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不庆》 001 论穿越这种事 夜。 窗外的寒风阵阵,呼啸的风声甚至让人有些感觉发渗。 前些日的大雪还未消融,即便到了深夜,天色依旧泛着淡淡的红色。 李夜看着电脑上电视剧结尾的画面,稍有感叹。 倒不是感叹别的,只是看看这时间,犹豫着到底是熬夜还是通宵。 想着明天也没什么要忙的,但一想到这个时间睡下去,‘今天’大半就废了,有点可惜,可是不睡嘛······ 又有点熬不住。 所幸冬季的夜十分漫长,不行就睡吧? ‘呵,看来今日就要修成仙帝了。’ 仿若是嘲笑自己般的自言自语着,无疑状态已经到了。 伸了个懒腰,关了浏览器,李夜打开了前日的设计稿,随意看了两遍,又打开另一个文件,欣赏了一番自己画的作品。 在屏幕的光线下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随即伸了个懒腰。 “啊啊唔——不行了,点到为止,要不本仙帝也会肝死啊——” 关了电源,李夜晃晃荡荡的走向自己温暖的小床。 身一沾床,双眼一闭,李夜便睡着了。 如同在温泉中暖洋洋的触感,让人感到放松和懈怠,如同梦中才能体会到的别样的满足。 身体在缓缓下落中,却没有丝毫窒息之感,提不起精神,却又没有任何不适。 意识在清醒与昏沉中来来回回的交错纠缠,似乎这更像是被人下了致幻剂······ 可是—— 刹那之间,那种感觉如同天地置换般让人来不及反应。 于是,猛地睁开眼。 ‘我——这,这,闹哪样啊!?’ 剧烈的摇晃伴随着打斗声响李夜瞬间被惊了起来,而入目所见,则是一个,一个好像编制而成的木房子的阴暗空间。 可下一瞬,李夜便意识到了自己在哪里,或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种变故让人回不过神,而且难以置信,可看到一旁婴儿的一刻,李夜即便不敢相信,即便认为这是在做梦,可认知到的画面可以轻易让他的大脑明白此刻的情况。 ‘自己竟然在竹筐里!而且还是一个婴儿!!!’ 拿着这竹筐的人在外界中似乎是在跑动,虽然可以感觉得到对方在跑动之中已经足够注意箱中的婴孩,可混乱之中一些震荡也在所难免。 但令人感到惊悚的是,李夜眼中看到的婴儿,竟然不哭不闹,那带着些许褶皱的小脸之上,那双眼睛竟然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特么的好像在打量着自己,仿佛在说:诶?奇了!你咋这么淡定。 李夜有点不敢相信,一是眼前这个好像被夺舍的婴儿,二则是自己到底什么情况!? 这是梦? 还是穿越了!? 片刻之后,竹筐的晃动平缓下来,似乎已经摆脱了危险。 巨大变故下,大脑陷入了迟滞之中,尽管可以思考,但显然还是恍惚中带着懵比。 透过竹条编制的缝隙向外看去,一瞬的刺眼过后,可以看到外界的树林。 但比起这些,李夜倒是不怎么在意此刻的情况,比如什么人在追杀自己和一旁的婴儿,又或自己接下来将会有什么遭遇,他全然不在意。 似乎还确定不了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说自己因为半夜修仙脑子瓦特了这才做的玄幻大梦。 反而很在意一旁举动和自己差不多的婴儿,这特么成精了吧!? 姑且算是一种自我安慰,或者是自我的心理调节,再者,这婴儿的躯体,就算是遇到危险又能怎么样? 与其关心那个,倒是外面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让人有些发渗。 “——小姐呢?” “我赶回来已经晚了···” “······是小姐的孩子吗?” “是。” “还活着吗!?” “活着。” “让我看看。” 隐约可以听到两人的对话,李夜起先是好奇,然后惊愕。 这对话,这套路,似曾相识?不,几个小时之前开肝的电视剧里的开头就是这对话了。 脑子里冒出来了大写的‘wtf’。 随之感觉到竹筐在向下移动,于是静止。 然后竹筐的盖子被掀了起来,如同重见天日般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入眼所见的,就如心中有所预料却不敢确定的情况一样,果不其然,适应了光线后,那坐在轮椅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些许隐晦却又无法遮蔽的激动,正打量着竹筐中的自己两人。 而对方的视线显然在看到两个婴儿后,明显有些惊异。 李夜同样看着对方,装着自己啥也不知道的婴儿模样,‘确认了对方是陈萍萍’这件事后着实让人震惊。 看着对方想要触碰自己两人的手被一支黑色的长棍所阻,于是,就没了于是,竹筐的盖子被人再次盖住了。 这场景,这演员,你品,你细品!这能是片场么! 夭寿了,完犊子了。 老子穿了大越咯!我这是夜肝全剧,白日飞升了?? 李夜不受控制的吐槽着,但即使如此也减缓不了那颗慌慌之心。 便又听到:“是孪生子。” 可是陈萍萍的问题并没有被回复。 竹筐再次动了。 “你要带他们到什么地方!” 似是疑问句,可言语之中却没有那种疑问的起伏,更像是不可置疑的命令。 尽管他命令不了这个杀神。 “安全的地方。”一如电视里的那般,毫无起伏的平淡。 “我既然回来了,京都便是最安全的。” “小姐遇害,你和你的黑骑为什么不在京都。” “我听命行事······” 沉默了片刻,“你是说这件事背后,还有人藏得更深!“ “你就这么带他们走了吗?您能······“ 而后,一如李夜看过的那般,在陈萍萍的提议下,五竹带着竹筐中的两个幼崽前往澹州。 李夜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也多少有些提心吊胆,毕竟,孪生子存在本身便是最大的改变,谁也不知道蝴蝶效应下的结果。 复杂的看了一下身旁躺着的范闲······ 虽然这货也是穿越而来的,但人家绕来绕去也算是原住民,同宇宙观下时间线上的位移,自己这个‘外乡人’是凑的哪门子的热闹? 莫不是五竹兄搞错了? ······ 李夜是一个自我的人,但却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在反应过来,彻底消化这极其带有实感的经历后,瞬间变得沉闷起来。 现实归为现实,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某点孤儿院的背景设定,自己的老妈老爸可是健康的让人自惭形秽,穿越? 呵,别闹!这是开玩笑的么!?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就是这么措不及防的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吃穿不愁,一技之长在手,天下我有的条件下,不说其他,怎么也是喜大普奔的情形了。 小老弟们是有多想不开才想着要穿越啊?纯属吃饱了撑的! 可是,正如某‘三笠’所言,世界是残酷的,现实更是如此一般,只不过感觉熬夜伤身体,通了一宵罢了,怎的还整穿越了呢? 李夜对此深深的不能理解。 002 范家的私生子们 时间这东西,经不得推敲,只有向前走的份儿。 四季回转四轮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对于李夜来说,最明显的变化,可能就是自己能靠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行动了。 除此之外,还能指望一个四岁孩童的躯体能做什么? 这个娱乐手段贫乏的世界中,说真的没那么有意思。 尽管范闲那家伙可能因为前世的原因,好像得了多动症似的,比熊孩子还要熊,当然,即便如此,在大多人看来这已经算得上早慧的神童了。 在两人一岁的时候,如常一般,京都的伯爵大人寄来了取名的信件。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回多了一位私生子罢了。 范闲依旧,字安之。 而李夜则被被动的更改了姓名,那位还未曾一见的范建范大人给取了个‘犯浑’的大名,取字,若川。 范浑的浑,有大与广之意,多指川流盛大的样子,似是,浑浑若川,洪流也。 莽莽若山之峨,浑浑若川之渡。 这就很有那味儿了。 可是,看看范建、范闲、范浑这名字,字之本意来看,似是颇有含义,而乍看之下,却缺了大德。 而字‘若川’,则因名而连,如江流奔流生生不息。 而范闲,字安之,则是闲来安之,同样也是平安之意。 想想范闲的身份,哦,似乎自己也是了,范浑也是能理解范建的一片苦心。虽说范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取字在一岁之时就给取了··· 范府别府的大门外,又聚着三五成群的小朋友,听着范闲讲着那熟悉的故事。 而范浑也闲的发慌,百无聊赖的在石台之上打量着‘孩子王’的演技。 范闲讲着正在兴头,余光不小心瞥到了那带着微妙笑意的小孩,仿佛在看戏的目光,瞬间就击破了他的羞耻心,连同那伶牙俐齿也不由结巴了一下。 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就你这样看我表演,这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就在半年前,两人还同屋而寝,当然,不是同床共枕。 两人便坦诚公布了互相的底细。 自然,率先提起的人是范闲,范大少爷。 范浑的话,毕竟电视剧看了个通宵之人,问,肯定不会问,我都知道了我为啥要问? 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可是范闲对范浑这同胞兄弟可是‘猜疑’已久,心中那折磨人的求知欲早就吞噬了理智。 那天晚上,伺候主子的丫鬟打理好最后的工作,走出房间后没多久,范闲便直接问道:“睡了没?” “说。” “我,我说啊,弟弟,你是穿越过来的么?” “叫哥,要不我就睡了。” “哥哥!” 或许范浑也没想到这货下限如此之低,直接就被将军了。 “好吧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是。” 于是,两人便开始了户口调查式的盘问,当然毫无疑问吃亏的是范浑这个知晓一切之人。 但是,也不算坏事。 至少,范浑从剧中的了解还是知道对方的为人。 还算凑乎了。 毕竟考虑到对方后台和主角光环的加持,说是天道亲儿子还差不多,什么庆帝、叶轻眉、范建,当这位的家长,都还差了那么一丝丝。 这是前世的运气都留在下一世享了。 如果这么考虑的话,范浑就觉得自己估计是现世报,倒了血霉。 人家好歹这一世有了健康到能飞天走地的身体,活的就算赚了。自己这简直就是连天灵盖都赔塌了。 父母双全有车有房,身体不说健康,好歹也是超标亚健康,偶尔锻炼锻炼,偶尔修修仙,这日子还让人说什么? 估计是上辈子气数已尽吧······ 快乐,其实很简单,你看看范闲每天一脸兴高采烈,再看看自己这张苦瓜脸,显然就有了阶级差距。 不过,范浑倒也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那种悠然生活,总算是能体验到了。 毕竟,这个‘未来’世界,真就那么无聊。 打量着范闲的表演,范浑思绪不自觉的就飘远了。 想到五竹丢下的那本黄皮子书,他和范闲两个根本不懂医理,凭着九年义务教育的生物课存留下的些许印象,硬生生把那本功法炼出了一丝真气···呃,或许是核辐射。 总而言之,夏姬八练,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这门学问还真是充满了玄学风味。 加上每天二三十个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起之类的东西,其他的不说有什么效用,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限于年纪,范浑也不敢太瞎折腾,半路夭折可就不妙了。 “二哥,你又发呆呢!” 清脆可爱的声音顿时将神游天际的范浑拉了回来。 “呃,正常操作,若若你不去听你大哥讲故事了?” “前些天大哥已经讲过了。” 看着范若若有些失望的小脸,范浑也笑了起来。 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不愧是正牌大小姐。 不像自己这个邪道私生子,已经步入养老阶段了。 “算了,走吧,回去我给你画西游记去。” 范浑摆了摆手,便领着若若走回了院子,而范若若则是满眼的小星星。 小孩子,都喜欢看图,果然古代背景也不例外······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红楼梦······范浑觉得还是留给范闲这位主角来抄吧。 知晓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范浑也不是毫无准备,至少,他先定了个五年计划。 ——提升武力值。 在范闲回京之前,怎么也得到个九品玩玩吧? 反正练的也不是真气,所以一切皆有可能,要不然要量子力学干嘛使的? 看到自己的老弟和妹妹离线,范闲也随口与小朋友们宣布今日演出完毕,跟着跑了回去。 “范浑啊,你怎么也不叫上我?” 追了几步,待跟上两人的脚步,范闲有些埋怨般的说道。 “嘿,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没看过,都是过来人了,凑的哪门子热闹啊?” 范浑也是不留余力的致力于打击对方。 “别介,哥,咱这啥关系,我就是看你画,又不是看内容。” 范浑盯着范闲看了两眼,就这么继续走着,也不再说什么了,相当于默认。 说来有趣,两人在谁是谁哥这个问题上其实也纠结了一段时间,最后,报上前世年纪后,两人相当默契的达成了一致。 范浑前世年长范闲两岁,范闲叫自己叫哥,没啥问题。 而今世毕竟范闲是先从娘胎里嘣出来的,所以不管两人如何认为,范府的大公子已经被官方认定了。 所以在大面上,范浑还是得怂。 更重要的是,范浑乐意这样的,毕竟若是他是大哥,未来的走向可就麻了个大烦咯。 所以未来范闲进京之后的一切,还是由他本人承担去吧。 范浑表示敬谢不敏。 所以,还是得打铁! 开局一定要打好,不然就有被一套连招秒的风险。 白给!?我可去尼玛哦! 年前老夫人已经让两人分开住了,两人也都是一阵喝彩,虽然小小的人儿也没那么多讲究,但终归两人是成年人的灵魂。 带着两位走进自己的房间,书桌之上还有几张未完成的画稿,未等范浑喝完水,两人已经在桌边恭候多时。 古怪了看了一眼范闲,落座,执笔,未等落笔,便听范闲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触。” 范浑啧啧的笑了两声,不屑的回道:“你当我那两百平的房靠啥买的?” “然而你的房没了!” ‘······我尼玛,真扎心哦!’ 一旁的范若若,一脸呆萌,两个哥哥说的每个字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自己就听不懂了呢??? 003 外挂在线天下我有 在内心遭受一万点打击后,范浑只能选择继续完成眼下的‘伟业’了。 见过抄书的,范浑可没见过抄一套西游记小人儿书的,单以工作量来看,这部经典神话巨作距离问世,可能还需要个三五年的时间。 想要制作成书,原稿画好后,想来是要请位雕工师父过来刻一下雕版,大小合适的情况下,这才能考虑下一步。 至少,这个世界范浑还没见过有插画的书籍,当然原本、孤本除外,毕竟是古代背景,文人墨客能写一手好字的,也不泛有能画上两笔之人,但在这庆国的话······ 不是范浑自大,能打的,不多。 惟妙惟肖的人物跃然纸上,其间行云流水,仿佛作画本身便是一种艺术般让人移不开眼神。 可是谁能想象这是出自一个四岁幼童之手,事实上就连其本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虽然技术上并没有多少进步,可是这记忆力,简直让人感觉心悸。 说起来,对于范浑和范闲两人来说,外挂这东西,其存在可以很轻易的理解并认同。 再者,这二年,穿越谁还没个挂了不是么? 虽然没那么变态,范浑觉得,够用就行。 就好比对那如同天书的功法,看着看着就看明白了,干什么也有种事半功倍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错觉。 效率一旦提高,不论是练功还是学习,速度都快了不少。 可惜的是,虽说想要提高武力值,最关键还是五竹,虽然知道对方在暗地里保护着自己两人,杂货铺中那个蒙着眼的少年人并不难找。 可是范浑却不想直接找上门去,那实在是太诡异了,按照剧情来看,待费老被范闲一砖拍过去,让范闲应付差不多,再去求教对方更为合适。 学习武艺,除五竹外不做他想。 剑法、掌法、步法,诸法虽多,但本质都是战斗的技能,自是为了战斗杀戮,而五竹非人的战斗意识,每招每式精准简洁,又不缺力量和迅疾,若以其作为模板研习技艺,自是最好不过。 再者,便是功法上的问题,一旦了解其原理,稍作修改事实上也不会不可能······· 然而,看看两边的小人儿,再打量一下自己握着狼毫的小手···范浑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老太太对自己两人虽然面上不说,但的确充满了疼爱,若说由着自己去做些什么,也不大可能。 而且,有个范若若这小跟屁虫,有些话只能在晚上与范闲说,终究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种负担。 即便不想着改变什么,总也要防范于未然。 站在范浑两侧,范若若满眼期待和认真的看着已经画好的原稿,兴致十足,而范闲则是看着范浑执笔绘画的过程,也颇为投入。 “你这是打算出书么?” 正画着,便听范闲问道。 眉毛不由得挑了一下,虽然只是无聊之作,但也不是没有这种想法。 顿了一下回道:“嗯,再过个三五年再说。” 范闲一怔,随即便了然于心,道:“那这些稿子你可要找个稳妥的地方放。” “已经有想法了。” 范浑手中画着,顺口说道,将最后一笔画落,放下了毛笔,于是抬起头看向范闲:“放杂货铺那里吧。” 这回,范闲倒是一愣问道:“你打算怎么说?” 范闲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一个从未见过五竹的小孩儿,突然过去说:‘我认识你,我知道你能信任’之类的话,这未免太古怪了吧? 婴儿之时见过的人物现在还能记得,不怕被当作妖物么? “打算么···还没想好,所以说过段时间再说,我这些画好的都在房梁上,你不说,丫鬟们不会折腾上面的。” 范浑虽然不说,他就是在等,等费老出现的那一晚。 “倒也是,不过,你不画了?”看着范浑把桌面收拾好,除了给范若若留下的新稿,这显然是要收工了。 范浑看了一眼对方,继续收拾起来,道:“不画了。” “这就不画了,今天先生也不来,这一天你有什么打算?”有些诧异范浑的举动,范闲好奇的问了一句。 “练功。” 极其精简的回答,虽然不是不耐烦,但其中多少有些微妙的语气。 范闲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家伙是这么用功的人么!? “难得清闲一天,你就宅在家里练功???” 有这会儿功夫,范浑已经把桌面收拾干净,瞥了一眼范闲,略有古怪的问道:“你没玩过游戏么?我就是那种练级肝帝,等级不上去,总感觉差点什么,能理解?” 事实上范浑也希望对方先练好武功,试想到时候加上五竹,三个大宗师往那一站,那个孙崽敢跳出来找抽? 可这货也太懈怠了,平日除了下午上几堂没用的启蒙课,还有什么做的? 别说午睡,范浑可是恨不得一天24小时全特么练功呢。 虽说这个世界基本和古代差不多,但问题它有‘真气’的存在,大宗师的战斗力可不是说笑的。 没点本钱,那还是洗洗睡的好。 范闲听着这熟悉的话语,感觉被噎了一下,同时也被逗乐了,这个今世的兄弟,真是个怪人,平日里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但又在某些奇怪的地方异常执着······ “好吧好吧,你说的对,我也去练功吧,省得到时候落你一步。” 二三年的认识下,范闲也多少听得明白对方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不练功没保障嘛。 虽然知道范浑的好意,但范闲总觉得范浑这个弟弟危机感太强,自己两人不过是私生子,就算是有人算计,也无非是什么各种姨太太的小打小闹,顶多算是刁难,就算处理起来费些心力,也不至于危及生命。 但看着范浑这劲头,好像是要挑战大宗师似的······ 无奈的笑了笑,反正也无所谓的事情,毕竟变强点也没坏处。 注意到范闲的表情,范浑也没说什么,心下不由吐槽起来。 他可不敢像范闲那么放松,人家好歹是主角,放开浪就好,自己这叫变数,鬼知道会变成什么?低调,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一定要记住一个字,稳,而且还要苟! 谨记‘伏地魔老阴比’的战术指导,这波估计还是能行的! 待小姑娘看完手中的连环画,眼看已经快要午膳之时,范若若小脸上带着依依不舍,跟着两人走了出去。 ······ 用膳是与老太太一起,慈眉善目老人每每见面都是冷冰冰的面色,没什么起伏波动,但两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当然,抛开之前周管家因为擅自打骂范闲的丫鬟被其一巴掌抽飞了,范浑却精神大作。 因为,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午后。 定座于床,范浑又开始了修练大业。 熟知霸道真气的属性,范浑自修炼开始以来,一直都在不断作死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虽力求稳妥,范浑也明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与其日后可能的危险,倒不如在真气没那么浑厚的此刻来尝试。 真气在固定经脉运转,所以有了属性的区别,那么,理论上来说,神经,血管,便是所谓的经脉。 再者,这个一点都不玄幻的‘真气’真的需要所谓经脉么? 辐射啊,老兄,这是辐射,何止是神经、血管,内脏、肌肉同样都是可以被辐射影响。 控制体内的真气逐渐向身体各处引导,保持着这种状态,范浑不断将真气渗透各处经脉,极其细致尝试着。 ‘貌似,霸道真气好像也没那么暴躁······’ 004 毒与剑 好似一切都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仿佛看客般看着剧组现场一般无二。 费老依旧被枕砖拍了个昏迷,五竹也被范闲叫了出来,其间的变化,不过是让范浑多看了些没见过的‘剧情’。 就比如半夜三更范闲匆匆忙忙的跑进自己房间慌乱的说自己杀了人了,又好比,五竹对自己两人问道为何知道他······ 区别虽然不大,却体现在细节。 对于费介这位老师,范浑也如范闲一般,对其抱有着很大一部分的信任。 或许前世的印象也有着绝大的关系。 感谢费介教导和爱护的一方面,范浑也深受‘毒害’,因为年岁小,费介施毒也都是些不太危险,而且没有副作用的,但清肠去毒的次数多了,也难免有些虚脱。 折腾是够折腾,但对于药理和人体,毫无疑问是终生受用的知识,至少,在功法修改上,仅仅一年,范浑便有了很大进展。 打通更多的经脉,真气渗透于血肉蕴养,对于气血、气力,更是效果卓越。 霸道真气,某种程度上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 这样的好处虽有,有时范浑也想着告诉范闲,但一想着自己这是夏姬八弄出来的,也不知道如何传授·······于是也就算了。 自见了五竹后,学习着毒术的同时,也开始了与五竹进行‘被打’的训练。 对于毒这一方面,范浑更重视的却是与五竹的‘被打’训练,偏科不至于,但‘上课’的倾向上来看,被费老师三番五次教育一痛却是少不了了,毕竟逃课去上另一人的课,对于老师来说,可算上不小的打击。 费介在澹州待了不到两年便告别了两人,即便知道不是最后一次见,范闲和范浑两人也多少有些不舍和感慨。 没有像范闲一样告别时说给老师送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但也够了,无需多言,日后自有定论。 而后,便只剩下五竹的对战了。而这一瞬,便持续了六年。 这间,范闲是愈发话痨了,而范若若也在费介在的两年中被接回了京都,这回可好,能说上话的也就范浑这个兄弟了。 有时候范闲也感到庆幸,竟然穿越了还能与一个穿越者成为同胞兄弟,真是不要太过美好,虽然这兄弟总是变着法儿的看自己笑话。 几天前收到了京都的信,两人还给范若若出谋划策一番,那位柳姨太太估计是要倒霉了。 林中—— 两个十二三岁大的少年,俊秀非凡,束起头发的少年已经可以看出几分英俊之姿,而另一位,面容则更加柔和,多少有些男生女相的味道。 站在两人身前的则是一位蒙着双眼的十六七的少年人,即便对方遮挡着双眼,也能看出对方极其不凡的容姿。 “呃,谁先来?” “你先。” “为什么我先?” “因为我要多练一会,你完了就能先回了,若是我先,怕你等的不耐烦。” “你···我说啊,老弟,你怕不是有自虐倾向吧?” “私下里叫哥!” 无疑,两人就是范闲和范浑这两个私生子了。 每日与五竹的训练自是不会少,而这片竹林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基础上,五竹教绝对戳戳有余,战斗也自是没的说,但要让对方教导······· 好吧,范浑也觉得自己想多了,那少言寡语的性格,别指望对方说的多明白,简而言之,不逼逼直接上。 范闲听着范浑说的话,即便已经很是了解,可还是不由吐槽,你听听这像人话么? 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实属大哥的兄弟,范闲每每都会开玩笑道:“你这皮面若是放在‘以前’,绝对是女装大佬。”而后便会被范浑追着满院子里打······然而,范闲依旧痛并快乐着。 不管范闲怎么想,范浑可是打定了主意看戏,走向旁边的树往下一座,笑眯眯的看向了范闲,好像在说: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范闲无奈的白了一眼这货,转身做好准备:“五竹叔,我上了!” 说着,手持短刃攻了上去,然后—— 就被踹了回来······ “上就上,不要喊出来。” 听着五竹一本正经冷冰冰的话语,范浑则是捂着肚子抽搐着。 “想笑就笑出来,别忍着吐血可就不好了!” 范闲假作气呼呼的说道,范浑可就也不忍了,哈哈的笑了起来。 伴随着范浑的笑声,五竹又开始虐菜了。 出手极有分寸,但速度却丝毫不慢,可见其力度的掌控当真是非人的,范闲此世也是天资卓绝,来来往往的确在不断进步着。 但也只是这样了。 片刻之后,看着范闲只是揉着屁股走了过来,范浑也有些无奈。 五竹对于两人的保护实在太过,这种对战,鼻不青脸不肿,太温和了。 “该你了!” “了解。” 话音一落,范浑抽出剑便攻了上去。 不同于范闲对兵刃还存有敬畏,范浑是抱着杀人的决心对打的。 面对五竹这种层次的人,自己两人这水平,还没资格留手。 凌厉而又迅速的寒芒朝向五竹挥去,真气加持下,还有几年之间的真气蕴养的身体发挥出的力量显然露出了不凡的效果。 只是,依旧无法给五竹任何压力,只是,可以让对方做出格挡和大范围动作,便已经算得上一种成就了。 剑影不断在林间挥洒,范浑的注意力在高度集中下,对方的身形开始变的缓慢了几分,黑铁杆刺出,侧身回避,继而剑指对方。 五竹面色虽然没有变化,可也察觉到了什么,二少爷,又进步了。 “不错的剑。” 精简的让人发指,范浑却如同没有听到,剑势丝毫不减。 看着两人有来有往的对打,范闲也是一头雾水,明明修炼的功法是一样的,老师也是同样的老师,时间上也都差不了多少,为啥这货这么强??? ——嘭! 于是便看着同样被踹回来的身影,范闲却不怎么想笑了。 人家是被踹到了胸腹,自己是被踹了屁股,因为这已经不是几分的差距了。 五竹也没料到,二少爷最后的那一剑,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出了手,脚下一动,身形如同鬼魅般的速度到了躺倒在地的范浑身前。 “没事吧。” ——噗! 范闲也急忙跑了过来,担心的看着范浑。 “呃,没事,被踹出一口血而已。” “······现在我确信你是受虐狂了。” 揉了揉肚子,晃晃悠悠的起身,看向五竹,范浑不由说道:“五竹叔没事,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以你如今的水平,这一脚应该不会有事。” “······我还以为你担心呢······” 范闲看了看老弟嘴角的血迹,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功法到底是怎么改的?这效果也太强了吧?” “呃,就是我说的那种,这玩意儿全凭感觉,你要我给你说清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夏姬霸练出来了。” 听着毫无自觉的话,范闲嘴角抽了抽,他算是服了,功法,难道不是应该在有人指导下修练的东西么?不是很危险的么?怎么还有夏姬八练夏姬八改还成功了的呢??? 005 老被抽的周管家 “风和日丽啊,风和日丽。这私生子,也还可以,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 范浑坐在躺椅上,手边放着凉茶,乘着树荫,慵懒的嘟囔着。 “没什么,就是可惜一下今天五竹开店,又没得练了。” 又是两年,五竹说了,该教的的都已经教了,剩下无非是经验的积累,所以便宽和了几分。 听闻此话,范闲便闭嘴了,好么,唯独在这个方面他跟这位弟弟没有半点共同话题。 似乎想起了什么,身形靠向范闲一边,问道:“喂,要不咱俩练练?” 范闲那是一个哆嗦,嘣的一下站了起来,道:“我倒是忘了,先生留下的作业还没做,我先回去了。” “你骗鬼呢,哪来的作业!” 闭目小憩中,即便不睁眼也知道这货早就溜了,范浑也不在意,运行着功法,晚上还打算去挑战五竹高人呢。 未等片刻,便听到外院一阵喧哗,其中还有范闲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武者之所以是武者,多少还是有些不凡的。 起身,睁眼。 身影已经消失,徒留摇晃着的躺椅。 ······ 鞭打声一下接着一下,心思歹毒的胖子举着根木棍,朝着瘦小的丫鬟身上打去。 而那丫鬟,虽然有些单薄的身躯却没有任何退怯,只是站着,忍耐着。 方才范闲在回内院正好碰了个巧,喊了一声正要阻止。 看着气冲冲走过来的范闲,周管家不禁心生忌惮,退了两步,嘴里紧张的说着:“范闲,你,你可别乱来!” 便看着范闲还真停了下来,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 “这,这就对了,你,你要知道你的身份!” 周管家看到范闲停下了脚步,如同小人得志般的盛气凌人。 而在范闲眼中,他刚走两步,周管家背后便突然飞过来了一道身影,黑色的衣袍还在飘荡,却没有半点声响。 至于笑,因为他知道这个周管家要倒霉了,虽然知道范浑的脾性,看起来文静,平日总带着一副笑容,但实则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看看那冰冷的面色,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周大管家真是记吃不记打,我的丫鬟你也敢动了?” 本该冰冷的言语当中夹杂了一丝讽刺,这可把周管家吓了个半死。 与五竹练功,自修功法,这两件事知道的人不算多,至少,以周管家这类人来说,根本不可能知道。 但这家伙在太岁头上动土,可就怨不得谁了。 “原来是二少爷,这,这位是您的丫鬟?” ——咔嚓。 未等周管家彻底转过身,范浑带着鞘的剑已经落在了周管家握着木棍的手臂上,听那略有清脆的声音,想来没个一两年好不利索了。 即便是范闲也皱了皱眉,虽然在他来看,这个周管家确实欠抽,可也事不至此。 “——啊啊啊!!!” “闭嘴,跟猪叫似的,吵死了。” 慵懒的将剑别在腰间,俯视一眼倒在地上嚎叫的胖子,走向小丫鬟。 “没事吧,回去给你上药。” “是,公子。” 小丫鬟是三年前范浑外面瞎逛时捡到的乞丐,没什么特别,只是那时看对方被人抢了馒头,动了恻隐之心。 回来后洗漱一番,也没想到这丫头长得还挺俊俏······手脚伶俐,还算聪慧,便留在了身边,至少,在画画时多个助手,也还算可以。 所以,别说是人,就算是这会周管家打自己养的狗,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而事实上,为何会动重手,也简单,因为翅膀硬了。 如今范浑与范闲已经十四岁,而范浑的进境之快也的确令人咋舌。 虽不至于大宗师,却也初进九品。 这件事便是范闲也不知道。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五竹所指的悬崖,什么时候能跳下去无伤便可与大宗师相抗,可每每看到那下方的景致,范浑就觉得还得再等几年。 对,不能夏姬八浪!这会出人命的! “我说你这下手是不是有点重了?下点毒不就行了?” 待走出去几步,范闲侧过身说道。 范浑一愣,也是啊。 “咳,那样没手感,不解恨。” “······” “环儿没事吧。”略过范浑那充满槽点的话,范闲问向被扶着的李环。 “回大公子,奴婢没事。” 环儿温润却毫不柔弱的回应着,眼睛却看着扶着自己的范浑。 范浑没有看到,但却回道:“别担心,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而范闲的眼神则是略带打趣,便道:“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警告哦。” 突然来这么一句,范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可下一刻,恍然大悟。 “你看我像那种人么!?” “刚才像极了。” “我可去你娘的!” 范闲忍不住一愣,诶,这话说的······便问道:“我娘,不就是你娘么???” “······呃,好么,我忘了这茬儿了。” 两人相处时间长了,即便有着前世的记忆,却也认同对方是自己的兄弟,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娘,也没见过爹,一直以来都是与奶奶一起生活,时间久了,还真容易忘了还有那么些个人啊事啊。 说着,人也到了地方。 “那,我先回屋了,你要是缺什么药材跟我吱一声。” “嗯,我又不跟你客气。” 说完,范浑带着环儿也进了屋。 “坐吧,我给你上药。” 听闻此话,环儿安静的走到桌前坐在了凳子上,开始解下衣衫。 范浑瞥了一眼,也不见怪,手中准备着药膏。 “以后若是遇到此事,无需顾忌,该动手就动手,虽然你实力有限,但对付普通人也足够了。我也不是次次能来得及。” 手中的动作不停,也不去看,范浑平静无波的说道。 环儿清丽而又有些泛白的脸上只是稍稍有些变化,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奴婢给公子添麻烦了,请公子责罚。” “你······唉,算了。” 范浑不打算开导对方了,这么多年,对于阶级观念他算是不打算挑战了。 来这个年代背景说什么民主,那是得多想不开才能做出来。 可听着范浑那一声叹,环儿脸色不由变得煞白,心中惶恐起来。 准备好药,走到环儿背后,白皙的后背之上数道猩红的印迹映入眼中。 这姑娘放在‘现代’不过是个初一上下的学生,可在这个世界中,却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 手中拿着药膏,小心的给环儿涂抹在后背的肌肤,可以清晰看到对方颤动的身躯,问道:“疼吗?” “不疼。” 好吧,范浑料到了。 手中的动作不停,片刻后,将绷带缠束好,便离开了。 “穿好衣服。” “是。” 范浑怀疑,就算是现在让她自杀,估计都不带犹豫的,他也就纳了闷了,他除了把这丫头待回了府,除此之外,根本没做多余的。 刚开始还打算像书中一般培养出一个高手丫鬟,结果现实便是现实,哪里有那么多天资卓绝的天才? 练功,果然还是需要天赋资质的。 半年调理,练功两年半,有一品没一品还不一定,或许是常与五竹对练的缘故,眼界有点高,但环儿这实力,他唯实品不出来什么。 省心话不多,聪明伶俐,手脚利索,便足够了。 006 半步与全部 日子就这么过呀过,每天,无聊中也透着趣味,但终归太过平淡,平淡到让人忘却时间这本不该忘却之物。 两年后,范浑、范闲,十六岁。 叮,叮,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回响不断。 黑色的武士服毫无花哨,俊美的面容之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有刀剑般的冰冷刺骨。 与之交手之人,依旧是那位少年人,只是,如今的蒙眼少年人多了不少慎重和警惕。 两年之中,范浑的剑愈发的快,快到瞬息便可出四五道剑影,真气的加持下,更是充满了破坏力。 锋锐的剑气即便相隔数米也能斩断树木。 两道身影仿若鬼魅般错身交叠,只能看到稍纵即逝的凌光厉闪。 ······ 范府别府。 噔噔噔—— “范浑,范浑啊!” 范闲在门外,敲了几下,喊道。 “不吱声我就进去了啊?” 然而,打第一个字说出之前他就推开了门,而后便是一个激灵,瞬间退了一步。 便见门内一柄发着寒光的匕首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失礼了,大公子。”略微成熟几分,名为环儿的小丫头变的更为清冷不少的同时,原本清丽白净的脸也长开了似的,漂亮起来。 “呃,环儿,你家那位呢?” 范闲也不客套,不着调的问道。 听到这话,环儿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冰冷起来:“大公子请不要乱说!” “呃,好吧好吧,这么认真,也不知范浑那小子到底怎么培养你的,说正事,范浑呢?” 深知封建社会阶层观的范闲,也不想多说此事,便错开了话题。 冰冷的盯了对方片刻,环儿恭敬起来:“回大公子,公子去山上练剑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什么!?你说去山上了?” “是,有什么不妥吗?” 好像没听到环儿的问话似的,范闲嘴里自顾自的嘟囔着什么。 ‘不对啊,不能这么快吧?可昨天说的那些,难不成是真的!?’ 范闲脑中不禁回想起昨天两人的对话。 “范闲啊,你这武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是落下不少。” “嗯?怎么,你到九品上了?还是大宗师了?” “我打算最近在五竹叔看护下,去悬崖试一试呢。” “······您可悠着点儿吧,不是次次能穿越的。” 想起这对话,范闲瞬间就不好了,自个儿的兄弟要嗝屁了!!! “不好了!!!” 反应过来,范闲真气一动,身形瞬间飞跃出了院子。 看道范闲这慌张的样子,环儿也随即猜到事情可能不好,心中一沉,浓浓的不安涌上心头,身体不由的跟了上去。 但显然,以她的程度要想跟上范闲的速度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 “五竹叔,我如今的实力什么程度了?” 对练过后,站在悬崖边上不远,范浑平淡的问道。 五竹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只道:“半步宗师,应该相差不大,你所修炼的霸道真气,本就独特,所以在这基础上可能略强几分。” “是这样吗。” 似有所思虑,范浑摸着下巴,看向一旁的悬崖。 “你在想什么?” 五竹也不明白,为什么二公子如此执着于强弱,明明有自己的保护,这个世上能伤害他的人并不多。 难得五竹主动问话,范浑也有些惊奇,想了想说道:“五竹叔曾演示过,大宗师的程度,您还记得?” “记得,跳落此崖而无事,便是。” “我想一试。” “······”五竹心思简单,若不知如何形容,估计也想来一句,你是在作死啊。 可计算了一下,似乎可以一试,毕竟自己在他身边,有自己在,他不会有事,便道:“跳吧。” “嗯。嗯!?” 听着五竹的话,范浑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即,好像不对,极其不对。 “叔,你说啥!?” “跳吧。” “你!·······” 范浑莫得话喽,这五竹,果真非常人可以揣测啊! 还以为会阻止一番自己,所以昨夜他可是想了一晚可以说动对方的说辞,结果你就说个“跳”!?跳就完事,不多比比,很有你的风格啊! 愣了愣神,范浑走向崖边,好好看了看这高耸入云的壮丽景色,突然发现自己好方,可是若是等过些时日范闲去了京都,五竹肯定也会前去,倒时候自己一个人八成是不敢尝试了······ “咳!五竹叔,拜托了。” “嗯,你可以放心,有我在。” 不愧是五竹,真是让人放心······放心个鬼哦!这么高的么!? 虽不至于腿肚子打颤,心跳显然快了不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真刺激。 “嗯。我跳啦!!!” 大喊一声,算是给自己壮壮胆,更是提醒五竹高人别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 身形正要腾跃而起之时—— “慢着!!!” “公子不要想不开!!!” 一男一女的声音传了过来,范浑脚下一摆差点滚成个球滚下去。 “卧槽哦!!!!吓死老子我了!!!” 起身后,范浑第一时间擦了擦那毫无汗迹的额头,这俩刁民是不是想害朕啊? 将自己的仪容仪表整顿一番,不错,随时保持优雅。 看着跑过来满身‘香汗’的环儿,那满脸的担忧清晰可知,心中也多少有些感动。 “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关心的语气不难察觉,但范闲听起来就有些微妙了。 “诶?我说老兄,你没见着我这大活人么?这叫有女人就忘了兄·······” 然后便见环儿那如同利剑般充满寒意的眼睛看向了自己,顿时收了声,瞧我这嘴贱! “公子,可万万不能想不开!” “······”范浑看了眼范闲,意思是你没跟她解释么? 范闲耸了耸肩,表示没有,不知道。 “唉。” 捏了捏眉心,范浑只觉得一阵心累。 便向两人解释了一番。 听闻范浑的解释,两人的表情相差不大,只是范闲是吃惊,环儿则是多了几分敬仰和崇拜,可能略带一丝爱慕。 “所以说,你已经到了宗师了!?” “我不是说了,半步,半步,差的还多!” 范浑话语刚落,便听到:“虽然还远,但实力上亦相差不多。” 五竹叔啊,你究竟是能保密不能?拆台还可以这么拆的么?? 有了五竹的认证,范闲倒是放心了不少,只是环儿不认识这位蒙眼少年人,但见到两人对这位少年人的尊敬,她也不敢失礼,随即朝着对方俯身施了一礼,并没有问任何问题。 “那,那好,我跳了!” 再次走到崖边,心中却是怪怪的,古之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自己被他们这么一整,看着下面感觉更慌了······ 范闲看着范浑的背影,心下还如何不知道这大兄弟的心境,道:“大哥啊,倒是跳啊!” 好你个范闲,我记住你了!!! 不再言语,看了眼五竹大大,又怕五竹看不见自己跳了,喊道:“我走你!!!” 好像是气急了要踹人般,恶狠狠的一吼,腿上用劲力,飞了出去—— 心中则是:我不怕,我不怕,我能飞起来,我能飞起来·······之类的。 007 红甲军来而又要去 “我满级啦!!!!!”声音回荡山间经久不绝。 自从崖上听到那豪迈不羁的喊声,已经过去了半月。 除了深深的震撼外,便是笑的肚疼,听听这充满时代违和感的话,不怕你笑话,就怕你不懂这笑点。 就这事让范闲乐了好一段时日。 以至于范浑每每见到这货一个人瞎乐呵,都以为范闲被自己刺激成精神病了。 环儿依旧,很听话,也只听话,甭指望对方能开个玩笑谈谈心。 这日子,过的还真是舒坦。 若不是未来可能到来的麻烦,范浑都打算就这么直接养老算逑了。 古香古色的长街,虽然有些嘈杂,但还好,清澈的空气充满了浓郁的核辐射,还不死人,真是幻灭。 “我说啊,你这成天坐在大门口,是想成为石狮子一统伟大的航路成为海贼王么?” 溜达一圈,跟乡里乡亲的随便唠唠,再去杂货铺看望看望五竹这位孤寡老人,回到家门,边看着范闲就跟痴呆似的坐在台阶上,不由自主的出口‘安慰’道。 “切,我是看看奶奶说的红甲骑士会不会来,说起来,你就不想出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么?都十多年了,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亏你也待的住。” 范闲百无聊赖的回应着,目光却没什么灵光的望着街的尽头。 瞥了一眼范闲,坐在了他的旁边:“出去,未必比家里好。你因为前世在病床上待久了,想要看看世界,我能理解。可是我呢,外面待的多了,看得多了,接触的多了,反而觉得家中未尝不好。” 怔了一下,范闲看向范浑。 “是么,可你打算一辈子待在这里?” 范浑都不需要思考,直接回应道:“若是能,也未尝不可。” “那若是红甲骑士真的来了,我若走,你走吗?” 听闻此语,范浑神情复杂到了极致,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话,而是他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马队的声音。 “你这张嘴,绝逼开过‘光’。”吐槽道。 听到兄弟的话,范闲一脸懵比,怎么好好的骂开人了??? 看到范闲迷惑的神色,范浑抹了一把脸,道:“恭喜你,你等待多年的红甲骑士来了~” “什么!?来了?哪呢?” 好么,这家伙瞬间就像打上兴奋剂了,唰的一下蹦了起来,来回张望着。 “离得还远。” “多远?” “快了,在等五分钟左右就能看到了。” 范闲一滞,看向了安坐于旁的范浑:“我去,你可真神了,这都知道?” “让你练武你非要放猪,怨我喽?” “呃,这倒不是,放心,练着呢,过不了多久,咱就能比划比划了。” “哦吼,可以啊。” 听听这语调,范闲突然心里有点打鼓了。 “你等着吧,我去和奶奶说一声。” 范闲是心不在焉,也没听出来‘你等着吧’语气有些邪门儿,范浑心中却是,小子,你可真飘了,还练练?练练就练练,打不死你个龟孙儿! 说着,范浑已经回去了,范闲则继续等待起来,眼中的期待简直不似一个画风的闪亮。 范浑在去找老夫人的路上,心中也颇为复杂,剧情开始,以范闲那性子,八成还是要去,而且不去不行,庆帝赐的婚,想推?有几个门儿? 自己估计待在澹州十有八九是可能的,毕竟······嗯?不对,不对啊,我特么是他孪生兄弟啊! 脚步一僵,范浑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大事,天特么大的大事! 我也是庆帝和叶轻眉的儿啊!!! 天天看戏,看得看得都忘了自己是演员不是观众了,卧槽了······ 不行,得问问奶奶,不知道自己不去能成不!? 脚下瞬间加速,那速度,飞毛腿?这叫反坦克导弹。 “奶奶可在?” “老夫人在休息,二公子可是要见老夫人?” “嗯。” 说着,范浑也不等着,直接走了进去。 便见老人在桌边剪着窗花,白发苍苍,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偌大的房间中,让人感觉有些心酸。 “奶奶。” “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急躁啊?” 老夫人对两人的了解不亚于亲爹亲妈,素日安静稳重的范浑,即便此刻在他人看来依旧平稳,在老夫人眼中却能察觉的出来。 “红甲骑士还有一会就来了,奶奶可知道他们的来意?” 范浑施礼后,平复了一下心绪,缓缓问道。 心里知道,但他想问的显然不是这些。 “还有一会才能到······你怎么知道的?” “我······”总不能说我是宗师吧?可,奶奶的话,倒是完全可以信任,但旁边还有人。 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的仆从侍女······ “你这孩子。” 老夫人瞬间了然,继而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待人都走了,范浑上前两步,在老夫人耳旁小声道:“我宗师了······” 老夫人一愣,好像觉得自己耳背听不清了,心中感概,上岁数就是不行了。 仿佛知道老夫人心中的话语般,范浑又重复了一遍:“奶奶,我真的大宗师了!” 老夫人猛的抬起头看向范浑。 范浑看着老夫人的动作,真怕这位老人扭了脖子。 “真······的吗?” “回奶奶,千真万确,五竹叔亲自确认过。” 范浑知道,在老夫人这种程度的人物中,五竹并不隐秘,若说那杂物店中之人,老夫人怎么能不知道。 “好,好,好啊!” 看着激动的老人,范浑虽然看着对方高兴自己也高兴,但,奶奶,咱这话题是不是扯的有点远了? “你父亲来接你们的,怎么,你也和你哥一样,想去京都?” 老夫人高兴的神情持续了一会,便因为想到的东西而恢复了常态。 听着这话,范浑愣了,愣了好一会。 听见没?你们,接你们······不断在脑海中回响着,糟了。 “奶奶,若我想留下,您能留下我吧?” “嗯?诶?你不想去京都吗?” 老夫人也没想到,本以为兄弟二人都是想要走出这个院子,结果听到范浑的话倒是意外得很。 “大哥倒是一直念叨着,可想来父亲若是没有必要的情况,也不会如此,估计是上面的意思,若是上面的意思,我若不去,可还行?” 组织了一番语言,面对老夫人,范浑也不敢犯浑,只道是自己凭蛛丝马迹聪明才智想到的,不敢多比比,生怕露馅。 “你这孩子生来就聪慧,比你哥哥稳重,善于思考,的确如此。若是你真的想留,老身还是有些能力的。” 听着老夫人和蔼的语气,还有内容,范浑不意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 时间这东西,真的是让人唏嘘不已,时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这么多年,老夫人的付出和疼爱关护都看在眼里,心里知晓对方的能量,可代价却也不小。 人情债最难还,此事若成,那便是欠了当朝皇帝一个人情,这情,代价实在太大! 方才情急一时忘了分寸,现在细细琢磨一番,光景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奶奶,容我考量一下吧。大哥已经见到红甲骑士了。” 老夫人听完,面色有些失落,眼中却有着惊异。 008 毒竹笋啊!真香! 待红甲骑士跪在了老夫人屋门口,范闲看了看范浑,又看看老夫人,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的让人眼晕。 “别转了,不说奶奶年岁以高,就是我也看得眼晕。” 看着半天嘣不出个屁,范浑连吐槽带叮嘱的说道。 听完此语,面色严肃的老夫人硬是没忍住,露出了一瞬笑意,但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没笑出声。 “这些人都是接我去京都的,谁让他们来的?” 问,问,问,范浑无语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天资不凡的大哥估计是石乐志,这事儿拿屁股都能想到,这就是没话找话! 死鱼般的注视着范闲,而注意到这一点的老夫人,则是满是无奈。 “自然是你父亲,我已经回绝了,京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娘死在京都,留在澹州命会长些。”老夫人手中继续剪着窗花,没什么平仄的说着,更像是在陈述什么。 听到这里,范闲心中有点失望,好似企图改变老夫人意志的说:“可是他们都在外边跪着呢。” “让他们跪着,跪死了,替他们收尸。” “······” 看了看杵在原地不吭声的范闲,范浑看着尬尴,便道:“奶奶,也休息一会吧窗花不急着剪。大哥,咱俩也回去吧?” 范闲鄙视的看了一眼范浑,这货只在正式场合才这么叫自己,看看他那无害的笑容,果然笑呵呵的家伙切开了都是黑的! 看着两人施礼后走出去的背影,老夫人不禁笑了:“唉,这孩子,范闲要是也跟他一样就好了。” 范浑是没听到,若是听着,估计也得说:奶奶,您可高看我了,我这不是省心,我是知道剧情! ······ “你什么意思?” “诶?大哥,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什么的什么意思?” “行了,别装了。”范闲笑骂一声,虽然脸色还不怎么好看,但松快了几分。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 “怎么,你意思你现在想去了!?”范闲有些惊喜。 无奈的看了一眼对方,范浑道:“你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 “唉嘿!你个意思怪!哪那么多意思!?” 范闲几个意思硬是把范浑给气乐了,真想给这货一套夏姬八拳带走他! “这件事,若是父亲想要接我们回京,早就接了,你看那些骑士的态度,便知道父亲是必须让我们过去,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此处,范浑算是说白了,若是这个石乐志的大哥还听不懂,那···还能如何?何弃疗去掉何呗! 范闲也是怔了一下,心中也终于活泛起来,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是说,这是皇帝的意思?” “那还能有谁,让堂堂司南伯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不是说奶奶也不能阻止我去京都了!?” 这回好,范浑也被这货的脑回路惊呆了,你特么是从何想到这点上的!? “活该你被pm25熏成傻比。” 当然,这是在心中骂着。毕竟,咱这素质,还能带着丝许淡笑已经是极其不易了,不要奢求太多了。 骂归骂,范浑也知道,这就是命,主角自有天命,不是自己一介凡人能改写的,可问题,特么自己也逃不脱关系,这就不对味儿了。 而说归说,以如今自己的实力,不要招惹四大宗师,已经······特么的!能不招惹么!? 范闲招惹,范家带害,范家遭殃,自己得抗,合着罪魁祸首是范闲啊! 想来想去,唉,人艰不拆啊,人艰不拆啊! 算逑了,爷爷不管了!!! 无非最后杀杀人跳跳舞,来个坟头子蹦迪,你有我也有呗! 所以,咱就开浪吧,浪不死你我他,我跟你们姓! ······ 翌日。 该跪着的,还跪着,范浑看着这些士兵,真心想上前问上一句:饿了么? 然而想想还是算了,若是日后去了京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得多尴尬。 “还跪着呢。”范闲来了一句。 “嗯,跪着呢。”范浑全然不在意。 “没啥想法?” “咋着?要不要我替他们跪?”我特么都自身难保了我,哪有心思管逑他们是站着还是跪着! “那倒不是,就是让你去替他们,他们也受不起啊,对吧,咱范家的大宗师。” 呃,这货是喝高了过来的还是怎么着,我是大宗师你怎么这么洋洋得意? 范浑奇怪的看了他两眼,觉得这两日这货有毒,少接触为妙。 但也不是不明白范闲什么意思,他只不过故意装不知道罢了,善,也分场合,这些人受命行事,便是职责所在,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老夫人说的对,跪死了便死吧,谁也没强求不是? 恻隐之心可不是动在这上面的。 两人走进老夫人的房间,站定施礼,道了一声奶奶,后面竟然还跟着个周管家······ 一年半的修养后,这货竟然还不走人,又出来吓人了,这么丑,还没点自知之明,这种人啊,最是可爱。 两人也见怪不怪了,只要对方不惹自己,随它去吧,letitgo吧! “老夫人,那些将士们连府里的饭菜都不肯用。这样慢待,恐怕凉了人心哪。老夫人,我······” 没等周管家道完,就被老夫人打断了:“吃饭。” 看着猪肝色的周管家,范浑露出了别样愉悦的笑容,范闲都看愣了。 食不言寝不语,没办法调侃对方,虽有遗憾,但架不住这货快嗝屁了,因为范浑也发现了竹笋有毒。 见老夫人举筷朝向竹笋,范浑也着急了一瞬,便道:“这个看起来不错。” “这个我喜欢。” 看着自己抓着的盘子,另一边还有一只手抓着,范浑有点懵,同时,范闲也懵了。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范浑猛地回想起了所谓的‘剧情’,瞬间说道:“既然是大哥爱吃,那大哥吃吧,我看这盘肉也不错。大哥别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奶奶是吧?” 心道:你不是说吐着吐着就吐习惯了么,吐血和吐别的,区别不大。 看两人这举动,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色虽然不动,两人对自己的关心,还是让这位老人很感动的,可是随即,这种感动就变了味儿。 情感家庭剧瞬间就变成了喜剧,看两人同时要阻拦自己,谁想到范浑这孩子反应真···真利索,那行云流水的一套客气,可是苦了范闲这个当大哥的啊。 范闲端着一盘子毒竹笋,瞪大了眼睛看着范浑,眉毛一挑一挑的,好像在说:你个大宗师吃了也没事,为啥让我这半个八品的吃!?你特么要害我啊! 然而,范浑则是夹了一片肉,就着米饭,那是个吃的香啊! 嘴里还抽出空子说上一句:“嗯!真香!奶奶快吃。” 范闲此刻内心中已经被阴影所笼罩,看了看这毒竹笋,一咬牙,狼吞虎咽之势那叫一个不可收拾! 还好像不服气的也说一两句:嗯~真香!我就喜欢这个味!!! 009 倒大霉的藤紫荆 “今儿新鲜,哪儿来的?” 周管家愣住了,神色飘忽。 范浑也没继续吃,打量着老周,总感觉这货怎么不怕自己了呢?难不成真的打轻了?自己也真是,没轻没重的,上次应该把他四肢全打断才是啊! 见周管家不吭声,老夫人语调一厉:“问你话呢!” “呃,哦,老哈的侄子一早送过来的。” “平时不是老哈吗?怎么换他侄子了?” 范浑也假装着配合问道,好像啥都不知道,然而并不需要这样。 他知道,范闲知道,老夫人也知道。 宗师,世俗之外的存在,这些鸡毛蒜皮之事,实属大材小用。 “老哈病了,所,所以他侄子来送菜,这有什么不对啊?” “他侄子来过吗?” “应该是第一次,这又怎么了?” ——嘭! 可到这里,范闲刚吃完,打算喝口水跑出去吐一波,周管家便觉得一股不可反抗的巨力从天落下,瞬间就跪了下去。 “诶?我说周管家,虽说你的语气毫无尊卑礼数,但这么快就认错,也着实令我刮目相看,行了别跪着,容易着凉,起来吧?莫不是我得亲自扶你?” 范浑是笑着的,可是,却没有丁点笑意。 毕竟你瞧瞧这态度,当着自己面,这货反问了两次! 主人提出问题,仆人负责回答,不知道,就不知道,你这反问,而且语气也不对,难不成是要上天么? 三番五次,限度已过。 范浑平日看起来温润如玉,可事实上脾气可没范闲那么好。 老太太看了一眼范浑,知道是他做了什么,可也丝毫不阻拦,而范闲这是被范浑这恐怖的气势惊了一下,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兄弟这样。 以至于一时间都忘了吐。 可那个劲儿一上来,却是谁也挡不住。 连忙起身,本来还打算给老夫人施礼告辞,结果一麻溜的冲了出去。 不等老夫人开口,范浑则恢复了平日那温和的样子道:“奶奶放心,吐着吐着他就习惯了,他跟我说的。”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你啊你,没事就好,他呢?” “让他跪着吧,半天之内他是动不了的,我也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了。” “行,你们也都大了,该拿得起放得下了,你去处理吧!” “是,遵命,奶奶!” 飘逸的施了一礼,在老夫人那笑容下,跑了出去。 然后一出去,就见着范闲嘴里拉着长条,那个奔放的吐法好些年没见过了。 “行了,让下人通知喝**解毒,你去救老哈吧。” 看着状态不佳,但十分硬挺的范闲,范浑飘飘忽忽的说了一句,而听到这内容,范闲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范浑,莫名有种佩服对方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可随即就用力甩了出去,我佩服这干嘛!?完了,这比有毒啊! 两人也不耽搁,顺着路,找了几个人通知了一声,就朝着后厨跑去。 刚到门口,便见姨妈色的队伍挡住了前路。 “你先去,我随后。” 范闲知道非常时非常事,点头示意,翻过了院墙。 “让开!” “行了,你们先去保护老夫人,此间没你们的事了。” 范浑还算好言相劝,然而对方似乎并不领情。,整齐划一的举起腰间的兵刃之上。 “呃,好么,良言难劝该死鬼,躺下吧诸位!” 身影一动,便再也让人难见其姿,等范浑的身影再次出现,这个队伍就算完了,噗通噗通倒了一地。 回身正要进去看看范闲那边,脚步却一顿。 “哦对了,又忘了,我这到底是过目不忘,还是年老健忘了?” 懊恼的一拍额头,自家那丫鬟和范闲那个名叫思思的丫鬟估计也中毒了,比起兄弟,还是先看看女人吧! 有了决定,也不拖沓,几个凌空踏步就消失在······也没目击者了。 五竹站在屋顶,虽然蒙着眼,也‘看’得清范浑这边的诸事,点了点头,有些不想说话,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若是曾今,两位公子很定会叫自己一声,看看现在,就不理自己了!五竹表示宝宝难过! ······ “环儿,没事吧?” “公子,奴婢无碍,因为不喜欢竹笋,倒是没吃,只是那柳姑娘······” 可以的啊,挑食还挑出毒了,运气不错啊小姑凉!范浑感叹一声,人的命天注定。 随后听着似乎范闲身边那位就没多么幸运后,小跑两步,过去送了躺解毒药,便回自己屋了,天天这破事儿何其多,且让我小憩片刻,待尔等准备好我再出场······ “公子,不会出事吧?” “有什么事儿,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没咱们出场的机会。” “哦,是这样啊。” “没想到你还有点呆萌的特质,以前没发现啊。” “公子所言的呆萌?是什么?是又呆又勇猛吗?” “噗!咳,咳咳!”正喝茶的范浑听完环儿神仙般的理解后,马上就现世报的呛了一口,都是来害朕的,竟然想用笑死我这种阴毒的手段! 环儿无辜的看着自家公子,上前连忙伺候起来,让人不知道该说个啥好。 好么,又呆又勇猛,子不语怪力乱神,就如范浑想象不到那究竟是怎么个形象一般,哪怕设计师充满想象力的头脑,也一时陷入了空白阶段。 ······ 暂不说范浑这边,藤紫荆是倒了个血霉,被骗过来行凶不说,被砍了一刀还被毒倒了,这都还好,但他还巧妙的遇上了他的人生克星。 ‘年度倒霉蛋儿’这奖项,舍我其谁啊! 遇上范闲是他的幸事,也是他的不幸,撇开这些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内容,这人嘛,还是个好人,虽然好人是相对的,但品性却是一定的,这点还是有稍许保障的。 待两人说明白走出院子,看着一摊子姨妈色,都愣住了,范闲只是震惊于范浑所说‘交给我处理’的方式,藤紫荆可就是惊的快要尿裤子了,红甲骑士,什么段位?禁军啊!各个都是有品级的高手,然而,入目所见,竟然全特么被打晕了,流了一片·······呃,跑偏了。 “范闲,这,这是还有其他敌人不成!?” 惊讶过后,藤紫荆瞬间想到了华点,有些警惕的问道。 可范闲则是一脸憋闷,你说说,你说说,这叫处理吗!?这是人干的事儿吗!?问光天化日姨妈流成河,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吗?然而都不是,自家那大宗师的老弟,实在没啥套路可言,猜不中的! “行了,别问,问就是不知道,估计······绊倒了吧。” 这······六品高手能绊倒?您可真能忽悠我。藤紫荆扯扯嘴角,算了,人家自家都不在乎,我个被忽悠来的倒霉蛋着哪门子急?是吧,嗯,就是了! ······ 三堂会审,是哪三堂? 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般,是老夫人,大少爷,二少爷,审?审的是周家大胖虎一只。 至始至终,胖虎···呃,不对,周管家就没站起来过,跪着走了一生。 唉,也到头了。 “奶奶已经知道了?” 范闲看了看一旁气定神闲的二弟,便见范浑点了点头。 本来这里周大管家是想狡辩的,可是被范浑封住了身体,动不能动,是说不能说,眼睛睁的都已经发涩了可就是闭不住。 但这么干等着也等不出个结果,范浑想了想还是问道:“奶奶,可让他说话?” 老太太缓慢的点了下头。 范浑也明白了,对于死定了的人,宽容一些无伤大雅,一挥衣袖,周管家便发现自己好像能动嘴皮子了,只是,还是站不起来。 “闲儿,跪下听。” “???” 范闲是没啥反应,直接就跪了,范浑倒是一愣,他跪了,我跪不跪?跪的话老太太也没说让自己跪啊,某种程度上,范浑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可老太太不再言语,等着胖虎讲述心路历程······ 说是这么说,事实上两人都没经历过如此严肃的场合,可不要小瞧古代这些显贵家族的老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规矩却是需要立的,威严便是最好的凭证。 老太太这威势,的确不容小觑。 可,跪呢?还是不跪,您好给我个提醒也好啊! 然后,未等周管家张口辩解,只见空气顿时凝结住了。 所有人视线都聚集在了范浑,范家二公子的身上,因为这货此刻就跟前世上课举手发问一般,举了只手。 老太太这段时间算是憋笑也憋的折了寿,所幸还挺高兴,也便不计较些许了,可是,这番举止,当真不怎么像一位大宗师能做出来的啊! “说吧说吧。” “奶奶,我跪不?” “······” 范闲没受过专业培训,看着这货莫名不着调起来的举动,差点没笑死,若不是老太太在上面坐着,估计方圆几里地都能听到他放荡不羁的笑声。 然而,并不能笑,剧烈的情绪化,导致霸道真气有些不受控制起来,只见——噗的一声。 这货又吐血了~ 010 初见与抉择 老太太有些狐疑的看着范浑,她还记得,浑儿说他大哥总说吐着吐着就习惯了,闲儿莫不是有什么顽疾在身?若非如此,血这东西岂是能经常吐的!? 而范浑则一脸震惊,两辈子见的也不算少了,如果有没见过的,只能是因为自己活得短!但就算这样,即便这样,特么憋笑憋吐血还真是头回见啊老兄! 要不要这么叼啊? “你也跪!” “呃,哦。” 有些回不过神,目光盯着范闲都忘了好好说话了。 可明明是被憋笑给憋吐血的范闲,此刻突然不想笑了,而且还有些淡淡的忧伤。 ······ 听了周胖最后的悲鸣,老太太拐杖一敲,走到两人身前,对着范闲道:“闲儿,道理你要记住,长大了,要学会心狠。” 然后,范闲露出个爽朗的笑容,说:孙儿明白了。 范浑则是一脸鄙夷,是你日后明白了,此刻你懂个屁的狠。 “来人!” “老夫人” “打折他的腿,扔到渔船上,下半辈子不用在上岸了!” 老太太说完此话,范浑就看着范闲打了个颤,觉得有点心累。 不过对于老太太的话,语气很霸气,可内容,总觉得有点温和。 换句话来说:来人,把他腿打断扔海里喂鱼去,黄浦江呢还是东京湾,随便选,那就有场景感了。黑色西装配墨镜,带着皮手套叼着烟······呃,不能想,不能想啊,太刺激。 听着老周的嘶声力竭的悲鸣,不同于范闲还有些恻隐之心,范浑则是好似松了口气,妈呀,这货终于送走了。 倒不是范浑真的冷酷,虽同样是穿越者,可他是知道剧情的穿越者,而在他眼中,周管家至始至终都是死人,已死之人,自然不存在再死一次。 更本质一些,范浑不在乎。 如果说范闲初至京都范府时可能会产生一些在这里我是个外人的观感,那么,对于范浑来说,那就是对于这个世界我就是个外人。 视角总是很难转变。 前世种种太过深刻,思念,便是一种痛,让人更加清醒,告知着,自己的归属。 看着那胖子怀疑人生的样子,只能怪他太蠢,若是观察细节,老夫人对于范家两位私生子那真是没得说,比亲的都亲,对比起来,范建估计更像是假儿子。 待再也听不到嚎叫声,老太太对着两人道:“他是收到柳如玉的信,要与人配合,将你们置于死地。你们怎么想?” “孙儿倒是没什么想法,来几个也是白送。除非柳姨娘请的动大宗师,不过可能性渺茫······” 范浑毫不犹豫率先作答。 “我没问你。” 同样,也被率先驳回。 噎了一下,讪笑一番,乖乖当起了背景板,好吧,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不按套路走,能怪谁呢? 范闲嘲讽的看了一眼自家兄弟,那意思,真有意思:看,让你瞎装比,不成反被·······呃,不对不对,真是大不敬了! 范闲便开始了那嘴遁大法,明着暗着诉说着想要闯荡江湖的梦想。 看着老太太的一番良苦用心,范浑心中几乎突破了次元壁的想大喊一声,答应她啊!!! 留下一个孤寡老人,自己浪迹天涯,什么鬼?你的孝道落在上一世了? 可说归说,范闲兴许有那么点自私,可实际来看,去一趟也是正确的,比之欠那个荫庇皇帝一个人情,还不如正面刚一波来的稳妥。 皇帝的乳母,名头在,可实际价值,却也不是万金油,总有保质期限,毕竟若是但凡有些关系就能求个免死牌的话,这皇帝估计也差不多到头了。 “我已经躲了这么久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不如我就自己迎上去。” 老太太终究被范闲说动了,坐在老人身边,范浑什么也不说,或许是作者想不到写什么,但显然要完犊子。 “主意定了?” 老太太的确不舍,更是担忧,不难从其面色上看出来,暂不说此次归京本就别有用心,这身份问题也是巨大风险。 老太太明白,范浑明白,可主角不明白顶个卵用。 总不好此刻全盘托出,这货可能因为身体发育阶段,大脑还是被所谓青春期所控制了,谁知道说了之后是改变了命运还是点燃了大伊万······ 撒娇带卖萌,不哭不闹要上吊,别提多恶心人了。 但老太太就是吃这套,别说范闲,范浑老早就摸清套路了,否则也不会混的如此清闲自在了。 “如果真的是柳如玉呢?” “那我就跟二姨娘说,我无意家产之争。” 老太太无奈的叹口气:“刚才还教你,要学会心狠。” “奶奶,就别担心了,好歹是个八品的高手,脑子也不差,再者,柳姨娘······也还可以,是她的可能性不大。” “唉,浑儿,你我倒是放心,可是要同你哥一起去?” 听着范浑的话,老太太也知道这兄弟俩是待不住这个小地方了,便随口问了一句。 范闲听见了,也看向了自家兄弟,两人打打闹闹归一边,十多年下来,即便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更不要说不为人知的部分,铁的像是海尔兄弟,当然两人从不只穿裤衩站一块······ 鬼扯的有点远了。 看着范闲期待的目光,范浑也有些无奈,便道:“要知道我去了你可就没什么风头出了,就这也想?” “你啊,就是平日还好,一旦跳脱起来就没个正形了。”便被老太太批了一痛。 “呃,知道了奶奶,您看您孙儿我像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吗?” 范闲看着老兄装出一副卖萌姿态,心中又吐出几口老血,真不嫌恶心! 这俩人,半斤八两的秤,最多五十步笑百步,没个逑区别。 “行行行,就你我放心,到时候记得你们兄弟俩互相扶持着,有什么困难都不要自己扛着,那边还有你们爹在。” 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叮嘱着,若说不感动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想到让老人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府邸中生活,多少也有些惭愧和不忍。 坚强的可怕的老太太话语中泛起的哽咽,更是让人闻之落泪:“那,我明天就不送你们了,年纪大了,见不得别离。” “回去准备准备吧。” “嗯,好。”范闲起身,看了眼范浑,意思是走! 可范浑此刻却真觉得自己犯浑了,到底该怎么选,能选不能选,他有些吃不准。 是为了尽孝留下来,还是为了剧情走下去,这特么无异于尼玛的妈和尼玛的媳妇掉河里了。 你说说怎么选,总觉得都要完。 好难哦!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你有这实力,倒是可以常回来看看。” 范浑一愣,随即惊喜的道:“奶奶啊!还是您聪明!!!我都忘了,我是大宗师啊!平时老是用不上,您不说我都忘了!” 瞥了眼范闲,比了个炫肌肉的姿势道:“瞧见没,想回就回,这就是实力!你有?呵,垃圾!” 好么,这一通操作,让本来感伤不已的老太太瞬间破涕为笑了。 看着老太太的状态,本来想跟这货先拼一波血的范闲,也没了抱怨。 011 面见倒霉荆 风和日丽啊,风和日丽,心中感叹了一下,随即范闲就发现了哪不对劲了,咦?自己怎么这么熟练的说出了范浑的口头禅??? 世界还在原本的轨迹,可人啊,早就被范浑这货带跑偏了。 “······这次合作,就多谢你帮我了。” “不用谢我,鉴察院已经飞鸽传来了急令,说是杀你们的密令是假的。有人想借鉴察院之手,趁机除掉你们。” 藤紫荆自是一本正经,毕竟是个严肃的问题。 可听在范闲的耳中,却笑在了心里,然后,为了不憋出一股老血吓坏藤紫荆,扑哧就笑了出来。 藤紫荆也是一脸茫然,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没有吧?不,绝对没有啊! “你,笑什么,这可是关乎你们兄弟二人身家性命的事情?”难道不是么??? 于是,在谜之困惑中,藤紫荆有些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范闲也知道自己失礼了,或者是失常了,便解释道:“不是不是,你的话没问题,我就是想到有趣的事情了,抱歉抱歉。” 简直毫无诚意。 毕竟在范闲看来,自己的叔,冠绝天下,自己的弟弟是天才宗师,特么有人想害我俩,牛逼的爸爸牛逑在这儿也不敢这样吹牛逼,竟然还真有人敢这么做,你说致不致命!? 自家事自家明白,藤紫荆就体会不到其中笑点的精髓了。 “等到了京都我自己查吧,都是京都派出来的人,不急。” 按耐住被范浑传染的浪浪之心,严肃的说道。 听闻此言,藤紫荆笑了笑,他不知范闲是自信还是无知,可人却不是歹人,甚至还值得结交,便道:“范闲,想请你帮个忙。” “说。” “麻烦你杀了我。” 藤紫荆一脸要升仙的笑容,说着让范闲一脸懵比的话,这场景,还真是别具一格。 范闲则是心想,这货不是有病吧,想死,自杀不好么,没见过还有这种请求的?我果然也活的短,见识不多啊! 未等范闲再确认一遍,便听:“哟,还有这种要求的人?来来,把头伸过来,我这人就喜欢实现别人的愿望。” 范闲一怔,随即便是一阵紧张。 范浑的性格,对其的了解无人能出他左右,给府里下毒,这弟弟下手没轻没重的,说不定藤紫荆还真得折在这里。 “谁!?” 藤紫荆不愧是情报部卒子,那个警惕性莫得说。 “没事没事,我弟,范浑!” 范闲也是连忙介绍,虽说还没见着人影,管他呢,先介绍再说。 两人来来回回,若眼前给个手机,绝对像是在拍全景,然而,就是找不到。 范浑是无语了,合着两人都是横轴锁定,不懂得朝上看,这比没法装了! 从桥上凉亭的顶上直接跃了下来,站到了藤紫荆身后,范浑才发现,不是自己太强,而是对方有点弱。 你看看这洞察力,简直就是从零到负无穷的合集,莫得边际。 “那个,打扰一下?” “唔···呃,你就是范浑?”“······” 范闲累觉不爱,看来都被听到了,自己啥时候能有点秘密?嗯,先得买房啊! “正是,你便是给范府下毒的那个?” 然而范浑打量着这个藤紫荆,回忆着对方的信息和面容,嗯差距还是有的,这个世界看来多少与自己认知的那个有些偏差,单纯指人和物。 藤紫荆的水平和范闲半斤八两,范闲感应不到自己的真气,那么藤紫荆就更别想了。 所以,在藤紫荆的感知中,别提多怪异了,眼前这个···和范闲有些相似之处,但看着更像是个柔弱女子假扮的竟然是他的弟弟······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从出声到现在,根本不像是身傍武技之人,但对方显然实力不凡,至少,要超过自己! 年仅不过十六,便有这种实力,当真恐怖! 可听着对方那毫无烟火气的问句,却让他不知如何回应。 无法根据对方的态度,而找到适合的回应,这便是困难。 “好吧,不为难你了,知道你也是受命而行,伤也受过了,就这样吧。不过,既然你让这家伙帮你,那日后便交个朋友,不要再出现类似的状况,毕竟,我的剑也不是摆设。” 说罢,身影一动,又消失在了两人眼前,像极了五竹消失法。 范浑不在意范闲的好基友到底如何,敲打一下还是好的,人没了敬畏之心,鬼知道能做出什么,再者,还有别的问题。 留下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这位,真是你的弟弟?” “呃,嗯,千真万确。” “好像对你这个大哥毫无尊敬可言啊。” 长兄如父,这个古代可也不是说笑玩玩的,论范府范家,最大的也就是范闲了,可范浑这个弟弟别说直呼其名,连名字都懒得叫,直接就是这家伙,要是被人听到了八成得给他带个不懂礼数的帽子戴戴。 苦笑也不至于,范闲见怪不怪了,指望这货成天像在老太太身边般乖巧,还是买几张席梦思全套来的理智。 “习惯就好,他没恶意,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范闲刚说完,藤紫荆就觉得胯下一阵凉风涌动。 下意识低头看去,然后连忙提起裤腰,否则一世英名就晚节不保了。 可随后就缩紧了瞳孔,从裤腰位置以下,包括披风整齐的被截断了,不是裤腰,他发现现在有两个裤腰了,原本的裤腰还在腰上,只不过被切断了,所以提起来那一部分又是个新裤腰······ 范闲看的一愣一愣,诶,诶哟,你,你这不对啊!?披风随风飘扬飞了出去,裤子咋回事?你这裤带怎么和裤子不是连着的??? “你,你弟弟,不,范浑大人是什么修为?” 惊异中带着震惊,藤紫荆问道。 范闲一想,也瞬间明白过来,他貌似又被老弟坑了,便道:“呃,这种细节不用在乎,反正挺强的,貌似。” 好么,藤紫荆瞬间发现,这范闲有时极其不善说谎,可明知道对方打着迷糊,你还不能把他怎么样!这就尬尴了。 原本潇潇洒洒的会面,这回可好,不提着裤子走路随时有走光的风险。 画风转瞬就变了味道,但你品,你细品,是不是多了几丝其他的味道? ······ 告别两人后,范浑先一步到了杂货店,对于这位,他还是抱着十足的尊敬的,哪怕对方不是人类也同样如此。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或许,除了五竹、老太太、费老三人外,已经很难有人可以到达他们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了。 对五竹要说的话,并不多。 毕竟自己决定晚走几日,至始至终保护自己二人的五竹,还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就怕对方不知是留是走,与其让对方为此事费心,不如直接说明。 “五竹叔。” “嗯,你来了。” “明日范闲要去京都,你去吗?” 范浑知道对方会去,这也不过是正常的话术罢了。 五竹也听出来些什么,问道:“你说范闲,你呢?” “我也去,不过晚些时日去。” “为什么不一起走?” “呃,也没大事,就是陪陪奶奶再走,还有······与大队人马分开不引人注意,到时候我想暗中在京都探探底。” 听了范浑的话,五竹那蒙住的双眼竟是看了过来,那样子好像是惊讶一般,当然,八成是范浑的错觉。 012 走留无异殊途同归 “好,你决定便好。需要我帮忙吗?” 五竹这种性格并不太会表现自己的心意,但他却以自己的方式无时无刻证明着自己。 “叔,你也知道范闲那水平,保护他吧,我自己也没问题。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没什么用,但是,你也注意安全,别老想着我们,谁受伤都是伤。” 平淡的说着,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情,范浑话落便走了。 他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无用,终归说与不说还是不同,或许五竹也这么认为,但范浑要的是他认为,而不是别人如何认为。 没办法,独生子女霸道惯了。 五竹坐在杂货铺的凳子上,回想着方才那孩子所说的话久久没有回神。 ······ 至于说余后的事情,也相差不大。 略微的出入在大势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提着箱子过来的五竹,还有因为箱子结实的一塌糊涂而懵比不已的范闲。 范浑当真想说一句,范闲你可知道你亲爹是庆国皇帝,你娘是一己之力改变世界女强人,手下无数小迷弟都是大佬,走前儿还给你留了把巴雷特让你螺旋升天法力无边。 这么豪华的配置,你可用用你的主角光环吧!!! 想是这么想,说的话······还是算了。 的确,快让他找自己亲爱的鸡腿结缘去吧,五行不缺肉,就是这货最好的写照了。 好么,五竹一铁棍子把桌子都劈碎了,范闲这货竟然眼巴巴的看向了自己,哥们儿,啥时候给过你我能强过五竹这种错觉的??? 好吧,圆你一个梦,谁叫我这人最爱好善乐施呢。 剑光瞬间暴起,那个荀丽多彩,然而单纯质朴的快剑在这箱子面前彻底沦为了花里胡哨的杂技······ 给范闲个眼色:你行你试试? 范闲摇了摇头,算了,你们都不行,我就不用了,省得还得遭某人的白眼伺候。 待五竹离开,时间不早,范浑才想起来,说道:“范闲。” “怎么了?” 直呼其名,这让范闲瞬间感受到了对方的认真。 “明天我不与你同行,我估计晚上几日再去京都。” “嗯?不是说好一起走的么!?”好似遭到了十万背叛值似的,但更像小朋友在闹别扭。 呃,好吧,范闲还没那么幼稚。只是在犯浑的眼中差不多是这样了。 “你先去,我这里陪奶奶待上两天,而且,你这队伍太显眼,我素来喜欢低调的,你的了解?” 说道此处,范闲也明白了,管他呢,只要来就好。 一夜无话。 ······ 翌日。 清早,范闲便走出了大门,然后又翻回头调戏了一番老太太的情绪,不知道老人家心绪稳定很重要么!?这么撩拨人家的不舍之情,你这恶魔! 然后范浑想了想,自己要不还是装作走了吧,反正自己来去了无声息,住在府里估计也没人能发现。 可想着,想着,那自己留在澹州的几日岂不是完全莫得意义了??难不成三五天成天去跳崖玩蹦极么!? 呃,都是罪过,阿弥陀了个佛哦! 老太太看着人去楼空的房间,还擦着眼泪,想着这十六年的光景,竟是历历在目。 两个懂事乖巧的孙儿,长大了啊! “呃,奶奶,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唉,奶奶这上了岁数就容易伤感了······”老人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而范浑这混蛋则是心跳的巨快,您老可别吓唬人啊!一定要稳住,要稳住! “你,你······” 这模样,咋整的自己跟鬼似的······范浑算是知道了,这回可能自己连犯浑都算不上,只够格混蛋的分儿了。 “我与他们错开时间走,这两天陪陪您。” 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范建之母,岂是寻常之人,三五息后,便平复住了心情。 “好好好,这样也好啊!” 老太太看着自己这个孙儿,长的确实像极了他娘,看起来有些文弱了些,但却是个武道的天才。 平日里素来低调的很,不显山不露水,而平易近人这点倒是兄弟俩一模样,可谁知道会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虽然已成宗师,可心气依旧如常,何等难得。 那时会审之时,老太太不让范浑下跪也是有些道理的,宗师,岂能随便跪与他人的?想到此,老太太便没有说。 可谁想到这孩子自己还带着犹豫问了一声,真是可爱。 好吧,庆幸范浑不会读心术,若是听到老太太夸自己可爱,那可就糟心了。 “这段时间我想着,若是在这里待一辈子也挺好,可是就因为这个欠出去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还得也麻烦。所幸去转上一圈,并不妨事。” 听着范浑的话,老太太有些惊异起来,心中的感动却不曾减少。可也不好多言。 “范闲那边有人照料和保护,生命上,还是有保障的,顶多和京都的人斗智斗勇一番,见识见识也不是坏事,而且,我俩都是一个吐沫一个丁,说话算数的。您放心就好。” “是啊,可是心啊,就是由不得的想着,念着。” “我懂。” “你懂?你就这张嘴讨人喜欢,你这年纪怎么会懂?”老太太笑道。 与老太太说了好一阵,回到自己屋外,院子里显然冷清不少。 清冷的身影却还在,环儿和思思却还在。 范闲倒是走的潇洒,而范浑一思量,自己带个姑娘去京都的话······应该护得了周全吧? 这小丫头已经熟悉自己的生活习惯,若是到了京都再给分过来一个,估计是有些不适应。 ······ 路途之上。 半日行进,车队暂停休息。 范闲来来回回走动着,偶尔伸展一下身体。 嘴里念叨着:“这坐马车还不如骑马舒服,骑马又不如轻功奔袭来的痛快,话说,我要这马干啥的?” 路可以走偏,思想可不能歪了,范闲已被范浑整的思想大楼都塌了。 目光扫过队伍,然后很意外的发现了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藤紫荆。 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对方下半身,啧啧! “你怎么在这儿!?” ······直到藤紫荆问道:“你们不是要到京都成亲吗?怎么没人跟你说过啊。” 看看这态度,一副我应该知道的样子,等等!?我们!? 不仅有我,还有们啊!!! 顿时,原本震惊的消息瞬间也平衡了起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接到杀你们的密令我不得调查一番啊。” “那跟谁?” “不知道!” 然而,范闲竟然发现自己对这包办婚姻根本没什么抵触,重点根本不在这里,而是范浑那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京都有这破事儿!! 想想那吃瘪的表情,若能看着这个,我!范闲!就是给我皇帝当我都不当!!! 我管他跟谁结婚呢,大不了溜了了事,这不还有范浑这家伙顶着呢,毕竟他是大哥!长兄如父啊,长兄如父!既然这般,还不得扛起应有的担子为这个家挑起一片天地么!? 瞬间,范闲开始沉溺在了自己的智慧当中,深深的无法自拔。 013 不给面子的范二 问庆帝是如何想的? 鬼知道哦。 然而,范浑只知道,我知道了他人的命运,但我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搞笑死了喂! 抛开路途上的时间,一两天的能发生什么? 范浑知道绝对可以发生不少,至少,范闲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路遇言冰云,跟老师说了诸多不该说的和不该听的。 进帝都买了张坑爹的地图,卵用莫得有,却见识了掉钱眼儿里的油滑逗比。 去了趟庆庙偏殿,就如‘大人物’所预计的一般,遇到了让他一见钟情的鸡腿······可能加‘姑凉’二字更为合适。 香案地下找到的姑娘,范闲这货硬生生非要叫人家鸡腿······好么,脑洞只要够大,没人能阻止得了起名神人。 然后进了范府,跟柳姨娘斗智斗勇了大半天。 除去第一条,其他竟是一天之内的剧情,你说恐怖不恐怖。 可接触到的,遇到的,所有人和事,打量范闲,揣摩范闲的同时,也在为另一件事疑惑和不解着,传闻传错了么!?不是说范家的两兄弟是孪生子。 另一个呢!? 哪去了?没看到啊!? 这感觉就如范浑对于京都的观感一般,明明澹州地方也不小,人也不少,你看看出了范府大门,外面绝对够热闹的,可就是给人感觉人不多呢? 而京都,你看看,你看看,什么妖魔鬼怪的都能跳出蹦跶一圈,乱的好像一锅大杂烩。 难不成因为群演不计数么? 还是说给重要角色的镜头有些过多了? 范浑当真有心不去了,心累,不能提着刀子直接削人的话又太费脑子,矛盾啊,矛盾。 这皇帝也是不痛快,遇事不决当量解决呗······ 没有任何事情是‘大伊万’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个啊! 人类都适应核辐射并能运用自如,各个身强体壮的,可惜啊! 去哪里挖上一颗弹头那可就牛批大发了,这个世界的人类说白了,都是哥斯拉体质,想想那美味可口铀元素,吃了它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氪一克,零到满级一键到位! 想想那光景,人人如龙啊,人人如龙,正儿八经,都不带参水份的。 ······ 越是距离中心远,那么生活就越纯粹,不难理解。 反之,勾心斗角之事便越多。 一天之内,范闲算是体会到了,原来这乱七八糟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可路是自己选的,他觉得有必要跪完了。 被若若解围摆脱了柳姨娘和范思哲,两人终于能安稳的叙旧了。 多年未见,曾经的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摇身一变,已然成为了闭月羞花的美丽女子。 范闲倒也不在意,心中也只是感叹时间的迅疾罢了。 进了范若若的房间,范闲也不在意那些礼数,来来回回打量起来,各种书画玉石,还真算得上玲琅满目。 看到自家哥哥看着一副字画,接着说明:“北齐文坛大家,庄墨韩的亲笔。” “你喜欢他的字?” 范闲也随便闲聊着,可范若若一听,笑着回道:“别人送的,若说喜欢,大概还是喜欢二哥的字画。” “嗯,倒也是,那家伙可是大触。” 若若听着这熟悉的名词,有些怀念,但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的时候便总听你们说‘大触’这个词,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范闲一怔,哦,也是啊,便解释道:“呃,大触嘛,就是大家的意思,书画一道的大家。” “原来如此啊。”若若似是恍然大悟。 范闲则是走到了另一侧,看着一柄剑,拔了出来。 “东夷城大宗师四顾剑曾经用过剑?真的假的啊!” 有些惊疑起来,可随即便恢复了。 范若若看着哥哥的样子,也笑着说道:“不知道,也是送的。” 范闲一笑:“大宗师的配剑,我倒是也有几柄,到时候也给你一柄吧。” 这回,反倒是范若若一怔,自己虽然并不在乎这些,可也是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可听着大哥说的话,好像大宗师的剑好像不那么稀罕似的,不由的好奇起来。 “大哥你有好几柄大宗师的配剑!?” 范闲手中动作一滞,哟,不小心说漏嘴了! 走到范若若对面落座,身姿前倾,小声道:“范浑那个变态已经是大宗师了,所以他的那些配剑,可不就是宗师配剑嘛,没想到这么有价值,忘了多拿上两柄了······” 同样,范若若听闻也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可随即捂着小嘴,一副惊讶不已。 “可,这种事情告诉我没事吧!?二哥从来不喜出风头的。” 以若若的心思,自不难想到这件事的重要。 而范闲却是一副没事的样子,道:“无事,你不要说出去即可,临走前那家伙说过,这个京都之中他认为可信的,除了你,便是父亲,所以告诉你也没事。” 听着此话,范若若心中却是十分欢喜,只是面色上控制的很好。 “说起来,范浑没过来,你好像也不惊讶啊?” 范闲有些不解的问道。 轻拿茶壶,给范闲添满,这才回道:“再发个出发之前,二哥便书信一封,告诉我了。” “这家伙还真是准备的周全,我都不知道。” “毕竟是二哥嘛。” “倒也是。” ······ 皇宫。 庆帝榻上安坐,一旁,听着候公公禀报着范闲入京的情况。 “嗯?你是说只范闲一人?” “回陛下,的确只有范闲一人,范浑并不在车上。” 庆帝没有继续问下去,事实上也不过是再问一下,该知道的自然都知道,只是庆帝也没想到这范浑胆子这么大罢了。 “那,可曾启程?” “回陛下,那范浑在范闲出发后三天便离开了澹州,可并无车队,自己亲自驾着马车,路也都是走的小路,车里只带着一位侍女。” “哦?自己驾车,让侍女坐在车里?莫不是他喜欢这侍女?” 庆帝听的似乎津津有味,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老奴就不知了。”侯公公面带困色,恭敬的回应着。 “他倒是潇洒自在啊——” ······ 可不是潇洒自在吗。 范浑的确是范闲离开澹州三天后出发的,走前,与老太太道别时,穿着一身布衣,看起来就像个平常百姓,或许还不如京都那边百姓的衣服来的好。 那时老太太可是一顿数落,但听在耳中却都是疼爱。 说了自己想法后,老太太反倒是有些赞成,毕竟低调些总还是有好处的。 而带着环儿一出城,范浑便甩开了追踪之人。 两人出行,自是要比车队快上许多,本来小半月的路程硬生生快要追平了范闲的脚步。 而其中,还不凡四处瞧瞧看看,玩耍一番。 别提这日子过的有多潇洒。 哪怕是没钱都不怕,范浑的身手,即便是客串一番劫富济贫也是不成问题的。 若说不好的地方,那估计也就是环儿这小姑娘,事事太死板,若不是那出水芙蓉的清秀美丽,范浑八成觉得这姑娘更像宫里的嬷嬷。 满脑子除了主子,没别的了,一路上范浑都快憋闷坏了,你说一句,她回一句,你不说,那你也就别想的有多余的动静。 若非环儿驾车技术十分拙劣,估计范浑也难能坐在马车前面······ “环儿,今晚就能到,我们估计得去找家客栈休息了。” “全凭公子作主。” “我说,环儿,这交流啊,是指两人有来有往,你看公子我这一路,全都是我问你答,这能是交流?” 范浑在马车前,身后的帘子拉了起来,而环儿就在范浑身后,时不时拿着浸湿的布子给自家公子拭汗,要不就是递水,虽然也算得上这封建社会的福利,可奈何范浑还真享受不起这待遇。 侍女?怎么更像是工具人呢?莫得感情,莫得言语。 014 地图要不要? 就是因为夏的白日很长,未到日落,还能进得了城。否则范浑再晃悠几日也不是不可能。 且不说其他,就是他这速度,让许多有心追踪其踪迹之人都瞎白活了,至少,自出了澹州后,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在哪里的人就不怎么存在了。 再者,一身素衣,谁能想到这会是司南伯之子,这些豪族大家的,岂会这样做? 可自己一番智计,都没有个炫耀的对象······ 虽说俗话说,莫装比,装比被雷劈,但好歹得给个被雷劈的机会不是么? 转过头看着坐在身侧的环儿,他算是再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黄昏之际,两人已经可以看到京都的城门。 若说壮观······那倒不至于,看惯了紫禁城的人,看啥都觉得垃圾。 咱这眼光搁这儿,也莫得办法。 “环儿可来过京都?” 毫无营养的问道,甚至他都能料到小姑娘的回答,可架不住实在无聊。 环儿听闻,低着头回道:“回公子,奴婢从未来过京都。” “哦,那可巧了,本公子也没来过。这人生地不熟的,据说是有贩卖地图的人,也不知今日能遇到不。” 范浑嘴里是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王启年是什么人?好歹也是公职人员,成天不干正经事出来‘经商’,也不现实。 “公子的话定能遇到的。” “呃,好,借你吉言了。” 进城看起来虽有门卫,但并不是挨个检查,被查的也多是商队和马车,自己这破烂马车,里面还真没什么东西。 逐渐接近城门之时,范浑也来回打量着。然而他却疏忽了一样,可能衣服是普通素衣,马车也老旧十足,可人的气质和容姿却是显眼之物。 更要说这个人还在车前驾驭着马车,那真是奇怪的风景。 可也仅此而已,并不算问题。 哟,还真有。 站在城门一旁,手里拿着信封,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更重要的是对方那要价二两银子的话语。 驾着车,看着即将进入的城门,范浑就在王启年面前停了下来。 王启年看着驾车的车夫,也是愣了一愣,这俊秀非凡的少年,竟然是个车夫? 这年头车夫的水准这么高了么!? 但眼神却来回打量着对方,这马车,这衣着,也不像是买得起自家地图的啊。 但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王启年彻底抛开了自己的官身。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地图啊?” 好,只要要银子,自己还有不少。 范浑听着王启年毫不介意自己身段的称呼,倒是也不知该说此人平易近人还是现实。 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爷,这可还真是妙啊。 “确有此意,不知这位大人可上车一谈?我这里银子倒是有些多,估计还想买家店铺之类的,倒是候您也可以多挣一些。” 听闻此语,眼神飘忽的犹豫一番,王启年心中定了下来,有钱不挣那岂不是王八蛋!?走! 都没吱声,直接一跃而上,坐到了范浑的身边。 手中缰绳一甩,马车也进了城。 “这位公子倒是面生,您不是本地人吧。” 范浑也知道,这货鬼精的一批,又是鉴察院的人,没点心思活不了这么久,便也跟着聊起来:“自然不是本地人,要不买你地图做甚。观您的一身行头是在哪里高就吗?” “不错,本人是鉴察院的一介文书,王启年是也。还未请教公子如何称呼啊?”语调似是百转千回,那意思,露骨的很。 “李夜,桃李的李,夜晚的夜,家道中落,带着妹妹来京都想闯荡一番,银子还是有不少的,你放心。” 听着此话,王启年虽然不是全信,可也并不怀疑,这倒也解释的通了,观此少年,无论言谈举止,还是容姿气质,都是上上者,但衣着普通,大概也是为了财不外露,可显然没什么江湖经验,也幸亏遇上了自己,若是遇上别人,这两兄妹可就惨咯。 “原来是这样,您是想要什么地图,在下绘制地图可是相当有一手的。” “嗯······初来乍到,一来市井街道,二来,豪门望族,至少这些得标记出来的,毕竟我们兄妹在京都毫无根基,万一惹到些不该惹的人,估计就麻烦了。”范浑驾着车,看着前方,寻找着客栈,嘴里也不忘了招呼王启年。 王启年思量一番,似乎并无大碍,便应了下来:“自是没问题,就是,这京都啊,繁盛广大,若是像您说的那般详细,可能······” 范浑心中笑了,终于等到了,便问道:“王大人您看多少合适?我也并不懂得此道,还望指教。” 于是就看着王启年伸出了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这回,范浑则陷入了思量,这是···二十两?还是二百两??? 若真有那么详尽,二百两也是值得的,但······ “环儿,帮我拿两张银票。” 很快,环儿便透过车帘伸出手,递出了两张银票。 范浑接过手,递给一旁的王启年,看到数额,王启年差点从马车上直接跪在地上。 “这!这,这可是,二百两啊!” 原本,王启年看这年轻人也有些好感,再听对方说的过往,本来觉得这回算是赔本了,毕竟这样情况若是还坐地起价那真是不地道了。 可,可也没想到比个二两,对方给了二百两,手都有点发颤,不是没见过二百两,只是没一次挣过这么多啊! 范浑看着对方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吃亏了,不过,至少有些保障的。 “尽量详细一些,还有,不知王大人何时可以画好?” “啊哈哈,这不是问题,要知道,凭我对京都的熟悉,就是现在开始画,也不过一个时辰便可画好,若是方便,我这就在客栈给您画好?”王启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跟朵菊花似的盛开了。 范浑有些不知从何吐槽,这么现实,实际也正常啊,可为啥这货表现的如此油腻? “当然可以,不知王大人可知附近哪家客栈比较好一些?” “自然知道,公子我来驾车,您后面休息休息。” 听完此话,范浑眉毛挑了一两下,喂喂,还有下限没有了!?这都行? ······ 范闲自从若若房间被范建叫去书房后,便一直站到了现在。 看着范建认真的批改文书的当中,心中却一刻未停的吐槽着。 怪不得要晚走几日,合着现在这种情况你也料到了? 若是等他来了,不用站这么长时间,我这岂不是亏了!? 诸如此类的想法那是一发不可收拾。 殊不知那个晚走几日的家伙已经到了京都,住着客栈,一副潇洒自在······ 就这样一直到了日头彻底落了下去。 寂静的书房除去范建翻过账簿之类的响声,甚至可以听得到烛火燃烧的声响。 待范建率先张口问了一句,范闲也算是终于解放,跪下磕个头,重头戏这才开始。 起身后,看着这一世的父亲,范闲心中还是颇为复杂,但面子上还是好不落下风:“澹州那么多年都等了,不着急这一会儿。” 范建听闻,低沉的笑了两声:“你这话带怨气,范浑也是如你一般想的吗?” “这可没有,我们两人哪里有什么怨气。” “那就好,来说正事吧。你想做怎样的人?” 听闻如此一问,倒是给了范闲发挥的机会,一生平安富甲天下,诸如此类,待范建用现实强烈打击范闲后,也终于说到了正题。 心中不愿,可又由不得自己这种事情,范闲是暂且压在了心底,晚饭经过对质澹州刺杀一事,也算是让柳如月认清了现实,同时,范闲算是彻底融入这个家了。 散席之后,范闲和范建留了下来,一再又说婚约之事。 “那范浑呢?他的未婚妻是谁?难道也是结了婚就能继承些什么?” “他那个与你不同,范浑那边是单纯结婚,没其他的东西,就是看在年纪相近罢了。” “这······这也行啊?那对方到底是谁?” 范建瞥了眼范闲,无奈道:“京都守备叶重之女,叶灵儿。” “叶灵儿?林婉儿,这两位可有什么关系?” 范闲愣了一下,听着这两个名字,虽然姓名皆不同,可这个‘儿’字貌似不是亲昵的叫法,而是姓名的一部分。 范建不解道:“关系?嗯···说起关系,两人倒是感情不错,算得上闺中挚友。” 听着范建这一本正经的回答,范闲也是挺无语的,自己和范浑这算是兄弟娶姐妹么? 然而,他问出的问题,却不是真想问这些,而是在吐槽啊! 好么,这口槽别指望范大人能听明白了,范闲也真就纳闷了,都是些大家族出来的人,起名起得都是咋想的?跟谁商量的? 范家这起名就够绝了,给找来的未婚妻也是这‘儿’,那‘儿’的,这算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吗!? 范闲再一想身边之人,呃,貌似范浑那跟屁虫姑娘的名字里也有个‘儿’。 可范闲还能理解,毕竟人家全名叫李环,不过是范浑称呼环儿称呼惯了,听着也亲近,便这么叫了。 虽然这事儿都是小事,可就是忍不住的想吐槽几句。 婉儿、灵儿、环儿,这是哪门子的棋牌游戏么? 015 锦衣夜行与巧合 夜深—— 白天热闹喧哗的街道上,寂静的让人感到心慌。 站在窗边,微凉的风伴随着些许湿气拂过面颊,一袭素衣早已换去。 黑色的夜行衣质地不凡,长发束在脑后,腰间还不忘挂上自己的配剑,看着手中详尽的地图,范浑觉得自己押到宝了。 除去皇宫,剩下的地方,简直如同虚设般,来去自如。 下一刻,身影便如同融入了夜的黑色般,消失于窗边。 此去并无其他目的,只是先认下人,至少,重要角色上,还是有知道对方相貌的必要。 至少,把这些人家的地形之类的也好一探,谁知道未来有没有这个需求?有备而无患啊。 范浑前世便是如此,可以无用,但要有,可以不用,但要会! 就如书到用时方恨少一般,会的多一些,拥有的多一些,即便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但以墨菲定律来看,一切都没有绝对。 除去皇宫和女眷闺房,一夜之中,如同鬼魅的身影将重要人物的府邸都拜访了个遍,凌晨三时左右,范浑在再次回到了房间。 收获谈不上,地图倒是真的······ 可惜没敢擅入皇宫,倒不怕九品上的高手,问题在于庆帝,哪怕是洪四庠与燕小乙一起上,范浑也自认为可以轻易来去,但面对宗师就不一定了。 终归只是战力到了那个级别,实际可还差了许多。 尽管带着剑,可也一时半会算是无用武之地了,来京都一路走的都不是官道,本以为能遇上些拦路虎来试试剑,结果可好,哪里来的那么多贼人! 小说全特么是骗人的!若是走官道,估计以他们的进程,比范闲先一步到京都不是不可能。 躺在床上,却根本睡不着觉,不禁想起澹州那张床,还有自己做的枕头······ “完犊子,失误了,忘了带上枕头了!” 显然这位宗师明明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却总是丢三落四······ 翌日—— 总共带着两套衣服,进了京后,那粗布制的衣装便放在马车中吃灰了,毕竟若是穿这么一身衣服先不说高档地方进不去,估么着去范府也得被人赶出来,扮猪吃老虎可不是这么用的,纯属没事找事不是? 剩下的两身一身纯黑的武士服,一身白底金纹装饰的贵族子弟的衣装,也还算够用。 只是,此刻洗衣服不方便,便穿着昨夜那身衣服了。 未等环儿过来伺候,范浑却已经打理好了,看着小姑娘幽怨的眼神,不由得想笑。 而环儿也穿上了大家闺秀的衣装,既然出了范家,范浑自然不会让其穿着侍女的服饰。 最重要的是,审美,总会疲劳的。 梳妆打扮后,环儿的容姿绝对算得上上上之姿,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若不打探其身份,还真不好认出对方只是一介侍女。 加上多年习武,身姿更是匀称挺拔,气质自然也就凸显出来。 走在街市之上,如金童玉女般令人瞩目。 “走吧,去一石居吃饭,昨天打听到的,说是在京都中都算是数一数二的酒楼。” “是,公子。” “······”好歹有点表情好不好? ———————— 经过昨天一天的折腾,今儿个因范思辙请客,范闲、若若、范思辙还有客串马夫的藤紫荆,四人相坐一辆马车也来了一石居用餐。 巧不巧的范浑不知道,当在窗边看到下方四人后,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同样环儿也看到了下方的人说道:“公子,是大公子。” “嗯,看到了,还真是巧啊。” 心下却道,原来范闲才到京都一天啊,真慢! “需要我去知会一声吗?” 环儿在范浑的叮嘱下,出门在外不自称奴婢,可恭敬的态度还是让人别扭。 想了想,范浑摆摆手道:“不必,今日估计不会那么平静。” 脑海中的记忆却是不作假。 虽说如此,眼下的情况的确让人感觉神奇的不得了,这都能碰上! 也不着急去打招呼,今日本就要去范府的,这会儿多等一等也无碍。 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再品品美食佳肴,看着古香古色的景致,唉,人呐! 环儿则是不解的看着自家公子,不平静?然后还朝着天空看了看,也不像是要下雨啊? 可即便好奇,她却也不会主动去问什么。 待自己吃吃喝喝片刻,范浑就知道自己失误在哪里了,总共二层的酒楼,以司南伯之子的身份,还能去一层么。 看着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三人,好么,这么多年过去,范若若应该不会第一时间认出自己,范思辙更是,可还有个藤紫荆这个被自己削掉裤子的猛男啊! 这种程度的武者,自然是眼力不错的,扫过二层,目光就呆滞住了。 ‘他怎么也在这里!?’ 或许有些惊惧,但更多则是惊讶,毕竟他可听范闲说这人可晚了三天才出发,结果竟然人家已经坐在这里了。 “诶?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可是有认识人?” 范思辙略略呼呼的看了眼藤紫荆,然后便朝着藤紫荆注目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有一对男女,男的俊美非凡,虽然一身黑衣却气质卓绝,女的容貌精致美丽,清冷脱俗,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睛。 “诶哟,这人是谁啊?没见过啊。”范思辙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一声。 两人都这样了,范若若也是个好奇之人,也看了过去。 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可那眉宇之间熟悉又不做假,冒然上去直接问又不大合适。 怔了一下,范若若瞬间想到了,看向藤紫荆,道:“这人可是······” 藤紫荆这才回神,也不知道那道阴影留的太深还是怎么回事,他看到范浑后总感觉有些不自然。 “嗯,就是你想的那位。”语气稍显生硬,可见其心中并不平静。 范若若愣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范思辙则大大咧咧的问道:“那位是那位啊?你们难不成还都认识?” 几人就这么站在自己桌旁,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范若若心思重,想着二哥来京没有跟着车队,想来要快上不少,与大哥同时抵达京都也都是可能的,可是,二哥并没有直接来范府,是不愿吗?还是······ 就在这时,去捉盗版商王启年的范闲也回来了,人没抓着,倒是白花了二两银子,所幸户部大佬的儿子,也不缺那些个银钱。 手里还翻着盗版红楼,嘴里已经开口说道:“你猜贩书的是谁······咦?你们都杵在这儿干嘛呢???” 范思辙倒是没心没肺的张口抱怨道:“范闲,他们看到那边的认识人就成这样了,也不告诉我那是谁,你不会也认识吧!?” 藤紫荆眼神飘忽,毕竟是差点被割了小吉吉的人,心中自然是对范浑充满忌惮。 范若若则是一脸期待,好像希望范闲赶紧把二哥带过来······ “那边啊?我怎么没看着?” 范闲是一脸懵圈,然后随着三人的眼色看去······ “哈哈!!!范浑!!!这里!!!” 然后就见相隔几间的雅间中,那黑着脸,咬牙带笑的熟悉面容。 范浑在看到范闲转过身的一刹那,就升起了浓浓的不妙,还真是果不其然料事如神啊! 生怕帝都没人知道你有个兄弟叫范浑的啊!? “范浑?那个范浑!?不是那个吧???” 范思辙也是一愣,随即看向若若,好像在确定什么。 范若若看到他这求证的小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不错,这位就是你传说中的二哥了。 范浑算是着了道了,但也不怕,顶多可能有些麻烦事,也不难解决,朝着小二道:“撤了吧,我去那桌。” 扔下银子,朝范闲这边走去,环儿自然不需多说。 016 重见与结识 看着走过来的兄弟,范闲还真是激动起来了。 朝夕相处十六年的兄弟,虽然半月未见,却也甚是想念。 “省省吧,半个月而已,又不是半年。” 看着搂过来的手臂,范浑顺手就扒拉下去了。 范浑表示,嫌弃! “你个死傲娇,什么时候到的?”范闲也不气,乐的一匹。 “昨夜到的,在客栈住了一夜,今天打算午后去范府的,结果就遇上你们了。” 几人落座,稍显拥挤,不过贵在热闹,两人说着,别人也插不上话,就这么看着,若若一脸期待,范思辙则是满心好奇,藤紫荆么······好吧,他是没办法了,一个劲的喝酒,估计是想要壮壮胆。 “二哥。” 听到范若若清灵的声音,范浑也反应过来,道:“多年不见,若若也长大了,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回头把那个给你送过来。” “我还以为二哥把我忘了呢,话说既然昨夜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呢?”范若若眼中带着欢喜,‘那个’可是全套西游,还是彩印的,回想前几年常看的故事,却百看不腻,虽然没有大哥写的红楼那般贴近‘生活’,却也绝对不差丝毫。 听了若若问的问题,几人也都看向了范浑。 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毕竟只是打探了一下情况而已,也没留下证据,便道:“昨夜除了皇宫没敢去以外,帝都大多权贵的府邸我都去探查了一遍。“ 语气平常稀松,好像在说昨儿晚上吃了什么。 以至于五人都是一愣,于是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哈,哈哈,最近是练功练岔了,还是上了岁数,离着这么近都听不清楚了。 范若若反应最快,可却压在了心底,此处并不适合声张,况且,她知道二哥的实力,倒也不是那么担心。 其他人则是不好开口询问。 “没开玩笑吧?“范闲压低声音确认了一遍。 只见范浑喝了口酒,随意的回应道:“真的,就是认认人,省得以后有麻烦都不知道人长什么样,有备无患而已。“ 范闲想了想也是,大宗师嘛,这点事根本不怕有人发现:“你想的还真是长远,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谁在哪里住的?“ 说着说着,范闲也突然发现了华点,好奇的问道。 说到这里,别说范闲,范若若、范思辙、藤紫荆也都探过头,表示自己等人想知道。 挑了下眉毛,范浑玩味的说道:“初进城门,有个鉴察院的文书叫王启年,我说要份详细的地图,给了他二百两银子,当晚绘制好,除了皇宫,剩下的大臣、贵族、名门,都详细标注了出来,晚上我也是顺便看看地图的真伪的。“ 藤紫荆噗嗤一声就笑了,还不忘了故意看范闲一眼。 范闲则是歪了歪头,原来不是自己被坑了,而是钱给的不够么!? “那,那个,二哥是吧,可以问一下您是几品高手?“ 听着几人对话,范思辙也不傻,套路起范浑的底细。 若若眉头轻皱,范闲也撇过了头,藤紫荆倒是有些好奇在里面,毕竟被坑过,明白对方的厉害,但具体几品,那就不是他能认清的了。 范浑笑了笑,反问道:“你问这干嘛?又不能当钱花?“ “诶,这倒也是啊,那就算了吧,来开吃!“ 范思辙倒是忽悠过去了,但范闲和若若就有些吃惊了,初来乍到,第一次见,竟然这么快就看透范思辙了!? 我这兄弟有这么厉害来着!? 我这位二哥还真是厉害啊! 略过对范浑,说着说着终归还扯在了红楼上,听着范思辙那一连串的心算,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范闲,这小子说的不错,开个书局吧。我这还有西游记,加上你的红楼,没事再写点别的,也算是一个资产。“ 如果说重视,在范浑眼中,这位可算是个重点关照对象,毕竟,谁还嫌自己钱多? 范闲还方才解释着不是他写的而是曹雪芹,下一刻就被范浑一锤定音了。 脸色如同吃上了大粪。 “我说啊,咱别老拆自家兄弟的台么?“ “可不是,我也这样认为,你知道么,我到京都,在你喊我那一声之前,就算是鉴察院也不知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范浑也不怂,张嘴就怼了回去。 听到范浑那无奈的语气,范闲也知道孰轻孰重,挠了挠脸讪笑起来。 “行了,书局的事情好说,关键是你看看这书到底是能卖还是不能卖吧。” “?“ 几人听到范浑的话语都是一阵不解,范思辙也看了过来。 就见范浑指了指栏杆外。 让一个人产生好奇就是如此简单,好似被操纵的木偶,几人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看向楼下。 “这也没什么啊?“ 可未等继续说什么,下方的骚乱便开始了。 穿着蓝色衣袍的家丁四处强抢红楼的刊印品,闹的是沸沸扬扬。 “他这是干嘛?“范思辙一脸不解。 藤紫荆看见轿子里走出的人,则是一脸愤怒。 “就是他害的你家破人亡?“ “是!“藤紫荆涨红着脸,老大一个爷们手都在颤抖。 看着这人也是可怜,便道:“家破倒是家破了,人亡倒也不至于。“ “!!?“ 范闲和藤紫荆瞬间就转过了头死死盯着范浑。 “嗯?你们看着我干嘛?“ “老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范二公子,您若是知道什么,还请明说!紫荆在这里先谢过了。“ 然而,范浑甚至有点想暴打他们一顿。 “范闲?你,这半个月是有点皮痒吧???来,咱俩先练练,其他的回去再说!“ “大哥,我错了!!!“ 看着两个逗比的表演,范若若仿佛回到了澹州之时,熟悉而又让人欢乐。 藤紫荆也算是多少了解兄弟俩的相处模式,也不觉得有问题。 可范思辙就想不通了,诶!?诶!?二哥为什么能和大哥这么说话!?不是说长兄如父么?就这!?于是幽怨的看了眼自家姐姐,仿佛在说,你看,二哥都能直呼其名的,我为啥不行? 然而,范若若直接对范思辙进行了冷处理,当作没看见。 “藤紫荆!记住,今晚来范府,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撇开范闲,范浑先向藤紫荆说道,语气之中相当严肃正经,以至于范闲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 空气好像都是一凝。 听到对方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藤紫荆心脏都是一滞,直接跪了下去。 虽然昨夜他也对范闲这样请求过,可此刻范闲觉得并没什么,毕竟是家人,再者,拜谁都是拜,自家兄弟。 “您说,只要是藤紫荆能做到的,就算搭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铮铮铁骨大丈夫就这么跪了,但却值得让人钦佩,为了家人,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好,我的要的是——“ 稍顿了一下,几人也都紧张起来,呼吸都屏住了片刻。 而后。 “以后见了我绝对不能喊范二公子!!!你可以叫我二公子,直接叫范浑也行,但唯独范和二,两字不要连着称呼我,否则,再有一次当心我敲断你腿!” 范浑话语一转,看向范闲:“你别笑,你也一样!“ 自打听到两人的称呼,范浑就明白,这种势头必须得从身边人遏制住,否则,日后京都认识人都叫自己‘范二’可就完逑的了。 听着范浑的要求,范思辙噗的把嘴里的酒吐了出来,那小眼神好像再说: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 若若则是带着微笑,大哥二哥的为人,没人比她更相信了。 藤紫荆也是一愣,他想了很多,可能会让自己杀人,或是当成弃子,唯独没想到竟然就这!? 心中却暗自下定决心,今夜有了答案,不用他们说,为两人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 017 伸手打人管你笑不笑 里面的说里面的,外面的闹腾着外面的。 些许插曲罢了,几人看向下方。 “要不想个办法揍他一顿?” 行,很行,范闲提议道。 “我现在只有一条命,我不想再闯一次祸。”藤紫荆则看到了希望,此刻还不想犯事,能忍则忍。 “当然,你们两个还是省省吧,范闲你以为你是局外人么?这种事情交给我。” 听着范浑的话,范闲和藤紫荆看向他。 “你打就没事?你这么有信心?”范闲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 藤紫荆也同样如此,不解,实在不解。 范浑支着栏杆,手里端着酒杯,一副慵懒。撇撇嘴,道:“你见过那个大宗师被抓进牢房的?还是被问审的?” “······呃,还真是啊——” “你!?大——呜呜呜——”听到范浑的话,范思辙反应过来就要大喊,可未等范若若想要阻止,一只冰凉的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环儿,干的漂亮,先捂上一会儿,别捂死就行。” 范闲看着这位兄弟的作风,发现近两年,越发强势了······逗比却依旧逗比。 藤紫荆是一愣一愣的,看了眼范闲,好似在问是不是真的。范闲还能如何,点了点头。 有了范闲的肯定,藤紫荆也恍然,怪不得每次提起此事,范闲就想着办法糊弄过去,现在倒也能理解了。但心中依旧震惊的有些回不过神。 范闲也看了眼二弟,似乎明白他为何说出来了,又看了眼藤紫荆,了然于心。 无非是范浑认为此人可信了。 兄弟俩虽然从未讨论过婴儿时被追杀的记忆,可在行动上却极其默契。 而此时,底下也有了新的动静。 “诸位!本人郭保坤,家父官拜礼部尚书。在下不才,却也为公众编撰,郭某自由习文,最重礼数。诸位既是读书人,更应诵读圣贤,这等污秽杂书!有辱斯文啊!” 说着,郭保坤将一本红楼扔在了脚下,还不忘踩上一脚。 若是电视上那不过是剧情,但身处其中,范浑还真是一股火就上头了。 如今这红楼也好,还是其他诗词也罢,不仅仅是文学巨作,更是一种念想,就好比去了国外,听闻某些不要脸的人辱骂自己的祖国一般,不生气?那是放屁! 真气都不自觉的引动流转开。 范闲就在范浑身边,瞬间感觉到一股摄人而又霸道的真气,连忙按在范浑的肩膀,道:“你可别没轻没重的,打伤倒还好,打死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范闲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身边的几人却都听得还算清楚,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倒不是怕自己如何,而是这个哥哥、朋友出事。 “没事,就是最近火气比较大,没见我都没配剑的么?” 范浑也不打算现在来个当街杀人,毕竟还是不同的,晚上时间多了去了。 可下面的人还没个完:“依我看啊,打今日起,这书就禁了吧。” 这下好,不止是范浑火大了,范闲眉毛一挑,肚子里的火也上来了,多亏了幼时萝卜切多了,火不是那么难压······ 便听:“胡说八道,郭保坤你瞎扯!!!” 听着中气十足的骂声,虽然有些文雅,不够劲道,但还挺解气的,至少范浑不露痕迹的给范思辙竖起了个拇指。 郭大少哪里被如此怼过,顿时就急了“哪家小儿出言不逊!?”。 “我是你爷爷我!!” 范浑看了看比自己还急的范思辙,嘴里自言自语着:“金钱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范闲和藤紫荆自是听得清楚,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感情范思辙是因为被阻了生财路才这么激动啊······ 说完此话,范思辙也不顾上诸多,掉头就跑了下去。 看着范思辙跑了下去,范浑侧脸向环儿说道:“环儿,跟上去,看下面的人,你应该还能对付,偶尔实战一下也是一种锻炼。” “是,公子。”穿着一身衣裙,环儿也不犹豫,说着便跟了出去。 范闲看着环儿跟了上去,一脸不能理解:“你怎么让环儿下去!?” “五六品还对付不了下面的渣渣?难不成让我对付,我下手可没轻没重的。” 范闲一滞:“环儿都五六品了?什么时候?五品还是六品?” “切,对于我来说五品还是六品有区别么?”范浑一脸不屑一顾。 范闲心中又被扎了一下,然后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你知道你未婚妻是谁么?” “是谁?嗯!?你说啥!?” 看着下面范大少独战群儒,精彩异常,范浑只道是范闲说了个什么随口就应了,可一回神,这味道显然不对了。 我被安排了? 我擦!? 看着一脸震惊的范浑,范闲终于感觉自己成功了,一种无形的成就感油然而生,简直是最高的愉悦! 可范浑却陷入沉思,就算是被安排,自己这棋子能有啥作用? 林婉儿和范闲之间,对于庆帝有着很大的作用,这倒不需疑惑,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吧? “你确定我也有婚约?人是谁,我去找他们家长让他们退婚去!” “······”范闲还未体验好方才那至高成就的感觉,便听此言,然后瞬间就被一盆冷水打蔫了。 不错,以眼前这位的实力,退个婚难么!? 想来想去,绝对不难! 逼婚大宗师?这特么不是寻死吧! 范若若看着两位兄长的‘战斗’嘴角不由得笑开了花儿,一如既往,两人实力相当呢。 有赢有输,而且极其均衡······ 而再看下方的舌战,郭保坤又来了个狗腿子,两张狗嘴硬生生把人嘴给压制了。 郭保坤笑道:“这厮是司南伯之子,司南伯身居户部,管的都是银钱,养个孩子自然浅薄些。”语气中尽是嘲讽之意。 听闻此话,平日最尊敬的便是范建的范思辙岂能忍? “你敢骂我爹!?”挥手便是一拳!可毕竟没练过,郭保坤的家仆一下就挡住了这一拳。 看着眼下一幕,藤紫荆身形一动,却被范闲挡了下来,范闲看了范浑一眼。 “环儿,别等了。” 慵懒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莫名有种力量可以传递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看着那家仆挥拳便要打在范思辙的胸口,然而倒飞出去的却是那家仆。 郭保坤也傻住了,而回过神的范思辙则看着俏丽的背影,套近乎道:“环儿姐,好身手!” 狗腿子贺宗纬则是暗道有些不妙。 “你是什么人,我可是礼部尚书之子,你是哪家的小姐,报上名来!” 可是,环儿是谁?莫得感情的工具人,管你谁是谁的,我只听我家公子的,朝着郭保坤就是一掌,毫不留情,动手便是全力而发,只见郭保坤那张脸瞬间就变了形,倒飞出去。 见到自家公子被打,仆役们哪能看戏,可未等他们过来,环儿已经冲了过去,大杀四方。 范思辙看着傻愣在原地的贺宗纬同学,脑子一转,诶,这孙子,咋还站着呢,上去就是一脚。 乱,那叫一个乱,环儿负责打倒,范思辙帮着补刀,那叫一个配合默契。 楼上看着的范浑和范闲也不由无语看天,明明是正经的武打片,又特么成了喜剧了······· “这位小姐,还请看在李某人的面子上,不要在动手了。” 温润的声音······似乎有些声嘶力竭,乱象之中,嘈杂一片,不用点劲儿喊还真是没人能听着。 范思辙一愣,回头看去,连忙施礼:“世子殿下!” 而看着已经躺了一地的仆役和主人,上面的范浑也道:“环儿,收手吧。” 话语一落,那方才大杀四方的女魔头又变成了有些娇弱的冰美人。 “下去么?自称柿子,不知道有鸡蛋和进去没。” “呃,走吧去看看,见招拆招吧,不过,柿子,可还行?” 见两人根本不在乎的样子,范若若和藤紫荆也是没有多言。 018 二少爷驾到 几人坐在车内,有些拥挤······ 本来说自己和藤紫荆驾车算了,结果被环儿硬生生抢了头等舱,便和范闲、范若若、范思辙三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中了。 “靖王世子李宏成风评不错,素来喜文,常办诗会。素有各名门子弟参加。只是没想到大哥会答应,你为你看不上这类事情。” 若若百科解说着,对于范闲会答应参加诗会有些惊讶。 “躲不掉的。” 范闲闭目说着。 “怎么说?”若若不解。 没什么气力的声音响起:“因为他是饵。” “瞧,我这兄弟还是明白人。”范闲睁开眼,看向老弟。 “饵?”若若也看了过来。 范浑也直言道:“长公主,还有皇子,再加上边境也不安稳,但若没有这档子事,这水便是死水,看不清的东西太多。内库的归属,范闲的婚约,便是最好的催化······饵料,鱼游上来自然也就看清了。” “不过,也不需要担心,庆国宗师有两位,一位在宫中,一位姓叶,不过两位而已,只若不鱼死网破,他们也未必出手。” 回客栈取上配剑,车内,范浑拄着剑,如同小憩一般慵懒的解释着。 范闲听着,心中也是一片温暖,可是—— “前几年让你练功······” “是是是,我非要放猪,都说多少次了。”范闲:还我的感动!!! “嘻嘻嘻——”若若压着声音忍不住的笑起来。 “话说,你怎么这么了解局势?”这便是范闲最为不解的。 范若若和范思辙也好奇起来。 “唉,实力是个好东西,知道吗,我从澹州一出来,便有人跟踪,不用想,澹州内,就有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若不是有什么鬼,鬼都不信。再者,昨夜也多少涨了些许见识,不难清楚的。” 听着范浑的解释,几人也明白了,同时也十分心惊。 “接下来怎么办,你那婚约?” 听着这破事儿,范浑一脸要死的回道:“不急,先隐藏实力看着办吧,如果实在不行,再说武力解决。” “还真像你的风格,话说,我觉得我还得去一趟鉴察院。”范闲想了一下,于是说道。 “干什么去?”这回轮到范浑不解起来,藤紫荆的妻儿的地方自己知道,昨夜游皇都后还特意去城外找了一圈,也没想到今天就能遇上正主。 “藤紫荆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那如此一来,他也是局中之人,我们什么也没查直接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背后之人肯定有所猜疑,安全起见,还是露个脸吧。” 听到范闲的解释,范浑也明白,两人关系近了,的确可能被牵连。 “随你吧,那我就先回府。对了,范建······呃,父亲,如何?” 多年没见过的爹,突然让你喊父亲,范浑还真没范闲那么适应。 更重要其存在感太低,若不是回京一事,他估计都快忘了还有这档子事了。 听着范浑生硬的叫法,范闲乐了,若若则是有些心疼,范思辙挠挠脸,这种事,他没经历过,也不好说啥。 “顺其自然就好。” “嗯。” ······ 待车停下,范闲对范浑说道:“回去了,你打算和父亲说吗?” “说什么?”一脸懵比。 “实力的事。” 范浑笑了:“自然得说,知道了具体实力才好安排战术。” 范闲点了点头,道:“行了,藤紫荆你和范浑他们先回吧。” 待藤紫荆再次回到专座,尤其古怪的问向环儿:“这,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回车内坐着合适?” 藤紫荆对自家妻儿算是忠心不二,然而和这少女坐在车前,他怕对这姑娘的声誉不太好,便好意问道。 然而,工具人根本不听别人的话,范浑是最了解的,便直接应了下来:“环儿,进来。” 心中却吐槽着,我特么是养了个侍女还是忠犬??? 全凭指令运作,什么个逻辑!? 若不是这孩子能炼出真气,范浑还以为这是和五竹同型号的呢。 哇—— 范若若和范思辙看得那是一个神奇,这么听话的啊? 待环儿上了车,藤紫荆也挠了挠后脑勺,驾车前行起来。 “没受伤吧。” “回公子,没有,那些人,不行。” “······”x3。 “我说啊,二哥,这位姐姐可真厉害啊,刚才打的可真过瘾!” 看着耍宝起来的范思辙,若若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看着自家姐姐的和善眼神,瞬间就蔫儿了。 “不用客套,我姓范。” 说道此处,范思辙也不拐弯抹角了:“哥,刚才说的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 范浑这些年虽然没着急着挣钱,可澹州十多年,每月也是有‘零花钱’给的,而且数额还不小,十多年积少成多,若是不浪,管够花一段时间了。 范闲也同样如此,毕竟在澹州,每天吃喝用度都不愁,也没个花钱的项目,钱虽是钱,却无用武之地,时间长了,弄的两人对这个世界的银钱根本没什么概念。 听着范浑的话,范思辙都想过去抱住范浑,手都伸开了,可一想这二哥可是大宗师啊,于是有点怕怕的赶脚。 “嘿嘿嘿,发财了。”于是一个人坐在那嘿嘿的乐起来。 唉——看着范思辙着没出息样儿,范若若也哀叹一声。 “说起来,若若你在范府这些年过的可还好?”看着已经成为窈窕淑女的若若,范浑总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虽然养成只养了一段时间······ “有二哥和大哥两人帮衬着,过的很好了。倒是这么多年没见奶奶,奶奶身体如何?” 想到老太太,范浑还是担心的,“自是不错的,就是一个人留在那里,看着便觉得孤单。” “哦,对了,那些小姐们常来问大哥的红楼,有次二哥你给寄过来的书画被人瞧见了,结果现在好些人都求着要买你的字画,已经推了好些,可还是有过来问的。” 看着若若小心翼翼的神色,范浑有那么一瞬都想问,妹子啊,你莫不是故意的吧。 但毕竟是小事:“没事,你若是缺了银钱,卖就卖了,手在我身上,想画自然能画。” “知道二哥就这样说,你猜猜最高的一副能卖多少?”若若笑嘻嘻的问道,好像期待着什么。 范思辙也竖起了耳朵。 “这可猜不到了,值钱么?”范浑倒是全然不在意,他若是有心思,八成也会放在连环画上。 “万两白银。” “!!!????”x2。 “什么!?万两白银!?什么画能卖这么贵啊?开什么书局,咱拍卖字画不香么!?”范思辙猛地一站,差点一头将马车顶子穿出一个窟窿眼,激动的都没顾上揉揉脑袋。 而范浑也被惊道了,这价格,还有人抢?莫不是疯了吧······ “喜倒是没感觉到,惊倒是真的惊到了。” 复杂的看了一眼范若若,这姑娘,真的是被范闲带跑偏了啊。 若是范闲此刻知道他这么想,绝对得跟范浑过过手,哪怕打不过。 小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就画画就给若若就科普跨时代思想。 虽然也没什么不好,可这个时代没有强横实力的话,特立独行并不是优势,反而会带来很多问题。 “谢谢。” 能明白,即便若若并不想说出口,可无疑她定然是为了自己两人做了不少。 红楼传出去或许可能,字画这东西,无非挂在墙上,放在柜子里吃灰,而且还是从少女闺房传出名堂,那也太不科学了。 范若若听着范浑的道谢,整个人都一滞,心中顿时温热起来。 二哥看出来了! 范思辙可看不出两人之间的交流,一个劲的算着帐。 没过多久,马车突然晃了一下,范思辙和范若若两人不禁向前倒去。 可未等倒下,范若若就觉得自己被搂了回来。 范浑也明白,赶紧松开。 “藤紫荆,怎么了?”范浑是没想起来这里有什么‘剧情’。 “堵住了。” “堵住了?”范浑一时间都感觉不可思议,特么古代都堵车么? 看着范若若正要撩起车帘看看什么情况,范浑就先一步阻止了她。 “你在京都认识的人多,我来吧。”范浑说着,毕竟是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在这个时代总归不好。 019 神特么的操作 叶灵儿最近很不愉快,没想到自己好友有了未婚夫未等几天时间,自己便也突然被下了婚约,打听了一番,竟然还是好友非婚夫的孪生兄弟,简直不可理喻!!! 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配的上自己了?笑话! 恶狠狠的想着,若是见到那个叫做范浑的家伙,绝对要让他好看! 最近婉儿好像遇到了什么,想要一见范闲,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最气人的是,范闲好歹还在京都,那个叫范浑家伙竟然没和范闲一起来!如此不知礼数之人! 上一次,范闲不在府中,今日又不在,幸好打听到了对方是去了一石居吃饭,这回无论如何也要逮到他! 一想到自己好友最起码还能找到未婚夫一见,自己这,光是生气,根本没办法! 和林婉儿一同正前往一石居找人,道路本就细窄,结果迎面还来了辆马车。 ······ 与若若换了个位置,范浑拉开窗帘,打量了一下情况,问题不大。 “藤紫荆,既然没法过,给他让上一下吧。” 抱着以和为贵,不惹事,不出名的态度,范浑缓缓说道。 “好。”藤紫荆回答的干脆利落。 范浑看着对面的马车,似乎比范府这辆都要宽大许多,心道这还真是张扬,司南伯人家多低调。 结果就看着,对面马车的车帘也被掀开了,还是个女孩,红衣红披风的,像是朵带刺的玫瑰。 然而:“快点移开,我们有要事!” 听听这态度! 当真是京都啊,各个都牛逼冲天,以为是个人就欠你家的啊? 呼!心平气和,心平气和!范浑吐了口气,静心平复下来。 听到那传来的声音,范若若一怔,道:“哥,这位是······” “是急着投胎啊?没见给你让着呢!” 的确,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气到爆炸。 事实上也差不多,林婉儿着急着见情郎,结果可不是十月怀胎么。 可是,范浑知道有这么号人,可也没见过对方长什么样,又不是电视剧中的演员。 自己这儿还有事儿呢,不比你们重要么?霸道?我特么前世独生子,今世修的霸道真气,你特么还能霸道过我啊!不服,来啊,正面刚! “这······!”范若若一捂额头,感觉情况好像已经开始暴走了。 听着此话,叶灵儿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没想到对面如此嚣张,而嚣张惯了的叶灵儿也不是服软的角色。 也不多说,一撩开车帘子,跃身而下。 指着范浑他们的马车道:“有种你下来!你是哪家弟子敢如此嚣张?今天我叶灵儿就看看,你敢不给我们让路!” 听着这话,范浑也是被气乐了,妈的不讲道理哦!来啊! 说着,也不顾不上看范若若那张口欲言的样子,直接朝车后窜了出去。 藤紫荆犹豫了一下,感觉这事儿好像自己掺乎不得,太过凶险。 范思辙则是一脸茫然,这就打起来了?还没成婚就这样了,日后还能过否? 若若则是一脸着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此刻的情况究竟说清楚好,还是不说的好······· 吃饭的时候,范闲是听了范浑说夜探过京都,说起成婚一事也是多是玩笑,毕竟他觉得范浑八成是已经知道,不过专门配合自己开玩笑,所以也没往下说。 反正,范浑此刻也是一肚子火。 “怎么!?告诉你,今天爷还就不让了,你若不先让道,这辈子就别走这条路了!”不讲理么,说的好像有多难似的。 叶灵儿看到对方出来,怔了一下,可也管不了对方长的如何,火气上来了谁管你长啥样啊:“连名号都不敢报的宵小之辈,我就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这等大话!” “嗬哟,可以的,嘴皮子挺利索,本大爷就这么往这儿一站,你能过去真就见了鬼了!” “多说无用!” “切,小皮娘。” 说着,叶灵儿便拔剑攻了过来,而范浑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单手持剑等着了, ——叮,叮,叮。 叶灵儿是越打越生气,这无赖竟然一脸鄙视,竟然敢看不起自己!!! “就这水平,啧啧,也敢口出狂言!这性子,你这辈子也没人娶!” 范浑一脸轻松,手中的剑随意耷拉着,剑招拆招,脚下都没动一步,嘴里还刺激着对方。 毕竟是京都,光天化日杀人肯定是不行,但也没说不能气死人不是? 而范家的车里面还有车外面的人,那看的叫一个震惊。 这,这,可还行? 叶灵儿已经打出了真火,招招都是杀招,可就是没个卵用,是越打越累,越累越气。 “你,真弱!” 范浑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剑锋一转,让叶灵儿一下失去了平衡转了过去,范浑可不怜香惜玉,朝着这不讲理的女人屁股上就是一脚。 叶灵儿还未反应,人已经被踹出去七八米远了。 藤紫荆看着叶灵儿的下场,身上一个哆嗦:大宗师,恐怖如斯!!! 当然,范浑也没想着对方重伤,教训得有,力度还是控制了大部分。 然后举剑朝着对方的车夫:“让路。” “是,是!” 车夫也是被范浑的神仙操作吓傻了,连忙控制着马车退去。 然后范浑就看叶灵儿爬了起来,一袭红衣红袍也没了光彩,脸上红的发紫,气呼呼的看着这边,然后,然后,竟然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靠!哭个毛线啊喂!!? 你找事儿的时候可没见你娇弱啊! 听着车内的咳嗽声,又看了眼眼前的男人,仿佛要把对方那张可恶的脸刻在心里似的,随即,连忙回到了车内。 “呵,连句狠话都不敢放了,真菜。” 撇撇嘴,还以为对方多强呢,战斗力5的渣渣还敢找茬,切! 与其说是被打哭,叶灵儿大体还是被气哭了,毕竟打是死活打不过的。 一挽剑花,长剑入鞘,范浑拍了拍肩旁没有的灰尘,潇洒转身,然后就见藤紫荆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范浑摆摆手,表示小事,不值一提。 回了车内,发现范若若和范思辙好像一点也不高兴似的,空气都沉闷起来,又好像是有什么思虑。 范浑也是一时半会想不通,可能是因为对方的出现扫了大家的兴致吧。 可众人实在不敢说,二哥啊,你逼退了嫂子的车,还打了自己的媳妇儿·······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父亲和兄长吧。’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范大人和范闲吧。’ 然后两人,甚至是藤紫荆都默契的如此想到。毕竟此话若是说出去······谁能顶住一个大宗师和叶家的疯狂报复,弄不好叶流云也能跳出来,这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么? 复杂,真的是复杂啊! ······ 另一面。 回到皇家别院,凉亭之中,林婉儿看着叶灵儿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今日可真是出门不利。 “还好没受伤,今天说起来也有我们的不对。”林婉儿柔声细语的缓缓说道。 然后叶灵儿就哭的更惨了:“就,就是因为没受伤,那家伙就站在原地让我打我都碰不着对方一丝一毫···呜——踹我还故意踹那里,又收了真气,我,我叶灵儿活到这么大,都没被这么小看过!!他还说我嫁不出去,我这会偏要嫁了,管什么范浑不范浑的!” 林婉儿一脸无奈,她都不会武技,也能感觉到叶灵儿与对方的差距······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鼓励对方······ 020 进范府 马车上,气氛有些微妙,范若若虽然不怕自己的二哥,可现在这情况也不好说明,心中不由的组织着言语。 而范浑教训完不开眼的家伙后,心情不错,可脑子里闪过方才对方报上的名号,突然想起了什么。 “叶灵儿?可是京都守备叶重的独女么?” 方才范浑正在气头上,也没考虑这么多,只道是对方名头有点印象,但那又怎么滴?该教训的自然还是要教训一番。此刻一想,却是一愣,看向若若问道。 “啊?” 似乎是没想到二哥会问自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正是叶重的独女,二哥你和叶灵儿······” 范浑也看出了灵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宽慰道:“没事的,如此嚣张跋扈的女人,教训了也就教训了,以你哥我的修为,自然是不怕。想找回场子,至少也要叶流云来才够看。” 范若若听着自家二哥的宽慰之语,可听着此话反而不好说出真相,脸色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二哥,你和叶灵儿是要成婚的啊! 心中的话此刻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范思辙呆愣的看着自己这今儿个头回见的二哥,一通操作猛如虎,雷厉风行,若打的不是嫂子,那就更厉害了。 ······ 范府。 下了车,进了府,范浑在若若的带领下来来回回打量起这京都的范府。 多了几丝贵气,却也少了几分自然。 原本还以为也是先会见到传说中的柳姨娘,看来经过范闲的一通折腾已经老实了。 “父亲在书房等着,哥你······” 看着自家妹子一脸担忧,范浑也乐了:“又不是去刀山火海,没事儿。” 范若若点了点头,二哥性子随意,而且说话也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她是怕初见父亲,两人弄的不愉快那就不好了。 范浑也不再多言,走进了书房。 一走进去,便见范建在桌前坐着,面朝正门,打量着自己。 而范浑也打量着范建,心里怪别扭的,本应行礼说的也一时没能说出来。 本以为也得站着等半天,便听:“你可是来了,听说你昨天夜里便到了,还在客栈住了一夜,可是对我有所怨言啊。” 范浑倒也不意外,京都之中,只若是今天报出了名号,就不难追查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即便不想,却也不能,可这么多年,就算没见过,可护自己两人周全的也是对方,更不要说这位是奶奶的儿子。 于是也还是跪下行了礼,问了安。 “怨言嘛,有,自然是有的。” 范建也是怔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话说的真直,问道:“可是这些年没见你们?” 范浑倒不至于这么想,道:“那倒不是,奶奶一个人在澹州,身边没人陪着,我觉得不怎么合适。” 本以为范浑是因为自己多年不见他们有所怨言,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因为这个。 “你有心了,到时候自然会把母亲接来。”停顿了一下,范建有些沉重的说道。 范建眼睛一直盯着范浑,一刻都没离开,范浑也被看的浑身难受。 “你和你哥倒是各有个性,今日见了你哥,想必你也知道了不少,你觉得如何?” 范建盯了片刻,眼神这才一动,问了起来。 我觉得如何?我觉得很麻烦啊! 可也明白什么意思,面色平静的回道:“该怎么样就这么样,反正有我在,也没人能伤他。” 心道,况且没我他也没问题,五竹也快回来了,死人?只能死的是别人。 范建一滞,看着范浑,有些不明白起来,谁给你这孩子如此信心的??? “就因为你能放倒那些红甲骑士?” 反倒是范浑愣了一下问道:“什么红甲骑士?” “去澹州接你们的那些骑士。” “哦,那些人啊,也算是吧。” 范建自然知道那时发生的事情,可即便有人汇报,却也无法知道范浑的修为,只道是以为范浑凭借自身武艺有了底气。 于是又问道:“你想做怎样的人?这话我也问过你哥,你觉得他怎么想的?” 范浑笑了笑,道:“富贵平安,娇妻美妾吧。” 听闻这话,范建也是一怔,笑道:“不愧是孪生兄弟,互相还真是了解,不错,你哥就是这么说的,你呢?” “父亲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范浑一脸无语的说道,可想而知,既然问了自己,同样也会问范闲,以范闲对自己的了解,自然说的八九不离十。 范建也不意外,道:“我这不是在问你么。” 范浑清了清嗓子,面色依旧:“那自然是随心所欲的人,当然,在不违法乱纪的前提下。” “凭什么?” “凭我是大宗师啊!”范浑听了范建的话,都没过脑子直接就脱口而出。 “······” 书房之中瞬间的安静了许多,范浑看着范建,他还以为对方已经知道了呢,这看情况,还不知道啊。 毕竟,范建此刻的表情那是相当精彩,运筹帷幄的脸上不仅仅是错愕,更是想不出下言的憋闷。 心中则想着,这会不会让范浑娶林婉儿会稳妥一些,那些个阴谋诡计的,还不至于能把一位宗师如何······ “咳,咳,真的吗。” 强行压住心中的震撼,故作平静的问道。 范浑也看出来了,因为太明显了,道:“自然是真的,和五竹叔已经能打的差不多了,绝对是有认证(人证)的大宗师。” “你们兄弟二人可真是天赋异禀啊,天赋异禀!”似是感叹的说着。 范浑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的确,的确啊!” 范建一听,也是乐了,严肃道:“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有大宗师的气度!” “那是因为您没见过如此年轻的宗师呀。” 白了一眼毫无正形的宗师儿子,道:“行了,说正事。”。 “你哥要取得是林相之女林婉儿,你们是孪生兄弟,年岁一般无二,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你也有一门亲事,你可知对方是谁吗?” 听了范建的话,范浑也是一愣,貌似那会在酒楼正说着这事,结果郭保坤就闹起了事,是谁还真不知道。 “谁啊?” 范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范浑,说道:“京都守备,叶重的独女,名叫叶灵儿,其师叔乃是当今四大宗师叶流云,年岁与你差不多,身手不凡,家境显贵,与你也相配。” “??????” 范浑一脸懵比中夹带着震惊,我擦勒? 叶灵儿,怎么这么熟悉?仿若片刻之前还见过一般,让人感到不切真实。 看着范浑那一脸如同不小心吃了不干净东西的诡异脸色,范建又道:“人家长的也不错,身家也显贵,性子据说开朗直率,身手也在年轻一代算得上天赋卓绝,虽然与你这个···不能比,但绝对算得上不凡,观你脸色,还有些不乐意吗?” “就那泼妇!?”范浑的声调猛的提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范建。 好像···不,就是在质疑范建的言辞,还开朗可爱!?身手不凡!?什么玩意儿! 你当是在电视里看的呢?今儿个一见,可算见识了这些个家族子弟的作风了。 “泼妇?怎么你见过对方了?怎可如此中伤人家!” “我说父亲大人啊,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谁娶了那婆娘下半辈子可就倒霉了!开朗可爱?那叫叼蛮任性还差不多,再者,范闲那婚事不好退,毕竟还有内库大权参杂其中,我这又没有那么多事,退了吧,不行我去和叶家说说,让他们退了此事?” 范浑算是真急了眼,上前几步,趴在桌上,一脸认真。 范建听着都愣了,范闲要退婚,这范浑也要退婚,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叶家的闺女真的如此不堪??? 021 真真假假恍恍惚惚 “这不科学啊!我一个私生子,叶家是如何想不开才能答应?” 范浑心中嘀咕着,剧情虽然知道,也知道叶灵儿的背景,可自己这戏份未免有些太过荒缪,林婉儿虽然身份不凡,却也不那么名正言顺,和范闲在一起,私生子和私生女倒也说得过去,自己这算什么事儿啊? 再者,两人婚约倒不是重点,而是其涉及的内库财权和庆帝的执法钓鱼,而看自己这破事儿,莫不是真的庆帝只是为了不厚此薄彼,来了个雨露均沾的打法不成?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范浑也就不再瞎想了。 便听范建说道:“你也不用多想,与你哥不同,你这婚事没那些个利益牵扯,先不要跟我说你要退婚,与人家接触接触再说吧!” “???” 范建此语,弄的人措不及防,这‘接触接触’可还行? 这个时代,婚前便接触接触? 不过范浑一想,倒也是,就那娘们儿,跟个爷们儿似的,也不像大家闺秀······ 来到这个世界,范浑和范闲闲暇之时,也并不是不谈那些个荤段子,聊着聊着,说说自己的理想型也是正常。 两人想法倒是差的不多,若是可以,都想找个温婉贤淑的媳妇儿,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行,至于说范闲对女汉子如何考虑范浑是不知道,他可是敬谢不敏了。 看看范若若,在瞧着叶灵儿,差距未免有些过大,当然也就是单纯的对比,对于范若若,即便知晓对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也真的把对方当成妹妹,不做多想,但若是单纯以男人的角度来看,却是不错。 就叶灵儿来说,范浑觉得自家的工具人,李环儿都比那女人理想。 “呃,好吧,父亲说的是,不过······到时候若我也如此想,那您可得帮我退了这婚事。” 范浑脸上流露出隐晦的狡黠,缓缓说道。 这事儿,虽然不愿意,但也不至于不愉快,况且,知道了此事并不参杂其他,自然也好处理,不急于一时。 想到昨天范闲刚闹腾完,今天还是给‘父亲大人’留些面子,若是强硬了反倒容易适得其反。 而更为本质的,那便是自己也有实力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解决了。 范建瞅了瞅这二儿子,叹了一声,那是一个愁容满面:“行了,事情先就这样,已经让下人给你收拾房间,估计还未完,你便让若若带你熟悉一下吧。” “是,父亲大人,那我就走了。” “嗯。” 话完,范浑也走的痛快,看着范浑走出去时的背影,范建心中复杂,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比范闲还要更像几分啊,除了都不喜这门婚事,但这孩子······倒是聪明。” 能成为皇帝身边的重臣,就没个省油的灯,别说范浑是个穿越者,若是说起老谋成算,再来一打范浑也是不够看的。 上辈子算是技术宅,这辈子出场就被冷处理了,待在澹州也没什么勾心斗角,就算是柳如月还是身边的周管家,也都不过是小打小闹,些许个小聪明小算计,范浑范闲两人处理起来就跟玩似的。 虽有刻意为之的意味,却也没想到范建看得如此通透,但这些个鸡毛蒜皮的,范浑一转身便抛之脑后了。 走出院子,便见范若若和环儿两人等着,范浑脸上一笑:“等久了吧。” 范若若见着范浑,连忙走过去:“父亲可告诉你了?” “嗯。知道了,刚才车上你欲言又止的原来是这事儿,我说么,我家妹子什么时候客气起来了。” 范浑也苦笑的说道,以他对剧情的了解,那车上咳嗽的女孩是谁,自然不难想到。自己这一番操作,可不就有些迷了。 逼退自家嫂嫂的车,还打了一顿自己的未婚妻···好么,神仙操作是实锤了。 听着二哥的话,似乎也不放在心上,范若若吐了口气,放心了下来。 “哥,方才在这儿等着,我还怕你出来怨我呢。”范若若打量着范浑的面色,似是玩笑的说道。 “怎么会怪自家妹妹,再说你哥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疼还疼不过来呢。” 范浑也不在意,摸了摸若若的头,话语不由自主就温柔起来。 范若若脸色微红,侧过脸,却没有撇过头,细声细语的呢喃着:“小时候就这样爱摸人家脑袋,现在还这样!” 范浑也不是情商不在线,看着有些羞涩的若若,连忙放下了手,虽然才见不久,可若若这性格,接触起来还真容易让人忘了这时代的背景,虽是兄妹,但也要遵循礼数的,别说是外人,就是家人往往也不会有什么亲密接触。 可范浑却没注意到,将手离开对方头顶的一刻,范若若面色闪过了一丝失落。 “哥,这会也没什么事儿,我带你四处转一转,也好熟悉一下。” “好,那就拜托若若小姐了。”听着,范浑也开着玩笑,装模作样一番。 范若若看着时不时没了正形的范浑,也是被逗笑了。 ······ 内院,柳如月正拉过来自家儿子,问着关于范浑的消息,娘是一脸着急,范思辙倒好,有一句每一句的应着,可显然没那心思,敷衍的很。 “你今天不是见了范浑吗?倒是说啊。” 看着应付了事的范思辙,柳如月也是一肚子火大,便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 “诶,诶,哎呀,疼啊娘!” 沉思于算计书局要投入的银钱,哪里有心思说什么观后感,可疼还是真疼。 “您让我说什么啊?二哥不错,当真不错!这还能说什么啊?” 范思辙一脸幽怨的看着亲娘,他是不知道老娘这到底打听这干啥,昨天大哥,今天二哥,这不是很正常吗?晚上用膳的时候自然就见着了,问自己这不是多余嘛! 柳如月一听范思辙的话,也是发现了不对劲,又问道:“你不是叫范闲都直呼其名吗?怎么这才刚见面就叫范浑叫起了二哥?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范思辙也是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道:“娘啊,我打算开个书局,您看是不是能给我拨点款项,也好让我先把头开了啊?” 柳如玉气势一滞,随即就升起了闷气,凶狠的瞪了一眼这不成气候的儿子。 范思辙也是被瞪的一愣,这又是咋了!? ······ 皇家别院。 叶灵儿还未走,跟着林婉儿一直说个没停,林婉儿生性恬静善解人意,知道自己这闺中好友的性格,自是能耐心倾听。 虽然是听着,神却已经跑了,毕竟,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情又是何其相似。 未来自己和灵儿的丈夫还是孪生兄弟······ 过了会,叶灵儿的侍女走了过来,低声在其耳边说了片刻。 叶灵儿更是生气了。 也不知道这位侍女是如何打听的消息,硬是说方才范闲的丫鬟打了郭保坤,事情闹得不小······却不知一字只差到底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问题······ 义愤填膺的为林婉儿打抱不平的说着,连带着对自己那未婚夫的观感下降了几十个百分点。 “那范闲一出门就闹事!和宫中编纂郭保坤起了争执,便让他的丫鬟上手打了对方,简直就是个莽汉!” 说起打架,叶灵儿不由得顿了一下,心中突然浮现出那个带着微笑,一脸看不起自己的可恶家伙,手握的茶杯都快被捏裂了。 “不行!明天诗会完了我还得去趟范府!” 林婉儿担忧的问道:“你去范府做什么?”。两人也算是去了两次范府,就连自己的未婚夫也还未曾一见,若是灵儿为了自己打抱不平,事情闹大了终归不好,毕竟灵儿本身也是范府未过门的媳妇······ 叶灵儿面对自己的好姐妹自是耐得住性子,说道:“范闲自然是要见的,而我也想见一下这个范浑,看看这人是不是也和范闲一样不成体统!” 叶灵儿有些话却是没有全盘托出,方才想到那个‘欺负’自己的坏人,又想到自己如今婚约在身,若是自家未婚夫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到时候别说寻回来场子,恐怕又得被那个可恶的家伙嘲笑一番了。 可想到此处,叶灵儿也是一愣,诶!? 这才发现,那被自己称为混蛋的男人那时候都没报出自家名字!!! 自己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只是心中不爽,但叶灵儿也不怕找不到对方,以她家中的能力,找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看着叶灵儿那执着的神情,林婉儿虽然真的很担心对方,却也没有理由阻止,毕竟她同样想一见范闲,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将自己心中的念想断了。 ······ 至于说乌龙不乌龙,范浑不在意,范闲不知道,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在转遍了范府,与若若分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了片刻,把那几箱子刻板归置好了,这才清闲下来。 而待范闲回来后,三人再次聚在了起,便听若若说范思辙跪了,范浑是连想带猜的知道了是什么事情,范闲就一脸不解了。 022 家宴之上暗流之下 “我希望庆国之法,为生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我希望庆国之民,有真理可循,知礼义,守仁心,不以钱财论成败,不因权势而屈从,同情弱小,痛恨不平。危难时坚心志,无人处常自省。” “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亦有幸福的权利。” “愿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此为我心所愿。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片刻前。 看过鉴察院门前所立的石碑后,一路之上,心中多有感慨,到了家中,对着范浑与若若再次说道。 范浑虽然没去看过,可自是知晓,如今身处这方世界听着此言却是亲切。 可也不会有何起伏。 叶轻眉也好,马冬梅也罢。 他并不在乎。死者已去,更是从未见过,说是有什么感情,恐怕也未必。 除去不得不为之,范浑大概也不会再叫他人称之为‘爹娘’,终归与范闲的经历有着本质的不同,或是说完全相反也不为过。 报仇?那又是报谁的仇?解谁的怨? 叶轻眉来到这个世界,做了诸多之事,那自当有相应的觉悟,况且,大半也料到了很多事情,甚至是她自己的结局。 单看她的成就,哪怕是‘穿越者’,也足够令人钦佩不已,但也止步为此。 范若若听闻亦是满心钦佩,对于叶轻眉的理想和观念,在被范闲和范浑的毒害下,她反而更能接受,平日中,除了对两个哥哥外,范若若都显得有些冰冷,似乎没一个能看得上眼的人物,想来也有如此原因。 听着范闲说着明日诗会所期待的事情,范浑都有那么一瞬想直接告诉他,你那鸡腿菇凉就是你未婚妻。 可随即一想,不能!毕竟不好解释自己如何知道,‘剧情’这件事不论对谁,都是绝对不能说的秘密,即便是自己信任之人。更不能说自己是打探到的,毕竟自己没见过‘鸡腿姑娘’,如何知道范闲所指是谁? 再被误会了可就不妙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范浑可不干。 虽然听着范闲一个劲的说着自己爱慕之人,范若若却不时注意着范浑的表情,即便隐秘,可还是能看出稍许内容。 范浑因为身边两人都是自己最为信任之人,自不会伪装什么,被看出些也是正常。 “行了吧,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你说这么些也都是没用的。也不知道你这是着了什么魔,昨天上午到的,这就一见钟情了?你这剧情未免太狗血了吧?” 范浑小拇指竖起,挠了挠耳朵,一脸无语的吐槽着,虽然知道这是真事儿,可就是让人没那实感。 范若若本还觉得范闲的一见钟情对应了‘浪漫’,可这一听二哥这话,却不由得感觉有趣,面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范闲白了眼一旁坐着的范浑:“切,你懂什么?这才叫真爱!” “那是你下贱,馋人家身子!”范浑都没带想,出口成章。 听着此话,范闲心中一刺,不甘示弱的回击道:“呵,你倒是不馋,毕竟也没有可馋的对象!” “嘿!你可算了吧,瞧瞧本大少的这身皮面,别的不说,就往那一站,京都城的姑娘,哪个敢说自己不动心的?根本不愁对象!你那是青春期作祟!那股子劲儿上来了而已,还说什么一见钟情,呵呵了您嘞。” 范浑的语气没什么平仄,平静无波的说着,而这样平淡的语气反倒让人升不起什么反驳的念头,毕竟这货说的就好似陈述事实一般。 范闲也是被这一大串子话给说懵比了,细品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个味道啊。 “范浑啊,我寻思着咱不是孪生兄弟么?怎么我到了青春期,你是到不了还是怎么着啊?” 范浑听了,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让你好好练功!你偏要······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早恋害人啊!” 一副过来人教训后辈的模样,语气也起伏有道,大有因不成器而悲叹的意味。 范若若笑着别提多乐了,听到范浑这末尾一句诗词,眼中瞬间亮起了光彩,道:“不愧是二哥,出口即成章,若若佩服。” 听到若若的赞美之言,范闲鄙夷的看了眼范浑,若是换了平常,范浑早就怼回去了,可当着范若若的面上,脸色也不禁有些发红。 抄人作品,果真是让人害臊啊—— ······ 说着,范若若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说起了范思辙的事情,倒也没什么风波,不过是范建错怪了范思辙,解释一番也就没什么了。 而在书房,范浑也提起了书局一事,还有版权相关的问题。 毕竟有了王启年那盗版一事,范浑也是得打起些精神,毕竟自己那西游记可还没问世呢,现在除了自己手中的原稿和刻板,便只有送给范若若的一本的彩色孤本。 想要正儿八经的出售,可不像‘范闲’的红楼那么容易。 范建自是清楚自家两个儿子的不凡,在若若操作下的那些字画,即便贵是贵,但若是没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京都这些权贵子弟也不会轻易买账,自然是有着相当的水准。 商量完此事,范建也放过了范思辙,还答应了共推牌九,范思辙是乐不思蜀,柳如月就不怎么乐呵了。 范闲站在范浑身边,介绍到:“柳姨娘,就是那位派过来周管家的柳姨娘。” 别说柳如月,范浑都听得一愣,不是说你们关系缓和了么!?就这? 看着柳如月的尬尴,反正范浑不在意,毕竟周管家跪了一辈子,到了海里估计也还跪着,而且刺杀自己两人的也不是对方,这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便道:“见过姨娘,姨娘不要介怀,范闲并无恶意,开玩笑开惯了。澹州一事,我已经知晓并不是姨娘所为,所以此事便过去吧。” 柳如月也是一愣,本以为又是一场难缠的勾心斗角,结果这孩子比范闲更通情达理······也不对!搞不好这范浑比范闲还要难对付也不一定。 昨日范闲还好,虽然老成,却也占不了主动权,不过是你来我往的出招,可这孩子却是一句话便将自己的准备打了个稀里哗啦······ 有些复杂,但看在方才两人为范思辙说话的份上,柳如月也没了那些个算计和抵触,甚至多了那么几分谢意。也很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嗯,看着顺眼多了。 客套一番,却也非虚情假意。 看着时间也是用膳之时,便一同去了膳厅。 食不言寝不语,指的是什么?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家主不说话,那,食不言,家主若是问话,食不得不言,全看你是哪个阶级的,若是没什么阶层,那就像范思辙那样就行了。 “听说你的侍女把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给打了,可有此事?” 见范建开口,众人顿时停下了筷子,正襟危坐起来。 哪怕是范闲也没继续吃自己的,范浑则是正喝汤的呢,也不好吐出去,便多喝了两口。 放下碗,顿了一下。 看到自家二哥如此牛逼冲天,范思辙是发自肺腑的感到佩服。 “正有此事。” 范建打量着范浑,捋了捋长髯,又道:“此事,说大也不大,可说小,那就得看有没有人针对了。若是人家找上门来,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顺其自然,郭保坤与太子走的近,今日寻衅相信也是为了找范闲麻烦,看来不仅仅是范闲自己不想成婚,不愿意见此婚能成之人也不在少数,可惜,却是寻衅错了对象。所以嘛,打也就打了,若是想过来寻个说法,那就尽管来便是了。” 话语平静自然,便如家常便饭的闲聊,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范建眉毛不由的挑了挑,柳如玉也有些惊讶,范若若和范思辙则是满脸敬佩。 范闲嘛,他虽然也知道郭保坤是有意冲着自己来的,可也没想到连累了兄弟,心中稍有愧疚。 “嗯,也罢,此事我不会插手,到时候你自己处理。” “那是自然。” ······ 头回的家宴,也算是经过了。 没什么个值得多说的,又不是‘现代’,古板僵硬的就是一个字:吃! 这回,范闲跟着到了范浑的房间,四周打量一下,发现两人的房间几乎一个配置,只是看到有不少的侍女和仆役,有些惊讶起来:“你没让他们出去么?” “跟他们说了,结果不乐意,我也就不强求了。” “那你这不是威严扫地了么!?” “威严?私生子谈个屁的威严。”范浑慵懒的回了一句,在他看来,威严这东西岂是靠嘴皮子的,只若自己家老爹重视一天,这府里就不敢有人想不开。 再者,总不能让环儿一个人收拾这么的一间屋子吧?虽然没跟自己签什么劳务合同,但人性化待遇还是要有的吧! 听着自家兄弟的话,愣了下神,这么一想,也是啊!私生子要个屁的威严,有用么?过了下脑子,随即也就忘了。 过了会,藤紫荆也来了,被放出来了。 走进院门,看着两人在在屋门口的石台上坐着,怎么看也没点贵族公子的样子。 “怎么样?文卷拿到了吗?” 神色虽然不急,可却不难察觉那内藏的急迫感。 “没拿到,说是文卷太多不好找,便托王启年明日送来,不过,估计是用不到了。” 藤紫荆听闻一怔,看向了一旁的范浑。 023 深夜寻亲后归心 未等藤紫荆说话,范浑用手一阻,便道:“多余的客套就不用了,等夜深了换身衣服,随我出城就好。” 范闲狐疑道:“你到底是知道什么?还用的着换衣服出城??” 藤紫荆也是一脸不解,可又事关自己的妻小,不得不认真。 “知道你和范闲关系不错,来了京都后自然也想办法打听了一下,郭攸之和你之间的问题,还有你个人的一些情报,自然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谢就不必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我兄弟二人打小没什么安全感,你理解就行。 至于说知道什么,至少,你家妻小在什么地方我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晚上换了衣服,跟我走就行。” 范浑面色也多了几分认真,毕竟此事和以往有些不同,一直以来,范浑基本都是顺其自然,除非事情到头上躲不开,否则从来不主动去做什么,此次之事,却也有些许恻隐之心在其中,王启年虽然还算靠谱,但此刻终归是陈萍萍的人。 那些个狠人,其底线往往都不会太高,平常之人的人命在那些人眼中,唯实算不得什么珍贵。 听闻此言,藤紫荆激动的有些发颤,未等说什么就要下跪。 范浑的身法岂是能让他跪住的?侧步一抓范闲,来了个移形换位。 范闲则是一脸尴尬的看着藤紫荆,好么,我知道你不习惯这种动不动就跪的人,可也不要拿我顶缸啊!弄的好像我就很习惯似的。 也不做多想,连忙扶起藤紫荆。 藤紫荆也是一愣,自己这是跪错人了??? 范闲给了个眼色,藤紫荆了然。 “这件事我欠你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听着此话,范闲正想说不用了,便听:“你不会说替我们杀个人之类的吧?” 范浑只是想到了剧情,但毕竟这里是有了自己的,而自己是大宗师,藤紫荆也是知道的,那么,这憨货不会还会有这种想法吧? 范闲一愣道:“你这猜的,可能么!?别瞎猜!” 转过头,看着藤紫荆诧异的神色,范闲想说的话突然就噎住了:“你,你莫非还真这么想的!?” “呃,倒也是,二少爷实力超然,我这水平确实是有点·······” “行了你吧,既然答应帮你,自然会帮到底,若是想谢,那就交个朋友。” 范闲自然不会做那挟恩图报之事,拍了下藤紫荆的肩膀。 心中的感动不用多言,藤紫荆看向躲了两三步靠着门框的另一位。 “行了,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然后范闲就在范浑的院子里当家作起了主。 范浑眉毛挑了挑,便道:“呵哟喂,范闲,你近来不仅仅是找心上人的水平上去了,自信心也挺爆棚,咱们兄弟二人自从悬崖上练完了,好像有些时日没练过了,最近抽个空子,咱也回忆回忆往昔?“ 好么,范闲站着打了个颤,瞬间变了神色,露出谄媚的笑容:“别介,你是我哥行了吧,不得让着我点儿啊?“ 藤紫荆看着两人的复杂关系,嘴角没由来的一抽抽。 “那你想让藤紫荆干什么?“范闲也是一时玩心起来了,但还是有些奇怪的多问了一句。 这回可好,范浑只是针对范闲,倒也没想让藤紫荆如何,有些尴尬起来。 然后用手指向范闲,道:“就跟他说的一样。“ 范闲露出了久违的菊意盎然脸,乐坏了。 藤紫荆听闻此话,感动依旧,只是也不禁乐了,这两兄弟,关系到底是真好啊。 素来这些世家贵族弟子,面上一副手足情深的作态,内里却是勾心斗角,这对兄弟,虽没那些个礼仪恭敬,却丝毫不做假,难能可贵。 ······ 时间还长,三人喝着酒,聊着天,时间也过的快了不少。 待看天色以晚,这才换了身衣服,藤紫荆本就不用换,自打澹州一见便都是黑色衣袍,范浑虽然来了京都只带了两身,却也有黑色的武士服,帮着范闲不知从哪弄来了夜行衣后,这才算是准备好。 看着范浑腰间佩着剑,范闲也没在意,毕竟见多了就不奇怪了,几年前剑术到了一定地步后,这货睡觉都是抱着剑睡的,这回夜行之时,若是不佩戴,那才叫奇怪。 “话说,你还没解释为什么要晚上走呢?“ 想到此事,范闲也又多问了一句。 范浑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听闻此话,小声道:“白天出城监视你的人不少,不好避开眼线。“ “???“范闲是一惊,监视我!?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然后便是着急的看向范浑,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人家监视人家的,又不是要打杀你,就算和你说了可有半点屁用?“ “······“ “都是哪些势力的?“ “呃,我想想啊······鉴察院的,皇宫的,太子、二皇子的,嗯······哦,还有自家的。“ “——?“ 范闲一脸苍白,顿生累觉不爱之感。 “尽想些没用的,跟上我,出发!“ 不做过多评价,身影一动,却是越过了高墙。 ······ 轻功腾挪,比之骑马亦会快上不少,出了城,在朝着土路走了不远,便能看到一处农家院落,就其大小,却也能看出生活还算过得去。 范浑的脚步也放慢了下来,逐渐停下,回过身。 便见两个有些疲累的身影······人不如狗啊,人不如狗。 心中愉悦,面上则露出爽朗的笑容。 待两人赶上来,范闲便吐了口气,随之深吸了口气,道:“范浑你是故意的吧!用得着这么快么?“ “嗯,竟然被识破了。“然而范浑却平淡且坦然的承认了。 范闲知道,这股气自己是吃定了······ 范浑指了指前方的农家,道:“喏,就是那里了,去见见你媳妇儿和儿子吧。“ 藤紫荆忍者心中的思念,转向两人,缓缓俯下身施了一礼,也没有多言,便如同归心似箭般跑了过去。 范闲和范浑也不着急往那边走去,待站在院外,驻足等待起来。 “自打来了京都,这里好些不该有的东西貌似都是咱娘弄出来的,你说会不会,她也是······?“ 挑了挑眉,范浑不在乎的回道:“你在意么?是不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什么是没做出来的。你不觉得咱们想要赚点大钱变的有些难了?“ 似乎被击中的软肋,范闲顿时感觉莫名一扎。 片刻后。 藤紫荆走了出来,随他出来之人多了一位农妇打扮的女子,面容清丽,却透着一股坚韧。 “紫荆在此——“ “没必要谢來谢去,都是朋友了。“ 范浑冷冷的说道,范闲看着范浑故作模样,嘴角不由咧起来。 “那,那我明日再去范府。“藤紫荆虽然平日面上不怎么客气,可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嘴中不说,心却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下方,若非因为范闲、范浑两人绝不会收他作仆人,估计此刻卖身契都签了一厚摞了。 范闲也笑着回道:“行了,小别胜新婚,明个也每个事儿,你看着办。“ “嗯,时间不早了,今天一天过得太充实,我也有点困了。“范浑也跟着道。 看着两人动用轻功瞬息离去的背影,藤紫荆笑着摇了摇头,待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黑色之中,这才回身朝向等待自己多时的妻子走去。 024 想不开的郭少 翌日。 昨夜算是睡的安稳,前世‘修仙’多年,今世却莫得可修,睡的早了,自然起的也不会晚。 在环儿的伺候下,洗漱更衣,一身黑色锦衣华服,外袍稍显宽松,本就俊美的面容,长发仅仅是束在脑后平顺的垂落于肩后。加上看似单薄的身体,让人觉得似是弱不禁风,但也多了分温润如玉。 手中的长剑平平无奇,随意的提着站在院中。 一旁,环儿静静的侯着,目光却一直在范浑身上。 就这样如同静态的画面般,无论是微风的拂过,还是朝日的升起,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唯美而又静如止水。 直到日头大亮。 “诶?哥,这是练剑呢?怎么早膳都不用?” 若若,范闲和藤紫荆走进院门,便有些担心的问道。 范闲便道:“这是习惯了,有吃饭的时间,还不如修炼。澹州的时候便一直都是这样,奶奶也说过,硬是被他说服了。想来也与父亲打过招呼了。” 藤紫荆仔细打量着,却越看越是惊异,和寻常的练武不同,范浑就这么站着,一动也不动,看似周身都是破绽,却让人生出一种随时都会被斩断的势,令人望而怯步。 “不愧是宗师级的高手,这还真是强的可怕!” 听了藤紫荆的评价,范闲撇撇嘴道:“你这评价让他听了,八成你对宗师的印象可能就要幻灭了。” 若若用衣袖遮挡住嘴不由笑了,藤紫荆则是一脸迷惑不解。 如此平易近人的宗师,大概世上也就这一位了。 别说府中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周边五六个府邸的动静都在范浑的探查范围,自然知道几人说了什么。 于是收剑,将剑交给环儿,朝三人走去。 “听到了,不愧是本少爷承认的朋友,眼光不错。我的强悍,认真起来我自己都怕。” 喜形于色是个什么意思,看看范浑这货的嘴脸便能体会其中的精髓了。 仿佛头一回认识这位大恩人,藤紫荆深深向范闲看了一眼,用劲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错,突然就对宗师没了向往······ 范若若是感觉自从两位哥哥到了京都,平日的无聊和闲闷都消失了,就是一件小事看起来也充满了未知和乐趣。 “行了吧,说的好像你真有多高兴似的,该出发了,咱也见识见识这传闻中的诗会去。”看范浑已经练习完毕,范闲有些催促意味的说道。 范浑呵呵一声:“诗会?你不是为了见你那梦中情人么?说的还挺冠冕堂皇,算你本事。” “我说你们兄弟二人每天都这么斗嘴的么?”藤紫荆看着也有趣,问了一句。 “习惯了就好,澹州虽然不错,但无聊的很,不斗嘴那可真的无聊死了。” 听完范闲的解释,范浑也是形成了条件反射般下意识怼道:“可不是么,这位也就是斗嘴还有希望赢了。” 藤紫荆怔了一下,可不是这么回事,你让八品挑战大宗师,那能赢吗? 嘴上说着,人也都往外走着,待环儿双手持着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跟随着范浑。 范闲倒也见惯了。 记得当时范浑捡回来时,脏兮兮的小丫头,身上一股呛鼻的异味,脸上身上还有着钝器打过的青肿,别说范浑,就是他要是见到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范浑却毫不在乎的将其背在身后,走了一路。 有着范浑的撑腰,府里大大小小也都格外照顾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虽然寡言少语,一度让人以为是个哑巴,但小姑娘也算是聪慧懂事,做事也利索。 老太太也就没说什么,随着范浑的性子去了。 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清冷的美人儿,如同雪山之上的雪莲,不落凡俗。 不错是不错,就是莫得感情,不能聊天。 偶尔回应一句,瞬间就能终结话题,范闲可不想那般尴尬。 而范若若则是打量起对方,她离开澹州时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位特立独行的丫鬟,想来是她走后二哥收的,可这性格还真是奇怪,也不知道二哥为什么将她带在身边,即便是离开澹州都带着。 心中想着,范若若便看着自己那二哥挠了挠头,一脸嫌麻烦的表情。 “二哥,怎么了?” 听闻若若的话,范闲、藤紫荆也看了过去。 “外院来了人,正和柳姨娘斗嘴着呢,八成是郭保坤那货告到京都府了。” 耸了耸肩,一脸嫌麻烦,却无所谓的神色,让人看得惊奇。 藤紫荆想着这事情有自己的责任,便道:“要不我去——”便被打断了。 “没事儿,本来那货是寻范闲麻烦的,只要与范闲无关,这事儿闹不起来,最后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敢帮你,自然我还是有几分底气的,放心。” 说着,待到说‘放心’的时候,却是对着范若若说的。 “走吧,去看看。” ······ “人不在,你们回吧。” 柳如月本就身份不一般,再者虽是姨太太,可与夫人却也没什么区别,范府大小之事却也都是她打理,气度还是说心计都不是一般选手可以睥睨的。 虽说对于范建的两个私生子有所存疑,可毕竟她是范家人,家里的事情归家里,却是容不得他人来寻衅! “夫人,这可是府尹大人亲自下的令······” “姨娘,给您添麻烦了,此间事情我来处理吧。” 未等官差说完,便被一声稍显慵懒却又容不得质疑的声音打断了。 “浑儿,你怎么出来了。”看着刚说完不在,结果就露面的范浑,心中也是有些着急。 毕竟是太子的人被打了,事情便多了几分变数和复杂。 范浑笑了笑,示意无碍,便看向一众官差。 柳如月看着少年的样子,并不像是没准备的,便也让开了。 范闲、若若、藤紫荆则是站在一侧,虽然不是不想帮忙,心中却知道自己等人若是帮忙,估计只会让情况变的更糟糕。 “这位大人,敢问原告可是已经上堂?” “这······郭公子是派管家递上来的状纸,郭公子并没有到。” “那郭保坤此刻又是那哪里?” “呃,这个······下官也,也不清楚。” “不知道你紧张什么?你告诉我,我跟你走一趟也无妨。” 领头的官差一听,感觉有戏,想到此事也不是什么隐秘便道:“哦,郭少爷今日去了世子殿下的诗会,您可跟我走一趟了?” 听闻此话,别说柳如月,在场之人都面色不好起来。 可范浑却依旧带着微笑。 如春风和煦的说道:“你们可以滚了。” 也未等这些个官差反应,朝着对方挡住的正门走去,然后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范浑每向前走一步,这些官差便不受控制的后退。 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推着。 “这,这是什么妖术!!?” “对了,忘了让你们闭嘴了。” 于是一阵不明所以的力量就将下颚牢靠的封住,张嘴都张不开,牙齿互相紧咬的都要碎了。 把人逼出了正门,一众官差却还是难以行动,只听:“回去告诉你们府尹,为官者,可以不清,但还是要有底线,一旦收不住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略带着慵懒,可那好似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口吻,仿佛凌驾于九天之上,低垂眼睑俯视而下般,让人心生畏惧。 待官差发现自己能动了后,便像是见鬼似的跑了,看着恢复安静的街道,无奈的摸了摸后脑勺:“切,真是麻烦,改天回澹州算逑了。” 然后回过身:“走了,都看什么呢,听说郭大少爷也去了诗会,我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看着那本是温润和善的笑容,但在范闲、藤紫荆、柳如月眼中,总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这若是个纯善之人······我可特么岂不是圣人哦! 而与郭保坤、郭攸之几近称得上有仇的藤紫荆好似也放开了仇恨,莫名的同情起了对方,惹谁不好,非要惹范闲,这回好了,范闲就不一般,还又多一个堪称恐怖的范浑,作死也不是这么作啊! 而范若若倒是没那么多想法,自己的二哥真是······厉害·······对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帅,对,帅!!! 025 源自范大魔头的恐吓 说来有趣,自有品阶开始到上九品,实力递进极有规律可循,可一旦到达宗师层次,便似突然跨过了一个次元般变的极其不可思议的强大。 似乎已经很久未曾见过范浑动用这种程度的力量,范闲一路上心中不禁想着,这大宗师究竟是有多强。 一叶障目,他与五竹或是范浑切磋,两人都会刻意压着修为,自是难以一览全部。 可今日一见,却是让人多少震撼。 真气形成的无形壁障,这,这都能算是超能力了吧?甚至能让人不能动弹,控制人动作不让其说话,这又算什么个原理??? 几人在车上,藤紫荆驾车,环儿抱着剑安静的坐着。 若若则是打量着两位哥哥,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看着范闲那不断打量的眼神,范浑有些不耐的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光看能看出什么?” “走前周管家那会儿就想问了,你那算是什么招式?” 范闲也不避讳,直言问道。 “哦,就这?也简单,用真气打入对方的穴道就行,咱们学过用毒,道理差不多。” 范浑还以为他要问什么,结果竟是这些没啥内容的问题,挑着眉毛没啥精神的回了一句。 范闲一滞,心中便吐槽起来,说倒是说的简单,可要做到,却是何其之难,白了一眼那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家伙,沉默下来。 路上,范闲给世子买些礼物,都是些吃食,看得熟悉,可也有点想离这货远点,性子跳脱不是问题,俗话说入乡随俗,这不是完全反着来么? 反正范浑是没这心思,李宏成特娘的想泡自家妹子,不给他眼睛上一个黑色印章都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待到了地方,姑且也算是风度翩翩,锦衣华服的公子便站在门口等待。 经过方才的闹腾,显然是迟到了。但能让世子出门恭候,却也给足了面子。 范闲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便把买的东西一股脑交给了对方,李宏成拿着一堆蔬果是一脸懵逼。 还未等李宏成说什么,范闲便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藤紫荆现在以侍卫自居,没什么话,若若倒是和范闲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而范浑的话,则是打量着世子府邸,心中嘀咕着,这比范府要奢华几分啊,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是皇室。 事实范浑来不来都没区别,一来,家里待着也无聊,二来,诗会上若是记得不错,二皇子和护卫谢必安也在······ 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自己练的是夏姬八流剑法,总不能以五竹的那套来对比,毕竟人家别说剑法,掌法,演算机制在,根本无需所谓的招式流派。 东夷城的四顾剑或许是个好对手,难不成单身前去挑战人家?莫不是不想活着走出东夷了,不说东夷城的战力,就是大宗师也不是有赢的把握,更何况还可能被一堆士兵给耗死··· 武是练的不错,可除了五竹,便再无印证,如今便是范浑对自身实力也没有多少底,只道是五竹说自己战力与宗师差不多,可毕竟至今还未有过用武之地,三五个不上档次的人物,别说自己和范闲,就是环儿都能解决,自是没有比较的价值。 “对了,藤紫荆。” 眼看快到场地,范浑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正好与藤紫荆平齐,看着对方开口说了一句。 藤紫荆愣了一下,在他看来,范浑这位二公子平日虽然很是温和,但却给人莫名的压迫力,好像有种谁也不放在眼里高傲,但又不似那种轻浮之物,而是根植于骨头里的傲,这会突然主动开口,多少有些让人受宠若惊般。 “二公子什么事?” “你妻小之事,虽然是我告诉你的,但其中你还有一人需要感谢才是。” “嗯!?是谁?” “——王启年。倒是候你自然会知晓原由。” “?”有些疑惑,但藤紫荆毕竟是个老江湖,暗暗放在心上却不露声色。 声音不大,恰好只有两人可以听到,范闲心思早就飞到九霄天了,自是没注意到。 进入亭中,两侧已经坐满了‘才子才女’,范闲打量着两侧的人,范若若一旁对两人解释着:“哥,今日诗会姑娘家都坐那边,那我先过去了。” 范闲还傻傻问了一句:“我呢?” 看得范浑一阵鄙夷,这货心思倒是多,换他说,多此一举,直接去女子那边岂不美哉? “哟,找着了。” 打量一圈,范浑也找到郭公子了,不由喜上眉梢的说了一句。 “环儿跟我来!” 郭保坤和狗腿贺宗纬本来还等着范闲过来寻衅,败坏其名声,可没想到今日应该被带到京都府审讯的魔头特么也来了,结果那是个手脚慌乱。 范闲和范若若也是一滞,完了,那姓郭的要倒霉了! 看着范浑毫不犹豫,果断的朝着郭保坤走了过去,三人虽然并不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但也没有一丝想要阻止的意思。 暂不说对于郭保坤三番五次的寻衅本就不爽的厉害,更是对自家的老弟、二哥、恩人太过了解,说一不二,随着性子,便是最好的写照。 尤其在范若若的眼中,二哥活的,真的可以说是自由。 想做便做,若不想做却是天王老子来了都逼迫不了他!平日素来温和,该守的规矩也守,但那并不是他人强加之物。 看着一脸和煦微笑缓缓走来的家伙,郭保坤慌了一下,但随即一想,现在自己身在靖王世子的府邸,可不是区区一个私生子还是次子的家伙能放肆的,便振作了起来,道:“范浑是吧!你岂敢乱来,看看现在这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你放肆!” 站在郭保坤的身前,俯视而下,范浑挑了下眉,毕竟,这郭保坤跪坐也是跪,跪在自己身前说出这般话语,实在违和的厉害。 今日范浑一身黑色锦服,外边同样是黑色的衣袍,其上还有着金色祥云的纹饰,有环儿抱着自己的剑,所以没有配剑,腰间倒是多了枚玉佩,一身行头却是让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上多了一丝妖异。 也不怪范闲常说让此人女装,的确是有些过于‘美’了。 范浑也不生气,俯下身,伸了出手,这一举动让郭保坤条件反射般吓了一跳,猛的打了个哆嗦。 “又不打你,你怕什么······” 语气温柔的说着,右手却接触到了郭保坤那大了一圈浮肿的侧脸,那触感,还发烫着呢。 “郭少啊,你这脸都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思没事找事?若不是这脑袋也不想要了么。” 笑容,依旧温柔的如水,眼睛如同月牙般,脸,也美的让人倾倒,可就是这样,郭保坤感觉自己陷入了寒冰地狱,发自肺腑传来了窒息的寒意。 明明看着那么美,明明是在笑着,可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真意,仿佛下一秒对方可能就会把自己的头从脖子上扯下来。 ——啪,啪。 范浑说话当中,手轻抚了几下郭保坤那滚烫的肿脸,待话语一转之时,啪啪的轻拍了两下,让郭少疼的抖了半天。便又道: “哈,郭少别那么认真,开玩笑的,待诗会完了且先别走,京都府今日来找过我,前日我家侍女打了您,我也想给您个说法,您看如何呢?” “噗——” 范闲看着自家弟弟这一痛操作,硬是没忍住,光是郭保坤那畏惧而又憋屈的想哭的颜艺就足够让人忍俊不禁了。 范若若坐在女子席位那边也是捂着嘴浑身颤抖着。 “范,范公子,这就算了,无碍,无碍,都是误会,没必要闹大了,此事也有我的问题,诗会完了,您就自便,京都府那里,我来说明可好!?” “你确定?”范浑听着郭保坤的回应,狐疑的看着对方。 “自是当真!!”郭保坤被吓的都快失了魂,方才那恐怖的感觉仿佛还在死死捏着心脏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此刻那里还想什么寻衅,巴不得早点回府找爸爸。 再看这魔头身后抱剑的侍女,那眼神,这特么不是看死人的眼神吧!!? “范闲啊,与你这位二弟为敌之人,可还真是想不开。”藤紫荆嘴角抽搐的叹道。 范闲笑着抽搐,但还硬生生的点了点头表示了个同意,可回过神,发现不对,自己来这儿是找鸡腿姑娘的,怎的看了郭保坤看了半天!? 随即,便如同莽汉般冲入了隔着薄纱的女子那边,传来一阵惊呼。 男人这边则是一阵不平衡的叫唤声,嘴里都说着不懂礼数,粗鄙之类的话语,可眼神却都是羡慕······ 范浑不在意范闲耍什么宝,临走之前看了眼贺宗纬同学,结果—— 这狗腿子汗都流到脖子了,竟然还僵硬的露出了文雅的笑容,施了一礼······好么,这腿子的确够忠实的。 瞥了两人一眼,心道应该是差不多了,便回到了自己位置,盘腿坐了下去。 可能有些失礼,但跪天跪地跪父母······倒也不是这问题,跪着不舒服。 待世子回来,范闲没找到自己心仪之人,没精打采的往范浑身边一坐,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026 诗作惊艳字惊人 郭保坤虽然畏惧极了范浑,但,同样也畏惧着太子,答应了太子的事情,若是不能完成,岂非欺君?岂非口出狂言!? 如果说郭保坤对太子,皇室的畏惧,是敬畏,是这个时代之人都具备之物的话,那么对范浑的畏惧,便是单纯生命本能的求生欲了。 孰轻孰重,却是不好对比。 可是,不打压一番范闲,太子那边却是不好解释,若是再寻衅······不禁小心翼翼瞅了一眼范浑,果然心中还是怕怕的啊! 发现了对方的注视,范浑侧过头,笑眯眯朝对方点了点头,便见郭保坤一个激灵转了过去······ ‘哟呵,这么怕我,我也没做什么啊,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说回来,这货又不是自己打的,难不成我也是狐假虎威了一番?’ 心中瞎想着,侧过头看了看身后的环儿,面色有些古怪。 “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环儿看自家公子也不看世子殿下,倒是回过头看向了自己,习惯性的询问起是否有什么吩咐。 范浑苦笑道:“没什么,可能沾了你的光,有些人怕极了我······” “???” 环儿歪了歪头,一脸不解。 呆萌,即是又呆又勇猛!便是正义!!! “诶,不对啊,怎么没有呢?” 听着身旁苦菊脸的范闲嘀咕声,范浑也是一脸无语,道:“姑娘都在这儿了,你那位不是身份过于高贵,要么就是太低,总之不会在这里了,瞧瞧对面,都是大臣子女。” 刻意提醒着,然后便见范闲眼睛一亮,回过头看着自己说道:“还是你聪明!的确,既然悄悄吃鸡腿,那定是平日吃不上,可见身份应该不高,侍女丫鬟应该是跑不了了!你我虽然是私生子,娶个丫鬟还不简单!?” 听着范闲有些小激动的话语,范浑差点没把茶喷出去,我特么都那么提醒了,你就想出来了个这!?? 庆庙之中,你都不让进,人家能进去,而且还在庙内的香案底下啃鸡腿,身份能是一个侍女!?你咋想的?来,开个颅给我瞧瞧! 瞥了范闲一眼,范浑觉得还是不说话的好,说多了,太累! 两人声音并未克制的很小,至少环儿和藤紫荆是能听到的,听了范闲此话,藤紫荆倒是没怎么多想,环儿的目光却不自觉的移向了范浑的背影,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诸位,那今日便开始吧,大家畅所欲言!” 李宏成坐在主位,看向众人,温润的说道。 可能是因为范浑和范闲两人的举动有些显眼,此刻却是无人发声。 贺宗纬眼睛一亮,贴在郭保坤侧耳小声说了什么,郭保坤也是面容泛出喜色。 虽然那庞头肿脸样子更多的是滑稽。 便起身,朝向李宏成道:“世子殿下,我提议,今日不如以文对决,正所谓十步一诗,大家共同品鉴,不论高低也可以诗会友。” ‘哦吼?可以啊,这狗腿子倒是有办法,这便不算寻衅了。可惜了,我也没说我不找事。还是太年轻啊!’ 范浑心中想到,可回头一想,接下来跟自己没啥关系,管他呢,再者,范闲也好,自己也罢,作诗?文库了解一下! “也好,那先从郭公子开始可好?”李宏成也倒是明白里面的道道,应允的也快。 便听:“最近这红楼一书算得上名头大作,而范公子作为其作者,恐怕区区诗文不在话下吧,不知可敢与我一比?” 于是便见,范闲一脸迷茫的看向了范浑······ ??? “你看我做甚!?红楼特么不是你写的么???” 本来打算看热闹,结果范闲一脸诡异的看着自己,让他差点站起身应战了,可没等身体动起来,便回过了神,郭保坤口中的范公子是写红楼的范公子,而不是自己这个西游范公子啊! 范闲也道自己又失败了,没整人成功,便撇撇嘴道:“郭少想比那就比,不过话说在前面,你们随便来,我只做一首,若是你能比我作的好,那便算我输!” 范浑默默给他一个拇指,这逼装的清新脱俗,隐隐有股主角的味道。 “呵,一首就想赢我等,范公子可是小看了我与郭公子吗?” 贺宗纬视线巧妙的越过范浑,向范闲说道。 范闲看都懒得看了,都没勇气看自己兄弟的怂货,鄙夷的说了一句:“正是。” 贺宗纬一噎,可又不敢张狂,本着不寻衅,就可以绕开魔王的注视,蔫儿了下来。 “哼,乡野村夫,恐怕只能写出一首罢了,那就开始吧,范公子可别后悔。” 郭保坤略有得瑟,可却相当不自然的避开了范浑的视线······ 范浑心下也是奇了,郭保坤郭兄竟然学会了鸵鸟的至高奥义,这可还行? 郭保坤朝着世子施了一礼,便退到了后方,故作模样的走了几步。 待到案台,跪坐而下,写了起来。 “云青楼台露沉沉,玉舟勾画锦堂风······” 持着墨迹未干的纸张,就走就吟诗,模样装的倒是有些像那么回事。 余后,贺宗纬站着吟了一首诗,却是让范闲讽刺了一番屈居他人之下的谄媚作态······ “范公子口舌如剑,不知道能不能作出好诗来啊?” 范闲起身,看向两人,一副无所谓的对两人说道:“二位,跟你们打个赌,我这首诗写完了之后,你们要是能写出更好的,我这辈子不写诗了。” 下方一片哗然,可在如此场合,郭保坤也不想弱了阵势,也道:“我若输了,从此再不作诗!” 范闲回过身,正要那笔,顿了一下,又起身看向了范浑。 心中一想,自己因这真气缘故,写出的字唯实是难看,有着前世的诗文虽然不怕对方能赢,若是字太难看,那未免给人留了口舌余地?便想到,自家大兄弟可是正儿八经书画无双,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正好,你们是两人,那我也请我二弟为我书写,我来吟诗——” 听闻这话,众人的目光也被引向了范浑身上,男的自是一脸仇视,深闺小姐们却是惊叹连连,不由对比起这兄弟二人,胆大些的还细声细语说着谁更俊逸非凡······· 范闲说的不错,让人寻不出问题,可范浑心底却是一清二白,鄙夷夹杂嫌麻烦的眼神看了过去。 还能怎么着?上呗! 慵懒的模样,好像没了骨头,却依旧挺拔,在桌台前坐了下去,握笔蘸墨,静候范闲—— 一首《登高》便跃然纸上,而范闲吟诗也气势非凡,平仄起伏铿锵有力。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范闲身上,却是没见范浑没等范闲念完,特么早就写完了,只不过也没那么夸张。 颜体行书,自是遒劲郁勃,恢宏大气。 不凡归不凡,毕竟两辈子,虽说都不长,可加在一起也不短了,范浑不是那种爱好广泛之人,倒不如说是完全相反,自是有‘专注’二字的。 范闲话语落了,范浑也停了笔。 虽说到后面两句时,范浑不过是装模作样,但架不住装的像。 若若在范闲吟诗一完,却跑到了范浑身后,看起了那之上的诗句,或是字的本身。 范若若京中名头不小,可见其影响力不凡,看着她的举动,也牵起众人的好奇。 李宏成离得最近,踱步到范浑身后看向白纸黑字,却是一愣,这字······怎么似曾相识? 众人震惊过后,一片叫好声,范闲不在意这些虚名,再者这诗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再看向自己兄弟帮忙写的,也好审视一下给自己下套没有。 结果一看,嗯,还行,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足够闪瞎这些土著了! 看!哥对你可以的吧,装比打脸的机会从来记得给你留一份儿! 若是范浑知道这货的想法,估么着得来句:您可省省!你是想这平摊这被雷劈的风险吧!你个年轻人坏的很哦! “真是好诗!好字!!!范家兄弟真是才华横溢!” 李宏成却是真心赞叹一声。小斯举起诗文,围了过来的群演,看到此诗,此字也都赞叹不已。 范闲笑了笑,朝着一脸懵逼的郭保坤道:“二位,随便写,想写什么写什么,只要比此诗,此字,写的好,写的漂亮,今儿个不仅仅我输,我二弟也认输,可好啊?” 好么,看着范闲这一通装比操作,范浑算是服了,古今七言律第一的出来了,自己也就不装了,脑子里东西虽多,架不住也有个高下之分。唉,莫装比啊,莫装比。 回身看向范若若,正巧视线对在了一起,只见范若若似乎很高兴似的。 再看范闲,那挤眉弄眼的,几个意思? 朝着外面摆了摆头,示意着,范浑也看得明白,但光天化日得,不至于吧,人家好歹是靖王世子,你找人不看看场合? 正准备找借口离开,便听不是谁说了一句:“这!这不是若川先生的字吗!?” 范闲等人一脸懵比,就是范浑也一头雾水,眼看着是本大爷写的怎么成了什么若川先生!?这是眼睛长在臀下了么?? 027 你这护卫能护住人? 范浑愣怔了一下,便问道:“敢问这若川先生又是何人?” ······ 别说范若若,就是范闲也喷了。 自家兄弟完犊子了,自个儿的字都忘了!!!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也不给这些龙套反应的时间,范闲便道:“世子,茅厕在哪?” 被这么一打断,大家都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李宏成下意识给指了个方向,范闲抓准时机拉着范浑就溜了······· 一出去便听里面顿时就炸了。 “若川先生竟然是范浑!!?” “可是那万两一书画的那位?” “确实如此啊!没想到啊,对了,范二公子的字不就是叫若川么!?瞎眼了,瞎了眼了啊!结交一番不定还能弄到一副字画,唉!!!” “诶?等等,范兄呢?” “范公子去茅厕带着范二公子去了。” “嗯???不是该带着‘厕纸’去么?” “······” ······ “干啥啊?这年头了上茅厕还得有个人陪不成?” 看着拉扯着自己出来,也不知道范闲到底要干啥,范浑一脸古怪的问道。 当然,范闲找的借口也有些微妙,再者,更重要的是,环儿······ “公子,我来了。” “诶哟我的妈呀,吓死我!” 你敢信?大宗师都没注意到,范浑被身后清冷幽明的声音吓了一跳。 是范浑太过信任她了,还是环儿天赋异禀? “公子,环儿冒失了,请公子责罚。” 不是都不是,这孩子不会开玩笑的!!!范浑满脸尬尴,自己这玩笑开到鬼身上了。 逗你玩儿,结果对方一脸严肃认真,大有自己真错了模样,很致命哦! 范闲也忍着笑,道:“别耍宝了,快点的,帮我找找人!” 范浑也乐了:“说的好像我见过人家似的,怎么找?” “白衣服,手里有鸡腿的就是!” “我······就是你个头哦!哪家姑娘疯了天天穿白衣,天天手里拿只鸡腿!??智障!?” 范浑当下正要应了了事,结果一想,自己是知道剧情,若非如此,这特么去哪找?便狠狠吐槽一下。 “呃···这么说倒也是,那行咱俩先去找找下人在哪,说不定能找到那丫头。” “行了行了,走。” 范浑懒得多说,无力的应付着。 刚迈出两步,范浑等着的情况就来了。 范闲瞬间警惕起来,可随即便放松了,看着寒光径直而来,那速度······ 还是多看看自家兄弟吧。 说实话,范浑多少有些失望,五竹不是剑客,可谢必安的剑比那黑铁杆子可是差远了。 而说起快······自己出剑的速度,可是连五竹都要警惕。 “唉,没意思。” 一脸厌腻之色,挥手从环儿手中抽出长剑,未等那道寒光刺来,便挥了出去。 不偏不倚,中正平和,但却快的让人心悸。 谢必安瞳孔猛缩,可半空腾跃之中,却无半点着力之处,就好像自己主动在······白给。 范浑手中出剑,心中却还有余暇思量,这人,是杀呢,还是不杀? 见对方的剑好似死死咬着自己的要害,谢必安连忙以剑相抵,然而,岂是如此好挡? ——咔嚓——! 一剑银光,如流星越过苍穹,看似仅是一闪即逝,却仿佛可以斩断一切。 剑光划过了谢必安的剑,擦着脖颈而过,却恰恰不至于死,仅仅是划过了对方的皮肤,却不伤肉。 巨大的力道让谢必安身形猛地一滞顿在半空,转瞬被弹飞了回去。 不仅仅是剑,更是真气,真气如剑,刺入对方肺腑,不致死,不致死,却是再起不能,ko了。 范闲愣愣的看着这一剑被砍飞的家伙,心道:这就完了!!? 又复杂的看了眼自家兄弟,那轻松平常的一击,竟然这么叼? 范闲见识自然不缺,可实力的差距下,看得并不那么透彻,待过片刻消化完,大概也就反应过来了。 “何人行刺啊?这刺客好弱,可是看不起我?” 然后便见范浑掏着耳朵,一脸无聊和慵懒的说道······ 也不管躺靠在廊道碎裂柱子下的谢必安,朝里面走去,路过谢必安时,范浑打量了一下对方,手中还握着断剑,眼神怒视着自己,嘴里吐着血,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便道了一句:“剑是好剑···就是人么······呵呵。” 范闲只见这剑客便又吐了口血,眼睛一番,竟然还白了自己一下。 诶哟,这位大兄弟好刚烈的性子,昏迷前还白自己一眼啊喂!牛批! 此刻,里面那位自是看得清楚,不知怎么回事,心有点慌。 两人走到凉亭,中央摆着方桌,其上放着各种水果,茶饮。 而其人也是英俊不凡,虽然有些阴气重,但也算得上有气质。 但范浑显然不在意,只是走到一侧,打量起园林中的精致,范闲撇了撇嘴,知道这货是嫌麻烦,便看着眼前之人道:“你认识我们。” “嗯,二皇子。” 不给其说话的机会,范浑应着。 范闲了然,便又问道:“哦?原来是二皇子,找在下何意?” “想给你个下马威,然后拉拢你。”范浑接应着,阴啧啧的说道。 “原来如此啊,若没我这兄弟,我估计还真打不过你这位护卫,二皇子殿下,真是有心了。” “范兄不客气,那此间事了,我还要看风景,你且去吧。” 依旧是范浑在帮着二皇子说着,李承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说不出什么滋味。 刻意摆好戏台,就差演了,结果没想到被人给演了,自己那九品的剑客护卫还躺着吹风呢。 范闲听着自家兄弟的话,也在观察着这位二皇子的脸色,心中也是一个大写的‘服’字,当然是服范浑这套路和脑子。 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的情况! 此刻范浑也走到了范闲身后,不作言语,沉默的打量着李承泽。 范闲顿了一下道:“那二皇子请自便,我们兄弟就先走了。” 回身也痛快,走的也利索,只是范浑驻足,侧过身,道:“您这护卫,可还能护住人?” 便回身走了,只是嘴角扬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待两人走远,李承泽又坐回了座位,斟了一杯茶,缓慢的品了一口。 “有趣,实在是有趣,一直注意着范闲,却是疏忽了范浑这人,哈哈,实属有趣。两兄弟着态度,当真是胆大。最后竟然还敢骂我一句,不过也是,有这才华,倒也有些恃才放旷的本钱。” 方才诗会中发生的已经被仆人如实告知,心知两人的确有才,但此刻心中却也不愤怒。 在皇子看来,不过是小人物,与其说宽容,倒不如说是一种上位者对于普通人的轻视。 而范浑那一句,并无什么含沙射影的意味,明明了了,就是在骂人。 护住了,自然是人,那护不住,自然也就不是人。 至少,在范浑心中,特么打招呼用杀招打的,可还算是个人? 猴子都不这么做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你阴着脸自然要挨打,反正谢必安是跪了。 不管他高兴不高兴,范浑可不在意,高兴了未必有好处,不高兴又如何? 巴不得这些‘角色’赶紧跳出来,范浑可是到现在也还愁着无比可装的尴尬境地呢。 服不服的不知道,反正范闲是服了,至少方才的操作,看着就上瘾,尤其最后那一句。 这话若是换他来说,他估计也不那么敢,可自家兄弟毕竟是大宗师,有这底气。 至少,这二皇子肯定是满心欢喜的来,满脸阴郁的去了~ 028 范闲扔出一口锅 出了凉亭,范浑也懒得找什么林婉儿,便跟范闲说自己方才战斗的有些疲惫,便溜了。 目的都达到了,范闲自己的事他懒得管,反正该遇上的总还会遇到。 待回去后,便愣了。 咋着,就散会了? 郭保坤倒是溜得快,麻烦却也不少,莺莺燕燕的姑娘顿时就把自己围住了。 莫名的仰慕之意传来,范浑想了想,嗯,还真香。 便也有的没的说几句,坐在自己的位置品着茶,倒也还好。 被范闲那千古绝句打击的‘才子’自是待不下去,比都被别人装完了,难不成留再者被打脸么? 自知之明倒还是有的,若若则是待在范浑身边,细细品味着那张写着诗句的宣纸。 藤紫荆反正就那么一杵,看着和环儿挺配的,若非这货早就成了家,在范浑看来倒也算是个值得交托之人。 不过现在看么,能与环儿有共同话题的人,这个世上,多半是有够呛了。 待那些小姑娘该散了散了,三五成群的放开了聊起来,个别没走的,也不生事,事故的各自谈论着。 看着这古味儿十足的场景,范浑幽幽一叹,这辈子估计是回不去了。 “与其来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和范思辙共商大业。” 自言自语的叹道,身旁的范若若一怔,好奇的问道:“哥,看你的样子似乎很看重范思辙?” “的确是,虽然大多人眼中商贾之术难登大雅之堂,可行商之道,却是不能小觑。······内库由来,便是商贾之道,但却让大庆如此富足,若是单纯依靠农耕,岂会有此成效。再者,你哥我也没什么远大志向,做个有实力的富家翁,至少还能平安富足的过一辈子。” 缓缓说着自己的想法,范若若也听得连连点头,可眼中光亮却一点都不少。 在范若若看来,二哥文武双全,出尘物外,倒像是凌驾尘世之人。 “那,哥,你若和叶家小姐成了亲,大概就得去朝廷了,那怎么办?” 听了范浑的话,范若若似是担忧的问道。 愣了一下,笑道:“那些,岂能挡住我的路?日后若若到了该嫁人的时候,有哥在,你就随着挑自己喜欢的,到时候这天下没人能强求你如何。” “这婚嫁之事,自古都是奉父母之命,那父亲若是阻止又该如何?” “那老头子就该去澹州养老了。” “噗——哈哈哈。”本着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应是提醒兄长注意才是,可这实在是忍不住,听惯了两位哥哥平日的言谈方式,范若若到很明白其中笑点。 “哥,你对我真好!” ······ 范浑是和若若说的尽兴,可另一面就让人啼笑皆非了。 范闲果不其然遇到了林婉儿,只是一个说是侍女,一个说自己是郭保坤的书童,也不知是什么新奇玩法。 待听到林婉儿想见一见范闲后,这货也不直接说明白,还带着林婉儿到了亭子外,指着范浑就道是自己。 以宗师的耳力和感知力自然是知晓的,愣怔了一瞬,马上就暗道不妙。 妈的,被这比坑了! 林婉儿认为自己是范闲,那叶灵儿帮着林婉儿找范闲自然就会找到自己,一来二去得,可不就叶灵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那闹闹腾腾的性子,自己那平静的日子很可能就一去不复回了。 “不行,这是个大事儿,要不暗杀叶灵儿?不不不,自己也不是那么凶残之人,还是见一下对方家长,‘说服’他们退自己的婚?人家也有了面子,自己也有了平静,两全其美不是?” “这听范建所言,似乎自己这婚事和皇室没什么关系,那退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好,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去!” 心中不断想着,范闲那边都是小动作,无关紧要,问题还是得从源头解决! 然而听力好,似乎也不是个好事。 “看着倒是温文尔雅,长相也生的俊美,就是有些慵懒······” 林婉儿看着‘范闲’说着自己的感想,范闲突然就急了,自家老婆这万一看上了自家兄弟,自己岂不是一头栽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了!? “我觉得不怎么样,听说这位常去烟花之所,喏,那侍女也是他女人,你要小心。对了······你成亲了没有?” “干嘛?”警惕。 “我就问问。” “没有。”疑惑。 “这么巧,我也没成亲呢。”高兴。 “我又没有问你!” 范闲看着有戏,便又问道:“那你是喜欢那种俊美的,还是喜欢我这种英俊的?” 林婉儿听闻此话,却也明白对方心意,没有回答,自己跑了出去。 “没想到范闲是这样的人啊。” 待没人了之后,林婉儿啃着鸡腿,有些哀叹得说着,想到自己爱慕之人在身边,却得嫁给一个登徒子,心中的苦涩便不由的涌出。 好么,其中的事情虽然与‘剧情’相差不多,可范浑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生气。 还常去烟花之地?我家环儿是我女人!? 妈蛋!简直是毁我清白!!! 范闲当真好样子,不仅仅坑自己,还坑兄弟,不,是为了坑兄弟连自己都不放过!可以的啊!! 复杂的看了眼藤紫荆,这家伙竟然躲开这口锅了!?真是奇了!辣么大的一口锅,竟然没砸中!? 好气哦,莫名其妙得背了口躲无可躲得锅,你说气不气。 但范浑可不是‘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的那种人,而是‘宝宝心里苦我特么枪毙你’的那种。 被范浑惦记的人,不是亲人,便是已经倒霉,或者在倒霉的路上之人。 而今天,范闲显然是被惦记上了,并且被详细的被安排了一番。 ······ 用了午膳,诗会便彻底的结束了。 回了范府,藤紫荆跟着范闲回了院子,范浑则是去找范思辙研讨书局诸事。 其中王启年终究不得不与范闲扯上了关系,午后不久便送来了藤紫荆的文卷。 藤紫荆此刻却依旧是个死人的身份,见不得光,拿到王启年给的文卷一看,便看到藤紫荆妻小遇害的内容,一脸见了鬼似的。 待王启年翻墙撤呼后,藤紫荆这才出来。 范闲一脸古怪的看着藤紫荆道:“我去,我莫不是见鬼了?“ “嗯?怎么一回事?“ 这话听着就让人摸不着头脑,藤紫荆走过来接过问卷,回想起上午范浑的话,顿时就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将此事告诉范闲,范闲也明白了,自己感情不是见着过了,这个世界也没有聊斋。 “这看来王启年人还不错啊。“ ······ 王启年却不知道自己那些个事儿已经被那位花200两白银买地图得少年人揭了老底儿,但貌似对于他的任务也没什么影响。 总之,范浑是不管的那些了。 “钱够了吧?“ “二哥,够了够了,说您这些个雕版也是印书用的?倒是新奇啊。“ “嗯,不过印不多,修修补补估计还是能用,到时候原稿就有用了。对了,地方找好没?“ 范思辙乐不思蜀的说着,听了二哥问的话,马上就应道:“那是当然,早开一天店,早赚一天钱,这事情必须得着急!“ 范浑听着也是心情不错,这才像个正常人,挣钱,享受,不做这你想干啥?登月么? “行,带我去看一看。“ “好嘞,不过二哥倒是候得给店里放几幅你的字画,到时候不仅吸引文人墨客,时不时还能拍卖几副,岂不乐哉?“ “行了吧,你小子!“范浑听着眼睛了亮了,笑骂道。 两人往出走,院外却来了辆马车。 一道艳丽的红色率先跳了出来,身手扶向车内之人。 “婉儿,今天你见着那范闲怎么不直接说,还来一趟范府,不过正好,我也想见见那范浑。“ “嗯,还是见一下稳妥。“ 林婉儿想着那书童,心中却是一团乱麻。 029 神特么的范闲! 范浑是不知道自家哥们儿、妹妹、藤紫荆此刻在做什么,但和范思辙走出范府正门便知道自己不妙了。 林婉儿和叶灵儿刚下马车,抬头一看,便和某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哦吼,特么这锅刚背上就开坑了!? 行云流水的步伐一滞,范浑愣了一下,对面的两个女孩也愣住了。 下意识动用身法,飘逸的一个急转,掉头就要回去。 “范公子!” “你这家伙!?” 然而林婉儿可是为了这位‘范闲’而来,自然不会再错过了,而叶灵儿则是看到了自己的对头,心下一喜,终于能报一箭之仇了! 可随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好友,范公子!?难不成是范闲!? 范浑此刻算是着了道,明明看着‘剧情’发展都熟悉,而且自己就像个小透明,日子过得那是个轻松惬意,可偏偏有种掌控不了这玩意儿的感觉。 愁啊!揉了揉眉心,一脸死鱼般的疲累,随即抹了一把脸,难看的面色就如变脸似的恢复了正常。再看范思辙那小子察觉到不妙,竟然给溜了,这特么怎么解释??? 僵硬的回过身,走下台阶,看着两位,道:“这位小姐有何事?” “小女名叫林婉儿,见过范公子,敢问您可是范府的大公子范闲?” 林婉儿小心翼翼的问道,但举止完全是避之不及的样子,倒也是,毕竟听闻那般登徒子般的事迹后,但凡是个女子就不可能喜欢。 而叶灵儿则是一脸气愤的瞪着范浑,新仇旧恨那算是都上膛了。 范浑的话······表示人艰不拆,我不想说话。 可是,不说也不行:“林姑娘误会了,我是······我不是范闲,本人是范公子的护卫。” 范浑说着,本来想说自己是范浑,可一看叶灵儿也在,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范浑!!! 可听着这和闺密说的完全不一致的话语,叶灵儿气道:“你这卑劣小人,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吗!?” 林婉儿欲言又止,一时失了分寸。 范浑也是无奈到爆炸,这特么叫什么个事儿啊! “本人的确不是范闲,不信你可以问人。” “哼!你当本姑娘傻还是怎么着?你敢说这话明摆着就已经吩咐好下人了,自然你说你是谁便是谁,别说那些没用的!” “我·······!” 范浑听着也是气笑了,哭笑不得的,这不讲理的傻大粗竟然还一套一套的,听得还挺有道理,你说特么见鬼不!? “那敢问两位姑娘见范闲是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现在就把他叫出来,要不我带你们进去找范闲!?” 范浑也耐着性子,毕竟白衣女子今后就是嫂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伤了和气也是个头疼的事情。 然而—— “你这人就不能光明磊落的承认么!?本姑娘打不过你,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当着婉儿的面子,已经算是给你留面子了,你范闲难不成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好吧好吧,我老奶奶都不扶就服你了,我是范闲行了吧。” 范浑叹了口气无奈的摊摊手,不行了,整不过两个女人两张嘴,总不能一剑砍了吧。 听着这新奇而又不失风趣的话,两人也是怔了一下随即又觉得好笑。 这让僵持的气氛也缓和了一些。 “听了你那么多破事儿,今日一见倒也还可以,你武艺修为比我厉害,也算是年轻一代里数一数二的了,诗也写得不错,以后你要保证不再寻花问柳,我就不说什么了,剩下的就看婉儿怎么想了。” 范浑看了看这叶灵儿,有点复杂和无力感,叶灵儿倒是够义气,可惜用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我特么真不是范闲啊!!!! “······我,算了,林姑娘,既然见也见了,范某人还有事在身,便不送了,叶小姐也慢走。”范浑是彻底放弃了治疗,不行了,两位得的是绝症,这可不在自己这用毒之人的能力范围。如同自暴自弃般,所幸拿着范闲的身份胡扯起来。 “今日一见,倒是有些误会范公子了,还望公子原谅,那婉儿便不叨扰了。” 林婉儿微微俯身施了一礼,话语中倒也透着诚意,可是,可是范浑是一阵憋闷,我原谅个鬼啊! 然后叶灵儿则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那,那个范闲,你,你那胞弟可在府中?” 这绕来绕去的范浑也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懵比的看着叶灵儿,这货到底要找谁来着??? 脑子一转,这特么可真心累。 苦笑道:“出去了,并不在府中,叶小姐又是何事?” “那个能不能打听一下范浑的事情,不知他和你相比如何?你也知道,我,我不是也订婚了吗,还未知晓未婚夫到底如何······” 看着叶灵儿有些扭捏和担忧的神情,范浑倒是对她有些改观,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个男人都不乐意,姑娘家家的都不知对方是什么模样,便要嫁给对方,想要知道也是正常。 可是啊—— 你当着我的面上打听你的范浑是什么个迷操作??? 可范浑这么一想,瞬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现在不是范闲么!?好么,给自己抹点黑,这不马上就能解决问题了!?以这丫头这无法无天的性格,听闻了未婚夫劣迹恶行,回家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哦吼,可以啊! 便正了正神色,瞬间气质都变的严肃正经起来,道:“叶姑娘,说起范浑的事情,我也不知如何与你说,但,唉,可惜了你这姑娘,武功不俗,性格也直率可爱,很是真实。我那二弟却是配不上你。” 摇头叹气把握的恰到时机,让人听的一上一下的。 叶灵儿脸色变有些苍白,连忙问道:“可,那与你比,你们是孪生兄弟,总不能差太多吧?” 似乎带着几分期冀,可是,范浑怎会如她的意,道:“文不成武不就,一个纨绔罢了,在澹州之时,奶奶被气的还大病一场,真是为人不孝!” 听着种种劣迹,叶灵儿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会这样。 范浑看着,觉得可能说的有些过分了,便又道:“以姑娘的身份,我弟弟自是难以相比,如此悬殊,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回家与叶大人商量一番,把此事告知,退婚应该也不难。” 叶灵儿微微空洞的眼神瞬间有了灵光,一下精神起来:“也对哦,那不说了,我赶紧回去告知父亲大人,此事多谢,日后若是成了,我请你吃酒!” 说着,也不由分说的拉着林婉儿回了马车。 看着远去的马车,范浑负手而立,衣袍飘逸的摆动着。 却道:“神特么的范闲!!!” 可脸色却轻松起来,带上了云淡风轻般的和煦笑意。 “小样儿,你认错人咬住不放又怎样,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心中的恶气终于排解了大半,至于说为何只有一半,那是因为另一半,还在范闲身上。 转身回院,也不着急去看书馆了,径直朝着范闲的院子走去。 “范闲啊,范闲,让本人替你背锅!?等着尖叫吧!!” ······ 可进了范闲的院子,找了一圈,人没了。 范浑也是有点懵,人呢?刚才还在呢。 随手抓了个小厮,道:“范闲呢?” 小厮也是被吓住了,二公子这脸色估计有人要倒霉了,连忙回话:“大公子方才与小姐、藤紫荆大人出去了。” “嗯?没从正门走么?” “是的,公子小姐们从侧门走的。” 范浑想了想,几人出去潇洒把自己堵着当挡箭牌了不成?什么个情况??? 又问道:“可知他们去做什么吗?” 小厮摇着头:“这小人就不清楚,倒是小姐换了身男装,我也是听府里的人说的。“ “嗯,行了下去吧。“ “是。” “诶?等等。“范浑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又叫住了对方。 小厮吓得腿一抖,差点就跪下了:“二公子还有何事吩咐?“小心翼翼的问道。 “告诉那些嚼舌头的,都注意着点,府内若是聊聊还行,若是传出府的话,就得看我的剑利不利了。“ 范浑面色严肃的说道,语气却很是缓和。 小厮顿时就跪了,连忙道:“回二公子,小的知道了!“ “行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 从范闲的院子出来,回到自己这边,范闲扶着下巴:“这三人到底去干啥了?“ 心中不断考虑着,回想着记忆中的画面。 想着剧情,可实际情况便又是另一种了,大多还是难以推测的,索性也不去多想,反正人总是要回来的,整治范闲这小子也不急于一时······ 而站在范浑身旁,环儿则是一副奇怪的模样,歪了歪头,公子这不刚出去怎的又回来了?看着貌似还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难道是范思辙让公子生气了? 心中暗暗记了一笔,但凡让在家公子不快之人,亦是自己的敌人! ps:因为是存稿,所以这里不做更改,直接记一下最近写这本书的感想。 又看了一遍电视剧,心中有些想法,突然泉涌文思,写到此处也不过用了四天时间,这速度有点惊到自己了,白天写到晚,然后就是修仙,再修仙。 自己看得有趣,也就够了。 如果此刻看到这本书的同学,那本人就是已经上传了,本人写书从来都是兴趣,所以看到此处,无需大家做什么,喜欢的话,就评论说喜欢,不喜欢的话,劳驾别说的太过,本作者君玻璃心一个。 而且,作者君写了不少东西,虽然完整的不多,可都没签约,既不挣钱,也没有所谓必须为之的责任,诸位且看且珍惜。 030 郭保坤上辈子怎么了 双范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闲浑。 用于形容这里的情况的话,这简直太真实了。 至少,对于林婉儿和叶灵儿这两位观测者来说,的确如此。 叶灵儿的心情着实很复杂,那个死对头竟然是范闲!嘴上虽然不服气,可心里还是有些佩服他的,武功比自己厉害,怎么也有八品,如此年轻便有此修为,其中的天赋和刻苦不难想象,而人长的也俊美无双,除了性格喜欢捉弄人,甚至诗词歌赋都力压群雄,可见是个文武双全之人。 如此看来岂不都是优点?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婉儿的未婚夫,真是······戏弄人! 明明是自己先打过交道的,可是,可是······ 自己的未婚夫若是他就好了。 而同样在车内,有些沉闷的林婉儿才发现,尽管对方是个优秀的人,可自己的心中所想的,却是那个书童,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交织在一起。 ······ 天色暗了几分,夕阳的余辉为夜燃起了焰色。 范浑躺在院中,看着天空逐渐清晰明亮起来的星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环儿只是在一旁侍候着,偶有顺着范浑的目光看向天际。 藤紫荆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除了没有‘活人’的身份,但却并非大事,这与父亲大人说上一声,不难解决。 既然没有藤紫荆的事儿,郭保坤如今还算乖巧,自是没了下言。 但也只是理应如此,范闲着急着退婚,八成也还是会找个败坏自己名声的方法。 范浑才发现,自己貌似这波也不亏。 来来回回,自己的名声貌似也就是用到了那两个姑娘身上,剩下的全是用的范闲的身份······ 简直莫名其妙。 这烧脑的游戏还是快些完事儿吧,不然还是回澹州养老的好。 什么李云睿啊,林珙的,都是些战斗力不到5的渣渣,阴谋诡计可能比不过,可也架不住以力破万法。 大不了大宗师改行当刺客,这特么谁受得了。 棋子那也要在棋盘上才能玩耍,可我偏要跳出去玩你奈我何?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尤其在这种时代背景,光脚不怕穿鞋的人可是大把大把。 反正一穷二白,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还赚一个,左右就是这样的道理。 范浑是个理智的人,可疯起来连人都不像。 毕竟么,自打来了这个世界,这货就已经自暴自弃了。 前世种种努力都喂了狗,就好像中了五个亿的彩票结果记错了兑奖期限······· 能有如今这心态,也多是依靠仅存的理智了。 所以他不在乎,除了范家和那二货,他都不在乎,兴许多个环儿,但也仅此而已。 其他人只要不触及底线,那爱咋咋地,哪怕挡着路口吐芬芳,他也是可以当作看不见的。 写写书,画画画儿,挣点儿钱,吃香喝辣去,不香么? 可能是因为叶轻眉的努力,至少,这个世上······调料还算全。 可看着夜色渐深,三人还未归来,心中也多少有些担心范若若。 起身,配剑,交代一声,身影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 在范浑遇到林婉儿与叶灵儿时。 范府内院中,范闲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有办法能解除这场婚约,便让藤紫荆帮自己送一封信,给靖王世子李宏成,其中的内容自是去青楼画舫一叙人生。 至于说范若若为何跟着去,那说起来就简单了,因为范闲不认路。 藤紫荆送完了信便回家了,毕竟是有家室的人,总不好成天瞎混,没个正经事。 可范若若就不好说了,把范闲带到地方,范闲也没考虑周全,一脸尬尴,总不好带着若若去青楼吧? 别说那便宜爹,就是自家亲兄弟估计也得剥自己一层皮。 想到种种恐怖的后果,范闲也只能行卸磨就杀驴之事,劝说了一番范若若,让她先回去了。 流晶河,乍听之下好似名字挺好听,可你品,你细品,在加上周边的青楼花船,可不就那意思了。 以范若若的身份,说白了,在京都之中,敢去招惹的不多。 而越是站的高的人,便越清楚司南伯的底蕴。 但那是平日,若是换了此地,喝多了,玩嗨了,超了限度,人也就不是人了。 虽是男装打扮,却不难被看出来。 与另一边不同,范闲和李宏成碰面,涨了不少见识,还将自己的诗送到了花魁的画舫上,身上带好了迷药,心中也无他念,只道是这名声坏了,总能如自己心愿就好,这般想着,站在桥上静候佳音中。 范浑这边可就有些忙碌了,也没想到这帝都的人们都这么会玩儿,这么晚了人还颇多,和澹州的夜相比,这里快赶上前世夜市的场景了。 可也没那闲情逸致感慨,这还未回家的范若若是跑哪里了? 现实总不会与电视中的相同,即便知晓可能发生的事情,剧情似是而非,具体的东西物件,却多有变化。 宗师的感知力,感知范围不小却也并不够用,考虑到范若若可能回程时经过的道路,多少还是有些思路。 却不知,就在方才不久。 范若若正打算回家,把事情和二哥说明,若是有什么万一,二哥还是很靠谱的。 但没想到刚走没几步,恰巧遇到了风流成性郭保坤。 轿子里的郭保坤看着这小子眼熟,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这不是范若若那丫头!? 这等伤风败俗之地遇上了范大才女,其中必有蹊跷。 便让人拦了下来。 郭保坤也不知道晚膳吃了什么玩意儿,脑子一下就长出来了,范闲邀请靖王世子来流晶河这头品酒谈心,这事儿虽不大,可有心之人大多都知道,这货显然也知道。 便道:“没想到范闲这厮竟然带着妹妹逛青楼,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若是传了出去,范小姐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郭保坤原本也只是惊奇,可想到范闲如今名声不但没臭,还多了个诗才的名头,可眼下却是个大好时机。 能在太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可比做别的强。 事情倒是如他所想,道理也的确这样,可奈何人比势强,范若若有两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哥哥。 范若若听着此话,暗道不妙,此刻基本上已经坐实了,解释又有何用,对方也不会听你解释,本就带着恶意,多说无用。 可也并不是没办法。 “郭公子若是想这般行事,自无不可,但郭公子可要想清楚后果,我兄长可能不会做出什么过头的事情,但我二哥却不是常理之人,所行之事也非常理之事,此有你的威胁,那明日你便可能是被威胁的那个了。” 听闻此话,郭保坤动作一滞,心中回想起白天那让人心生畏惧的人,一时犹豫起来。 然而,疯狂只在一念之间。 他郭大少何时被人如此威胁!?愈是想,就越发的脑羞成怒,又借着酒劲儿。 “别以为你大哥二哥是什么人物,现在不要忘了,你身边可没什么大哥二哥的。” 说着,便举起手朝着范若若扇去。 本来,郭保坤这人还不至于动手打女人,郭府家教还是不错的,只是跟随错了人。 但愤怒和羞愤占了大多的人,自然是一点就炸。 看着扇过来的巴掌,范若若一惊,下意识举起手挡了起来。 可是—— ——啪,的一声。 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甚至没有任何感觉,迷惑的睁开眼睛,却是一阵欣喜。 “——二哥!” 来人自是范浑。 接住郭保坤扇过来的巴掌,范浑笑着说道:“哟,郭少,你可真倒霉,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031 肯定是造了孽 如同鬼魅般突然在眼前出现一个活物,多数人大半也会被吓一跳。 而在这之上,若是这人还是个魔头的话,估计会更刺激几分。 郭保坤显然着了此道。 这简直就是醒着的噩梦,要不然就是噩梦成了现实。 总之就是两个字——刺激。 “你!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瞪大了眼睛,神色尽显捉急和惶恐,结结巴巴的,用另一只手指着范浑,好像见着了鬼。 范浑没放开郭保坤的手,就这么平静的盯着这白痴,心中嘀咕着怎么下手合适。 打的轻了没力度,重了麻烦事儿多,看起来好像都不是好选择。 就是郭保坤想犯罪,可结果来看,这顶多算犯罪中止,没形成实质性后果······ 范若若有些担忧的看着范浑,身手抓住了范浑的衣袖,语气中透着恳求的意味道:“哥,我没事儿,别把事情闹大了·······” 范浑听着若若的话,虽然有道理,心中却觉得这郭保坤还是得给他留点记性。 笑是笑着,但眼中却没什么笑意的问道:“郭少,你这三番五次的过来找麻烦,你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什么如何,你,你赶紧放开我,你那侍女可不在!“ 郭保坤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个武力不凡的侍女不在范浑身边,胆子不由大了几分。 这时两个抬轿子的仆役和两个护卫也围了过来,大有下一刻就攻过来的势头,郭保坤放心了不少。 挑了下眉毛,看着样子,果真这货当自己是狐假虎威了! 细想一下,打一次和打两次区别不大,毕竟自己不是范闲,与争权夺势没什么厉害关系,现在有心折腾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范闲身上,那,那还想个屁! ——咔嚓!! 啊啊啊啊! 范浑念头一通,随手就握紧了,而被抓着的郭保坤却倒了血霉。 “这还没手搓大伊万呢,你喊什么喊?” 硬生生把郭保坤的手捏成了鸡爪,其他不说,骨裂还是有的。而看到此处,自家公子若是伤了,自己等人也讨不得好果子,护卫不作他想也冲向范浑。 将范若若护在身后,还握着郭保坤被捏变形的手,就这么一甩,郭保坤如同掷链球的球似的,又像是变成了人体长枪,这么一扫而过,硬生生把四个前来救驾的仆从给扫的人仰马翻,再起不能。 虽然被当作的武器,可力的作用却是相互的,即便在这个科学到已经不科学的‘古代’也依旧同样适用。 骨头不断也散的差不了多少,但范浑的力度控制却是超乎寻常,看着吊在手里的软泥,还不忘把了把脉······ “还行,死不了。” 伤筋错骨是少不了,养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范浑觉得这即便不过瘾,但至少短期这郭少是不能蹦跶着找抽了。 手一松,昏迷的郭保坤就流到了地上。 范若若看得也是一脸震惊,自家哥哥······还真是护自己。 她看得出来,方才二哥挡下郭保坤后,还是有所顾虑,可在自己劝诫后,却让二哥彻底决定了动手。 二哥是不在乎面子的,以前就常说,‘面子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这般话,自然不是为此,除此之外,自然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心中感动着,也不由担心起来。看方才的动静,人撞人竟然能撞出如此动静,她可是头一次知道,即便自己不会武功,但也能感觉这下子肯定是不轻的。 “哥,怎么办?要不······” 范浑放下人肉战斧,也就回过了身,看向了范若若,正好看到若若开口,可听着此言,看着若若的表情,范浑是愣住了。 话不说完,可意思却通透了然,不禁有些惊讶于自家妹妹的想法。 竟然还要毁尸灭迹的么!!? 你哥我是那么凶残之人吗!?等等,这到底谁凶残??? 缓了缓神,笑道:“顶多是伤筋动骨,给他长长记性,若是回头找麻烦,即便其父是礼部尚书郭攸之,却也不至于找我的麻烦,一来找我麻烦没什么利益可图,二来,为此却得罪了司南伯也不值得。此事若是范闲做的,那不用郭家如何,长公主、太子党就会跳出来找麻烦。再说,此中水不仅浑浊,还深不见底,你最好还是别参与进来,心我领了,我和范闲只要你平安快乐就好。” 范浑也不拐弯抹角,面色少了几分慵懒,多了几分认真严肃对范若若说道。 好久未见二哥这般严肃,范若若神色也不禁有些躲闪起来,心中想着,二哥多年未见,平日看不出来,却是多了不少威严,让人敬畏。 “嗯,知道了,我听哥的,可为了我,平添一个敌人,这也不值得。” 范若若有些弱气的说着,眼睛看了看倒了一地的人,依旧不由的担忧。 终归郭家可能没什么,但毕竟涉及到太子。 “行了,区区一个郭保坤怎抵得上自家妹子重要,别说郭家,太子,便是上面那位这么欺负我家妹妹,也让他躺在这儿!走了,我先送你回去。” 听着这霸道的话,范若若脸色有些发烫,感动是一回事,其他的,便是她想也不该去想的事情了。 二哥这般话都说出了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听话的点了点头,跟着范浑往回走了。 ······ 问郭保坤这一夜的经历如何?那定是不怎么美好。 当然,这范闲也即将体会同样待遇,可能会稍微温和一些,但这也取决于当事人的实际体验··· 可将若若送回家,范闲依旧没回来。 范浑抱着当日事当日解决的想法,觉得还是再回去一趟,其他不说,至少也得教训一下这被‘爱’打傻的家伙。 其他不说,这将若若一个人撇在这种地方,可就不怎么负责任了。 ······ 另一面,流晶河畔,还是那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的样子。 诗文送过画舫,本以为马上就有个结果,范闲也没料到,见见花魁比进趟皇宫都难,跟着李宏成先进‘楼’里长见识去了。 毕竟都是达官贵人的娱乐之所,这和心中所想,却是有着不小差距。 各色美女如林,气质各异,乐器歌舞,诗词作画,皆有能者,却是丝毫不俗。 不过想想也是,各个京都的贵人公子看得上的地方,岂会如市井街坊般杂乱不堪。 看归看,范闲脸上的拘谨却是不少分毫,也是庄稼佬进皇城———头一遭了。 所幸那边‘评卷’也还有效率,总之有了回应。新来的花魁司理理倒是名气不小,看着莺莺燕燕和客人都走出楼宇,如同追星般期待的看着划过来的小船,范闲也是多了几分好奇。 待到佳人婀娜之姿,小步轻踱的到了面前,范闲这才尬尴中带着几分打量的应了下来。 到了画舫,先是聊了几句,范闲便敬了杯毒酒,药倒了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不动心? 当然不是,只是范闲心中此刻被一个女孩占据了全部,没心思想其他的,只是待这劲头一过,会不会动心也就说不准了。 俗话说的好,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毒倒了司理理,范闲给其解衣宽带后,倒是颇有坐怀不乱的架势,一个人坐在桌前,品起了酒。 而与此同时,范浑也到了流晶河畔。 知道可能的剧情,也不用多费时间,随手抓过来个嗨皮的公子哥问了下司理理在哪里,也不用威胁,那精神头就如同打上肾上腺素,一痛介绍,如同这货和司理理有啥关系似的。 032 司理理的疑惑 “呵,看场子的人还不少啊。” 相距画舫不远,范浑细细观察一番,发现画舫之上的仆役,都带着武功,修为虽然不高,却也不是平常人可以对付,问题是,人还不少。 这要是范闲打起来,估计也得挂上彩才能摆脱围攻。 虽说知道北齐小皇帝是个女人,可把皇后扔到南庆,还伪装成花魁,这套路唯实让人‘着迷’。 这是什么个套路?百合绿妻癖?口味有点重吧!? 当然,范浑单纯是个不甘‘不吐槽’之人,却也是明白其中关窍的,打探了南庆的机密,本就是一种功绩,而与司理理成亲,更是掩护了小皇帝自己的秘密,简单来说,那就是个左右都不亏。 况且,还有个长公主这位二五仔互相勾连,简直闪瞎眼。 心中想归想,范浑动作却也不慢,轻功腾跃于水面,无声无息间便上了车···呃,船。 身形鬼祟······呃,如鬼魅般,见人就撂倒,横行无忌。 很快就找到了司理理的房间,不难知道一个睡着了,另一个在另一边,喝着酒。 也没有躲避遮掩的必要,毕竟画舫之上的活物都躺倒了,直接拉开门。 侧拉的门,虽然声音不大,却也足够清晰可闻,范闲一听,如同惊弓之鸟回身站立道:“谁!?呃,你怎么来了!?” 定睛一看,一袭黑衣,华贵却又沉静,伫立门口,自然得让人感觉对方与背景融为了一体,毫无违和感。 可是,马上,这种超然物外的气质就消失殆尽了。 ——啪! 拳掌向撞,继而十指交叉向前伸展,发出嘎嘣儿的脆响。 范闲见此阵仗,心中莫名一慌,连忙道:“我说兄弟,有话好好说,就是砍头的大罪也要定刑给个说法,你可别胡来啊······” 然而,新仇旧恨的,岂是一时半会的能说清楚,范浑身形一动就到了范闲身前,嘭——! 拳拳朝着脸上招呼,范闲捂着眼睛被桌腿一绊,心道不妙,可也由不得自己,仰面朝天朝后倒去,这可好,本来就莫得反抗余地的范闲可是遭了殃。 范浑看着机会来之不易,也不仅仅只动手不动脚了,便是一顿拳脚相加,也不用什么武功招式,一通王八拳就招呼起来。 虽然看起来残暴无比,却都是些伤皮不伤肉的招法,而范闲也知道,可莫名被打一顿,却也懵比中带着不爽,可既然反抗不了,那还能怎样? 肯定是放弃治疗呗! 声响起伏不断,有拳拳到肉的闷响,也有某人痛并快乐着的呻吟。 总之,若非没了观众,否则定然令人心绪起伏。 片刻。 不错,片刻,范浑打了好一阵子。 公子人如玉的范闲,此刻已经成了个猪头,鼻青脸肿的瞪着范浑,大有: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不给我个解释的模样。 范浑也知道这个道理,就如教训逃课的孩子,总不能二话不说先抽一顿,结果小孩儿被打得一脸懵比,感觉是天降横祸,倒了血霉。 解释,还是得给的。 便道:“原因有二,第一,今天你家未婚妻下午来了范府,把我堵在了门口非说我是范闲,这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叶灵儿也在,你应该能理解。” 范闲听着,愣了下神,随即便是一脸尬尴和苦笑,虽然已经看不出来那是个什么表情,但就是像。 “那,那第二个呢?” 范浑看着猪头竟会说人言,也是想笑,可控制的好,不露声色还带着些气愤的说道:“你让若若带你来这种地方,还让若若一个人回家,因此差点出了事,有你这么做大哥的!?” 这回,范闲也是一惊,站起身,急切的问道:“若若出事了!?怎么回事!赶紧说!!!” 看着有些急迫的范闲,范浑也没了怒意,便道:“若若回程,遇上了郭保坤,郭保坤想用你带着妹妹去青楼这事儿做文章,结果被若若怼了回去,情急之下差点打了若若,若不是我及时找到······你应该明白的。” 听了此话,范浑心中顿生愧疚,同时还有愤怒! “这王八蛋怎么敢!!?” 怒火似乎有点上头,不等范浑做反应,便朝着外面走去。 范浑一怔,郭保坤若是再被范闲打一顿,八成直接就可以高歌一首‘凉凉’了,闹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场了,便连忙拉住了范闲。 “你拦我做甚!?这事是我的责任,怎么也得给若若讨个公道!” 范闲带着怒意,有点不明白范浑阻拦的用意。 范浑一叹,这家伙,就不想想那货遇上自己还能讨个好么,无力道:“你也不想想事情都让我遇上了,那家伙还能站着撸么?” “······倒也是······” 范闲听了范浑此语,瞬间就清醒了。 然后就有点担心起来道:“还活着?” 范浑汗颜:“姑且还活着。” “——姑且?” “半年吧,差不多就能恢复。” “那万一对方为此找麻烦呢?确定没事?”范闲也不由为自家兄弟担心了,虽然他此时更像应该去疗伤的那位。 看着范闲那隐约能看出的面色,范浑也是忍着道:“只要你不惹事,我怎么惹,问题都不大。” “嗯!?嗯,也是,长公主和太子么?”范闲了然。 “行了,你来这里做甚,也不见你正二八经的开车。” “······我不是,你可别瞎说,我是那种人么!?我可是有意中人了!” “扯基霸犊子,信你个鬼哦。”范浑鄙夷的瞥范闲一眼,无语的吐槽道。 范闲喝了口酒,故作不服的道:“呵,说我呢,你行你上啊!” 范浑瞥了一眼,也看向帘子后,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气息乱了一下。 便起身朝那边走去。 范闲看着自家兄弟二话不说径直朝那边走去,心道:“不会吧,你还来真的!?” 站在窗边,范浑打量起这司理理。 确实是天生丽质,有那么些倾国之姿,静静闭目躺在床上,也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温婉妩媚的气质。 若说来这个世界见过的人,见过的女子,的确当得上数一数二的美丽。 俯身靠近几分,手轻柔的抚摸向对方的脸颊。 低敛的开口道:“就当是从未听过这些话,或许我能让你活着,也别指望外面的人,都睡熟了。” 而看着范浑低俯下身的背影,范闲倒还真以为范浑这小子动心了,竟然摸人家,这可不似自家兄弟的作风。 范浑可以清晰的感应到对方的起伏,尽管单以‘看’的来说,却是不露痕迹,可心跳,微表情的变动,都在说明对方已经醒了。 “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你那可怜的弟弟想一下,北齐也好,南庆也好,你不过是个棋子,他人的玩物,生死之间不过一瞬,愿你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好了,你继续睡吧,我就不打扰了。” 听着这个范闲的兄弟所言,司理理心中的还是保留着几分理智,否则绝对会睁开眼睛,但震惊和惊慌却是不由自主的蔓延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而且,毫无动静自己的人就都被解决,这可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他到底想做什么,又是什么身份!? 范府二公子?这可不像! 而至于范浑为何如此一说,毕竟看着藤紫荆如今和家欢乐,也是成人之美,若是顺手可为,那他也乐得一见。 省得再被程巨树那夏姬八拳给打死了。 虽然此话说了,顶多让对方有些戒备,还不至于畏惧,但也足够了。 所谓宗师的实力,光说还是没什么威慑力,毕竟没成名,你说你是,人家还能说自己是呢。 所以这不对等的信息就派上了用场。 033 瞎混的二公子 事情到此,也是该结束了,范闲也没了心思,毕竟总不能熬一夜,毕竟他也没想着与这位司理理同床共枕。 便听范浑道了一句:“你先回,我还有点事。” 然后范闲就露出个‘我懂的’的猥琐笑容,点点头出了画舫。 可这一出,范闲就被惊着了,一地死人! “我了个槽,你这是要怎么玩???” 随即仔细观察了一下,哦,没死······个鬼,就是有目的,也不至于都放倒吧!? 摇了摇头,自家兄弟估计是害羞,怕此事人尽皆知吧,范闲也就不再想此事,趁着夜色正深,几个腾挪消失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看着顿时陷入死寂的房间,范浑也无奈的一叹。 “公子为何要叹气?” 清脆灵动,又如同水一般柔和的声音响起。 范浑回过身,司理理披上衣袍,侧坐在床上,看向自己。 “叹为何这个世上麻烦之事如此之多。” 微合眼睑,同样平静无波的回应道。 司理理也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有些反应不及,却又道:“请问公子可否告知为何会知道妾身的事情?公子初来京都不到几日,本应无法知晓才是。” 范浑笑了笑,走向司理理,在其身侧坐了下去,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我自有方法,理理姑娘就无需知晓了,倒是本人有一桩交易,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公子请说。”司理理故作平静的说着,心中却慌乱不已,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了,而此刻却无法对这位如何,但看在对方并没有想杀自己的意图,也只能顺从了。 便听:“事情倒不是大事,以你的能力绝不算是难事。我知道你们北齐与长公主有着来往,但不论何人,若与你们联手对付范闲、范家,你只需给我报个信就行,其他的不需你做什么。” 司理理一怔,震惊的有些回不过神,一来是对方知晓的东西,二来,却是因为事情也并不难以做到。 想到此处,司理理微微靠近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柔声问道:“那,不知理理又能得到些什么?” 范浑就这么看着,殊不知他眼中那毫无波动的漆黑是多么让人胆寒,口中却柔和的回应着:“自然是你的命。”。 司理理身体不由得一颤,冷意从脊背蔓延而至,未等说什么,范浑不在意的继续说道:“理理姑娘一人在京都,虽不至于举步维艰,却也有一步走错便是无底深渊的风险,暂不说长公主,庆帝、鉴察院,难不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可以答应你,无论是谁想杀你,我都可以保你一条命,你看这个筹码可还符你意?” 范浑只是带着微笑,侃侃而谈,却是注意着司理理的心跳和面色。 动心?岂能不动心,活着,能把自己的弟弟救出来,便是司理理最大的愿望,可是死,她怕,很怕。 但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敢这么说?只凭司南伯和他的身份?恐怕未必。 “那不知公子凭什么说能保我?” 范浑并不意外,口说无凭之事,莫非真以为自己嘴遁已经当凌绝顶不成? 起身也不在意司理理不解的神情,三五步转身站立。 于是,轻点地面。 肉身的力量和浑厚的真气就在接触地面的一刻,便如同冲击波般踱入画舫,均衡,却又庞然。 司理理只觉得心脏一提,人瞬间掉落般呈现出失重般的感觉,神色惊惧的看向眼前站立着的男人,四平八稳的看着自己。 画舫瞬间被挤入了水中三五米,于是,再次被水压挤出,竟是腾空了一瞬。 巨大的声响,还有起落的惊魂,司理理如何不知此人的修为绝对到达了某种不可揣测的境地。 待画舫平稳下来,房间陷入了沉默,司理理却听一声:“呃,抱歉,我忘了你那些人都躺在外面,有几个掉水里了。” 紧张惶恐的情绪瞬间被打散,还有些忍俊不禁,司理理心中也吐槽起来:那些人不是你放倒的么!? “原来是这样,公子修为通天,理理没学过武,不知公子可是······” 眼中带着丝许期待,司理理有些犹豫和忌惮的问道。 然后便见范浑一只手指比在了她的薄唇之上,道:“就如你所想一般,但此事也请不要说出去。当然,本公子只是嫌麻烦,却不怕麻烦,可姑娘却是承担不了,所以,请姑娘保守秘密。” “对了,怕你误会,本公子,是大宗师。” 范浑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毕竟司理理没说明白,万一对方以为自己是九品,那岂不是可能生出别的想法,索性直截了当告诉她,我是大宗师,想算计我那就先得掂量掂量后果。 司理理瞪大了美目,直接这么听了,还是震惊的不可思议。 方才的动静,这么大的一艘画舫,对方只是举重若轻的一踮地面,便将画舫折腾的七上八下,若是全力,司理理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 可心中,却是觉得值得,太值了,天下皆知有四位大宗师,每一位都是可以庇护一方势力长存的超然之人,南庆皇室,叶家叶流云,东夷城四顾剑,北齐苦荷,可却不知,范家这位二公子竟然同样也是! “妾身明白了,公子所说,自无不可。若当真有那么一日,还请公子相救。”司理理看着范浑,好像要看出人心一般。 好奇,不解,震惊,互相参杂,却也有想要剖开了理解此人的心思。 “那好,多余的就不说了,明日你说范闲在此过夜即可,你我之间的事情,自然不需他人知晓,有事派人去范府找我即可,走了。” 范浑也不墨迹,该做的都做了,莫非还做点其他的? 那还是算了,司理理漂亮是漂亮,可也正应了那句话,越是漂亮的女人,带来的麻烦也就越多。 而怕麻烦的范浑出此一招,也是不得不做,若非如此,给他个三级头他也不敢这么头铁的招惹此女。 未等司理理说什么客套话,身影却是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司理理看着那挺拔潇洒的身影消失,也不惊异,却是久久没移开视线。 “范浑吗,真是让人看不懂的人呢。” 叹了一声,披着衣袍,走了出去。 看着乱七八糟的画舫,还有上面横七竖八的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无声无息之中,竟然当真都全灭了,而且还不伤其性命,真是恐怖的身手。 心中却踏实了不少,有如此人物若可以保自己的性命,想来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就是不知对方能不能说话算数了······ ······ 皇宫。 庆帝依旧衣衫不整的把玩着穿甲箭,听着侯公公的禀报。 “什么?又打了郭保坤?” 侯公公恭敬的应着:“是啊,这范浑却是莽撞了。” 庆帝听着眉毛不禁挑动了一下,心道,这郭保坤听着太子的话找范闲的麻烦,结果范闲硬是没啥事儿,这郭保坤却被范浑打了两次······这是什么个套路? “行了,都是小事,下去吧。” “是——” 郭府。 郭攸之看着被裹成木乃伊的儿子,心中那个担心和愤怒。 “呜,呜呜,唔吆犒嗒——!”(我要告他——!) 吱唔不清的透过嘴上专门露出来的孔洞说着,郭攸之倾耳倾听,疑惑的问道:“你要······拆塔?这是何意?你放心!为父会尽量给你拿来!” “噗——” 郭保坤硬是被气的吐了口血。 034 又见公堂 一夜无话,待天色再一次明亮起来,范浑还有些迷糊,便听外院又来了京都府的人。 郭少又开窍了,竟然懂得走司法程序了!? 幸好封了口,对方半年是说不出什么想说的了,可这······ 出了院子,身后环儿不言不语的跟随着,便看见范闲、范若若、藤紫荆三人一脸忧色的走了过来。 “哥!郭保坤又告到京都府了,这回事情恐怕闹的有些大,据说郭保坤已经被抬到堂上了。”范若若有些焦急的连忙把情况说了一遍。 范闲也严肃的说道:“此事有我的责任,我看要不我看看能不能搪塞过去?” 藤紫荆也不作假的说:“不行我去认罪!你们两人不用出面。” 范浑听着,也是晕晕乎乎的,心里虽然感受到了关心和温暖,可尽是瞎凑热闹。 “行了,别担心,这回我直接去一趟,这来京都一趟,还没见过开堂审人是个什么阵仗,当长长见识也不错。” 听着范浑这副好像是别人的事情般的态度,倒好像他才是看戏的······可事情确实不小,总不能光看着。 “你有把握?”范闲问道。 “要什么把握?又没有证据,我说没打,他说打了,结果是一样的,这是个悬案。” 范浑也不着急,朝着外院走去,毕竟这回还是柳姨娘给挡着,老是麻烦别人也不好。 范若若走在范浑身后道:“要不我给二哥作证,他们骚扰在先,被人打了也正常。” 范浑脚步一顿,严肃的看向若若道:“别胡闹,昨天你和范闲去那种地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若非郭保坤身份有些麻烦,我当场就灭口了。” 范若若听闻,头不禁低了下去,范闲也明白,自家人无所谓,可传的外面,对范若若的名声可是致命的打击,想到此处也是后悔不已。 藤紫荆不言不语,心中却想着,要不帮范浑把郭保坤杀了?自己别的不会,就这么一技之长,能帮上的忙也就这么多了。 范浑几人是不知道,特么身边的这货原来才是最危险的······ 到了外院,便见柳如月坐在厅室的大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范思辙拿着扫把往那一站,活脱脱的门神一位。 呃······这娘俩还真是默契。 看到范浑来了,底下的卒子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可随即就说不出来了,想到那天的后果,他们觉得多等一会也无妨。 “你这孩子,怎么又打了那郭保坤。” “让姨娘担心了,此事父亲也说过,让我来解决,您还是先回吧。” “这······你确定能解决?” “姨娘放心。” “那好,要是麻烦,记得让人回来说一声,咱范家也不是吃素的。” “自是,多谢姨娘关心。” 柳如月有些担忧的回去了,剩下的,范若若、范闲、藤紫荆还有范思辙却一个没走,看了看范浑。 范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便道:“怎么,要跟我去长见识去?” 范闲也笑了:“走呗,我也挺好奇的。” 见众人心意已决,范浑也不再劝阻,反正就那么点破事儿,拿脸抗就抗的过来:“那行,走吧。” 卒子们一愣,这位竟然答应了!? 莫名之间心中浮现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感想,不知可还行。 待靠近京都府附近,街道上的人出乎意料的多,范浑嘀咕着,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会京都府塌了,石头木屑的砸到花花草草可不怨自己。 范闲则是在一侧,跟街上的人们打着招呼,带着爽朗的笑容,不时还说着:“借过借过!各位,不好意思啊,打个官司。“ 好么,这儿戏的氛围,也难有正二八经的仪式感了。 体验极差! 因此范浑给范闲的助攻打了个差评,并附上了客服对话截图。 想着这里本应是‘主角’范闲的主场,可这货却成了看戏的,这感觉唯实是说不出的不愉快。 若是要个哥哥,我选择宇智波鼬。 范浑心中暗暗吐槽,再看范闲这货,自己都没主动干什么,结果莫名其妙就给范闲这货擦了屁股,幸好纸的质量不错,要不肯定得捅漏了,想想就恶心。 一进大堂,卒子就把除当事人和相关者分开,范浑对着卒子说了一声范闲是自己的状师,便放了进来。 看热闹,自然得带着好兄弟一起看,好歹有个垫背的。 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雨同舟,少了谁也不好。 不过说来也就是那么一想,毕竟事情发展的让人措不及防,带范闲进来,还真是来见世面的。 一进来,便见贺宗纬侧过身看着自己两人,这货身旁还躺着个木乃伊。 范浑下意识便开口道:“这么夸张!?此物可是极西之地运来的古尸!?“ 范闲一旁看完郭保坤,本来有点感叹自家兄弟果然没轻没重,自己的脸还没好,郭保坤估计就是好不了了,结果听到范浑的话,也是愣住了,回神一想,却又控制不住的想笑,极西,埃及么,可不就是木乃伊了。 范浑走了一圈,待到了贺宗纬身旁,注视着对方。 “你,你要做什么?“ 范浑一脸佩服的拍了拍贺宗纬的肩膀,道:“可以的啊,贺兄,这是打算行贿吗?没想到这礼物如此别致,不知贺兄从何处弄到手的。身体竟然保存的如此完好,千年而不腐,妙哉妙哉啊!“ 听的贺宗纬那是个一脸懵比,此言何意??? 哼了一声,怕被识破自己的无知般,无视了此话。 范浑也不在意,就是逗弄别人而已,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而郭保坤却没了声息。 别人不知道,但范闲看得清楚,公堂之上,自家兄弟竟然堂而皇之的给原告下迷药······这操作,当真闪瞎狗眼。 慵懒的往旁边一站,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容,这哪里是过来被审之人的感觉,倒是像过来参加宴席还不掏份子钱的那种。 片刻,一个穿着官服的老头慢悠悠的走了上来,那速度,范浑感觉自己在看龟兔赛跑的乌龟,但这位就是京都府尹梅执礼了。 至于范浑为何如此轻松惬意,也有此人的原因,听听名字便知,梅执礼,没智力,既然给角色起这名字,必然有作者的用意,谐音命名大多是符合人设用。 那么,这人好糊弄也便是一种合理。 “堂下何人?“软绵无力的一开口,似乎就能听出这人的性格。 “启禀大人,学生贺宗纬。乃是原告这边的状师。“贺宗纬施礼禀报,梅执礼看了一眼,便又看向了范浑。 “范浑。“ 简短的一言,慵懒的施了一礼。 “范浑你可知罪啊——“ 拉着长调,一副官腔作态,范浑笑了笑道:“知道了,观贺宗纬,贺兄还带着礼物前来,我倒是忘了这回事,若是来得及,我让我兄弟范闲回去给您拿来。“ “???“ “???“ 梅执礼一脸懵比,可回过神,便捉急的道:“你这小儿可不敢胡言,我何时收过贺宗纬的礼物!?” 便见范浑看向躺着的郭保坤,指了指道:“此物乃是极西之地的千年古尸,据说在当地必然是十分尊贵之人,想必下葬之物有不少绝世宝物。” 梅执礼听着如此解释,也是傻傻分不清楚,可听来却不似作假,而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的确也如同死人般寂静·······这—— “贺宗纬,范浑所言可属实!?若是你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贿,自有你要承担的恶果!!!” 梅执礼难得的严声厉语起来,此事若是真的,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贺宗纬也是愣了,这活生生的个人,怎么成了礼物了,这是什么个章程??? 可心中毕竟有底气,不卑不亢的回道:“回禀大人,此物乃是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是也,在下之言童叟无欺。” 听闻此处,范闲已经是一抽一抽的了,这特么可还行?这是卖货呢!? 槽点太多以至于无从吐起啊! 范浑也是一阵汗颜,显然身旁这位原告状师已经被自己带跑偏了······· 035 别闹,正经点,开堂问审呢 可这位想来还未有这种自觉性,但在范浑和范闲眼中,就差喷出来放声大笑了。 梅执礼听了,也觉得不对劲,这是郭保坤?但,为何毫无反应?但想想太子的吩咐,却又不好怀疑。 便道:“既然是原告郭保坤······那范浑你不得再在公堂之上胡闹!” 范浑也乐了,问道:“此物动也不动,话也不说,是不是原告本人,谁也不知道,大人如何判断?我认为倒是把这碍事的绷带解开,让我确认一下,否则若是原告不来,这人证物证都没有,大人想来也无法定罪。” 贺宗纬听了气道:“岂有此理,我家郭公子难不成还需要自己证明一下不成,人就在此,何需证明?” 范浑也不急,现在连状纸都没念,说明开都没开始,玩么,那陪你玩。 “梅大人,这问审,可是讲究证物?人证物证缺一不可,可按贺宗纬此言,岂不是只要派个状师前来,随便指证一下就能定罪了?这是公堂,又非食堂,岂容这般儿戏!” 论别的,范浑不敢打包票,但论气势,范浑自打出生就没怵过人,穿了个越还不会装逼,那岂不是弱爆了? 气势一提,连带着宗师本就带着的莫名威压,让梅执礼都是一颤。 强压之下,梅执礼瞬间失了方寸,道:“呃,嗯,范公子所言正是,贺宗纬,你这身旁之物可确定是郭保坤郭公子?” 贺宗纬心中是气的上头,可毕竟这东西确实是自家的主子,也还算平和的解释道:“正是,不敢欺瞒大人,我现在便让我家公子自证一番。” 转过身,低俯着轻轻碰了一下郭保坤的胳膊,低声道:“公子,公子?嗯?” 之后定睛一看,那露出来的眼睛,竟然闭着,这是睡了!??? “公子醒醒!!开堂了!!!”声音不由大了几分,然而······ 范闲笑喷了。 这特么能醒么!? 范浑见贺宗纬叫不醒他家主子,心中还是比较乐呵的,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便走过去道:“贺兄可需要范某帮忙?” 贺宗纬迟疑了一下,道:“你能叫醒郭公子?” “这,我也不知道,试一试。” 范浑也带着苦恼之色说着,手底下却不慢。 “郭少!!!醒醒,梅大人都来啦!!!”声音岂止不小,那叫个震耳欲聋,以至于外面的人群都能听着真切,手中也拍打着郭保坤,力度更是不小。 看着自己这般用劲都叫不醒,范浑也愣了,诶?这药劲这么大来着!? 这掌力别说郭保坤,估么着给范闲来这么一下都得叫唤一声了······ 贺宗纬哪见过着阵势,连忙挤开了范浑。 “切,没礼数,这帮你解决问题,什么态度。”撇撇嘴,范浑故作不快的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回到自己位置,朝着梅执礼行了个礼,道:“大人,范某方才如此洪亮高亢的声音都没叫醒,此人不是死人,便是假人,请大人明鉴!” 梅执礼也愣着,不知如何是好,嘴里犹豫不清的道:“这···那···那贺宗纬你可还有其他证物?若是没有,此案就此罢了!” 贺宗纬还在想着公子为何叫不醒,听闻此言,也是一急,连忙回道:“有,当时还有四位护卫在,请大人让四位护卫上来一证!” “好,传那四个人上来!” 好么,又抬上来四个‘死人’······ 包裹的不算严实,但并不是说他们比郭保坤的伤势轻,毕竟地位有别,莫非还指望家主给他们公子的待遇? 顿时哼哼唧唧的声音就此起彼伏的扩散开来,不知道的以为自己身处动物园呢。 待抬到大堂之上,范浑思量了一下,便道:“既然如此,容我一观这四人,看看是不是贺公子又欺上瞒下!” 装模作样似是气愤一般,走到四人边上,转了一圈回了自己的位置,便也不再言语。 范闲看得是一脸震惊,夭寿啊,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毫不意外,只要能药倒,那就一定要药倒了,抱着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的心境,这四个护卫肯定是跑不了的。 这不,哼哼唧唧的背景音效顿时就没了。 “好,开始你们的证词吧。” 梅执礼也没发现空气有些微妙的不对劲,直接命令道。 于是—— 就陷入了莫名的寂静和尬尴之中。 贺宗纬和梅执礼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脑袋上全是问号,咋回事?你的证人咋不说话? 贺宗纬被看的也是一头雾水,看向身后那四个人道:“赶紧回大人话!” 然而,这种一觉能睡道天荒地老的睡法,岂是叫唤两声就能叫起来的? 范浑直接就撂摊子了,气道:“梅大人,此子简直是不把您当回事儿!!!如此儿戏!如此欺辱!当我范家是没人了么!?请梅大人做主给我一个交代!!!” 贺宗纬顿时就七窍生了八处烟,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本来想好的言辞也彻底忘到了爪哇国。 “你!你!你休要妖言惑众,明明是你打了我家公子!” 就见范浑一副相当欠打的表情,道:“你家大人还打我了呢,空口白牙,污人清白,你这种人才是罪加一等!当真是闲的没事找事,我懒得跟你抬杠,如何定罪自有梅大人在,岂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范浑硬是把没主见的梅执礼给捧到了九重天,距离玉皇大帝的席位估么着也就一步之遥了。 没看梅执礼现在都喜开颜笑了? 可毕竟没证据,原告外加证人,都不说话,这还判个屁! 范闲也是一副钦佩的看着自家兄弟,真有你的,白的让你说成了黑,黑的硬是洗白了,胡搅蛮缠原来是这么用的。 听着像是智计不凡,可范闲却知道,这位是简单粗暴······不服?不服统统都药倒! 可真是,去尼玛的都死开!一个不留啊。 神仙操作下,现在公堂已经沦为了食堂,根本没了正经,见此,梅执礼也没了办法,便道:“此案就这么结了!原告与证人都没有出席,只能这样了,退堂!” 范浑脸上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对嘛,这痛痛快快的岂不舒服? 也不管贺宗纬如同吃了几斤粑粑的脸色,给范闲一个眼色,两人相跟着便朝外走去。 可是,刚走了两步,便见外面一阵骚动,身穿盔甲的士兵便涌了进来,站在两侧。 “什么情况?”范闲看着,一头雾水的问道。 范浑却是一阵奇妙,这特么审自己,太子来了有啥用??? 单纯给小卒子撑腰?那估计不至于···于是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范闲。 “你看我做甚?”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跟着你,真是倒了霉···”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喏!”范浑说道一半,抬了抬头,示意看前面。 范闲顺着看去,门外人都跪了下去,便听:‘大人!太子殿下驾到!’。 范闲神色复杂而又诡异,却向范浑说道:“跟着我倒霉?难道行刺之类的只针对我,没你啥事了?” “······”范浑一愣,卧槽,又忘了,什么叫孪生兄弟?同母同父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叫孪生···阴谋诡计岂能没把我算进去? 范浑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乡人’,可殊不知,背景早就被设定了,时间过的过的就忘了庆帝和叶轻眉和自己啥关系了。 叹了一声,真是余年不庆,让人心生愁苦啊! 036 只剑在手方寸无敌 醉仙居。 “小姐,您真的要去吗?可昨天不是范闲吗,若是去做人证,被找到了疏漏,便是欺瞒实情,到时候别把您自己再搭进去。” 丫鬟有些担心的对司理理说道。 “交代下去,昨夜在我房里的人,是范家的范浑就好,若是有人来问,便告知即可。时间就按着······范闲来之前就行。” “是。” 可司理理却不这么认为,范闲在此待了片刻不假,可范浑在这里也是待过的,而解释也不难解释,说是在范闲之前对方便强闯而来,还打晕了小厮,便能解释,打个小厮凭范浑的身份便能应付过去。 司理理不觉得范浑自己无法解决此事,只不过她有着自己算盘,经此一事,也算得上半个患难见真情,就是日后,如果自己真的用得上对方保护,也能起些作用。 “好了,我去一趟。” ······ 范府,范若若进不去,等着心急便提前回了府,找了些闺中之友,其中还有梅执礼的女儿。 “老爷,您怎么才回来,范浑和范闲还在京都府呢。” “我知道。”范建语气平和的回了一句。 柳如月也奇了,道:“知道你还不赶过去?” 范建没什么起伏的看了一眼柳如玉:“担心他啊?” 范建一摆衣袍,坐在了亭子中,看似四平八稳的喝起茶,可眉宇之间多是忧色。 “若是范浑被定了罪,打的可是范家的脸。” 柳如玉也换了个说法,劝道。 可范建却不动声色,只是缓缓说:“京都府尹大堂,我一户部侍郎去算怎么回事啊。” “那你就不管了?” “不是不管,现在是情况不明。” ······ 京都府。 范浑一脸‘卧槽’的表情,这太子竟然来了个无中生有,借着郭保坤被打,却针对起了范闲? 这特么玩的是三国杀么!? 出牌阶段这货用了个无中生有,硬是摸了两张牌! 你看,你仔细看,方才在外面看戏的藤紫荆被人给押了上来了,诶哟,小老弟,怎么回事儿啊??? 先是凭着身份诈唬了一下梅执礼,把本来退了的堂又给添了把柴,硬是把火星子给重新点了起来。 也不说郭保坤这事儿到底有完没完,直接就把人给压了上来。 范闲也愣了,这说来说去的,自己咋也被拖下水了? 未等太子殿下发难,便听范浑的证人来了··· 乱了,乱了,全特么乱了。 范浑也带上了懵比面具,自己哪来的证人??? 紧张到颤抖的梅执礼,另一旁是太子,看着外面走进来了位婀娜多姿的女子。 范浑瞪大了眼睛,心道,您过来凑的哪门子的热闹啊!? 好吧,现在最平静的估计就属郭保坤和四个护卫了,香甜的梦中是否梦到了席梦思,范浑虽然不知道,但莫名的有点羡慕。 当真是躺着赢。 看着范浑,司理理施了一礼,给了个眼神······ 范浑一脸无语,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您们都是大爷。 然而,就此表情,司理理自然分析不出个一二三,但看到堂上坐着的人物,便明白自己可能没来对,这坑有点深! 事实上也如此,范闲曾去鉴察院调藤紫荆文卷的一刻,此事便成了漏洞。 无论是范闲打郭保坤,还是范浑打郭保坤,最终线索都会指向一个书面已死的藤紫荆。 毕竟与郭保坤有仇的人并非范家这两位。 没在意上面的人说什么,范浑便向藤紫荆问道:“你怎么被抓到的?” 藤紫荆苦笑道:“不知怎么回事,那些官差抓了我妻子过来,我一看到,心急就拦了上去······” 听了此话,范浑沉默了。 也没得心情吐槽。 抓人家眷,无非是藤紫荆不在家,为了引出来所定下的计策。 可这种行为······ 范浑很火大。 当真是不快。 “这位又是何人?”李承乾看到来人,便问了一句。 郭保坤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范闲和婉儿的婚事搅黄,可如今看情况,这两兄弟简直是太过默契,每次有事都能搅在一起,本来对付范闲的计策都没了用处。 如此,那便一起料理了。 回来的官差已经向梅执礼禀报,梅执礼便小心翼翼的对李承乾道:“回禀殿下,她是醉仙居的清倌儿。” “梅执礼,宫中编撰被打,丢的是谁的脸面?” 听着,梅执礼就下了位子,到了范浑身前朝着太子跪了下去。 哆哆嗦嗦的半天吭不出个屁,范浑也纳闷了,这货咋爬上来的? 啪——! 李承乾一拍桌子,怒道:“丢的是皇家的颜面!这些身份低贱的仅凭一句话就能辨其真假吗!?” 司理理自是沉得住气,虽然刚来一阵就被骂身分低贱,但毕竟是太子,骂也好,不骂也好,都不能把对方怎样。 “噗,哈,哈哈哈——” 众人突然就愣住了。 这笑声,虽然好听···可,可什么情况?谁胆子这么牛皮? “大胆!你笑什么!?” 此话竟然不是出自太子之口,而是那个已经化身背景板的贺宗纬。 李承乾也被笑懵了,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回遇上,看着下面站着捂嘴笑着的人,半天没说出话,也不知是怒火攻心了,还是不可思议。 “太子这话倒是有意思,身分低贱就不能作证,那我是不是还得请皇室之人才能作证了?身为太子,连自己国家的百姓都看不起,你还想当皇上?你不是搞笑么?” “······” 司理理诧异的看着范浑,也不知道震惊还是震惊,范闲、藤紫荆、在场之人脑子都嗡鸣了一声。 此人莫不是要螺旋升天,怎生的如此之叼!? 此话不亦于诛心之言,而且还是面对着当朝太子。 气也好,怒也罢,此刻范浑之言却是把李承乾前后堵了个死。 你说不是,那就是没担当,你若承认,你这太子十有八九就废逑了。 被噎得死死的,脸色都变的青一阵紫一阵,看得范浑心里也有点慌,看得怎么这么像元婴老怪即将自爆似的······ ——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众人回过神,朝后看去,呃,这货咋也来了。 二皇子,李承泽。 撇撇嘴,一丘之貉,还不如太子。 梅执礼现在是根本不敢开口,甚至连说范浑都不敢,毕竟这位大神硬是把太子用嘴就怼灭了,他还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的。 一进门,李承泽便看向范浑,道了一句:“二公子言辞犀利,令人佩服,武功智计当真是天下无双。” 好么,一来是皇子,二来,伸手不好打笑脸的,范浑也客气了一下,笑道:“过奖,过奖。”。 也不多说。 李承泽先过去拜了一下太子,太子生硬的也没反应,可能因为范浑怼的那一下实在有点劲道,岔了气儿总得缓缓。 李承泽也倒是自觉,起身然后坐在了梅执礼另一边,好么,梅执礼就是汉堡包中间的肉饼子了。 太子没了言语,剩下的二皇子便只是看戏。 大家都心知肚明。 范浑也不停,既然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怼出去了,所幸连藤紫荆的问题也解决了。 “两位殿下,还有大人,至于说藤紫荆一事,几位可别着急的说欺君罔上,此事既然鉴察院有文卷,而且家人也被保护起来,此事便是陛下定然也是知道的,这欺瞒之罪却是无从谈起。对了,梅大人可是抓了藤紫荆的妻子?若是藤紫荆还能理解,抓人家妻小,您是不想当这官了,还是觉得自己活够了!?我劝你向善啊。京都府若是不能公平公正做出判决的话,这京都府留着还有什么用?你说是不是?” 话语停顿了一下,众人已经是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 便听,范浑还有:“方才本就退堂了,这让太子殿下这么一搅和,又费了这么长时间,梅执礼,梅大人,该结束了,还不拿着惊堂木拍一下?” ······ 谁也没想到,这货不止剑在手方寸无敌,贱在手也方寸无敌。 活生生的滚刀肉一个啊! ps:人设 范浑:吐槽星人。 范闲:甩锅王,带兄弟。 环儿: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叶灵儿:范浑克星,直率武夫。 藤紫荆:只会杀人背景板。 037 我不要你认为 范闲盯着自家兄弟,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范浑! 本以为你武功变态,没想到你这张嘴才真的恐怖如斯。 还说大宗师的名头一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结果全凭一张嘴,什么皇子、府尹的,全都是过来白给的,你说你信不信!? 最后不过捎带的一过,藤紫荆一下就有了活人的身份,这可还行? 而作为挑战擂台的当事者,范浑那也真是心累。 说好你打天下我种田,分工合理搭配不累,结果你全程看我表演,还津津乐道,你说气不气哦? 司理理看着范浑,至始至终那眼睛就没移开过,别想多了,肯定不是吊桥效应,更不是一见钟情,这心理动态估么着就是:为何你如此出众啊!秀儿!!! 不错,正应了范闲对范浑的评价,这货的套路就是没套路,你跟他说西,他一会就给你整一套多维空间理论,你跟他下棋,八成这棋盘是要完犊子了。 人家是跳脱,说的是性格,这货是跳跃,说的是思维,别指望在‘常理’这档子事上能赛过这货,那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怼的大堂之上哑口无言,而范浑站在原地表示——没一个能打的! 强者的寂寞,不是尔等凡人能体会的! 再看贺宗纬个小瘪三,已经快跪了,一个流产公子旗下的小跟班,你指望他能有什么见识,不尿就已经算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至于全场最佳优秀奖,范浑觉得那五个至始至终啥也不知道的人最应该得此殊荣。 郭保坤此时不仅带着皮肉伤,甚至还出了内伤,要知道范浑方才拍得那两下,力道可不小,但这货的幸福其他人是难能体会了。 秀儿的操作已经完毕,可梅执礼握着的惊堂木却迟迟不拍下来。 眉毛一挑,莫非这货还要找怼? 方才怼人怼的有点亢奋,没注意后面的脚步声,这会一回头,外面走来了位老太监。 哟,侯公公,准时准点出场,出场费不知几何? 范闲也马上认出来了,毕竟人家带着自己找到了鸡腿···姑凉,印象自是深刻的很。 待人到了大堂,便听:“传陛下口谕!” 这回好,怼人的功夫再深,也顶不住这句话。 可惜,范浑和范闲可不跪,有着前世种种思想的人,岂是说跪就能跪下的?毕竟讲究个跪天跪地跪父母,长辈可以,其他的······我可跪尼玛吧! 就两人站着,也算是鹤立鸡群,范浑不知道范闲怎么想的,他是不喜欢跪,澹州的老太太,一来感情却是深厚,二来人家本就年岁已高。 范建的话,却也能理解,尽管见的少,可对这两人的关心爱护,却完全不亚于,甚至超过了范思辙这位名副其实的儿子,可见,这便宜爹对叶轻眉的爱是爱的深沉了。 侯公公上了讲台···台上,缓了缓,也不在乎下面为何还有二位不跪,便道:“藤紫荆未死,乃鉴察院另有安排,朕都知道!不算欺君。司法审案都是京都府的事,皇家子弟都自个儿回家。少管闲事!” 众人施礼,道了一声‘谨遵圣谕’。 范浑脸上带着戏谑,暗道:拜拜了您嘞! 而众人虽然是接旨过程之中,心中却不禁惊异于听到的话。 方才范家二公子说什么了!?这都能猜出来!?真特么神奇! 范闲也是一脸惊讶的看向范浑,意思是,你咋知道的!? 范浑也懒得说什么,气质瞬间慵懒起来,看着就没多大精神。 多了几分仙气,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升了。 毕竟今天起的早,有点太早,这一觉不睡,困的慌。 皇室的被撤走,气氛也轻松了许多,但范浑和范闲倒没什么感觉,都是人,一个脑袋两胳膊,三条···呃,这个因人而异,但就是一层皮肉包着骨头,被杀就会死的存在,你说皇子?名号称呼,并不至于让两人动容。 若是此刻来个仙帝,估么着范浑肯定还是要跪了。 暂不说苟活,抱大腿也要尝试着一抱。 可这凡俗之事,敬畏之心要有,却也无需丢了风骨,人活一世,活的便是自己,千千万万说多了去,其实也就那么些个内容。 纯舔,舔不出什么好下场。 待到众人该散的散了,范浑才发现,哦,藤紫荆这货还被困着跪着呢,过去帮忙给他松了绑。 而侯公公正跟梅执礼说话。 “梅大人。” “在。” “陛下传你入宫。” “现,现,现在!?”梅执礼反应卓绝。 侯公公一个战术后仰,眉间一提:“怎么着?大人有所不便?” “不不不,不敢,不敢······臣遵旨!” 范浑心道,这就对了,你若是敢了,我今个估计得提剑而来,挥剑而去了。 范闲待侯公公说完,正要走,犹豫了一下道:“这位···侯公公。” 回过身,看向范闲,面色瞬间变的和蔼亲切起来。 不知怎的,范浑看得心里有些渗得慌。 “范公子有话说?” 范闲走过去,有些茫然的问道:“那我们这边儿呢?”。 “这审案子的人都走了,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嗨,京都府不大,总有见面之日。” 这回是真的散了。 连卒子都撤了。 看着问题都没了,事实上在抓到藤紫荆后,就把他妻子放了,藤紫荆也是倒霉,不过暂且事情是解决了。 范浑则是走到司理理身前,把她扶了起来,便道:“知道你来何意,我范浑既然说了,就肯定做到。你用这些来增加保证也是无用之举。不过,还是谢了。” 将人扶起来,总不能踹倒了。 耐着性子,把事说清楚,省得这女人不看情况瞎帮忙。 尽管对方也未必真心实意,但至少能把些许情报透露过来也就行了。 范浑也不指望死心塌地之类的,毕竟这世上,能请来大宗师来对付自己的,还真不算多。 待些许时日,范闲到了宗师,这边三个大伊万,怕个逑啊! 不多比比横推就够了,而且是扛着塔横推。 再者,范闲那屋子里还放着把巴雷特,这特么谁能抗的住!? 四个大宗师,看谁不顺眼,扛着就去找麻烦,一言不合枪毙伺候可还行? 想想这配置和人手,起手就是天胡的牌,要是这能打输了······换颗头估计也没得治了。 听到范浑的话,司理理心中一颤,却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就这么简单的被看出来了。 看着范浑片刻。 范闲扬起嘴角,古怪的打量着两人,好像要看出真相似的。 “那,那有空的话醉仙居再见。” 面对这个奇怪,却又让人安心的男人,司理理除去一丝莫名的复杂,便是多了分期待。 俯身施了一礼,便也离开了。 见人也走了,范浑伸了个懒腰,往边上一看,脱口而出:“你们还没走?” 贺宗纬此刻不仅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 心中却活跃的很:妈的,你觉得我一个人能扛得动五个大汉么!?这岂不是为难我么!? 若是知道此人的心思,范浑大概会道一句:男上加男,喜闻乐见啊。 “溜了溜了,这破地方,晦气!” 说罢,便是个走,范闲、藤紫荆也觉得此话无错,且形容贴切。 038 洗不开的锅 不到半日,司理理夜会范浑的消息就如期而至。 说法,还是司理理那说法,即便是靖王世子也说不清楚,有人被邀请可以一见,但也没说强闯就见不着。 若说此事对范浑的影响···那就是没什么影响。 至少,此事一过,京都也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反倒是被怼到无话可说的太子和梅执礼两人的消息,被管控的密不透风。 但若有心之人,也不难清楚发生了什么。 至少,范建、鉴察院、长公主等,都了解的相当详细。 倒是郭府貌似又大肆邀请名医到府中看病的消息让人觉得有趣。 范浑听闻此事,也发现自己调制的迷药似乎劲头有点大,这若是让人一睡就睡三五天的话,这特么已经快顶得上杀人的毒药了。 活生生渴死饿死,人却睡的死沉··· 这期间,林婉儿托叶灵儿去一石居打探郭保坤的书童,结果叶灵儿打探到了范浑打了郭保坤,还有醉仙楼夜会司理理的消息,这可让叶灵儿一阵火大。 可一听范浑这位自己的未婚夫,她不由的就想起了‘范闲’,武功高的没边儿不说,还是个一首七言便成名的诗才。 自己这命怎么就这么苦。 再想想自家父亲说婚事乃是陛下的旨意,自是不能变动的话语,心中的苦水便如同江河般泛滥而出。 可直到今日,自己也没见过这位范浑是个什么人物,真是气死人了! 范浑自是不知道在巧合和自己操作下,这位红衣的姑娘对自己的恨意已经到达了某种不可言喻的地步了······ 虽然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可殊不知这婚事却由不得叶灵儿拒绝。 而抛开这些琐碎,范浑感觉自己终于步入了正轨,可以开始自己种田流的生活了。 清闲下来,范浑也终于有机会和范思辙看看自己的产业,虽然是算得上合作,但范浑即是出钱又是上货,分成自然也就拿的高出不少,算来算去,范浑拿着七成。 至于范闲,他打算只拿书的钱,就如同后世杂志社那般。 地点选的不错,至少在京都算得上繁华地带,而交给范思辙的刻板也都开始了印刷,虽然量上达不到预期,却也可以开售了。 在感叹叶轻眉把穿越者的事情基本都做了的同时,可也确实是方便不少,至少省得自己去研究杂七杂八的东西。 转了一圈,从工坊到店面,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只能说不愧是范思辙操手的买卖,的确让人放心。 不过,几日之间,范思辙这人,在府里待着的时间却也少了不少。不过说来也是,有钱挣就行了。 院子里范若若听着范闲讲着范浑大堂之上舌战群儒的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可是故事却是前日的故事,范若若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好像光是听着便能想到自家二哥那风姿飒爽的身影。 可是,范闲心中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那白衣女孩,这自毁名声看来也行不通了,出去随便一打听,便是范浑那小子和司理理的故事,合着这么一想,范浑也是在自毁名声的道路之上努力着······ 虽然如此,可两人追求的过程和结果显然有着本质的区别。 范闲是竭尽全力想退自己想要追求之人,范浑就比较正统了,没那么弯弯绕绕,就是退婚甭管是谁,只要是人,他就要退。 前一个是乌龙,后一个是头铁。 可见二人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范闲倒是知道,范浑在自己谜之操作下,被误会成了自己,却料不到,范浑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而范浑的想法也简单,你们非要这么认为的话,你们就这么认为吧,脑子长在你们身上,我能怎么办? ······ 天色有些阴沉,但却没了燥热,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藤紫荆打算离开,带着妻小搬去远离京都的地方生活,得知此事后,范闲找上了范浑,一起来到了城外。 “怎么,还舍不得?” 看着范闲脸色上有些离愁之意,看得怪别扭,范浑便打趣了一句。 “呃,那倒不是。” “那是啥?” 范浑听着奇怪,既然不是,那这脸色难不成摆着给我看的不成? 范闲挠了挠脸皮,道:“该走哪边来着?” “······” 范浑喜欢跟着人后面走,习惯使然,以前还有手机的时日,前面走个人,自己看看消息之类的稳妥,可到了这个世界,这习惯竟是十多年还未改过来,可今日发现,这特么真的得改了。 因为,跟着范闲这一走,搞不好还真能走丢,迷路不重要,关键是丢不起这人。 环视四周,山野之景尽收眼底,美是美,好看是好看,但就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等等。” 跟范闲说了一声,随即闭住眼。 便伸出手一指,道:“那边有人。” 范闲看了眼范大仙,比了比拇指,道了一句:“可以的啊,大宗师还是大雷达,这么好使!?人肉gps?” 范浑瞥了一眼,懒得怼这货。给他个眼神他都体会不到意境··· 走了不远,便见个小孩儿在秋千上坐着,手里拿串糖葫芦啃着。 范浑毫不意外,藤紫荆的崽儿,和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玩喂食游戏的熊孩子。 看了两眼,也不在乎。 但心中却也想着,藤紫荆和他婆娘貌似心够大的,小孩儿一个人就这么坐着,看着陌生人也不警惕······ 不过,回头一想,自己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此时,范闲跟着范浑走,看到小孩儿也就是看了两眼,走出两三步,脚下一顿结果又返回去了,范浑也知道,这货去抢下了药的糖葫芦了。 拿钱换的,也不算强抢。 看着范闲过去就说了一句:“小孩儿,来我看看你糖葫芦。” 结果小孩儿还真给了,而范闲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啃。 你看把熊孩子给急的······ 范浑也乐了,都些什么人啊! 给自家娃下药的鬼···呃,慈祥的老父亲,抢小孩儿的怪叔叔,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好么,这是要整一出恶人谷的戏码么? 逗完了小孩儿走了两步,便到了。 看院子里坐着削木剑的藤紫荆,范浑觉得这样也不错,所谓田园生活也就是这样子了。 安宁平静,自给自足,还要什么呢! 哪怕是权贵又如何,难不成家里有网么!? 见了两人过来,藤紫荆脸上带着笑容,但在范浑眼里,这货似乎是在撒无形的狗粮。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不是说去看书局吗?” “已经看过了,还不错,以后有钱挣了。” 范浑待走过去,找了个小板凳一坐,回道。 范闲坐在了对面:“他和范思辙两人倒是一见如故,默契得很。诶?你这手艺倒是不错,给儿子做的?” “男孩子嘛,总爱这些东西。” “挺好,做的精细。” ······ 感叹了一下长年不在家,孩子都没见过自己的事情,范闲也安慰道,今后就不用躲躲藏藏,日子还多,一直想离开京都生活,现在便能准备了。 范浑听着像竖旗,可回头一想,自己都和司理理暗中说好了,总不至于还出一样的悲剧。 便说道:“藤紫荆,知道你够义气,但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为了家人多考虑一下,范闲和我在京都,就算不招惹是非,麻烦也肯定会找上门。如今你算是无事一身轻,暂不说无忧无虑,可至少还算安稳。” 范浑的确之这样想的,虽然平日刻意不去想,但知道的总归是知道。 身份放在这里,便是躲也躲不开。 若真是范建的子嗣也就罢了,可毕竟不是。 藤紫荆也都明白,至少,这么两天时间就能看出来,两兄弟不仅能惹事儿,而且麻烦事儿也不少。 可毕竟是两人帮自己找到了家人,为自己洗脱了罪名得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于世,更是来来回回打了两次自己的仇人······ 心中得此恩不报,却是有些愧意。 范浑和范闲也看得明白,否则在澹州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两人别的不说,看人还是挺准的。 更不要说范浑这个正儿八经的‘外乡人’,剧情都知道,自然是信任藤紫荆的,虽然初见之时,削了对方的裤子,可也不过是玩心乍起而已。 心中犹豫不决,便把话问了回来:“那你们呢?” 范闲自然是心心念念着鸡腿姑娘,可这一念便是一本书了。 待范闲说完,两人看向了范浑。 愣了一下,虽然身世与范闲一样,可长幼却不同,大概知道结局的他,自然也不用事事帮范闲,省得读者看得说抄书。 便道:“看情况,没别的事儿的话,把书局弄的差不多了,再写一本,之后回澹州养老吧。” “???” 忍俊不禁还是啼笑皆非,但两人听着是真的乐了。 “你这才多大,这就着急的养老了?”藤紫荆笑着打趣道。 范闲听着却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这京都虽然繁华,可危险和麻烦也多,这才来了几日,事情却接连不断。在看澹州的生活,虽然平淡,但生活本就是这样的,毕竟不是谁都能接触这些麻烦。” 范浑说着,心思也飘到了澹州,怔了一下,看向范闲说:“澹州还有一位等你娶她呢!” 范闲也是一愣,随即脸色之上尽显尬尴。 说起来,范浑还真没想找茬,一想到澹州无非就是老太太,环儿和思思,虽然和范闲这丫鬟关系不错,可也就是兄弟的丫鬟,多了也就没了。 这一想起这些个熟人,自然就想到了那小丫头对范闲的爱慕。 人家苦苦等着,你倒好啊~ 039 一山更有一山高 翌日。 昨夜和老婆商量了一下,藤紫荆最终还是决定不走了,便半夜来了范府,要给两人跪一下。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好吧,长期工。 而昨夜,不仅仅是藤紫荆在商量事,叶灵儿也和林婉儿商量着,林婉儿也闹着要退婚,叶灵儿就跟着老妈子,一副热心肠。可说是说,叶灵儿觉得,如果林婉儿退了婚的话,那自己是不是能换个人成亲? 最近叶灵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范闲’,如果说心中有多想,那便有多厌恶‘范浑’。 ······ 天一大早,范浑也是觉得有点饿,便一起用了早膳,范建看着突然吃早点的二儿子,也是怪诧异的。 可想见那天范浑的战绩,又觉得也不用说什么,孩子大了有主见是好事。 吃完了范建倒是说了一句:“京都府尹梅执礼告老还乡了。” 范闲愣了一下,没想到因为这事那老头就被退休了。 而范浑则是一挑眉,随后点了点头。 他甚至还记的电视里那句:那做成马匪截杀吧。 说实话他觉得那老头挺有意思的,以后再打了谁,一样的套路能用很多次的说。 叹了一声,看来以后打人就得敲闷棍了,麻烦! 待范浑走出来,藤紫荆已经等着了,范浑笑道:“今个就按时报到了?” 藤紫荆也故作严肃道:“拿人钱财,自然要尽心尽力。” “还真有职业操守,算是服你了。”回过头,看范思辙也在,奇怪的问道:“倒是你,今天不去书局坐镇了?” 范思辙也不管范浑说了什么,带着惊讶和不能理解的问道:“二哥啊,范闲每月给他五十两银子!?还给他买地!还给他买牛!?我一个月也拿不了五十两!” 范浑听着一怔,随即拍了拍藤紫荆的肩膀,笑道:“七品上的高手,老江湖一个,功夫经验都远超一般人,差不多这个价。你就安心开你书局,等我给你新书,也不差这点钱。” 范思辙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想了想,也是啊,自己也不缺······怎么不缺!?钱这东西还有不缺的时候么!?挣还挣不够呢! 正想说什么,范闲此时也出来了。 看着范思辙便道:“叫上若若跟我出去一趟。” “你干嘛去?” “抢老婆!” “······” 范浑听着那真是发自内心的一笑,终于自己不用顶着‘范闲’的名头了。 然后叶灵儿知道自己是范浑,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退婚,皆大欢喜! “我也去。” 听着范浑的话,范闲一怔,道:“你怎么也要去?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自然是帮你抢老婆。”范浑平淡的说道。 范闲是了解极了自家兄弟,只要不是他想做的,很难让这货活动起来,可这一但是要做,那便是让人感到发指的投入。 可这事儿又有什么不同? 本还以为今天也如平常一样,用不着专门叫他一声,结果主动说要跟着走,那就有点令人寻味了。 范浑可不管范闲怎么想,反正就是保证一下范浑能顺利的见到林婉儿,暂不说两人之间如何情投意合,至少也要保证接下来的戏码不要乱了。 大致几天体验下来,变化自然是有,可大体上,庆帝的棋局却是一致的,在保证不会偏离太多的情况下,安稳的过日子,想来还是要分出一部分心力来注意。 多了自己这个变数,唯实不知道会不会有大变动。 至少,至今为止,范浑都在刻意降低着自身的存在感,即便如今可以与大宗师相提并论,但却深知一点—— 现实与幻想决计不同。 而努力练功到了这个地步,范浑也明白这绝不是天下无敌,不说什么巴雷特,就是军队也难能硬抗。 即便不怕近身,那人家用遮天蔽日的箭射你呢? 可别天真的说一挥衣袖真气一卷之类的话,那估计早就被扎成筛子了。 数量少了,那也算是,可若十万大军呢?大宗师是脑子里有坑么? 再者,高手出箭或许还能预判,可若想预判那些水平高低不一的士兵们,醒醒吧,夏姬八射,有的箭一离弓,恐怕是当事人都不知道是个什么路数······ 你当真是修仙世界呢?一旦步入个体实力的顶端便是无敌,这里可不是。 范浑可不敢保证自己有范闲的主角光环···即便自己这个穿越党看着也像是同人穿越小说,但他也保证不了自己便是作者笔下的亲儿子。 万一是充话费送的,那当真就明明白白的被安排到白给了······ ······ 马车之上。 范浑看着里面挤的慌,便和藤紫荆坐上了专座,当起了马夫。 所幸的是环儿没跟着来,否则范浑十有八九是得到车里面吸二氧化碳了。 里面三人聊着,范浑听得也真切,却是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和藤紫荆聊了起来。 “说来,你到底怎么想的,可别说养家糊口,你也不差那······呃,范闲给的倒是真不少。” 虽然并不意外,但范浑觉得藤紫荆还是小看了范闲将后会遇到的事情,于是便问了起来,可话语一顿,发现自己可能搞错了什么。 一个月五十两,还给地给牛,这待遇可比公家强多了去了。 藤紫荆对范浑的感激自然也不少,但心中却知道这位是大宗师,每每谈论起什么下意识就拘谨了几分,范浑也不介意,毕竟他也没指望对方的态度能向对范闲一样自然。 “你的话,我就是想帮也不知道怎么帮,可范闲如今却没这实力,而且江湖经验也不多,知道你们不图我什么,单纯就是放心不下朋友。” 听着藤紫荆直白的话,范浑点了点头,于是道:“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也就不多说了,若是遇上事情也不要勉强,只要在京都的范围,动用真气大喊一声我的名字,半刻之内,必然能到。” 藤紫荆愣了一下,侧过头古怪的看向范浑,难不成还能遇到刺杀不成!?这可不是澹州,天子脚下谁疯了敢这么胆大? 可也心知对方也真的当自己是朋友,心中自然是感到暖意的,便应了一声。虽然他并不认为会有情况需要高喊一声‘范浑’。 很快,马车便到了靖王世子府。 范若若和范思辙跟着范闲下了车,看着范浑跟藤紫荆坐在马车前面,毫无动静,问道:“哥,你不进去?”若若的问题也是范闲正想问的。 要来的是范浑,可看对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似有什么想法,莫非就是家里待着闷了? “嗯,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就行。” 范若若乖巧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在她看来,二哥既然这么说了,便有其道理。 看着范若若乖巧的样子,范浑有那么一瞬想道一句‘你也别去了’,可回头一想,若是范若若不进去,范闲估计是要被打出来了。 待三人进去,藤紫荆也是不解的问了一句:“看你样子也不像是一点都不在乎,怎的不进去看着?” 范浑撇撇嘴道:“虽然本公子脸皮不薄,可架不住范闲的更厚啊。又不是选秀,进去便说要看看人家的女眷······” 听着,藤紫荆一滞,也没料到范闲这套路,僵硬的点了点头,问了一句:“这怕不会被打出来吧?” “没事儿,这位世子性格好的很,没啥脾气。” 范浑毫不在乎的说着,却细细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040 假名医伪‘范闲’ 范浑听着里面发生的事情,心中却不禁服了范闲这操作。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此话你也不好说。 ‘哥,我想见见嫂子。’ 又或,‘弟弟,我想见见弟妹。’ 了解极深的估计也就过去了,若是关系差上那么一丁点,估计又是一桩血案。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连带着范浑都最李宏成这位靖王世子多出了不少好感,叫上一声兄弟,今后兄弟家的女人有你一份······这岂止是有涵养、性格好、脾气好?简直就是圣人!要不然就是得道高僧。 既然知道这事儿,范浑哪能跟着进去,不说丢不丢人,尬尴是肯定有的。 拉家带口的,一行五人,去人家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家里,让人家把女眷拉出来溜溜···这还是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也应了那句话,尽管我不是人,但你真的狗。 套用此话,便是范浑的心情。 ——过了一会,三人便出来了。 看到范闲那张哭脸,离着三五步便问道:“怎么没找着?”。 范浑的面色稍显戏谑,心中思考那侍女在哪的范闲也没注意,缓了缓,范闲精神一震,道:“没见着。但还有个办法,就是有点过分······若若,你认识林婉儿吗?”。 以范若若的聪明,自然想得到范闲想到了什么,缓缓讲了起来。 范闲听着,脑子里一想,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自然要从根源解决,气势不凡的道:“走!去皇家别院!” ······ 范浑看的是有趣,也不多言,即便见了林婉儿,也知道了对方便是自己的未婚妻又怎样?其中些许波折还是要有的。 就比如:如何自证自己是范闲之类的。 恶趣味?不不不,范浑这是单纯的报复。 这回可不是藤紫荆,范浑可是亲口应下了‘范闲’的身份,而且诗会之上范闲也没自己动笔,这可就有的解释了。 虽然其中有两分不可抗力的因素,范浑还是乐得看范闲的笑话。 稍稍在不重要的事情上,给‘主角’增加难度,观赏性显然会变得更具趣味性,也算是打发无聊了。 再者,九成以上是范闲自作自受,范浑也不过是推波助澜,助他一臂之力罢了。 果不其然,都尽些已经知晓的事情,范浑毫不意外。 倒是范若若跟着出来时,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她突然感觉二哥真是明智的很,竟然料到了大哥这神仙操作。 要是能重来,她绝对要选择不进去。 范思辙毕竟是玩心大,这种热闹还是乐得一看,说是单纯也好,不过,内心没肺的估计也看不出李宏成异样的表情代表了什么。 听着范闲的策略,最终还是朝向皇家别院行进了。 后面坐着的,说着后面的事情,前面的便是两个闷葫芦了。 范浑的心思来来回回飘荡着,打量四周的环境。 虽说古香古色有那么些许意境,可实际身处其中,你就会发现,和那些个流传千古的诗句文字相比,现实当中可没那么美好。 所谓‘抒发情感’本就是内含了极其主观的思想,若是写实了自然也就没了意境,简单来说便是兴头上来了,看着啥都顺眼。 好像是单身久了,看狗都觉得眉清目秀。可话糙理不糙,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充满意外性的同时,也有着一颗不甘平凡的心。 所幸这片区域大多都是权贵的府邸,相比其他地带已经强了不止一线。 也别指望这个时代的人能有什么素质,规矩是规矩,道德是道德,而这素质虽有关联却又不同的东西,就是现代社会随地扔垃圾大小便的人也多了去了,思想教育水平肯定是比古代强的多,可也不见得个个都是文明人。 范浑当然不在意,做好自己便行了,其他人自有因果报应的那一天,坐看他们倒霉便罢。 我可能管不了谁,但总有人能管,便是如此道理。 但问题也出在了这里,管不管暂不说,毕竟生活在这个世界,看着便感觉麻烦。 别说前世宅惯了,今日就是一身武力值不俗,轻功都特么感觉能飞了,但范浑依旧选择了宅。 还是那句话,写写书,画画画,挣点钱,悠闲而又平静的生活难道不香么? 脑子里瞎想着,正巧看到路边有卖糖葫芦的,也没跟藤紫荆说,人却无声无息的越下马车,小跑两步去买了五串,这玩意儿对于平明百姓可能还有点小贵,但对于范浑来说······那说这有啥意思? 待再回马车上,藤紫荆只感觉自己身旁吹来一阵风,下意识看了眼范浑的方向,又转了回去,然后就愣住了,猛地再次看了过去。 “哪来的这么多糖葫芦!?” 范浑怔了一下,笑道:“当然是买的!还能哪来的。” “???” 在哪?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范浑看他表情就知道了,又解释了一句:“刚才街边买的。” 藤紫荆顿时一张长脸便浮现出‘神奇’意味的表情。 若是给范闲看到,估计会说上一句,卧槽,你特么竟会魔法!? 拉开帘子,也不多说,直接就递进去三根糖葫芦,而看着突然从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和三根红色的棒状物,范闲被吓得一个激灵,动静不小,都从坐上滑溜到了地板,待回过神,便陷入了莫名的尬尴。 ‘妈的,范浑你是要吓死老子么!?还以为又是刺客呢!’ 然而看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平日没什么个零食,看着还真香······ 也不多说,啪的一声恶狠狠的从范浑手里拿了过来。 “诶?二哥买的?”范若若看着也是有些不解。 范闲便道:“那家伙轻功‘六’(溜)的很,跑出去买个来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来吃糖葫芦!” 范若若也不拒绝,二哥都买了,那就吃呗。 范思辙则是看着范闲,一脸狐疑之色,范闲平日很淡定的啊,怎么就被吓这么大一跳???不就是根糖葫芦么??? 于是,一车五人,就这么就走就啃起了糖葫芦。 别说,莫要看这糖葫芦电视里出镜率高,实际吃着,还真不错! 范浑也是想着这回事,专门去买了一趟,心道,看看这出镜率如此之高的东西到底如何。 片刻。 到达目的地后,范若若和范闲便装作小姑子带着名医看望未来的嫂嫂······ 之后,看着两人进了皇家别院,范浑的思维就又飘散了,想想这关系,还真乱。 长公主的私生女嫁给范闲这位皇帝的儿子···可还行?不说到底是不是有血缘,即便是义兄妹,那也是妥妥去德国看骨科的节奏。而太子又对长公主有爱慕的倾向···范浑也只能说一句,贵圈啊···真会玩儿! 花里胡哨的。 虽然这古代皇室的乱事丑闻并不罕见,可活生生的目睹后,还是有些荒唐的感觉。 手里拿着糖葫芦的木棍子,窜回了车内,道:“我去车里坐着。” 藤紫荆和范思辙愣了一下,这到了地方你反倒要进马车里!?什么个路数??? 也不管两人什么表情,范浑便跟个泥鳅似的溜了进去。 只若我平安,管他么的洪水滔天。 过会林珙和叶灵儿估么着就相继而来,而自己这个‘范闲’还是暂且避一避吧! 041 ‘范闲’你出来! 里面的情况如何,外面自然是了解不到,可也乐得清闲。 范思辙是对这事儿本就没什么兴致,无非就是出来玩闹的。 而一旁的藤紫荆更是没多大关系,就算是与范闲和范浑关系再好,这家事上也不好掺乎。 其中若说可能最有关系的那位,却躲在车里面跟两位唠着嗑儿。 范浑是谁?穿越者?皇子?司南伯的私生子? 重要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两位不讲理的姑娘强行演了一波‘范闲’。 演谁不好,非要演这个麻烦的角色?是家里饭不香了,还是太阳不好晒了?非得整的跟个主角似的!? 给范浑来想,若是当真成了作品里的角色,那他肯定选类似扫地僧、逍遥子那类,我不说,你们都不知道,我要出手,那就是天下皆惊,平日晒晒太阳看看书,跟剧情根本扯不上关系!最重要的是,强的没边儿,还不是反派boss,你说着恐怖不恐怖,都没给主角爆种的机会··· 而若是恐怖片,那就当怨灵、异形之类的非人角色,省得当个人也得被吓成死鬼。 这么一想,然后就是哀声一叹,看看这奇葩的情况,还整个主角的孪生兄弟,什么鬼情况? 好坏同渡,体验减半。 关键是麻烦,根本不是爽文的体验,倒像是体验了一波红楼梦··· 关键范闲也不是贾宝玉的人设,要不然这波戏铁定就没主角了,那自己得浪的多嗨啊! ······ 但也就是脑子里yy一下,体验极差倒也算不得,好歹有妹有房的,还要个屁的爽快体验? 再看看五竹大神,啥也不知道,没事儿就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若心中没了那么些个执念,估计谁也潇洒不过人家。 可就是怕对比,这一对比范浑就觉得自己这个穿越者的穿越方式肯定哪里没弄对。 看看捡来的丫鬟,培养了半天,倒头来还得自己上,自打有了环儿这丫头,范浑就打消了组建势力培养高手的幻想,一个就呕心沥血了,再来俩,范浑觉得自己还能多活一阵儿,用不着急着寻死。 多年网文的阅读经验是根本没个毛线用,本来还觉得穿越都穿了,比这再特么不合理的估计也不是不可能,可实际一看,嗨!妈的智障!!! 都是骗人的!单偏偏就穿越是真的,你说气不气哦! 你问范浑想这些干嘛,那当然是想多水点字数,省得写自己的扑街作者呕心沥血的猝死在电脑桌上也穿过来······ 那可就有意思了,直接就能落款:‘本书完’了。 待脑子里陷入奇妙的思维世界被范思辙的声音打断。 “诶?哥,你不也要退婚么!?范闲是为了个丫鬟,你为啥啊?” 范思辙和藤紫荆本来聊着范闲为了丫鬟舍了个郡主如何如何,藤紫荆倒是能理解,在他看来,这绝对是范闲的与众不同且有真性情的表现,便语气带着几分钦佩的说了几句。 这可好,范思辙一想,也不是光范闲一个人要退婚,便问向车内的范浑,藤紫荆是人像木头,可耳朵一动,绝对也是好奇。 “我不为啥,不想就退,再说,那叶家的姑娘跟个汉子似的。” 范浑靠坐着,懒懒的说起来。 可有些话却是难以说出口。都来了古代背景的世界了,我找个女汉子,我是疯了还是窈窕淑女大家闺秀之类的不香了!? 可能叶灵儿现在还小,性子有些直爽泼辣的特质,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范浑可不想着早早的便找个对头,成天扰人清净。 两人听着一愣,这理由,倒是颇有范浑的风格,干啥事没那么多理由,想就做,不想就不做,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内容物。 “可范闲这退婚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折腾,我看哥你也不折腾,这等着也能退?” 范思辙愣愣的问道,他这每天看范闲可是不少折腾,和父亲来来回回的说着,要不就是直接找心恋已久的丫鬟,更是连自污名声都能想的出来,可观自家二哥,似乎也不想着做什么,天天优哉游哉的,过的好生惬意。 不等范浑说话,藤紫荆便开了口:“那能一样?都是皇帝的旨意,范闲得想办法让上面的人觉得他不合适,二公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大不了直接退我觉得也是没问题的。大宗师对于朝廷和大庆的作用可是不亚于大家族或是当朝重臣。陛下自然不会为难。” 与范浑所想相差不大,只不过是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实力罢了。 范思辙听着,总觉得藤紫荆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啪。 拳头一砸手心,道:“原来是这样啊,哥,你对那司理理原来是认真的啊!”。 范浑在车厢里听得那是一个懵逼,这货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然后便听藤紫荆好似明白过来似的说了一句:“果然,的确说的通,那司理理顶着两位皇子前来帮他作证,若不是心有所属,怕是不会冒如此风险。” “······”范浑只感觉有一口老血噎在肺腑,我的人生难不成都是误会组成的么!? 可想来想去,这玩意儿还不好解释,索性懒得管了。 闭目休憩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不知道了。 ——哒哒哒—— 马蹄声传来,一辆同样规格不凡的马车在范思辙和藤紫荆眼前停住。 “是林珙,范思辙你别打招呼。”听着对面马车停了下来,范浑便朝着外面的范思辙提醒了一句。 范思辙一愣:“哥你咋知道来的是林······我的娘啊,还真是!?” 正好奇的问向范浑,结果余光一扫对走出来的人,便惊了,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 隔着马车,林珙也不过刚到自家马车对面,范浑就直接知道是什么人了,这么恐怖的吗!? 范思辙倒是听话,可到底不是‘剧情’,这里是皇家别院,自己妹妹将养之所外面停着辆不认识的马车,不打探一番岂对的住妹控的称号? 林珙一下马车,便看到有一辆马车与自己的马车相对停驻,扫了一眼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可看到范思辙的那张脸······ 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黑衣男子看着像是有点实力的,可毕竟坐在前面,想来是个护卫。而能让范思辙坐在外面的,除了他的兄长估计也不会是别人。 至少,司南伯不会在里面。 那还想什么!?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私生子无疑了! “范思辙!?车内何人!”摆明了是心中确定了才故此一问。 范思辙愣是没回过神,这么冲的语气!?我咋你了??? 藤紫荆则下了马车,就那么平淡无波的挡着。不说其他,此人的态度就不似带着友善之意。 范思辙回了神便道:“二公子,怎么了今个火气这么大?”。 “我问你车内何人,可是你家兄长范闲?” 林珙语气生硬的说道。 而里面,范浑自听到林珙叫出范思辙的名字便知道事情变得麻烦了。 想着出去直接说明一下赶紧了事,便听范思辙脑中的灵光之语:“不错车内就是范闲,二公子有事?” 范浑当场就凝固了,范思辙这货想害我!? 范思辙所想,范闲进去冒充医生,这林珙若是进去发现此事,岂不要倒大霉?然后一想,二哥假装冒充一下,应该也没多大事儿。便直接给里面的人打起掩护。 然后么,范浑只道是我就不怕倒霉了么??? 又是出钱又是出书,结果回头就把我卖了,你瞧瞧这特么还是个人!?白眼狼也不带这么搞啊! 卖不卖暂且不说,主要是卖的过程简直如丝般顺滑,又如行云流水般的通畅······ 带兄弟,这是带兄弟啊喂!!! 042 我就是范闲而且我还打了你 “——范闲你给我出来!!” 听听这气势浑厚的话语,什么玩意儿!?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何况范浑硬生生一个穿越者? 二话不说,我去你妈! 一跃而出,黑衣黑袍还在飘荡,人却伫立在了林珙面前。 藤紫荆几乎同一刻站在了范浑侧前方。 范浑面带着微笑,拍了拍藤紫荆的肩膀,示意自己来,藤紫荆也知道没人伤得了这位,可毕竟也有范浑不想出手的可能,自己的恩人和兄弟,自是有这种必要。 可被范浑一拍肩膀,藤紫荆从后背便传来了一阵寒意,身体都不自觉的打了个颤。心道:这货要倒霉了! 林珙打量着这位自家妹妹的未婚夫,暂不说林家和阵营的问题,即便抛开这些权力之争的因素,他也不觉得范闲能配得上自家的妹妹。 如今范闲的名声还没什么变化,还加了个诗才的名号,理应没什么负面的影响,可私生子和澹州而来,这两个便成了被攻击的由头。 而打人、夜访醉仙居,此刻都已经被放到了范浑头上,范思辙说范浑什么也没做,可实际,范浑也是一点都不闲,尽忙着给人接锅了。 这么一想,范浑也算是锅王了,有些事莫名其妙,有的是不得不为,总之,不幸啊!!!摊上了这个兄弟,怕是没得好活了。 见了正主,林珙也不知哪来的脾气,拔剑就放到了范浑脖子上,一脸要死的严肃和愤怒道:“你就是范闲!?今天这话放这,就凭你这个无知小儿,婉儿不会嫁给你的!否则就要问过这把剑利不利了!” 范浑长这么大,还特么第一次被人拿剑比划着威胁,眉毛控制不住的一挑,看着像是一脸温和,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如果被范浑用这副表情对着,那,不跑恐怕就跑不了了。 林珙属不自知,而一旁的藤紫荆却拉着看热闹的范思辙退了好几步。 这位姓林之人周正死板的风姿,恐怕要隔些时日才能见到了。 “林府的二公子林珙是吧?” 范浑看似也不生气,侧眼看了下搁在脖子上的剑刃,说了一句。 “正是,此言已尽,日后也不会有······” ——嘭!!! 一声沉闷的声响传入耳际,其同时,如同怪物般的巨力便印在了林珙的侧脸。 而那柄剑则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范浑手中。 去尼玛的!当我面上威胁我?真当我没脾气啊!?我特么今天打哭你!!! 真气一震,硬生生把林珙的配剑给震断了,不等倒飞出去的林珙作反应,身影顿时就跟了上去。 此刻林珙已然初现惨状,那脸自然是看着不对劲的,可范浑才不管这么多,朝着要害就是一通王八拳,根本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法,咋打的过瘾,咋打的解气,那就怎么招呼对方! 看着像极了市井混混的斗殴,哪里像是大宗师和七品的高手在······貌似也不能称得上对战。 这纯粹是单方面施加的绝对暴力··· 范浑闲的无聊之时,也研究过如何打的让人痛不欲绝却不伤要害,这回虽然也往要害上招呼,可还是多少注意了,当场打死总归不好。 “你——!” ——嘭! “哈!?你说啥?” 范浑是不累,可招呼其他位置的时候难免照顾不到林珙的嘴,这不,林珙一张嘴倒是提醒了范浑,手臂挥动的速度都出现了残影立马往对方嘴上招呼了一下。 当事人虽然痛苦,可终究不能一览全貌,但旁观之人,连带着林珙的护卫都一阵透心凉。 等等,护卫难道不应该上去救驾的么!? 藤紫荆发现了华点,可随即一想,若是范闲被这样一位暴打,自己有那胆量冲上去么? ——嗯,做好了觉悟后,应该能做到吧······ 嘭嘭嘭的声响此起彼伏,过了一阵儿,方才林珙还有那么些许哼唧的响动,此刻却是安静的吓人。 范浑倒是很清楚对方的身体情况,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是一只手抓着对方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打,进行暴行的同时还给林珙号着脉,用来以防这货真被自己打嗝屁了,所以此刻也知道对方不过是昏迷了而已。 松开手,把林珙丢在地上,一脸平静的从衣袖的袖袋里掏出了个小瓶瓶,低下身放在林珙的人中处,然后又收了回去。 只见林珙身子一挺,又有了动静。 “···呃,哦,你你,你这——” 嘭——! “药效还挺快,既然醒了,咱接着玩儿!!!” ——嘭,嘭,嘭—— 藤紫荆和范思辙都特么看傻了,回过神就感觉自己莫名的有点腿软。 把人硬生生捶昏迷了,竟然还特么用药给药醒了再打······你是魔鬼吧!!! ——片刻,也就是片刻。 毕竟再来两下林珙可能就真挺不住了,范浑也便收手了。 自己毕竟是个通情打理的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像见嘛,打死了那还说什么日后? 然后就跟丢垃圾似的把林珙扔向了那些护卫脚边。 “没死,赶紧送去疗养吧。” 厌厌的说了一句,转身便朝着自家马车走了过去,这一走,却发现,刚才打着过瘾解气也就没注意,原来第一下的时候把林珙打出这么远,这算是全垒打了么? 林珙家的护卫看着自家大人的惨状,也不多做停留,也耽搁不起,连人带车麻溜的跑了。 藤紫荆神色诡异的看着走过来的范浑,用胳膊肘碰了下范思辙,道:“打完了,不打声招呼?”。 范思辙一个哆嗦,头摇的跟布朗鼓似的,爱谁谁,少爷我可不傻! 范浑轻轻拍了拍自己左边的肩膀,好像有什么脏东西的似的,看了眼两人,不解道:“怎么了?这不麻烦都被打发完了。”。 “咳,咳咳,呃,你这打了林宰相的儿子,不怕有麻烦吗?” 藤紫荆见范思辙怂成了王八,硬着头皮问了一句,算是关心。 范浑也不介意,整了整一点痕迹都没有的衣服,道:“哦,这个啊,反正左右都是麻烦,债多了不压身,没事儿,那老头儿想爽一把的话,我让他爽爽又何妨。” 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与说着要揍当朝宰相的话语之间,充满了异样的违和感,可放在眼前之人身上,却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淡雅气质。 可感觉虽是感觉,但总觉得此话无法接续上··· 怎么?难不成说:我帮你让他爽爽? 算了吧。 打了一番,心情也重新变得畅快起来,看着天气如此晴朗明媚,温度也如此适宜,范浑也不打算回车里坐着了,直接往藤紫荆的位置一坐,等了起来。 而里面的范闲也终于见到了林婉儿,两人相见,倒是顺利的不像话。 只是那宫中过来照看林婉儿的侍女眉头皱的厉害,本来此次是为了让林婉儿厌恶范闲,可谁知两人早就认识了。 但明面的话却是不好说,这也给了范闲机会。 可毕竟是有人在旁边看着,范闲虽是欣喜如狂可也不能太过直接,但在范若若的一旁协助下,也是与林婉儿聊了片刻,虽然都是些关于病情之话,可为了老婆的健康着想,也倒不急于一时。 至少,明的不说,暗示一番晚上过来的意思,便足够了。 范若若看着范闲如同童话般的爱情,心中也是一片羡慕憧憬,但更多的却是惊讶于两人的巧合。 ······ 而外面,等了半天范闲没出来,范浑是又等来一阵马蹄声响··· 一袭红衣,骑着马,雷厉风行的停在皇家别院的正门口,翻身跃下,灵巧的站在了地面。 范浑坐在马车前面,一脸无奈,如果说死鱼是个什么脸色,此时他就是什么脸色。 红衣姑娘下了马,回身一怔,面色有些惊讶,随即便是喜出望外的招起了手,毫不做作的大声喊道:“范闲!!?” “!???” 藤紫荆和范思辙大惊,尤为的惊,已经被惊的麻木了,这姑娘···不会吧!? 043 其实我真不是范闲 范思辙在之前已经知道了叶灵儿是谁,此刻看到,也自然认得出来,和藤紫荆一脸惊悚,并非因为叶灵儿出口就是‘范闲’,而是有些替这姑娘感到担忧。 方才把范浑认错成范闲的那位,现在已经被打成猪头躺着回去了,难不成这位姑娘也要惨遭毒手了么!? 这位娇嫩的姑娘也不知能抗住那残暴的打法不? 然而,两位终究是想错了。 范浑听着叶灵儿的声音,除了无奈,也莫得其他感想。或许,有一些尬尴,毕竟此刻没了林珙扰局,范闲在里面,林婉儿八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一来二去的自己这冒牌身份叶灵儿也是迟早知道,玩笑之言,瞒一辈子是肯定不可能的。 再说,重点岂是这些!?明明是这些不讲理的女人非要认为自己是范闲的,为啥自己要尬尴?? 不科学,极其不科学,或许这个世界就没这东西也不一定。 招了招手,算是回应。 这种情况下,想说话的人估计不是心理过分强大,要么就是缺心眼。 便见叶灵儿英气十足的走了过来······ 范浑见躲是难躲了,便也下了马车,看着对方道:“叶姑娘,又见面了。”。 语气依旧温和,可不难听出那疏离的意味。 叶灵儿也不介意,眼中带着些许开朗的笑容,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来见婉儿的吗?” 然而,范浑也是真的心累,这姑娘看着也不像傻的,当时自己都说了不是范闲,对方却死咬住不放,看这样子,到现在也坚信如此。 “叶姑娘,我之前已经说过,只是你不相信罢了,今天遇到,那我就再说一次,其实我真不是范闲。自然,也不是来找林婉儿的。” 范浑带着无力的面色,再次解释了一遍。 叶灵儿一怔,差点反应不过来,本来有些喜悦的心情也突然复杂起来。 在她看来,这范闲难不成看出了什么?故意疏远自己!?明明都承认过的事情,此刻用这种方式,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道:“范闲,你用不着惺惺作态,要是对我有意见,你完全可以直言!这般搪塞算什么?” 搪你妹哦! 范浑是一阵心绞痛,这毒里有姑娘! 只感觉说什么都那般苍白无力,可面上却看不出来什么,轻微的抽搐了一下的嘴角,很难被察觉到。 就这么平静的站在叶灵儿身前打量着对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藤紫荆和范思辙则是看得一脸精彩,怎么一个个的都把范浑这位牛人当成范闲!?两人就算长相有相似之处,可但凡是个人就能看出不同吧!? 难不成是这些人眼睛不好??总不能是自己脑子有问题吧! 两人是越看越看不懂,这些人都肿么了?社会变的太快自己已经跟不上节奏了么? 而此刻,范浑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证明自己不是范闲,而且是在不说明自己身份的前提下。 若是直接说自己是范浑······也不是不行,可以他对这女孩的了解,怕是这姑娘也是不信吧。 “这位是范思辙,旁边的是范闲的朋友,你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范浑就这么直视着对方,脸上也没了平日的笑意。 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叶灵儿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却是徒劳无果。便恶狠狠的看向一边的两位。 这结果就是让人被突然而来的凶恶目光给吓的一个哆嗦。 藤紫荆连忙点头,范思辙也跟着说是,两位可算是神仙打架,自己两人可经不住折腾。 叶灵儿又瞪向了范浑··· 沉默了一下,道:“这又是提前安排好的?” “我可去······!” 范浑硬生生把后面两个字给咽了回去,这都不信!?你特么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嗯?你可去什么??” 叶灵儿没听过此言,听来不像是好话,但也不像是骂人,不解的问道。 范浑一拍脑门,手顺着往下拉,抹了把脸,用死鱼眼就这么看着叶灵儿,再想想若是娶了这姑娘······今后估计天天能被气咯血了! 也不好想林珙那样,不用多废话,直接上去锤一顿完事儿! “没什么!好吧,那你在这和我等着,一会范闲就出来了,到时候你总不能还认为我是范闲吧?” 范浑本来是不想以未婚夫的身份和叶灵儿见面,但就这么杠着也不是个事儿,可说吧,还说不通,这见了范闲本人,总不会还是一根筋的自以为是吧。 “好,我就要看看你口中这个范闲是真是假!”叶灵儿也不着急的进去了,一跃而上,坐在了马车前面,把范浑的位置给占了······ 范浑看着对方一屁股就坐在了自己的专座,心里那是一个崩溃,八字不合啊八字不合!!! “唉,随你,见了人就算你不信,那我也不能把你怎样。”耸了下肩,范浑也不管了,这种事情重要么?实际也没纠结的必要,至于说自己是谁······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知道的。 叶灵儿故作不快的扭过头,可待范浑说完,面朝正门站着的时候,她却又看了过去,注视着范浑的侧脸。 明明看着跟个绣花枕头似的,就是生得好看,也不像武艺傍身,可上回那一战,却厉害的吓人,若他不是范闲,又会是谁呢? 看起来与范家关系不浅,大概来是司南伯的亲戚? 若是这么看着,这家伙的确······让人挑不出来缺点······ 不是范闲,若不是的话,那就好了—— 叶灵儿就这么盯着范浑,心中却各种想法思绪交织在了一起。 范思辙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凑在藤紫荆耳边,小声说道:“喂,叶灵儿那眼神,看着像不像对我哥有意思啊?”。 藤紫荆一愣,看了一眼叶灵儿······ 然后就跟范思辙说了一句:“离着这么近宗师是能听到的。” “!?” 范思辙听完就愣了,我这儿说叶灵儿和二哥呢,你这算什么回答??随即,身上顿时一颤,僵硬的看向范浑,便见范浑就这么带着微笑看着自己······· 实际上,范浑也听着有些迷惑,叶灵儿认为自己是范闲,自己是范闲对方还能产生爱慕!?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塑料姐妹情??? ‘世界最好的东西不是看到、买到的,而是闺密拥有的。’ 不过,也不可能吧,还被自己踹过,还能爱慕自己!?怕不是抖m吧! 范浑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也不能说是无聊,里面的人虽然很充实,自己在外面也不差,接二连三,梅开二度祸不单行,也倒是事儿不少。 “我看看你的剑。” “哈,嗯?” 叶灵儿看着站在一侧的范浑,也不指名道姓,直接说了一句,范浑也是被突然这么一问有些措不及防。 “你说你要看我的剑?大宝剑么?” 范浑反应过来,嘴角微妙的扬起了弧度,这笑容却是让叶灵儿看得有些发呆。 可随即有些羞恼的便道:“剑就剑,还什么大宝剑,我的还是大宝刀呢!” “行吧,行吧,大宝刀也行,喏。” 范浑是乐了,这丫头也有点意思,傻傻的还挺好玩儿,便把腰间的剑递了过去。 叶灵儿一接过范浑的配剑,顿时感到手一沉,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么重!?” 范浑也不在意,看都没看便回道:“陨铁打造的,坚韧不坚韧暂且不说,重量不错,我用着趁手。”。 044 终于不是‘范闲’啦 呃? 没意思。 便是范浑心中最为突出的想法,梗都听不懂,这样的人生真是充满谜样的寂寞啊——! 叶灵儿看着手中那平平无奇的长剑,脸上浮现着惊异的表情,抽出剑刃,并没有全部拔出来,细细打量起来。 叶家作为武道世家,叶灵儿自然有着不错的眼光,这柄剑,绝对是天下少有的好剑。 可是,剑柄、剑鞘,简直就像是村子里铁匠打造出来的,平平无奇?不,与战场过后随地掉落的剑也相差不多了。可偏偏却是斩金断石的利器。不说价值连城,也绝对是难能一求的珍贵之物。 眼中一动,看向眼前背过身的男人,叶灵儿突然发现这柄剑像极了这个人。 或是,正因其主人是这样的人,所以其剑的性格也与主人相似。 如看起来一般,平静淡雅,带着些书生气,俊美的面容与单薄的身躯甚至让人感到有些柔弱,但谁能知道对方的隐藏在内里的锋锐? 愈是看,愈是想,只怕是叶灵儿都没发觉自己心中的变化。 可能初见之时,便刻印上了这个人也不一定。 心跳逐渐快乐几分,脸色之上不知不觉有些发烫。 范浑是不知道叶灵儿脑子里这般活跃,只是等着范闲那家伙出来给自己正个名。 要不然总顶着范闲的大名,他觉得可能出大事。 “是柄好剑。”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范浑一回身,看向叶灵儿。 范浑自然是看向了对方的眼睛,却是一愣,叶灵儿以看到自己就移开了视线······ 也没多想,毕竟他连现代的女人都搞不清楚,还想搞明白古代女性的思想? 还是省省脑细胞,猜测女人的心思还不如研究一下核裂变的容易。 便道:“多谢,剑,自然是好剑。” 至于是不是‘好贱’那就不得人知了,范浑也的确是发自内心说的。 托五竹铸造的这柄长剑,还有范闲的短剑,都是由陨铁铸造,至于说外观,范浑可不介意,低调总归是好的,暂不说扮猪吃老虎的戏码,也不容易让人觊觎。 安心实用,这便是这柄剑诞生的本质。 “如此神兵,叫什么名字?”听了范浑的回答,顿了一下,叶灵儿这才目光有些闪躲的问道。 范浑看着奇怪,看对方的样子这话问的像极了没话找话,可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也就回答了:“没名字。” 叶灵儿一怔,这剑叫‘没名字’?还是说这柄剑单纯是没名字? 可一想,如此神兵肯定是有的,便探寻的问道:“叫无名吗?” “······” 范浑整个人都凝固了一瞬,这姑娘···思维回路有点秀啊—— 没名字,难道不是没有名字的意思吗!?难不成剑名‘无名’,我是有病我非要说‘没名字’??? 可是顿时一种无力感就占据了身心,慵懒无力的说道:“呃,无名就无名吧。” 接过剑,别在腰间。 范浑低下头看了一眼···无名吗?还真是小说式的命名风格,还是说这个时代就流行这种起名方式? 回过身的时候,隐晦的看了一眼叶灵儿,范浑心道:这货莫不是本少爷的人生克星吧?怎的如此难对付!? 不一会儿,两道身影便从皇家别院的正门走了出来。 以看到这二位,范浑也是一阵轻松愉快,范闲的事儿解决了,也就该解决自己的了! 范闲一脸的喜意,不用再过刻意,就是此刻的表情也不受控制的咧着一道相当弯曲的弧度,本来过来就打算和自家兄弟分享自己的快乐,可没想到老弟一旁的马车之上还坐着一位红衣女子。 脸色有些懵比,而范若若看到叶灵儿也是感到惊奇,可随即便平复了下来,想到此处是皇家别院,也就不难理解对方出现在此处了。 “叶灵儿,叶家的独女,也是二哥的未婚妻。” 看着范闲脸色迷茫,范若若便贴心的提示了起来。 范闲听着,更是茫然,范浑不是说坚决退婚的么!?怎么现在两人都同座专座了?? 思维迅速回转一圈,范闲眼睛一亮,这似乎是个打趣这家伙的好时机! 可当走到范浑身前不远,便听:“范闲,来给这位叶姑娘证明一下我不是你!” “???” 范闲一瞬就愣了,啥?啥玩意儿!?让我解释你不是我??? 什么个玩儿法? 愣了一会,范闲这才想起来诗会的时候貌似自己坑了范浑,前两天还为此要跟自己切磋来着。 此时叶灵儿也注视着范闲,眼中带着些许鄙夷,想骗本姑娘?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糊弄我! 范闲这么脑中一过,这特么可是个机会啊!!?常被范浑坑,这回估计是要翻盘了! ‘来看我特么越塔强杀一波!!!’ 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带着自信的笑容,范闲开口了:“原来是叶姑娘,久仰久仰,在下便是范浑。” “——噗!!!???” 范浑刚松一口气,范闲就给他了一个攒够气的大招,硬生生把一位大宗师给惊岔气了。 叶灵儿目光不善的看向范闲,心道:果然如此!这‘范闲’是在骗自己!大骗子!!! 可心中的怒意和不爽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好似燃烧的火堆遇上了暴雨,一下就被浇灭了。可再看向自称‘范浑’的这位未婚夫,这般作态猥琐!竟然是自己将来的夫君!?心中顿时就委屈的想哭,而且这家伙竟然当着‘范闲’面上如此恬不知耻和自己套近乎!!! 好似自己的丑态都被心上人给看去了,那种又是羞恼,又是愤怒的矛盾情绪此刻无时无刻在蚕食着叶灵儿的理智。 范浑被刺激···不,是气的,让他帮忙,这货竟然坑我!?右手都不自觉的搭在剑柄上。 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从自己身边飞逝而过,一掌击出!!! 范闲也是一脸惊恐,卧槽,弟妹这么刚猛的么!??? 由于事发太过突然,范闲根本不知道范浑已经把自身的名声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冒充‘范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本着开玩笑坑范浑一下,却是根本想不到叶灵儿此刻的状态。 一个大劈棺骑脸!谁也说不清为什么清脆和沉闷两种声音会响得如此和谐,但范闲是到了血霉,慢镜头之中,范闲带着懵比和惊恐的神色逐渐变得扭曲,然后,如同按了播放键,噌一下就被巴掌惯脸击飞了出去。 “······” 范浑看着自作死的范闲,长袖捂嘴,一颤一颤的抖了起来。此生无憾,当浮一大白! 叶灵儿实力如何?自是不差的,虽然全力施为未必打的过范闲,可这暴起一击,却也足够破防了。 会心一击,爽快加倍! 范闲血条瞬间过半,已然是再起不好起了。 范若若捂着嘴,一脸震惊和不解,为什么?为什么叶灵儿一掌就把大哥给拍飞了!??? 而藤紫荆和范思辙此刻怂的跟个鹌鹑,角落里瑟瑟发抖着,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但有一样看得透彻,那就是‘残暴’二字! 一言不合就出手,这特么简直和某人如出一辙,怪不得上到皇帝,下到司南伯都同意此桩婚事,这不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么!? 范浑前脚暴打了大哥的大舅子,叶灵儿后脚就打了未来的大伯······ 卧槽!这特么都不管你是不是亲戚就动手的狠人啊!!! 两人那是一个不明觉厉,总感觉这两位估计是皇帝老儿当面,若是得罪了二人,估计也是先撂倒了再逼逼······ “那个,若若啊,帮我个忙,给叶家大小姐解释一下······” 范浑看着范闲是不顶事儿了,目光移向范若若,挠着脸,有些尬尴的说道,可话还没等说完就卡壳了——只见范若若听闻此话,一脸抱歉的向马车后面躲了躲······ 一脸无辜可怜的说道:“哥,我,我大概是打不过叶小姐的,抱歉。” “我······好吧···” 045 你们都想害朕! 看看这些亲朋好友!!! 见势不妙全都溜了,就是不溜也假装没看见···妈的,你们的真善美呢?坑都坑完了都不解释一下吗!? 别说范闲!那货还躺着呢! 心累哦,我特么要回澹州养老去!!! 范若若也是误解了范浑的意思,可见到大哥被一掌啪出去,实在有些吓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对方手中能走出几步······ 好吧,自家妹妹还是贴心小棉袄一枚,其他这些渣渣都不能算数。 叶灵儿一掌拍走她认为的‘范浑’,心情也好了一些,可回头一想,却是心中一上一下的,这可是‘范闲’的同胞弟弟,自己当着他的面打了‘范浑’,莫不会因此讨厌自己吧! 心中顿时有些慌乱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看向范浑,那表情直接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思。 范浑也不傻,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叶灵儿的脑袋,道:“没事儿,没事儿,夸你还来不及呢,真解气。”。 范闲:@%…&*!…&*(*&……%¥!!!! 叶灵儿没想到范浑会摸自己的头,顿时脸一热,都红到耳朵根了。 至于范浑看向叶灵儿的眼神,则是充满了怜悯,他算是知道了,这孩子是一根筋,只要认住一件事,估计是回不了头了······所以,范浑是放弃主动治疗法了。 若是时间抹不平一切,那他也只能选择顺其自然。 自己的头有多硬,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比数的,想来是硬不过叶灵儿的执着,那便罢了!人活着若是总给自己找不痛快,高兴得起来才叫见了鬼。 “好了,我们也要回了,你去找林婉儿去吧。” 范浑倒是自然的不像话,根本不似有什么误会和尬尴,好像是多年的朋友,客气啥玩意儿? 可越是自然,叶灵儿就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好像是不好意思似的,跑了出去。 至于说叶灵儿觉得缺了的,那绝对就是范浑一副把她当兄弟处的语气和行为了。 而范浑,倒是觉得可以。这‘后生’有点猛,不说其他,看看自家兄弟就知道了。 双管齐下的鼻血当真是有年头没见过了,可加上侧脸的青肿,便能想象到这掌力,错不了! 硬生生拍脸拍出鼻血了,这还不生猛? 比肩八品的高手,在其一击之下竟是躺在地上缓了一场戏的时间,都不用cut。 走到范闲身前,俯视而下,范浑嘴角带着笑容,打趣道:“行了,别装死了,怎么样?这娘们儿猛不猛?”。 范闲揉着脸,起身坐在地上,然后摸了摸鼻子,一惊,道:“卧槽,我还以为流鼻涕呢,竟然打出鼻血了啊喂!!!怪不得你要退婚,这特么谁能扛得住!?” 范浑觉得这货毫无自觉,便没什么生气的道:“哦吼,范闲,我觉得你想说的不是这些,给你个重新整理言辞的机会,还请你珍惜。”。 范闲一怔,随即便是一阵后怕,万一呢?万一这两人真成了呢!?卧槽,卧了个大槽啊!自己日后岂不是相当不妙!? 突然,范闲有种顽劣熊孩子被家长混合双打的即视感浮现在了眼前。 连忙起身,拍了拍尘土,整理了一下着装,脸上也没了嘻嘻哈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道错了大哥!!下回我帮你说明白!!!” 范浑点了点头:“嗯,孺子可教也。这回就免你一死。” 旁边的四位,看着此情此景,说不出的迷。 这两位,到底是关系好呢,还是不好呢? 看着二人在互相甩锅与相互接锅中,还不时挖坑等着对方往下跳,更甚者站在上面往下撒泡尿,这分明是有仇啊!不,仇敌都不至于如此,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已经涉及尊严了吧!? 可若是不好,两人遇上危险又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替对方挡刀······ 这俩货,妈的!奇葩哦! ······ 该做的都做了,完事儿不回家宅着,那岂不是疯了? 回程一路倒是平稳的很,没那么多破事儿。 范若若脸上带着歉意,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二哥原来是让自己证明一下他的身份啊··· 范浑也安慰了好久,毕竟是妹妹,又不是范闲!哼! 别说‘哼’这么一声诡异,谁特么还不是个宝宝了! 范浑也着实庆幸,幸好这里的是自己,若是换个人来,估计早就被这些队友坑哭了。 关键时刻没个辅助效用,一到坑人,那他么全是蒂花之秀! 秀你一脸不说,临走前还不忘了带你一程,你就说都这样了,心态没爆炸是不是得让人夸一夸? 不是范浑自夸,咱这心性,咱这素养,那是杠杠的! 别说打野,就是拆塔他都感觉带不动。 不是敌方的塔血厚,而是队友真吉尔坑,庆幸的是,还好没队友伤害,要不然这满地尸骨累累,估么着都是自家兄弟垒起来的。 说归说,这事儿范浑是不抱指望了,至少,就像今日这种主动解释,他是不会再来一次了。 难! 真难! 一根筋遇上坑货形成的连锁效应威力实在恐怖,这岂是凡人之躯可以承受之物!? ······ 待回了范府,几人也算是各回各院,各找各···呃,也莫得有··· 一到院子跟前,范浑就看见了环儿,看这样子,他都觉得这丫头就没休息,一直站在这儿等着自己回来···也说不定就是··· 范浑不自觉的一叹,看看自己身边的这点儿奇葩,莫得感情的工具人环儿,二话不说大劈棺的武夫叶灵儿,成天挖坑的甩锅王范闲,一言不合帮你杀人的藤紫荆······前途多难啊——! 人艰不拆,人生都要步入尽头了,拆不拆的都是小事儿了。 “环儿,以后让其他人帮着收拾房间就行,不用你一个人收拾。” 范浑看到环儿说的第一句话,算是关心之语。 不像范闲把侍女仆役直接赶了出去,范浑可没费那个心力跟着仆役们周旋,可这留下是留下了,但是环儿却不让他们进房间做活······硬是一个人揽下了侍女仆役们的工作。 仆役们知道这位是自家二公子从澹州带来的侍女,而且这清冷美丽的姑娘还有五六品的修为,自然很是尊敬,尊敬是不假,可看着这冷冰冰的姑娘干着自己等人工作,而自己等人站在一旁却只能看着···这若是被家主少爷们看到,怕是要倒霉的。 范浑此话虽然听着是关心,也未尝没有这些因素。 天天看着一个个脸色惶恐的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呢。 可实际也如此,范府对待下人已经算得上宽厚,可规矩便是规矩,有些东西却是不能没有。 环儿静静的跟在范浑身后,听到此话,脚步慢了一拍,缓缓回应道:“公子,这些活环儿一个人就能完成,用不着外人。”。 “嗯?” 范浑一愣,这环儿回的话,貌似破天荒的有主见啊。 停下脚步侧过身古怪的看向这清丽的姑娘,怎么就转性了? 面色恢复了平静,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想?” 看着环儿面色有些发白,或许是紧张,也有些惶恐的意味,似乎踌躇难言。 平日里见惯了这姑娘只听命行事的样子,那叫个干脆利索,这般模样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回公子,环,环儿不喜欢他们碰您的东西。” 好不容易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可一回神,环儿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片,单薄的身躯不自觉的有些发颤,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奴婢错了,请公子原谅!”跪在地上,环儿一脸着急,话语中尽是惶恐和不安。 “······”我特么是大魔头还是怎么着!?也没亏待谁啊!!? 可环儿的举动和表现却让范浑一个战术后撤,这是怎么了!?你为何突然就跪了??? 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表现出如此激烈的情绪波动,而自己说了几句,无非也就是平日的家常话,这话里话外,哪儿有半点责备之意??? 竟然还表现得如此惶恐,你到底是谁!?这肯定不是我家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046 忆往昔的小丫头 若是书中,救下幼年的孩童,收留下来并给予关怀,甚至培养对方,终有一日成为了以你为中心,忠心耿耿的手下。 这般情节似乎也不罕见。 现实终归是现实,就如范浑培养李环,连同前世的姓氏也赠给了对方,培养不缺,关心也不少,可实力依旧没什么看头。 所以,范浑对这位小侍女,大多是以一种现实的态度来对待。 救下了一个孤儿,总不能前脚救了,给上顿饭再扔回去吧?算是有始有终,既然头脑一热救了对方,便要负起相应的责任,给予关心和培养。安排了工作,吃穿不愁,还有了一技之长,作为回报便是帮自己打工,就以等价交换的原则来看,已经算得上厚道了。 范浑做事,只图个问心无愧,对,就是‘我认为,而不是别人认为。’。 可从捡回这丫头,他便发现了对方并不爱说话,可能是因为以前的经历产生了心理创伤,也可能是对陌生人的不信任,但他也没强求对方改变什么。 有些东西,只有时间才能产生作用,而且范浑自问也不是心理专家,扯扯淡还凑乎,开导重度心理受创的患者?行了,别说笑了,不小心再给说死一个,这锅有点背不动。 五年时间,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除去容貌上的变化,环儿一如从前般的沉默,可却也能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上些闲话,但也仅仅如此。 如此变化,范浑自是看在眼中,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感觉,如同一位慈祥的老父亲看着自家闺女长成了大姑娘似的。 虽然还有些清冷,可也算是一种正面的变化,武道的修行的也还凑乎,至少出门在外遇上什么,大多也不用自己时刻分心注意,算是有了一定自保的能力了。 待日后看对方的想法,是走是留,还是遇上了心爱之人,自己把把关,也就这样了。 可一直以来的想法,似乎有些错的离谱。 那种被救下后死心塌地跟随某人的情节似乎出现了······ 复杂?不,只是有种诡异的即视感罢了。 需要吗?其实并不需要,不仅仅是仆人,佣人,即便是打手他也是不需要的。 将对方看作女人?范浑对这小姑娘可没个什么兴趣,十五岁的小女孩,这特么是要知法犯法的节奏么! 这种情况,说不得坏,可却并不是范浑所乐得见到的。 ······ 而在环儿眼中,认知的世界却是另一副光景。 记忆之中——五年前,那个炎热却又让人感到冰冷的午后。 她依那时的细枝末节依稀可见。 自从有了记忆,便和母亲流浪辗转在城市的街头,母亲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自是没有人家会收留做工,没有生计,自然每天只能在街上乞讨些吃食。 虽然填不饱肚子,可也不至于饿死,母亲就这样带着她来到了澹州。 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拉住母亲的手,跟随着母亲走向街市,依旧有人用小石头打自己,也有好心人施舍些吃的东西,母亲一直说着:“小环,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 母亲的脸上带着微笑,好像太阳一样温暖。 她那时并不知道,母亲的话,或许并不是对她说的。 可是从有了记忆起,便只知道这般生活的自己,无法想象更好的明天会是怎样的景象,只是一脸高兴的问道:是能吃到白馍馍吗? 因为海边还能捡到些渔民挑拣出的小鱼,街市上的门铺中也有不少好心人,城外不远出有间废弃已久的土屋,勉强也能些风雨,母亲便带着自己在这里生活下来。 可好景不长。 母亲没能熬过第二年的寒冬。 而那时,自己还不过八岁。 瘦小的身躯,在寒风中跑向药房,拿着三枚铜钱,哭着鼻子,小脸之上被寒风吹过,干涩的有些皲裂的痕迹。 药房的伙计也是位良善之人,本来打算施舍些风寒药,可被掌柜发现后骂了一顿,看着这般情况,小女孩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说自己有钱的。 结果却是可想而知。 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似乎被世界隔离在外,没有人可以听到她的哭声,直到嘶声力竭,没了力气。 回到那个城外的土屋后,小女孩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心酸悲痛,似乎并没有如期而至,只是麻木的蜷缩在母亲带有余热的怀抱中,最后与母亲一同休息了一夜。 两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虽不能抹平伤痛,却可以积累不少经验。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中,该如何生存? 或许谁也无法想象,但当事人的她却很明白。 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头发用石片割短,脏兮兮的衣服和不好闻的气味,这些都能让自己免于被人贩抓走的命运,尽管还会有些坏人会欺负自己,可最多不过是被打一顿罢了。 走出熟悉的小土屋,来到街市之上。 每天人声鼎沸的街道,在她看来,却充满了危险。 会有人用脏水驱赶你,会有其他的乞丐抢你的食物,也会有人无故打你一顿,总之,小心便是生存之道。 一如既往,到了馒头店旁的细巷,看看有没有因为掉在土地上被人扔了的馒头。 或许那时的她还不能理解,这么贵,又好吃的馒头为什么会有人因为掉在地上便扔了。 可即便想不通,却也因此感到庆幸。 小手将垃圾堆抛开,在里面寻摸着,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仿佛没有一丝半毫被墨迹沾染的白纸。 纯粹,而又清澈。 身体微微一僵,小女孩看着手中布满尘土污渍的馒头,眼中流露出了丝许高兴,随即便要离开小巷,可这仅有两人并排站立宽度的细巷出口,却错落的站了三道身影。 对于在澹州行乞之人,这三个人并不陌生,城南出了名的地痞无赖。 坑蒙拐骗的事情做的不少,流里流气的四处惹事,也没那得罪大人物的胆气,平日就是能恐吓一下普通人家,却也不敢动什么手脚,是正儿八经的欺软怕硬。 可喜欢‘闹事儿’倒是真的,不敢欺负的很多,可偏偏还有能欺负的,就比如这乞丐。 这里也没什么乞丐协会,会长也不会降龙十八条例,被人欺压也没人去管这种闲事。 看到对方后,握着馒头的小手下意识便藏在了身后。 “哟,这还有个捡垃圾的小子。” “过来给爷看看你藏了什么好东西啊!” 看着逐渐逼来,让人恐惧的成年人,女孩儿颤抖的一步一步后退,可又能躲到哪里? 巷子,却是条死路,自然躲无可躲。 ——啪! 女孩看着挥过来的巴掌根本无法躲避,声响过后,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刺痛神经,还有耳中的翁鸣,头脑之中顿时一片空白。 随之而来的更是一阵拳打脚踢。 痛苦、无助。 可她并没有留下泪水,只是本能的蜷缩成一团,心中有那么一瞬,甚至希望自己和母亲一样,就这样默默的离开这个世界。 其中一个男人拽着她的手,就这么单手将娇小的身躯提了起来,而另一个人抓住女孩儿另一只手,把她手中紧握的馒头抢了下来。 不屑的看了一眼,狠狠摔在地面,用脚踩了上去还拧了个来回。 “切,是个破馒头!” 那人不快的说了一句,便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女孩儿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一直以来都深信着母亲的话,明天便会好起来,内心深处深存着的,却是希望两字。 可,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梦想破碎后认清了现实般,充满了苍白无力的麻木。 “喂,这家伙好像是个女的。” 提着自己之人这样说道,她本来已经没了光彩的眼中,顿时生出了惊恐。 见着三人围住自己,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伸出让人恐惧的手臂,一切都让人感到像是踏入了没有尽头的炼狱。 可是—— “你们在干什么呢?” 巷口传来慵懒的话语声,平静而又含着些许灵动。 顿时,巷子里的四人都停住了动作,回身看去。 “哟,这是哪家的小姐,这种地方都敢来?” “哈哈哈,真是便宜了我们三人,里面这个给你们,这个我要了!” 她看着站在巷口单薄娇小的人影,心中却不由担心对方,沙哑的喊道:“赶紧跑!别管我!”。 三个无赖却是毫不在乎,只是嗤笑了几声。 她知道自己或许逃不掉,即便如此,也绝不希望因为自己连累到这个善良的人。 可看着那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精致可爱的容貌,娇小的身躯,一袭长发披在身后,白皙无暇的肌肤,一看便是哪家贵族的小姐,更不说对方那精致的服饰,便能说明其身份的不凡。 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但此刻却没有这般心思去考虑这些,畏惧与担忧的情绪不断蔓延开来。 可是,待看到那位贵族小姐的表情,她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明明如同小仙女般的贵族小姐,此刻的脸色带着一种让人颤栗的笑容······ “小姐?你们是在说本少爷吗?” 只见那空灵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自称少爷的小姐缓步走向了三人。 于是—— 让人震惊的一幕便出现了。 娇小的身影在三个大汉之间腾挪回转,如同起舞一般充满了让人窒息的美感,可那手中的匕首却划出了无数鲜红的色彩。 待这位姑且称之为‘少爷’的人越过三人,站立在自己面前,身后的三个恶棍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却是僵硬的如同雕像。 “小姑娘,没事吧?” 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人向自己伸出手,面带着柔和的笑容,语气很温柔,很温柔,好似太阳般,让人感到温暖。 她不自觉的伸出了还伴随着疼痛的手臂。 噗通—— 整齐划一的声响响起,那三个方才欺负自己的混混却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了脏乱的巷子中,就如同那堆垃圾一般,杂乱不堪。 047 忆往昔的二少爷 或许她在内心之中,也不明白,那种悸动是因何而起,又是何种之物。 可在那一瞬,无疑,这个男孩儿的模样被深深的印刻在了她的心中,一生难以忘记。 对方的与众不同不仅仅是些许的古灵精怪,更多却是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淡然随性。这般的出现,又如此的让人难以自拔。 这是不曾想到的邂逅。 不因为何,却向自己伸出了手,没有什么修饰的话语,仅仅是那发自内心的简短之言。 “没事吧?” 那无暇的面容之上,一抹怜惜蕴藏于温柔的笑容之下。 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女孩儿在那一瞬,似乎忘记了伤痛,将自己那脏兮兮的手伸向对方的手,可在即将触及的刹那,却如同受到惊吓般收回了手。 怕将眼前之人的手弄脏,也可能怕对方不喜,但在女孩儿犹豫当中,并不算温热的手却直接将她即将收回的手握住了。 抬起惊异的小脸,便听到对方的话语—— “脏不怕,怕的是像那些人渣一样,脏到骨子里。还能动吗?” 没有什么话语,只是点了点头,努力的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身,可是,浑身却如同要散架般的疼痛。 没有等她做什么反应,那个还未曾知晓名字的人便转过身蹲了下去。 “我背你走,别说多余的,听话就好。” 似乎知道了女孩心思般,虽然用上了刻意稍显强硬的语气,可在那精致可爱的小脸上,完全没有什么说服力。 就这样,一路之上,几乎都是对方在和她说着话,其中却无半分不耐烦。 爬在对方并不宽大的背后,闻着似是花草般自然的淡淡香味,一动也不敢动,怕极了将自己身上的污渍和气味沾染到他的身上。可即便伴随着疼痛和僵硬,却是从未感到过的安心。 还记得,快到范府前,小女孩用没什力气的细微声音说了一句:谢谢你姐姐。 ——甚至环儿此刻也能记得那时公子微微一顿脚步传递过来的迟滞。 于是,进入了范府,见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华丽府邸,在两位侍女姐姐的帮助下在温热的水中清洗了身体,尝到了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在公子的治疗和看护下,便是一晃眼几个月过去了。 这之间,她也知道了公子的身份,也明白了对方身份的尬尴和困难,在自己最为无助时,向自己伸出手的公子,她或许在那时便将自己交给了对方,连同自己的生命也不例外。 而接下来的日子中,更是如此,教授自己识文断字,武道修行,无时无刻的关怀与照顾,一切的一切却都是公子给予之物,甚至自己的命,同样是公子所救。 这绝对是无以为报的恩情。 可是,在公子身边五年时间,她很清楚,自己能帮助到公子的并不多,甚至很多时候反而会拖累对方,尽可能的努力修行,学习,更用心的照顾对方,但仍旧不够。 不知何时,心中产生了惧怕的情绪。若是不能继续侍候公子的话,自己又要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世界。 有时,她不禁会想到,自己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可一旦想起被公子抛弃,心中的畏惧,惶恐,便不由自主的滋生蔓延,如同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脖颈般窒息与难受。 不知何时开始,究竟是为了报答公子的恩情,还是对公子产生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两者之间变得再也难以区分。 憧憬、爱慕、尊敬,种种对于那时救下自己的男孩儿所抱有的感情,却是死死压在了沉默的伪装之下,不曾表露,也从不敢表露。 这就是环儿的内心,又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极致的单纯而又无比的复杂,或许这就是人类的特质,矛盾的集结体。 而对于范浑来说,这或许更像掉进了这个时代思维的陷阱而带来的因果必然。 同样,五年前的事情他也记得很清楚。 不过是习惯性午前翘课出来溜达,和街市上的老熟人们时不时说上几句,听听这个时代的八卦新闻,看看有无新奇货色。 城西老王勾搭上了城南的寡妇,把寡妇骗给了城北的刘锁匠当小妾······诸如此类的坊间佳话即便此时回忆起来,也能想象得到那是何等婉转起伏的故事。 作为一个身体没有发育的小孩儿,第二性征没有显现之时,男孩儿与女孩儿之间的模样看着并不明显,加上这一世的皮囊,被人误会之事也不少见,至少那个小屁孩的时间的确如此。 可即便如此,作为一个内里是成年人,更是一个男人的情况下,总被认作女孩儿,那感受实际并不痛快。 然而毕竟出府的机会并不算多,终究还是会有诸如此类被认错的情况 街市之上晃荡一圈,见差不多,也就往回走了,平日虽然无聊,但他这性子也到耐得住寂寞,悠闲悠闲的也不错。 来到这个世界十年,只在这一亩三分地来来回回逛荡,自然眼光还是有些限制。 范府周边,在澹州算是富贵人家居多,自是难见这个时代真正的面貌。 可说巧还真就巧了,路过馒头铺,就是那么余光一扫,便扫出来三个大垃圾。 跟着五竹练了不短时间的武艺,心中多少有那么几分底气,又见是个小乞丐,帮忙也就帮了,大不了带回去给寻个营生,便带着些玩味的随意说了一声。 即便他认同弱肉强食的道理,可人之所以为人,必然有其原因,三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把个十岁不到的小乞丐堵在小巷子里欺负······这特么还真是有本事啊! 可这些都不是他用刀子上的理由。 重要的是,几个小辣鸡竟然叫自己‘大小姐’!!! 忍?又不是忍者!有仇当面报这才是他的作风。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上再逼逼。 说实话,范浑对于自己为何出手风格会成为这样,他推测,十有八九应该是被五竹给影响的。 毕竟被打得多了,自然不会想多说什么,再者,也没那个机会。 换个角度,说他被五竹打自闭了也没什么错。 于是,三个混混自然是得被放一波血了。 看着眼前的小乞丐,事实范浑都不知道对方是女孩,只道是小孩儿,没个啥区别。 想法很简单,或者也没必要想多,毕竟能力上不成问题,带回去老太太也不会拒绝,索性好人做到底。 这种情况,范浑不敢肯定,可大多三观正常之人都会如此选择,当然,若是自身难保,那也没必要连累对方跟着自己受苦。 看着这小子脏兮兮的,又是被人打的青一块肿一块,嘴角还有鼻孔还流着血,加上破烂的衣服和上面的味道,唔,可怜? 不不,简直惨不忍睹。 没死简直就是幸运。 面色之上不露分毫情绪,可范浑那时心中,却百般感慨。 都不用多余问对方的家人,要是有,那定然不会如此模样,若是有,那定然是虎豹豺狼不如的东西。 无论何种情况,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便当作对方没有,范浑问向了对方。 只是关心之语,并没有多余的言语,于是将手伸向了对方。 若说心中没有培养一个心腹的想法,那定是自欺欺人,看多了小说,自然多少会有些中二的心态。 谁不想成为大佬?更何况还是真的穿了个越的穿越者··· 背着乞丐小子,一路之上虽然比较让人崩溃,但至少范浑是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自己是少爷,而不是小姐。 而他知道对方是女孩,也是半日后给对方治疗时才发现的。 就是现在想来,范浑也是觉得有趣。 误当作救了个小男孩的乞丐姑娘,还有被对方误认为是大小姐的少爷。 不得不说缘分这东西,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048 某人的现世报 回到现在。 范浑看着跪着的小姑娘,一时半会儿的是想不通个所以然。 “呃,没事儿,起来吧。” 嘴上这么说着,脑子里却是灵光一现,不想让‘别人’碰我的东西······洁癖么!??? 自己莫非硬是把个小乞丐给养成重度洁癖患者了!?? 不对啊!我这么有才的么!? 范浑最强的,可能不是武功,也不是布满脑洞的智慧,而是那张随时可以保持得住的表情。 心中已是震撼一片,可面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 俗称,内心戏足。 不给戏,架不住自己给自己加。 就说此刻,范浑不是个情商负数的主,可也扛不住眼前这位也是个清冷美女的人设······两人是互看不透,也莫得可猜。 环儿抬起头,看向范浑,可能多少看得出些眉目,但想猜到对方的心思,范浑可没那双万物皆视的眼球儿。 “公子,环儿知道了,以后会让他们进来的。” 环儿依旧没什么变化,语气也一如既往恭敬的要命,可范浑倒是听出了一丝不情愿。 “起来再说。” “是。” “不想别人碰我的东西?那你是怎么想的,跟我说一说。” 范浑也大有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自己这‘外乡人’的邪道私生子,竟然还客串起了心理医师······咋整的?自己人设莫名的丰富··· 犹豫了一下,环儿患得患失般的开口了:“公子,我,我只是···不愿意···” 作为主人,或是雇主,听到这种话理应是不快才对,可听到此言,范浑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环儿眼神都不对了。 而环儿则是被范浑的反应吓的小脸发白,随即心中又是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万一,万一公子不高兴了,万一,公子不要自己了! 范浑从未把她当作仆人来看,甚至,澹州的范府,还是说这里,他都没有把任何一人看作是奴仆,只当是雇员,长期工的看待。 唯唯诺诺,恭敬十足,若是单纯以满足虚荣心来说,那自然是可以满足,但,有必要么? 与这些‘下人’就是连唠嗑都不能,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副应声回禀的态度,这体验,就好似明明知道这里有活人,可偏不会说话···应付无聊都困难。 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不愿意啊!不愿意! ‘哦吼吼,环儿这丫头竟然开窍了!?都已经学会‘我不’这般痛快的拒绝他人了么!?’ 不自觉的看向天上的太阳,企图确认一下升起的方向是不是常理之中的那个。 嘴角不禁咧了起来,笑的很是开心,道:“嗯,知道了,不错,很不错!已经学会拒绝了,有长进。不过,还有一课要教给你,便是你可以说不愿意,我也能说不同意。本少爷就是喜欢对自以为是的家伙说不!学着点儿!” 话毕,范浑拍了拍环儿的脑袋,便潇洒的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屋子,留下一道飘逸的背影······· 环儿那如同幽泉般清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懵比,微微张着小嘴,一头雾水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 公子没生气?可,可又···不同意···嗯??? 随即,从困惑中回过神,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或许她没明白公子为何夸奖了自己却没同意,可她却知道,只要公子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闲暇时光总是漫长而又不经意的流逝。 品茶作画,闲来还有美女丫鬟给喂水果,这生活,简直奢侈。 待画的差不多,便又是晚膳的时间,庆幸的是范浑每日都有锻炼武艺的习惯,否则就这生活,不出几年就能化身没快乐水的肥宅了。 用膳之时,范若若面色有些古怪,范思辙则是躲闪着视线,柳姨娘就正常了许多。 侧过头看了眼范闲,发现这货则是嘴角控制不住的咧着,一阵一阵的笑着,看着像极了神经性抽搐。 再看看主位上的范大人······好吧,这种层次的老狐狸,想要单从面色,神情看出什么,那不亦于想要人力登月。 沉默之中,饭是吃完了。 待范建放下碗筷,在场的也都停了下来。 便听:“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了,林府的二公子林珙,是被你打了对吧。” 范浑一怔:“嗯,是打了一位没报上名号过来寻衅的人物,原来这对方是林相的儿子,这京都还真是小,这都能遇到有名人吗?” 那样子,好像真的一脸茫然,范若若看到二哥的表现,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范思辙就反应的比较夸张了,你听听,这说的跟真的似的!明明是黑的,硬是说成了白的,自家这位二哥真是非‘牛比’二字不可形容啊! 心中对范浑的敬佩之情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不说睁着眼说瞎话,就是人家这坦然自若的姿态,自然若真的表情,简直就是步入了天人合一之境。 而其中关键却是对方那根本与事实不符的表达方式,明明不是不承认打了人,更是很坦荡的应了下来,但偏偏给人一种‘诶!?竟然是他!?’的错觉,无知者无罪般让人升不起愤怒。 这一套,范思辙甚至有些憧憬,可心中却觉得,这骚操作,学不来,学不来—— 范建听着范浑的话,也是愣怔了一下,他还真没发现,这孩子还真灵泛,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战术性咳嗽了一声:“嗯,说说怎么回事,毕竟对方是当朝宰相之子,若是处理不好可能又是些麻烦之事,郭保坤那件事你亲自经历过,就不多说了。” 范建也就是想听听,郭保坤尚且有因有果,而且打的也算合理,这回又是如何?多少还是有些好奇。 范浑也不在意,只是隐晦的看了眼身旁的范闲······ 为啥我打了你大舅子,你咋一点都不上心呢??? 还是说···这货压根儿不知道林珙是林婉儿的二哥? 呃···范浑算是服了这货,于是开口道:“这件事说来也简单,这林珙到了皇家别院后,便看到了范思辙,便称要见范闲。” “嗯,嗯???”范建听着觉得不过是叙述过程,嗯了一声,可随即听着就有点不对劲,林珙要见范闲!?林珙作为林婉儿的二哥,要见范闲的话,他表示不难理解,可这为何要与范浑起冲突??? 便听:“大哥进了府,我便说下去解释一下,谁知道这林珙如此无礼,未等多言便拔剑放在了我脖子上,偏说我就是范闲,还一副盛气凌人看不起人的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这不,后面的您也知道了,被人拿着剑威胁,总还是要自保的嘛······” ——噗! 范思辙听到这里,喝在嘴里的半口汤硬是没忍住,喷了范闲一脸。 “啊!范思辙你干什么!?” 遁入幻想乡的范闲终于被喷醒了,吓了一跳随即纳闷的问道。 虽然有些心不在焉,可听还是听得到,只不过信息过滤的时间出现了些许迟滞而已,这么一回神,却是把刚才范浑的话给过了一下脑子。 然后就这么呆愣住了。 嗯?那叫林珙的竟然是要找自己才被范浑打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怎么如此之复杂? “等等,你说林珙是要来找我麻烦的!?你们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然而等待范闲的却是三人诡异,还带着丝许惊讶的眼神······卧槽,坠入爱河的家伙原来都是聋的么!? 一路,甚至回府后,关于此事的谈论就没怎么听过,可想而知,见过了林婉儿后,这货到底是有多么心不在焉。 范浑也懒得争辩事实如何,便道:“林珙,自然是你大舅子喽!然而,你大舅子已经被我撂倒了。”。 “······!?” 049 此人惹不得 范建听着,手中拿起茶杯,缓缓送入口中。 就是看着,便能明白他是在思考着什么。 可想了想后,范建竟是没想出个什么利害关系,林家的虽然被打了,哪怕是去京都府告人······恐怕也告不到范浑身上了。 打人之人的确是范浑,可听这情节,多半那林珙是死心塌地的认为打他的是范闲,而他还没见过真正的范闲······ 事实上,哪怕是范建也不知道这到底算神马情况,范浑这小子虽然言语中参着水分,可也多是事实,所以还不能说他爱惹麻烦,毕竟总是有人寻衅在先··· 看看这些人物,郭保坤、林珙,都是些亲近太子之人···深深看了一眼自己这儿子,心道:总不会连太子也要被撂倒了吧··· “以后注意点,这回就算了。” 范浑这么一听,也是迷雾缭绕的,算了?可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这些人一个个的不打听清楚,见人就觉得是范闲,自然不好意思说因为认错人才被打。 “知道了,父亲。” 似是恭敬的回应道,光是看起来着根本不像是在说什么严重的问题。 可范闲却一脸发懵,这来来回回为什么感觉没自己什么事儿啊!?林婉儿的二哥,别说大舅子还是小舅子的,难道不应该与自己的关系更大一些么? 虽然是认错了人,可寻事儿之人要找的正主却是自己。 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范闲也不打算在这里直接问了,等一会散了直接问范浑就行。 可却是忘了,八成范建和范浑也是因为跟自己关系不大才没上心,毕竟林珙什么的,跟他们关系还真不大。 ······ 皇宫。 “又打了人!?这回又是谁?” “回陛下,是林相的二公子林珙。”侯公公又汇报着两兄弟的消息。 庆帝也是有点回不过神,这没两天时间,这范浑接连打了两个太子的人···这小子莫不是要造反吧! 可回想到上次大堂之上传回来的消息,这小子倒是狡猾的很,总有办法让人拿他没办法。 听听上回那犀利的言辞,硬是把太子怼到了自闭,郭保坤重伤睡了三天,把郭攸之给累的没背过气去。 “那这回又是什么事儿啊?” 看着手中的书,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问了一句,可是心思却也颇为好奇。 侯公公带着笑容,回禀道:“陛下,是林珙要找范闲麻烦,结果认错了人,还拔了剑放在了范浑的肩旁上,结果就被打了一顿。”。 手中正在翻动的书页顿了下来,庆帝也是一阵不可思议,太子让郭保坤找的也是范闲的麻烦,林珙在外人看来也是太子的人······若是前者是有意为之,那这次······可还真是巧了。 随即,庆帝也顿时乐呵起来,人精中的人精,自然想得到此事必会不了了之,林珙挨的打大半也是白挨了。 以此人的性格来说,总不会说出挨打的原由,不能说,也不好说,认错人这种事···多少也是有些难为情之事啊—— “他倒是爱占便宜,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是,陛下。” 在庆帝眼中,些许小打小闹也无伤大雅,只是这两兄弟可也真是有些意思。 ······ 皇家别院,叶灵儿刚进去没多长时间,下人便传来了林婉儿二哥林珙被打了的消息。 林婉儿满心担忧,却是没注意到华点。 叶灵儿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下人说林珙是被范闲打的······!?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是在自己过来之前的事情!? 回想了一下方才和范闲在外面时的情况,似乎地上有些散落不多的红色,难不成—— 换是平日,叶灵儿早就为自己好友打抱不平起来了,可此刻却完全没有这般情绪,反倒是想着,这‘范闲’的身手果然厉害,林二公子也不是对手啊! 至于为何两人会起冲突,显然是被忽略了。 可林婉儿却知道,二哥定是不愿自己嫁给对方,这才起了冲突,但心中除了担心自家二哥,便是有些说不明的喜悦,若是不用嫁给‘范闲’,那岂不是可以······ 郭保坤的书童?他到底又是谁呢? ······ 而像是郭家和林家的反应······那就是顾不上反应,当爹的一心都放在了自家儿子的身体状况上,没那个时间和经历找谁的麻烦。 郭攸之是没了招法,林相就比较聪明了,找人调查了一下范闲的消息,结果范闲此人从不佩戴长剑······好吧,特么的,看来珙儿是认错了人了! 好死不死,都被一个澹州而来的臭小子给坑惨了,伤不至死,却是恰到好处的需要修养不短时间。 憋屈是憋屈,两位家主默契自生,觉得此人,当真是不好招惹···有司南伯在,还不能大张声势对付某个混小子,而小打小闹···吃亏的却是自己等人,这还能怎样!?? 俗话说的好,既然无法抵抗,那不如···说是享受也不至于,毕竟没人有抖m倾向,我搞不过你,我滚还不让吗!? 就是这道理,估计范浑也没料到,自己这块滚刀子肉已经深入京都人民的心中了。 再看看这位仁兄,好么,今世也真是算自己倒霉了。 出了膳厅,范闲果不其然细问了一下怎么回事,范浑也只能耐着性子给这货解释一下为何会把他未来的二舅哥给爆锤一顿。 当然,是不掺水的那种。 听完了范浑的话,范闲也是一阵称奇,不愧是帝都这种大地方的人,各个都是一脸傲气,抬着头用鼻孔看人的家伙,即便对方是今后的二舅哥,他也是一阵火大,阻止自己成婚另一说,就是拿剑比着自家兄弟就让人不爽。 一上来不确认清楚,似乎他认为如何便可的样子,什么东西! 说是这么说,其实未必没有些只许州官放火的意味,范闲范浑也都不是什么随大众的主儿。 或许不说别的,光是存在本身,便是一种明晃晃的特异,说白了,单是用‘看’的,便能感觉到两人那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的气质。 不是说穿越者就注定不同,而是时代气息的冲突,思维意识决定了人的外在体现,这里不是指相貌容姿,而是更为内含的存在物,明说不出,却感觉得到。 即便不特立独行,却也容易被人关注,于是之后便是可能被关照了。 话说回来,范闲因为对方的各种行为感到不爽的同时,也就是那么一阵的事儿,毕竟那林珙站着找事,被抬着回家的,总不好再做什么吧。 知道这货的心思,范浑都懒的说什么,这会儿讲兄弟情谊了?还不是你特么闲的蛋疼给那鸡腿姑娘指认‘范闲’的原因? 说起来范浑都要被气乐了,妈的,都是什么个乌龙妙事啊,林婉儿到底都跟谁说过她对‘范闲’的印象? 叶灵儿、林珙也就算了,两个周正的一根筋,说白了,这种类型的,只能让他自己探寻出真相,否则,光靠解释,那可真特么够呛了。 或许······微妙的看了一下将要锦衣夜行的范闲···祝你好运吧。 不错,如果能让身边之人都相信自己是范闲,那么,当事者的林婉儿可能是最为确信之人。 这是应了‘想要骗过自己人,首先要让骗过自己’吗!??? 050 神仙操作害死人 二更 大哥夜会嫂子这种事情,范浑定然是不会参与······呃,虽然说法听着有些微妙,不过,确实如此。 就算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保证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可范浑觉得,有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范闲与林婉儿的自我介绍可能更加艰难。 当然,范浑自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对于范闲吃瘪这件事抱有些许兴趣罢了,担心是不担心的,毕竟主角这玩意儿,想死都难。 而此刻。 坐在厅室内,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范浑脸上尽是有趣。 因为府上的规矩,仆役和侍女并不允许瞎鸡儿亲近,可这两位却是胆子颇大,这不,被环儿给抓了个现行。 但对于范浑来说,这些岂会是重点? 听听名字就知道了,男的叫薄可期,女的叫莫观溪······ 起初范浑没问名字之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又不是偷东西,警告一下,让两人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再私会就行,可这一问···噗的一口茶就喷了出去。 眉毛一高一低的,满脸的惊异。 是想笑呢?还是什么玩意儿,范浑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想,可只觉的,这两位不赶快成婚,都对不起爹妈给取的这名字! 若单独念起其中一人的名字,感觉还有点古时文风的味道,可这两人往这儿一站,哇,这股味道,一下就变得和谐起友善起来。 什么叫缘分? 可算见识到了! 兢兢战战的跪在地上,脑袋死死怼在地面,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规矩便是规矩,这月的月俸减上一半,就不棒打鸳鸯了。但是,日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别让人发现了。要不就直接定个日子,家里有人的先报个信,准备一下直接成婚吧。” 不是范浑没威严,也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而是着实下不了手,这特么天作之合,你是想拆一下,看看月老的红线能不能勒死人么!?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瞎搞容易被雷劈,范浑可不想试探一下薛定谔的天道灵不灵。 所以,不客气,不用感激本大少爷! 薄可期和莫观溪听闻自家公子所言,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本以为的杖责并没有出现,甚至公子还叮嘱自己二人小心···这,这——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范浑才发现,脸色从煞白到涨红变的竟然如此之快,人类真是潜力无穷的生物,变色都能学会······ 两人感激涕零的表现,倒是作不得假。 笑了笑道:“行了,成婚的时候通知我一下,到时候去给你们捧捧场去。” 薄可期眼中带着浓浓的爱意看了下莫观溪,点了点头,道:“公子大恩,小人绝对铭记于心,待决定了婚期一定会告诉您的!” “奴婢也定会牢记于心,多谢公子关心。”莫观溪也连连施礼的说道。 “好了,去休息吧。” “是!!” 看两人离开了自己的院子,范浑脸色稍有古怪:“这是被喂了狗粮么?” 之前也没问这些仆役的名字,竟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对神仙伴侣,不客气,没关系,这和谐夫妻俩,想来婚后生活应该是安稳的一匹了。 而看着一脸冷冰冰的环儿,范浑突然就没了那般兴致,这俩人的名字可不是什么来自异世界的梗,听着难道没意思么!? 为啥这娇嫩嫩的小姑娘都没半点反应?难不成自己反应的有些过了? “你不觉得没意思吗!?” 然后,心中的迷惑直接顺着嘴就脱口而出。 好奇心害死猫,也许有道理,范浑是真的想不通,这孩子还有救吗? 环儿一脸平静,只是稍有诧异,或许是没想到公子会突然问自己。 “奴婢愚钝,公子所指可是那两个不守规矩的人?” “呃······”无法克说的感觉油然而生,原来没意思么······ “薄可期,莫观溪,你真的没听出来?环儿,说实话你真的没关系吧?” 范浑再次提醒,随即有点担心起这姑娘,五行会不会缺了灵智。 环儿一愣神,自己有问题吗??? 心中突然怀疑起了自己,想了一下,随即一脸‘公子放心’的意味:“多谢公子关心,奴婢没关系的。” 呵呵···都没关系了也不见反应过来,痴儿,你该悟了啊! 范浑算是赢不了这些个思维诡秘的家伙了,一脸郁闷:“不客气!谁让你这么呆萌呢。” 听着公子好像不是很愉快的语气,可话语之中却也没有什么特殊,环儿歪了歪头,若是换个画风,那小脑袋上定然冒着三个大写的问号··· 好吧,范浑也不想多说了,就是不明白这孤冷与呆萌两种显然矛盾的人设为何会显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突然感觉,环儿还是不说话的好,否则那一瞬即逝的表现绝对会让人对冰山美人的憧憬彻底崩灭。 没有个强大的心理抗打击能力,还是不要对这位抱有什么期待的好,至少,源于生活细节的喜悦,甭想着分享出去,‘同乐’这个词在这姑娘面前完全失了意义。 “唉,休息去吧,我也要睡了。” 摆摆手,范浑是无聊的只剩下睡觉了,连个聊天解闷的人都莫得有,人生啊,真特么可悲! 看着公子就这么走了,环儿心中反倒是突然感觉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不怎么踏实。 范浑只是不知道,若是知道,定然会道一句:不懂人心的臭环儿,你早晚会失去本少爷的! ······ 半夜三更的去夜探少女闺房,乍看应该都是些田伯光之流的淫贼做的事才是。 可偏偏这种事情都是‘主角’最爱做的两三件事之一。 不论是斗气化马的玩火少年,还是范闲这一坨子数据灵魂······共通性还真是让人熟悉。 但若仔细一想,其实跟‘主角’的定位没关系,而是‘穿越者’这一共性。 可想而知,饱经数字网络的洗礼,脑洞有多大,胆子就有多猛。 看看林婉儿这年岁,竟然就已经想着培养感情了,这算是先见之明还是放飞了自我? 范浑是没这些个想法,都是点小屁孩儿,哪来的什么爱慕,不嫌烦都是耐性好的表现。 范浑这些个想法不曾与人说过,大概也不会和谁说这些。 而深陷剧‘情’杀,被杀了个透心凉心飞扬的范闲,此刻却是有苦难言。 一身夜行衣站在皇家别院少女的房间中,脖子上架着把冰凉的匕首,脸色就跟猪肝一个颜色。 “我真是范闲啊!你让我证明我是我自己,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范闲自是不知道,自家兄弟掐指一算,已经是将他此刻的情况算了个十成十的准。 林婉儿对范闲自是有着爱慕之意,可毕竟眼前之人却是个不明身份的人,初次一见说自己是郭保坤的书童,还给自己指认了范闲本人,第二次便是今日,自称是名医······而这深夜时分,竟是如同暗示自己那般胆大包天的潜入了自己的房间。 但凡是个正常的姑娘也还是会警惕几分,虽然这般模样更像是勉强自己装出来的。 爱屋及乌,即便被鸡腿姑娘用刀架着,范闲无奈归无奈,却是有苦说不清,说是心急如焚也差不了多少。 “你不用骗我!我让灵儿帮我问过,郭保坤身边早已不设书童,虽然不知道今日你如何让范家的小姐将你带进来,也用不着说你是‘范闲’来骗我。半夜私闯女子闺房,是何等无礼放肆!” 林婉儿有些颤抖的质问道,心中也是五味陈杂,爱慕是有,可是又觉得被人欺骗,苦涩自是也有。 听着林婉儿这气冲冲的话,范闲的表情就要古怪多了,原来搬起石头砸自己,别说是脚,原来砸哪儿哪儿疼啊! 耐着要死般的无力感,再次解释起来:“你,你若是不信完全可以去范府一探究竟,我当真是范闲!” “你还骗我!上次你给我指认的难不成不是范闲!?”林婉儿也是更委屈了,自己不过是想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可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如此戏弄自己。 范闲也是憋着股气,可这气还没法吐出去,简直就是憋屈啊! “他是范浑!我弟!我骗你做什么!?” 心中咯噔一下,范闲悟了,我特么这是药丸的节奏啊!! 于是,林婉儿就顺路帮他证明了一下预感的正确性:“你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我去找过范闲确认过身份了,你,你如今深夜闯入我这里,到底想做什么,我已有了婚约,与你······是不可能的!” “我——!”去啊!范浑你特么可坑死我了啊!!! 距离被气乐估计也就一步之遥,可范闲还真就想不出能证明自己是自己的方法,身边也没个证人,更不要说什么证据······ “好!既然如此,那我是范浑,你可相信!!!” “!?” 远在范府自己房间里躺着的范浑是真不知道,若是知道范闲这突然脑子炸了的话语,十有八九要来一句:wtf!! 这特么都是什么个神仙操作啊!??? 误会是这么解决的吗???难不成这是负负得正大法!? 051 我要终结这个闭环 三更 这是自暴自弃了还是负负得正大法真的有用? 解决误会的方法原来是直接将误会坐实么!?? 事实上范闲说出此话的瞬间就后悔了,甚至想找块砖给自己来上一下。 自己脑子真特么是秀逗了啊—— 只见林婉儿一脸震惊的捂着嘴,原来竟是这样! 他竟然不告诉自己的理由是这个!这,这也的确是难言之语,可是,自己若是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岂不是对不起灵儿······ 又是惊异又是苦涩,心中是复杂的一批。 有时候就是这样,光是看一个人的表情便能知晓答案,返现看得出来,对方竟然真特么相信! 心态瞬间就原地爆炸了。 说真话竟然没人信,瞎鸡儿胡扯反倒被深信不疑,这个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好想想,我若不是范闲,拿这话骗你岂不可笑?去范府一趟你不就知道了?” 耐着性子,范闲脑子里近乎全速的运转下,觉得自己这话应该不差。 听着此话,林婉儿也反应过来了一些,的确如此,若是对方为了骗自己,这个借口岂不是过于容易被拆穿吗?只要见上一面司南伯自然就证明了一切,那么,他,他说的是真的!? 想到此处,握着匕首的胳膊也放松了下来。 “如,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为何当时要给我指认范浑是你?” 稍显紧张,林婉儿内心却是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看自己的鸡腿姑娘的态度缓和下来,范闲也趁热打铁起来:“我,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侍女啊!我是怕吓跑你!” “那,你···真是范闲?” “我真是范闲!!!” “······”林婉儿就这么紧紧盯着范闲,好像要看出真相似的,沉默之中,某种程度上也是想要去相信对方。 “庆庙见到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上午来之前我还和若若去了李宏成那里,当时我以为你是靖王世子府的丫鬟,可谁知道你竟然就是林婉儿。” 见林婉儿放下了匕首,范闲也是一脸心累的苦笑,缓缓的解释起来,至于说其中的误会,他也实在没那个力气说明了。 至少,此刻看起来应该是度过了最难的阶段。 “嗯···好,我信你,可,上午见你之时,你的脸怎么······” 林婉儿也终于相信了眼前的男子,若说心中不高兴,却也是自己骗自己。可看着对方有些青肿的脸,早就想要问的话终于问了出来。 范闲一愣,诶!?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下意识摸了一下——诶哟!?还疼呢! 嘴角一抽抽,特么的,上午被叶灵儿给揍的可还没好! “呃,上午出了大门遇见了叶灵儿,她貌似也有些误会,以为我弟才是范闲,而我则是她的未婚夫,结果上来就打了起来。” 为了面子使然,范闲很自觉的将被打说成了对打。 林婉儿也是愣怔了一下,这些个事情实在让人难以反应,可想到自己的好友,似乎这段时间的确有些不对劲,嘴里经常念叨着范闲如何如何,看来,灵儿对范浑确实有着不小的好感。 可心中一思量,造成现在这样情况的,未必没有自己的错,便道:“那,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成这样。” “又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若是有机会,你可要和那叶灵儿说清楚这件事,她貌似对范浑两个字很过敏的样子。”范闲嘴角一扯,有些郁闷的叮嘱了一句,毕竟总不好见一次被打一次吧,动手还不方便,毕竟是自家兄弟未来的媳妇儿,打了人家,未来自己的遭遇可能就会更加凄惨了。 林婉儿歪了歪头,一脸迷茫之色:“过敏?那是什么意思?” “过敏···我意思是那姑娘对范浑这个名字好像有仇。” “哦,原来是这样,放心,我会与灵儿说的,终究只是误会,说清楚就会好了。” 听着温婉清澈的姑娘应了下来,范闲也吐了口气,这个诡异的误会圈似乎终于解开了。 ——解开了误会,两人一直谈到了凌晨,左右是些发粮的过程,甜腻的要死。 就这样,看着林婉儿脸上出现了倦色,范闲这才跟贼似的离开。 ······ 翌日。 清早,林婉儿已然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站在窗前心情却是如同初晨的阳光般明媚,都不用说像,就是陷入恋爱中的少女,心中已经没了考虑其他的空隙。 “婉儿!我来了。” 一袭红衣,一句简短的招呼声却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明快。 “灵儿,正巧你来了,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听着林婉儿的话,叶灵儿也是有些惊奇,自己本来也是过来要和对方谈些事情的:“什么事情?” ······ “什么!?你说我们一起见到的那个‘范闲’是范浑?这怎么可能!?” 在林婉儿耐心细致的解释下,叶灵儿是一头雾水,仿佛自己一直信以为真的真理突然有一天被人彻底打碎了一般让人来不及反应。 明明是范闲才对,而且还承认了自己身份的啊!怎么突然就变成那个劣迹斑斑的范浑了!?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那家伙怎么可能是范浑!范浑不过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顽劣之徒,品性、武功、文采,怎么可能那么好!” “······” 林婉儿气息一滞,她发现自己的闺密貌似打心眼里不想相信事实······再者,她对范浑的观感原来是这么好的吗!? 考虑了一下:“那人真的是范浑,昨夜范闲来···唔!” 说到昨夜的事情,林婉儿一惊,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越是这样,越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范闲昨夜来你这里了!?”叶灵儿又惊又气,还未成婚竟敢这样做,都不为了婉儿的名声考虑吗!? 可是,随即,心中却是一阵气恼,婉儿口中的这个‘范闲’到底是谁!?是自己知道的那个,还是自称‘范浑’的范闲?心中如同一团乱麻乱了起来。 “好,你先休息,我去一趟范府!” “等,等等,你可不要······唉!” 不等林婉儿叫住叶灵儿,只见那道红色的身影早就跑了出去。 正所谓一刀斩乱麻,雷厉风行倒是叶灵儿的优点,既然自己已经彻底弄不清楚谁是谁了,那自然要一探究竟。 ······ 范府。 范浑是睡了个好觉,昨夜种种根本不知道,也懒得计较什么,反正就是些个解除误会和狗粮场景,没必要探究什么。 与其在乎那些,不如吃好睡好,管他天崩还是地裂。 慵懒的气质那是更加凸显了几分。 看着屋里来来回回忙碌的仆役侍女,还有如同宫里的老嬷嬷般监视这些干活仆役的环儿,场景还真是说不出的和谐平静。 说是说,环儿倒也不是只站着不动,手头也来来回回没闲着,在范浑眼中,这些个仆从,实际更像是保洁人员,虽然说是伺候主子,可也不过是那么个别几个人伺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伺候上主子。 十多年时间,见多了也就习惯了,看的角度也多少发生了变化,至少,在大户人家里,这些个仆役虽然卑躬屈膝,但实际生活也都还过得去,比之穷苦人家的生活要好上不少。 无聊的扫了一圈这些忙碌的小蚂蚁,视线停在了两个人身上,莫观溪和薄可期。 说是郎才女貌也不为过,不过看那小眼神,眉目传情的······要不,还是赶出去吧?这天天给主子撒狗粮的家伙,简直不懂尊卑啊!!! 052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很欣慰 正如壹原侑子的名言,世上没有所谓的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作为一个技术宅来说,范浑自是了然于心,可是,对于这个说法,也不是单纯的墨菲定律可以解释,必然之前是偶然,发生的同时偶然才成为既定的事实。 那么,自己穿越而来,自然是必然的一种,就如同世界真实存在一般无二。 又如同,自己挖的坑,不一定会坑到别人,也有坑到自己的选项。 看着走路带风的红衣少女,他就知道了,麻烦可能会有,那么必然会有发生的一刻。 这各种效应的理论还真特么诚不欺我! 尬尴?不不不,这是早已料到了的事情,连些许波浪都泛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想笑。 别人能改变的只有表面的东西,内在的只有自己才能改变。 所以,可观来分析,别人把自己认错,那是别人出了问题,而不是自己。 因果论若是说的通,那错自然不在自己,而且关系都不大。 可是,看着叶灵儿这张恼怒的脸色······ 好吧,还是有些方的—— “叶姑娘,不知何事?”收起了一些慵懒,平静的如同死水。 越是慌张之时,就越要镇定自若,哪怕是演,也要演对方一脸。 秀儿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叶灵儿审视着这个男人,可是,却看不出丝毫没底气的样子,骗了本姑娘,竟然还,还一脸坦然淡定!? 就这么单纯的姿态上的表现,便让叶灵儿怀疑起了自己。 “你是范浑?”叶灵儿也不知是恼火还是愤怒,总之说不明道不白,复杂之中还有那么一点儿松了口气。 这人若是范浑,那岂不就是自己的未婚夫?那自己和他···也算是光明正大,也用不着总觉得对不起婉儿了。 对比产生美,产生了优点,就如叶灵儿起初认为的范浑,和心中的‘范闲’,相比之下,却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又是与这个‘范闲’打过一次,心中哪怕不快,却是认同对方的,至少不论容姿气质,还是那身手,都已经触动了她心中的某条心弦。 而得知了对方是‘范闲’,叶灵儿心中还是多少感到刺痛的,只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使然,没那么明显,自己先接触的,让自己动心的,却是闺密的未婚夫,这种事情搁谁身上也舒服不了,难过、伤心、自哀自怜,也都可能有的。 只是,这个将人认错的误会,却让这种本该悲剧的情节急转而上。 自己本该嫁给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范浑,竟然是心目中憧憬的‘范闲’,叶灵儿最初感到的是不可思议,可随即,竟是有些欣喜起来。 就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这种变化。 这过程着实有那么一丝先抑后扬的味道在其中,与想象中的不堪和远超预期标准的优越,反倒是让叶灵儿说不出的轻松和喜悦。 而范浑自是料不到误会造成的结果,未来这种东西,本就是重重迷雾般的存在,除非玄学,否则谁也给不了解释。 可,看人,范浑却看的准,这叶灵儿不但没有愤怒,甚至一脸羞红,妈的,没想办法退婚不说,竟然还对自己有意思了! 这特么剧情不对啊!! 不想当预言家的演员不是好导演,见鬼的什么玩意儿!? 可事已至此,抱着能和一坨稀泥就和一坨的心思,开口回应道:“不错,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很欣慰,本人正是范浑。” 脸色上带着谦逊,彬彬有礼的回应着,范浑算是服了这牵强却又不可抗力的巧合。 精明一世,却架不住乌龙一时,命运这东西,可真特么艹蛋。 范浑也知道,白给都不要,可能有些人觉得矫情,但你又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难就劝我大度点,得了吧您,当心遭雷劈啊。 听着范浑的话,叶灵儿的脸却是一阵发红,有些羞恼的道:“那,那你怎么骗我说你是范闲啊!” 气势?完全莫得有,在外人眼里,这估计更像是少女娇羞的埋怨,竟是多了几分可爱······ 范浑心中一阵无奈:“当时我说我不是,你们二人却是不信,索性由着你们这么想了。” “······这也行!?” 叶灵儿怔了一下,却是没想到是这理由,可随即一想,脸却是更烫了,说起来,仔细一想,还真是自己两人有错在先:“那,那个,抱歉,当时我也是有些胡搅蛮缠了。” 范浑倒是有些惊讶,惊讶于叶灵儿这坦荡的道歉,可能死先开始印象有些差的缘故,他也没怎么注意对方,可现在看来,还有些可爱之处。 “行了,我就大度的原谅你了,毕竟是些小事,用不着这么认真。” 说是说,范浑的嘴可一点也不吃亏。 叶灵儿也没听出哪里不对,挠了挠泛着红色的侧脸,也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骑马过来的?” “呃···嗯,骑马过来的。” “要不用了午膳再走?” “这,就不用了吧,我,我···我毕竟是···” “嗯?是什么??” “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不逗你了,若是无事,我就不送了。”范浑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直不直男的他是不在乎,自己要来,来了还得让人送?咱俩啥关系?朋友都差些意思。 可却也不是那么钢铁,他也是想避免这种谜样的尬尴局面,再者总不能留下来对方,若无婚约这层关系,留下也无妨,可毕竟不是,未婚之时,擅自来公婆家,对于叶灵儿的名声也不是没影响。 虽然他没考虑想着结婚,可也不能平白让人倒霉吧。 叶灵儿听了,心理也是患得患失的,犹豫了一下道:“嗯,嗯!那我先,先回了,有功夫再来和你切磋一下!” 说着,红着脸就跑了出去。 范浑愣怔在原地,看着人就这么跑了,也是一脸懵比······找我···切磋? 哪种体位的切磋??? 这姑娘···还真是个武痴,若是交流感情,看看人家林婉儿和范闲,花前月下,品茶论诗的······ “——命苦——” 叹了一句,没等迈腿,便听:“范浑,没事儿吧,昨天我也和婉儿解释了半天。” “······”你特么也好意思说啊? 赤果果的鄙夷,绕来绕去摆明了你就是罪魁祸首,结果你还好意思站在场外喊666? 范闲也看得明白,硬着头皮,仗着脸皮,也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说了一句就完事儿了,估计叶灵儿来之前问了柳姨娘或者其他人吧。” 然而,怂?这辈子也不会怂,只是语气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平仄的话语更显轻松惬意。 还想用言语刺激爷?图样图森破! 范闲顿时感受到了源于自家兄弟的暴击,想象昨夜自己艰难的历程,再看看这位的轻松愉快,他知道,这次的胜负,自己败北了! 咧出个牵强的笑容,道:“呃,哈哈,倒也是,那提前祝你幸福了,哥们儿!” 锃,锃,锃—— 范浑动作一滞,僵硬了起来,仿佛从天而落的箭矢一下就扎到了心脏。 看了眼范闲,这对方是想要结婚想的不行,结果而言,这货赢了! 反观自己,虽然过程轻松,可结果却与心中所想完全来了个极致反转······诶哟,我的个心啊!好扎得疼!!! 053 二皇子要搞事情 先是误会,后是巧合,百转千回还真出人意料,这就是命运这玩意儿,充满了不可抗力和不确定性。 倒霉? 范浑摇摇头,表示还不至于。 只是预计之事与实际情况的偏差而已,既不是生死大事,也非天翻地覆。 至多,就是稍有郁闷罢了。 而说起范浑对这位姑娘的感觉,还谈不上好坏,印象倒是足够深刻。 性格上实际也还好,雷厉风行,做事痛快不犹豫,心思稍显简单,却是仗义十足,大有些江湖儿女快意潇洒的意味。 直率坦荡,若不是优点,那定是他人的眼睛出了问题。 相貌上乘,还有那么点儿可爱,范浑自是没什么意见。 可是对于这个婚约,他却是极其的不愿。 与叶灵儿关系不大,就是这会的对象是什么九天仙女,若是被人定下的婚姻,亦或其他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欣然同意。 抛开穿越者或多或少的傲慢,就算是前世,范浑也不是个任人摆布之人。 或许他不会生出什么掌控他人的想法,却也不会让他人轻易掌控。 平日乍看之下可能有些佛系,可这在某种情况,攻击性也是出乎意料的大。 对事的态度,取决于此的往往不是范浑本人的态度,而是他人的态度。 若是商量,范浑没准还就答应了也不一定,若是强硬的逼迫,他可能要比施加压力之人更为强硬。 用俗话来讲,这货就是属毛驴的,得顺着毛捋。 倒行逆施?一蹄子蹬死你! 范浑至始至终对于庆帝就没什么看法和感觉,想象一下大街之上某个一面都未曾见过之人,突然蹦跶出来,在你面前就说“叫爹”!这特么九成九是找抽吧!? 还突然装作一副关怀的给你安排桩婚事,大有要当个合格爹的样子,负不负责不说,这还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恶不恶心啊! 开始漠不关心,想到了就表现一下,刷一下存在,这比市井混混都要低劣的多。 当然,庆帝是皇帝,帝王心术,也不指望对方有什么亲情之说,但事情落在自己头上的一刻,不愉快还是有的。 毕竟在范浑眼中,庆帝不过陌生人一个,若不招惹自己,那他哪怕是倒立吃屎又与自己有何关系? 单说这个世界,范浑在意之人并不多,其中,澹州的老太太、范闲、五竹、范若若、环儿,可能如今再加上范建,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虽然不是那种某点孤儿院的人设,可架不住时间对于感情的作用。 养个猫猫狗狗都日久生情,何况是人呢。 从角色人物到活生生的亲友,说长不长,几年便足以让人改变看法了。 ······ 范闲离开后,范浑就这么在厢房之中席地而坐,面对雅致风景的院子,发着呆,无聊的蛋疼。 西游在范思辙手中也开始绽放了光芒,算得上步入了正轨,有那位对挣钱有着疯狂执着的弟弟,他也没什么可以插手的事务。 每日除去清晨的练习,一天天的,还真没什么可做。 又是京都,看看前两次出行,尽是破事儿,也就慢慢没了那个心情。 毕竟,闲的没事做,就容易没事找事,这么一来,麻烦定是会发生。 索性待在家里发呆来的安稳。 端茶之时,发现木质的四方矮桌竟然还撒发着檀木的香味,眉毛都不由挑了一下······· ‘不少钱吧,这桌子。’ 不明所以的脑中浮现出了这般想法。 喝了口茶,视线越过木地板与土地的边界,看着土地之上的蚂蚁···于是—— 一只···四只···九只······· 好么,已经闲到这地步了。 环儿站在一旁,虽是伺候着自家公子,这般恬静宜人的生活,这样守在公子身旁,心中却感到淡淡的安心和平静。 殊不知,她眼前的这位已经闲得有些不正常了。 “——公子。” 恭敬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谜样的沉静。 范浑数蚂蚁刚数到二十,猛地回了神,脸色上稍显诡异······卧槽!自己都已经闲到这个地步了么!? “何事?”侧过头,看向来人,然后:“诶?薄可期啊!” 薄可期看着公子竟然记着自己名字,也是大感荣幸的说道:“公子能记住小人的名字真是受宠若惊,外面来了为小厮,说是有信给您。” “嗯?谁的信?” 范浑听着有些奇怪,来了没几天,朋友没结交,仇人倒是不少,谁还给自己书信一封? “回公子,对方是醉仙居的小厮,只道是要将这封信给您,却是没说是他主子是谁。” 范浑似是半阖着的眼皮瞬间睁开,慵懒的气息也没了踪迹。 “知道了,没说别的吧。” “没说别的,那人来的快去得也快。” “好,你先下去吧。”范浑接过信平淡的说道。 “是。” 待薄可期走了,范浑这才打开了信封。 一旁的环儿也是有些好奇,虽然不是那么明显,可听到是醉仙居来的信,却不由得联想到那位花魁。 坊间已是传的沸沸扬扬,但私下里她却不敢问自家公子···在她看来,那般风尘女子自是配不上公子。 可是公子如何想,她也猜不出。 而范浑看着信纸之上清秀的笔迹,却是没什么欣赏的心情。 上面的内容不多,却是透露着致命的问题。 “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已被安排于牛栏街,当心。” 看着手中的信,范浑自然知道此信出自谁手,可是,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送信之法有些奇怪。 若是司理理提醒自己,大可书信一封让自己去醉仙居一趟,私下里说,可这···这个仆役是她的亲信? 回头一想,自己也是想多了,不论是让人送,还是自己前去,都有打草惊蛇的可能,而这送信的仆役,多半是个毫无相干,花钱招来的送信人而已。 内容自是真实不假,毕竟也应证了原本的线路······ 真气一震,将信震成了碎屑:“我出去一趟。” 环儿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向范浑,有些担忧的开口:“公子注意安全。” 范浑笑了笑,也不做多言,配着剑,走了出去。 ······ 与此同时,范闲熬着草药,却也等来了位稀罕客,靖王世子李宏成竟是来了。 总共见过三次,若说交情,也谈不上。 交往就是这么回事,有来有往,范闲自是不会有什么惊异的情绪。 至于说藤紫荆,那就更是无所谓了,他虽说江湖经验不少,却是一副面冷心热的侠义心肠,加上身份问题,对这些个家世不凡的人,没啥个好印象,除了范闲和范浑两兄弟,估计也不会主动招惹那些人。 带着喜庆的笑容打了声招呼,范闲便问对方的来意。 尽管用‘老李’这般亲近的称呼李宏成,架不住对方get不到要点,范闲还得顺便给解释一下含义,面上带笑,心里却是不怎么利爽。 不至于影响心情,无奈还是有的。 他这些个‘普通话’估计也只有跟范浑那个臭弟弟说了,仅管只有一个人,可每每想到这些,范闲也是一阵庆幸和温暖,毕竟在这陌生的世界,还有自己的老乡兄弟,这若不是幸运,那不幸又是哪根葱? 话也不多,听了范闲的解释,李宏成似是懂了的用肢体语言和感叹词来表达了一番,便直接说了来意。 替二皇子来约人······ 范闲没想到,也想不通,他和范浑两人见过这位老二,无论是留给自己两人的印象,还是自己两人给对方的印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能称得上好。 可这位竟然邀请自己去醉仙居···却是让人摸不清头脑,就是不知道这二皇子打的什么算盘。 毕竟是皇子,人家还让世子来邀人,总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于是便应了下来。 待李宏成走了,范闲这才自言自语道:“看来得和范浑商量一下了···二皇子···神经病吧!?” 054 棺中人 “你是要叫上范浑一起去?” 藤紫荆也听到了范闲的话,于是问了一句。 澹州刺杀一事还未知晓幕后之人,如今虽然安全了几分,却也没到那种放心的程度。 平日不说,藤紫荆也知道范闲的顾虑。 范闲想了想,道:“我觉得带上范浑一起去吧,只叫我一个去,我觉得其中有些问题。那司理理与范浑两人的事情传的这么厉害,还竟然不邀请范浑,怎么说也说不通。” “可能是怕了范浑也不一定,上次你不是说范浑把二皇子的护卫给打了么。” 藤紫荆哑然一笑,似是开玩笑的说道。 范闲一听,貌似也不错,这些个贵族皇室之流惜命的很,也不排除对方觉得被范浑近身没保障······ 想到此处,范闲有些忍俊不禁的玩笑道:“有宰相的儿子和礼部尚书儿子作为前车之鉴,心中慌一点也正常。再者,太子还不是被范浑给怼了蔫儿了,这年头谁还不是个爹的儿了。” 藤紫荆听的一怔,随即也发现了笑点,不由得摇头笑了起来。 太子都敢怼,何况二皇子? 都是皇帝的儿子,没道理范浑只敢怼一个人······ “行,你帮我看着火,我去找范浑去。” “嗯,没问题。” ······ 范浑不知道李宏成来府邀请之事,人早就出了范府的大门。 走前还想了一下该去哪里,又该做什么,可半天也没想出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可问题还不好如何动手,总不能把长公主拉出溜溜吧?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爱比比的人,如果真是扯开了脸面,估计也不会和李云睿谈什么,想来,八成是直接把对方拉出来就是一顿爆锤,锤到这位老仙女连祖宗都认不出来。 范浑都能预想到李云睿的脸色会是何等懵比······ 对于权谋诡斗,范浑并不厌恶,也没什么感想,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自己两人当棋子的耍。 权谋场上有权谋场不成文的规则,可是,谁也没说必须要跟着下注跟着玩儿啊! 你说要我陪你玩儿,我就必须跟着你的规矩玩?扯基霸淡吧,我难道不要面子的么!? 范浑和范闲两人作为‘穿越者’,或许相似,可也有不同。 两人在对于做大事,留名青史之类的并不热衷,没想着与小说似的称王称帝的,做个富贵翁便ok。 再者,两人也都颇为现实,叶轻眉的壮举,的确让人钦佩,可是,那也不是是个穿越者就能做到。 付出的时间和心血,那并不比开国皇帝来的轻松多少。 对自身清晰的定位和认识,决定了行为的方式和前进的目标,并不能说心无大志。 可在细节上,范闲多是防御反击模式的落子,而知道更多的范浑则是另辟蹊径,不按套路的打乱棋局。 ‘杀伤力’这一点,范浑显然更让人感到棘手一些。 但对于范浑来说,这些种种,都被归结为‘麻烦事’,解决事,却总不如解决制造麻烦的人来的有效率。 可是,不按套路是一回事,可砸了棋盘,却是不可为之事。 崩盘不怕,怕的是之后的影响。 以国为盘的棋局,兹事体大,那便不是轻易可以触及之事了。 想到司理理的做法,显然是有些避嫌的意味,而即便知道是长公主,二皇子的手笔,也不好直接扯下对方的伪装,北齐的问题也涉及其中,若是此刻便掀开了这层薄纱,司理理自会受到牵连不说······庆帝的布局若是受到影响······问题就大了。 两位大宗师和无数军队,范浑也只有怂的份儿。 掣肘太多,顾忌也不少。 不按套路也要讲究有脑子,一路野猪突进式行动,总有被宰了的时候。 于是,出了范府的大门后,范浑也不打算作什么多余之事,直接去牛栏街一探,去看看程巨树这位北齐八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实际也简单,为了明日布局一下而已。 目的也直接,便是立威。 范浑要做的无非是探查地形,看看附近人多的地方,然后将程巨树引导到目的地进而击杀,不仅场面要大,而且击杀效果要震撼! 要传递出‘就凭这点儿垃圾还想杀我范家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平吧!’这般信息。 有庆帝在,无论是长公主、皇子、各个势力都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来,无非是刺杀一类的戏码,根本影响不到自己,顶多麻烦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反击起来却也简单不少。 路上,范浑顺道买了些水果,自然是投喂用食,看望棺材盒里的人物,还是带上些东西的好。 今天活着被捆在棺材,明日却要死着永居狭小空间······死刑犯也走前也给顿好饭,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范浑觉得做的不错。 至始至终,范浑都没想着把一个愣头青收入麾下,程巨树被利用也好,还是如何,他都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来思考。 敌人,自然是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 街上的人不算多,过了望春门本就民宅稀少,都是些破败的老铺子,可要找类似一墙之隔荒废的库房大院却是不难。 没多长时间,范浑就找到了目标所在的院子。 看着院子中央置放的棺椁,其上还有锁链缠绕,看得人还以为里面关的是千年尸王,而不是什么八品高手。 看着这情景,范浑不自觉的有些想笑,就这还八品呢,球个姿态都莫得有! 厉害来厉害去,棺材里来棺材里去,图个啥? 这些人一个个阴谋诡计的,看着不明觉厉,可偏偏不调查一下范闲和自己的实力······玩呢啊? 这都白给了多少人头了,还没个逼数,怎么也得把燕小乙和谢必安这种程度的家伙派过来才顶用吧。 走到棺椁,范浑就绕着走就打量着,自然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看一侧有些透气用的孔洞,蹲下身。 “可是程巨树啊?” 语气没什么平仄,听不出语气,可稍带慵懒的口吻,听着却是格外欠打。 实际上范浑也就是故意的,听闻此人脾气不好,他就是想看看这程巨树气急了还打不着自己的样子。 ——哐当!!! 棺椁一震,随即便是一声巨响,棺椁上的锁链来来回回碰撞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看来脾气是不小。” 也没什么吓一跳的样子,范浑拿出袋子里的水果,朝着小洞口一颗一颗的塞了进去。 范浑是没什么个怜悯的心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么,实际上与单纯的可恨也差别不大。 在范浑眼中只有两种,要么真可怜,要么真可恨。 没脑子怨不得人。 被人利用,某种程度也是自身的选择。 里面的人也没动静,范浑也没心思和一个猛子闲聊,可意外的是附近并没有其他人,虽然算不上失望,却也无妨。 除去棺椁里传来的气息声,附近安静的有些让人发渗,不禁让人有种此刻就地处理了对方的念头。 可是,却不怎么合时宜。 观众,总还是要有的。 “你···你又是谁?你,不怕我。” 就在范浑打算离开之时,棺椁中却传来了声响。 微微怔了一下,他还以为这家伙不会有反应呢。 “我比你强,自然没有怕你的道理。”范浑面色平淡,单纯是在叙述事实而已。 “那为何要,给我送吃的。” 范浑记得很清楚,此人在最后之时的情景,即便知道,也不至于让人心软,只能说这个大汉有着属于他自己的温柔,可对于敌人,范浑自不会给予丝毫留情。 语气依旧:“送你一程,明日再见。” 言至于此,范浑也走了。 棺椁中的程巨树也不是真傻,自是明白的。 可也是复杂的。 可能稍显的有些讽刺,唯一一个给予自己送过来水果,还不怕自己之人,却是要杀自己的人。 利用也好,立场也罢,一切不过是因缘际会,因果间的必然。 范浑不会因任何而手下留情,程巨树也不会这般,与杀人与否无关,而是因自身的觉悟,一旦理解了客观且本质之物,那么,人的意志便会如若铁石坚固不可摧毁。 至少,范浑不认为嘴遁几句就能化敌为友,还心甘情愿的为自己赴汤蹈火,那种情节,也只存在于情节之中。 身在局中,有些事情却是没得选择,也无法逃避。 而说起不按套路,那也要讲究个基本法,无法规避,那就让其轰轰烈烈起来,不怕,是不怕什么? 范浑的答案很简单:不怕事儿大!!! 冲突的解决无非几种,要么息事宁人,要么火上浇油,前者讲究个以和为贵,后者就比较有趣了,重点却是闹大了事,一说成二,二说成六,不怕事大,就怕不会弄的人尽皆知。 想刚我? 来啊!正面来刚我!!! 虚虚实实的让人厌倦,索性抬到明面,互相伤害岂不方便? 阴谋阳谋,没那么多说道,不喜欢就掀桌,简单易懂。 范浑是个惫懒的人,就是有能力也未必有那勤快劲儿,有近路不走,非要舍近求远,却是难以理解。 ······ 范浑离开了牛栏街,而与此同时,离开范府已经不短时间的叶灵儿却是想起了什么。 范浑的身份已经确定,可那些个流言蜚语却是不少,自己竟是忘了问此事! 可想到范浑那俊美潇洒的样子,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可叶灵儿这性格,自是难以忍耐这种患得患失,不上不下的心情,有了想法,自然是要行动。 “醉仙居的司理理吗?我,我还是去一趟吧······?” 055 原来是个讨债的··· 众所周知,人闲着才容易生事。 闲人有闲人的苦恼,当然,这也是闲人才能体会到的幸福。 范浑闲着去找程巨树送了点水果,说是人道主义,倒不如说是闲着的结果。 范闲呢? 听闻范浑出去了,药也有藤紫荆藤大侠给看着,手头也没个事情,至少大白天的他可不敢去皇家别院,不说对于林婉儿的名声如何,就是他那被自家弟弟暴打了的大舅子也是难以应付。 思来想去的,范闲才发现,没了些个寻衅滋事的家伙打扰,自己的生活原来如此了无生趣······ 问了下环儿,结果是一问三不知,神神秘秘的,好奇心顿时就燃烧了起来。 “这家伙莫非是去见相好的了??” 可能是因为方才听李宏成说起醉仙居,此刻范闲联想到那天夜里范浑和司理理,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一起。 脑海里越是这样巧妙的联想,就越是确信自己的想法。 于是:“要不去找找看?” ······ 可能是因为脸好的差不多了,范闲也是跳脱起来,自家兄弟对叶灵儿好似不怎么上心,也许还真有这般想法。 范闲觉得很正常,司理理不论容姿还是那温婉妩媚的气质,对于男人来说,绝对是跟毒药一般致命,范浑着了道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郎才女貌?显然超了此标准,即便不说别的就是两人往那一站就意外的搭配。 想了一下,闲来无事,去看看情况,万一自己想的是真的呢? 人啊,得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而另一面—— 范浑不知道范闲脑子里想着要给自己实现梦想,回来的路程算不得长,可这么慢悠悠的走,却也要花些时间。 而这般悠闲的散步,自来了京都也是难得,抱着如此轻松的心情,行走于街市,观感显然与前几次不同。 看着热闹的景象,不由得想到了澹州的时日。 虽然比不得天子脚下,可也算不得差,空气中没了海的潮腥味道,街市之上干净了不少,人却依旧是差不多的样子。 叫卖声,话语声,嘈杂却又平和。 若是没那些掺杂其中的阴谋,这种平淡的生活也未必不好。 就这么没什么目的的走,虽是回家,却也不时绕着路逛起来,夜探过一圈,可终究不同。 不知不觉中,范浑看到街侧的建筑,却是脚步一顿。 是块石碑,鉴察院大门外的石碑。 上面已经挤压了一层尘土,看着有些年代久远,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么一愣怔,范浑才发现自己竟是来了鉴察院,心中一想,若是老师在的话,还能打个招呼,可惜去了北齐,一时半会是见不着了。 至于说什么陈萍萍,即便对方不带恶意,他也觉得还是少见为妙,庆幸的是对方也不在,孤寡之人说什么省亲,这借口也真是绝了。 心中想着,眼中却是仔细看着印刻着叶轻眉理想的文字。 从范闲口中虽然听过,可亲眼看到,便又是另一番观感。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或许就是这般模样了,理想虽好,却是难如登天。 脑海中落下如此评判,范浑却不由得考虑到了另一件事—— 叶轻眉很清楚范闲的来历,那么······自己呢? 可以确定的是叶轻眉这位不让须眉的奇人绝对是没看过‘庆余年’的,那么自然印证了自己的真实。 正儿八经的‘外乡人’! 即是孪生,那自己,应是叶轻眉也没有预料到的那一个才对,待打开了五竹的那个箱子,若是有信,信中又会写什么? 同为穿越者,为何这一位就如此优秀?竟然还能当其他‘穿越者’的老娘!? 范浑似乎感到了源于世界的恶意。 鉴察院外面人少的很,看似老百姓也对此地充满了忌惮和避讳,这么一个明晃晃的人站在石碑面前有多么惹人注意,自是无需多想。 范浑知道不宜多留,看了碑文正要离开—— “诶!?这不是李公子吗!!” 虽是惊讶之语,却带着浓重的油滑之意,范浑都不用眼睛看就听得出来,一幅地图要自己二百两白银的那位无疑了。 回身一看,一袭鉴察院黑色制式的衣袍,脸上浮现着油滑笑容的家伙···王启年。 可听着对方的称呼,范浑也笑了:“王大人,还叫我李公子呢,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看到装模作样的王启年,范浑也觉得有趣,自己来了几天,刚开始王启年应该是没发现,可现在嘛······这家伙也是坏的很,信他才真是有了鬼。 王启年被拆穿了,神色也没什么变化,笑的跟菊花似的脸都是褶子,看着倒是让人不生厌恶,油滑是油滑,可这家伙总是恰到好处,大概也正是因为经验老道,深知油滑之态过犹不及的道理。 “哈哈,当然知道了,这不您不说,我就当作不知道嘛。二公子来鉴察院可是有事?” 整了一下衣襟,向前走了几步,王启年没什么官架子的询问道。 范浑打量着这位,也是奇了,脸皮子这东西真是个好用的玩意儿,原来只要够厚就不愁混不开啊! “上回倒是我也有问题,王大人不介意就好。至于说来鉴察院,不过是路过看一下这石碑。”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那这来意,也无需过多解释,范浑看着王启年说着,心中却是思量一番,王启年是陈萍萍授意才接近范闲···或许也包括自己,因此,还谈不上信任。 两人话里话外无非是些没营养的内容。 “原来如此,叶轻眉大人却是世间少有的奇人,过来看看也是好的。正巧碰到您了,在下倒是有些事情想问一下······” 王启年笑着说道,话语一顿,面色上显露出些许犹豫,样子装的倒是像那么一回事儿。 “是问藤紫荆的问题吧。” 听着眼前的年轻人平淡的话语,王启年一滞,眼睛顿时一瞪,睁得老大,满脸的惊讶。 范浑倒是一如常态,想问什么?难猜么?若是不问,那才奇怪! 藤紫荆一事的背后本就有陈萍萍的操作,而王启年一来是授命而为,再者,这货的心不坏,也有真心保护其家眷的意图,而藤紫荆的问题解决了已经两三天了,虽然结果不错,可过程已然超出了一些人的预料。 所以,王启年想问什么,却是一目了然。 不等对方说什么,范浑接着便道:“看了文卷,稍微费了点功夫便找到了他的妻儿,看来其中王大人也是出了一份力,我就先代他谢过你了。” 嘴上说,总还是有些无力,范浑面色也正经起来,朝着王启年微微施了一礼。 在范浑来看,剧情早就不再是剧情,那兄弟自然是兄弟,即便是必然的结果,可这份帮助却是作不得假。 即便与自己关系不大,也没无利益之因,应该做的便是应该,简单易懂。 王启年也是一愣,连忙扶过去,嘴里还说着:“客气,客气,王某人也是看着对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心存正义使然,万万当不得大礼!” 范浑直起身,有些无语的看着王启年,心道:特么还正义······哪门子的美少女战士? 有人会这么自己夸自己么!? “好吧,总之这件事多谢了,若有事情可以去找范闲。” 范浑也打算回了,可想了一下,怕这货没事儿就找自己,乱了安排,便特意说了一下若有事去找范闲。 王启年一听,有些迷糊,这与自己说的人是范浑,可自己若有事却得找范闲······什么操作??? “那我就先走了,王大人你自己忙啊,回见。” 说着,范浑已经转身走了出去,王启年一看,连忙大声道:“诶!?您别着急着走啊!” 这么一叫,范浑也停下了脚步,不解的看向王启年,莫非还有事? 便听:“那个给藤紫荆妻女安排宅院的银钱······不知在下找谁报一下销啊?” “······” 056 清倌人与未婚妻 离开了鉴察院,范浑的表情略显僵硬,倒不是不乐意给钱,而是冤有头债有主,这话难不成是废话? 出来随便转一圈竟然能碰上要债的!?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再者,有陈萍萍授意,难道都不给行动经费??可能么? 不可能吧,自费为国家服务? 范闲寻思这人搁在现代也没这思想觉悟啊! 想要两份经费?想吃‘桃子’吧! 范浑当时就把王启年的提议给否了。 要钱?没有!想屁吃啊! 现在藤紫荆明里暗里都是范闲的合同工,好么,报公费好歹也得找范闲去要吧。 虽然是孪生兄弟,可也没说必须要债务共同承担吧······ 王启年这操作也是迷的让人转向,竟然找自己要藤紫荆的欠款······ 这关系差的未免有点多。 抠门? 不不不,若是不知道的情况,兴许也就给钱了,可问题偏偏知道王启年想着要拿两份经费。这亏,他还就不想吃了! 这钱还没挣回来,也由不得自己大手大脚的花,细水长流,再滚滚雪球,这才是生财之道,哪有直接一掷千金回头跪地吃土的道理? 范闲那是版权入股,自己可是正儿八经投资······呃,想也就是想想,范浑倒也不至于在乎这个,大概是闲的没什么事情可做,脑子里就容易瞎想。 ······ 范浑快到了家,而另一面,叶灵儿和范闲却也快到了醉仙居。 巧不巧的不知道,叶灵儿是人到了地方,心却犹豫了起来。 冲动肯定是有,这不到了地方反而冷静了下来,想着有关范浑的种种传言,心中却想到了真真假假,自见了对方,明确了对方的身份,那些个谣言却是一个都不符合! 顽劣?那出尘高雅的气质却不是能装出来的! 好色?除了醉仙居的花魁,对方也再无其他传闻流传。 不学无术?这就更扯淡了,武功都不用说,更是出了名的若川先生,书画无双,范闲的诗文无双,那范浑自是也差不了多少······ 叶灵儿这么一想,心里却莫名的发甜,虽然不承认,可那份欢喜却作不得假。 与原本的失望,再到如今近乎完美的未婚夫,差距之大,自不能相提并论,原本要是多失望和愁苦,那此时便多么喜悦高兴。 可患得患失的心绪也正因此而生,自己给他留下的印象终究不太好,也不知范浑对自己的看法,直接问,又不好意思问。想到醉仙居的花魁,上次堂上对峙之时,还主动前来为范浑解围,两人关系定然不一般······ 在叶灵儿来看,一介清倌人,以范浑的身份定然不会认真,若是能从这个花魁身上打探一下范浑的喜好也是好的。 心中有了决定,叶灵儿也不再犹豫,朝着醉仙居的画舫径直走去。 与此同时,仅是一街之隔,范闲也到了醉仙居附近。 如果非要问个为什么,大概只能是闲的蛋疼。 二来,看看自家兄弟到底在干嘛,深知范浑性格的他,自是知道范浑不是个随便之人,至于说随便起来是不是人,范闲可能就不知道了,也正是因此,才更为好奇······ 范浑若是在此,定会送这货两个字——坑逼! 当然,好奇仅是次要,最主要的却是商量一下明日之事。 二皇子的邀请,看似是单纯的示好,但诗会一见,却是印象不怎么好,可这单独约自己,其中的问题却不少。 对方到底是何意图,着实难以看清。 所以,单纯的说,范闲不过是找人来的。 可是,到了醉仙居,却是有点难迈开腿,心里有些痒,可又是个两辈子被碰过女人的穿越者,这场面一个人还真是那么点儿困难。 上次好歹有个李宏成,单独逛窑子这种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范闲也是奇了,范浑那家伙上次独闯醉仙居的画舫···到底得多牛逼啊! 殊不知范浑上次那真是一肚子窝火,万花丛中不沾身,别说不沾身,估计那火气都能把花儿焚了,哪能受到气氛的影响? 见过头回去青楼就直接把一画舫的人全撂倒的么?心中若无火气,谁特么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那些个侍女小姐姐一脸懵比就被打晕了,更不要说那些仆役,更是被砸的两天回不过神。 这还是某人刻意控制的战果,否则,这哪里是来青楼寻人的,更像是哪家仇敌过来寻仇的。 大白天的,白日宣淫的人毕竟是少数,更不要说人家根本就不营业。 这也给两个不速之客提供了相当的便利。 叶灵儿不说,轻功不错,几个上下便上了画舫,仆役们不多,估计也是轮班,叶灵儿不多说,碰到的就打昏,没碰到就躲开眼线。 避开几个没功夫的下人,自是不难。 而前后脚,范闲也登上了画舫,可用着轻功腾挪缓缓落到甲板,看到眼的画面却是一僵。 这莫名熟悉的画面实在是似曾相识······横七竖八昏倒在地的仆役们,貌似就在前些天还见到过······ 就这么一瞬,范闲对范浑在此约会司理理的事情,彻底的坚信起来。 除了那家伙,还有谁能做出如此奇葩之事!!! 就算是怕别人知道,也不用次次打昏人吧!!这是人!不是沙袋!经常被打昏,不说脑震荡不震荡,时间长了肯定得落个病根吧······ 实在是残暴! 强闯画舫之事,与时代无关,也是当真少见。 不说打手不少,本就是难以完成的壮举,其次,这般事迹却是不怎么见得了光。 司理理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接二连三的打到仆强行身份闯自己的画舫,当真令人头疼。 当门被拉开看到红衣女子的一刻,司理理完全都没有什么意外,作为一个清倌人,实则是间谍的聪明人,也多是料到了此刻的情况,只是,未曾想到如此之快。 京都城的势力也好,还是眼前少女的性格,不能说了若指掌,可关于范家的两位兄弟,却是颇为了解,甚至,是其未婚妻也同样有些不浅的认识。 加上那自己刻意为之传出去的传言,出现如今的场面,也是意料之中。 “可是叶灵儿小姐,不知小姐来妾身的画舫有何要事?” 一袭黑色丝绸罩衣,长发如瀑般流散身后,给人一种温婉宁静的观感,司理理缓缓起身,俯身裣衽施礼,话语尽显淡然平静。 司理理是一副落落大方,叶灵儿却有些失了气势:“不错,我就是叶灵儿······你···你认识我!?” 倒非是没那胆量,可看到司理理这般平静的态度,却是不好以势压人,若人家与范浑并无什么关系,自己岂不是给范浑添了麻烦,再者清倌人,也都是些可怜人,她可做不出来欺负这些女人的事情。 “叶小姐在年轻一辈中武功不俗,京都城中名头响亮,就算是理理也是仰慕已久。” 司理理带着微笑,温柔的说着,却是丝毫看不出虚假。 叶灵儿听着司理理这话,也是有些愣住了,本还以为的一番争执却是根本没得痕迹,这突然还被未曾一见的清倌人给夸了······显然与预料之中的场景毫无相似之处。 “也好,既然你知道我,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那···那个,范浑你可知道?” 问道此处,话却难言了起来,总不好问对方与范浑是什么关系,一介清倌人和客人,能有啥关系?明的问,反而落了下乘,可叶灵儿也不是那种善于勾心斗角的人,此刻这般模样倒的确显得有些天真单纯。 司理理嘴角微微扬了一下,也是感觉这姑娘有趣,可毕竟身份不同,不好失了礼数:“自是知道的,姑娘的未婚夫,也是最近闹得京都沸沸扬扬之人,其本人是前几年便出名的若川先生,书画一道风采不凡。” 只是恭敬的回应,两人此刻完全没有半点不和谐的气氛,而这种诡异的情况也是叶灵儿纳闷之事。 自己过来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057 道高一丈 若是单纯的战斗力来看,一个叶灵儿能吊打十几个司理理······估计也绰绰有余,可在心计上,这战斗力估计便是相反着的来计量了。 司理理在叶灵儿一开口,便看透了这单纯的姑娘,无非是因流言蜚语而来,可却也不确定范浑与自己的关系,自然也不好明说。 看来,这姑娘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占据了多少分量呢。 另一面,看着眼前这个美得让人生妒的女子,年岁与自己差不多,可举止气质,却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高贵优雅,即便是她也不得不心生佩服。 可是······ 自己问的岂是这些啊!!! 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思绪,叶灵儿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你,你与范浑可,可是······” 或许未见到司理理前,叶灵儿不过是想问一下这个女子可知道范浑的喜好,可见了后,患得患失的心绪反倒愈加浓重了,对比就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以前她可能对这些女子会不屑一顾,可见了这位,却是有种比不过的感觉浮现心中。 自己尚若如此,那范浑呢? 若是范浑喜欢司理理呢? 想到此处,叶灵儿不由得的慌乱了几分。 “自是见过的,范公子不论容姿气质,还是言淡举止皆是人中龙凤,小女在此先恭喜灵儿姑娘了。” 司理理面带微笑,俨然一片真心祝福的样子,而此话,却如一柄杀人不见血的神兵命中三寸之处的好用。 叶灵儿听了,顿时面色泛起嫣红之色,脸上有些发热起来。 紧张羞涩这般情绪由不得人,可却被看得出来,司理理心中也难得的感到轻松有趣,这叶家的大小姐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 叶灵儿这辈子估计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有这么夸人的吗,可听着也升不起厌恶,双手相互捻着,小脸一片嫣红,好像被夸的是自己似的,英姿飒爽的作风也多了几分扭捏的小女人姿态。 “那,那你可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好像鼓足了勇气,叶灵儿终于问了出来。 可这一问,司理理却是一脸茫然······你未婚夫,你跑来问我!?这又是个什么章程??? ······ 而这时,闺房之外一道鬼祟的身影贴着纸窗,透过掏出来的细小孔洞看着里面的场景,面上却是一脸震惊和懵比。 不用猜,就是范闲,来找范浑没找到,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可能瞎了,看看那是谁!?为啥突然就有点儿不敢认了呢? 范闲来了画舫之上,等到了那个去过一次的房间门口,却听到里面有人对话,本来是想给范浑个惊吓,结果这么一偷看,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来错了地方,为何自己眼中竟是看到了自家兄弟的老相好和未婚妻同处一室? 那不成范浑被绿了!!? 可回头一想,不对啊,这可是两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呃···貌似也有这可能啊!!! 为了自家兄弟的幸福着想,范闲觉得还是看一下,回去与范浑汇报一下情况的好,这修罗场他虽然没经历过,可也道听途说的知道危险性······ 虽然完全是巧合,但是,范闲忘了一件事,这特么和偷窥的行径有区别么? 心中给自己找着借口,可范闲哪能不知道他此刻偷窥的原动力是什么,好奇虽有,更本质的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想想自家兄弟此刻还不知道这件事,日后若是成了,那可就有的瞧了。 范闲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范浑那张无辜而又无比懵逼的表情了。 隐约听得清里面的话语声,以范闲的狡黠,不用多想肯定是个大明白人儿,听着叶灵儿的话语,心中已经是猜出了对方的来意,可再听两人的对话,如何不知这个弟妹落了下风。 看着像是场比赛,范闲也是嘀咕这姑娘还需要努力啊!这心思太好猜。 尽管被这个弟妹初见就来了一个大劈棺,现在脸都隐隐作痛,可这么一见,也是多有改观。 心思纯善直率,倒是没什么心机,这么看起来还多了些可爱。 虽然莽撞了些,可观此年纪,身份又不低,这般模样也能理解,就是······ 呃,被司理理玩的一溜一溜的······ 看到此处,听到此处,范闲也是一抹额头,心中不知怎的竟是有点看不下去的感觉。 不错,好像自家弟妹被人欺负了,结果自己弟弟还不在场···此处应该避嫌才是,可,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范闲这么一想:对啊!我操这心干啥??? 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压着脚步,轻功用着根本没什么声响,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几个来回就溜了。 嘴里还念叨着:“回去得先告诉范浑,这坨破事儿让他自己解决去吧···” 范闲溜了,里面的两位却丝毫不知,不过也是,毕竟两人的心思也没那个余裕注意外界。 可怜,也就可怜了那些个无辜小厮丫鬟,三番两次被人打了黑拳,脖子都快断了。 ······ 司理理是个心思剔透之人,看得明白,却也看不明白,明白的是眼前之事,不明白的却是大势。 聪明人就是这般,少有不自以为是之人,可能是属于聪明人的傲慢也不一定。 可即便如此,也是非凡之人。 小聪明尚且被称聪明,这般去思考也并无过错。 只是,聪明人也有无解之题,就如当下—— 范浑的喜好? 司理理不过接触两面,这事情如何会知晓?靠蒙吗? 眼睛微微睁大,似是呆愣起来,可随即便开口问道:“叶小姐这个问题难道不该问范浑本人吗?” 叶灵儿也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反问了回来······ “可,可他,来找你了。” 这话一听,司理理就彻底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不由得笑起来道:“原来叶小姐说的是这个,若是喜欢,我觉得范公子喜欢‘静’。” “静?” “不错,妾身也不过见过两次范公子,自是谈不上了解,可观其举止,似乎一直保持着低调的态度,至少,不算张扬,最近的事情也多是他人寻衅在先,却从无主动滋事。想来,并不喜欢高调行事。既然是这般,那么去掉了其他可能,那大可能是喜欢‘静’了。” 司理理缓缓说着,也非是没有根据的胡言,心中想着最近范浑所作所为,还有那仅有两次的见面,还是多少有些蛛丝马迹。 凭着记忆和自己猜想,也是猜出了些许内容,便当作了回应,说了出来。 在司理理眼中,这范浑虽然身份过往一查便明了,可给人的感觉却充满了神秘,不说天下一手之数的宗师的身份,就是那日所说的内容,便不是常人能说得出来的隐秘。 看似淡漠冷酷,可又不缺善意,只是口头的约定,却让人说不出的感觉可以信任······ 叶灵儿听完此话,也沉默了片刻,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朝着司理理微微俯身,道:“这回真是打扰姑娘了,给你带来的不便,来日我会补偿的,那些仆役我下手不重,姑娘放心,今日我就先回了,多谢!” 双手抱拳,一副江湖人的礼仪模样,叶灵儿却是待不下去了,先不说此地是何地,就是眼前这个清倌人的姑娘便让人感到难以应对,而听了对方的解惑,她也是有了些许想法,道谢一声自是应该。 “叶小姐慢走,小女就不送了。” “嗯,那我走了!” 叶灵儿是个痛快人,这点不能否认,说走就走,走的也利落。 看着红衣姑娘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司理理看着对方的背影离去,嘴角不由的扬了起来。 这两人,倒是般配,像是对欢喜冤家,有趣的很。 058 槽点之多无从下口 范府。 范浑刚到大门口便与范思辙碰了个正巧,看着范思辙一副匆忙的样子,便问了原因。 这一问可好,范浑是服了这货,原来是西游的连环画已经售卖一空,回来取钱要去扩大生产去······ 这才几天? 这孩子不仅是财迷,还真是个生财的主儿。 对此范浑莞尔一笑,是个好事不假,只是范思辙如今性子跳脱,本来很正经的也会变了味儿罢了。 挣钱,无论多会,无论何处,都不是坏事,谁还跟钱过不去? 招呼一声,范思辙着急忙慌的跑了,范浑一个人进了大门,待进了内院,就被侍女给拦了下来,说是范建要见自己。 事赶事也是出人意料。 范浑一头雾水,这突然弄的这么严肃似的,也不知道这老爹是什么事情。 几天下来也用不着人给带路,应了一声便让小丫头下去了,自己则朝着书房走去。 古时大户人家的府邸,贵气雅致自是不俗,可这面积也让人感觉麻烦。 也亏是有这么多个下人仆役,要不然光是打理就要了人命。 范建依旧安坐在书房之中处理着公事,范浑也没出声,走到了对面就坐了下去,安静的等着发话。 范大人虽然手中处理着东西,可也不是瞎子,看着范浑这举动,眉毛控制不住的挑动了一下。 范浑自是不觉得有问题,以前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虽然毕恭毕敬的,可也就那么一下,平日却是没那么些个说道。 规矩是一回事,可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再者,家有家规,可刻板守礼也拉远了距离,随意一些也多显得亲近。 这不,范建也没说什么。 “你老师去澹州教你们的时候,也给你留了一块鉴察院提司的腰牌吧。” 范建放下手中的纸笔,抬起头,没什么由来的说了一句。 范浑怔了一下:“呃,还在。” 范建的表情看着让人发愁,说是严肃也好,可其中还带着些笑意,说不出的古怪,似笑非笑,眼中还透着迷样的打量。 看得范浑有点发毛,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来了京都已经有几日了,你们两个这么成日晃荡也不是个事儿。” 听到此话,范浑心中咯噔一下,这是要给自己找差事做了!? “若是出仕,你想去哪里试一试?” “不出不行?” “你总不能让我养你一辈子吧?” “······”也用不着你养一辈子啊! 不过,这话也就是心里想想,硬刚老子,怕是真蛋疼了。 可这么一想,也多少理解范建的用意,毕竟是个封建时代,为官和读书人,看似是两大势力,可究其本质却是一档子事,单是有钱却是不够用,地位才是根本。 但这个世界却又有所区别,因为个人武力的强大,还有另一拨势力,武者。 从四大宗师来看,其地位之超然,不难看出武者的份量。 那,自己当个毛线的官??? 范建想让范闲继承内库,其间有叶轻眉的因素,也有为了范闲未来着想,抛开那些阴谋,这东西看似就是白送来的宝藏,接下来也在情理之中。 也不怪范浑想的多,毕竟看看自家兄弟那波澜起伏的人生就能知道些深浅了。 虽是为了自己好,可看着却像极了黄鼠狼过来给拜年的。 不怕事,却怕麻烦啊! “三处就不错,有老师在。” 然后,范浑就这么慵懒的回应了一句,看似漫不经心,却唯实是思量三分的结果。 直接就来三处,都没说鉴察院。 想想就能知道的小伎俩,‘我去三处上班,鉴察院?那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不知道啊?’。 范建听着一愣,随即就气乐了,这小子真是油滑!真想掰开了看看他脑子都想点儿啥? 最重要的是,鉴察院认证不认人,提司的腰牌在手,直接去入职便是了,根本就没那么多道道。与其说是出仕,倒不如说是寻了个麻烦,与六部不同,直接对陛下负责的鉴察院有着本质的不同。 范建盯着范浑,不好气的道:“你当我听不出来?” 范浑脸上不禁讪笑了一下,挠了挠脸,问道:“那您说呢?” “···武功至此,就应去文职做事了。” 怔了一下,范浑也反应了过来,这是要自己韬光养晦么?自古文武相争不假,却也缺一不可,这里也同样如此。 自己若是去了军中,打出个成绩自是不难,可若想当个将军也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个人实力在行军打仗上作用比较微妙,取敌首级还能派上用场,可正面战场就比较难以发挥了。 不不不,想跑偏了,自己就不想接触这些个事情啊!!! “去大理寺报道去吧,已经和大理寺卿打过招呼了。” “???” “不急,两天后去就行,之后就没别的事情了,对,你那西游记倒是有些意思,不过有编排神庙之嫌,小心礼部找麻烦。” “???” 范浑就这么被说的一脸懵比的给劝退了,待走出书房,还有点蒙圈转向的。 这就被安排好了!? 还编排神庙了!? 什么跟什么?有关系么? 看了看腰间提司的腰牌·····范浑突然觉得趁着现在去鉴察院报个到是不是还来得及? 有费介在,三处的生活绝对差不了,清闲不说,还没个正经事儿,就是有,也都好处理。 大事轮不着自己,小事也用不着自己上······这么一想,还真特么的香啊! “哥,原来你在这儿呢!” 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传至耳中,范浑抬头一看,原来是范若若。 “父亲与我谈了些事情,倒是你这是······” “哦,大哥回来了,正找你呢。” 范浑听着一顿,不解的问道:“那他怎么让你过来寻我?” 范若若也是一脸思量:“我也不知道,回来就是那样了,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我问他,他也不说。” “嗯?跟你都不说?”范闲有些惊讶,凭范闲对若若的信任,竟然还有不能说的? 若若也是一脸不解:“大概是和二哥你有关吧。” “还和我有关?真是奇了,在这说到底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事,还是直接问他吧。” 说着,范浑也是笑了,这范闲不知道是搞什么鬼,还神神叨叨的。 也不墨迹,直接带着范若若去了范闲的院子。 ······ 见了范闲,范浑才发现,这货竟然还有这种表情,欲言又止,好不犹豫。 “什么事,还让若若跑一趟?” 范浑也不客气,直接坐到范闲对面,从茶壶里倒了杯水,眼睛却斜着打量着对方。 范闲战术性的咳了两声,两只手揉搓了一下,面色带着些古怪,吞吞吐吐的似是组织着语言。 沉默了片刻,便听:“呃,是这样的,方才李宏成替二皇子过来邀请我明天去醉仙居,本来我想和你谈谈此事来着,结果你不在,我就去醉仙居找你了。” “······” 范浑听着大兄弟的话,总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了,李宏成替二皇子约人,这早就知道的事,自然没什么特别,可这为毛找不到我就去醉仙居找!???我特么是那种风流的败家玩意儿么!? 心理吐槽的同时也分析着范闲为何会有这种结论,面色上没什么变化,可嘴角的微表情显然有些抽抽。 耐着不解,点了点头,算是给范闲个回应,范闲便继续说道:“待我去了司理理的画舫,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范浑从范闲的表情中看得出一种名为懵比和茫然思想感情,可是——我特么咋能知道啊! “说!我最讨厌让人猜。” 若是画风换一换,现在范浑的额头肯定布满了黑色十字线,总感觉这货是拿自己寻开心呢。 “呃···好好好,我就直接说了啊。你那未婚妻竟然和司理理在一起,叶灵儿还问司理理你喜欢什么······” “???”范浑大眼瞪小眼看着范闲,一脸懵比,巨懵逼,单个的听都能听明白,可这联系在一起······这特么怎么能联系在一起!??? 哈!?啥!?what!?why!? 等等!等等!这特么槽点未免过多,先让本少爷捋一捋关系!!! 059 让我捋一捋 范闲见自己兄弟沉思着,也没打扰,也不敢打扰,他此刻只希望范浑发现不了华点。 而范浑呢? 先不说范闲从何判断自己不在家中就一定会在司理理那里,叶灵儿对自己有好感自己也是看的出来,可问自己的喜好,为啥去问人家司理理??? 听范闲的话来看,司理理对这个情况还不是很惊讶······ 不不不,问题也不是这些啊! 叶灵儿去找司理理,十九八九是因为那些传言,不好问自己,所以就找了司理理,但那也理应是兴师问罪才是,和和气气问关于自己的情报算什么? 一个庆国根正红苗的大小姐去问北齐间谍自己未婚夫的喜好!???这特么是什么个操作?也未免过于迷了吧!? 范浑心中思量着,这些个事情连在一起,就是一个‘迷’字,难能看出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但想到司理理那总能保持从容自若的姿态,还有那深沉的心思,貌似,不,叶灵儿八成是被忽悠瘸了······ 这么一想,范浑瞬间就看明白了。 ‘叶灵儿起先肯定是想到了自己和司理理的风言风语,心里不痛快,要不就是想弄个明白才去的,可能是中途有什么变故,想法变了,到了地方也不好退缩,就直接问起了当时想问的······’ 嗯,应该是错不······嗯!? 不对啊! 在范闲和范若若两人的视角中,沉思的范浑整个人一顿,神情和动作瞬间就像凝固了般,明显的不要太明显。 只见,范浑眼睛凌光一闪,脑袋突然就转向了范闲,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范闲被范浑突然袭击般的视线差点给吓尿了,可死死压制住了如同条件反射想要逃跑的冲动。 对,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为毛要虚这个弟弟!!! 硬着头皮,眼神飘忽的道:“呃···自然是看到的······” “嗯?看到的?醉仙居的画舫里面是房间,又非广场,你从哪里看的?” “这···这,等等,我这是帮你啊!”范闲猛地回过了神,主动权突然就被范浑给掌握了,这可不妙! 范闲强作理直气壮,一副好心被狗吃了的作态,可范浑是彻底明白了,实际上看范闲的样子就不难猜出些眉目,这货根本毫无底气,为何没底气?自然是做了亏心事呗······ 可这一想明白,范浑就有点僵硬了:“靠!弄了半天你特么偷窥的啊!” 范闲顿时就站了起来,脚下生风,下一瞬就跑了出去。 虽然知道自己做的过了,可是又特么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不可抗力啊! 下意识使然,待脑子里想道‘自己这么一跑,反而坐实了自己亏心,不妙!’,可人已经飞出了院墙······ 范浑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这货偷窥完了竟然不给个交代就敢溜······硬是错过了最佳的捕获时机······ 可他气却不是气范闲偷窥了自己的女人之类的问题,八字还没一撇,自己也没想着和谁这么早结婚,对于那两个麻烦女人,目前当哥们儿还差些意思,真若是谈正经的,还是不做考虑。 再者,范闲的人品还不差到那种地步,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也不屑去做。 这些顶多是些巧合趣事,谈不得多严肃,可问题是,这个混蛋竟然觉得自己是那种成天混迹青楼之人,自己不在家时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醉仙居······我特么啥时候给人留下的这种印象!? 别人闲言碎语也就算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竟然会这么误会自己,这一点还真是让范浑气乐了。 可毕竟人的感情是复杂的,这么一气,自然是不可能因一而一,加上偷窥之类的事情,都杂糅到了一起。 结果,自然是得要互相练一练,看看各自武艺有无长进了。 范若若看着自家二哥,举袖轻捂嘴边,也是一副忍俊不禁。 毕竟两位哥哥这些个事曲折有趣,更重要的是,不论是大哥还是二哥,平日里很难见到脸上会有囧色。 更不要说茫然懵比了。 在范若若眼中两人的优秀自是无需怀疑,可也正因如此,这般情景也是难得一见。 平日斗斗嘴之间,也是胜负皆有,玩笑之语,却也不会当真呆傻,多是装模作样的刻意为之。 范浑也是一脸无语,看着范闲竟然轻功都用上了,还是飞的出了院墙······再看看一旁辣么大的院门······这货有这么怕自己来着??? “唉,都是些什么事情啊。”有些感叹般的说了一句,可语气中更多的却是吐槽的意味。 范若若走到范浑身边,很是温柔的笑着道:“这说明二哥有魅力啊。” “我?有个什么魅力?那姑娘虽然不笨,但多是单纯。再者,叶灵儿估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这事情也巧合居多······” “哥你还想退婚?”听着范浑的话,范若若虽然知道,可如今二哥的想法貌似依旧未变,却是有些出乎意料。 范浑点了点头,看向范若若,面色也多了丝温柔道:“当然,不是说叶灵儿不好,只是我不想而已。” 范若若有些探究之色:“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自由。就如今后,若有人让你嫁人,而对方你并不喜欢,只要你说‘不’,那就没人能强迫你,因为这也是你的自由。有哥在,这种自由,还是能实现的。” 范浑话说的很是平淡,可即便这般,也还是透着不可质疑,或许,是让人觉得不容质疑。 听了范浑的话,范若若还是觉得一阵温暖,道:“哥,你对我真好。” 范若若的聪慧却是不凡,没有说其他,只是应了下来,她很清楚两位哥哥的性格,范闲给人的感觉若是亲近随和,而行事也相差不大。可范浑在大多事情上,却不是如面上那般柔和。 即便不会强加于人,可二哥却能看得出来对方真心所想,于是去实现。 范浑听着也笑了,道:“跟哥还客气什么?哥这辈子算是没什么志向,但对于亲人幸福平安,还是有所期望的,自然你也在其中。至于说范闲,那个浑人让他随风而去吧!” 嘴里说着温馨的话,还不忘了给范闲几句鄙视。 可这么一想,范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看着若若,然后石乐志般的问了一句:“咱这是在范闲的院子里吧?” “·····呃,好像是大哥的院子呢······”范若若也陷入了迷样的沉思。 诶!? 那······范闲是往哪跑了??? ······ 而范闲呢? 廊道之中范闲是一脸懵比,自己到底为何要跑?合着自己这是被鸠占鹊巢了! 啥是个有家不能回?范闲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能给出标准答案了。 不说范闲自己蒙圈,范浑也是没看明白,这跑的可还有意义?跑的了和尚又跑不了庙的,尽是些徒劳之事。 俗一点,那就是脱了裤子放屁,简直多此一举。 自己就来你家待着,你也没本事不回啊! 不过也就是些玩闹之事。 经历一下,多是感觉有趣,再加上诈唬诈唬范闲,看看那反应,也是平日难得的娱乐了。 都是回头就忘的事情,范浑也觉得没必要守株待兔,与若若说了一声,就打算回自己那边,可闻着药味,脚下一顿。 不是范闲忘了熬药的时间吧?怎么有点糊味? 朝着屋里走去,便见藤紫荆蹲在炉子旁,手里举着扇子机械化的挥动着,活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 额间不由汗颜,这特么又不是火葬场,这是要把汤药熬成骨灰么!??? 060 唯我之意行他人之愿 看藤紫荆的熬药,范浑内心深处实际上有些感到庆幸的,庆幸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些个仙侠高武的世界,没什么炼丹之类的东西,若是按照藤紫荆的炼法,早就炸炉了。 还说什么误会巧合?直接等着原地上天就罢! 估么着给这货来管个核电站,十有八九还是准备好搬迁吧,这附近已经不安全了。 看着都头大,连忙过去叮嘱了两句,藤紫荆也顿时醒悟,弄了半天煽火扇的都成了惯性,无意识的扇着。 范浑看藤紫荆自己都反应这么大,也是一阵无语,奇葩哦! 实际上平日里看,这些个人物都还正经,可架不住闲啊! 闲得已经开始秀逗了。 至于说为何如此悠闲日常,范浑也想过这个问题,最终只能归结于计划赶不上变化······ 对于剧情多少了解,范浑早有准备,不仅仅是武力方面,还有应对这些攻略点的概要也是有所预习,可谁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终究让时间线变得充满意外性。 原本看似麻烦的事情都没切实落在范闲头上,而这口黑锅巧不巧的都被自己给截了胡······虽然背锅让人觉得不怎么愉快,可某种程度却不是坏事。 这就比较郁闷了。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范浑眼中,一件事的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过程充满了完美,可不能达到最终效果,却是毫无意义。而范闲的麻烦也好,自己的麻烦也好,谁来解决,用何方法,并无争论的必要,重要的是解决的如何。 自己处理,比范闲更具效用性,那自己来也无妨。 终归到底,这是范家的事情。 范闲不能独善其身,自己亦是不可,那么,这件事本就早已定论。 巧的也在这里,可能需要经历些波折之事,可恰恰遇到自己这个不安套路玩儿的,就是解决起来也出乎意料的简单,原本可能要用上三四分力的事情,最终可能就是驱赶猫狗般简单。 这么看来,一切都还在预想之上的顺利······ 就是那大理寺的差事···被安排的比较突然。 待范浑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发现,这充实的一天都快要过去了。 回神一想,自己也不那么闲啊,看看这几日的事情···和闲扯不上关系,倒是被范闲带着处处惹事······ 一手握成拳,砸在手掌,范浑突然感觉自己悟了。 自己是闲人不假,为何总感觉很忙?源头就是那个主角啊! 正确的操作方式应该是出了澹州,自己带着环儿游山玩水,浪迹江湖才是应该的打开方式也不一定。 这不,范闲厚着脸皮又带着藤紫荆来了自己的屋子······ 饶了一圈,范闲才反应过来自己去找范浑到底是为了啥——二皇子明日的邀请。 三人坐在屋里,藤紫荆不怎么发表意见,单纯是个听客似的,殊不知若是毫无变动的情况,明天大概就是人生落幕······ 范闲也没了那平日打闹的模样,严肃了几分。 “既然是邀请,那就去呗,至于说邀请只邀请你一个,大可能是二皇子刻意为之。” 范浑倒了杯酒,小酌着,神色没什么波动,平平淡淡的说道。 范闲倒是没喝酒,晚上还要夜会相好的,估计是不想身上沾染酒味儿,可听着兄弟说的话,有些不解:“刻意的?那又有何意图?” 放下酒杯,范浑也不是很确定,但总觉得二皇子的目的不可能那么单纯,于是似是解释,更像是分析的说道:“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认为我心气高,没收到邀请肯定不会去,第二种便是激将,他刻意激我前往醉仙居。不过,我倒是更倾向于第一种。” 林珙与北齐的谋划,二皇子肯定知道一二,在知道自己的实力的前提,若是让自己前去,程巨树这枚棋子岂不就是成了一步废棋? 想到此处,范浑算是猜的差不多了,这些个聪明人,总是会多想出一步两步的来思考。 本就印象都不对头,有这般印象的情况下,若是自己不知道所谓的‘剧情’,八成还真不想去的。 可是,这么一想也不是那么对味儿,毕竟若是没邀请自己的话,范闲路遇刺杀,二皇子反而有了嫌疑······ 按此情况,又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推测—— 范浑的眼中亮了几分——明日,刺杀的配置上,可能有了变动。 二皇子用的确是激将法。 简单却又有效。 自然,即便如此猜想,终究不过是猜想,可能性依旧很多。 范闲听了范浑的话,也是沉思了片刻,却是难能想出对方除去示好之外的可能性,可是不是这般情况,与自己兄弟范浑到底有何关系? 难不成真就是怕范浑锤他一顿???呃···不会吧? “那明天你打算怎么办?要去么?”于是,范闲直截了当的问道。 范浑脸上一松,好似很轻松愉快的回道:“当然要去。” “嗯?”范闲有些错愕。 “不仅要去,还是一定要去,这与二皇子无关,而是在于我想不想。而我想,所以就去。” 风轻云淡的话语,没什么痕迹,却让人不得不在意。 藤紫荆听到范浑的话,脸上也露出来的笑意,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 范闲也乐了,的确是!考虑诸般又有何用?我思故我在,自家兄弟岂是在乎那些之人! “好,那就一起去,看看这二皇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不再多做思虑,范闲笑着道。 范浑也是面带微笑,只是,笑容隐约有着与平日截然不同之物。 若是自己猜对了,那二皇子和长公主的动作已经不仅仅是针对范闲一人了。 偏向性肯定还是存在,主要针对的依旧是范闲,可能是最近两次的事情都被自己给阻挠了,所以这才把自己也给安排了······ 这么一想,范浑又是一阵头大,特么的不幸啊! 为啥就穿了个鬼的越哦!!! 天色渐暗,藤紫荆见没什么用得着自己的就先回去陪老婆带孩子了,而范浑和范闲两人正好到了晚膳时间,相跟着去了餐厅。 可能澹州尚且还好,看不出什么,可在京都,菜肴更显色香味俱全,可能是因为老太太上了岁数,不宜口重的缘故,连带着自己两人都吃着一嘴的平淡。 柳姨娘瞥着自家的活宝儿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范思辙倒是一直看着自家姐姐,大有察言观色之态。 看着和平日没什么区别,范浑和范闲见范建动了筷子,也跟着就是一个‘吃’字。 埋头苦干,最是简单。 吃着半截,范建放下了筷子,可见一般。 范浑也是郁闷了个屁了,每次来这么吃半分停下听两句上级领导的话,总感觉意犹未尽······不上不下的。 “我已经让范浑两天后去大理寺任职。” 范建话语一顿,看着下面诸位的表现,而范闲倒是一怔,随即看向了范浑。 范浑耸了下肩,表示无可奈何。 然后就见范闲这货乐屁了,笑的别提多幸灾乐祸。 便听范建道:“嗯,范闲你的事还没办妥,估计要多等几日才行。” “······!?” 然后范闲就这么僵硬在了座位之上,一脸憋闷。 061 高规格待遇 遮天掌下,皆无秘密可言。 范浑清楚得很,能布局十多年的庆帝,岂能不知长公主的所作所为?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若不碍计划,那便都不重要,更不要说都在掌控之中。 想到此处,范浑也真是佩服这些人物,没那个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能当上皇帝的,果真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主儿。 而这还仅仅是个土著,若看天命,那估计没人越得过叶轻眉了。 看看那培养出来的高手就明白了,妥妥的主角儿。 这么回头一看自己,范浑觉得自己这个龙套混的还真是差劲。 人家随便碰到个小白痴还是练剑的好手,自己这培养三四年的姑娘却迟迟到不了六品······ 说归说,这人啊,总是有着微妙的距离。 一大早,起身出门,站在院中手握三尺长剑,通体散发幽幽寒芒,却又暗淡发黑的观感。 剑本无名,却是被叶灵儿给起了个‘无名’之名。 静气凝神,便会发现,周遭一切都变得更为清晰,风的拂动,一旁环儿的气息,感知被放大的同时,视觉之中景象,也逐渐变得缓慢。 虽不动,也非是外界变慢了,而是自己相对而言,可以更快。即便这还仅是尚未真正行动的条件式,可范浑却很清楚,这是真切之事。 不是相对的错觉,而是绝对的真实。 信念一物,便是这般存在,若客观观察,则虚无缥缈,可实际发挥,却充满了力量。 于是—— 挥剑! 周而复始,似慢实快,让人心生错觉之感。 人眼所视,反馈的信息并不能全都作真,就如范浑的剑般,让人看不到真实。 待到练习到了尾声,天已大亮。 “公子。” 接过环儿递过来的汗巾,象征性的擦拭了一下没什么汗的额头,又还了回去。 “环儿,平日将琐事放一放,武功还是不要落下的好。” “是,奴婢最近是怠慢了,请公子责罚。”环儿连忙恭敬歉疚的应下。 范浑也没多说,知道环儿的性子,说一句即可。 起身后,环儿看着自家公子,总觉得公子今日却是有些不同,多了份俨然之态。 今日的剑势变了。 不解的同时,心中也多有牵挂和担心。 只是,环儿却并不会干涉公子的决定,自己要做的,便是听公子的话,服侍公子的生活,不给公子添乱。 范浑也多少能感觉到自己微妙的变化,但仅仅是感觉,却无清晰的认知。 因为今日,是要杀人的。 用剑杀人无需留情,可对于生命,则需心存敬畏。杀敌于刃下,犹豫不决是大忌,无可质疑。 范浑也不是那种下不了手的怂货,可人总有第一次,虽然不至于生出什么怜悯之类的狗屁情绪,但对于生命,他却是有着自己的认知。 杀可以杀,但不能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人一旦没了那敬畏之心,人便可能变成人外之物了。 庄重些,就如宰生之前感谢天地馈赠般,也未尝不可。 似是更多了分佛性······ 可范浑不信那诸天神佛,毕竟若是有,那也是坑了自己的罪魁祸首。 准时准点,范闲便带着藤紫荆过来了,范浑看着这两人,也弄不清谁是这货的孪生兄弟了。 “准备好了?” 上来范闲就来了这么一句,怪让人迷糊的,范浑也不纠结这奇葩说法:“没什么要准备的,现在走?” 可范闲听了范浑的话,却没立刻回应,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了范浑腰间的长剑。 “你这是要······那可是皇子。” “呃······”范浑一阵无语,配剑就一定要打二皇子么???什么个逻辑? “习惯了而已,说起来,你那匕首不是也带着么,说我做甚?”于是,没好气的吐槽道。 被这么一说,范闲也是看了眼自己小腿上绑的棒状物讪笑了几下。 藤紫荆则是没啥可说,腰间的剑依旧,毕竟他是范闲护卫的身份,不带点家伙那还叫什么事儿? 范浑也懒得多说,自己最起码只是一把长剑,看看范闲,袖子里、衣服里,毒药也不少,头发里还有几枚铁针······ 这也就是古代了,放到前世,这配置已经可以看作是出了全装。 想想看,腰间马格南,三个手榴弹,外加两枚烟雾弹,你说你是参加party? 特么!骗鬼哦! 这货的危机意识实际上比自己还爆表吧! 没什么可纠结的,吐槽罢了,两人说归说,也没光是站着,朝着外面走去。 待到了马车之上,藤紫荆自觉的到了专座,而范浑和范闲进了马车后,车帘再次被拉开,纤细的身影没有什么响动的跟了进来。 范闲一愣:“环儿,你怎么也来了?” 虽然跟了一路,可范闲只当是环儿送自家公子罢了,完全没想到也要一起去······ 去醉仙居带侍女去?可还行? 你这岂不是砸场子去了??? 范闲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审美自有见解,环儿的脸上虽然从来不施粉黛,但也是冰肌玉骨之姿,而这般朴素的装扮反而更显卓绝,醉仙居的那些莺莺燕燕自是难以与之相比······ 可是—— 好尬尴哦! 环儿就是看了范闲一眼,便坐到了范浑身边······连个反应都欠奉。 “呃······”于是,范闲也耐着这份尬尴莫名看向了范浑,意思是:你咋想的? 说实话范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位,最近,尤其是最近,环儿的态度莫名的冷漠···以前至少还给个响动,现在直接就无视自己了······ 范浑思量了一下,平淡的道:“这不是很正常么?” 范闲一滞,正常操作么???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而事实上,范浑的想法也是简单,这刺客,像极了经验包,白给难道还不要么? 在场的除了藤紫荆,无论是自己还是范闲,乃至于环儿,实战经验都不多,与五竹对练是不假,可五竹下手控制的极有分寸,再者,两人心中知道对方不会害自己,自然也少了分个生死的紧迫。 范浑也知道自己锤谢必安跟锤孙子般简单,可未必是经验老道,相反,依靠的仅仅是实力比对方强,眼力和反应,纯粹就是这两样。 若是对付水平相同的敌人,那就胜负难料了。 八品的程巨树,加上三五个刺客来练手,这种事情想要在京都城附近找,估计也难。 而带上环儿自然也是如此原因。 至于说范闲对自己给出的解释如何理解,那就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了······ 路上伴随着闲聊,时间过得也快,片刻,便过了望春门,到了正儿八经的牛栏街。 马蹄嘎哒嘎哒的响声清晰可闻,似乎仅剩下了这些响动,外界安静的有些异常。 光天白日,朗朗乾坤,可就是这样,依旧有胆大不要命的来送死。 这世道啊。 范浑心中随意的想着,注意力却已然开始集中。 既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知晓之事,那就更有责任护其周全,即便随性,可范浑也是有自己的原则。 若是锅都被自己给挡了,范闲岂不站着就要躺赢?这般好事岂能平白让他享受?所以,这种经历范浑觉得自己还是得分开了算,该长进的也不只有自己······ ——耳朵不自觉的一动。 范浑半瞌的眼睛刹时睁开。 ‘——来了!’ 062 十五刺客有来无去 萧杀之气,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前世今生,范浑是头回品鉴,总觉得这味道可能稍显诡异,却没那惊险环绕的余韵······ 大白天当街行刺,即便是人迹稀少的牛栏街,也难登刺杀之道的大雅之堂。 八成是上面的人给林珙的时间短暂,来不及精密安排,便出此下策······ 可人却不少。 比之记忆中的印象,显然多了很多。 箭矢破空之音乍响! 车内,却默契自生,无需用眼神确认什么,便直接行动了起来。 环儿一动,已是跃出马车,给车内两位公子让开了通道,范闲紧随而出。 藤紫荆下意识侧身越下马车,箭矢擦着侧脸射入车厢,却听得一声金属碰撞的鸣音。 车内,范浑依旧淡定安坐,只是无名早已出鞘,地面还零落着被一剑斩断的箭矢。 “十五人。” 平淡简短的话,范闲几人都听得很切,面色严肃起来。 看似有些乱,可就算人多,也不可能一股脑全部怼在一起,弓手有五人,却是有些麻烦。 不待对方再次拉动弓弦,范浑如同鬼魅已经窜出马车,一出马车,看都未看,便朝着距离自己最近高墙之上的箭手掷出了剑鞘—— 剑鞘划过半空,笔直的刺向那人的脸上,只听得沉重的一声,随即便是如同西瓜碎裂的声响,两响近乎于一,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箭手的脑瓜子就像是突然爆炸了般,猩红四溅。 与此同时,每人对付两三刺客的范闲、藤紫荆、环儿,也都看得清楚,原本的紧张也稍显松了一分。 虽然人多,可架不住自己这边还有个大杀器啊! 那边打那边的,范浑则要先把弓箭手都消灭了,毕竟这玩意儿防不胜防,容易伤到花花草草。 一跃而上,身影顿时爆发出极其恐怖的速度,长剑横与身前突进而去。对面的箭手看到有人妄图近身,也是直接抛开下面的三个目标,朝着范浑拉弓。 ——叮,叮! 极速接近中,银芒划过,飞射而来的箭矢就如同碰到了无形的墙壁,没有一剑可以越过。 于是近身,范浑眼中甚至能看到对方掩着面的眼部已经滑落的冷汗,和眼中的惊恐—— 可既然来了,想走,自然只有一条路可走! 剑,却是不会停留。 寒芒一闪,穿喉而过,身影毫无停滞之意,已然是越过了这个尚有残留之气的刺客。 五个弓箭手,也不过四息时间,其中也多是五人相隔距离之间耗费的时间居多。 站立高墙,看着下面三人苦战,范浑倒不至于担心,范闲和藤紫荆对付七八个人并不困难,环儿则与两个刺客不断周旋,身形灵动,也倒是还能自保。 看向墙内,一个破破烂烂,披头散发的大汉笔直站立,目光恰巧也看着自己。 “程巨树。” “是你!?” “稍等在料理你。” 平静的不似被刺杀的当事人,范浑瞥了一眼程巨树,视线看向墙的另一面,三人稍有挂彩,却都是小伤,而范闲和藤紫荆也处理掉了四个,环儿那边也干掉了一个。 便听:“范浑,你倒是看戏不嫌腰疼,快下来帮忙啊!!!” 呃······ 范浑一阵无语,明明自己能解决,还装什么打不过? “喽啰自己处理,这边还有个猩猩呢——” 说着,范浑就这么朝着高墙另一头一跃而下,范闲看得是一脸懵比,兄弟,你特么跳错方向了吧!? 藤紫荆格挡开身前的刺客,退了几步,转身,黑色披风一扫,天女散花般的飞刀便朝着刺客方向四散。 专门挑好的角度,不伤自己人,看被扎成刺猬的两个死亡进行时的黑衣人,藤紫荆都不由的吐槽了一句:“傻子吧,大白天穿夜行衣。” 然后看到环儿那边,对手是两个女子,功力都不下于李环,便穿插到范闲的战斗:“你去帮环儿姑娘,这里我来!” 范闲也不多想,实际上也没多想的余地,杀来杀去,这头已经是干掉了五个,抛开对付环儿的两个女刺客,便是范浑一开头便斩了的五个弓箭手,藤紫荆对付三个还不成问题。 再者,显然环儿那边有些扛不住了,听了藤紫荆的话,范闲短剑一档,身形扭转,越开了一个刺客,径直奔向环儿那边。 三人虽然不算轻松,却无什么危险,也就是环儿稍显力有不逮,可毕竟不过是五品上的修为,和两个六品的刺客相对,还能周旋,也是全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了。 或许,便是范浑也没能料到,环儿自对自己的了解有多深。 身姿轻灵的踱步回转,反手刺出匕首,兵刃短暂相接,继而离开。 环儿不断尝试着,努力着,试图击杀其中一人,可两个刺客却如孪生姐妹般默契难缠,心中却一直谨记公子教导与自己的那般,保持着心如止水,不急、不乱。 冥冥之中她已经知晓,公子知道今日会发生这种情况,虽没有与任何人说过,可此事公子不说的原因,想来定是让自己等人积累战斗的经验。 周旋刹那,短暂分开的一刻,范闲也赶了过来,一剑横扫,将两个刺客彼此分离。 有了范闲突入,环儿的压力瞬间减小,吐了一口气。 ······ ——轰!!! ——轰!!! ——轰!!! 间隔有节奏的巨响乍起,与之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飞溅天际的碎石飞尘。 短暂的凝滞,正要继续出手,可被这声响和场景所慑,无论是范闲这边,还是对面要人命的刺客,都愣怔在了原地,视线不由的看向朝着望春门一路乍起的烟尘······ “卧槽,这么大动静!?” “二公子这是······” “公子!” 看着如此场景,范闲和藤紫荆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范浑这特么是跟什么怪物对打呢!? 而环儿反应算是最快的了,可能帮不上公子什么忙,可看此情况,公子可能会有危险,就算帮不上忙,自己却是可以当公子的挡箭牌用! 本就冷艳的美丽面容之上,此刻更像是结上了一层寒霜。 身形一动,猛地朝向女刺客接近,匕首如同一条毒蛇般致命的刺向对方心脏。 说时迟那时快,刹那之间永远会充满不确定,理论来说,这种越级杀敌的主角待遇,对于配角来说,可能性极其低下,可由于环儿这种极端的性格,导致即便外界再大的变动也难以挑动她的注意力,此刻却是抓住了这女刺客停滞的一瞬。 一击直刺,简单利索,没那些花花哨哨的东西,唯‘快,准,狠’三字尔、 锃—— 利刃入肉,血还未出,拔刀撤步,转身便朝着范浑引发动静的方向冲去。 范闲看得一急:“环儿,别过去添乱!” 嘴里说着,可身前可还有个刺客,手上的动作却也不停,一剑劈过,兵刃相抵,可范闲从来不是正儿八经的剑客,回手便将短剑当成飞刀掷向对方,同时欺身而上,真气涌动,凝聚于拳,直贯心脏要害! 嘭—— 一声沉闷之音,只见女刺客口鼻喷血朝后飞出。 另一面,藤紫荆实力也不弱,仅剩的两个龙套也很快被尽数斩杀,回头一看范闲,一脸严肃的开起了玩笑:“我还以为你会怜香惜玉呢。” 范闲无语的回了一句:“你闹呢?敌人还分男女不成??”也就是应了一声,干掉十个刺客,却也都是疲累和紧张,更多的可能是精神上的疲累,随即面色便严肃起来:“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环儿去了范浑那边,怕出什么事,我们赶紧跟过去!” “嗯!” 藤紫荆也严肃起来,说归说闹归闹,正经事上两人都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 063 无声的警告 “既然如此——来吧。” 不多比比的战斗风格源自五竹出品。 范浑作为正统继承者,自是惶恐不让,可比之五竹却也多废了一句话。 而作为一个惯以客观角度看待事物的人而言,命,却是平等之物。 单纯而言,的确如此。 不过是后天行为导致了‘生命’这本来恒等之物出现了倾向。 对于程巨树这种人而言,拳头里见真章,多说也是无用。 但,范闲却是没有拔剑。 不是看程巨树没有武器而留手,只是用剑的话,杀这位,无需二剑。 为了壮观一些,动静大一些,他选择了弃剑用拳。 本质上,范浑所为,无非杀鸡儆猴。 战斗之中本无对错之事,可单以观测到的,却是显得十足的残暴······ ——嘭——嘭——嘭——! 沉闷的响动,听着就让人感到心悸,透过耳膜震颤着大脑般的震撼。 一路横推,压着打的不仅是程巨树,还有其身后的各种墙壁,方向则是望春门之外的人流居多的方位。 若是搁在范浑前世,估么着能被冠上拆家小能手的称号,可惜范浑不是二哈,这威力也是让人惊恐。 而其中,也未必没有这个时代墙壁不算结实的原因,但若是钢筋混凝土······范湖估么着就得思量思量自己的拳头有多硬了。 至少,这个世界有核能护体,伤皮不伤肉还是有所保障的。 作为对手的程巨树,此刻却也颇为快意,尽管被打居多,但作为武人而言,他绝对算得上合格。 知难而退,本就不是武者所为,即便面对这般强敌,也是气度不落分毫。 两拳交错,范浑侧身落步,回转,随即便是一记鞭腿,若破竹之势,连带着程巨树和其身后的院墙一同贯入! 面色平淡,下手丝毫不留情,心中莫名有些歉意,看人家打的很是认真,多少能体会到想要拳拳到肉的畅快,可毕竟那种正面对刚,粗蛮的战斗风格不符自己的人设,每次互怼之际,范浑总是下意识就躲开了程巨树的拳头···呃··· 走出废墟般塌了一半的墙壁,于是看到墙外一众惊恐莫名的乡亲们,范浑恍然,原来已经出了望春门了······ 这么大动静,即便隔着有些距离,可听也是能听到的,但看着没有半个卒子,范浑便知道,鉴察院可能已经得到消息,而且还压了下去。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京都守备理应有所动作,可看着情况······呵呵,全在上面的掌控之中,甚至,此刻的现场都是被预测到了几分。 服了,服了啊! 范浑也是一阵无语,这些个老狐狸,早就成了精,果然自己想要和人家玩心计,那还是回家种地吧。 但,范浑也不怎么在意。 立威,便是这么立的! 真气一震,院子里散落的几根晾衣服的竹竿跳落手中,身形一动,到了程巨树身前,抓住领子,朝着街对面的墙壁一投,随即,手中竹竿如枪,真力凝聚—— 于是,掷出! 破空声的鸣音震颤不止,锃锃作响的如同一柄利刃。 ——呲——嘭! 竹竿穿过程巨树的胸腹,直挺挺的贯穿街对面的高墙,竹竿的末梢还不断抖动着。 范浑伫立长街之中,一袭黑色衣袍毫无痕迹,俊美的面容之上稍显淡漠,看着已经没气了的大汉。 ‘终归,立场不同,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并无愧疚,亦无伤感。 与宗师对决而死,作为武者,却也算得上体面。 长街之上,本是人声鼎沸的景象,此刻完全陷入了凝滞,寂静的落针可闻。 沉默了片刻,范浑精神一振,铿锵有力的道:“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行刺我范家兄弟二人,已被我等诛杀!!!” “这···这人是北齐的高手?” “范家?难不成是司南伯的那两位公子?” “对!是,是范公子!最近创作了西游记和红楼梦的两位啊!” “是了是了,这位是若川先生!” “真是英雄少年!” “干得好!!!庆国万岁!范公子好样的!” “宏我大庆之威!!公子文武无双!!” 听闻黑衣的少年所言,围观之人起先是低声议论,可随着互相传言,气氛逐渐变得高涨起来。 南庆好武,又是边境摩擦不断的此刻,听闻了庆国年轻俊杰击杀了敌国高手,自是一桩鼓舞气势之事。 到了最后,还不时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欢呼了起来。 与程巨树的战斗中,至始至终都没有用剑,可剑鞘却没来得及收回来,而剑也落在最初的院子之中,可听着一众围观之人这么直接的赞美自己,范浑也是一阵头大,不骗自己,如此好话听着还是挺受用的。 正想着如何让这些激动可爱的人们散了之时,范浑却是回过了身。 “没事·····吧,呃,看到了,不用回答了···” 回头一看,果然是范闲、藤紫荆和环儿。 看着环儿一脸担忧之色,怀中还抱着自己的剑,只是剑鞘也给捡了回来,上面还挂着······红白之物····· 环儿也不嫌恶心,虽然是好意,范浑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只是今天环儿这身衣服······他还挺喜欢看的。 “环儿,有心了。那个,你这么抱着是不是······” 环儿面色终于恢复了常态,嘴角隐约竟是还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回道:“公子的东西,环儿不在乎的。” “······可衣服在乎。” 范浑隐晦的吐槽了一句,关键是,明明手里提着就行,为啥要抱着??? 看到环儿平静下来,范闲也松了口气,这姑娘犟的要命,若是出点事,那可是让人不敢想象。看了一眼街对面被钉在强上的尸体,心下还是有些吃惊和震撼,便问道:“这人这么强吗?你这动静我还以为遇上宗师级的高手了。” “强?不算强。”范浑很是平淡的回应。 可观方才的场景,却说不出的违和,弄的范闲一头雾水:“不算强都这动静?” 听了范闲的问题,范浑也才发现他们奇怪什么,脸上也挂上了无奈的笑容:“这动静自然是给人看的。” 不需要过多解释,恰到好处的点明即可。 范闲眼中一亮,不再多问,显然想到了其中关窍。 只是,两人之间的想法仅是趋近,细节还是不同。 威慑对象,却是想的不大一样,范浑目前主要是针对长公主与二皇子,而范闲此刻还是对太子的防备居多。 范浑知晓范闲的想法,却也不能明着说出来,毕竟自己同样初至京都,若是知晓这等事情,信息来源来的未免荒唐,更不可能说我看过你为主角的小说吧? 说来也是一桩无奈之事。 “藤紫荆,这情况一般怎么处理?我们直接该做什么做什么,还是等着人来调查现场??” 想到此处,看着围观的依旧围观,有走了的,有新来的,场面的确被搞的不小,可发生这般事件,在这个时代是个什么章程,站在此地的当事者里头,也只有藤紫荆知晓了,范浑怔了一下,侧过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问道。 范闲听着也是一副求解状······ 藤紫荆茫然的看着两位这么盯着自己,心中有一句‘我怎么知道’却是死活说不出口。 他刺杀倒是刺杀过人···可这被刺杀走什么流程······还真特么头回经历啊! “一般发生斗殴、当街杀人之类的,应该京都守备或是京都府处理吧?” “嗯?” “??” 范浑和范闲两人都是一脸疑问,无形的话语便是:你···这是疑问句? 064 走,去醉仙居 藤紫荆也是挠了挠头,一脸苦笑道:“你们当是谁都能有这种规模被刺杀的经历么?” “······”x2。 两人听了顿时无语,弄了半天这还是值得炫耀之事么!? “可这也不能干等着吧?” 范浑念叨了一句,心中却想着这京都守备,虽然是守备,官阶不高,可在京都却是格外重要,负责整个京城地区的安全,其中甚至是监察出入城都属京都守备的管辖范围,这般情况,想来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守备不出,那附近的京都府总也要过来看看情况吧,再不济城卫呢? 然而,都莫得有,一个个的都是管闲事而不管大事的么? 这一地尸首,难不成让人自己垃圾分类? 想了一下,范浑索性把这件事抛开了,看着两个一脸茫然的家伙道:“算了,总是会有人处理,到时候若是过来问什么也会主动到府里寻人,我们走我们的!” 说着,掉头就走。 范闲看着,愣了一下,可回神一想,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都死了,线索不过是块令牌,回去找王启年问一问再说,眼下二皇子却是问题。 起先范闲考虑过二皇子是幕后之人,可一想如此明显,也不像是聪明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但终究巧的有些过分,怀疑还是有的。 范闲也掉头跟了上去。 环儿自是不用多说,范浑动身的一刻,已经是跟了上去,藤紫荆则是有些茫然,这兄弟俩不在意刺杀这回事儿的么? 不禁想起自己去澹州的那一次,那时两兄弟就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来还真是习惯了刺杀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被钉在强上的大汉,牛栏街街中的一地尸体,呃,还有挂在墙头的五个弓手,这显眼的一摊破事自然是有人管的。 待四人离去,不出半刻,黑色衣袍装扮的人便来到了现场。 与范浑所料相差不大,可以压下诸般地方,也只有直属于庆帝的鉴察院有此能力。 范浑知道幕后之人,自然并不急于探查真相,也没有那个必要。 而范闲则是心中暗暗压下此事,待回去之后慢慢调查。 急?却并没有多么着急,习惯了,也就好了,再者,光天化日敢来行刺,幕后之人定然是势力不小,岂非察个半天一天就能出结果的? 稍做整理,范浑把无名清理一番,几人再次坐上了马车,虽然被箭穿的破破烂烂,但主体框架也是颇为结实,勉强用一用也不成问题。 坐在车中,范浑拄着剑,假寐着。 范闲也沉默了不少,显然心中有事。 “你觉得二皇子有可能是······” 听着此话,范浑也不睁眼,回道:“自然可能。聪明人都喜欢反向操作,邀请前去醉仙居,在必经之路上就出了此事,反而让人不觉得是他,毕竟太过明显,聪明人不会这样做。若他刻意营造这种情况,如此行事也未必不是不可能。” 长公主这位背后之人暂且不说,林珙那不过是个喽啰罢了,而二皇子也是被利用的团团转。 不在于对错,仅仅是立场不同。 但偏偏立场之因,便足够敌对了。 范浑看得虽然清楚,诸事也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知道了敌人,碍于没有凭证还是不能直接格杀,没头没脑的一剑了事倒是简单,后面的麻烦恐怕会更棘手。 总不能带着亲人远逃北齐吧! 听着范浑此语,范闲也不意外,与他想的也相差不大,只是,现在直接去揭穿二皇子的老底儿么?还是暗中探查? 这却是个技巧活儿了。 “那见了面如何?” “自然是问一问他想要如何了。” 范浑平淡的说着,显然不是开玩笑,可听着此话,别说范闲,就是车前面的藤紫荆都差点从车上滑下去。 ‘这么直接的么!?’ 不错,范浑至始至终的套路,就是没那么多套路。 这些个明明可以活的很舒服的家伙,就喜欢找刺激,既然如此,范浑自认是个善乐好施的人,就喜欢实现别人的愿望! 找抽?这还不容易么?? 虽然暂时不能明着抽,可也能暗里来那么两三下,待时机成熟,岂不把这些渣渣抽成肿瘤了!? 核动力巴掌,见过没?没有?好啊,白送你! “说起来,环儿你也杀了一个刺客吧。” “回公子,是多亏大公子的帮忙这才勉强杀了一个,若是凭借奴婢自己的力量,怕是杀不了的。”听到自家公子的问话,环儿面色平常,语气中却透着惭愧的说道。 听着如此语气,范浑也是头大,认真过头了吧!四顾剑的弟子,好歹人家也要面子的,你若是两三下就摆平了对方,自己岂不是真的主角待遇了一番? “已经不错了,回去慢慢练就是了。” “是,奴婢一定会努力。” 范浑却是不知道,环儿到底对此有多认真,有多想成为可以帮上自家公子之人。 可是,那隐约之中便可看出的坚定,也算是传递到了。 范闲此刻也是想到当时的场景,说道:“你也是放心,让环儿一个人对付那两个女刺客。” “有你们在我当然放心。” 范浑话说的真诚,反倒让范闲挠了挠脸皮一阵不好意思。 环儿则是隐约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 醉仙居—— 流晶河畔,风景宜人,温和的微风拂过,却是不能再好的品茶论道的地方。 与在内湖之上建的优雅建筑相连,通过拱桥,顺着廊道有处凉亭,此刻有三人安坐其中等待着。 二皇子李承泽,靖王世子李宏成,还有醉仙居新晋的花魁。 虽然身份各异,却异常和谐。 李承泽给人的感觉虽有放荡不羁,也有着暗含的锋芒,李宏成则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才俊模样,单说外观,这阵容倒是不差分毫。 司理理手中持着壶,给两位贵客准备着奉茶,面色平静,心思却不在茶道工序之上。 今日之事,二皇子知晓情况,等待了多时未见人来,心中自是了然。 而司理理也相差不多,可却并不担心,她虽然并不能确定范浑是不是真是宗师,可实力绝对不凡,对付那些人怕是问题并不大,只是不知发生了这般情况可还会到这里。再者,虽然如约定那般告知了此事,但对方的态度却难以揣测,不由的有些惴惴不安。 双手端起茶壶,动作优雅的倒入杯中,待茶水将满,从廊道传来了脚步声—— 停下动作,望眼看去,司理理才发现,二皇子与世子已经迎了过去。 ‘果然是伤不了他的。’ 二皇子见了四人的身影,面色上带着笑容,仿佛根本不知道情况,自然的很。 “两位范兄可终于来了。” 李承择满面笑容的说道,李宏成也彬彬有礼的拱手示意。 只是看到其中三人身上有些杂乱,甚至还有些许血迹,有些惊讶和不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动作僵在了原地。 李承泽也故作方才没看清,离近了这才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范浑同样带着淡然笑容,回道:“二皇子原来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嫌疑最大,反而是被怀疑的可能就最小。” 范浑毫不在意般的给出了回答,风轻云淡的让人感觉不出丝毫情绪,话语柔和,内容却犀利的很。 范闲一旁也是观察着二皇子的面色,嘴上不说,心中的怀疑也是不少。 李承泽眉毛一挑,嘴角的笑意有些玩味起来。 “范浑,我那九品侍卫的剑客在你面前招架不住一剑,我若是派人招呼你们,那岂不是得多来三五个九品上,天下九品虽多,可也不是随意就能找到的,更不要说收为手下。我李承泽也不傻。” 范浑听着,面上笑的很是自然,难不成长公主是傻的么? 十多个七品好手,加之一个八品的程巨树,这种规模也不差了,比之一个谢必安也诚恐不让,布置的好,两个九品对付起来估计也稍显麻烦。 于是,范浑接着道:“那就好,二皇子你有拉拢之意,若是做出此举的确不明智,否则人没有做掉,还要多上些强敌,的确是亏本的买卖,不值得啊!” 语气依旧没什么平仄起伏,轻飘飘的话里含着诡异的笑意和愉快,言中道明的是,拉拢便罢了,可若是杀不了人,敌人却多了,聪明与傻,却是清者自清,明者自明了······ 至于说能不能杀了自己,范浑已经给出了态度,杀我,就凭这? 065 论虚实谈妄语 话里话外,唯实嚣张了些。 可奈何范浑唯实也有这嚣张的资本,不说与范闲同样的身份背景,就是单纯以实力修为,也足够资格如此说话。 即便抛开这些,作为穿越者的傲气,或多或少也不会允许土著站在自己头上撒尿··· 范闲是因果必然的话,范浑则自觉得自己是糟了厄运的宠幸,平白遭了殃,被殃及了池鱼,但两人多少还是存在些——‘我特么都穿越了,岂能让土著给欺负咯?’的想法。 类夏洛的特烦恼一般,范浑实际上也多有这般错觉······ 奈何上面的人精已经是计划十多年,他穿越的时刻,即便知道,也做不了什么,指望三五岁的屁娃娃想横推天下?得了吧您,那看的都是什么神逻辑书啊! 可此刻,范浑觉得也没那么麻烦,不知道二皇子演的好,还是装得像,突然让人觉得有些兴致了。 与这货周旋,还真有点趣味! 哪怕作为敌人,二皇子给人的观感依旧让人觉得比较舒坦,多了些自在随性。 至于说长公主和林珙,范浑却不打算如何,更主要是没办法将其如何,尤其是林珙,哪怕是杀,也不能由自己和范闲之手来做。 估计,若真是想要杀,那还得劳烦五竹了······ 范浑之所以不气不怒,是知道对方做什么也是徒劳,除非对方有宗师过来,其他的不过是小打小闹,但考虑到亲人朋友,也不得不做些什么,自己不在意,不怕,不意味身边之人稳妥安全。 ······ 二皇子听着范浑的话,面色有些古怪,这么盯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这般滚刀子肉还真是难下手啊—— 你解释也好,不解释也罢,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的解释,这就比较蛋痛了。 而范浑也就是这么想的,我认为如何才是重要,你的?不行! 这时,李宏成看着气氛僵持,连忙道:“范兄,二皇子既然邀请你们,我觉得应该不会行此之事,可是其间有何误会吧。” 范闲对这位世子的印象算是不错,知道李宏成与二皇子走的近,可也看得出来李宏成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表示一下自己听着呢,可下一刻便直接对二皇子开口:“二殿下,我们怀疑你,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你邀请在先,是不是二殿下不重要,重要的是若不是你所为,那定是有人想要对付殿下,不知可有头绪?” 李承泽笑了笑,似是无奈:“这,却是没什么头绪,如此看来我的嫌疑还真是够大的,不过,说了这么多,还是先说说你们可有线索?” 虽然一直都没说遇到了刺杀,可观几人身上的痕迹,不难知晓。 司理理在亭子之中,就这么安静的听着,心中却有些惊讶,看范浑的态度,就是面对皇子都毫无弱势,这可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未等范闲说话,范浑便率先开口:“若是有了,也就无需这般试探殿下了。” 范浑也不打算直接说穿,把对方的底给揭了,实际上也把自己的底给亮了出来,反而划不来。 “好吧好吧,先坐下再说,既然来了,想来你们也不是单纯就来看看我这个皇子。” 范浑和范闲相视一眼,也跟着往里面走去,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环儿抱着剑就在范浑身侧,剑的剑柄时刻处在范浑可以顺手抽出的位置,藤紫荆则安静的站在范闲身边。 范浑打量了一番四周的风景,面色带着平静温和的笑意,突然道:“今日一来,没见到殿下身边那位剑客,不知是去哪了?” 李承泽听着面色一僵,道:“二公子实力超人,我门下那护卫还在修养。” 俗话说,这盐就得往伤口上撒才肉疼。 范闲嘴角一抽抽,对自家兄弟这话表示牛批。 那日藤紫荆没见到,所以有些茫然之色,而李宏成却很清楚,毕竟那日在自己的府邸,二皇子自然是和他说起过,再者,亲眼看着侍卫将谢必安抬走的······不知道也不现实······对此,李宏成是听得一阵冷汗。 “原来还在修养,明日让下人送些我亲自调配的伤药,京城里的剑客这位算得上不错,养好了也好有个切磋对手。” 范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随口继续说道,面上一副认同对方实力的真诚。 李承泽听着也是愣了一下,却是不知答应好还是拒绝好······谢必安撑得住么? “也好,二公子有心了。不过说起来,你们没留个活口吗?这种情况,留下活口岂不是有了线索?” 李承泽硬着头皮接下了源自范浑的善意,然后话锋一转,说起了方才之事。 听闻此话,范闲和藤紫荆都愣住了,对啊!为啥不留个活口逼问对方来历呢!??? 突然发现自己貌似没发现华点,可自己等人身边也没盲生给提醒一下······ 却听:“二殿下说笑了,情急之下,难把握轻重,更是没料到来的刺客如此孱弱,经不住打,没两下就都咽了气。” “······”您会聊天么? 众人心中莫名就升起了如上想法,司理理都禁不住一颤,憋着笑意。 知道这位实力的,觉得还像话,可不知道的,估计就觉得这货装逼装得实属清新脱俗。 “咳!呃,事情已经这样,你们怀疑也是正常,不过我也的确有心拉拢你们二人,这么说吧,听起来虽然不好听,可两位如今还未入宗谱,日后司南伯的爵位也轮不到两位继承,范闲还好,与林婉儿成婚后定会继承内库财权,日后自是无忧。”李承泽话到此处,却看向了范浑。 此意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可范浑笑了,道:“二殿下对那个位置有兴趣?” 而以范浑来看,李承泽这个人物,性格并不适合,看似放荡不羁,可实际上也很是相符,智计才能虽然不缺,可缺了那种大气磅礴之势。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人,骨子里的高傲,已经超过了皇室应有的傲慢。 恃才自傲,也要有个限度,不是么? 出此一问,并不是试探,单纯是为了下言。 看李承泽没有回应,只是看向自己,等着自己,范浑也不等着,直接道:“二皇子若是怕范闲与太子交好,成为其门下之人,却是想多了。作为聪明之人,陛下正直春秋鼎盛,效忠,也自是效忠陛下,不论是太子,还是二殿下,想要争,怕是一时半会也争不到什么东西。” “自古,对皇子争权夺势,是一种试炼,一种考验,可一旦玩的大了,怕不是长久之事。” 说着,范浑的眼中也带上了泠然之色,听着像忠言逆耳,可实则,就是在敲打对方。 你是皇子又如何? 范浑就是知道这些人还真拿自己没招法,打?打不过,想通过手段,却没凭证,光明正大的正面刚,反而一个能打得都没有。 何为阴谋?就是这么简单的事物,一旦拿到明面,就没了效果,而范浑所为,恰巧就是没套路的把暗里的东西扯出来,扯还不是完全扯出来,只揪出一半,这就比较让人难以下口了。 听闻此语,李承泽也是有些怔然,没想到,唯实没想到眼前这位胆子如此之大,大到让自己都心惊的地步。 可话的内容却是做不了假。 此刻争也罢不争也罢,都不过是虚妄罢了,时机,还不到那个地步。 李承泽有种瞬间明白了对方从方才到现在话语中的含义。 ——没有必要此刻对付两人,对付也是徒劳,这般做法只能将两人推向另一面。 明明白白的说了,两人不会加入任何一方,而此刻也不是站队的时机,若是效忠,也只会效忠一人——庆帝。 也就是说——他多此一举,顾此失彼! 066 司理理的问题 此言虽有僭越之嫌,可话却说的简单明了。 范闲的表情不由得严肃了几分,视线在范浑与二皇子身上来回转移。 气氛有些凝固,可范浑却自然的很,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姑娘的茶不错。” 平淡的话语好似水滴滴落到了死水之中,泛起了清涟随即消散于无。 司理理哑然一笑,目光却离不开眼前之人。 静静安坐与皇子对面,坦然自若的姿态让人莫名让人在意。 李承泽笑了起来,笑的很是豪爽:“听君一席话,真是让人受益匪浅。本皇子嫌疑虽然未洗脱,也当得先道一句谢了。” 真真假假岂是目之所见可得? 莞尔一笑罢了。 范浑实则不在意的,他人之言,自是无所谓之事。 重要的是,暂且稳住不要紧之人,至少要待到送走长公主后,才可有所行动。 在京城之内,若想对付皇室之人,怕是脑袋有坑。 暗里范浑也是服了范闲这丈母娘,手腕儿真是厉害,皇子本就不是好相与的货色,结果都被这个女人给玩的跟傻子似的······ 怎奈何一个牛逼了得? 范浑点了下头,目光看向李承泽:“二殿下明白就好,若是下次······怕是没下下次了。” ——!!! “你这是威胁我?” “哈,殿下说笑了,范某人无官无职怎敢威胁皇子殿下,只是殿下要知道狗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总是被人惦记着,逼急了自然会反击,不是次次都能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与你的身份无关,却与在下的性命有关,自然大意不得。不过,也未必是二殿下所为,此话自然不用当真。” 范浑就这么淡笑着回应,眼中也没什么平日里的慵懒,更无笑意,嘴里说着当不得真,可眼睛却不似那般。 杀意,自是有的。 之所以不在意被刺杀,是因为没几个能刺杀了自己的。 可若是说欣然接受······那可去你妈的! 又非圣人,更不是圣母,哪里来的那么好的性子,杀自己都能轻易放过? 不在意,也是特定之物不在意,此事却已经触底了。 也是碍于眼前这货的身份和京城的局势,要不此刻李承泽还坐着能不倒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似笑非笑是个什么表情,请自行体会,可李承泽却觉得心慌。 本不应该被镇住,可还真是没由来的有些发怵。 庆幸的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方才眼前之人在望春门前所做之事,待回去得知程巨树的死状怕是会更慌。 “话已至此,今日二殿下的邀请我们心领了,若是日后有什么要谈,随时奉陪。” 说着,范浑也不想说什么,该做的都做了,若是还存心找死,那只能说李承泽的确不想活,成全便是。 范闲也随即起身,并不意外,他知道范浑,也了解范浑,同样,在这个世上他最信任之人便是自己的这个兄弟,所以,此刻自然只会支持他的做法。 “好,那就改日再聊。”李承泽笑眯眯的说着,也知道,今日对方是认定了自己,否则不会说这些。 既然开局就是败笔,那就推到了重来罢了。 已经背过身走出去的范浑听闻,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养气倒是养得有些境界。 待出了醉仙居的地界,马车上范闲沉默良久,这才开口:“你就这么确定是二皇子?” 范闲想的也不错,如此行动,若不是二皇子所为,那岂不是平白得罪了对方?毕竟是皇子,即便他不会低三下气的对待皇室,可终归是招了麻烦。 范浑也不打哑谜,便道:“实际上也不难猜,你娶林婉儿,谁损失最大?自然是长公主,财权是其一,也不能排除其他原因,当然对方的原因如何都无所谓。 长公主终究是个女人,而皇室的女子,若是想行事方便,还要找个能依靠的之人,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皇室之中还有什么比扶持一个皇子来的便利?” 范闲听得一脸迷茫,这不是说二皇子么?怎么扯到了长公·····未来的丈母娘身上了?于是眼神示意,继续说。 “大皇子长年领军不在京中,三皇子年幼尚不得势,自然要排除,皇子之中便剩下了两位,一个是排行老三的太子,另一个便是方才那位了,这还需要继续说下去么?” 范浑平淡的解释着。 可这能说明什么?范闲大致想了一下,这不也不能排除太子做手脚么? 看到范闲那表情,范浑如何不知道这货竟然还没明白,气道:“重点岂是皇子!?” “呃?额——你是说长公主!?” 范浑白了范闲一眼,心道还没成亲呢,这就向着未来的丈母娘了,幸好是个敌人,若是自己人,估计这货还真就投奔向李云睿的怀抱了······呃,虽然清奇了点,可看样子也像。 以范闲的聪明,点到此处,也是拨开了云山雾绕,刹那就体会到了正题。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长公主的布局?那二皇子岂不是跟她一伙的?”范闲想清楚后,也是一愣,可随即想不通如何断定二皇子是长公主的人。 范浑听着没由来的一笑:“来这里之前,没听过广泛散网重点培养这句话吗?” 范闲一滞,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这特么谁能猜出来!? “哪里需要站队,臣子站队,公主是亲人,都打好关系才是正常······太子是子侄,难道二皇子不是了么?” 范闲一脸迷之佩服,卧槽,范浑这货啥时候这么聪明了??? “你方才那些话明面上看似是对二皇子说,实则是警告其身后那位?”范闲话里看似是问题,语气却肯定的很。 范浑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如此周旋太过麻烦,暗地里下套总会防不胜防,既然要玩,不如玩大一些。 “自然是有此原因,不过······以今日前来刺杀之人来看,长公主的底蕴却是不浅,今后要小心一些了。” 范闲轻点了下头,无须多说,心中从未如此清晰此刻面对的情况,可脑子里却莫名跳出来个问题,嘴里跟着就问了出来:“北齐的程巨树,你怎么知道这人的?” 范浑被问的一愣,怎么?我知道有什么不妥么??哦!对了! 便道:“开打之前那家伙自报家门,要不我怎么知道······见怪不怪!” “呃···倒也是——”范闲也觉的自己问的有点傻,不由得自嘲一笑。 北齐是交易,太子是伪装,棋子是二皇子,林珙是出头鸟,范浑虽然没说林珙的事情,但林珙此人······ 范浑心中猛地一震,槽,忘了司理理了! 为了掩饰二皇子没嫌疑,林珙会怎么做?自然是杀了司理理灭口!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一个司理理,司理理若是活着,他和连同他身后之人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暴露。 “环儿,剑给我!” 环儿一怔,随即将怀中的剑递了过去。 范闲也是一愣,这啥情况?便道:“你这莫不是要去杀了那家伙!?” 范浑正准备要跳出马车,侧过身看向范闲没好气的道:“你觉得我是那么莽撞的人吗!?” “你可有点逼数吧!”范闲自己都没来得及反应脱口就来了一句。 “······” 听着范闲秒回应的话,范浑竟然被噎的没能回击,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然而范闲看到环儿不善的目光后,讪讪一笑,整个人都缩了缩。 范浑这才无语的说道:“放心,我就是去司理理那一趟,没别的事。” 说完,范浑便跳出了车厢。 而看到消失在马车的背影,范闲这才恍然大悟般的自言自语道: “······原来是为避开人特意去见相好的·····切!” 067 为约定而来 另一边。 醉仙居,四人离去后,李承泽还坐在亭子中,喝了几口茶,面色不见阴郁,更像是在沉思。 范浑一番话抛开了胆大包天,说得是明白。 明白是明白,但离揭开那层布却还远,聪明人听了自然懂,可见范浑对这次暗杀已经是有了眉目,而且还认定了是自己,但以方才交谈的了解,却是警告居多,毕竟自己是皇子,谅他也不敢真动手······只是—— 范浑怎么知道的?对此李承泽不由得陷入了思考,可完全得不出结论。 目光移向了那黑色衣裙的女子,似有所思。 心中不禁生出几丝杀意。 但喜形不于色,心有城府之人来说,李承泽表现的很是平淡自然,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李宏成在一旁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今日之事,就算他看得不算通透,也能感觉出此事不小,而且麻烦亦是不少,此刻保持起了沉默。 “范浑么······此人还真是胆大的很啊!” 片刻,李承泽把手中的茶杯一放,嘴里似乎是感叹般的道了一句。于是起身,眯眼看了一下司理理,与李宏成道:“走了!” 司理理自然是看得出来二皇子眼中暗含之意,面上不动声色,福礼一施恭送两位,心理却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脑中回想到范浑之前所言,未尝没有对自己说的成分,若是二皇子是幕后之人,那林珙自然也是二皇子之人,至于说太子······那可能不过是营造出的假象罢了。 如此情况,怕是难以待在京都了! 司理理本来并不知晓林珙背后还有人,可经范浑这么一点,脑中的疑惑瞬间清晰起来。 事实上在林珙找来的一刻,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北齐高层出卖了,却是不知道北齐会与庆国的皇子暗通曲款······如今一看,自己依旧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不需要了,有无皆可。 失望不至于,伤感也不至于,这些都是已经知晓的事情,重要的是如何安全的离开南庆。 心中不禁浮现出范浑的身影,虽说有约定,可不过是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罢了,对方的态度,却看不出什么。 大宗师,若是帮自己,那自然出逃不成问题,可若是抓自己,那······ 心中带着杂乱的心绪,司理理缓缓朝着画舫方向走去,强压的镇定,却算不得镇定。 思绪之中时间过得比平常快上不少,待司理理回过神,人已经到了画舫的房间,仆役已经被遣散,安排也提早做好了,看着这扇居住不短的房门,也不知是何感觉,说不出道不明,就如同她自己的人生,永远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 举起芊芊玉手拉开房门,抬起头看向里面,司理理却怔住了。 “看来李承泽已经走了,你安排的倒是周全,那些仆役们都遣散了?” 慵懒的话音幽幽响起,听着就让人感觉会平静放松下来。 司理理看着房间内的身影,一脸惊讶之色,显然根本没想过会出现如此情况。 听闻此语,这才反应,连忙跨进房内,看了下门外,把门关住了。 回过身,恭敬的施了一礼,脸上的惊色已然消散:“范公子······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抓我的?” 越是害怕,就越要保持镇定自若,范浑看着倒是像极了自己教给环儿的经验···只是,却是都猜错了。 范浑站在司理理身前不过两步之远,待司理理起身,两人的视线相对,这才开口:“自然是为了约定而来。” 身体一僵,面色却保持不住了平静,惊异的看着范浑:“约定?公子是要救我吗?明知我是北齐之人,你也要救吗?” 见过了世间丑恶,对于人性,司理理显然会抱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可范浑却不在意此事,约定便是约定,既然司理理遵守了,那自己遵守也是常理。 平静的面色带着些许柔和,语气也淡淡的,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件事般开口:“奇怪吗?” “此事我不会说的,即便理理知道公子的修为。” 听闻此语,范浑也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司理理的脑回路,原来是以为自己是为了情报而来······ 不由笑出声来。 司理理看到范浑笑出了声,也是一阵疑惑,可未等说什么,便听:“那你想多了,不就是林二公子么,这有什么可问。” 司理理惊讶吗?不用思考,也无需观察,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就足够说明一切了,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你···怎么知道!?” 范浑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方才一说,一来是为了说明自己的来意,二来,也有确认的意图,毕竟改变不少,谁能保证这回的刺杀是同一个剧情人物,可如此来看,倒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便道:“之前我就与姑娘说过,我自然有方法。说说吧,你有何计划?逃,怕是难逃庆国的地界,就算能出得了京城,也难免被鉴察院的黑骑所阻,当然,不管是从陆上还是水路,结果都相差不大。” 司理理此刻如何不明白此人的来意,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人真的会因为一个口头约定而来。 但听到之后的话后,更是觉得一阵不可思议,这般事情难不成全靠猜测,可这未免过于妖孽了吧!? “公子既然都看穿了我的计划,那公子觉得理理该如何是好?” 司理理紧紧看着范浑,也没了方才那不近人情的模样,毕竟她的计划都被看穿,对方还明确的说出了不可能成功,那,还能如何? 范浑说话当中也在思考,林珙不杀,却不能放过,让其活着,而又可以惩戒对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此刻藤紫荆未死,范闲与林珙并无绝对的仇恨,杀了,碍于林婉儿的存在,范浑可不做那没事儿惹一身骚的多余之举。 物证可能不多,但人证却有,与北齐暗探勾结,很难洗得清,即便无法定罪,也会让他人心生忌惮。 而林珙也定然不会供出背后之人,牵连范围也十足可控,如此看,也没的更好的选择。 无论如何,皇室肯定是难以被脱下水了。 虽然有点令人失望,但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并不意外。 可这么一想,觉得也不是对公主皇子毫无影响,林珙,代表的却是林家,无论是断了谁的手臂,也都是敌人的手臂,敌人缺点东西自然总比多了的好。 范浑打量了一下给人感觉十分坚强的女子,认真了几分:“就看你能接受什么程度的风险,我能保证的便是你性命无忧,而且同样会得到自由。” “公子是何意?”司理理知道范浑还有后话,可心中的疑虑也是颇多。 “你按你计划来就可,追你的人自然也会有,虽然我告诉你你跑不掉,实则你也确实插翅难逃,但你并不用在意这些,若是被抓,那就乖乖配合,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你也要配合我将林珙压死了。” 范浑的面色平静,话语却透着不可质疑,话放上来,就看司理理如何选择。 直接帮她,送出庆国?范浑从未想过,那种情况压根就不曾考虑,总不能因为司理理把自己搭进去,叛国之罪,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按庆帝等人的谋划,即便把她羁押在鉴察院,司理理迟早也能回北齐,自己做不做什么都不重要,可想要让其作为人证,不说把林珙整进大牢也能让其不敢妄动,这其中,却少不得这个女子。 如此一来,林婉儿不至于因此心生芥蒂,与自己两人也毫无牵连,司理理的问题,也不大,透露些不怎么重要的北齐探子,以指认林珙为牌,并无性命之危,就算有,自己和范闲也有办法帮······ 068 因不解而心生意 话说出来,自然就是让人听的,可也不是什么话都好听。 司理理就这么安静下来,对视着眼前的男子,若是视线能把人看穿,范浑估计早就挂了。 当然,完全莫得杀伤力,想要从范浑这张‘带笑脸’上看出什么,那估么着也得是金丹期修士······呃,但实话实说,范浑今世这张皮面,加上前世的处事方法,还真让人看不透。 若非范浑有心解释,否则,真意却是难被看明。 “若我逃了出去呢?”司理理试探道。 范浑完全不意外,没吃苦头自然不知忠言逆耳,笑着回道:“姑娘自然可以一试。” 就算范浑玩不过那些老狐狸,阴谋家,可也不是傻的,越是显得不在意,反而能让对方重视,欲擒故纵这伎俩谁还不知道了? 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麻烦,本来就不是话痨之人,最近硬生生将自己的口才等级练到了转职的地步,特么的,只能道一句走岔道了! 看范浑浑然是一副智珠在握的表现,司理理越发确信了几分,犹豫虽有,可却容不得耽误,毫无疑问对于她来说,这便是一场豪赌,拿自己的命,赌眼前这个男人可信。 而事实上,她根本就没得选,逃,无论是范浑所言是否为真,还是对方所具有的实力,左右都是难逃半步。 范浑此来,也就是提前说清楚,省得后面在鉴察院中不便交流。 “好!我答应了。公子也请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看着司理理认真严肃稍显阴沉的脸,范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放心,我范浑别的不说,约定自会遵守,姑娘自便即可,若是真的能逃出去,姑娘凭本事做到的,我自然也不会去为难,若没有,那我护你周全,你帮我对敌,作为交易也算公平,不是么?” 话中自是真心,至于说损失,实际上也没人损失,就算有,也都是那些大人物们损失。 司理理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无权无势,漂泊于权势的洪流,不过一颗算得好用的棋子,而范浑这边,只是顺路将林珙送一程,解决身边的刺头。 坏?那自然坏不到哪里,好处却不少。 至于说范浑对司理理的看法,那便是麻烦,各种意义上的麻烦,不难看出对方心思重,可能若是爱也会爱的深沉,但终归对局面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甚至因此还会产生各种波折。 至少,现在来说,范浑不过是利用对方,而对方也是利用自己,互利关系罢了。 若是真的处个对象,范浑觉得还不如叶灵儿那个心思单纯的兄弟来的好,至少说话不动脑子也没问题。 庆幸的是叶灵儿听不到,要不估计能被打击到怀疑人生,自己难得遇上了心上人,对方竟然把自己当兄弟!? 而另一面,司理理的心思虽多,可耐不住身不由己,某种意义上,被林珙道破身份用此胁迫她的时刻,便已经可以预料此刻的境地了。 自然有料到的,便有出乎意料的。而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便是预料之外的那个了。 起初一见,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不仅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还与自己立下了约定。 不止是知道许多隐秘,更是有着宗师的修为,若说印象,估计就是迷。 让人看不清,猜不透的男人。 每次见到对方时,都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永远扬着温和的角度,容姿俊美不凡又带着慵懒的气质,给人的观感却无比自然随性,毫不违和。 而在方才,自己已经放弃去探究了,可谁也料不到他竟然会来与自己说这些,明明已经知道谁是幕后之人······ ‘仅仅是因为约定吗?’ 可以相信他吗? 心中如此想着,可司理理的薄唇却不由得张启:“我相信你。” 目中清澈,仿佛将自己的性命交托般,毫无杂糅之物。 看到如此模样的司理理,范浑也是有些发怔,美自然是美,可抛开了皮囊,其中的情绪却不难察觉,也正是因为此,所以才惊讶。 信任这种东西绝不是轻易可得之物,更何况,信任,并非是单向存在。虽不能十分确定,可就以此来看—— 作为信任之间的另一方,理应回应。 “相信我。” 没有说我也相信你,却是‘相信我’,语气还很坚定,为的是让司理理安心。 可话一出口,范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说的自己好像杨永信似的······ 姑娘,信我得永生,电疗了解一下? 范浑陷入自己突然飘忽不定的脑洞之中,同时,司理理也有点发愣,自己为什么就轻易的答应了他!? 莫名之间也算是有种清奇的默契,互相还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之谜——我为何会这么想? ······ 这边做这边的,范闲那边也没闲着,虽然名中有闲,可命中却不得闲的厉害。 面上虽然看着不怎么在意,可这情况已然触及到了底线,查,自然是要查。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王启年,范闲范浑两人初至京都,手头上自然没有那么便利,唯独认识的王启年算是有些门道,至于说自家的亲爹,他却没来得及想起来,不过,就算是找范建,其间也不是那么好办。 于是,马车上待范浑一溜出去,范闲便对车前的藤紫荆说道:“藤紫荆,去鉴察院。” 藤紫荆听了,只是应了一声,虽然此事并不是针对他,可毕竟对于范家两兄弟,他是真心把两人当成了兄弟看,过命的交情,此事自然是希望能帮上忙。 而车上静静坐在范闲对面的环儿听到,也没任何反应,可心里却赞同此事,对自家公子不利之人,都不应该存在于世,没有因果对错,对于她来说,在意的只有自家公子。 三人话语交流的少,可却是无声的默契相投。 查,自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敌人自然是要杀个干净利落。 想归想,若是知道,也就难下手了。 就如范浑一般,有些事看似能做,可后果却难以背负。 片刻过后,破破烂烂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鉴察院大门之外,配合上鉴察院阴仄肃穆的背景,画风不由得有些扭曲起来,总觉得有些不搭风格。 可范闲没心思顾及这般事情,让两人等自己,一人径直走了进去。 因为上次来过一回,此次却无需大动干戈,还显得有些轻车熟路,可不同的是,这次却被有意拦截住了······ 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发髻加冠,头发整理的有些过于干净利索,眉宇之间除了严肃便是严肃,可目光却不善的厉害。 被人团团围住暂且不说,眼前之人的态度也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两人被刺杀,怎么搞的好像自己这边还错了不成? 眉毛一挑,有些古怪的问道:“你是谁?拦我做甚!?” 可这人也不回答,反倒是问:“可知你做了什么!?” 严声厉语,还铿锵有力······哟呵,这货从哪儿滚来的? 范闲吊儿郎当的看着眼前之人,也是一阵迷糊,于是道了一句:“马车不能停在大门口么???” “······” 顿时,空气莫名的有些尬尴,朱格也愣是没反应过来这是哪跟哪,为何会扯到马车上。 范闲可没想到自己被刺杀反杀一下还能有错,只道是人家好歹算是政府机关,随便停车可能还真不行,而且还觉得可能性颇大,否则也不会如此灵性的一问了。 朱格愣了愣,却是想不通其中关窍,于是很自然的就撇开了关于马车的话题,继续训斥道:“无知小儿你坏我大事!你杀程巨树,可知坏我大庆伐齐谋略!” 范闲听得是一脸懵逼,这关我何事啊?? 而后,下意识就蹦出一句:“诶!?你可不能瞎说,明明是我兄弟范浑杀的!” “······我···”朱格听得顿时差点被噎死,这小子特么咋不按套路走呢!??? 069 送你个MMP哦 正所谓近朱者赤······ 显然,范闲与范浑相处久了,难免有些中毒的症状。 听听此话说的,骚不骚暂且不说,给范浑来看,定是不像人话······mmp转身就把自己卖了。 可你想,你细想,根本莫的问题,单纯就是诉说事实,配合警察工作是作为公民的义务······没错啊! 实际上,范闲自己都有点发懵,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像是卖了自家兄弟?可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错啊,别说拿竹竿子把那大汉钉墙上,就是给自己个标枪估计都费劲,而事实上就是范浑杀的,条理清晰,情况符实,莫得问题啊! 说归说,范闲也清楚,此事自己两人占理,眼下此人显然是刻意刁难,若是顺着说八成就着了道了。 怪也怪这人说的直接,弄的自己都没反应张口就卖了······呃,不是不是! 看似茫然,实则是个最佳选择,若是范浑在此地,估计也是同一个配方,同一个味道。 只是,其中的不同之处,便是范浑的实力——更像一块滚刀肉,你是横竖切不动。 暗的来,打不过,明着来,掀棋盘,这特么还是个人么? 范闲深知自家兄弟的不可解属性,倒也卖的轻松自然,毫无自觉。 你擅长的,就交给你了,我擅长的,你大可甩锅给我,两人倒是还真有点亲兄弟之间的默契。 看着朱格被噎的头发紫,范闲也不多比比,道:“既然大人找错人了,我还有要事,就不劳烦您带路了。” 说的都没腿快,声音一落,人早就从人头堆里挤了出去······ 范浑总是错过这些属于范闲的精彩片段,若是看到,绝对会大发雷霆,究其原因,估么着范浑会觉得这货抢了自己的人设,想弄的自己没路可走。 手里拿着提司腰牌,范闲这回算是畅通无阻,七拐八拐来了王启年的办公点,依旧是原来的配方,王启年没个正经的翻看着文书,耳朵却灵的很。 门还未开,眼睛就直接看了过去。 范闲一开门,两人恰好对视在了一起, 只见王启年的那张脸瞬时就便挤出了笑容,虽然看着依旧油腻,可习惯了后,看着竟还有那么点亲切······ “范公子,您怎么来了?我正还说去找您一趟呢。” 连忙恭敬一礼,王启年面上有些惊异的说道。 听了此话,范闲也有些讶异,道:“找我?找我有什么事?牛栏街刺杀的事儿?” “自然是此事,范二公子把人钉在了望春门外,鉴察院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程巨树的尸体弄下来,这档子事虽然被鉴察院压了下来,不过震动京都也是迟早的事,自然要询问一下情况。”王启年一脸忧色的说着情况,眉宇间却观察着范闲。 范闲听了毫不意外,这种规模的刺杀若是没人管,那这还能像话?点了点头,直接问道:“鉴察院可查出了什么?” 如此一问,单纯是好奇,同样,若是鉴察院查出了东西,那自己这边也方便。 “呃,这倒是还没线索,那些刺客中都是好手,最差的也有六品上,除去程巨树是出名的高手外,其余的却是没什么名头,估计需要多等段时日了。”王启年面色浮现了几分正经的说着,范闲则听得也没觉得哪不对,可回头一想,鉴察院作为特务机构,势力大的很,这种情报怎么可能一概不知? 于是狐疑的看着王启年,从袖子里拿出银票——哗啦哗啦—— 也不直接给,抓住银票的边角,在王启年眼前来回晃悠两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五十两!?” 王启年眼睛猛地一瞪,脱口而出。 范闲顿感无语,自己来回晃的速度可不慢,这货居然还能看清上面写着的金额······怎一个牛批了得?? 特么,合着这眼力都用在了这上面了么!? 王启年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可不慢,手这么一晃而过,银票却已经握在了手中。 喜开颜笑的像朵菊花,缓了一下这才更为恭敬的说道:“呃,方才忘了,大人您看我这记性,上岁数了,嗯,上岁数了!倒是有些线索。” 范闲看着这货耍宝的模样,一阵无语······气道:“那就快说!” “嗯······这刺客之中的两个女刺客,乃是东夷城四顾剑的徒子徒孙。” “???” 听了从王启年嘴里说出的话,范闲突然就愣了,嗯!?这特么是什么情况?东夷城?大宗师的徒子徒孙? 为何要杀自己两人?又是有何仇怨? 如此情况却是正常,本以为会听到什么熟悉之人,可谁能想到竟是个三杆子打不着半毛钱关系的陌生玩意儿! “大宗师要杀我们!?” 看到范闲一脸懵比,王启年也顺势解释道:“公子却是多虑了,即便是宗师弟子,也是要营生的,大宗师那都是超凡脱俗之人,四顾剑一人一剑便守住了东夷城一座城池,他若是要杀你们,不会用这种鬼祟的行刺。所以说,那两个女刺客背后定是另有主谋!” 王启年解释的条条是道,可范闲听闻四顾剑的些许信息,却不由得想到了自家兄弟······超凡脱俗??? 哪儿像?? 不过听到一人一剑守住一座城池,范闲瞬即便感觉这是夸大其词,毕竟也没见范浑有辣么猛······倒是无绳蹦极玩的(跳悬崖)一溜一溜的。 虽然互相也切磋过,知道自己打不过自家老弟,实则老哥的范浑,可也没见他使出过什么aoe特效的牛逼大招啊。 撇撇嘴,似有不信邪的感觉,然后道:“那别的刺客呢?” “十来个刺客都死了,又不知道他们的落脚点,这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范闲一想,自己还有那块令牌,随即便取了出来:“你可知这块令牌的来历?” 王启年探过去头,打量着范闲手中的牌子,头晃点了一下,故作思考道:“这符号看着眼熟。” “你见过?” “等等,让我想想······对了,鉴察院潜伏在北齐的密探曾今发过来一份密报,我扫了一眼,上面便有这符号。” “这符号什么意思?” “我没细看它——” 范闲一时语塞,没好气的瞪了王启年一眼,你特么这是逗我玩儿呢?? 于是再次问道:“那这密报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了此话,王启年有那么些犹豫,道是朱大人。 范闲听了,一想方才拦住自己找茬的貌似也是位朱大人,便道:“我去偷!” 随后就被王启年给拦住了,称他去偷更方便······ 说了两句,王启年来了个大喘气,道:“其实行文上有另一条线索······” 至于说范闲气不气,自然是没好气,若不是王启年长的和蔼,估计范闲是想给这货来一锤的,不过想到刚才这货叫范浑称作‘范二公子’他也没纠正,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却不知,王启年心中也有想法,幸好自己提前调查了一番,没想到这位来的如此之快,否则这五十两估计就没了···不过,这大公子貌似不如二公子大方啊。想到那日初见范浑,一幅地图就给了二百两,王启年觉得日后还能合作。 就这么一顿,接着便道出了刺客们所用武器有蹊跷,其中还涉及了巡城司丢失的军器。 看着此事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范闲一时间也摸不清头绪。 虽然刺杀一事依旧没什么线索,倒是彻底认识了王启年—— 只要舍得给钱,这人真好使! ······ 而与此同时,范浑也离开了醉仙居。 回程路上没了马车,只能步行,可正好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关键便是林珙的问题······可想着林珙,范浑猛地一顿——诶!?不对啊! 070 人艰不拆绷带 街市上喧哗热闹,完全没有被刺杀一事所影响,毕竟事情距离平民百姓也的确有些遥远。 可范浑站在街上却觉得周遭安静的厉害,因为脑中突然蹦出来的问题着实令人困惑。 ——林珙不是被自己锤了一顿么!? 特么这么快就能蹦跶了??? 这么一想,范浑瞬间就想通了为何方才一直都有种哪里不正常的感觉,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可从司理理那里打听到的信息来看,的确是林珙所为······这家伙可以的啊···待病害人,可还行?这是何等坚忍不拔的精神?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突然,莫名的后悔起来,自己下手,果然没轻没重,不是太重,就是太轻。 而事实上,范浑对林珙下的手,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不算重,毕竟当时还没什么不解的恩怨,再者,毕竟是皇家别院之外,周遭的人家也非富即贵,总不好断胳膊断腿。 看看郭保坤,那货就比较严重了,现在还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半身不遂的躺在床上休养生息,没个小半年的时间估计想站着撸都难······ 方才范浑是没想起这回事儿,若是问,司理理定会如实告知,那日林珙是何等模样前来醉仙居的。 暂不说此刻往回走的范浑,司理理此时或巧不巧的也正想着此事。 那日林珙虽然带着黑色面巾前来,可毕竟总归是面巾,总不好全捂住,况且林珙也未到宗师那般非凡之境,走路还是得用看的,可掩住了下面,却挡不住上面,那眼睛上的黑肿印记,倒是像极了黑色的眼罩······ 话虽说了不多,隐隐也能听出来话说的不甚清晰,似是走风漏气,司理理不敢想象,可却也能猜到是何等原因。 殊不知,范浑那日用着气力可是往林珙嘴上招呼来着,那力度下去,牙还能长牙龈上,那只能说生得根深,长的蒂固。 巧不巧的是,范浑打的时候对方牙还在,没得时候是在林珙回府的路上。 至于说司理理如何知晓对方身份,初见之时定是看不出来,毕竟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之人,的确难看出来,就算是露出的半张脸也是形状古怪,听就更别提了。 但架不住林珙灵性十足,知道不透露身份的前提下,想与北齐暗探合作根本不可能,更不要说是用胁迫的手段,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自报家门,这就成了定局。 而司理理为何回想到此事? 说来也简单,起初她一直以为是范浑打了一顿林珙,这才被人记恨,对方想要复仇罢了,毕竟作为宰相之子何曾有机会被人这般暴打?还被打成了这副鬼样子,若不惦记,那还能算个人? 结果幕后竟然还有他人存在,有些出乎意料,可莫名之间,竟是觉得范浑与自己的境地有些相似之处。 他是被人暗杀,自己却是被人出卖······总归是些不好的事情。 ······ 司理理是那么想,可范浑却不这么认为。 待回了范府,便见到范若若一副着急的模样站在大门等待着。 “若若?怎么在这里待着?” 看到范浑回来,一身衣服洁净如新,担忧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小跑着到了范浑身前,这才开口:“哥,大哥呢?没一起回来吗?” 这一问可算是问住了范浑,嗯?什么情况? 于是接着就反问了回去:“范闲他们还没回来?” “方才有人过来通知了你们在牛栏街被刺杀,本是想去找你们,怕和你们错过了,便一直在这里等着,然后就等到了二哥你。” 看到自己二哥一脸错愕,范若若眼中浮现起一丝担心,连忙解释道。 看范若若心系自己两人的安危,心中虽然温暖,可还是说明在先,便道:“放心吧,他们都没事,大概是去查线索了。” “呼——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对了,哥,你们怎么分开走了?” “······”范浑一滞,发现接着说,可能不太好说。 总不能说我去找司理理了吧?而且是在被刺杀当头的下一刻···待到了司理理北齐暗探身份爆出,自己这算什么情况?暗通敌国? 于是给范若若一个眼色,看到范浑的示意,范若若了然,两人便往府里走。 若说信任,世间的人不少,可信任的也总共就一两人。 很显然,范若若自然是可以信任之人。 在前往自己院落的路上,两人话不多,范浑在想着范闲那边,可见在马车之上的几番话下来,范闲必然对长公主这个丈母娘有了怀疑,若是想查出线索······八成还是得去鉴察院,想到有王启年这位活宝,估么着线索依旧还是那几样,就是不知道范闲能不能想到司理理了。 反正也无所谓了,晚上直接告诉他情况就完事儿! 范浑倒是想的开,索性也就不想了,到时候和范闲佯作追踪,把司理理抓回来,一切水到渠成。 有兄弟就是这点好,琐碎事总有甩锅的地方。 知道范闲不会轻易放过此事,自己则可以放松放松,再者,让范闲查个半天,最后由自己告诉他情况,看看范闲因无用功而抓狂的模样,岂不美哉。 殊不知,范闲在鉴察院转手就卖了他。 今日看来,应该是范浑败北。 虽然天空中无数锅碗瓢勺乱飞,谁能精准的避开飞来的黑锅,却是全凭运气,有实力都莫得用啊。 不一会功夫,两人便到了屋中。 坐在四方桌前,范若若这才问道:“哥,可是你知道了什么?” 范若若才女的名号绝非虚名,聪颖是天生的。 范浑组织了下语言,回道:“嗯,不过此话你听了,就当没听过。” 听闻此话,范若若小脸之上一脸认真,瞬即严肃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有了范若若的保证,范浑这才道:“此事说来复杂,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其背后有北齐的暗探、相府的林二公子,当然,这些人也不过是明面上的,更深一层,还有人······” 范若若有些目瞪口呆,听听这些名头,有哪个是简单的?吃惊?不,那叫个震惊莫名,自家两位哥哥何时得罪了这般人物了!? 可也就是短暂的震惊,很快范若若就想到了其间的关窍,面上显现出了了然之色。 话到此处,如何不明。 只是—— “哥,你有头绪吗?”问,自然是问最关键的幕后之人。 范浑点了点头,顿了一下道:“——长公主李云睿。” “果然是她!” 听闻此语,范浑自是知道范若若不过是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而结果与她猜的一般无二了,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女,范浑真也是服了,范建咋能生出如此聪慧漂亮的女儿的? 若是有机会,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求教些经验? 脑子里想法不经意间就跑偏了,便听若若担忧的问道:“哥,若是长公主想要害你们,那怎么办?无凭无据,长公主又是皇室,怕是不好对付。” 范浑嘴角微微扬起,摸了摸范若若的脑袋,温和的说道:“没必要,皇室自然是无法对付,可她身边的爪牙却见不得光明,放心,此事有我在,有你大哥在,想害我两人之人,怕是要倒霉了!” 虽然画风不符,可若是形容,范若若眼睛之中,可能有星星。 071 不按套路不止一人 蝴蝶效应所产生的链锁反应,微妙的很,从细枝末节之物,随着逐渐扩散,效果也在逐步增幅。 所以,让人无法明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改变却是无时无刻的。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天色一片漆黑。 看着夜空中挂的一轮弯月与点点星空,范浑脑袋上也挂上了几个闪耀的问号。 人呢??? 辣么大的三个人,怎么就没消息了? 待晚膳过后,范浑便出去找过一次,去了趟鉴察院,虽然没碰到什么麻烦事,可也没找到范闲几人。 当然,此去算不得光明正大,可该找地方的也都找了。 思量一下,估计是去别处找线索了,毕竟有王启年这个活地图。这么大的京城,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乱窜,便耐着性子回家等了起来。 事实上,不解的地方,不是范闲去哪了,而是环儿。 这妮子竟然一声不吭跟着人跑了!? 不科学啊! 一向半步不离开自己身边的工具人竟然跟着范闲去探案去了······这是个什么剧情什么个路数啊??? 而就在不久之前—— 王启年与范闲再次碰头,不过这回范闲身边多了两人,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一个面无表情的丫鬟。 去了趟巡城司参将的府邸,果不其然还是被灭了口,王启年也带来了关于北齐密令的消息。 只是,这些线索还是难以作为凭证指向幕后之人。 四人就往回家的路上走着,就互相探讨着,倒是看不出什么紧迫感。 一直沉默的环儿却突然开口了:“会不会是醉仙居的人?” 话语一出,其余三人脚步一顿,僵硬的转过头,诧异的看向这个冷冰冰的女孩。 王启年眼睛一转,打量了下这位姑娘,心里则是记下了这位二公子身边之人······这二公子不是个简单人物,身边的丫鬟也不一般啊! 范闲则是眼睛亮了几分,这么一想,还真是! “环儿说的不错,的确,抛开这些细枝末节,单看此次刺杀,牛栏街是前去醉仙居的必经之路,那些刺客如何知道?二皇子邀请我去,自是有嫌疑,但不要忘了,除了二皇子当时还有司理理在·····嗯!?” 说着,一怔,范闲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 藤紫荆看范闲突然一愣,不解的道:“怎么?司理理有什么不对吗?“ 然后王启年一副我知道的模样,一抖袖子,解释道:“唉!这不是有二公子呢。“ 这么一点,藤紫荆恍然大悟,噢!对了,这司理理貌似和二公子还有些关系来着,莫非是二公子被这女色所欺骗了? 范闲面色也阴沉了几分,若当真如此,自己那兄弟岂不是被骗的很可怜!?此事不能声张!暂时能不告诉范浑还是最好不要说出去,若是范浑真心喜欢这女子那该如何是好? 当下就有了想法,便道:“走,我们去醉仙居!” 此事若是自己能解决,最好还是自己解决,虽然成日里与范浑斗嘴拆台的不亦乐乎,可不过是玩笑罢了,终究是兄弟,铁的可是从一个炕头上长到大的,此事怕范浑伤了心,他觉得自己若是能处理,就自己扛下来即可。 被自己心爱之人所欺骗,绝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啊! 所以,范浑都不知道自己莫名就被绿了,而且绿因也十足清奇。 环儿也有相同的想法,为了公子,对公子有害的存在,自然是排除的好,更合况此事不仅涉及公子的安危! 一来二去,王启年有陈萍萍的授意来帮范闲,环儿一心都在为自家公子出力,藤紫荆不用多说,范闲所指,便是他手中利剑的朝向,一行四人,朝着醉仙居就出发了。 另一面。 司理理虽然觉得范浑可以相信,但也绝非全部信任,他也说过,自己若是能逃,那便逃,他也不会追自己。 想到刺杀既然失败,那自己已经是处在危机当中,便不做多想,打算现在就转移,趁着城门还未关闭连夜启程。 为了不惊动人,画舫不但没有烧,还点上了蜡烛,伪装成画舫之上还有人,而司理理则隐秘的离开了醉仙居的地界。 然而巧合就是这种存在,完全可以看作既定的必然。 “到了!还亮着,司理理应该还在。” 待一行四人来到了湖边,看到画舫之上还亮着灯,范闲瞬间胸有成竹起来,此次是十拿九稳了。 使了个眼色,几人轻功都不差,几个腾挪之间便从桥上越到了画舫的甲板。 “太安静了!”藤紫荆面带警惕,压着声说了一句。 范闲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也不是没来过,如此安静的情况除去范浑来,别无可能,毕竟自家兄弟为了掩人耳目总会把仆役们撂倒了再进去······ 可这地上没昏迷的仆役,就不对劲了。 王启年脸色有些诡异,低声问了一句:“若是二公子正在···行那,行阴阳交汇之事,这岂非要被打出来?” 环儿没反应,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往画舫里走着,范闲和藤紫荆则是面色一滞,愣是没反应过来,随即豁然开朗,便是一脸鄙夷,这货到底想什么呢!? “王启年,正经点!” 范闲都气乐了,故作严肃吐槽了一句,可听了此话,王启年反倒是一脸迷茫,此话说的不正经么??? 也不想想二公子的实力,八品高手都被插在了墙上······呃,担心各位的安危,难不成自己想的还不对咯? 一拉开房门,未等细看里面,范闲连忙拔出了短剑,眼中露出厉芒:“当心,有人来了!” 如若范浑在此,自然清楚来者何人,无非是林珙的手下来灭口了。 可范闲也不傻,自然也猜出了几分真相,只是不知何人要灭口,但灭口这一点,却是坐实了。 话语刚落,便是凌光厉闪铺面而来,刀剑瞬即开始挥舞。 来人不多,不过六人,却都是好手,大概都有七品的实力,夜行衣加身,看不出面容。 王启年一惊,躲过长剑,身形飘忽不定,速度却奇快无比,退到了远处,把其中一人给引了出去。 “范闲,我来!”藤紫荆暗喝一声,范闲瞬即了然于心,躲开了周旋之地,然后同样的配方,同样的料理手法,一般人面对藤紫荆这一披风里的暗器十有八九是要倒霉的。 飞刀无眼,四射而出。 只听‘呃啊’两声同时乍响,倒霉的两位刺客已经是被扎了个透彻。 牛栏街一战,环儿身手又有精进,匕首如蛇,人看着清冷,招法却阴狠,威力虽不足,却在其变化之道,让人防不胜防。 贴身而上,脚步轻灵回转,让人无法下手,顺势斜上划过对方的脖颈,却是个干净利索。 实力并不仅体现于绝对实力,招法智慧更是弥补差距的利器。 成天对着大宗师对练,连的多了,难免有看谁都是垃圾的错觉,可在接近水平的对手当中,此话却并不自大! 而其中,范闲的实力更不要多说,自是最强的一个,周旋不过五六步,两个刺客便被穿心而死,其中一个还是被范闲用拳锤倒,补刀给补死的······ 可一下手,范闲就后悔了,毕竟生死搏杀的经验少,情急之下却下意识招招致命,虽是补刀,也是顺势而为,停是根本停不住的。 “你娘的!又杀光了!”多少有些自己生气自己的感觉,可随即想到王启年那边,若能留下活口—— 冲出画舫房间,巡视四周,便看到王启年还和那黑衣刺客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里面的都解决了,环儿和藤紫荆自然也跟了出来,看到王启年稍显发福的身体,用着飘逸无双的身法,不知怎的,总感觉自己眼睛有些发辣。 072 遛狗原来能把狗溜死 肥美与优雅,总是难以联系在一起想象的词汇,可是,眼下的画面,虽然辣眼睛,可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轻功真是高明。 看王启年与刺客周旋的样子,范闲放心不少,至少,知道了这货对付刺客完全是游刃有余,莫得问题。 如此一来也乐得清闲,站在一旁看起了戏。 可没等稳坐钓鱼台,便听:“范公子,别光看着来救命啊!” “唔——”x3。 然而,信这坏老头的却是聊聊无人······ 你都吊着刺客戏耍了,看看把这位刺客兄弟都累的走岔气了,你特么跟我说‘救命’!? 王启年这么一躲,飘出去五六米距离,定睛一看那边三人,一脸懵逼,咋着?还看戏呢啊!没见本人被追着砍么!? 可看着···还真不像。 至少,范闲三人看王启年那精神饱满的状态,再瞧瞧另一面气息不稳的刺客,孰优孰劣却是再明显不过。 可点儿吧!别装了! 却是心中的想法如上无他。 好么,三人清一色的无动于衷,王启年只道是宝宝心里苦,宝宝解释不清楚。 “——哈啊啊啊啊!” 被溜了这么长时间,若不是心思素质过硬,这刺客估计早就崩溃了,又不是瞎子,那边三个人都看起了笑话!心中一怒,大吼一声,朝着王启年就扑了过去。 “诶诶诶,你别急啊!”王启年看似一惊,可实际稳若老狗,长剑擦着鼻头而过,身形一侧,刺客满含惊讶的眼睛恰好与王启年还对视了一眼,于是—— ——噗通!! 王启年身后便是湖,都不用想,刺客兄弟擦身而过,迎着船外就自己飞了出去······ “都告诉你别急了,你偏不听,也怨不得王某人了。” 王启年一脸无辜,看着湖中扑腾的黑衣刺客,嘀咕道。 这时,范闲也急着跑了过来,到了船边,开口道:“留个活口,别让他跑了!” 王启年却不怎么着急:“无碍,这湖虽不大,想要一口气游出去可不易。” 藤紫荆也颇为赞同,点了点头。 可环儿面色有些古怪,指了指湖面——“这位貌似不会游泳。” 话语依旧精简的恐怖,可道出的真相却没几人相信,这七品的刺客不会游泳?总不至于吧!? “呃······卧槽!不会吧!”范闲道。 方才扑腾了两下的刺客没了身影,水面上冒出一阵气泡。 然后王启年也面色古怪了几分,硬着头皮道:“估计是潜下去了!无妨!片刻就得上来换气!” “嗯,应该是如此。”藤紫荆也补充了一句。 片刻而过。 三人却全都不想说话了,沉默是金,更是惭愧,自己等人应该听环儿的判断! ······ 刺客上是上来了,可却是漂上来的,还不是面儿朝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已经被淹得嗝屁了······ 除去面对环儿的尬尴外,便是恨其不争!不错,气这个刺客怎的连泳都不会游!!! 王启年觉得这辈子都没遇过这种奇葩,算是长了见识,可想到自己方才辣么强硬的判断对方会浮上来换气······有些僵硬的转移了话题:“这···公子,这刺客此刻才来,说明司理理走的时间不长,若是连夜追缉还能追得回来,只要抓到司理理,自然一切都能明了。” 范闲听是听得清楚,可就是难以回过神,因为三观似乎就在方才被刷新了一遍,复杂的看了眼王启年,没想到遛狗原来是能把狗给溜死的啊! 听了此话,自然知道孰轻孰重,点了点头,本想此刻行动,却顿了一下看向环儿道:“环儿,出来这么长时间,你还是回去与范浑说一声,省得他担心,关于司理理的事情就先别说,你也不希望他为此为难吧!” 环儿听了一滞,却没想过此事,说了会让公子为难,可不说······岂不是在欺瞒公子? 可也知此刻情况由不得耽搁,便应了下来。 听到环儿的应声,范闲这才向藤紫荆和王启年道:“我们去追!” 说着,便跃出了画舫。 ······ 说千里追踪的是王启年,带着两人去的第一站却是自己家,说是要取追踪器物,来来回回折腾一圈,眼看着天都有了明色。 而另一面,范府。 干等了一晚,可算是等到了头。 看着清理飘逸的身影从院墙翻过,轻灵的落在地面,范浑本是想吐一口槽的,这年头流行不走正门的么!? 虽然面色很是平淡,心中也只是吐槽,慵懒的坐在屋门口,就这么看着翻墙回来的环儿,可环儿以看到自家公子没睡,竟然在屋门口等着,心中一惊,不由得有些胆怯起来。 这不,动作都明显僵硬了几分。 “可是回来了,这是去哪了?” 语气没什么起伏,听起来也绝无质问的含义,可在环儿耳中却更像是严厉的质问。 没由来的有些惶恐。 明明知道自家公子是不会轻易苛责他人之人,但架不住环儿有怕的理由。 不想被看作是无用之人,不想被赶走,不想离开公子,诸多的因素汇聚于一,有些感情却是由不得人了。 面色发白,犹豫着如何回应,但面对范浑的一刻,撒谎,即便是善意,她也难以做到。 而看着环儿有些发颤的身体,还有苍白的脸色,范浑虽然能明白几分,可不说出来,他也不会读心术,一时间面色也古怪起来。 “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心道环儿虽然算是个闷葫芦,可平日也多是雷厉风行,别提多麻利了,像这般欲言又止还这般惴惴不安的模样,却是头回见到,奇怪是奇怪,更多是无语。 自己何时给人留下这种不近人情的印象了!?就是单看面相也是个和蔼可亲的好人吧! 没人给发好人卡就算了,说人是恶人谷的就不厚道了吧??? 嘴里这么问着,心里却是傻傻想不通透。 环儿内心斗争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不隐瞒自家公子,踌躇片刻,这才开口:“请公子责罚,奴婢随大公子调查暗杀一事,其间发现醉仙居的司理理可能与刺杀有关,大公子已经去追缉了,便让奴婢回来报个平安,所,所以······” “所以回来的晚了?” “是的,公子。” 看着小丫鬟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范浑挠了挠头,却不觉的止痒,倒是有点闷疼。 “抬起头。”此话,说的多了份重量。 好似士兵听了将军令,环儿顿时站的笔直······呃,好吧,范浑是彻底不指望能改变某人了,你开心就好~ “你说去追,可是司理理已经出了城?” “这,奴婢也不清楚,画舫已经人去楼空,我们去的时候还遇到了六个刺客,已经被尽数诛杀,想来司理理与刺杀必定是有联系的。” 环儿看着盘坐于门口的公子,只见自家公子面色之上毫无意外之色,更无困扰,心中莫名一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范浑的确是没什么意外,林珙也好还是谁也好,既然阴谋未成,杀人灭口也符合逻辑的做法,时间更是宜早不宜迟,只是比想象中行动的更快一些罢了。 可是听闻此次刺杀竟是被范闲又给碰上了,范浑下意识就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看到不似有伤,紧缩了一下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仅仅是心忧眼前之人,只是作为范闲一行人中最弱的一个,如果环儿都没受伤,那另外三个也必然无碍。 “先去休息吧,待城门一开,我们也出发。”身形前倾,顺势起身而立,范浑裣衽整理了一下,双手轻轻互搭在衣袖之中,慵懒的口吻一出,便是决定了天明后的行动。 听闻此语,环儿一施福礼,毕恭毕敬的应声称是。 073 一步之差还能赶上 清晨,天色还有些昏沉。 惺忪睡眼微睁,却是毫无紧张感,不错,认真,你就输了。 事情说大,也不大,看的角度不同,自然有不同的感受。 若仅限于京都城内,待五竹归来,实际上来说,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危险。 范浑惫懒是惫懒了些,可看的却明白,有些事,急是急不来的。 按部就班的来就好。 想法就是没想法,若是有机会,他倒是对东夷城那边有些兴趣,不过看如今的情况,短期内是不好实现了。 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伸了个懒腰,起身拍了拍脸颊,振作起精神。 环儿已经一旁侍候着了,看到范浑醒来:“公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范浑也道了声早,于是便是洗漱整理一番。 “要跟着我去吗?” 似是多余一问,可在没把对方当作仆人的前提下,某种程度的尊重还是有的。 看着环儿的眼神便知答案,笑了笑,将无名配在腰间:“好,走吧。” “是。” 出了院门,便看薄可期站在门外恭候着,有些奇怪,未等发问,对方倒是开口了:“二公子,老爷说是让您去一趟书房。” 顿了一下,范建专门找自己两人也不过那么一两次,可是次次有正经事儿······这回莫不是······ 应了一声,让环儿去备马,范浑雷厉风行的往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先是施了一礼,随后便问道:“父亲找我?” 范建捋了捋自己那不怎么长的胡子,面色难明,于是从桌上拿出一张信纸,其上写着不多的内容。 “唔,鉴察院的消息,那醉仙居的司理理据调查是北齐的暗探。” 话语间没什么起伏,听不出什么言外之意,范浑自然是不怎么意外,再者,司理理一入京都不久,鉴察院估计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范建知道也是正常。 只是突然跟自己说是几个意思? 就是思量了一瞬,随即范浑便不解的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特意和自己说此话,范浑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 被自家儿子一副迷茫的反问回来,范建同样是一阵错愕,咋着?你自己的事你迷茫什么!? 顿了下,范建也突然有些迷糊了:“你不是喜欢那姑娘?” “嗯,嗯?谁说的?” “······” 范建表示此子装的不像。 而听了范建的话,范浑则是一脸诧异,何时这位老父亲都喜欢上了八卦消息!? 虽有所传言,可那无凭之语岂能当真?自家老子时常一脸严肃,还以为是个正经人呢······ “咳,你喜欢不喜欢不重要,既然对方身份是北齐之人,与你们遇刺绝对脱不开关系,你打算如何?” 范建事实上并不在意范浑究竟喜不喜欢对方,这老二虽然年岁还不大,可毕竟已是宗师的高手了,一些事情上也有他自己决定的资格,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他就不指手画脚了。 范浑听了,瞬即就明白了范建叫自己来的目的。 便道:“自然是去追回来······要调查个清楚!” 话说的本是完了,范浑觉得若不补充些内容,可能会让人误会,于是又多说了一句。 范建就这么沉默的盯着范浑,显然,那表情充斥着‘信你个鬼’。 “好了,既然你有了决定,就赶紧去吧,你哥方才已经出城了。若是碰到了鉴察院的人,莫要生事,以你的本事直接绕过去走就行。” 于是,挥挥手,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可话里话外透着的全是关心,范浑听着一愣,随即就笑了,原来还是个过期的老傲娇啊······ 应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连忙赶了出去。 待出了范府大门,门前环儿牵着两匹马,已经等候了片刻,不做多言,一跃而上,环儿的动作也颇为同步。 ······ 马上行进之中,范浑在心中不禁感叹这个京都中,尽是些聪明人,和聪明人有时方便,可更多时候却是麻烦与棘手。 那些个上岁数的不说,就是年轻的也没几个简单人物,若是细说,郭保坤估计就是国宝级的稀有,满世界都是满级号,结果就这么一个用户出了bug,那等级都是负数显示的。 而看回年轻人,叶灵儿虽然算不得最聪明那一档的,但不看家世背景,就是自身修为,亦不能小觑。 当然,若说是强,也算不得。 林婉儿心思通透明慧,李宏成彬彬有礼,涵养素质却作不得假。 诸多之人,都是难得一见的人中之人。 一堆聪明人中混迹,难免失了前蹄。 好在范府的马,都不是样子货,称不上千里宝马,也绝对是马中的佼佼者。 “环儿绕道走,前面有人。” 这么走着,速度不算快,范浑突然道了一句,环儿听得,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范建所言与其说是叮嘱,倒不如说是确定之言,鉴察院还真的来挡路了。 不想与鉴察院的大费周章,范浑策马绕道而行,至于说朱格想挡住谁,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没挡住自己。 范闲折腾一晚,出城必然不久,而范浑也不急着追上去,无非是说明情况罢了。 司理理插翅难飞,即便没有范闲追击,陈萍萍亦不会让其逃脱,黑骑也不是摆设,范浑正是因为知道此事,这才悠闲自在。 对于北齐暗探如何,范浑自不关心,把林珙安排了,这才是要点。 其次,若是能让林珙透露出背后的之人,更是喜闻乐见,虽然可能性渺茫。 不说别的,此次刺杀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是简单可以解决的,林珙一个人无所谓,若是可能连累林家,估计这货自我了断都有可能。 通敌的罪过,谁能轻易背负? 范浑都能想到,林珙被抓后会说出的理由。 无非是私仇罢了,至于北齐相关的事情,十有八九会装糊涂。 但这就够了。 出了城,范浑朝着东面就策马奔腾起来,一步之差,自是能赶上。 记着剧情不说,就是推算,那司理理也不可能走陆路,一路关卡重重,想出庆国境内,却是不易。 海路却没那么严密,而最近的海港,还真不多。 看着道路两侧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散落,和风拂过面颊,带着些许暖意,如此明媚舒适的天气,逃命的逃命,追缉的追击,都些什么个事儿? 明明世界如此美好,这些人为何如此暴躁! 撇撇嘴,他真是看不懂了,迷,真是迷。 欲望和无知,最是害人! 片刻奔袭,并无范闲等人的踪迹,范浑这才醒悟,或许自己两人的动作快了。 便道:“环儿,歇息片刻,估计他们还没过来。” 听闻范浑的话,环儿勒马停驻,脸上有些不解。 “司理理若要逃,定是走水路,范闲他们应该被其他线索干扰了,否则这段路若是追也能看到个影子了。” 环儿看着范浑侃侃而谈,莫名的佩服自家公子。 ······ 而另一面。 “王启年······你为何要吃这马粪?” “公子,我可没吃啊!我那是闻,是闻!” 藤紫荆看着,脑袋点了点,可眼里却一点都不信,遮遮掩掩的,绝对是咬了一口! 074 先一步而行 皇宫。 “臣,户部侍郎范建,参见陛下!” 暂不提北齐暗探,即便是最近两日发生的零碎之事,在京都之中,庆帝尽是了然,范闲两兄弟之事也好,还是长公主背后的手段也罢,都看在眼中。 刺杀一事同样看得明白。 自然,一早之间,范家的两兄弟出城追司理理,没道理不知晓。 本着锻炼一番范闲的目的,可谁知范建这位却让范浑也跟着去了。 想看清楚范闲的能力,看其如何解决问题方可知晓,简单明了,可自打范浑这个小子到了之后,虽然面上看着是巧了些,但不少事情都莫名的被打乱了计划。 当街杀了程巨树不说,还把刺杀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婚约却是叶灵儿······内库财权也不好改变。 “你可知道朕找你为何?” 庆帝手中把弄着长弓,眉宇间虽无厉色,却不怒自威。 范建跪着回道:“臣知道,臣没有阻止范浑前去追缉司理理。” 话完起身,范建这才走向庆帝,恭敬的在其身前驻足。 庆帝眉间似乎皱了一下,语气平淡:“你可知范闲若想掌管内库,那就要证明其能力。你莫不是不想范闲掌管内库?” 此言一出,自然是明了。 范建面色依旧是那般看不出变化,像是个雕像。 “回陛下,这是陛下的意愿,便是臣的意愿,臣怎么会不想让范闲掌管内库一事呢。” 范建悠悠解释道,可听在庆帝耳中,却是可以令人气乐的话语。 “哼!让你安排范浑去大理寺任职,你倒好,让他等两天再去!” 范浑任职一事,范建自是知道的,有那么一两件事为例,庆帝也好,范建也好,都看得出,范浑有意挡下了范闲身边一两桩麻烦事,可兄弟感情虽好,可对于大计却不妙。 可殊不知的是,范浑哪里是有意为兄弟扛锅,分明是不可抗力的意外! 也当真是范浑不知道,否则又多了一桩不可解释的乌龙趣事了。 于是,便安排了此桩任职之事,分明便是意图分开这两位。 各做各的,分开锻炼,验证能力,这便是本意。 而更深层一些,无论是今后两人任职何处,担何重任,都免不了明争暗斗,有拿得出手的事迹,才更能服人! 毕竟明着的身份可不是皇子。 范建自是知道,沉吟片刻,拱手说道:“陛下,我之所以让范浑参与此事,一来,是为了两人的安全,范浑武道一道,已是九品,有他在,臣也放心。再者,我觉得,范浑自己也知道此事对他大哥的重要性,不会妄自出头。” “哦?那是你认为,还是范浑这么认为?” 庆帝听着范建的解释,嘴角莫名的扬了起来,他身边的一两个老家伙,个个都是狐狸,如此解释也就是这个滑头敢说了。 “以臣对范浑的了解,自是猜不错的。” “你要想好!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庆帝莫名的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爽,狠狠质问道。 貌似也正常,毕竟谁听了‘您儿子我最了解’这般话语,估计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吧······ 范建倒是毫无惧色,面色依旧,甚至还带着些笑容,看着还真有那么一丝两丝的贱意在其中,恭敬的姿态,赤诚的语气:“臣追随陛下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再说,就是真错了,瞧在臣一片赤诚,体会圣意的分上,陛下也不会为难——” 面上诸多说法,可背后却已经算计出了结果,走一步看到的已经是路的中点,鸿胪寺八品的协律郎已经是定了下来,若是范闲没有此次的事情作为铺垫,自然谈不上赏赐。 历练是多方面的,考验也是一重接一重。 庆帝听着范建此语,也不禁乐了,靠近了范建:“这两兄弟的狡黠,是不是都跟你学的?”话听着不似生气,可手上却不轻的指了指范建的臂膀。 范建一怔,随即便一脸严肃的回道:“臣秉性纯良,不敢受此评价!” ······ 至于后话,庆帝点出了范建与范思辙共推牌九一事,此事虽然只是敲打,可也足够让人心惊。 虽说是监视,倒也算不得,天子脚下,有此情况也不让人意外。 家中有探子,这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若不是怕引起猜疑,谁是探子,并不难查。 不说范建本人,就是范浑都发现了些许踪迹,用不上顾此失彼。 与此同时,京都出城向东的路上。 范浑等待了片刻,想到通往澹州的小路不少,范闲也未必会选这条路,便直接启程。 失误虽有,但也并不影响。 林中的道路虽然不如官道好走,但风景却是好上不少,来时便是此路,这追人同样走的是这条路,看着竟是有种亲切之感。 一路上,毕竟身边跟着的是环儿,话自然是不多。 范浑靠着剧情和现有情况的分析,觉得方向上不会有太大问题,普通的马匹,若是奔袭而走,却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补给休息必不可少。 沿途的客栈酒家却不多。 ······ 另一面,在王启年这个老油条的帮助下,看似情况也不差,可范闲回头一想,似乎有点不对。 看着王启年手中晦涩难懂的地图,沉吟道:“不对,司理理隐秘出城,绝不会轻易朝北而行。如今北方边境不平静,必定戒备森严。既然是北齐的暗探,想来也不只有她一人,很可能有人帮她,兵分多路,掩人耳目。” 没有碰到鉴察院阻拦的范闲自是未打听到诸多消息,但追踪一事,实则也未必需要绝对的线索。 蛛丝马迹总能看出些名堂。 听闻此言,王启年自然听得透彻,只是不解:“这么说来,我们追的这个估计也不是其本人了?” “范闲说的不错,若是逃,这逃的未免太过显眼,痕迹太重,况且,司理理不仅是被幕后之人所追杀,还有鉴察院的追缉,如此明显殊为不智。” 藤紫荆也恍然大悟,细想了一下,的确如此。 “王启年,还有那条路能通向北齐?”范闲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便问向王启年。 目光移向手中的地图,王启年细细品量一番,手指一指:“想必是这里了!” 说归说,范闲眉毛一挑,这是故意的么!?明知道看不懂他这鬼画符······ “哪里?” “大人,这是您从小长大之地啊!” “······澹州?”虽然一阵无语,可听到后话,范闲一怔。 王启年接着解释道:“不错,正是澹州,从澹州水路北上,应该算是最近的一处港口,也是过关最容易地方。” 摸了摸下颚,范闲瞬即便有了判断:“嗯,应该就是这里了,最近的路是哪条?” 王启年一指—— “京都东门?” ······ 庆幸的也是范浑未做多等,起初为了避开鉴察院改了路,也有突然想起了路线的因由,正好从东门而出。 如今就是不知道司理理是夜出京都,是不是折返东门而行,是的话,那一夜行程倒是能跑出去不短距离,追也得追上个大半天,可若不是,那司理理也不比自己两拨人快出多少。 一路奔袭,坐下之马,却是好马,长途奔袭竟是依旧气息平稳。 小半天时间,看着日头到了正上方,空气也变得燥热几分。 “公子,前方有客栈。” “嗯,走,去看看她在不在!” 驾马而行,荫庇的林间小路瞬时开阔起来,一旁的环儿看到前方的客栈,提醒了一声。 范浑眼中则是一亮,这种路上的客栈可不多,想到回忆中的线索,倒是觉得可能性颇大。 075 行至于此相见 店小二看到来了人,观其着装打扮便知身份不凡,一副热情的迎了上去。 “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稍作休息便走,不知你这里之前有没有一位女子独身前来?” 范浑一跃而下,将缰绳递给小厮,平平淡淡的问了一句。 店小二愣了一下,看两人的样子自是得罪不起,也没想那么多,便道:“您这么一问,还真有,您来之前不到一刻钟是有位姑娘。” 范浑听着,心中已经是确定了。 “不知那位姑娘住哪间房?”说着,给环儿示意了一下,便见环儿从腰间的钱袋中掏出一颗碎银递给了小厮。 范浑倒是没直接问,但单以前世的酒店来看,透露客人消息这种事情估计古代的客栈也是不被允许的。 至少,钱这东西就是如此好用,这一点在什么时代都相差不大。 小二来回看了下,隐秘的把银子收起,悄声回道:“右手边第一间便是那姑娘的房间了。” “嗯,马匹喂上好的饲料,你下去吧。” 范浑也不多言,虽然拿钱买到了自己需要的消息,可对于这么没有职业精神的服务人员,他也不喜欢。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的信息就被一锭碎银所出卖,鬼能喜欢这种二五仔。 虽然立场不一样,但也颇有只许州官放火的意味。 也不多逼逼,直接就往小二所说的房间走。 进了店里,看着还不算差,来京的路上,好走的路并不算多,算得上必经之地,来来往往的商队旅客自不会少,挣钱却是不难。 打量了一下,看着又来了一个小厮,热情洋溢的迎了过来,可范浑却看都没看,朝着右面的房门走去。 “诶诶——客官,这间有人了!” 伸手便要推门而入,可房门却从内反锁,看到范浑的举动,小厮一惊,连忙阻止道。 先不说小厮惊不惊,反正里面的美人是惊了。 面色紧张,司理理靠近房门似乎想听出来者何人,可奈何范浑和环儿两个哑巴根本就是金舌弊口。 “司理理,开门。”就这么平淡无波的道出一句‘芝麻开门’。 范浑可不管那么多,他也不是专门来抓人的,找司理理好找,找范闲反而困难,总之是有个交汇点,也只能先一步找到司理理了。 ——咯吱—— 房门被打开了,门一开,其中人物映入眼中,一身素衣,脸上不施粉黛,看着清丽了不少。 “公子不是说不追我吗?” 司理理听到了那声音,如何不听不出来者何人?心中虽然惊讶,却无惶恐。在绝对的实力和恐惧面前,有时反而没了惊恐之感,大有认命的意味。 范浑则没做回应,虽然听着心中有些古怪,平淡的与小厮道了一声:“去准备些茶水。” 听闻此言,小厮也知道对方互相认识,连忙应声。 “进去说吧。”范浑没看司理理的眼神,好像自己才是主人似的,从司理理身侧进了房间,环儿紧随着。 司理理有些错愕,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看到范浑身后的女子,怔了一下,也没多问。 待落座桌前,司理理狐疑的看着范浑,完全想不通对方为何出尔反尔。 而范浑则没什么好说的,事情本就没那么多道道,他所作所为基本都是顺着心意走,想到了就做,想不到也无所谓。至于此刻的情况,那也只能说范闲这个大兄弟实在不按套路走,一夜未归,事情还瞒着自己,否则解决起来可就简单的多了。 但被这么盯着也不怎么自在,便道:“现在林珙的人在追杀你,鉴察院的也在追你,我那兄弟为了打探消息同样在追你。你逃便逃,我不抓你。” 话不说满,范浑表示他不会抓,可没说不跟着你,一来为了不让这个角色半路夭折,二来是等范闲过来。 林珙若是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被沉了湖,定是还会派人,鉴察院也不能全信,朱格这个二五仔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司理理若是落入这些人手中,死,估计都是一种奢望。 对于范浑而言,司理理的北齐暗探身份反倒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所可以证明的事情。 “不抓我?公子可是觉得理理呆傻?”自是不信,司理理年岁不大,见得世面却不少,一个宗师级的高手,长途追行,难不成就是为了看看自己? 虽然司理理知道自己有几分姿色,可却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花瓶,眼前这个男人绝不会为了这个而来。 瞥了眼司理理,范浑却没反驳什么,只是顺着说道:“姑娘且走且看该清楚的总会清楚。” 实际,在范浑来看,虽然折返京都从东方而行,看着聪明,实则也就那样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仅是现代,就是这古时依旧如此。 就以京都附近来说,司理理想逃,本就是奢望。 范浑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特意出来一趟,省得证人给折在这路上。 其余之物,都是飘渺无用,自不关心。 纵观范浑关心之人,皆是羁绊甚深之人,几面之缘,能有几个能让他去关心? 若非注重承诺,否则别说什么司理理,谁死谁生,那与他又有何关系? 言虽简短,可却重若千斤。 司理理听着,虽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也能明白,对方真不是抓自己的。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默,三人却并无不自在。 小厮将茶水送了过来,范浑顺道点了些饭菜,刚够三人的分量。 司理理见范浑这不把自己当客人的样子也是莞尔一笑,当真是说不出个感想······这个男人,当真是古怪—— 别说范浑,就是范闲,其举动也多是出人意料,一路之上被王启年赞为天人,马屁拍的那叫一个通畅舒爽,面上不显,心中却乐开了花儿。 藤紫荆无事,范闲心中并无太多厉气,基本上和范浑的感觉相差不大,刺杀这档子事儿,还真不至于让人怒火中烧······ 白给的经验包,怎的还有怨言不成? 多少被范浑所影响,肝帝一道,除了升级,便是升级,硬实力是一部分,秀操作也需要积累经验。 打小就有周管家给送经验,没了些个找茬之人还真是闲的蛋疼。 这不,这货显然已经习惯了,就如藤紫荆不解之处,这被刺杀莫非还能被刺杀习惯了? 就如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也只能是真相。 三人轻功奔袭,虽然不慢,可若是长途跋涉,却是比不得马强,斗气尚未化马,岂不是想吃桃子? 累不累不说,范浑是身傍有环儿侍候着,眼前有京都著名的花魁,吃着午餐,喝着小酒,好不惬意。 人生,就是这么充斥着不公平和差距。 饭菜吃的差不多,范浑小酌片刻。 耳朵一动,动作顿了下来。 “他们可算是来了。” 话语落,司理理一怔,来了?谁来了?心中一提,不由紧张了几分。 范浑撑着侧脸,打量着司理理那细微变化的表情,似是对此充满兴趣,道:“范闲来抓你了,你怎么办?” “公子难道不会帮助自己的大哥吗?” “不会,我不抓你,我只做我该做的。”范浑此言不假,他无官无职,大理寺的差事他也为曾去任职,光说提司腰牌,不过是个面子货,当不得实职。 一来二去此来,是以自己的意志而来,谈不上抓捕。 司理理一怔,不解的问道:“公子该做的?” 却看到范浑脸上洋溢着笑容,如和风平静柔和的说道:“不该死的,不死,该死的则不活。”。 076 好兄弟你吃我看 范浑里面说着的同时,外面进来三人。 路过客栈,小二迎了上来问:“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范闲本来还觉得不到休息的时间,还能继续追,王启年却道了一句:“住!” 范闲一脸迷惑,你闹哪样这是??? 王启年的鼻子是好鼻子,不仅能闻粪识途,也能闻香识女人,道出一句醉仙居的香味,范闲暗暗记下,手头貌似多了这货一个弱点。 “王启年,好鼻子啊!” 听了他的话,范闲本是想吐槽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有点佩服了。 虽然这货没吃粑粑他是不怎么信的,可架不住这招法的确厉害,一路之上,也多亏了王启年老马识途。 藤紫荆嘴角不受控制的咧了起来,可笑容却突然一滞······道:“范闲,一会吃饭······是不是分开了吃好?” 嗯?范闲愣了一下,随即脑子里就想到了藤紫荆所言为何,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 回过头看向王启年,范闲面色一时有些复杂,王启年招法厉害,却是学不得啊—— 不等小厮带几人到房间,王启年鼻子动了动,狐疑的看了眼大门右侧的一间上房,挤眉弄眼的给范闲两人示意了一下,人就走了过去。 接待三人的小二看着一愣,嘿!奇了诶!咋着来个人都想去那姑娘的房间!? 这回看着三人不禁衣装不凡,更是带着家伙,一看就惹不得,硬是把自己的嘴给捂住了。 范闲和藤紫荆紧随而上,两人互相示意一眼,显然是防备着人给逃了。 王启年轻声踱步到门前,里面的范浑早就注意到了,就等着人进来了。 范浑既然在里面,房门自然没必要反锁,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更无需为了安全考虑。 ——吱——! 王启年都愣了下神,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房门没上锁,这一下力道还不小,只见两扇门顺势就大敞了开来。 这回好,司理理被吓了一跳,动作看着被推开的门外有些呆滞,环儿没什么反应,范浑品着酒打量着门外之人。 可这门外的三人就有点回不过神了,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重要的话说三遍,不解的疑问也要思考三遍。 谁来给解释一下可好!? 范闲看着里面,自家的兄弟和北齐的暗探吃着菜喝着酒,怎的如此融洽和谐??? 眼神看向环儿,似乎是在询问这特么是何情况,可环儿目光一移,莫得传递,莫得话语,给出了个寂寞。 “范浑,你为什么在这儿!?” 或许是因为太过意外,如此灵性的一问,也是让范浑一脸鄙视,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范闲表示的确如此,但为同样是兄弟,你为何如此蒂花之秀?神出鬼没莫过于此吧。 王启年施了一礼,道:“范二公子······” 嘭——! 没等王启年说完,范浑便窜到了王启年身后给了他一个爆栗! 娘嘞,敢叫我范二,是我拳头不硬了还是人设疲软了!? 被打的有点懵比,王启年一脸无辜和不解的问道:“公子,这是为何!?” “范闲没跟你说别叫我范二公子么?”范浑挑了挑眉毛,面色倒是看不出什么。 王启年听闻,看了看范闲,表示没有吧?!还有如此说道不成? 范闲是忍着笑,好不乐呵,然后点了点头。 余兴到此结束,毕竟是正经事,范闲看了眼司理理,于是向范浑问道:“看来环儿都跟你说了,你怎么找到她的?” 范浑也多了些认真:“往北走太难,水路检查较为宽松,若不傻,想来只有朝东走了。” 范闲听着,面色一滞,怎么听着感觉有些指桑骂槐之意??是自己多心了吗? “那······”范闲觉得有些为难,这话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问,自家这兄弟到底是不是喜欢这个女子,他也不怎么确定,风言风语虽然听着不少,可看样子范浑也不像不在意,若非如此,为何刻意来了却不抓人呢? 这半撇子的话,听着怪让人郁闷,范浑却知道范闲想岔了道儿,便耐着心解释道:“别瞎想,此事背后之人我已经知道了,想要以法惩戒,必然要这位姑娘来押注,我只不过是来保证人的安全。” 三人顿时一惊,瞪着眼睛看着范浑,卧槽,你知道!? “是谁!?” “就如我上次说的,长公主自是有份,至于说此次刺杀······是由林珙操手准备的。” 此间,范浑没说什么太子皇子,这些人算不得不重要,终归是皇子,也仅仅是皇子,庆帝在位一天,这些子嗣只能小打小闹,还要谨小慎微的来,威胁有,却很小。 倒是长公主这个心机婊不好对付。 就如对方不能明着来,必须依靠阴谋诡计实施般,自己这头也不能明着来。 杀皇室之人?算了吧,明显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就算是四大宗师也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互相敞开了对抗。 可这些人的行动,却必须要通过手下,门客等实施计划,这么一来,见不得人的人,自然可以处理。 范浑想法并不复杂,剑断其党羽手下,让其无人可用。 就算仇报的不痛快,可对方八成会更加不痛快。 听了幕后之人的身份,三人一惊回神便看向司理理确定。 事已至此,秘密也算不得是秘密,保密也是无用,司理理看得清状况,点了点头,于是看向范浑,道:“既然如此,理理是逃不了了,公子可还能护我周全?” 呃,范闲几人看得有些怪怪的,这话听着怎么······你们到底有莫有见不得人的故事啊!? 范浑就是再傻也看得出这几个逗比的心思,最近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个个都这么八卦了?人的本质不是复读么!? 无可奈何花落去,我要解释自清白,呃,什么个狗屁话······ “自然不成问题,这点你放心。” 司理理虽然称不上完全放心,但明白自己是逃不去了,眼下这个男人就不说了,不论实力还是城府都让人看不透,他的大哥也能找过来,那鉴察院自然也能。 如今自己四面皆是危机,不如跟着他来的安全。 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毕竟这件事范浑知道的甚至比她自己还多······ 咕咕咕—— 不甚明了的声音响起,范浑这边包括司理理都有些诡异的看向了对面之人。 “饿了?” 范浑怔怔看着范闲问了一声,却没觉得哪里好笑。 范闲被这么问的多少有些发愣,虽然有些饿了,可这动静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啊。 范浑自然听得出是谁,但也知道,这三位一夜瞎转悠,不饿也不科学。 王启年一张老脸竟是挂着些羞红······范浑可不敢睁眼去瞧,怕瞎了眼。 “环儿,去再点些吃食。” 环儿点头,利索的去执行自家公子交代的任务,可范闲则听出了范浑言语中的问题,一时不由自主的看了眼王启年。 便道:“你这词儿用的,我这可还能下口?” “???” 有何不对么? 077 假山贼当道 “我们若是没追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逃是难逃,鉴察院重重严守下,可还有后手?” 吃着饭,范闲也没怎么在意司理理这边的反应,咽下东西喝了些茶水,没什么前后的问道。 问题问的平淡,内容却犀利。 都不傻,没道理只能有一人秀。 如此长途跋涉的潜逃,若无接应,不太现实。 范浑自然也知道,只是忽略了这些问题,毕竟北齐暗探伪装的山贼而已,三两剑就能横尸一片,需要注意吗? 若来削了便是,不来,也与己无关。 司理理面色有些僵硬,看了眼范浑,这才开口:“是有接应之人,若你们不来,我······” 说到此处,却被范浑打断:“估计也是跑不了的。” 实际上范浑看着北齐暗探的一通操作也没怎么看懂,心思究竟如何大条才能判断出这一波家伙能干翻鉴察院? 京都之内,红甲骑士也好,守备、鉴察院,这些力量在此,就是正儿八经的军队都难能突破,这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完成的壮举。 “范闲,顺道解决了如何?” 没有继续解释,范浑只是向范闲问了一声,如此之多的探子,若是解决,自然是一件好事。 范闲手中的筷子一停,同时,王启年与藤紫荆也看向了范浑。 “二公子可是想要这剿灭北齐探子的功劳?”王启年这么一顿,有些诧异的问道。 范浑竖起食指摇了摇,道:“不是我,是范闲。我要此功劳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范闲若是想接手内库财权,如上一笔佳绩,也能添些看头。” 范闲也想到了范浑的意图,心知范浑是为了自己好,可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占了好处岂不是不公平? 毕竟他能想到,范浑既然如此一说,那便是他会出手解决。 司理理看着也是奇怪,在她看来,这范浑比范闲更为恐怖,可偏偏面对利益无动于衷,还是说对方真的心思纯粹,兄弟情谊深厚? “二公子若是这么想,倒也不错,只是,您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何还要保她,交给鉴察院难道有何不可?” 听了方才的一些交代,王启年心中也有困惑,想了想,也没藏着,直接问了出来。 范浑一笑:“承诺而已。” 这话简单,却颇为意外,说明之物却让人深思。 猛然惊醒般,范闲等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司理理身份的?” 司理理面色微变,闭口不言,范浑则道:“就在我返回醉仙居那时。” 虽然是巧妙避开了关键,毕竟不是实情,眼光扫过司理理,其中的压迫也只有一人能体会得到。 算不得把柄,即便司理理说出去也莫得人信。 范闲一怔,随即便想通了,自己想得到,自家兄弟如何想不到······ 而承诺,他也能猜到一两分内容,用不着多问,范浑这性格虽然怪了些,可原则却很挺硬,说到做到这一点倒是没得多说。 “可以,我们即可出发,解决了此事,便回京解决林珙一事。不过,那长公主该怎么处理?” 范闲弄明白了因果,也不是那种轻易妥协之人,便问了下今后计划。 “长公主我们一时半会估计动不了,不过,她身边的触手倒是能断一断,总不能平白给咱们添了堵还能安坐皇庭。” 话说的轻松,可听着却让人发寒。 藤紫荆心中全是通透之感,果然,成天一副温和样子的二公子才是惹不得的那一个啊! 本就有此感觉,如今更是确定了。 同样,在坐诸位除了环儿,全都莫名升起了这般感概。 ······ 看着时间差不多,让司理理带路,一行人朝着东面继续而行。 其间买了两匹马,客栈里只有两匹马,多了也没有,让司理理与环儿共骑一匹,当中有保护的原因,也有不便之因。 总而言之,不至于有人跑着有人骑马,不说公不公平,看着也诡异。 待行到不远处,开阔地上有处凉亭······ 竟然有凉亭? 前不着村后不着地,但它有凉亭,好吧,范浑又飘忽了。 心中吐槽归吐槽,感应周遭的气机,一切皆了然于心。 “人不少,护住自己就行。” 范闲撇撇嘴,至于吗!?说的好像自己等人都是弱鸡似的! “不错,弱鸡!” 仿佛范浑突然点了读心的技能,顺着嘴就一句。 “卧槽,你读心啊!”范闲一惊,惊悚的看着范浑送了一句吐槽。 摆摆手,越下马,站在几人之前,一副你们歇着,看我大发神威! 范闲小声朝着藤紫荆和王启年道:“喏,我这兄弟要秀操作了。” 然而,毕竟时代相距甚远,两人只是一脸茫然,完全get不到点。 片刻,似乎对面的探子们犹豫了一下。 “这么怂的吗?” 范浑看了眼司理理,似乎是在问:这些家伙真是接应你的? 司理理也聪慧,看得明白,但一脸懵比。 好吧好吧,范浑不做多等,喊道:“北齐的诸位,范某在此打算诛杀尔等,快快洗净了脖子滚出来!!!” ——!!! 这些个假山贼不知是何表情,可范浑身后的几位却惊掉了下巴,这特么什么操作!?如此大张旗鼓岂不都逃了!?? 可是—— 瞬即,一群六品左右,手持兵刃的山贼便从树林中窜了出来,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妈的!智障!竟然真出来了啊喂!!! 范浑心道,这才对嘛,反向操作最是迷人! 这么多六品高手,看着自己等人不过六人,而且还道破了他们身份,不杀人灭口还等什么? 刺激刺激,总能上钩,范浑还是很自信的。 “公子小心,都是六品高手,我等若是驾马冲出重围,尚有一线生机!”王启年看着这阵仗,心里顿时打鼓,到范闲耳边悄声说道。 然而范闲则是一脸镇静,朝着范浑大声道:“哥们儿,倒是上啊!” “······” “今个我让你见见aoe大招!” 说着,范浑真气凝聚,长剑出鞘锋芒毕露。 势,乃无形之物,无可观测,却能切身感受。 范浑实力可能尚未真正达到大宗师顶峰,凭着胆大心细肝帝流,硬生生夏姬八改功法,改出了一片新天地···呃,至少,五竹曾说过,与大宗师战力相仿,虽不至于能轻易击败大宗师,可大宗师亦不能奈何范浑。 如此来看,范浑这身功夫,与其说五竹流的不多比比直接干,更像是旗木流的五五开。 然而,这个五五开只针对大宗师,也就是顶级战力的五五开,面对在此之下的人,那妥妥的能全程吊打。 宗师的气势,自是无言形容,压迫力、霸道之威,如从天而落压身。 让人呼吸一滞。 剑锋凌厉,寒光凌然,没有任何华丽可言,平淡的挥过,除了快,再无其他。 无形剑气如若半月横空,继而再次挥动。 三剑既能横扫一切。 而实则,也如范浑所想,自己的实力,可能比自己想的要强上不少。 五竹话少,可观虽有,但却难以形容所谓宗师的全部威能,除去让自己跳崖······还真不知道用力施为会事何等规模······ 再看看横尸满地的血腥模样,范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超人,妈的!我这么强的么!?这还没竭尽全力呢! 别说范浑本人有些震惊,身后的极为已经一脸呆滞了。 “卧槽!你特么真能aoe来着!??” 078 迟来的黑骑 啥叫一剑999? 何为一剑砍一片? 大家快来看啊!夭寿啦!三观重新载入中——! 范闲当真没见过自家兄弟开过大,这么一见,这特么才发觉,卧槽,宗师原来这么牛逼的么!??? 只是范闲却不知,过去与五竹对练中,范浑根本没机会用这些个招法,真气凝而不散,才能与五竹周旋,否则就是这般锋芒剑气也难以击退半步五竹。 人力终究有限,而五竹则少有限。 范浑总不可能拿这种高消耗的招法去与五竹对拼,对,被打得还嫌不够多么!? 肝帝之名可非一日之寒,自己练不说,对练的时候范浑也够肝的。 或许和其他宗师这种招数还能有用,但面对五竹,范浑也不是没试过,若剑气不能凝聚到接近‘无名’的地步,好吧,恭喜,那你就能体验被吊打的快感了。 范浑可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血与泪中得出的经验,人啊,痛了才能长记性,范浑算是颇有心得体会的。 事实上,此处虽是装比一用,若是面对九品,他都不会这么玩儿,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没道理放松警惕。 至于说此刻的情况,一来有着想尝试威力的缘故,更多的则是aoe清兵用着方便。 明明三剑就能解决,完全没必要让范闲几人下场耽误时间。 再者,后面有人给叫好,还都是亲近之人,没道理不给个面子秀一下操作。 呃······虽然的确是血腥了点儿。 别说,当事人本人都有点恶心。 何为牵肠挂肚?呕! 虽然没吐出来,但槽却吐了出去。 王启年不知道范浑的修为,看得只觉得一阵凉意从尾椎骨直上后脑,颤颤巍巍的靠近范闲,问道:“大人,二公子是何修为,如此威力······” 话不说完,更多的是不敢说出来。 这东西是瞎比说的!?脑袋长在脖子上不好么? 范闲愣怔了半天也才回过神,心中除了‘卧槽’之外,恐怕也莫得可说,哪怕当个祖安私生子他都能认了。 “九品?”范闲自然是知道范浑修为,但未经其本人同意,他也不好擅自做主,再者,王启年虽然帮了自己不少忙,终究时日尚短,可信与否,定论尚无。 “???”王启年眼睛珠子一瞪,九品?您逗我玩儿呢吧! 可看着范闲的表情,却能体悟出本意:别问我,不知道,没看我一脸震惊么? 其侧后方的环儿,脸上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也不难看出多少浮现着的仰慕和敬意······而环儿身前同骑一马的司理理,则要明显得多。 看着眼中所映的景象,或许,这个男人的恐怖,比之自己所要想的更甚。 谈笑之间,二十七个六品好手,如同蝼蚁般就被踩死,不错,就是像蚂蚁,他的脸上一直都是那么平静,毫无波澜可言,心中不由得畏惧起来。 司理理从未见过范浑动手,可实际上,见过范浑动手杀人的,也不过范闲、藤紫荆,环儿三人而已。 范浑背着身,自然也看不到他方才一闪而逝‘怪恶心’的表情,在此一道,在场的都是雏儿,没谁是经验老道的。 可范浑的一张poker face(扑克脸)的确让人难明真意,喜形不于色,反之也相差不大,这就让人容易看不透彻了。 见其杀人如此无情残暴,司理理好像都能想到等待自己的回事何等悲惨的结果······背后都不知何时被冷汗浸湿了。 回身走了几步,跃上马背,看着几人沉默的样子,范浑倒是知道这几人为何这般模样,挠了挠脑袋,一脸微笑的说道:“第一次这么出剑,没想到威力不小,见笑了啊!” 心中则是纳闷着,和五竹打么见有这么大威力啊!? 夏姬流莫非变异了!? 最终,也只能归结于这些个弱鸡中看不中用,连个剑气都扛不住,五竹一手就能挡住,看看这姨妈色满地,各个都被横腰斩断···呃,呕!好恶心,不行了! 这辈子真是没见过如此场景,吐不至于,可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虽然范闲也常说自己没套路,可有时也由不得自己啊! 出乎意料这东西,玄学也! 而听了范浑解释后,众人只觉得心中憋闷了一股槽,不知怎么吐出去。 这货是特么变着法儿夸自己呢吧!? 沉默了片刻,范闲这才开口:“这,尸体总不能就摆着里吧?” “嗯?咋着,你还打算挖个坑不成?”听了此话,范浑表示这是什么新式笑话吗? 追司理理来回也就是一天,给二十七个大老爷们挖坟,那估么着得多待个几天,图个啥? “呃,谁跟你说这个···毕竟是北齐的好手,弃尸荒野,谁知道是你杀的······嗯!?有人来了。” 范浑看着血腥场面有些恶心,一时是没反应过来,范闲这么一点,瞬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同样也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于是看向远处。 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浩荡而来,暂不说黑色铠甲加身,单说阵势也压迫力十足。 王启年眼睛一亮,道了一句:“黑骑!” 范闲和范浑都也听说过了,别说黑的,红的也被撂倒过,最强骑兵不假,可也没什么关系。 倒是范闲不解的是,若是鉴察院是来帮忙,这忙帮的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还是说单纯是捡果子吃的? 一旁有王启年这个老江湖解说······司理理反倒是觉得不可思议,黑骑的大名,谁人不知? 看似多此一举,而若是抛开范浑这个‘外乡人’的信息渠道,从小在澹州,少能接触这些‘常识’,至少,范闲是来了京都后知道的诸多信息。 知道厉害,但多厉害,牛逼在了何处,却是不知道的,而这一点,范浑也相差不多。 嗯嗯,听说过,没见过,陈萍萍驮骆驼。 大体信息知道,详细情况便是两眼一黑。 几人看着围过来的骑兵,没什么慌乱的情绪,就是好奇,单纯的好奇,这是来干嘛的? 这边不解,那边也茫然,鉴察院的消息自是灵通,别说是司理理,就是这些伪装成山贼的探子也都在掌控之中。 没有剿灭不过是因计而施,这一日之间,北齐暗探们行动异常,不难察觉,本来也有为了护其二人周全而调动之因,但看似莫得感情的黑甲士兵,面具之下也都是一副懵比状。 wtf!目标咋都死光了? 是待着不动也不是,动也莫得行动目标······ 一地死人,谁杀的? 看着黑骑的阵列,沉默的如同死寂,看着莫名熟悉,范浑和范闲两人都不露痕迹的瞥了眼环儿,结果两人正好看到对方的视线,无奈一笑,心中了然。 “你说这陈萍萍是男的还是女的?” 几人看应该是还有事,便下了马,只有环儿和司理理还坐在马背,范闲胳膊肘碰了下范浑,面色轻松的问道。 “呃,男的。”范浑自是知道。 范闲一怔,看向范浑:“这么确定?” “你当时什么时代,女大官人去哪那么多见,咱那娘毕竟罕见。” 听了范浑看似有道理,实际上也没什么道理的话,范闲这么一想,倒也是。 两人说的平淡轻松,王启年听的则是浑身冷汗,连忙劝道:“我说两位大人,可万万不敢如此直呼院长之名!”压着声音,似乎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范闲一脸无语,范浑则撇撇嘴道:“起名字不让人叫,要名字做甚。” 王启年愣是没接上茬,回神一想,似乎颇有道理啊······ 079 押送回京 看不出惊动黑骑前来的目的,却也无需着急和担忧,见识了范闲这兄弟的实力,或多或少众人都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好像这黑压压一片的骑兵也就那样了。 心中有底,方可从容不迫,可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当然范闲不在此列,虽然实力相较范浑差了点,身手却是这边第二强的,再者本就也没什么好担忧之事。 两人往这里一站,便是风轻云淡之态。 让人看着就能看出独特之处,虽无刻意,可显眼却避免不了。 “院长没来。” “影子大人!”王启年一惊连忙俯身一礼。 虽然隐秘,影子在艳阳当空之下,也没了隐秘之地,只能是愈加明显。看着走来便开口的黑袍男子,范浑盯着看了好一会。 若对方不带面具,范浑都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刺客信条,捂的倒是严实,不憋闷么? 便听对方紧接着说道:“京都的事院长已经知道,他给你传话。” 对方显然是对范闲所说,身后的几人,包括王启年都耳朵竖了起来。 “他让你放手去做,便算是天塌了他也会把它顶回去。还有,此事,院长说了,若是来晚了,所杀之人的功劳便算在你身上。他说二公子能明白。” 范浑并不意外,范闲则是一脸茫然,便问道:“院长认识我?” 然而这位听着、看着也莫得感情的影子,就吐出四个字:“话就这些。” 好吧,好吧,范闲也见怪不怪了,自家兄弟身边那丫鬟貌似就这个人设,少见才多怪,见得多了,嗨!就那么一回事儿了! 范闲点了点头也不多问,至于这院长何时回来,他倒是无所谓,人家回不回的跟自己有何关系。 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影子见此间问题已解决,便麻利的回身走了。 范闲与范浑相视一眼,可表情却截然不同。 前者惊讶于这院长,远在他乡竟然能揣摩出自己和范浑的想法,后者,则是······好吧,范浑着实也装不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还是那副平淡的脸色。 装模作样的演,很累的,费那劲干嘛! “不意外?” “意外个毛线,别说这院长,估计咱老爹也猜得出来,跟这些个老狐狸斗智斗勇?这活就交给你了,我这脑子是不怎么够用。” 面对范闲的问题,范浑说的光棍,直白的很。 不多比比,你行你上。 范闲愣了愣,呃,也是,自己?快算逑的了!自己哪是那块材料,还是低调做人吧! 实际上,默契是多年养成的,两人磕磕绊绊的玩闹归玩闹,虽然不至于说关系像海尔兄弟,至少也是莱特兄弟级别。 看着那表情就能猜出个一二了。 这跟着黑骑走着,王启年也不忘给介绍鉴察院六处的影子,什么最可怕的刺客之类的,听得还真容易串戏。 什么没人见过其相貌,不知姓名,说的玄之又玄,或许看剧之时还多少看着挺猛,今时一看,好吧,着装打扮的确挺神秘,可细细体会也就那样了。 自己身边可是主角啊! “接下来怎么着?” 问了下范闲,看这情况估计也难有什么太大的变动,范浑只是过来说明情况,再者以防万一,别的事情倒是没什么。 想到后天自己还得去大理寺报道范浑就一阵无语,自己都宗师了,咋整的还得客串公务员呢??? 什么个戏码,什么个套路啊! 范闲听着,看了眼司理理,也是细想了一下:“先送去鉴察院,你我有提司腰牌,能保人无恙,之后把林珙的事情报上去,看看有无动静再说。” 范浑点了点头,问题只在于把林珙送个合适的地方,也好说。 黑骑和影子就道了一句话人就走了,一行人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回了。 大张旗鼓,范闲让王启年扛了个旗子,写着羁押何人何身份,高调之幅度甚是夸张。 路过之人看着,惊讶于花魁暗探身份的有,可更多的则是发现了范家的两兄弟,不时还有叫好声,让人觉得古怪,弄的好似征战回京似的。 尤其是范浑,那一杆子插死程巨树的举动,可是让其名声暴涨,本就好武的大庆子民对此更是赞声一片。 范闲诗才的名头也是初现,在才子和上流贵族中传播甚广,可在民间却知道的不多,哪怕是有红楼一书,也架不住没写真名。 一路之上,三波人挡道,被几人连说带威胁的都扛了过去,其中城卫,刑部都有派人前来要人,这倒也正常,待大理寺的挡道之时,范浑有那么一瞬都觉得把司理理放在这头可能好点。 可回头一想,鉴察院虽有朱格这个二五仔,可还是陈萍萍一手遮天,以这位对叶轻眉的感情来说,自己两人行动反而便利。 大理寺卿是个什么人物,背景如何,范浑可没谱。 再者,司理理的事情可大可小,暗探一件,已经算得上涉及国家安全,若是刺杀,则是刑事案件,前者由特务机构鉴察院调查,后者由刑部、大理寺断案,本没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鬼知道长公主或是二皇子的人都在哪里? 想了想,果断把未来的单位给开罪了。 待进了城,算是最后一波人,具体是哪边的还未问,便被言若海带着提人公文截了胡。 言若海在前走着,范浑则在想着,这京城之内,刑案机构职权似乎有些重叠,刑部、大理寺、城卫、哪怕是京都守备,都有提人审讯的权限,更不要说鉴察院,不说其他,单纯以利益方面,这司理理便是块肥肉。 勿说抓到了他国间谍,功劳不小,从间谍口中得到的消息更是不可估量。 不说平步青云,日后的晋升也能起不小作用,也难怪这一个个的都来要人。 有为利益,也有不怀好意。 “你们还跟着我做什么?” 范浑只跟着范闲,自己则想着自己所想,听到言若海回过身说的话没什么反应。 范闲则心中吐槽起来,你娘的大冬瓜,卸磨就杀驴啊!? 藤紫荆眉头微皱,王启年就闭口不言,左右都得罪不起,夹着尾巴做人方为上策。 “言大人,司理理一案与牛栏街刺杀有关,可否由我主审。”可事已至此,范闲也不得不说上一句。 言若海看着铁面无私,实则也相差不多,只不过也不是面上那么简单。 此举前后,这位也不过是听命而行。 “我亲自来了,人还会还给你吗。暗探军机为我四处监管,没你的事了。” 听到此处,范闲面色有些不快,范浑却问了一句:“既然是四处监管,那暗杀一事,这监管,到底监管了什么?监视,管控哪样能让人放心,鉴察院四处到底靠谱不靠谱您心中没数吗?” “······”呜哇! 所谓话糙理不糙,司理理的身份放在这里,不管这些人知道不知道,还是有什么算计,可被刺杀的人却是自己等人。 责任这东西,嘴上说的总是中听之言,实际做的如何那就另提了。 听范浑的话,言若海盯着看了片刻,道:“你放不放心是你的事,鉴察院行事自有准则。你和你哥回府吧!” 说着,便要带司理理回鉴察院。 司理理看着范浑,面色有些苍白,她是一片茫然,这被带走了,范浑还能护自己吗? 给予希望后的绝望,自然更甚。 范浑只是嘴唇轻张,无声道出一句‘放心’。 心中则是想到:根本用不着瞎担心,此事终究会落在范闲头上,处理,自然不会太麻烦。 080 太子府生事 人走了。 茶倒是不算凉。 “呵,咱种树他们想摘桃子吃。” 范闲冷笑的说了一句,范浑愣了一下瞬间就听出了此番话的内含。 一语双关,倒是颇有道理。 随即,范闲看向范浑,问道:“晚上来装装样子?还是直接把事情闹大?” 范浑摸着下巴,思量了一番:“你去探探林珙,我去太子府一趟。” “嗯!?” “你说,太子若知道身边亲近之人是个二五仔会如何作想?” 范浑脸上虽然带着丝好奇,嘴角却扬出了个别样的笑容。 碍于林婉儿这层关系,自己不好杀了林珙,毕竟此番范闲没有那恨意,即便有,估计也不会轻易杀人。 如此一来,整林珙,自然要让其无人援助。 二皇子为了清白,弃子的可能性颇大,太子知道了林珙二五行径,会保他? 除了林相,这京都之内,林珙便没了倚仗。 该判刑,判刑,该送牢房,送牢房,便没那么困难了,不过,多是不会这么做了。 可看着范浑的表情,范闲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是这笑容···是不是有点恶趣味? “可以,那分头行动,我也去见见这林珙是什么人物。” 范闲点了点头,貌似婉儿对这个二哥感情不错,此番试探一下,也好决定今后用何方式对付。 藤紫荆自然是跟着范闲先回府,而范浑打算直接去太子府,走前,范浑多言一句:“道破了也无妨,若不知好歹,那就按正常程序对付,你看你的情况就行。” 想了想,毕竟有所不同,范闲是何想法就由他自己决定,毕竟与自己关系不大,这二舅哥也不是自己的二舅哥,老婆也不是自己的老婆,此间不过是为了自家人安危而为,搞不搞这个人物,他就不做决定了,反正大不了一剑了事。 听了此话,范闲也明白,笑了笑没作声。 “环儿,走吧。” “是。” 长街短巷,人来人往间,当得盛世之景。 十多年而过本已习惯,偏偏看着此景,有种浮生若梦之感。 虚幻般的真实,大概也只能这么说了。 骑马缓步而行,恰似高人一等,视野宽阔不少,来往之人看着有驾马之人,都自觉的避让开,形成了一条中空带,倒是不用等什么。 不多时,便到了太子府前。 越下马,看眼前莫名熟悉的马车,嗯?这特么不是自家的马车么! 看了眼环儿,只见环儿点了点头。 “这是谁来了?”范浑一头雾水,范闲和藤紫荆分明是去了林相府······呃,不会吧。 这么一怔,还真想到了。 眉毛挑了一下,该说什么好?自家妹妹聪明归聪明,此举,却是多此一举。 “唉,环儿你在这等我片刻。” 说着,便朝着里面走,到了正门门前不待门卫阻拦,率先说道:“范府,范浑,前来拜见太子殿下。” 门卫一愣,又是范府的??脸色有些古怪,也不敢轻易开罪他人,便道:“这位公子请稍等,在下需要向殿下禀告后再给您答复。” “嗯,麻烦你了。”范浑也不咄咄逼人,平淡的说了一句。 听着客气,可毕竟是太子府的护卫,来人这般客气也是正常,但架不住他知道眼前之人是何人,连自家主子都敢怼的牛人竟然如此客气,心中不禁升起了些受宠若惊之感。 看这人也麻利,范浑站在门前就这么等着,不禁猜测起范若若是何时来的,虽然与太子见面,可说之话也都是些面上的东西,但范浑是不希望范若若掺乎进来。 而在里面。 范若若刚见到李承乾,只还施礼问了好,便听外面传来一阵跑动声。 “太子殿下。” 护卫单膝跪地,便是一礼。 “何事?”本来就对京都第一才女来拜访自己就有些迷糊,可还未说明来意,自己这护卫又来了。 “门外自称范浑之人前来,说是想要见殿下一面。” “······” 呃,什么情况? 李承乾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范若若,然后就见范若若一脸茫然,显然,范若若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哥哥要来······ 想到上次被怼,此刻也心有余悸,这个范浑着实难对付,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但人来了,还要见自己,拒绝?难不成让人知道本太子怕了范浑吗!? 岂有此理!当然是让他来啊! “让他过来吧!”强作平静高贵的说道。 “遵命。” 待护卫下去,李承乾这才看着范若若问道:“你说你这二哥是为何而来?” 范若若心道你问我啊?您还真会问,尽问些不知道的人。 可毕竟是一国储君当面,便十分低敛的回应道:“这,小女也不清楚家兄为何而来。” “那就等他来了再说。” 李承乾自是知晓范浑兄弟二人抓了司理理刚回来,可刚回来就来找自己,显然是有什么事情。 是好事,还是坏事,等人来了自会清楚。 于是里面等着,外面的往里面走。 前面有人带路,范浑打量了一番太子府,看着很熟悉,只是白日看着更为雅致,晚上的话就有些渗人了。 戒备力量并不算多,也不算强,心道庆帝也放心啊。 虽说府邸不小,但不至于能比广场大,走也不过片刻就能到,护卫通报了一声,待里面传来话语,护卫这才示意能进了。 范浑不怎么在意这礼数套路,径直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果不其然,范若若便在李承乾对面跪着,两人相隔甚远,倒是还好。 看两人都看着自己,范浑先是朝着范若若笑了一下,随即便看向太子,道:“见过太子殿下。” 见人也不跪,就是那么平淡的施了一礼,李承乾也不奇怪,能在几日内连打自己门下二人之人,能诚心诚意跪下施礼那还真是见鬼了。“范浑,你来找我何事?” 不解虽有,可更好奇是何事。 感知了一下四周的人,已经被屏退下去,倒也不碍说话。 便道:“我兄弟二人来京都不多日,理应与太子并无恩怨才是,内库财权不论在谁手中,终究是庆国的内库,也是陛下的内库······呃。” 说着,范浑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顿了一下。 而李承乾听着也觉得并无不妥,自己与这两兄弟的确没有不可化解的恩怨,郭保坤之事也不过是看在姑姑的面上让其为难一下范闲。 “所以呢?你是单纯与我说这些的吗?” “自然不是,林珙可是殿下的人?”范浑就这么看着李承乾,目中平静的让人发渗。 李承乾听闻,面色一滞。 此话如何明说?本太子现在就开始拉拢人心准备班底了? 范浑知道对方不会明说,但这本就不是目的,不说就对了,表情已经看出来了。 面色一如平常,让人看不出所以,范浑不待李承乾说什么,道:“太子不用多说,牛栏街一案,可是太子所为?” 这回,如此污名岂能再不开口? 李承乾顿时就怒了,道:“休要胡言乱语,本太子怎会做如此愚蠢之事!” 看着李承乾的样子,范若若面色不由有些慌乱,自家二哥到底是—— 可范浑不怕,反倒笑了。 淡淡的说起来:“那就有趣了,那个与北齐暗探合作来杀我等之人,殿下想不想猜猜是谁?” 话已至此,前后对照有了呼应,若说此时太子还不明白,范浑也只能说这储君,真会选! 只见李承乾面色顿时不好看起来,说来也微妙,可在情绪变动如此强烈之时,能保持面色一丝都不动,那肯定也不现实,终究会表露蛛丝马迹。 “此语可不得妄言。”面色一变,李承乾带上了几分厉色。 范浑浑然不惧,风轻云淡的伫立其对面,平淡的回应:“殿下似乎误会了,我来这里只是告知殿下这个消息的。” 李承乾一愣:“消息?什么事?” “自然是——从北齐暗探身上得到的消息。”范浑悠悠一句不上不下的话,可在李承乾心中却砸出一片波澜。 081 明着来的套路 出了太子府。 范若若拍着胸脯,呼出一口气,看着自家二哥,一副心有余悸的说道:“哥,你可是吓死我了,那可是太子。” 摸了摸范若若的小脑袋,范浑就是那么咧嘴一笑,心里却道,谁还不是个皇子了,见我骄傲了吗? 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只道:“紧张什么,你哥我都这么客气了,太子一定会理解的。” 不错,不是他需要理解,而是应该理解,腰间的剑还一直带着呢。 说来也奇怪,进太子府都有缴械的章程,自己这一来二去也没见有人跟自己要‘无名’······这安保也太不负责了吧!? 范若若听着二哥此话,也不禁笑了,笑的多少有些无奈,自家二哥虽然哪都好,就是有时总拿自己当小孩子哄。 “哥,你与太子说了,不怕得罪了对方?再者林珙······怎么说也是林婉儿的二哥,就好比我和你一般,若是······” 范若若显然忧心于此,剪不断理还乱,左右都似乎为难。 范浑走着,侧看向若若,面色温和的说道:“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范闲和我总有办法,别小看了你两个哥哥啊。再说,得罪不了的,太子么,八成还得谢我。” “嗯?(_)” “林珙所为之事,自是瞒着太子,若是此事被爆出,那在外人眼中这个太子之人所作所为,也只能是听命与太子之言行事,如此岂不是平白倒了霉?说来此事我不让他倒霉,他不过断了与林珙之间的联系而已。” “听哥这么说,你是想孤立林珙,让其无人可倚仗?”范若若自是聪明,听闻范浑之言,却是豁然开朗。 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此话。 范浑此为,说来就是让林珙跳不起来,实际若说单凭司理理一张嘴作证,岂是能把宰相之子送入大牢?不现实的。 此间就看上面的人对林珙的态度了。 若人嫌狗不爱的,估计也难有人帮他,当然除了这货的爹之外。 弄不进去,那就让其过不安生,总不能让他过的舒服。 不过单看起来,狡兔死走狗烹,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倒是你来太子这里做什么?”想到范若若的性格,范浑自然需要过问。 范若若面色一僵,心道果然糊弄不了二哥,稍有怯意的回道:“我想着来探探太子对此事的态度,没想到刚见了太子二哥你就来了。” “行了,此事以后你就不要插手了,虽然做法不错,可太危险,风头浪尖上,我们也不是三头六臂,难免出什么疏漏。你在后面加油就是了。” 范浑没好气的说着,可话到了后面,就是本人都觉得意外,好似三百六十度急转而下,语气就温和起来。 “加油?加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是支持的意思吧,以前听哥你们说过来着。”范若若一怔,随即眼睛亮了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看着范若若一点自觉都没有,范浑咧了咧嘴,好吧,好吧,女博士,您知道就行。 没招没治,人生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你对付不了之人,范浑也看得清楚,别说自己,范闲拿这妹妹也莫得招法。 谁让是妹控,而不是大菠萝呢······ 范浑这边给李承乾不过是传个信儿,把这根刺埋进去,事情简单易懂,没那么多道道,可另一边,范闲这位就不那么轻松了。 好吧,林珙的问题暂且抛开,初见岳父这档子事,只要是男人就难免会有些紧张。 倒不是怕‘岳父’这个人,只是实在爱极了他的女儿。 患得患失起来也不是不能理解。 还好,岳母远在天边,否则双堂会审下,还要提防这两位的儿子还要杀自己······ 范闲站在相府大门外,仔细想了一下,结果只得出‘卧槽’二字,自己这副本特么是不是有点难啊? 实际也如此,何止难,简直就是地狱级别,如何给岳父一个好印象之下,还要对付他的儿子??? 一时间,范闲竟是卡在了这个不上不下的管道里,进进不去,出出不来。 心中细细盘算,想了一番,结果又想到林珙做这般事情,林相能不知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话说的好听,做起来却难。 片刻而思,范闲想开了,话,有时就是明说才管用。 “走,告家长去!” 灵机一动,灵性也上来了,范闲这一琢磨,林相知不知道重要么? 给他妈的添堵去! 明着暗着有自家兄弟的剑在,能奈我何!? 藤紫荆看着范闲鬼畜般的变化,一脸懵逼,告家长?这特么又是何种招法??? 拜帖言传,两人等着通报。 ······ 长街之上,已是离家不远。 范浑脚步一顿。 若若看到自家哥哥停了下来,不解道:“哥,怎么了?” “你先回吧,我去鉴察院一趟,看看司理理。”范浑看着范若若,平静的说道。 听闻此话,范若若面色瞬间有些好奇起来,这司理理之名虽然经常听闻,可那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自家这二哥如此心心念念? 乖巧的点了点头,道了句:“哥你小心。” “嗯,放心吧,不至于随便来个人就能让我如何。”范浑笑道,说着便朝鉴察院走去。 虽然说的不算明白,范浑还是觉得不妥,此番事情闹的比较大,牛栏街一战,民意所向便是道理,便是公义,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这是前提,但司理理自己等人抓住,并且阻拦多方势力,林相会放心? 林珙死不死,也不过是伤心不伤心的问题,可此事暴露,拖累了林家,那就不是小事了。 做些手脚也大有可能。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 ······ 见了林若甫,范闲礼数皆尽,此番不过是因其岳父的身份,而非宰相。 林若甫面色称不得好看,不说其他,这小子要娶自家闺女,此番一见,实则观感也不差。 人就是这么纯粹的生物,所谓第一印象,往往因其容姿气质而判断,说是看脸的世界,本质来说也说不得错。 此来一趟,林若甫心中多少有些猜测,可也多是不明。 “你来何事?” 不明了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范闲也不多客套,话入正题:“林相可知林二公子所作所为?” 实则,开口便是一句废话,重点不在你知不知道,而是我知道。 算不得小聪明,正常话术,范闲自知阴谋算计十个自己估计也不够这些阴谋家打的,所以,简单直接,反而效果更好。 兄弟两相处时间长了难辨近朱者赤,范浑那惫懒也多让他学了去。 费那个心力时间暗里周旋,索性明着来,反正也难有能杀了自己的。 范浑若是知道范闲此刻的想法,可能会觉得坑比,但也不会反对,一个战壕的,谁杀多了都是好事。 “珙儿?你所谓是何事?”林若甫面色自然,就这么淡淡的问道,让人看不出跟脚。 自然,范闲也难从其脸上看出什么,但也不在意,告状来的,管你是真是假。 “自我初至京都,在庆庙初见婉儿,便心生喜爱,可那时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如今明了,更是喜不自胜。” 林若甫听着,一脸诧异,这又是哪跟哪? 但如此城府,也不会耐不住性子,只是继续听着。 “此桩婚事是陛下的旨意,虽然两家之人不易干涉,可我对婉儿是真心实意,自是没什么意见。二公子所为,林相或有不知,但此事若是被人传出去,怕是对谁都没有好处。此次捉拿司理理,牛栏街一事,其中有二公子的手笔,若您不信也可以亲自向二公子询问一二。” 范闲的目光清澈,直视着林若甫,面色平静。 言尽于此,却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