《我在副本体验人生》 正文 001 开局网恋 “素素？” 一家咖啡厅里，正在等人的陈帆刚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就见到一个穿着JK裙的少女坐在他对面坐下，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么巧啊。” 这个肤白貌美，还有着一双大长腿，穿着刚过膝的蓝色JK裙的少女，叫秦若素，是他一位兄弟的女儿。 陈帆本人还不到三十，那位兄弟比他大八岁，两人认识了十年，关系很铁。 大学刚毕业那会，陈帆有两个月没找着工作，非常困难。就住在他家。 突然，陈帆心中一动，问道，“你也跟人约在这里？” 这里是咖啡厅，她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位大侄女上个月刚高考完，过几天就是十八岁生日。现在穿成这个样子，跑到咖啡馆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他那位兄弟只有这么一位宝贝女儿，一向看得很紧，严防死守，生怕她被哪个男生给骗了。 前几天两人一起喝酒时，还在感叹，说女儿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再也管不了了，也不知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陈帆倒能理解他的心情，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自然宝贝得很。 既然碰上了，自然要打听一下，万一真有这样的苗头，他也能帮忙看看那个男生是什么样的人。 陈帆知道，那位兄弟最担心的，就是女儿被社会上的男人给骗了。就算是要谈恋爱，也必须是同龄人，最好是同学。 秦若素两条白生生的手臂搁在桌子上，看着他，脸上有些红，带着微羞的笑意，说，“对啊，网恋奔现。” 这么巧？ 陈帆有些诧异，要说起来，他今天也是网恋奔现。 三个月前，他玩王者的时候，碰到一个女生，主动加他好友，还经常找他双排一起玩。 说实话，她的水平一般，但是说话好听啊，脾气又好。就算连输好几把，也从不埋怨，还给他打气。 更重要的是，从来不跟他要点券或皮肤。 这样的女生，就连陈帆这样已经不相信爱情的人，都觉得有点爱了。 然后，两人就在游戏中成了情侣。在玩游戏的时候，都是老公老婆地喊。 相处的时间长了，就聊到了现实的一些事情，她还是个学生，而且，巧的是，他们就在同一座城市。 就在上周，女生说想见他，于是约好了在这座咖啡馆见面。 陈帆其实没抱什么希望。 想想看，一个脾气这么好，主动加他好友，天天找他双排，不图他的点券，又从来不肯发照片，也不接他视频的女生，怎么可能长得好看？ 现实是现实，游戏是游戏，他分得很清。 陈帆已经一再推托，架不住那女生再三说要见面，他也是没办法，那就见喽。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是见光死呗。 当然，这些事没必要跟这位大侄女说。 陈帆作为长辈，还是提醒几句，说道，“网恋不靠谱，现实和网络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他人到了没有？我给你把把关。放心，这件事，绝不会告诉你爸。” “已经到了。”秦若素脸色更红了。 “在哪？” 秦若素咬着下唇，向他指来，她的手指很修长，还做了美甲。 陈帆还以为她指的是他后面，站起身，转头朝后面看去，瞅了一圈，也没看到疑似的男生，问，“哪呢？” 秦若素羞红了脸，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他，就坐在我面前。” “什么坐在你面——” 陈帆话说到一半，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她此时的神态、语气、还有眼神，都很不对劲，让他脑海里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坐在她面前的，不就是自己吗？ 她也是网恋奔现！ 而且也是约在了这座咖啡馆！ 同一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天下间，有这么巧的事？ 不，不会吧？ 我跟兄弟的女儿网恋了？ 一时间，陈帆嘴里有些发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两位喝点什么？”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陈帆只觉得头脑乱糟糟的，随口点了杯拿铁。 秦若素说，“给我一杯橙汁吧。” 等服务员一走，陈帆看着对面低着头的秦若素，感觉屁|股底下有火在烧，整个人坐立不安。 “怎么办？” “要是被老秦知道我跟他女儿网恋，他不得杀了我？” “这件事，绝不能承认。” 陈帆把心一横，轻咳一声，终于开口了，“说什么傻话，我是一个人来这里找灵感的。” 除了上班之外，他还有一个副业，网文作者。老秦一家都知道的。 他见秦若素不说话，继续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怎么会是我呢——” 突然，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显示是有人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名字是“小腰精00”。 秦若素也抬起头，拿着手机，给他看屏幕，上面的备注是“大叔”。 完了，这下没得抵赖。 “太蠢了，为什么要把手机放到桌上，还不静音。” 陈帆暗骂自己大意，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轻咳了两声，说道，“那个，这件事，就是个误会，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不然的话，怎么也不会……那样，你要相信我。” “我们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好不好。还有，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你爸，听到没有？”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陈帆一口气把话说完，就逃一般离开了咖啡馆。 真是见鬼了。 他坐地铁的时候，想到今天的事，还觉得有点不可置信，第一次在游戏里处个CP，居然是兄弟的女儿，这也太尼玛奇幻了吧。 “不对啊。” 快到家的时候，陈帆突然有点回过味来，“她看见是我，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按理说，网恋奔现的时候，发现对方是熟人，还是父母的朋友。肯定会巨尴尬，大概率会直接溜掉，连面都不露。 就算现身，也肯定会问，怎么会是你之类的，表示惊讶。 可是秦若素什么都没说。就好像，早就知道是他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陈帆也不可能去问她，躲都还不及呢。刚才出了咖啡馆，他就将她的微信给删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听提示音，是QQ消息。 终于来了。 他一直在等这个信息。 正文 002 人生体验系统 陈帆打开QQ，就见到一条新收到的消息，“准备新书吧。” 这是编辑发来的，这意味着，这本新书又扑了。 虽然早有预料，新书发布半个月了，数据不是很好。 可是，看到编辑将新书下了死刑，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陈帆从读大学那会，就开始写网文。到现在，已经好多年了。开始几年，成绩一般，也就赚点生活费。 直到去年，他有一本书出了成绩，稿费收入，超过了本职工作。这让他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陈帆是普通二本大学毕业，毕业后，就进了现在这家公司，三年了，都没有什么大的起色。 他能力没到出众的程度，又不愿意刻意去巴结逢迎上司领导。升职加薪这种事，都落不到他的头上。 所以，去年那本书出成绩后。他觉得，以后也许可以全职写书，不在公司里受那鸟气。 去年年底，陈帆将老书完结，踌躇满志地开了新书。 那时，他已经想好了，等新书出了成绩，就正式辞职。 谁知，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精心准备的新书扑了，扑得他|妈都不认识。 陈帆还不死心，没过几天，就从大纲里挑出一个，开了第二本新书，同样扑了。 现在这是第三本，又扑。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心态有点崩。 陈帆心情有些 接下来怎么办？ 是继续开新书，还是缓一缓？ 陈帆脑子里有点乱。 “嘀，人生体验系统激活，正在生成副本……” 突然，一个机械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一个激零，猛然站直了身体。 谁？ 陈帆转头看去，地铁的车厢里挤满了人，但除了地铁行驶时，车身摇晃的声音外，也没有，也没什么人说话。 这时，地铁的速度变慢了一些，广播声响起，“下一站是XX站，nextstation is……” 难道—— “副本已经生成，进入副本，可以体验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是否进入？” 那个有些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陈帆听清了，这个声音，是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是，系统？ 他只觉得大脑有一瞬间的眩晕，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一颗心怦怦狂跳。 “冷静！” 陈帆用力掐着手臂，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又哪有那么容易。 这可是系统啊。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的人生，将迎来彻底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陈帆的头脑才清醒了一些，开始研究起这个“人生体验系统”。 他的脑海中，有一个界面，非常简洁明了，除了一个“是否进入副本”这个选项外，就只有一行字，“本系统可以让您体验一段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帆尝试呼唤了几声，“系统，系统……” 没有回应。 这时，地铁也到站了。一边的大门打开。 陈帆顾不得研究，赶紧跟着人群一起下车。 出了地铁站后，他研究了半天，发现这应该是一个非智能化的系统。 而且，功能很单一。 这个系统，跟小说中的不太一样啊。 陈帆倒没有太过失望，能得到一个系统，就谢天谢地的。再埋怨系统功能太单一，那就太不知足了。 特别像他，一直以来，人品都不咋滴，买饮料都中不了“再来一瓶”。能被天降系统砸到脑袋上，简直就是把一辈子攒的运气都用光了。 最后，陈帆看着那个“是否进入副本”的选项，陷入了沉思。 这个副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上面完全没有任何介绍。 副本是真身进入，还是意识进入？ 副本是什么样的世界？有没有危险？受伤了，甚至死亡，会不会影响到现实？ 陈帆做事向来比较谨慎，考虑得比较多。 他虽是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还有父母亲人，做什么事之前，总得为他们考虑一下。 可是，这种天降机缘，对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没有人能够克制得住。 ………… 半个小时后，陈帆去了最近的一家保险公司，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含猝死险的那种，保额直接买了最高的一档。 他已经决定进入副本了。 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这也是他能留给父母的唯一的东西。 解决了后顾之忧，他恨不得立马进入副本里，可是，保险要到次日才生效，他还得等一天才行。 这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难过的一天。 那种心情，比高考后等成绩，第一次跟女朋友约会时，还要煎熬。 当天晚上，他给父母和老哥都打了个电话。 他平时很少打电话，连微信都很不怎么发，也就在他们生日，或者过节的时候，发一句生日快乐，和节日快乐之类的。 一打电话，老爸都是有事说事，没事直接挂掉。老妈就催他赶紧找女朋友，要不然就问他放假回不回去。 老哥呢，既要忙生意，小侄女又刚出生不久，需要帮忙照顾，他也不好打搅。 陈帆在电话很克制，只是问了一下他们身体怎么样，家里怎么样，大侄女乖不乖，小侄女闹不闹，店里生意怎么样…… 挂了电话后，他一颗心也平静了下来。 陈帆想得很清楚了，这样平庸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不管多大的危险，他也要去副本里闯一下。 夜里，他失眠了，干脆打开电脑，在网上搜起了各类攻略。 一夜无眠。 天亮后，这是周一，陈帆照常去上班，依旧一点也不困，整个人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为了打发这难熬的时间，他第一次在公司里摸鱼，用手机看起了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到了下午下班时间。 陈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饭也不吃了，躺到床上，对着脑海中的那个界面的“是否进入副本”的选项，点击了“是”。 这时，他终于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欢迎进入副本世界，提示，这次副本，是根据宿主电脑中的大纲为蓝本创建。请好好享受这次旅程。本次旅程，时间为两年。” 接着，陈帆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正文 003 真的穿越了 “这是哪？” 陈帆从以深沉的睡眠中醒过，迷迷糊糊间，睁眼一看，看到了一片青灰色的薄布，布下面还有一根根横的竖的又细又直的木条，形成一个个小方格。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房间，一个激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身上一层薄薄的毯子滑落，转头四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旧式的床上，刚才睁眼看到的，是床的顶部，青灰色的则是蚊帐。 “这就是副本？” 陈帆心头有些震憾，主要是这一切太真实了。 他摸摸底下的床单，那棉质的手感，身上被子的重量，还有整张床上，都充斥着布料被太阳晒过后的特有的味道。 陈帆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痛楚也相当清晰，不像是作梦。 “太牛B了。” 他心中有些兴奋，正想掀开蚊帐下床，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等等，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还有，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的脑海里，就自然地涌起了关于这个世界，还有他的身份的记忆。 这是一个古代社会，大梁国，却并不是真实历史上的那几个梁国。这是一个大一统国家。 说白了，就是架空的朝代，历史也跟真实的不一样。 他现在的名字同样叫陈帆，十七岁，出身官宦之家。已经过世的爷爷曾是吏部侍郎，相当于组织部的副部长。父亲在南方某地当知府，相当于地级市的一把手。 这出身，妥妥的二代。 可惜，他这个身份是庶子，在读书上，又远不如两位嫡出的哥哥那么有天赋。在家中并不受重视。 加上亲母早亡，他在偌大的陈府里，就是个小透明。 “这样也不错。” 陈帆对于现在这个身份，却挺满意。 原主母亲不在了，父亲又在外地为官。这就避免了最大的尴尬，不用喊陌生人爸妈。 家里不缺钱。以他这样的出身，只要不去惹事，也不用担心会受到欺压，可以避免最大的麻烦。 简直完美。 “不过，系统说了，这个副本，是根据我电脑中的大纲为蓝本生成的。到底是哪个大纲？” 陈帆陷入了沉思。 从上大学到现在，他每想到一个点子，就会用文档记下来，久而久之，已经保存了上百个大纲。 而且，这些大纲都很粗略，就一个点子而已，背景都是套用。 像是架空历史类的，一律用的是大梁作为背景。 他历史类的大纲不多，也有七八个吧，有一些年代比较久远，他都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想了。 陈帆摇摇头，接下来，开始整理着脑中的记忆，越是深入这些记忆，他越是为系统的能力而震惊。 原身是个读书人，从小开始读书，一些经典著作，像是经史子集这些，跟现实中没什么区别。 这个架空历史，是从三国时期，拐了个弯，刘皇叔最后一统天下，为汉朝再续几百年。从这里开始，历史就面目全非了。 从三国到现在，又经历了三个朝代，才到大梁。 算下来，大梁差不多对应宋朝的时候。 这期间，历史记载的相当翔实，各类名人，绝大部份都是陈帆从来没有听过的。还有一些文学作品，也都是闻所未闻。 陈帆回忆着脑海里学过的历史，能体会到其中的厚重感，心头非常震憾。 实在是太真实了，就像是这近一千年的架空历史，是真实存在的。 他甚至有一种怀疑，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平行时空里面，附身到了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少爷，该吃早饭啦。” 突然，门吱吖一声开了，一个少年端着一盆水进来。 “嗯。” 陈帆这才掀开蚊帐下床，看到那个少年，油然生出一股亲近感。这正是他的书童刘安。从小就跟在他身边。 这也是对他最熟悉的人。 不过，他继承了原主所有记忆，根本不担心会被看出破绽。 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吃什么？” 刘安答，“刘婶做了少爷最爱的羊肉包子。” “你先出去吧，我梳洗过后就出来。”陈帆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将刘安打发走。 他先刷牙，这年头，牙膏是不存在的，用的是牙粉。 刷牙洗脸后，他开始穿衣服。 这古代的衣服，穿起来就是麻烦，要不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他肯定穿不来。 还有头发也是，这年代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剪头发。他一个男的，都快长发及腰了。 陈帆拿起桌上的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没有玻璃镜那么清晰，但也能看得很清楚，正是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只是，那长发披肩的样子，总感觉有点羞|耻。 他从来没有留过长头发，看起来怪怪的。 陈帆拿起梳子，将头发梳顺后，拿起一根竹簪子，熟练地盘起头发，最后用布带束起来。弄好后，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换成这时代的装束后，他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一身白色的长衫，走起路来，风度翩翩，潇洒飘逸。 陈帆一个人吃的早饭，还别说，羊肉包子的味道真不错。 吃完饭后，刘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少爷，该去书院了，一会要是迟到，就要受罚。” 陈帆想也不想，说道，“你跑一趟，就说我病了，要请几天假。”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而且总共才两年时间，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读书上面？ 刘安一愣，说，“可是，少爷你看起来不像得病啊。” 这就是个憨憨！ 陈帆没好气地说道，“让你去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啰嗦。” “哦。” 刘安虽然不解，还是听话地走了。 陈帆则一个人走出了住的这座小院，在府里到处闲逛了起来。 “比那些花园漂亮多了。” 他逛了一圈，忍不住感慨，这亭台楼阁，假山水池，还有那些修理得很精致的植物，花朵……光是这些，想要维持，每年要花销多少钱啊。 总而言之，一句话，有钱。 也不知道家中的长辈是怎么赚钱的，千万不要贪污就行。 反正，这个副本，别是开局家破人亡，然后要他重振家业的那种类型。 “应该不至于，我还没有那么文青。” 陈帆想到这里，放心了一些。 正文 004 太无聊了 大梁都城郊外，有一座景山，山上景致很好，是城里许多富贵家的少爷小姐踏青郊游的去处。 上面还有一座如因寺，据说很灵验，前来上香的香客那是络绎不绝。 入秋后，天气渐渐变冷，景山上的游客也变得稀落起来。 山脚下，一片水潭边，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坐在一张折凳上，身上披着披风，手里拿着鱼杆，正在钓鱼。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位中年男人，身体站得笔直，如同标枪一般。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一些虫鸣之声，间或传来几声鸟儿啾啾的叫声。 少年正是陈帆，他眼睛看着水面上的浮漂，却时不时打个哈欠。 突然，他叹了口气，说道，“好无聊啊。” 进入副本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 一开始，他确实觉得处处新鲜，这古代的生活，让他长了许多见识。 可是，时间长了，新鲜感过去后，陈帆就觉得，古代的生活太无聊了。 他第一次发现，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日子会这么难过，简直是要命啊。 这时代，娱乐活动太少了。特别是在家里，除了看书，就找不到什么事做了，后来，他干脆在院子里捣鼓一些东西，用来打发时间。 再后来，他实在是无聊，就天天往外跑。 要知道，他以前都不爱出门，放假的时候，一般都宅在家里，码码字，玩玩游戏，看看剧之类的。 现在，他都无聊到开始构思新书了。 出了门，娱乐活动也不多，他去听过说书，看过戏曲，还有天桥底下的杂耍，市井之间的斗鸡，斗狗，斗蛐蛐等等，他都去见识过。 甚至，他还跟几位书院的同学一起去喝过花酒，见识了这时代的青楼。 当然，他也就喝喝酒，听听小曲，别的事都没做。 结果就是，被陈府的女主人，也就是他便宜老爸的正牌夫人，给禁足了半个月。半个月都不能出门一步。 前几天，他闲极无聊，想着到城外散散心，就跑到景山这边。 陈府在山脚下有座庄子，陈帆就在这里住，想体验了一把古代的田园生活，不过，这会秋收早就结束了，正是农闲时期。 今天，他又想着来钓钓鱼，才有了这么一出。 “太无聊了。” 陈帆又重复了一次。 他终于知道自己以前写小说为什么老是扑街了，设计出来的大纲，一点冲突点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火？ 就像他现在，除了庶子这个身份之外，就没有别的冲突点了。 他在家里虽然不受重视，也没有人欺负他。那位嫡母，还有她两个儿子，也没有刻意羞|辱过他。 原主也没有爱慕哪个才女，闹出笑话之类的。 最最重要的是，连金手指都没有。 真是活该扑街啊！ “少爷。” 突然，刘安从一条小路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人还没到，就在那里大喊。 陈帆以没好气地说道，“叫那么大声干什么，鱼都被你给吓跑了。” 刘安赶紧捂住嘴，小声说道，“少爷，对不起。” 陈帆将鱼杆放到地上，接过他手中的篮子，打开一看，是一些糕点。拿过边上放着的皮制水囊，将手洗干净，才取过糕点来吃。 刘安站在一边，小声说道，“少爷，周总管派人来了，说让您赶紧回府一趟。” “哦。”陈帆应了一声，却一点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刘安又说道，“周总管派来的人说，是很紧急的事情。” “急什么，天还早着呢。” 陈帆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还是一点也不急。 他知道，应该是肥皂已经做出来了。 这半年来，他之所以能悠闲地过日子，而不是在书院里埋头苦读，当然是有原因的。 穿越到古代，不利用现代的知识来搞一些发明，那简直就是白瞎了。 正好，进入副本前的那天晚上，他睡不着，在网上搜了不少资料，记下了不少有用的东西，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陈帆最先搞的，是蒸馏出来的高度酒。 家中那位嫡母，还挺识货，知道这是他搞出来的之后，特意将他叫了过去，嘱咐他要将制作方法保密。 接着，陈府名下的作坊开始大规模制作，然后在旗下的商号销售。 陈帆那时才知道，原来家里的生意做得还挺大。 这时代独有的高度酒上市后，很快打响了名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受欢迎，给陈府赚来了大量的钱财。 接着，陈帆又拿出了花露水。 从那以后，他在家中的地位，就水涨船高，待遇变得更好了，院里多了几个人手，平时的吃穿用度，也都上了几个档次。 那位嫡母还派了一名护院专门保护他，就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中年人。 他还得到一个特权，想要用钱，直接去账房那里支取，一百贯以下，随便拿。 对于他不上学的事情，家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束。 陈帆见那位嫡母这么会做人，也不再藏着掖着，前一阵，又拿出了肥皂。 他是来这个世界体验的，只有两年时间，又不是一辈子。能用来换取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他觉得很划算。 陈帆将点心吃完后，终于失去了耐心，将鱼杆提起，见鱼钩上的饵料不知什么时候没了，怪不得一直没有鱼儿上钩。 他收拾东西，带着一个书童，一个保镖，回了庄子。 门口，一辆马车已经候在那里。 陈帆吃过午饭后，才带着大包小包，回城去了。 这时代的马车，着实是有些一言难尽。陈帆都快给颠吐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晕车，是因为受不了汽车的那种味道，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受不了颠簸。 陈帆掀开布帘，将头探到外面，吹着冷风，才感觉好受一点。 刚离开景山不远，正好前面驶来一辆马车，两车放慢速度，擦肩而过。陈帆瞥见对方车上一个美貌的少女，气质也相当出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说实话，他这半年，就没见过特别漂亮的女人。就连青楼那位所谓的花魁，在他看来也就一般。 这一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一位。 果然，容貌出众的，都在有钱人家里，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见到也不容易。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陈帆心中想道，当然不是像他暗恋的某位女生那么狗血，而是有点像一位女明星。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两车就交错而过。 正文 005 原来是双穿文啊 “少爷回来啦。” 陈帆回到陈府，进了自家院子，一名正在打扫院落的婢女就高声喊道，转眼间，在屋里忙活的人都走了出来，总共四个人，吩吩行礼，“少爷好。” “好，都好。” 陈帆笑着说道，“猜猜我给你们带了什么，看，桂花糕。一人一份，都收着。” 这是回来的路上，给她们买的。 原本，他这座小院，只有书童刘安，加上一个负责他生活起居的刘婶。 他做出蒸馏的高度酒后，周管家就给他安排了四个人，一个护院，两个年轻侍婢，还有一个阿姨。 陈帆一个人，就有六个人专门服侍。就算是那些显贵之家的子弟，都不一定有这待遇。 所以说，那位嫡母真的很会做人。 那两个婢女最高兴，接过糕点，叫道，“多谢少爷。” 这时，资历最老的刘婶开口了，“行了，少爷刚回来，肯定累了。都忙自己的事去吧。香香，去打盆热水给少爷。” 大家都各自干活去了，陈帆坐下后，婢女香香就用铜盆端着热水过来，放下水盆，拧干毛巾，就要帮他洗脸。 “我自己来。” 陈帆没让她帮忙，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两个侍女，都是十四五岁，有时候看着她们勤快干活的样子，还真有那么一点罪恶感。 像洗脸，穿衣这样的话，他从不让她们帮忙，都是自己来。 这时，周管家来了，还带了几样东西。 周管家四十来岁的样子，一脸精明干练。婢女香香看起来有些怕他，喊了一声“周管家”后，就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周管家将几样东西摆在陈帆面前，说道，“三少爷，按照您所说的，几样香皂已经制成了，请您过目。” 陈帆笑着说道，“周叔这么急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啊？都做好了，直接拿来卖不就行了。” 周管家答，“这是夫人的意思。要给您过目后，得到您的首肯，才能上柜台去卖。” 陈帆看着面前几样四四方方，颜色不一的皂子，逐一拿起来闻了闻，点头说道，“不错，就是卖相差了点，这几样带香气的香皂，是卖给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外形要做好看一些，不要这样四四方方，边缘处理一下，做得圆滑一点。” “是。”周管家记下了。 “做好后，不用拿给我看了，直接上市吧。” 周管家得到回复，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将那几块香皂留下，说是给他试用。 陈帆正好要去给哥哥和妹妹送东西，顺便将香皂带上，自己就留了一块。 他先去大哥那里。 他大哥比他大个六七岁，早早就中了进士，如今在翰林院当差，娶的是当朝大学士的女儿，在仕途上可以说前途无量。 大哥不在，陈帆就没有多停留，将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二哥同样继承了父兄的优良传统，是个读书的种子，已经过了乡试，正在准备明年的会试，寒窗苦读。 陈帆也没多打搅，放下东西就走。意思到了就好。 最后，他去了妹妹那里，却见她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神情有些痴傻。 陈帆看到她这表情，不由有些警惕，悄声走了过去，一下子将她手中的纸条抽过来，说道，“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陈芷兰一下子急了，站起来，想将纸条抢回来，一边喊道，“还给我。” 陈帆伸起手，高高举起，一边看着上面的内容，念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悉，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念到这里，他心头剧震。 开头那一段，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到这两句，就太熟悉了。 最后两句他虽然没有念出来，但已经看到了，更是耳熟能详，“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是香如故。” 这是一首词，他虽然已经忘了词牌名，也不记得是谁写的。但是，宋词宋词，这么经典的词，应该是出自宋代。 可是，在这个历史里，哪来的宋朝？ 在大梁朝，居然出现一首宋词，这意味着什么？ 陈帆只觉得心脏怦怦狂跳，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就在他一恍神的工夫，陈芷兰已经跳起来，将他手中的纸条抢走，看着纸条上的折皱，一脸的心疼，埋怨道，“三哥，你干嘛抢我东西。” 陈帆猛地抓住她的双臂，焦急地问道，“快告诉我，这首词，是谁写的？” 陈芷兰吃痛之下，挣扎起来，“三哥，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陈帆忙松开手，放缓语气，说道，“小妹，这首词是谁的作品？” 陈芷兰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臂，虽然有些生气，还是答道，“这是林小姐的新作。” “林小姐？新作？” 陈帆一听，眼睛就是一亮，也就是说，这首词的作者还活着，这更加印证他心中的猜想。 陈芷兰瞪大眼睛，“不会吧，你连林小姐都不知道？她可是我们京城的第一才女。” “原来是她啊。” 陈帆还真听过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还是跟那几位同窗喝花酒的时候，听那几位同窗提起。 但他们着重提到的，还是人家的身份，寿安侯的女儿。 寿安侯是当朝皇后的亲哥哥，真正的皇亲国戚。也就是说，当今皇上是这位才女的姑父，皇太子是她表弟。 这样显赫的身份，他当时也就当听了个八卦，也没问她有什么作品。想着也是吹出来的。 谁知道，她竟然写了这样的词出来。 “她还有没有别的作品，快拿来我看看。” 光凭这一首词，他还不敢百分百肯定，赶紧问小妹。 不一会，陈芷兰就拿了一个小本出来，上面是林小姐的几首作品。 陈帆看过之后，终于确定了。这个林小姐，多半跟他一样，是个穿越者。 上面几首诗词，感觉都挺熟悉的，虽然想不起原作者是谁。但一定是现实中的经典作品。 “原来是双穿文啊。” 他心头有些激动，终于知道这是哪本书的大纲了。就是一对男女穿越到架空历史时期，后来，女主还成了男主二哥的未婚妻。 这是他当时想的小说卖点。 “小妹，你知道怎么可以见到这位林小姐吗？”陈帆迫不及待想去见她了。 陈芷兰显然是那位才女的小迷妹，对她的动向很清楚，说道，“恐怕不行，她今天去景山散心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帆丢下一去，就一路跑回了自家小院，大声喊道，“刘安，马上准备马车。” 刘安跑了出来，问，“少爷想去哪？” “景山。” “啊？” 正文 006 今夕是何年 景山，如因寺。 大殿内，一对年轻的主仆跪在佛像前，闭着眼睛，双手合什，正在许愿。 这对主仆，正是寿安侯家的那位才名动京城的林小姐，和她的贴身婢女。 许完愿后，婢女小青提议道，“小姐，摇根签吧。” 林秀婉摇摇头，没去看面前的签筒，虽然由于一些原因，她每个月都会到寺里来上香，但其实她并不相信这些。 给了香火钱后，主仆二人离开了大殿，走到外面的空地上，站到了一片栏杆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半座京城。景盛很不错。 山风有些大，林秀婉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凝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窈窕的身影立于风中，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孤寂之感。 站在身后的婢女小青看到自家小姐又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心一下揪了起来，忙开口道，“小姐，您刚才是不是向菩萨许愿，想早日找个如意郎君？” 过了好一会，林秀婉才说道，“我才没你那么花痴。”却没说她许的是什么愿。 小青见她恢复了正常，心中一喜，又道，“山里蚊子多，我给您涂一些玉清露吧。”说着，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这里风这么大，哪有蚊子。” 林秀婉说着，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玉清露，心中一动，问道，“上次让你打听这玉清露的来历，你打听了没有？” 小青说，“都打听了，这玉清露，是那家商行的独门配方。商行则是陈家的产业。” “哪个陈家？” “几个月前，太太帮您物色的夫婿人选中，最属意的那位陈家二公子，就是那个陈家。” “哦。”林秀婉想起来了。 小青不解地问道，“小姐，那陈家是书香世家，一连几代都出了进士，陈二公子年纪轻轻就过了乡试，听说相貌人品也是一等一的。您连见都没见，怎么就给否了呢？” 林秀婉说道，“你懂什么，官场浮沉，最是凶险不过。那陈二公子听说性子耿直，这样的性格，不适合混官场。要是真的嫁过去，以后前途未卜。” 小青恍然道，“哦，我以为当时小姐就喜欢上小公爷了呢。” 林秀婉看向远处，淡淡地说道，“在这个时代，我们这些女人怎敢奢求喜欢？申国公是勋贵之首，开国公爵，世袭罔替。小公爷风评也不错，综合起来，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夫婿人选了。” 小青已经习惯了小姐的说话方式，不以为奇。 接着又想起一事，说道，“对了，陈家的商行过两日又有新的商品了，说是叫什么香皂。用来清洁身体的，可当香水用呢……” “香皂？” 林秀婉心头震了一下，转头向她看去。 小青被小姐看得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小声问，“有，有问题吗？” 林秀婉收回目光，摇摇头，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小青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姐，该下山了，一会天要黑了。” “走吧。” 林秀婉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都城，转身走了。 ………… 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往山下驶去。 车夫的技术极佳，坐在马车里的林秀婉和小青都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 突然，她说道，“把那个玉清露给我。” 小青将白色的瓷瓶递过去。 林秀婉拔开软木塞，凑过去闻了一下，这分明就是花露水的味道。 她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名字不一样，还想着，原来花露水叫这个名字，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发明了出来。 直到刚才，小青说那家商行又要开始卖香皂了。这让她有些在意。 她不知道历史上，香皂是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所以不太敢确定。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搜一下就清楚了。 林秀婉忍不住叹气，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她才勉强适应了没有手机的日子。 记得最开始那段时间，她每天早上起来，都是习惯性地在枕头边上摸手机，每次摸空了，才惊醒过来，真是如同噩梦一般。 半年了，上一辈子的种种，已经离她远去，仿佛就是她做的一场梦。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小青问外面驾车的车夫，“怎么了？” 车夫说，“前面有辆车，挡住了去路。” 就听到一个年轻的男人高声喊道，“前面车上的，可是林小姐？” 车夫呵斥道，“既然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还敢挡道？” 寿安侯，当朝国舅，虽说没有实权，但这样的地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得起的。 小青有点生气，心想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来堵自家小姐的马车，掀开帘子看去，见到一对年轻的主仆，很面生，马车上也没有明显的标识，看不出是哪家的。 那少年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最近做了一首词，想让林小姐品鉴一下。” 又是一个大言不惭之辈。 小青心里有些不耐，自从小姐的作品流传出去后，才名震动京城。就有不少这样的年轻男子，带着所谓的大作，来让小姐过目。 这样的人，大部份都被侯府的下人打发走了，偶尔有一些不好直接赶走的，小姐也从来不拿正眼瞧这些人。 只是，眼下被堵在这里，看这架势，不让对方念完他的词，多半不会让他们走。 小青耐着性子，说道，“小姐刚刚吹了风，受了点风寒，不方便下车。公子就直接念吧，小姐听得见。” 那少年当即念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咣当一声，车厢里面，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小青正想回车厢里看看怎么回事，就见车帘掀开，小姐已经走了出来，紧紧盯着那少年，呼吸有些不稳。 “小姐，你没事吧？” 小青从来没有在小姐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强烈的情绪。似乎是震惊，激动，又似是不可置信，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心里担心极了，一把将她扶住。 只听那少年继续念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小青见小姐已经红了眼眶，更是急得不知所措。 正文 007 对暗号 那个堵住林家马车的，正是陈帆，他一路催促，让车夫快马加鞭，正好在景山的山脚下碰到了林家小姐的马车。 他确定那位林小姐就在马车上，念起了那首在现代无人不知的水调歌头，就是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 他刚念了两句，见到那位林小姐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这位林小姐，就是本书的女主，同样是一位穿越者。 陈帆鼻头也有些发酸，在这个陌生的格格不入的世界，发现竟然还有一位同类，那种心情，难以形容。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念着念着，他想到这半年来的孤独时光，眼圈也不由红了。 这时，就听那林小姐用有些干哑的声音念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二人将这首千古名篇念完，就这样看着彼此。 在场的另外两人，婢女小青和书童刘安都看得出，这对主子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俱都瞪大眼珠，心中充满了疑问，这是怎么了？ “小青，你先回车上去，我跟这位……公子有话要说。”终于，林秀婉对小青说了一句。 “哦。” 小青不情不愿，回到车上，透过车帘，看着他们这边，将耳朵竖起。 陈帆也说，“刘安，你先到后面等我。” “是，少爷。”刘安应了一声，也走了。 等碍事的人都走了，林秀婉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陈帆忍不住笑了，说，“宝塔镇河妖。” “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134XXXXXXXX，微信号是XXXX，QQ号是3595XXXXX，身份证号是……”陈帆将所有信息一口气报了出来，“……单身，没车没房。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林秀婉摇摇头，眼中的泪水却是夺眶而出。 陈帆没有劝她，只是默默地将手帕递过去。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原以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是孤身一人，现在突然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跟自己有同样的遭遇，那种激动的心情，无法形容。 林秀婉擦去眼泪，情绪很快就平复下来，伸出手，说道，“正式认识一下，林秀婉，寿安侯的大女儿。” 陈帆握住她的手，说，“陈帆，在陈家排行第三，庶出。” 不远处，马车上的小青见他们竟然握上手了，心里一急，大声喊道，“小姐，天快要黑了，再不回城，就来不及了。” 林秀婉松开手，说，“现在说话不方便，明天，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聊……”说到这里，又有些迟疑，这样的地方，可不太好找。 这年代，对男女之防，虽然不像现实中明清时代那样严苛，但是她一个未婚少女，跟一个年轻的男子私会，若是被人知道，对名声也不好。 所以，必须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将地方定在哪里比较好。 陈帆猜到她的顾虑，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 ………… 林秀婉回到马车上后，小青见她脸上还带着红晕，眼睛有些肿，明显是哭过，看得她心惊肉跳的。 就听小姐小声说，“今天的事，别告诉任何人。” 小青用力点头，却不敢多问一句。只在一旁偷偷看着小姐的神情，见她眉梢之间，都透露出来一种欣喜。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小姐这样高兴过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天黑之前，进了城门。然后分开，各自回府。 另一边，陈帆也叮嘱刘安，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他跟林秀婉的身份差距有点大，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密切，太引人注目。这不是什么好事。 刘安应下后，又忍不住道，“少爷，原来你还会写诗啊，写得这么好。” 陈帆笑骂道，“不学无术，那是词。还有，我作的这个词，也别告诉任何人。” “那就太可惜了，这么好的词，就这样埋没了。” “你还能听出好坏啊。” “少爷作的词，自然是好的。” “马屁精。” “少爷。” “嗯？” “好久没见您这么开心过了。” “你以为我像你这样没心没肺啊，天天嘻嘻哈哈的。” 笑闹声中，马车驶进了陈府。 陈帆回府后，就找来一位管事，如此之般吩咐了一阵。 ………… 第二天一早，林秀婉带着小青就乘着马车出门了，直接去了陈家名下的那家专卖玉清露的商行。 现如今，玉清露是高档货，价格不便宜。能驱蚊，味道也不赖，很受欢迎，特别是女性。来买玉清露的，也都是女顾客。 为了方便销售，这家商行，从掌柜到普通的店员，全都是女的。这在大梁的京城，还是头一遭。 这也是陈帆的提议，陈府的主母拍板决定的。 一大早，商行里没什么顾客，林秀婉到了之后，报出了名字，那位女掌柜亲自过来接待，引着她到了内间，穿过走廊，来到了后院。 林秀婉一眼看见坐在院子里的陈帆，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陈帆站起来打招呼，“你来啦。” 林秀婉转头对小青说，“我跟陈公子有话要说，你在外面等着。” “可是……”小青有些不太放心，被她一个眼神扫过来，登时不敢多说，跟着女掌柜出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陈帆和林秀婉两个人，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坐。”陈帆招呼她坐下，院子里摆着桌椅，还放了一个茶盘，旁边一个小泥炉，正用炭火烧水。 林秀婉坐到他对面，看着他专心的清洗茶杯，开口问道，“你来多久了？” “半年，你呢？” 林秀婉的神色有了些变化，“我也是在半年前，我还记得，那天是初三。” “那就没错了，是同一天。” “这么说，我们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正文 008 相互扶持 林秀婉明显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一开口，就是三个问题，“当时，你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时间？在做什么？” 她虽然问得没头没脑，陈帆却知道，她是问穿越前的事情。 他耐心地答道，“我在家里，嗯，就是广海市。傍晚，刚下班回到家，有点累，就躺下了，等再睁开眼，就到了这里。你呢？” 她听了陈帆的回答，眉头紧紧皱起，说，“我在魔都，时间差不多，我当时有点不舒服，正在休息。等醒过来，就在侯府里了。” 两人的位置，相隔一千多公里，而且互不认识，一点关联也没有。 她不死心，又问，“当时，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没有。” 陈帆自然不会将系统的事情告诉她。不过，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 她的穿越，不会也是系统造成的吧？ 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问道，“那个，你来自哪一年？” “20年，十一月十六日。” 陈帆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已经半年了，他都忘了具体是几号，不过，确实是20年十一月。 也就是说，她跟自己是在同一个时间点穿越过来的。 这个事实，让他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 “为什么是我们？” 林秀婉喃喃地说道，“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被我们遇上？” 陈帆看着她眼中的迷茫与痛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既然来了，就好好过。人总要向前看。我们算是幸运的，没有穿越到穷苦的家庭挨饿受冻。这样看，老天对我们还不算太差。” 林秀婉叹气道，“那倒是。” 古代阶级森严，这半年来，她站在阶级近乎顶端的位置，对此是深有体会。 陈帆趁机岔开话题，“你是钟曦曦吧？” 昨天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像现实中的一位刚出道的女明星，主演的一部古装剧正在播放。他在某短视频都刷到过十几次了。 这个叫钟曦曦的长相正好在他的审美上，所以还有印象。 眼前这个林秀婉，看起来就像是少女版的钟曦曦。 “不是，我的原名就叫林秀婉，还在读大学。”林秀婉摇头道，“确实有好多人都说我长得像她。你是她的粉丝？” 陈帆说道，“我早过了追星的年纪了，只是最近看她的电视剧，印象比较深。对了，你吃过早饭没有？” “吃过了。” “吃过也没关系。”陈帆朝屋里喊道，“刘安，好了没有？” 里屋传来刘安的声音，“少爷，已经好了。” “端出来。” 不一会，刘安端着盘子出来，盘子里是长长的碟子，上面放着两根东西，旁边还放着两碗粥。 “油条？” 林秀婉有些惊喜，伸手拿起来，果然是油条，说道，“我逛遍了京城，都没有见过有卖这个的，你哪里弄来的？” “其实南方的一些城市已经有油条出现了，只是还没有传到京城。尝尝。”陈帆说得轻巧，其实弄这油条的配方，还有点麻烦。 毕竟这时代以交通不便，用信件联系，也说不太清楚。多亏陈家在南边也有一些生意。前后花了几个月，才搞来这油条的配方。 林秀婉撕下一截，咬了一口，说道，“是这个味道，好久没吃过了。谢谢。” 这时代的饮食习惯，跟后世有着很大的区别，毕竟隔了近千年。肉是以羊肉为主，要么就是鱼。 有钱人是不吃猪肉的，至于吃牛肉，犯法。 蔬菜品种远不如后世，水果也是一样，还有各种香料，胡椒，桂皮等等，贵不说，种类也没那么多。 还有饭菜的作法，也大不一样。 陈帆刚来的时候，最不习惯的，就是饮食方面。不说有多难吃吧，就是不习惯，所以才会花那么大的工夫，去搞油条的配方。 陈帆说道，“能在另一个世界碰到，是多大的缘份，自然应该相互扶持。” 林秀婉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容，她问道，“那个玉清露，就是花露水吧，是你弄出来的？” “嗯，有人觉得花露水这个名字俗气了点，就改成玉清露，显得高大上，我觉着差不多。” “听说，你还做了香皂，你是学理科的吗？” “不是，我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兼职写点小说，以前想过要写穿越到古代的小说，所以专门去搜了这方面的资料。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能派上了用场。” “小说？” “就是网络小说，你平时有看吗？” 林秀婉摇头。 两人聊开了头，就感觉有说不完的话题。 他们都压抑了太久，很多话，很多梗，都不能说，就算说了，别人也听不懂。时间久了，更加深了内心的孤独感。 现在终于有一个听得懂的人出现，就像是久旱逢甘霖，根本停不下来。 他们一直从早上，聊到了中午。 期间，林秀婉的婢女小青都跑过来好几次了，直到正午时分，终于忍不住提醒，“小姐，该回去了。” 二人只得停下话头，虽然有些不舍，但是这里不比地球，总要注意影响。 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林秀婉就离开了。 ………… 林秀婉的出现，让陈帆的日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枯躁无聊。两人隔一两天就会见一面，谈天说地。关系越来越好。 他干脆将商行后面一座院子给买了下来，请了工匠木匠，将里面做了一翻改造，作为两人聚会的地点。 还特意开了一家饭馆，专门请了厨师，由他亲自指点，让人做一些现代做法的菜式，隔三差五就给她送过去，像是炸鸡翅啊，炒河粉啊，五花肉啊等等。 林秀婉还跟陈帆的小妹陈芷兰成了闺中好友，这样，两人有一些交集，也不那么扎眼。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已经过了三个月。 秋去冬来，已经到了新年。 这一日，是元宵节，晚上有灯会，整座京城变得格外热闹。 陈帆跟着一大家子吃过饭后，就溜了出去。 穿越过来后，唯一让他觉得比较满意的，就是年节的气氛，不论是七夕，还是庙会，重阳，新年，还是元宵，都特别的热闹。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年节的热闹气氛了。 正文 009 朋友 梁都平时都是实行宵禁，入夜后，严禁到大街上瞎晃悠，被抓到，是要挨罚的。 今天是元宵节，朝廷按例取消了宵禁，还举行了盛大的灯会，就连皇室，也下旨说，要与民同乐。 街面上，也是格外热闹，到处都是人山人海。感觉比春节那天还要热闹。 对于古代来说，这应该是难得的太平年月了。 陈帆走在街上，看到不少官差在维持秩序，这会到处都是人，一个不好，容易发生乱子。 他身边除了刘安，还有护院赵刚跟着。 陈帆在街上逛了一圈，体验了一把元宵节灯会的氛围后，就去了常跟林秀婉聚会的那座院子。 院子里很清净，亭子处，还摆了一桌东西。 陈帆让几位负责打理院子的佣人回家去了，又将刘安和赵刚都打发走。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斟了一杯酒，边喝边等。 亭子上挂着一对灯笼，桌上还点着几根蜡烛。 桌子中间，摆着一个炭炉，上面放着一个铜锅，盖着盖子，不断地往上冒着热气。 边上放着一碟碟的青菜和各种肉类，今天他准备的，就是涮火锅。 这会是冬天，梁都位于北方，天寒地冻的，能有这么几样蔬菜，陈帆也是花了些心思，搞出了大棚种植技术。只是第一次弄，经验不足，产量很低，也就够自己吃。 等了十来分钟，就见院子门口有光亮，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了。 “来啦。” 光看身形，陈帆就知道是林秀婉。 “抱歉，来晚了。” 林秀婉一个人走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身上裹着白色的裘衣，衬托出苗条的身材。 “我也是刚到。” 陈帆揭开锅盖，往沸腾的汤底里放入食材，一边说道，“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在晚上见面。感觉还挺不一样的。” “要不是今天元宵节，有灯会，我也出不来。”林秀婉看着满桌的食材，有些遗憾地说道，“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这个时候，想搞辣椒，得去美洲才行。陈帆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尝尝这个。”陈帆将一小碟蘸料递过去。 林秀婉用筷子沾了一点，尝了一下，说，“是芥辣啊。” “还有这个，茱萸做的，也带辣味。” 林秀婉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他，轻声说，“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 陈帆给她倒了一杯酒，这是低度的果酒，甜甜的，很爽口，是她喜欢的饮料。 他举起杯，说，“就祝你，元宵快乐。” “元宵快乐。”林秀婉跟他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两人边吃边聊。 突然，天空中亮起了一团焰火，照亮了大片的夜空。 开始放烟花了。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道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每一次，都能听到一阵阵欢呼声，那些声音，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就在近处。 过了一会，烟花散尽。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林秀婉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亭子边，看着天空那轮明月。 今夜天气很好，没有乌云，月亮和满天星辰都清晰可见。 她突然抬起手，指着天边，说，“那就是北斗星吧？” 陈帆走到她身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见到处都是星星，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几颗，说，“应该是吧。” 林秀婉说，“这么说，这里果然是地球，我们是穿越到了几百年前。” “准确地说，应该是平行世界，原本历史上，不存在这样一个大梁朝。” 林秀婉没再说话，怔怔地看着北斗七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帆看着她的脸，灯笼的火光和皎白的月光，仿佛让她脸上蒙上了一层光辉，显得如此动人。他心中一阵强烈的悸动，用有些发紧的嗓子喊了一声，“林秀婉。” “嗯？” 她转过头来时，陈帆便朝她吻去。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脸上，让这一吻落了空。 “别这样。”林秀婉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别说了。” 陈帆打断了她的话，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从她手上的力道，还有那坚决的语气，他就知道，她对自己没有那种意思。 他转过身，说道，“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抱歉。”说完，就往外走去。 “陈帆……”身后传来林秀婉的喊声，他没有理会，快步走出了院子。 出了门后，被寒风一吹，陈帆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这会，他浑身还燥热着。 “太丢人了。” 他苦笑一声，说实话，他并不是没有被女人拒绝过。只是这一次，他本来信心十足的。 在这个世界，就他们两个穿越者，走到一起，他本觉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现在证明，他想多了。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少爷，你没事吧？” 这时，刘安和赵刚追了出来。 他说，“没事，我们回去吧。” “可是林小姐还在里面……” “你走不走？” “走，少爷，等等我们。” ………… 丢人归丢人，陈帆早就过了失恋就要死要活的年纪，这就不算什么事。他出门散了一趟心，在外面玩了十几天，就恢复了过来。 这一日，陈帆刚到家，就被那位嫡母叫了过去。 “陈帆，你马上就十八了，既然你无意科考，那就该早点成亲，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没有。一切听从你们的安排。”陈帆知道，这既是父亲的意思，就没有拒绝的余地。这也是他放弃科考的代价。 陈夫人很满意他的态度，说道，“那好，等我物色几个人选，再与你商量。保证给你找一个满意的女子。” “嗯，我不急，您慢慢找。” 谈完正事，陈帆就离开了。 刚回到院子，就见刘安站在门外，一见到他，就跑了过来，激动地说道，“少爷，林小姐来了，就在里面等你。” 陈帆“哦”了一声，就走了进去。 “哦？” 刘安重复了一下少爷的话，不解地挠了挠头。 以前，少爷说到林小姐的时候，总是很高兴。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淡。 元宵节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文 010 到此为止 陈帆走进院子，果然，就见到林秀婉和小妹陈芷兰在屋内坐着聊天，看二人亲密的样子，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们是好友。 他一进门，就笑着对小妹说道，“这么急着来找我，是不是担心我没给你买礼物？” 陈芷兰嗔道，“三哥，别胡说，是林姐姐，她知道是你发明的玉清露，所以想来见见你。正好你回来了，我就帮她过来。” “哦。” 陈帆这才看向林秀婉，略一点头，语气平淡地说，“见过林小姐。” 又转头对陈芷兰说，“小妹，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礼物。”就进了内间。 “三哥——” 陈芷兰见他这样慢待林姐姐，有点生气，就要叫住他。 “芷兰。” 旁边的林秀婉突然拉住她，说道，“我有一块玉坠好像落在你那里了，你帮我回去找找吧。” 陈芷兰一听，急道，“什么样的坠子？” “就是一个佛坠，应该是掉在刚才我坐的椅子边上。” “好，我现在就去找。可是，林姐姐，你呢？” “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那，好吧。” 陈芷兰也没多想，一心想着找回坠子，就走出了门外。 她一走，林秀婉就看向小青和刘安，说，“你们在门口守着。有人来了，就喊一声。”说着，就向内间走去。 小青和刘安都有些目瞪口呆，那可是男子的房间，她居然一点也不避嫌，直接走进去了。 以前，他们两个经常私下里相会，但都是见面的地点都是在院子里。 而且，每次都不让他们靠近，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见两人在做什么，两人从未有过逾礼的行为。 小青只看得心惊肉跳，有心想要阻止，可是想到这半个月以来，小姐闷闷不乐的样子，又纠结起来。 这一犹豫，她家小姐已经进了里面。 突然，她转过头，怒瞪了刘安一眼，“你家少爷是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就出城了，一走就是半个月。” 刘安有点委屈，心想，我怎么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见她凶巴巴的样子，也不敢反驳。 ………… “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陈帆正在翻找带回来的行李，就听到身后传来林秀婉的声音。 他拿出给小妹买的礼物，站起身，背对着她，说道，“出去吧，你一个未婚少女，跑到我一个男人的屋子里，被人知道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就因为我拒绝了你，你就要跟我绝交吗？” 林秀婉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你这样，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两样？枉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朋友？” 陈帆听到她的话，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转过身，冷笑道，“我们认识三个月了，我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呢，为我做过什么？每次跟我见面，还要偷偷摸摸，我见不得人吗？” “你还好意思提朋友，这算什么狗屁朋友。” 林秀婉胸膛急剧起伏，激动地说道，“你懂什么？这是封建社会，你们男人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们女人不一样，名声比命还重要，一旦走错一步，一辈子就毁了。你就不能理解我吗？” “所以，你一边享受着我对你的好，一边想着，以后嫁给别的男人。对吗？” 陈帆的声音像是来自朔月严冬的寒风，冷若冰霜，“林秀婉，不要把别人当傻子，我是对你有过一些好感，但并不是非你不可。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林秀婉脸色变得煞白，咬着嘴唇，说道，“你说过，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应该互相扶持，你把这句话当成放屁吗？” 陈帆转过身，不再看她，说，“以后，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会尽力帮你。除此之外，我们就不要见面了。你走吧，在我的房间待久了，有污你的名声。” 说完，他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外，他将手里的东西给刘安，说，“把这个给我小妹送去。” 一旁的小青见他一个人出来，不由急了，问，“我家小姐呢？” “里面。”陈帆丢下一句，就走出了院子。 小青冲进里间，见小姐身上的衣服完整，心下稍定。可是，一看到小姐苍白的脸色，就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林秀婉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向外走去。 ………… 陈帆离开小院后，走到了一座无人的偏院前，推门走了进去，看着院中的一棵大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对跟在身后的赵刚说道，“赵大哥，教我练武吧。” 赵刚说，“少爷，练武很苦的，您这么金贵的人，何必吃这样的苦呢。” “我才没那么娇气。就这样说好了，明天开始，你来教我。” “少爷，您若是心情不好，我陪您出去外面散心，练武就算了。” “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赵刚急了，“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帆没好气地说，“那就别废话了，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你还老是泼我冷水。就从明天开始，听到没有。” 这是一个有武功的世界，他也是遇到赵刚后才知道的。 当时他问赵刚有什么本事，赵刚一拳就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给打断了。当时就把他给惊着了。 不过，根据赵刚的描述来看，充其量也就是个低武，江湖上最厉害的高手，也做不到以一敌百。 江湖上的势力，也根本不可能跟官府抗衡，武夫的身份并不高，也就是混江湖的。 赵刚也算得上小有名气的高手了，也甘愿在陈府当一个护院。可见一斑。 陈帆想要学武，最重要的因素是，这个世界是有内劲的，赵刚一拳打断树干，用的就是内劲。 只是，之前他的心思都在林秀婉身上，又听赵刚说练武要吃很多的苦头。而且也不知道这里练的武功，回到现实中还能不能起作用。就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现在，他跟林秀婉闹掰了，就决心好好练武，不然，这剩下的一年零三个月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打发。 正文 011 亲事 “少爷，先歇会吧。” 一大清早，院子里就响起刘安担忧的声音，“你已经练了半个时辰了，小心伤着身体。” “闭嘴。” 陈帆从牙齿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站了半个小时的桩，快要坚持不住了，这货还在旁边叨逼叨，都快烦死了。 一开口，胸中那口气泄掉，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软，差点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少爷，你没事吧。” 刘安一把将他扶住。 赵刚也走上前，帮他推拿按摩，手劲所到之处，陈帆感觉热乎乎的，腿部肌肉更是又酸又痛，他咬紧牙根强忍着，转眼间，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是陈帆练武的第十天，还在打基础的阶段，也就是打熬力气，锻炼体魄。说白了，就是做各种有氧和无氧运动，来压榨自己体力的极限。 然后，每天不断重复这样的过程。 他一个不知多久没有正经运动过的人，这一次，却硬是坚持了下来。 其实，真做起来，并没有想像中难。 当然，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这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有回报。 这是巨大的动力源泉。 也多亏了赵刚，每次练完后，都帮他推拿按摩，还贡献出了祖传的药浴秘方，每天用珍贵的药材熬成药液，给他做药浴，不然，他进步也不可能这么快。 按照赵刚的说法，这样坚持个一年左右，身体就能打熬得差不多，可以开始修练内劲。 这样奢侈的练法，也只有真正的富贵之家才负担得起，每天在药浴上花的钱，对普通人家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除了打熬气力之外，赵刚也教他一些基础的拳法，不至于那么枯燥。 不过，赵刚虽然教得尽心尽力，却不算是个太好的老师。一点也不严厉，只要他稍微露出疲态，就让他休息。 还有刘安也是。陈帆有时觉得，这两个家伙，才是自己练武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陈帆正歇着，就有人来了，说夫人想见他。 他猜应该是上次说的那件事，换了一身衣服，就去见那位嫡母。 果不其然，陈夫人已经物色了几个人选，让他从里面挑一个。 陈帆对于女方的身份背景并不在意，只是提出想见她们一面，再决定选哪一个。 陈夫人表示，这个由她来安排。 陈帆之所以这么上心，不是给自己选老婆，而是为了原主。 他可没忘，自己在这个副本的时间，只有两年。还有一年零两个多月就结束了。到时候，很可能身体的控制权就还给了原主。 占了人家的身体两年时间，怎么也不能把人家给坑了，得找个漂亮一点的。 而且，他已经想好了，想办法把婚礼拖到自己离开以后，不然的话，就是把人家给绿了，那太不厚道了。 ………… 接下来几天，陈帆就跟那几个女子分别在不同的场合偶遇，这年头，安排年轻男女见面，也不能光明正大，要不着痕迹，表面上看来，就是偶遇而已。 最后，陈帆挑了最顺眼的一位，至于性格，没有接触过，也只能从风评方面来判断。这个，他也只能选择信任那位嫡母。 又过得一阵，从媒人那里得到反馈，女方对他也挺满意，这门亲事，差不多算是成了。 接着，也就没他什么事，安心等待就成。 “三哥，你真的要成亲了？” 小妹陈芷兰很快就得到消息，特意过来问他。 “成亲有什么奇怪的，过两年就轮到你了。” 陈帆刚刚练完拳法，出了一身的汗，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陈芷兰有点害羞，“我才不嫁人呢。” “行，咱不嫁人，一辈子都当我们陈家的千金大小姐。”陈帆笑着打趣道。 “你坏死了，笑话我。” 两兄妹正笑闹间，一位婢女过来，说林小姐来了。陈芷兰一听，立马抛下陈帆，出去找林秀婉了。 陈帆也没在意，喝了一口水，继续练武去了。 ………… “林姐姐，怎么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陈芷兰见到林秀婉，就上前挽住她的手，埋怨道。 林秀婉笑道，“正好路过，就顺道来看看你。” “对了，还没恭喜姐姐，上次在苏园诗会上拔得头筹，让在场所有仕子都甘拜下风。”陈芷兰说起这事，有些眉飞色舞，“可惜，我当时没在场，不能亲眼目睹当时的盛况。” “别听那些传言，哪有那么夸张。” “我最喜欢那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林姐姐，你当时一定是有感而发吧，你说的那人，到底是谁啊？”陈芷兰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可不能告诉你。” 林秀婉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屋里，岔开了话题，“我刚才买了几匹好的布料，来看看……” 两人的话题，很快转到了别处，从布料，聊到了衣服，然后到各种家长里短。 “我三哥要定亲了。” 咣当。 林秀婉听到这句话，手一抖，茶杯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陈芷兰吓了一跳，关切地问道，“没烫到吧？” “没事，可能是昨天临帖临太多了，手到现在还有点软，一时失手。” “没事就好。” 陈芷兰赶紧叫人进来打扫，重新给她沏了一杯茶。 “不知道你三哥看上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一户姓黄的人家，跟我家有些渊源，门户不高，也是书香之家，那女的我见过，长得挺好看。跟三哥很般配。” “哦，那亲事已经定下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听说女方对我三哥很满意，只等找个黄道吉日，我家上门去提亲就行了。” 林秀婉放下手里的茶杯，说，“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先走了。” “啊，这么急就要走？不多坐会？” “不了，过几日有空了，我再来找你。” “那好吧，我送你出去。” 陈芷兰一直送出了大门，看着她上了马车，才转身进门。 正文 012 歹人 陈帆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看，屋里漆黑一片。 他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下床推开窗户，外面的天空还是黑的，一阵寒风扑面吹来，吹得他面皮有些发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吸进肺里，整个人都精神了。 梆梆梆…… 院子外头，隐约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听着是五响，也就是五更天。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样子。 这些天，培养了良好的锻炼习惯后，早起就不再是什么难事。时间一到，自然就醒了过来。 每天早上起来，都精力充沛的感觉，真的很棒。 刷牙洗脸后，他换上专用的练功服，热了身，就绕着院子跑起了步。 跑了大半个时辰，出了一身的汗，热身算是结束。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陈帆回到院子里，赵刚已经到了，他说道，“我们开始吧。” 赵刚神情却有些凝重，说道，“有件事，要向公子禀报。” “什么事？” 陈帆见他这么郑重其事，有些奇怪。 “昨天傍晚，我那浑家去取药回来的时候，见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巷子里徘徊。那人很机警，我浑家多看他两眼，他就离开了。我浑家说，此人不似善类。” 陈帆皱起眉头，赵刚年轻的时候，是混江湖的，他妻子也跟着他一起到处跑。江湖经验丰富，她既然觉得那人不似善类，肯定是看出点什么。 他问，“是冲着商行来的？” 这半年多，陈府的商行先后推出白酒，玉清露，香皂等等新商品，都大受欢迎，帮陈府赚取了大量的财富，可以说是大出风头，被人盯上了也不奇怪。 “有这个可能，我已经提醒过商行的掌柜，今天会加派人手。”赵刚停顿了一下，小心看了陈帆的脸色，才说道，“我反而更担心林家小姐。” “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半个多月，林家小姐每天都会到小院，一待就是一个时辰。她每次来，都只带着贴身婢女，万一被歹人给盯上，就麻烦了。” 自从一个多月前，元宵那个晚上后，少爷就不让身边的人提起林小姐，所以赵刚说起这事，都是小心翼翼。 陈帆将擦汗的毛巾放到一边，没有说话。 那座小院，就是陈帆和林秀婉经常聚会的基地，就在商行后面。平日，都是赵刚的妻子负责打理。 赵刚小声问，“少爷？” “这件事，你跟夫人说一声，让她派一些人手，想办法搞清楚那人的来历和目的。”陈帆说道，“还有，让刘安去通知她一声，这段时间，别去那里了。” 赵刚应了一声，“我这就去办。” ………… 赵刚就从夫人那里回来时，天已经大亮。 陈帆已经做完早上的功课，换了一身衣服，说道，“突然想吃嫂子做的豆浆油条，你陪我去吧。” 刘安已经出发去了林家，能陪他的，只有赵刚。 “是，少爷。”赵刚心里挺高兴。少爷已经一个多月没去过那座小院了。 他知道这段时间，少爷心里很不痛快，这肯定跟林家小姐有关。至于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敢过问，不过见少爷愿意去那座小院，至少心结解开了一些。 马车上，陈帆说道，“这几天，你不用来我这里了，留在家里，好好陪陪嫂子和小林。就当是给你放个假。” 小林是赵刚的儿子，已经十岁了，如今在陈府的族学里读书。 赵刚这个儿子，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自体自幼很差。直到在陈府当了护院，生活稳定下来后，夫人又帮他找了城中的名医，身体才渐渐养好。 正是有这份恩情在，赵刚对陈府一直忠心耿耿。 赵刚不愿儿子再走他以前的路，一心想着让儿子当个读书人。陈帆知道后，亲自出面，让赵林进了陈府的族学。 所以，赵刚夫妻对他是感恩戴德。 赵刚说道，“这怎么行，我走了，少爷身边就没人保护了。” “我说行就行，我天天待在府里，又不出门，谁能害我。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巷子前。 这条巷子比较窄，马车不好进，只能下车走进去。 赵刚一下车，突然神情一肃，盯着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陈帆敏锐地发觉他神情的变化，小声问，“怎么了？” 赵刚小声说，“那个，应该就是我浑家说的那人。” 陈帆心中一凛，问，“有问题？” 赵刚重重点了一下头。 “拿下！”陈帆相信他的判断，果断地说道。 那人似乎察觉到危险，转身就想要走。赵刚一个箭步赶上，按住那人的肩膀，一捏一拧之下，那人杀猪一般大叫起来，“杀人啦——” 啪！ 赵刚一个嘴巴子，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陈帆见赵刚干净利落就将人给制服了，这身手，真是一点也没吹牛啊。走上前，说，“找个地方审一下。” 赵刚会意，像提鸡子一样将那人提起，走到一条无人的横巷，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只吓得魂飞魄散，大呼，“好汉，饶命啊……” “闭嘴，我问，你答，敢隐瞒一个字，就要了你的命。”赵刚压低了嗓子，声音却带着一丝寒意。 那人显然不是个硬骨头，在死亡的威胁下，什么都交待了。 此人是某个团伙的一员，这一趟的目标，并不是陈家的商行，也不是住在这附近的任何一家人，而是林秀婉。 有人出高价雇佣他们，将林秀婉给绑了。 他们摸清了林秀婉平日的行踪，知道她每天都会来这里，本来想在这里动手的。 直到昨天晚上，四周巡逻的人突然增多了。他们的头猜到他已经暴|露，为免夜长梦多，决定提前动手，在半路上埋伏，人一大早就出发了。 他们打听过了，今天一早，林秀婉要进宫去拜见皇后。只需要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就行了。 这人既然已经暴|露，自然不能跟着一起行动。本来他的头领让他躲起来，不再露面。可是他有东西落在了这里，一大早就回来取，谁知就被赵刚逮了个正着。 赵刚听完后，饶是他江湖经验丰富，也不由冒出一身的冷汗，转头看向少爷，只见他脸上已经是一片铁青。 “埋伏的地点在哪里？”陈帆猛地揪住那人的衣领，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快说。” “广，广安桥……” 正文 013 血红 “少爷，莫慌，我们现在赶过去，兴许还来得及。” 赵刚沉声道，接着一记重击，将那人打晕过去，脱下他的腰带，将人捆了个结实。 然后，又将车夫拉下车，拉住了缰绳，说道，“少爷，你去商行，多带几个人手，马上赶去广安桥。我先去救人。”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陈帆想要上车，赵刚已经一甩鞭子，驾着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让他追之不及。 “该死。” 他心急如焚，见追不上，转头就向商行那边冲去。 剩下那名车夫，拖着那名昏迷的匪徒，追着陈帆过去了。 陈帆冲进了商行里面，劈头就问，“有马吗？” 一名店员忙问，“三少爷，出了什么事？” “我问你有没有马？” “后，后院有。” 陈帆冲到了后院，就见到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卸货，抓住车夫，说，“都停下来，你马上带我去广安桥。” 其他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纷纷停下手来。 “你，你，你，还有你，跟我一起上来。” 陈帆点的几个人，都是早上从陈府派过来的护院。 根据刚才那人的交待，匪徒还有四个人。他还想多叫几个，车上也坐不下了。 “出发。” 陈帆对车夫说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广安桥。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说话间，天空突然有雪飘落。 下雪了。 他抬望去，见到漫天的雪花，心头一片阴霾。 “你可千万别死了啊。” ………… 广安桥在城的另一头，有近十里远。 在陈帆的催促下，车夫拼命甩着鞭子，以最快的速度，冒着大雪，近两刻钟后，终于赶到了广安桥。 大雪纷飞，不到两刻钟，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被白皑皑的雪覆盖了。 陈帆第一个跳下车，放眼望去，桥上一个人也看不见，只有两辆马车停在那里，一架是林婉秀的，一架是他刚才坐的。 林家的马车，两匹马已经倒毙，不远的边上还有大片的殷红的血迹，在一片素白中，是如此的触目心惊。 陈帆的心脏一缩，像是被什么给猛地攥住，浑身有些发冷。 千万不要。 他朝着马车狂奔过去，刚跑出几步，脚下一滑，栽倒在地。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冲到马车面前，伸手去掀车帘，那只手却抑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车帘掀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打翻的暖炉，和一张散落在地的毯子。 没有尸体。 陈帆才感觉到心脏开始重新跳动，大冷天的，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人呢？” 突然，他想起刚才那名匪徒的话，他们的目的，是绑架！ 难道，已经被绑走了？ 陈帆想到这里，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突然，他感觉到脚下一紧，从车底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 陈帆俯身一看，才发现马尸旁边，还躺着一个人。看身上的打扮，应该是林家的车夫。 他将人从马车底下拖出来，见这车夫嘴唇青紫，胸前有一个伤口，血染满了大半件棉袄。看样子伤得极重。 陈帆着急地问道，“你家小姐呢？” 车夫吃力地抬起手，指着河的方向。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河……河……” 陈帆转头朝桥的栏杆那边望去，心下又是一沉，“你是说，她跳到河里去了？” 这个月，天气已经转暖了一些，原本冰封的河也解冻了。直到昨晚，突然转冷，今天更是下起了大雪。 天寒地冰的，跳到河里，太危险了。 “救小姐——” 车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只手揪住他的袖子，双目赤红地嘶喊道。 “我一定会救她。” 陈帆对身后的几人喊道，“快，来两个人，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馆。” 说完，他松开车夫，走到了栏杆旁往下看，永安河有十几米宽，现在是枯水期，水量较少，两边靠岸的位置，甚至露出一截干涸的河床，上面还有一些枯草。 如果林秀婉跳河的话，应该往下流的方向找。 突然，陈帆见到下面干涸的河床边，躺着一个人，看服饰，应该是其中一名匪徒。 陈帆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丝希望，喊道，“剩下的人，跟我来。” 说着，转身跑到了岸边，沿着河堤的边缘滑到河床底下。 剩下的三个人跟着他一起滑到河床里。 陈帆到了底下，就能看到一些凌乱的脚印，一直往前延伸。 毫无疑问，这些脚印正是那些匪徒的。他们肯定是发现林秀婉的踪迹，才下到这里，追了过去。 而倒在地上的那名匪徒，应该是赵刚解决掉的。 “追。” 这样的发现，让陈帆心头一震，带着人，就遁着脚印追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那名匪徒倒地的位置，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陈帆没有管这人，继续往前跑。 前方不远处，正是一个弯道，前面的人已经跑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过了一百来米，又见到一具匪徒的尸首。旁边还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正是林秀婉的贴身侍女小青。 陈帆停了下来，摸了一下脉搏，说道“还活着，你们两个，马上带她回去。” 他留下两个人，带着剩下的一个人，一路狂奔，来到了河道的拐弯处，终于见到了林秀婉。 只见她同样浑身湿透，正跌跌撞撞地向他这边跑来。 她身后不远，赵刚正在跟两名歹徒搏斗。 陈帆见她还活着，心里一颗大石头顿时落地。 与此同时，林秀婉也看见了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加快速度向他奔跑过来。 这时，她身后的赵刚又解决掉一名歹徒，却突然闷哼一声，翻倒在地。只见最后一名匪徒，手里举着一把手弩。突施偷袭，将他一箭射翻。 接着，那名匪徒又取出一根短箭装上，对准了林秀婉的后背。 “趴下！” 陈帆只觉得热血上涌，猛地向几米外的林秀婉扑过去。 林秀婉被结结实实撞倒在地，差点背过气去。一蓬血液溅到她的脸上，其中几滴沾在睫毛上。 她闻到血腥味，用力睁开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血红。 正文 014 以词喻情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单身，没车没房，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能在一个世界里碰到，是多大的缘份，自然应该互相扶持。” “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抱歉。” “我是对你有过一些好感，但并不是非你不可，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趴下！” 一个个场景，在林秀婉的眼前闪过，最后，又变成了一片血红，画面定格在了钉在陈帆肩膀上的那根黑色的弩箭上。 “不要！” 林秀婉猛地坐起身，尖叫一声。 “小姐醒啦，快去通知侯爷和夫人。” 旁边有侍女激动的喊声。 林秀婉才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刚刚是在做梦。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她记起来了，自己得救后，就被送回了家中，迷迷糊糊中，失去了意识。 陈帆呢？ 她想到陈帆肩膀上钉着那根黑色弩箭，一阵心悸，用力掀开被子，下了床。 “小姐，您昏迷两天了，大夫说了，让你多休息，不能起床。”一名侍女上前将她扶住。 “走开。” 林秀婉用力甩开她的手，脚下却有些发软，扶着床沿才站稳了，问，“小青呢？” “她发了高烧，夫人让她好好养病。” “马上叫人准备马车，我要出去。” 林秀婉脚下虚浮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状态极差，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梳头。” 她说着，一边忙乱地在桌上的瓶瓶罐罐里翻找起来，找出一个金属盒子，想要打开，试了几下，突然一阵心促气短。 那名侍女拿着一件衣服过来，披到她身上，小声哀求道，“小姐，到床上歇着吧，您还生着病呢。” 林秀婉咬着牙根，总算将盒子揭开，拿起里面的粉扑，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婉儿。”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悲喜交加的呼唤，一个贵妇走了进来，一把将她抱住，“你可算是醒了。” 林秀婉手一抖，粉扑掉到桌子上，涩声道，“娘。” 这一位，就是寿安侯府的诰命夫人，也是她的生身之母。 林夫人抱了一会，将她松开，说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你昏迷了两天，粒米未进，我让人给你熬了粥羹，来，赶紧吃了。” 林秀婉能甩开侍女的手，却不能甩开母亲的手。虽然心焦陈帆的伤势，也只能回到床上躺着。 林夫人亲手给她喂粥，一边喂，一边有些后怕地说道，“婉儿，这次多得菩萨保佑，你才能平安无事。等你大好以后，一定要去寺里拜一拜……” 林秀婉忍不住开口问道，“娘，那个救我的人，怎么样了？” “他们都是陈家的人，娘亲已经亲自登门，跟陈夫人道谢过了。还拜托他们不要将事情外传，毕竟，这事关乎你的名声。幸好，当时下大雪，桥上没有别人，只有陈家的几个护院，陈家知道利害，肯定会约束他们，不会让这事传出去。” “女儿当时看到，有人，受伤了。” “娘亲问过，陈夫人说，请大夫看过，并无大碍。” 林秀婉听说没什么大碍，心里稍微安定一些。 林夫人继续说道，“婉儿，你放心，这次的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不管是谁在背后指使，我们都会追查到底。你爹已经进宫去了，天大的事，自有你姑姑替你撑腰。” 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寿安侯府的女儿，当今皇后的亲侄女身上，简直是骇人听闻，捅破天了。 “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安心养伤吧。在事情了结之前，你不许再出门。” “对了，国公夫人昨天来看过你了，听她的话，似乎是对你有意，来探听我的口风。听说，她儿子温文有礼，品行纯良。这可是上好的姻缘啊，我跟你父亲都很满意。” 林秀婉脸色一僵，艰难地说道，“女儿还小，想多在爹娘身边服侍几年，不想这么早嫁人。” “傻丫头，对娘亲来说，你能有一桩好姻缘，比什么都强。” “改天，等你病好了，我安排你们见一面。那孩子长相俊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到时候，让你姑姑赐婚，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不知为何，林秀婉听着这些原先规划的最好的人生路线，不但没有一丝喜悦，一颗心反而不断往下沉。 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陈帆奋不顾身向她扑过来时的眼神。 还有那句冷冷的话，“你一边享受着我对你的好，一边想着，以后嫁给别的男人。对吗？” 她的心脏瞬间揪紧，几乎无法呼吸。 隐约间，似乎听到母亲的声音，“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 另一边，陈府，也有一对“母子”，正在谈话。 陈夫人问，“伤好些了吗？” 陈帆低头看了一眼用绑带吊着的左手，说，“肩胛骨断裂，过两三个月，就能好。” “你太逞能了。那样的亡命之徒，岂是你能应付的？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父亲交待？下次不能这么莽撞了。” 陈帆能听得出，她是真的关心自己，道，“您教训得是。” “最近，京城流传着一首青玉案，你可听说过？”陈夫人突然转过了话题。 陈帆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聊起诗词了，摇头道，“没听说过。” 陈夫人就念了起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陈帆听到第一句，就知道是林秀婉又在抄诗词了。就是不知道陈夫人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首词。 他赞道，“果然是好词。” 陈夫人道，“侯府家的这位小姐，确实是才情无双。更难得的是，以词喻情。恐怕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挡得住。” 陈帆问，“什么意思？” “坊间传闻，林小姐这首词，是为了诗会上某位公子所写的。近些日子，申国公府的夫人，去了寿安侯府几趟。这样看来，她的意中人，就是申国公府的小公爷。若无意外，两家很快就要结亲了。”陈夫人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陈帆垂下目光，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文 015 世上最傻的事 陈帆离开陈夫人的院子，出门就看见刘安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没好气地说道，“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又没死。” 刘安吃了一惊，“少爷，这话可不敢乱说。” “行了，我受伤的事，跟你没关系，别自责了。” 那天，刘安被派去了寿安侯府，没跟在他身边。为了这事，一直很自责。 陈帆不等他说话，道，“走吧，去看看赵大哥。” 那天，赵刚一个人将四名歹徒都制服了，救林秀婉于危难之中，可以说是这件事最大的功臣。 他也被射中了一箭，并且在陈帆中箭后，用一颗石头将那歹徒给砸晕过去。 陈帆让他在家好好养伤，这几天他都没来陈府。 陈帆心情有些烦闷，就想出去透透气。带着刘安，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没惊动任何人。 出了门后，刘安见他心情不佳，说道，“少爷，这次你为了救林小姐受伤，林小姐肯定很感动。” 说完，见少爷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换作是我，肯定就以身相许了。” 陈帆抬头看着已经放晴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太阳高挂天空，给这个冬日带来一丝暖意。 他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事情是什么吗？那就是试图去感动一个人，最后你会发现，你只是感动了自己。很可能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傻子。” “我救她，是因为不想她出事，而不是为了让她感激。” “你记住，以后帮人的时候，不要想着人家以后会怎样感谢你，更不要奢求回报。若是有那样的想法，不如不帮。” 刘安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怎么会呢？若是有人为了救我而受伤，我一定会非常感激。如果我是女子，就以身相许了。” 陈帆背着手，说道，“如果她因为感动，而跟我在一起，我宁愿不要。” “这——”刘安彻底不懂了，“这有什么不好吗？” 陈帆将脚下一颗石子踢到一边，说道，“你现在很喜欢一个人，想着能为她做任何事。可是，一辈子很长，你天天对着她。一年后，两年后，乃至十年后，你还能像最开始那样吗？” “更可怕的是，你对她付出一切，待她无微不至，时间长了，她就觉得理所当然，甚至习以为常。若是哪一天，有一件事没做到位，她还有可能大发脾气。” 刘安听到他的描述，不由打了个寒颤，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少爷，这世上，应该不会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吧？” 陈帆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这世上，多的是不识好歹的人。就像我跟你，你尽心服侍我，我也觉得理所当然，要是你哪里做得不够好，还要被我骂。你看，像我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天下间多的是。” “那怎么一样。” 刘安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这话，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大逆不道，“您是少爷，我是下人，我要是做得不好，被骂也是活该，绝没有半句怨言……” “行了。我就是打个比方。” 陈帆见他诚惶诚恐的样子，知道是真的吓到他了，说道，“你以后若是喜欢上了哪位姑娘，想对她好没错，但是不要卑躬屈膝，她若是不喜欢你，放弃就是了。别让她瞧不起你，更别让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刘安小声说道，“少爷，我觉得，林小姐是喜欢你的。” “你懂什么。” 陈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到了。” 他们已经到了赵刚住的地方。 家里面，只有赵刚和她妻子在，他们的儿子上学去了。 陈帆问道，“怎么样，住得惯吗？” 这是一座新房子，陈帆帮他争取的。这次他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是应得的奖赏。 赵刚感激地说道，“多谢少爷。” “别说这些，在家里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再教我练武。” 赵刚也伤得不轻，不过他身体素质比陈帆强多了，大夫说一个月就能痊愈。 陈帆坐了一会，没有多待，就离开了。 在外面逛了一圈，一直到下午，他们才回到家里，挨了那位嫡母一顿说。 ………… 陈帆受了这样的伤，两三个月内，是别想练武了。他无事可做，于是构思起了新书，写了几部大纲，都不太满意。 其实要是写架空历史的话，他现在就有无数的素材，可是架空历史不好写，他自己都GET不到什么爽点。难道要写大梁朝的日常？那真的没什么可写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构思了几个大纲，都不满意。 “不行啊，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生活节奏太慢，连写小说都受了影响，这样的节奏，不扑街才怪。” 陈帆正在为新书而烦恼的时候，那位嫡母又找他了。 这一次，是为了他的婚事。 陈夫人还是开门见山的风格，“你跟黄家姑娘的婚事，恐怕要先搁置了。” 陈帆问，“什么意思？” “黄家那边，突然改口，说他家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不愿嫁你。” 陈帆觉得奇怪，上次还说对他挺满意，怎么几天工夫，就改口了？ 当然，他并不失望，反正他都打算将婚事推迟到一年以后。这一桩吹掉了，对他来说是好事。 陈夫人说道，“我多方打听过，问题，出在了你的身上。黄家那边，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言。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陈帆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人从中使坏？” “能让黄家那边信以为真，连两家多年的情谊都不顾，那些关于你的传言，多半很不堪，而且，是出自他们很信任的人之口。” 陈帆有些纳闷，他向来低调，穿越过来后，也没跟人起过什么冲突，实在想不起得罪过什么人。说道，“我也得罪过什么人。那姑娘，是不是有别的追求者？” 陈夫人说道，“这件事，我会去查。你放心，我会尽快给你再物色几个合适的人选。” 陈帆说，“你拿主意吧。” 正文 016 甜丝丝 “小青？” 陈芷兰正要出门，马车都备好了，刚到门口，就见到林秀婉的贴身婢女小青，惊喜地说道，“你是来找我的吗？听说林姐姐生病了，我正要去看望她呢。怎么样，林姐姐的身体好些了吗？” 小青上前见礼，“回姑娘话，我家小姐已经好多了，如今在家中静养，这两天正觉得气闷，姑娘去了，小姐定然很高兴。” 陈芷兰说，“那就好，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了，小姐派我来拜见夫人，得见完夫人才走。” “见我娘？” 陈芷兰有些奇怪，她并不知道林秀婉遇袭的事情，也只是听别人说起，才知道林秀婉是生了重病。 “我带你过去吧。” 小青说，“不必了，姑娘赶紧去吧，莫让小姐等急了。” “也好。”陈芷兰正忧心林秀婉的病情，见她这样说，也没多想，登上马车就出府了。 小青是代表林秀婉，来陈府道谢的，还带了不少礼物。 见过陈夫人后，她没有离开陈府，而是去了陈帆住的小院。很快，就见到了他。 小青见他一只手吊在胸前，有些心焦，“公子，你的手……” 一旁的刘安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你家小姐。不然，少爷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刘安，我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陈帆将刘安给支开，才说道，“就是骨折了，没什么大碍。看你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那天冻着了，身体还没好吧？” “婢子已经痊愈了。倒是小姐，一直不见好，昨夜还有点发烧。”小青忧心地说道。 陈帆皱起眉头，说，“她身体并不娇弱，怎么这么多天，病还没好？” 小青愁道，“小姐她嫌药太苦，怎么也不愿喝，夫人逼着喝下去，转眼又吐了。我们都束手无策。” 这就有点麻烦了，不吃药，怎么能好呢。林秀婉生活在现代，生病了，吃点西药，要么打针，很快就好了。估计没有喝过中药，受不了那个苦。 陈帆喊道，“香香。”将一名婢女叫了过来，说，“去我房里，将那包冰糖拿来。” 不一会，香香就将一包东西拿了过来。 陈帆说道，“这是冰糖，你带回去，她喝药的时候，含一块，就没那么苦了。” 这是他最近才弄出来的，还没有拿去卖。 小青将东西收下了，喜道，“还是公子有办法。” 陈帆说，“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小青却没动，而是说道，“公子，小姐她一直很忧心你的伤势，能不能让婢子看看你的伤？” 陈帆好笑地说道，“你又不是大夫，有什么好看的。行了，回去吧。” 小青急了，放低声音，“公子是不是还在生小姐的气？自从元宵那夜过后，小姐一直茶饭不思。” “这一次，她的病一直好不了，也是忧心公子你的伤势。她其实很想来见您，可是，侯爷和夫人不让她出门，还派了好几个人看着她。她也是身不由己。只能派婢子过来。” “昨天夜里，小姐烧得迷迷糊糊，在梦里，还念叨着公子的名字……小姐她……” 小青说着，眼圈都红了。 陈帆长长出了一口气，说，“行了，不是要看伤口吗，过来。” 小青擦了擦眼泪，走近前，帮他解开上衣。 已经六七天了，陈帆的伤口不再流血，也没再包扎，只是敷着一层黑糊糊药膏，依旧能看得出，肩膀处的一个血洞。 小青看了一眼，眼泪就扑棱棱地往下掉。 陈帆将一块毛巾递了过去，这时代的人，真是太娇气了。上次刘安也是，两个侍女也是，小妹陈芷兰也是，见到他的伤口，一个个都被吓哭了。 其实，哪有那么严重。 他将衣服重新穿上，说道，“回去跟她说，我的伤没什么大碍。能走能跳，能吃能睡，让她，安心养病。” 小青抹去眼泪，问道，“那，您以后还见小姐吗？” “等你家小姐能出门再说吧。” ………… 寿安侯府内，林秀婉得知陈芷兰来了，果然很高兴。赶紧让人将她请了过来。 陈芷兰年纪还小，没什么心机，轻易就能套出话来。 不知不觉间，话题就转到了她的三哥身上。 “三哥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天寒地冻的，还要出去打猎，结果遇到歹人，被射中了一箭，所幸没有伤到性命。” 这正是对外的说辞。 林秀婉说，“居然还有这种事，伤得可重吗？” “那一箭，将肩膀的骨头都射穿了，能不重吗？我看过他的伤口，一个血窟窿，可吓人了……” 陈芷兰说着，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林秀婉脸色都变了。 “……大夫说，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好。万一落下病根，这辈子……”说到这里，她才意识这种事不能乱说，才停了下来。 “咦，林姐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陈芷兰见她情况有些不对，赶紧叫人。 不一会，就有一大群人涌了进来，连侯爷和夫人也来了，还有好几位大夫。 陈芷兰被请了出去，幸好，过了一会，一名侍女出来，告诉她小姐没有什么事，只是已经睡下了，让她先行回去。 她心里虽然担心，也只得怏怏地回去了。 过了没多久，小青就回来了。 林秀婉从床上爬起，让其他人都出去，留下小青一个人。 “这是陈公子给的，叫冰糖，喝药时含一块，就没那么苦了。” “陈公子的伤势没什么大碍，那一箭射得不深，已经快愈合了。他的气色也很好，看起来跟平常一样……” “他说，让小姐好好养伤，等这阵子过去，他会来看小姐……” 林秀婉看着手里油布包着的晶莹的冰糖，用手指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眼泪却抑止不住地往下掉，颤抖着嘴唇，说，“这些话，都是他教你说的？” “小姐——你别这样——” 小青看着她流泪，鼻头一酸，终于控制不住，跟着哭出声来。 正文 017 不知该不该说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也一天天变暖，陈帆的伤势也一点点好起来。 一晃，已经到了三月份。 “已经三月了啊。” 这天早上，陈帆起来时，见到院子里的那桂花树的枝头上抽出了嫩芽，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整整一年。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日子。 现实中的一切，仿佛已经成了久远的记忆，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很少会想到现实中的事情。 他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直到此时，陈帆才想起，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两年时间一到，他就要回到现实。 现在，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他现在无比确信，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身边的人，嘴碎的刘安，贪嘴的香香，内向容易害羞的婢女茵茵，爱唠叨的刘婶，沉稳可靠的赵刚…… 傻乎乎的小妹，总爱板着一张脸的大哥，读书成痴的二哥，和那个精明又有人情味的嫡母…… 还有那个没有安全感的林秀婉。 陈帆跟这些人相处了一年之久，他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他虚想出来的，也不可能是虚构出来的。 这里只可能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 等他回归现实，这个世界的陈帆会怎样呢？ 也许，原主的意识会接管身体吧。 那么，原主会拥有这两年的记忆吗？会继承他关于现代的知识吗？ 陈帆想到了那个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他离开了，林秀婉怎么办？ “少爷，夫人找您。” 刘安的话，将陈帆拉回了现实，此时，他正在吃早餐，答应一声，将碗里的粥喝完，起身去见那位嫡母了。 ………… 那位嫡母找陈帆，一般只有两件事，一是为了生意，二是为了他的亲事。这一趟，是第二个理由。 这两个月，她又物色了几个人选，让陈帆挑选。 前几天，正好有个庙会，她便安排陈帆亲眼见过那几个女孩，让他选了一个。如今，女方那边也有了反馈，说是对他挺满意。 她就是通知陈帆这件事。 陈夫人说，“过两天，就有一个不错的日子，我会派人上门提亲。” 有过上次的教训后，为免夜长梦多，她决定速战速决。 她又叮嘱道，“还有，这件事先别声张，芷兰那里也别说。” 陈帆说，“你拿主意就行，不过，我希望婚期能放到明年。明年，父亲的任期结束，就该回京述职了，我想等他回来后，再成亲。”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陈夫人也没有理由拒绝，说道，“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 ………… 离开了陈夫人的小院后，刘安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少爷，你真的要跟那位周家姑娘成亲啊？” 刚才陈帆跟嫡母商量事情的时候，他就在门口，正好听见了。 他们终归不是亲生母子，总是要避嫌，在屋里谈话，不会关门。 陈帆瞪了他一眼，说，“你竟然敢偷听。” 刘安却一脸焦急地说道，“那林小姐怎么办？”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林小姐是什么身份？你知不知，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会倒大霉的。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听到没有。”陈帆警告了他一翻。 刘安不敢再吭声。 两人回到院子时，见小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这两个月，林秀婉被父母限制，不得离开家门一步。只能派小青出去办事，隔三差五，就会到陈府一趟。 名义上，是来给闺中好友陈芷兰送东西，实际上，小青主要是来看陈帆的。 陈帆看见她，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上次都说了，我的伤已经好了，以后不必来了。” “婢子是来替小姐来送东西的。” 小青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锦帕，递上前去，说道，“这是小姐亲手绣的，本想在前几天庙会的时候，亲手送给公子。可是夫人说什么都肯不让小姐出门，只能托婢子送过来。” 陈帆见锦帕上绣的是一些小字，正是那首水调歌头，当日，他跟林秀婉相认，就是用的这首词。 他接了过来，说，“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小青将东西送出后，就离开了。一旁的刘安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跟了出去。 刘安将小青叫住后，一脸纠结地说道，“小青姐，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小青皱起眉头，说，“什么该不该说的，赶紧说。” 刘安一咬牙，说道，“我家夫人，要给少爷定亲，是一家姓周的人家。少爷已经同意，过两天，就要去提亲了。” “什么？”小青脸色大变。 ………… 房间里，陈帆看着那张锦帕，伸手摸了摸上面绣的文字，有些好笑，“这绣得真是够差的。” 不过，也难为她了，在现实中，她估计连针线都没拿过，能绣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 想来，她应该也是在家里待得太无聊了。 不过，她也快要能出门了吧。 陈帆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是上次那位嫡母特意找他，跟他说起了一件事。有一位侯爵遭到降爵，侯爷夫人更是被宫中一道懿旨夺了诰命，罪名是管教不严。 没过多久，侯府中的一位女儿，被远嫁南疆，在途中，遇到一伙歹徒，死于非命。 陈帆心知肚明，她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样的事情。只有一个可能，这位侯的女儿，就是指使人绑架林秀婉的幕后黑手。 最后，陈夫人说，“听说，那位侯爷之女，一直倾心申国公府上那位小公爷。” 陈帆只得感叹，这个侯爷的女儿，真是够狠的，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对情敌下这样的毒手。 当然，寿安侯更狠，将人家一大家子给收拾了还不够，还要了那个女人的命。 陈帆也知道，她说这件事，多半是在警告他，离林秀婉远一点，这林家，可不是善男信女。 正文 018 中伤 “少爷，您这才刚好，怎么就练上了？悠着点。” 一大清早，院子里就响起了刘安的喊叫声，接着，就是陈帆的声音，“闭嘴。” 养了两个月的伤，陈帆的身体总算是完全好了，正好气温也有所回升，闲了两个月，静极思动，又开始练武了。 以前，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觉得自己太懒散了，玩游戏太多，心里有罪恶感。于是给自己定下目标，每次都有锻炼这一项。 可是，每次都坚持不了几天，甚至，有时候定好闹钟，都起不来。 现在，陈帆发现，其实也并没有很难，只要把手机和电脑都戒掉，每天都有大把无聊的时间，无所事事，还不如锻练一下呢。 当然，他现在伤刚好，也没有练得太狠，相当于从头练起，先适应一下，慢慢加大运动量。 晨练结束后，陈帆歇了一会，开始吃早饭，正吃到一半。就听外面正在打扫院子的香香大喊一声，“夫人！” “她怎么来了？” 陈帆有些意外，在陈府，能被称为夫人的，只有一位。就是陈家的女主人，他那位嫡母。 之前，她从来没有到过他的院子，每次都是叫人过来唤他过去。 果然，就见陈夫人走了进来，从她略显阴沉的脸色来看，这一次，多半没什么好事。 陈帆站起身，说，“您怎么来了？该我去看您才对。” 陈夫人摆摆手，说，“你们都出去吧。” “是。” 其他人都应声退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她跟陈帆两人。 陈夫人转过头，语气严厉地问，“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寿安侯府那位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帆看得出，她很生气，并且，此事跟林秀婉有关，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家昨天让人来传话，说他家女儿高攀不起我家，婚事就此作罢。我亲自上门询问，人家才说，打听到我陈府的三少爷，玩物丧志，不务正业，人品不端，还顽劣不堪，不是良配。” 陈夫人越说越气，到了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奇耻大辱啊，我陈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也是书香世家，自太曾祖那一代起，连续五代，都出过进士。门风一向清白，何曾遭受此等污蔑！” 陈帆心头一震，却犹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传言，是怎么来的？” “你觉得呢？” 陈夫人实在是气极了，“就是那位侯府家的小姐。” 陈帆只觉得脑子有点乱，喃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这是周家那小姑娘亲口所说，还会有假？”陈夫人冷声道，“就在前日，她收到侯府小姐的邀请，于是欣然赴约，席间说起准备与你定亲之事，那位才女亲口跟她说的关于你的那些评价。” “我又去问黄家那姑娘，果然，也是她在背后搞鬼。她是京城第一才女，京城内，哪个少女不崇拜她？她的话，黄家姑娘和周家姑娘自然是信以为真。” 林——秀——婉！ 陈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秀婉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时代，名声对于一个人是极为重要的。他这样的风评要是传扬开来，那简直就是社会性死亡。 以后，但凡好一点的人家，谁会把闺女嫁给他？ 陈夫人愤然道，“欺人太甚，今天，我就去一趟寿安侯府，替你讨一个公道。”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帆心里虽然有气，也不能让她这样找上门去。忙将她拦住，说道，“您这一去，事情就会闹得不可收拾。跟侯府结上仇怨。” 陈夫人说道，“我陈府不敢说是什么公卿之家，却也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 “我们虽然不怕，但是没并必要。反正，我也无心仕途，又是庶出，名声差一点，也无关紧要。只要大哥二哥不受影响，就没关系。”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算了吧。” 陈夫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帆长出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别处，“反正，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陈夫人见他不肯说，也没有逼他，说，“这样吧，你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过个一两年再回来，让事情淡化一下，你觉得如何？” “我考虑一下。” ………… “离开京城？” 已经入夜了，客厅里点着一盏油灯，刘安突然听到少爷说起这事，大吃一惊，“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陈帆考虑了一天，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了，一直都待在京城，出去外面看看也好。 “我早就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好世界了。正好天气已经转暖，路上的雪都融了。出行也比较放便。” “京城有什么不好，离开京城，一路奔波，多辛苦啊。” “你要是不想去，你就留在这里看家。” “那怎么行，少爷去哪，我就去哪。只是，这也太突然了，这……” “别这啊那的，明天起来后，就收拾东西，两天后出发。就这么定了。” “两天后出发，这时间也太赶了，出远门，要带好多东西。” “两天时间准备，怎么也够了。要是真缺了什么，就在路上买。记住了，这一趟，就赵大哥，和你陪我一起去，准备三个人的东西就够了。” “少爷，您就这样走了，那林姑娘怎么办？” “以后，不许再提她。”陈帆想到她，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听到没有？” 刘安听得出，少爷是真生气了，小声地应道，“是，少爷。” 也不知道林姑娘怎么惹到少爷了，这次居然要闹到离开京城这么严重。 上一次两人闹别扭，少爷也就在京城周边溜达了一圈，没有走远。这一次，看来少爷是动真格的了。 怎么办？ 还是想办法通知林姑娘吧，也只有她，才能劝得了少爷了。 正文 019 告别 寿安侯府，一座庭院内，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琴声停下，就听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小姐，这是什么曲子？以前从来没有听你弹过。” 坐在一把古琴前的林秀婉将手轻轻按在琴弦上，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说，“黑凤梨。” 先前那少女，就是小青说道，“黑凤梨？好怪的名字，曲调也怪，不过，也怪好听的。小姐，你都一年多没碰过琴了，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弹琴。” “是啊，我都快忘了，原来我还会弹琴。” 林秀婉的手指在琴弦上划过，这自然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才艺。 今天太阳比较大，她让小青她们将屋里的东西拿出来哂哂，免得生虫。见到这把琴，突然就想弹一首曲子。 没想到，自己的水平还挺不错。选了一首前世比较熟悉的曲子，没怎么费力，就用这把古琴弹了出来。这是近一千年后的音乐，风格当然跟这时代的曲子截然不同。 小青见她兴致颇高，说道，“小姐，再弹一首吧。” 小青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绑架一事，总算有了一个了结，侯爷和夫人都已经松口，答应她可以出门，只是要带上护卫。 林秀婉觉得用古琴将以前听的音乐弹奏出来，也挺有意思的，想了想，就知道该弹哪一首了，拿过纸笔，将记忆中那首曲子的谱给写了出来。 小青在一旁看着，见上面的符号完全看不懂。 林秀婉将曲谱写出来后，再转换成这时代所用的音调，熟悉了一会，才开始弹奏起来。正是一首《明月几时有》。 在小青听来，这首曲子要正常多了，也更好听。 咚—— 林秀婉弹到一半，一根琴弦突然绷断，将她的手指划破。 琴声戛然而止。 小青吓了一跳，忙走上前，“小姐，你的手流血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说道，“小姐，陈家姑娘派人过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小姐。” 林秀婉听说是陈芷兰派来的，说，“让他进来吧。”一边对小青说，“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很快，侍女带着人进来了。 林秀婉看见来人，有些意外，“刘安？怎么是你？” “见过林小姐。” 刘安见过礼后，一脸焦急，似乎有些话想要说。 林秀婉立马会意，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预感，被琴弦割破的手指，开始隐隐作痛，问道，“是不是你家少爷出什么事了？” 刘安急道，“少爷他，要走了。” “走？去哪？” “他要离开京城。”刘安生怕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说道，“少爷这次是动真格的，带了好多东西，这一趟出去，估计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 林秀婉脸色一变，手指的伤口，疼得越发厉害了。 一旁的小青也是大吃一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刘安说道，“我也不清楚。前天早上，夫人来找少爷，不知说了什么。当天晚上，少爷就说要走。他，他不让我告诉你们，我是偷偷过来的。” 这一下，小青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陈公子居然打算不辞而别。怎么会这样？上一次见面还好好的，她去送小姐给他绣的锦帕，他也收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青下意识地看了小姐一眼，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心里不知多伤心难过。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你家公子怎么这样？把我家小姐当什么了？” 刘安胀红了脸，有心想替少爷辨解，却也不知该怎么说。 “小青，闭嘴。” 林秀婉终于开口了，她只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从东门出发。” 刘安恳求道，“林小姐，只有您能劝得了少爷。他的身体才刚好，哪里受得了长途奔波之苦。求求您，一定要劝劝他。” 林秀婉什么也没说，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小青和林秀婉二人。 小青见小姐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如同雕塑一般。心里又是着着，又是担心，却又不敢说话。 她跟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以前，小姐有什么话，都会跟她说。 直到一年前，小姐偶感风寒，一觉醒来，性情就有些变了。从那以后，小姐再没有跟她说过心事。 有时候，她是真猜不到小姐在想什么。 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小青才提醒道，“小姐，该吃饭了。” 林秀婉突然站了起来，说，“走。” 小青吓了一跳，“去哪？” “母亲那里。” ………… 陈府，还是那座小院。 “让你出去买点东西，怎么去了那么久？看到没有，天都快黑了。” 陈帆见到刘安终于回来了，说道，“下次再这样，让后厨不给你留饭。” 刘安多少有些心虚，说，“东西太多了，不少店铺缺货，我只得多跑几家。” 陈帆说，“行了，赶紧去洗手吃饭。吃完，再把这些东西搬到车上，别留到明天，听到没有。” “是，少爷。”刘安见少爷没追究，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吃饭去了。 不一会，陈芷兰过来了，“三哥，你真的要走啊？”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书我现在不怎么读了，路可以多行几里。” 陈帆笑着说道，他在现实中没有妹妹，在这里体会到了做哥哥的感觉，虽然兄妹关系不算太亲近，感觉也相当不错。 陈芷兰有些不舍，“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年，一年后我就回来。” 陈帆说着，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一年后，回来的，也不是真正的他了。 他拍拍她的脑袋，说，“以后在家，要听母亲的话。你是大姑娘了，交朋友，要多留一个心眼。” 送走了小妹，平常很少见面的大哥和二哥也来了，算是给他送别。 最后，就是那位嫡母，一家人都见了个遍。 对陈帆来说，也算是一个告别吧。 正文 020 我现在就给你 三月二十一，晴，宜出行。 早上，阳光明媚，京城城门几里外，一处亭子边上，停着几辆马车。一行人站在车子前送别。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 这一行人，正是陈家众人，昨晚说好不用送的，结果今天一早，全家人一个不落都来了，陈帆对他们说道，“回去吧。” 陈夫人跟他作最后的道别，“一路平安。” 陈帆正要上车，突然，旁边的刘安拉住他，惊喜地说道，“少爷，快看——” 他转头一看，见到城门的方向，有一辆马车驶来，虽然有一阵没见，但他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林家的马车。 她还是来了。 陈帆心情有些复杂，得知她在背后毁他名誉，就为了阻止他跟别人成亲。他当时心里就憋着一股火，真是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 现在，他要走了。 没有意外的话，他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 这样一想，陈帆的心也变得柔软了一些。既然她来都来了，就跟她正式告个别，免得留下什么遗憾。 前来送别的陈家众人也看向那辆疾驰而来的马车，陈芷兰说，“是林姐姐的马车，她可以出门了。” 这时，马车终于停下，林秀婉从车上下来，没有站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幸好旁边的小青一把将她扶住。 陈芷兰迎了上去，“林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林秀婉却没有看她，径直向陈帆走去，一直在他几米前站定，看着他，问，“为什么？” 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让旁边的人都有些愕然。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寿安侯府的大小姐，情绪有些不太稳定。 她跟陈帆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最惊讶的，莫过于陈芷兰，她从来不知道，林姐姐竟跟三哥认识。 “走吧。” 这时，陈夫人开口了，那天她得知两次破坏陈帆亲事的人是林秀婉后，就知道两人一定有什么关系。 这种时候，两人有话要说，她们不适合在场。 “可是……”陈芷兰正有一肚子疑问，不太情愿，又不敢违拗母亲的意思，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不多时，那两人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娘，林姐姐跟三哥……”陈芷兰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陈夫人叮嘱道，“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那样，对你三哥不好。” “我知道了。” 陈芷兰并不笨，也明白三哥跟林姐姐的差距。 以陈家的家世，就算是庶子，想要娶个好人家的女儿，也并不难。可那是侯府家的大小姐，岂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庶子？ 当然，如果陈帆能考个进士，出身就不再是问题。 可惜，他无意科举。 以寿安侯的蛮横，知道女儿跟三哥有什么纠缠，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芷兰想明白后，就决定将这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告诉。 ………… 陈府众人一走，其他人也都退到一边，离得远远的，将空间留给陈帆和林秀婉两个。 “为什么？” 林秀婉见陈帆不出声，又问了一次，声音比刚才低沉。 陈帆看着路边的一棵柳树，上面的枝条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感觉心头有些压抑，喉咙有些干涩地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你撒谎。”林秀婉手紧紧抓着衣摆，说道，“你每次撒谎，都会不自觉用手挠大|腿。” 陈帆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见左手正在裤子上轻轻挠着，不由握紧拳头，心里有一种被当场揭穿的窘迫。 林秀婉第三次问，“为什么？” 陈帆转头看向她，说道，“咱们能不说这些吗，我都要走了，就道个别……” “为什么？” 陈帆用力吐出一口气，说，“我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我觉得很没意思。” 林秀婉语气平静地问，“是因为我破坏了你的亲事？” 陈帆听她直接道出了原因，说，“看，你自己不是很清楚你做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林秀婉咬着嘴唇，说，“我那样做，是因为我不想你娶别人，你不明白吗？” 陈帆见她竟然还理直气壮，原本已经消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又上来了，问，“凭什么我不能娶别人？你把我当什么了，想让我给你当一辈子备胎吗？” 林秀婉愣住了，看着他，语气变得急促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帆再也忍不住了，“非要我说出来吗？你跟那位小公爷，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吧。你居然还敢说，不想我娶别人？” “你是不是以为，我上次救了你，就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甚至甘愿给你当一辈子备胎？” “哦，不对，我第一门亲事，是在救你之前。也就是，你用一首抄袭来的词，向你那位小公爷表白之后的事情。” “林秀婉，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林秀婉胸膛急促起伏，眼眶有些泛红，大声道，“你凭什么娶别人？你这边刚跟我表白，转头就要跟别人成亲，简直就是个渣男。” 陈帆只觉得可笑至极，“你都已经拒绝我了，我凭什么不能找别的女人？怎么就渣男了？” “我拒绝你一次，你就放弃了？这样的喜欢，也太廉价了吧。这才多久，又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我看你就是精|虫上脑。” 一阵沉默。 陈帆不想跟她吵下去了，努力克制住情绪，过了一会，才冷冷地说道，“我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你还是管好你那位小公爷吧。” 林秀婉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从来都没说过，我要嫁给他。” “你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陈帆叹了口气，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发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正要走。突然，林秀婉一把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说道，“你不就是想要这样吗？我现在就给你。” 正文 021 对不起 陈帆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林秀婉会突然这样，触电一般将手抽了回来，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语气软了下来，说，“你别这样。” 林秀婉却逼近一步，胸口快要贴到他的身上，说道，“怎么，我现在给你，你都不敢要？你还是不是男人？” 陈帆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听着她充满了愤怒的语气，说着刻薄的话，心里像是被烫了一下，一股热血直充脑门。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带着几分嘶哑， “我要的是你喜欢我，想我的时候，心脏会怦怦跳，看我的时候，眼睛会发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想要跟我亲近。” “但你不是，那一次，你推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 “我知道，你只是觉得离不开我。因为你将对地球的回忆，都寄托在我身上。但这不是喜欢。” “我不要勉强，我不要将就，我不要这里面有一点点的不情愿。” 陈帆一口气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后，转过身，不再看她，最后说道，“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我不相信。” “我走了。” 说完，他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后面，林秀婉什么都没说，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这时，站在远处的小青见陈帆上了马车走了，小姐还站在那里，有些急了，赶紧跑了过去，焦急地说道，“小姐，陈公子他走了。” 说完，却见小姐一点反应都没有，小青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才听到轻微的抽泣声，心里有些难受，“小姐——”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站在身后陪着。 抽泣声越来越大，小青在后面听着，也不由湿了眼眶。 ………… 一辆缓缓而行的马车上，陈帆一个人坐在车厢内，布帘挂起来了，外面的风吹进来，吹得他脸上，凉凉的，一直凉到了心头。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轻轻握起，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林秀婉能说出那样的话，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 可是，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之前，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件事情。现在，既然已经意识到，就不可能不考虑以后的事。 要是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一年后，他走了，她怎么办？ 陈帆偶尔也会想，这不过是个副本世界，该玩就玩，他走后，哪管洪水滔天。 可是，事到临头，他真的做不到。 马车前面，赵刚和刘安坐在驾驶的位置上，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看得出，少爷的心情很不好。 负责驾车的是赵刚，刻意放慢了速度，加上京城外的官道很平整，几乎没什么颠簸。 都说舟车劳顿，这时代出远门，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都是泥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马车也没什么减震功能。在车上坐一天，能把人给晃散架。 而且拉车的马也需要休息，需要喂养。 总之，就是相当麻烦。一天也赶不了多少路。 几天后，马车来到了一座大城，陈帆决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这几天坐在马车上，真快把他给颠吐了。 他们这次出来，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地，走到哪算哪。 陈府的商行，在这里就有分号，他们也不用另外找地方住，让分号的人安排就行。 开头几天的新鲜感一过，他觉得日子跟在京城时，似乎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无聊。 他又开始练功了，练得比之前还要投入，更加刻苦。 在这座城市住了一个多月，陈帆的心情也不再郁结，决定继续前行。 就这样，陈帆一路走走停停，不想赶路了，就找座城，甚至找一座小镇住一段时间。 这时候的大梁，还算是太平年间，他们走的是官道，也没遇到什么车匪路霸。 后来，陈帆嫌坐马车太辛苦，又改乘船，速度顿时变快了许多。 半年后，他已经到了南方的一座大城市，他本就是南方人，还是更适应南方的气侯，至于饮食，还是算了吧，相隔近千年，饮食习惯变化太大。 走了这么远，一路奔波，陈帆也觉得有些厌烦，这样子旅游，真的没什么意思，干脆就在这里租了座院子住下，不打算再走了。 每日里练练功，看看书，逛逛街，钓钓鱼，有时会给小妹写一封信。 偶尔，他也会想起京城里那个看起来很孤独的女人。 不知不觉，冬天又到了。 近年关时，陈帆终于完成了打熬力气的阶段，赵刚正式教他如何修练内劲。同样要借助药材丹丸，再配合呼吸吐纳。 按照赵刚的说法，要日夜苦练，快则三五年，慢则十年，才有可能练成内劲。速度的快慢，看各人的天资。 陈帆只剩两个多月的时间，肯定是练不成的。 不过，他已经掌握了修练之法，等回到现实后，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能练出来。 就算到了最后，练不出内劲，多锻练，对身体总是有好处的。毕竟，现实里，他都快奔三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转眼，二月已经过半。 陈帆本来是打算就在这里度过最后半个月的时光，谁知从京城来的一封信，让他不得不收拾行李，带上赵刚和刘安，踏上了归途。 信上只说了一件事，父病重，速归。 他那位至今没有见过面的父亲，年前已经卸任，回京城述职。这件事，小妹陈芷兰的信上已经说过。 没想到，正当壮年的陈家的顶梁柱，竟然病倒了，信上用的是病重这样的字眼，显然不是一般的病。 陈帆当然可以不理，反正半个月后，就要离开这个副本世界。可是，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原主怎么办？ 为了尽快赶回京城，这一次，他们能坐船，都尽量坐船。 陈帆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给“自己”写了一封“遗书”。他担心自己离开后，原主没有继承这段时间的记忆，那就麻烦了。 终于，就在快到京城的前一天早上，陈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头脑也昏昏沉沉的，知道时间已经到了。 正文 022 你哭什么 又是一年三月，庭院里，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裙的林秀婉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旁边，小青拿着一把扇子，正在帮她驱赶蚊虫。 小青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提醒道，“小姐，该去吃早饭了。” “嗯。” 林秀婉应了一声，将书页折起一角，才合上书本。带着小青，离开了侯府，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了。 车夫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是寿安侯给她安排的，除了充当车夫外，也是她的保镖。 一年前，出过差点被绑架的事情之后，到现在，林秀婉每次出门，都要带着保镖。 马车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条小巷前，停下后，林秀婉下了马车，走进了巷子内，来到了一扇门前。 车夫一直护送她到门口。 “姑娘来啦。” 不等她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林秀婉熟络地打招呼，“芳姨，今天吃什么？” “我今天做了豆浆和油条，之前，少爷还在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吃豆浆油条，都是我孩子他爹送过去。” 芳姨说道，“其实姑娘你也不用每天都来，派个人来取就行了。天天过来，多麻烦。” 林秀婉笑着摇头，说，“不麻烦，我，喜欢来这里。” “那姑娘先进里面坐着，我去把东西端出来。”芳姨说着，就进了厨房。 林秀婉和小青两人进了屋里，那位车夫却没跟着，而是留在了外面。 这座院子，正是当初陈帆买下的，他们经常见面的那个基地。 林秀婉走进大堂，中间放着一张不大的桌子，还有两张形制古怪的椅子。都是陈帆专门打木匠打的，说是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 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些木架，上面摆放着各种东西。 林秀婉走到左边墙壁的木架前，上面放着形状不同的棋盘，飞行棋，军棋，斗兽棋，还有一个跳棋的盘子，只是上面的不是玻璃球，而是用不同颜色的石子做成的棋子。 这些，全都是陈帆专门找人做的。 她伸手在棋盘上抚过，这些棋，她跟陈帆都只玩过一两次，就收起来放着，再也没有碰过。 她对这些棋类不太感兴趣。陈帆还是做了一个又一个。 她轻声说了一句，“傻瓜。” “姑娘，快趁热吃吧。”这时，芳姨端着东西出来了，招呼道。 林秀婉收回手，走到桌子前坐下，拿起一根油条，撕下一截，咬了一口。 芳姨突然说道，“少爷这一去，已经一年了，也不知道南边的东西，他吃不吃得惯。” 林秀婉手上一顿。 是啊，从去年三月，到今年三月。已经整整一年了。 一旁的小青见状，忙岔开话题，“芳姨是想赵大叔了吧。都一年没见着面了。” 芳姨道，“他有什么好想的，他这一走啊，我还清净一些。”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芳姨，快开门。” 芳姨道，“是小姐来了。”赶紧过去开门。 来的正是陈芷兰，进门就说道，“林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林秀婉招呼她坐下后，问，“陈叔叔的病好些了吗？” 她们快一个月没见面了，自打一年前的事情过后，林秀婉就再也没有去过陈府。跟陈芷兰的关系倒是更好了，两人除了在侯府见面，就是来这里。 赵刚可以说是她的救命恩人，芳姨是赵刚的妻子，她到这里来，名正言顺。 上个月，陈芷兰的父亲突然得了重病，整个陈府乱作一团，她们也就没再见过。 陈芷兰感激地说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多亏侯爷送来的名贵药材，真是帮了大忙。我娘说了，改日一定要登门道谢。” “人没事就好。”林秀婉其实已经听说了陈父病好的消息，听到她亲口确认，才放心下来。 陈芷兰说道，“我正要跟你说呢，我父亲病重的时候，让人给三哥送了一封信，让他马上回来。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吧。” 林秀婉怔住了。 小青闻言，吃了一惊，担忧地看着小姐。 芳姨惊喜地说道，“少爷真的要回来了？” “嗯。”陈芷兰说道，“三哥得知父亲病了，一定会回来的。” “那真是太好了。”芳姨喜动颜色。 “林姐姐——”陈芷兰还想说什么。 林秀婉突然站了起来，说，“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跑出了这座小院，回到马车上，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驶出老远，小青见她还是不说话，有些担心，“小姐，你没事吧？” 林秀婉喃喃地说道，“他就算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他的。” 过了一会，她幽幽地说道，“你说，他会来找我吗？” “会的，小姐，一定会的。” ………… 陈帆昏昏沉沉地醒来，还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睁眼一看，发现已经不在船上，而是在一个房间里。 他有点奇怪，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啊，自己怎么还在副本世界里？ 两年前，他来的时候是四月初三，他昏过去那天，也是四月初三。 “我傻了，居然忘了这个。” 陈帆突然想起来，这时代，用的是阴历，跟阳历不一样，一年不是三百六十五天，要少个十天左右。所以，每隔两到三年，就会多一个闰月。 这两年，恰巧都没有闰月。也就是说，他还有近二十天。 “少爷，你醒啦。” 旁边，响起刘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有点不太对，好像哭过。 陈帆有些虚弱地问，“我们到京城了？” “还没呢，我们刚在通县上岸。” 陈帆见到刘安的眼睛有些红肿，明显是哭过，问，“你怎么哭了？” “我就是沙子进眼了。来少爷，把这药喝了。”刘安端着一碗药过来。 陈帆刚才就闻到一股药味，等他一端过来，光是闻味，就知道很苦。心头微微一沉，想到一个可能，问，“我得了什么病？” 刘安哽咽道，“就是偶感风寒，大夫说了，喝了药，休养几天就能好。” 陈帆叹气道，“那你哭什么？” 他知道，自己恐怕要用最糟糕的方式离开了。 正文 023 求您一件事 之后几天，陈帆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就算是醒的时候，也是浑身无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陈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时间里，还要受这种罪，虽然不是特别难受，但是这种虚弱的感觉，那是相当糟糕。 这一日，他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四周光线有些昏暗，应该是晚上。 “少爷，你醒啦。” 他一动，守在一旁的刘安就发现了，过来将他扶着坐起，说道，“你先坐着，我去把药给热一下。” 陈帆坐起来的动作，就仿佛耗尽了所有体力，有些虚弱地说道，“别忙活了，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刘安轻声道，“少爷，你说。” 陈帆问道，“我问你，我生病的事，你有派人通知家里吗？” “还没有。” “那就好。一会你拿纸和笔过来，我写一封信，你让人送回家去。记住，不能是你和赵大哥去送。找个靠得住的人，要亲手交给我那位嫡母，明白吗？” 刘安劝道，“少爷，大夫说了，你现在应该多休息。还是等好点再写信吧。” “别啰嗦了，赶紧去。” 刘安虽然不想他太操劳，还是拗不过他，去取了纸笔过来。 陈帆好不容易下了床，坐到桌子前，打起精神，将一封信写好。塞到信封里面。 刘安见他写完后，端着一碗药过来，说，“少爷，药已经热好了，趁热喝了。” “我不喝。” 陈帆知道自己就要走了，什么灵丹妙药都不管用，才不想吃这个苦。这时的中药，真是苦得要命。 刘安急了，说道，“少爷，不喝药，怎么会好呢？” “那些大夫的话，我都听见了。” 这些天，陈帆大部分昏睡时，迷迷糊糊能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刘安先后找了好几个大夫，都对他的病束手无策。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药也治不好我的病，我不想喝。你就别勉强我了。” 刘安再也忍不住，哭出声道，“呜……少爷，那几个都是庸医，不作数的，我们回京城，找最好的大夫……” 陈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刘安的话，也越来越远，他伏在桌上，很快睡了过去。 ………… 陈帆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屋里的光线很明亮，他觉得口干得厉害，喊道，“刘安。” 很快，门从外面推开，响起的却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你醒啦。” “您怎么来了？” 陈帆挣扎着坐起来，这个进来的女人，正是他那位嫡母。刘安跟在她身后，此时忙上前帮忙，将他扶起。 陈夫人柔和地说道，“昨天接到你的信，我就赶过来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陈帆说，“挺好的，就是有点口渴。” 刘安赶紧去倒水，喂他喝下，一边说道，“夫人带了一位名医过来，给你开了药，已经煎好了，喝下去，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陈帆将水喝完，对刘安说，“你先出去吧，我有点事，想跟母亲说。” 等刘安一走，他问道，“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好多了，已经能够下床。” “那就好。”陈帆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松，这位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是陈家的顶梁柱，要是倒下了，对陈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现在没事就好。 他说道，“我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 “我要是走了，我希望家里不要发丧，就在这里找个地方，把我葬了。对外就说，我一直在四处云游。也不要让小妹知道。还有刘安和赵刚，将他们一家，都调到最远的分号去安顿。别让他们回京城了。” 陈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气喘。 陈夫人目光有些黯然，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会给你找更好的大夫。实在不行，我去请御医。” “您就别安慰我了，我的病，我自己清楚，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我的。刚才我说的事，您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 陈夫人怒道，“谁允许你死了？你还没有为父母尽孝，还没有成亲，没有为陈家开枝散叶。不许说这些没出息的话。” “你听着，寿安侯府那位林姑娘，她已经拒绝了申国公府的求亲。为了这事，她跟她父亲都差点闹翻了。这一年，她一直在等你。你绝不能辜负她。你要好好活下去。” “等你好了，我亲自去寿安侯府提亲。你听到没有……” 陈帆已经听不见了，他再次陷入了昏睡中。 ………… 门外，刘安靠着大门，听着里面的对话，早已经哭成了泪人，死死咬住手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直到里面传来夫人的惊呼声，赶紧推门进去，见少爷又昏过去了，连忙将他扶着躺好。 刘安想到刚才少爷说的话，心头升起巨大的恐慌，泣声道，“夫人，少爷他……他真的会……会……” 却不敢说出那个字眼。 陈夫人眼睛有些红肿，看着躺在那里的陈帆，嘶哑着声音说道，“他不肯吃药，哪个神医来了也没用。我们都劝不动他，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了。” 刘安醒悟过来，“林姑娘，对，林姑娘，我马上去找林姑娘。” 陈夫人道，“不，先带他回京城。” 之前他们停留在这里，一是担心陈帆的身体吃不消，二来也是他的要求。刘安和赵刚虽然觉得不太妥，也不敢自作主张。 通县毕竟跟京城没得比，也没什么太有名的大夫。回到京城，以陈家的影响力，御医也可以想办法请过来。 现在陈夫人来了，她拿了主意，自然没人反对。 当下，一行人就出发了。 通县去京城并不是很远，只是为了避免陈帆受到太大的颠簸，马车驶得很慢，一直快到入夜的时候，才回到了京城。 陈夫人并没有将陈帆带回府里，而是去了陈帆布置的那座院子。 将人安顿好后，刘安一刻都不愿停留，直奔寿安侯府而去。 PS：我也求个推荐票。 正文 024 你来干什么 寿安侯府。 林秀婉坐在窗台前，看着外面庭院里那株梅花，前一阵，开满了花，前几天开始，就逐渐凋谢，今天起来一看，花已经全部谢了。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今天更是难得的晴天，她却没有半点兴致。 身后，小青正在帮她梳头，突然，手上的动作一顿。 林秀婉看着铜镜里的她，问，“怎么了？” “小姐，你的头发又长长了。” 小青说着，悄悄地将那根刚刚发现的白头发给拔掉，塞进口袋里。 林秀婉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问道，“水放好了没有？” “马上就好了。” 里屋，放着一个大木桶，侍女们正一桶一桶往里加水。 林秀婉习惯了每天都要洗澡，这可苦了院子里服侍的婢女们，每天都要提洗澡水，等她洗完，又要提出去倒掉。 过了一会，水已经好了。 小青进了里面，试过温度，说道，“小姐，已经好了。” 林秀婉起身向里屋走去，正在脱衣服，就听到外面有争吵声，又重新将外衣披上。 小青忙道，“小姐，我出去看看。” 走到外面，她呵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小姐要沐浴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小青姑娘，是我，我要见林姑娘。” 小青虽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是听到有男人进了院子，更加生气，“哪来的冒失鬼——” 就见小姐从里面走了出来，连披在身上的外衣都掉了，就要往外走。 小青有些愕然，正想拦住她，她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两只手绞在一起，一副紧张不安的神情。 小青小声问，“小姐，你怎么了？” 林秀婉没有说话，回到梳妆台前坐下，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说，“把我衣服拿来。” 小青有些不解，回屋将她的外衣拿过来，帮她穿好。 林秀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起梳子，慢条斯理地梳起了头发，才说道，“让他进来吧。” 小青走到门口，说，“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少年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当场摔了个跟头。 “是你！” 小青却呆住了，认出这个少年，正是陈帆的书童刘安。 一年没见，她刚才只是觉得有点耳熟，却没认出他的声音。 怪不得小姐刚才会那样激动紧张，原来是这样。 陈公子终于回来了！ 刘安跟着陈公子，离开京城，云游去了。他既然已经回来，那代表陈公子也回来了。 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可见陈公子多想见到小姐。 早干嘛去了？ 小青心里有些不忿，这一年来，陈公子一走了之，小姐为了他，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内心有多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小青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刘安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林秀婉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哑着嗓子道，“林姑娘，求求你去见见少爷吧，他，他快不行了。” 啪。 林秀婉手里的梳子掉到地上，嘴唇颤抖，“你，你说什么？” ………… 陈帆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赵刚，问，“刘安呢？” “他在熬药。”赵刚转过身，端过一碗粥，“少爷，先喝点粥吧。” 陈帆说，“都说了，我不喝药。叫他别白费工夫了。” 对于赵刚喂过来的粥，倒是没拒绝，这几天，他吃的都是一些流食。 “我们换地方了？”他发现这里不是原来的屋子。 赵刚说，“夫人安排的。” 陈帆也没多想，正好有件正事要说，“赵大哥，我跟那位嫡母说好了，如果我真的……的话，不要让别人知道。就当我一直在外面云游。到时候，要委屈你，带着嫂子他们，到南方的城市定居，不要再回京城……” 砰！ 外面的门被用力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站在床前，看着那苍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睛，陈帆脸色就是一变，“你来干什么？” 进来的，正是林秀婉，她什么话都没说，从赵刚手里接过那碗粥，坐到床沿，舀起一小勺，吹凉了，才放到他嘴边。 “我让你走——” 陈帆一张嘴，林秀婉就将粥塞了进去。 赵刚已经离开了房间，将门掩上，留他们两个在房间里。 陈帆将粥咽下，还想说什么，“你……”又是一勺粥塞了过来。 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第三勺粥送到嘴边，他终究抵不住她的眼神，配合地张开嘴。 不一会，一碗粥吃完。 屋里的气氛，变得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 陈帆心里有些乱，他知道，肯定是刘安去找的她。刘安也不是第一次自作主张了。 一年时间没见，他又是这样的情况，他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女人。 这时，林秀婉终于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把药端来。” 门开了，赵刚端着药进来。 林秀婉接过后，先吹凉了，再送到陈帆的嘴边。 陈帆闻到药的味道，已经有点反胃了。可是，在她的目光下，拒绝的话完全说不出口，眼睛一闭，张开嘴。 一碗药喝完，陈帆只觉得胃里有些翻江倒海。 这时，林秀婉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打开后，拿起一粒，塞到他嘴里，甜丝丝的，正是一块冰糖。 她的手放在陈帆的脸上，轻轻摩挲着，说道，“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她的手很冰，一年没见，她看起来瘦了。头发没有梳，就绑了一根发带，看起来格外的柔弱。 陈帆心里有点难受，说，“你不用这样的。” “我走了。”林秀婉帮他掖好被子，站起身，走了。 能听到她叮嘱赵刚他们，“照顾好他，有什么急事，马上来找我。” 陈帆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心里也变得空空的。 ………… 林秀婉出了巷子，坐上马车，对车夫说，“去皇宫。” 小青惊道，“小姐，都这么晚了，皇城早就关了。” 林秀婉催促道，“快走。” 正文 025 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吗 之后，陈帆每次醒来，都能看到林秀婉，有时她不在身边，也能很快赶过来，给他洗脸，让他刷牙，给他喂粥，喂他吃药。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非常配合。 这也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 陈帆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只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每次醒来，身体都会变得虚弱一些。 这个人生体验系统给他安排的结局，未免太残酷了一些。还不如生一场重病，直接暴毙更好。 现在这样，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折磨。 陈帆能够看得出，他每一次醒来，林秀婉的神情都会变得更加沉重，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 第四次醒来的时候，他听到有水声，转头一看，见到房间城放着一个沐浴用的大木桶，刘安提着小桶，正往里面倒入热水。 刘安见他醒了，很快将林秀婉找来。 陈帆坐起身后，一支沾了牙粉的牙刷递了过来，他接过手，眼睛却看着那个大木桶，叹气道，“洗澡就算了吧。” 林秀婉将杯子送到他嘴边，让他含了一口水，说，“你多久没洗头了，自己闻不到臭吗？” 这是他们隔了一年后，第一次正经的对话。 他都这样了，哪有心思洗头。 陈帆刷了牙，林秀婉拿过一条热毛巾，仔细地帮他将脸擦干净。 这时，水已经放好了。刘安过来搀扶，他问，“不洗行不行？” “别让他泡太久。” 林秀婉叮嘱了刘安一句，就离开了房间。 刘安说道，“少爷，快点，一会水就凉了。” 陈帆咬着牙，慢慢挪动双脚，放到床底下，踩着实地后。一手架在刘安的肩膀上，一手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还不等他站直，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地往刘安那边倒去。身体瘦小的刘安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撞倒了一旁放着的凳子，发出嘭的一声响。 不等刘安喊人，门已经被推开了。林秀婉和小青冲了进来，看见这一幕，赶紧上前，将陈帆扶起来。 他喘着气，听着身旁压抑的哭泣声，不敢转头去看，低着头，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啊。” ………… 第五次醒来时，陈帆看到床边多了一副木制的轮椅，房里还多了一位老者。 这是林秀婉找来的大夫。 老者问了他不少事情，他也没隐瞒，一一答了。 老者问完后，就走了，至于说了什么，陈帆就不清楚了，只是喝的药换成了另外一种，更苦了。 房间里，也多了一个赵刚，他要下床时，就由赵刚来搀扶。 之后几次，又换了几个不同的大夫，问的话，大同小异，喝的药倒是没换。 陈帆能感觉到，身体状态越来越差。 他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知第几次醒来，陈帆感觉到脸有些痒，迷迷糊糊间，听到旁边有哭泣声，侧头看去，见到林秀婉伏在床边，有几缕头发，拂在他的脸上。 他的心堵得厉害，抬起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 林秀婉身体一僵，哭声顿止，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用浓重的鼻音说，“我帮你洗漱。” “别忙活了。” 陈帆拉住她的手，说，“推我到院子里走走吧。” 不一会，赵刚进来，扶着他坐到轮椅上。离开了这个充满了中药味的房间。 院子还是那座院子，跟一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林秀婉推着他，来到一棵小小的树苗前。 这棵树苗，是一年多前，他们两个亲手种下的。 这会正是早上，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陈帆看着那棵树苗，轻声道，“我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打扰到他们。 过了一会，陈帆见她不出声，也看不见她的表情，接着说道，“对不起，上次，那样说你……” “你知道吗？” 突然，林秀婉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是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你就是混蛋。”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小气的男人，这么记仇，这么小心眼，你就不是个男人。” “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说你喜欢我，你倒是说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玩玩而已？” “你有正式表白过吗？你有正式追求过我吗？凭什么我就要答应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活该单身一辈子。小公爷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说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 不知何时，陈帆的头，已经无力地歪到一边， 过了一会，刘安他们发现有些不对劲，都走了过来。 林秀婉突然平静了下来，说道，“照顾好你们少爷，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说完，就往外走去。 小青连忙追了出去，问，“小姐，要去哪？” “皇宫。” ………… 小青陪着林秀婉，去了皇宫，直接去找皇后。 林秀婉让她在门口等着，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期间，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小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终于，她看到小姐出来，却看见小姐脖子上有一道伤口，大吃一惊，“小姐，你受伤了？” “我们回去。” 林秀婉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在宫女的护送下，离开了这座皇宫。 回到自家的马车上，忍了一路的小青终于问道，“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秀婉拿出一样东西，“这是你的卖身契，以后，你就不再是我林家的婢女。” 小青颤声道，“小姐，您不要我了？” 林秀婉摸摸她的脑袋，说，“我要嫁人了，我想跟他过我们的二人世界。不想你跟过来。” 小青听到嫁人二字，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哭求道，“小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侯爷要是知道了……” 林秀婉摸摸怀里的东西，说，“这是皇后赐婚的懿旨，我们这是名正言顺。” “小姐……”小青已经说不出话来，哭得成了个泪人。 正文 026 你信了吗 还是那座小院，门口处，挂上了两只红灯笼，上面写着“囍”字。代表里面正在举行一场喜事。 大堂内，点着两支巨大的红烛。 林秀婉戴着凤冠，穿着大红色的霞披，在红烛的照映下，美得不可方物。 旁边，陈帆穿着新郎的服饰，坐在轮椅上，眼睛紧闭，头歪到一边。 在场的，只有小青，刘安，还有赵刚夫妇。本是大喜的日子，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悲戚之色。 简单地拜过天地后，林秀婉就推着陈帆，进了洞房。 房子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桌上贴着红色的喜字，床上新换了被褥，桌上还点着两根红蜡烛。 小青跟着她身后，悄悄地抹着眼泪。 进了房里后，林秀婉说道，“今晚有些冷，多拿几个炭盆过来。” “是。” 小青哽咽着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林秀婉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陈帆，伸手抚着他的脸庞，感觉着他皮肤上的温度，说道，“你应该还听得见吧，现在，你信了吗？” 过了好久好久，她都没得到回答。 ………… 夜深了，小青端了好几个炭盆进来，留好一扇通风的窗户后，关上门，走了。 林秀婉等她一走，将门闩上好，关紧窗户。然后坐到桌子前，脱下凤冠，解下头饰，脱下外衣，躺到陈帆的身旁。 她拿出一截红绳，将两人的手腕绑住，然后握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蚊帐的顶端，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 在这个世界的两年，仿佛比在地球的二十几年还要漫长。长到她在地球的记忆都快要模糊了。 她眼前的画面，仿佛都是黑白的，死气沉沉。 直到身边这个男人出现，画面才变得鲜亮了起来，整个世界，再次有了颜色。 现在，他要走了，世界又再次变得灰暗。 不知何时，桌上的蜡烛熄灭了。 林秀婉眼前的画面，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恍惚中，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元宵节的夜晚。 那晚，天上的北斗七星格外明亮，她抬头看着天空，听到耳边传来陈帆紧张到有些变形的声音，“林秀婉。” 她转过头，看着他贴了过来，朝自己吻来。 她闭上了眼睛，耳根有些发烧。 “你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她低下头，问道。 他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温热的泪水涌出眼眶，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时间仿佛在这里定格，随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 “不要啊。” 房间里，陈帆大喊一声，坐起身，等看清周围的景象，不由恍惚了一下。 住了近两年的屋子，这时竟然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回来了？ 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嘀嘀嘀…… 陈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手机的闹铃声。 他伸手摸索了一下，在枕头旁边找到了手机，看着屏幕上锁屏画面，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 他确实回来了。 陈帆关掉闹铃，将手机放到一边，起身下床，在原地跳了几下。再也没有那种虚弱感，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 这种感觉真好。 在副本里最后那十来天，身体一天天变得虚弱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林秀婉。” 跳了几下后，他又想起了离开副本世界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穿着古式结婚礼服的林秀婉对他说，“现在，你信了吗？” 那是做梦，还是真的？ 陈帆在最后那段时间，清醒的时候少，睡着的时候，常常会做梦。 他也无法确定，那个画面，还有那句话。是自己梦到的，还是真实发生的。 陈帆在意识里，将系统的页面调出来，“系统，我离开后，副本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回应。 “我还能进入那个副本世界吗？” 还是没有回应。 “你倒是说句话啊。” 沉默的系统，让陈帆想要骂人。 他再次将页面翻了个遍，每个字都用尝试点一下，都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他只能颓然放弃。 “她应该不会做傻事。” 陈帆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突然，放在边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一看，是一个电话，备注是韦主管，正是他的上司。 陈帆接通，“喂，韦主管……哦，不好意思，我那个，有点不舒服，要去开点药……对，请一天假……谢谢。” 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去上班。 突然，陈帆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二零二零年，十一月十七日。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记得，进入副本之前，是十一月十六日。 也就是说，他在副本世界里待了两年，现实里，就过了一个晚上。 他之前还担心过，回到现实后，会不会在医院的病房里醒过来。没想到，现实中真的仅仅过了一夜。 陈帆整理了一下大脑里的记忆，不但有这两年他亲身经历的，就连属于原主之前十几年的记忆，也保留了下来。 确认了这一点后，他感觉心脏怦怦狂跳起来。 副本世界里的原主，读了十几年的书，考过了秀才，一手毛笔字也写得很漂亮。这些，现在都属于他的了。 简直就是作弊器啊。 虽说原主读的大多是儒家经典，在现代社会比较少会派得上用场，但是对于他的写作能力，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知识储量是很重要的。 也许，他真的可以考虑，写一篇历史文。主打写实，写得好，同样可以出成绩。 陈帆正想着，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一看时间，这会都九点多了。起床到了卫生间，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短发，还老了十岁，一时还真点有不习惯。 陈帆洗漱完，带上钥匙下了楼，出了小区后，看着街上行驶的汽车，街道两旁的各种店铺，还有路上的行人……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来到了经常去的那家早餐店，要了一份经常吃的牛腩面，他一边吃，心里却有点空荡荡的。脑海里，林秀婉穿着凤冠霞披的样子，挥之不去。 正文 027 我想你了 魔都，某间公寓内，天已经亮了，卧室的灯还亮着。 “陈帆——” 床上，一个年轻女人呢喃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眼前的房间，原本有些惺忪的睡眼有了一瞬间的茫然，紧接着，瞳孔就是一缩。 她僵硬地坐起身，转头四顾，看着四周已经有些陌生的熟悉的陈设，不由捂住了嘴巴。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焦急地在枕头底下摸索起来，找到了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婉，怎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 “妈——” 女人听到电话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刚喊了一声，就忍不住，眼泪决堤而下。 电话那头的人听出她声音不对，问，“小婉，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你跟妈妈说……” 叫小婉的女人捂住话筒，深吸了一口气，擦掉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松开手，用浓重的鼻音说道，“没有，我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都多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妈，我想你了……” “想我了，就回家来看我。” “我忙完最近的事，就回去。” “行了，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 小婉等那边挂断后，整个人又躺下了，将手机抱在怀里，感受着床垫的弹力，摸着柔软的羊绒床单，闻着刚晒过后的被子的新清味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地球，回到了她的家，回到了她自己的床上。 她有一种如在梦中的强烈的不真实感，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看上面的日期，二零二零年，十一月十七号。 才过去一天。 也就是说，自己仅仅是睡了一觉。 “那真的是梦吗？” 她摸着胸口，还能感觉到心脏有些隐隐作痛。 两年来，成为侯府小姐的点点滴滴，还有，跟那个叫陈帆的男人的相遇…… 她的心脏猛然咚的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会不会也……” 她又拨通了一个号码，“欣姐，是我，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他在广海，有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我想知道他的近况，好，我微信发给你，麻烦你了……这件事，还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挂了电话后，她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有一点陌生。 她把牙膏挤上，看了旁边的手机一眼，又将牙刷放下了，拿起手机，在微信上搜起了一个电话号码，出来一个叫世界那么大的人，用一张天空的图案作头像。 她犹豫了一下，发送了好友请求。才拿起牙刷，刷牙的时候，不时看手机一眼。 一直到她洗漱完，手机都没有响起过。 “因为是陌生人吗？” 她咬着嘴唇，再次将手机拿起，打开了许久不用的QQ，搜了一个QQ号，名字同样是世界那么大。 “我是你的书迷。” 她发了这样一条验证信息，将手机放下。对着镜子，开始了每天例行的面部保养。 即使在梦中的那两年，她也从来没有中断过。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整个保养才完成。 期间，手机响起过几次，但都不是她期待的那个回复。 她回到房间，坐在化妆台前，眼睛却看着手机。 “他是没看到，还是……” 她想到某个可能，心脏紧缩了一下，忍不住拿过手机，输入了一个号码，用力按下呼叫。 对方的彩铃是一首英文歌，一秒，两秒，三秒…… 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慌，让她的心脏越跳越快。 “喂。” 突然，电话通了，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他！ 即使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微失真，她还是认了出来，正是他的声音。 她的眼睛湿润了，正要开口，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心中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谁啊，喂，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 就这么迟疑一下，对面已经将电话挂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打过去，电话却响了，上面显示，是她的助理。这意味着，她有工作了。 “算了，再说吧。” ………… “神经病啊。” 另一边，租房内，陈帆骂了一声，将手机放到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个搜索页面，用林秀婉这三个字搜的。 他吃完早餐后回来，就一直在搜，翻了几十页了，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结果。 陈帆这时才发现，自己对林秀婉的了解并不多，除了知道她在魔都上大学外，别的几乎一无所知。 算起来，他们两个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太多，频繁见面也就那三个月，还不是每天都见。一般都是隔两三天。 林秀婉很少会说自己的事情，陈帆曾说过这方面的话题，见她不想接，之后就没再提过。 “早知道就问清楚了。” 陈帆心头有些烦躁，在副本世界的时候，他确实没想过回到现实后，要去打听她的情况。 他现在有一个疑问，林秀婉是不是从这个世界穿越到副本世界的。她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 可是，光凭这一个线索，想要找人，又谈何容易。 魔都大学那么多，大学生更是千千万万，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主要是他也不知道有什么渠道可以查人的。 唉。 最后，陈帆还是关掉了网页，有些颓然地想道，“就算查到她跟自己确实在一个世界，又能怎么样？” 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要么已经魂穿异界，人已经死了，要么还活着，却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知道能不能再进一次这个副本？” 突然，陈帆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眼睛就是一亮。觉得这个想法说不定还真的可以。 “可是，要怎么得到进入副本的机会？” 系统上面，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说明。 上次系统激活，是在自己收到编辑让他准备新书的信息之后。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新书扑街了？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又响了，是老秦打来的。 陈帆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不是老秦，而是一个女人，“陈帆。” 老秦的女儿，秦若素。 正文 028 早就图谋不轨 “我爸炖了一只大鹅，让你今晚过来吃饭。” 秦若素在电话里的声音，勾起了陈帆一些回忆，对他来说，跟秦若素奔现，已经两年前的事情。 网恋奔现，结果是兄弟的女儿，那是一件相当尴尬的事情。这个电话，让他再一次想起了当时的窘迫。 他是真不想跟秦若素再见面，最好连老秦家都不要去。免得碰上了尴尬。 拒绝的话正要说出口，突然又咽了回去。 他突然想到，激活人生体验系统的那天，正是在他奔现之后，会不会，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新书扑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网恋奔现到兄弟女儿，这种事情，却是头一次。 这样一想，说不定这才是系统激活的原因。 就在陈帆有些迟疑的时候，电话那头的秦若素放低声音，“为什么要删我的微信？赶紧加回来，还有，今晚你要是不来，我就去你家门口堵你。” 陈帆有些头痛，这丫头是怎么回事，网恋到的爸爸的朋友，难道不觉得尴尬吗？正常的反应，就该是躲着他，不想跟他见面才对。 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秦若素又恢复了正常的音量，“那好吧，晚上早点过来。”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算了，就去一趟吧。正好实验一下，看系统会不会有反应。 陈帆看着电脑里的搜索页面，知道再搜下去，也是白费力气。干脆将电脑关掉，拿上手机和钥匙，下楼透透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逛过街了，他都不记得上次去逛街是什么时候。 出了小区，他没有坐车，就这样信步而行，看着两旁的楼房，路灯，店铺，行人，心里渐渐变得安定下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认真打量这座城市。 十一月份的广海，天气远称不上冷。 陈帆就穿了一件长袖，加一件卫衣，走在太阳底下，甚至有一点点热。 不知不觉中，他到了最近的一个商业广场，也是附近最繁华的地段。 他进了那家大超市，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商品，真是什么都想买。他平时很少吃零食，现在却有买一大堆零食的强烈冲动。 陈帆在商业广场里逛了一天，午饭就在一家KFC吃的。本来，这些洋快餐，他都快吃吐了。可是，在副本世界待了两年，就连汉堡的味道，他都格外想念。 他就漫无目的地逛，服装店，鞋店，手机店，电脑配件，就连卖主要卖女性饰品的精品店，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陈帆才带着大包小包，叫了一辆车，回了租屋。 他将东西放下后，洗了个澡后，骑上自己的电动车，前往老秦家。 ………… 老秦家离得也就五六公里，但要开汽车的话，没有半个小时都到不了，红绿灯比较多。骑电动车就快多了，可以走小路。 六点钟左右，陈帆就到了老秦家的小区外面，将车子停到路边锁好，拿出一个蓝色的感应门钥匙，向小区大门走去。 小区大门感应门的钥匙，是老秦给的，这样就不用每次来都要在保安那里登记，省了他的麻烦。 “陈帆。” 突然，旁边有人喊他。 陈帆转头一看，见秦若素站在一旁，脚下放着一个纸箱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和一件牛仔裤，简单地绑了个马尾，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可能是隔的时间太久了，他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尴尬，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若素说，“家里没有啤酒了，我爸让我来买一点，还有饮料。太沉了。” “我来吧。” 陈帆上前，打开纸箱看了一眼，八瓶啤酒，还有几瓶凉茶和苹果醋。将箱子塞满了。他将地上箱子抬起，一点都感觉不到沉。 这时，他终于察觉出有点不对劲。 这么一箱东西，起码十几二十斤，以前他不是没有抬过，不可能这么轻的。 还有今天，逛了一天，腿不酸不说，也不觉得累。 他以前可没有这样的身素质，虽然没到亚健康的程度，感觉也快了。平时就没怎么锻炼过，偶尔起来晨跑，跑个十分钟，累得恨不得把肺都给喘出来。 换作以前，这样逛个一天，肯定会觉得很累。 这不得不让他产生了某种联想。 “难道说，我在副本世界里练功，还能作用到现实的自己身上？” 陈帆想到这里，心里微微有些激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在副本世界那一年的苦练，就没有白费了。 再联想到离开副本之前，他的身体莫名其妙变得越来越虚弱，梁都的御医都找不到原因。 很可能，就是因为生命力向现实中的身体转移。 陈帆很想立马找个地方实验一下。 旁边传来秦若素的声音，“你把我微信加回去没有？” 陈帆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本来盯着他在看，见他望过来，又飞快移开目光。 “你不觉得很尴尬吗？闹了这么大的误会，我们最好是不要再见面。” 秦若素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小声说道，“我们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吗？” 陈帆眼皮一跳，这句话相当危险，他严肃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跟你爸是哥们，严格说来，我是你叔叔……” “我之前喊老公的时候，你明明很开心的。” 陈帆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才放低声说道，“那怎么一样，我之前不知道是你。” “你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吗？” “你上高中后，就住校了。我跟你都没见过几面，更没怎么聊过天，我怎么知道那声音是你的。” “我不信，以前你还偷看过我洗澡，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对不对？” 陈帆脑门冒出了冷汗，“那真是一个误会，当时我真不知道你在家，我就是急着上厕所……” “那你笔记本电脑里的那些片子呢，里面全是穿着Jk制服的高中女生。你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对吧。” 陈帆彻底懵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你，你，居然动我的电脑？” 正文 029 介绍 陈帆直到上楼之后，还没有缓过来。现在的零零后，都这么生猛的吗？ 记得他刚上大学那会，那些女同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都是相当的矜持，听到敏感的话题，要么假装听不懂，要么表现得很害羞。 现在的小女生，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一直以来，陈帆对秦若素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她还读初中那会，文文静静的，话不多，完全就是个乖乖女。 至于那次，完全是个误会。 他当时借住在老秦家里，前一天为了赶稿，通宵码字，早上才睡下，一直睡到下午，才被尿憋醒，人还迷迷糊糊的，就去了厕所。 那个时间点，秦家一般都没人在，所以虽然厕所门关着，他还是想也没想，推门就进，谁知道，秦若素会在里面洗澡。 不过，浴室还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他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但确实相当尴尬。 就因为这事，秦若素好久没跟他说过话。直到她上了高中后，才好一些。那会她又住校了，就周末回一趟家。碰见的机会很少。 说起来，他们其实一点也不熟。 陈帆真的没想到，兄弟的这个看着文文静静的女生，居然隐藏着跟外表完全相反的性格。 “陈帆来啦，快进来。素素，怎么买点东西，去了那么久。” 开门的是老秦的妻子，叫方雯，先是招呼陈帆，接着，又质问起女儿。 陈帆莫名有点心虚。 秦若素说道，“还不是那家超市，网络太烂，扫了半天也付不了款，我又没带现金。只能去另外一家买。正好在楼下碰到他。” 陈帆觉得肯定没那么巧，她应该是专程在下面等自己。见她编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心情有些复杂。 文文静静的那个乖乖女？自己看人的目光，真的是差得离谱啊。 “陈帆来啦，你先坐，我这边马上就好。” 厨房里，系着围裙的老秦探出头来，招呼一声，又回厨房忙活去了。 方雯坐到沙发上，拿出茶叶，招呼他坐下，“来，坐下喝茶。” 陈帆坐下后，秦若素也坐到了他的旁边，拿起电视遥控，打开了电视，放起了一部电视剧。 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女性角色的面部特写，让陈帆愣住了。 实在太像了，除了发型和年纪不同外，电视里的人，跟林秀婉简直一模一样。 这个角色的扮演者，叫钟曦曦。 记得第一次碰见林秀婉的时候，他就觉得她跟钟曦曦长得很像，现在这个角度看去，更像了。 “漂亮吗？” 旁边的秦若素突然问了一句。 陈帆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说，“还行吧。” 秦若素说，“漂亮就漂亮，不漂亮就不漂亮，什么叫还行？” 陈帆觉得，她是故意找碴，不出声了。 这时，方雯泡好了一壶茶，给他端了一杯，说道，“她爸昨天回老家办点事，在镇上买了一只十五斤的大鹅，今天一大早就宰了，在厨房忙活一天了。” 陈帆笑道，“那我有口福了。” 老秦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吃，而且喜欢自己动手，焖鹅啊，焖狗肉，焖羊肉，涮牛肉，驴肉，有一次还搞了个蛇羹。还有家乡的各种特产，每次回老家都要带一些出来。 他每次弄好吃的，都会叫上陈帆。 两人的交情，还要追溯到陈帆刚上大学那会。 当时，老秦在大学附近开了一家小超市，陈帆有一次去买东西，听见他们说的家乡话，感到很亲切，一聊之下，大家的老家还在同一个镇。 从那以后，陈帆买什么东西，都是去他家超市。 几个月后，一个周末的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陈帆跟两个宿友打算去网吧通宵，正好要经过他家超市，就想着去买一桶泡面备着。 谁知进了超市，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收银台前，手里拿着一把刀子，方雯抱着还在上小学的秦若素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老秦却不在店里。 当时，陈帆头脑一热，一声大吼，“干什么？” 那个拿刀的年轻男人一看他们有三个人，拿着刀对着他们比划威胁了几下，就跑了。 从那之后，老秦就把他当成了最好的哥们。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秦从一家小超市，到大一点的超市，现在又开起了批发部，在广海买房买车，也算是小有家产。 他也从大学里毕业，出来工作都好几年了。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 “来了。” 老秦端着一大盆鹅肉出来，在桌子上摆好，还有几个别的菜，都是从老家带来的。 方雯把在房间里学习的儿子也叫了出来，一家四口，加上陈帆五个人，坐在桌子旁，热热闹闹地吃饭。 老秦皮肤有些黝黑，这几年开始有点发福了，他开了一瓶啤酒，倒了两杯，递给陈帆一杯。 “我也要。”秦若素将面前的杯子放过去。 老秦瞪了她一眼，说，“女孩子最好不要喝酒。”说是这样说，还是给她倒了大半杯。 他拿起杯子，“来，阿帆，干一杯。” 陈帆跟他碰了一下杯，将杯里的酒喝了。 老秦是个很健谈的人，有他在，就不用担心会冷场。 “阿帆，你今年二十八了吧，该找个女朋友了。”聊着聊着，还是聊到了这个问题。 陈帆敏锐地感觉到坐在旁边的秦若素投过来的目光，说道，“我倒是想找，可是找女朋友哪有那么容易。” 这时方雯说道，“我有一个表妹，比你小两岁，也是大学毕业，有机会我介绍给你们俩认识。” 原来是给自己安排相亲的。 陈帆明白了，笑道，“好啊，就是怕人家看不上我。” 方雯见他答应了，高兴地说道，“我那个表妹人很实在的，你去见一下就知道。” 秦若素突然插嘴道，“你说的是芬姨吧，长得又矮又胖，陈帆能看得上人家吗？” 方雯有些尴尬，“小芬哪有你说的那样。” 这时候，陈帆假装拿起手机看信息，正好看见微信上，有一个好友申请，直接拒绝了。QQ上也有一个，见到上面说是书友，就点了同意。 对方很快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有书友群吗？” 陈帆打开书友群，将人直接拉进了群里。 正文 030 奇怪的一对 一辆行驶中的保姆车的后排，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人正在看着窗外的夜景，目光有些迷离。 “曦曦姐，后天要去首都录节目，明天一早的飞机。”旁边的助理提醒道。 “嗯。” 钟曦曦应了一声，突然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是QQ发来了提示，跟世界那么大成了好友，可以进行聊天了。 终于上线了。 她立时发了一条信息，问，“有书友群吗？” 很快，对方就发来了邀请入群的信息。她点了确定，进了一个群里。 看了一眼群的名字，她打开了浏览器，照这个名字一搜，看着出来的结果，原来是作者笔名。 她找到了首发的正版网站，将作者笔名下面的几本书都点开，找到了字数最多的那本，看过简介后，点开第一章，看了起来。 …………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了。” 快到九点的时候，陈帆就跟老秦他们告辞。 老秦说，“路上小心点。” 这时，秦若素也站起身，说，“我也要回学校了。” 方雯说道，“都这么晚了，在家里住不好吗。明天早上再去学校。” 秦若素就在本地上大学，只是在另一个区，有点远。 “不行，明天一早系主任的课，要是迟到就惨了。” “那让你爸开车送你。” “那怎么行，他喝了酒，不能开车。” 老秦这时开口了，“阿帆，要不你送一下她吧，这么晚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学校。” “……好。”陈帆没办法拒绝。 不一会，秦若素回房间拿了一个小背包，跟着他一起出门了。 等电梯的时候，陈帆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 “什么？”秦若素眨着眼睛，似乎有些不解。 刚才吃饭的时候，陈帆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她的反应太奇怪，就像是一早知道网恋对象就是他一样。 “在游戏里面认识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我？” 秦若素双手拉着背包的带子，低着头说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就是上次我过生日，我才认出你的声音。” 陈帆努力想了一下，按时间来算，就是上个月的事情。可是他在副本世界待了两年，已经记不太清，当时她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他说，“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不跟我摊牌？还要约我见面？” 秦若素脚尖轻轻踢着地面，她的头发已经放了下来，自然散落，遮住了她的脸，轻声说，“我是第一次谈恋爱……” 叮！ 这时，电梯到了，门开后，里面有几个人，不方便说话，两人进了电梯，都没再出声。 到了楼下，陈帆却不太敢继续这个话题了，刚才她的反应，让他有点心惊肉跳，拿出手机，说，“我帮你叫一辆车吧。” 他的那辆电动车，可跑不了那么远。 秦若素说，“不用，我刚才已经叫了，差不多该到了。” 正说着，一辆白色的车子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秦若素看了一眼车牌，说，“就是这辆。” 陈帆拉开车门，说，“那你上车吧，到了学校，给我打电话。” “你不送我回去吗？” “我还有点事……” 秦若素手拉着他的衣角，小声说，“我刚才喝了酒，现在有点晕，要是半路睡着了怎么办？万一遇到变|态……” 陈帆叹了口气，说，“上车吧。” 两人坐上了后排。 司机看起来三十左右，开车前，回头叮嘱了一句，“麻烦系一下安全带。” 两人依言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启动了。 陈帆拿出手机，打开一个群，看着里面的消息。他不想跟别人说话时，就会拿出手机来看。 他是真的有点怕了，这丫头不知又会说出什么样大胆的话来。 刚才那句“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搞得他现在心里还有点乱。 他只能在心里默念，这是老秦的女儿，老秦的女儿…… 突然，秦若素将她手机放到他面前，上面是一个二维码。 意思很明显，要他把微信加回去。 陈帆还是把她重新加上了，不然她会一直纠缠着这件事。 秦若素高兴地说道，“放心，没事我不会给你发信息的。” 前面的司机听到后面的话，看了一眼后视镜，觉得这一对很有意思。从来都是男的主动，现在听他们的对话，都是女的在主动。 关键是，还长得这么漂亮，他拉了这么多乘客，这个妹子绝对是他拉过的最漂亮的一个。 至于男的，就一般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多有钱的样子，真搞不懂。 车开到一半，后面那个妹子突然说道，“哎呀，这个点，我们寝室已经关门了，现在回学校，也进不去了，怎么办？” 男的说，“那你还是回家吧，明天早点起来坐车去学校。” “太远了，我才不想再跑回去。” “那你就住旅馆吧。” “可是，我身份证没带。” “那没办法了，你还是回家去吧。” 司机听到这里，都快要喷了，忍不住看了后视镜一眼，这男的，怕不是个憨憨吧，人家妹子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还不懂吗？ 就听那妹子继续说道，“你家不是在附近吗？要不然，我去你那里住一晚？” “不要胡说八道。”男人似乎有些生气了，声音有点大，“这种话，能乱说吗？” 妹子小声说，“住一晚怎么了，我又没别的意思，除非，你心里有鬼。” 过了好一会，才听那男的说，“还去不去学校？” “去就去咯，我求求那个阿姨，看她能不能让我进去。” 接下来，他们就没再说过话。 终于到目的地了，那妹子一个人下了车，那男的又让司机载他到另一个地方。 真是奇怪的一对。 正文 031 卖不卖 嘀—— 一声异响，让陈帆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睁眼一看，一片漆黑中，隐约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心里莫名有些惆怅。 在副本世界里待了两年，这是他回到现实后，过的第一个夜晚，还真有点不习惯。 刚才，外面一声汽车的鸣笛声，就让他惊醒过来。 在副本世界里，是不会有这种声音的，早上醒来，听到的都是鸡啼声。 陈帆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四点十五分。 在副本世界时，他平时大概也是这个时间起床。这生物钟，居然影响到了现实。 他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后，换了一身运动服下楼了。 每天早上练功，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陈帆先绕着小区跑起了步，一口气跑了半个小时，都不带喘的。 “果然，身体素质变强了。” 他心中大喜，这可以说是他这次副本经历最大的收获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能让身体素质变强，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原本他一个跑十五钟就受不了的弱鸡，现在估计都可以去跑个半马了。能有这样的提升，这次副本世界真的不亏。 接下来，陈帆开始练功，副本世界最后十几天，他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练功，感觉都生疏了。 他足足练了两个小时，回租屋的路上，还去一家生活超市买了些肉菜。 以前他从来不自己做饭，三餐都是在外面吃。 在副本世界时，他为了给林秀婉弄点现代的食物，天天在厨房里教厨师怎么做。也是在那段时间，学会了一些厨艺。 以前，与其说是懒，不如说是心里浮躁。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其实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碎片化的娱乐上。看小说，玩游戏，看短视频等等。 在副本世界这两年，没有手机，陈帆发现，其实每天的时间是很充足的。练功，看书，下个厨，就算再谈个恋爱，时间也够用。 陈帆回到租屋，拿出买来之后就没用过几次的电饭煲，电磁炉和平底锅。找出还没拆封的钢丝球，用放着快过期的洗洁精将这几样东西刷干净。 然后放米下锅，煮了个粥。 接着就去洗了个澡，洗完后，炒了两个菜，这时粥也好了。 陈帆吃完这一顿营养健康的早餐，看了一眼时间，也才七点半。 他打开电脑，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打上新书二字。又新建了一个文档，写起了构思好的大纲。 直到八点二十分，陈帆才关掉电脑，带上公文包，下楼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怀着一丝忐忑的心情，前往公司。 ………… 陈帆在一家食品公司上班，在营销部门，他平时主要的工作，就是按照主管的要求，做出宣传图的效果，说白了，就是P图。 这家食品公司，在当地挺知名的，包装的主体图案万年不变，就是增加或者删减一些细节，陈帆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 也就近几年，公司加大了网络的推广力度，需要很多宣传图。他才能保住工作。 这个工作繁琐，工作量不算特别大，熟练之后，做起来没什么难度。 也就那几个特定的时间点，需要大量宣传图的时候，他才要加班。 总结起来，就是工资不高，算是比较轻松，没什么前景。 陈帆平时兼职写书，也有一份收入，所以就这样一直干着。 到了公司后，他很快就找回了熟悉感。 马上就是双十二了，虽然今年的双十一比较拉垮，但是他该做的工作，依旧少不了。 荒废了两年，他变得手生了，速度自然也变慢。紧赶慢赶，中午也没有休息，总算没有耽误今天的进度。在下班之前，将所有图做了出来。 下了班后，陈帆没有回家，而是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健身房。 他想看看，自己现在的力量是什么水平。 他还是第一次到健身房，说来体验一下，工作人员态度倒还算客气，让他进去了。 先上秤称了一下体重，看到上面的数值，他一度怀疑这个秤是不是坏了。 他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直在七十公斤上下，不胖不瘦。 可是现在一秤，直奔八十公斤去了。 几个月前，公司安排体检，才称过体重，这段时间，就算胖了一些，也不可能重了十公斤吧？ 陈帆问了工作人员，那人试过后，表示秤没问题。 也就是说，他经历了一个副本，体重就增加了十公斤。体型看起来跟以前却没什么变化。 这就有点神奇了，也不知道这重量加在了哪里。 他的耐力和力量的增强，都是实打实的。 陈帆决定试一下臂力，走到一个没人的杠铃前，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值，三十公斤。试着提一下，很轻松。 他找到工作人员，问怎么加重量。 等加到五十公斤，同样轻松。加到一百后，才算有点吃力。当然，也就是提起来而已，他没学过挺举到头顶的动作，也不敢随便乱试。 接着，他又试了一下卧推。有个健身教练模样的人在一旁看着，见他是生手，过来教了一下动作的要领。 陈帆直接一百公斤做了一组，并不觉得多吃力，看那健身教练惊讶的神情，心里就有点数了。没再继续往下试，离开了这家健身房。 他本就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 …………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陈帆每天早上练功，白天上班，晚上写新书，日子过得相当充实，换个说法，也就是单调乏味。 当然也有一些波澜，秦若素发了好几次微信，问他怎么不玩游戏了。他只回复在忙工作，就置之不理了。 他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玩游戏。 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个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女人。 不知不觉，他回到现实，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天早上，陈帆正在公司上班，突然手机响了一下，是QQ信息，打开一看，是编辑发来的。 他随意点开，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有人想买你上本书的影视版权，三十万，卖不卖？” 正文 032 值得吗？ 影视版权？ 陈帆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编辑不会被盗号了吧？ 虽说他作为网文作者，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的作品能改编成影视作品。但他很清楚，就凭那本小说的成绩，不可能会有人买自己的版权。 很快，编辑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以你这本书的成绩，版权能卖出去，跟中了彩票差不多。卖掉就是赚到，别犹豫了。” 陈帆立马回复道，“卖，当然卖。” 编辑回道，“行，现在我就给版权部那边回个信息。” 陈帆觉得不太真实，问道，“我这本书的版权，是怎么卖出去的？” “按理说，能卖出去影视版权的，都是成绩非常好，知名度高的火书。成绩差一点的，根本卖不出去。也有可能买方觉得你的书适合改编吧，你运气不错。今年IP热度没那么高了，版权部那边才会同意这个报价。” “谢谢。” 陈帆没想到，自己也有被馅饼砸中的脑袋的一天。 三十万，这可真是一笔意外之财啊。扣掉税后，也有二十多万。这样的话，买药材的钱是有了。 在副本世界的时候，赵刚就说过，他的力气打熬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内劲的修练。 呼吸吐纳的法门他已经掌握，辅以修练的药方他也知道，就差钱买药。 陈帆在网上查过，药方上的药材，都不是特别贵的那种，有两种甚至连药材都称不上。不过，要长时间食用，他那点存款，肯定是不够的。 他正头痛怎么搞点钱，就有三十万砸了过来。 其实，能不能在现实世界里练成内劲，他心里也没底，但总要尝试一下。 正好用这三十万来试一下，要是不行，就算了。要是真能练出来，那就太值了。 当然，这钱没那么快到账，还要走流程嘛。 ………… 这一次，网站那边的效率很快，没过几天，就有专门的编辑找陈帆签影视改编权的转让协议，打印签名，快递寄出，这一套行程他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就在协议寄到网站的那天，编辑又联系他了，“那边说剧本的改编上面，需要你的意见，我将你的电话给他们了，估计很快会跟你联系。” 陈帆有些意外，本来以为版权卖出去，就没他什么事了。一般情况下，影视公司买下版权后，都是交给专门的编剧，想怎么改怎么改，至于原作者的意见，谁管你啊？ “没问题。” 不过，既然对方提出来了，合同上面也有这样的条款，陈帆也没意见。 当天下午，就有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来自隔壁的鹏市，还是个女的，听声音年纪不大，自称姓周，正是买下他小说影视改编权的公司的负责人。 面对金主，陈帆还是很客气的。 在电话里聊了一会，这位周总约他这个周末见一面。 到了周日，陈帆在市区一家咖啡馆见到了那位周总，是个穿着很时尚的职场女性，长得也挺漂亮，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这气场，比他公司里的那些领导强多了。 “你好，我叫周曼欣，这是我的名片。” “我叫陈帆，笔名世界那么大。” 两人坐下后，周曼欣直接说出了来意，“我这次约你见面，是为了剧本一事。我想聘请你来写这个剧本。” “啊？” 陈帆吃了一惊，说道，“可是，我从来没写过剧本，也不知道怎么写。” 周曼欣说道，“没关系，我会派公司的一名编剧协助你。她来负责写，剧情方面，由你作主。” “这……” 陈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同时也有些疑惑，“冒昧问一下，为什么让我写剧本？我在这方面，完全是个外行。” 周曼欣端起咖啡，慢慢搅拌着，说道，“我买下你的作品，是被里面的故事打动。想将它拍出来。我再花一笔钱，找个编剧，将故事改得面目全非。那我还买版权干什么？” “我想，没有人比你这个原作者更加清楚，要怎么保留原作的精髓。这几年，有过很多改编网络小说的作品，尊重原著的，往往拍得不错。至于那些自以为比作者更懂原著的编剧的作品，大多都烂出了一定的境界。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陈帆被她一翻话说得有些热血沸腾。 “你可以考虑一下，这是委托合同。但有一条，你要是签了，要辞掉现在的工作，专心创作，三天内，给我一个答复。”周曼欣说完，就走了。 陈帆一个人坐在咖啡馆，翻开合同，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这个剧本的报酬是十万，他一个完全不懂编剧的新人，已经不少了。里面还有许多条款，看起来不错。 “这也是乙方啊，要是金主不满意，就得一直改下去。” 陈帆这样想着，心里却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个工作，他早就不想干了。特别是从副本世界回来后，已经打定主意，找个机会辞职。得知版权卖了出去，他就想法，等钱到账，就递辞职信。 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最重要的是，出来工作后，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别人的器重，听到别人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好。心里真的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劲。一定要把这事做好。 ………… 另一边，周曼欣离开咖啡馆后，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看合同的陈帆，露出一丝笑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小婉，事情办妥了，你怎么谢我？” “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 “那还差不多。” “你跟这个作者，是什么关系啊，怎么对他这么上心？” “我看你这样子，可不单单喜欢这部小说这么简单啊。你这波，可要贴进不少人情进去，自身也要冒风险，值得吗？” “算了，我也不劝你，你总是有自己的主意。” “我办事，你放心。我没有提起过你。” “行，回头见。” 挂了电话后，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俩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正文 033 吃饭了没有 陈帆做出决定后，很快就签了合同，花了几天时间，到公司办了离职手续。 他在公司里也干了几年，跟主管的关系还算过得去，知道他急着要走，主管也没有为难，很快批准了。 办完离职手续的那天，他回家时，买了点啤酒，打算庆祝一下。 刚出电梯，就见到一个人站在自家门口，背靠着墙，低着头，用脚后跟轻轻蹬着地面。 陈帆一看到她，就有点头疼，“你怎么来了？” 等在他家门口的，正是秦若素，这两天有冷空气，天气一下冷了许多，她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薄外套，看见他，吸了一下鼻子，说，“你游戏又不上线，微信上又不理我。我只能来这里找你了。” 陈帆见她鼻头冻得有点红，拿出钥匙开门，说，“进去再说吧，外面冷。” 进了屋里，其实，跟室外的温度差不多。 陈帆放下手里的东西，先去煮了一壶热水。 他租的是一室一厅，家具都挺齐全。 秦若素进后问，“要换鞋吗？” 这是她每一次来陈帆家里，之前他搬过来的时候，她爸妈和她弟弟都过来帮忙。唯独她没来。 她虽然知道他住在这里，却从没来过。 陈帆说，“不用，这地板估计比你鞋底都脏。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天气这么冷。” 秦若素坐到沙发上，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一边说，“下午我出来的时候，太阳还挺大的，谁知太阳下山后，就变得这么冷。” “来，把这个穿上，前几天刚洗过的。”陈帆回房拿了一件外套给她，“别冻感冒了。” 秦若素将外套穿上，发现袖子长了一截，捋起一段，看起来还是松松垮垮。 这时，热水煮开了。陈帆洗了一只杯子出来，倒了热水，放到她面前，说，“喝点热水。” “谢谢。” 秦若素想要拿，摸了一下杯沿，觉得太烫，又放下了。 陈帆看着她，感觉有些微妙，自从一年前，跟前女友分手后。这是第一个到他家里来的女生。 要是她不是老秦的女儿就好了…… 他很快就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抛到脑后，问她，“吃过晚饭没有？” 秦若素摇头。 “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点菜。很快就回来。” 陈帆本来打算点个烤肉或者烧烤之类的外卖，她既然来了，还是在家里做吧，外卖总归没那么健康。 他带上钥匙，出门的时候，叮嘱了一句，“别进我房间。” “哦。” 秦若素应了一声，等门一关，就站了起来，向房间走去。 陈帆一个人住，平时自然不会关门。 房间不大，一张电脑桌，一张椅子，一张一米五的床，还有一个衣柜，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了。 电脑桌有点乱，上面放着本子，笔，眼药水，一包牙线，还有纸巾。 桌面能看到一层浅浅的灰尘，显然不是经常清理。 果然，男生都比较懒，她弟弟的房间也是这样。 秦若素坐到椅子上，还别说，这椅子挺舒服的，转了几下。才拿起桌上的本子翻了几页，上面都是一些简略的人物介绍，应该是他小说里的人物。 她心想，“看一下，他写的到底是什么小说？” 她虽然知道陈帆平时会在网上写小说，但是不知道他的笔名和书名，搞得神神秘秘的。 翻看了一下，上面除了人名外，还有一些剧情梗概。很快，她就发现，本子上不止一本小说的大纲和人物。 “算了。” 秦若素翻了一会，就放弃了。她看着电脑屏幕，这里面肯定能找到，但是想想，她还是没动他的电脑。 之前，动他的笔记本电脑，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时，她还在上初中，陈帆住在她家里，有一次，他出门了。她弟弟偷拿陈帆的笔记本电脑玩游戏，被她发现，就骂了弟弟一顿。 她弟弟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秦若素要把电脑还回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班上的女生偷偷讨论起男人电脑里的秘密。 那时，家里就她一个人，她鬼使神差地在陈帆的电脑上翻找起来，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她还有点脸红耳热。 秦若素从椅子上站起，见床上的被子都没有叠，枕头边上，还放着一副耳塞。 她坐在床沿，躺到被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往左边滚了一圈，又往右边滚了一圈。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以卧室为背景，给自己拍了几张自拍。 ………… 十几分钟后，陈帆就提着大袋小袋回来了。 秦若素已经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见他回来，迎了上去，问，“吃什么？” “清汤火锅。” 陈帆一边说，一边进了厨房，开始择菜洗菜。 “我来帮你。”秦若素捋起袖子，进去帮忙。 陈帆没有拒绝，几年前，在她家住的时候，老秦的店忙得不得了，夫妻俩都没时间做饭，经常都是她负责下厨。 现在有时过节去老秦家吃饭，也经常能见到她在厨房帮忙。 天有些冷，水龙头出来的水很冰。陈帆见她洗菜的时候，手被冻红了，说，“你来切肉吧，我来洗。” “嗯。” 秦若素接过刀，切肉的手势，比他利落多了。 陈帆的眼睛从她拿刀的手，移到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才收回目光。 他买的菜分量都不多，很快都弄好了。 客厅的桌子上，插上电磁炉，边上摆着各种青菜和肉，锅里是清水，先将切好的鸡肉下锅，等水一开，就开始放菜和肉。 “这是你爸上次给我送的辣椒酱，这么大一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得完。” 陈帆帮她弄了一些酱，又拿出一盒木瓜奶放到她面前，说，“啤酒就别喝了，喝这个。” 秦若素表示抗议，“我已经成年了。” “那也不许喝。”陈帆说道，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说，“菜差不多好了，吃吧。”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一起吃起了火锅。 正文 034 新的副本 电磁炉上的火锅咕噜咕噜地响着。 陈帆透过蒸腾的白色水汽，看着坐在对面的秦若素，她已经将外套脱下，披肩的长发绑到了脑后，嘴唇格外红润，不停地吸着气，有点受不了这个辣度。 他从锅里夹了一片牛肉放到自己碗里，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挺讨厌我的。” 就是那次她在洗澡时，他无意中闯了进去。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躲着他，不再跟他说一句话。 秦若素拿起木瓜奶喝了一口，说，“也不算讨厌，就是，有点失望吧，没想到你是那样的人。不过，后来长大一些才明白，其实男人都这样。这很正常。” 陈帆放下筷子，说，“其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秦若素不等他说下去，抢着说道，“我们不合适，你跟我爸是哥们，我还太年轻，不懂事，只是一时冲动等等等等，不要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 陈帆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被她堵了回来。 秦若素继续说道，“别那么老土，我又没要你怎么样。我可是有很多人追的，说不定哪天就看上别人了。你就把我当成哥们的女儿照顾，但有一条，不许再躲着我了。” 说着，她将锅里的牛肉捞起来，放到他碗里，说，“你这牛肉再不吃就煮老了。” 陈帆不得不承认，她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这样说开了，他心里的压力顿时消散了许多。 “对了，你有去跟我芬姨相亲吗？” 秦若素说的这个芬姨，就是上次在她家吃饭时，她妈说要介绍给陈帆的那位表妹。 陈帆说，“没有，你妈没再提过这件事。” “没去就对了，那个芬姨配不上你。我妈也是离谱，什么人都给你介绍。” ………… 今天这顿火锅，吃了一个多小时，让陈帆对秦若素有了全新的认识。 吃完后，两人一起将桌子收拾干净，又休息了一会，陈帆才送她下楼去坐车。 下楼的时候，陈帆说道，“对了，明天我要去出差，年前估计都不回来了，别再像今天这样直接跑过来找我。” “怎么要出差这么久？你公司的老板也太没人性了。” “我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接了个活，要到外地去。” “去哪？” “鹏城。” 秦若素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一直到车子来了，才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当然。” “我给你发信息，你不许不回。” “上车吧，到了学校，给我发个信息。” 陈帆看着秦若素坐车离开后，正要上楼，突然脑海中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副本已经生成，是否进入？” 是系统！ 他一个激零，心中非常激动，自从他进入副本以后，系统就沉寂了下去，不再有反应。要不是那个面板还在，他甚至怀疑系统是不是消失了。 现在，它终于有了反应。 陈帆打开了面板，见到上面果然有一个是否进入新副本的选项。 “系统，上个副本，我还能不能再进去？” “喂，在吗？” “能不能给个回应？” …… 陈帆折腾了半天，系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这个系统确实没法沟通。 最后，他看着那个是否进入的选项，叹了口气，将个人面板关掉。 他刚从上一个副本回来，那样的经历，短时间内不想再遭遇一次。谁知道这次会进入什么样的副本里面。 还是在现实世界里放松一段时间。 “不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系统有了反应？” 陈帆看着秦若素离开的方向，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个念头，“难道，真的跟素素有关？” 下一次，还要再考证一下。 他上了楼，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一个箱子搞定。 收拾完后，时间还早。 陈帆想着副本的事情，打开电脑，点开D盘里那个专存放大纲的文件夹。里面分门别类，加起来有上百个文档，是他这些年来，想到的大纲。 反正心里有了一个点子，觉得有意识，就记下来。从刚上大学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 系统说了，副本是以这些大纲为蓝本生成，他要先熟悉一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样的大纲。 说实话，这些大纲存在这里，他也很久没有打开来看过。因为很多都是他以前想的，太老套了。 每个文档上，都有一个很长的标题，概括这个大纲的主要卖点。 陈帆先将标题扫了一遍，真的是什么类型都有，玄幻奇幻，都市悬疑，历史军事，体育游戏，科幻等等。 虽然有一些类型，他根本就没写过。但是他喜欢看，什么类型都看，看过某个类型的书后，突然就有了灵感，记录下来。等到第二天回头再看，觉得一定扑街，就扔在那里。 这里绝大多数的文档，都是这样来的。 “鬼怪小说？不行，这也太恐怖了，还是删掉吧。”陈帆看到其中一个文档，居然是有鬼的，就要删掉，结果弹出一个提示，出现错误，无法删除。 不是吧？ 他又试了一次，依旧弹出同样的提示。 他不信邪，到网上下了一个强力删除工具，还是删不掉，重启电脑也没用。 “完了，看来是被系统给锁定了。” 陈帆只能死了这条心，很快又有了一个主意，“既然删不掉，那就多写几个大纲，来一些轻松无敌向的。” 大纲的总量变多了，抽到危险副本的概率自然会变低一些。 陈帆想到就做，谁知，点鼠标右键，却没有反应。又试了别的办法，都无法建新的文档。 他换到别的盘，一点，就有了反应。 “不是吧，增加新的大纲也不行？” 陈帆没辄了。 他只能继续往下看，什么丧尸类，外星人入侵类，末日病毒类等等危险世界，居然还有不少。 “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想到写这样类型的大纲？” 更坑的是，这些大纲里，有不少都是没有明显金手指的。 怪不得以前老有读者说他文青，看来还真是说得没错。 没有金手指，那还叫网络小说吗？ 正文 035 真不是人当的 第二天一早，陈帆带着行李箱，打了一辆车，前往鹏城，直接去了那家名为曼曼影视的公司。 这家公司看起来规模不是很大，但是位于市中心，周边都是写字楼，一年的租金都不便宜，应该不是那种皮包公司。 陈帆到了公司后，跟前台妹子说明了来意，妹子将他带到会客室。 进去里面后，他对这家公司的印象很不错，他之前的公司跟这里一比，就像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 “周总正在开会，您先稍等一下。”前台妹子端了一杯咖啡过来。 “有劳了。”陈帆客气地说道。 等了约半个小时，穿着一身深蓝色职业裙的周曼欣过来了，还带了一个女人。 “久等了，给你介绍一下，黄嘉璐，我们公司的编剧。以后，她就是你的助手。”周曼欣进门后，就给陈帆介绍身边的女人。 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长得挺漂亮的，戴着一副眼镜，穿得比较休闲，神情有些拘谨，说道，“你好，陈老师。” 陈帆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感觉怪怪的，“你好，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没写过剧本，以后请你多指点。” “不不不，还是要您多指点。”黄嘉璐忙道。 周曼欣适时开口了，“都坐下吧，那我们来谈谈这个项目。” 陈帆两人不再开口，听她怎么说。 “这本小说《虚拟人生游戏》，最适合改编的，就是第一个故事。我打算把它拍成一部九十分钟的电影，预算不会太高。所以，你们设置场景的时候，不要搞太多大场面。嘉璐，这本小说，你都看过了吧？” 黄嘉璐忙道，“看过了，第一个故事只有男女主两个人物，场景主要是在室内，改编难度不是很大。” “嗯，你们两个，尽快把剧本的初稿写出来，交给我过目。” 周曼欣说着，想起一件事，问黄嘉璐，“你不是要找个人合租吗？正好，让陈帆住你那里，这样随时都能商量。至于房租，他跟你合租期间，所有房租都由公司出。” “这……” 黄嘉璐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建议，有些犹豫，下意识看了陈帆一眼，“不知道陈老师会不会觉得不方便？” 周曼欣对陈帆说道，“如果你要住酒店的话，按照合同的住宿标准，只能住小旅馆的单间。” 陈帆本来还有些迟疑，听她这么一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要黄编剧觉得可以就行。” 周曼欣说，“那行，嘉璐，你先带他回去，收拾一下房间。你们也不用每天到公司报到，尽快将剧本写出来。只要记得，周一过来一趟。” ………… 黄嘉璐住的地方，离公司不算太远，坐地铁也就两个站。她租的是一个小区，两房一厅，这个地段，租金当然不便宜。 听她说，她本来跟别人合租，几个月前，宿友跑去跟男友同居了，只剩她一个住，租金太高，有点承受不起。想另外找个人合租，只是没找到合适的。 房间空了几个月，倒也不是很脏，稍微打扫一下就行。 陈帆从黄嘉璐那里拿到了一把钥匙，出门去买了些日用品，床单被子，脸盆水桶这些。 忙活了一个上午，午饭就随便对付一下。 到了下午，陈帆和黄嘉璐就开始工作了。 黄嘉璐刚从大学毕业不久，还没有真正的作品，周曼欣答应她，会在剧本上给她署名，所以，她格外有干劲。这可是她第一部作品。 陈帆就更上心了，这是他的小说，能有改编电影的机会，以前也就做梦的时候敢想想，现在成真的，自然非常激动，一刻也不想耽搁。想着尽快将剧本搞出来。 这本小说的内容，讲的是主角得到一个外星的高科技物品，可以进入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通过完成任务，来获得相应奖励。 在第一次进去虚拟世界的时候，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将一个女人也带了进去，这个女人，是主角的上司。 而第一个故事的背景，是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时间为半年。 世界所有人一瞬间消失了，物品却留了下来。就在这空无一人的世界，男女主之间发生的故事。 要将这个故事搬上大屏幕，首先背景得改了，这个问题不大，将时间挪到十年或者二十年后，有家公司发明出了百分百虚拟真实的游戏，这样设计就行。 关键是里面的一些情节，要考虑尺度，又要考虑成本，还有一些过激的台词，也要改一下。不然，多半过不了审。 ………… 一周后，陈帆和黄嘉璐就拿出了剧本的初稿，有原著故事打底，剩下的都是一些细节的调整。两人都是干劲十足，没日没夜地讨论，才能这么快拿出成果。 周曼欣审核过后，指出几个地方需要修改。 两人花了两天时间，将那几处修改好。 接着，又有一个人加入了讨论，那就是周曼欣找来的导演，叫郭宇志，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起来很沉稳。 这个郭宇志，北电毕业，科班出身，以前虽然从来没有独|立执导过，但是在当过几次副导演，也算比较有经验。 陈帆，黄嘉璐，周曼欣，加上郭宇志，就是这个项目的主创人员了。 郭宇志提出了剧本里好几个拍摄上比较困难的地方。 陈帆和黄嘉璐只能再一次回去修改。 要不是这是他自己的小说改编，陈帆真的受不来这种气。他写了这么久的小说，什么时候改过稿？ 这编剧，还真不是人干的。 又花了几天，陈帆和黄嘉璐总算按照郭志宇的要求，将剧本修改好。 又是一个碰头会，还是陈帆他们四个。 周曼欣坐在主位上，宣布一件事，“这部剧，最重要的，就是女主。我已经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过两天，她会来公司一趟，如果剧本能让她满意的话，才算真正完成。” 陈帆在底下听着，心里卧槽一声，难道，还要改一次？ 黄嘉璐反倒看得很开，当编剧的，都是改了一遍又一遍，很正常。她好奇地问，“周总，您邀请的是哪位女演员？” 周曼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陈帆的身上，说出一个名字，“钟曦曦。” 正文 036 这是怎么了 钟曦曦？ 陈帆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愣了一下，眼前浮现在电视里看到的那张跟林秀婉非常相似的脸。 居然，是她？ 一旁，黄嘉璐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周总，咱们公司居然能请到钟曦曦来演电影？” 这钟曦曦可以说是今年是红的新人了，之前只在两部电视剧里演配角，今年第一次当女主的剧，就上星了，在网上播放，也拿到了收视冠军。 前几天这部剧已经播完，收视排在了年度前三。可以说是本年度最火的剧之一。 作为女主，钟曦曦也是一炮而红，彻底火了。 曼曼影视公司算起来，只是个小公司，之前只做过几部成本不高的网剧，和网络电影，合作的也全是不知名的十八线小演员。 现在，居然能请来钟曦曦，不怪她这么惊讶了。 另一边的郭宇志却没什么反应，看样子早就知道这件事。 周曼欣从陈帆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了一些东西，笑得有些得意，“总之，这个项目，将是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制作，希望大家通力合作，把这部电影拍好。要是这部电影能成功，以后，就不愁没戏可拍了。” 听了这话，黄嘉璐和郭宇志神情都有些振奋。要是电影成功了，他们作为编剧和导演，也能打响名气。在这一行，只要有名，就会有利。 陈帆心里倒是有些担忧，他跟周曼欣只签了这一个剧本的合约。他更担心的是，请了知名的演员，片酬肯定要占大头，反而影响到影片的质量。 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选择哪个演员出演这种事，还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最后，周曼欣说道，“对了，陈帆，后天你也要到公司来一趟，给钟曦曦讲一下这个剧本，你是原作者，又负责改编，由你来讲最合适。” 陈帆摇头道，“这，我口才不太行，还是周总你来吧。” 这种事，他可不敢充大头，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要是硬着头皮上，把事情搞砸了，那真是害人害己。 周曼欣说道，“放心，你正常发挥就行了。剧本我今天就会发给她。让你再讲一次，就是展现我们这些主创人员的精神面貌，这样她才对我们有信心。” “那好吧。” 陈帆见她这样说，就不再推辞。 ………… “终于完成了。” 离开公司的时候，陈帆用力抻了一下腰，对同行的黄嘉璐说道，“走，去庆祝一下。” “好啊。” 这段时间，他们没日没夜地讨论剧本，吃的不是泡面，就是外卖，现在总算将剧本完成，陈帆就想出去吃一顿大餐。 “附近有哪家餐厅比较不错的，介绍一下。”陈帆刚来这边，对这里不了解。 “行。” 十来分钟后，黄嘉璐带着他到了附近一家餐厅，说道，“这是几个月前新开的，我跟朋友经常来这里吃，这里的东西味道还不错。” 说话间，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过来招呼，正是这家餐厅的老板。看样子，他们确实挺熟的。 两人点了几个菜，边吃边聊。 黄嘉璐想起一件事，说道，“你刚才说完成了，其实，还差得远。得等两个主演认可了，让他们满意了，才能算是完成。后续，要是开拍之后，碰到什么问题，我们还得改剧本。” 陈帆听完后，感叹道，“这编剧真不是人干的。” 黄嘉璐叹气道，“没办法，像我这样没名气的新人编剧，就是这么卑微。” “你为什么会选择当编剧？” “以前是因为喜欢，现在呢，想要改行都已经晚了。” “预祝咱们这部剧能成功，你以后也能成为知名编剧。” 两人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吃到一半的时候，陈帆借口去洗手间，把单给买了。 回到座位上后，两人继续闲聊着，话题天南地北。 “你第一次来鹏城吗？” “之前来过两次，都是来了就走。正好这两天没事，我打算到处逛逛。这里有什么比较值得去的地方，推荐一下。”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之前一直太忙，都没怎么出去逛过。” “要不然，一起去吧，正好有个伴。” “也好。” ………… 时间很快到了两天后。 机场，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带着助理走了出来，上了一辆保姆车。 等车子开动后，女人摘下口罩了墨镜，正是钟曦曦。 旁边的助理说道，“曦姐，我们直接去酒店吧，先休息一下。” “不了，先去这个地址。”钟曦曦将一个定位给她发过去。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块镜子，仔仔细细地补起了妆。 助理仔细帮她看了一眼，见她的妆并没有花掉，觉得有点奇怪。平时只要不是面对镜头，曦姐就不会太在意脸上的妆，经常还要她来提醒。 今天这妆，也不是上镜的妆容啊。 突然，钟曦曦皱起眉头，从包里拿出卸妆用的纸，将口红擦掉了，然后拿出七八支口红，每一支都打开来看过，试了一下颜色，才捡出其中一支，涂到嘴唇上。 助理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心想，“难道今天还要见什么重要的人吗？” 她知道曦姐和这个即将要合作的影视公司的老板是好友，经常在微信上聊天。但是之前见面，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啊。口红都要挑了又挑。 难道是因为导演？也不对，这个导演没什么名气，第一次负责一部片子，还不需要曦姐去巴结。 助理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刚入行的时候，主管就跟她说过，给艺人当助理，要多看多观察，工作上的事情，要问清楚，而不该问的别乱问。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到了曼曼影视公司楼下。 钟曦曦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吸了一口气，将镜子放好，戴上那副墨镜。 助理见她竟然有些紧张，心里更疑惑了，“曦姐这是怎么了？” 正文 037 是他 曼曼影视公司的会议室里，陈帆，黄嘉璐，郭宇志三人在里面坐着，他们一早就来了，在这里等候钟曦曦。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人还是没来。他们也只能在这里等着。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明星呢。她如果能出演这部电影，对这个项目有很大的好处。 他们这部电影，原著没什么知名度，主导的公司也是没没无闻，编剧一个是门外汉，另一个是新手。导演也是第一次执导。 陈帆本来觉得，能做成一个低成本的网络电影，就算不错了，上院线那是不用想了。在视频网站上播放，能不能收回成本，都很难说。 谁知这周曼欣，还真是大手笔，居然说能请来一位女明星。 有明星加盟，就不一样了。以后在网络上播放的时候，曝光量就不是一个等级。 陈帆在一本子上写着东西，时不时默念着，正在准备一会的剧本介绍。 黄嘉璐就坐在他旁边，无聊之下，问起了郭宇志，“郭导，您认得钟曦曦吗？” 郭宇志说道，“算不上认识，她在拍这部剧的时候，我跟的剧组也在同一个影视城，听人说起过她。” 黄嘉璐说道，“我听一些前辈说，很多女明星都不太好相处，不知道这钟曦曦怎么样。” 郭宇志说，“女明星嘛，在外人面前，总会端着一些架子。特别是在剧组里，都是演员，更是要摆足姿态，分出咖位的高低。这很正常。只要不得罪她们，女明星一般也不会为难剧组的人员。” “郭导，你说她真的会接这个角色吗？她刚刚凭借电视剧走红，要是能再来一两部大火的剧，就能成为当红小花了。来接这样的电影，是不是有点……” 黄嘉璐本想说掉价，又觉得不妥，停住了。 郭宇志自然能听得懂她的意思，说道，“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她只要愿意来，说明她确实有兴趣，我们就有机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直到了十一点多。就在他们以为钟曦曦不会来了的时候。公司一名员工推门进来，兴奋地说道，“来了。” 郭志宇，黄嘉璐和陈帆都是精神一振，听到外面周曼欣的笑声，全都站了起来。 ………… 钟曦曦下车的时候，抬头看去，几十层高的写字楼，给人一种压迫感。她抿紧嘴唇，用力拉了一下衣服的下摆，向大厦里走去。 回到现实，已经快一个月了。她终于又要见到那个男人。 “就是见一面而已，没什么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 这一个月的时间，钟曦曦已经重新适应了这个身份，她知道，梦里的那个侯府大小姐的经历，仅仅是一个神奇的梦境而已。 这里不是大梁，更不是那万恶的封建社会。她不必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压抑地活着。生怕一步走错，就步入了深渊。 在这里，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有母亲，有亲人朋友，还有靠她吃饭经纪人，助理等等。 只有曾经失去，才会更懂得珍惜。 随着时间的推移，钟曦曦那种迫切想要见到梦境中那个男人的想法，逐渐冷却下来。 她冷静下来后，很认真地审视一翻，回想起在梦境中，跟那个男人相处的情形，特别是那几次争执。 “小心眼，大男子主义，一吵架就离家出走……” 钟曦曦想到这个男人身上的种种缺点，忍不住想，这样的男人，自己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吗？ 再想到这个男人现在的情况，普通的上班族，兼职在网络写点小说，每个月的收入不会超过一万，毕业四五年了，没有车，没有房。 她对这些并不介意，但她很清楚，以那个男人的性格，他一定会介意。 想到日后跟他在一起，还要小心翼翼地维护他的自尊心，这样的日子，那得多累啊。 钟曦曦想了很多很多，对于跟那个男人的关系，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这一次，她之所以制造这样的机会来见他，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保留着梦境中的记忆。 这件事她一定要弄清楚。 “我是来做个了结的。” 钟曦曦踏入这座大厦的时候，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终于，上了电梯后，来到了曼曼影视公司。她见到了欣姐，一边寒暄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 周边站的，都是曼曼影视公司的员工，却没有她想见的人。 周曼欣挽着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在会议室。”说着，拉着她往会议室走去。 接近会议室的门口，钟曦曦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迈进门的一瞬间，她就认出了那个男人。 是他！ 发型不一样，看起来更成熟，形象也有很大的差别。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用一种探询的目光看着自己。钟曦曦心头微颤，想到在梦里，他坐在轮椅上，头歪到一边时，心中的绝望，她眼眶一热。 他还活着。 真好。 “大家都坐。” 耳边似乎传来欣姐的声音，听着不太真切，“我给你介绍一下，本片的导演，郭宇志，编剧陈帆，和他的助手黄佳璐。这一位，就不用介绍了吧。” 那个叫郭宇志的站起身，热情地说道，“钟小姐，我很喜欢您演的戏，希望这次我们有机会合作。” 钟曦曦自然地作出反应，微笑道，“有机会的。” 这时，一名员工敲门走了进来，对周曼欣说道，“周总，您订的餐到了。”就将一个个餐盒送了进来。 周曼欣说道，“快十二点了，大家都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本来应该出去吃的，不过曦曦晚上还要去录一个节目，时间比较紧。为了节省时间，就吃这个了。” 陈帆他们自然没意见，等了一个上午，确实是饿了。 打开饭盒后，黄佳璐见里面有洋葱，她不喜欢吃这个，很自然地将它夹到陈帆的碗里，说，“这个给你。” 周曼欣注意到了，下意识地朝钟曦曦看去，见她脸色一变。 正文 038 渣男 陈帆这些天，都跟黄嘉璐在一起赶剧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 她的饭量小，吃饭的时候，总是吃不完，会剩下不少倒掉。陈帆饭量大，总是不够吃。 后来，他们熟悉了一些之后，每次点外卖，吃之前，她都会分一些饭菜给他，特别是一些不爱吃的菜，会全夹给他。到现在，都成自然了。 在别人看来，这样的举动，稍显亲密了一些。 郭宇志并不觉得意外，这几次碰面，他就从两人之间的一些互动上，看出了一些苗头。 而周曼欣从钟曦曦刚才一瞬间的反应中，更加确认了心中的某个猜测。只是有一点非常奇怪，从陈帆的表现来看，像是不认识钟曦曦的样子。 这推翻了她之前的想法。也让她更感到好奇，钟曦曦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这么上心？ 从陈帆过往的履历来看，他跟钟曦曦不应该会有任何交集才对。 可是钟曦曦的反应，表明她确实认识陈帆，而且关心程度，非同一般。 这可真有意思。 陈帆莫名觉得会议室里的氛围变得有些低沉起来，看了郭宇志和周曼欣一眼，见他们都在低头吃饭。 再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头的钟曦曦和她的助理，也在吃东西，没什么异常。 真是奇了怪了。 陈帆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黄嘉璐，她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似乎问他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拿起筷子，开始吃起了饭。 咔。 安静的会议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响。 大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钟曦曦将手里折断的筷子放到桌子上，小声说，“这筷子质量太差了。”便拿起塑料小勺子，继续吃了起来。 其他人见没什么事，就继续吃饭。 陈帆看了一眼手里的筷子，比一般的一次性筷子要粗不少，挺结实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一折就断。 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逝，他现在心思都在一会要上台讲的东西上面。 陈帆见到钟曦曦的第一眼，发现她现代的扮相，跟古装时差别挺大的，气质都不太一样。这才感觉，其实，她跟林秀婉长得也不是特别像。 “渣男！” 此时，钟曦曦的心里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几乎将她的理智烧穿，“他居然这么快就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他怎么能这样？ 她气得手在微微发抖，全身冷汗，手脚冰凉。极力控制，才没有失态。 ………… 就在这样略显沉闷的气氛中，大家吃完东西。等人进来收拾干净后，周曼欣说道，“现在，我们进入正题，就让这本书的原作者，也是本片的编剧陈帆，来讲一下这部电影。” 来了。 陈帆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为这次的讲述，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准备，在此之前，他基本上没有过这种给客户介绍产品的经验。为此，还到网上搜了很多模版。现在，终于要登场了。 他看着从在另一端的钟曦曦，说道，“这是一个爱情故事……” “故事内容就不用说了。” 突然，钟曦曦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冰冷，下巴微抬，说道，“告诉我，接了这部电影，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样的态度，有些出人意料。就连旁边的助理也没有想到，觉得很奇怪，曦姐今天是怎么了？ 陈帆准备的一肚子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听到她的尖锐的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不是自己能答的，看向了另一边的周曼欣。 周曼欣同样很惊讶，下意识地看了陈帆身边的黄嘉璐一眼，猜到这才是她现在这个态度的原因。 这样看来，钟曦曦对陈帆的感情，还真的非常不一般。 偏偏陈帆毫无所觉的样子，这就很奇怪了。 周曼欣打起了圆场，说道，“我觉得……” “我要你来回答。” 钟曦曦没有看她，眼睛还是盯着陈帆，说道，“你是原作者，也是编剧，如果连你都想不到怎么来说服我，那我觉得这部剧，就没必要接了。” 陈帆只得极力开动脑筋，只是，他真的想不到什么可以说服她的，但是这个场合，被点名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钟小姐可以借这个机会，转战大屏幕……” “我想拍电影的话，为什么不找大公司？参演大导演的戏？”钟曦曦嘴角一撇，勾起一丝冷笑。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听在在场其他人的耳朵里，同样有些不舒服。但人家说的也是事实，公司没实力，主创人员没名气。人家一个当红的明星，凭什么要加入？ 眼前的对话，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自取其辱。 陈帆还想尽力争取，“这部戏，只有男女主角两个人，特别是女主角，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你可以尝试一下，用来磨练演技……” “你是在质疑我的演技吗？” 钟曦曦第三次打断他的话，语气更是相当严厉。 这一下，所有人都觉得谈崩了。 郭宇志有些同情地看着正在承受钟曦曦怒火的陈帆，而黄嘉璐，则是一脸的担忧。 惟有周曼欣，看着这两人，眼神变得更加古怪。 陈帆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看，没有必要谈下去了。”钟曦曦拿起袋子，站起身，向外走去。旁边还有些发愣的助理赶紧跟上。 周曼欣见陈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说道，“我出去看看。” 等人走后，会议室里，又只剩下陈帆三个。 郭宇志见陈帆脸色不太好看，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我看她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要接这部戏，只是碍于周总的面子，才来这一趟。她就是找个借口拒绝掉，你是撞到枪口上了。” 黄嘉璐也说道，“是啊，你就别自责了。周总也不会怪你的。” 陈帆挤出一个笑容，说，“我没事。”心里却不太好受，这是他的作品改编的电影，周总好不容易找来了一个明星，结果搞砸了，心情能好才怪。 正文 039 不是他 “小婉。” 周曼欣追到电梯口，才看见钟曦曦，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钟曦曦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抓着手里的包，摇摇头，“我没事。” 她小声说，“对不起啊欣姐，我刚才不是冲着你，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周曼欣挽着她的手，说，“没事，我知道你最近忙，工作太多了，要注意休息。” “我会的。” 这时，电梯到了。 钟曦曦说，“那我先回酒店了，等我录完节目，给你打电话。” “好。” 周曼欣目送她进了电梯后，眉头却皱了起来，说实话，她真的没想到，小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件事，是她之前想岔了。 ………… “曦姐，是要回酒店吗？” 上了车后，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钟曦曦应了一声，手支着下巴，望着车窗外，墨镜底下的一双眼睛，渐渐红了。 窗外的街景不断往后倒退，就像那逝去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这不是他。 她记忆中的那个陈帆，受不了一点委屈，动不动就凶她。 很强势，会对她说，你如果不喜欢我，我宁愿不要。 自以为是，病得快死的时候，想的是怎么瞒着她，不让她知道他已经死了…… 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钟曦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上午，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陈帆，脑袋就这样歪下来，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她的手用力抓住扶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有些发白。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只是梦……” 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再也看不清外面的街景，泪水一滴滴掉落，掉到她胸前的衣服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 周曼欣回到会议室，陈帆三人都在。 她对郭宇志说道，“你先回去吧。” 郭宇志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站了起来，跟陈帆两人招呼一声，就走了。 黄嘉璐说道，“周总，您刚才也看到了，那钟曦曦完全是故意找碴。陈帆也没说什么，就发了一通脾气。” 周曼欣不置可否，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嘉璐，后天魔都那边有一个交流会。我本来打算亲自去的。现在看这样子，我是走不开了，你代我走一趟吧。” “啊？” 黄嘉璐愣了一下，没想到周总会给她这样一个任务。 周曼欣说，“机票给你订好了，是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吧。” “可是……” “别可是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有不少业内的知名编剧都会到场，去了后，多学点东西。去吧。” 周曼欣将黄嘉璐打发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陈帆两个人。 “刚才钟曦曦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机会渺茫。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放弃，她既然愿意来，我们就有一线机会。得好好争取。我会找个机会，再见她一面。希望你能说服她。” 陈帆苦笑道，“周总，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感觉，她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我怕我又搞砸了。” 他觉得，自己被钟曦曦当成出气筒了，心里有些郁闷，可不想再去挨一次骂。 “不，这件事，非你不可。你也希望自己的作品改编的电影，能拍出更高的品质，得到更高的关注吧？钟曦曦如果能参演，我就能拉到更高的投资，至少一千万。” 这个投资额，在电影行业，只能算是小制作。但是对陈帆来说，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搞不定，“可是……” 周曼欣说道，“相信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跟她是朋友。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今天无故骂了你，冷静下来后，肯定会觉得内疚。所以，你跟她谈，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那我再试试吧。” 陈帆见她都这样说了，把心一横，最多再挨一顿骂而已，这部小说是他的心血，能拍得更好，挨一两顿骂又算什么。 周曼欣见他答应了，说道，“下午你就待在公司里，我给你一些电影制作方面的资料，你好好看一看。” “好。” ………… 一直到晚上八点，陈帆才离开曼曼影视公司，看了大半天资料，都给他看累了。 出了公司，到了上次跟黄嘉璐去过的那家餐厅，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她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陈帆走了过去，解释道，“手机没电了，我一直没发现，刚刚才充上。” 黄嘉璐笑道，“没关系，我也是刚到没多久，来点东西吧。” 等点了菜后，陈帆问，“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已经收拾好了。” 说完之后，突然变得有些冷场。 过了好一会，黄嘉璐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说道，“这个剧本完成后，你有什么打算？” 陈帆说，“回广海。” “你之前的工作不是辞了吗？” “我在那边住了快十年了，都习惯了，而且，我认识的朋友都在那边。” “哦。” 黄嘉璐不再开口，陈帆也没再说话。 直到饭菜上来，才打破这种沉默。 陈帆当然看得出，黄嘉璐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其实，他也觉得这个女孩挺不错，换作是之前，他肯定会认真考虑。 可是现在，他真的没这个心思。 他还没从林秀婉那里走出来。 一顿饭吃完，陈帆想去结账的时候，老板告诉他，黄嘉璐先一步将单给买了。 “上次你请我，这次我请你。”黄嘉璐已经带上包，走了过来，说道，“走吧，回去了。” 两人走路到附近的地铁站，乘坐地铁回去。 “你说，女主角回到现实中后，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会是什么反应？真的会像你小说里面写的那样，一开始不认男主吗？”黄嘉璐突然说道。 陈帆知道她说的是剧本的故事，说道，“那真不好说，我那样写，是为了开展后续的剧情。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在想，如果我们的电影成功了，要拍续集的话，应该怎么拍。” 陈帆笑了，“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 正文 040 雷打不动 “你说，周总会不会找个小鲜肉来演男主角？” 快到小区了，黄嘉璐还在和陈帆讨论着关于这部戏的事情，“那样的话，说不定能拉到很多投资，直接到影院里上映。” 陈帆有些好笑，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刚发新书的自己，想着能够大火，上架时首订能破万一样。 他没有打击她，顺着她的话说道，“要是真的能上影院，就好了。” 两人刚到小区门口，突然有个人走到他面前，指着他，大声喊道，“陈帆？” 陈帆看向那人，惊住了，指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温德成？” “真的是你啊，我的天，我刚才还以为认错人了。”那人一脸的激动，“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陈帆觉得很惊喜，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熟人，说道，“你也是啊，还是老样子。” 这个温德成，是他高中同学，高一的时候，两人是同桌。 温德成埋怨道，“什么时候来的鹏城？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今天正好碰上了，这不就错过了吗。哎，这位是？” 这时，他才注意到旁边的黄嘉璐，问道，“你女朋友？” 陈帆说，“这是我同事。” 黄嘉璐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说，“你们聊，我先上去了。”说完，就进了小区的大门。 温德成拉过陈帆的手，说，“走，去喝一杯，我们都多久没见了，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了吧。” “对啊，有七八年了。” “这些年，你一直在广海，我一直在鹏城，其实离得不远，却都没见过面。” “大家都忙，你结婚生了小孩后，就更没时间了。对了，你女儿呢，不用你带？” 陈帆虽然毕业后就没跟他见过面，但之前在微信上聊过一次，知道他的近况。 温德成笑着说道，“在家里，她妈妈带着。” 两人说着，到了一家宵夜店，点了东西后，一人开了一瓶啤酒，边喝边聊。 高中同学，隔了七八年，在路上偶遇，也算得上是奇遇了。两人的兴致都很高，一直聊到很晚。 说来真的很巧，温德成的家就在这个小区，要不然，也不会在小区门口碰到。 中间，温德成的电话响了两次，都是他老婆打来的，他说跟老同学在喝酒，到第二次时，语气有点不耐烦了。 等他挂断电话后，陈帆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今天就到这里吧。” 温德成知道他还要在鹏城待一段时间，也就没有坚持，打服务员叫过来买单，说，“你到鹏城来，当然是我请。” 陈帆没有跟他争，等出了店里后，说道，“德成，明天晚上，我请你们一家吃个饭。” “行。”温德成一口答应了下来。 ………… 第二天一早，陈帆在附近的公园里练功，这段时间，就算再忙，他每天早上还是雷打不动，一早就出来练功。 有一句话说得好，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练功不能有一天松懈。 不过，这个公园小了一点，来晨练的人又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很难。 等天一亮，公园里人更多了。跳扇子舞的阿姨，玩空竹的大爷，还有练太极的，踢毽子的，也有不少晨跑的年轻人。 陈帆尽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还是免不了遭到一些奇怪的目光。 一个跑步经过的年轻男人见他一拳一脚摆着架势，调侃道，“哥们，你这练的是不是浑无形意太极拳？” 周边两个同样在跑步的年轻人听见他的话，忍不住笑了。 马保国最近可太火了，年轻人不讲武道这个梗，流行好一阵了。 陈帆充耳不闻，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调侃他的人了。 没办法，鹏城这地方，真是寸土寸金，公园面积太小，人太多。想找个隐秘一些的地方练功都很难。 租屋的客厅太小，根本施展不开。 这时，旁边一个在练空竹的大爷中气十足地说道，“你们别笑，人家是有真功夫的，天没亮就在这练，到现在，连滴汗都没出。” 陈帆看了那位大爷一眼，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穿着白色的练功服，空竹耍得很漂亮。心想这大爷说话可真够浮夸的。练了两个多小时，怎么可能连汗都不出。 当然，那几个年轻人也没当回事，继续跑步去了。 大爷朝陈帆露出友善的笑容，陈帆笑了笑，算是回应，然后继续练功。 “不好，有人要自杀，快报警。” 突然，一声尖叫传来，顿时，很多人涌过去看热闹。 听声音，是从河边传过来的。 陈帆没有理会，一直到将最后一趟拳法打完，收功过后，才收拾东西离开。 在副本世界里，赵刚教了他两门拳法，一门是练法，叫控鹤功，用来练自身的劲力。 另一门是打法，叫擒龙功，是一种擒拿手法，专门卸人关节，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又不会伤到别人。可以说是最适合他的武功了。 在这个国家，正当防卫的界线是很模糊的，要是把人给打死了，就算是别人拿刀抢劫的你，那也是防卫过当，毕竟死了人。 当然了，像他这样的不喜欢出门，又不爱惹是生非的人，在地球上，应该用不到这种功夫。 陈帆为的是应付副本世界里可能碰到的危险。 谁知道下个副本，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统计过，电脑里一百二十三个大纲里，超过一半都是玄幻仙侠之类的世界，还有一些末世丧尸鬼怪悬疑等等非常危险的，也有近三十个。 剩下的，才是那种没什么危险的，像是都市类，体育类，网游类等等。 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二的可能，会进入到危险的世界里。 陈帆不知道在副本里中途死掉，会是什么后果，反正他是不太敢轻易去尝试。 他只能祈祷，真的进入这些危险世界的话，能给他一个金手指。 陈帆往小区的方向走去，正好要经过河边，见到不少人围在那里。想到刚才听到说有人要自杀。他见警察都到了，不想看这个热闹，从人群边绕了过去。 正文 041 真的是他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钟曦曦就起来了，化好妆，穿上一件简约的运动服，吃了点饼干牛奶垫肚子，就带着助理出门了。 外面的客厅里，好几个人等在那里，其中一个还扛着摄影机在拍，旁边站着一人正在打光。 一名制片人上前，给钟曦曦讲解这一天的拍摄计划。 钟曦曦正在录一档户外综艺节目，叫一起来打工，别看名字起成这个样子，里面有几个大咖，收视也相当不错。 这不是她第一次录综艺节目，但这是最辛苦的一趟。 节目组让她要早一点起来，去跟几位常驻嘉宾汇合。换作别的女明星，肯定不会这么听话。不过，她知道自己是个新人，来参加节目，就要摆正态度。一大早就起来了。 钟曦曦按照制片人的要求，拍了一些镜头，然后坐车去跟几位嘉宾汇合。 此时，天也才刚刚亮。 节目叫一起来打工，主旨就是打工。让几个明星体验一下打工人的生活。 汇合的地点在一座公园，离得并不远。 很快，钟曦曦就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下车打招呼，“朝哥早。” 这是本节目最大咖的艺人。 “曦曦，欢迎入伙。”朝哥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没有怎么刻意打扮，看起来比较接地气。 其实他们昨天晚上已经认识过了。 钟曦曦问，“他们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跟你说，他们太过份了，先去找吃的，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知道谁对你好了吧，一会要是分组行动，记得选我。我跟你说，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你出要一出马，绝对能把那些老板摆平。” 正说着，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尖叫，“不好，有人要自杀，快报警。” 朝哥脸色一变，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我刚好像听到说有人要自杀。” “我也听到了。”钟曦曦一脸紧张地说道。 “快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朝哥说着，就小跑了起来，钟曦曦在后面跟着。 不一会，两个明星，加上几个工作人员，跑到了河边，见到一群人围在那里。 他们见到警察已经来了，就没有靠得太近，远远的，能看到河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两名警察在那里劝着。 朝哥问过旁边的围观者，说道，“好像是因为感情问题看不开，希望警察叔叔能把她劝下来。我们不要走太近，影响到警察叔叔。” 旁边的钟曦曦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一个走出不远的男人的背影。 是他。 那走路的姿势，她一眼就认出，这是陈帆。 他一大早，跑来这里干什么？ 她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陈帆显然没有发现她，对眼前的热闹也不感兴趣，正在离去。 这时，围观的人群发现了这边的几台摄像机，引起了一阵骚动。 突然，陈帆猛地向河边冲去，眨眼间就到了岸边，一跃而起，向河下面跳去。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钟曦曦心脏一缩，脑中某根弦仿佛一下子断掉，再也顾不得别的，向河边冲过去。 旁边的朝哥正奇怪她看什么，正好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到一个人跳下了河，吃了一惊，大喊一声，“不好，有人跳河了，是另外一个人。曦曦跑过去了，快，跟上……” 在场不少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人大喊一声，“跳了跳了……” 钟曦曦冲到河堤的栏杆旁，看到了极为惊险的一幕，只见陈帆人吊在那里，一只手抓着一个小孩的胳膊，一只脚勾在栏杆的边缘，一阵风吹过，他整个人跟手里抓的小孩也随着晃动起来。 原来，他是为了救这个小孩。 她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尖叫一声，“快救人啊。” 接着，不少人也看见了这惊险的场面，一个个都是看得目瞪口呆。 朝哥跟着冲过来，往底下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卧槽！” 这时，被陈帆抓着的小孩似乎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快，快，快救人。” 朝哥很快反应过来，大声招呼着，那两名警察看见有状况，赶紧挤过来，想要去抓那只的勾住河堤边缘的脚，免得他掉下去。 突然，吊在半空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腰用力一荡，整个人像是飞了起来，在空中一个转体，横移了一两米远，一只手已经扣住了河堤边缘。 再然后，他一只手像做引体向上一样，一拉再一按，人已经站到了河堤上，一手抓着栏杆，怀里抱着那个小孩。 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 “洋洋——” 一个女人哭喊着过来，将陈帆手上的小孩抱过来，“吓死妈妈了，没事了，别哭……”她让孩子别哭，自己却哭得稀里哗啦。 在场所有人里，钟曦曦受到的震动是最大的，此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他！ 这种像特技一样的动作，除了电影里外，她只在那个神奇的梦境里见识过。 当时，她在那座桥上，遭遇几个歹徒的时候。陈帆的保镖赵刚，就用一种类似轻功的功夫，从桥上一跃而下，追了过来。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也是从那时起，她知道大梁是有武功高手的。 在地球成长起来的陈帆，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否则的话，他何必去打工呢？这样的身体素质，肯定早就去当运动员了，何必出来打工，拿着一个月几千的工资。 只有一个可能，他从梦境里带出来的。 就像她从梦境中带回地球的那些技艺一样。 真的是他！ 钟曦曦只觉得一阵眩晕，脑中仿佛有无数念头闪过，又好像空空如也。就这么一恍神，陈帆已经从栏杆外跨了进来，挤出人群，转眼不见了踪影。 旁边，朝哥一脸的惊叹，说道，“这是真正的奇人啊，高手在民间，我算是涨见识了。刚才那几下，要不是亲眼见到，找死我也不信有人能做得出来。可惜了，刚才应该跟上去，跟他认识一下。” 其他人也都在议论纷纷，只有两名警察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趁着那少女没防备，将人给拉了下来。 正文 042 你认错人了 “冲动了。” 陈帆快步离开了现场，走出一段距离后，见没人追来，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一眼瞥见一个小孩被挤得从栏杆的间隙里掉出去，眼看着要坠河了，头脑就是一热，想都没想，飞身扑了出去。 还好，救到那个小孩了，再晚那么一秒，这小孩就掉河里去了。 真的非常危险。 等把人救上来，他才发现，竟然有几台摄像机，不敢停留，将小孩交回到他母亲手里，就溜了。 应该没有拍到他的脸。 “这一次亏大了。” 陈帆低头看去，新买的跑步鞋，缝合处都爆开，不能再穿了。 这是他买过的最贵的鞋，小一千呢，有点心疼。 他救人的时候，一瞬间的爆发力太强大，鞋子根本承受不起。 幸好自己穿的是伸缩性能比较好的运动服，要是换成衬衣和西裤，那么大的动作，肯定也会被撕开。 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高兴，他的实力提升了。 陈帆看到小孩掉落下去的一瞬间，就判断出自己有很大的把握接住他，才会出手，果然，及时抓住了小孩的手。 这意味着，他的实力到了赵刚所说的，手到眼到的境界。也就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知，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也知道哪些事是无能为力的。 “看样子，回地球后，这段时间的修练，同样有效果。” 陈帆对于练出内劲这件事，又增加了几分信心。 “等这十万的稿酬到账了，就正式开始吧。” 他自己也有一些存款，不多，也就五万。但是这钱他不会轻易动用，特别现在又没有工作。留着作为不时之需。 那三十万的版权费，是三个月内发放，估计要拖到第三个月。 这样看，那十万编剧的酬劳是最快能到手的。 陈帆回到租屋，黄嘉璐已经走了，出发去了机场。 他到厨房做了些早餐，吃完后，坐在沙发上休息。拿出手机，打开短视频软件看了几来。 这段时间，他跟黄嘉璐一起赶剧本，除了看时间，就没怎么碰过手机，更别说玩游戏，看短视频了。 陈帆很少去看围脖，也不看新闻，了解时事的渠道，也就逛论坛和看短视频了。 刷了一会，他就刷到了自己刚才救小孩的视频。 “这么快就发上去了，这效率也太高了。” 这也就过了半个小时吧。 视频里只有后半截，就是他倒挂在河堤的边缘，然后在空中转体，用手抓住河堤，再上岸的过程。 这段视频明显是手机拍的，有点抖，看不太清他的脸。 陈帆也放下心来，就这清晰度，应该不会有人能认出是他。 “还别说，这动作，真的挺帅的。” 他欣赏起了视频里自己的英姿。 他当时倒不是为了耍帅，只是那样的姿势保持不了多久，得赶紧上岸才行。 陈帆看了几遍，点开评论看了起来，绝大多数评论，都不信这是真的，不少人还冷嘲热讽，说作者从电影出截取素材骗流量。 看着上面的评论，还挺欢乐的。 ………… 辛苦了半个月，陈帆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玩了一个上午的游戏，下午又找了两部电影来看。 直到傍晚时，他联系温德成。昨晚说好约他们一家去吃饭。 陈帆就约在附近一家环境比较好的餐厅，他是第一次见温德成的老婆和女儿，带了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具，送给小女孩当礼物。 他哥有两个女儿，大侄女就跟温德成的女儿差不多大，对于哄小女孩，他有经验。 餐桌上，主要就是叙旧。 聊到一半，突然餐厅里有轻微的骚动，陈帆几人转头看去，见门口进来几个人，都挺眼熟了。后面还跟着摄影师。 “啊——是那个谁，还有那个……” 温德成的老婆一下子激动起来，拉着他的手臂说道，至于名字，却死活记不起来。 温德成也认出这是几个明星，说道，“这是在录节目吧。” 餐厅里不少人已经拿起手机，对着那几个明星拍了起来。 陈帆已经很久没看过综艺节目，不过那几个明星都是认识的。 突然，他看到钟曦曦也在，心里有些意外。 几乎是同一时间，钟曦曦也朝他看过来，马上又收回了目光，跟旁边的人说起了话。 “原来她是来录节目的。” 陈帆心中想到，觉得周曼欣的期望多半要落空了，她很可能只是碍于情面，顺道去公司一趟，多半没有想过参演他们的电影。 温德成感叹道，“当明星多好啊，参加一个节目，就大把收入。哪像我们，忙活一整年，都没有人家一天挣得多。” 陈帆看得出，他的压力很大，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就感叹男人真不容易。像他这样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更难了。 这么多年没见，这位老同学的变化很大。说实话，他们虽然同桌了一年半，实际上关系算不上多好。 当时，他是不太喜欢这位同桌的。 这次重逢，给他的感觉却好多了。 陈帆笑道，“可惜，咱们没有人家那条件。也就能挣点辛苦钱。” 正说着，就见到其中一位明星向这边走过来，一脸惊喜地问陈帆，“你就是早上那位吧？” 温德成两夫妻都惊讶地看着陈帆，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大明星，会认识陈帆，还主动过来打招呼。 陈帆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人他当然认识，陈朝，最著名的电影明星之一。问题是，他怎么可能认得自己？ 他有些疑惑地说道，“你认错人了吧？” 陈朝一拍手，说道，“早上在河边，飞下去救那个小孩的，还记得吗？” 陈帆这才明白过来，还奇怪他怎么会认出自己，再看他身后的摄影机，突然明白了。原来他早上也在啊，当时那几台摄影机，就是在拍他的。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陈帆果断地否认。 也许有很多人拼了命，各种手段都使出来，就是想红。但他一点也不感兴趣，他真不想当网红。 正文 043 熟悉的香味 “朝哥，碰到熟人了？” 陈朝进了一个包厢，大家已经坐好了，就等他一个，其中一人问道。 他坐下后说道，“记得早上我跟你说的那个高手吗，我还以为是他，看着挺像的。但他说不是。” 一人说道，“那人真的要是像视频里那么厉害，拍动作片都不用威亚了。” 另一人道，“这人应该是个跑酷高手，非常厉害的那种，才能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几位嘉宾开始讨论起了视频里的那个人。 只有钟曦曦没有出声，盯着眼前的杯子，在想着心事。 “曦曦，你早上也看到整个过程了，你说他是不是有功夫？”陈朝见她不说话，就点了她名。 她说道，“我就觉得挺厉害的。” 一人说道，“曦曦，不是我说，你得积极一点，难得来一趟我们节目，多参与我们的话题，这样才有镜头。” “对啊，别害羞，放开一点。我们又不吃人。” 钟曦曦说道，“你们都是前辈，我是怕说错话。” 很快，话题就转移到了别处。 一直到很晚，节目终于录完了。 钟曦曦跟节目组的人道别后，坐上自己的车，回酒店了。 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她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这一幕，非常熟悉，但是她此时的心情，跟昨天却截然不同。 “真的是他。”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自从早上在河边，发现这个陈帆，就是那个跟她在梦境世界里，历经生死的男人之后，她的心里就像是一团乱麻，一直无法平静。 这样的状态，还要坚持将节目录完。她都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表现肯定很差。 钟曦曦已经不在意了，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陈帆的脸，梦境中的，现实里的……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伸手到袋子里翻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手指悬在欣姐的电话上，正要按下的时候，又停住了。 一秒，两秒…… 最终，手机屏幕暗下去，自动锁屏了。 “不，不行……” 她喘着气，握紧手里的手机，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的演艺事业正处于快速上升期，这个时候要是谈恋爱的话，对她的演艺生涯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至少，现在不能跟他相认。 ………… 第二天早上，陈帆换了个地方练功，跑到了另一个公园去练功，远是远了点，正好跑步过去。 回到租屋后，他吃完早餐，就接到周曼欣的电话，让他现在去公司一趟。 陈帆知道，很可能是为了钟曦曦的事情，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到了曼曼影视公司，一名前台见到他，直接带他去了会议室。 一进门，陈帆见到钟曦曦坐在里面，感到相当意外。 他心里已经对她的参演不抱什么希望了，真没想到，她还能来公司。 除了钟曦曦和她助理，周曼欣还有郭宇志也在。 加上他，人就到齐了。跟上次相比，就少了一个黄嘉璐。 周曼欣见到他，说道，“陈帆，你来给曦曦讲一下剧本。” 陈帆多少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剧本虽然是他和黄嘉璐写出来的，但是导演郭宇志也在，为什么非要等他来讲？ 马上，他又想到前天的遭遇，多半是郭宇志不想触钟曦曦的眉头。 陈帆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将随身携带的剧本取出来，正要开始说。周曼欣打断了他，说，“坐到那边去。” 她指的是钟曦曦旁边的一个座位。 陈帆见钟曦曦没有表示反对，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说道，“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这一次，钟曦曦没再打断他，就坐在那里，手托着下巴，听着他的讲述。 陈帆讲了个开头，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心头震了一下。 这种香味他很熟悉，曾经在林秀婉的身上闻到过。 “难道……” 他的心里不可遏制地浮起一个念头。 人长得像也就算了，连身上的香味也一模一样，难道也只是巧合吗？ “嗯？” 钟曦曦见他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那漆黑的双眸，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这样定定地看着他，这样的眼神，他不只一次在林秀婉眼中看到过。 “那个……” 陈帆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却知道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压下心中的猜疑，定了定神，继续讲述起了剧本的故事。 只是，他本就不擅长口才方面，这会又有了心事，更是说得干巴巴的。 钟曦曦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意识到他可能是通过什么细节，产生了怀疑。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一个讲得辞不达意，一个听得心不在焉。 陈帆总算将整个故事说完了，在心里也将近期一系列的事情串联起来。 原本不可能卖出去的影视改编权，突然被人买下了。偏偏钟曦曦就要出演女主角。 那天她莫名其妙对自己发脾气。 今天又完全转变了态度，坐在这里听他将整个剧本讲完。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难道都只是巧合吗？ 钟曦曦开口了，“别的都挺好，就是有一条，我不要吻戏。把里面需要接吻的情节，都改了。” 陈帆突兀地问了一句，“所以，你决定出演女主了？” 钟曦曦没有看他，说道，“这是欣姐最看重的项目，我尽我所能，也要支持。” 周曼欣笑了笑，没的接话。 而郭宇志看看钟曦曦，又瞅了瞅陈帆，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点奇奇怪怪的。 钟曦曦说完后，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剧本改好后，再发给我。签约的事情，等我经纪人到了，我再过来。” 周曼欣起身送她出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陈帆和郭宇志两人。 郭宇志一脸振奋地说道，“太好了，搞定了钟曦曦，这部电影就成功了一半。” 这件事，真是一波三折，他本来觉得没戏了，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 陈帆突然问道，“郭导，你知道，钟曦曦的本名叫什么吗？” “钟婉。” 不是林秀婉？ 陈帆顿时有些不确定起来，还是说，在副本世界的时候，她就骗了自己？ 他觉得，应该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正文 044 试探 “……陈帆，陈帆。” 一个声音从模糊到清晰，陈帆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去，见会议室的人都望着自己，略有点心虚地问道，“什么？” 钟曦曦走后，周曼欣又将他们叫到一起，开了个会。除了他和郭宇志外，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是曼曼影视公司的骨干。 钟曦曦已经答应参演，意味着这个项目要正式启动前期的筹备工作。 刚才他们在热烈讨论的时候，陈帆还在想着钟曦曦的事情，根本没有听。 周曼欣站在那里，双手按在桌子上，又站直了身体，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对于男主角，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陈帆说，“我觉得最好演技好一点的，接地气一点。” 至于别的条件，他没提，这部剧的投资就摆在那里，就算周曼欣真的拉到一千万，请了钟曦曦了，还能有出多少片酬请个男明星？ 再说，他一个原著作者加编剧，也没什么话语权，剧本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收钱了。 周曼欣点点头，说道，“这部戏绝大部分戏份，都是男主角跟女主角两个人的。女主角就一个要求，够漂亮，钟曦曦完全能胜任。男主角的话，长相是其次，关键是演技要好，而且跟钟曦曦站在一起，要显得般配。林主管，你就按这几个要求，列一些人选出来。” 会议室里一个男人应了一声。 接着，周曼欣又给其他几个人安排了任务，包括郭宇志，让他去寻找合适的拍摄场地。争取在春节结束后，就正式开拍。 因为剧本里面，有不少冰天雪地的镜头，也只有到北方，才能找到那样的外景。所以，郭宇志还要去北方一趟。 就在这时，周曼欣的手机响了起来，走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过了一会，周曼欣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刚才，那只鹅影业的投资部打电话给我，说有意投资我们这部电影，初步投资为两千万。”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人都欢呼起来。 陈帆却愣住了，两千万？而且，是来自一家大公司的投资？ 他怎么也看不出，这个项目，能值得投入两千万。就算钟曦曦参演，也不行。毕竟她只是个新人，就火了一部电视剧，从来没有在电影里证明过自己。 他看着会议室里欢呼的众人，只能承认，自己只是个门外汉，真看不懂这种操作。 最后，还是坐在旁边的郭宇志给他解了惑，“陈编剧，难道不知道？周总她父亲是……” 郭宇志说了一个名字，陈帆这才恍然，那是一个知名导演，拍过不少电影，现在还活跃在影坛里。虽然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但像他这样不太关注电影导演的人，都听过名字，证明确实很有水平。 有这样的人脉，怪不得能拉来这样的投资。到时候，说不定周总的父亲也要来把把关。 两千万的投资，加上有知名导演来把关，说不定，这部电影真的能做成精品。 陈帆觉得自己真的转运了，居然能碰到这样的好事。 哪个作者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拍得好一点？ 周曼欣说道，“会议就到这里，陈编剧留下。” 很快，其他人都离开了会议室。 “陈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周曼欣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客气。 陈帆说，“周总，你尽管说。” 周曼欣诚恳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公司就这几个人，现在这个项目的投资，超出了我之前的预计。人手有些不足，我希望，你能加入剧组。当然，我会给你相应的酬劳。” 陈帆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非常心动，如果能待在剧组，就能再见到钟曦曦了。他刚才在发呆，主要就是想着，怎么才能再见到她，来试探一下，她到底是不是林秀婉。 他还是问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进了剧组能干什么？” “我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你就当我的助理，你别的不需要做，就是我不在的时候，盯着剧组。还有协调剧组里的人员关系。” 陈帆知道没那么简单，一般挂上助理的头衔，都是打杂的，现在说得好听，到时候，还不是什么脏活累活都要他来干。 他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说，“这个，我要考虑一下。” “行，那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陈帆见她要走，问道，“周总，那个，钟小姐签约时，还会来公司吗？” 周曼欣说道，“她明天就要坐飞机走了，应该是不来了。不过这不影响签约。” “哦。” ………… 一整天，陈帆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那个问题，钟曦曦到底是不是林秀婉。 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不跟自己相认呢？ 如果不是，她们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像，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又怎么解释？ 到了晚上，陈帆终于还是忍不住，给周曼欣打了个电话，“周总，你知道钟小姐的酒店在哪里吗？我有点事找她，一定要见到她，对，麻烦你了。” 知道了酒店和房间号后，陈帆就出门了。 这件事情要是不弄清楚，他今天晚上都睡不着。 陈帆刚上了车，就接到周曼欣的电话，“你不用去了，她现在不在酒店，跟别人出去吃饭去了。” “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她在哪里吃饭？” “这个……”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周总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好吧，我微信发给你。” 很快，周曼欣就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陈帆将地址给了司机，直奔那家餐厅而去。 半个小时后，到地方了。 陈帆进了餐厅里面，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钟曦曦，知道她应该是在包厢里面。于是，找了一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东西，就坐在那里等着。 他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了，两只手握着水杯，期待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十来分钟后，他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向角落处的洗手间。 陈帆心头一紧，放下杯子，猛地站起身，不小心撞到桌子，杯子倒下，水洒在他的裤子上，湿了一片。 他顾不得这些，赶紧追了上去，喊了一声，“林秀婉。” 正文 045 新副本 “林秀婉。” 陈帆喊出这个名字后，就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心里有些发紧。 前面的女人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转身看过来，有些意外地说道，“陈编剧，真的是你啊，我听声音就觉得有点像。你也跟朋友来这里吃饭？” 钟曦曦戴着口罩，遮住了下半边脸。陈帆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眼神中的惊讶看不出一丁点伪装的痕迹，语气也是如此的自然。 他心头一沉，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她不是林秀婉！ 陈帆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是啊，这么巧。” “听欣姐说，想让你做这部电影的制片助理，以后，还请……” 陈帆一秒钟也不想待在这里，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走了，快到门口时，被一名服务员拦了下来，提醒他买单。 他到柜台那边结了账后，离开了这家餐厅。 钟曦曦站在原地，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中一下子揪紧，突然想起了在梦境中，那个元宵节的晚上，自己躲开的那一吻…… 自己再一次将他推开了。 钟曦曦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慌，再也忍不住，向门外冲过去，转头四顾，陈帆却已经不见踪影。 “电话，对，电话。” 她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后，手指悬在拨通键上面，久久没有按下去。 理智告诉她，这个电话要是打出去，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 “林秀婉……” 陈帆回到租房后，连灯都没开，瘫坐在沙发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一阵刺痛。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也忘不了这个女人了。 在副本世界里最后那段时间，他病成那个样子，最后都瘫了，她还是在他身边，照顾他，陪伴他，一直不离不弃。 一辈子，能碰到这样一个女人，他觉得是一个幸运。 可惜，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这个女人，是在副本世界碰到的。在那里，他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回到现实后，陈帆很清楚地明白，跟她再也没可能见面。虽然觉得遗憾，心情却不是特别的低落。 因为他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预期。 但是今天，他发现钟曦曦有可能就是林秀婉，而且，也许还保留着副本世界里的记忆时，那种心情，简直难以形容，压抑在心底的情感仿佛一下子决堤了，再也控制不住。 一整天，他想了很多很多，想着怎么补偿她的遗憾，想着怎么跟她告白，送她什么礼物，说些她爱听的情话…… 还有以后要怎么维持地下情，什么时候公开恋情，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小孩，就连小孩的名字，他都已经开始想了…… 可是，刚才在餐厅里，钟曦曦的反应，就像是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下，将这些想法全部终结。 她并不是林秀婉。 心情大起大落，让他心态有点崩了。 人生最残酷的事情，就是给了别人希望，又将这个希望彻底摧毁。 陈帆在沙发上躺了很久，突然，打开了系统界面，看着上面那条是否进入副本的提示，深吸了一口气，点击了是。 本来，他不想这么快进入新的副本，想在现实中过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他心里很难受，就想找点刺激的事情来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注意，本次副本，为深度体验模式。副本背景，根据宿主电脑中的大纲为蓝本，请好好享受，本次体验时间为半年。” 深度体验是什么？ 怎么才半年？ 陈帆脑中闪过这两个念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将陈帆从睡梦中吵醒。 他有些不耐烦，伸手到枕头底下，摸了几下，摸了个空。 手机呢？ 突然，他意识到有些不对，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陈牧猛地睁开眼睛，一看之下，整个人都蒙了。 这是一间很旧的房子，墙壁上的白灰有些泛黄，墙边放着一张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旧式桌子，桌上堆放着高高一摞课本。 他睡的是一张单人床，挂着蚊帐，正中还挂着一个小小的吊扇，正呼呼地往下吹风。 床头放着一个米老鼠形状的闹钟，那嘀嘀嘀嘀的声音，正是从它这里发出来的。 这不是他高中时的房间吗？ 我怎么会在这里？ 陈帆原本有些惺忪的睡意，瞬间不翼而飞，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能感觉到疼痛，确认这不是梦。 “这是……重生吗？” 一个念头在他大脑里跳出来，心脏怦怦狂跳。 “冷静，一定要冷静。” 陈帆用力搓了一下脸，双手却有些颤抖，从床上跳下，拉开门，走了出去。 果然，这里是他家在县城的老房子，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墙上随处可见用铅笔乱画的图案，是他跟哥哥小时候的杰作。 几年前，他哥结婚的时候，将老房子重新装修过，这些图案早就没了。 现在重新看到这些，瞬间勾起了许多的回忆。 陈帆的心跳起来越越快，进了厕所，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那个人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正是年少时的自己。 “真的重生了。” 他的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激动，那是一种梦幻般的感觉，有点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阿帆，还没起来吗？这都几点了，再不起就要迟到了。” 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奶奶。 高中时，他父母在外地工作，哥哥也到外地上大学了，就他跟奶奶住在一起。 “起了。” 陈帆走到外面，见到了年轻了十岁的奶奶，脸上皱纹少了，头发也没那么白，精气神都大不一样，忍不住喊了一声，“奶奶。” 奶奶刚刚买菜回来，提着东西进厨房，说，“赶紧吃粥，吃了就去学校。” 对哦，还要去上学。 陈帆一看时间，都快七点了。再看挂在墙上的日历，九月七号，周二。 上学啊。 大学毕业都四年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过教室，突然要去上课，感觉很奇怪。 对了，我上高几来着？ 陈帆再看了一眼日历，零九年，也就是，高二上学期。 “还愣着干什么？”奶奶见他不动，又催促了一声。 “哦。” 陈帆坐到桌子前，端起碗，三口两口就把粥吃光了，回到房间，拿起书包，坐上那辆从初一骑到现在的自行车，出门了。 正文 046 重回高中 “怎么就重生了呢？” 陈帆踩着自行车，骑行在十年前有些破烂的道路上，看到街边很多早已经拆除的旧房子，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晚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努力回忆，却有点记不太清了。 只隐约记得，好像是失恋了，一觉醒来，就回到了十年前。 可是，那个女人是谁，因什么事分的手，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回事？重生后遗症吗？” 陈帆想了一路，也没什么头绪。 不知不觉间，学校到了。 陈帆看着那座熟悉的校门口，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 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非常怀念高中时期的生活。 这种感觉，只靠回忆，是永远无法体会的。 陈帆深吸了一口气，怀着激动的心情，进了学校的大门。将自行车锁到车棚里，提着书包，朝高二的教室走去。 ………… 陈帆的老家是一个小县城，他读的，是县里重点高中。每一届，都有一两个考上清北的，一百多个考上一本的。 陈帆在五班，属于重点班，但不算最好的班级。最好的尖子班，是一班和二班。 高中的教学楼规划，第一栋是高三年级，第二栋高二，最后一栋高一。 陈帆上了三楼，走到最右边那间教室。一路上，碰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却愣是叫不出名字。 高中毕业八年了，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除了那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外，其余的基本都忘了名字。 一进教室，许多原本潜藏在心底的记忆瞬间被唤醒了。 陈帆感觉鼻头有些发酸，这就是久违的高中生涯，也是他已经逝去的青春。 “堵在门口干什么，在偷看谁？” 突然，他肩膀被人揽住了，转头一看，正是陈东，高中时的好友。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五年没见了，上一次，还是在班长的婚礼上见过。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陈东见他盯着自己在看，忍不住松开手，往后缩了一点，“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滚。” 陈帆听着他不正经的语气，一下子找回了那种熟络感，笑骂道。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虽然不记得这个时候的座位在哪，但他记得自己的同桌，整个高一和高二上半学期，他们都坐在一起。 温德成，重生前，他们才一起吃过饭。 “咦，这件事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陈帆甚至记得他老婆和女儿的名字。却忘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难道说，失恋对他的打击太大？ 不一会，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一个女老师走到门口，正是班主任蔡老师，叫什么名字忘了，只记得是教语文的。 然后，一个女同学走上讲台，拿着英语课本，开始领读。 陈帆这才想起，高二时，早上七点半到七点五十是早读课，要读英语课本的。翻出英语课本，翻到科代表说的那一节，磕磕绊绊地跟着读了起来。 上面不少单词，他都已经忘了。就算记得的，读起来也比别人慢了半拍。 早读课结束后，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八点整，开始上第一节课。 阔别多年后，重新回到课堂，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体验。 陈帆听着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的讲解，那些遗忘的知识，似乎也被唤醒了，有些懂了，有一些，却似懂非懂。 ………… 到了第二节课下课后，操场上的扩音喇叭响起了熟悉的音乐声，班里的人都往外走去。 陈帆想起，这是课间操时间。 “我学的是第几套广播体操来着？” 到了操场后，找到他所在的班级，他排到了最后面，随着扩音喇叭里传来的，“伸展动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他看着别人的动作，跟着做了起来。 操场上，高一高二的人都到齐了，分散站开，几乎将整个操场都站满了。 直到课间操结束，人潮一下子涌向教室那边。 陈帆经过学校里那几间小店的时候，见里面挤满了人，外面也有许多人在吃东西，主要是粽子。 他顿时有些馋了，这几家小店卖的粽子，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毕业后，他还一直念念不忘，想着有机会回学校再吃一次。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陈帆摸了一下口袋，连一块钱都没有找到。才想起，这个时期，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父母生意失败，只能去打工，收入不高。连他哥上大学的学费，都是跟别人借的。 高中前两年，除了过年的红包外，他连零花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要到高三，情况才有所好转。 陈帆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不知不觉，一天时间过去了。 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处于有些亢奋的状态，也没怎么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放学回到家后，陈帆坐在房间里无所事事，这个时期，他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手机，就算有，在3G网络刚出现的时候，连微信都还没有出来，也没什么好玩的。 他亢奋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开始考虑一个问题，重生了，他最想做的是什么？ 仔细想想，他的高中时期并没有什么遗憾，高一谈过恋爱，已经分了，朋友不多，也没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可以说得上是平淡无奇了。 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高一那次失恋后，变得散漫了许多，高二松懈了下来，到了高三想要追赶的时候，有点晚了，最后只考了个二本。 他读的那个大学，刚好启用一个新校区，他们是第一批到那个校区上学的，那里周边都是荒地，配套设施简陋，就他们这一批学生，人又少，连师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一直挺后悔，报了这么一个学校。 陈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果能重生的话，一定要考个一本。 当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挣钱。 他前面近三十年，大部分烦恼，都是因为没钱。 想到挣钱，他赶紧拿出一个本子，“零九年的时候，最火的网文是什么来着？” 他握着笔的手停在那里，半天也写出一个字。 “怎么回事，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陈帆发现，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经典网文，全都想不起来了。 “你妹啊，重生居然有限制。” 他心情很糟糕，不给个金手指也就算了，还限制了他的记忆，那不是闹吗？ 正文 047 目标 这时是早上十点半，教室里，几台吊扇正呼呼地吹着风。 在这个南方沿海的省份，九月的天气依然炎热，今天天气晴朗，温度直奔三十多度上去了。 整个教室，就像是蒸炉一样，就算头顶有风扇吹着，也只是聊胜于无。 这一节是物理课，物理老师在上面讲得满头是汗，底下的学生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没什么精神。 陈帆坐在自己自己的座位上，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笔，在空白的本子上轻轻点着，根本没听老师在上面的讲课。 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二天，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直在思考一个摆在他面前的问题，重生到零九年，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毫无疑问，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挣钱。 可是，他重生后，也丢失了所有关于未来网文的记忆，想要靠写小说来改善家里的财政状况，希望不大。 当然，去混个全勤，还是没问题的。 他是重生者，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现在做电商应该还有些钱途，等3G网络铺开后，就是移动互联网时代，再过几年，4G时代又来了…… 这里面，有无数的机会。 最最重要的是，房价才刚刚开启飙升模式。 陈帆凭借这些超前的见识，想要挣钱，似乎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他却有一种千头万绪，不知从哪里入手的感觉。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像是做生意这种事，他本来就不擅长。再说了，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搞第一桶金。 家里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肯定拿不出什么钱来。 关键是，他如果跟家里人说要辍学去创业，家人会是什么反应？ 他哥没能考上本科，只读了个大专。父母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就指着他能考个本科。 父母的身体都不是太好，糖尿病和高血压，都要靠吃药控制。 “唉——” 陈帆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熄掉了辍学的念头。万一把父母气出个好歹，就算以后挣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 “先考上大学吧，等上了大学后，再想挣钱的事情。” 他在本子上写下了“一本”两个字，又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既然决定要继续上学，那就认真学，争取考个一本。 现在是高二上学期刚开始，离高考还有两年，具体地说，是一年零九个月。 他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高中的知识早就丢得差不多了，得重新学起。想要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将成绩提升到可以考上一本的程度，绝对不容易。 陈帆顿时觉得有些压力山大。 除了赚钱和读书外，他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了。 他的高中实在太平淡了，没有什么遗憾需要弥补，既没有错过哪个梦寐以求的女生，家人也没有碰到巨大的变故。学校里，也没有哪个同学碰到什么困难，就算有，他也不知道。 甚至，这所高中也没有非常漂亮的女老师。 他每次看重生小说，都挺羡慕里面的主角，人家这学生生活，过得真是多姿多彩。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这都不好意思叫青春。 ………… 下午四点多，陈帆回到家后，桌底下的纸箱中，将高一的课本全都找了出来，放到书桌上。 这下子，这张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旧桌子上，就有两摞书了。 他拿出高一上学期的数学，“就从这个开始吧。”翻开书本，开始看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 “哇，这也太难了吧。” 他用力抓着头发，有些烦躁地叫道。课本上的内容，倒不算太难，可是真的很难耐着性子看进去。 看没几分钟，他就有些心浮气躁了。 毕业这么多年，他小说倒是没少看，这样的课本，还是枯燥的数学，看得真是头痛。 “冷静。” 他站起身，到厕所洗了把脸，回来后，继续拿起课本，“我就不信了。”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跟自己作着斗争。 书没看进去多少，效率低得可怜。 但是他知道，万事开头难。 懒散惯了，突然要进入高强度的学习状态，是很困难的。这是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 想当初大四实习期间，是他最艰苦的时候，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后还要码字，为了证明他码字能养活自己，咬着牙每天更新万字，都熬过来了。 现在，不会比那个时候更艰苦。 ………… 一晃，就是一个星期。 早上，第一节课过后，陈帆站在教室外的栏杆前，抬头盯着澄静如洗的天空，什么都没想，放空着自己的大脑。 这段时间，他自己跟自己较劲，总算熬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强行让大脑和身体适应这种学习状态。不像开始那样，看几分钟书就心浮气躁了。 这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每天都有些无精打采。陈东不止一次开玩笑说让他悠着点，别把身体给掏空了。 旁边，还站着几个同学，都是关系比较好的。 “嘘。” 突然，旁边的陈东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看那个妹子。” 陈帆明显感觉到原本有些暄闹的走廊安静了下来，转头一看，见到一个染着玫红色头发的女生过来，化着妆，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无袖齐膝吊带裙。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当中，简直是鹤立鸡群。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上学的这个时候，这所高中的风气还是很保守的。不允许染发，一三五都要穿校服，就算是周二周四，也从来没有哪个女学生会穿着短裙热裤。 在他的印象中，整个高中生涯，只有一次，下课时间，一个漂亮女生穿着一件短裙，从教学楼底下经过，引起了整栋教学楼男生的怪叫，那场面，相当壮观。 对了，好像就是眼前这个女生吧，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姓贺。是一个插班生，隔壁四班的。 凭心而论，她确实长得很漂亮。 不过，陈帆对这个女生的印象不太好。他青春期时，喜欢那种干干净净的女生。像这种染发，抽烟，还纹身的，实在是一点好感也欠奉。 正文 048 临时工 “这也太牛逼了吧。” 等那个穿着吊带裙的女生进了四班的教室，陈东不由发出一声惊叹，“这谁啊？” “她你都不知道？” 站在另一边的温德成略带得意地说道，“四班新来的插班生，大城市那边转过来的，叫贺青竹，不过你们别惦记了，人家有男朋友。” 陈东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愧是学生会的，消息就是灵通，连人家没有没男朋友都打听到了。” 陈帆注意到旁边几个人的神情中都有一点点的失落，心想这样漂亮，又显得特立独行的女生，对这个年纪的男生杀伤力果然很大。 这几个，都是他高中时期关系最好的同学。同桌温德成，陈东，班长程博，和刘信宇。 现在重新回到高中时期，跟他们相处，却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这几个家伙，一到下课，都会凑到走廊外面来聊天，实际上，都是有目的的。 温德成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坐在窗边的一个女生，到下半学期，两人就好上了，直到高三，两人就分了。 原来这个时候，他就在打人家的主意。 程博则是一直在看对面高一的教学楼，总是往那边看，肯定有问题。 而刘信宇，看的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 好家伙。 陈帆以前一直不知道，这两个，居然有暗恋的人，可真够能瞒的。 真正认真在吹水聊天的，只有陈东一个。 这货是个闷骚型的，高中时没交过女朋友，之后考了个大专，没有去读。做生意去了，然后，彻底放飞自我，到处资助失足少女。 更奇葩的是，几年后，这家伙把温德成的前女友给娶了，就是现在坐在靠窗位置的那个女生。 陈帆收到请柬的时候，都惊呆了，心想，还有这种操作？ 叮铃—— 上课铃响了，大家这才散了，进了教室。 ………… 放学后，陈帆背起书包，第一个跑出教室，直奔车棚那边，骑上自己的单车就冲出了校门。 一路飞驰电掣，他到了广场的一家奶茶店，将车子锁好，就进了店里。 “老板娘，我来了。” 陈帆跟柜台里面的老板娘打了声招呼。 “来啦。” 那个老板娘抬头看过来，正是熟人，老秦的老婆方雯。 他走进了柜台里，接替了老板娘，把书包塞到柜子度下，系上一条围裙，戴上帽子，洗过手，就开始忙活起来。 陈帆早就听老秦说过，他以前在老家县城里开过奶茶店。 前几天，陈帆出来想找个临时工做一做，挣点零花钱。问了一圈，却没有一家要收人的，这天就来到老秦的奶茶店。 那天，他见到年轻十岁的老秦，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留着一头长发，大热天的，还穿着皮裤，别提多骚包了。 陈帆一问，说招不招临时工，老秦听他说是县中学的学生，想勤工俭学，当场就同意了。 然后，方雯出来，他都懵了，这货居然是老秦？ 就这样，他在老秦的店里干起了临时工。每天放学后过来帮忙，六点回家，也就两个小时左右。周五和周六加一下班，干到十点。 每周的薪水是一百五十块，在这个没什么店愿意招临时工的小县城，这已经不算低了，老秦为人还是挺仗义的。 上了大学后，陈帆有个亲戚，就搞了几家连锁奶茶店，假期时，他还去帮过忙，所以对奶茶店很熟悉，一下子就上手了。 不一会，就有很多学生过来了。 陈帆和方雯两人在忙，半个小时后，老秦接完儿子和女儿，也回来了。 一直到六点多，店里的顾客才少了一些。 陈帆回家见没什么人，跟方雯说了一声，就先回家了，吃过饭，洗了澡，又回到奶茶店上班。 今天是周五，说好要加班九点的。 店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其中不少人看着挺眼熟的，都是同学校的，有些是同年级的，经常能碰见。 其实就连同班同学，他都碰到不止一次。 要是读高中那会，他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现在嘛，这算得了什么。 过了九点，奶茶店的顾客就变少了。 店里剩陈帆和老秦两个人，方雯带着一对儿女回家了。老秦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戴着耳机在玩游戏。 他一个人守在柜台前，趁着没人，拿着一本英语字典，背起了单词。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 陈帆见店里没人了，街上也没什么行人，开始清洗用具，准备打扫卫生。 这时，一辆小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人，一男一女，走进了店里。 他抬头一看，微微一愣，那女的穿着一件淡紫色吊带衣，底下一件黑色的裙子，正是早上在学校里碰到过那位插班生贺青竹。 她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一身西装。 这倒不奇怪，前世的时候，他就听人说过不少次，她在校外交过几个男朋友，都是已经出来工作的，经常能看到有小车来校门口接她。 “你想喝什么？” 那个男人殷勤地问道。 贺青竹看了一眼旁边的餐牌，看都没看陈帆一眼，无所谓地说道，“烧仙草。” 男人说，“两杯烧仙草。” 然后，两人就到角落处一个位置坐下。 陈帆很快将两杯烧仙草做好，端了过去，放下后，收了钱，就回到柜台，继续背单词，只是，两人的谈话声时不时传来，有被打扰到。 不一会，贺青竹离开座位，问他，“洗手间在哪？” “那边。” 陈帆给她指了方向。 等她进了洗手间，陈帆望着外面，嘴里背着单词，突然，他注意到玻璃的反射，正好照到那个跟贺青竹一起来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朝他这边望了一眼。 然后，就见他飞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倒进了贺青竹那杯烧仙草里，还把手指伸进去搅拌了一下。再将纸包塞进口袋里。 不是吧？ 陈帆眉头一皱，这种**剧情，居然能被他碰上。 很快，贺青竹就出来了，坐回到位置上。 正文 049 在等谁 “你妹啊。” 陈帆心里暗骂一声，拿起一块抹布走了过去，总不可能假装没看见吧。 他打算装作不小心，将她那杯烧仙草给打翻，再给她赔一杯。 谁知，还不等他走近，贺青竹已经拿起杯子就要喝。 “等等。” 陈帆快步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手里的杯子抢过来。 “你干什么？” 那个男人没想到有人会坏了他的好事，惊怒交加，骂道，“臭小子，别多管闲事。” 贺青竹本来有些莫名其妙，看见他这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了。 陈帆依旧保持着镇定，“没有，我看见有一只苍蝇飞进去了，我给你们换一杯。” “姓赵的。” 贺青竹突然伸手过来，将那杯烧仙草抢了回去，看着那个男人，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在里面放了什么？” 不是吧？ 陈帆见她居然一下子猜到了，还直接出声质问，有点头痛。只能装作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那个男人脸色一变，还在辨解，“青竹，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没有是吧，你把它喝了，我就信你。”贺青竹冷着脸，将杯子放到他面前。 男人还想蒙混过去，说，“这是干嘛呢……” 贺青竹直接泼了他一脸，骂道，“人渣。”说完，转身而去。 那个男人骂道，“臭XX，跟老子装什么清高，追你半个月，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连手都不让摸一下，真以为你是镶——” 这时，贺青竹猛地回转过来，一脚撩过去，正中要害。男人惨叫一声。 陈帆看得都是一缩。 贺青竹打完人就跑了。 “你别走——”男人骂骂咧咧，一瘸一拐追了出去。 “怎么了？” 到了这时，老秦才摘下耳机，有些茫然地问道。 陈帆叹气道，“老板，我给你惹麻烦了。” “刚才，我看到那个男的，在女生杯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我就走过去，说杯子掉进去一只虫子，想给她换一杯。” 陈帆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那男的反应太大，给女生看出来了，吵了两句，女的泼了那男的一身，还给了他一脚。我担心，那男的会来找我们麻烦。” 老秦一听，气坏了，“我叉，哪个孙子，居然敢在我店里做这种缺德事。要是被我看到，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没想到，年轻时的老秦脾气这么暴。 “放心，这事你做得对。他要是敢来找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他。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干。” 陈帆见他这么说，就放下心来。 接着，他打扫了一下卫生，就回家了。 ………… 第二天是周六，高二上半学期周末还不用补课。 陈帆在家里复习高一的课本，他现在专攻数学。这么多课当中，就数学听得最吃力。 他虽然离开学校好几年，毕竟基础还在，学起来很快。按照这个进度，这个月就能将上册复习完。 到了下午三点多，他打算出去放松一下，骑上自行车，来到学校的篮球场，这时候太阳还挺大的，两个篮球场，四个篮框底下都有人。 陈帆看见陈东他们占了一个篮框，正在跟别人三V三，就走了过去。找了两个一起打过球的人组了个队，也加入了他们。 大学毕业后，他就没怎么打过篮球，一是找不到伴，二是时间长了不打，身体都生锈了，打没几分钟就喘得不行。打半个小时，腿后跟那里就疼得厉害。 还是年轻好啊，高中那会，下午打一两个小时球，还是生龙活虎。精力非常旺盛，就像现在。 当然，他们就是打着玩，对抗不是很激烈。真到班级之间的对抗赛时，旁边女同学在喊加油，大家都很拼命，体力就消耗得非常快，不到半场，就没体力了。 学校的操场不算特别大，最外圈是四百米跑道，呈椭圆形，两头各有一个篮球场。 中间那一大块，就被学生当成了足球场，草地是不可能有的，就是泥地。拿两瓶水往地上一摆，中间就是球门。 学校里爱踢足球的人同样不少，你想踢比赛，我也想，但就这么一块场地，怎么办呢？ 干脆一起踢吧。 所以，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两头各摆了两个球门，四队人，两只足球，你踢你的，我踢我的，简直就是大混战，看着都觉得好玩。 相比起来，爱打篮球的人就幸福多了，两个球场，四个篮框。人多的时候，就组织起斗牛，三V三，或者四V四，五个球，几分钟就打完一局。轮流玩，不用等太久，就能轮得上。 没同伴也没关系，都是一个学校的，不管认不认识，都可以一起组队。 陈帆长时间没打，球技早就生疏了，也就这段时间玩得比较多，找回了一些状态，不至于被人血虐。 一直到五点多，出了一身汗，见时间差不多，跟陈东他们打了声招呼，就骑着车离开了。 回到家，洗了个澡，吃了饭。又骑着出门，到奶茶店上班去了。 周末上班时间是七点到十一点，也就这个时间段人比较多。 陈帆系上印有店名logo的围裙，戴上帽子，开始进入工作岗位。 ………… 八点的时候，陈帆正在忙碌，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一杯烧仙草。” “马上就来。” 他抬头一看，正是贺青竹，她是一个人来的，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明显是精心化妆过的。 真是有钱人啊，穿的衣服都不带重样的。 陈帆心里想道。 贺青竹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看着手机。那是一台水果手机，至于什么型号，他就看不出来了。 昨天帮了她，她一句谢谢都没有，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 陈帆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到了九点，店里的人少了一些。贺青竹一直坐在靠窗的位置，坐了快一个小时，大部份时候在玩手机，有时会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帆也能歇一会，看着贴在柜台边缘的便签条上的单词，默默地背着。 他现在给自己定了一个任务，一天背二十个单词。利用空闲的时间来完成。 “陈帆，你真的在这里打工啊，我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呢。” 突然，陈东的声音传了进来，他抬头一看，见陈东他们几个都来了。 陈帆笑着说道，“对啊，挣点零花钱。” 温德成说道，“怪不得你每天一放学就跑了，原来偷偷跑这里赚钱来了。” 几人正说话间，老板走了过来，“陈帆，这些是你的同学啊。” “对啊，同班同学。” “行，既然是你同学，想喝什么，尽管点，一律七折。” 陈东他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东西后。温德成对他们使了个眼色，朝坐在窗边的贺青竹指了指，“看。” “早看到了。”陈东小声说道。 “她一个人，你们谁过去搭讪啊。” “班长，你做个表率，上。” “别，这个机会，还是让给你们吧。” “德成，要不，你上。” “你自己怎么不上？” 陈东不屑地说道，“一群怂货。” “你不怂，你上啊。” 几人正讨论着，陈帆已经端着东西过来了，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说道，“在这里坐一个小时了，肯定在等人，你们啊，就别自讨没趣了。” 他这几个同学，还太单纯，跟贺青竹这样的女人扯上关系，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知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 “我见过，开着小车，油头粉面的……” ………… 陈东他们坐了半个小时，就都走了。他们几个都是从乡镇考上来的，在学校往宿，要是晚了，宿舍要关门。 贺青竹还没走，依旧坐在窗边，也不知道在等谁。 正文 050 出头 第二天是周日，陈帆跟昨天一样，白天在家复习，下午三点多去学校打篮球，晚上六点多，就到奶茶店打工。 他到奶茶店的时候，见贺青竹还是坐在昨天晚上那个位置，今天换了一件淡蓝色的裙子，面前还是放着一杯烧仙草。 她怎么又来了？ 陈帆略微有些奇怪，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一阵码碌后，九点，店里没什么客人后，就下班了。 明天要上学了，不能太晚回去。 他走的时候，贺青竹还坐在那里。 接下来好几天，陈帆每天都能在奶茶店里看到她，每次都一个人来，坐在同一个位置上，点一杯烧仙草，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还别说，有她在的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明显比之前好多了。多了许多男生，都是来看她的。 偶尔有大胆一点，借着店里没有空座的理由去搭讪的，都被她一句“已经有人了”给打发走。 老秦和方雯私下里不止一次讨论，这个女生究竟在等谁。 ………… 不知不觉，又到了周五。 半个月的重生生涯，让陈帆适应了当前的生活节奏，学习效率终于提升上去了，复习的进度都快了不少。 下午放学后，陈帆跟往常一样，到了奶茶店，跟方雯打了声招呼，正要进去。 方雯看到他，忙说道，“陈帆，你来得正好，你去中心小学接一下素素。我老公他有急事，回老家去了。没人去接，我不放心。” “好，我现在就去。” 陈帆放下书包，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秦若素这个时候还在上小学二年级，小学的放学时间差不多是四点左右。 中心小学离得不算太远，就是要过一条国道，这个时间点，车子比较多，不是很安全。 陈帆过了那条国道后，转过一个路口，就看见了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的秦若素，显然是没等到她爸来接，打算一个人回去。 他正想招呼，就见到秦若素身后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男生，突然扯了一下她的头发，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秦若素回头怒瞪了那个男生一眼，一跺脚，气呼呼地加快了脚步。 那小男生却显得很得意，继续追了上去。 陈帆看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将自行车停在路边，走上前，一把揪住那小子的衣领，说，“你想干什么？” 秦若素惊住了，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那小男孩吓得够呛，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陈帆警告他，“下次，你再敢碰她一下，我要你好看，听到没有？” 小男孩拼命点头，吓得都快要哭了。 陈帆松开手，对秦若素说，“我们走。” 这种小屁孩，居然欺负到素素头上，不吓唬一下，谁知以后会不会搞成霸凌什么的。 “哦。” 秦若素乖巧地坐上他自行车后座，小手抓住他上衣的下摆。 陈帆骑着自行车，回头对她说道，“以后，要是学校里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知道吗？” 秦若素应了一声，“哦。” 很快，他们就回到奶茶店，陈帆接替了方雯，进了柜台里面忙碌起来。 贺青竹已经到了，还是坐到那个临街的位置，桌子上，还是放着一杯烧仙草。 快到五点的时候，来了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都很眼熟，陈帆认出，正是隔壁班的。 “三杯珍珠奶茶，珍珠放多一点。” 三个女生商量了一下，中间那个短发的抬起头对他说道，突然有些惊奇，“咦，你不是五班的那个……” “你好，你们是六班的吧。” 陈帆有个初中同学就在六班，高一时，两个班有一节体育课是一起上的，那时候他喜欢踢毽子，体育课时，他那初中同学就拉他一起，跟这个女生也玩过几次。 这个女生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细声细气，却不是矫揉或内向，人挺落落大方，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口又细又白的牙齿，一笑起来，特别好看。 女生好奇地问，“这家店是你家开的？” “不是，我在这里找工。” “哦。” 这时，又有人进来，陈帆说，“你们先找地方坐吧，一会我给你们送过去。” 店里就剩最后一张桌了，三个女生坐下后，就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他是谁啊？” “五班的，跟那个谁很熟的那个，之前经常来我们班找他。” “我好像有点印象，可是怎么跟印象中不太一样。” “我也想起来了，不对啊，以前好像没这么帅……” “不对啊，子瑜，你怎么会跟他这么熟，老实交待，你们是不是……” “胡说什么呢。” 三个女生小声笑闹起来。 ……………… 这时，饭点也快到了，陈帆回家一趟，吃过晚饭，洗完澡，又回到奶茶店。这一次，那个临窗的座位空了，没有看到贺青竹的身影。 快到九点的时候，方雯带女儿先回家洗澡去了，留他一个人守店。九点后，客人不会很多，他一个人也能应付。 她们一走，足有十来分钟，一个人都没有。 陈帆趁机背起了单词，就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贺青竹。 这次，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带裙，提着一大袋东西，也不点东西，直接坐到那个临窗的位置，袋子打开，全是啤酒。 她打开一听，就往嘴里灌去。 原则上，店里是不让别人外带食物和饮料的。不过，陈帆没有阻止，反正店里没什么人。 他继续背自己的单词。 贺青竹一听接着一听喝着，过了十分钟，突然没了声息。 陈帆抬头看了一眼，见她趴在桌子上不动，旁边放着四五个空罐子，似乎是喝醉了。 不是吧。 他脑壳有点疼，不能喝，还喝得这么猛，这下怎么整？ 算了，等雯姐回来再说。 这时，门外有两个男人走进来，两人对了一下眼色，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喂。”见她没反应，就要去扶她起来。 “别碰我。” 贺青竹被人一动，就醒了过来，用力推开他们的手。 陈帆看这架势，说什么也不能不管了，走了过去，大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男的说道，“我们是她朋友，她喝醉了，送她回家。” 陈帆说，“朋友？我看不像。” “小子，关你什么事？”另外一人用凶狠的目光瞪过来。 陈帆一把放在桌面上的那台水果手机拿起来，退到门口，拨通了一个号码，“110吗，我店里有一个年轻女人喝醉了，两个男人想强行把她带走，你们快派人过来，地址是……” 那两个男人见势不妙，赶紧溜了。 正文 051 意犹未尽 陈帆拿开手机，屏幕是黑的，他没有报警，就是诈一下那两个家伙。 说实话，因为学生时代的经历，他对老家的印象不太好。 怎么说呢，就是比较乱，街上有很多混混，他跟他哥读小学时，就被人勒|索过，又不敢跟家里人说，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去学校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遇到那几个勒索他的人。 这给他留下了一些心里阴影。 后来，他哥大学毕业后，回老家开店，也有人上门想要勒索，幸好姑父家在警局有关系，才摆平了。 直到近几年扫黄打黑，将粉仔混混送进去一批，这些牛鬼蛇神才开始绝迹。 陈帆毕业后留在大城市，不愿意回老家，这也是一个主要的原因。 他上中学时，很少接触这些社会上的人，都是道听途说。现在看来，还真是一点也没错，他在这里打工才几天，就碰下药的，还有明目张胆想捡尸的，这样的人渣还真是不少。 陈帆见贺青竹又重新趴到桌子上，用手机推了推她的手臂，说，“别睡了，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不用你管。” 她没有抬头，一甩手，拍的一下，将他的手打开。 好悬，差点把手机给打掉，要是摔了，那真就说不清。 陈帆将她的手机放到她面前桌子上，也不跟她置气，说，“我才不想管你，但你不能在这里睡，一会我们要关门了。” “我自己能走。” 贺青竹语气有些愤怒，抬起头来，扶着椅子站起，刚迈出一步，就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膝盖撞到地上。 陈帆见她伏在地上不动，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就听她发出呜呜的哭声。 怎么又哭上了。？ 他心里有些不耐，还是忍住了，问，“你没事吧？” 贺青竹哭了一会，才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没有看他，用力擦了一下眼泪，喘着气说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别在这里装好人了，你帮我，不也是为了搏取我的好感，想占我的便宜吗？” 卧槽。 陈帆心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再也忍不住，说道，“我帮了你两次，从来没指望你会谢我，毕竟像你这样的人，连基本的教养都没有，知道谢谢两个字怎么写吗？” “还有，这事要不是发生在店里，我才懒得管。就你这样的，一个中学生，未成年人，头发染成这样，穿得这样暴露，还纹身，喝酒，整天跟社会上的男人厮混，就是一小太妹。走在街上，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还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男人都好|色，这是基因里带来的，本性，懂吗。” “你，穿成这样，染头发，化妆，不是想搏眼球吗？想让别人关注你吗？这不是虚荣是什么？” “你跟那天那个男的，追你，请你吃饭，送你东西，你都来者不拒，又不跟人家谈朋友。不就是享受被男人追求的感觉吗？怎么，你还觉得自己很高尚？” “你们女的虚荣拜金双标，还喜欢地图炮，咱们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陈帆一口气说完，顿时神清气爽。 能看得出，贺青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气炸了，过了一会，她才开口，“原来你是……“ 这时，有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说，“那个，要两杯奶茶。” “马上就好。” 陈帆见有生意来了，回到柜台，等两杯奶茶做好，交给那两名顾客。再一看，贺青竹已经走了。心里倒有些可惜，他以前很少跟人吵架，特别是大学毕业后。 重生后，心里就像是放下了很多顾忌。 主要是今天状态好，刚才那一翻话，简直酣畅淋漓。感觉这段时间积累的压力，全都释放了出去。 他还挺期待她能骂回来，再吵几句的。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啊。 …………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六和周日，贺青竹没再出现在奶茶店，方雯还念叨着说，怪可惜的。 贺青竹在店里的时候，店里的生意确实比较好。好多小男生都是冲着她来的，就为了多看她几眼。 陈帆当然不会说人是被他给骂走的，不过，为了弥补一下老秦，他帮着出了几个主意，像是搞点活动，第二杯半价之类的，到印刷店里印一些传单，到学校门口派送之类的。 这些都是奶茶店常用的推广手段，一般大点城市的奶茶店，都会搞类似的活动，来吸引人气。不过在这个小县城，作风偏保守，就很少会有店家会这样搞。 反正陈帆三年高中，就没有在校门口接到过什么传单。 老板秦了后，觉得可以搞，方雯却担心白花钱，觉得印传单要不少钱，还要找人派送，多麻烦。要多卖多少杯奶茶才能赚回来。 陈帆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就是出个主意，要不要做，就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了。 又到了周一，这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每个周一，学校都要举行升旗仪式，陈帆到了学校后，将书包放到桌子里，跟着几个同学，一起下楼，走向操场。 在操场，班主任站在最前面，指挥学生列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列得很长。不过不需要像做广播体操那样留很大的间隔。 “嘘，看那边。” 身后的陈东说道。 陈帆转头一看，见他指的是四班的队伍，看了几眼，也没见到什么异常的事情，问，“看什么？” “你看那个是谁。”陈东指着一个女生，神神秘必的说道。 陈帆又看了一眼，背影有点熟，说，“四班的女生，我怎么会认识。” 陈东没有吊他的胃口，给出了答案，“贺青竹。” 不是吧？ 陈帆再次看去，穿着短袖校服，头发也是黑的。 自从她转校过来，就没有穿过校服，头发也一直是玫红色的，她的班主任跟她说了很多次，她还是我行我素，从没改过。 原本的历史上，直到后来，年级主任找了她的家长，她才有所收敛，来学校时，戴了顶假发。 等放了学，她把假发一摘，继续放飞自我。 前面那个女生看起来，可不像是戴了假发。 不过，看背影倒是挺像的。 突然，那女生似乎感应到这边的目光，往这边看了过来，果然是贺青竹。 难道上周五将给她骂了一顿，把她给骂醒了？ 陈帆觉得有些稀奇。 正文 052 道歉 叮铃铃。 第一节课下课后，还是陈帆几个人，站在走廊上，背靠着栏杆，眼睛看着前面，却用眼角的余光去瞄四班那边。 “出来了，出来了。”陈东小声提醒。 其他几人都偷偷看过去，见到穿着校服的贺青竹从后门走出教室，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陈东说道，“看到没有，都说了没骗你们。” 程博感叹道，“看来，她也在学校的压力下妥协了。” 刘信宇啧的一声，说，“还别说，我觉得现在这个造型更适合她。” 温德成有不同意见，“我还是喜欢她之前的打扮，时尚，又有品味。” 只有陈帆没有出声，心里在想，这算不算是改变了历史？ 记忆中，贺青竹就没穿过校服来学校，戴个假发是她最大的妥协了。 当然，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跟贺青竹没有过任何交集，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是有一次放学，无意中看见她坐在一辆小车里抽烟，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 后来，她一个学期都没有上完，就转学走了，据说是出国了。 他们几个聊了一会，终于转过了话题。 程博问，“陈帆，下午跟十班的篮球赛，你上不上？” 陈帆说，“我就不去了，下午还要去找工。” “那信宇，你上吧。” 刘信宇说，“行，交给我。” 几个人就聊起了篮球比赛的话题。 每个学期刚开学的时候，班级之间，经常会举行篮球比赛，都是学生之间自行举行的，这次是整个年级之间的比赛，他们班抽签抽到了十班。 陈帆的班实力一般，高一时，一次打进第二轮，一次连二轮都没进。短板就是身高，班上六十几个人，连个一米八以上的都没有。 别的班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大高个往篮下一站，就很难打。 陈帆其实挺想参与，不过，赚钱更重要。 …………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整座学校像是沸腾了起来，无数的学生像潮水一般，涌出校门。 陈帆没有急着走，做了几道题，等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带上水壶和钥匙离开教室。 中午刚放学的时候，大家都急着回家，校门口每次都是挤着一大堆人。陈帆可不想跟他们挤。 他中午不带书包回去，都是吃了饭后，马上就回学校。 快到车棚的时候，陈帆有些意外地看见了贺青竹。她背着书包，站在车棚旁的一棵大树下，像是在等人。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前几天刚吵过架，这个时候碰上，多少有些尴尬。 当时骂的时候挺痛快，事后想想，也觉得那些话挺难听的。 “喂。” 谁知，贺青竹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陈帆一看，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忍不住有些皱眉。 难道是回去后，觉得那天晚上没有发挥好，准备跟他再骂一场？ 这里是学校，跟一个女生对骂，不太合适。这战场对他很不利。 贺青竹走到他面前，手里抱着一本书，看着他，说，“那天晚上的事，很抱歉。” 陈帆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她是来道歉的。 只听她继续说道，“我想请你吃饭，做为赔礼。” 请吃饭？ 陈帆心里一下子警惕起来，说道，“吃饭就算了，那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算是扯平了。” 他那天晚上将她骂成那个样子，她居然主动来道歉，还要请他吃饭，怎么看都不对劲。 这是一个自我意识过剩的时代，特别是年轻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自己就算是犯了再大的过错，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别人犯的错再小，也是不可饶恕。 特别是年轻人，被别人劈头盖脸骂一顿，不管自己有没有错，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更何况，话还说得那么难听，不记恨就不错了。 还主动前来道歉，这也太反常了。 贺青竹说道，“那怎么行，你帮了我，我还那样骂你。你要是不去，就证明你没有原谅我。” 她越是这样坚持，陈帆越是觉得这里面有鬼，说道，“谢了。真的不用，我奶奶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 说完，拿出钥匙，把车锁打开，推着车要走。 谁知，贺青竹一下子坐到单车后座上，不让他走。 陈帆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贺青竹说道，“我那个，没骑车来学校，你载我回家吧。” “我这车太老了，车胎不行，带不了人。”陈帆见她胡搅蛮缠，沉着应对，“你到校门口，能看那种红色的三轮车，可以坐那个回家，一趟就五块钱，最多十块。” 贺青竹用力摇头，“我不要，那种车多脏啊，那么多人坐过。” “我这车也不干净，上面的漆都脱了，有点生锈。不信你站起来看。” 贺青竹目光一黯，垂下头，过了一会，才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说着，她站起身，退到一边，低着头，“对不起，打扰了。” 陈帆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背对着他站在那里，略显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异常落寞。 他问，“你家在哪？” “啊？”贺青竹转头向他看来，眼中有些晶莹的光。 “车胎没什么气了，要先去打满，不然，我可带不动你。”陈帆推着车往前走去，“走吧。” 校门口不远，就有一家修自行车的。 陈帆推着车子，贺青竹走在单车的另一边，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学校边上，都是各种小饭店，因为学校的食堂伙食不太好，很多人都到外面的小饭店吃午饭。也不贵，十块钱就有一个小炒，饭管够，纯素的才八块。可以说是相当实惠了。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小饭店里都坐满了人。一个个都朝他们看过来。 陈帆觉得，自己平淡的高中生活，估计要结束了。 很快，到了修车的地方，他跟修车的师傅说了一声，借过打气筒，将前后车轮都打满了，试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跟师傅道了一声谢。 “上车。” 陈帆等贺青竹坐稳后，踩着单车走了。 这辆车是上初一买的，四年的车龄，有点老了，本就不太顺滑，再在带了一个人，就有些吃力。 特别是学校不远，有一段上坡，不算陡，却有点长。 陈帆好不容易蹬了上去，都有点喘，问，“你家在哪？” “在XX路，你在路口将我放下就行了。”贺青竹一手扯着他的衣角，一手拿着书本挡着头顶上的太阳。 离他家很近。 正文 053 太不老实了 “是这里吧。” 十来分钟后，陈帆在一个热闹的路口停下，回头问道。 “嗯。” 贺青竹从车上跳到绿化带的边缘上，将那本英语书抱在怀里，阳光照耀下，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灿烂。 陈帆心脏咚的一跳，很快移开目光，说道，“那我走了。”说着，踩着车子走了。 “难道真的是专程来道歉的？”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已经不在原地。 这还真有点稀奇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会逆来顺受的人，被他骂了一顿，不报复回来也就算了，还跑来给他道歉。 这实在是很反常。 一路上，她都是乖乖坐着，也没有给他捣乱。 陈帆想不通，也就没有多想，回到家，吃完饭后，看了会电视，就去学校了。 到学校时，还不到一点，班里只有几个人，有的看书，有的趴在那里睡觉。 他坐到自己的位置，拿出一个MP3，一边听歌，一边做起了习题。 这个MP3是他哥过年送他的礼物，里面存的都是老歌，还别说，这些老歌都很长时间没有听过了，现在再听，还真的挺有感觉。 他做的数学习题集，他做到第二道题的时候，陷入了麻烦，咬着手指，在那里冥思苦想，也找不到思路， 突然，旁边有人将一罐东西放在他面前，是一听蓝色包装的可乐，上面凝了许多细小的水珠，是冰镇的。 陈帆抬头一看，见贺青竹站在课桌旁，正弯着腰，把脑袋凑过来，看他桌子上的那本习题。 “你怎么来了？”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摘下了一只耳塞。 贺青竹侧着身子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手支着下巴，说道，“我想请你吃饭，你不接受。那我请你喝饮料总行了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帆是真的搞不懂，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那天晚上，我那样骂你，你就不生气？” “我生气啊。” 贺青竹鼓起脸腮，作生气状，“我气得两天晚上没睡着。不过，看在你救了我两次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她握着那听冰镇可乐，感觉手指被冰得有些刺痛，说道，“我刚转学过来，没什么认识的人。那些接近我的男人，都是别有用心，这我都知道。我只是，太无聊，跟他们在一起，就是打发一下时间。” 陈帆能看得出她眉眼间流露出来的落寞，这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打住。” 陈帆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想给我发好人卡，那就算了。” 贺青竹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有些期待地看着他，“那，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陈帆没有看她的眼睛，说道，“我说过了，你骂了我，我也骂过你，算是扯平了。” “那，这个给你。” 贺青竹将那听可乐推到他面前，笑着说道，“放心，里面没有下|药。” “谢了。”陈帆见她这样说，也只得收下。 “赶紧喝了吧，一会就不冰了。” 陈帆点点头，看着她，说，“那你——”他示意自己要做题了。 “我在这里看着，保证不打扰你。” 陈帆有些无奈，你坐在这里看着，怎么可能不打扰？ 贺青竹又问，“你在听什么歌？”说着，将他摘下的那只耳塞拿起来，塞到自己的耳朵里。 耳塞的线不是很长，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人一只，脑袋几乎要碰到一起。 陈帆能闻到从她身上穿来的淡淡的香味，忙将另一只耳塞摘下，递给她，“你听吧。”身体往后一靠，拉开距离。 接下来，贺青竹果然没有再出声，就在那里静地听歌。 陈帆好不容易才集中精神，总算将那道题做出来，对了一下答案，没有错。心里有一种满足感。 贺青竹见他写完，又开口问道，“下午你们班有篮球比赛，你要不要上场？” 他摇头，“我还要去打工，哪有时间。”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黑板旁的时钟，见都快一点四十分了，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说道，“快回去吧，坐在这里的同学快来了。” 贺青竹指了指放在旁边的可乐，只见上面结满了水珠，底下也积了一圈水渍。 “行。” 陈帆拿起来，打开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看着她，意思是，这样行了吧。 贺青竹这才满意，说道，“放学后等我一起走。” “行行行。” 陈帆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只想她赶紧走。 她总算是走了。 陈帆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一阵“啧啧啧——”的声音，转头一看，见到陈东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目光看着他，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另一边，程博也坐了过来，揽住他另一边肩膀，“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帆刚才真的没注意。 这时，刘信宇也进来了，看他们这样子，问，“什么情况？” “这家伙，不声不响，居然把隔壁班的贺青竹勾搭上了。” “不是吧。”刘信宇一脸夸张的表情。 “我亲眼看到的，贺青竹就坐在他前面，有说有笑的，不知有多亲密。” “岂有此理，把他带出去，好好审问。” 笑闹间，陈帆几人出了教室，到了外面走廊。 陈帆被围在中间。 程博问，“怎么勾搭上的？” 刘信宇问，“好了多久了？” 陈东问，“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陈帆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示意他们停下，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好意思。” 突然，贺青竹的声音从陈东他们身后响起，三人转头看见是她，神情多少有些尴尬，忙让到一边。 “这个忘了给你。” 她将一样东西塞到陈帆手里，然后就走了。 陈东三人一看，他手里的是几个大白兔奶糖。 “某人刚才说什么来着？” “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个人不老实啊。” “太不老实了。” 正文 054 还不上？ 第一堂课下课后，陈帆打算下楼买东西，刚出班级的门口，陈东从后面跟了过来，好奇地问，“你跟四班那个贺青竹，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帮了她一个忙，她是来跟我表示感谢的。”陈帆解释道。 之前，他在所有高中同学里面，关系最好的是班长程博，其他同学都没怎么联系过，只有跟他，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 重生后的这段时间，反倒跟陈东走得比较近，可能是气味相投吧。 陈东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之前从来没有见你们有过交流。”接着，又一脸八卦地问道，“你到底帮了她什么忙？她这星期突然改变了造型，是不是跟你有关啊？” 这家伙还挺敏锐的。 陈帆摇头，“别瞎打听了，这是人家隐私。” “重色轻友。”陈东对他表示唾弃。 两人聊着聊着，到了学校里的那几家小店，挤进店里，买了些吃的。 陈帆终于买了一直很想吃的粽子，一下买了两个，就站在门口，剥开粽叶，咬了一口，唔，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昨天晚上，快下班的时候，老秦给他结了上一周的工资，说让他去买两件新衣服。看样子，是他每天穿的除了校服就是校服，让老秦有些看不过眼了。 他终于赚到了重生以来的第一笔钱，虽然只有一百五十块，但他还是挺高兴。 至于买新衣服，那是不存在的。 他一直觉得，买衣服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特别是去实体店买，每次走进里面，都觉得浑身难受。 所以，他都是在网上买衣服，一年两次，要入夏时买一次，入冬时买一次。 现在嘛，网购太麻烦，还要办个网银。这个时候，绑支付宝远没有十年后那么方便，还要去银行开通网银支付，用UKEY之类的。 高中生嘛，穿校服就行了，买那么多衣服干什么。 有这钱，还不如多买点吃的更实在。 陈东买了一张饼，一边啃着，一边说道，“我说，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抓紧了，她这么漂亮，你要是真能把人家追到手，那多有面子。” 陈帆觉得，是时候教他一些人生道理了，语重心长地说道，“知道人生三大错觉吗。不要以为一个女生，特别是漂亮女生主动接近你，就是对你有意思。有可能，她只是无聊了，想找点乐子。也有可能，她只是失恋了，想找个人，慰藉一下空虚的心灵。至于为什么找你，因为你安全啊。” “……” 陈东艰难地将口中的饼咽了下去，说，“你这说得也太……太那啥了吧。” “这才是人间真实啊。” 陈帆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一看自己手上全是油，就算了。 陈东想说什么，突然看见对面走来的人，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嘘。” 陈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头涌起了复杂的情绪，眼中有些唏嘘。 是她。 只见两个女生手挽手，有说有笑地向这边走过来。左边那个长头发的，正是他的初恋女友。 自从高中毕业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事隔这么多年，再次碰见，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本以为，就算在学校里碰见了，也能心如止水，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但是此刻，心中还是泛起了涟漪。 毕竟，这是他人生中，所交的第一个女朋友。 她也看到他，很快移开目光，装作没看见。继续跟朋友小声说话。 也正常，算起来，他们分手，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这时候碰见了，多少有些尴尬。装作看不见，能有效避免尴尬。 陈帆也收回目光，继续吃手上的粽子。 陈东小声说道，“听说她跟班上那个男生掰了。” “哦。” 陈帆没放在心上，一只粽子吃完，又开始剥开第二只。 她叫夏妍，跟他是初中同学，长得不算多漂亮，但是性格开朗，比较爱玩。还别说，这个类型的女生，在男生中间，还挺受欢迎的。 后来，他们都考上了这所高中，只是不在同一个班。也就是在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他们经常约着出去玩，一个晚上，他单独送她回家，然后，就在一起了。 接着，高一还没结束，他们就结束了。 分手后，陈帆一度有些颓废，整个高二都无心学习，天天看小说，成绩也一落千丈。 让他最难受的是，他们分手没多久，夏妍就跟她班上一个男生好上了。这件事，让他心里一直很膈应。 直到好几年后，他能放下这件事了，才想明白了很多事，夏妍跟他在一起，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后来对他冷淡下来，就是觉得没意思了。 从头到尾，她对他估计都说不上多喜欢。这从两人相处的种种细节可以看得出来。只是当时太年轻，有些一厢情愿。 正因为如此，陈帆重生后，压根就没有想过去找她。 这样的感情，也没有挽回的必要。 陈帆剥开粽叶后，咬了一口。 粽子不香吗，谈什么恋爱。 “陈帆。” 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不用转头，他都听出是贺青竹的声音。 旁边的陈东撞了一下他的手臂，脸上的笑容很暧|昧。 贺青竹依旧是一个人，走了过来，看着他手上的东西，说，“我看好多人都买这里的粽子，好吃吗？” 陈帆说，“我觉得挺好的。” “我尝尝。” 贺青竹说着，抓住他的手，低头下去，在陈帆咬过的粽子上咬了一口。 陈帆愣住了。 一旁的陈东也愣住了。 还有刚刚从店里走出来的夏妍也愣住了。 贺青竹似乎一无所觉，咬了一口后，嚼了几下，点头道，“确实挺好吃的，就是这个粽叶都是油。” 陈帆看着手上被她咬过一口的粽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去买瓶水，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上去。”贺青竹说着，进了小店。 陈东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道，“人家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还不上？” 正文 055 这你就不懂了吧 “放学后，记得等我。” 陈帆三人上了三楼后，先到五班的门口，贺青竹对陈帆说道，向隔壁的四班走去。 “哦——” 班里不少同学都听见了，有人起了个头，男学生都大声起哄。 陈帆回到自己座位上，同桌温德成正用一种像是完全不认识的目光看着他，脸上的惊讶完全掩饰不住，“你，跟贺青竹？真的假的？” “假的。” 陈帆随口回了一句，接着，上课铃声适时响起，温德成明显有一肚子话想问，也只得咽了回去。 老师在上面讲课的时候，他几次小声问话，都被陈帆给堵了回去，表示上课不要说话。最后，他似乎有点生气了，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 放学铃声响起后，老师放下粉笔，说下课，陈帆第一个背起书包，出了教室。 一路下了楼梯，来到车棚，就见到贺青竹已经站在树下等他，还朝他挥手。 陈帆有点挠头，问，“还没放学你就跑出来了？” “我怕你等，跟老师说了一声，提前五分钟出来了，走吧。” “我去取车。” 陈帆有些无奈，到停车的位置取了单车，载着她出了校门。 这会刚放学，不少学生都看见她坐在他单车后座离开的学校。 他有一种感觉，平静的校园生活已经彻底离他远去了。 十分钟后，陈帆到了奶茶店，将单车停在门口。 “陈帆？” 老秦正好看见了，惊讶得合不拢嘴，眼睛在陈帆和贺青竹之间来回移动。 陈帆将车子锁好，走进店里，只当没看到老板的眼神。 贺青竹跟在后面，对着老板点头微笑，“一杯烧仙草。”然后走到了那个专属的位置上，放书放在桌子上，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行啊。” 老秦走近一些，语气兴奋地说道，“不声不响，就将这位大美女拿下了。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我只是顺路载她一程。”陈帆不知第几次解释跟贺青竹的关系了。 “这样啊。” 老板摸摸下巴，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原来她是学生啊，之前真是一点也看不出。” “嗯，在我隔壁班。这不天天到店里来照顾我们生意，我也不好意思拒绝。”陈帆说着，一杯烧仙草已经做好了，放到盘子上。 老秦端起盘子，走了过去，放到她面前。 “谢谢。”贺青竹将准备好的钱递了过去。 老秦接过钱，却没走，而是在她对面坐下，“原来你是学生啊，以前从来没有见你穿过校服。” “嗯。” 贺青竹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秦继续说道，“这两天你都没来，陈帆一直无精打采，魂不守舍的，还打烂了两个杯子。” 他见贺青竹只是笑，并不搭腔，问道，“怎么，你不信？” 贺青竹摇头，“这么多天了，他都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他又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这你就不懂了吧。” 老秦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陈帆不是我这款，他是内敛型的，就是那种，再喜欢你，也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来。就喜欢端着，你知道吗。” 贺青竹还是不信他的鬼话。 老秦说道，“你自己想啊，你长得这么漂亮，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不管喜不喜欢，都会多看两眼，只是有些人比较大胆地看，有些人胆子小，只敢偷偷地看。陈帆却连看都不看你，这不是很反常吗？” “想想看，你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星期了。不管你长得好不好看，总会觉得好奇吧。他偏偏看都不看一眼，这也太刻意了，反而更加说明问题。” 贺青竹听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向柜台那边，陈帆正在招呼两名客人，她这个位置，正对着柜台，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他的目光却从来没有落到这边来。 突然，她想到中午从陈帆的车后座上下来时，他看着自己时眼中的光芒，嘴角不由溢出一丝笑意。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说，“其实，他是对我有成见。” 老秦说道，“要不跟我说说，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他就是看不惯我……” 贺青竹不知该怎么形容。 “懂了。” 老秦打了个响指，“像陈帆这样的男生，喜欢的应该是乖乖女的那一款。你以前穿的那些衣服，对他来说可能太暴|露了点……” 两人正聊着，突然听到陈帆重重咳了一声。 老秦回头一看，见到老婆带着儿子女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他坐在贺青竹对面，脸上瞬间布满了阴云。 “下次再跟你聊。”老秦丢下一句，走到了他老婆旁边，让儿子女儿去玩，小声说了几句悄悄话。 方雯却是一脸的疑问，看看在柜台里忙活的陈帆，又看看坐在那里玩手机的贺青竹，觉得这两人不太可能。 老秦嘿嘿一笑，说道，“要不然，咱们打个赌。” 方雯对自家老公还是了解的，才不会跟他打赌，转过了话题，“还不快去买菜，一会菜市场都要关门了。” “马上去。”老秦答应一声，拿了钥匙，出门骑上摩托就走了。 ………… 一直到六点钟，陈帆下班时间到了，背上书包，跟方雯打了一声招呼，走出了店门。 然后，方雯就看到那个女生跟着走了出去，主动坐上了陈帆的自行车后座上。 居然是真的。 她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个女生，漂亮，时尚，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不论长相气质，跟别的女生一比，都是鹤立鸡群一样。是那种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一眼看到她，都会觉得哇噻的那种女生。 方雯自身长得就很漂亮，心气也是比较高的，能让她都觉得惊艳的女生，这还是第一个。 至于陈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人还不错，做事也勤快。就是有点普通，各种意义上的普通。 不论怎么看，这女生也不可能会看上陈帆吧？ 偏偏她还真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方雯想着，心里不由替陈帆担心起来。 正文 056 保持距离 吱！ 陈帆突然一刹单车，停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下，一只脚踩着绿化带的边缘。 这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秋分刚过，太阳下山比以往要早一些。天差不多完全黑了，旁边就是路灯，从顶上照下的橘黄色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怎么了？” 贺青竹见他在半路停下，问道。 陈帆从车上下来，转身看着她，说，“我有话跟你说。” 贺青竹松开了捏住他衣服的手，扶住了车座，指甲在皮质的座上轻轻刮了两下，轻声问道，“什么事？” 陈帆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特别是在学校里面，这样影响不好。” 贺青竹将手收了回来，低下头，好一会，才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我家里条件不好，家里人都很希望我能考个好点的大学，我不想让他们失望。”陈帆早就想好了说辞，“现在，很多人都误会我们的关系，这样不好。以后放学，你还是自己回家吧。” 贺青竹低着头不出声。 陈帆见她不说话，也没再多说，重新骑上单车，驶上了回家的路。 不一会，就到了那个路口，贺青竹下车后，也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陈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暗摇了摇头，自己跟她终归不是一路人。像她这样容易走极端的人，实在不适合当女朋友。 而且，她还那么小。光是心理年龄，就有着很大的代沟。 想是这样想，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堵。 毕竟，她真的很漂亮。 刨除掉那些糟糕的印象，论长相，在他见过的女生里面，真的没有哪个能跟她相比。 不论是之前穿各种漂亮裙子，化着妆，还是现在这样素颜，穿着校服的样子，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走在街上，回头率超高的那种。 不过，陈帆不觉得贺青竹会喜欢他，很可能单纯觉得他有安全感，刚转学到这边来，人生地不熟，又被他救了两次，才对他比较亲近。 他交过三个女朋友，高中一个，大学一个，大学毕业后一个。 高中那个，是觉得好玩，才跟他在一起。时间不到一年。 大学那个，是大三了，别人都是成双成对，觉得应该谈个恋爱了，才交往的。到实习后，自然而然就分了。 大学毕业后那个，是相亲认识的，双方都觉得条件各方面挺合适，就开始谈。然后，不到半年就掰了，起因是一件小事，晚上睡觉时空调的温度，就吵了起来，最后导致分手。 真正的根源，却是不够喜欢。在一些生活习惯上，双方都迁就得挺辛苦。 陈帆对感情的事，已经看开了。 如果不是特别喜欢，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他已经定下目标，要考个一本，必须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谈这种没有结果的恋爱，纯属耽误事。 ………… 第二天一早起来后，陈帆又是神清气爽，元气满满。 吃过早饭，他骑着单车出门了，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清晨的风迎面吹来，感觉特别舒服。 “陈帆。” 突然，一辆电动车靠近过来，骑在上面的，正是贺青竹，她正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陈帆愣了一下，“你这……” “我昨天晚上买的，以后，就骑着它去学校。”贺青竹的笑容有些得意，“怎么样？” 陈帆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莫名一松，说道，“挺好的。” “你吃过早餐没有？” “吃过了。” “本想请你吃我家阿姨包的粽子，看来你没这个口福了。” ………… 到了学校后，贺青竹先放好车，却停了下来，没跟他一起走。 陈帆问，“怎么了？” “保持距离，你说的嘛。你先走，我一会再上去。” 这时正是上学的高峰期，车棚里有不少人正在停车，听到她的话，纷纷望了过来。 陈帆知道她就是故意的，有些好笑，朝她挥挥手，先走了。 其实这两天接触下来，她是个挺开朗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在学校会是那个样子。 他上了教室后，才发现她就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就是前后脚。 “哟，都已经出双入对了，进展很快嘛。”陈东又凑了过来，“走，到走廊聊聊。”拉起他就走。 程博他们也跟着出来，起哄让他请客。 “这一次，该请客了吧。高一你追上夏妍的时候，还推三阻四，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唬弄过去。” “对，这次要狠狠宰他一顿。还敢骗我们。” “还有，把弟妹也带过来。” 陈帆见这几个家伙七嘴八舌地说着，无奈地说道，“真不是那样，如果是真的，我也没必要否认，对吧？以前我有女朋友，也没有瞒着你们。“ 陈东见他都这样说了，有些迟疑了，“真不是？” “真不是。完全没影的事，你们这样，搞得我很尴尬。她说不定以为是我故意传出去的，我都没脸见她。” 这时，温德成突然说道，“既然你们不是那种关系，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介绍她给我认识——” “嗤。” 陈东在旁边发出一声嗤笑。 温德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问，“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倒是你，几个意思？”陈东冷笑。 温德成梗着脖子说道，“就是让陈帆介绍一下，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是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你的脸有点大。嘁。”陈东嘴角一撇，非常不屑。 温德成脸色涨红，就要发作。 “别别别，都冷静一点。” “好好说，别吵架。” 刚才不吭声的程博和刘信宇见他们这样子，赶紧出来圆场，要不然很可能会打起来。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一场冲突，才消弥于无形。 回到座位上后，陈帆见温德成拉着一张脸，能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同桌，有时候挺讨厌的，同桌一年半，最后也只是同桌，没能成为朋友。 还是十年以后的他，给人的感觉要好一些。 正文 057 纹身 中午，陈帆吃完饭回到学校，刚到教室坐下，就看见贺青竹在门口探出脑袋，朝他望来。 “？” 他用目光表示疑问。 她抱着书本走了进来，还是他前桌的位置，将椅子转过来，坐到他对面，说道，“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我决定了，也要好好学习，考一座好一点的大学。只是，我基础太差，想让你帮我，可以吗？” 陈帆看着她眼中希翼的目光，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是想到自己的成绩，莫名有点心虚，“能帮我一定帮，只是，我的成绩也不怎么样，能帮的不多。” 贺青竹见他答应了，笑得很开心，至于后面的话，就当他是在谦虚。 她翻开数学课本，指着其中一道题，说道，“这道题，我不太懂。” 陈帆一看，是课本上的第一道练习题，这种课本上的题都是很简单的，他耐心地给她讲解起来。 “原来是这样。” 贺青竹恍然道，“只要把公式套进去就行了，我明白了。那这一题呢。”她又翻到后面，指着另外一道题问道。 陈帆看了一眼，是上星期学过的内容，给她讲解。 贺青竹一连问了几道题后，总算没再继续问下去，自己看起了书。陈帆也自己做起了题。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埋头学习。 直到那个座位的主人来了，贺青竹才抱着书本离开，走之前，还将人家的椅子转回来。 “我也算是将一个少女引向了正途吧。” 陈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对她这样的变化，心中还挺欣慰的。如果她的真迷途知返，以后努力学习，自己无疑是做了一件好事。 ………… 接下来的日子，又变得平静下来。除了每天上学放学时，都会碰到贺青竹外，跟以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周五。 “finally。” 已经是晚上了，奶茶店里没什么客人，柜台内，贺青竹背靠着柜台，手里拿着一页纸，那个英语单词，正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站在旁边的陈帆就背了起来，“f，I，n，a，l，l，y。” 他们正在轮流背单词，陈帆背后完，就轮到贺青竹。 正所谓男女搭配，学习不累。这样相互配合，背单词的效率比一个人背要高多了。 这时，有两个女生进来，要买奶茶，贺青竹就在一旁帮忙。 正好，老秦一家从外面进来，看见这一幕，笑道，“我发现，请陈帆实在是太划算了，花一份工钱，请了两个人。” 方雯推了他一下，说，“别得了便宜又卖乖，陈帆，我们买了宵夜，忙完了就过来吃。” 贺青竹抬头说道，“谢了，老板娘。” 他们两个找了一张桌子，将打包回来的东西摆开。 不一会，两杯奶茶做好了，陈帆和贺青竹也坐了过来，见桌上摆满了东西，炒螺，炒粉，还有各种烧烤。 陈帆奇道，“老板，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破费？” 方雯笑道，“他生日。” 老秦叹气道，“又老了一岁，我是不想庆祝的，她非要搞。” 方雯瞪了他一眼，“给你庆祝生日还这么多话。来，今天喝点啤酒。”说着，开了一瓶啤酒，拿出两个杯子倒上。给了两个男人一人一杯。 接着，她又开了一瓶橙汁，对贺青竹说，“我们喝这个。”也倒了两杯。 至于两个小的，秦若素和她弟弟，也只能喝点橙汁。 四人先干了一杯，才开始吃东西。 老秦一边吃，一边说道，“对了，听说你们班下周有篮球比赛，你要上场，给你放一天假。” 陈帆看了旁边的贺青竹一眼，知道肯定是她说的，也只能说道，“多谢老板。” “我才要多谢你呢。我们两个，又要看店，又要看小孩，根本忙不过来。多亏你来了，才清闲一些。” 几人有说有笑，气氛很和谐。 这几天，贺青竹跟他们也混熟了。 等吃完后，两个女的在里面收拾东西，陈帆和老板走到了店外面。 “来一根？” 老秦掏出烟，递过去一根。 “不用了。” 陈帆摇摇手，重生之前，他码字赶稿的时候，有时候会抽点烟提神，但他并没有瘾，能不抽就不抽。 老秦点了一根，说道，“你打算就这样一直下去？” 陈帆没听懂，“什么？”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里面正在收拾桌子的两个女人，“里面那位，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她对你是什么意思。” 陈帆没有回头，说道，“你想多了，她只是把我当成朋友。再说了，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老秦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弟，我是怕你以后会后悔。像她这样的女孩，等上了大学，追她的人得有多少，你要是现在错过了，真的可能永远错过。” 陈帆没有出声，看着不远处的广场，那里还有一些大妈在跳广场舞。 这几天的相处，他对贺青竹确实很大的改观，但是，他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每天一起努力学习，他喜欢这样的氛围。 等里面收拾得差不多，他和贺青竹也该回去了。 一人骑着一辆车，慢悠悠地往家里的方向骑去。 “你看这个。” 在半路上，贺青竹突然伸出左手，给他看小臂的内侧，只见上面有几个英文字母。 陈帆看了一眼，皱起眉头，“纹身？” 之前是没有的，显然是刚纹上去的。 “是贴纸，像不像是纹上去的？雯姐刚才给我的。” “哦。” 陈帆神色一松，原来是贴纸而已。 贺青竹说道，，“那一次，你骂得我那么凶，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你说我抽烟纹身，这些我都没做过，还要被你骂，我觉得，你就是对我有偏见。” 陈帆笑了笑，总不能跟她说，那是他未来看到的吗。当然，纹身有可能是假的，但抽烟是他亲眼所见。 过了一会，贺青竹又问道，“你就没有想过，把哪个女生的名字纹在身上？” 陈帆说，“没有，我怕疼。” “你前女友也没有？” “……” 正文 058 赢了 陈帆他们班第二轮的篮球比赛在这个星期三，上周，他们赢了十一班，得以晋级。据说打得很辛苦，只赢了四分。 这一场，对阵的八班，巧的是，夏妍就是八班的。 陈帆他们班的实力一般般，会打篮球的就那几个，打到最后，一个个都没体力了，上一场，差点最后被人翻盘了。 所以，听说他能上场，大家都挺高兴。 其中，陈东和刘信宇都是班上的主力，当初，陈帆跟他们也是因为经常一起打球，才混熟的。 周三下午，一放学，几乎整个班的人都去了操场，围在篮球场边上。 下学期就要分班了，那时，将进入高考倒计时，到那时，基本上就没什么集体活动。也没有人会组织篮球赛。 这学期，也许是他们最后的自由时光，大家的热情格外高涨。两个班的学生，各占一边，将篮球场围得水泄不通。 体育老师当的裁判，这位年轻的体育老师挺好说话的，有时候班级有比赛，经常找他当裁判。 很快，比赛就开始，双方队员上场。 陈帆他们班穿的是某箭的队服，这是高一的时候，班长程博提议买的，淘宝订制，三十块一套，还包印号码。 他也买了一身，号码是00。 另一边穿的是小牛的队服。 从双方的身高对比来看，明显是对方占优，八班有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大高个。陈帆班上最高的，也比人家矮半个头。 不过，这家伙并不经常打篮球，运球都不太熟练。弱点明显，所以，还有得打。 “你怎么没上？” 贺青竹也一早来了，别人都很自觉地让她走到场边，就站在陈帆身旁。等人都上场了，她忍不住问道。 陈帆说，“我是替补。” 打比赛，跟平时斗牛，那不是一个概念。一个是全场跑，一个就在三分线内打。 上一场比赛，他们五个经过磨合，自然不会轻易变阵。 场上已经交上了手，几个来回，都没有进球，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旁边的学生忍不住给自己班的球员打气。 三分钟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个进球，是八班那边进的，顿时，八班的学生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接下来，八班连进三球，他们这边还是一分未得。 “哎呀。” 对方进第三个球的时候，陈帆旁边的贺青竹猛地抓住他的手，用力摇了几下，“还没进球，怎么办？” 陈帆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心想又不是你们班的比赛，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紧张。 正说着，他们班终于进球了，正是陈东。 五班的学生也发出欢呼声，齐声喊，“加油。” 陈帆身在其中，感受着这种热烈的氛围，心潮也有些起伏，这才是青春啊。 篮球场上，双方你来我往，在加油声中，大家都拼尽全力，打得异常激烈。 随着一声哨响，中场休息时间到了。双方球员都下场休息。 此时场上的比分是二十比二十五。 五班落后五分。 五名球员都是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坐到地面上，都不出声，各自拿着一瓶水在喝，显然体力消耗巨大。 十分钟后，体育老师吹响了哨子，示意双方队员上前。 其他几人都站了起来，只有刘信宇摇摇手，说，“我不行了，陈帆，你上吧。” 换作平时，以陈东的性格，肯定要调侃几句，这时却什么都没说，显然也是累得够呛。 陈帆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就跟着另外四人一起，走到了场上。 “陈帆，加油。” 身后，贺青竹大声给他打气。 陈帆高中时喜欢打篮球，但是正经比赛也就参加过两次。到了大学后，篮球就打得少了，原因很简单，找不到伴。 大学几个舍友，都不喜欢打篮球，一个人打真的没什么意思。 至于比赛，就更不用说了，到了大学，一米八，一米九的人随处可见，身高碾压，哪轮到他上场。 他上场过的比赛，正是上周那一场，和现在这一场，两场都投进了一个球。现在还能回想起来那种激动。 嘀！ 一声哨响，陈东慢吞吞地运球过半场，很快捕捉到陈帆的身影，一个直塞，陈帆接到后，做了一个假动作，晃开了防守的人，将球投了出去。 刷，一个空心球。 五班的同学顿时大声欢呼起来，场边的贺青竹更是用力拍手。 陈帆听着这些欢呼声，整个人也兴奋起来，今天的手感不错。 并不是他现在的球技比以前好多少，而是心态不一样，年轻时，他还是比较拘谨，球在手上，也不太敢投。 现在嘛，这些高中生，都是些弟弟辈的。 接下来，陈帆接连投了几个球，又中了两个。他的想法很简单，趁着体力充沛，多投几个。等到体力消耗得差不多时，命中率就更差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上开始变成了一场混战，大家都在想赢，已经杀红了眼，基本上没有配合。 陈帆是场上唯一保持清醒的人，还真捞着了几个机会，又投中两个。 只差一分了。 这时，体育老师提醒，比赛时间只剩最后三分钟。 接着，八班那边派了个人专门跟着他，他再没捞着机会。 比赛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两个班的学生拼命地喊加油，场上的球员拼命拼抢。 陈帆不再跟着跑来跑去，站着不动，休息一下，恢复一些体力，等待着机会。反正，他身边也跟着一个人，可以拖着他，不至于四打五。 接下来，双方都没再得分，陷入了纠缠当中。大家都没体力了，都在强撑着。投篮都是歪得厉害。 “一分钟。” 体育老师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 终于，机会来了。 一直缠着陈帆的那个人，见他两分钟都没怎么动，散步一样，终于忍不住，加入到了肉搏当中。 接着，八班那边投了个三不沾，直接出界。发球的正是陈东。 “这边。” 陈帆趁人不注意，已经跑到对方篮下三分区，一声大喊。 陈东第一时间将篮球扔了过来，力量却差了一点，陈帆还得停下来，转身去接，八班那边，人已经冲了过来。 他接到球，一个三步上篮，轻巧地将球放进了篮框。 反超了。 五班那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回防。”陈帆扯着嗓子吼道，比赛还没结束呢。 哔—— 终于，伴随着一声哨响，体育老师宣布比赛结束。 五班这边，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啊——” 贺青竹尖叫着冲上来，一把抱住陈帆，一边跳，一边叫，“赢了，赢了……” 正文 059 至于吗 陈帆刚打完比赛，出了一身汗，自己都能闻到身上的汗酸味，被贺青竹抱住，多少有些尴尬，见她这么激动，又不好推开她，只是问道，“有水吗？” 他打满了下半场，不知出了多少汗，衣服都湿透了，渴得厉害。 话刚说完，班长程博就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贺青竹这才将他松开。 陈帆接过水，咕嘟咕嘟灌下去大半瓶，感觉好了一些。 这时，篮球场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就剩他们几个，陈东几个几乎打满全场的球员已经累瘫了，坐在地上，有的干脆躺下了。 两位班长则在收拾东西，记分牌和桌子这些。 “我们先走了。” 陈帆只打了半场，比他们几个好多了，还有一些体力，招呼一声，准备走人。 一边，贺青竹已经帮他拿起书包，跟在他身边。 陈帆想将书包拿过来，说，“我来吧。” “不用，又不重。”贺青竹没让，将他的书包挂在肩膀上，见他额头都是汗，拿出纸巾帮他擦干。 陈帆下意识想躲，最后还是没动。虽然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点太亲密，可是真的避开的话，就有点伤人。 他的目光看向别处，正好看见站在小店门口的夏妍，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她慌忙移开目光，跟旁边的人说话去了。 夏妍身边的，正是刚才在场上的对手，八班的几个球员，正在小店门口喝饮料。 今天比赛，她也在边上给班里的球员加油来着。 “在看什么？” 贺青竹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想起什么，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说着，就向小店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八班有两个球员走了过来，看见他，说道，“你今天是不是打了鸡血，怎么这么猛，平时也不见你有这么准。” 这两人跟他挺熟的，高一那会，有一段时间天天一起打篮球。 另一人说道，“废话，你没看人家交了新女朋友吗，自然要好好表现。” 陈帆没理他们的调侃，笑着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回租屋。” “在外面租房了？” “对啊，在宿舍住得不爽。还是在外面租房比较自由。行了，不妨碍你们了，下次一起打球。”两人见贺青竹回来了，挥挥手就走了。 贺青竹走了过来，将手里一瓶冰镇的佳得乐递给他，说，“这不是刚才输给你的八班学生吗，你跟他们很熟？” “以前经常一起打球。” 陈帆也没跟她客气，拧开瓶盖就喝了起来。 贺青竹提议道，“要不然，你坐我的车回去吧。” “不用，我还能骑得动车，走吧。” 两人走到停车的地方，突然，贺青竹“哎呀”一声，摸了一下口袋，说，“我东西落教室了，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将两人的书包都放到电动车的踏板上，转身往教学楼那边跑去。 陈帆就坐在自己的单车上，一边喝佳得乐，一边等着。 这时，就见到六班那个长得很乖的女生过来了，上次还在奶茶店里碰到过，叫什么瑜来着。 他先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个女生笑着说道，“听说你们班今天赢了，恭喜。” 陈帆说，“下一场，说不定碰到你们班了。” 两轮过后，只剩下三个班，一个六班，一个九班，一个就是五班。 也就是说，他们班今天赢了，直接就是前三名。 三个班要决出一二三名，按照高一时的办法，就是抽签，三个班，有一个班抽到幸运签的话，直接进入决赛。等另外两班决出胜负后，再跟胜者争夺冠军。 整个年级，公认实力最强的，就是六班和九班，各有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壮汉，球技也不错的那种，在这样普通的高中里面，完全是碾压级别。 女生笑道，“那你们输定了。” “这要比过才知道。” 那女生说话间，要到里面去取车，从他身边经过，他的车横在过道，将路挡了大半，她过去的时候，“啊”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 陈帆回头一看，见她捂着自己的右边裤子，满脸通红的样子，她小声说，“裤子破了。” 他明白过来，肯定是不小心碰到他的车子，裤子被刮破了。他的车子后面装反光片那个地方摔烂了，比较锋利。 “不好意思啊。” 陈帆将手里的饮料放到车篮，将车子停好。 “是我自己不小心。” 吴子瑜低头看了一眼，有些犯愁，她穿的裤子太薄了，直接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从膝盖那里，一直裂到口袋的位置。这个样子，怎么回家？ 一骑上车，整个大腿都会露出来。 陈帆也看出来了，很快想到了办法，说，“有了。”拿起自己的书包，将里面那件校服的上衣取了出来。 幸好今天要穿校服，球服是带着来的，放学后才换上。现在他穿的是球服，校服就放在书包里。 “用这个。” 他说着，蹲到她旁边，将那件校服的上衣围在她腰间，正好挡住了那道破开的口子，将两只袖子绑紧，拍拍手说，“这样就行了。” “谢谢。” 吴子瑜脸上带着红晕，低着头，推着车就走了。 陈帆坐回到车子上，一转头，见到贺青竹站在那棵树下，神情有些不太对劲。莫名的，他有些心虚，问道，“怎么了？” 贺青竹一言不发，大步向他走过来，将手里的东西往他怀里一扔，坐上电动车，嗖的一下开出了校门。 “喂——” 陈帆喊一声，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有点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至于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刚才扔回来的东西，正是那台MP3，上次被她借走了。 原来刚才回教室，就是拿这个东西。 “唉——”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不想跟小女生谈恋爱的原因之一，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气，给你脸色看。 热恋期还好，适当哄一哄，就当作是情趣了。可是时间久了，还是这样，那相处得太累了。 陈帆摇摇头，骑上车子，慢悠悠地骑回了家里。 正文 060 请假 第二天早上，陈帆上学的路上，没有碰到贺青竹，看样子真是生气了。 之前，每天早上，她都会在路边等他出现，两人一起去学校。 今天，陈帆经过那个每天都能遇到她的路口，特意停下来等了一会，见她还是没来，只得一个人走了。 一个人去学校的路上，他的耳朵戴着耳塞，听着MP3里的音乐。 里面的歌，都被贺青竹给换了，都是一些英文歌，有一些听着挺耳熟的。 他以前码字时，喜欢一边听歌，一边码字。什么歌都听，听着有感觉的就收藏起来，但是很少会特意去记歌名。 听到熟悉的旋律，也想不起歌名。 一路到了学校，他跟平常一样，先早读课，然后开始第一节课。 等到下课后，陈帆出了教室，向洗手间走去，经过隔壁四班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却见贺青竹的座位是空的。 人不在。 跑哪去了？ 他上完厕所回来，再次经过四班的时候，忍不住问坐在窗边的一位同学，“贺青竹呢？” 那位男生说道，“她今天没来，好像是请假了。” “谢了。” 陈帆道了一声谢，回了教室，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想着给她打个电话，可是又想不起她的手机号码，之前，她曾将她的号码写在一张纸条上，就放在家中的抽屉里。 正想着，上课铃声响起，陈帆想着中午回家给她打个电话问一下，注意力就转到了学习上。 ………… 中午放学后，陈帆比平时早几分钟到家，就像往常一样，奶奶已经做好饭菜，就等他回来。 他放下书包，就进了房间，从抽屉里找出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回到客厅，对奶奶说，“你先吃，我打个电话。” 他坐到电话前，将号码拨了出去，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声音，“您拨的号码已关机。” 关机了？ 陈帆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又打了一次，还是关机。 “不会真出了什么事了吧？” 他有些担心起来。 这时，奶奶说，“赶紧过来吃饭了，一会菜都凉了。” “哦。” 他应了一起，将纸条塞进口袋，过去吃饭。 一边吃，他一边想，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 直到这时，陈帆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她一无所知，连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吃过饭后，他背上书包就出门了，在路上，去了奶茶店一趟，问了一下老秦，老秦说今天也没见过贺青竹。 陈帆到了学校，像往常一样拿出书本，可是怎么都看不进去。 “再打一次。” 他干脆放下书本，到学校外面的小店里，买了一张打公共电话的IC卡，找了一个公共电话，打贺青竹的电话。 还是关机。 ………… 放学后，陈帆又打了一遍电话，依然关机。 挂上电话后，他骑上单车，前往奶茶店，到了店里，往那个座位一扫，人不在。 他收拾心情，穿上围裙，开始干活。 等到店里人少一些，老秦凑了过来，问，“吵架了？” 老秦中午就看出，他今天的状态跟平常不同，又跑店里来找贺青竹，就猜到了。 陈帆说道，“没有，就是她突然请假，没去学校，电话也打不通，有点担心。” 这时，门外一个女生走了进来，正是六班的吴子瑜，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陈帆，还给你，昨天，谢谢。” “不客气。” 陈帆接了过来，她还挺细心的，拿个袋子装着，叠得整整齐齐。 “那我先走了，拜拜。”吴子瑜是专门来还东西的，还完就走了。 “行啊。” 老秦一把揽住陈帆的肩膀，“看不出来，你还有挺有手段，想要脚踏两条船？” “别乱讲。”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老板已经看见袋子里的东西，是一件校服。 “就是——” “行了，别解释了，越描越黑。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老秦给了一个我懂的眼神，转身走了。 “……” 陈帆也懒得理他，将衣服放回到书包里。继续干活。 ………… 入夜了，陈帆吃过晚饭，洗了澡，正在房间里做习题，是一本数学参考书上面的习题，他坐了半个时候，一道题都没做出来。 有些心浮气躁。 他放下手里的笔，将头枕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我就说嘛，谈恋爱耽误学习，现在还没怎么样呢，就这样搞人心态。” 他的心理素质已经算不错了，还是受到了影响。要是换作十六七岁时的他，心态不知会怎么爆炸。 本来好好的，突然给你玩失踪，谁能受得了？ 这么点小事，至于吗？ “不行，不能被影响了。” 陈帆摇摇头，站起身，走到墙边，一口气做了二十个俯卧撑，才回到座位上，注意力这才集中一些，继续做题。 ………… 又过了一天，早上，那个路口依旧没见到贺青竹的身影。 陈帆来到学校，第一节课下课后，又到四班问了一下，今天还是请假没来学校。 “还没完了是吧？” 他咬着牙，特意去了教师办公室，找四班的班主任，问贺青竹请的是什么假。 那老师说，“说是家里有事，她打电话给我，也没说请几天。” “谢谢老师。” 陈帆离开办公室，皱着眉头，心想，她这是什么意思？ 可以打电话给老师请假，却又关机。故意躲他吗？ 陈帆实在是搞不懂这些小女生的心思。 “算了，不管了。” 贺青竹不来学校，手机又不开机。他找不到人，想管也管不了。于是回到教室，将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 时间不多了，他高一的数学都没复习完，还有语文和英语等等科目，时间紧，任务重。再分心，想考个二本都够悬。 PS：又是新的一周，最后几天的新书期，求一下推荐票吧。 正文 061 你怎么来了 又是一个周六。 早上，下起了小雨，让这炎热的天气多了几分凉意，总算有了一丝秋天的感觉。 房间里，陈帆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数学习题本。他背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窗户留着一条缝，不时有水珠从沙窗网溅进来。 一支圆珠笔在他手指间转过来，又转回去。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雨水的嘀嗒声。 铃铃铃…… 突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陈帆放下手里的圆珠笔就跑了出去，接起电话，“你好，是我……好的好的……多谢。” 他挂了电话后，带上钥匙，换了双鞋子，拿起一把伞，就出门了。 刚才那个电话，是英语老师打来的，她也是四班的班主任。 陈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昨天下午放学前，硬着头皮去找了英语老师一趟，问贺青竹的住址，结果她也不知道。 不过，她有贺青竹家长的电话，说好回去后打个电话问一下。 陈帆就留下自己家的电话，让老师问到地址后，打个电话告诉他。 他从昨天晚上等到现在，才等来这个电话。 贺青竹家在去年刚建好的一个新小区，是这个小县城第一个比较像样的小区，规模比较大，除了楼房，还有别墅。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了，贺青竹一看家里就挺有钱，每天她出现的那个路口，就是去那个小区的必经之路。 陈帆骑上自行车，一手撑着伞，一手握着自行车把手，行驶在一条小巷中。 这是一条近路。 雨不大，浠浠沥沥下着，他不敢骑得太快，这辆车子的刹车不是很灵。 十来分钟后，陈帆到了小区大门，将车子停在路边，一边锁车，一边观察着四周。很快就发现了目标，几个提着大袋小袋肉菜的大妈。 他快步走了上去，跟在那几位大妈的身后，进了小区的大门。 这个小区，陈帆来过，几年后，他一个表弟就在这里买了房，新居入伙时，摆了几桌酒，他那时刚好放假，也来了。 前面七八栋是楼房，别墅区还要往里走。 贺青竹的家就在别墅区那边。 陈帆径直往里走去，因为下着雨，室外没什么人，很快，就进入了别墅区。 十五号。 他来到贺青竹家门前，不锈钢大门紧闭着，四周都是围墙，起码三米高，根本看不见里面。 他看了一眼门前的门铃，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上去按门铃，退后几步，将伞举高，抬头看去，看到了别墅的二楼。 他眼力很好，看到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其中一件紫色的裙子有点眼熟，像是贺青竹穿过的。 应该是这里了。 这里的别墅都是独栋的，每一栋之间，都隔着一段距离。 陈帆绕着围墙转了一圈，想看看她在不在窗户旁，可惜，这些窗户的玻璃都不是双向透明的，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蓝色的反光。 “也不知道哪个是她的房间。” 他又回到了大门前，再度看了一眼那个门铃，又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今天他穿的不是校服。 最后，他还是打消了登门拜访的念头。 陈帆从英语老师那里听到了一些事，知道打电话请假的，并不是贺青竹本人，而是她爸爸。 她爸工作比较忙，一直在外地。老师之前给她爸打过几次电话，让他到学校一趟，人都没空过去。 陈帆猜测，她之前那些叛逆的行为，都是为了跟她爸怄气。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接触多了，他觉得，贺青竹其实并不是那种非要标谤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人，也不是喜欢很多男人的追捧，爱出风头的女生。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贺青竹从来没有跟他聊起过家人方面的话题。他也不知道她家里是什么个情况。 保险起见，陈帆觉得，还是回家换一身校服比较好。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贺青竹她爸，知道之前她经常跟社会上的男人厮混，不得气炸啊，看到一个男人上门来找女儿，绝对不会让人进屋。 陈帆转身离开，他想好了，回家换了校服，然后就直接登门，就说是四班的班长，过来看看贺青竹。 其实，如果能找个女同学一起的话，肯定会更顺利，不过，现在也找不到女同学来帮忙了。 啪！ 陈帆刚走出几步，有东西掉到旁边，把他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一个玻璃杯。 哪里来的杯子？ 他回头看去，就见到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推开了，一个人正用力朝他挥手，正是贺青竹。 见到她安然无恙，陈帆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朝她挥手。 窗台上，探出大半个身子的贺青竹将手指竖在嘴唇上。 陈帆看懂了，这是让他不要说话的意思，用力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看到她往后面指了指。 这意思，应该是让他到别墅后面。 陈帆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向屋后走去。很快，就看到二楼一扇窗户打开了，贺青竹探出头来。 屋后的围墙跟窗户只隔了两米左右，比较近，只是围墙比较高，陈帆要站得稍远一些，才能看到二楼的窗户。 两人隔着一座围墙，相距七八米的距离。 陈帆看见贺青竹嘴巴在动，却看不太清，也猜不到她在说什么。用力摇头，表示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贺青竹又做了一个手势，这一次，他看懂了，意思是等等。 接着，她就回了房间里。 陈帆一等，就是十来分钟。等于，贺青竹重新出现在窗户上，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作了个扔的手势。 然后，就用力将一个白色东西扔了下来。陈帆看得分明，那白色东西上，还绑着一根红色的线。 白色的东西从围墙里抛了出来，掉到地上。 陈帆走过去，将它捡起来，原来是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还有一支笔。袋子上，绑着的那根红色的线，分明是毛线。弯弯曲曲的，很可能是刚从哪件毛衣上拆下来的。 亏她想得出来。 他解开袋子上的结，拿出本子，只见第一页上面写着，“你怎么来了？” 正文 062 进来吧 陈帆又退后几步，走到贺青竹能看见的位置，朝她扬了扬手里的本子和笔。表示已经收到了。 贺青竹做了个写的手势。 陈帆将雨伞柄夹在脖子和肩膀中间，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笔，在上面写道，“你两天没去学校，电话又打不通，就来看看你。” 写完后，他将笔和本子装回到塑料袋内，重新绑好，拿起雨伞，对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贺青竹拉着长长的毛线绳，将塑料袋扯了回去，拆开袋子，拿出本子一看，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她向窗外看去，陈帆撑着一把红色带花纹的伞，站在路中间，抬头往这边看过来。绵绵细雨的阻隔，让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在本子上写道，“你是不是担心我？” 又将本子装回袋子，扔了下去。 陈帆捡起袋子，拆开一看，回复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贺青竹看到他的回复，嘟起嘴巴，没好气地说道，“承认一下会死啊。” 她趴到窗台上，写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再一次将本子装回袋子，扔到围墙后面。 就这样，两人用这样的方式交流了起来。 “我去问了你的班主任。你手机呢，怎么一直打不通？” “被没收了，还不让我出门，把我关在家里，连学校也不让去。” “是你爸吧，你打算怎么办？” “他要是再这样关着我，我就报警！” 陈帆看到这里，觉得她真的做得出这种事，劝道，“别冲动，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跟他说。” “不说他了。我肚子好饿，你帮我买点吃的吧。我要一杯烧仙草，还要一个蓝莓蛋糕。” “行，我现在就去。怄气归怄气，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陈帆等她将本子拉上去，看完后，才挥挥手，转身走了。 贺青竹看着那把红色的花伞远去，直到消失在转角处，才背过身，坐在窗台上。 她翻动着那个小本，看着上面略显潦草的笔迹，还有一些雨水留下的水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微微的笑意。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青竹。” 贺青竹连忙将毛线和袋子这些东西，藏到了床底下，将窗户重新关上。 门外的人喊了几声，过了一会，就听喀嚓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青竹，爸爸要出去一趟，你待在家里，不许出去。赵阿姨中午会过来给你做饭，别任性了，要好好吃饭。” 贺青竹背对着他，没有说话，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中年男人等了一会，见她不出声，就将门重新关上，走了。 贺青竹等了一会，转身打开门，走到另一个房间，从窗户往下看去，见到大门打开，一辆黑色的小车开了出去。 大门又重新关上，上了锁。 她看着车子驶远，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转身离开房间，走到了一楼，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赵阿姨，是我，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对，就是现在，挺着急的。” 不到十分钟，赵阿姨就过来了，用钥匙打开门。 赵阿姨四十多岁，是贺青竹家的保姆，负责打扫卫生和做饭，就住在这个小区，就几分钟的路。 赵阿姨进了门后，就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贺青竹坐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用虚弱的声音说道，“阿姨，我那个来了，姨妈巾又用完了，你能帮我去买吗？” 赵阿姨说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刚才在电话里说不就行了。” “我都是用这个牌子，电话里说不清楚。”贺青竹拿出一个空的包装袋，叮嘱道，“要买一模一样的，别买错了。” “行，我现在马上就去。”赵阿姨说着，又拿起伞走了。 贺青竹见她出去的时候，没有将大门反锁，心中一喜，从沙发上站起来，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楼梯上了二楼。哪里有一点来大姨妈的样子。 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拉开窗户往外看去，陈帆还没回来。 她拉过一张凳子，坐在窗台前，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外面。 怎么还不来？ 贺青竹时不时转头看一眼桌子上的闹钟，陈帆已经去了快二十分钟了，还没回来。不由有些心焦。 他不会不来了吧？ 还是出了什么事？ 她开始胡思乱想，就在这时，那把红色的花伞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来了！ 贺青竹霍地站起身，心中喜悦，用力挥手。 远远的，陈帆也朝她挥手。 她喊道，“你去大门那边。” 等陈帆转入旁边的小道后，她正要下去开门，突然又停了下来，走到镜子前，见头发有点乱，拿梳子梳好后，才跑到楼下。 贺青竹没有拿伞，小跑着穿过院子，到了大门前，将门打开。 陈帆就在外面，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一大袋东西。 她将手背到身后，说，“进来吧。” “这，方便吗？”陈帆有些迟疑。 贺青竹小声说道，“没事，我家里现在没人。” 陈帆听到这句话，头皮一麻，说道，“那个，这些给你，我还是先回去了……” 贺青竹一把拉起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进去，说道，“快进来，我家阿姨马上就要过来了，要是被她看见，就糟了。” 说着，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走，到里面去。” 贺青竹挽起陈帆的手，跟他挤在一把伞下面，走进了屋里，又带着他上了楼梯，“去我房间。” 陈帆虽然觉得不是很妥，却还是狠不下心甩开她的手。 他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挺脆弱的。 “伞放窗台上吧。” 到了房间后，贺青竹很自然地松开手，接过他手里的那个大袋子，除了她要的烧仙草和蓝莓蛋糕外，还有别的零食，巧克力，薯片，饼干这些，满满一大袋。 她惊喜地说道，“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陈帆将伞放到窗台上，正打量着她的房间，说道，“在路上顺道买的。” “你就是怕我挨饿，对不对。” 陈帆避开她的目光，说，“赶紧吃吧，刚才不是说很饿吗。” 正文 063 别胡思乱想 贺青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只蓝莓蛋糕，吃得有些急，看来真的是饿坏了。不时拿起那杯烧仙草喝一口。 陈帆坐在窗台边的那张凳子上，打量着这个房间，这里的布置很简洁，墙上也没有贴壁纸，连个毛绒玩偶都没有。 倒是有张梳妆台，不过上面放的都是课本，叠得很整齐。显然被她当成了书桌使用。 不过，陈帆刚才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他清楚地知道，这确实是她的房间。心里不由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身后的窗户半开着，一阵风吹来，雨滴被带了进来，溅到他的后颈，冰冰凉凉的，让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陈帆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见贺青竹望过来，想说点什么，开口道，“你……” 咚咚—— 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把陈帆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 不会是她爸回来了吧？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青竹。”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贺青竹小声说，“没事，是我家阿姨。” 还好。 陈帆心下一松，不是她爸就好。 “过来。”贺青竹将手里吃到一半的蛋糕放到桌子上，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躲到门后面。 陈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到门旁边的墙角处站好。 贺青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拉住门把手，将门打开。只开了二三十公分，将头探了出去。 门外的正是赵阿姨，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她，说，“你看是不是这个，我跑到中心市场那边的超市才买到。” “对对，就是这个，谢谢阿姨。”贺青竹伸出一只手，将东西接过，看都没看，就要关门。 赵阿姨又问道，“青竹，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菜。” 她说，“你看着做吧。” “听你爸说，这两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怎么行呢。要是饿坏了怎么办？你喜欢吃什么，都可以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贺青竹忙道，“那你给我做个红烧鱼吧，豆腐酿，再煲点鸡汤……” “行，我这就去买。” 总算是将那个阿姨给打发走了。 贺青竹把门关上，转过头来看着陈帆，小声说，“终于走了。” 陈帆见她两只手都放在背后，显然不想让他看见手里的东西。他也假装不知道，走到窗台前的那张凳子前，将凳子搬离窗户一段距离，才坐下。 贺青竹慢慢往后退，退到衣柜前，将手里的东西放进衣柜里面，将柜门关上后。回到床边，拿起吃到一半的蓝莓蛋糕，继续吃了起来。 她感觉气氛有些沉闷，想找点话题，问道，“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陈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那个，你下周去学校吗？” “去啊，他总不能一直关着我吧。” 陈帆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吵架了？” 贺青竹低下头，说，“别说他了，行么？” 陈帆看得出，她跟她爸爸之间，有很大的心结。他不清楚这对父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胡乱开口。 这种事情，别人也不好劝。他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 他又坐了一会，看了一眼时间，快到十点整，觉得该告辞了，说，“那个，我……” “这个巧克力挺好吃的，你也试一下。”贺青竹提着袋子过来，递过来一根巧克力。 “不用了。” “那吃这个饼干。” “……” 陈帆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却不打开。他确实不饿，也不太喜欢吃饼干。 贺青竹将一大袋东西都放到窗台上，背靠着墙壁站着，低头看着陈帆湿透的裤脚，上面还溅了一些黑色的泥点。 她用力咬住嘴唇，好一会，才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他们离婚了，各自有了新欢。我谁都不跟，我回老家来找爷爷，只有他最疼我，可是，现在爷爷也没了……” 陈帆转头看去，见她低着头，头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两只手的手指用力绞在一起。他心里像是被刺疼了一下，站起身，将她抱入怀里。 他抱得很用力，什么话都没说。 贺青竹身体一僵，很快又软了下来，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慢慢环住他的腰，一动不动。 ………… “咝——” 半个小时后，陈帆离开那栋别墅，走出老远后，深吸了一口气，他仿佛还能闻到贺青竹的发香。 几秒后，他才将肺里的那口气吐出。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烦恼也一起吐出去。 “别胡思乱想。” 他这样对自己说，只是，那温香软玉的身体，让他的心头滚烫，难以抑制。 他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跟贺青竹认识以来的种种。 不知为何，他又想到很多年前，跟初恋女友夏妍在一起时的情形，从最初的怦然心动，耳鬓厮磨，到平淡，到疏远…… 渐渐的，他的心平静了下来。 突然，陈帆一抬头，已经到家了。他拿出钥匙开门，刚把锁打开，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的车呢？ 他是骑车去的，刚才回来的路上，只顾着想心事，却忘了自行车，一路是走路回来的。 “阿帆，下着雨，你跑哪去了。” 屋里传来奶奶的声音。 陈帆推门走了进去，说，“出去买点东西。” 自行车就先放在那吧，下午再去骑回来。一辆旧车，应该不会有人要偷。 奶奶正在客厅择菜，看见他这样子，说，“裤脚都湿了，赶紧去换了，别着凉了。” “哦。” 陈帆回了房间，换了一条裤子后，坐到桌子前，看着那本翻开的数学习题本。 这是早上翻开的，到现在，上面一道题都没做。 他拿起笔，看起了第一道题，很快，心思就沉浸在数学题里。 直到奶奶喊他吃饭，他已经将这一页习题都做完了。 正文 064 大事 又是一个周一，下了两天雨后，天气终于放晴了。 早晨，陈帆如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前往学校，到达那个路口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贺青竹。 旁边就有一个卖包子的小摊，他买了一小张麦饼，边吃边等。 等饼吃完，她也没有出现，陈帆没有继续等，踩着车子走了。 赶到学校的时候，正是高峰期，校门口挤满了人。他下了车，推着车子，跟着人流慢慢进了校门。 陈帆将车停好后，上了教学楼，到了三楼，刚转到走廊，就见到贺青竹站在四班的门口，正朝他招手。 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 陈帆脸上浮起笑容，走了过去，说，“你来啦。” “嗯。” 贺青竹突然伸出手，将他嘴角的一粒芝麻拿掉， 陈帆下意识缩了一下，问，“怎么了？” “吃东西也不擦嘴。” 她伸出手指，给他看上面那粒芝麻，脸上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如此耀眼，晃花了陈帆的眼睛。 他避开了目光，问道，“你爸送你来的？” “嗯，以后，他每天都会接送我。”说起这件事，贺青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叮铃铃…… 这时，上课铃响了，两人各自回了教室。 陈帆回到座位上，发现今天的气氛跟平常有些不同，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事。 他把书包塞到抽屉里，回头问后座的女生，“这是怎么了？” 后座的女生姓邱，以前跟他是同一所初中，关系还算不错。 “你没听说吗？昨天，有个高三的男生跳楼了，好像是因为早恋被老师发现，请了家长……” “嘘。” 同桌的女人提醒一声，示意老师来了。 原来是这事啊。 陈帆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可是他高中三年里，碰到的最大的事件。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当时，他一心沉浸在小说里面，同样知道这件事。 这所高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面向全县招生，很多都是从底下的乡镇考上来的，只能住宿。还有一些家在县城，但住得比较远的，也会选择住宿。 整个学校好几千人，接近一半都是住宿生。 那个高三的学生，据说是当众跳下去的，很多人都亲眼见到，都被吓坏了。 第二天，就在全校学生那里传遍了。 幸运的是，宿舍楼只有五层，那个男生也算命大，人没死。到了明年，还回学校复读了，巧的是，就跟他在同一个班。 不过，陈帆也没跟这个人说过几句话，到了高三，大家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很少会去认识新朋友，原本不在一个班的，很多都是到毕业，都没说过几句话。 陈帆也是从陈东他们那里，听到了这个男生的一些事情。 据说，他当时跟同班的一位女同学谈恋爱，趁着周日下午，班里没什么人，在那亲热，正吻在一起的时候，被年级主任撞了个正着。 关键是，那女生是尖子生，在年级主任那里挂了号的。就这样，他们被叫了家长。差点引发了悲剧。 也是这件事情以后，学校在这方面宽松了不少，对于学生之间谈恋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明年，学校里明目张胆出双入对的学生情侣就越来越多了。 ………… 周一早上的早读课，除非是下雨，不然雷打不动，都是升旗仪式。 陈帆还是和陈东几个人一起下楼，就少了一个温德成。上次那件事后，他就没再跟他们一起混了。 “谈个恋爱而已，至于吗？他一个男的，又不吃亏。居然跑去跳楼。” “肯定是神经绷得太紧了，压力太大，被学校一吓，就崩溃了。一时想不开。” “都怪学校，谈个恋爱怎么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管得这么严。这下好了，闹出人命，怎么收场？” “反正那个老师要倒霉了。” “陈帆，要是换成是你，你怎么办？” 陈帆还在想着一道题应该怎么解，没怎么仔细听，直到陈东推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问，“什么？” 陈东问，“要是你谈恋爱被老师发现，要被叫家长，你会怎么办？” 他说，“我又没打算谈。” 陈东揶揄道，“切，这话要是他们说的，我还就信了。就你，上周人家两天没来，都急成什么样了。你还去找了人家班主任。” “今天早上，在班级门口就腻腻歪歪起来，连脸都摸上了。” 说着，就在陈帆脸上摸了一把。 陈帆一阵恶寒，将他的手拍开，说，“你怎么知道我去找四班的老师？” 这货连这件事都知道，不会是一直偷偷跟踪他吧？ 陈东嘿嘿一笑，“这就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天老班正好去找老师，听见你问你家那位的住址。” 陈帆看向程博，那天还真没注意到他也在办公室。 刘信宇拍拍他的肩膀，说，“谈恋爱就谈恋爱，没什么好隐瞒的，又不丢人。” “……”陈帆懒得再解释。 说话间，已经到了操场。 举行完升旗仪式后，程博和刘信宇去买早餐，陈帆和陈东先回教室。 回教室的路上，陈东好奇地问道，“你真的对她没那个意思？”他是真的想不通，像贺青竹这么漂亮的女生，换成是他，早就上了。 陈帆问他，“你家里给你多少伙食费？” 陈东家在乡镇，是住宿生。 “一周一百五。” “也就是一天二十多，除去一日三餐的钱，剩不了多少吧。你看，你谈恋爱了，总不能天天压马路吧，约个会，看场电影，大好几十。去吃个饭，又是大好几十。这是最基本的，别的过节或者生日礼物先不算了。每个月肯定超支。” 陈东说，“可能人家不在乎这些呢？再说了，谈恋爱，也不是非得要出去约会。” “她不在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了？”陈帆说道，“如果不打算出去约会，那确不确定关系，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东不同意，还想再说，教室已经到了。陈帆没再理他，回了自己的座位。 正文 065 吵架 中午十一点半，放学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学楼，瞬间沸腾了起来，片刻后，大量的学生从一楼涌出，挤向了学校的大门。 教室里，陈帆还坐在座位上，手里的签字笔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眼睛盯着试卷上的一道题，上面一个很显眼的红叉。 这是上周数学测试的试卷，刚刚发下来的。 “在看什么？” 贺青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走到他桌子旁边，看了一眼卷子上面的分数，59，假装没看到，拉着他的手，说，“别看了，该走了。” 这时，班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陈帆点点头，将卷子收起。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只考了五十九分，心情当然不是很好。 这是他重生以后，碰到的第一次测试，虽然知道自己的高中知识已经丢得差不多了，肯定考得不怎么样，但这个分数，还是让他心头沉重。 他的物理和化学同样很差，但是影响还没那么严重，反正他已经决定，分班的时候，就去文科班。 数学却是必考的，还占了一百五十分。 这将是他高考之路上，面临的最大难题。 陈帆问了一句，“你考得怎么样？” “我上周不是请假了吗，没考。” 哦对，把这事给忘了。 贺青竹转过了话题，“那件事，你听说了没有？” “你是说跳楼的那件？” “对啊，学校管得也太严了吧，谈个恋爱又怎么了。” “这里不比那些大城市，风气还是比较保守。” 两人走出了教室，并肩向楼梯走去。 贺青竹肩上背着一个小挎包，一手拉着带子，说，“你可没资格说这种话。” “嗯？” “某人高一的时候，就在谈恋爱了。” 陈帆哑口无言，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来的。难道是陈东那几个家伙说的？ 贺青竹看了他一眼，“怎么，心虚啦？” 陈帆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 “她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当时是她追的你，还是你追的她？” 这时，两人走下了楼梯，快到二楼了，陈帆正要说话，突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去，就见到夏妍跟一个女同学从走廊走过来，迎面碰了个正着。 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陈帆有一种非常尴尬的感觉。 夏妍明显也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突然拉着同学回头走去，“那个，我东西忘了拿。” 陈帆也只能假装没看见，继续往下走。 一旁的贺青竹一直盯着夏妍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很明显，她早就知道夏妍了。 直到下到了一楼，陈帆才开口说道，“她是我初中同学，其实，那只是一种朦胧的情愫吧。那个时候，跟大家玩得挺好的。结果，就因为这事。搞得大家都很尴尬，都不怎么联系了。” “有时想想，挺后悔的。弄得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 贺青竹静静地听着，手里一直捏着挎包上的扣子，等他说完了，才说道，“可是，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了，不是吗？初恋，还有初吻……” 陈帆听着她平静的话，眼皮跳了几下，用十年后流行的话来说，这是一道送命题，他想岔开话题，“那个，你爸一会来接你吗？” “果然，你真的跟她接过吻。” “……” ………… 下午一点二十分，闷热的教室里，几个大吊扇呼呼地吹着风。 陈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头顶上正好有一台吊扇，风直接吹下来，他面前放着试卷，一手压着数学书，皱着眉头在看课本上的公式。 这张试卷，早上老师已经讲解过了。他打算仔仔细细研究一遍，将每一个知识点都吃透了，下次碰到类似的题，才不会再出错。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放下一瓶冰冻的绿茶。 陈帆抬头看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贺青竹的脸，她坐到前桌的椅子上，笑着问道，“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陈帆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异常，就好像两个小时之前她生气地跑掉，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他轻咳一声，问，“怎么这时才来？” “我想早点来，他不让。”贺青竹说，“赶紧喝，一会不冰了。” “哦。” 陈帆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透心凉。这瓶绿茶肯定是在学校里的小店买的，用那种装了水的雪柜冰的，接近零度，有时候买到冰得久一些的，还能喝到冰砂。 顾青竹问，“怎么还看这张卷子？” “还没看完呢。”陈帆现在看的，是第一道大题。 “听说你们班篮球赛进决赛了。” “嗯，运气好，抽到了空白签，直接晋级决赛。上周已经决出来了，跟六班打。” “时间定在哪天？” “好像是周四。”陈帆说着，抬起头来，说道，“你爸不是每天都要来接你吗？” 中午放学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爸开的车，是一辆奥迪，车牌是鹏城的。 贺青竹说，“他哪里有那么闲，过不了两天，又要飞走了。” 陈帆皱起眉头，“那你岂不是一个人在家？” “不是啊，到时候，我奶奶会过来跟我一起住。” 那还好，她要是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别墅，那还不如到学校来住宿呢。 说话间，陈帆的同桌温德成来了，将手里的水杯啪的一下往桌子一放，说，“要谈恋爱，能不能出去外面，别在这里影响别人。” 他的声音很大，全班同学都听得到。 陈帆和贺青竹还没开口，坐在另一组陈东已经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人家在那里聊天，碍着你什么了。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吧。” 嘭！ 温德成脸色一下子胀红了，一拍桌子，指着他说道，“姓陈的，我忍你很久了。有你什么事？” 陈东也站了起来，“怎么，想打架，来啊。” 温德成用力一推桌子，怒气冲冲地朝他走过去。 大家一看这架势，赶紧上前拉住两人。 “你们想干什么？” 就在班里乱作一团时，一声怒喝，从门口传来，班主任来了。 正文 066 输了 教师办公室内，一台落地扇放在桌子旁边，正对着坐在椅子上的蔡老师在吹，将她的刘海都吹了起来，却还是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使劲地往自己脸上扇风。 “……你这次数学测验，成绩退步了很多。这个时候开小差可不行啊，别以为现在才高二，要知道……” 陈帆站在她面前，见她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有几次，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她肯定也听到他跟贺青竹的一些传言了，却强忍着不提这件事，感觉忍得挺辛苦。 看样子，是昨天高三学生跳楼的事情，把学校的老师都吓怕了，就算有这样的苗头，也不敢刺激到学生。 陈帆态度很诚恳地接受老师的批评。 高一的时候，他的成绩一直处于中上的水平，全班六十几人，成绩一直在十几二十几名。不上不下，在老师这里，其实没什么存在感。 直到上了高二后，他的成绩开始退步。这位班主任开始找他谈话，后来还打电话到他家里。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到来自老师的关心。 等上了高三，他开始发奋努力，不需要老师操心。至于大学，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就是放养。 虽然，蔡老师没能把他拉回头，他心里还是挺感激这位老师的。 终于，第一节上课铃声响起，蔡老师放过了他，说，“行了，回去上课吧。” 陈帆离开了办公室。 刚才，蔡老师先是找差点打起来的温德成和陈东谈话，谈完后，又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陈帆经过四班的时候，见贺青竹用口型问他，“没事吧？”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回到班里后，他能感觉到温德成的别扭劲，想到十年后，他们一起喝酒，这货述说着结婚男人的辛苦时的情形。心想，时间还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再想到十年后还有过联系的班长程博，还有只能从别人那里听到近况的陈东，其实大家的变化都很大。 其实他自己还不是一样，高中时的他，跟十年后的他，变化太大了。 要是没有重生的话，遇到贺青竹，自己会怎么做？ 陈帆想着，突然觉得好笑，如果没有重生的话，他跟贺青竹就不会有交集，这是真实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 她都没在这个学校待多久，就出国了。 出国？ 这个字眼闯入陈帆的脑海中，让他愣了一下。 ………… 接下来几天，陈帆就跟平常一样，白天上学，下午到老秦的奶茶店里帮忙，晚上回家学习，一直到十一点，第二天早上六点起来，背半个小时单词。 跟以前不同的是，他跟贺青竹见面的时间变少了，也只有在下课时间，才能聊两句。每天上学放学，她爸都会开车接送。 终于，来到了周四那天，陈帆跟老秦请了一天假，参加班里的篮球比赛，这是高中生涯里，最后一场班级之间的比赛，还是决赛。 几乎全班人都到了，班里几个女生还写了条横幅，站在场边给他们加油。 可惜，最后还是输了。实力碾压，对面一个人，就拿了超过一半的分数，人长得又高又壮，跳得还高，冲起来，他们根本挡不住。 陈帆也尽力了，累得几乎脱力，等终场哨声一响，就瘫坐到球场旁边的沙地上，不愿动弹。 陈东他们几个也一样，都坐在边上，一个个累得嘴唇都白了，浑身湿透，喘着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一旁，贺青竹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圆扇，给陈帆不停地扇着，一边说，“来，喝点水。” 坐在对面的刘信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的妈呀，真是受不了你们。我先走了。”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这样走了。 “对啊，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单身人士的感受，别在我们面前秀恩爱了。”陈东也嚷了起来。 陈帆还没出声，贺青竹站了起来，说，“我去买点饮料。” 不一会，她就提着一大袋饮料回来了，给在场的人都分了一瓶。 大家都纷纷道谢。 “谢了，弟妹。”陈东叫得最大声，这时候，还不忘占陈帆的便宜。 陈帆没理他们这些人，问道，“你一会怎么回去？” “车子还在校门等着。”贺青竹更担心他，问道，“你呢？”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你先回去吧。一会你爸该担心了。” “他才不会担心我，他就是怕我给他丢面子。” 陈帆双手撑着地面，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手里的沙子，说，“行了，走吧。” “你行不行啊？” “没事。”陈帆虽然觉得脚步有些轻，便还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突然说道，“从来没有听你提起你妈妈。” 贺青竹眉头蹙起，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提她做什么。” 过了一会，她见陈帆不出声了，咬了一下嘴唇，说，“她出国了，应该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哦。” 陈帆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看来，她以后出国，应该跟她妈有关。 别看她说得绝决，其实，她非常渴望父母的关爱，之前做的那些出格的事情，就是想引起父母的关注。 这种心情，他能够理解。当年，他跟夏妍分手后，也是类似的心态，破罐子破摔嘛，后来醒悟过来时，才觉得这样做真傻。 很快，他们到了校门口，能看到停在门外的那辆黑色奥迪，还有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人，正站在车子旁边打电话。 这是陈帆第一次见到贺青竹的父亲，是个成熟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去吧。” 陈帆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书包。 “那你自己骑车小心点，明天见。”贺青竹挥挥手，向那辆车走去。 陈帆则回车棚取自己的车，慢悠悠地骑着，出了学校的大门。那辆黑色的奥迪已经开走了，连车尾灯都看不到。 “还有三个多月。” 陈帆还记得，贺青竹读完了这学期才走的。算下来，就是三个多月的样子。 正文 067 谈谈 第二天是周五，放学后，贺青竹坐着她爸的车子回家了，陈帆一个人骑着车，到老秦的奶茶店帮忙。 一晃，就到六点了。 陈帆跟老秦说了一声，拿着书包，走出了奶茶店。 他拿出钥匙正要开自行车的锁，突然发现路边停着的车子有点眼熟，就见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下来，正是贺青竹的爸爸。 他怎么会在这？ 陈帆愣住了，这么突然见到他，心里还真那一点着慌。 中年男人走到他面前，说道，“你好，你是陈帆同学吧，我是贺青竹的爸爸，我叫贺启夏。” 看这架势，是专门来找他的。 陈帆莫名感觉有些心虚，连忙打招呼，“贺叔叔，你好。” 对方是贺青竹的父亲，喊一声叔叔不吃亏。 贺启夏说，“我想跟你聊聊，就里面吧。” “哦，好。” 陈帆跟在他身后，又走进了奶茶店，这会只有老秦一个人在，方雯带着一对儿女回家做饭去了。 老秦见他去而复返，投过来询问的眼神。 陈帆摇摇头，表示没事。 贺启夏坐到最后面一个座位，陈帆坐到他的对面，问道，“叔叔，要喝点东西吗？” “不用了，几句话的工夫，说完我就要走了。”贺启夏摆摆手。 陈帆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已经镇定了下来，说，“你请说。”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跟贺青竹又没什么，根本用不着心虚。 贺启夏语气温和地说道，“青竹刚转学过来，在学校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欣慰。” 陈帆刚才进门的时候，想到过很多可能。他可能会警告让自己离他女儿远一点，或者用劝说的手段，或者先礼后兵，或者软硬兼施。 却怎么也想洷，他用是这样的开场。 陈帆有点凌乱了，刚才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白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 贺启夏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青竹她因为我跟她妈妈离婚，还有她爷爷去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变得有些叛逆，转学到这里后，做了不少以出格的事情。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我最担心的，是她结交社会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我也是上周接到她老师的电话，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立马赶了回来。可是，青竹的性子太倔了，根本不听我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知道，她还在怪我。这是故意跟我作对，我说什么，她都要跟我对着干。” 陈帆终于找到机会，插口问道，“那她妈妈呢？为什么不回来看她？” “她妈妈在国外，不太方便。”贺启夏摇摇头，说道，“这些天，我也从老师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这两周，青竹在学校的表现变好了，遵守校纪，也不再旷课，学习也变得认真。我知道，她是因为受到了你的影响，我在这里谢谢你。” 陈帆连忙道，“叔叔，你太客气了。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说，我也没帮她什么。” 贺启夏说道，“我在工作上碰到一件紧急的事情，现在马上要去处理。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引导她走正途，不要让她接触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陈帆连连点头，“那个，我一定尽力。” “当然，你们都还小，正在上高中，应该以学业为重。你们这个年纪，容易头脑发热，我希望你们不要越线，你懂我的意思吧？”贺启夏用烁烁的目光看着他。 陈帆当然明白，说，“我懂。” 贺启夏点点头，说，“还有一件事，青竹练了十年的钢琴，现在说不练就不练了，真的很可惜，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她。” 贺青竹居然懂钢琴？ 陈帆有些惊讶，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他应了一声，“好的。” “还有，我找你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她知道。” “我明白。” 贺启夏看了眼手表，说，“我得走了。” 陈帆站起身，一直将他送了出去，目送车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跟老丈人聊得挺好。”身后突然响起老秦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老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 陈帆说，“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我一跳。” “是你自己看得太入神。” 老秦感慨地说道，“兄弟，你比我幸运多了，想当年，我老丈人知道我跟你嫂子谈恋爱的时候，拿扫帚追了我三条街。”说着，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奶茶店。 陈帆在重生之前，听老秦讲过跟方雯谈恋爱时的事情，他们初中就开始谈恋爱，可以说是早恋届的代表人物。 老秦成绩太差，读完初中，就去读技校了。方雯成绩比较好，就上了高中。开始了异地恋。 有一年寒假，两人约会的时候，正好被方雯她爸发现，气得半死，坚决不同意，要棒打鸳鸯。 然后，方雯就跟老秦一起私奔了，两人书也不念了，一起到外面打工，住到了一起。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所以，十八岁就怀了秦若素。 为了这件事，方雯她爸差点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每年过年，老秦上门，都被赶出去。 直到几年后，老秦赚了一些钱，又生了一个儿子，跟老丈人的关系才慢慢修复。 再后来，老秦出钱，给老丈人家修了一座新房子，老人家见他还算有出息，对女儿也不错，这才接纳了这个女婿。 老秦跟方雯，真是不容易。 陈帆可以想像，他们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老秦有一次喝多了，私下里跟陈帆说，他其实很后悔，当年一时冲动，让方雯跟着他受了很多苦。 其实，他们当时完全可以慢慢做方雯家人的工作，慢慢磨，总能磨到他们同意，不用私奔那么极端。搞得方雯跟家里人都决裂了。 只怪当时太年轻，太冲动。 相比起来，陈帆确实很幸运，贺启夏是个非常开明的家长。 咦，怎么有点不对？ 陈帆反应过来，自己被老秦给绕进去了。 正文 068 我不管 晚上，陈帆回家洗了澡，吃过晚饭后，又到了老秦的奶茶店。今天是周五，晚上人比较多，要加一下班。 “请问要……” 陈帆刚做好两杯奶茶，柜台前又来人了，正要招呼，一抬头，发现贺青竹笑盈盈的站在面前。 她大声宣布，“我自由啦。” “恭喜啊。” 陈帆笑着说道，打开冰箱，拿出材料，给她做烧仙草。 这时，老秦从屋里走出来，大声道，“那可得好好庆祝一下，晚上我请客，夜宵，都别走啊。” “怎么能让老板你请客呢，当然得我请。”贺青竹见陈帆已经将烧仙草做好，拿出准备好的零钱，塞进钱柜里。 一杯烧仙草四块钱，她每次来，都是带着四张崭新的一块钱，显然是特意去银行换的。 “行。”老秦说着，就骑着摩托车出门了。 陈帆问，“你爸走了？” “嗯，吃饭前走的。我早就说了，他哪里有那么空闲。以前就这样，天天不着家。谁知道他忙什么。”贺青竹一手拿着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饮料。 “不说他了，听说校庆快到了，到时候要搞个文艺汇演，要不然，咱们组个队，上台表演个节目吧。” 今年是校庆七十周年，所以比较隆重，早上是校运会，下午是文艺汇演，搞得很热闹。 陈帆对这个提议，打从心里是拒绝的，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怕什么，就是上台玩一下。这也是个难得的体验。” 陈帆态度很坚决，“你还是自己去吧。” 贺青竹泄气道，“我一个人上台有什么意思。” 陈帆心中一动，想起了她爸拜托自己的事情，问道，“那你上台，打算表演什么节目？” “跳舞啊，国标，拉丁，街舞都行。” “你还会跳舞啊？” “对啊，以前学点过一点。” 陈帆还是摇头，“可惜，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就剩半个月时间，现学也来不及了。” 贺青竹又提议道，“那我们唱歌吧，学一首新歌也很快的。” “我这五音不全的，还是算了吧，上了台也是丢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贺青竹瞪着他。 这时正好方雯从里屋出来，高兴地说道，“青竹来啦，陈帆你也真是，她多久没来了，一来你就惹人家生气。” 贺青竹说，“老板娘好久不见，我跟他闹着玩呢。两个小家伙呢？” 方雯说，“在里面做作业。” 奶茶店里还另外隔了一个小房间，秦若素姐弟平时来了，就待在里面。 这会，进来好几个客人，陈帆开始忙碌起来，贺青竹也进到里面帮忙。 ………… 到了八点多，店里的顾客就变少了，又空闲了下来。 “我不管，你要跟我一起表演一个节目。”贺青竹又提起了这件事，态度很强硬。 陈帆有点不解，问，“为什么非要上台表演节目？” “我们现在每天上课，放了学还要背单词，做习题，太枯躁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当然不能放过。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得适当放松一下。这也能提高学习效率。” 陈帆看着她，心有些软了。他很清楚，想要中途开始努力，重新进入高强度的学习状态，是多么的痛苦。 这段时间，她跟他一起学习，做习题，背单词，并不只是做做样子，是真的将心思投入了进去。 这也是他对她彻底改观的原因。 说明，她并不是那种不知自爱的女生。 他说道，“现在就觉得苦了，到了高三怎么办？” “先把高二过了再说呗。”贺青竹说着，突然醒悟过来，“不许岔开话题，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陈帆无奈地说道，“可是我真的没什么才艺。” “我有就行了。” “行，你要是不怕跟我一起上去丢人，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贺青竹白了他一眼，“就让你上台表演一个节目，又不是让你上刑场。” 陈帆问她，“说说看，你都有什么才艺？除了唱歌跳舞。” 贺青竹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会很多种乐器，弹吉他怎么样，要不然小提琴也行。” 陈帆奇道，“你居然还学过这么多乐器？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过啊。”贺青竹显然早有怨言，“你跟我在一起，聊的除了题，还是题。” “……” 陈帆轻咳一声，马上转过话题，“我觉得这两个都不合适，你在一边弹吉他，拉小提琴，我站在一边，不是显得特傻吗。” 贺青竹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表演什么？” 陈帆假装想了想，说道，“那你肯定会弹钢琴吧，就上去弹一首钢琴曲，我就在旁边当个摆设，也不会太尴尬。” 贺青竹的神情明显有了些变化，似乎有点不太情愿，“非要弹钢琴吗？” “我觉得比较合适，咱们学校不是有一台立式钢琴吗，正好借来用一下。”陈帆说着，见她还是没反应，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贺青竹迟疑了一下，说，“那行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帆一拍手，说道，“这样吧，明天是周六，去跟老师说一下，借学校里的钢琴来练习。” 贺青竹说，“不用，我家里就有一台。” “那就去你家，我看看你水平怎么样。” 正说着，老秦提着大袋小袋走了进来，说道，“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贺青竹见他带来的，都是宵夜，说道，“不是说好我请的吗？” “谁请还不是一样。我正好顺路，来来来，去洗手，趁热吃。”老秦将打包回来的食物摆开来，又是满满一桌。 不一会，四个大人，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女生，加一个小家伙，围坐在桌子前，热热闹闹地吃起了宵夜。 喝酒的喝酒，喝饮料的喝饮料。 几杯酒下肚，老秦感慨地说道，“看到你们，就想起我们以前。现在一晃，都快十年了。” 贺青竹有些好奇地问，“我看你们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怎么女儿都这么大了？” 老秦说道，“当时家里人反对啊。我们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算下来，素素正好八岁，我老婆生她的时候，就跟你差不多大。” 正文 069 专业的 贺青竹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方雯，老秦这样一说，就很容易代入了，联想到自己身上，说道，“老板娘，你太厉害了，这么小就生小孩了。” 方雯正拿着勺子给儿子喂粥，闻言瞪了老秦一言，说道，“当时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就这样稀里糊涂就跟了他。大好的青春，全都是在带孩子。” 她说着，摸了摸女儿的头。 “你可千万别学我。这时候就应该努力学习，争取考个好点的大学。上了大学之后，有很多时间可以谈恋爱。” 一旁的老秦笑嘻嘻的，拿起酒杯跟陈帆喝酒，没有接这个话。 贺青竹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陈帆一眼，说道，“那你们岂不是从初中就在一起了？” “对，初三。” “哇——” 贺青竹不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陈帆拿起酒杯，说，“为老板和老板娘干一杯。” 方雯抢过老秦手里的啤酒，一口干了，说道，“青竹，以后你不管碰到什么困难，都不要走极端。多点耐心，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 夜色下，一辆电动车和一辆自行车并排而行，路上没什么车，橘黄的路灯将路面照得一片明亮。 “真羡慕他们。” 骑着电动车的贺青竹突然说道，“感情那么好。” 骑自行车的陈帆说，“嗯。不过，能像他们这样，从中学开始恋爱，到最后修成正果的，只是极少数。” 在他的记忆中，不论是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里，在学校开始谈恋爱，到最后结婚了的，只有一对。 另外还有两对，虽然结婚了，但读书时并不是情侣。 至于大学，一对都没有。 贺青竹转头看着他，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对感情的事情，都特别消极。你是不是被你前女友伤透了？” 陈帆真实年龄都快三十了，在很多事情的看法，跟贺青竹这样十七八岁的小女生，自然有着很深的代沟。 他笑着说道，“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我就是这么无趣的人。跟我在一起，肯定挺无聊的……” “我乐意，你管不着。”贺青竹打断他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那个路口到了。 陈帆说道，“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你明天几点过来？” “十点吧。” 陈帆看着贺青竹的车子驶到了小区门口，才踩着自行车，往家的方向骑去。 …………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已经是半个月后。 校庆这一天，正是周四，高一高二相当于放了一天的假，就连高三，也只上了半天的课。 学校对七十周年庆也很重视，一大早，高一高二所有师生都到操场集合，校领导在上面讲话，还派了一名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在拍。 好不容易等上面的话讲完了，校运会正式开始。 偌大的操场，第一次这么热闹，好几个项目同时进行，参加比赛的人挥浑着汗水，没参加的人，也在一旁加油助威。 陈帆别的项目都没参加，只有拔河比赛，是躲不过去。全班男生都要上场。这也是最受欢迎的项目，一开始，无数人一起喊加油。 他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贺青竹说得没错，不能一直这样紧绷着，偶尔也要放松一下。 一个上午，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下午三点，文艺汇演开始了。在老师的带领下，大家先回教室去搬凳子，按照班级的顺序，摆好凳子，坐好。 陈帆还挺怀念的，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想着这些表演好无聊啊，赶紧结束，然后放学回家。 现在再经历一次，心态已经时截然不同。觉得还蛮有意思，对于一会的登台演出，也多了一些期待。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他看过的文艺汇演不知多少次，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上台去表演一下。 重生了，本来就应该去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不然的话，岂不是白白重生一趟？ 陈帆和贺青竹来到后台，他穿着一件短裤白衬衣，加西裤黑皮鞋，都是为了今天的表演特意买的。中午的时候，还去旁边的理发店借人家的风筒吹了一下头发。 贺青竹穿了一件黑色的无袖连衣裙，头发挽起，稍微化了点妆，比平时多了几分冷艳妩|媚。 陈帆看着那些准备上台的学生，一个个都显得很紧张。从这里能清晰地听到前台传来的主持人的声音。 他站在那台借来的钢琴旁边，看着贺青竹，见她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其他人。 “你以前经常登台表演吗？” “嗯，不过，没有今天这么多观众。” 这些天，陈帆听她弹过好几次琴，知道她弹得很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他就分辨不出来了，问，“你这钢琴练了多久？” “十几年了吧。”贺青竹说道，“我妈以前是一个乐团的成员，从小就教我各种乐器。主练的就是钢琴。” 陈帆问，“你妈妈是专业的？” “嗯，专业的。” “你都练了这么多年了，说不练就不练，多可惜啊。之前那么多努力全白费了。” 贺青竹不出声了，只是低头看着钢琴上的琴键，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划过。 陈帆知道，她对她妈还有很深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转变的，得慢慢来。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很快，就轮到他们上场了。 前面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请欣赏钢琴曲《野蜂飞舞》，表演者，贺青竹，陈帆。” 就有人帮忙将钢琴抬到前面。 接着，贺青竹上台了，坐到钢琴前，还没开始演奏，立刻就获得了许多掌声。 陈帆等琴声响起，才上场，就是上去摆几个造型，最后站在钢琴后面，看着贺青竹，作聆听状，其实就是个背景板。 一开始，他还挺紧张的，完全是硬着头皮上，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动作的僵硬。直到他站到了钢琴后面，看着贺青竹弹琴时专注的神情，眉宇间洋溢出来的自信与神采，一颗心渐渐沉浸到了琴声里。 正文 070 胆小鬼 时光流逝，悄然间，已经是两个月过去，时间来到了十二月底。 一场强冷空气南方，让这座位于以南边沿海的小县城，一夜之间，进入了寒冷的冬天。 一大清早，陈帆离开家的时候，穿上了去年买的羽绒服，还找出手套戴上。这么冷的天，早上骑车去学校，最冷的就是两只手了，被风一吹，就像刀割一样。 他到了路口，贺青竹已经等在那里了，穿得厚厚实实的，戴着帽子，系着围巾，还有一只毛茸茸的耳罩，完全是全副武装。 就算穿成这样，她鼻子还是冻得通红。 陈帆问，“你车子呢？”一边往双手哈气，这手套是毛线织的，挡不住风，还是冷。 “太冷了，我的脸被风吹得都快裂了。我要坐你的车。”贺青竹一开口，就呼出大片的白气，说话还带着鼻音。 陈帆说，“行，上车吧。”说着将书包放到了前面的车篮里。 贺青竹坐到他的后座上。 陈帆问，“好了没有？” “等等。”贺青竹见他的耳朵冻得通红，又站了起来，将那副毛茸茸的耳罩摘下，给他戴上，才重新坐下，将两只手都伸进了他外套的口袋里，说，“行了，走吧。” 陈帆踩着自行车，快到学校时，都出汗了。这一路，并不平坦，好几个坡，幸好不算太陡，咬咬牙还是骑了上去。 “要不然明天你还是骑我的电动车吧。”贺青竹说道。 “不用，正好锻炼一下。” 陈帆说着，校门口已经到了。进了大门，旁边就有一块显眼的电子屏，上面显示，距离明年高考，还有一百七十天。 这块电子屏，已经放了一个月了，每天看着上面的时间不断减少，他们这些高二的学生，也都生出一些紧张感。 贺青竹看到那个倒计时，问道，“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陈帆说，“还没想好。” 重生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比起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成绩进步很大，毕竟底子还在。像是数学，至少能考个及格分了。 “到时候看成绩吧。”他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学校。 贺青竹问，“那你想去省外，还是本省？” “当然是本省了，就考广海的大学。”陈帆没有考虑过要跑外省去上大学。当然，如果能考上清北，那肯定就去了。只是这个基本上不可能。 说着，车棚到了。 陈帆将车子停好，上了锁后，将耳罩摘下递给贺青竹。 贺青竹突然拉住他，说道，“哎呀，你嘴唇都裂了，怎么不涂唇膏？” 陈帆用力抿了一下嘴唇，有点痛，应该是开裂了，说道，“忘买了，没事，走吧。” “那怎么行呢。”贺青竹用力拉下手套，塞进了口袋里，从另一侧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润唇膏，“用我的吧。” 这不好吧？ 陈帆拒绝说，“不用了。” “别动。” 贺青竹已经将唇膏打开，一手扶住他的下巴，一手拿着唇膏帮他涂在嘴唇上。 樱桃味的，带着淡淡的香甜的气味，抹在嘴唇上。让陈帆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呼吸都重了一些。 贺青竹的脸上突然染上了一层红晕，一缩手，转到一边，不敢看他，语气有些慌乱地说道，“好了。” 陈帆有些好笑，见她耳罩戴歪了，伸手帮她戴好，说，“走吧。” ………… “在想什么？” 下课后，陈帆正看着教室门口发呆，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看着陈东，埋怨道，“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这样就吓到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亏你个头，说吧，找我什么事？” 陈东找他确实有事，说道，“马上就元旦了，有三天假，去我家耍耍。老班和信宇都说好了，现在就差你。” 陈帆不太想去，他正想趁着这三天时间，将数学再好好复习一次。去了陈东家里，肯定不可能学习的，“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玩的。” 陈东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你重色轻友，元旦那天是我生日。” “你生日，真的假的？”陈帆还真不记得他生日是什么时候，怀疑他是骗自己，这种事，他是真的干得出来。 “当然是真的，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你直接坐车到镇上，然后给我打电话。”陈东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行。” 陈帆想想，同意了，复习计划虽然泡汤了，不过，去放松一下也不错。 这几个月，神经绷得太紧了。 陈东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才对嘛，你们天天腻歪，不腻吗？分开几天，感情才会更好，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滚。”陈帆笑骂一声。 ………… 中午放学后，陈东特意等到贺青竹过来，说道，“弟妹，这个元旦，借用你家陈帆几天。元旦过后，保证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一根毛都不会少。” 贺青竹也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了，知道这个人就爱胡说八道，问，“你想带他去干什么？” “就是去我家玩两天，你放心，绝对不会干什么坏事。我一定帮你看好他，绝对不让他勾搭别的女生。”陈东嘻嘻哈哈地说着，“行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等陈东一走，贺青竹问，“他家在哪？” “在XX镇，离县城也就二十多公里吧。”陈帆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红润的嘴唇上。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甜甜的樱桃味。 贺青竹察觉到他的目光，像是被烫了一下，低下头，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小声说，“你看什么？” “没什么。” 陈帆轻咳一声，看向外面，说，“中午出了太阳，没那么冷了。走吧，出去晒晒太阳。” 贺青竹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嘴唇，小声说道，“胆小鬼。” 正文 071 消失 元旦三天假期，陈帆都在陈东家里过的，正好天气回暖一些，他跟程博刘信宇他们，玩得很开心。 三号下午，他们四个吃过午饭，一起坐车回县城。 “明天见。” 陈帆的家先到，跟陈东他们挥手道别，一个人先下了车。 回到家里，奶奶不在，他先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了浴室后，一边擦头发，眼睛看向家里的座机。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陈帆想着，走了过去，拿起电话，拨了一个手机号码，很快，听筒里传来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打不通？ 他将电话挂上，又拨了一次。还是不通。 难道是手机没电了？ 他没有再打，放下电话后，就回了房间。见时间还早，坐到桌子前，拿出一本数学习题本，开始做起了题。 玩了三天，放松是放松了，之前的复习计划也泡汤了，得抓紧补上才是。 很快，陈帆就进入了状态，做完一套题，奶奶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做饭。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到客厅又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打不通。 什么情况？ 陈帆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贺青竹从来不会把手机用到没电，就算只剩百分之三十，就会想办法充电。 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天差不多黑了。按理说，她应该在家才对。 陈帆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总感觉放心不下，等吃过晚饭，跟奶奶说了一声，就骑上自行车，去贺青竹家里找她。 这两个月，他每个周末都会到贺青竹家里，陪她一起练琴。早就是熟门熟路。 陈帆到那栋别墅前，天已经完全黑了，别墅内却没有亮灯。 “不在家？” 他上前按了一会门铃，都没人出来开门，看样子，里面确实是没人。 “会去哪？” 陈帆心里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贺青竹跟她奶奶住在一起，还有一个阿姨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虽然不住一起，但这个时候应该会在家才对。 现在，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陈帆在门口等了一会，才回家去了。 ………… 第二天早上，陈帆起来后，又打了一次贺青竹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他知道，多半是出了什么事。 出门后，他在那个路口等了近十分钟，都没有等到贺青竹出现。 等他赶到学校，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他先到四班那边看了一眼，见到贺青竹的座位是空的。 她果然没来学校。 陈帆心下一由一沉。 第一节课下课后，他去了老师的办公室，找四班的班主任。 “她请假了，好像是家里有什么急事，请了半个月。是她父亲打电话请的假，他也没说是什么事。” 陈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老师办公室的，他走到栏杆前，看着楼下聚在一起晒太阳的学生，大脑有点乱。 他早就知道，贺青竹会离开这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陈东走了过来，问道。 “没什么。” 他摇摇头，转身回了教室，这个时候，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 陈帆又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上学，虽然每次经过那个路口，都会停下来看一眼，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失望。 一个人放学，到老秦的奶茶店里帮忙。每次闲下来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往那个靠窗的位置看一眼。 每次有人点烧仙草时，都会想起她说过，“以前第一次去奶茶店，觉得烧仙草这名字好奇怪，就点了一杯，觉得挺好喝的，所以每次都点这个。” 在学校，每次经过四班，都会往里面看一眼。 虽然知道她不在，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翼着，会有奇迹发生。 她就这样突然地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就像她当初突然闯进他的生活中一样，没有一点商量，不给你反应的时间。 原本，陈帆对这个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终究有些意难平。 一个电话都没有，就这样人间蒸发，之前的一切，又算什么？ 半个月后，就有消息传开，贺青竹出国了。 陈帆听到消息后，又去找四班的班主任，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前两天，贺青竹的父亲过来办退学手续，她确实已经出国了。 跟原先的历史上的结局一模一样，可是，这个过程，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陈帆跟老师要了贺青竹父亲的电话。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连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 电话打通了，贺启夏听到是他，说青竹以后会跟她妈妈一起生活，让他不用担心，然后，就将电话挂了。 陈帆没有再打，他突然想通了，不管她有什么理由，走了就是走了。就算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 接下来，他更加刻苦地学习，将时间排得满满的，不让自己有时间胡思乱想。 很快，就迎来了学期末，也是他重生后，最重要的一次考验，期末考试。 考完试，就是寒假。 即使是寒假，陈帆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他哥留在学校所在的城市打假期工，父母也没到放假的时间，他还是跟奶奶生活在一起。 期末考试的成绩，不是很让人满意。 他每日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除了去老秦的奶茶店打两个小时的工，基本上不出门。 直到接近春节的时候，家里才热闹起来，老哥回来了，父母也回来了。一家人再次聚到了一起。 过完春节，他们就又走了。 时间飞逝，一转眼，又到了三月份，开学了。 开学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分班。 跟历史上一样，陈帆分到了八班，开学的第一堂课，老师没有安排座位，先到的可以先选。 他习惯性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也在这个班啊？” 突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惊讶地说道。 陈帆认出正是之前六班的那个吴子瑜，奇道，“你也分到了八班？” 他非常奇怪，她以前明明不是分到八班的。难道是自己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 “我坐这里吧。”吴子瑜选择坐到了他的后排。 正文 072 回归 这天夜里，熄灯后，陈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算时间，他重生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他回想起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有些心潮起伏，脑海中，贺青竹的身影越发清晰起来。 “我是不是错了？” 陈帆不是第一次有过这种后悔的情绪，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强烈。 也许，他如果不是有那么多顾忌的话，结果就不一样了…… 不知道，贺青竹离开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想着想着，他的意识模糊了起来…… ………… 当陈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有些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 随后，他心头一震，终于想起了很多事情。 “对了，这是我住的地方。” “人生体验系统！” “副本世界！” 这些关键词如同闪电，在他脑海中划过。 陈帆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的重生，其实只是经历了一次副本世界。 “卧槽！” 他想到重生的那半年，猛地坐起身，大骂一声。 这特么实在是太坑了。 这是什么狗屁深度体验模式啊。居然会忘了系统的事情，让他真的以为自己重生了。 一个副本世界，整整半年时间，他居然全都在复习高中的知识，为了高考而刻苦努力学习。 “卧槽——” 陈帆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骂了一声。 要是早知道这是副本世界，只有半年时间。他还读什么书啊，做别的事情不好吗？ 比如说，好好谈一场恋爱。 他又想到了贺青竹…… “对了，这个副本出自哪个大纲？” 陈帆突然想起这事，爬了起来，取过电脑包，将笔记本电脑取出，打开D盘。 来鹏城之前，他将台式电脑里那一百多个大纲，都复制到了笔记本电脑里。 这些大纲，他重新分类了一下，标题还有关键字，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大纲。 点开文档后，只有短短十几行字，陈帆很快就扫完了，非常失望，“这算什么大纲？” 这十几行字，就写了一个梗概，主角重生到高中时期，跟原本没有任何瓜葛的贺青竹，在一间奶茶店产生了交集，引发了一系列故事。 然后，就没了。 这个大纲，是他在痛苦追更一本重生文时，萌生了自己写一本的想法。构思过后，发现自己的高中生活实在是乏善可陈，唯一值得写的，就是贺青竹。 这显然是撑不起一本书，他写了这个梗概后，就扔在那里了。 大纲上面，自然没有提贺青竹为什么会突然出国。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 陈帆失望地合上电脑，又躺了一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突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过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周总。 周总是谁来着？ 他虽然只睡了一觉，实际却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是买了自己小说改编权的那位，叫周什么来着。 陈帆将电话接了起来，听到电话里头的声音，“陈帆，马上到公司来一趟。” 一听到声音，他就想起来了，周曼欣。 “好的。” 他答应一声，那边就将电话挂了。 陈帆又想到一个问题，“她公司在哪来着？” 对了，微信里，周曼欣曾经给他发过地址。 他打开微信一看，看到公司的名字，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 陈帆到了曼曼影视公司，原来是投资人来了，把所有主创人员都叫了过去，包括钟曦曦在内。 这一次，周曼欣没有让陈帆去给那些投资人讲解，而是由她亲自上场。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还有些恍惚，依旧有沉浸在重生的副本世界里，没有完全抽离出来。 看到钟曦曦的时候，他也想起了进入副本之前的事。确实了她不是林秀婉后，他选择进入了新的副本。 谁知道，掉进了一个更深的坑里。 上面，周曼欣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这个项目。 陈帆手里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划着，眼睛盯着笔尖，脑海中翻来覆去，就想着一件事，那真的只是一个副本世界吗？ 刚才在来公司的路上，他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在副本世界里经历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就像是，他真的重生了一样。 第一个副本世界，还可以说是发生在平行世界的事。 这一个重生的副本，要怎么解释？ 陈帆越想，心中越是不安。脑海中，两段记忆有些混淆了，让他有些分不清，哪些是亲身经历的，哪些是副本里刚刚体验过的。 难道说，系统真的让他重生了？ 这个念头一起，陈帆的心脏就怦怦直跳。 “不，不对。”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他真的回到了过去，而且待了半年时间，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引起的蝴蝶效应，应该足够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可是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改变。 陈帆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短信，看银行卡的余额，嗯，没变。 再看之前加的公司微信群，公司的名字也没变。 然后是那个已经一年多没有人发过言的大学寝室群，成员还是那几个。 这意味着，他还是上了原来的大学，去了原来的那个寝室，跟那几个舍友一起住了四年。 他的人生轨迹，没有任何的变化，跟原来一模一样。 “看来，是我想多了。” 陈帆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开了。 他觉得，所谓的副本世界，都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系统创造出来的一个虚拟世界。林秀婉也好，贺青竹也好，也都是虚拟出来的人物。 当然，他更愿意将副本世界当成是平行世界，里面的，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陈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突然，周曼欣点了他的名。 陈帆有些愕然地抬头，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知道肯定是刚才摇头的动作，被她看见了，说道，“没有。” “嗯，那我继续……” 接下来，陈帆没敢再分心，这毕竟是他的小心改编的，他得上心一些。 正文 073 拒绝 会议室里，周曼欣正在给那几个来自投资公司的代表讲解着这个项目。 坐在靠前位置的钟曦曦一手托着下巴，目光在心不在焉的陈帆身上扫过，眼眸中隐含担忧。 自从进入会议室后，陈帆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对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到昨天晚上，当他知道自己不是林秀婉的时候，那失望的神情。钟曦曦的心里就有些不忍。 终于，今天的会议结束了。 周曼欣将那几个人送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只有陈帆还坐在那里，翻看着手机。 钟曦曦故意等到最后，别人都走了，才找到机会，问道，“陈编剧，你没事吧？” 陈帆抬头看了她一眼，心头还是勾起了一些波澜。 对他来说，将她错认成林秀婉，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只是，在副本里的半年时间，跟林秀婉有关的记忆，都被屏蔽了。 他客气地说道，“没事。” 钟曦曦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淡与疏远，忍不住说道，“听周总说，当制片人助理的事，你还在考虑？” 陈帆听她这么一说，才隐约记起是有这么一件事，说道，“对。” “你是这本书的作者，又是电影的编剧。我很希望你能加入剧组。”钟曦曦一时冲动，说完这些话后，心中有些后悔，以目前他们的关系，说这样的话有些过于示好了。 陈帆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说着，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号码有点熟悉，却不是联系人。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站起身向外面走去，一边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陈帆，你这个大骗子。” 陈帆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谁的声音，老秦的女儿秦若素。接着，又想起了那件很荒唐的事情，自己跟她网恋了。 在副本世界的时候，关于这部分记忆，同样屏蔽了。 “说好了要回我信息的，为什么给你发消息，一直不回？”电话那头，秦若素的声音很生气。 这时，钟曦曦跟他前后脚出的门，离得不远，敏锐地发现，电话那边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就见陈帆小声说道，“最近太忙了。” 她心头微微一沉。 她对陈帆非常了解，从他这说句话的语气中，就察觉出电话里那个女人，跟他关系不一般。 ………… “是真的忙，回头再跟你说吧。” 陈帆走到了楼梯间，这里没人打扰。 “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敷衍。” “我也不知道这边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做完。” “陪我玩两局游戏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玩过了。” “这样吧，今天晚上。我现在还在别人公司呢，先不跟你说了。” “我等你。” 陈帆将电话挂上后，松了一口气。如果说之前，他是觉得不能对不起老秦的话，经历过上一个重生的副本世界，见过了还在上小学二年级的秦若素。面对她，就有一种罪恶感了。 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她才上小学。 关键是在副本世界时，他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八岁的她，穿着校服，系着红领巾的形象，再也无法抹去。 心理压力真的是贼大。 陈帆光是想像一下跟她在一起手的情形，就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将这个念头抛到脑海。 他收起手机，拉开消防门，回到了走廊那边。直接去找了周曼欣。 “周总，我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制片人助理，你还是找别人吧。” “不再考虑一下？这毕竟是你的心血。” “不了，我就是个门外汉，去了也只是添乱。电影的制作，还得依靠导演他们。”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如果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我先走了。” 陈帆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他很清楚，以后电影怎么拍，就是导演和制片人说了算。他就算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也不会有人听他的。 再说，他确实对于拍电影一窍不通。 到了剧组后，也就是打打杂。要是看到剧情被改，更闹心，还不是不去。 最重要的是，钟曦曦又不是林秀婉。 ………… 陈帆离开了曼曼影视公司，也没有乘地铁，就这样一路走回去。看着鹏城的高楼大厦，慢慢找到了回到现实的感觉。 他前后，已经进了两次副本世界，对他影响都挺大的。每次回来，都要花点时间适应一下。 “不知道陈东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程博，刘信宇……” 陈帆不由想到了这三个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在副本世界里，他们昨天中午还在一起聊过天。 回到现实，已经十年后了。 他从微信好友列表里，找到了陈东的微信，正要发一条信息，想想，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突然间给人家发微信，好像有点太刻意了。 “算了，过年回家的时候，再找他们聚一聚吧。” 陈帆最后还是打消了给他们发微信的念头。 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忘了什么事。” 一直快到租房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对了，练功。” 在重生副本里，他又变回了十七岁时的状态，身体素质也是一样，也记不起自己会武的这件事。 半年没练过功了，这得退步到什么程度？ 陈帆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头，才练成了这一身的功夫。要是这样废荒了，那简直太倒霉了。 陈帆想到这里，回到租房里，换上一身运动服，就出门了。前往之前常去晨练的那座公园。 这时才十点左右，太阳挺大，在冬天里，晒得人暖暖的。 陈帆之前的苦练没有白费，好多东西，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虽然半年没练，还是没有忘记练法。 正文 074 哼着歌 机场外。 一辆保姆车上，钟曦曦戴着帽子口罩墨镜下来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助理也下车了，推着两个行李箱，向机场里走去。 早上的会议之后，她突然接到一个推不掉的紧急工作，要立刻赶去京城，就买了下午的机票。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周曼欣打来的，她接通后，说，“欣姐，我现在在机场，马上要飞京城。没办法，欠了人家的人情，得还上。过年前应该能搞定……这样啊，行，我知道了。年后再见。” 钟曦曦挂上电话，在原地站了一会。 刚才周曼欣在电话里告诉她，陈帆推掉了制片人助理的事。不会加入剧组。 她意识到，这确实是陈帆的行事风格，当确认她不是林秀婉后，就不愿与她有什么接触。 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心情非常复杂。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低着头看手机，没有看路，快要撞上的时候，两人才猛然惊觉，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撞到了一起。 还好撞得不重，钟曦曦人没事，反倒是那个女的，手机摔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 钟曦曦见那是个年轻女人，长相气质都极为出众，让她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下意识地不愿失了风度，虽然是被撞的一方，还是礼貌地问道。 “没事。” 那个女人摇摇手，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 钟曦曦的目光在她的手机上扫过，见屏幕上都裂了。突然，那屏幕亮起，屏保上的男人，非常眼熟。 咦？ 她还想仔细看清楚，人家已经将手机放回了口袋，说道，“真是抱歉，刚才没有看路，你没事吧？” 钟曦曦摇摇头说，“我没事，下次走路小心点。” “太抱歉了。” 那女人又道了一句歉，就走了。 快进机场时，钟曦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她想到对方手机屏保上的那张照片，看着有点像是陈帆。 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 一旁的助理提醒道，“曦姐，赶紧进去吧，该检票了。” “好。” 钟曦曦没再耽搁，快步进了机场。 ………… 下午，陈帆又到公园里练功，练到一半，手机就响了，是周曼欣打来的，告诉他剧本已经完成，一半的稿酬已经打到他的卡里。 而且，他可以回去了，不用继续待在鹏城。如果有什么问题，再电话联系。 陈帆连声道谢。挂了电话后，打开短信一看，果然，几分钟前，卡上到账五万块。 这是他出来工作后，收到的最大的一笔酬劳。 按照合同，剩下的一半稿酬，会在三个月后发给他。 没办法，编剧就是弱势群体，特别是他这样的新人。 周曼欣能这么爽快就将一半的稿酬发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终于将这个工作完成，陈帆心情很不错，提前结束了下午的练功，回租房收拾东西，然后叫了一辆网约车，准备回广海。 走之前，他给黄嘉璐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要走了。 这里是她租住的地方，要走了，肯定要说一声。 过了一会，那边才回复了一个字，“哦。” 陈帆又问，“钥匙放到哪？” “给周总就行。” “那行，再见。” 于是，陈帆让网约车先去了公司一趟，将钥匙交到了周曼欣的手上，顺便跟她告别。 周曼欣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实话实说，正在准备新书。 周曼欣鼓励了他几句，就让他走了。 陈帆坐上了回广海的车，突然想到了温德成，就这样突然走了，似乎不太好，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德成，是我。我这边的工作结束了，准备回广海。” 电话那头，温德成说，“怎么走得这么急？” “没办法，工作嘛。” “行，下次到鹏城，我们再聚。” “好。” “对了，你前女友要结婚了，你听说了没有？” “是吗。” “男方——等等，陈帆，我这边有点忙，下次再聊吧。” 等挂了电话，陈帆突然意识到不对，夏研不是早结婚了吗？ 他在高中，就交过一个女朋友，至于大学时交的那个，温德成根本不认识。 温德成所说的前女友，只有可能是夏妍。 不过，人家夏妍早就结婚了，她高中毕业后，没有去读大学，很快就结婚了。至于跟什么人结婚，他就不清楚。 难道离了？ 陈帆摇摇头，没有放在心上，就算离了再结，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 从鹏城到广海，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是路上有些堵，一直到天黑了，车子才到陈帆住的小区门口。 陈帆下了车，看着眼前这个住了几年的小区，油然生出一种亲切感。 毕竟，已经半年没回来过了。 他推着行李箱走进了小区，碰到的人，都是有些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反正同住在一个小区里面。经常碰到，却从来没有说过话的那种关系。 他乘电梯到了住的楼层，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刚掏出钥匙，就感觉有些不对。 里面有动静。 他低头一看，门底下的缝隙里有光透出来。 他离开家之前，明明将电闸都关了。 里面有人！ 进贼了？ 陈帆一下子警惕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怵，以他现在的武力值，三五个大汉，都不是他的对手。 就是要小心有凶器。 教他武功的赵刚告诫过他，习武之人，绝不能托大，武功再高，被一刀捅到要害，同样能要了他的命。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陈帆脑海里瞬间制定了擒敌的计划，一开门，就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立马将那小偷制服。不给对方可趁之机。 他将行李箱放到一边，用钥匙插进孔内，喀嚓一声，猛地推开门。眼睛迅速捕捉到了屋里的人，身体作出扑出的姿态。 可是，当他看清屋里的人是谁的时候，所有后续动作都没了。 只见一个少女背对着大门，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扫地，头上戴着一个耳机，一边扫，一边还在轻轻哼着，“……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正文 075 大头贴 租屋内，穿着围裙一边扫地，一边哼着歌的，正是秦若素。 她背对着门口，戴着耳机，并没有察觉到陈帆回来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陈帆在一开始的惊诧过后，看着她打扫的样子，脸上不由浮起一丝笑意，见她还没发现自己，伸手敲了敲门。 笃笃。 秦若素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怔了一下。 “啊！” 突然，她大叫一声，扔开手里的扫把，向他冲了过来，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上，紧紧抱住他，“陈帆，你可回来了——” 陈帆猝不及防，差点被撞翻在地，还好他下盘够稳，退了一步，就站定了。 “快下来。” 他被紧紧抱住，心里有些发慌，伸手拉了拉她背后的衣服，却没敢太用力。 秦若素松开手，站在他面前，挽起他一只手，开心地说道，“你突然回来，是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啊？” 陈帆把手抽出来，将外面的行李拿进来，关门上，说道，“惊倒是有。我问你，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害得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秦若素将耳机摘下，拿在手里，说道，“你走了这么久，肯定有灰尘了，我就过来帮你打扫一下。对了，你吃过饭没有，饿不饿？厨房好像还有方便面，我给你煮一包吧。” 说着，就要溜进厨房。 “站住。” 陈帆将她叫住了，问道，“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秦若素靠在沙发边上，小声说，“你不是放了一把钥匙在我家吗？” 陈帆被她一提，才想起这件事，一年前，他丢过一次租房的钥匙，搞得好麻烦。房东人在外地，找了个开锁的，又不专业，差点把门给砸坏。搞得他只能到老秦家里住一晚。 后来，他换了一把门锁后，干脆将一副备用钥匙放在老秦家里。要是再丢钥匙，去老秦家取就行了。 陈帆心下一紧，问道，“你爸知道你拿了我家钥匙吗？” 秦若素说道，“放心吧，我悄悄拿的，没让他们发现。” 陈帆这才放下心来，说道，“行了，已经不早了，我帮你打个车，回学校吧。” “我还没吃饭呢。” 秦若素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在这里打扫半天了，肚子好饿。” 陈帆明知道她是装的，还是说不出狠话，说道，“走，先去吃饭。” “耶！” 秦若素欢呼一声，解下围裙，带上自己的小挎包，跟着一起出门了。 陈帆一边锁门，一边说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闹腾。” 秦若素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你想吃什么？” “你拿主意吧。” ………… 陈帆带秦若素到了附近一家生蚝店，这是几个月前新开的，生意挺火爆，只是这玩意有点贵，他之前没来吃过。 不一会，一高压锅生蚝就端上来了。 陈帆一边吃，一边说道，“你找个时间回家，把钥匙放回去，别让你爸怀疑。” “知道了。” 秦若素看了他一眼，说起一件事，“陈帆，我们学校有个男生很特别讨厌，老是缠着我，赶都赶不走，你能不能帮帮我？” 陈帆心里警惕起来，问，“你不会是让我假装你男朋友吧？” “就是这样，这样他就能死心了。” “这件事，免谈。” 秦若素扁起嘴，说道，“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讨厌，开学到现在，才两三个月，已经换了四五个女朋友。就一个花心大萝卜。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他还是想方设法来找我，烦都烦死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不能。”陈帆不为所动，“这是原则问题。素素，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真的不行，假的也不行。” 秦若素将面前的碗一推，气恼地说道，“老土。” 过了一会，陈帆见她没再动，双手抱在胸前，在那里生闷气，问，“你不吃了？” “不吃，气都气饱了。” “那行，我给你叫一辆车，等车来了，你就回学校去。” “喂。” 秦若素突然转过头，气呼呼地看着他，“我都这么生气了，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 陈帆嘴巴张了一下，说，“对不起。” 秦若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叫道，“救命啊，谁要听你说这个——” ………… “到了学校，给我发个信息。” 终于，网约车来了，陈帆将秦若素送上了车，说道。 秦若素关上车门后，又将车窗放下来，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忘不了你高中时的那个女朋友？” 陈帆一怔，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 秦若素不等他回答，就让司机开车了，车子很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陈帆觉得有点奇怪，搞得好像她认得夏妍一样，这句话真是说得没头没脑。 他摇摇头，转身往租房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陈帆回到租房，开始整理行李。才发现房间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扔作一堆的衣服叠起来了，凌乱的桌子整理过。 这丫头，手脚还挺勤快的，现在像她这样的女生，真的不多了。 偏偏她是老秦的女儿—— 陈帆很快控制住自己，没有继续往下想，将行李箱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好，坐到椅子上，发现桌上放着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里，放着的都是一些老照片，近些年，手机的相素越来越高，就很少会将照片洗出来了。 相册原本应该放在一旁的小书柜上。 不用说，肯定是素素那丫头拿来看了，没有放回去。 陈帆拿起相册，正要放回书柜上，突然，从里面掉下一张一寸相片，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这是一张大头贴，是他跟一个女孩的合影。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女孩，耳朵里嗡的一声，真的是蒙了。 怎么可能？ 自己怎么会有跟她的合影？ 陈帆不敢置信，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照片，上面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确确实实是贺青竹。 一时间，他的脑子仿佛炸开了。 正文 076 前女友 陈帆盯着手里已经开始褪色的大头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 “也就是说，那并不单单是一个副本世界，我是真的重生到了十年前，待了半年时间，经历的一切，都变成真的。” 不然，无法解释这张大头贴的存在。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九点多了，他跟贺青竹离开老秦的奶茶店，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雨。 他们到路边避雨的时候，正好旁边的店铺里，有一台拍大头贴的机器。贺青竹非拉着他，要拍几张大头贴。 拍完后，贺青竹将这张剪出来给他，剩下的那些，全被她拿走了。 回家后，他将这张大头贴放到了这本相册里面。 这些，都是他在副本世界里经历的。 原本的历史上，他跟贺青竹连话都没说过，怎么会有合照呢？ 这张大头贴的存在，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帆越想越对，头皮却是一阵阵的发麻。 这个人生体验系统，居然让他穿越过去，扰乱时间线，改变现实，也太恐怖了。 “怪不得，这次重生，居然有这么多的限制，屏蔽了我那么多记忆，是担心我改变的历史太多，将未来弄得面目全非吗？” 一下子，陈帆明白了很多事情。 但有一点。 “凭什么，我在那半年那么刻苦学习，最后考上的，居然还是二本？” 陈帆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难道，我重生过去半年，那么努力，一心学习，连恋爱都不谈了，成绩居然一点也没有提高吗？” 这样的话，那他在副本世界里那么刻苦，又是为了什么？ 他坐在椅子前，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他又想到了贺青竹。 她到底是什么原因，会突然消失？ 陈帆的心里，又一次浮现这个疑问。在高中的时候，限于条件，他没办法去找人。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却未必找不到她。 “对了！” 突然，他一个激零，想到了下午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温德成道别时，对方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前女友要结婚了。” 难道，那个前女友，就是贺青竹？ 温德成有贺青竹的消息？ 陈帆想到这里，赶紧拿出手机，拨出了温德成的电话，听着电话里彩铃声，他的心脏怦怦跳着，竟有一些紧张。 终于，电话通了，温德成的声音响起，“老同学，到广海啦。” “是啊，到一会了。我有点事想问你，你是不是知道贺青竹的消息？” “贺青竹？”电话那头，温德成的声音有些诧异，“没有啊，她出国后，就没消息了。再说了，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陈帆被他弄迷糊了，“那你下午说我前女友要结婚了，总不会是夏妍吧？” 温德成调侃道，“我说老陈，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你在高三的时候，还交过一个女朋友？” “怎么可能？”陈帆更奇怪了，他高三的时候，学习的刻苦程度，比这次重生这半年要狠多了。别说谈恋爱了，基本很少跟女生说过话。 “不是吧，吴子瑜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得伤心死。” 这不胡说八道吗，吴子瑜怎么会…… 陈帆正想反驳，突然间，一段陌生的记忆浮上心头，正是自己跟吴子瑜在一起时的种种。 卧槽！ 这一下，陈帆彻底蒙了。 明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却出现在了记忆中，这种感觉，简直是让人凌乱。 在这段记忆中，他和吴子瑜还真的谈起了恋爱。就在高二下学期，她坐在他的后桌，接触了多了之后，很自然地走到一起。 陈帆明白了，当时，贺青竹突然消失，对他打击挺大的。本来，意识由重生到过去的他主导，还能控制得住。 等半年时间一到，他回来了现实。意识由十七岁的他来主导，年轻的他，意志免不了消沉。加上他对吴子瑜原本就有一些好感，走到了一起，也不奇怪。 谈恋爱后，成绩多多少少会受一些影响，到最后，没能考上个一本。 后来，他跟吴子瑜考到了不同的大学，异地恋，没撑过半年，就分手了。 一觉醒来，居然多了一个前女友，这真的是，没处说理去。 陈帆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电话里，温德成的声音再度传来，“老陈，人家结婚，你要不要去随个份子？” “我就不去了。” 陈帆摇头，开玩笑，他躲都还不及，怎么还会往上凑。 记忆中，曾经是亲密的恋人。可是，总有一种疏离的感觉，是凭空多出来的记忆。要是见面了，多尴尬啊。 “行了，先这样吧，过年回老家再约。” “行。” 挂了电话后，陈帆再次拿起那张大头贴，看着笑得那么灿烂的贺青竹，心中默默地想，“你当初为什么要走呢？” 他能感觉得出来，贺青竹跟夏妍是不同的，夏妍跟他新鲜感一过，就冷淡了。贺青竹跟他在一起三个月，每天都是那么开心，这样的笑容，绝不是装出来的。 她突然凭空消失，一定是有原因的。 陈帆思潮起伏。 这次副本世界，重生到了过去，虽然只有短短半年，却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第一个是贺青竹，第二个是吴子瑜，还有就是他自己。 也不知道有没有引起世界线的变动。 他的思绪发散得很远，很快又被他拉了回来，“要打听贺青竹的消息，还得回老家去，找当初四班的班主任。说不定，她有青竹的联系方式。” “还有她爸，贺启夏，可惜没有保存他的电话号码。” “对了，可去那栋别墅去找。说不定她家还住在那里。” “还有，当时在她们家帮忙的那位赵阿姨，如果能找到她，说不定能联系上青竹。” 陈帆一下子就想到了几条线索。再也忍不住，拿出手机，约了一辆车，明天就回老家。 接着，他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想着，怎么应付父母的盘问。 他们要是知道他辞职了，肯定有一大堆问题。 正文 077 怎么是你 第二天一早，陈帆就坐车回家了，也就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他没有提前跟家里人说，免得他们在那里等。早上八点的车，回到家，怎么也要一点左右，不一定能赶得上午饭。 这次不是假期，高速路却在维修，堵了半个小时，到县城时，已经一点半了。 陈帆在路口下了车，先去路口的小饭馆吃了午饭。 这次回老家，感触特别深。前几天，他才重生到十年前，现在，看着老家的环境，跟记忆里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这十年里，这座县城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 吃过午饭后，他才推着行李箱，往家里走去。进了巷子里后，才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的模样。 这些比较旧的居民楼，倒是没怎么变。 “嗯？” 陈帆来到自家门前，却发现不对劲，大门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退后几步，看了一眼上面的楼道号和门牌号。 没错啊。 怎么变成这样了？ 几年前，他哥结婚，将老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大门也换了。 现在，这门还是十年前的那一扇，而且上面的漆掉得更严重了，到处都是锈迹。 “什么情况？” 陈帆正想拿出手机，问一下父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不会是，自己重生后，引发的蝴蝶效应吧。 他仔细回想起来，还真的找到了相关的记忆。 自己考上大学后，老爸将原本计划用来买车的钱，付了一套房的首付。那个时候，房价还比较低，买得相当划算。 等到他哥要结婚时，房价已经翻了一番，于是又将那套房卖了，再凑了些钱，换了一套更大的房子，四房二厅。 陈帆心里挺欣慰，至少这次重生，让家里的环境有所改善。 以前，他不太愿意回家，也是因为不太方便。他哥结婚，都买不起新房，只能将老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当成新房。 没多久，大侄女出生了，又过了两年，小侄女又出生了。 家里面，有时奶奶过来一起住，加上父母，哥嫂和两个侄女，真是一大家子。 他回来，家里也住不下，只能去他哥店里过夜。 他哥一直想攒钱买房，房价却越涨越高，一直没买上。 现在好了，终于不用住在逼仄的老房子里。 ………… 而且，巧的是，陈帆家里买的新房子，跟贺青竹家在同一个小区。 他坐着一辆三轮摩托，循着记忆中的地址，回到家里。家里就老妈和小侄女在，哥嫂去店里了，大侄女去了幼儿园，老爸也出去了，奶奶回乡下去了。 几个月没见，小侄女跟他有些生份，一直躲在她奶奶身后偷偷看他，等他看过去，又害羞地扭过头。让她喊小叔，也不肯张口。 陈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个巴掌大的毛绒玩具，又陪小家伙看了一会动画片，跟她就又变得亲热了起来。 “小雪长高了。” 陈帆摸摸小侄女的脑袋，这是她的小名，她是节气小雪那天出生的，就有了这个小名。很巧的是，她姐是雨水那天出生的，小名就叫小雨。 “小叔你变帅了。” 小家伙一句话，把陈帆给逗乐了，她才三周岁，嘴巴特别甜，很招人喜欢。 他陪着小家伙看动画片，一边跟老妈闲聊。等到四点半，又去幼儿园，把大侄女小雨接了回来。 小雨性格要内向一些，不爱叫人，但是更粘人，陈帆同样用礼物收买，在家里跟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七点多，他哥和嫂子才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知道他辞职了，家里人也没有问太多。他说想休息一阵，等过完年再出去找工作。 就这样，陈帆在家里住了下来。一边寻找关于贺青竹的线索，一边写新书，闲暇时间，就陪两个侄女疯玩。 一晃，就是一个月。 元旦过去了，家里的日历又换了一本。 这天下午，陈帆带着两个侄女到外面晒太阳，就在小区里面，有一个专门给小朋友玩的区域，装着有有滑梯等设施。 等她们玩腻了，就带着她们去散步。 不知不觉，陈帆又来到那栋别墅前，习惯性地里面看了一眼，二楼门窗紧闭，三楼的天台，有蔓藤一样的植物往下延伸，都没人清理，看样子，很长时间没人在这里住了。 这一个月，他找过之前贺青竹的班主任，可惜，她并没有保留贺青竹她爸的联系方式。他也找过几个以前四班的人，也没人知道贺青竹的下落。 当年在贺青竹家帮忙的那位赵阿姨，他也没能找到。 到现在，都一点线索也没有。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妈打来的，“阿帆，你朋友来找你了，赶紧回来。” “我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长得很漂亮，快回家，别让人等。”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女的，很漂亮。 陈帆心中咚的一跳，将两个侄女一手一个抱起来，说，“奶奶叫你们回家了，走。” 小雨还没玩够，不停地扭动起来，“不要回去，我还要在外面玩。” “再动就摔下去了。”陈帆吓唬她，假装要松手，小雨感觉到坠落感，吓得尖叫起来，“不要，我要掉下去啦。” 小雪兴奋地说道，“我也要玩。” 就在两个小家伙吵吵闹闹间，陈帆回到了自家那栋楼。 “我来按电梯。” “我来我来。” “你又按不到。” “小叔抱着我，我就按得到了。” “那这样吧，你按电梯，我来按门铃。” “唔，好吧。” 两个小家伙从一开始的争吵，到后面讨价还价，敲定了按电梯跟按门铃的归属。 她们精力旺盛，闹的时候，能把人搞得头都大了。乖巧的时候，又可爱得不得了。 终于回到家里，等门一开，陈帆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人，愣住了，“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坐在沙发上的，居然是秦若素，她反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正文 078 什么情况 “来，吃水果。” 这时，陈母曾蓉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听到儿子的话，说道，“怎么说话呢，没有礼貌。” 秦若素说道，“没事，阿姨，他只是没想到我会过来，太意外了。” 曾蓉说道，“你确实应该提前打个电话过来，你看我这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听阿姨的，今晚就在这里吃饭，我已经让你叔叔去买菜。” 秦若素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就太打扰了。” “不打扰。阿帆从来没有带朋友回家吃饭，我们都很高兴。” 陈帆一看老妈那热情的态度，有点头大。 他在家里住的这一个月，老妈好几次说提过要给他安排相亲，好不容易才推掉。现在秦若素自己找上门来了，她要是没有往那方面想才怪。 确实，他从来没有带人到家里来吃饭，男的都没有，更别说是女的了。 他正要解释一下跟秦若素的关系，突然，他怀里的小雪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叔，这个漂亮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陈帆的脸都差点黑了，将两个小家伙都放下来，“不是，不许胡说。” 秦若素看着小雪圆嘟嘟的脸蛋，心里喜欢，说，“你就是小雪吧，长得真可爱。” 小雨比较怕生，一下子钻到奶奶的怀里，拿眼睛不停地瞧着秦若素。 “你是姐姐小雨吧，真漂亮。”秦若素也没忽略掉她。 小雨害羞地将脑袋钻进奶奶的怀里。 小雪就大方多了，自己爬上了沙发，就坐在秦若素旁边。 秦若素问她，“要吃苹果吗？” “嗯。”小雪用力点头。 秦若素拿起一片苹果给她，摸摸她的头，赞道，“真乖。”转头又问小雨，“你想吃吗？” 小雨点点头，从奶奶的怀里下来，坐到她另一边，拿着一处苹果，乖乖地坐在那里吃。 曾蓉笑道，“难得我这两个孙女都喜欢你。” “咳咳。” 陈帆干咳一声，坐到了另一边，问她，“放寒假了？” 秦若素说，“对啊，上周就开始放了。” 陈帆转头对老妈解释，“人家还是大学生呢，今年刚上大一。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就是老秦，你也见过的，还吃我们吃过饭。” 曾蓉很快想起来了，“哦，就是在广海那边开批发部的那个秦老板吧，我记得。他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他应该还不到四十吧？” 秦若素说道，“我爸结婚得早，不到二十就生我了。” “原来是这样。你爸真是好福气，生了个这么漂亮懂事的女儿。我刚才完全没看出来你是个大学生。”曾蓉对她的态度，顿时亲近了许多。 秦若素一边笑着，一边狠狠瞪了陈帆一眼。 戳破了这层关系，曾蓉自然不会再把她当成陈帆的暧|昧对象来对待。 陈帆问她，“你一个人坐车回来的？” “嗯，奶奶身体不太好，我先回来看看她。” 陈帆知道，现在是年末，老秦的店里正是最忙的时候，加上她弟弟还没放假，估计是抽不出时间来送她。 “等吃完饭，我送你去你奶奶家。” 她家在镇上，还有二十几公里。跟他高中同学陈东，就是相邻的两个镇，离得不远。 ………… 知道家里来了客人，陈帆他哥和嫂子比平常提早半个小时回家。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曾蓉跟儿媳到厨房做饭，秦若素也要去帮忙。 “不用，你来家里作客，哪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曾蓉说道。 秦若素说道，“没事，阿姨，我在家里也经常帮忙做饭的。这个菜我来洗吧。”说着，就开始动手了。 “你这孩子。” 陈帆兄弟俩坐在沙发上，陪着两个小丫头看动画片。 “什么情况？” 陈帆他哥陈元朝着厨房的方向打了个眼色，小声问道。 陈帆说道，“你还记得老秦吗，这是他女儿。” “哦，怪不得看着有点眼熟，都这么大了。”陈元见过老秦，也见过秦若素，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陈元看了他一眼，说，“我怎么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啊。” 陈帆自然不会承认，“哪有，你太敏感了。真要论起来，她要喊我叔叔。” 陈元笑了笑，说道，“你啊，赶紧找个女朋友吧，老妈整天念叨着让我和你嫂子帮你物色一个，念得我头都大了。” “你以为找女朋友这么容易啊。”陈帆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女人缘倒是不错，问题是，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秦若素第一年纪就不合适，更何况还是老秦的女儿。林秀婉，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这个人。贺青竹，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能找到她，又能怎么样？ 最合适的，反倒是一起写过剧本的黄嘉璐，只是，只能说他们没有在合适的时候遇到。 陈元说道，“你啊，就是顾虑太多。说得好听点，叫有道德洁癖，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矫情。我看里面的小姑娘就不错，喜欢就去追，老秦那里，以后慢慢去做他的工作，怕什么。” 陈帆看了老哥一眼，“你说得倒轻巧，以后两个小宝贝长大了，要是你的朋友去追她们，你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陈元皱着眉头说道，“那怎么一样？” “行了，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陈帆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对了，哥，你没有什么门路，可以帮忙找人的。” “你想找什么人？” “我一个高中同学，不在一个班的，后来出国了，我想知道她的下落。” “就是那个贺青竹吧。”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以前你跟我说的。” 陈帆被他一说，想起来了，以前，自己有什么心事，都会跟他说。失恋的时候，也是跟他一起喝酒。贺青竹的事情，他知道也不奇怪。 陈元问，“你知道她身份证号码吗？” “不知道。” “那恐怕很难。” 陈帆也知道很难，也就是抱着万一的希望，看来，只能去找那些有门路的人。在老家这边是别指望了，等去了广海再想办法吧。 正文 079 意外 “哥，车钥匙给我，我送她回去。” 吃过晚饭后，陈帆见时间差不多了，对他哥说道。 陈元回房间将车钥匙拿出来，说，“车子停在后门边上那家小超市旁边。” 陈帆点点头，叫上了还在沙发上跟两个小丫头玩游戏的秦若素，“走了，我送你去你奶奶家。” “哦。” 秦若素对两个小丫头说，“姐姐要走了，下次再来跟你们玩。” 小雪吵着不让姐姐走，被她妈妈镇压了。 小雨懂事多了，还礼貌地说道，“姐姐再见。” 曾蓉一直将她送到门口，“下次还来家里玩。” “谢谢阿姨，那我走了，阿姨再见。” 秦若素挥手道别，跟在陈帆的身后，来到电梯前，进了电梯，曾蓉终于将门关上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帆，见他目视前方，也不出声。将提着的背包从右手换到左手，一边小声说，“好重啊。” 她见他没有反应，小心翼翼地问，“生气啦？” 陈帆将她手里的背包接过来，提在手里，还是没说话。 秦若素双手背在身后，“谁让你要躲着我，还不回我信息。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担心你，才过来的。” 叮。 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 陈帆当先走了出去，秦若素咬了下嘴唇，跟了出去，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低着头，不再出声。 出了小区的后门，很快就找到了停在超市旁边的那辆车。 上了车后，陈帆启动车子，调好倒车镜，说，“把安全带系上。” 秦若素默默将安全带系上，车子开动了。 陈帆的驾照是在读大学时考的，平时很少有开车的机会，不太熟练，又是晚上，开得很谨慎。 驶离县城一定距离后，原本的四车道，变成了两车道，路灯也没了。陈帆开得更慢了，跟在一辆大货车后面，也不敢超车，就一路慢吞吞地跟着。看着后面一辆又一辆车从他前头超过去。 陈帆一点也不急，安全第一。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一个镇上，正是他高中同学陈东所在的那个镇。要去老秦父母家，还要拐进去，走一段山路才能到。 虽然修了水泥路，但是路很小，弯道又多，视野非常不好。 陈帆之前来过几次，都是坐老秦的车，却没有开过。这次打起十二分精神，速度放得更慢了。 走到一半，过了一个弯道，突然，陈帆眼角瞥见一道黑影从旁边蹿出来，车灯一晃间，隐约看出那是一个骑着车的人。 他大吃一惊，眼看要撞上了，赶紧猛打方向盘，一边急踩刹车。汽车一个急转，一头撞进了堆在路边的一堆沙堆里。 “啊——” 在秦若素的尖叫声中，车子剧烈震动了一下，熄火了。大灯瞬间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陈帆身体在惯性的力量下向前倾，很快又被安全带勒住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忙问道，转头看去，黑漆漆的，也看不见旁边的秦若素。 “我没事。”秦若素的声音有些惊魂未定，“出，出了什么事？” 陈帆听她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刚才一辆车从旁边的小路里蹿出来，差点撞上了，应该是摩托车，大晚上的，也不开车灯。真是不要命了。” 他刚才听到一阵摩托的引擎声远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启动车子，试了几次，都打不着火。 完了，抛锚了。 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秦若素也发现了不对，问，“车子是不是坏了？” “叫他不要买二手车，非要买。” 陈帆无奈地说道，车子是他哥前年买的，为了省钱，买的二手车。之前已经大修过一次，现在又出毛病了。 他问道，“这里去你奶奶家还有多远？” “还有几公里吧，我也不太清楚。那现在怎么办？” 陈帆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往她照了一下，见她确实没事，说，“你给你奶奶家打个电话吧。” “我手机没电了，开不了机。”秦若素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电源，都没有反应。 “怎么不早说，车上就有充电线。” 秦若素扭过头，说，“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 陈帆解释，“我是为了专心开车，都半年没碰过车了，不敢分心。” 秦若素看了外面一眼，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有些担心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陈帆拿着手机，往外面照了一会，观察了一下，说，“车子不能停在这里，太不安全了，要是后面有车子开过来，很容易撞上。你们镇上应该有修车的地方，只能把车推过去了。” “来，你坐过来，控制方向盘。我去后面推车。” 他说着，就脱下外套，推开车门下车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推。”秦若素也推开车门下车。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你要在车上控制方向，要不然，就开到底下去了。”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的，我手机的电量也不多了。” 整辆车子虽然很重，但是要推着它动起来却并不难，一个人就行。再加一个秦若素在车上，陈帆也不觉得有多吃力。 十几分钟后，终于看到了一些灯光，镇上到了。很快就在路边看到了一家修车的店，就是已经关门了。 陈帆让秦若素将方向盘打过去，将车推到店门前，就敲起了门。 不一会，门开了，修车的老板走了出来。陈帆跟他说明了情况，老板打开前车盖，就检查了起来。 “走，我送你去你奶奶家。” 陈帆从车上取下背包，对秦若素说道。 老秦家就在不远处，也就几百米，走一会就到了。 秦若素上前敲门，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好像没人在家。”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秦若素也有点懵。 陈帆没办法，只能给老秦打了个电话，问他是怎么回事。 原来，老太太吃过晚饭后，就喊胸口疼，家里人赶紧把她送去医院，现在正在县里的人民医院输液。今晚肯定是不回来了。 这一下，两人都傻眼了。 正文 080 怎么办 “怎么办？” 这是今天晚上，秦若素第三次问出这句话。 陈帆已经挂了电话，看着上面的电量显示，只剩下百分之十二，挠挠头，说，“只能等车修好。” 他们又回头向修车店走去，见老板还在那里捣鼓，问道，“怎么样，情况严重吗？” 店老板拍拍手，摇头说，“问题应该挺严重的，还得再检查一下，反正，今天晚上肯定是弄不了的。你要是不急，就等明天吧。” 陈帆有点头疼，问，“今晚修不了吗？我这急着回县城。” “对啊，修车师傅不在，要明天才上班。你要是急的话，就找别家吧。” 陈帆还是去找了别家，他可等不到明天，结果在第二家修车店，检查了半天，人家也说今天晚上修不了，要换零件，店里没有，要等厂家发货，最快，也要后天早上才能到。 这下没辄了。 他对店老板说道，“那车先放在这里吧，我留个电话，修好了告诉我一声，我过来取。” 车子坏了，又不能推回县城。找拖车也不方便，只能放在这里修了。 陈帆问秦若素，“你有你奶奶家的钥匙吗？” 她摇头。 “那你打算去哪？” “去医院看我奶奶。” “行吧。” 陈帆只能叫了一辆网约车，在这个乡镇上，车也不好找，等了半个小时，才约上一辆。折腾了一整夜，两人开着车来的，回去的时候，还是两个人，车子却没能跟回去。 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们先去了人民医院，去看秦若素的奶奶，陈帆既然知道了，也跟着一起去看望，在路上买了水果。 老人家精神看起来还好，陪护的是秦若素的大伯，说没什么大碍，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 陈帆坐了一会，就要告辞。 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说，“素素，这里有你大伯。你坐了一天的车，肯定累了，去酒店开个房，好好休息。” 秦若素见病房里其他的病人都休息了，也不好多待，“那我走啦，奶奶，你也早点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说完，就跟着陈帆走了。 “我帮你订个房吧。” 出了病房，陈帆拿出手机。 秦若素说，“可是，我没带身份证。” 陈帆无语了，“出门为什么不带身份证？” 秦若素辨解道，“出门为什么要带身份证？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那现在你说怎么办？” 秦若素很快有了办法，“用你的身份证开一间房不就行了。” “……我也没带。” 刚才出门的时候，他就拿了驾驶证，没带身份证。 “那你还说我！” “算了，去我家住一晚吧。” 陈帆走出医院大门，叫了一辆三轮摩的回家。 两人进了小区，走进电梯里。 陈帆想到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秦若素也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搞了半天，他们又一起回来了。 走的时候，是八点钟，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到了门口，陈帆叮嘱道，“一会进去的时候，动作轻点，他们应该都睡了。别吵到他们。” 秦若素有些害羞地问道，“今晚，怎么睡啊？” “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家里四个房间，他哥嫂和两个女儿住主卧，父母住次卧，奶奶住客房，他住的是书房，也是最小的房间。 奶奶虽然回老家了，但他们的风俗有些忌讳，不是亲人的话，最好不要去老人家的房间住。 陈帆打开门，玄关处的小灯还开着，是家里人给他留的。 这个点，大家都睡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澡都还没洗，秦若素先去洗了澡，就回房了。 等陈帆洗完澡出来，见他哥哥跟嫂子正在吃宵夜。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陈元招呼他过去，递过去一双筷子，声音放得很低，怕吵着老人和小孩。 陈帆叹气道，“别提了，车子在半路抛锚，放到修车店了，我还是打车回来的。” “这破车，又坏了？”陈元也是头疼，“看来，真的得换一辆车了，要不然，尽早得耽误大事。” “算了，不说这个，喝一杯？”他转身到冰箱里，拿出一打啤酒。 他嫂子听到房里有动静，说道，“你们喝，我去看一下两个小家伙。”就回了房里，将门也关上了。 兄弟俩边喝边聊。 陈元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帆说道，“看这本书写得怎么样了，成绩还行的话，我就不想去上班了。” “靠谱吗？” “有件事，一直没跟你们说。”陈帆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我之前那本书，影视版权卖出去了。马上要拍成电影。” 陈元惊讶地说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合同都签了。就是改编费用还没到账，就没跟你们说。” “你小子可真能瞒的，这么大的事，到现在才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爸跟老妈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肯定到处跟人家说，什么大作家之类的，我的天，想想都觉得羞耻。”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你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是你的本事。” “反正，这件事，先别跟爸妈说。等我要走的时候再说吧。我可不想一大堆亲戚过来问东问西的。” “行行，来，为了你小说改编成电影，干一杯。” “干。” ………… 兄弟俩难得这么高兴，都有些喝大了。他们平时都不怎么喝酒，酒量不大。 后来还是陈帆的嫂子出来收拾残局，将桌子收拾完后，见陈帆在沙发上躺下了，说道，“别在沙发上睡，一会冻感冒了，赶紧回房吧。”说着，扶着老公回房了。 “哦。”陈帆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刚要进房，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去了一趟厕所，晕晕乎乎地往房间走去。 推开门，往床上一躺，沾上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