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你的女配又挂了》 第一章 穿成待嫁女 “阿娇,那死丫头呢?” “娘,姐姐在里屋的炕上躺着,头伤着了,您还是给寻个大夫来瞧瞧吧!” “找什么大夫?她就是死了也得给我嫁过去。” “娘,这事也不怨姐姐,是。” “不怨她,难道怨你娘我?我好心好意的给她寻个富贵婆家,她不体谅我用心良苦也就罢了,还装什么烈女去寻死。” “但是那张家小少爷是个。” “是个傻子又怎么样?她嫁过去了就是少夫人,上哪都有丫头婆子伺候着,不比跟着那个穷酸秀才得好?” 听着门外两人的对话,躺在炕上的林星雨头疼的闭上了双眼。 这是穿越了? 突地,大脑一阵绞痛,耳中嗡嗡作响。 【本体灵魂记忆融合中】 【记忆已融合,触发强制性任务。】 【任务已接受,帮助张烨麟拿到张家金钥匙。】 【任务完成获得一次幸运抽奖机会,失败将会承受本书作者的惩罚。】 接受了全部记忆后,林星雨才完全清楚,她这是穿书了。 成为了书中一个小剧情里边并不重要的路人甲。 男主是典型的渣男,见一个爱一个。 女主是白莲花的代表,外表柔弱内心恶毒。 除去男主女主,这本书最有看点的地方就是数名出色的男配,其中一位男配便是那智商停留在四岁左右的张家小少爷张烨麟,也是本书女主的远房表哥。 张家虽富贵却人丁单薄,三代单传,从爷爷那辈下来,生的儿女不少,男丁却唯有张家老爷活了下来。 张家老爷自小体弱,一心想要生儿继承家业,却不想娶妻多年,张夫人肚子一直不见动静,只好纳妾,妾氏的肚子虽频频传出喜讯,可却一连生了三个女儿。 眼看张家老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无奈之下,张家老太太做主,将娘家哥哥的孙儿过继给自家儿子,对外宣称是义子。 说是义子,实则是作为上门女婿来培养,可世事难料,就在张老爷认下义子不久,多年不孕的张夫人突然怀孕了,并且一举得男,而张夫人很不幸的因此难产离世。 天赐麟儿,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不想这小儿在四岁时智力停止发育,这让本就病怏怏的张家老爷身心俱裂,身体更是加雪上加霜,没过两年就去世了。 现在张家的掌权人是年过八旬的张家老太太,一旦张家老太太归西,那么张家百年基业将会成为泡影。 —————— 她,林星雨,孤儿一枚,职业素描老师外加搏击教练。 来这里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吐槽一本网络小说的剧情不合理,被作者强制的加入到了书中来打酱油。 穿越到这里的身份是一个被迫嫁给张家小少爷的普通农家女孩,名叫林玉娘,性格柔弱可欺,年纪还不到十五岁,而这位张家少爷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 “咝!”头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并且大有直接冲进来的趋势。 她忍无可忍,赤脚下床,将门打开,吼了一嗓子:“吵什么吵?” 门外的两母女愣住一秒钟。 “死丫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身穿灰色长裙的妇人怒目而视,泼妇的挽起袖子,露出白白胖胖的胳膊,朝林玉娘冲过来。 林玉娘不躲不闪,面无表情的道:“我同意去张家。” 妇人惊在原地:“什么?你说你同意?” 林玉娘讽刺的牵起一边嘴角,指了指额角狰狞的伤口:“如果兰姨没有别的事,还是别来打搅我休息,否则我这额上的伤好不了,您那到手的二十两银子可就没了。” 眼前虽体胖却依旧风韵十足的妇人是她的后母罗大兰,逞着她爹去服役,便私自做主,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将她“卖”给张家做媳妇。 “姐姐,你头还疼不疼?我这就给你去找大夫。”软软绵绵的声音带着担心关切之意。 赤色的夕阳映在女孩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给她还未完全张开的五官增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两条辫子,分别垂在两边,与段白色的碎花百褶长裙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娇,跟娘回房。”罗大兰横了林玉娘一眼,伸手抓着身旁的女儿,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嘭!” 听着大力的关门声,林玉娘也紧接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拿林阿娇的长相来看,林玉娘的模样想必也丑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有秀才爱慕她。 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还好,撞的并不深,应该不会有别的什么后遗症。 天蒙蒙亮,门外的公鸡也不知叫了几遍,隐约听到有人开门。 “姐姐,娘出去了,我拿了点东西给你吃。”林阿娇端着一个老旧的木盆从门外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看了榻上的林玉娘一眼,将手中的木盆搁在一旁的长凳上。 木盆在长凳上有些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阿娇,现在什么时辰?”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心情十分复杂。 林玉娘在剧情里边虽充当路人甲,但她这个妹妹阿娇却翻起了不小的浪花,甚至成为了种马男主的后宫之一。 “卯时了。”阿娇从怀中摸出一块拳头小大,有些发黄的粗粮馍馍,伸手递给她:“姐姐,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吃点吧!” 林玉娘下床简单的洗漱后,才接过阿娇手中干巴巴的粗粮馍馍。 尽管馍馍硬的跟石头似的,还带着一股难以下咽的馊味,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细嚼慢咽的吃下。 “谢谢你!”看着带着好奇目光一直偷看自己的女孩,林玉娘真心道谢。 阿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疑惑。 林玉娘拍了拍手中的馒头屑:“这馍馍怕是你昨晚特意省下来的吧!”罗大兰才不会记得给她留吃的。 阿娇面色发红的点点头:“娘娘应该是知道的。”姐姐醒来后怎么感觉怪怪的。 罗大兰要是知道,这吃的能到她嘴里才怪了。 林玉娘只是笑笑,并没有拆穿:“兰姨上镇上去了?” 阿娇点点头:“娘她。”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林玉娘只当没看见阿娇心虚的模样:“兰姨苦,我知道。” 第二章 迎亲?抢亲? 她爹林德贵人老实没什么本事,除了空有一身力气别的什么也不会,好在长的一表人材,吸引了大户人家丫鬟出生的刘凤珠,也就是她娘。 她娘去世后,又被罗家村的一枝花罗大兰相中。 罗大兰在嫁给林德贵之前曾经有过一段姻缘,只不过男方是个短命鬼,她嫁过去没多久就翘辫子了。 后来嫁给她爹,又有了阿娇,等到孩子大了,日子慢慢的好过了一点,接着又开始年年征战,十里八乡的壮丁都被拉去服役,她爹也不例外,这一去就是两年,了无音讯。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没法过也能理解,但不代表她能谅解罗大兰为了二十两银子把她嫁给一个傻子。 阿娇彻底愣住了,姐姐不是应该哭哭啼啼的求自己帮她去寻赵秀才?或者是拿东西自残威胁自己放她走? 阿娇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林玉娘叹了一口气:“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忽然想开了,既然是命,就得认,兰姨想要银子,我就如了她的意,就当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姐姐,你真这么想?”阿娇低下头,手指不断的搅着衣角:“那赵大哥怎么办?” 赵大哥? 赵秀才? 那个与京都四公子齐名最后做了当朝驸马的赵文柏? “命中注定我跟他有缘无份,也不能强求。”她现在的任务是张烨麟,就算那个赵秀才再才华横溢,也跟她也没有半毛关系。 阿娇忍了忍,最后还是不忿的道:“可是张家小少爷。” 林玉娘笑着打断了阿娇的话:“好了,别可是了,兰姨出门怕是交待你,让你给我上妆吧!你再磨蹭,一会迎亲的来了,我这新娘子还是素面朝天的,恐怕兰姨要拎你耳朵了。”作势伸手去拧阿娇的耳朵。 阿娇吓的躲开,连连讨饶。 穷人家的姑娘出嫁没那么多讲究,别说什么陪嫁物品,就连件像样的嫁衣都没有,并且上妆的胭脂水粉也是十分劣质。 弯弯的柳叶眉被加粗加黑,白皙的面上被抹上厚厚的白粉,两腮的胭脂比猴子屁股还要红,而薄厚适中的唇瓣变成了血盆大口。 林玉娘目瞪口呆的看着木盆里映出来的倒影:“阿娇,人家上妆是变美,怎么我上妆是变丑?” 阿娇一脸痴迷的盯着林玉娘的侧脸:“新娘子果然是最美的。” 林玉娘无语凝噎,低下头,准备就着木盆里边的水,把脸上恐怖的妆容洗净。 “姐姐,你做什么?”阿娇拦住她。 林玉娘扒开挡在她面前的手:“洗干净重新上妆。” “哎呀!来不及了!”听着远处传来的吹锣打鼓声,阿娇赶紧将林玉娘拉到床边,把提前准备好的嫁衣塞在她的手里:“姐姐,快将喜服换了,迎亲的来了。” 手里的嫁衣并不是新买的,而是从罗大兰穿旧了的衣裙当中挑出的一件老红色衣衫改小的。 “姐姐,盖头盖头!”老旧的房门被打开,阿娇慌张地替林玉娘盖上绣着金丝鸳鸯的大红盖头。 盖头是张家送来的,东西虽贵重,可罗大兰再贪财也不敢私吞。 “姑娘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动身,免得误了吉时。”白白胖胖的媒婆花姐笑的合不拢嘴,一甩香帕,走在前面带路。 张家位于廖城城西,而林家的位置有些偏远,在廖城青石镇的罗家村,两地相隔近七十里地,乘坐马车缓慢行驶,大概需要七八个小时左右。 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迎亲的新郎官,一辆红木马车四周绑着绸缎做成的红花,吹吹打打一串红的队伍倒是挺长,引来整个罗家村里边的乡亲前来看热闹。 大嗓门的媒婆花姐能说会道,惹的看热闹的乡亲们频频哄笑。 在阿娇不舍的目光中,林玉娘上了马车,当马车的车帘放下来的那一刻,罗大兰终于出现了,扒着马车门帘,做做样子的掉了几滴眼泪,又交代了几句,长长的迎亲队伍这才启程前往张家大宅。 一路上马车片刻没有停下,颠簸的人头昏脑胀,肚子也饿的咕噜直叫。 “姑娘,歇会吃点东西吧!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同时响起花姐的声音。 吃点东西? 上哪找吃的? 罗大兰可没那么好心给她准备吃的。 林玉娘揉了揉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肚子,没有应声。 花姐只当新娘子过于紧张,不想吃东西。 “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廖城两家大户同时娶亲。” “什么好日子,一户是个傻子,一户是个痨病鬼,两家都是用来冲喜的,晦气的很。” “快别瞎说,柳家大公子的身子骨近日逐渐好转了。” “你听谁说好转了?就连今日迎亲都是小叔子替的。” “有人替总比没人来迎亲的好。” 。 人聚在一起一旦闲下来就会张长李短的议论别人是非,这张家的迎亲队伍也不例外。 没过多久,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再次响起,坐在马车里边的林玉娘等了半晌也不见马车向前行驶,疑惑间,马车外一阵骚动。 “本公子等不及了,现在就要看看这新娘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你谁呀?这是做什么?” “本公子是来迎亲的,你给我滚开。” “哎哟!来人啊,抢亲了!” 艳红的车帘被扯开,一股淡淡的郁金香气息扑面而来,坐在车里的林玉娘下意识的朝边上躲闪。 “你躲什么躲?将本公子从飘香院拖来迎亲,看你一眼怎么了?” 金丝鸳鸯盖头被粗鲁的揭开,立时响起一声惊惧的嚎叫:“鬼啊!” 看着吓的仓皇逃窜的背影,林玉娘抬手摸了摸一脸白粉的小脸。 有那么吓人吗? “姑娘你没事吧?”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的花姐,扶了扶头上有些歪了的发髻,站在马车外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刚才那人是谁?”林玉娘索性把盖头扯下来,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观察外面的环境。 花姐摇头表示不知,迎亲队伍里边却有人知道。 “那人不是柳家六郎柳瑜廷嘛。” “他今日不是替他大哥接亲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哈哈哈,那柳六郎花名在外,说不定现在是从哪个女人榻上下来,昏了头给弄错了新嫂子。” 第三章 张家傻儿 柳瑜廷的小插曲被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没有人放在心上。 廖城首富——张家唯一的命疙瘩要娶新妇,自然是件大事,但因这命疙瘩的身体有点特殊,也就把该减的繁文缛节都减去。 而新房及要采购的物品早在半月前就准备好了,大红灯笼高高挂,一张张剪纸的双喜贴的到处都是,将沉大气的张家大宅装扮的喜气洋洋。 一连三天,宾客盈门,络绎不绝,将张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手捧厚礼,寒暄问候,端的是满脸喜悦。 令人意外的是,在张家大宅斜对面,也一如张家一般,张灯结彩,挤的车水马龙。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人群一阵躁动,鞭炮声噼里啪啦的炸开,盖过了闹哄哄的人声。 “怎么回事?” “两家的新娘子在前面路口撞上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 并不宽阔的三叉路口挤进两辆红漆马车,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装饰,就连大小也一样。 “是我们先过来的,理应让我们先过去。” “这条路又不是张家买下的,凭什么让你们先过去?” “你们讲不讲道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道理?在这里本公子就是道理,那个母夜叉想先过去,就得出来给本公子赔礼道歉。”坐在绑着大红花的白马上的柳瑜廷跋扈的指了指张家的马车。 看来林玉娘的容貌确实把他吓坏了。 “柳公子,您能不能。” “花姐,让他先过去。”花姐的话还没说完,车内响起了林玉娘清脆的声音。 柳瑜廷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先妥协。 “柳公子,姑娘说了,让你们先走。”花姐讨好的笑道。 柳瑜廷抱着膀子:“丑八怪,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花姐白胖的面上一僵,眼看吉时快要到了,如果这时出了什么岔子,错过了吉时,别说那五两银子的辛苦费她拿不到,恐怕她这媒婆生涯也就到头了。 “柳公子,您就大发慈悲让我们过去吧!”花姐急的快掉眼泪了。 这柳瑜廷可是廖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哪能听着三言两语的好话就心软的。 “姑娘,吉时要到了,这可怎么办,您快想想办法。”花姐病急乱投医的把问题丢给了待在马车中的林玉娘。 林玉娘本就对柳瑜廷张口一个母夜叉闭口一个丑八怪弄的满肚子火,这下又无缘无故受他刁难,登时火冒三丈,索性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二话不说冲跳上去将柳瑜廷从高头大马上拽下来,猛的一顿揍。 柳瑜廷本是会些拳脚功夫,但林玉娘的一系列动作太快亦是没有一丝预兆,自然而然的被打成了猪头。 “丑八怪,你敢打本公子?本公子要扒了你的皮。”柳瑜廷伸手轻轻的碰了碰被打的脸,疼的哎哟直叫。 “六公子,吉时到了,老爷派柳管家过来了,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柳瑜廷尽管不甘,却也不敢违逆柳老爷,最后只好气呼呼的带着迎亲队伍风风火火的离开。 看热闹的人群一半跟着柳家迎亲队伍进了柳家,一半一边议论张家的新媳妇,一边跟着朝张家宅院而去。 大户人家对于未过门的新媳妇抛头露面,会给予惩戒,严重的直接当场退亲。 可林玉娘却不担心会被张家退亲,毕竟,一个傻子能找着好人家的女儿接亲已是不易,而那张烨麟听说还有暴力倾向,张家宅院内的丫鬟小厮已有多人受害,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这点小事而退亲? 张家大宅修建的十分气派豪华,溺爱孙子的张老太太更是在宅子的南方空地上建了一座单独的别院,还特地花了重金给别院取名为《锦乐轩》。 锦乐轩内假山流水,溪声潺潺,万紫千红的珍贵花草不计其数,景色宜人,清新舒适。 这幢新苑建起来好几年,唯一住进去的只有张家小公子,连张老太太自己都不曾在里边待过。 “呵呵呵,小少爷,小少爷我在这,来抓我啊。” “你们在哪呢?” “在这儿呢!” “哈哈,我抓到你了。” 锦乐轩假山后面的空地上铺着大小不一的鹅暖石,三四个穿着桃粉色衣裙丫鬟打扮的女孩正陪着一个模样甚是俊俏的少年玩闹。 少年赤着脚,身上的云锦缎面外袍被扯的皱巴巴的,镶着藏蓝宝石的腰带也不知丢在了哪里,就连头上的白玉兰花簪子都摇摇欲坠,一头青丝乱蓬蓬的。 “小少爷,老太太让人传来话,说吉时到了,该去前院拜堂了。”被少年抱着的老嬷嬷慈祥的替少年把头上的树叶拿掉。 希望少爷的痴傻真如郑天师说的那样,冲冲洗就好了。 不然,再过几年,老太太西去后,就算大公子善待他,恐怕二小姐也不能容忍。 少年扯下蒙眼的布条,一脸好奇地问:“嬷嬷,吉时是什么?能吃吗?拜糖又是什么糖?是不是比冰糖葫芦还要甜的糖?”馋嘴的舔舔唇。 老嬷嬷笑道:“小少爷,吉时不是吃的,拜堂也不是糖。” “既然没吃的,那我不要去,我要跟丹珠姐姐她们玩瞎子鸡。”少年一脸失望。 老嬷嬷抓住少年挣开的手,诱哄道:“前院好吃的可多了,保证少爷去了不会后悔。” “真的?”少年天真的扬起头。 老嬷嬷点点头,对着几个站在原地打颤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还不带小少爷去梳洗换衣。” “是!” 几个丫鬟不敢慢怠,小心翼翼的拥簇着少年朝暖房方向而去。 林玉娘坐在马车里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叫她下车,只听着花姐一直碎碎念的说再等等马上就出来了。 初夏的气温虽不是很高,但一直坐在不透风的马车里,依旧令人满头大汗,她本想掀开盖头凉快凉快,但又怕新郎官出来,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终于,外头没了吵杂的声响,花姐在马车外低声的提醒了一句:新郎官出来了。 吉祥的话一句句顺口留般的从花姐口中说出,因坐的不是花轿,也就省去了踢轿门这个环节。 一条大红色的红绫布从马车外递到她手中,紧接着,被花姐扶下马车,还没等她站稳,手中的红绫布被人用力拽了一下,差点害她摔倒。 “哦哦哦哦,牵牛牛,牵牛牛!”那个始作俑者此刻正欢快的拍掌大笑。 第四章婚当夜 盖着盖头的林玉娘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被红绫布一连带了好几个趔趄。 傻子吗? 那么喜欢做傻子,那你就做一辈子吧! “怎么不走了小少爷?”小厮献媚的问。 “大笨牛不听话,麟儿拉不动。” 林玉娘紧紧拽着手中的红绫布,被人用力的拉扯也纹丝不动。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麟儿要骑牛牛。” 骑牛牛? 林玉娘面色铁青,抓着红绫布的手有些发白。 她发誓,这小白痴要敢当众把她当牛骑,她一定饶不了他。 “小少爷,小的给您当牛牛骑,您牵着新夫人进去吧。”小厮一边说,一边趴在地下。 “好哦!牵着牛牛骑牛牛。” 接下来的的事都是走个过场,林玉娘就像个人形木偶一样,被压下又扶起,直到司仪尖叫了一声送入洞房,这整个难熬的过程才总算结束。 兜兜转转,走了没多久,被人扶到红漆梨花木床边坐下。 这时候,林玉娘早已饿的头晕眼花。 “有没有吃的?”伸手抓住正准备离开的花姐的手。 花姐凑近她低声道:“姑娘,等会会有人端来喜庆的吃食让你跟新郎一同吃,别着急。” 没过多时,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林玉娘一个人,她实在饿的受不了,便自己掀开盖头,在房间里找吃的。 新房里边哪有什么吃的,找了半天只在绣着龙凤的被褥下找了不少花生莲子红枣桂圆之类的东西。 吃完东西,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进来,迷迷糊糊的就靠着床头睡着了。 林玉娘半梦半醒间鼻息之间窜入淡淡的奶香,并且强烈的感觉到有两道视线正直勾勾的打在她身上,豁然惊醒,对上一张放大版的俊颜。 “啊!” “啊!” 两声尖叫一前一后响起。 “闭嘴,你叫什么?”林玉娘怕他的叫声引来别人,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近身后,牛奶的香更加浓郁,看来是这人的体香。 “唔,唔!”手下之人不断挣扎。 从头到脚的大红色,彰显着他新郎官的身份。 “我放开你也可以,不过,你不许叫。”林玉娘警告的说了一句。 嘴巴得到自由后,一个七尺男儿竟如三岁小儿一般,在地下撒泼打滚的哭了起来:“呜呜呜,你欺负我,麟儿要找奶奶。” “不许哭,再哭我就揍你。”林玉娘低吼一声,脸上的妆容带上阴沉的面色更显恐怖。 许是林玉娘的模样太过骇人,许是她的威吓起了效果,总而言之张烨麟也不再打滚撒泼,只是可怜兮兮的坐在床边抽泣。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自己睡了多久,耳边依稀还是能够听到人们的喧闹声。 由此可见,应该还不算太晚。 “喂,有没有吃的?”林玉娘揉了揉肚子,花姐说有人会端吃的过来,她等了半宿也不见一个人拿吃的进来。 张烨麟扫了一眼地下乱糟糟的花生桂圆壳,灵动的双眼眨了眨,嘴巴撅的老高,奶声奶气的道:“你跟我玩骑牛牛,我就给你找吃的。” 还会讨价还价了。 林玉娘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花生壳:“好啊!你趴下来当牛。” 张烨麟眼角一抽,瘪嘴委屈道:“麟儿才不要做牛牛,嬷嬷说你过来就是用来给麟儿当牛牛的。” 林玉娘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看来张家娶媳妇一是为了冲喜,再一个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不过,若这张烨麟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白痴,怎么知道洞房? 难道还会叫几个人专门守在床边,边教边实践? 张烨麟看着眼前面色不断变化的女人,心底对她更加好奇。 从丫鬟宾客们的议论中,得知他张家的新媳妇在门外将柳家六郎给揍了。 柳家六郎他自然知道,与他同岁,在廖城可是人见人怕的小霸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最重要的是,打小的欺负他,骂他傻子白痴。 可今日却被自己素未蒙面的新夫人给打了,心底解气的同时更是对他的新夫人产生了一种期待,所以在进门时,他故意将她拽的东倒西歪,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没让他失望,跟他想象的一样有趣。 只不过这模样,还真是见不得人,也难怪会将柳六郎吓得屁滚尿流。 “咦,你从哪弄来的烧鸡?”鼻息间源源不断的窜入令人难于抗拒的香味,林玉娘吸了吸鼻子,一把夺过张烨麟手中的烧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个身体饿的久,又没怎么吃过带荤腥的东西,这一吃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林玉娘的吃相并不好看,甚至可以算得上粗鲁,但张烨麟的心底却没有一丝厌恶感。 “水,有没有水?”林玉娘难受的指着自己的喉咙。 张烨麟双眸闪过一丝狡黠,从桌上拿起茶壶准备给她倒水。 林玉娘顾不上什么茶杯茶壶,只想快点把卡在喉咙里边的食物给咽下去。 迅速的夺过茶壶,仰面倒向自己嘴里。 “咳咳咳!怎么是酒?”滴酒不沾的林玉娘有些醉了,卡白卡白的胭脂也遮不住小脸上的红霞。 放下茶壶,甩了甩沉重的脑袋,踉跄几步朝七尺来宽的床榻上倒去。 张烨麟盯着倒在床上醉醺醺的女人许久,最后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段白里衣,沾了点茶壶里的酒水,一点一滴的将林玉娘脸上骇人的妆容擦干净。 “看来,也不算太丑嘛!”张烨麟丢下手里的脏乎乎的破布,看着翻了个身,嘴里咕噜几下继续睡觉的女人,面上挂起柔和的笑意。 这在一瞬间,他忘记了之前对娶妻一事是如何的抗拒不甘,似乎娶了这样一个女人也不算太差。 张府大宅正院宾客满堂,酒香四溢,笑声不断,经过一天的忙碌折腾,坐在上位打扮隆重的张老太太面上终于露出疲累之色。 “麟儿那边怎么样了?”张老太太伸手扶了扶开满菊花的额头。 站在她身后候着的老嬷嬷上前一步:“小少爷那边已经交代下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张老太太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去麟儿那边瞧瞧,看看我才能放心。” 此刻,张烨麟哭笑不得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不断扭动身体的女人。 看来奶奶命人在酒水里边加了催情药物,不过,这药的分量应该加的不多,要不然这女人的反应恐怕就不止是挂在他身上这么简单了。 伸手将身上的女人扯开,刚离身,身后的人又缠了上来,反复几次后,张烨麟也就任由她抱着自己。 第五章 酒后乱性 下了床塌,从一旁矮柜的抽屉里取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膏,打开瓶盖挖了一大坨药膏涂在林玉娘受伤的额头上,又寻了块白帕子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才回到床边坐下。 “里面怎么样?可有动静?” “刚才动静还挺大的,现在该是累着睡下了。” “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 “是。” 听到门外的对话,张烨麟迅速的将自己身上的喜服脱下,抱着早已脱的只剩下一件单衣的林玉娘滚到床塌上,最后伸手放下红色帐幔。 数盏灯笼的烛光在喜庆的新房里摇曳,将整个房间都照的亮堂堂的。 浓郁的酒香盖过了气味已然淡去的烤鸡香味。 红色幔帐被人轻手轻脚的挑开,视线在床塌上亲热抱成一团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之后,这才放下帐幔。 “您这下该放心了吧!”出了房门,老嬷嬷笑道。 张老太太脸上止不住的喜悦:“看来是我多虑了,张家终于有后了。” 待我百年归天后,麟儿也不会孤苦无依无人照料,我张家的百年基业也不怕落到外人手中。 听到关门声,抱着林玉娘的张烨麟大大的舒了口气,睁开眼侧头盯着怀中小女人的侧颜。 林玉娘的长相虽不是咋一看特别惊艳的那种,但却十分耐看,弯弯的柳叶眉,鼻子小而挺,薄厚适中的唇瓣呈桃花粉色,白皙的小脸瘦的失去了原本的光泽,显的有些暗淡。 这就是他的娘子? 今后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张烨麟伸手摸了摸怀中无二两肉的身子,似乎该给她多补补,这样抱着怪烙人的。 如果林玉娘早知道那壶茶是酒,绝对就算噎死也不会喝下去。 如果林玉娘早知道会弄假成真的成为了张家名副其实的少夫人,她一定在见到张家小少爷的第一眼时就告诉他,自己知道他是装傻。 可是没有如果。 对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孩都下得了手,真是禽兽。 酒后乱性,还真是一点没说错,她到现在都还觉得腰酸背疼。 俏丽的丫鬟帮她换下额上的白帕,重新上药包扎,林玉娘偷偷的看着继续装傻跟窗外的鹦鹉玩耍的“夫君”。 这时,两个老妇从门外进来,十分高兴的拆走了带有血渍的床单,应该是拿去邀功领赏。 直到梳妆打扮,换好衣服,佣人全部退下后,林玉娘才一把抓过站在窗台旁一边擦口水一边傻笑的去抓鹦鹉的“夫君”。 “喂,你想不想光明正大的恢复痴傻?” 书中对林玉娘这个路人甲虽是一笔带过,但作者在张烨麟这个男配身上还是费了不少笔墨,也让她清楚的了解到张烨麟最后以雷霆手段整治了迫害他的人,夺得了张家掌权人的位置。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让自己与张烨麟夺得掌权人位置这件事挂上钩,这样,到最后她也算是“帮助”张烨麟夺得了张家掌权人的身份及金钥匙,那么,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手下的身体明显的一僵。 “麟儿才不傻呢!”张烨麟气恼的推开林玉娘,朝门口跑去。 林玉娘接下来的话,令他顿住了脚:“要想摆脱困境,光靠装傻是行不通的,就算你在外面做的再大,对你们张家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你本人也放不开手脚去做想做的事。”慢悠悠的折到他的跟前与他对视:“何不赌一回,让我这个外人做你的借口,慢慢治疗好你的“痴傻”。” “你在害怕,怕你的病一旦好了,家里养的白眼狼会狗急跳墙,但你如果不趁早拔了这祸根,恐怕结果只会越弄越糟糕。” 半晌! 张烨麟终于收起天真单纯的一面:“你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女人在来张家之前,他就调查过,没什么背景,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女。 但是,调查也有纰漏,他查到的林玉娘年方十五,母早世,父服役,二娘带着一个女儿拖着她过日子。 罗家村内有一青梅竹马,不过也跟她的性子一般软弱,就算竹马将要嫁作他人妇,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可他现在所见的林玉娘哪有他听到的半分软弱可欺之态! 是调查有误,还是她根本就不是林玉娘? “我是谁,你不是一早就调查过吗?”林玉娘俏皮的眨眨眼:“至于目的,你是我夫君,我帮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帮我?”张烨麟顺着她的话问:“那娘子想如何帮为夫?” 想将计就计? 林玉娘笑了笑,她本就没打算能够很快的获得张烨麟的信任:“先从慧姨娘那边下手怎么样?” 慧姨娘是张家老爷的第二任妾室,除了张夫人以外,三个妾室中唯有二娘梓童被扶正,其他两个都还是姨娘。 慧姨娘娘家虽是个大户,只不过因她自己是个不受宠的庶出,这才委身嫁给张家老爷为妾。 “慧姨娘不会相信任何人。”张烨麟十分肯定的道。 慧姨娘在张家负责各大米铺生意,在她眼底,除了利益就是银子,其他的免谈,就连她唯一的女儿张巧巧她都不会完全信任。 “慧姨娘相不相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我。” “你是我娘子,我自然相信你。” “咳,那就好。” “你想怎么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小少爷,少夫人,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门外的下人敲了敲门。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眨眼间,张烨麟恢复了平日的痴傻。 牵着自己的“傻”夫君,林玉娘在丫鬟的带领下,穿过一道又一道拱桥,又绕着一个大花圃走了一圈,才到达前院的正厅。 一路上,她频频回头,偷偷打量了身后的“傻”夫君数次。 剑眉星目,唇红肤白,身姿挺拔,好一个钟灵毓秀的美男子。 无辜的眼神配着无害的表情,她真的很难把此刻的他与昨夜趁机“侵犯”她的人联想到一起。 摸了摸酸疼无力的腰,那种不适感令她不禁怀疑昨夜他是否乘人之危的将她揍了一顿,毕竟传闻他有暴力倾向不是么! 张烨麟再一次感受到她不善的目光,偷偷的冲她咧咧嘴。 林玉娘凶巴巴的横了他一眼。 步入正厅,早有一大帮子人在等着他们。 “娘,看来郑天师果然料事如神,不过一晚上的功夫,麟儿就乖巧安静了许多。”二夫人梓童长的很是貌美,举止更是优雅,柔柔的目光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不自觉的想去亲近。 第六章 影帝张烨麟 “嗯!”手持龙头拐杖,满头华发的张老太太认同的点点头,犀利的目光从林玉娘身上划过,看向自家乖孙时,目光瞬间柔和下来:“麟儿,来奶奶这里!” 林玉娘心悸的低下头,不愧是廖城首富的掌权人,即便年过八旬,气势依然悍然威严无比,叫人望而生畏。 下人端来茶托,上面放了四五杯冒着白烟的茶杯。 在老嬷嬷介绍跟指引下,林玉娘依次给老太太,二娘,慧姨娘,凤姨娘,以及守寡靠姐的姨奶奶柯氏进茶。 再就是平辈之间相互认识,张家收养的义子张世荣,长得倒是温文尔雅俊朗不凡,二娘的女儿张碧莹,与二娘梓童的温和截然不同,一脸的跋扈傲慢,慧姨娘的女儿张巧巧,很是文静内向,凤姨娘的女儿张怡倒是十分活泼可爱,柯氏的孙儿柯岩,那小子寄人篱下还一脸的嚣张,柯氏的孙女柯妤,从头到尾都胆小的躲在柯氏的身后不敢正眼看人。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生面孔,林玉娘记也记不住,索性挑着重要的几个长辈暗暗记下她们的模样跟名字,至于平辈的几个公子小姐,她也只记下了大公子张世荣,二小姐张碧莹。 说来也奇怪,张家三个小姐,个个貌美如花,并已早早的及笄,可除了二小姐张碧莹以外另外两个迟迟不见许人家。 “麟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自家乖孙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张老太太不禁有些担忧。 “哟哟哟!奶奶的心肝,别哭啊,快跟奶奶说,谁欺负你了?” 林玉娘目瞪口呆的同时,对此刻泪眼婆娑的张烨麟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演技在现代都可以拿奥斯卡金像奖了。 “麟儿痛痛!”眼泪跟金豆子似的,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张老太太一急,拉着自家宝贝疙瘩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哪里痛?哪里痛?快给奶奶看看哪里受伤了。” “这里痛痛!”张烨麟说着解下藏蓝色腰带,紧接着,要去脱裤子。 在场女眷门纷纷把头扭到一边。 张老太太松了口气的同时,赶紧抓住自家乖孙的手:“不哭不哭,麟儿乖,等会奶奶叫人做点点心给你吃就不会痛了阿!” 看来张嬷嬷从醉仙居弄来的快活散药效不错,她本还担心麟儿智力不全,不知如何洞房,可昨夜亲眼看过后,这才安心。 该是出于本能,麟儿昨夜洞房洞的定是十分吃力,这才把命根子给伤着了,一会还是得叫大夫来看看,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麟儿不要吃府里的东西。”张烨麟抽抽噎噎的止了哭。 “好好好,一会叫三儿上街给你买吃的。”对于自家孙子的要求,张老太太是有求必应。 张烨麟仰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不要,麟儿要牵着牛牛上街自己买。” 林玉娘眼角抽了抽,看来,上街才是他的目的。 张老太太迟疑的看了一眼额头还包着纱布的林玉娘,在乖孙的眼泪攻势下,终于妥协,给了林玉娘一些碎银子,让她陪着张烨麟上街。 廖城虽离京都较远,但一点也不萧条,反之十分繁华。 西街的街道并不宽敞,道路两边被摆摊的小贩所占据,叫卖吆喝声不断。 “后面的尾巴应该被甩的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去哪?”带着银白色幕篱的林玉娘牵着一脸傻样的张家小公子,惹的路人频频张望。 他们二人从东街逛到西街,一路上张烨麟见到什么买什么,而买的东西自然归与他同行的林玉娘拿。 被当成圣诞树一样的林玉娘心里憋屈的要死,放在现代,哪有男孩买东西全让女孩拿的道理。 张烨麟白痴的看着前面的飘香院,边跑边傻笑道:“那边的姐姐都好漂亮,麟儿要去看漂亮姐姐。” 林玉娘赶紧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费力的跟上:“喂,你等等我!” 当跑到飘香院门口,她被门口的龟公拦住了,眼铮铮的看着张烨麟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昨日被林玉娘揍了一顿而后回去又被自家父亲训斥的柳瑜廷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今日本想来飘香院寻花魁牡丹倾诉,可不凑巧,牡丹今日身体抱恙,他只得失望的退而求其次的去醉仙居找小桃红。 “你们让我进去,我跟刚才那位公子是一起的。” “姑娘,不好意思,我们飘香院不招待女客。” 林玉娘废了半天口水也没能说服守门的龟公,最后只能想其他办法,比如换成男子装扮。 刚转身,手臂一紧,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郁金花香。 “丑八怪,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些许得意。 再回头,“吓”。 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映入她的眼眶。 仔细辨认。 这不是昨天那个嚣张跋扈被她狠狠揍了一顿的柳家六公子吗? “你谁啊?”坚决不能承认她就是昨天揍他的张家新妇。 柳瑜廷冷笑一声:“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 林玉娘心底一紧,开始用力挣扎:“你这个登徒子,快点放开我。” “登徒子?就你这神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模样还害怕别人对你有非分之想?”柳瑜廷反讥而笑,迅速伸手去掀近在咫尺的白色幕篱。 若是放在平时,戴在林玉娘头上的幕篱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的被人掀下,可是,此刻她身上大包小包的挂满了东西,实在施展不开手脚。 看着掩盖在幕篱下的容貌,柳瑜廷如点穴般一动不动。 秀眉杏眼,唇红齿白,此刻娟秀的面上带着惊惧气恼之意。 柳瑜廷震惊的原因并不是林玉娘长的有多美,而是林玉娘之前的容貌与现在的容貌反差太大,令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趁着他愣神之际,林玉娘夺回幕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柳瑜廷的视线当中。 “喂,你别走啊!”柳瑜廷回神,追出去几步,却早已不见佳人身影。 “公子,咱们还去醉仙居吗?”一旁的小厮小心翼翼的开口寻问。 柳瑜廷伸手一巴掌拍在小厮头上:“还去个屁,回府。” 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找什么小桃红,原本以为这天底下唯一敢揍自己的女人,是个其貌不扬的丑八怪,这让他备受屈辱,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可不想,这女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清丽可人的小仙女,这一天一夜的挫败感在这一刻消失了。 第七章 花魁牡丹 当林玉娘乔装成一位翩翩少年再次站在飘香院门口时,却从路边小贩闲聊的话中听到柳瑜廷调戏良家妇女不成,反被人迷了神志,失魂落魄的回了柳府。 从外人的口中不难听出,这柳家六公子,是个实实在在的小淫棍,她突然有点后悔昨天下手轻了,应该狠狠的踢的他不能人道才好,免得他再去祸害别的良家女子。 “公子好面生,是第一次来吧?”插着满头珠花打扮妖艳的老鸨,整个身体恨不得都贴在林玉娘身上。 林玉娘点头,打着喷嚏的朝后面退了退。 引的老鸨“咯咯”直笑的同时伸手在林玉娘的俏脸上摸了一把:“哎哟!小公子莫非还是个雏?” 林玉娘抱着膀子搓了搓双臂:“我要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 张烨麟进了这飘香院老半天也不见出来,她才不信他是来看什么漂亮姐姐的。 “我们这有红霜,柳绿,碧罗,白兰,黄菊,青青,小梅花,小甜心,小雏菊,小蜜蜂,小。” “停,我不是来找什么小蜜蜂小花朵的,我要最漂亮的!”林玉娘扔给老鸦二两碎银子。 老鸦笑着收起银子:“想见我的镇店之宝,这点银子可不够。” 林玉娘肉疼的又摸出五两银子,十分大方的抛向老鸨坦露的胸口:“本公子见了之后还有重赏。” 她哪里还有什么银子重赏,出门时张老太太就给了她二十多两碎银子,这二十多两银子早被张烨麟逛街花了一大半,她方才去弄这身行头又花了二三两,统共手中也只剩下这七两银子,都给了老鸨。 老鸨将林玉娘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相貌堂堂,穿着华丽,又是第一次来,举止青涩,出手也还说得过去,这明摆着的肥羊不宰,宰谁? “小公子去东厢房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唤牡丹。” 飘香院在整个廖城可是数一数二的花楼,里面的姑娘不仅长相貌美,并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此,虽然消费水平相比别的花楼要高出不少,但宾客依旧络绎不绝,回头客也是非常多。 飘香院占地面积广,一共四层,除去大堂,分别是快活居,神仙所,暖香阁。 大堂是招待普通人的地方,接客姑娘们的容貌相较二楼的稍稍逊色,二楼快活居是招待商贩的地方,里面的姑娘又逊色三楼的姑娘,三楼神仙所是招待富豪官宦世家子弟的,里面的姑娘有一半是清官,四楼暖香阁是招待贵宾级别的人物,里面只有四位姑娘,而花魁牡丹就在其中。 “公子这次匆忙过来,可是有什么大事?”热气腾腾的白雾包裹着柔荑般纤细无骨的葱白手指,在釉色茶杯与茶壶中来过穿插,其动作无一不优雅迷人。 “咚咚咚!”上好的桃木色方桌被敲出很有节奏感的响声。 “公子!”貌若天仙的牡丹将手中沏好的茶放到不知在想什么想正出神的男子手中。 “啊,什什么?”手中茶杯的温度唤醒了正游神在外的男子。 牡丹哀怨的看了一眼男子,醋味十足的道:“公子昨日娶妻,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男子只当没听到,揭开茶盖深深的吸了口气:“牡丹的茶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他越是这样,牡丹心底越是嫉妒的发狂:“公子方才出神,可是在想念家中娇妻?” 凭什么那个一无是处的乡下野丫头能够光明正大的嫁给公子,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而她跟着公子好几年,连个妾室的位置都没有。 论长相才华,论学识修养,论身姿气质,她哪一点不比那个粗鄙的野丫头强? “咚!”釉色茶杯重重的放在一旁的方桌上。 “哐”茶杯与茶盖受力互相碰撞,茶杯边缘被撞出了一个缺口,瓷屑划伤了男子本就带着伤口的手指,鲜红的血液在瓷白的茶杯上开出一朵朵绚丽的红花。 “牡丹你逾越了!”男子沉下脸, 牡丹见男子不悦,登时一惊,赶紧战兢的双膝跪地求饶:“公子恕罪,牡丹再也不敢了。” 她果然是被嫉妒弄昏头了,公子是主她是仆,公子的事还轮不到她来过问。 “下不为例!”男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叫东路帮我调查一个人。” 牡丹不敢在露出不属于下属该有的表情:“公子要查何人?”手里也没闲着,淡定的找出纱布跟金创药,为男子包扎伤口。 男子迟疑了一下:“此人姓林名玉娘,青石县罗家村人士。” 林玉娘? 那不是公子现在的夫人? 牡丹继续手上的动作,疑惑的问:“公子,林玉娘的文书前些日子不是已经交给您了吗?” “我要准确的,最好把她往常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收集出来。”那个举止可疑的女人真的是性格软弱的山野女子林玉娘?还是说被人张冠李戴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男子对着牡丹点点头,牡丹将纱布药瓶收起来,放下白纱布帘,遮挡住男子的容貌,这才去开门。 “李妈妈,什么事?” 老鸨站在门口不敢乱瞄:“牡丹,有位贵客点名要你去。” 牡丹面上一恼:“李妈妈,我说了今日身体不利索,不见客。” 主子来了,李妈妈自然知道,但平日里主子可一直都是以银子为主,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头肥羊,怎么说也得宰上一宰。 “去吧!我也是时候该走了!”男子的声音从白纱布帘后面传出。 那女人被他甩开,一定不敢回府,这个时候肯定还在四处寻他。 林玉娘坐在东厢房里边喝了一壶茶后,老鸨终于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白纱遮面的女子。 “小公子,牡丹来了。”老鸨笑的见牙不见眼。 林玉娘挥挥手示意老鸨退下。 “小公子,这这!”老鸨站在原地不动,手指搓了搓,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林玉娘心虚的很,面上却露出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你先下去,一会少不了你好处。” 老鸨想着,人既然在她飘香院也跑不了,若她看走眼,大不了把这小子给扒了做小馆还债,反正这小子长的细皮嫩肉的,模样也不耐。 第八章 抓奸 “公子是想听曲还是品茶?”老鸨走后,牡丹莲花小步走到林玉娘身旁坐下。 虽然知道飘香院老鸨的主子是张烨麟,但林玉娘不敢确定这个花魁是否知道张烨麟的存在。 为了验证,不停的在牡丹身上嗅。 牡丹被她弄的二丈摸不着头脑:“公子请自重,牡丹卖艺不卖身。” 林玉娘哪管她卖不卖身,抓着牡丹的手臂,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你的房间在哪里,快带我去。” 张烨麟那个傻子果然与眼前这个花魁接触过,她对气味一项敏感,即便牡丹身上有很浓的胭脂水粉香味,依旧掩盖不了属于张烨麟身上的奶香。 按照老鸨去叫牡丹的时间计算,那傻子估计还在这牡丹房中。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居然把她给撇开了来找花魁。 女人往往对待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着特殊的感情,林玉娘也不例外。 她虽对张烨麟没有什么喜欢爱慕之心,但依旧介意昨夜才毁了自己清白的男人,今日跑来跟别的女人鬼混。 “公子再这样牡丹要叫人了。”牡丹被她的举动惹恼了。 林玉娘冷静下来:“你别误会,我见姑娘你身姿婀娜,举止文雅,想必房间装扮也如姑娘你一般富有诗情画意,这才唐突的想去观赏一番。” 是人都喜欢戴高帽子,尤其是女人。 牡丹面色略微缓和:“公子谬赞了,牡丹的房间与旁人的房间并无不同。” 林玉娘知道若想要这油盐不进的牡丹带路,恐怕难如登天,还不如想别的办法:“既然姑娘不方便,我也不强求。” 紧接着,又与牡丹客套了几句便找借口说自己肚子疼要上茅房。 出了东厢房的门,龟公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她,她也正好有意无意的向龟公打听了一下牡丹房间的位置,最后趁龟公不注意,将他打晕。 换了龟公的衣物,弓腰驼背的低下头朝牡丹的房间走去。 “嘭!”还没到目的地就与人撞上。 “咝!” 林玉娘揉了揉本就没什么料的胸,本想骂人,但闻到熟悉的气息,猛的抬头。 “呵!娘子为何这幅打扮?”张烨麟抱着膀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林玉娘看着他就来气,但想着自己还得靠他完成任务,也就忍了下来,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着怎么奇怪:“夫君在这寻欢作乐,身为你娘子的我,自然是过来抓奸的。” 张烨麟面上带着宠溺的笑意:“原来娘子如此在乎为夫,让为夫受宠若惊。” 林玉娘白了他一眼:“在乎你个头,我是怕把老太太的命根子弄丢了,老太太拆了我的骨头。” “嗯,这到也是,奶奶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张烨麟赞同的点点头。 林玉娘懒得跟他废话:“你走不走?” 张烨麟朝她伸出手:“为夫智力不全,你不牵着为夫,为夫哪里知道怎么走?” “你手怎么回事?”林玉娘盯着他刚包扎过的手指。 张烨麟的笑容停在脸上,他手指昨夜就伤了,并且还是为了她而伤的,这个女人现在才发觉:“不小心划伤了手。” “你是白痴吗?怎么无缘无故的会受伤呢?”这傻子是她带出来的,可却带着伤回去,如果被视孙如命的老太太看到了,那还得了? 张烨麟看着她紧张抓着他的手碎碎念的样子,心情大好:“皮外伤,不碍事。” “你当然不碍事,有事的是我。”还没等他高兴太久,紧接着,就听见她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如果被老太太知道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行,不能让老太太发现你受伤。” “你也说是皮外伤,我帮你把纱布解下来,这样也不会太打眼,老太太应该不会注意。”林玉娘说着,伸手去解张烨麟手指上的纱布,完全没在意他那张越来越黑的脸。 “喂,你去哪?” “回家。” “等下,我先帮把你手上的纱布解了。” “闭嘴。” 。 从飘香院出来,并没有人拦她,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的回了张家大宅。 老太太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乖孙回来的消息,带着宅里的张大夫朝锦乐轩而来。 而锦乐轩内张烨麟拉着脸,抱着膀子靠在软塌上像是在生闷气。 林玉娘一脸莫名,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甩脸色给她看,果然有暴力倾向的人的性格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麟儿要吃糖葫芦,你把糖葫芦藏哪了?”张烨麟陡然转变,令林玉娘警惕起来。 “什么糖葫芦,我没拿你的糖葫芦。”不就是演戏嘛,谁不会。 “拿了,你就是拿了,哼,麟儿要找奶奶。” “我没拿,不信你搜搜。” “麟儿要寻奶奶做什么?快给奶奶说说。”人未到,声先到。 听着老太太的声音,林玉娘心底开始打鼓,猜测老太太来的目的。 张烨麟撅着嘴巴蹦蹦跳跳的扑进刚进门的老太太怀中:“奶奶!” 好在故意收了力度,不然林玉娘真怕老太太被他给撞晕过去。 “诶!乖孙,有没有想奶奶啊?”老太太喜笑颜开的摸了摸自家孙子的小脸。 张烨麟睁着大眼睛,连连点头:“想了。” 老太太更是欢喜:“乖,今日玩的开心吗?让奶奶看看你的伤。” 林玉娘心底“咯噔”一下,这老太太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敏,他们这才刚回来,老太太就知道她孙子受伤了。 坏了,自己会不会因此而被休弃? 毕竟张烨麟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尽管“痴傻”,依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把摔了,宝贝的不得了,如果知道自己让她的宝贝疙瘩受伤了,指不定怎么大发雷霆。 “奶奶,麟儿,麟儿已经不疼了。”张烨麟破天荒的红了耳朵。 老太太见此哈哈大笑:“我的麟儿长大了,知道害羞了。”看来冲洗一事的确有效,她的麟儿不过一夜就开窍了,这乡下丫头还是有些作用。 林玉娘这才听明白,原来老太太指的是早上张烨麟以命根子疼为由上街一事,刚提起的心又放回原位。 第九章 跳湖救人 在张烨麟一直坚持并且刻意把手指隐藏在袖中,老太太并没有发觉他手受伤一事,带着大夫风风火火的来,又高兴兴兴的回去,只不过,在看向林玉娘的目光时,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并交代下人要好好伺候少夫人,同时命库房送了许许多多的珍贵补品及万斤难求的祛疤生肌膏给她。 由此可见,老太太早就知道她额头受伤了,可现在见自家乖孙“病情”有所起色,这才对她态度稍稍改观,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为了尽快获得张烨麟的信任,她首先得去拜访一下慧姨娘。 只是如果没有什么借口忽然前去拜访,恐怕会引起张家人的怀疑。 沉思间,林玉娘漫无目的来到一片开满荷花的水池边,这片荷花池的位置比较偏,平时很少有人经过,可在这个时候正好见人落水。 来不及思考,救人要紧,毫不犹豫的脱鞋跳下水池。 好在她水性不错,很快的将人救上岸,平放在地上。 “三小姐?”没想到落水之人正是慧姨娘的女儿张巧巧。 地上的人咳嗽了几下,将腹中的污水吐出,悠悠转醒:“林玉娘?” 林玉娘有些意外:“没想到三小姐记得我的名字。” “你是五弟的娘子我怎么会不记得。”张巧巧的声音比较弱,人也没什么力气的靠在林玉娘怀中:“是你救了我?” 林玉娘点点头:“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人生在世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三小姐怎么好端端的要去寻死?” 张巧巧苦笑的摇头:“我哪里是去寻死,我的珠花掉到荷花池旁边了,我是想去拿珠花,脚滑没站稳就掉了下去。” “怎么也没叫丫鬟跟着?”好在她正好经过,不然明日张家可就要撤去喜庆的红布披白布了。 张巧巧落寞的低下头:“我不想让人跟着。” “心情不好?”林玉娘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初夏的黄昏温度本就不高,又在荷花池里边泡了水上岸,凉风习习,整个人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我还是送你先回去吧,怪冷的。” 张巧巧轻轻点首,一路上在林玉娘体贴的开导下,张巧巧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将多日积压的情绪释放出来。 很狗血的棒打鸳鸯剧情,看来门户之见还真是千百年来一直都存在的。 “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去争取?”慧姨娘再怎么样,对待女儿的心应该跟绝大多数母亲一样。 张巧巧苦笑道:“以娘视财如命的性子,绝对不会同意的,方家也不会同意我这个商户妾室之女进门。” 方家几代之前都是书香门第,只是到了方家太爷爷这辈逐渐衰败,但对商贾姬妾仍然存在偏见。 通俗易懂的解释,就是一家看不起商人小妾的穷酸儒。 “巧巧,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两人有意的避开宅子里的下人,来到慧姨娘两母女居住的院子长相居,刚进门,就见慧姨娘将手中的账簿收起来,面带担忧的扶着自家女儿。 林玉娘将人送到慧姨娘手中,就准备功成身退,身上的黏腻感正催促着她赶紧回去换衣服。 “玉娘,你将湿衣换下来,喝口姜汤再走吧,免得染上风寒。”这句话是张巧巧说的。 林玉娘正好愁没什么理由接近慧姨娘,现下这张巧巧不就是个现成的借口? 并且以为替张巧巧解开心结为由,时常来长相居走动,也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当她从长相居出来时,赤色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朦胧的暮色从羊肠小径一直延伸到最远处。 丫鬟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林玉娘哼着小曲跟在丫鬟后面。 除了锦乐轩的下人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是老太太定下的规矩,因此丫鬟在锦乐轩门口就将手中的灯笼给了林玉娘。 “娘子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打开卧房房门,就见张烨麟翘着二郎腿,抱着小茶壶靠在软榻上喝茶。 林玉娘将手中的灯笼吹灭放在地下,嘴里敷衍道:“还好,还好。” 张烨麟伸手在软塌旁的矮桌上捻起几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慧姨娘那边的姜汤怎么样?” “还不错!”宅子中有他的眼线一点也不奇怪。 “看来娘子已经有办法如何从慧姨娘那里下手了。”张烨麟张嘴就着小茶壶喝了一口:“那为夫就拭目以待的看娘子怎么让慧姨娘心甘情愿的把米铺大总管的位子交给我。” “不是交给你,是交给我!”林玉娘走到软塌旁的椅子上坐下,纠正张烨麟的措词。 张烨麟双眼一沉:“这难道就是你的目的?” 林玉娘知道他误会了:“你一个傻子,就算慧姨娘同意将米铺大总管的位置让给你,老太太也不会同意。” 原本他是装傻,但听到这女人张口闭口的傻子,登时心底有些别扭:“让给你奶奶就会同意?” 林玉娘耸耸肩:“自然不会。”她可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张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她。 “嗤。”张烨麟鄙视的睨笑一声。 “我会有办法让她同意的。” “希望不要太久。” “自然。” 慧姨娘在旁人眼中,就是个唯利是图尖酸刻薄的女人。 但在知道剧情的林玉娘眼中,她曾经也是个敢爱敢恨性格直率的女子。 要想让慧姨娘松口,必须让她回忆起年少时的自己。 看来,她得向老太太告假出门一趟。 。 东洲与廖城相邻,路途不算太遥远,不过一日的车程就到了。 东洲向阳县的西街有家铁匠铺,铁匠铺的许铁匠铁打的非常好,从来没有缺斤少两的事情发生过,并且性格善良耿直,因此生意非常好。 可今日却不知出了什么事铺子里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就连许铁匠本人也不在铺子里。 正当人们纳闷时,一个绿衫“少年”从铺子后院走出来,随后许铁匠也跟着出来,两人没说上几句,就见许铁匠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交给绿衫“少年”,绿衫“少年”接了东西后便独自离开铁匠铺。 第十章 男配?男主? 无日阴天,骄阳早早的躲进云层中,天际隐约出现一条金色的水线,没多大一会,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林玉娘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出了趟门,就遇上了土匪。 更让她狂抓的是,土匪将她洗劫一空扔在路边不说,还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下起了雨。 “哒哒哒!”就在正她郁闷之极,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处传来。 老天果然还是厚待她的,不容多想,喜出望外的去拦马车。 好在,马车主人性格温和,乐于助人,一没向她索要钱财,二没出口刁难,就这样让她上了马车。 马车外看似普通,车内却十分宽敞奢华,厚厚的白狐地毯铺满整个车厢,而车顶四周及车壁四周都镶着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我坐在外面就好。”浑身湿透的林玉娘看了一眼车厢里面正在对弈的两名年轻男子,讪讪的放下手中绣着金丝花纹的车帘。 “姑娘家身子弱,你还是到车里躲躲雨吧!”隔着车帘,里面发出的声音小了很多,但依旧听的出声音的主人是个极为温和的人。 姑娘? 他竟然看出她是个姑娘? 林玉娘低头瞄了一眼干瘪的身体,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初夏穿的衣服不多,而宽大的衣衫在淋湿后,都贴在了身上,将整个躯体毫无遗漏的显露出来,那微微隆起的胸口,出卖了她女扮男装的事实。 若马车主人不点破她女子身份,她还能厚着脸皮到车里躲躲雨,但现下她犯难了。 看了一眼冒雨赶车的少年,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掀开帘子,进入马车,尽量缩小身体,呆车内的角落,免得大范围弄脏人家的位置。 “谢谢!” “姑娘这是进廖城?”身着白衣的男子递给她一条手帕。 这条路只能通往廖城,白衣男子故意明知故问是想缓解林玉娘的尴尬。 林玉娘点头接过,又连声道谢。 帕子的质地很好,摸上去又软又柔,散发着好闻的月季清香。 手中白棋落下,白衣男子没回头:“看姑娘的样子,可是在半路遇到小毛贼了?” 林玉娘正在擦拭脸上水渍的手顿了顿:“是啊,遇到了土匪,还好让我遇到你这个大善人,不然恐怕到天黑我也进不了城。” “呵!瑾之,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被人当成活菩萨给拱起来了。”马车内一直没开口的玄衣男子调侃道。 瑾之? 听到这个名字,林玉娘立时抬头,看向对弈的两人。 若单看白衣男子的五官,并不精致,但合起来却十分耐看,最主要的是,他有着旁人没有的悲天悯人气质,倒真像玄衣男子打趣说的活菩萨。 玄衣男子的长相相当俊俏,卧眉凤眼,高鼻薄唇,即便浑身带着痞痞的感觉,依旧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慑人气势。 “厚羽,你就别取笑我了,活菩萨这个名号瑾之哪当得!”对于好友的打趣,瑾之浅笑摇头。 厚羽? 听着这个名字,林玉娘更加不淡定了。 厚羽不是种马男主秦明钰的字号? 莫非眼前的二人分别是当朝左相之子乐青跟八王爷秦明钰? 她这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随便搭个顺风车也能遇到皇帝、丞相的儿子。 若被别的女子知道她林玉娘正与京都四公子其中的两位搭乘一辆马车,估计会被臭鸡蛋菜叶砸死,唾沫星子淹死。 “姑娘何故频频偷望厚羽?”秦明钰一脸坏笑的将偷偷打量他的林玉娘抓了个正着。 “因为你好看。”既然被发现了,林玉娘也不心虚,大大方方承认。 “哈哈哈!”秦明钰夸张的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一直以来都是他调戏女子,不想,今日反被一个女子给调戏了。 清楚好友性子的乐青对他这样子早已习以为常。 对于知道书中剧情发展的林玉娘来说,更加清楚秦明钰的秉性。 一个花心好色野心勃勃的种马男。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来廖城做什么? 对了,她怎么忘了,廖城柳家夫人是当朝左相的亲妹妹,也就是乐青的姑姑,他前来探望也是正常。 而种马男主秦明钰现在还是个无官无权的闲散王爷,为了表明他“与世无争”对皇位没有一丝窥视之心的态度,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朝政。 一路上,林玉娘没有再说话,整个马车内除了能够听到棋盘棋子的撞击声跟秦明钰偶尔贱贱的调侃声,就再没有别的声音。 车内很舒服,燃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龙涎香,湿衣也逐渐变干,刚开始还十分精神的林玉娘,最后抵不住困意,靠着车厢睡的东倒西歪。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停,在进了廖城不久后,马车陡然停下。 “啊!”睡梦中的林玉娘惊叫一声被惯力甩进了乐青怀中。 鼻息之间不断的传入淡淡的月季花香,林玉娘惊魂未定的从乐青怀中退出:“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无事!”乐青眉头微蹙。 “呵!”秦明钰欠揍的一笑:“瑾之不喜与人亲近,姑娘,你投怀送抱送错了人。” 林玉娘恼怒的瞪着秦明钰,乐青有洁癖她知道,但刚才的事谁都知道纯属意外,可被这种马男一说,就变了味。 秦明钰朝她敞怀扬眉:“对我投怀还兴许有些作用,我这人最是怜香惜玉。” 林玉娘发誓,如果不是看在他男主的身份,以及现在呆在马车上,她一定上去揍他一顿。 “小童,外面出什么事了?”乐青扯平了被林玉娘弄皱的衣衫,郎声问。 “公子,是小郡主,小郡主与人当街打起来了。” 秦明钰看好戏的双手环胸:“瑾之的魅力可真大,就连武德侯家的心头肉都大老远的来寻你,令钰好生羡慕。” 乐青看也没看秦明钰一眼,交代小童绕道。 “青哥哥,青哥哥。”马车还未动,帘子被人掀开,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冲进马车内。 乐青已经退到了马车一角。 “青哥哥,雅儿找的你好苦。”鹅黄色身影见到乐青撅嘴控诉,将要继续朝乐青扑去。 第十一章 寻人结盟 乐青求救的望着好友秦明钰。 秦明钰“噗”的一笑,伸手把鹅黄色身影拉到自己身旁:“小郡主眼里只有瑾之,连钰在一旁都没瞧上一眼,让钰好生难过。” 小郡主司徒雅到底是个十四五岁未出阁的姑娘家,被他这么一说,登时满脸红晕:“才不是呢!雅儿,雅儿。” 林玉娘不禁感慨,又是一个被种马男主迷的晕头转向的女人。 “臭丫头,你给本公子滚出来。” 听着车外的叫唤声,林玉娘有些头疼的扶额,怎么到哪都能遇到柳家的那个小恶魔。 “臭小子,你知道本郡主是谁吗?对本郡主无礼,本郡主要诛你九族。”司徒雅跳下马车。 柳瑜廷明显不信她是郡主:“本公子管你什么郡主公主的,照样打的你满地找牙。” “六郎。”乐青掀开了车帘。 柳瑜廷一怔:“乐青表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接下来,因乐青的关系,司徒雅与柳瑜廷虽不对付,但好歹不再动手。 而秦明钰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很快与柳瑜廷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 最后,柳瑜廷看向偷偷下了马车准备开溜的林玉娘:“女人,你看到我跑什么?”他脸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在场众人见柳瑜廷抓着林玉娘的手腕,登时一个个开始猜测两人的关系。 林玉娘索性放下挡住脸的手:“我模样生的丑陋,怕吓坏了柳家公子你。”小恶魔这是盯上她了是吧! 柳瑜廷傲娇的哼了一声:“知道自己相貌平平就好,现在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也不与你计较之前的事,所以你见了本公子无需害怕。” 谁害怕了? 大众场合,她不生气。 林玉娘指了指被他抓住的手腕:“那就多谢柳公子你,小女子现在要回家。” 柳瑜廷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抓着人家姑娘的手,破天荒的红着脸,收回手。 “诶,你还没告诉本公子你叫什么呢!”见林玉娘要走,他急了。 她一个有夫之妇,大庭广众之下与异性拉拉扯扯本就有伤风化,哪里还会当众说出自己的姓名。 “六郎,还不回去?”乐青叫住了柳瑜廷。 “六郎,对付女人,你这套是不行的。”秦明钰笑嘻嘻的勾着柳瑜廷的肩膀:“咱们先回去,哥哥给你支招。” 。 林玉娘回到张家后,直接回了锦乐轩,却意外的发现张烨麟不在家中,而后在锦乐轩打个了转,跑去长相居找张巧巧。 “玉娘,你来的正好,看我这梅画的怎么样?”张巧巧放下手中的毛笔,将桌上的画献宝似的拿给林玉娘看。 画画,林玉娘并不陌生,但那也只限于素描,对于水墨画,她也是个半吊子:“三小姐,玉娘对这个不在行。” 张巧巧有些失望:“若方郎在就好了。” 林玉娘心不在焉的点头,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三小姐,今日怎么不见慧姨娘?” “娘被奶奶叫去了。”张巧巧放下手中的画:“你快别叫三小姐三小姐的叫,听着怪别扭的,你该唤我三姐,或者巧巧。” “三姐!” 两人随意的又聊了一会,这才见慧姨娘黑着脸走进门。 “娘,您脸色怎么这么差?发生什么事了?”张巧巧有些怕慧姨娘,说话的声音小小的。 慧姨娘神情有些恍惚,默默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张巧巧关心的递给慧姨娘一杯茶水,小心翼翼的开口:“是不是二娘那边。” “砰。” 慧姨娘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向地面,把张巧巧吓了一跳。 “简直欺人太甚,我已经退步退成这样,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娘。”张巧巧试探的抚了抚慧姨娘的背后:“您您还是跟二娘投诚吧!” 慧姨娘面色有些发白:“我就算与她示好,以那个女人疑心重重的性子,一样不会容我。” “那为何不直接对立?”这时候,默默站在一边充当木偶的林玉娘开口了。 慧姨娘一惊,显然没想到这屋里还有别人。 “你怎么在这?” “我是特意来找您的。”林玉娘也不卖关子。 慧姨娘将林玉娘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半晌,才挥手让张巧巧先出去。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林玉娘走到红木雕花桌旁,重新为慧姨娘斟了杯茶,才开口:“二娘跟大哥结盟已成事实,而您也可以效仿,寻人结盟。” “寻人结盟?寻谁?”慧姨娘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你吗?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墙头草钱小凤?” 她还真没看出来,一个乡下丫头竟有如此野心与心机,进门不过短短几日,就将府里上上下下摸的一清二楚。 林玉娘自信的一笑:“不错,正是我。” “凭你?”慧姨娘像是听到了天下的笑话,“咯咯咯”的捂嘴笑了起来。 “就凭我,慧姨娘若不相信我,恐怕整个张家也无可信之人了。”她相信慧姨娘是个聪明人,能懂她的意思。 慧姨娘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小丫头,别说你在张家没有丝毫地位,就算得老太太重用,你还能斗得过梓童那个女人不成?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安分守己的守着小公子好好过日子。” 林玉娘笑了笑:“慧姨娘觉得我若安分守己的守着小公子好好过日子,待老太太百年西去后,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慧姨娘擦拭嘴角的手顿了顿:“你不认命又能如何?”只怪你命不好,嫁给了一个傻子。 “若我能说服凤姨娘与您结盟,您是否能给个机会同意让我加入?”没想到慧姨娘这个女人这么难搞定。 慧姨娘也不正面答应,含糊的道:“等你说服了钱小凤那个墙头草再来寻我。”钱小凤那个怂货怕梓童怕的要死,就算天塌下来了她都不敢与梓童对立。 林玉娘心里有数,慧姨娘这是想跟她打太极。 不过,她若没有一点仰仗怎会盲目的暴露自己的目的。 “那玉娘就先去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慧姨娘你。”在林玉娘转身之际,故意将藏在手中绣着银丝鸳鸯的香囊扔出,正好落在慧姨娘脚边。 第十二章 请安 慧姨娘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忽然落在她脚边的香囊,登时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慌张的捡起香囊:“这香囊你从何得来?” 林玉娘一脸无辜的道:“在街上买的啊,有什么问题吗?”伸手想将香囊拿回。 慧姨娘抓着香囊的手在发抖:“既然是买的,能否再转卖给我?” 林玉娘叹了口气:“难得慧姨娘喜欢一件东西,我本该该送给您,但不巧,我也很喜欢这香囊。” 慧姨娘语气有些强硬:“你怎么样才肯将这香囊让给我?” “姨娘严重了,我只希望您慎重考虑方才我提的结盟一事。”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说服钱小凤,我决不食言。” “一言为定,那我就先走了。” 。 凤姨娘算的上是张家所有药材铺的总掌柜,当然,不论是凤姨娘还是慧姨娘,又或者是负责纺织坊的二娘跟掌管酒坊的大公子,最后买卖的账目都得落到老太太手中。 同样是商户出生的凤姨娘虽对经商颇为在行,但为人胆小怕事,一直怀着明者保身的心态,在张家如履薄冰的活着,若林玉娘想说服她与二娘梓童作对,真的比登天还难。 “舍得回来了?”不知不觉的回了锦乐轩,就听到张烨麟莫名其妙的问话。 林玉娘反手将房门关上,回头就见张烨麟正给窗台上的鹦鹉喂食。 “玉娘,玉娘!”这时,彩色羽毛的鹦鹉开始不停叫着玉娘的名字,语气颇为哀怨。 林玉娘觉得十分有趣,好笑的走到窗边,伸手去逗弄鹦鹉:“再叫两声。” 这鹦鹉名叫阿宝,她来了张家这几日从没见它开口说过话。 “玉娘,你这该死的女人,嗄……!”阿宝漂亮的羽毛忽然被张烨麟拔下不少,弄的阿宝惨叫连连。 林玉娘看着心疼,推开张烨麟的手:“你做什么?” 张烨麟全程黑着脸:“事情办的怎么样?” 林玉娘安抚着阿宝:“有些进展,不过,慧姨娘提出来要先说服凤姨娘。” 张烨麟睥笑一声:“凤姨娘绝不敢与二娘作对。”说服凤姨娘,这明显是慧姨娘的推脱之言。 林玉娘点点头:“是有些麻烦,不是还有你吗?” “我?”张烨麟讥嘲道:“我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之人,能做什么?” “别担心,在没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将你给卖了。”再说,现在也不是时候打草惊蛇,若让二娘有了防范之心,那就麻烦了。 “你只要维持你现在的状态,不排斥我就好。”张烨麟是老太太的命疙瘩,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若想得到老太太认可,就必须在这命疙瘩不排斥的情况下对命疙瘩好。 张烨麟忽然回过头,凑近林玉娘,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方才他去了一趟飘香院,据东路的调查,依旧是之前的答案。 林玉娘,年方十五,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乡下丫头,并且不曾与罗家村以外的人接触过。 这么看来,眼前的这个浑身充满光芒的女人是货真价实的林玉娘无疑。 可一个偏远山野村妇,她是从何得知自己不是真傻,并且还能将张家此刻的现状分析的如此透彻? 两人离的比较近,炙热的呼吸打在林玉娘消瘦的小脸上,令她不禁有些脸红:“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相公,我帮你等于帮我自己。”脚下退了几步。 “呵呵!”张烨麟忽然邪笑两声,继续逼近林玉娘:“那娘子是否应该履行一下作娘子的义务?” 林玉娘继续退,直到避无可避:“你可别乱来,小心我揍你。” 虽然她已经与张烨麟有过夫妻之实,但那是在不清醒的状态发生的,若此刻要她履行做妻子的义务,这个有点难。 “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没做过。” “喂,混蛋,你拉我做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还是随为夫早些就寝吧!” “现在还没天黑,就你个头,快放开我。” “别动,不然别怪我不守承诺,现在就要了你。” 。 从古至今,绝大多数女子对鬼神都存着敬畏之心,并且越是有钱有势之人越是对鬼神深信不疑,求神拜佛之事,实属常见。 张家老太太也不例外,不仅隔三差五的要去廖城东郊的雷音寺里头烧香祈福,并且还在自己院子里头专门修建了一座佛堂,日日吃斋念佛,一求张家家业兴旺,二求刚娶进门的孙媳妇能快快为张家诞下小曾孙。 “老太太,少夫人站在外面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老嬷嬷走进佛堂,低声的道。 老太太拨弄佛珠的手顿了一下:“让她继续候着。” 老嬷嬷叹了口气,转身去传话。 张家每日的请安是必不可少的,林玉娘进门一周左右,今天是第三次给张家老太太问安。 也不知今日张家老太太抽什么风,把她晾在这一个时辰,也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少夫人,老太太还在佛堂,您再等等。”看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人影,老嬷嬷摇了摇头。 她跟在老太太身边近五十年,也看不透老太太这么做的目的,说惩罚没理由,说考验也不太像。 林玉娘冲老嬷嬷笑了笑,表示知道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后,老嬷嬷再次过来,说老太太让她进去。 上午的阳光虽不是很烈,但站在朝阳下一连两个时辰的林玉娘,依旧头晕眼花。 踏进佛堂门槛,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檀香气息。 老太太跪坐在明黄的蒲团上背对着门口,林玉娘进去后默默的站在一边。 还是老嬷嬷开口:“老太太,少夫人来了。” 老太太嗯了一声,朝面前的观音雕像拜了拜,这才伸手让老嬷嬷将她扶起来。 “玉娘,此次回去,家中可还安好?” 她这次出门是借着三日回门的借口出去的,可没想到老太太让她在门口等了这么久,第一句话竟是问的这个。 “一切都好,多谢奶奶关心。”不论老太太有没有派人跟着她,她都得稳住。 第十三章 礼佛 被老嬷嬷扶到软垫上坐下后,老太太这才仔细的去观察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孙媳妇。 这个孙媳妇来他们张家虽时日尚短,但很是得麟儿的喜爱。 她的麟儿不仅智力不全,并时常会出现疯癫打人咬人的现象,可这个孙媳妇来了几日,麟儿不但没出手打骂过她,并且比以往乖巧听话了许多。 方才她故意刁难,让这丫头在阳光下候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她表现出一丝抱怨不满的表情,由此可见,要么是这丫头城府太深,要么是她性子随和。 不论怎样,两者都是她乐于见到的。 “以后这请安就免了,你有空就多陪陪麟儿。” 林玉娘摸不准老太太想做什么,答话的时候在肚子里转了几个来回:“玉娘能成为张家的媳妇,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奶奶连请安都不让玉娘去做,那玉娘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奶奶,报答张家,良心亦难安。” 老太太严肃的面容有所松动:“你只要好好照顾麟儿,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林玉娘陡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烨麟是玉娘的夫,玉娘照顾他是分内之事,算不上报答。玉娘知道奶奶一直吃斋念佛,以求家宅平安,而玉娘也希望夫君平平安安,奶奶长命百岁,所以还请奶奶准许玉娘每日来佛堂为夫君祈福为奶奶祈福。” 看着含泪恳求的林玉娘,老太太最后长叹一声,答应了她的请求。 林玉娘从佛堂出来后,不停的揉着酸胀的腿,大户人家的媳妇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当得的。 “呜呜呜!” 一阵揪心的哭声从前方传来。 听着声音,林玉娘侧头看去。 就见前面不远处花园的空地上蹲着一个人。 “四姐,这是怎么了?”走近才知道那人是谁。 张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坏了,被他们弄坏了。” 林玉娘看着张怡手中被恶意扯掉两个尾巴的风筝:“谁弄坏的?” “二姐跟岩表哥,他们故意弄坏我的风筝。”张怡也没抬头看是谁在跟她说话。 林玉娘伸手翻了翻风筝:“别哭了,弄坏了我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你会做吗?”张怡终于抬头看着林玉娘:“玉娘,怎么是你?” “嗯,我正好路过。”林玉娘将张怡扶起来,柔声道:“风筝我再给你做一个,你别哭了。” 为了方便林玉娘制作风筝,张怡直接将林玉娘带回了她与凤姨娘的院子《兰凤居》。 风筝制作很简单,只要有相应的材料就能够做成。 竹篾,纸张或者纱布,最后就是丝线。 “玉娘,你的手真巧,做的风筝好漂亮。”张怡拿着蝴蝶风筝,高兴的来回翻看。 林玉娘笑着望着手舞足蹈的张怡:“四姐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张怡拉着玉娘的手朝门外走:“咱们去花园放风筝吧!” 林玉娘点点头。 “怡儿,你慌慌张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这时凤姨娘刚好从门外进来,与张怡撞了个满怀。 若说慧姨娘的模样气质属于干练型的,那么凤姨娘的模样则属于小家碧玉类型的。 张怡举着手里的风筝:“娘,玉娘给我做了风筝,我跟玉娘去花园里边放风筝。” 凤姨娘疑惑的看了玉娘一眼,伸手替张怡理了理头发:“晚点再去吧!外头日头大,省的晒伤了。” “好吧!”张怡倒还听话,尽管一脸不愿意,还是拉着玉娘回房。 《兰凤居》的整个格局与慧姨娘的《长相居》十分相似,都是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周围栽种着各种花草,院子正中央砌着七八间雕花朱门的房子。 半日的光景一晃而过,林玉娘被张怡留在兰凤居吃完晚饭才慢悠悠的回锦乐轩。 经过半日的相处,她发现凤姨娘不是一般的惧怕二娘,就连女儿张怡委屈的朝凤姨娘告状,凤姨娘不仅不帮女儿,反而斥责女儿不该招惹二小姐张碧莹。 锦乐轩内下人很少,到了晚上更是冷清的吓人。 “听说你要日日去佛堂为我祈福?”从老太太那回来的张烨麟一脸疑惑:“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玉娘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是心疼你奶奶一大把年纪还要日日跪在佛堂念经,你可别误会我。” 心疼奶奶? 真的只是这样吗? “近日你在张府走动的太过频繁,他们不会不知道。”张烨麟主动岔开话题。 林玉娘坦然道:“我去长相居也好,兰凤居也罢,都是巧合,即便被有心人看见了,也无伤大雅,只会认为我这个新媳妇本性善良。” 可不就是善良嘛! 奋不顾身的跳水救张巧巧,为张怡做风筝,都是没有任何目的的。 张烨麟在软榻上找个了舒服的位置躺下:“二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疑心重,恐怕会怀疑你的目的,派人悄悄的盯着你,你自己注意点。” “从我还没进张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就被人给盯上了,也不怕被盯紧点。”她要做的事只是动动嘴皮子,即便有人天天跟着又有什么关系。 二娘梓童的清水居与慧姨娘的长相居相邻,只不过,清水居的占地面积远远大过长相居。 此刻,长相居正厢房内的床榻上正缠绵着两具白花花的身体。 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过后,床塌上的紫色帐幔停止了颤动。 没过多大一会,床塌上响起穿衣的窸窣声。 “那野丫头的事你怎么看?”帐幔内发出的声音颇为温柔。 “一个乡下野丫头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成,我看一切都是巧合。”正在穿衣的手顿了顿。 “话是如此说,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你就是疑心病太重,明日让哑婶给你泡点安神茶,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一切有我。” “可是。”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多派几个人盯着,对了,傻子那边弄点药,省得节外生枝。” 。 “咯咯咯。” 厚实悠远的木鱼声,由佛堂内传出,这声音仿佛能够驱除一切烦恼,让人心归平静。 “她日日都是如此?”老太太的目光落在背对着门口跪在蒲团上的人身上。 第十四章 “温柔的柳六郎” 老嬷嬷低声回答:“老太太,少夫人每日正卯时来佛堂,到巳时方才离开,在此期间不曾作出敷衍懒散的举动。” 老太太庄严的面上露出些许欣慰与赞叹,先不谈这丫头这么做的目的,就单单是每日两个时辰的礼佛,都不是常人能够坚持的。 她本以为这孙媳妇最多坚持三五日就会找借口不来了,没想到已过去大半月,她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 “礼佛结束后,给少夫人送些冰镇的梅子汤过去,顺便让张大夫给她瞧瞧。”听下人禀报,麟儿与她同吃同寝,按理说那肚子也该有动静了,还是说,麟儿与她只有新婚当夜有过夫妻之事? 老嬷嬷颔首应诺。 “老太太,知府大人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这时,下人张三儿小跑过来,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上前一步的老嬷嬷。 “知府大人?”老太太疑惑的由老嬷嬷手中拿过书信,打开看了看:“三儿,你去衙门给知府大人回话,就说老身这就去准备。” “老太太,可是出事了?”老嬷嬷为老太太抚着背,好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 老太太轻轻的摆摆手:“无事,有贵客到访,命人将听风阁收拾收拾,我也去准备准备。” 呆在佛堂诵经的林玉娘,尽管早早的听到老太太跟老嬷嬷的对话,直至她们离开,也不曾回过头。 这一日她从佛堂出来后,照常先去长相居打个转,紧接着又去兰凤居,在发现凤姨娘在她来的前一刻出门后,便也借着给张烨麟买吃的借口跟着出门。 出门后在街上乱逛了一圈,进入了一家成衣店,在成衣店内改头换面之后才出来。 就连紧跟着她来到成衣店外的几个人,一时之间也没将她认出来。 正西街的迎仙楼在廖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普通人进去随便吃顿饭,就要花掉大半年的工钱,因此进去吃饭的人大多都是有财有势的达官贵人。 “客官,不好意思,咱们迎仙楼今日被人包下了,您改日再来吧!”迎仙楼门口的店小二拦住了要进店的客人。 “滚开,大爷我刚才还见有人进去,怎么到大爷这里就变成有人包下了?”被拦住的客人大怒:“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大爷我有的是银子,给老子滚开。” 店小二被推的一个趔趄,立刻叫来店里的打手,将硬闯之人打了出去。 站在迎仙楼门口,打扮成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的林玉娘,看着眼前的情形开始犯难了。 “喂,真的是你?你叫林玉娘?” 惊喜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林玉娘只觉得手腕一紧。 “你你谁啊?”林玉娘脱口而出的柳瑜廷迅速的咽了下去,甩开抓着她手腕的手:“什么金娘玉娘的,看清楚,老子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她真怀疑是不是跟这柳家小恶魔上辈子是死对头,到哪都能遇上不说,就连她装扮成这幅模样,他居然还能认出来。 “少诓骗本,玉娘莫要哄我,六郎识得你的声音,你的眼神也与旁人不同。”秦大哥说对女人要温柔,要谦和有礼。 林玉娘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雷的外焦里嫩,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柳公子,我跟你不熟,麻烦你离我远点。”反正已经被他认出了,承不承认都是一样的。 柳瑜廷脸变了一下,紧接着,又恢复那种令人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的表情:“不熟不要紧,以后慢慢的就熟了。” 根据秦大哥教的,他在家练习了不下百次,只是苦于一直没见到那女人的面,今日好不容易见到,正好试试。 林玉娘不适的搓了搓胳膊:“柳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见。” 柳瑜廷急了,拦住她,朝迎仙楼的大门指了指:“诶,你别走啊!不想进去了?”什么温柔谦和都去见鬼吧! 林玉娘顿住脚:“你能带我进去?”看来这小子早在她站在迎仙楼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了她。 “这有何难,你跟在本公子身后,本公子带你进去。”柳瑜廷恢复了以往傲娇模样。 见他恢复正常,林玉娘舒了口气,紧跟在柳瑜廷身后。 踏进迎仙楼的门槛时,店小二不但没有阻拦柳瑜廷,反而还一脸献媚的跟他问好打招呼,令林玉娘不禁怀疑,店小二口中包下整个迎仙楼之人正是眼前这位柳家六少爷。 “你在找什么?”进了迎仙楼后,柳瑜廷见林玉娘直接上了二楼,一间包房一间包房的看,似乎在寻什么人。 柳玉娘扒开挡视线的柳瑜廷:“寻人。” 柳瑜廷学她的样子,在纸糊的门缝上抠了个洞:“寻人?寻谁?” “嘘!”柳玉娘将手放在嘴边,示意他安静。 柳瑜廷看了她一眼,将一只眼睛靠近被自己抠出来的洞,语气十分不爽:“你打扮成这样,就是来寻他的?” 林玉娘没有搭理他,继续趴着门框偷看。 没想到在这居然能碰到张家大公子张世荣,他在这做什么? “一个只长脸不上脑子的蠢货也值得你这样?”柳瑜廷只当她默认了。 林玉娘疑惑:“你在说什么?”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柳瑜廷一脸鄙视道:“你知道那房间里边的另一个人是谁吗?” 林玉娘看傻子般摇头。 柳瑜廷幸灾乐祸的解释:“那人可是林氏酒坊的林掌柜,听我大哥说,林掌柜此人刁滑奸诈,这次张世荣跟他做生意,恐怕只有热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大哥? 那个用药吊着命的痨病鬼? 林玉娘的视线转移在林掌柜身上:“那也只是你的猜测。” 林掌柜的年纪看起来大约四十岁上下,留着一缕山羊胡子,容貌非常普通,完全是一幅路人甲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林掌柜似乎察觉到有视线打在他身上,侧头朝林玉娘他们这个方向看来。 刹那间的对视,林玉娘惊的赶紧蹲下身,不再偷看。 “林掌柜,怎么了?”张世荣奇怪的问。 林掌柜笑着收回视线:“没事,只是忽然想起家中的野猫跑出去到现在还未归。” 第十五章 算命 “猫?哦,那您还有事就先忙,李老板那边还麻烦您多多撮合撮合,事成之后,按您说的,五五,您看。”张世荣跟着林掌柜站起来。 林掌柜点点头:“李老板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最主要是看张大公子你做不做得了主。” 张世荣信心十足的应承道:“自然做得,若没问题,这两日就把协议给签了,事情也好落实下来。” “好,我这就去与李老板通气。” 。 “喂,你没事吧?被他们发现就大大方方的看,怕什么,有本公子给你撑腰,量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柳瑜廷大步的追上林玉娘。 谁怕了? 林玉娘敷衍道:“那就多谢柳公子了。” “你到底在找谁?告诉本公子,本公子帮你一起找。”柳瑜廷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林玉娘身后。 “说了你也不认识。”这么半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没有。 柳瑜廷像是跟林玉娘杠上了,拉着她的手臂非得弄清楚她到底在找谁:“你不说怎么知道本公子不认识。” 这时,柳瑜廷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凛冽的视线打在他身上,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仿佛是他的错觉。 “诶,你去哪?”对于林玉娘的过河拆桥,柳瑜廷即便万分不爽,也无可奈何,因为在他愣神的这会功夫,林玉娘已到了楼下,等他再想追过去,她的身影已消失在迎仙楼内。 跟了几条街的林玉娘看着前方抱着一个蓝色包袱,身穿红底黄衣急冲冲向前走的中年男子,眼神一转,扫了一眼路边上算卦的先生,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 “算卦,算卦,算不准分文不取,咦!这位贵人,我看你地阁方圆、天庭饱满、印堂发亮,可要来一卦?算不准分文不取。”手持《神算子》白帆的“算命先生”,将正准备回家的钱金贵拦下。 钱金贵这几日做生意又赔了,哪有心思算卦:“去去去,老爷我不算卦。” “算命先生”摇头叹息:“可惜啊可惜,富贵人竟不知自己是富贵命,天降横财也不晓得去哪里捡,白白的便宜了旁人。” 走了两步的钱金贵又退回来:“咦哟诶!你当真算不准分文不取?” “算命先生”将手中写着《神算子》的白帆往钱金贵手里一推:“若算错,你将我这《神算子》的招牌给砸了。” 钱金贵来了兴趣:“好,那你给我算算,我家中情况。” “算命先生”先看了看他的面相,又让他将左手伸出来,最后掐指一算:“贵人家中双亲健在,儿女双全,本是福气满堂,只不过,近日天降大财,可贵人没能把握,这才霉运缠身,诸事不顺,好在家中有寡姐帮衬,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算命先生”每说一句,钱金贵面上就精彩一分:“中,中,全中,那你再给我算算,我何时才能转运。” “算命先生”又掐指一算:“今日方可转运。” 钱金贵激动的拉着“算命先生”的胳膊:“那你再给我算算,那个运从何来?” “贵人面带桃花,有水运无疑,眉颚骨高,应该是在高处。” “水运?高处?难不成那位置是在护城河上游?” “贵人切记,这财运仅仅持续三日。” 。 廖城东街街尾,在几十年前就有一条河,名为护城河,河旁边在几年前出了一群地痞,这群地痞好吃懒做,平常以赌博为生。 奇怪的是,他们跟别的地痞流氓不同,既不偷也不抢,做人极为将诚信,因此,他们开的小赌坊生意一直以来都还不错,能够维持这一群人的基本开销。 “算命先生”目送钱金贵离开后,“摇身一变”,换装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朝护城河的方向走去。 “老大,这天可真热,吃块西瓜解解暑。” “就他娘的知道吃,到现在都没见一个人来光顾,没人过来玩,你就等着去吃屎。” “老大,天太热,人都待在家里不出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老大,消消火,看,送银子的来了。” “你就是龙天全龙老大?”变成少年郎的“算命先生”,扫了一眼面前这群衣衫褴褛的糙汉子,眼神最后落在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男子身上。 男子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虽看不清五官长相,但根据面部轮廓依旧可以确认,是个样貌不俗的年轻男子。 龙天全斜了一眼周围蠢蠢欲动的小弟,抬头仰视少年郎:“敢问阁下找我有和贵干?” 少年郎嘴角噙起一分笑:“有桩赚钱的买卖看龙老大你接不接。” “说说看!”龙天全没有立刻答应。 少年郎蹲下身凑近龙天全,一阵低语后,起身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以及几张银票,塞到龙天全怀中:“这是订金跟做样子需要的银票,另外一半,事成之后再给你。” 龙天全扫了一眼怀中的银票,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你不怕我事后不认账?”毕竟这么大的诱惑。 少年郎朗声笑着摇头:“用人不疑,既然我来找你,就必须相信你,再说了,龙老大能在短短两年时间,从一个人见人欺的小乞丐,混到人人信服的护城河一霸,我相信,以龙老大的人品,定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小人,不是么?” “你胡说什么,我们老大可是出了名的信守承若。”小弟愤怒的反驳着。 “好,这单生意我接了。”龙天全笑的一脸坦荡。 少年郎斜眼瞟了一眼远处,眉梢一扬:“好,够爽快,话不多说,人来了,小弟就先告辞了,三日后再来取走东西,顺便奉上余下的报酬。” 。 当钱金贵到来护城河边时并没有看见“算命先生”所说的什么横财,放眼整个护城河边,也只有数十人围在一块摇骰子。 紧接又在河边转悠了老半天,不仅没撞到什么天大的好事,就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没有见着,正失望的转身想去找“算命先生”讨回银子时,听到一人高兴的大叫:“我赢了,我又赢了,给银子,快给银子。” 钱金贵朝小混混那边撇了一眼,就见高兴的大叫之人,面前堆满了银子银票。 “大大大,哈哈哈,我又赢了,给银子,快给银子。”那人兴奋的站起来将银子往自己怀里拢。 第十六章 贵客到访 “你小子,今日走狗屎运了?”有人抱怨。 “看什么看,玩不玩?不玩滚一边去,别在这挡着老子的财运。”输红眼的人推了一把站在边上看热闹的钱金贵。 钱金贵被人这一推,推的心里火直冒,本想挺直腰板将那人也推一把说老爷我玩,但又捏了捏挎在肩上的包袱,心里迟疑了。 “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就玩两把,不会没银子吧?要不要大爷我借你几个铜板?哈哈哈。” 对于那人的挑衅嘲笑,钱金贵终于忍不下去了,伸手将肩上的包袱取下:“说谁没银子了?玩就玩,老爷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这一玩就一发不可收拾,半日的光景,钱金贵整整赢了三百三十两银子,这下把他高兴坏了,回到家中也没跟家里人说,还剩两日的时间,想着再大赚一笔后最后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 林玉娘手里拿着一包栗子回到张家后,被告知今日有贵客到访,老太太将晚饭摆在了正厅,并传话让各个院子里的主子去正厅用饭。 “今日家里这是招贼?”刚回锦乐轩就见张烨麟抱着一个空荡荡的红木盒子,翘着二郎腿,靠在软塌上,笑的一脸奇怪。 很显然是明知故问。 林玉娘有些心虚:“木盒里边的银子是我拿了,你不在家,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也不知他这几日在做什么,三天两头的借着午睡的借口悄悄从锦乐轩里边的地道溜出去。 张烨麟将红木盒子放在手边的矮桌上,嘴里调侃道:“你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上千两银子说拿就拿了。” 外人? 林玉娘心底一怔,将腰杆挺直,硬气道:“我是你娘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外人。”接着又加了一句:“那银子,三日后就还回来。” “我是怕热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到时候银子没了,还将人给搭进去。”话虽说的难听,但这语气却是满不在意。 她有那么蠢嘛? 林玉娘心底郁闷:“你放心,银子就算赔了,我也会想办法还你。” 张烨麟起身,将她手中的一包栗子拿到方桌旁,剥了一个扔嘴里:“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银子。” “我一穷二白,就算二娘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即便她拉拢凤姨娘跟慧姨娘的事传到二娘耳朵里,二娘没有证据,在家里还真不能处置她。 对于她的不以为意,张烨麟讥讽的笑了笑:“到时候落到二娘手中,可别把夫君我给卖了。” “乌鸦嘴!” 。 当林玉娘牵着傻乎乎的张烨麟来到正厅时,正厅内除了老太太跟那个神秘的贵客外,都到齐了。 “牛牛,咱们回房吧!这儿不好玩,麟儿要回房。”张烨麟将傻子的角色扮演的有模有样。 林玉娘连忙拉着他柔声安抚。 直到听到一会有好吃的,张烨麟这才停止了吵闹。 “麟儿,到二娘这儿来,二娘给你桂花糕吃。”坐在一边用茶的梓童对张烨麟招招手。 张烨麟嘴巴恨不得撅到天上去:“麟儿才不要吃桂花糕,麟儿要吃糖葫芦,要吃牛牛做的白面面。” 梓童拿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看向林玉娘:“玉娘还真是生了一双巧手,不仅会做风筝,还会做面条,改日给二娘也做做。” “这都是些哄小孩子的玩意,上不得台面,当不得二娘夸赞。”林玉娘赶紧把话题绕开,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哪知梓童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要不择日不如撞日,饭后就来我的清水居。”见林玉娘迟疑,她带着打趣的语气接着道:“怎么?能去两位姨娘的兰凤居跟长相居,到了二娘这里就是洪水猛兽去不得了。” 把话都封死了,林玉娘不去也得去,悄悄的剜了一眼一脸傻样到处乱瞄的张烨麟,说什么不好,非得说她下面条,这下好了,被人请到龙潭虎穴去下面条了。 不过,她心里清楚,即便张烨麟不说什么下面,二娘也会找借口将她叫去清水居,毕竟二娘派出去盯着她的人,将她给盯丢了,以二娘疑心病重的禀性,不找她才叫奇怪。 待会去了清水居她该如何应对? 两人的对话结束没多久,就听见老太太被逗乐了的声音。 正厅里边的人齐齐看过去。 就见老太太带着一个白衣男子跟一个玄衣男子从正门口进来。 两名男子的容貌气质皆为上乘,迷的在场几个张家姑娘统统都直愣愣的盯着。 而林玉娘虽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但心里却在猜测这两人来张家的目的。 “牛牛,麟儿饿了。”张烨麟摇晃着林玉娘的胳膊,将她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 “麟儿饿了?饿了就上桌,咱们用饭。”老太太拄着花纹繁琐的拐杖,慈祥的看着自己的乖孙。 “我们又见面了。”玄衣人玩味的盯着林玉娘。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并且目光同时从玄衣人的身上移到林玉娘身上。 林玉娘左看右看,本不想理会,但玄衣人却不打算放过她,一双桃花眼直溜溜的盯着她,让她不开口说话都不行。 “我们见过?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若让人发现她与除了张烨麟以外的异性私下有接触,恐怕有心人会拿这个做文章。 玄衣人一愣,笑的凤眼弯弯:“嗯,似乎是钰认错人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秦公子秦钰,这位是乐公子乐瑾,这两位是我的贵客,近几日会住在宅子里,你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不得怠慢。”众人入座后,老太太指着秦明钰跟乐青给大家介绍。 名字变了,看来那两人是微服,不想张家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因此才让老太太隐瞒。 这时目光停留在两位“贵客”身上的林玉娘感觉手心一痒,竟是一旁的张烨麟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写字。 “你是有夫之妇。” 林玉娘反抓着那只在自己手上写字的手,同样在他手心写:“那又如何?” “女诫可有念过?” “不识字。” “三从四德可有听过?” “没听过。” 。 两人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饭后,林玉娘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清水居。 “二娘。” “嗯,来了!”靠在软塌上的梓童指了指对面的红木太师椅:“坐。” 林玉娘摇摇头:“玉娘站着就好。” 梓童也不强求,只是温和的看着她笑了笑:“玉娘来到我们张家后,出的越发水灵了,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第十七章 听墙角 林玉娘来到张家长了一点肉,脸上不再是之前枯瘦枯瘦的模样,面色也相较之前白皙红润许多。 “二娘说笑了,我就是个山野村妇,哪能跟官家小姐比。” 梓童捏着帕子捂嘴轻笑两声:“只要玉娘你想,别说官家小姐,就是公主过得都不一定有你好,” “二娘有话大可只说。”试探她?还是想收买她?似乎都没必要吧! “玉娘果然聪慧,一点就透,若我的莹儿有你一半懂事那就好了。”梓童满意的点点头:“二娘一直还想要个女儿,不知玉娘能不能满足二娘这个愿望。” 梓童说这话的意图很明显,一面是拉拢,一面是试探。 若林玉娘答应,她不但不会有什么损失,反而可以以母亲的名义更好的掌控林玉娘。 若林玉娘不答应,那就是不识抬举。 不论林玉娘答应与不答应,对梓童都是有利的。 “二娘太抬举我了,先不说二小姐聪明伶俐,即便是整个宅子里头的张家后辈,不都得唤您二娘。”显然林玉娘也察觉到了梓童的用意,不能答应,也不能拒绝。 梓童不悦的蹙眉,拨弄指甲的手顿住了:“林玉娘,以你的聪慧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林玉娘十分认真的想了想,一脸正色道:“此事有些突然,二娘能不能让我回去想想?”这事,只能拖。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梓童竖起三根手指:“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 林玉娘离开后,由房间的内室走出来一人,梓童看着那人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这丫头鬼的很,我查问了过了盯着她的二狗子几个,他们说在一家成衣店将她给跟丢了。”那人直直的走到梓童的软塌边坐下。 梓童双眉紧蹙,心底更加怀疑林玉娘的目的:“这野丫头若想打着为张家开枝散叶,讨好老家伙的目的从我嘴里夺食,那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放眼整个张家,还有谁敢与我作对?” “话是这么说,只是老家伙一天不交出金钥匙,我这心里就一天不安。”张家的家业还是其次,主要是那把掌握张家所有财产的金钥匙。 梓童微微起身,从背后抱着那人:“现在整个张家都掌握在我手里,除了那个傻子,已经没人能够接替张家的家业,而那老东西手中的金钥匙也迟早是要交给我的。” “说的也是,那野丫头若太碍事,就让她永远闭嘴。”那人呼吸急促的一把抓住梓童在他胸口打圈的手,转过身将梓童拦腰抱起来,大步朝内室走去。 。 听风阁与清水居相邻,两者之间只相隔一座长长的拱桥。 秦明钰与乐青并排走在拱桥上,晚霞与清风亲吻着他们白皙无暇的脸颊,显得本就俊逸的身姿更是超脱。 “瑾之,你还真是个活菩萨,分明可以不必走张家这一趟,你姑父也好少个竞争对手。”秦明钰的脚步停在了桥上,面朝赤色的天空。 乐青浅浅的笑道:“这是皇上下的旨,瑾只是传了个话而已,至于姑父那边,他若有那个实力,又何惧旁人相争?”微微侧头,看着自己的好友:“倒是你,与我来廖城就是为了买下张家那片荒山?” 秦明钰摊了摊手:“我一个闲散王爷,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做什么?而张家那座荒山风景倒是不错,到时候建个庄子,日后用来圈养姬妾,落得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乐青无奈的摇头,好友玩世不恭的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还在期盼什么。 从清水居出来的林玉娘这时候恰好经过拱桥,而两人的对话自然而然一字不漏的落尽她的耳中。 张家的荒山? 身为男主的秦明钰做任何事都有目的,他千里迢迢来到廖城就为了买一座荒山?还是说那荒山里边有什么。 “少夫人,原来您在这儿啊,小少爷正到处找您呢。” 林玉娘被丫鬟大嗓子一叫,暴露了被拱桥旁的小树挡住的身体。 “哦,好,我这就去。”眼看桥上的两人同时扭头看着她,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她立马接下丫鬟的话。 “少夫人,听的可还明白?要不要钰再讲清楚些。”秦明钰从桥上下来。 林玉娘连连摆手摇头,边退边说:“听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事,两位公子慢慢聊。” 秦明钰兴味的盯着远去的背影道:“这个女人还真有点意思,难怪柳家的那个傻小子会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 “这茶水还是不能喝?”回到锦乐轩后,正好见张烨麟将茶壶中的茶水用来浇灌窗台旁的花草。 张烨麟冷笑道:“慢性毒药需要长时间的服用。” 林玉娘好奇的问:“他们下的什么药?” “对一个傻子还能用什么药,只有让我不能人道,才好彻底的让奶奶对我死心。”这种下毒的招式,梓童那个毒妇是屡试不爽。 林玉娘清咳一声:“那他们怎么确定你中毒还是没中毒呢?” “他们完全当我是傻子,只要我房间内的茶水日日有被人饮用过的痕迹,就能证明我喝了。”张烨麟将茶壶中的茶水倒了一半后,又重新将茶壶放在四方桌上:“今日那恶妇将你叫去过可是试探你?” 林玉娘将经过简单的讲了一遍。 张烨麟面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那你打算怎么做?认她做母?” 林玉娘白了他一眼:“认她做母等于与虎谋皮,我才不做这种傻事。” “呵呵,你若不同意,明摆着有异心,她不会放过你。”他对那个女人太了解了。 林玉娘无聊的拨弄着窗台上的花草:“我自有打算,对了,你家是不是有座荒山?” “荒山?我们张家的荒山土地多了去了,你指的是哪里?”张烨麟疑惑的问:“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林玉娘又将秦明钰与乐青在拱桥上的对话讲了一遍。 “在廖城我们张家有两片荒山,一片荒山在东,另一边在西,分别是柢山跟马尾山。”张烨麟解释,随后接着问:“你与那个秦钰可曾认识?” “我一个穷乡僻壤里边出来的,从哪里认识你们张家的上宾。” 第十八章 拜把子 马尾山? 对了,秦明钰在后来得了一座矿山,里边满满当当的铁矿,最后的成功少不了这矿山的功劳,那矿山的名字不就是叫马尾山嘛! 她要不要提醒一下张烨麟,说他家那座荒山是一座矿山呢? 但是如果提了,会不会因此影响剧情走向,造成别的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 算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说了,反正与她无关。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期间,林玉娘为了让梓童降低对她的防范之心,一直待在张家大宅内活动。 每日依旧是这里坐坐那里走走,如此撞见宅子里的两位贵客也是难免,好在也只是秦明钰喜欢耍耍嘴皮子,没做出什么让人不能容忍的举动。 最让她意外的则是张家的三位小姐外加一位性格胆小的表小姐,要不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去听风阁,要不就与两位神仙一样的贵客来各种偶遇。 若说表小姐柯妤与四小姐张怡对两位神仙般的贵客有想法还算正常,但早已有心上人的张巧巧与有过婚约的张碧莹也对他们有兴趣,这就让人不能理解了。 难道是应了那句老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第三日林玉娘照常早起,先去老太太那边的佛堂礼佛,完事后就悄悄的溜出了宅子。 。 “测旦夕祸福,测前世今生,算不准分文不取。”换装成“算命先生”的林玉娘手握白帆边走边喊。 没过多久,手中的白帆被人夺走,“啪”的一声白帆迎声而断。 “你这个江湖骗子,还我银两。” 林玉娘扭身巧妙的躲过来人准备揪住她胸前衣襟的手,待脚下站稳后才看向来人。 来人一脸的怒火,整个人看起来即憔悴又颓废。 “贵人,这是做什么?”看样子龙天全事情办的还算漂亮。 钱金贵将手中被他折断的白帆重重的扔在地下,竟开始哭起来:“做什么?我被你害惨了。” 林玉娘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拉着钱金贵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贵人可是贪念太重,不仅没把握财运反而还触了霉头?” 钱金贵面若死灰,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你明明说好的三日,今日三日还未满,现在全没了!” 他前两日倒是赚的盆满钵满,本想着今日再来一次,玩把大的,哪知道不仅将前两日赢的上千两银子都赔了,还搭上了家姐给的三百两银子不说,并且还打了上千两银子的借条。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林玉娘有些不知所措:“贵人想不想将弄丢的东西都拿回来?” 钱金贵双目通红的瞪着她:“你还想骗我。” 林玉娘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还有什么让我好骗的,若不想听便罢了!” 见她转身,钱金贵急了:“诶,你先别急着走,我听,我听还不成吗。” “你附耳过来。” 一阵耳语后,钱金贵为难了:“这,这怕是不成。” “那贵人你就只求多福吧!”林玉娘作势又要转身。 钱金贵咬咬牙:“好,我做,但是事后你一定要替我从龙天全那拿回我打的借条。”若拿不回借条,他的手脚可就保不住了。 “一言为定。” 告别了钱金贵,林玉娘换装成少年郎的模样来到护城河边,龙天全早早的就坐在河边等她。 “小子,来的倒是挺早。”龙天全将光溜溜的脚丫从水中提起来,穿上破草鞋:“你要的东西都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无条件的相信他,这种感觉甚好! 林玉娘接过龙天全扔过来的一个钱袋,顺手将自己手中的一个钱袋同样扔给他:“龙老大果然守信,这是余下的报酬。” “小子,我龙天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办这样的事,交个朋友怎么样?”龙天全又将林玉娘扔给他的钱袋扔回了林玉娘怀中。 林玉娘江手中的钱袋掂了掂,笑着走到龙天全身旁,将钱袋交还给他:“龙大哥既然看的起小弟,是小弟的荣幸,这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再说,大哥还有那么多弟兄要养活。” 她给龙天成的报酬对普通人来说还真不少,足足一百两,但与上千两银子相比只能说不值一提,并且还附带上千两的借条,这么说来,她还算是赚到了。 “够意思,你这个兄弟我交了。”龙天全性格豪迈,抓着林玉娘的手臂要同她结拜:“猴子,去找点香烛酒水来,今日我要同,兄弟,你叫什么?” 林玉娘哭笑不得的想拒绝,但见他一脸真诚,并且以他执拗的性格怕是不依:“小弟,姓林名星羽。” “怎么名字叫的像个娘们?”龙天全伸手拍了拍林玉娘单薄的肩膀:“兄弟,以后在廖城内若有人欺负你,就报哥哥我的名号。” 林玉娘被拍的肩膀一沉,抱着肩膀龇牙咧嘴的冲龙天全笑了笑。 龙天全看着她的模样瘦弱的模样,让她多补补。 走在路上的林玉娘感觉自己似乎还活在梦里,怎么一天的功夫就变成了护城河一霸的“义弟”,简直不可思议。 “少夫人,您总算回来了,凤姨娘找您好久了。”刚进张家的大门就有丫鬟着急的叫住了她。 林玉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这个时候已过申时,看来凤姨娘已经知道了。 不需要丫鬟带路,林玉娘不慌不忙的走进凤姨娘的兰凤居,张怡不在,院子里除了凤姨娘的贴身丫鬟小翠以外没有别人。 “少夫人,姨娘在屋内等您这会该等急了,您快些进去吧。”小翠打开红木雕花房门,一脸急色。 踏进房间,原本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凤姨娘,这会看到林玉娘进来,也不两头走了,而是故作镇定的坐在雕花木椅上喝茶。 “不知凤姨娘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林玉娘直接了当的问。 凤姨娘看着林玉娘的眼神中闪现出怒火:“没想到你一个乡下丫头,心机倒是挺深,竟然利用我弟弟来向我施压。” 金贵来找她,已将前因后果都跟她讲了一遍,她弟弟糊涂看不清,难道她还看不清? 眼前的这丫头自从来到张家,不是游走在各个姨娘院子里就是去讨好老太太,其目的恐怕与梓童一样,野心勃勃的妄想掌控张家。 第十九章 翻脸 可就凭她什么都不是的一个乡下野丫头也敢与梓童作对?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看来以后不能让怡儿与她走在一起。 “凤姨娘在说什么?”对于凤姨娘的愤怒,林玉娘表示无辜。 “砰。” 凤姨娘站起来,将手中的陶瓷茶杯重重的砸在地下:“林玉娘,你到现在还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现在我钱小凤就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与梓童为敌,你也别在我身上白费心机。” 林玉娘看着凤姨娘微微颤抖的手,嘴角慢慢开始上扬:“姨娘您的态度玉娘收到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跟她玩心理战术?看谁能够熬得过谁。 “站住,将金贵打的借条交出来。”她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既失望又无奈。 林玉娘回头,不解的问:“什么借条?” 凤姨娘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只要你将借条给我,除了与梓童作对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外,其他的,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我想要什么姨娘就会去做吗?比如做假账呢?”林玉娘意料之中的看到凤姨娘逐渐变的惊慌的脸。 凤姨娘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跌回身后的椅子上,半晌,才带着哭腔道:“你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林玉娘叹了口气:“凤姨娘,我不想要什么,只是想在张家好好的活下去。” “你是张家的少夫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又怎会活不下去?”凤姨娘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玉娘讥笑一声:“我如果不为自己争取,真的能够好好活下去?那姨娘你好歹也为张家诞下女儿,也算张家的半个主子,为何事实还需小心翼翼?” 林玉娘的话钱小凤又如何不懂,她只是不愿承认,就连正眼看梓童一眼都不敢。 “别逼我别逼我。”凤姨娘终于趴在椅子上低头嘤嘤的哭了起来:“我我可以给你银子,其他的我做不了。” “既然如此,玉娘就告辞了。”看来还得让钱金贵加把劲。 “我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凤姨娘忽然从椅子上下来跪在林玉娘脚边,苦苦哀求。 最终林玉娘还是离开了。 从兰凤居出来后,紧接着,她又被人请去了梓童的清水居。 “夫人,少夫人来了。”丫鬟将房门推开,让林玉娘进去。 “玉娘可真是个大忙人,若我不遣人请你过来,你怕是已经忘了三日之期。”坐在铜镜前为自己梳发的梓童听到脚步声,没有扭头。 林玉娘脚步停在薄纱幕帘外:“二娘说笑了,我哪里算什么大忙人,您为张家劳心劳肺才算得上忙人。” “那玉娘考虑的怎么样了?”刚才听下人说这丫头可是从外头刚回来就被钱小凤叫去了兰凤居,至于是什么目的,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到。 林玉娘早已在前两天就想好了说辞:“玉娘身份低贱,能嫁到张家已是祖上积德,实在不敢再有别的非分之想,二娘的厚爱,玉娘无福消受,不过,尽管玉娘无缘做二娘的女儿,但日后依旧会承欢膝下,好好孝顺您。” 梓童似乎料到了林玉娘会这么回答,面色不变,缓缓放下手中的木梳,站起来:“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答应咯?” 林玉娘沉默不语。 梓童扒开薄纱幕帘,走到林玉娘面前,凑近她,低声道:“那咱们就走着瞧。”随后对着门外的丫鬟吩咐:“小菊,送少夫人回去。” 现在她这算是跟梓童彻底翻脸了,主要是不翻脸也不行啊,若假意答应,梓童定会让这个事做实,日后会以母亲的名义对她“多加管束”,甚至必要时可以“大义灭亲”。 回到锦乐轩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推开房门见张烨麟正压着丫鬟丹珠,嘴里嚷嚷着要骑牛牛,弄的丹珠一阵面红耳赤。 “小少爷,您的牛牛来了!”见林玉娘回来,丹珠急忙推开身上的张烨麟,着急的跑了出去。 林玉娘将门关上,噗嗤的笑着打趣道:“你这是做什么?都将你的丹珠姐姐给吓坏了。” 张烨麟将乱糟糟的外衫脱掉,讽刺道:“丹珠姐姐?” 林玉娘心里有数,怕是整个锦乐轩里边的下人都是梓童安插在这的眼线。 “银子还你,少了七十两,不过这些日子奶奶送的那些药材绫罗绸缎,我都用不着,都给你,应该够抵那一百两银子吧。”伸手从怀中取出从龙天全那拿来的银子银票递张烨麟。 给了龙天全一百两,其中还有三十两银子是她的月钱。 张烨麟将她递过的银子往她怀里一推:“银子你收着,堂堂张家少夫人手头上没银子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张家刻薄你。” 林玉娘不管他要不要直接把银子往他怀里塞,却被他抓住了手。 “你做什么?”林玉娘羞恼。 张烨麟坏笑道:“娘子对为夫又摸又抱,若为夫还无动于衷,那还叫什么男人。” “胡说八道,放手。”林玉娘挣了挣,但是手仿佛像是被钳住了般纹丝不动。 “别动,就这样。”张烨麟的声音变得万分柔和:“你与恶妇翻脸了。”这话是肯定句。 林玉娘身体完全僵硬,好半天才轻轻的回了个嗯。 两人虽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有过亲密接触,并且平时也是同床不共枕,但被他这么温柔的抱着还是第一次。 “两个姨娘那边怎么样?”张烨麟似乎知道她的不自在,因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的自然。 “应该问题不大。”慧姨娘跟凤姨娘这边基本上已经可以完全把控,就是怕梓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 张烨麟的声音逐渐变的疲惫:“这段时间不论是在宅子里还是在外面都得小心些,吃食要么自己找借口出去买,要么我让人给你送,总之别吃下人送来的饭菜。你逆了恶妇的意,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若实在不行,你就向恶妇暂时示好,再就是离那个姓秦的远点,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对了,还有柳家的那个。” 林玉娘听着听着,只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一松,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中,她哭笑不得的将他半抱着挪上床。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累着了,这么折腾他也没见醒过来。 第二十章 软肋 翌日辰时的阳光很是刺眼,照的整个佛堂亮堂堂的。 “唉!” 这也不知是第几次听到老太太的叹气声,正在敲打木鱼的林玉娘不禁好奇的偏头,看着眉头紧锁的老太太。 “老太太您可是为缕衣一事发愁?”这时,老嬷嬷端着参茶走进佛堂问。 老太太揉了揉眉心:“是啊,还有三月便是太后娘娘的七十大寿,皇上为表孝道,下旨让民间各大纺织坊为太后娘娘裁衣绣服,但三月时间实在是仓促。” 老嬷嬷将手中的参茶放到老太太身旁的矮桌上,安慰道:“连您都觉得时间紧迫,那其他纺织坊不更觉得时间来不及吗?再说呢,好在乐公子心善,在皇上的旨意还没下达各个知府衙门之前就将此事告知了您。” 老太太拿起矮桌上的一摞图纸看了又看:“正因如此,张家更应拿出最好的绣品,博得太后娘娘的喜爱,获得当今皇上的褒奖,曾予誉称,才不会愧对乐公子的大义,更给张家祖上增光添彩,待我百年归老后,也有颜面面对张家的列祖列宗。” “老太太您也别太担心,咱们张家的纺织坊在整个秦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纺织用的蚕丝,还是花色绣工都是一等一的好,太后娘娘见了,一准喜欢。”老嬷嬷心里清楚这事对张家来说是个光耀门楣的机会,但对哪个纺织坊不是个机会呢? 老太太依旧眉头紧锁,翻看着手中的图纸一脸愁容。 过了许久,直到林玉娘放下了手中的木鱼,准备收工回家时,想了老半天,还是开口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也没太在意林玉娘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挥挥手,让她离开。 老嬷嬷看在眼里,凑到老太太身旁低声道:“老太太,少夫人似乎有话想跟您说。” 老太太这才抬起头:“玉娘啊,你有什么事需要什么跟张嬷嬷说就好,不必事事跟我汇报。”对于这个孙媳妇的品德修养,她还是很喜欢的,最重要的是对她的麟儿好。 “玉娘不需要什么,只是看奶奶为琐事发愁,心里难受,想替奶奶分忧。”林玉娘努力的将一个乖巧懂事的孙媳妇扮演好。 老太太欣慰的笑了:“玉娘有这份孝心,奶奶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替奶奶分忧就不必了。”头疼的扫了一眼手中的一摞宣纸:“此事是绣娘的活计,你也分担不了。” 林玉娘走到老太太身边,一脸认真的道:“玉娘虽然不懂绣活,但是也知道做什么事都靠大家的创新,一个人的点子再多,难道还能比的过成千上万人不成?想要大家创新就必须靠激励跟利益刺激。” 老太太眼前一亮,来了兴致:“玉娘,你坐下来继续说。” 林玉娘跟老太太这一谈就是一上午,就连午饭都被老太太留下来一起用了。 她主是将现代的激励制度换了种说法跟老太太讲解了一下。 意思就是让老太太对自己纺织坊的所有工人下通知,提倡工人自由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只要做出来的布料及花色得到老太太的认可,那么就能够得到相应的奖励,上不封顶。 老太太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问一下关于人员管理方面跟奖励制度,得到解答后对林玉娘更是称赞有加。 “张嬷嬷,本以为给麟儿找个乡下丫头做娘子委屈了麟儿,没想到我这是捡到宝了。”看着林玉娘离开的背影,老太太颇为感慨。 老嬷嬷点点头:“是啊,少夫人虽出生山野,但身上却并没有一点山野村妇的恶习,反而有着闺中小姐没有的眼光跟独特见解。”相比宅子里头只会绣花抚琴的小姐们,少夫人更像是年轻时的老太太。 林玉娘从佛堂出来后,凤姨娘叫人传来话,只说了三个字“她答应”。 看来她嘱咐龙天全时不时的去恐吓钱金贵还是挺有效的,不过半日的功夫,就把这事给办妥了。 对于凤姨娘会答应,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一个情愿犯商家大忌的在账目上做手脚,也要帮衬娘家的女人,为了娘家人恐怕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回到锦乐轩后,张烨麟不在,窗台上的鹦鹉阿宝从她进来后就玉娘玉娘一直叫个不停。 她笑着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硬生生的将苹果掰成两半,一半喂阿宝,一半自己吃。 “玉娘,你到底谁?”阿宝啄了一口苹果,唉声叹气的学着人说话。 林玉娘一愣,还没待她听明白,阿宝又啄了一口她手中的苹果。 “玉娘,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玉娘,你这该死的女人!” “玉娘。” 一声声的或抱怨或愤怒或沮丧的话由一只鹦鹉口中发出,林玉娘彻底石化了。 “阿宝,我可警告你,你在外人进来的时候不准开口,不然,我就将你漂亮的羽毛都给拔光,让你变成秃头鹦鹉。”她听到倒是无事,如果锦乐轩的其他下人听到,传到梓童的耳中,那就麻烦大了。 “嘎,杀人啦!玉娘杀人啦!嘎。”阿宝被她吓唬的在窗台上上跳下窜。 手中的苹果,一人一鸟分食后,林玉娘就被慧姨娘的丫鬟叫去了长相居。 “你真将钱小凤说服了?”这是慧姨娘在她进来的第一句问话。 林玉娘点头:“现在慧姨娘您可答应让我与两位姨娘一同共进退?” 慧姨娘依旧满脸惊讶,按理说钱小凤那个女人胆小怕事,别说反抗梓童了,就连在梓童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林玉娘是如何说服她,让她肯跟她们联手? “既然你办到了我提出的条件,我自然也不会反口,只是我十分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玉娘反问:“敢问慧姨娘,凤姨娘的软肋是什么?” 软肋? 那个女人全身上下都是软肋,要说最在意的。 “你是利用她娘家人?”慧姨娘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也难怪她会妥协。”随后背脊发凉的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第二十一章 欲情故纵 她最开始来说服自己时不就是找到了自己的软肋嘛,但是她又是从何得知这些鲜少为人知的秘密?最后得出结论,或许以她的手腕跟心机真的能够搬到梓童也不一定。 慧姨娘打量了林玉娘半晌,才收回视线,从怀中摸出上次林玉娘交给她的香囊:“我能见见拥有这个香囊的主人?” 经过钱小凤一事后,她可不相信这丫头所说的什么这香囊是凑巧买来的。 林玉娘摇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是香囊的主人暂时还没想清楚该如何面对姨娘你。” 慧姨娘眼神变得复杂,沉浸半晌才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关于梓童所掌控的张家所有财政后,林玉娘建议明日午时她们三人见一面,也正好谈谈各自的想法。 晚间不知在忙活什么的张烨麟依旧没回来,心大的在床上放了个枕头,放下床帘,装作熟睡的样子。 也亏得锦乐轩里面的丫鬟对他不上心,并且老太太近日被纺织坊一事搞的焦头烂额,忽视了孙子这一茬,不然就穿帮了。 到了半夜,听到脱衣服的窸窣声,林玉娘主动的往里边挪了挪,床比较大,就算睡四五个人也不会觉得挤。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张烨麟双手交叠的枕着脑袋,仰躺在大床上,望着布满帐幔的上空。 林玉娘没有立刻回答他,直到他以为她睡着了时,耳边传来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嗯”声。 张烨麟咧嘴笑着满意的闭上了双眼。 。 “少夫人见了钰就躲,弄的钰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呢!”刚从佛堂出来走在回廊上的林玉娘,在一处拐角位置,很不幸的与秦明钰跟乐青撞上。 一个随时随地发情的种马,可比猛兽可怕多了。 林玉娘勉强的笑了笑:“秦公子说的哪里话,你我男女有别,不宜走的太近。” 秦明钰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的乐青,玩味十足的感叹:“瑾之,想我堂堂京都四公子之首,竟还有被女子嫌弃的一日。” 乐青儒雅喧和的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厚羽容貌出众,性格开朗,很会讨人欢心,因此,无论是在京都还是在任何一处地方,他一定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人,可眼前的这个容貌并不是特别出众的女子,仿佛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厚羽都故意疏远。 林玉娘认真的点点头:“说的不错,你堂堂京都四公子之首,也绝对不屑去为难一个小女子。” “为难?”秦明钰面上笑意更浓:“你可想做我的女人?” 做他的女人? 林玉娘无奈的扶额,这货到底是有多自恋,竟觉得自己对他是在欲擒故纵。 “我赶时间,如果两位公子没别的什么事,就先走了。”片刻不想停留,毫不犹豫的转身。 秦明钰朗声笑着冲她的背影喊道:“喂,我姓秦名明钰字厚羽,已过弱冠之年,明日就要回京都,你日后若想来寻我,随时恭候。” 她真的很难想象,一个自恋、花心、放荡、无节操、无下限的男人,最终会迷倒万千少女,将各路绝色美人都收入囊中,并且还能走上人生巅峰,这些恐怕都是多亏了男主光环吧。 出了张家大宅,依旧是在街上乱晃悠一圈,悄悄的改头换面之后才踏进与两位姨娘相约好的客栈。 客栈装修的很普通,但生意不错,刚到吃午饭的这个点,就已经有三五桌坐了人。 林玉娘报了一下慧姨娘告诉她的房号,进去的时候,发现两位姨娘已经都到了。 “对不起,玉娘来晚了。”她进门就主动告罪。 坐在红木四方桌上的慧姨娘站起来笑着邀她坐下:“没事,我们也才刚到。” 凤姨娘面色很是憔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废话不多说,玉娘,你打算怎么做?”待林玉娘入座后,慧姨娘开门见山的问。 林玉娘扫了一眼不在状态的凤姨娘:“凤姨娘觉得呢?我今日邀两位姨娘在此的目的,是想听听每个人的想法及建议,到最后再共同商讨结论。” 凤姨娘垂头推脱道:“还是你们决定吧!” 慧姨娘嘴角僵了僵,声音也冷了下来:“钱小凤,你若没有那个诚意跟胆量就别加入进来,既然加入进来了就别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难道整垮了梓童对你没有好处?” 凤姨娘愤恨的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林玉娘:“你以为我想加入进来吗?若不是。”慢慢的开始抽泣:“你们与梓童斗就好比以卵击石自不量力,我还不想一无所有,更不想糊里糊涂的去死。” 梓童的手段有多残忍,她可是亲眼所见,一个丫鬟不过是不小心将她的头发给梳断了几根,就被梓童砍去了双手,扔出了张家大宅,她若与梓童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凤姨娘若现在想走,我也不拦你,请便。”林玉娘淡定的拿起坐上的白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我得奉劝姨娘你一句,你这段时日与我来往密切,恐怕今日跟我们会面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二娘耳中,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以二娘疑心重重的性子,你猜她会怎么做?” 扶着门框的手顿住了,凤姨娘慢慢的将手从门框上移开,逐渐转身:“你,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慧姨娘鄙夷的目光在凤姨娘身上转了一圈:“本来也不一定要是你,只不过,谁让你是张家的一员并且还是药材铺的大掌柜,你不加入也不是不行,只要将大掌柜的位置交出来就没你什么事了。” 林玉娘知道,慧姨娘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看得上凤姨娘,只不过看在凤姨娘是大掌柜的面子上才想着拉拢,可没想到的是,她会说的这么直接。 凤姨娘面色发白的转回四方桌上坐下:“你们斗不过她的。” 慧姨娘冷哼一声:“斗不斗的过,不是你说了算,如果像这种被她压迫甚至慢慢被拿走手中的权利,还不如抬头挺胸的跟她痛痛快快的竞争。” 第二十二章 试探 林玉娘将两人的态度都看在眼底,风姨娘是指望不上了,只希望她别添乱就行。 “我觉得从大公子那边入手,只要大公子倒戈,咱们的赢面就大了许多。”慧姨娘给出建议。 林玉娘摇摇头:“不妥,大公子是二娘的内定女婿,他完全没有必要背叛二娘。”想了想:“我认为可以从账簿入手。”做的再天衣无缝的账簿也会有纰漏。 慧姨娘觉得可行:“那这个账簿谁去偷?” 两位姨娘将眼神同时转向林玉娘。 林玉娘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去,不过凤姨娘,你手上的账簿有问题,还是趁早解决了以免留下把柄。” 凤姨娘一口答应。 接下来三人又简单的讨论后,先后不一的离开了客栈。 。 清水居院内,梓童握着剪刀正修剪着一株牡丹,这时,一个下人冲忙的走进来。 “夫人,两位姨娘跟少夫人先后依次出门了。” “可有人跟着?”“咔”的连枝带叶的剪下多余的枝叶。 下人跪在地下瑟瑟发抖:“上了东街就就跟丢了。” 修剪花草的手顿了顿,最后将剪刀往地下一扔,跪在地下的下人吓的几乎没了呼吸:“没用的东西,你先下去吧,等她们回来再向我汇报。” 下人连连点点头称是,迅速的从地下爬起来,如获重释般很快的消失在院中。 “你们也都下去吧!”梓童挥退了身边的几个丫头,独自走到院中的大理石小圆桌旁坐下。 这时,从梓童的房间内走出一名身姿修长,模样俊美的男子:“呵!我这次算是看走眼了,那乡野丫头竟说动了宅子里头的两个老女人。” 梓童端起小圆桌上冒着白烟的白瓷茶杯:“她们不足为惧,你那边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男子朝梓童走来:“事情都落实下来了,只等江南的那货一到,整件事就成了。” 梓童点点头:“老家伙那边暂时瞒着点,不然你会比较麻烦。” 男子坐在梓童身旁:“你放心,此事我做的比较隐秘,不会有人知道,倒是你,那位秦公子到底是什么目的?” 说起这位秦公子,梓童破天荒的双颊飘起两坨红霞:“秦公子要买下西边的马尾山,老家伙让我处理,昨日已经去衙门盖章画押,事情都办妥了。说来也奇怪,自从两位贵客突然到访,那老家伙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竟有插手纺织坊的意思。现在所有纺织坊的工人都放着手头上的事不做,照老家伙的意思整日奇思妙想,再这样下去,张家纺织坊怕是要落后于人了。” “别担心,她折腾不了多久了。”男子站在梓童身后,轻轻的揉捏着她的双肩:“宅子里头明着与你作对的三位,你打算怎么处理?” 梓童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弧度:“既然她们那么急着找死,我也不拦着,你去寻多福将此事办了。” “另外两个呢?” “不着急,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自然也要一件件的去办,暂时让她们再得意两天。” “有道理。” 。 “小少爷,小少爷您起身了吗?二夫人叫奴婢给您送桃花饼来了,小少爷。” 下午未时时分,骄阳正烈,丫鬟丹珠端着一盘桃花饼走进锦乐轩,轻轻敲了几下紧闭的雕花房门,见半天没人应声,好奇的直接推门而入,发现里间床上安静的很,似乎不像有人睡在上面。 “你在做什么?”这时,刚从外边匆匆走进来的林玉娘正好看见丹珠伸手扒床幔的动作,当即喝止。 丹珠没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进来,吓了一跳,手中端着的盘子“啪”的一声落地。 “林林玉娘?” 林玉娘不悦的扫了一眼心虚的丹珠:“你鬼鬼祟祟的跑到里间里边来做什么?” 张烨麟为了方便自己,对进入里间的下人就会发疯打人,并且下手非常重,因此时间长了,大家都摸清楚了他的习惯,不敢再进入里间,即便叫他起床或者别的什么,人都是站在外间。 “小偷,小偷!”阿宝在边上使坏的叫着。 丹珠怨毒的瞪了一眼窗台上的阿宝,骄横的斜眼看着林玉娘:“二夫人叫奴婢送桃花饼过来给小少爷。” 林玉娘的目光停留在地下碎片中摔散了的桃花饼上:“既然不是进来偷东西的,那就出去吧。” 丹珠回头怀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帐幔:“小少爷。” “小少爷在午休,你赖在这不走可是想叫他起床?”林玉娘这话说的很轻松,其实心里慌的很。 丹珠赫然回想起小少爷发疯亲手将叫他起床的人给活活打死的场面,顿时背脊发凉:“还还是不要了,你去唤小少爷吧,我还得回去给二夫人回话。” 林玉娘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那个慌张的离开房间,逃似的飞快消失在锦了轩内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 “真是粗壮心大意,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她走到窗边,对着阿宝自言自语。 “大意,发现,发现。”阿宝跟着应合。 “发现什么?”床榻边大红色纱幔被从里挑开,张烨麟骤然从里面钻出来。 知道床后有暗道的林玉娘并不意外:“还能发现什么,你这些日子,都以午休为借口悄悄从暗道出去,估计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不然也不会派丹珠来试探。 张烨麟无所谓的笑道:“那正好,我也乐得自在,想上哪去都不用找借口。”最主要的是,能够做回真正的自己,不需要伪装的那么累。 “敢情还是我多事了。”林玉娘转身踢了一脚地下被摔碎的白瓷盘:“我去叫人来将这里收拾一下。” 张烨麟抱着膀子靠在窗边,头也没回一下:“近日不易出门,你小心些。” “我知。”她最近的小动作做的多,并且样样都是梓童不能容忍的,近几日怕是要出事了。 翌日不到五更,林玉娘就被老嬷嬷给叫起来。 天蒙蒙亮,老嬷嬷打着灯笼走在前面,走路那个精神劲,彰显着心情不错。 “嬷嬷,我看您走起路来神采奕奕,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林玉娘好奇的问。 第二十三章 走水 老嬷嬷笑着回了一下头,又扭过去:“少夫人可真聪明,方才蚕房里边的蚕娘过来,说冰蚕吐丝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冰蚕丝? 她只知道最后太后娘娘七十大寿所穿的凤袍是出自张家,但并不知道具体款式及材料,原来是冰蚕丝做的。 进了佛堂,老太太正眉开眼笑的看着手中一个深口的白玉盘,玉盘中放着几缕很细的白色丝线。 “玉娘来啦,今日无需礼佛,给你看些东西。”老太太站起来,将手中的玉盘拿到林玉娘面前。 林玉娘将玉盘中的丝线拿起来,悄悄的使劲拽了几下,发现这冰蚕丝真如书上所形容的一般,细如发丝却坚硬无比。 老太太看着她的动作朗声大笑起来:“冰蚕丝的特点便是这个韧度,它看起来虽细,但织成衣衫,可是刀枪不入,你这么拉扯怎能将它扯断。” 林玉娘看着冰蚕丝一阵羡慕,听说冰蚕丝织成的衣服,具有冬暖夏凉的功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冰蚕丝是个意外之喜,原本我打算给你看看纺织坊的工人们提供的花样。”老太太将玉盘放在一边,又从一旁的矮桌上拿出几张宣纸跟几块颜色靓丽的布料。 满是褶皱的手激动翻看着宣纸:“这几样是根据绣娘所描素的绣法花纹所画。”又捏着布,高兴的道:“你看看,如此颜色的布料少见吧?这出自于染坊里的一个短工之手,真是奇思妙想。”看向林玉娘:“玉娘,果然如你所言,一个人的想法有限,有些时候就应该让大家一起动脑。” 绣娘绣法的精妙之处不是在于绣品有多与众不同,而是描述出来的花样新潮不失庄重,大气不显轻浮。 对于看多了现代化衣服颜色的林玉娘来说,这染工染出来的颜色还比较常见,但在这个时代就不一样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厉害的。 没过多久,外面不断响起闹哄哄的声音。 老嬷嬷刚准备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就见一个丫鬟慌张的跑进来。 “老太太,不好了,兰凤居走水了。” “走水?”老太太面色一沉:“怎么好好的会走水?走,去瞧瞧。” 来到兰凤居,火势不是很大,被人发现的及时,除了书房跟临近的几间下人门住的房间被烧毁以外,并无多大的损失。 “老太太。”被张怡扶着的凤姨娘看见老太太过来,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老太太一惊:“人可是伤着了?” 凤姨娘“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面前:“小凤愧对老太太。” 老太太命人将她扶起来:“怡儿,还不将你娘扶起来,这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待风姨娘情绪稳定后,老太太才道:“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您罚小凤吧,小凤没能保住账簿呜呜呜…!”凤姨娘捏着丝帕不停的擦眼泪。 “什么?”老太太大惊。 站在一旁的林玉娘也是十分吃惊,没想到凤姨娘会用这种方式毁掉账簿。 凤姨娘边哭边告罪:“小凤该死,昨夜对完账簿就照常的将账簿放在书房,不想今早就发现走水了。” 老太太头疼的扶额:“可查出来了是何原因走水?” “是小红起夜打翻了油灯。”凤姨娘的贴身丫鬟小翠跪在地下回答。 老太太最后给的惩罚在林玉娘的意料之中,将犯错的丫鬟打了一顿卖给了牙婆,对凤姨娘也只是小惩大戒。 “老太太,仁心堂的王多福王掌柜来了。”一个丫鬟走进来,在老嬷嬷耳边一阵底语,老嬷嬷走到老太太身边道。 “王掌柜?这一大清早的他来做什么?”老太太看了一眼院外,挥挥手:“叫他去正厅候着。” 紧接着,老太太去了正厅,林玉娘懂事的没有跟着,只是对凤姨娘嘘寒问暖的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现在凤姨娘算是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做假账的事被人发现。 林玉娘也安心了不少,至少自己的合作伙伴暂时还比较安全。 老太太离开没过多久,就传下话,让所有人去正厅。 除了心虚的凤姨娘,其他人都是满脑子的疑惑。 张家没有大家日日聚在一起用饭的规矩,因此,只要是老太太将所有人叫去正厅,除了用饭,就是有大事发生。 林玉娘狐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张烨麟,张烨麟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两人去的有些晚,刚走到正厅门口就感觉到里面传出一股浓浓的压抑紧张气息。 整个正厅只能听到姨奶奶柯氏温言暖语的安慰着老太太。 坐在高位的老太太,面色铁青,显然气的不轻,身旁的老嬷嬷轻手的替她抚背。 梓童坐在老太太身边,较好的面容上带着既吃惊又惋惜的样子,但一双上挑的凤目难掩得意。 坐在下方的慧姨娘则是一脸担忧。 几个小辈子女各自站在自己娘亲身旁,不敢做声。 唯有凤姨娘及女儿张怡外加一个中年男子呈跪地姿势。 望着老太太手中账簿的林玉娘心底咯噔一下,完了,恐怕账目的事情败露了,那么凤姨娘。 但是账簿不是被烧了吗? 那老太太手中的账簿从哪里来的? 下意识的看向正好讥笑的盯着自己的梓童。 看来梓童早早的就在药材铺埋下王掌柜这颗暗棋,只等时机成熟就开始收网。 怒不可遏的老太太将手中的账簿重重的砸在跪在下方的凤姨娘头上:“钱小凤,你好大的胆子,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这等事?” 凤姨娘吓的瘫软在地,知道辩解不过,连滚带爬的爬到老太太身边,抱着老太太的腿苦苦哀求:“小凤错了,望老太太看在小凤这些年在张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小凤吧。” 她恨梓童,更加恨林玉娘,如不是这丫头挑拨,她的这些事怎么会被梓童捅出来? “小凤啊,不是姨奶奶说你,你帮衬娘家也该有个度,这些年你在账目上做手脚,拿着咱们张家五千多两银子去填你娘家的窟窿,你当咱们张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姨奶奶的面色并不好看。 第二十四章 揭发 咱们张家? 林玉娘听着有些讽刺,她算是哪门子的张家人。 “娘,您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我看凤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梓童假意的打圆场。 老太太一脚踢开凤姨娘,对于她的这幅苦相视而不见,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当年她将药材铺交给这个女人打理,无非是看在她为张家诞下女儿,更是因为她胆小没有野心并且颇有经商头脑,没想到今日却做出这等吃里爬外的事。 凤姨娘眼看求救无效,将希望放在了刚进门的林玉娘身上。 “玉娘,玉娘,你快与老太太说说,我是逼不得已的,我知道错了……。” 张烨麟对着林玉娘暗暗摇头,示意她不要插手此事。 但林玉娘却于心不忍。 “奶奶。” “玉娘,你无需给她求情,她这是咎由自取。”林玉娘话还没说,就被老太太给打断了:“张嬷嬷将她带下去。” 带下去?这意思。 凤姨娘的脸彻底白了,拼命的磕头,额头都磕破了:“老太太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二夫人,二夫人,求求你放过我,都怪林玉娘。” 梓童吃惊的问:“凤妹妹这是在说什么,这跟玉娘又有什么关系。” 哼,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整个张家还没人敢逆我的意,还有那两个小贱人,一个也别想逃。 “奶奶,请您饶了娘这回吧,怡儿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求求您,求求您。”吓傻了的张怡这时回过神来,跪在老太太脚边替自家娘亲磕头求情。 姨奶奶好心的抚着老太太不断起伏的胸口,嘴里却说着刻薄的话:“小怡,你快别说了,看把你奶奶都气成什么样了,这种吃里扒外的女人,绝对不能姑息。” “二娘,二娘,怡儿求您,给奶奶求个情。”张怡把希望寄托在梓童身上。 如果娘当初听她的讨好二娘,又怎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梓童把玩着手腕上宽宽的镂空金镯子,面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嘴里却颇为无奈道:“怡儿,不是二娘不愿替凤妹妹求情,只是她所犯下的错是商家大忌,既然错已酿成,就该承担起后果。” 钱小凤一旦被宽恕,那大掌柜的位置又怎么空的出来? 那她的莹儿又怎么能顺利的接替药材铺大掌柜的位置? 张怡绝望了,凤姨娘更加绝望了,两人除了不断的跪地磕头求饶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老嬷嬷叫来几个家丁,挥手将凤姨娘拖下去解决。 这下是谁求情也没用了。 整个正厅安静的可怕。 梓童面上的得意之色更盛,几个没用的窝囊废也敢跟她斗,钱小凤的事只是刚刚开始,她要让她们一个个都跪在她面前磕头求饶,特别是林玉娘这个不识抬举的野丫头。 “奶奶。”林玉娘着急的再次开口。 姨奶奶抢过她的话:“你是什么身份,这里哪轮得到你这丫头片子说话。” 张烨麟的天真无害的眼神暗了暗,这个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的老货,又凭什么身份在这指手画脚。 林玉娘没有理会这个一直以张家祖母自居的姨奶奶:“奶奶,玉娘不是想为凤姨娘求情,而凤姨娘也的确是罪有因得不值得原谅,只不过,近日宅子里头喜事连连,实在不宜见丧。” 老太太没有出声。 慧姨娘一咬牙,站出来道:“是啊,老太太,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弄的宅子里头晦气。” 老太太头疼的做回椅子上。 张烨麟忽然甩开与林玉娘相握的手,害怕的躲到老太太背后:“奶奶,麟儿怕怕。” 老太太这才注意自己的乖孙,连语气都软了下来:“麟儿不怕,奶奶在这。” 玉娘跟慧君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家孙子的病才有气色,并且太后娘娘的大寿在即,也确实不易见红。 给身旁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将她关起来,以后不许她再踏出兰凤居半步。” 当老太太说完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有变化,其中梓童的脸色可以用调色板来形容。 看来林玉娘这个丫头留不得,竟有本事改变老东西的想法。 不过尽管如此,自己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不是么:“娘,那风妹妹手头上的事……?” 整个张家,除了她的莹儿,还有谁有资格接管药材铺大掌柜一职? 老太太的眼神在一众小辈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孙女张碧莹身上。 几个小辈当中无论是年纪还是头脑,最有能力接手大掌柜一职的人数孙女碧莹无疑。 可孙媳妇玉娘虽来张家不久,但眼光见解不是一般小辈可比拟的,就连秉性也是一等一的好,只不过就是出身不太好。 “那就让莹儿。” 老太太话还没落地,张烨麟就开始吵闹:“牛牛,奶奶麟儿要牛牛。” 林玉娘走到张烨麟身旁抱着他温言安抚。 梓童压住兴奋不已的心情,势在必得的看了身旁的女儿一眼,接下刚才老太太还未说完的话:“娘,您的意思可是让莹儿打理药材铺?” 张碧莹一脸喜色的望着老太太,药材铺是她的了,哈哈,哼,看看以后谁还敢说她整日无所事事,只是仗着家里人。 老嬷嬷把一众人的脸色都看在眼底:“老太太,小公子已成婚。” 小公子是他一手带大的,不是亲孙胜似亲孙,虽是个痴儿,但一直以来在她面前甚至乖巧,她不愿看到张家最后的命根子日后过的清苦。 姨奶奶不满老嬷嬷插嘴,恶声恶气的道:“姐姐自有安排,你一个三代家奴,也妄想左右姐姐的想法。” 姐姐现在已到古稀之年,恐怕日子也不多了,而梓童对她也还算尊重,最主要的是自己的两个孙儿还得靠梓童帮衬,她到不希望旁人将张家的家业分了去,再说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也配得到重用? 老太太看了一眼满脸溺爱的看着自家孙儿的林玉娘,张嬷嬷提醒的也不无道理,麟儿已经成亲,说不定她很快就能报上小曾孙,若连药材铺的权力都给了梓童,麟儿以后该怎么办。 “玉娘,若奶奶将药材铺交给你打理,你可有信心?” 老太太这个决定,像是在人群中扔下一颗炸弹。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梓童脸色完全变了,交给那个野丫头打理?老家伙怕是老糊涂了吧! 第二十五章 接手大掌柜职位 “娘,玉娘人为年轻,又出生山野,恐怕一时之间难以胜任,何不让莹儿代玉娘先打理着,若莹儿做不好,再让玉娘接手也不迟,您看这样如何?” 姨奶奶更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似的,开什么玩笑,一个野丫头都能够打理张家的药材铺,那她家的岩儿跟妤儿也能胜任。 “姐姐,你怎么将张家产业交给一个外人打理?并且听说这丫头大字不识几个,连账簿都不会看,交给她打理,那铺子里的银子恐怕都会打水漂,我看梓童说的不错,莹儿这孩子聪明机灵,又是自家人,怎么说都比玉娘这丫头强。” 慧姨娘讥笑一声:“试都不曾试过就说玉娘没有能力,想帮衬自家女儿就直说,有必要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碧莹替玉娘打理,真是笑死人了。再说了,谁说玉娘不识字了?她可是日日在佛堂抄佛经,那个字娟秀的连我都佩服。” “会写字也不能代表什么。”张碧莹反驳,一个乡下来的贱丫头也配跟她抢? “好了,别吵了,让玉娘自己说。”老太太将问题抛给林玉娘。 林玉娘对于老太太将药材铺大掌柜的位置给她,意外的同时又庆幸梓童的目的这下是落空,到让她平白的捡了个便宜。 “玉娘不能保证什么,但绝对不会让奶奶您失望。”虽然没作出什么承诺,但她的不作承诺就是最大的承诺。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叹了口气:“都散了吧!” 老嬷嬷扶着老太太率先离开,紧跟其后的是姨奶奶跟她的两个孙儿,而慧姨娘两母女难掩喜色走到林玉娘身旁,对她说着恭喜之类的话后慢慢走出了正厅。 梓童看人走的也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站起来,挡住了林玉娘的去路,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林玉娘当场凌迟。 “看来不仅是我棋差一招,就连钱小凤也被你摆了一道,小小年纪心机就如此深沉,并且野心还不小。” “二娘在说什么?”林玉娘看着有气无处撒的梓童,不解的问。 梓童冷笑一声:“即便被你捡了个便宜,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大掌柜的位置坐不坐的稳还不一定,哦!对了,你娘家里似乎还有个后母跟同父异母的妹妹,听说你那妹妹与你甚是亲近。” 没有人在得罪了她梓童后还能全身而退,这个丫头也不例外。 看着前呼后拥离开的梓童,林玉娘并没有太担忧待在罗家村的阿娇母女。 阿娇可是自带第一女配光环,哪那么容易被人弄死。 得益于莫名其妙的任务穿越,好在林玉娘这个世界不是文盲。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林玉娘基本上都是通宵达旦的整理账簿。 “一个差不多已经被掏空的铺子,面子上过得去就算了,没必要那么拼命。”在林玉娘废寝忘食看账目的第三个晚上,张烨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林玉娘将手中的账目放下,看着他道:“无论好与坏,既然已经落到我头上,我就得认真的去对待。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能拿到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还不是拜你所赐。” 若不是看在张烨麟的面子上,老太太岂会将张家的药材铺交给她来打理。 不得不说,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张家的所以药材铺,每年的纯利润加起来大概两三千两,而按照账簿上所亏空的银子,并不是大家所知的五千两,而是一万两,若凤姨娘仅仅只挪用了五千两银子,那么,账目上还有五千两银子上哪去了? 张烨麟摇摇头:“即便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奶奶也会下这个决定。” 奶奶不是老糊涂,将药材铺交给张碧莹打理,就相当于把权力放给了恶妇,恶妇一家独大,这也是奶奶所忌讳的事。 林玉娘不可否认的笑道:“那倒是,至少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比野心勃勃的儿媳好控制。” “你查账也查了几日,可看出了点什么?”以他对这女人的了解,如果账目没什么大问题,她绝对不会在账目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林玉娘指了指账簿上自己做记号的位置:“我查看了有问题的几本账簿,发现铺子亏空是从四年前开始的,并且差额不是五千两,而是一万两。” “岂有此理,这个恶妇,手伸的倒是长。”这多出来的五千两不用想也知道被谁贪了,可即便知道又怎么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所有的责任都可以推到犯了错的凤姨娘身上。 账簿上所发现的问题,林玉娘自然要向老太太说明,不然时间久了,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老太太得知此事后,恼怒的同时又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孙媳妇在短短几日之内不但将积压了几年的账簿给整理出来,并且还算出了亏空的具体银两,看来,让孙媳妇打理药材铺是正确的。 跟老太太汇报完药材铺具体情况后,林玉娘就悄悄的溜进了清水居。 据她这一个月的观察跟打听,梓童每三日必定会去一趟纺织坊,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因此,她要在一个时辰内将纺织坊的账簿找到。 “嗯!”一个人闷哼一声倒地。 林玉娘丢掉手中的棍棒,立即换上丫鬟的衣服,接着将晕倒在地下的丫鬟拖进草丛中,用准备好的花草将丫鬟的身子盖上,最后包好自己的衣服,藏于另一头的假山石缝中。 做完这些,才低下头朝梓童的房间走去。 以梓童多疑谨慎的性子,一定不会将账簿这么重要的东西放的离自己太远,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放在自己的房间或者是随身携带。 刚准备推门而入,就听到有人在背后拍她的肩膀。 僵硬着身子回头。 “新来的?怎么没见过你?夫人的房间是不能随便进去的,你不知道吗?” 丫鬟的口音并不是纯粹的廖城口音,估计来廖城的时间并不长。 “夫人叫我回来替她取点东西。”林玉娘一脸真诚的说。 丫鬟也没太在意:“那你快进去吧,省得耽搁了还得挨骂。” 第二十六章 潜入清水居 林玉娘有惊无险的进入房间后,不做任何迟疑,先是将几个可能存放账簿的位置翻了一遍,一无所获后,又开始这里敲敲哪里摸摸,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格之类的东西。 没过多久,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吓的她一头钻进了离她最近的床底。 “我乏了,你们都下去,晚些再进来唤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玉娘大惊,梓童怎么提前回来了? 门外都有人把守,自己该怎么出去? “咔咔咔!”一阵石头移位的响声响起。 “小冤家,匆忙叫人家回来可是有事?” 听着梓童撒娇的矫揉声,床下的林玉娘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批货出了点问题,你拿些银子给我,我去疏通疏通。” 男声倒是一本正经。 “要多少?” “五万两白银。” 林玉娘差点惊掉了下巴,一开口就是五万两,梓童可真有钱,估计张家大部分的油水都被她给抽走了。 “诶!人家的银子可不是白拿的。” “你我之间何必分的那么清楚,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 “话是这么说,谁知道你事成之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怎么会呢?我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 房间里的对话声渐渐终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暧昧喘息跟故意抑制的浪叫声。 头顶上的床塌在不断摇晃着,林玉娘已经彻底石化了。 她这是赶上人家偷情了,并且免费的活春宫竟在她头顶上上演。 悄悄的从床底下钻出来,趴在地下偷偷的瞄了一眼紫色帐幔中忘我交缠的两道人影,这时候要是有个摄像机什么的该多好,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将录像交给老太太就好了。 想归想,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离开,回过头来朝敞开的石门爬去。 既然人家能从石门里边进来,说明石门后面肯定还有另外一道门,就是不知道通向哪里。 石门里边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中镶嵌着数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通道照的亮堂堂的。 林玉娘再次惊叹梓童的大手笔,这一颗夜明珠在外头都是价值连城,整个通道里边少说也有二三十颗吧,这得值多少钱! 这么多夜明珠,被取走一两颗也应该不会在意吧,这么想着,看准了数颗夜明珠中最大的一颗,徒手去抠。 很不幸,夜明珠镶的比较牢,一点缝隙也没有,她抠了半天,也没撼动分毫。 “咝。”收回手,指甲外翻,渗出了血,疼的她不由恼怒的重重拍向那颗夜明珠。 “嚓嚓。”面前一阵响动,角落一块不起眼的岩石自动的凸出来一块。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朝那块岩石走去。 “难怪几乎找遍了她的整个房间都没能找到她手中的账簿,原来被她藏在这里。”林玉娘用力抽出岩石,从岩石后取出几本厚厚的账簿,一页一页的翻看。 她看的速度很快,当大致翻看了三分之一的账簿后,她将账簿放回了岩石中,并且将岩石还原,迅速的离开了通道。 通道的另一头竟然在张家大宅正中央的拱桥下。 当她畅通无阻的回了锦乐轩后,听闻梓童的清水居有贼人闯入,好在没丢什么贵重物品。 “我还当你回不来了。”张烨麟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 林玉娘回想起在清水居看到的一幕,破天荒的红了红脸。 张烨麟一脸莫名:“你去干嘛了,弄的面红耳赤的?” 林玉娘轻咳一声:“没什么,只是想起账目上的事。” “什么事?” “梓童手中的账簿应该没什么问题,也难怪能够瞒过老太太的眼睛。” “这不可能,我张家的纺织遍布整个秦国,并且每年的收入成倍增长,但近几年在恶妇的打理下,收入不但没有增长,反而降了不少,若不是她在账簿上动了手脚,那从哪将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挪走?” “会不会是近几年纺织的生意不太好做,所以没有往年挣的多?” “不会,我查探过,我张家的纺织一年比一年做得好。” 这就奇怪了,既然账簿没什么问题,那铺子里赚的银子都上哪去了? 并且以梓童富有的程度来看,的确得了不少好处。 “玉娘,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晚间丹珠将一片树叶交给林玉娘。 对于丹珠的没大没小,林玉娘习以为常:“交给你东西的人呢?” 丹珠不耐烦的回答:“走了。” 要不是夫人叫她将东西原封不动的给这丫头送过来,她才没工夫给这死丫头做下人活计。 凭什么一个出生比自己还要低贱,模样也没自己生的好看的村姑能够当上张家的少夫人,而她却是一辈子的奴才命?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帮你教训教训她?”看着丹珠离开的背影,张烨麟黑着脸从地下站起来。 林玉娘将手中树叶收入怀中:“是你自己想发泄发泄吧!”整个锦乐轩里边的下人不尊重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烨麟面色变柔,笑了一声,也不否认:“这树叶是谁送来的?” 林玉娘老实的回答:“一个重要的故人。” 重要的? 故人? 难不成是她的青梅竹马? 那个穷秀才?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念着她的情郎。 难怪刚才莫名其妙的面红耳赤,肯定心里有鬼。 。 张烨麟陷入一阵胡思乱想中。 盛夏午时的骄阳甚至毒辣,林玉娘撑纸伞独自来到一家成衣店。 这成衣店的老板跟她还算熟络,热情的为她推荐各种款式的衣衫,她悄悄的将怀中树叶交给成衣店老板,老板看了一眼,直接将她领进了换衣服的里间。 进了里间没多久,她买了两套素色罗裙,接着慢悠悠的离开了成衣店。 当她走后,成衣店先后迎来两批人,皆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对着成衣店老板一阵逼问,成衣店老板也是拿钱办事,其他的一问三不知,气的两批人先后次序的将成衣店给砸了。 林玉娘从成衣店出来后,正好路过一家叫《福泽堂》的药材铺。 她记得这家药材铺似乎是张家的产业。 “老家伙,你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小哥,你不相信没关系,只要寻一人一试便知真假。” “小爷管你是真是假,赶紧滚。” 第二十七章 会情郎? 站在药材铺外的林玉娘伸手扶起被伙计打出来老者。 “老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老者身上的衣衫虽十分寒酸,但身后背的竹篓倒是全新的。 “姑娘,老汉确实没有撒谎,这株草药真有死而复生的功效。”老者怕林玉娘不相信,伸手将身后的竹篓解下。 这是他上山砍柴时发现的,并且亲眼目睹一只兔子死而复生的经过。 林玉娘拿起竹篓中的草药看了看,这草药的样子跟文竹有百分之九十相似:“老公公,这药材您准备卖多少银两?卖与我可好?” 天下哪有什么死而复生的药,这老人家要么是被人给骗了,要么是赶上了凑巧的事,误以为是死而复生。 老者看她一脸的不相信,却执意要买他的草药,心里也清楚这小姑娘怕是看他可怜:“姑娘,其实这草药是老汉上山砍柴时顺手挖的,直不了几个铜板,你若喜欢就拿去。” 林玉娘接过竹篓,塞给老者一锭银子,转身离开。 “姑娘,你多给了。”老者颤抖的捏着银锭子。 竹篓是他编的,草药也是顺手挖的,是真的值不了几个铜板。 可那位姑娘竟足足给了他五两银子,真是遇到贵人了。 林玉娘回到锦乐轩后,将手中的竹篓随手放到一边,又找来一个空盆子,在院子中挖了点土,将手中不知名的草药种在盆中,又将盆放在窗台。 在现代她就比较喜欢养文竹,没想到这竟让她给碰上了,真是越看越喜欢。 栽好草药后,她去了一趟长相居,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又回了锦乐轩。 当然,林玉娘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梓童的眼睛。 “她去成衣店见了一个人?那人的模样你们可有看清?”梓童疑惑的问。 下人摇头:“小的不知,只知道是个男子,在小的进成衣店之时,那人已从成衣店的后门离开了。” “继续盯着,最好连只苍蝇也别放过。” 男子? 先是定情信物(树叶),接着又是鬼鬼祟祟的偷偷出去幽会。 哼,看来那丫头骨子里还是个浪蹄子,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会情郎。 。 当林玉娘再次回到锦乐轩时,张烨麟已经回来了。 “上哪去了?”语气颇有质问的意思。 林玉娘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出去了。” “出去干嘛了?”继续盘问。 林玉娘没好气反问道:“我是你张家的犯人吗?”这死孩子什么态度。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是有夫之妇。” “那又怎么样?” “你。” 经过凤姨娘一事后,原本就不算热闹的张家大宅显的更加冷清了。 这日,林玉娘去了一趟长相居,呆了许久才出来,随后想了想,最终还是朝兰凤居走去。 随着凤姨娘做假账一事被人揭发,兰凤居的待遇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原本走水的几间屋子也无人过来修缮,整个院子里头到处都是落叶。 “娘,吃点东西吧!” “砰。” “拿走。” “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正准备敲门的林玉娘迟疑了。 “吖!”雕花木门被从里打开:“玉娘。” 林玉娘尴尬的扯着嘴角:“嗨,四姐,我过来看看凤姨。” “滚。” 话还未落,一个陶瓷茶杯迎面砸来,她迅速的蹲下身子。 “砰!” 茶杯从头顶飞过,重重的砸在院子中的青石地板上。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你给我滚。” 房间内传出凤姨娘的怒喝声。 “玉娘,你别太在意,自从被奶奶软禁以后,娘的性子就开始变得暴躁。”张怡垂下眼睑解释。 林玉娘表示理解的点头,从怀中摸出当初钱金贵打的欠条:“四姐,麻烦你将这个转交给凤姨娘。” 张怡拿着欠条进去,不一会又走出来:“娘让你进去,不过,玉娘,你自己小心些。” 房间里光线非常暗,几个窗户都关的死死的,朱红地毯上也是一片狼籍,整个房间又臭又闷又热。 凤姨娘现在的模样相比前些日子简直判若两人。 暗淡无光的长发披在身后,带着红血丝的眼珠凸起,眼眶凹陷,整个人的状态好像老了十几岁。 “你是过来看我的笑话的?还是在向我炫耀你今日的成就?” “娘,是二娘害的你,不是玉娘,玉娘。”凤姨娘一个眼神过来,张怡立马闭上了嘴。 林玉娘深深吸了口气:“凤姨娘,无论你信与不信,我过来只是纯粹的想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现在看到了,满意了?那你还不滚?”她恨透了这个女人,若不是这个女人,她怎会沦落到连丫鬟都敢爬到她头上的下场? 林玉娘知道跟她说不通,索性不解释,捡着重要的事情说:“凤姨娘可能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你们钱家在廖城虽不能与张家这样的大户相比,但也还算的上富裕,可为何会在这短短四年的时间,家业被败了个干净不说,还欠下一屁股的外债。” 凤姨娘愤恨的双目恢复一丝神采,不错,金贵虽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好歹不嫖不赌,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硕大的家业给败了个干净,这也是她一直疑惑的地方。 “是二娘,她与人设下圈套,引钱老爷去跳,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侵占钱家家业,主要的是想抓住凤姨娘你的把柄,最后一石二鸟。”这些可不全是她凭空猜测的,是书中大致介绍,再结合钱金贵的描述,得出来的结论。 “你有什么证据?”梓童,你好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害我? “凤姨娘若不信,大可打听打听钱家绸缎庄现在后背的主人。”林玉娘看了一眼凤姨娘,转身将整个房间的窗户都敞开通风透气。 强烈的光线从窗口透进来,凤姨娘不适的用手遮挡,却也没有去阻止林玉娘开窗的动作。 “人要向前看,姨娘你将自己变成这幅模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林玉娘说话时眼神瞟向站在一旁的张怡。 张怡眼底泛着泪花,感激的看着她。 “对,我不能让她太得意。”凤姨娘像是找到了人生目标一样,忽然整个人变的精神了许多,浑浊的眼神逐渐变的疯狂,一把扑过去抱住林玉娘:“你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娘,您怎么了?不要吓怡儿。” 第二十八章 乞巧节 林玉娘捏了捏被塞在手中的东西,放下提前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静静地离开了兰凤居。 隔日清晨,天还没亮,林玉娘就早早的起床,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在张家大宅里晃悠了一圈,才哼着小曲出了张家大门。 见她无事也早起的张烨麟一阵疑惑,最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想怎么不对劲,索性跟着出去。 一大清早街头上的人特别多,吆喝声不断,街头两旁皆被小贩占据。 “老板,给我来碗面。”随意走到一家面摊上坐下。 “好嘞!” 吃完面,她独自一人在街上乱晃悠,见到张家旗下的药铺就停下脚步进去看看。 。 “什么?现在那丫头与长相居里的那位一前一后的出门了?”听着下人的禀报,梓童陷入沉思,这两个贱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夫人,小的已经分别派人跟着了,您看?” “你先下去继续给我盯着,千万别把人给我跟丢了。”梓童挥挥手。 一大早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门,除了出去会情郎,她还真想不出这丫头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在街上晃悠了半日的林玉娘,这时走进一家客栈,进了一间厢房后,直到下午吃晚饭的那个点才从厢房内出来回了张家。 而慧姨娘也同样在那个时候回了张家,两人正好遇上,打过招呼后,分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锦乐轩后,林玉娘展开慧姨娘悄悄塞给她的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 “你在偷偷看什么?”乔装打扮后偷偷跟了林玉娘一整日的张烨麟迅速夺过她手中的纸条:“三日?什么三日?” 她这几日的举止太奇怪了,不得不让他产生怀疑。 三日? 三日后不就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 林玉娘伸手将纸条夺走,撕成碎片:“没什么。” 张烨麟忽然凑近她:“你是我的妻,千万不要背叛我。” 林玉娘推开他:“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但不会背叛你,反而还会帮你,你也无需猜测我的目的,因为我的身后从来都只有我自己。” “希望你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当然。” 三日的时间里,林玉娘依旧是每日早起,将张家的各大药材铺逛了遍,顺便留在药材铺里看看医书,并且特意的留意了铺子里边的掌柜,发现里面的掌柜兴许大部分都是梓童安插在里面的人。 不过,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 无论是梓童还是老太太,都不会让她动这些人。 但是,不管这些人阳奉阴违也好,真心实意也罢,她是大掌柜,有空时将他们聚起来开个会应该不算过分吧! 张家日日早出晚归的不止林玉娘一人,慧姨娘也同她一般,每日外出,只不过在街上买完东西后又很快回府。 乞巧节当日下午,街头上逐渐热闹起来,廖城几家数一数二的妓院都花了血本,制出一辆辆堆满鲜花的彩车,彩车中坐着各大妓院的花魁。 寻常人平时若想见上一面花魁,那得花不少银子,可今日却可以免费的一饱眼福。 青年才俊也好,贩夫走卒也罢,一个个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站在马路两旁,期盼着花魁能够相中自己。 不仅仅是妓院的花样层出不穷,就连一些带字闺中的小姐,也会在这日选择抛绣球择上门夫婿。 打扮成翩翩少年郎的林玉娘,这日是在午后出门,走在大街上,实在是热的受不了,就随便找了家酒楼,寻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要了一壶茶,慢悠悠的喝着。 “滚开,这里是你能坐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林玉娘回头,看向来人。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林大掌柜。” “嗤,林大掌柜?不过是只会阿谀奉承的哈巴狗。” “岩弟,人家可是张家的少夫人,区区一个大掌柜的位置兴许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 “莹姐,你真会开玩笑,谁不知表弟是个傻子,她嫁给傻子,还妄想当少夫人,做梦,只有莹姐你才是张家堂堂正正的继承人。” 林玉娘嘴角微微上扬,十分淡定的看着眼前一对表姐弟表演。 “说你呢,哑巴了?”张碧莹想起林玉娘将她唾手可得的大掌柜位置给抢走了就恨的牙痒痒的。 林玉娘只是笑了笑:“二小姐有什么事?” 按她以前的性子,不论怎么样,先将让她不爽的人揍一顿再说,可现在,她不能冲动。 “莹姐,这死丫头做了大掌柜后,明摆着不将你放在眼里。”柯岩挨着张碧莹煽风点火。 张碧莹满脑子的怒火被柯岩点燃,一直以来在张家她都是掌上明珠,哪个人见着她不是点头哈腰的巴结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也敢这么轻视与她? 林玉娘看着气的不轻却依然没有跟她动手的张碧莹,心底不禁有些诧异。 按照这大小姐平日里骄横脾气,不该是当场发怒的喊打喊杀? “二小姐,染坊的黎掌柜来了。” 听着下人的提醒,张碧莹收敛怒气,炫耀的将几张契约摆在林玉娘面前的桌子上,很是得意的指着契约。 “看到没,本小姐现在要与人谈生意,就先不与你这低贱的哈巴狗一般见识。” 她一直求着娘亲,希望能够打理纺织坊的生意,但娘亲却觉得她还太小,不懂生意场上之事,就没同意,今日她好不同意才求得给黎掌柜送契约的这份差事。 林玉娘眼快的扫了一眼契约上几个显眼的数字,垂下眼睑不语。 张碧莹只当她是羡慕自己,却又不好表露而不做声,心情大好的带着跟班进了黎掌柜预订好的厢房。 清水居内,梓童再一次听到下人的禀报后,笑的一脸诡异。 “走,今日咱们去请老太太看出好戏。” 。 廖城西郊有座城皇庙,因常年失修并且路途崎岖难走,所以少有人前去上香拜佛,近几年更是衰败成了破庙。 慧姨娘背着包袱徒步上山,终于到达城隍庙门口时,她却停下了脚步。 “慧君,你来了?”破破烂烂的城隍庙中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慧姨娘面上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忠宪。” 许忠宪上前抓着慧姨娘的手,难掩激动:“慧君,你真的愿意丢下一切随我离开?”到现在这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第二十九章 恶霸对峙 慧姨娘苦笑一声:“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寡妇就好。” “说什么傻话。”他怎么会嫌弃,这一切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多年未见的恋人,此刻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一会羞涩,一会嗔怒,一会甜蜜。 “忠宪,那咱们接下来准备上哪?”慧姨娘坐在城隍庙内的石坎上靠在许忠宪宽肩,一副幸福甜蜜的模样。 当年的事情一直令她耿耿于怀,可现在她终于解开了多年来的心结,并且还与忠宪破镜从圆,这也多亏了玉娘,也不知那丫头是如何得知她年少时的事。 许忠宪搂着她的肩,宠溺的笑道:“天大地大,你想去哪咱们就上哪。”到现在他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当时那个少年来寻他,并且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整整二十年,他一直以为是慧君爱慕虚荣的背弃了他,而少年却告诉他,一切都是黎老爷为了拆散他们而用的计。 再后来,他想通了,不论如何也要寻到慧君当面问清楚,所以应着少年的约定,拿着信物(树叶)来找那少年,却也不负他所望,见到了慧君,并解开了多年前的误会。 黎慧君抬头冲着许忠宪柔柔一笑:“忠宪,要不我们去江南吧!现在就走。”只是她走了以后,就只剩下玉娘一个人,不过,她相信以玉娘的聪慧一定能够扳倒梓童。 “好,那就去江南。”许忠宪扶起慧姨娘。 “我看慧妹妹还是别去什么江南了,直接回张家吧!” 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慧姨娘大惊,慌张的朝门口看去。 “老太太?” 。 走在路上的林玉娘侧头看着身旁抱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傻夫君,心里不禁感叹,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之前两人出门买东西,都是她跟棵圣诞树一样,挂的满身都是,现在轮到他了。 “喂,你突然来寻我可是有事?”这段时间张烨麟一直很忙,一般到晚上才能看见他的人影。 “无事,正好遇上。”今日可是乞巧节,他作为她的夫,难道不应该陪着她? 林玉娘今日促成了一段美满姻缘,心情大好:“反正也没事,听说今日护城河边有灯会咱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张烨麟的视线停留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好。” 最后将张烨麟身上的大包小包取下,叫来自家药材铺的活计,让他将东西送去张家后,两人这才手拉着手朝护城河走去。 当两人慢悠悠的走到古城河时,河边已经聚了不少人。 大部分的小贩们都挑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寻找合适的位置摆摊。 “卖花了,卖花了,公子,今日是乞巧节,买朵花儿送给娘子簪吧!”一个跨着竹篮卖花的大婶停在张烨麟身旁。 林玉娘有些无语,她身旁的张烨麟一看就知道是个傻子,指望一个傻子买东西,这不是白费口舌嘛。 “花花,好漂亮的花花。”张烨麟抹了一把滴下来的口水,伸手朝花篮里边抓去。 大婶吓的急忙躲开。 “诶,你别急,还没给银子。”林玉娘伸手去阻止张烨麟:“大婶,这花怎么卖?” “两个铜板一支,五个铜板一束。” 林玉娘点头,从腰间解下钱袋,数了五个铜板:“大婶,给我来一,咦?大婶人呢?” 张烨麟傻里傻气的将手中的花篮整个推到林玉娘怀中:“送给你。” “啊?”林玉娘一怔,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 “牛牛,看花灯,那边好多花灯。”张烨麟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拉着她的手朝挂满花灯的地方跑去。 廖城乞巧节的夜晚很热闹也很美,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花灯,这些花灯也不是全部都需要银子购买,也可以以猜灯谜,对对子各种游戏获得。 “龙老大,你若想保住你兄弟的这双手,就赶紧拿银子来,不然,可别怪我刀疤心狠手辣。” 护城河一共有两个恶霸,一个是有原则讲义气的龙天全,另一个就是恶贯满盈的刘刀疤。 “刀疤,做事不要做太绝。”龙天全隐忍着怒气。 “大哥,你别管我了,我这是咎由自取,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一双手吗,让他砍了便是。”都怪他贪心,中了刀疤的圈套,导致欠下一百多两的赌债,连累了大哥。 龙天全怒斥一声:“安子你闭嘴,还嫌闯的祸不够多?” 要不是看在死去的安子娘的份上,他真想打死这臭小子。 一年前从乡下来投靠他后,就没有哪一天不给他找麻烦。 刀疤一脸不赖烦的道:“别婆婆妈妈的,龙天全你到底给不给银子?” “你要多少?”怎么样也不能让刀疤砍了安子的手。 “三百两?”刀疤竖三根手指头。 安子激动的挣扎起来:“你胡说,我明明才欠一百两,何时变成三百两了?” 刀疤不回答,只是看着龙天全:“怎么样?” 龙天全冷笑一声:“他欠你多少,我给多少,至于多出来的部分,一个子都没有。”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你尽管试试。” 两大帮人呈对立姿势,肃杀之气扩散开来,距离他们比较近的人群赶紧害怕的退后,隔着老远围成圈观看。 “咦?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去看看。”抱着一篮花,打着一个粉色灯笼的林玉娘见人群忽然扎堆,并且闹哄哄的,还以为有什么节目,乐呵呵的拉着张烨麟朝人群堆里挤。 当看到两拨人马的领头人时,林玉娘低喃:“龙大哥!” 挤在人群中的张烨麟表情变的正常:“你认识?” “我认不认识你不是最清楚吗!”她可不认为派人盯着她的只有梓童。 张烨麟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现在遇到麻烦了,你要去帮忙吗?”一直以来,他的确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玉娘用行动回答张烨麟。 “把你的衣衫脱下来跟我换换。” 张烨麟变脸低斥:“你让我扮女子?”开什么玩笑。 林玉娘拉着他边走边说:“不是让你扮女子,是我扮男子,你一个傻子难道还要什么形象嘛?快些!” 两人半推半就的在远处角落互换衣衫后,又一同返回围观人群中。 “刀疤,你要不怕闹出事我龙天全奉陪到底。” 第三十章 扮女人 “好,今日我刀疤就给你个面子,只要你将这小子欠我的银子还清,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过,你若还不上,不管是闹到知府衙门,还是跟我耍横的,我刀疤刘也不怕你。” 刀疤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而龙天全却是相反,出了名不怕死,这不得不让他妥协。 “兄弟们,都帮忙凑凑。” 几十个弟兄,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都给扒光,一共凑了二十几两银子,再加上龙天全自己手上的十几两,怎么看也是远远不够。 “刀疤,你缓我两日,两日若我还是还不上,安子就随你处置,如何?” “嗤,不如何,要么现在还上,要么就留下一双手。” 这时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现在两人之间。 “我替他还。” “义弟?”龙天全惊讶。 林玉娘朝他咧嘴一笑:“大哥。” 还好今日出门她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银子给了,你们还不放人。”龙天全的小弟叫道。 刀疤刘一群人收了银子后,守信的将安子放了,吆喝的结伴离开。 “义弟,你怎么在这?”自从上次一别后,他一直挂念着这个结义兄弟。 林玉娘将扮成女子的张烨麟拉过来:“陪娘子出来看热闹。” 张烨麟尴尬的笑了笑:“大哥好。” 张烨麟本就生的唇红齿白,五官偏向柔和,身姿纤瘦,这时穿上林玉娘的衣衫,在夜色下,虽不合身,倒真有七八分像女子。 “原来义弟家中已有娇妻,不过这次大哥真的要多谢你。”没想到义弟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成婚了,并且娘子还是个样貌娟秀的女子。 林玉娘摆摆手,心虚的眼神对向面色并好看的张烨麟:“小弟也是刚成婚不久,至于这个谢谢,咱们兄弟之间何必言谢。” “哈哈哈,好兄弟。”龙天全一拳头林玉娘胸口,但被张烨麟阻止了,脏兮兮的脸上有些发热,心底不禁懊恼,义弟这么瘦弱的小身板,哪里受得住自己的拍打。 “大哥以后有什么打算?”林玉娘扫了一眼龙天全身后的一众糙汉子,这么大帮人吃喝拉撒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若龙天全有想法,她倒是可以问张烨麟借些银子,拿给他去做点生意啥的。 龙天全豪爽的笑道:“我准备带着弟兄们离开廖城,去别的地方谋生路,听说北境正在招兵,再不济就带着弟兄们去服役,博个出身也好。” 林玉娘将身上所有的银子取出,递给龙天全,大概有三四十两:“大哥大可不必离开廖城,留在此地开个镖局武馆也好,若银子不够,小弟再回家去取。” 当兵可是将脑袋系在裤腰带过日子,搞不好就回不来了,她还是希望龙天全能够留下来。 龙天全摇摇头:“义弟的好意哥哥心领了,哥哥是个粗人,散漫惯了,实在是做不来生意,再说了,这群弟兄跟着我,总该让他们有点盼头,义弟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哥哥我运气好,兴许能弄个校尉将军当当也不一定。” 林玉娘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是将手中的银子放在龙天全手中:“哥哥莫要推辞,北境路途遥远,这么一大帮弟兄,在路上也是要吃饭的,这些算是小弟借给大哥你的,日后哥哥当了将军,可别忘了小弟就是。” 龙天全这下没有再拒绝林玉娘的好意:“好,哈哈哈,等我得了军功,回来再来寻义弟把酒言欢。” “好,小弟在这就预祝大哥早日衣锦荣归,时候不早了,小弟就先回去了。”在收到张烨麟暗示要走的眼神后,林玉娘才向龙天全告别。 龙天全叫小弟拿来一坛酒,倒了两碗:“我准备明日一早就动身,义弟无需相送,干了这碗酒,就当是给哥哥送别了。” 林玉娘刚准备伸手,那碗酒就被身旁的人给夺了去:“她不善饮酒,我替她喝了。” “哈哈哈,弟妹好酒量,义弟倒是娶了个好娘子。” 张烨麟将酒一口饮下后,引来众人的热烈掌声。 “大哥,小弟就先走了。” “好,义弟只管与弟妹回去。” 林玉娘抓着张烨麟的手,在一众人的羡慕眼神中离开。 “那个银子,我会给你赚回来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林玉娘说话没有底气。 张烨麟的脸黑成了锅底:“银子的事先搁下,将衣衫换过来再说。”扮女人,这还是他头一次。 林玉娘再一次踩到衣摆,险些摔倒:“马上要到家了,回去再换。” 回到张家大宅时已是深夜。 “玉娘,玉娘,你可回来了,救救娘吧,我求求你,救救我娘。”两人刚进门没走两步,就被哭成泪人的张巧巧给拉住。 林玉娘心底一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显然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张家正堂内,除了慧姨娘母女以及被软禁的凤姨娘母女外,基本上都到齐了。 “姐姐,消消气,为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要我说,就该将这对狗男女乱棍打死,拉出去喂狗。” “娘,兴许凤妹妹是有苦衷的。” “梓童啊,你就是心太善,那种女人不值得同情。” “姨奶奶说的对,这种女人丢尽了咱们张家的脸,连莹儿都觉得面上无光。” 林玉娘尽管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事,但依旧在正堂门口停住脚。 张巧巧早已泣不成声的冲进正堂:“不是的,不是的,奶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娘是冤枉的。” “冤枉?就差抓奸在床了。”姨奶奶讥笑一声。 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手拉手的走进正堂内。 “玉娘,玉娘,你快与奶奶说说,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快求奶奶将娘放出来,让娘解释清楚。”张巧巧扑向走进来的林玉娘。 林玉娘还没开口,却被张碧莹抢了先:“让她说?她不过是我们张家花银子买回来冲喜的东西,有什么权利在这说话?”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一个女子,打扮成这样大半夜才回来,也见不得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跟你娘一路货色。” “莹儿,别胡说。”梓童的语气虽算得上呵斥,但表情却是十分赞同。 “童姨,莹表姐又没说错。”柯岩低声为张碧莹鸣不平。 老太太的眼神在张烨麟与林玉娘身上看了看,只是头疼的敲了敲桌案:“好了,好了,吵什么?去将她带过来。” 老嬷嬷点点应声朝门口走去。 “不好了,不好了……。”这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第三十一章 自尽了 老太太疲惫的面上露出薄怒:“什么不好了?” 下人吓的双腿跪地回话:“回老太太,慧姨娘她在柴房里边服毒自尽了。” “什么?”老太太震惊。 “娘。”张巧巧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林玉娘迅速上前半抱着她,叫来丫鬟,叫丫鬟将她送回长相居。 “服毒了?”姨奶奶诧异的问:“那个野男人呢?” “小的不知。”慧姨娘与那男人又没关在一处,他哪里知道。 梓童怒斥一声:“那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好戏才刚开始,那贱人怎么能死。 “是是是。”下人连滚带爬的朝门口跑去,却不想与另一个冲进来的下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同时跌倒,又爬起来。 “老太太,那被关在柴房里的男子服了毒,现在已经咽气了。” “死了?”梓童震惊的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能,他手中哪来的毒药?” 她挖空心思的等着他们跳坑,故意对她们所做之事只当不知,等的就是这一日,可没想到这才一会功夫那对奸夫**竟然双双殉情了。 “小的也不知,只是刚才听到柴房里边有动静,就开门查看,哪知就见那人口里淌着黑血倒在地下,抽搐几下就没气了。” “都死了。”梓童低喃一声,面带哀伤的让老太太定夺:“娘,您看。” “将人抬出来。”老太太说完,起身朝门口走去。 两具尸体皆是七孔流血,面青唇紫,双掌呈曲指状态,可见死时极为痛苦。 见到两人的死状,张烨麟颤抖着身子躲在林玉娘身后,不敢抬头。 在场的几个小辈也是害怕的白了脸。 梓童看着地下的尸体,眼神暗了暗,果真是死了,畏罪自杀?黎慧君,你以为你死了此事就能一笔勾销?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 “将他们埋了吧!对外宣称,慧姨娘病世。”老太太凌厉的眼神看了一眼在场的下人:“今日之事若有人敢出去乱嚼舌根,杖毙。” 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黎慧君竟然做出这等有辱她张家门楣之事,不过,就这么死了也好。 下人门赶紧害怕的双膝跪地:“是。” 老太太疲惫的挥挥手,被老嬷嬷搀扶着朝她的院子里走去。 姨奶奶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背影,厌恶的指着地下的尸体,冲还颤抖跪在原地的几个下人尖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对狗男女的尸体丢出去喂狗,真是晦气!”说完赶紧招呼着自家孙儿孙女离开。 林玉娘同样惨白着小脸,没有说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下人们将两具熟悉的尸体拖走。 张烨麟拉着她的手臂两边摇晃,怯生生的道:“牛牛,咱们快回去吧,麟儿怕怕。” 林玉娘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好,咱们回去。” “怎么?这就急着走?”张碧莹从恐惧中回过神,拦在林玉娘前面,幸灾乐祸的道:“你看,跟你相熟的两个贱人,一个疯了,一个死了,这就是与我娘做对的下场,你也不例外。” 凤姨娘疯了? 林玉娘黯然,她这几日受慧姨娘所托,帮她打掩护,一直没怎么关注兰凤居,怎么才短短几日,凤姨娘就疯了? “本小姐让你走了吗?不准走。”张碧莹伸手拉住林玉娘的胳膊。 林玉娘面上浮出怒意,抓着张烨麟迅速的侧身。 张碧莹的手划过她的衣袖,抓了个空:“你这个贱人,敢躲我?” 她从一开始就看不惯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平时对她不敬也就算了,后来还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大掌柜位置,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敢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找死。 林玉娘看着张碧莹扬起来的手臂,悄悄握起拳头,是你先动手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面上清风拂过,一缕长发划过嘴角,还没等她出手,已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不许欺负牛牛。” “啪!” 张碧莹还保持着扬手的姿势,吃惊的盯着那个蓝衫人影。 蓝衫人影“哇”的一声,伸手捂着被打的脸大哭起来。 林玉娘趁机将还在愣神的张碧莹一脚踹在地下,赶紧回身安慰哇哇大哭的张烨麟:“夫君,你怎么样?疼不疼?来给玉娘看看。”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瞟向站在一旁已经变了脸梓童,以及正准备朝她走过来的张世荣。 张碧莹捂着肚子从地下爬起来,发疯般的朝林玉娘扑过来:“贱人,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这个贱人居然敢踢她,好大的狗胆。 林玉娘早有准备,在她扑回来时,提起裙角又是大力的一脚。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是她的对手。 “我打死你,我叫你打我夫君,让你打我夫君。”将张碧莹踢倒在地后,林玉娘直接骑在她身上,压着她一个一个的耳刮子扇过去,打的十分解气。 张碧莹的力气不如林玉娘,被她打的只知道摇头躲闪哭泣。 “莹儿,莹儿,快去,你们快去,快将那个疯女人拉开,世荣,快,你也去帮忙。”梓童见女儿被打,急了。 一众丫鬟婆子从震惊中回神,一拥而上,将林玉娘从张碧莹身上拉开,林玉娘在起身时,还使坏的狠狠踢了地下的人一脚。 “呜呜呜,快放开牛牛,你们都是坏人,麟儿要告诉奶奶。”张烨麟哭着推打抓着林玉娘的几个下人。 几个下人不敢跟老太太的宝贝疙瘩动手,只是边后退边看着正紧张的查看张碧莹伤势的梓童。 “娘,咝,我要剁了那个贱丫头的脏手,呜呜呜。”张碧莹轻轻的碰了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边哭边放下狠话。 半扶着张碧莹的张世荣低声向她许诺:“莹儿,你放心,这个仇,大哥会替你报的。”这野丫头是仗着老太太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吗?竟然敢当众殴打府里夫人生的正牌小姐。 “大哥。”张碧莹委屈的扑进自己的未婚夫怀中,嘤嘤哭泣。 “莹儿,娘看看伤的重不重。”梓童蹲下身查看女儿脸上的伤势,最后起身冲着站在一旁的几个丫鬟厉声道:“还不赶紧将二小姐小心扶回去,找个大夫来瞧瞧,如果落下病根,仔细你们的皮。” 第三十二章 冲突 几个丫鬟唯唯诺诺的赶紧从张世荣手中小心接过张碧莹,将她扶起来。 “娘!”张碧莹不忿的叫了一声,又疼的直掉眼泪。 梓童冲着女儿柔声道:“娘知道怎么做,你先下去给大夫看看,别破相了才好。” 张世荣也跟着温柔安抚:“莹儿,听娘的话,咱们先回去找个大夫。” 张碧莹这才带着怒气不甘不愿的在张世荣的陪同下离开。 梓童目送女儿离开,转首一脸阴沉的盯着柔声哄着张烨麟的林玉娘,唤来四五个家丁:“将她抓起来,混帐东西,敢殴打我张家的二小姐,不要命了?” 梓童就这么一个女儿,并且当初生张碧莹时险些难产,导致以后都不能生育,平日里将女儿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下,这下却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乡下丫头给打了,那还得了。 林玉娘退后几步,委屈道:“是二小姐先殴打我夫君,我这才还手的,叫奶奶来评评理。” 刚才若不是张烨麟这一挡,她还真是麻烦大了。 感受到林玉娘的目光,抱着林玉娘手臂还真哇哇大哭的张烨麟悄悄的朝她眨眨眼。 梓童冷笑:“莹儿与麟儿是嫡亲姐弟,两人感情深厚,打打闹闹在所难免,可也轮不到你这乡下丫头出手,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张家的少夫人?”冲着一旁缩手缩脚的丫鬟婆子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将她抓起来。” 远处,一个小丫鬟看到这边所发生的事,慌慌张张的朝老太太的雅阁跑去。 “不许抓牛牛,谁要敢抓牛牛,麟儿麟儿。”张烨麟还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嗜血疯狂之色,见他弯腰迅速的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胡乱的挥舞着,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杀死你们,杀死你们。” 丫鬟婆子尖叫的避开,不敢靠近。 梓童知道张烨麟的疯病又犯了,尖声的叫来四五个身材魁梧的看家家丁:“小公子犯病了,你们快将他送回去休息。” 张烨麟手中的匕首看似毫无章法的乱挥,实则力度动作掌握的刚刚好,既防止了旁人的靠近,也让人看不出破绽。 几个护卫围着张烨麟与林玉娘二人打转,一时之间拿他们没有办法。 “你们是死人吗?这么多人,连个两个人也抓不住,要你们何用?”梓童愤怒的伸手打了身旁的丫鬟一巴掌。 几个家丁混身一抖,害怕的相互对视几眼。 最后在几人眼神的商讨下,利用四人去牵制拿着匕首疯狂的张烨麟,空出一人去抓挨着张烨麟的林玉娘。 林玉娘心底着急,但面上不显,见一魁梧的家丁朝自己扑来,一咬牙,就着家丁伸过来的手,弯腰曲背,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家丁摔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神不约而同的停滞在那个娇小柔弱的女子身上。 就连张烨麟疯狂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很难想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少女,竟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给打到在地。 梓童秀眉紧蹙,这死丫头竟然会些拳脚功夫?为何没有人告诉她? “夫人,老太太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小跑几步,对着梓童低声道。 梓童回头看了远处一眼,远处大红灯笼摇曳着,朱红回廊上,知道自家乖孙被打的老太太走的匆忙,没过多久就到了正厅前。 梓童这个时候早已收起恶毒之色,面色温和的看着张烨麟:“麟儿乖,将刀放下,到二娘这里来,小心伤了自己。” 对此,林玉娘不禁暗自感慨,张家上上下下都是演技派啊! “怎么回事?”老太太这句话是问的梓童,紧接着,和蔼的看着自家乖孙:“麟儿,快将刀放下,有什么事跟奶奶说,别怕,奶奶给你做主。” 张烨麟见到老太太,哇的一声丢了手中的匕首,扑进老太太怀里大哭起来:“他们坏,呜呜呜打麟儿,麟儿痛痛,还欺负麟儿的牛牛。” 听着乖孙上气不接下气的边哭边说,老太太心疼的不行:“奶奶看看,打哪了?” 张烨麟从老太太怀中仰起头,指着自己红肿的小脸:“这儿痛痛。” 老太太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吩咐身旁的老嬷嬷:“张嬷嬷,去寻个大夫来给麟儿瞧瞧。” 张嬷嬷低声回话:“已经叫人去请了。” 老太太点点头,看着梓童,等着她解释。 梓童早已想好了措辞:“娘,莹儿方才与麟儿玩闹,一时失手,与麟儿发生了冲突,可这玉娘,却借着这个油头,将莹儿打的不成人形了。”说着说着,开始捏着帕子捂嘴嘤嘤哭泣起来。 老太太将眼神移到林玉娘身上。 林玉娘也红了眼,跪在老太太面前:“请奶奶责罚玉娘,玉娘不该看着夫君被二小姐打骂而忍不住跟二小姐动手。” 梓童假意擦眼泪的手一僵:“玉娘,我一直当你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家女,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莹儿与麟儿与本只是玩闹,却被你说成打骂,我将麟儿视为己出,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他的不好,怎会看着他被人欺负。” 林玉娘从地下站起来,心疼的指着张烨麟红肿的小脸:“玩闹岂能将人的脸打成这样?”转首看向梓童:“二娘,玉娘也一直非常敬重您,也能体谅您爱女心切,但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 老太太也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对林玉娘护着乖孙的态度十分受用:“好了,好了,玉娘你先陪麟儿回锦乐轩,张嬷嬷去库房拿些补品给二小姐补身子,若没别的什么事,就都散了吧!” 慧姨娘已死,她手头上米铺大掌柜的职位,老太太没有交给旁人的意思,而是自己接手,此刻已是夜深,身心俱疲的老太太哪有心思去管这些小事。 与对老太太明显护着林玉娘的态度,梓童心里十分不忿,但也不敢表露,只得压下怒火回了自己的清水居。 第三十三章 乱葬岗 “小贱人,臭表子,娘,大哥,我要她不得好死,最好在死之前被廖城里最低贱最丑陋的男子给侮辱了后,再闹的人尽皆知,最后再把她剁了喂狗。”清水居的一间厢房内,刚上完药的张碧莹面目狰狞以发誓的语气说着恶毒的话。 梓童现在对林玉娘可以用恨之入骨来形容。 杀了那个小贱人都不能泄她心头之恨,莹儿的提议倒是正和她意,但是短时间内到哪里去寻最低贱最丑陋的一群人? 张世荣摸了摸张碧莹青紫的小脸,面上依旧温柔,眼底却阴暗一片:“护城河边上有一座破庙,里面倒是住了不少容貌粗鄙丑陋的流浪汉,若是咱们的少夫人去了,又对他们百般勾引撩拨,呵呵,莹儿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对于张碧莹这个未婚妻,他倒是谈不上有多爱,但老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一个身份下贱的野丫头也敢动手打他的人,若不给颜色她看看,还真当他张世荣是死的。 张碧莹面色缓和下来:“还是大哥疼莹儿。” 梓童看着在张世荣怀里撒娇的女儿,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近日除了对付林玉娘那个死丫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将黎慧君那个贱女人空出来的位置从老东西手中要过来。 。 林玉娘与张烨麟回到锦乐轩后,没过多久来了个大夫,简单给张烨麟看了下,留下一瓶活血化淤的药膏,并告诉林玉娘的用量后,就背着药箱离开了。 “是你自己涂还是让我帮你?”林玉娘指着桌上的白玉盒子问。 张烨麟斜了她一眼,故意将红肿的半张脸对着她:“你说呢?” 好歹他是为了她才挨的这一下,也算的上英雄救美,这女人不该是一脸感激或者倾慕的对着他说要以身相报之类的话? 林玉娘笑着拿起药膏:“我替你擦,不过下手重了你可别怨我。”她内心深处自然是感激他的。 张烨麟疼的龇牙咧嘴:“咝,你轻点,想谋杀亲夫啊?” “别动,你动来动去的我怎么帮你擦,这点痛都忍受不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话虽这么说,但林玉娘手下的动作却是轻了很多。 “我是不是男人,你难道不知道?” “呃!” 。 盛夏的夜晚天仿佛没有黑透般透着沉沉的暗蓝色,连空气中的风都带着闷人的气息。 “我说,李大,就丢在这得了,咱们还是快走吧,此地怪瘆人的。” “二虎子,你小子什么时候怎么变的这么胆小,又不是第一次,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主要是这次的死人跟俺们平时接触的死人不一样,你看他们的死状,一看就知是被人毒害致死的。” “管他是毒死的还是病死的,咱们只管拿钱办事,大户人家的腌臢事,咱们管不了。好了,就这吧,挖个坑将人埋了,咱们也好收工回去。” 李大跟二虎二人的职业是背尸工,今夜收了张家的钱财,帮张家处理尸体。 两人将两具尸体背到城北的乱葬岗,随身携带着锄头铁锹,没挖多久就挖了个大坑。 “李大,够深了,将尸体放进去。”在这荒山野岭,到处都是墓碑甚至还有些还未处理的腐尸处,二虎子只觉得浑身汗毛竖起,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下去。 “李李大,这尸体刚才似乎动了一下,你你可有看看到?”正准备将男尸挪进挖好的坑里的二虎子吓了一跳。 李大笑骂道:“胡说八道,你小子自己胆小,怕是自己吓自己,哪来的。”伸手去挪女尸,这时女尸体僵硬的手指正抓着他的衣袖:“啊,鬼啊!” “啊!”二虎子本就怕的要死,听李大这么一叫,顿时吓的小便失禁,顾不上湿透的裤裆,也跟着哭爹喊娘的李大朝前跑,两人很快的消失在乱葬岗内。 没过多久,半边身子被拖入坑里的“男尸”先吃力的从坑里爬出来,当看到一旁正艰难动着僵硬手脚的“女尸”时,嘶哑着嗓子喊道:“慧君,慧君,你怎么样?” “女尸”睁开双眼,缓了好一会,才与“男尸”紧紧的抱在一起,嘴里难以置信的低喃:“我没死?我真的没死?” “男尸”捧着“女尸”的脸,认真的道:“不,张家的慧姨娘已死,活下来的是我许忠宪的娘子黎慧君。” 黎慧君含泪点头:“不错,慧姨娘已死,我是黎慧君,是许忠宪的娘子。” 许忠宪回首看了一眼四周,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先离开此地再说。” 黎慧君借力站起来,靠在许忠宪身上,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吃下草药的前一刻,她还半信半疑林玉娘将一颗草一样的东西交给她,说这东西能够让人呈假死状态,并告诉她,如果她想彻底脱离张家,就必须以死亡的方式离开,不然,日后就算她与忠宪私奔,也会一辈子活在东躲西藏的阴影下,并且时刻担心会被梓童派来的人给抓回去。 梓童的耳目众多,她与忠宪的事瞒不住,因此玉娘才将计就计的故意掩耳盗铃的让梓童知道我们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哼,梓童那个女人自作聪明,说不定现在正得意终于除了自己这个心头大患,并且想着怎么将米铺大掌柜的位置弄到手,可老太太那样的人,怎么会将张家所有权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忠宪,你在吃下玉娘给的那颗草时,在想什么?”坐在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中,黎慧君从马车中探出头。 在想什么? 许忠宪苦笑:“我在想,若下半辈子不能与慧君一起,就这么死了也好。” 吃下那颗草后,自己只感觉肚子里一阵火烧,胸口绞疼的厉害,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黎慧君噗的笑了一声:“我也以为自己怕是要死了,可同时,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玉娘不会害我。” 那棵草也不知是什么,吃下后,她就开始疼的呕血。 第三十四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许忠宪笑着抽着马腹,让马儿再跑快些:“对了,玉娘说让咱们在哪等巧巧?”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少年”并非“少年”而是张家的少奶奶,不止是他,就连慧君到现在也没弄清楚,玉娘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过往,又如何得知他此刻隐在东洲的一家铁匠铺中。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玉娘帮了他们,是他许忠宪的恩人。 提起女儿张巧巧,黎慧君声音弱了下来:“就在前面的镇上。” “慧君,别担心,巧巧是你的女儿,她一定能够理解你这个做娘的。”许忠宪柔声安慰。 黎慧君免强一笑,但愿吧! 。 翌日凌晨。 玉娘怕张巧巧承受不住失去亲娘的打击而病倒,因此早早的来到长相居。 “呜呜呜,娘,娘,你怎么忍心丢下巧巧,你走了巧巧该怎么办?呜娘!” “小姐,您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姨娘若在,也不希望您这么伤心。” “女儿不孝,连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娘。” “小姐,您干什么?快把剪刀放下。” “别过来,让我去死,娘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连娘的遗体都保不住,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长相居的院子里没看见一个下人,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林玉娘着急大力的拍着朱红门板:“开门,快开门。” 张巧巧的乳娘李氏看了担忧的看了一眼神志恍惚的小姐,叹了口气,去开门。 “少夫人,您快去劝劝小姐吧,小姐……。”李氏的话哽咽在喉。 林玉娘进门后对李氏点点头,李氏叹了口气,独自出门,顺便将门关上。 张巧巧此刻光着脚,握手一把剪刀,披头散发的缩在角落。 “三姐,是我玉娘。”林玉娘尽量把声音放揉。 张巧巧听到声音摇头,小声叫了一句:“玉娘。” 见她一副呆愣的表情,林玉娘心生怜惜:“别怕,先将剪刀放下,听我说可好?” 张巧巧无声的落泪,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林玉娘走到离她不到两米距离的位置蹲下身,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张巧巧:“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打开看看。”这封信是慧姨娘前几日交给她。 张巧巧器械般的在地下爬了两步,接过信,颤抖着双手慢慢打开。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她面色大变:“这。” “嘘!”林玉娘的眼神朝门外瞟了一眼,小心隔墙有耳。 张巧巧点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真的?” 林玉娘笑而不答:“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张巧巧没纠结太久,最后重重的点头。 林玉娘松了口气,她只能好人做到底,凑近张巧巧,在她耳边一阵耳语。 张巧巧很聪明,林玉娘只是简单的告诉她该怎么做后,她就开始发疯的砸东西,将林玉娘赶了出来。 空出来的米铺大总管的位置现在是个香馍馍,张府里人人都想得到,可老太太就是不松口。 “娘,您看莹儿也大了,就连玉娘都能够在咱们张家的药材铺搭把手,莹儿也不能与那些不三不四之人待在一块整日游手好闲,您看。”梓童将鼻青脸肿的张碧莹往老太太跟前一拉。 张碧莹讨好的挨着老太太:“奶奶,莹儿也不想整日无所事事,惹的旁人看笑话,莹儿也想为咱们张家出点力。” “你整日待在府里绣花抚琴好好做你的大小姐,谁会笑话你?”老太太拨弄佛珠的手停了一下。 张碧莹立刻胯下脸:“奶奶偏心,宁愿相信玉娘这个外人也不愿相信您的亲孙女。” 老太太变脸。 梓童呵斥:“莹儿。” 张碧莹撅着嘴退到一边,不敢再开口。 同样过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张世荣抓着张碧莹的手,跪在老太太面前:“奶奶,世荣与莹儿早已笄冠,并且两情相悦,孙儿今日斗胆,请奶奶成全。” 张家三个女儿一个二十,一个十九,一个十八,早已过了出嫁的年纪,特别是年满二十的张碧莹,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老太太死压着几个孙女,迟迟不肯松口许她们婚配,也是怕张家的家业落到旁人手中,毕竟张家唯一能够延续香火的是个痴儿。 而张世荣虽说是老太太亲哥哥的孙儿,过继过来给张家老爷做儿子的,但在老太太心里,最亲的,还是自己的亲孙子。 一旦张碧莹正式嫁给张世荣,那么,生下来的孩子将是张府的嫡曾孙,也就是张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不是老太太愿意看到的。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佛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孙儿:“用不了多久太后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近日还是以“贡品”缕衣为重,你二人之事,还是等此事过去之后在操办为好。”希望玉娘的肚子争点气,能够一胎得男,在莹儿之前诞下曾孙。 张世荣紧了紧垂在两侧的双拳,恭敬的给老太太磕了个头:“孙儿谢奶奶!” “老太太,不好了,三小姐…三小姐悬梁上吊了。”这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 长相居内,丫鬟婆子到没几个,却喧闹无比。 “你们别管我,让我死,让我死,我还活着做着什么。” “砰!”雕花朱门被大力的推开,老太太带头走进来。 “身为张家的三小姐,如此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成何体统?” 老太太这嗓子一吼,张巧巧丢下手中的白绫,捂着脸扑倒在闺房的床榻上嘤嘤哭泣。 跟着赶过来的梓童以及面上戴着白纱的女儿张碧莹,并未进门,而是站在门外看笑话。 “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些日子张家发生的事一些多,令老太太身心俱疲,连带着现在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张巧巧从粉色被褥中抬起头,一张清秀的小脸满是泪痕:“奶奶,巧巧不孝,生母去世,身为子女,就连为她收殓尸身都无法做到,巧巧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百行孝为先,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 第三十五章 一起洗洗? 老太太眼中的锐色减了几分:“黎慧君的所作所为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巧巧你也无需自责,日后认二娘做母就是,那个女人,你就当没有这个人。” 一个不守妇道,平白的让她儿子当乌龟王八的女人,她没将这女人碎尸万段已算得上仁慈。 张巧巧擦了擦眼泪,从床榻上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面前:“巧巧不知事情真相,但即便娘再不对,可到底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巧巧不求奶奶能够原谅娘,也不求将娘的骨灰带回张家,只求奶奶,允许巧巧每到娘的忌日时,给娘烧些纸钱。” 她的这个请求一点也不过分,对老太太来说也是无关痛痒,因此,一口答应,但前提下是不允许她在张家大宅及大宅附近烧纸钱,要烧就走远一些烧。 。 锦乐轩内。 林玉娘张大嘴巴的看着下人将一箱箱药材补品搬进院子里。 老嬷嬷随后也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走进来。 “嬷嬷,这是?”林玉娘拉着老嬷嬷问。 老嬷嬷叫大夫给林玉娘诊脉,拿着帕子笑着给正在院子里头玩泥巴的张烨麟擦脸:“老太太吩咐叫大夫给您瞧瞧,这些东西也是老太太命人送来给少夫人您补身子的。” 林玉娘还是一脸疑惑。 续着一缕山羊胡子的老大夫收回手,冲老嬷嬷摇摇头,开了一幅滋阴养颜暖宫的药方,将药方递给林玉娘:“少夫人身子骨弱,少腹寒,这方子可调理体寒之症。” 老嬷嬷眼底闪过失望之色,按理说少夫人与小公子同房也有些时日了,这肚子也该有动静了,可听大夫这么说,恐怕短时间内怀不上孩子。 “少夫人,张大夫给的这方子您照着按时服用,老奴送大夫出去。” 看着走远了的大夫及老嬷嬷,林玉娘一下没反应过来,她无病无灾的,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麟儿要洗洗。”浑身是泥的张烨麟这时走到她身旁。 林玉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盯着他们的丹珠:“叫你的丹珠姐姐带你去洗洗。” 张烨麟沾着她撒娇:“不嘛,不嘛,麟儿就要牛牛。” 林玉娘嫌恶的看着他使坏的将手中的烂泥抹自己满身都是,无奈带着他去暖房。 暖房外间是更衣室,再往里面走,蓄着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暖池,此刻正翻滚着银珠般的水泡,水面烟雾缭绕。 “喂,你够了啊。”进了暖房,遣退了丫鬟,确定无人后,林玉娘抓着他继续捉弄的手,警告的瞪着他。 张烨麟咧嘴一笑,收回手,目光停在她小腹上:“奶奶这是纳闷你与我成亲这么些天,肚子却不见动静,这才让大夫来给你看看。” 林玉娘恍然,她跟他虽日日同床共枕,但除了第一次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有过夫妻之事,后面他们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越轨的举动,因此没有怀上也是正常。 “你今日一大早去长相居了?”张烨麟这时已经脱的只剩下一条薄薄的长裤。 精瘦却不羸弱的身躯与银白的缎面长裤互相呼应,承托的那肌肤如上等的羊脂白玉般白皙细腻光滑。 林玉娘走到暖池边坐下,嘲弄道:“明知故问。” 踏进暖池里的张烨麟,继续朝暖池深处走:“我只是好奇。” 林玉娘疑惑的看着他,好奇什么? 暖池中的水,漫过张烨麟的胸口,水中飘渺的白雾令他的面貌模糊起来。 “好奇你的目的。”慧姨娘会情郎,而这个女人帮忙打掩护一事,他自然清楚,只不过他的目的与梓童那个恶妇不同,恶妇到后面才揭穿是想彻底的整垮慧姨娘,他却单单的只想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从慧姨娘被人抓奸到与那男人双双服毒自尽,再到这女人前往长相居,最后到张巧巧上吊自杀威胁只为了能够给慧姨娘烧冥纸,这一系列事发生的太快,快的不禁让人怀疑。 林玉娘将手伸进暖池中,掬起里边的水,仔细将手洗净:“我能有什么目的。” “慧姨娘之事是你一手促成的。”张烨麟朝她走来。 林玉娘咂咂嘴:“可惜我好心办坏事了。” “是吗?”张烨麟伸手抬起她的下颚:“慧姨娘真的死了?” 林玉娘心底一颤,面色不变:“那么多人看着,难道还有假不成?” 张烨麟忽然凑近她,她挂着水珠的羽睫轻颤,粉嫩的唇瓣如刚摘的水蜜桃般水润饱满,他喉咙一紧,收回手:“窗台上的那棵草这几日怎么不见了?” “那不是草,是文竹,我给扔了。”林玉娘退了几步。 张烨麟讥笑一声:“哦?那个不是叫青阎?” 林玉娘打着哈哈道:“青阎?难道文竹还有我不知道的什么别名?” “服用青阎者腹痛如绞,气血上涌,仿佛中毒一般面青唇紫,呕吐黑血,呈假死状,不过这些都是假象而已。”张烨麟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陈述事实:“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不触犯到我,什么都无所谓。” 前几日这女人不知从何处弄来一颗草种在窗台,他好奇的问她,她却告诉他是什么文竹,他本也没太在意,只是阿宝那只笨鸟贪玩,食了一些后就从窗台上掉了下去,歪在地下开始抽搐吐血,把他吓了一跳,也没过多久,那只笨鸟却又仿佛死而复生般活了过来,他这才将那颗草画下来,让东路去查查,没想到得出来的结论却不是那女人说的什么文竹,而是青阎。 “什么青眼绿眼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玉娘也不管他知道多少,反正不承认就对了:“你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被你弄的一身泥。” 其实一开始她也把青阎当作文竹来看,后来是阿宝一次误食后,出现死而复生的反应,她这才去医馆里边翻看了两日的医书,最后才知道这玩意名字叫青阎及作用。 “不一起洗洗。”张烨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林玉娘捡起地下的一堆脏衣服裹成一团,朝他抛过去:“想的美,谁跟你一起。” 衣衫轻飘飘的落在水面上,在暖池中荡漾起浅浅的波纹。 “呵!你是我娘子,自然是你跟我一起,难道还让你夫君我上去抱你下来不成?” “你要不怕被我揍,就试试。” “做人娘子要贤良淑德,温柔体贴,哪有像你这样粗鲁野蛮的?” “做人夫君要知道心疼人,哪有像你这样一天到晚把娘子当贼一样防备的?” “。” 第三十六章 销售策划 作为药材铺的大掌柜,林玉娘每天的工作除了看账目以及进货对账外,还要想办法提高药材铺的利润。 廖城的药材铺几乎被张、柳两家垄断,那么,柳家便成为了张家最大的竞争对手。 在人不生病的情况下,怎么提高店铺的净利润,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少夫人,老太太在礼佛,您可是要寻老太太?”见林玉娘抱着一摞宣纸站在佛堂门口,老嬷嬷走过来问。 林玉娘点点头。 老嬷嬷和蔼的笑道:“少夫人请稍等。” 没过多久,老嬷嬷佛堂里出来,请林玉娘进去。 “玉娘来了!”老太太在老嬷嬷的搀扶下,从明黄色蒲团上起身。 “奶奶。”林玉娘跟着老太太身后,走到一处矮桌旁。 老太太坐下后,见她手中抱着一摞纸,不禁露出疑惑的眼神。 “奶奶,这是这几日药材铺的采购单据,您过目。”林玉娘先将手中的几张单据递给老嬷嬷。 老太太接过老嬷嬷递过来的单据,看了一会:“这些日子药材铺的生意似乎清淡了许多。” “除补品以外,其他的药材若无人患病,很难卖出去。不过,玉娘想到了一个连带销售的好方法。”林玉娘又将手中的一摞宣纸递给老嬷嬷。 老太太来了兴致,接过宣纸示意她继续说。 “咱们可以在铺子门口贴上每月初一十五免费给人看诊,还外送姜汤,有病治病,没病养身的讯息。”林玉娘指着老太太手中的宣纸:“再将铺子旁边的临铺买下,设下几张床位。” “少夫人,老奴多嘴问一句,这又是免费看病,又是免费送姜汤的,咱们不是亏了吗?”老嬷嬷忍不住打断了林玉娘。 林玉娘笑着解释:“咱们是免费看诊,不是免费抓药。” 老嬷嬷还是不懂:“可人一旦病了就要看诊抓药,就算不予免费看诊,那些患病之人该治还是得治,何必多此一举?” 老太太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为何要将临铺买下来设立床位?” 不论老太太是否明白,林玉娘依旧把自己的想法仔细的说了一遍:“玉娘说的这种模式叫连带销售,咱们每逢初一十五实行免费模式,针对的人群不只是患病之人,没有患病的也可以给大夫看看,谁没个头疼脑热腰酸背痛的,大夫看诊完,虽不收取诊金,但可以销售大量的药材出去。” 顿了顿:“而在临铺设下床位,这个床位不是普通的床位,而是艾床,据医书记载,艾草据有除湿排毒养颜功效,咱们可以收购大量的艾草,制成艾条艾柱之类的东西,将晒干的艾条点燃,放在特制的床下,变成艾床,不论有病没病的都可以在上面躺一躺,熏一熏。” “玉娘,你说的这个连带销售的模式虽好,但即便是卖出去的,都是些不值钱的药材,那样利润也没多少,还有你说的这个艾床,效果可还显著?”老太太道。 “药材不值钱没关系,只要销量上去了,利润一定比现在可观,并且能够打响我们张家的知名度。这个艾床做一次就能感觉到神清气爽,数次后身体素质明显提高。” 见老太太露出不懂的神色,林玉娘干咳一声:“就是利用这种与众不同的方式,让廖城甚至是廖城以外的人都知道咱们张家药材铺,而艾床做一次就可以见效。” 老太太满脸赞同的点头:“玉娘,此事你尽管放手去做,缺什么,要什么只管说便是。” 如此不仅能提高铺子里每月的进帐,并且还博得一个义字,毕竟说起来还是免费看诊。她这个孙媳妇真是越来越让她意外了。 林玉娘问老太太要了一些东西后,出了佛堂,便直奔离她最近的一家张家药材铺《仁济堂》。 “少夫人,这可是老太太的意思?”听完林玉娘的叙述,仁济堂的掌柜赵大福带着质疑的口吻问。 林玉娘面色冷下来:“不是老太太的意思,难道赵掌柜还以为我谎传老太太的话不成?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赵大福胖胖的面上露出一丝假笑:“少夫人还请见谅,若老太太没有叫人传下话,鄙人不敢擅自作主。” 他本就没把这位才接管药材铺大掌柜位置的张家少夫人放在眼里,即便二夫人不吩咐他,让他与这位少夫人作对,他也不会对这位少夫人听之任之,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岂能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林玉娘没想到这位赵掌柜会明目张胆的刁难她,她若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赵掌柜,我是张家的少夫人,也算是你的半个主子,你与我说话的方式跟态度,是不是该改改?” 赵大福连做作样子也不做了,直接鄙夷道:“主子?你还真敢说。小丫头,你以为鄙人叫你一声少夫人,你还真把自己当张家的当家祖母了?” 林玉娘也不恼:“赵掌柜,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卖身契还在张家。” “那又如何?”赵大福的语气不似刚才那么轻快。 “不如何,只是赵掌柜你的身契在我手中,我这人最是睚眦必报,赵掌柜进我一尺,我自然要进你一丈。”林玉娘扬了扬手中的一张卖身契,转身朝门口走去。 赵大福条件反射的拦住林玉娘:“你想做什么?” 林玉娘咧嘴一笑:“自然是替赵掌柜你另谋生路。” 赵大福彻底慌了,张家对待家奴还算比较宽厚,他努力多年,献媚讨好人多年,好不容易才爬上仁济堂掌柜的职位,若被转手卖给旁人,别说能有现在的富贵,恐怕性命都会堪忧。 “少夫人息怒,是赵福的不是,还请少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赵福这回。” 看着突然转变态度的赵掌柜,林玉娘也不意外:“那方才的方案?” 赵掌柜笑的更加殷勤:“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那好,这些事就麻烦赵掌柜你亲自着手去做了。” “好说好说,少夫人您慢走!” 。 第三十七章 被掳 林玉娘从仁济堂出来后,前往下一家张家药材铺,每个药材铺的大掌柜对她的态度都大同小异,鼻子恨不得冲着天跟她说话,只不过,最终都被她以威逼利诱说服。 天际的夕阳映在她洋溢着满满朝气的小脸上,令她本就生动的五官更显活力。 从最后一家药材铺出来后,林玉娘哼着小曲,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大街上的人潮已经散去了一大半,唯有零零碎碎的几个小贩正准备收摊回家。 “林玉娘。” 这时,忽然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 在廖城认识她的人屈指可数,而刚才那道声音却不是她所熟悉的。 “猴子,是不是搞错了?” “我哪清楚,二狗子只是将那个林玉娘的画像给我看了一眼。”二狗子他们一直为张家办事,这次张家的那位让二狗子他们别出面,这才找上他们。 “大哥,她走远了。” “不管了,抓错了放了就是。” 林玉娘感觉到不对劲,赶紧加快脚步,只要穿过这条街,就到了张家,那么她就安全了。 “小娘子,你跑什么?”三四个大汉将林玉娘前后围起来。 “你们是谁?”林玉娘的眼神朝四周瞟了瞟。 四周虽有个别两个人路过,但都不敢管闲事,只是朝她这个方向撇了一眼,匆匆离开。 “你是不是林玉娘?”大嘴小眼的瘦子问。 林玉娘立即否认:“不是。” “猴子跟她啰嗦那么多做什么,先抓起来再说。”大个子的大汉率先朝林玉娘扑去。 林玉娘迅速侧身,大汉扑了个空。 “还愣着做什么,一起上。”大汉吼了一声,其他人赶紧一拥而上。 林玉娘心底着急,惊慌大叫一声:“夫君,你怎么在这?” 几个大汉下意识的回头。 林玉娘从一个大汉腋下穿过,转身就跑。 还没跑两步,后脑勺猛的一痛,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二狗子,人哥几个给你弄来了,你验验货。” 昏昏沉沉间,林玉娘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脸。 “大壮,办的不错,这银子给哥几个喝花酒。” “嘿嘿!二狗子,以后再有这等好事,一定要关照兄弟。” “放心,少不了你们好处。”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林玉娘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扛在肩上,没过多大一会,又被扔在地下,浑身跟散架了一样,后脑勺疼的厉害。 “大公子,人小的给您弄来了,您看?” “办的不错,不是你亲自动的手吧?” “大公子交代的事,小的哪敢,小的在城里找的几个无赖出的面。” “醒了?”大公子用脚踢了地下的林玉娘一下。 林玉娘慢慢坐起来,打量着四周,似乎是在一间民房内:“大公子将我掳来做什么?” 大公子阴笑一声:“很快你就知道了。” 林玉娘暗叫一声不好,鼻息之间窜入一股异香,十分悲剧的再次晕了过去。 再一次把吴家小姐给骂跑了的柳瑜廷很郁闷,家中四个姐姐已经出嫁,大哥也在前一段时间成婚,他则成了父母叔伯催婚的对象,三天两头的给他看各个大户小姐的画像,这次更过分,居然直接将他给骗出来与一家小姐会面。 “公子,咱们现在上哪去?”站在柳瑜廷身旁的小厮书安问。 柳瑜廷烦躁的抓了抓脑袋:“去飘香院。”想了想:“算了,不去了,回去。” 书安点点头,他家公子自从被张家新妇打了以后,似乎改了性子,连最喜欢去的飘香院、醉香居也不去了,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 “诶,公子,走错了。” “本公子知道,你先回去。” “公子,您上哪去?小的哪敢自己一个人回去,老爷还不得扒了小的的皮。” “那你随便找个地方呆着,总之别跟着本公子。”柳瑜廷说完,快速的朝一辆马车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坐在铜镜前的梓童放下手中的木梳,挥退了下人,看着推门走进来的张世荣。 “成了,给她下了软骨散,送去了护城河。”张世荣到走梓童身旁,半抱着她的纤腰:“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咱们去看热闹。” 梓童娇笑一声:“好,可别忘了请老太太。” “我办事,你放心,已经叫莹儿去请了。” 。 护城河一间破庙内,刀疤跟手下的一群弟兄目光淫秽的打量着地下昏迷不醒的妙龄女子。 “大哥,这小娘们长的可真水灵。” “大哥,我快忍不住了,要不让我先上。” “你小子想的美,当然是大哥先。” 在林玉娘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一群衣衫褴褛臭烘烘的大汉围着,眼神在众多大汉之间来回扫视,发现这群人正是上次在护城河与龙天全发生争执的一伙人。 她想开口,可惜发不出一丝声音,她想起身,可全身软的跟面条一样,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不停的转动眼珠。 “这小娘们醒了。”有人叫了一声。 “醒了正好,老子还不想干死人。”有人附和。 “嘿嘿,你们出去给我守着,一个个来。”老大刀疤刘发话了,一众小弟下流的笑着结伴走到破庙门口守着。 他们的肢体语言清楚的表达了,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林玉娘慌了怕了,不停的眨着眼睛。 “小娘子莫急,哥哥我这就来让你快活。”刀疤刘猥琐的摸了一把她的小脸,三下两下的脱了自己的衣衫,又伸手去解她的衣裙。 夏日穿的衣服本就不多,解开腰带,脱去外衫,退去里面的亵衣,就只剩下一件秀着红梅的米白肚兜。 盯着那柔软的娇躯,刀疤刘难耐的咽了几口口水。 这时,跟着马车珊珊来迟的柳瑜廷,喘了几口粗气站在破庙门口。 “柳小公子?”站在门外的几个小弟,一眼就认出了他。 柳瑜廷狐疑朝破庙里面看了一眼:“你们站在这做什么?” 作为廖城小煞星的柳瑜廷当然认识这群无恶不作整日游手好闲的小瘪三。 一个小弟献媚的小步跑到刘瑜廷身前:“柳公子,咱们兄弟几个近日可什么都没做。”这个小霸王,他们不敢得罪。 “我有说你们干坏事了?”柳瑜廷将小弟推开:“滚开,别挡着本公子的道。” “诶,柳公子,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 第三十八章 诬赖 听着门外吵杂的声音,刀疤刘抓着肚兜的手一抖,粗口骂了一句,沉着脸朝门口看去。 “林玉娘?”硬闯进来的柳瑜廷,看到地下衣衫不整的玉娘后,双目刺红,爆怒的冲过去,一拳打在刀疤刘鼻梁上:“混蛋,你敢欺负玉娘,我打死你。” 刀疤刘在地下滚了两圈,又挨了柳瑜廷几脚:“柳大爷饶命,不关我的事啊!” 刀疤刘这边虽然弟兄多,却也不敢对柳家少爷动手,除非他不想在廖城混下去,再说了,这柳家少爷本身就会些拳脚功夫,若与他动起来手来,吃亏的还是他刀疤刘。 “不关你的事?”柳瑜廷将他从地下提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冷声问:“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他可不认为刀疤刘有这个胆子敢将林玉娘掳来。 “是是是。”刀疤刘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二狗子,柳少爷,是二狗子将人交给我们大哥,并且还给了不少银子,说说。”追进来的小弟心虚的看了一眼地下的林玉娘。 “往哪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柳瑜廷丢下手中的刀疤刘,一脚将小弟踹到一边,脱下身上的长衫,遮住那令人热血沸腾的春光。 “柳大爷饶命。”刀疤刘得了自由后,就直直的跪在地下磕头:“真的不关我的事,是二狗子将人送来让我们兄弟,真的不关我的事,我要是知道您认识这位姑娘,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该死的二狗子,你给老子等着,敢害老子,老子饶不了你。 林玉娘被柳瑜廷抱在怀里,嘴唇哆嗦几下,带泪的眼眸不停的冲他眨眼。 柳瑜廷心痛如绞,柔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冲着还在求饶的一伙小混混吼道:“还不快滚?” 数十个小混混如释重负般,赶紧从地下爬起来,抱着刀疤刘的破烂衣衫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破庙。 林玉娘着急的还在冲他眨眼,眨的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水眼眶。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柳瑜廷伸手细细的替她抹掉眼角的泪,又拿出手帕为她擦抹弄脏了的脸颊。 走啊! 赶紧走啊!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玉娘想开口,但也只能动动嘴皮,发不出一丝声音。 “好一对郎情妾意的狗男女。” 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林玉娘认命般的闭上双眸,完了,她现在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奶奶,你看,莹儿没骗你吧!这个贱丫头在您面前装的一副好孙媳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张碧莹这次抓到了林玉娘的错处,恨不得让老太太立马处置了她。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给本公子说一遍。”柳瑜廷怒目相向。 张碧莹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 老太太被老嬷嬷搀扶着走进来,看着刘瑜廷怀中的林玉娘一脸失望,整个身体仿佛一瞬间垮了下来:“玉娘,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林玉娘动了几下唇瓣,想解释,可惜浑身无力,依旧发不出声音。 旁人看到林玉娘这幅模样,只当她是无颜以对。 梓童轻轻的拍了拍老太太的后背:“娘,您别生气,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这个柳六郎怎么在这?世荣不是说是一群流浪汉? “误会?你看那小贱人缩在男人怀里求庇护的模样,哪里是什么误会。”姨奶奶一脸鄙夷的道。 柳瑜廷警告的说了一句:“老东西,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你。”姨奶奶气的说不出话来。 跟在姨奶奶身旁的柯岩讥笑一声:“哼,你们看那柳公子护着这贱丫头的样子,再看看她身上披的衣衫,说不定衣衫下光溜溜的寸缕不着。” 张碧莹红着脸,躲在梓童身后骂了一句:“真不要脸。” “奶奶,此地太过简陋,此事还是回府再做处置吧?”张世荣是时候的开口。 “有本公子在,本公子看谁敢动她。”柳瑜廷将林玉娘的身子往怀里拢了拢。 张世荣冷笑一声:“柳公子,别说是我张家的罪妇,即便是与此事有关的你也脱不了干系,想必柳老爷,也会给我张家一个说法。”手掌拍了几下,进来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都带走。” “滚开,本公子自己走。”柳瑜廷横了一眼几个将手伸过来的家丁,将林玉娘打横抱起,大步的走出破庙。 一大群人回到张家后,刘瑜廷依旧紧紧的抱着林玉娘。 张家正堂内如三堂会审般,除了张烨麟以及凤姨娘母女外,一个个神色各异的散坐在各处。 林玉娘这时恢复了些许力气,伸手轻轻的推了推柳瑜廷。 柳瑜廷狐疑的看着她。 “你先放我下来。”林玉娘有气无力的道。 柳瑜廷面上露出担忧之色。 “没事,我能行。”林玉娘朝他点头。 柳瑜廷再三确认她没事后,松手,轻轻的将她的双脚放在地下,让她的上半身靠着自己。 坐在梓童身旁的张碧莹笑的一脸鄙夷:“嗤,岩弟,你看看,都到这个了时候,她还有心思在这浓情蜜意,哼,果真是个不要脸的贱妇。” 这个小贱人来廖城不过短短两月不到,就搭上了柳家六公子,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将柳家六公子迷的晕头转向,对她处处维护。 柳瑜廷面色沉的吓人。 林玉娘心底感动,拉着他,冲他摇摇头。 柳瑜廷搁下眼睑,收回伸出去的一只脚。 梓童眼波流转,轻笑两声:“柳公子这么护着玉娘,你们的关系定是非同一般。” 柳瑜廷下意识的点头又摇摇头。 “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什么意思?”姨奶奶不耐烦的问。 “奶奶!”这时,林玉娘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 姨奶奶指她的手,恨不得甩在她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张家的当家祖母也是你能随便认亲的?” 林玉娘只当没听见:“奶奶,可愿听玉娘解释?” 第三十九章 病好了 老太太这时的心情很复杂,一面觉得林玉娘不那样淫秽之人,一面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你说。” 体力不支的林玉娘喘了两口气,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听完后,姨奶奶第一个跳出来反驳:“胡说八道,自己不贞,水性杨花,竟然诬赖起大公子。” “玉娘所说的句句属实,并且未曾被人淫污,与柳公子也是清清白白。”林玉娘清楚,如果做这事的是外人,兴许老太太还会相信,但她却明明白白的指的是大公子张世荣,这的确让人难以相信。 张碧莹讥笑一声:“林玉娘,你就算要撒谎也挑个好的理由,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奶奶最清楚,再说了你有没有被人淫污,只凭你一张嘴,想怎么说都行。” 老太太面上的失望之色更深,她在期待什么,事实都摆在眼前,看来这次她是真的看错人了。 林玉娘身体软的一塌糊涂,但依旧保持着站立姿势靠在柳瑜廷身上:“奶奶若不相信,大可叫个大夫来给玉娘看看,玉娘的确是被人下了药,到现在还浑身无力。” 梓童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老太太,道:“顺便寻个稳婆来看看,不论怎么样,失贞的女子,绝不能留在我们张家。” 如果不久前与人同过房,稳婆一看便知。 林玉娘心底虽然羞愤屈辱的要死,但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只能接受,但如果梓童买通稳婆,将事情黑白颠倒,到那时,那她还真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这个老女人好生恶毒,一个姑娘家给稳婆探了身子,叫她以后还怎么做人?”若不是林玉娘拉着,柳瑜廷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老女人? 这个臭小子居然说她老。 梓童气的浑身发抖,就连温和的外表都装不下去了:“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有什么不能看的,若不让人看,又怎么证明她说的是真是假。” 张世荣直接跪在老太太面前,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奶奶,孙儿也觉得二夫人说的在理,再说此事事关孙儿清白,还请奶奶为孙儿做主。” 老太太揉了揉眉心,冲着身旁的老嬷嬷道:“张嬷嬷,你亲自去请个稳婆过来。” 老嬷嬷迟疑的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林玉娘,低声答应。 没过多久,老嬷嬷疾步走进正堂,在她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胖大婶。 “老太太,稳婆找来了。” 老太太挥挥手:“让她给玉娘看看。” 林玉娘紧抿着唇瓣,双手从衣衫里面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襟。 “老货,给本公子起开。”柳瑜廷一脚踹开朝林玉娘走过来的稳婆:“你们张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来人,将他们给我抓起来。”张世荣叫来十几个家丁,将柳瑜廷跟林玉娘两人团团围住。 “你们敢跟本公子动手?”柳瑜廷冷哼一声。 “柳公子放心,在下会让柳老爷亲自过来领人。”张世荣冲着家丁怒斥一声:“还等什么,拿下。” “住手,我让稳婆看看便是,何必为难一个外人。”林玉娘不想连累柳瑜廷。 张世荣没发话,家丁不敢停手,继续朝两人扑来。 柳瑜廷摆开架势,一边护着林玉娘,一边与数名家丁对抗。 林玉娘没了柳瑜廷这个支撑点,软绵绵的瘫在地下。 很快,柳瑜廷不敌,被家丁擒获。 “自不量力。”张碧莹嘲讽的扯开嘴角:“还不给咱们的少夫人看看。” 稳婆低头唯唯诺诺的回答:“是。” 看着再次朝她伸手的稳婆,林玉娘气的浑身颤抖,难道他们准备当场扒了她的衣裤检查不成? 柳瑜廷反抗的挣扎了几下,却被两三名家丁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大声的破口大骂。 “住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颇有磁性的声音。 “麟儿?” 所有人诧异了。 “奶奶。”张烨麟稳步走进来,声音铿锵有力,双眸深邃有神。 老太太诧异过后,各种念头从脑海中划过,脚下几个大步走到张烨麟身前,迟疑的问:“麟儿,你这是?” 张烨麟冲着老太太灿烂一笑:“奶奶,我好了。” “好了?”老太太伸手摸摸他的脸,不确定的问:“什么好了?” 张烨麟的眼神移向狼狈的趴在地下的林玉娘身上。 林玉娘瞪大了双眼,他摊牌了?为什么?难道不怕梓童狗急跳墙对老太太不利或者将张家整个给掏空了? 张烨麟的目光停留在她罩着她的外衫上,眼底闪过暗潮:“奶奶,请容孙儿先送玉娘回去换身衣衫,再给您解释清楚。” 老太太还沉浸在张烨麟忽然恢复正常的喜悦中,脸上的皱子笑的挤压到了一起,但听他说起林玉娘,面部表情顿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 张碧莹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指着林玉娘道:“这个贱丫头与人私通,应该乱棍打死,你不能带她走。” 张烨麟没有理会叫嚣的张碧莹,直径走到林玉娘面前,脱下身上的藏蓝色长衫,覆在她身上,柔声道:“我来晚了。” 呃? 不是,你这是想干嘛? 林玉娘的心里话都写在脸上。 张烨麟的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拦腰将她从地下抱起来。 梓童这时也隐下不该有的情绪,冲着老太太欣慰的笑道:“娘,老天终于开眼了。” 老太太含泪的点点头,她现在该去给张家的列祖列宗上上香,再去佛堂给菩萨的金身重新镀金。 梓童的话语一转:“不过,麟儿,莹儿说的不错,玉娘这丫头不洁,你好了正好将她休弃,咱们张家容不下这样的人。” “休弃?”张烨麟抬头反问,脸上露出几分不解:“玉娘治好了我的痴傻之症,有功无过为何要将她休弃?” “她治好的?”梓童面上依旧带笑,可缩在宽大袖中的双手却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帕子被捏的不成样子:“麟儿,二娘知道你心善,即便玉娘冲喜将你的病医好了,也不能抵消她今日的所作所为。” “玉娘做了什么,让二娘你这么痛恨?”张烨麟平静的问。 第四十章 守宫砂 张碧莹尖声回答:“说了半天,你难道没听到吗?她与柳家公子私通,丢尽了咱们张家的脸。” 被提到的柳家公子,还震惊在张烨麟忽然恢复正常的情绪中。 张烨麟锐利的眸光扫了张碧莹一眼:“我可以证明,玉娘是清白的。” 只是一眼,张碧莹只觉得浑身发凉,不敢再开口。 这个傻子不仅病好了,怎么连眼神都变的不一样了。 “麟儿,莫要胡闹,快丢下这个女人。”张世荣拿出大哥该有的气势:“这个女人与柳家小公子在破庙里边行苟且之事,奶奶也是亲眼目睹。” 傻病一夜之间就全好了? 哼,怕是一直都在装疯卖傻,若不是这贱丫头出事,恐怕这个臭小子还会一直装下去。 张烨麟态度十分强硬:“我相信她是被人陷害的。” 林玉娘心底酸楚,不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故意为了救她,都令她感动。 “麟儿,听你大哥的,别任性,快放下这个女人。”姨奶奶终于插上了话。 张烨麟执意要抱着林玉娘回锦乐轩,但被众人阻拦。 而老太太现在对林玉娘的态度虽有所转变,但依旧不能谅解,并且内心深处有道声音告诉她,麟儿现在好了,完全可以停妻再娶,这个乡下丫头哪里配得上她的宝贝乖孙。 “麟儿,你先放下玉娘,让稳婆给她看看。”老太太最在意的还是林玉娘是否与人有染。 张烨麟笑了笑,轻轻的放下怀中的人,在梓童等人得逞的笑容中,缓缓将手伸进林玉娘的衣衫中,拉着她的手:“玉娘如今还是处子之身,何来与人有染一说?” 只见被张烨麟抓着的那条如玉般的胳膊上,点缀着一颗绿豆大小的血泣朱砂痣,与白皙无暇的肌肤成鲜明对比,看着十分醒目。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林玉娘在内。 手上的有颗朱砂痣林玉娘当然知道,只是没怎么在意,她本以为这印迹是普通的红痣或者胎记什么的,没想到是处子才有的守宫砂。 新婚当夜她与他竟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后来床单上的落红又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彻底不淡定了:“麟儿,那大婚当夜,你与她?” “什么也没发生,就连床单上的落红也是孙儿自己割伤了手弄上去的。”张烨麟放下林玉娘的手,重新将她抱起来:“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可以带玉娘回去了?” 一时之间,无人阻拦。 林玉娘担忧的看向被人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柳瑜廷。 张烨麟斜了一眼几个家丁:“还不将柳公子放了,好生送回去。”眸光真诚的看向柳瑜廷:“柳公子,谢谢你救了玉娘,改日烨麟一定登门道谢。” “你不傻了?”憋了半天,柳瑜廷依旧难以置信从小被他欺负的哭鼻子喊他是坏人的人,竟然恢复正常了。 张烨麟睥笑一声,没有回答,抱着林玉娘转身朝门口走去。 “今日天色已晚,柳公子若不嫌弃,便在张家留宿一晚。” 张烨麟的声音在门外传进来。 柳瑜廷拍了拍皱巴巴的衣衫:“不必,你们张家毒蛇猛兽太多,本公子招架不住,这就先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跟着走出正堂。 回到锦乐轩后,张烨麟叫丫鬟送来林玉娘换洗的衣裙,又体贴的将她放在暖房内的暖池边,自己则坐在外间的更衣室守着。 林玉娘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将身上的衣服退下,又将身子努力的往冒着白雾的暖池里面挪,当双脚完全踏入暖池内时,已经大汗淋漓,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脚下一软,歪在池中。 温暖的池水漫过头顶,她“咕噜咕噜”几下,想从池中爬起来,可惜双腿跟灌了铅似的,爬了好几次也没爬起来,又呛了好几口水,身上更加没有力气,死亡气息如影随形的围绕着她,浓浓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要死了? 也不知死了是回到现代照常过她的朝九晚五快节奏的生活,还是直接回地府进入轮回。 在更衣室等了许久的张烨麟,忽然感觉里间没了声响,一个念头闪过,脸色大变的迅速冲进里间,毫不犹豫的跳入暖池内,水池下非常清澈,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双眸紧闭放弃挣扎的人影,心底一痛,想也没想的将头凑过去。 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林玉娘,只觉得双唇被什么东西含住,一条软软的东西伸进自己嘴里,窒息的感觉逐渐消失,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饱含情绪的双眸。 “呼呼,咳咳咳!”整个身体被抱起来,浮出水面,林玉娘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又呕了几大口水,这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张烨麟话中带怒的道:“我若不进来,你怕是已经开不了口了。” 林玉娘讪讪一笑:“药效还没过,腿软,腿软。” “腿软你不会叫我?”张烨麟将她托起,她的半边身子一下子全部露出水面。 “啊。”胸口一凉,林玉娘尖叫一声,将他推开。 张烨麟再次将她从水中捞起来:“鬼叫什么?就你这模样身段,在我眼里,与男子并无区别。” 林玉娘憋的一脸通红。 好吧! 她承认她前不凸后不翘,长相也不是什么大美人,但是,好歹她是个女孩子好不好,被异性看光光了,尖叫是条件反射。 “谢谢,我我自己来就好,你背过去。”被抱上岸的林玉娘不好意思的道。 张烨麟不屑的“嗤”了一声,但转过去的脸早已涨的通红。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不想气氛太尴尬,林玉娘一边伸手拿起一旁叠好的衣物一件件的穿戴,一边说话转移注意力。 “能怎么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现在已经是转暗为明,往后那个恶妇对他一定是处处提防。 林玉娘缓缓的系好亵衣系带:“你明明可以继续观望的。” “你搞出这样的事,还叫我如何观望?”张烨麟没好气道。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大胆,光天化日的就敢下手,也不怕奶奶知道。”对此,林玉娘也是深感愧疚。 第四十一章 团聚 “知道又怎么样?奶奶不会相信。”他们太会演戏,并且做事滴水不漏,很难让人抓住把柄:“你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听出了他的不耐烦,林玉娘扣好最后一颗盘口道。 张烨麟转过身来,对着发丝还在滴水的林玉娘愣住几秒。 “怎么了?”林玉娘疑惑的问。 张烨麟将视线移开:“没什么。” “喂,你想要我再换身衣衫直说就是。”看着他朝自己伸手,林玉娘指着他湿答答的衣裤道。 张烨麟小声嘀咕一句:“麻烦。”伸手一拉腰带,退去长衫,又从更衣室随手拿了件黑底蓝面的长衫穿在身上。 “这样总行了吧?” 林玉娘点头。 从暖房到他们所住的房间,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到了房间,张烨麟将林玉娘轻轻的放在软塌上,正在他转身之际,林玉娘开口了。 “你没有与我圆房怎么不告诉我?” 张烨麟丢给她一条玉白色的手帕:“有没有跟人圆房你自己不知道吗?”别提手上的朱砂痣,就算没有朱砂痣,有没有与人云雨难道她自己感觉不到吗? 呃! 清水居内。 “嘭!” “小杂种,竟然敢在我面前装疯卖傻,糊弄我,好,你不是喜欢装疯卖傻吗,那我就让你真成傻子。”梓童再次将书案上价值连城的砚台给砸了后,一脸阴沉的扶着桌角喘气,显然气的不轻。 整个房间到处都是茶杯花瓶碎片,就连梓童最喜欢的一盒首饰都被扔在了地上。 张碧莹害怕的拉了拉身旁张世荣的衣袖:“大哥,娘她。” 张世荣柔声道:“别担心,乖,你先出去。” 张碧莹又怯怯的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梓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门。 “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张世荣反手关上房门,走到梓童身旁,从背后圈着她。 梓童面色稍微缓和:“现在那小杂种恢复正常了,以老东西对他的溺爱程度,一定会让我放权给小杂种。” 张世荣讥笑一声:“那你给他便是。” “给他?我辛辛苦苦为张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得来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他?”梓童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你寻几个人,要么让他永远消失,要么让他变成真傻子,总之他绝不能留。” “这个法子怕是行不通,这臭小子能够隐忍这么多年不被咱们发现,也是有一定本事,兴许远远比咱们知道的要厉害得多。”张世荣放开圈着梓童腰上的手,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这次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野丫头,恐怕他还在暗地里部署一些咱们不知道的事,摊牌了也好,也省得咱们费功夫去找老东西要什么金钥匙。” “什么意思?”梓童不解的问。 张世荣不答反问:“你认为有那个小杂种在,金钥匙还会落在咱们手中?” 梓童摇头。 “这就对了,既然金钥匙拿不到,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张世荣打了个一刀切的手势。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她隐忍了这么久,为的就是金钥匙,要掏空张家,还用等到现在? 张世荣饱含深意的一笑:“我何时说过不要金钥匙了,只不过软的不行来硬的,咱们可以一箭双雕。” 梓童眼珠转了转,两人相视一笑。 。 廖城城郊的龙泉镇并不繁华,正大街上就连摆摊的小贩也仅有稀稀拉拉的几个。 张巧巧在征求到老太太的准许后,让自己的乳娘带着冥钱香烛来到龙泉镇。 “奶娘,是这儿?”打扮成村妇的张巧巧下了马车,指着一间虽老旧但不破烂的矮屋问。 乳娘黎氏看了几眼点点头:“少夫人说的应该是这。”说完,伸手敲门。 掉漆的木门“吱哑”一声打开了。 “你是?” 张巧巧见开门的是一个身姿很是健硕的中年男子,眸光一愣:“不好意思,我们弄错了。”玉娘明明说娘在这儿的,难道是自己寻错了位置? “你你是你是许护卫?”乳娘黎氏盯着中年男子看了半晌才不敢确定的问。 中年男子仔细的去辨认黎氏的容貌,迟疑的道:“你是银翠?” 黎氏笑着点头:“没想到能在这见到许护卫。”许护卫的容貌与年少时稍有差距,她差点没认出来。 许忠宪也同样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 “小姐可是在里面?”黎氏可是亲眼见证了黎慧君跟许忠宪的爱情。 许忠宪连连点头,退后一步,好让她们进来。 “忠宪,谁来了?”慧姨娘听到动静,从房间内出来,看到张巧巧跟黎氏二人后,面上似惊似喜:“巧巧巧!” “娘!”张巧巧一下子哭了出来,扑进慧姨娘怀里:“巧巧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慧姨娘的声音同样带着哽咽:“是娘的错,娘没有提前告诉你。” “小姐,若不是少夫人告诉小小姐您还活着,恐怕小小姐也跟着您去了。”黎氏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巧巧从慧姨娘怀中抬起头。 慧姨娘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屋里说。” 一番从头到尾的解释后,张巧巧震惊了,她震惊的原因不是因为那株能够让人假死的青阎,而是自己的娘亲真的在外面有人,并且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 见女儿沉默不语,慧姨娘心里泛苦,果然事事不能两全:“巧巧,娘知道你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娘也不勉强你,你若不愿同娘离开,就回张家吧,你好歹也是张家的小姐,老太太再怎么厌恶我,想必也不会迁怒你。” 张巧巧抿了抿唇,对上面露关怀的许忠宪:“你对我娘可是出于真心?” 许忠宪当即表态:“我等了慧君这么多年,爱了她这么多年,甚至可以为她丢掉性命,若不是当年的误会,你就是我的女儿。” 对于许忠宪这么坦白的在女儿面前表达对自己的情谊,慧姨娘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 “好,我随你们走,没有娘的张家,我还回去做什么。”张巧巧笑的极为开心,娘终于不必为了银子整日愁眉苦脸,也不必时刻提心吊胆的面对如狼似虎的二娘,这些还多亏了玉娘,真好! 第四十二章 女主顾若霜 护城河破庙内。 “柳大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刀疤刘此刻除了不断磕头求饶,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让柳瑜廷息了心底的怒火。 柳瑜廷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跟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刀疤刘:“让本公子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首先你得告诉本公子在哪能找到二狗子,其次自断一臂,哪只手碰的玉娘就断哪只手。” 刀疤刘吓的直街瘫软在地,眼神晃了一眼周围,面若死灰。 他不想失去手臂,更不敢与这小恶魔作对,都怪那个该死的二狗子,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惹上不该惹的人。 “怎么?不敢?还是说,想让我的人帮你了断?”柳瑜廷淡淡道。 眼见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手握钢刀的朝自己走来,刀疤刘心一横,主动抽出靴子中有些生锈的短刀,一只手撑地,刀刃对准自己的手,狠狠的砍下去。 鲜血撒了一地。 “啊!” 杀猪般的叫声从破庙传出,破庙外被数名壮汉压制的一众小弟浑身一抖。 “死了没有,没死就带本公子去寻二狗子,若是死了,就剁碎了喂狗。”柳瑜廷用脚踢了踢卷着身体抽搐的刀疤刘。 刀疤刘一个激灵,面容扭曲的忍住剧痛,连忙起身回答:“没死,没死,小的这就带柳大爷您去寻二狗子。”说着,扯下身上的腰带,草草的将断掌缠住,走在前面给柳瑜廷带路。 但当他们找到二狗子时,发现二狗子竟活生生的被人削成了人棍塞在一个装满药水的坛子中。 看着只吊着一口气的二狗子,刀疤刘直接失禁了。 柳瑜廷厌恶的看了一眼很没骨气软瘫在地的刀疤刘,转身离开。 没过两日,有人发现刀疤刘溺死在护城河中,手下一众小弟无一幸免的被人打的半死,终日病魔缠身。 夏日清晨的骄阳还算温柔,照在人身上没有那种令人不适的灼热感。 林玉娘从佛堂出来,有些不是知味。 自从上次破庙一事后,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虽然她已被证实与柳家六公子是清白的,但老太太对她还是心存芥蒂,不似之前那般喜爱。 “哟,这不是咱们张家少夫人吗,怎么?又想出府与人私会?” “莹表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说的也未免太含蓄了,看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定是想出府与哪个野男人干些下流勾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花楼里面出来的当红妓子。” 林玉娘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张家大门口,刚好撞见正准备出门的张碧莹与柯岩两表姐弟。 林玉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既然张烨麟已经卸掉了伪装,明晃晃的与二娘等人对立,她也不必有太多顾虑。 “二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也比不过二小姐你。” 张碧莹怒声问:“什么意思?” 林玉娘哈哈一笑:“二小姐不论容貌还是打扮气质都远胜于我,这当红妓子的称呼自然归二小姐所有。” 听了前半句张碧莹还十分受用,到了后半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新仇旧恨在这一刻爆发:“小贱人,你敢辱骂本小姐?” “小贱人骂谁?”林玉娘挑挑眉。 张碧莹自然接话:“小贱人骂你。” 林玉娘噗的一笑。 张碧莹一张俏脸气的通红:“找死。” “莹姐,莹姐,别冲动,你忘了童姨交代的事了?”柯岩赶紧拉住正准备朝林玉娘冲过去的张碧莹。 张碧莹缓了口气,忽然幸灾乐祸的一笑,对啊,她怎么忘了娘说的话:“小贱,以为你这少夫人还能做多久?待若霜表妹来了,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若这小贱人知道奶奶准备将若霜表妹许配给那个傻子,看她还怎么得意,说不定还会回去与那傻子大吵一架。 若霜? 女主顾若霜? 老太太的侄孙女顾若霜? 好吧,若女主来了,整个张府还真没她什么事了。 先不说老太太对这个侄孙女的喜爱程度与她的乖孙不相上下,即便是身为男配的张烨麟对女主也有着特殊的感情。 哎,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来张家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是为了博喜欢跟关注,女主来了正好,也可以加速她的任务进度。 摆正自己的位置后,林玉娘毫不在意的道:“哦,很期待这位表妹的到来。” 张碧莹与柯岩嘲笑的面部僵住了。 这个小贱人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她不应该是追问自己若霜表妹是谁,或者是担心的问为什么吗? 不对,她一定是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哼,等若霜表妹来了,看你还能不能装的下去。 “你尽管装,到时候被赶出我们张家,本小姐一定不会吝啬施舍你几个铜板做路费。” “莹姐,你又错了,人家有柳公子,哪里稀罕咱们张家。” “岩弟,人家柳公子哪里看得上她,柳公子只不过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换换口味而已。” 林玉娘懒得理会他们姐姐弟弟的,绕过他们,直接出了张家。 “咦?老刘,大山,小四,你们这匆匆忙忙的准备去哪?” “老李,你还不知道吧,前面张家药材铺今日免费给人看诊,还外送姜茶呢。” “有这等好事?”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媳妇的大堂兄才从张家药材铺回去,说那药材铺还有什么艾床,往那艾床上躺一躺,再喝几杯那里边特制的姜茶,一下子就神清气爽,什么腰酸腿疼的毛病都减轻了许多,听说张家小少爷的傻病好了,说不定就是这个什么艾床给治好的。” “这么神奇?也是免费?” “好像那个什么艾床唯有今日免费,至于看诊跟姜茶每逢初一十五不收银子。” “快别说了,赶紧走吧,要是去晚了,怕是排不上号了。” 听着路人的议论,林玉娘的脚步轻快起来。 虽然不是自己创业,赚的银子也不是自己的,但听到自己策划出来的销售方案以及推出的新产品(艾床)受到大众的欢迎,依旧十分高兴。 仁济堂的大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看诊的大夫只有一个,还真像刚才路人谈论的那样,来晚了就排不上号了。 “玉娘。”好奇张家药材铺销售模式的柳瑜廷,刚来张家药材铺门口,正好看到了林玉娘。 第四十三章 吃醋了? 林玉娘转身,微微笑道:“柳公子。” 柳瑜廷蹙眉:“别公子公子的,本公子听着别扭,唤本公子瑜廷或者六郎。” 林玉娘想了想:“瑜廷兄。” 瑜廷兄? 柳瑜廷眼角抽了抽,虽不喜这称呼,却也没叫她再改口:“可有空?” 林玉娘回头看了一眼仁济堂,随后冲他点点头。 两人找了家雅致的茶楼,林玉娘执意要坐在大堂,柳瑜廷也没有强求。 “谢谢你。”坐下后,林玉娘真心实意的道谢,若不是柳瑜廷,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柳瑜廷傲娇的仰起头:“承了本公子的情,以后要对本公子好点。” 林玉娘的表情十分认真:“那是自然,以后瑜廷兄要有什么难处,我能帮的上的一定不会推迟。” 她说的这么郑重,到弄的柳瑜廷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本公子能有什么难处,要有难处的也是你。” 林玉娘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是,柳大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哪里会遇到什么难处。” 柳瑜廷翘起唇角,脑袋抬的更高了:“那是自然,如果张烨麟那个傻小子欺负你,你就告诉本公子,本公子一定帮你讨回公道。”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随手扔给林玉娘:“不过,再过些日子本公子要前往怀州去赈灾,你若有事就拿着这物件随便找一家我柳家的产业铺子,自有人会告诉本公子。” 玉佩很小,质地却极好,通体月白,呈环扣形状,捏在手心仿佛有暖意从玉佩里面流出来,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兰花。 林玉娘本想推辞,但看到柳瑜廷一副你敢不要我就跟你急的模样,便顺手收好玉杯:“好,有了瑜廷兄这个大人物做靠山,我以后就能学着螃蟹,在廖城横着走了。”她的笑容更加灿烂,眉眼弯弯,连明亮的眼眸都带着融融笑意,像黑暗中的发光体,让人忍不住去靠近。 柳瑜廷看呆了。 林玉娘收起笑容,疑惑的摸摸脸:“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柳瑜廷干咳嗽一声,移开视线:“没什么,以后别对旁人这么笑。” 呃? 林玉娘尴尬的绕开话题:“对了,听说你家里在给你相亲,怎么样?可有相中的?” 相亲? 爹娘叔伯给自己拉红线,可不就是相亲嘛。 “你在偷偷关注本公子?”连自己近日被破相亲她都知道。 柳瑜廷可是廖城的红人,她哪里需要关注,只要在路上随便走一圈,就能听到有关他的事迹。 “先别管什么关不关注的,说说可有相中的?”林玉娘就跟对自己哥们一样八卦起来。 “别提了,那群女人不是看起来像病秧子就是一副比本公子还要大的模样,本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柳瑜廷不屑道。 林玉娘赞同的点头:“娶妻一定要娶自己喜欢的。” “那当然。” “你喜欢什么样的,给我说说,以后给你留意留意。” “喜欢你这样的。” “咳咳咳,不凑巧,本姑娘名花有主了。” 。 深交下来,林玉娘觉得柳瑜廷的本性不但不像传闻那般恶劣,甚至可以谈的上单纯,单纯的跟白纸一样,没有一丝城府,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并且还动不动就脸红。 当林玉娘回到锦乐轩时已过末时。 “做了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夫君我也高兴高兴。”张烨麟沉着脸看着推门而入的林玉娘。 林玉娘不知自己是哪里惹了他,早上出门时看他还挺正常的,现在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没什么,看药材铺的生意红火心底高兴。” “是吗?难道不是见了你的瑜廷兄欢喜?”张烨麟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林玉娘无奈的走到他面前:“我说张大公子,你能不能别总派人盯着我。” “你举止怪异,行为可疑,难道我不该让人看着你?”前几日就是没有派人跟着你才出了那档子事,若没有柳家那个花花公子,他真的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我说过,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想帮你。”林玉娘夺走他手中转来转去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张烨麟盯着她喝水的白玉茶杯,眼神不自然的挪开,那杯子,是他方才用过的。 “为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我爱慕你,所以要无条件的帮你,当然,如果良心不安,事成之后可以给我一大笔银子让我养老。”林玉娘说起这话,突地想到她与柳瑜廷分别时,柳瑜廷最后问她的话。 “你可喜欢那张家小公子?” 喜欢吗? 可能在他为了自己而不顾大局的暴露在梓童等人面前时,有那么一刻是动心的吧! 要说爱慕还真谈不上。 “你爱慕我?”听到这句话,张烨麟的心底荡起一丝涟漪:“我怎么没感觉到?” “呃……!用心慢慢感受。” “你撒谎,我依然感觉不到。” “终有一日你会感受到的。”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一日!” “。” 又过了两日,老太太再一次让张家众人去正厅用饭。 林玉娘知道,怕是张碧莹口中的若霜表妹来了。 携手并肩的与张烨麟来到正厅门口时,就听到里面传出老太太乐呵呵的笑声,同时还夹杂着一道如黄鹂般清脆娇韵的声音。 她明显的感觉到身旁张烨麟的身体陡然一怔,紧接着面上浮现出惊喜交加的表情,连脚下的步伐都大了许多。 “麟儿,你看谁来了。”两人刚进门,张烨麟就被老太太拉过去。 林玉娘也顺着老太太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轻纱长裙,长相可以用美若天仙来形容的女子站到张烨麟面前。 “霜妹妹。”面对女子,张烨麟难得露出局促紧张之色。 女子浅浅一笑,笑不露齿,倾国倾城,轻轻的唤了一声:“麟哥哥。” 见到顾若霜的那一刻起,林玉娘似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配对顾若霜有情,若有个男子长成这样,并且举止行为无一不高雅脱俗,就连声音都仿佛空谷幽兰般空灵,她一定也会为之着迷。 第四十四章 白莲花 这顿饭,林玉娘吃的有些食不知味。 “你怎么了?”走在回锦乐轩的路上,张烨麟发现林玉娘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状态,不禁疑惑的的问。 林玉娘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吃多了。”难道让她说,因为刚才在饭桌上,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忘记她的存在,就连她与他说话,他都没有回应而恼火吗? 张烨麟似乎心情很好:“我帮你揉揉。” 林玉娘赶紧躲开:“我在宅子里头随便走走就好了,你快去带你表妹去逛逛廖城。” 张烨麟坏笑的凑近她问:“你吃醋了?” 林玉娘露出被人揭穿后的恼羞之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是你自己方才自告奋勇的要带若霜游玩廖城,我不过是提醒你而已。”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算了懒得跟你说,以你自恋的程度,我也说不通,赶紧走吧!” “好,你要不要什么?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回来。” “我什么也不要,你玩的开心点。” 张烨麟走后,林玉娘直接回了锦乐轩。 坐在窗台,无聊的拨弄了几下花草,就听见阿宝站在窗台上“玉娘,玉娘”的叫个不停。 “怎么?可是嘴馋了?”林玉娘笑着从一旁的木盒中拿了一些葵瓜子,一粒一粒的喂它。 阿宝边吃边哀怨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玉娘的名字。 “别一直玉娘玉娘的叫,换个人叫叫,不换就不给你吃。”林玉娘觉得阿宝甚是有趣,起了逗弄的心思。 阿宝很识时务的唤了个名字:“烨麟,烨麟,烨麟夫君。” 林玉娘黑着脸:“错了,是张烨麟,没有夫君。”也不知是谁教它的。 “张烨麟夫君,烨麟是夫君,玉娘爱夫君。” 林玉娘彻底炸毛了,一把抓住阿宝的翅膀:“笨鸟,谁教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嗄,家有悍妻,救命啊!” “闭嘴,再乱说宰了你。” “嗄!” 接下来,一连七日,张烨麟都是早出晚归,整日陪着顾若霜在城里游玩。 “这就出去?”一大清早,张烨麟依旧早早的起床,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林玉娘随口问。 张烨麟朝她走过来,嬉笑一声:“怎么?舍不得我?” 林玉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玩的开心点。”还是那句话。 “你就不能表现的在乎我一点?好歹我也是你夫君。”张烨麟低声控诉。 林玉娘将书翻了一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跟友情社交,任何人都不应该去打扰,包括另一半。” 张烨麟细品她的话后,将她手中的书夺走:“那么你呢?也需要私人空间跟友情社交?” 林玉娘毫不犹豫得点头:“自然。” “贤惠的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不该抛头露面,对除夫君以外的异性要知道避险。”什么狗屁友情社交,这个女人哪来的这么多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想法? 林玉娘将书从他手中拿回来:“你也说是贤惠的女子。”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像贤惠的人?” 张烨麟立即摇头:“的确不像,女子该会的你一样不会。”不会绣花织布,不会生火做饭,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就连最基本的髻发都不会,更别谈什么温柔贤淑。 “错,至少我有一样男子是不会的。” “什么?” “生孩子。” “噗!。” 最终张烨麟还是开开心心的出了门。 清水居内。 梓童了下人的回报后,指着一个小丫鬟:“你去把大公子叫来。” 丫鬟忙不迭点头。 没过多大一会,张世荣神色颇带不耐的走进来。 “怎么了?这么着急唤我来何事?”整个房间里没人后,张世荣才开口。 梓童妖娆的走到张世荣身旁,温柔的抱着他:“妾身想你了。” 张世荣眉头一皱,抓住她伸进自己衣衫里面的手:“今时不同往日,你别这样。” 梓童不悦的崛撅起嘴巴:“你好久没碰我了。” 张世荣眼神闪了两下,叹了口气,将她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再忍耐些,待大事一成,我就迎你进门。” “当真?”梓童面上露出喜色。 “我何时骗过你。”张世荣坐到她对面:“近日那臭小子被霜妹妹迷的晕头转向,日日与她划船戏水,听曲喝茶,恨不得半步都不愿意与她分开,等有空闲,你去将霜妹妹找来,探探她的口风。” “霜妹妹,叫的可真亲热。”本就嫉妒顾若霜貌美的梓童登时有些吃味。 张世荣一愣,笑道:“吃醋了?别乱想,在我心里,即便别的女人生的再好看也不上你。” 梓童立时露出娇羞之色,一双美目,满是情谊。 “对了,你先拿十万两银子给我。”张世荣开口开的十分自然,像是十万两银子算不上什么。 梓童面色微变:“十万两银子?你这些日子已经从我这里拿了上百万两银子走了,这些银子你都用来做什么了?” 张世荣对于她的质问,十分不喜:“我自是用在刀刃上,你若不想给便罢了。” 见他要走,梓童一急赶紧起身从背后抱着他:“冤家,我哪里有说不给,只是我手中的银票跟现银都已经给了你,现在一时之间挪不出十万两这么多。” “你手头上还有多少?”张世荣任她抱着。 “三万两。” “这样,你将三万两先给我,再拿些着值钱的宝货首饰给我,我去换成现银。” “好,我这去拿给你。” 。 吃完早饭,林玉娘去了一趟兰凤居,凤姨娘果然如张碧莹所说,是真的疯了,张怡也消瘦憔悴了许多,她自知帮不上什么忙,留下些许银两便离开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张怡能够找到好归宿,凤姨娘也能够如愿以偿的同家人团聚。 “林姑娘。” 林玉娘走在鹅暖石铺的地面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不似真人的飘渺之音。 “顾小姐好。” 再次见到顾若霜,林玉娘依旧被她的容貌所震撼,不过,她不是跟张烨麟出去约会了?怎么会出现府里? 第四十五章 平妻 “林姑娘方才去探望凤姨娘了?”顾若霜柔柔的笑着问。 林玉娘礼貌的点点头:“顾小姐可是特意来寻我的?”这里是去锦乐轩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是特意来找她,那么就是来找张烨麟的。 顾若霜突地对她行了个大礼。 林玉娘大惊,赶紧伸手去扶:“顾小姐这是做什么?” “林姑娘,若霜真心感谢你能让若霜看到健全的麟哥哥。”顾若霜顺着她的力道起身。 林玉娘一愣:“顾小姐不必谢我,张烨麟的痴傻之症能够痊愈都是天意。” “连奶奶都说,若没有林姑娘你冲喜,麟哥哥的病一准好不了,所以还是林姑娘你的功劳。”顾若霜的眼神清澈,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浓浓的谢意。 冲喜? 林玉娘微微蹙眉:“我还有事,顾小姐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若自己没看看过这本书,不知道顾若霜是个实打实的白莲花,还真被她的外表给骗了过去,认为她说的这些刺人的话只是无心之举,人果然不能只看外表。 “站住,你这人好生无理,我家姑娘好心替麟少爷给你道谢,你摆什么谱?穷山恶水出刁民,二小姐一点也没说错,什么人啊。”顾若霜身旁的一个小丫鬟怒斥。 “小环,别说了,是我不好,咱们走吧,二夫人还等着我呢!”顾若霜如玉的面上带着被人怠慢的委屈,看着林玉娘的眼神带着真诚的歉意:“林姑娘,小环还小,不懂事,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看她的样子怎么也有十八了吧?”言外之意,十六岁就成年了,都十八岁了你却跟我说“还小”。 顾若霜面部露出一丝还没来得及隐藏的裂痕。 “难不成是个傻子?”林玉娘这句话说的声音非常小,但足以让身旁的两人听到。 “你这个乡巴佬说谁是傻子?”小环指着林玉娘尖声叫道。 顾若霜面上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赶紧拉着还忿忿不平的丫鬟离开。 林玉娘盯着那主仆二人的身影看了半晌,紧接着直接出了张家大门,前往药材铺,重复着她这几天做的事。 晚间,并没有与顾若霜约会的张烨麟奇怪的没有回来,林玉娘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日后翻盘做准备,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待时机成熟时,帮他完善一些东西。 直到半夜,听到轻微的门响,林玉娘惊醒,伸手扒开帐幔,见张烨麟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吵醒你了。”张烨麟见她睡意惺忪的揉眼睛,面上柔了几分:“睡觉怎么不灭灯?” “燃灯灭灯太麻烦。”林玉娘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走到四方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做贼去了?弄这么晚。” “最近事情有些棘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还能够应付。”张烨麟脱下外衫,解下锦缎腰带,赤着膀子直接去暖房洗澡。 待他洗完澡回来时,林玉娘已经再次爬到床上睡着了。 张烨麟的目光不经意停在她微微嘟起的双唇上。 “不睡?”忽地,原本睡着了的人睁开眼。 张烨麟一愣,将视线从她粉色的双唇上移开。 林玉娘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张烨麟躺下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张烨麟的傻病好了,林玉娘也无需为了掩饰他的痴傻而跟他同床共枕,但几个月下来两人同榻共眠已成了习惯,都似乎忘了记提出要分床睡这个建议。 “今日我见二娘将顾若霜叫去了清水居,你小心些。”过了好半天,林玉娘才把白天看到的事说出来。 就算她知道张烨麟对顾若霜有特殊的感情,但依然要提醒他,这不仅仅关乎张家的整个家业,也与她的性命任务有关,一步错满盘皆输。 张烨麟不屑的嗤笑一声:“霜妹妹?没事,我心里有数。” 林玉娘点点头,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又过了几日,张烨麟与顾若霜依旧亲近,两人几乎是日日结伴进出张府,不似情侣更甚情侣。 老太太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因此对林玉娘的态度虽谈不上厌恶,但也说不上有多好。 “玉娘,你来我们张家也快三个月,可还习惯?”佛堂内,今日老太太破天荒的主动将林玉娘叫来。 “挺好的。”林玉娘知道老太太这是有话想跟她说,但也没点穿,而是低眉颔首的站在那等着。 老太太看着这个聪明乖巧的孙媳妇,心里有些愧疚,若霜来张家虽是若霜自己提出来的,但也有她的关系才能促成。 硬要说这个孙媳妇哪里不好,除了出身贫贱再就是到现在还没与麟儿圆房以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聪明能干,懂事孝顺。 可他们张家现在要的不是一个大掌柜,而是能够诞下曾孙的女人。 而麟儿一直与这个孙媳妇同床共枕,却不与她圆房,要么是她不愿意,要么是麟儿不愿意,结果就是生不出孩子。 “玉娘,你与麟儿成婚这么些日子,感情如何?”老太太的语气仿佛是闲话家常。 “挺好的。”林玉娘低声回答。 老太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玉娘,你也知道,咱们张家一直以来都人丁单薄,我儿志城好不容易有了麟儿,麟儿却。”说起往事,一双沧桑的眼底蓄着泪花:“可现在好了,麟儿没事了,此事还得多谢你。” 看来要步入正题了。 林玉娘摇摇头:“这是您平日里吃斋念佛感动了菩萨,与玉娘没什么关系。”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好孩子,你这么懂事,想必一定能够理解奶奶。” 林玉娘抬起头看着老太太:“奶奶想让玉娘做什么?” “奶奶准备让麟儿将霜儿迎进门,张家不能断后,所以只能委屈玉娘你了。”老太太见林玉娘面上的血色退去,心生怜惜,又加了一句:“不过,你别担心,你还是我张家的少夫人,霜儿甘愿为平妻。” 平妻? 林玉娘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说难过谈不上,说酸楚也达不到,可就是万分的不舒服。 与老太太的谈话,在林玉娘精神恍惚中结束,从佛堂出来后,她依旧出门去药材铺。 第四十六章 联手 在药材铺待了没多久,就有人来找她,说什么牡丹姑娘请她到香满楼一叙。 她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了,什么牡丹芍药的,她哪里认识。 “盛夏都过去了,这天怎么还这么热?” “是啊,咱们这边还好点,热归热至少没下雨。” “你还别说,怀州那边已经接连下了两月的雨,近几日更是暴雨连连,那边稍低点的位置都淹了,一年的劳作都打了水漂,听说饿死了不少人呢!” “皇上不是派钦差大臣过来赈灾了吗?并且官家也已经开仓放粮,怎么还会饿死人?”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赈灾没赈成,钦差大臣倒是死了好几个,官家粮仓里边的粮食也没多少,怀州那么大,人又那么多,哪里够吃,就算有吃的,也是先紧着那些达官贵人,最终饿死的只有咱们平民百姓。” “快别说了,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 林玉娘抬着头看了一眼药材铺里闲聊的几个客人,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对账目。 今日药材铺并没有免费福利,但过来体验艾床的人依旧很多,而她打着免费的销售模式也大大的提升了张家的知名度及补品、特制姜茶、低等药材、艾柱的销量,利润也是非常可观。 她的能力头脑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也是老太太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的侄孙女做平妻,而不是把她这个乡下丫头降为妾氏的原因。 “少夫人,这是需要购买的药材您请过目。”仁济堂的掌柜赵大福将手中的几张单据递给林玉娘。 “赵掌柜,这个艾草的价格似乎有点问题。”林玉娘指着单据上面的一串数字。 赵大福现在被林玉娘弄的服服帖帖,不像之前那般轻视:“少夫人,这个没错啊。” 他可不敢在价格上做手脚,以往凤姨娘掌管药材铺时,都是二夫人从中获利,也会给他些许好处,可自从药材铺被这位少夫人接管后,二夫人就很少过来,虽然私底下找过他,让他在账目或者进货单据上动手脚,他都以少夫人看的紧为借口拒绝了。 林玉娘温和道:“赵掌柜,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单据有问题,而是咱们收购艾草的价格有点偏高,据我所知艾草这东西满山遍野都是,主要在于制成艾柱艾条后面的工序比较麻烦,那么咱们的卖价自然不能跟买价的幅度相差这么小。收购这个艾草的价格要再压低五层,实在不行,咱们自己雇人去采集。” 这个赵掌柜刚开始对自己阳奉阴违,无非就是看不起她这个乡下来的丫头,也同样觉得她挡了他的财路。 但现在她的确让铺子里的生意更加红火,并且给老太太提出提成制的建议,也得到了老太太的首肯,铺子里生意好,大家都赚的到钱,也就打消了一批心有不轨之人的想法,这个赵掌柜也不例外。 赵掌柜及几个听到这话的大夫跟药童同时在心里高呼,少夫人真黑心。 “好了,你们忙,我先去回去了,拜拜。”林玉娘看了看天色,合上账目,跟赵掌柜等人打过招呼才出了药材铺。 “林姑娘请留步。” 迎面走来一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林玉娘绕过白衣女子,准备继续朝前走,不想白衣女子却叫住了她,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你叫我?”林玉娘指了指自己。 白衣女子点点头。 林玉娘看了一眼还算热闹的街道:“我与姑娘你素不相识,是不是搞错人了?” “小女子叫牡丹,有些关于张家小公子的事想与林姑娘你相商。”牡丹直接说明来意。 林玉娘心底一动:“敢问是关于哪些方面?” 牡丹扫了一眼四周:“这里说话多有不便,我们换个地方。” 林玉娘吃了上次的亏,不敢随便与人接触:“你若不说便罢了!” 见她要走,牡丹急了,脱口道:“关于张家小少爷跟表小姐顾若霜。” 顾若霜与张烨麟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对于他们的事,我没什么兴趣。”林玉娘说完提脚继续朝前走。 牡丹赶紧追上来:“你身为张家的少夫人,张家小少爷的妻,难道看着自己夫君与旁人琴瑟和鸣日日出双入对而无动于衷?”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们若真心相爱,我自然乐于成人之美。”林玉娘继续大步朝前走。 牡丹追的有些累,直接快跑两步挡在她前面:“哪个女子不想自家夫君的心里只有她一个,我相信林姑娘你也不例外。” 林玉娘停下脚步,仔细的打量牡丹,虽然看不到具体容貌,但从身姿曲线来看,想必也是个美人。 她想起来了,这牡丹不是那个飘香院里头的花魁? “牡丹姑娘说笑了,现在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我哪里敢奢望夫君只有我一个。”她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情绪。 牡丹很满意林玉娘的回答:“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 “当真?那你怎么帮我?条件又是什么?”林玉娘面上露出似惊似喜的表情。 对此,牡丹心底更加不甘,凭什么一个相貌平平出身贫寒的蠢货能够嫁给公子这样的人物,她却要在低贱的青楼与人陪笑?公子那样的人物就该配她这样貌美贤惠知书达理的女子,哪是这等山野之人能够高攀的。 “林姑娘,实话不怕告诉你,我是麟公子的人,只要姑娘你与我联手,不怕对付不了顾若霜那个狐狸精。”牡丹的声音顿了顿:“至于条件嘛,就是事成之后,我能去张家照顾麟公子,做妻做妾做通房丫头都无所谓。” 只要去张家,她不怕做不上正妻的位置,这个山野丫头哪里是她的对手。 林玉娘笑了:“做妾做通房丫头会不会太委屈牡丹姑娘你?” 牡丹不知道她笑什么,但听了她的话心底对她的鄙夷更甚:“只要能伺候公子,即便没有名分牡丹也不在意。” 林玉娘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再次绕开挡路的牡丹。 “林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牡丹脸色微变,伸手继续挡路。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去找顾若霜或者张烨麟他们当事人会比寻我有用。”林玉娘尽管有些烦牡丹的纠缠,但依旧好心的解释。 “你刚才是故意的。”牡丹会意过来,白纱外露出的一双美目满是羞愤。 “我还赶着回去,牡丹姑娘你自便。” 这次牡丹没有再阻拦林玉娘,而是用那双带着恨意不甘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