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这个女配我不当》 第五十四章 指点 温染觉得自己病了,变得有些魂不守舍,本来想去“良品铺子”监工的,但是一想到那小家伙,就心乱如麻。 矿里也没什么事需要他三天两头地去盯,之前被苏言打发去要债的那些地痞流氓,也把一些长期拖欠的货款追了回来。 温家的生意比起之前算是卡在了一道大坎上,但好在苏言先前提出的奖励制,有些商户为了能少交些货款,自己贴钱提前结清了。 因此,温家的银子周转倒没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想来想去,脑子里竟然全是那人的身影。 “温公子。” “林前辈。” 被温染毕恭毕敬请进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苏言嘴里叫的“穷哥”,穷哥本名叫林霄,但是见苏言见穷哥叫得顺口,也就没让她改了。 “我看你都在客栈待了两三天,怎么不去矿上?” “矿里没什么事。” “小两口这架吵得挺大啊。” 温染本来就烦着,偏偏旁边还坐着一冷嘲热讽的,那张脸就更臭了。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俩闹不愉快么?” “没有。” 温染站起来就要走,却被林霄一下按住了肩膀,“要不是我心疼苏言,我才懒得找你这臭小子。” 他就睡苏言隔壁,前几天半夜,不是听见苏言叹气,就是听到细小的哭声,他在牢里待了那么久,再小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别说哭声了。 那声音穿透木墙,又钻进他耳朵里,入了心,就像是抓肝挠肺一样,让他好几天都没睡个好觉。 这两人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也得跟着受苦。 林霄有意想把这事给了了,但温染只觉得这是两人间的私事,何必要一个外人来插手,因而在和林霄较量着,想甩开肩膀上的手。 “你要是不坐下来听,我给你打包票,苏言在温家,待不了三个月就得走。” 低头一看,公子哥的脸又黑了几分。 脸是黑的,但是人也没再动了。 温染清楚他和苏言之间出了问题,但是他根本连头绪都摸不着,自己一没去花楼,二没什么红颜知己,这小家伙,到底闹哪门子脾气? “你可见过你周围哪家,是有少爷,娶了丫鬟做正妻的?” “那又如何?” 他只管自己心愿,不管旁人眼光,再说,苏言虽是丫鬟,但不论是胆识还是谈吐,便是最高等的丫鬟也未必比得上她聪明伶俐。 “你以为,这天底下就你一个痴情种?” 林霄不是故意要给温染难堪,而是这种世家公子哥,打小就顺风顺水,凡事都只照着自己心意行事,考虑事情自然难免不周到。 拿这件事情来说,天底下为了一个丫鬟寻死觅活的,一年也得有那么一两个吧,但真要把丫鬟娶进来当正妻的,林霄敢打包票,没有。 大家门户的要求“门当户对”是一个层面,再来就是正妻的束缚远比妾要多得多。 一个丫鬟出身的,到了大家里头去做正妻,光是每日把问安那套规矩做下来,不出十天半个月,两人准得闹分家。 再有什么用宴的规矩,外出的规矩,再来便是大户人家最喜欢的琴棋书画,你要是作为正妻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过人之处,那势必要被其他少奶奶明里暗里讽刺一般。 因而,这些公子哥要是最后能抱得美人归的,也顶多是把丫鬟娶了做妾,再娶个大家闺秀做正妻,两者相安无事,一家人便也其乐融融。 温染是个聪明人,所以不用林霄明说,只是略提点,就想明白了林霄到底要和他说什么。 苏言的性子和大家闺秀的不同,她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虽然有规矩也能给你做好,但免不了要在心里骂你几句。 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自然也得要旁人这般对她才是。 见温染想明白了这事,林霄也算对得起这几天晚上自己受的苦了,想他也一把年纪了,还得操心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 第五十五章 定情信物 汴梁最近出了一桩怪事,纳兰家的公子病了,照理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一连几天,都有人在纳兰府外头看着纳兰家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当家,站在自家屋头,就在房梁上那么站着,也不动,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有时候白天站,有时候晚上站,久了大家都在传,这纳兰家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苏言正在查账呢,合计一下今天的账没什么大碍,招呼莫羽把铺子收了,就打算也去看看戏。 正赶上纳兰璟这一奇观,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就和莫奈的印象画似的,再配上那么一个略显忧郁的背影,隐隐约约在传达着——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 她寻思,她也就是送了个林娇娇进去,怎么就把人给逼成这样了呢? 估摸着差不多到点了,苏言摸着墙就到了纳兰家的一个隐蔽后门,这还多亏之前往纳兰家不停地跑,对纳兰家地理位置的熟悉,怕是能赶上管事的了。 先是敲了两下,然后又敲了三下,那小木门便“吱呀”一声打开,露出林娇娇那言情女主般美艳动人的脸来,而且瞧着气色比在她铺子里好多了。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得好,皮肤都水灵了不少。 “苏姑娘。” “这几日在纳兰家待的还好吧?” 她和林娇娇约好了,每隔五日就在这地方碰头,要是有紧急情况,就让林娇娇直接差人到铺子里,说要买一块上好的黄玉就成。 “苏姑娘,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说着就起了水雾,要不是苏言是个女子,这会儿肯定林娇娇说什么,自己都心软答应了。 “拿着。” 卧底的事情确实不好干,所以苏言今天也不是光来打听情况的,五十两银子直接就塞到了林娇娇的手上,硬是把她要继续张的口给堵上了。 现代世界对于人的本质总是看得很透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如果有钱解决不了的事,那就一定是钱没给够。 “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了?” “我都在房子里。” 苏言伸手就要把自己那钱袋给拿回来,她这是花钱买了个寂寞? 林娇娇赶紧把拿钱的手往后躲,“但是!苏姑娘,您之前让我给纳兰公子说的话,我照说了,差点没被掐死。” 这是打算让她给报工伤? “然后我躺床上,迷迷糊糊就听到纳兰公子叫小蝶。” 五十两就换了个名字,苏言只能当万事开头难,让林娇娇在府里多走动些,也好多打听点情况,下次要是再只给一个名字,非得扣工钱。 踹着小蝶这个名字,就回了客栈,却发现往常这时候该是热闹的大厅,这会儿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连小二和掌柜的也不在。 “小二?” “苏姑娘!” 小二从后厨那儿小跑着就来了,脸上还笑得灿烂。 “今儿什么日子?店里头都没人呢?” “哦,今儿有客人把厅都包了。” “包了?” 怎么古代还流行包场呢? “那我还能点菜不?” 他们住这客栈,算是温染常年来的地方,享受的是包年服务,一年结一回账,吃喝住全包,什么时候来,都给留好了两间房。 苏言没跟来之前,都是住着温染随身的随从,自打苏言来了之后,这些随从只能另外再找地方住了。 “能啊,您是贵客,怎么包场都得有您的份啊。” 苏言实在是爱惨了古代这种等级制度,说实在的,她以前是小老百姓的时候,还真提倡人人平等,可等她尝了金字塔顶端的滋味后,打哪儿都是特权起,她就觉着—— 有钱真好。 苏言照样点了自己平常爱吃的几道菜。 温染虽是富贾一方,但是并不是事事都讲究排场,就拿这住的地方来说,按星级来,顶多算个四星级,但是这客栈有一点好,这菜做得极好吃。 可当看着小二端上来的菜之后,苏言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她点的是五香牛肉和辣子鸡煲,没点煤炭啊? 这黑不溜秋的是什么玩意儿? “小二!” 苏言顺手就抓着要溜的小二,“你这菜怎么回事?厨子换你啦?” “我哪会下厨啊。” 小二和苏言也算熟了,知道苏言一张嘴最是不饶人的,所以讲两句又要跑。 但苏言累了一天,就想着好好吃点东西,这上来的能吃么? “把你们厨子叫来,还想不想混了?” 扒拉扒拉碗里的菜,就最下面的菜色勉强还能看得出来炒的是什么食材,但看卖相就不能入口。 “苏姑娘,厨子说让你尝尝再说,不能光看表面。” 呵,这厨子口气还挺大。 苏言“啪”地一下把筷子往下一搁,端着两盘菜就往后厨去,她就让厨子自个尝尝,他这菜到底能不能下口。 穿过一道布帘子,苏言刚要喊,就瞧见一个刀削般吸人眼球的侧颜,还带上了偶像剧那种滤镜,让苏言一下就停住了步子。 关键是那人还格外地专注和认真,那微微卷曲往上翘起的眼睫毛都透露着一丝不苟,还有那骨节分明的手,正在雕着一朵萝卜花。 “来了?” 见到苏言闯进来,也只是斜了一眼,就像大佬招呼小弟一样,又把目光移回了自己手上。 苏言努力克制着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温染长得好看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但谁知道做起事来的温染,能帅成这个样子,差点就让苏言动摇了放弃这贵公子的念头。 但苏言还是很有原则的,毕竟头可断,血可流,爱情的选择不能丢嘛。 可是苏言忘记了,在她的人生准则里,还有一条很重要——颜值即正义,金钱即永恒。 所以在温染将手上那朵萝卜花放在了冒着水汽的盆里时,再拿着那盆不知道装的啥玩意的东西,深情款款地对着她说, “定情信物。” 她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看清了这盆是用金子做的。 第五十六章 搞事业 苏言这人是肤浅,但也不至于把自己终身幸福都搭在这肤浅上,她把对温染的芥蒂给抹除,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霸道总裁的剧情。 谁不爱一个为你包下整个客栈,然后又花了心思,这么别出心裁给你整这么实用的定情信物的总裁呢? 苏言抱着那盆就不撒手了,别说,这起码能换一栋大宅院,“公子,俗话说,送出去的礼是泼出去的水,这礼我可就收下了。” “你的呢?” 苏言还没来得及高兴片刻,就听到了这么个晴天霹雳,立马把那盆给让出来了,“那这我不要了。” 要不是温染今天是来缓和两人关系的,他非得黑脸走人,这苏言财迷的名号可真不是白冠上的。 “定情信物,只要是你认为珍贵的便可。” “这样啊,那就是我一颗真心了,老珍贵了,就这一颗。” “” 看温染好像要真生气了,苏言才从自己头上取下簪子,“这可是我唯一一支簪子,可珍贵了。” “你前日戴的木簪,大前日戴的玉簪,再前些日子戴的金簪” “你不要?你不要那算了啊。” 说完,苏言就要往回拿那簪子,但温染却不放手了,他方才瞧见了这簪子上,有一个温字。 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簪子上确实刻了个温字,还有一个类似圆圈的东西,可又不像圆圈,有些像桃子。 “你在我姓旁边,刻个桃子做什么?” 这感觉就像你辛辛苦苦做了个蛋糕,上头画了个蜘蛛侠,人家问你这怎么有个蜡笔小新一样,心里憋得慌,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可比你这一盆金子有诚意多了。” “定情信物,你可就收下了,再要变心,可得还给我。” 这算是温染打得如意算盘,有太多他想当做定情信物的东西,可他偏偏不挑自己喜欢的,只挑苏言喜欢的。 不为别的,就为这变心得把定情信物还回来。 他就料定,就是为了这盆金子,苏言也不敢轻易同他再闹脾气。 果然,苏言把那盆金子抱在胸前,脸上哪里有半点之前受委屈或者心理不乐意的痕迹,恨不得立马就赶紧和温染拜堂成亲。 ······ 苏言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打摆出那么一块假一赔百的牌子以来,来“良品铺子”的商户比起之前还多了不少。 只是铺子里依旧只卖三十块,她查了账本,自打从他们开铺子以来,铺子里的玉料就从来没有卖不出去过,每天都能卖掉三十。 那她就能接着走第二步了。 她铺子对面的优品铺子,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生意冷清得很,正中她下怀,她就在优品铺子对面,也就是她铺子旁边,又开了一家——畅销优品。 卖啥呢,还是卖玉料。 只是这间铺子,卖的是次等玉料,而且不限购,如果在她那“良品铺子”里头买够了一千两,还能到畅销优品这儿享受九折优惠。 这么一个联动品牌,几乎在开业当天,就人头攒动,差点没把苏言挤成个肉饼。 等事情差不多忙活完了,苏言又去街上买了袋瓜子花生,拎着东西就进了优品铺子。 成功的人,都总是喜欢欣赏一下手下败将的悲惨状况。 更何况,这优品铺子打一开始就冲着苏言来,现下落得这么个下场,她怎么也得去说几句风凉话,看看热闹啊。 第五十七章 仇人相见 店里的小二都换了人,但是也认得苏言,毕竟就在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哟,苏姑娘啊!” 这小二比起之前的那个,可有眼力劲儿多了,苏言刚一进门就开始招呼了,哪像上一个,半天也不理人。 “‘黑店’开了没?” “您来早了,还有半个时辰呢。” 现在生意不好,连开门做生意都晚了? 但是苏言也不着急,拉着小二到了台子后头,“你们最近店里,还卖玉料不?” “苏姑娘,您也是掌柜,知道我们这些做活的,没法儿说这些啊。” “是么。” 一个小碎银就到了那小二手里,小二立马就笑开了。 “卖是卖,不过没之前多了,而且来店里的人,确实比之前要少了。” “你见过你们当家的没?” 虽然知道这“黑店”后头的老板是谁,但苏言总觉得自己还得找个人落实一下,不然这心里好像也不太踏实。 “那倒没见过,我才来小半个月呢,不过听下面的人说,好像是个厉害角色。” 厉害角色? 难道纳兰璟在这些下人面前,是本色出演? “你们这店里都卖过什么稀罕宝贝?” 她上回和温染来,也没见到什么传说中的想卖的都能卖,不过是那淫秽的大堂确实让她开了眼界,但是也不至于花那么大动静,就为了弄这么个声色场所啊。 那小二却摇头了,不知道是不肯说,还是不知道。 苏言没浪费自己的银子,只是交了入场费,也不敢小二在后头叫着时辰没到,径直就往里去了。 一进到里头,却发现里面和上回又是不同。 上次一进来就像个小街市,两旁摆满了小摊贩。 这回进来,就是个幽静的小道,两旁的铺子都关的很严实,连丝光亮都没有。 苏言有些后悔了,她手上连根蜡烛都没有,这下进来连五指都瞧不见了,再想往回退,却发现刚才进来的口都不见了。 吓得她只能抱紧自己手里带着的一包瓜子花生。 苏言胆子是大,但那得建立在有光的情况下,在这种黝黑又寂静的地儿,光是一根银针掉在地上,苏言后背都能冒出冷汗。 感觉自己是在往前走,苏言每一步踏出去都鼓足了勇气,生怕撞到什么。 才走两三步,隐隐约约听到前边有人声却不像是在说话,而是在喃喃低语。 低沉而又喑哑,就像在念大慈悲咒似的,还是倩女幽魂里的那种背景音,苏言这回真不敢动了,一张小脸成了苦瓜脸。 要不说,人得谦虚,骄傲哪止使人退步啊,这简直是要人命啊。 她就想来看看对家不如意的样子,谁知道让自己出了糗,这说出去,也不知道该笑谁。 忽地,一阵阴风猛地从苏言右边刮来,立马激起了苏言一身的鸡皮疙瘩,人的脑子真是个好东西,你越害怕的时候,脑子里给你播的恐怖景象就越多,还是不带重样的! 苏言立马两眼一闭,撒开腿丫子就往前跑,袋子里的瓜子花生洒了一路。 一直跑到看见一个小光亮的点,苏言也顾不上后头是黑白无常还是修罗地狱了,直接闯了进去,看到这屋里头亮着光总算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后头那大慈悲咒的声音却更响了,而且还是循环立体音,震得苏言脑袋瓜嗡嗡响,顺了口气扶着墙爬起来。 才看清这屋里的境况,一整间屋子,挂满了符文,最上头还摆了一尊苏言从未见过的神像,说是神像,却长得凶神恶煞,这年头,还有人祭拜门神的? 虽然苏言看玄幻小说不多,但是这屋子的摆设,她还是大致看得出来,这是个祭坛,周围全用红线串起了符文,余留下中间一小块空地,应该就是放祭品的。 这么个诡异的地方,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呼!” 又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阴风,一下把四周的烛光都给吹灭了,一下揪紧了苏言的心,抓着面前的帘子就往后退,直觉重场戏该上了。 听得那大慈悲咒的声响越来越激昂,带着苏言都想开口念几句。 然后听到一阵衣物“淅淅索索”的声响,好像还挺多人? 只敢露出一小双眼睛,就见到从那佛像后头出现了一小点亮光,应该是一支蜡烛,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蜡烛,分成左右两排,从佛像后头绕出来。 苏言数了下,有八个人。 他们肩上抬了块板子,看样子上面躺了个人。 难道祭品是人? 苏言也知道常有什么邪门的祭祀方法,是拿活人当祭品,可他们祭祀活人又为了得到什么呢? 一阵寒光闪过,苏言瞧得清楚,那是一把匕首。 如今,摆在苏言面前就是一个道德的难题,是选择保全自己,还是选择救人。 她功夫是有所长进,但是一个打八个,她实在做不到啊。 但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就这么被人当了祭品,她那小小的良心又实在过意不去。 因此,苏言选择了闭上眼睛。 兄弟,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老师都教导过,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见义勇为,我要是破坏了这场祭祀,说不定祭品就成了我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我去地府的时候多给你带点纸钱。 以为接下来就该闻到一阵血腥味,或者是几个人一起围着跳段舞之类的。 但是苏言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任何声响,偷偷睁开了一小条缝,才发现那八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没影了。 就留下那祭品躺在地上。 得,苏言又得面临一个选择,这人她是上前去看有没有抢救的价值,还是直接扭头就跑呢。 最后,还是苏言的良心战胜了恐惧。 大着胆子走到那人身旁,以为会看到血肉模糊的景象,却发现躺在地上这人面色如常,甚至气色还挺不错,主要是这面若冠玉,五官俊秀,不是纳兰璟是谁? 该不会是苏言送去了个林娇娇,这纳兰璟想不开,拿自己当祭品了? “纳兰璟?” 苏言探了探鼻息,虽然弱了些,但是还有气。 “纳兰璟?” 一连叫了两声,纳兰璟半点动静都没有,那苏言可就不客气了,就着纳兰璟那张人神共愤的美男脸就开始左右开弓,“啪啪”两下,打得苏言手都泛红了。 可这人就跟死了一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言这才觉得不对劲。 ······ 温染觉着自己是不是让苏言误会了什么,他和苏言交换了定情信物,是为了确定彼此心中有对方,但这小家伙把纳兰璟弄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以为自己心里有她,便能为所欲为了? 瞧见温染那张黑脸,苏言就知道他心里开始犯嘀咕,“这不是他离咱们客栈近么,这大晚上的,我也没法儿叫人背着他到处瞎跑,我怕他出事。” 知道温染醋坛子大着,所以苏言又补了一句,“就是单纯看做是一条命,没别的念头。” 温染沉着脸,一张五官立体的脸上涂满了“黑色”的涂料,宣示着主人的不开心。 把了把纳兰璟的脉,弱但是平稳,“没事,下了药。” “下了药?” 这苏言就有些看不懂了。 纳兰璟是优品铺子的背后老板,还有谁敢对自己老板下手的? 不对,是对自己老板下手,还堂而皇之地把老板丢到自己公司里头去,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么? 纳兰家这是出了叛徒? 可是这事怎么想怎么古怪。 “纳兰璟?” 从后头冒出来的声音,裹着怒火和仇恨,苏言都没来得及回头,就瞧见一个黑影从自己身后窜了过去。 再看,穷哥已经跨坐在纳兰璟身上,面露狰狞,两只手死死掐着纳兰璟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 要不是温染手疾眼快,再晚半秒钟,纳兰璟就一命呜呼了。 把穷哥拉扯下来的时候,纳兰璟的脖子上已经别捏出了一双手指印。 “穷哥!” 从阎王那儿知道了当年的隐情,可没提到穷哥和纳兰璟的过节啊? 所以苏言也一头雾水,怎么穷哥一见到纳兰璟,就像见着了杀父仇人一般,一双眼睛都充了血。 “放开我!” 这还是苏言头一回见到如此失控的穷哥,配上这么一头标志的爆炸头,整个一暴怒的雄狮啊! “穷哥!穷哥!咱不能趁人之危啊!” “趁人之危!你可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他就是死一百遍一千遍都不足惜!” “是是是,他是该死,但等他醒了,想怎么抽筋扒皮都行。” “让开!” 苏言求救地看了眼温染,却见到温染并不想表态。 他拦着林霄,无非只是因为这人是苏言带回来的,要是出了事,官府会找苏言的麻烦,但不意味着,纳兰璟这条命,他在乎。 “吵死了。” 苏言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回头就见到风暴中心的人,慢慢悠悠醒转过来,一边揉着头还一边抱怨。 “纳兰璟!你快逃啊!” 这人她实在是要按不住了。 可纳兰璟却好像没搞清楚状况,一只手随意搭在弯起的膝盖上,整个人慵懒而高贵,“林霄?你还活着。” 第五十八章 剪不断,理还乱 苏言揉了揉自己刚刚使了吃奶的劲的手臂,“纳兰璟,你不要命了?” 就刚刚纳兰璟那句话,简直是朝穷哥这火药堆扔了个巨型打火机,一下就把穷哥给惹炸了,跟疯了一样就往纳兰璟身上扑。 好在纳兰璟不是真的要寻死,三个人制服住穷哥倒也不算太费力气,就是费口舌。 一会儿劝穷哥冷静点,一会儿劝纳兰璟赶紧闭嘴。 但这两人手上打着,嘴上也没停。 一下这个说那个,没死真是老天不长眼。 另一个又回道,老天就是长了眼才让我活着来杀了你。 就这么一来二去,苏言差点都绷不住的时候,温染果断干脆,一掌劈在了穷哥后颈处,总算消停了。 能让穷哥这么不要命地找人麻烦,那铁定和那小师妹脱不了干系。 难道当初杀了小师妹的人,是纳兰璟? 还有纳兰璟今晚被人当做祭品,又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一个提前从阎王那儿看了剧本的人,还越搞越糊涂了呢? 纳兰璟和穷哥小师妹这两个能什么交集? 猛地,就像突然有一根线把两者相关的地方串了起来,看似杂乱无序的事情,却突然在苏言脑海里拼凑成了一块较为完整的拼图。 缺的那块,便是温染,他在这个故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你嘀咕什么呢?” “我在算你得给我多少保护费。” 趁着温染去安顿穷哥,苏言得赶紧把两人之间的账,能算的都算算清楚。 “怎么,温家养不起你了?” “少给我扯,纳兰璟,你有没有点同盟精神?张嘴就给我编那么大一谎话?” “什么?” “我这穿越,不是你搞的鬼?” 纳兰璟脸色立马就变了,“你知道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一部苦情爱情剧,苦的我呀。” “这事你别插手。” “不插手,不插手你倒是别给我使这么大绊子啊。” 又是死玉,又是开个铺子卖玉料抢她生意,这哪像是半点要人配合的样子,这分明就是把她当一工具人。 目的还没达到,就把她往死里踹,不带这样玩的吧。 “谁让你一开始就站错了阵营。” “你和温染,不对,你这岁数,和你结仇的应该是温家,温家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这么耿耿于怀?” 她发现从阎王那儿知道的剧本,是不是残本啊? 穷哥没交代就算了,怎么连温家的事情也不提及。 “这话,你问过了。” “问过了,你倒是答呀。” 好奇心不只能害死猫,还能逼得人剑走偏锋出奇招呢,真把苏言逼急了,大不了她想个损招,和纳兰璟来个鱼死网破。 毕竟温家的事,就是她的事,纳兰璟找温家麻烦,那就是找她麻烦。 “算是对你亏欠的补偿,我劝你,温家少奶奶的位置,还是别坐了。” “怎么,怕我搞垮你那‘黑店’?” “谁跟你说,那店是我的?” “不是你的?” 纳兰璟从床上下来,顺带还整了整衣服,又是一翩翩公子哥,“凡事动动脑子。” “” 这么一句话,被苏言记了两天,她是怎么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优品铺子是纳兰璟的,怎么就不对了? 从一开始的她要收回商户里那些玉料开始,就只有纳兰璟一人是知情的,然后这些商户的玉料就不见了。 接着便是这死玉的事情,再加上优品铺子开张,这么浓的火药味,不是摆明了冲着苏言来的? 那这最佳人选除了纳兰璟,还能有谁,有这个闲心、精力和金钱,能搞出这么一大个局中局来? 苏言的小脑袋瓜子现在是真混乱了,她本意就是安安分分开好自己的小铺子,要是顺手能当个全国闻名的小富婆,她倒也是乐意。 但现在苏言却被卷进了这漩涡里头,逃不出去也看不明白。 一大堆的毛线团在苏言脑海里滚来滚去,把她好不容易理出来的一点思路,又给交缠在一起,彻底看不出头绪了。 第五十九章 初见端倪 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它首先解决了人们的心态问题,苏言就愁了两天,立马把这些破事先抛到脑后了,也甭管什么黑店,什么江湖纠纷,什么悲苦爱情故事,统统都得给她靠边。 因为马上就到温家要收账的日子了,她这两天愁是愁,但也抽空去问了温家主铺的账房先生,果然她那奖励制一出,比往年的账收回来得要快,还要全。 可苏言高兴还没两天,又出事了。 自然还是那“死玉”的事,看来这幕后的人就是打算和她杠上了,非得整垮她这小铺子。 苏言收回了那块死玉,按着打出去的标语,赔了一百两银子,彻底激起了苏言那为财死的小财迷斗志。 她就非得要弄清楚,这后头到底是谁在搞的鬼。 将今日收回来的这块死玉同先前那两块放一块,苏言就开始找起茬,顺带把莫羽也给拉上,“这几块玉有什么相同之处?” “我要说出来了,能加工钱不?” 一个暴栗就赏给了莫羽,“这个月的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莫羽睁着眼就开始打量眼前这三块玉料,都快被眼珠子瞪出来了,也只看出来他们都是玉料,且纹理相似,其余的,他是真看不出来。 “打盆水来。” 但苏言却有了主意,她刚才蹲下来的时候,正好太阳从玉料上头照射过来,玉料上有着很薄的一层膜。 等清水到了跟前,苏言先将其中一块玉料放进去,又拿了猪毛做的刷子,在水里头冲刷了几遍,再将玉料放在阳光底下去照,方才那层薄膜竟不见了。 再将玉料拿到暗处,用烛光去看表层,色泽亮丽,晶莹剔透,哪是什么死玉,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活玉! 再看那盆清水,已经变成了一层洗米水的颜色,苏言去摸那盆里的水,还有些粘手,再闻味道,却闻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一下午,苏言啥也没干,光顾着进行科学实验了,把一堆能想到的和这颜色搭边的东西全给摆在了一旁,挨个挨个试。 但要么就是颜色重了,只糊上薄薄一层都能看出异样。 要么就是颜色浅了,根本盖不住里头的色泽和光亮,稍一辨认就能瞧出来这上头有东西。 来来回回试了十几种,苏言都要为她这科学研究的精神而鼓掌了,但就是没试出来,这玉料上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完苏言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温染也拿起那玉料放在手里端详。 苏言特意留了一个没洗,就是打算让温染瞧瞧。 也没瞧出个大概,但看出来这背后的人,肯定不止弄了这三块玉料,他们要是不能赶在那人前头,把这源头找出来,到时候大批次的死玉流到市场上去,这可真成了公关危机了。 抱着试试的心态,苏言把穷哥一道拉过来了,她总觉着穷哥这人见多识广,肯定能知道些什么门道。 果不其然,穷哥只是一上手,就念叨了句,“树脂?” 还没开始高兴呢,苏言就开口,“树脂抹上去,应该是透亮的,怎么会让玉料变得暗沉呢?” “你说的那是上等树脂,普通的此等树脂,再里头添加些面粉,差不多就能弄成这样。” 所谓实践出真知,第二天一大早,苏言跑遍了整个汴梁,就为了找那次等树脂,找来找去只找到一家铺子,抬头一瞧,“优品铺子。” 得,还真是什么都卖。 说来凑巧,苏言把大大小小的卖饰品的、卖木料的全都问了个遍,都说只有上等的树脂,没听说过什么次等树脂。 泄了气坐在铺子门口,抬头就看见“优品铺子”四个大字,想起来温染说,这“黑点里头”什么都卖,所以就打算碰碰运气,没想到那小二立马答应说铺子里就有。 纳兰璟啊纳兰璟,你编个谎话,倒是知会下边人一声啊。 这死玉上头有层树脂,整个汴梁都没有,就这优品铺子有,你要再说这铺子不是你的,我苏言名字就倒过来写。 从小二那儿买了树脂,苏言就回自己铺子里去鼓捣了,弄了半天,果然弄出了差不多效果的一层膜来,而且这层膜若是放在烛光下,愣是半点看不出来这玉料上头涂了东西。 就算放在太阳底下,也只有某些角度能看出一点点端倪来,而且这还是在苏言知道有东西的情况下观察到的,要不往那上头想,就是举着这玉料看上一天,也看不出端倪来。 “苏大哥,你这涂了什么东西?” “树脂。” “树脂?” 没给苏言解释的机会,就瞧见他们一直下榻的客栈,那看见一个下人模样的冲进铺子里,“苏姑娘在哪儿?” “怎么了?” “温公子被人打伤了!” 苏言也顾不上手里的玉料了,招呼莫羽和黄觉看铺子,就赶紧跟着人走了。 走到半道上,苏言才想起来问这人是哪家的仆人。 “纳兰家。” 这三字一出,苏言掉头就要走,才发现这仆人竟然把她引到了一个胡同里头,转身就是穿着同样衣服的仆人堵在路口。 都怪她一下慌了神,竟然连纳兰家仆人的衣服都认不出了。 “你们公子请人,还要这么大阵仗。” “苏姑娘,走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言连反抗都没有,她知道纳兰璟这么着急把她找去,不就是因为她查到了这死玉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又进纳兰府,苏言的心情可是一次比一次复杂,这纳兰府确实大,之前只觉得富丽堂皇,雍容华贵,怕是全国上下都找不出第二间这么气派的宅院来。 现在再看,只觉得空旷而冷清,一点人味都没有。 就像这会儿坐在大堂上座的纳兰璟一样,板着个脸,就好像给人半地里使绊子的人是她一样。 “苏言,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行啊,一万两起步,我这人很好说话的。” “你若是答应,我给你十万两白银。” 这可是纳兰家三年的利润,苏言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小片刻是动摇过的。 “你说。” “扳倒温家。” 温染还没开口,苏言就猜到了,但她要的远比十万两白银要多,“你只要把当年的事情,从头到尾给我梳理清楚了,那这事我就答应。” “你不怕温染说你背叛他?” “温家垮了,不还有我的十万两么,大不了再做出个苏家来。” “好。” 苏言找了最挨着纳兰璟的位置坐下,打算洗耳恭听当年那个悲惨爱情故事。 第六十章 悲惨爱情故事 故事听完,苏言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到底是讲故事的人说得不好,还是她这听故事的人,脑子不好? 怎么说的是白话,她愣是没明白呢? “你说,你爱上的,是岩门的小师妹叫林莞?也就是林霄的师妹,对吧?” “是。” “可是不对啊,穷哥和我说的是,他那小师妹爱上的,是一位大侠,十五年前,你才多大?” 虽然有颗老灵魂,但是相貌还是个小孩子,这要说是跨年龄的恋爱,也太扯了吧。 “林菀爱上的,并非是什么大侠,不过是个地痞流氓小混混。” “我知道,你同我说过,说当今武林盟主便是靠一个女人上的位,难道就是说这林莞?” “恩。” 越说越乱套了,穷哥说他那小师妹爱上的是一位大侠,而且最后更是因此惨死,而纳兰璟却说林莞爱上的是当时一个小混混。 都是同一个人,可在不同人眼里却有不同的故事,难道说,这人脚踏两只船? 刚把这可能提出来,苏言就差点没被纳兰璟那冰冷的视线给冻死。 她忘记了,纳兰璟为了这个叫林莞的女人,可是足足筹备了十五年的时间。 “好,就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和温家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当初尚是孩童身躯的纳兰璟,当真称得上人小鬼大,不仅爱上了林莞,而且眼看林莞被奸人所骗,心中便生一计谋。 鼓动当时的纳兰家主,也就是他身体的父亲,物色武林盟主的人选。 当今武林若想当上盟主,不仅需财力了得,还需武功过人。 那时,纳兰璟便推荐了如今的武林盟主,那时候还是一介无名小辈。 纳兰家一直想从官,但无奈龙位上那位一直忌惮纳兰家本就财力雄厚,若是再入朝为官,怕会引起争端,因而但凡是纳兰家的人去考取功名,皆是落榜。 久了,纳兰家也放弃从官这条路,就打算从入武林开始。 但纳兰家主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纳兰璟又年幼,怕是赶不上这次的武林大会了。 而旁系呢,又各个生得弱不禁风,别说习武了,就是多站会儿都指不定能倒下了。 所以要想在武林上说得上话,要么就是找个苗子,自己好好培养,要么就是同人谈桩生意,就像是美国总统竞选。 我把你扶上位了,你日后就得多想这点我的利益。 纳兰家论财力,怎么也能在武林左舵上排的上名号,但因为祖上一直不愿参与武林争斗,因此也并未入过什么左舵、右舵。 但当今家主野心不小,早想着让纳兰家的权势再盛一些,不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商人,谁都能爬到自家头上。 因而见过人选后,觉得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便开始往这人身上砸银子了。 又帮着拉拢左舵的其他堂主,又是开分铺给分红,又是直接送银子拉关系,为了这小混混当上武林盟主之位,纳兰家可算是鞠躬尽瘁。 就在要举行武林大会的前一天晚上,纳兰璟却找到了自己父亲,彻夜详谈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天一早,所有之前答应给众堂主的利益全部收回不作数。 这些堂主当然不乐意了,一个两个叫着要让纳兰家付出代价。 纳兰璟当年虽然身体里住着个二十来岁的灵魂,但是毕竟也未经世事,又深陷恋爱的困苦中,所以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就是将人碰到云端,再让他狠狠摔下去。 眼看计谋就要成功,那时的左舵第一把交椅就已经是温家了。 温老爷子不知道是看中了那小混混什么了,竟然在纳兰家撤资后,第一个站出来给这人当支柱,这一下,其余堂主当然只能也跟着站在那人后头。 让这小混混在当年的武林大会上可算是出尽了风头,成了当年的传奇人物。 想纳兰璟就等着那人落魄的时候,上去说两句“活该”,结果等来了那人高坐盟主之位,纳兰璟能不气么。 “行,和温家的事算是交代清楚了,那你和穷哥又是怎么招惹上的?” 当年纳兰璟就一小屁孩,穷哥总不至于因为纳兰璟喜欢他那小师妹,就气得恨不得把人掐死吧? “林莞,是我害死的。” 还好苏言一口茶已经咽了下去,不然非得喷纳兰璟一脸。 这突然的大转弯,差点就没跟上。 “你说什么?” “林莞惨死,是因为我。” 表情到位,语气低沉,神态低迷,看样子这话不假,难道是所谓的得不到就毁了她? 她是相信纳兰璟这城府,确实做得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但是对于当初一个才几岁的孩童,未免不太可能。 那就是误杀了,她说纳兰璟的执念不至于这么深,原来这里头还欠着一条人命。 林莞惨死的原因,和大多数恋爱脑的女孩子一样,无非就是被人利用完了被一脚踢开。 当时的林莞可是岩门的掌上明珠,不仅是小师妹,受人宠爱,而且还是岩门掌门的千金。 现在的武林盟主能坐上这位置,无非就是当初有了岩门的一本剑谱,等纳兰家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这人便怕林莞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因而不仅把人给踹开了,而且还大肆宣扬那剑谱就在她身上。 其后的结局,苏言便从穷哥那儿知道了,最终没能逃脱掉惨死的命运。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不做舔狗,幸福我有。 林莞这么一个一出生就是大女主剧本的人,硬是活生生靠自己那恋爱脑,给自己整了个悲剧结尾,不知道的还以为编剧写到一半忘记她是女主了。 “你的诚意呢?” “温家家大业大,扳倒也不是一天两天啊。” “死玉的事,你当做不知道。” 纳兰璟这是一点不留活路,温家就靠玉发家,这是打算直接连底都给除了? 要是再能碰着温老爷子,她非得好好问问,当初到底哪根筋搭不对了,怎么偏偏要掺和进这事来。 “纳兰璟,佛祖说过,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纳兰璟要扳倒温家,不过是他这张网里最先捕获到的猎物,当初林莞的事,牵扯进去的人可不少。 光是把武林盟主引进陷阱里,纳兰璟就得拉进去不少垫背的,但是从目前的迹象来看,这纳兰璟是乐在其中,没半点对不起旁人的心思。 “为何恶人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可好人,却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这怎么还给整成了辩论了,苏言的本意无非是看在两人都是“同乡”的份上,能拉一把是一把。 但纳兰璟陷进去的,可不是个水潭,是个泥潭,她越是想拉,纳兰璟就陷得越深,搞不好还得把自己也一同赔进去。 第六十一章 绑架是常规操作 回到了客栈,苏言把今天的话都好好消化了个遍,这事情,她从阎王那儿只听了个大概,因而只是一知半解。 原来这里头牵扯的前尘往事还这么多,而且这么复杂。 苏言直觉自己不能插手进去,可偏偏温家又搅和在里头。 她也不知道纳兰璟今儿怎么心情这么好,一五一十就把事实真相全给她撂了,难道她在纳兰璟心目中可靠的同盟形象还没崩塌? 反正纳兰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崩塌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就剩点沫沫了。 让她跟着一道扳倒温家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给自己下套,温家不仅不能倒,还得给她一直屹立下去。 但死玉这事,纳兰璟竟然敢让她查到这上头来,那势必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只是苏言怎么也没想到,这准备竟然来得如此突然。 天刚放亮,苏言便照着往常一样,先去了趟铺子,不去还好,一去就出大事了,仓库里的玉料全没了,找了莫羽一圈也没找着人。 料定莫羽肯定是被人给绑了,赶紧叫黄觉把铺子守好了,就急匆匆跑回客栈找温染,谁知道温染也找不着人了,估计是去矿上了。 尽管知道这时候不能慌,但一下能拿主意的人都没了,苏言心再大也扛不住这么突如其来的变故。 让黄觉把今早的事情都交代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他到的时候,莫羽早就来了,在仓库里头点货。 黄觉一点声响也没听着,要不是苏言去仓库后头看了眼,都还不知道货没了的事情。 看来偷货的这帮人,对于仓库从哪儿进,从哪儿出熟悉得很,正好能找一个在前堂看不着的位置,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货给运走了。 苏言想凭借自己那点看柯南学来的侦探知识,顺藤摸瓜找着这批货的下落,但是路上别说车辙印了,连小草都还在迎风飘舞,没半点受到摧残的样子。 运货的人,肯定知道温家得让官府封城,所以必定赶在温家发现前就先溜出城去了。 莫羽总是比她要早小半个时辰来铺子里,所以要是按照莫羽一来就绑走来推算,这会儿都离城走了该二十余里了。 可苏言现在就担心,偷货的人未必是真冲着这批货来的,她隐隐约约觉得这批货得给温家惹出大麻烦。 所以不敢耽搁,叫了马车便往矿那头赶。 她到的时候,那些妇人们也刚从集市上回来,一个两个见着苏言,就像见着了活菩萨,左一句谢谢,右一个在世观音。 要放在平常,苏言倒乐意听这些奉承话,毕竟要不是她,这帮妇女还不知道过着什么日子。 可现在苏言心慌着,随意点了头就打算进矿里头找人。 “苏姑娘,你找温公子?” 这些妇女在这儿待得久了,也瞧出来苏言和温公子关系不寻常。 “他人呢?” “刚刚还在,但是这会儿刚上了马车往那头去了。” 那妇女指了个方向,苏言道了声谢,叫了车夫就往那个方向追去。 好在温染走了没多久,苏言又一直催着车夫,所以没用多少功夫就赶上了。 “公子!” 不等马车停稳,苏言就从上头跳下来,差点没把脚给崴了。 直接冲到温染在的马车上头就开始拍马车,那马车走得不快,苏言小跑也能跟上,但苏言拍了半天,也没听里头答应一声,觉得不对劲,跑快了几步才发现这马车竟然是空的! 当下,一颗心就沉到了十八层地狱,还顺带给了她重重的一棒槌,当即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赶紧要往马车上头跑,却见那车夫正狞笑着看着自己。 坏了! 苏言赶紧上了那空马车,扬起马鞭就抽在那马臀上,那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却不见跑。 急得苏言下了狠手,直打得苏言都有些不忍心,可这马儿光叫就是不跑。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马的腿受了伤,正往下淌着血。 这圈套真是一环扣一环,要不是苏言是被设计的这人,她非得好好给设圈套的人鼓鼓掌,不仅心思缜密,对她也很熟悉,就连她会做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就等着她往里头钻呢。 所以在看见后头那车夫赶上来的时候,苏言倒不惊慌了。 既然没找人直接绑了她,还费这么大周折,那铁定是这步棋还没下完,那她索性就当回棋子,好好瞧瞧这下棋的人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虽说没直接上来两人就把她给五花大绑,但是苏言上了车之后,黑色布条,手脚的绳子,那是一样没落下。 眼睛看不见,耳朵倒异常好使,他们走的这路很平缓,应该是官道,而且周围人声还挺多,这是要把她往城里带? 苏言直觉后头搞鬼的人是纳兰璟,可又觉得没必要,昨天才刚绑了她,今天又绕这么大一圈又来这么一出。 想提高镜头率可不兴这么搞啊,再说了她都答应了纳兰璟扳倒温家,怎么着也得过个两三天看看真心吧,哪有过河就拆桥的道理。 思索了半天,马车停了,苏言立马警觉起来。 感觉到马车帘子被掀开,自己被两个人抬着下了马车,这会儿倒挺安静,只听到整齐的脚步声,看来绑她的倒像是经常做这事的,训练有素啊。 抬着她走了一会儿,苏言估计要么就是把她困在一小破庙里,要么就是扔一破旧废弃屋子里。 所以直到眼睛上的黑布条被人扯掉,满屋子的金碧辉煌差点以为苏言这是眼睛被蒙太久了,出了幻觉。 使劲眨巴了两下,就瞧见一笑得没心没肺,十分灿烂又眼光帅气的脸,这不是莫羽是谁? 本来想招呼莫羽赶紧给她解绑,低头一看,得,和她一样的待遇。 就是动一下都扯着疼,别说解绳子了。 “这是哪儿啊?” 苏言怎么瞧着这屋的装潢有些眼熟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屋主人是个大户人家。” 可不么,光是一个屋子,这里头的宝贝可抵得上寻常人家两辈子的花销了。 这么一说,苏言想起来这是哪儿了,这不就是良品铺子对头么? 她来过这里头两回,虽然上回光顾着害怕,没注意屋子,但是这香味绝对错不了。 还真是纳兰璟? 又想起来纳兰璟说过,这铺子不是他的,那又是谁? 还把她关到自家铺子对门,这是什么?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要让苏言查出来了是谁,她非得把那人头都按下来暴打一顿。 心里虽然有气,但是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为重要。 所以赶紧问了莫羽,今天早上到底怎么回事。 可莫羽就说他来到铺子,正把仓库门打开,就晕过去了,别说人了,莫羽连自己怎么到的这地方都不知道,一睁眼就到了这屋子了。 果真是个傻白甜,这绑架的方式就是不一样,简单又粗暴。 这么说,苏言还得感谢后头那人这么看得起自己,绕这么大个弯才绑了她。 绑她,她能理解,可是绑莫羽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没困扰苏言太久,她就知道了答案。 第六十二章 果真是你 抓他们来的人,对他们表示出了充分的不尊重和看不起,苏言看着窗外的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估摸着过了该有四五天,这四五天里头,会给他们两人轮流松绑,让他们去解手和吃东西,瞧着还挺人性,就是去哪儿都跟着两个壮汉。 苏言向来不是个鲁莽的主,知道就算逃掉这两个壮汉,也别想从这“黑店”里头逃出去,这地方不知道藏了多少打手。 要是人没跑出去,多挨一顿打,那不是找抽么。 所以苏言倒显得异常淡定,反倒是莫羽待不住了,从进来到现在,除了睡觉之外就没停过。 “苏大哥,这绑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为钱,不为色,总不能是绑着来玩儿吧? 莫羽长这么大以来,就没这么窝囊过,“要不咱俩想法子逃出去?” 在莫羽心里,苏言就是个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想出法子来的人,可这几天却异常地冷静,废话一句也不多说,多半是闭着眼睛听他说,偶尔回一两声,这可太不像苏言的风格了。 “等着。” 虽然苏言面上淡定,可心里也着急,绑她的人始终没露过面,但也没给他们难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不想让他们露面,在想法子拖延时间。 能用苏言来拖延时间,那对付的肯定就是温家了。 但是纳兰璟为什么突然攻得这般急? 她刚从纳兰家出来,连个热乎觉都没睡好,就赶上这么档子事,直觉告诉苏言,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导致纳兰璟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不然没有道理放了她,又绑她一回。 “莫羽,” “咋了?” 睁眼一瞧,莫羽那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这时候都开始皱着眉了,脸上一片阴郁之色,想来也快要沉不住气了。 “仓库里有多少块玉料?” “少说有一百来块。” 听完这数,苏言差点骂了句娘,她这几天大概摸清楚了劫走这批货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无非就是想让这批玉料全都变成死玉,再流到那些商户手头上,温家卖死玉的消息可就坐得又实又稳了。 但她依旧没想明白,只要把玉料都从仓库里头运走就成,干嘛非得绑她呢? 直到入夜,一直沉寂了许久的隔壁屋,传来了一些响动。 一开始那响动挺轻,到后头动静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不堪入耳的淫言秽语,听得苏言这二十一世纪的人都羞红了脸,更别说还和一个男子相处在同一间房。 只是莫羽好像没反应过来这些声音到底是什么,就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那声终于小了。 苏言正要松口气,就听到一个男子说,“温家要垮了。” 这声比起方才的声音要小,可听在苏言耳朵里却异常清楚,而且震得苏言一颗心猛地往下坠,差点让她两眼一抹黑就栽到地上。 “胡说什么呢?温家地盘多大,汴梁这玉矿不过是他们家产的一小角。” “温家靠玉石发家,如今卖死玉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所有的商户都开始往汴梁赶,打算找温家要个交代,我看啊,这温家怕是走到头了。” 那男子是看戏的,语调轻松,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苏言觉得自己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但是就有一个念头特别清楚——她得出去,温染现在需要她。 赶紧一脚踹在了莫羽的小腿上,“赶紧看看你那边有没有可以用的尖锐的东西。” 以前光是两块死玉,整个汴梁的商户都来找温家的麻烦。 如今全国上下都知道了,那怕是要把温家的门框给挤烂。 就算温染同人解释,那上头只是抹了一层树脂,这玉还是好的,人家也不乐意听啊。 负面影响要是一开始就没控制住,再往后头你不论做多少工作,人家都能一句话给你怼回来——早干嘛去了? 所以这时候无比悔恨自己,非得搬弄自己的小聪明,没把解决这问题放在心上,才给了人家一个把柄,关键这把柄还致命。 她越是着急上火,就越静不下来,两只眼睛转了一圈也没找着能用得上的,急得苏言眼角都红了,总算瞥见离自己远了些的地方有个凸起的小尖角。 也不管挪过去,身上被绳子勒着的地方得磨掉多少层皮,咬着牙就蹭了过去。 到地方的时候,手腕和脚腕都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想来已经破皮了。 但是苏言顾不上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用着快将牙咬碎的力气磨着手上的绳子。 每磨一下就好像拿着刀子往她手上戳,那疼可比直接拿针扎心还要痛上百倍。 又因为苏言得背对着,看不见后头那绳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断,所以就成了一场望不到尽头的折磨。 中途有几次,苏言都快放弃了,但是想着温染也许这会儿落寞而无助的样子,身上的疼就好像轻了些,不管不顾地就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一直到苏言觉得这手都不是她的了,才感觉到绑着她的绳子总算断开来,她甚至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要解脚上的绳子。 这才发现手腕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稍稍用力都疼得她瞳孔一缩。 本想帮莫羽也先把绳子给解了,但是又怕耽搁了时间,一会儿被发现了,所以让莫羽好好待着,等她来救人,就赶紧跑了。 这时候夜色正浓,这里头也正是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苏言一从那房里逃了出来就多长了个心眼,拐了个丫鬟就把衣服给换上了。 借着给大堂里的客人上菜的功夫,从挨着大门的地方就溜出去了。 迎面扑来的冰冷空气,让苏言呼吸一滞,好像许久没呼吸过外头的新鲜空气了,眼里的浑浊也逐渐变得清明。 这时候天色这么晚了,温染也许回了客栈,但是又想到近来温家应该忙成了一锅粥,所以苏言转了个身就往温家主铺跑去。 果然打老远瞧,就看见了铺子里亮起的灯,这么些天受的憋屈就好像突然得到了安慰,一直紧绷的弦也松了片刻。 跑过来的路上,苏言已经在脑海里都计划清楚了,怎么能一点点挽回温家的声誉,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就算外界的流言蜚语再多,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都清楚了。 再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温家这么多年招牌,也不是一下两下能砸得烂的。 越想越觉得这事有解决的希望,所以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几分,本意是想着能缓和下温染的郁闷心情。 刚一跨进铺子,就瞧见温染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坐在大堂上方,面上静穆而阴沉,好像在等什么人。 就连看到苏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没松动丝毫,反倒越发骇人。 “公子?” 苏言隐约觉得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因此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果真是你。” 语气冰冷而疏离,裹着十足的敌意,每个字都砸在苏言身上,有些疼,让她身子趔趄了一下。 第六十三章 决裂 心里带着疑惑,连问出来的话也有些底气不足,“什么意思?” “你来早了。” 这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实在让苏言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直觉告诉她,这里头有误会,但这误会是什么,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公子,铺子里还好么?” 她本意是想之际把话题扯到她最关心的问题上来,可听在另一人的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一声冷笑,笑得苏言从脚底窜起了一股寒意,磨破了的手腕好像这会儿才恢复了些知觉,也只是疼,疼得她更冷了。 “你不是应该知道得很清楚么?” 苏言实在有些受不了温染这么阴阳怪气的讲话,“我当然知道,但是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她说的是她刚才听墙角听来的,结果却正好坐实了温染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眼里骤然起了裂纹,一张脸难看到苏言心里“咯噔”一下。 “我是说我刚才” “为什么?” 没有大声的质问,更不是真的疑惑,而是不敢置信,声音里染上一层悲痛,听得苏言心一紧。 “嘭!” 也不知道在和谁较劲,温染猛地一拳捶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茶盏登时弹了起来,清脆的“喀拉”一声,是杯盖敲在了茶盏上。 却让苏言的心被一下被丢进了冰窖般,微弱的跳动着,慌乱了她的思绪。 尤其是温染那一下便赤红的双目,苏言要往前跨一步,却看到了里头的戒备和厌恶,让她的手脚僵在了原地,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瑟缩着。 “我竟然信了你。” 自始至终,温染的情绪都极度的低迷,就连愤怒都透着无尽的悲凉,让苏言的一颗心就像被铁针包裹着,稍一跳动就疼得难受。 “公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叮!” 被扔在地上的,是一支簪子,苏言觉得有些眼熟,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她当初扮作凌青雪时,插在头上的。 后来,她就因为要借莫羽一两银子,拿这簪子先当个借钱的信物。 虽然之后还了钱,但是这簪子的事她早就忘了,怎么会在温染手里? 苏言脸上的任何细节都被温染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才知道原来心痛是这般滋味。 “公子,这簪子你哪儿来的?” “苏言,你满意么?” 她满意什么? 苏言很着急,再加上连日来都没休息好,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是想着赶紧跑来帮忙,结果上来就给了她这么一出。 她知道温染现在情绪不对劲,她更应该稳住自己,不能乱了手脚,可温染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一幅被人背叛的语气,实在让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温染,你到底发什么疯?” “我是疯了,我疯了才将温家的玉料交给你,我疯了,才会不管不顾让你插手温家的生意,我疯了,才会任由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垮温家!” 说到后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怒吼,就像是彻底被激怒的雄狮,要不是尚有一丝理智拖着,恐怕温染都能扑上来将苏言撕个粉碎。 连声的指责让苏言寒了心,原来她在温染心里的可信度竟然还比不过一直簪子。 苏言在笑,可眼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漉漉的。 “你说我搞垮温家,证据呢?就凭这支簪子?” “你铺子里的玉料呢?” “被人偷了。” “那你人呢?” “也被绑了。” “莫羽呢?” “和我在一块。” “呵。” 是被伤到极致的笑,笑声空洞又沉闷,让苏言就像待在了一个被抽掉了空气的房间里,胸口堵得慌。 “苏言,你要不要听听我打听到的事情?” “你说。” 苏言的双腿有些发软,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但仍然死撑着,她就要亲耳听听,温染到底找到了什么。 “这簪子,是你给莫羽的,是不是?” “是。” “莫羽是你极力留在‘良品铺子’的,是不是?” “是。” “铺子里出了死玉的事,是不是?” “是。” 一声声应下来,苏言也不知道在和谁置气,一下比一下应得快,也应得坚定,生怕温染没听见似的。 “你那晚查出了树脂的事情后,是不是去了纳兰家?” “是,他绑的我。” “绑了你,那为何又放了你?” “” 难道要她说,因为她用扳倒温家这个借口换来的么? 到现在她都不明白,纳兰璟为何那日那么反常,但是到了今天,却好像有些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苏言的沉默无疑又在温染心口插上了一把刀,这下扎的狠了,连唇色都白了。 整个人就像风中残烛,憔悴了许多,握着椅子的手骤然收紧,不知道是在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还是在抑制自己的情感。 “苏言,你心里便没有半分愧疚么?” “我愧疚什么?” 她本可以乐得逍遥,将这档子破事抛之脑后,大不了一走了之,就算当个逍遥自在的小乞丐,也能高兴快活一辈子。 她为什么非得趟这浑水? 如果说前面还是为了银子,那后面呢? 从她在阎王那儿知道纳兰璟的计划后,她拼死拼活就想保住温家,为的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句——苏言,你心里便没有半分愧疚么? 原来疼到极致,便是连呼吸都像在刮刀子。 苏言初中的时候极爱看青春疼痛文学,长大了倒觉得矫情,以为作者肯定是为了渲染青春的肆意妄为和刻骨铭心,才故意写得那么夸张。 可到了现在,她才知道,那都算是写得轻了。 比起温染的憔悴,苏言的情况可严重得多了,可是她硬是没皱一下眉头,甚至身子挺得笔直,堵在心里的,除了难过还有委屈。 “温染,你以为,是我出卖了你是么?” “不是么?”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一下击垮了苏言的意志,就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了她的脊梁上,让她浑身一颤。 苏言本有千言万语可以反击,甚至一条条一件件找出破绽来,让温染看清楚了她到底有没有做任何一件对不起温家的事。 但在这三个字面前,全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他不信她。 说再多,也成了狡辩。 无力感几乎是在瞬间就包裹住了苏言,不停地拉扯着让她往下坠,身体的知觉在慢慢消退,她知道自己要是再待下去,非得倒在这儿。 既然都撕破了脸,那总得给自己留点面子。 “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是,莫羽一开始就和我串通好的,我们和纳兰璟也是串通好的,为的就是搞垮你温染,搞垮温家!现在目的达到了,我很高兴,温染,你也有今天。” 苏言本想笑的,就像是奸计得逞的反派一样,笑得猖狂而肆意,却从咽喉里溢出一阵苦涩,苦得她眼角的泪终究没留住,“啪嗒”一下掉进地里,瞧不见踪影。 既然笑不出,那就来个帅气的背影,苏言转身的刹那,脸上的表情终究没有绷住,“簌簌”落下的两行清泪,冰冷着她已经没有温度的脸庞。 走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要不是她手快扶住了门框,非得在温染面前再出糗。 走到街上,清冷而孤寂的街道一下吹醒了沉在苦海里的苏言。 来了这里这么久,才发现除了温家,她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身上更是没有一两银子,就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带着。 想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里头装着的,是温染先前送给她的一块玉,当初有多欢喜,如今便有多讽刺。 恨向胆边生,猛然举起手便要往地上砸,却在要松手的刹那,好像要把一颗心都砸碎了一般,突然舍不得。 终究是拽紧了放在心口,一下没了力气跌倒在地上。 压抑了许久的悲伤,此时变成了洪水猛兽,将苏言围了个水泄不通。 闷在膝盖里的哭声,似一声声悲鸣,划破了黑夜,传到了街角一人的心里。 那人往前刚挪了一小步,就不知道被什么拦住了,握紧的拳头猛地砸在一旁的墙上,细小的石子嵌进了肉里,也不过让两道笔挺英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第六十四章 小花姑娘 石槐村最近来了个容貌俏丽的姑娘,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但是模样乖巧,手也巧,哪家哪户要帮手了,就喊上一声,这姑娘保准就来了。 说起这姑娘的来头,那可不简单。 还是村长在山脚下捡回来的,抬到村子里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要不是村子里的人都拿出钱来跑去城里头请了个郎中,好生养了十天半个月的,这姑娘肯定就没了。 姑娘醒了后就在村里头住下了,正好村尾有一间常年没人住的小院子,虽然破旧了些,但是收拾收拾也能住。 平日里,姑娘就帮着村民们打打下手,但凡能帮的忙都伸一手,也算是报之前村民们的救命之恩了。 “小花!” 清脆的一声,让里头正忙活着做饭的人赶紧应了一声,两只手往身上的围兜上一擦,一看就常干活。 “来了!” 掀起布帘子就瞧见村里的马大姐在院子里头站着,脸上还乐呵呵的。 被叫做小花的人,立马脚步就有些迟疑,“马大姐,这么早就来了?” 比起小花的犹疑,马大姐可算是高兴得有些不知所以了,扯着小花那双手,就开始说道,“小花,这回你大姐我可是给你找了个如意郎君!” 听马大姐这么一说,小花没多高兴,脸上反倒有些僵住,“马大姐,我说了,我还小,不着急成亲。” “傻孩子,就你这条件,能找着一个不错的,还不赶紧嫁了,你看看你都到村子里头这么多天了,凡事不还得靠自己?早点嫁个夫婿,也好早点让自己有个依靠不是么?” 原来这小花就是村长捡回来那姑娘,醒了之后对自己之前的事闭口不提,就说自己叫小花。 村里的人也不是多嘴的,再加上姑娘伤得重,想必肯定是被什么人追杀或者逼到了绝路上,才从山上跳下来,所以也都没多嘴问。 “乡亲们对我有恩,我恩还没报完呢,怎么能想着出嫁的事呢。” “你这傻丫头!要你报什么恩,再说了,这回这个,还是村长专门去找的,听说还是个秀才呢,长得人模人样的,配你这张脸,算是配来了!” 马大姐越说越起劲,恨不得立马就把人拉去见个面。 但小花浑身都在抗拒,她不是不领情,实在对于要成亲这事,压根没打算过。 就在两人拉扯不下的时候,村长拄着根拐杖就进来了。 村长年纪五十来岁,长得慈眉目善,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但是做起事来又雷厉风行,赏罚分明,因此这石槐村上上下下百来口人,对村长都敬畏得很。 马大姐一看到村长,就像看着了救星,立马吆喝起来,“村长,小花还说她不乐意,你说这回这人多好啊!” 村长摆摆手,示意马大姐先把这事放一放。 “小花啊。” 以为村长也是要帮着说这事,小花立马晃手,一颗头也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村长,我真不急着成亲,这事你们别忙活了。” “倒不是成亲的事。” 不说成亲的事,那小花就没话说了,脸上的阴云立马被风吹开,“那您说,什么事我都答应。” “不是要你办事,而是今儿来了一拨人。” “什么人?” “看着像是练家子,一个个穿着黑斗篷,脸上罩了层黑纱,还一直和我打听一个人。” “是么。” 刚刚还好奇的小花,这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低垂,神色有些不自在。 “我听他们那描述,要找的那人,和你有几分像。” 小花眼神一颤,又赶紧笑开来。 “村长,别不是嫌弃我整天在村子里白吃白喝,找个借口赶我走吧。” 村长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宠溺,“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待在这村子里,这村里的老老少少,哪个不喜欢你啊?” “那就是了,村长可得保护好我,我还得在石槐村里赖一辈子呢。” 三人又寒暄了一阵,看着时辰不早了,村长和马大姐就走了。 小花回了屋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她也没几件要带走的,毕竟所有东西都是村里的人看她可怜送来的,但是想到接下来要奔波,身上还是得带上点换洗的衣服还有干粮。 利落地打包好,往肩上一跨,出门的时候还是心尖一紧,回头看了自己也住了一些时日的小院子。 被她收拾了一下,也算是个清静幽雅的地方了。 怕自己多看两眼就该舍不得了,拽紧了身上的行囊,大跨步出了院子就要往山里头走。 这会儿正是午后,村子里的人都回屋睡觉了,偶尔路上还窜出一只鸡,一条狗,但没个人影。 “小花姐姐。” 稚嫩的童音在后头响起,让小花停住了步子,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四五来岁的小胖墩,是邹婶家的孩子。 邹婶开了家包子铺,起早贪黑地做活,也没时间带孩子,这小胖墩平时就自己一个人在村子里瞎溜达。 时常能碰上也没什么事的小花,两人就凑个对,聊聊天、玩玩游戏,打发下时间。 “你怎么在这儿?不回屋里睡觉么?” “小花姐姐,你这是要走么?” 小胖墩一眼就瞧见了小花后头背着的包,他见过父亲以前出远门的时候,娘亲就会给父亲也打包这么一个包裹,一去就得走好几天。 小花蹲下来,拉起那胖乎乎的小手,“小花姐姐不走,小花姐姐就是去城里给你买好吃的。” “真的么?” 小胖墩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让小花心生愧疚,害怕小胖墩真的把这话给记在心里,赶紧改口,“不过小花姐姐可能得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能乖乖在村子里等小花姐姐回来么?” “骗人!” 小胖墩立马不高兴了,一把甩开小花的手,“你骗人!你不会回来了!” 心脏骤然被一双手狠狠捏着,小花疼得眼角泛起泪花,但是脸上还强装镇定。 “小花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呀,我肯定会回来的。” “你就是骗人!我看见你把柜子里的东西都拿走了,你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就像被人抢走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小胖墩小嘴一张,两眼一闭,就开始嚎啕大哭,哭得像是要天塌下来一般。 小花立马心就软了,她知道小胖墩这几天都盼着来找她玩儿,每次到了饭点要走的时候都依依不舍。 对于孩子来说,虽然只玩了几天,但也是难以分割的情感了。 “不哭不哭,小花姐姐不走了。” “真的?” 刚刚还仰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胖墩,竟然立马就把哭声止住了,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人。 这幅模样让小花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揉了揉小胖墩的头发,“是,不走了。” 牵着小胖墩就往村子里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背上的行囊取了下来,随意地拿在手上。 石槐村里的日子平静如常,每天的生活都像是复制粘贴一样重复着前一日,偶尔有村民起了摩擦,但是当着面就把事给解决了,谁也不会把这事记恨到第二天。 小花在石槐村一待就又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更加觉得自己好像生来就在石槐村。早上和马大姐他们上地里割菜,中午就回自己院子里弄些饭菜,时常会被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叫去吃饭,她也不客气,带着自己上林子里采的果子就去了。 到了下午,便是去东家帮着刷刷墙,去西家帮忙带带孩子,实在没事可做的时候,就带着村子里一帮小孩满村子里乱跑,逗得小孩儿们哈哈大笑。 笑得整个村子都只听得到这一种声音,让做活的大人们脸上也洋溢起了笑容。 一切戛然而止在一个寻常的下午,小花今日没什么事,所以照例带着孩子们在玩儿。 但不知道从哪儿一下窜出了无数的黑衣人,将小花和孩子们团团围住。 肃杀的气息,加上这些黑衣人各个都冷着脸,眼睛里满是杀光,这些孩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个两个都被吓得哇哇大哭。 做活的大人们听见声响赶紧跑来,见了这阵势,立马回了屋子里就要抄家伙,却又被另一波黑衣人给拦住了。 “别乱动!” 小花喊了一声,这些村民怒睁着眼,但是都听了小花的话,没再多动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 尽力将孩子们护在自己身下,小花是害怕的,但却不是怕自己的性命丢了,而是怕这些黑衣人伤害到无辜的人。 她直觉这些黑衣人是来找自己的,上回村长同她说起那个事的时候,她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声音很是低沉,不带任何情感地说了一句,伸出手就要去拉小花。 结果小胖墩一下窜了起来,扯住那人的手,就往嘴里死死咬了一大口。 那人吃痛,另一只手起就要往小胖墩身上劈去,小花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 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胸腔都像是被震碎了般,猛地血气上涌,吐出一大口血来,喷洒在沙地上。 “小花!” “小花!” 村民们要按捺不住了,一个两个就要上前来。 却被小花叫住,“都别动!” “我跟你们走,但是别再伤害其他人。” 小花把嘴角的血擦掉,蹲下来,给孩子们露出了一个最温柔又最灿烂的笑,“叮咚!现在是谜语时间,所有人!” “闭上眼睛。” 长久来形成的默契,让孩子们都忘却了心里的害怕,一个两个把小手遮在了眼睛上,就好像真的在等待小花姐姐出谜语一样。 “小花姐姐没说睁开眼之前,不能动哦!” 语气轻松,但是神色痛苦,她知道这一别,也许很久或者永远都回不来了。 第六十五章 你小子真行 小花也不知道一路上奔波了多久,反正她心如止水,也不管这帮人要把她带去哪儿,又或者带去干什么。 她都能应付得来。 但是一直到走进一处大殿,瞧见上头坐着的人,才发现,果然还是自己太年轻了。 “怎么一点不惊讶?” 而上头的那位,笑得很灿烂,一如小花初见他时一般,干净纯粹,没任何心眼。 没心眼个鬼! “不惊讶,从看到那支簪子的时候,就猜到了。” “我就说嘛,苏大哥这么聪明。” 听不出这话是真捧着她,还是嘲讽,反正听在小花,也就是苏言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膈应。 她那天跌下悬崖,不是被什么仇人追杀,也不是被人逼到悬崖边上,完全就是漫无目的地像个幽魂一样晃荡。 那几天的日子里,她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满脑子就想着一个问题,那簪子到底怎么到的温染手上。 不是没有怀疑过莫羽,只是觉得不可能,也想不通为什么。 就算现在莫羽的的确确坐在了这一看就不简单的大殿上,脸上的笑掺杂进了看不清的复杂,但是苏言还是不相信。 到底为什么呢? 莫羽大概也看出来苏言眼里的疑惑,“这事不怪你,怪我隐藏得太好了。” 呵。 要说有多难过,苏言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比起前一阵子那撕心裂肺的痛来,莫羽这点打击,她扛得住。 果然,人还真是越挫越勇。 “怎么,你也和温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后来有了。” 苏言没兴趣和莫羽在这里打哑谜,她知道莫羽费这么大心思,找了一个多月还在找她的下落,肯并不是为了在她面前显摆自己那么久的卧底生活如何如何的成功。 “抓我来干嘛?” “别急嘛,一个多月不见了,叙叙旧。” 叙你大爷! 苏言以为自己经历过那么一轮,怎么着也能心绪更平和了一些,但其实该骂的,该出手的,她一点也不想憋着,反倒比之前更直接。 “你要是不着急,没必要雇那么多人找我,别装了。” “苏大哥,要不是你找到了玉上的树脂,我真还能陪你再演两个月。” 还是她的不是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莫羽是个这么厚颜无耻的? 但想想也是,他要不厚颜无耻,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不必了,我这儿又不是戏园子,直说吧。” 看出来苏言对自己的疏离和防备,莫羽的笑一下僵在脸上,索性收起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再抬眼时,眼睛里就是望不到尽头的黝黑,像是要把人困在里头。 “青冥上河图在哪儿?” 得,苏言还真以为莫羽改头换面就真多了点性子,结果才几句啊,就全招了。 “什么青冥上河图?” 感情弄了半天,还打听到的是个过时的消息,这江湖上早就传开了温染买了个花楼婢女充当凌青雪,莫羽难道有钱雇人去找人,没钱雇人去打探下消息? “你不是凌青雪,温染没必要救林霄出来。” “他救谁,和我是谁,这是两码事,看在你叫我一声大哥的份上,我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是么。你呆的那小村庄,几口人?” 这是软的不行,打算来硬的? 苏言没觉得自己有多高尚,要真让她把一条命搭进去,她也害怕,但是她更害怕牵扯到无辜的人,所以神色立马就严肃起来。 “别耍小人那一套,你尽管搜我的行李,能搜出来任何一张图,哪怕是藏着千金万银的,我都不说什么,你直接拿走。” “苏大哥,” “我没你这种小弟,你叫的我恶心。” 苏言说这话,不是为了中伤莫羽,只是单纯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但是很显然,这话对莫羽的杀伤力不小,登时一张脸就黑得难看,就像是太阳底下晒了不知道多久的士兵一样。 但苏言对于别人心情怎么样是无暇顾及了,她好不容易找着一个世外桃源,还没清净几天,就被人大摇大摆地“请”来了这儿。 一来就是为的那些江湖的事情,她就搞不明白了,为了张破图,至于么? “你这位置,是不是挺高的?” 苏言反客为主,趁着莫羽被她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先开口问了。 要不说人靠衣装,之前莫羽穿得粗布麻衣,再帅的小伙子也就觉得看一两眼就没啥吸引力了,这回换了锦衣华服,再将一头长发高高竖起。 意气风发,飒爽少年,哪里有半点之前当江洋大盗的影子。 “你要是配合我,我坐的位置,你也能坐。” 瞧这口气,还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她当初当老板的时候,怎么就没多克扣一下莫羽这小子的工钱呢? 早知道有后边这么一出,她当初就该当个狠心黑老板,三天一骂,五天一打,隔两天再饿几顿,不然自己后边儿这苦不就白吃了么。 “配合,我绝对配合,要不你拿笔墨来,我画给你。” “” 苏言被关进了地牢,说是地牢也客气了,就是个阴暗潮湿的小木桩子搭起来的地方,看样子是以前养家禽的地儿,不知道被哪个人才给收拾出来做地牢了。 怪不得最毒妇人心后边儿还跟着一句无毒不丈夫,人心要是狠起来,不论男女,那真是能吓死人。 躺倒在扎人的草堆上,感受着不知道是泥土还是其他的什么味道,齐齐钻进自己鼻腔里,让苏言有一瞬间的恍惚。 鼻腔里一下窜起一股酸意,手不自觉往脸上一放。 说不难过,骗骗其他人还好,但是骗不了自己。 她不就拿了个女配剧本么,也不知道挡了哪位财主的路,先是男主把她逼到绝路上,现在连男二都得上来踹两脚。 真行,苏言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恨恨地翻了个身。 她就颓废这么一晚上,过了今晚,欠她的账,她都得一笔一笔讨回来! 停更通告! 抱歉,今天停更一天,明天补上!(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就会补两章回来)鞠躬道歉! 第六十七章 苏言难得睡了个安稳觉,比起在石槐村的时候,睡得还要踏实。 算是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现在被人困在这种地方,也算是她剧本里的最低谷了,要真再惨些,她就选择就地灭亡,赶紧超生得了,还瞎折腾什么。 一醒来,阳光正好,但就是没照进来,挨着墙边的地儿,有一脚宽的光亮,但也足够了,苏言一晚上的阴郁全都一扫而空。 “当啷”一声,那铁锁链就开了,瞧见莫羽扬着张笑脸就往里头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见心上人的。 “睡得还好么?” “挺好,四面迎风,吹走一身晦气。” “温家撑不住了。” 苏言以为过了这么久,关于温家这二字,自己也该看得开些,但是时间这剂良药,看来她吃的还不够,不然怎么心口还针扎一样疼呢。 “那不是最好,你们不就为了扳倒温家么。” 说起这个,苏言倒是有些好奇,纳兰璟扳倒温家,里头是掺杂了林莞这么一层关系,那莫羽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为了那一幅青冥上河图? 可她又不是凌青雪,就算搞垮了十个温家,她也生不出这画来。 “温家现在入不敷出,就连今年上贡都成了问题,这可不是倾家荡产的事,苏大哥,你可想清楚了。” 有着多高的荣誉,就得担起多大的风险。 皇家历年来的玉饰都是从温家这儿拿的,要是无缘无故便供不上了,轻则倾家荡产,重则人头落地,再不济连灭九族的事情也是有的。 苏言历史不好,但是看的电视剧多。 同皇家打上交道的,那都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一步步走着的。 只是温染大概也没想到,这变化来得如此之快。 如果打一开始,温染没有把她从那妓院里头赎回去,兴许温家现在还顺风顺水,依旧坐着武林左舵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那到底是为什么,逼着温染非得冒着把整个温家赔进去的风险,非得让她去假扮凌青雪呢? 事出反常必有因,先前的苏言只顾着吃喝玩乐和看帅哥,无暇顾及这打一开始就想不通逻辑的事情。 正好把她逼到了这份上,那她就把这面纱掀一掀,看看这下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想得挺清楚,你们比温染着急,反正我就一局外人,我哪边都不急。” 苏言头一回见着莫羽生气的样子,不是张着嘴大吼大叫,而是阴沉了一整张脸,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就像是豺狼看着猎物。 以往苏言以为温染的脸一黑,已经够有威慑力,现在看来,心黑的人,生起气来才真的让人胆寒。 因为你知道,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苏言以为今天怎么也得吃点皮肉之苦的时候,却被人押到了外边大殿上。 见到了黄觉。 得,自己身边住了一窝贼,自己还天天和这帮人掏心窝子讲真心话。 苏言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个老板真失败,当初就不该挂什么折扣标语放店里,就应该扯块布写上——人与人之间应该多一点信任。 “苏姑娘。” 黄觉还是苏言之前见到的样子,一身书生气,长相平庸,但气质脱俗,而且比起在她那小铺子里的淡然,反倒多了份傲气。 “林娇娇不会也是你们同伙吧?” “苏姑娘,叫我呢?” 人家都是避雷针,准确避开所有雷点,她这是什么? 反派集结地? 合着伙来给她演了这么久戏,也难为他们三个了,这么一想,苏言就豁达了,毕竟那些天指使人干活的不还是自己么。 她就是心疼让林娇娇去做卧底给的那五十两银子,早知道是这么个结局,她当初真应该就自己去。 第六十八章 当年事 苏言没想到,还真轮到她自个去了,而且去的比她想得还快。 莫羽那帮人着急要青冥上河图,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打定了主意这图在苏言身上,那苏言也没客气,这仨人合着伙了给她演那么长时间戏。 自己不回点礼多说不过去啊,所以苏言也玩起了欲言又止的把戏。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和坏人聊天儿,你得真话里头掺着假,那保证一说一个准。 没想到用在这块上,也适用,那仨人立马就对这图在苏言身上更加深信不疑了。 既然有求于苏言,那苏言可就能谈谈条件了。 过分的自然不用想,苏言也就提了一个要求,她得去趟纳兰家。 所以她现在就这么站在了纳兰家的院子里,风轻云淡地喂着鱼。 一旁的纳兰璟显然也没料到,经历了那么大变故的苏言,这会儿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在喂鱼,难道不应该是早就跳起来掐着自己脖子么? “你打算干什么?” 在一段沉默中,谁率先沉不住气打破了这寂静,谁就是沉不住气的那个。 “你在找你府里之前那个小乞丐吧?” 身边的人不说话了,苏言正好喂完手里头最后一颗鱼饵,拍了拍手,神态很轻松。 果然被她猜中了。 这两个结盟的人,看来关系也不铁。 “我要是说我知道她在哪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眼看纳兰璟要拒绝,苏言没给他这个机会,“靠你自己找,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把所有地儿都翻个底朝天,你也找不着。” 谁让你那好“兄弟”瞒着你这事呢。 苏言在牢里待了一晚上,睡得踏实,但是脑子也想了事。 林娇娇被安排进纳兰府的时候,纳兰璟的举动过于反常,而且和扳倒温家没有半点逻辑联系,所以那纯粹就是纳兰璟个人的反应。 那就说明了一点,林娇娇事先和纳兰璟并不认识。 这么一来,苏言可就找着把柄了,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总归是穿着鞋子心安,所以苏言能抓着一个把柄就绝对不放。 这么一想,自己那五十两银子好像花得还挺有价值。 看着纳兰璟一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在那儿纠结着,苏言没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得,我看你也不是很想知道,那就算了。” 说完就要走,但不论任何时候,以退为进都是一个好招数。 所以纳兰璟把苏言拦下来时,苏言脸上是计谋得逞的笑,肆意张狂毫不遮掩。 反正她就这么一张牌能打,纳兰璟要是不接,那就歇菜了,她只能任人宰割。 好在纳兰璟还就往她套子里钻,那她可就得嘚瑟一会儿了,“怎么,想通了?” “人在哪儿?” “你知道的,我就这么一张王牌,一下打出去,我还活不活了。” 纳兰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苏言什么意思。 “什么条件?” “我要见温老爷子。” 有些事情,她得找当事人问个清楚,免得她连自己到底在其中扮演个什么角色都不明不白的,这死得多冤枉啊。 纳兰璟沉默良久,久到苏言以为没戏了,结果就看见了纳兰璟点了下头。 见到温老爷子,又是三日之后。 苏言这几天都住在纳兰璟家,和之前来纳兰府的待遇没差,依旧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要不是出门有人拦着,苏言真有些恍惚,是不是还是刚见到纳兰璟那时。 温老爷子一见到苏言,两眼眶就红了,带着些责备,“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对于温老爷子,苏言打心底里喜欢,这小老头性子直爽而且总爱耍些小聪明,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的小老头。 所以一看见温老爷子要哭,苏言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就是有些难受,“温家,还好么?” 要说完全不关心,苏言也不是那人,她一直致力于做一个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新时代励志女性。 但既然都说了是新时代,这会儿是古代,不冲突。 “温家不好,温染也不好,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去看看他。” 男人说不好的时候,那就是真的不好。 苏言没来由心脏痛了一下,“温老爷子,温染没和你说,温家变成现在这样,全赖我?” “那小子就是太执拗!脑子想不明白,你是什么人,老爷子我看不清楚?我都看了四十几年人,我还没他一个毛头小子看得清楚?” 这番话说的在理,苏言心里立马就敞亮了,好在这还有个精明人。 “老爷子,今儿找你来,就是想弄清楚,当年,你为什么要扶持当今的武林盟主?” 一见苏言提起当年的事,老爷子脸色就不大对了,眼珠子开始乱瞟,典型的编谎话表情。 “老爷子,当年的事情,您交代得越清楚,温家这劫,就越能顺利渡过去。” 听完苏言的话,老爷子就是长久地一声叹息,坐到了椅子上,娓娓道来。 老爷子的故事比起苏言之前听到的两个版本都要更全,甚至让苏言能够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对当年的事情进行了完整的复盘。 原来当年岩门掌门和温家闹了不愉快,岩门弟子林霄又是武林盟主的人选之一,这老爷子年轻时也年轻气盛,所以一看死对头纳兰家扶持的人不用了,想着这是个一石二鸟的机会,所以就插手了。 谁知道这一插手就酿成了如此大的悲剧。 林莞惨死,岩门掌门气血攻心,没过几天就宣布解散岩门,武林一大门派就此消匿于江湖。 在这其中,凌堂主也不知所踪。 “林莞是不是怀着身孕,遇见了凌堂主?” 这是这个故事里头唯一苏言想不明白的地方。 在穷哥眼里看到的是林莞和一大侠在一起,而纳兰璟看到的却是一个小混混,但是结局却都一样,就连人物都是同一个。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分别看到的是林莞不同时段的人生。 纳兰璟只看到了林莞的前半段,也就是她和当时还是小混混的武林盟主时的片段。 而穷哥则是看到了林莞离开武林盟主,和凌堂主在一块的片段。 所以两人的故事高度相似,却只有这么一个地方总是对接不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一双眼瞪得有铜铃那般大,显然对于自己守了十来年的秘密,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给说破了,感到错愕和不敢置信。 “也就是说,凌青雪,实际上,应该是武林盟主和林莞的孩子。” “这事你可不能乱说!” 瞧老爷子那紧张的样子,苏言就知道这事假不了。 那当年的事情也算是拨开云雾见天明了。 依旧是一个凄苦的爱情悲剧,被宠坏了的小师妹下山时先碰着了一个小混混,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这时候,还让当时不过几岁,但是心理年龄已经二十来岁的纳兰璟动了心。 往后,便是那小混混得了权势,开始抛弃这小师妹。 小师妹心灰意冷之时找到了一个接盘侠,不对,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正好被穷哥撞上。 本来两人就能因此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但是小混混却想置林莞于死地,放出消息来,说岩门的独家剑谱就在林莞身上。 想必那一定是林莞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眼看着终于跑掉了渣男奔向幸福,结果生活直接给她来了一巴掌,还是要命的那种。 “那温染到底找我假扮凌青雪又是为何?” “江湖上关于凌青雪未死的消息一直沸沸扬扬,这几年又到了要换武林盟主的时候,好几波人都蠢蠢欲动,温染是想靠你引开一些视线,让那些有心之人打消要把凌青雪找出来的念头。” 意思就是拿她当炮灰,要是被人误杀了也不可惜,真的那个活着就成。 想起当初温染买下自己的那一百两银子,要知道做的是这么一个提心吊胆掉脑子的事情,她应该让老妈子把价格加到一百两。 “那后面,怎么被戳穿了,不另外物色新的人?” 只要真的凌青雪没出来一天,武林的那帮人就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个秘密,我答应了温染,这个秘密得带进土里去。” 那就是打死不说了。 “温家还能撑多久?” “不好说。” 第六十九章 联盟崩塌 苏言有时候就在想,她要是穿进一本书里,与生俱来带着“金手指”该多好,也不至于现在都直接站在幕后了,还看不清楚台前剧情的走向。 温家的事,不是她想理,而是她不理不行。 现在莫羽这边抓着她,让她交出青冥上河图,摆明了有一交货就撕票的打算。 纳兰璟这儿更是了,要不是有林娇娇这一茬,苏言连纳兰家的大门都跨不进来。 她现在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还有利用价值的敌对方,要是价值没了,能给她留个全尸都算厚道了。 所以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个靠谱的靠山。 你问她,温家怎么靠谱。 实在是,矮个里面拔高个,再说了其他人敢趟这浑水么? 光是个武林盟主,就能把不少人吓得不轻,更别说搭上莫羽那一派,再加上一个纳兰家。 所以局势所迫,苏言仍旧被归在了温家一派,温家要是一倒,她也就彻底歇了菜。 但苏言一没有盖世武功傲视群雄的资本,二没有一个三寸不烂之舌把真的说成假的,白的说成黑的本领,要想将温家救活,实在要费不少功夫。 关键是,老爷子说温染就和魔怔了一样,谁都提不得苏言的名字。 所以苏言要想帮温家,还得偷偷摸摸的。 “人在哪儿?” 差点把之前和纳兰璟的交易给忘了,刚和老爷子谈完,这深情公子就等在门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听墙角呢。 “纳兰公子,实在不是我不说,而是有人不让我说。” 苏言表现得很为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后头有人威胁她。 “别和我耍花招。” 但是纳兰璟对苏言也算熟悉,知道这家伙爱耍小聪明。 “真没有,要不这样,你和我去一个地儿,你就知道了。” 按着之前和莫羽他们约定好的,第二日的午后,苏言就在西城门角下等着。 回程的路上,苏言一上马车就被蒙住了眼,绑住了手脚,这让她想沿途做点什么记号都不成。 但是莫羽既然敢让她回汴梁就说明莫羽放一百二十个心,就算苏言在汴梁碰上了温染,两人最多拔刀相向,出不了什么乱子。 路途遥远,苏言打了个哈欠就倒下准备睡了。 老祖宗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 一觉睡得舒坦,所以醒的时候,苏言不仅气色好,脸色也好,下了马车后对谁都笑嘻嘻的。 以至于莫羽瞧见苏言的时候,还以为她不是去见纳兰璟而是去和温染澄清误会去了,所以立马戒备起来。 “笑什么?” “林娇娇喜欢你,到底是真是假?” 像当初她可是愁了好一阵子这三角恋,这要是假的话,这仨人真应该组团去好莱坞角逐奥斯卡,演得也忒像回事了。 “图的下落,在哪儿?” 显然莫羽没想和苏言扯这些有的没的,他迫切地需要知道青冥上河图的下落。 “我就问一嘴,是真是假?” 莫羽脸色不大好,以为苏言在寻自己开心,放在椅子上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英俊挺拔的五官,这会儿因为光线暗再加上神色阴沉沉的,所以瞧着一点也不赏心悦目反倒有些渗人。 要不说相由心生,这人心黑了,皮囊再好看也反胃。 “哦,我知道了,你以为是假,实际上是真,是不是?” 恍然大悟的样子,苏言不用人请,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脸上是洞悉一切八卦的兴奋,“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林娇娇为你做了一支簪子,黄觉为林娇娇也做了一支簪子,你说,这是你们提前计划好的么?” 苏言说得越轻飘飘,越得意,莫羽的脸就越阴沉,越可怖。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让谁,视线交汇处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充斥着整个议事大堂。 再眨眼的时候,一把小刀已经到了自己脖子那儿。 之前苏言就知道莫羽轻功了得,现在看来那还是收敛了的,就刚才她甚至都没瞧清楚莫羽怎么动的,这刀子就已经架上来了。 “我问你,图呢?” 警告,还是带着生命威胁的警告。 苏言没把自己小命当儿戏,她之所以要说这个自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在,一颗石子猛地敲在了莫羽持刀那手的手腕上。 瞧着力气不重,却让莫羽一下连刀都拿不稳,吃痛往后退了半步,震惊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了纳兰璟负手而立,脸上带着质问。 “林娇娇是谁?” 苏言没想到,当初被安排到她身边的林娇娇竟然还能连着救自己这么多回,要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这救人的戏码是假的,但是她救人是真的,想来连佛祖也看不下去她被人这么算计。 看到纳兰璟的时候,莫羽就知道苏言到底耍的什么把戏。 “不过一个小丫鬟,你怎么来了?” “我要见她。” “你要是缺丫鬟,我让总管带你去挑,看上了谁直接带走。” 苏言一直不知道莫羽到底做着什么生意,看这样子,这是贩卖人口? “我要见她。” 这回的语气比上一句要重,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 现在僵持的换成了莫羽和纳兰璟,而苏言呢则安安心心地坐在两人中间,等着看好戏。 只是这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戏有什么好看的,苏言眼睛往外一瞟,就瞅见林娇娇的身影往大厅这儿来。 她估摸着莫羽不会认这事,所以下马车的时候,特意叮嘱了押解她的人,说莫羽之前交代了,等她回来后,一同到议事大厅商议要事。 说得还振振有词,就像真那么回事一样,所以那人铁定没敢当假。 这时间简直掐的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要是话剧,此处必定有掌声啊。 捂着嘴的苏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真想扭头看看后面站着的莫羽,脸色有多精彩。 但更精彩的显然是林娇娇,本来面色如常地走进来,先是看到了肃穆而立的莫羽,又瞧见了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苏言。 最后,是纳兰璟! 这一下,可把林娇娇吓得不轻,连着退了一大步,却正好绊在了门槛上,一个重心不稳。 苏言期待的英雄救美并未上演,林娇娇兀自摔了个平地躺,瞧那龇牙咧嘴的样,摔得不轻。 纳兰璟不上去救人,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林娇娇在他那儿顶多算是个替身,还是个有身份的替身。 他之所以如此在意林娇娇的下落,不外乎只是心里的一点执念,就像你心心念念要买的限量版,卖没了,现在出来一个冒牌货,你权当收着好玩儿,也想买来看看。 但假的就是假的,你肯定没有对真的那么上心。 不过,纳兰璟生气也是真的。 对于自己自导自演的这么一场戏,取得如此预料之中的反响,苏言表示很满意,而且打算再往这上头添一把柴火。 “哟,我都忘了林娇娇还是莫羽说送去纳兰府的,莫羽你怎么能这样骗我们纳兰公子呢,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能有二心啊。” “二心”这二字咬的特别重,察觉到莫羽看过来的冷冽目光,苏言一点儿也不胆颤,挑拨离间的事要做,就得做绝了。 “闭嘴!” 莫羽显然没预料到,苏言一回来就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要不是眼下得先解决了纳兰璟这么个大麻烦,莫羽直接一掌劈在了苏言脖子上。 好不容易打出一张王牌来,苏言哪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我怎么瞧着这林娇娇和林莞当真长得像,莫羽,这人你从哪儿找来的?” 逼人而带着血腥味的杀意直冲苏言而来,苏言愣是没躲,她得赌一把。 看到扣住莫羽手腕的另一只手,悬在喉间的心总算落了一些。 这两人的联盟怕是宣告完结了。 都说红颜祸水,看来还真是。 但这事说实在的,也赖不到林娇娇头上,这二人本就是各自利益所需才走到一块儿。 只是莫羽的用心,想必不只是为了一张青冥上河图。 这林娇娇被安排进来,可有太多蹊跷了。 纳兰璟自然听明白了苏言的话里有话,所以一下挡在了苏言和莫羽中间,那架势,就如同苏言才是他心上人一般。 要不是纳兰璟心有所属,苏言真考虑要不牺牲牺牲自己的色相,干脆找纳兰璟当靠山得了。 最后苏言还是被纳兰璟带走了,原因无他,莫羽没硬从纳兰璟手里头抢人。 兜兜转转不过几个时辰又绕回到了纳兰府上,苏言这回的心态比起上回还轻松些。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没看出来,想出来的。” 苏言又不是带着x光的眼睛,看一眼就能知道人心里头打着的什么算盘。 她之所以看出来莫羽的这“二心”,无外乎就是因为这林娇娇出现的不太恰当。 莫羽和黄觉潜伏在她身边,倒是能说的过去。 都是为了监视她这个铺子,为了监视温家的动态,黄觉又会算账,插手了她铺子里的账本,也就有机会接触到温家的账本。 可林娇娇被塞进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莫羽不肯同纳兰璟说起林娇娇是他这头的人时,苏言就闹明白了。 原来莫羽还打着要让林娇娇一同将纳兰璟拖下水的打算,正好那时候苏言打着算盘想把林娇娇送进纳兰府当卧底。 莫羽还在一旁鼓动了半天,而林娇娇更是二话没说,明面上是为了每天十两的高薪,实际上怕是想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蛊惑纳兰璟,连同把纳兰家也收入麾下。 只是可惜,苏言查得太快,一下就查到了玉上头的树脂,要是接着往下查,他们之后用来扳倒温家的“死玉”就全都没了价值。 所以林娇娇还没把纳兰璟拿下就不得以撤了出来,但这事莫羽还想放着,等日后再有机会再让林娇娇去色诱一把,所以才藏着掖着不让纳兰璟知道这事。 结果这下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狼子野心算是暴露得很彻底。 “那‘黑店’后头的老板,是莫羽吧?” 纳兰璟说那店和纳兰家没关系,而林娇娇又是苏言从“黑店”里头救出来的,林娇娇又是莫羽的手下,根据数学的简单逻辑,这背后的人是莫羽的可能性很大。 “是。” 行啊,一直在她身边扮猪吃老虎,枉她还一心想着做成大生意,往后带着铺子里的人吃香的喝辣的。 早知道自己身边就藏着这么一有权有势的主,她麻溜地就去抱大腿了,还折腾什么玉料生意。 “这莫羽到底什么来头?” “不知道。” 盯着纳兰璟看了半晌,发现他是真的不知道,差点一口老血没被气得吐出来。 “不知根知底你就敢跟人家谈这么大笔买卖,你活该被人算计!” 被纳兰璟斜了一眼,苏言也不慌张,拿起桌上的一颗葡萄就往自己嘴里丢,神态惬意得就当这是自己家了。 “我带你回来,只是为了警告莫羽。” 苏言可没自恋到以为纳兰璟这是出于私人感情,“士可杀不可辱,莫羽这是拿你当傻子,给你下套。” “你不用想我会帮温家。” 见自己的算盘被人看出来,苏言也不尴尬,坐直了身子拍了拍手,“那你给我说道说道,你打算怎么对付这武林盟主?” 温家当年不过是帮了下武林盟主,就要被纳兰璟给弄得倾家荡产。 对于直接害死林莞的人,苏言倒是有些好奇了,这光抽筋扒皮肯定是不够的。 第七十章 穷哥的计谋 苏言自然没从纳兰璟那儿打听到自己要的东西来,这家伙嘴巴严的就像不想开的蚌壳,除非你拿锤子硬给锤开了,否则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 但好在纳兰璟还没人性泯灭到把她从府里赶出去,虽然这得归功到莫羽头上,她要是一被赶出去,立马就被莫羽的人给带走了。 可温家的事经不起再拖,所以苏言换了身小厮的衣服,戴好了斗笠就出门了。 对症下药,要想赶紧帮温家把危机度过去,就得先知道温家的症结所在。 所以苏言一猫腰就进了最热闹的小酒楼。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江湖上的人也多,是个刺探情报的好地方。 不过这儿的小二也精明,知道好多人来这儿听消息,所以苏言刚一落座就催着苏言赶紧点东西。生怕苏言就这么占着位置不给钱。 估摸着自己怎么也得在这儿耗上一两个时辰,苏言大手一挥点了一大桌子的酒菜,那小二立马喜笑颜开,跑着就往后堂去了。 这股子卖东西的劲要能搁在星爸爸身上,也不至于让人坐一天就点一杯咖啡。 要不说,古人有时候的脸皮比现代人还厚些。 酒菜上齐,苏言也不急着开吃。她正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着一个小叫花子走过去,立马把人喊住了,就让人坐她这儿来。 这小叫花子年纪不大,但是比苏言这身子的年纪要大些,年岁应该也在十五六岁之间。 虽然看着像叫花子,但是身上衣服除了破了些,还算干净,头发虽然乱糟糟的,但是看着也不像会长虱子的样。 “爹娘让你出来的?” 那叫花子见的人也多了,看着这么个小姑娘开口却这么老道,知道这人没那么好对付,所以也不拐弯抹角,“你要打听什么事儿?” 苏言就乐意和聪明人打交道,“温家的铺子,最近去走过没?” “走过,比之前冷清多了。” “见到过温染,温公子么?” “没见过,从温家的玉料出事后就没怎么瞧见人了。” 温家在汴梁没置办家产,所以都在客栈住着了。 “你说冷清多了,有多冷清?” 温家的产业遍布全国,光是玉矿就有几十个,汴梁的这个不过是中等的玉矿。 虽说死玉的事情影响恶劣,但是真的就是真的,要想一下把温家拖垮倒不至于。 只是负面影响一出,订单便少了,用来周转的银子就更少了。 那些工地上的工人们鼻子比狗还灵,一看温家出事,肯定三天两头就要来结工钱,到时候人一多再一闹,温家的生意就更不好运转下去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银子的事,只要有钱庄敢在这时候放钱给温家,这坎温家就能跨过去。 可这个节骨眼上,之前放庄的钱庄都得赶着让温家早些还钱,哪可能顶着风险再放钱出来,这不是挖个坑给自己跳么。 “你帮我去找一人,就在凤来客栈。四十来岁的大侠模样,头发和你差不多,乱蓬蓬的,找来这儿,我给你一两银子。” 叫花子连答应的话都没说,一溜烟就跑了。 苏言在客栈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闲着,左耳朵听见有人说温家在汴梁的玉矿关了。右耳听见有官府的人去查了死玉的事。 喝口酒的功夫,又听见有人说,温府全国各地的铺子都有人去闹事,说要退货赔钱。 总而言之,温家现在可成了墙倒众人推。 甭管自己手上的活玉还是死玉,都只想着赶紧把货给退了,这要是砸在自己手里头,那还有活路么。 总算瞧见一个来去如风的大侠,顶着头爆炸头进了客栈,苏言浅笑吟吟,招了招手。 那人还愣了半晌,好像有些不确定,走近了再看,果然是苏言,却没笑出来,反倒板着张脸,“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苏言觉得穷哥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凡事不放心上,放荡不羁,但实际上一颗心柔软着呢。 被这么一训斥,苏言倒有些觉得穷哥像她爸了,只是她爸可没这么潮流顶着颗爆炸头就敢到处乱窜。 赏了那叫花子一两银子,就让穷哥和她上二楼包厢。 穷哥这形象实在太过引人注目,这要是传到温染耳朵里,她计划就泡汤了。 瞧着苏言又是点了一大桌子菜,还有刚刚赏钱的那豪迈。 “怎么,傍上哪个有钱员外了?” “城东那家,给钱可阔绰了。” 说完,头上就收了一个爆栗,笑嘻嘻地抬头表示自己刚才就是耍皮。 简单交代了下,她这么多天都跑哪儿去了,只是省略了她现在待在纳兰家的事儿。 毕竟纳兰家和温家牵扯太多,要是一不小心被穷哥说漏嘴了,别说让她帮温家,就是她还能不能待在汴梁都不好说。 “你不回去看看温染?” “你问问他,要不要我回去。” 苏言说这话是自嘲,她怎么被人赶出来的,穷哥是没见着,不然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让她回去。 “他一直病着。” 说不在意也是假的,苏言又不是npc,说难过难过,说开心开心,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心里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但是仍然强装镇定,“是么,怎么了?” 穷哥虽然在牢里待的时间长,但是对于情情爱爱这种事,他早在小师妹身死那一刻就想明白了。 “他一个习武的人,躺在床上愣是下不来地,你说怎么了?” 其实穷哥这话是往严重了说,真要一个大活人躺床上一个来月下不来地,那不死也得废。 温染是病着,但也只是郁郁寡欢,食欲不振,精神不好,瞧着人憔悴而已,离穷哥说的久病不起还有很长的距离。 但成功地让苏言破了功,神情紧张地抓住了穷哥的手,“怎么会这样?没请郎中看么?” 这都得怪苏言看的电视剧,女主和男主一分开,总得有一个人病在床上,而且还是病入膏肓,准备后事的那种。 所以穷哥一说温染病的不轻,苏言脑海里就满是温染形如枯槁,行将就木的凄惨景象。一颗心被揪得惨了,连脸色都白得吓人,好像生了重病的人是自己。 “请了,但郎中一直说看不好,这小子又不肯吃药,不知道能撑几天。” 这小子不肯吃药是真的。 穷哥为了让苏言信服,还刻意压低了嗓子,脸上浮现一抹忧色,说的就和真的没两样。 “哐当!” 只见苏言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现在在哪儿?在客栈么?” 刚一见到穷哥点头,苏言立马撒开腿就跑了,比之前那叫花子赚一两银子跑的还快。 穷哥在楼上看见那跑没了影的身子,嘴角一抹惆怅,“女大不中留啊。” 气喘吁吁跑到客栈,楼里的小二看着苏言眼熟,正要开口问呢,人就直接往上跑了去,“哎!上头不让进人啊!” 还没来得及抓人,那小身子就一下把门给踹开了。 温染今日处理事情有些乏了,正想趁着午后稍微眯下眼,下午再去铺子处理事情,结果刚迷迷糊糊要睡着,房门便被人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两扇房门立马就坏了一扇,歪歪扭扭地挂着。 正要发怒,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飞扑而来。 瞧清楚是谁后,心中五味杂陈,又是责怪又是忧虑又是欣喜,正要开口说话。 冲进来的人抱着他就开始嚎啕大哭,“你别死啊!我回来了,谁让你不吃药的,你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 这小家伙,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穷哥在后头慢悠悠地走来,正好赶上这么一出好戏,要不是实在不忍心打断苏言那声泪俱下的哭诉,他真会忍不住捧腹大笑。 而温染一看到林霄那诡计得逞的模样,再看自己这躺在床上,小家伙抱着自己痛哭一口一个死的,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没好气地白了林霄一眼,结果林霄回了他几个口型——不、用、谢。 第七十一章 咱俩谈谈 苏言哭了半天,哭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要两眼一黑的时候,抬眼就对上了温染那憋着笑的眼睛。 要不是苏言机灵,她都得以为这是回光返照了。 仔细一瞧,温染除了精神头差一些,离什么骨瘦如柴,行将就木差得远了,好好休息个两三天,又是一精神小伙。 把拳头握得“咯吱”响,苏言觉得自己这下是骑虎难下了。 她现在该怎么说,对不起,我以为你快死了,所以我提前过来哭俩嗓子。 还是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不论哪个,都透露着刻意和尴尬,还有心虚。 苏言设想过一百种她再和温染相遇的场景,那必然是在她帮温家度过危机之后,到那时,她就以睥睨众生的姿态拒绝温染的相见。 等着看温染一哭二闹三上吊,把架子摆足了,再谈谈这精神损失费等各种费用的事情。 谁知道,穷哥竟然给她来了这么一招,悔得苏言肠子都青了。 所以苏言选择了最安全也最能避免尴尬的方式——晕倒,还是不带过渡的那种,“哐当”一下就砸木床上,差点让她没崩住,脸上就要露馅。 忍了半天,既没听到惊呼也没被人抬起来,苏言心里直骂娘。 自己都为你哭了半天,结果人都晕成这样了,你丫连动都不动一下,简直是狼心狗肺。 “眼珠子别乱转。” 沉稳的声音在苏言脑袋上方响起,里头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羞得苏言一张小脸就和用了一整盒胭脂一样,红得通透。 既然都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苏言也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就像刚睡醒一样,朦胧地睁开眼,然后伸了个懒腰,采取了“自动过滤法”,就当刚才那哭别爱人的戏码没上演过。 “哟,温公子,你也在啊,这么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要脚底抹油,这房间里的尴尬气氛差点没让苏言喘不过气来。 “苏言。” 可还是拜倒在了自己心心念念,日夜回想的声音里,甚至在听到的时候,心里难免起了悸动。 就像冰封的大地,骤然流进一股暖流,让苏言拽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每回看电视的时候,都格外羡慕那些一分手就能冷静手撕渣男的女主,可真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光是叫一声自己的名字,她就要败下阵来。 果然还是段位不够么? 自嘲地笑了一下,再转过身的时候,脸上挂着疏远而礼貌地微笑,“温公子,有事?” 客套得就像初见一般的陌生人,温染眼里的光一下便灭了。 嘴角往下耷拉着,神情落寞又孤独,恍若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奶狗。 小奶狗他大爷! 苏言一把往前垮了一大步,一只手插腰,一只手指着温染破口大骂,“你别给我装着一副可怜的样子,你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扣上一顶背叛温家的帽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给你委屈的脸色看了?” 一开了这个口,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失魂落魄跌下山崖,一条命就剩了一口气,我不比你委屈?我被人抓到猪圈里头关了几晚上,我不委屈?我又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半条命都得在半空吊着,我不委屈?” 说到后头,声音带着哽咽,都已经撑过来的事,现在再回想一遍,觉得自己委屈大了,要不是她那二十一世纪的强大心脏,这事只要放在哪一个千金小姐身上,就算没被整死,也得疯了。 可她承受得住,也丝毫不能改变这些事根本就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 这就和你能挨得住被人捅两刀子,那就真的别人捅你两刀你也得受着,这不脑子找抽么。 苏言嘴还没停,一下被人揽在怀里的时候,差点磕了牙。 还想着要气节的苏言,一把想把温染推开,表示自己可不吃这一套,给她来两刀,就想用一个拥抱给打发了。 但是手刚碰到温染的身上,力气就软了下去。 她能装得潇洒不在乎,可心不能。 “我知道我不该不信你。” 其实早在苏言跑出铺子的时候,温染就后悔了,他甚至都没去查验事情真伪,不过被纳兰璟一激,加上苏言和莫羽都不见了踪影。 然后市面上便开始大量出现温家的死玉,这让他一下失去了理智,认定了苏言从一开始就和莫羽他们是一路人。 可是在这一个月来,温染将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一遍,无论背后的人是谁,都没可能是苏言。 不管是之前玉矿出的事,还是死玉的事情,都是苏言尽心尽力解决的,要说她是幕后主谋,实在可笑。 但就是如此可笑的事实,温染却信了,还深信不疑。 “晚了,温公子。” 什么信任不信任,苏言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她唯一想的就是,自己能从温染这儿捞多少赔偿。 “温公子”三个字,让温染立即皱起眉头。 以往苏言总是叫他公子,虽说只差了一个字,但一个是外人的称呼,一个是自家人的称呼。 “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儿。” “之前不是就已经给我了?” “你那张,官府没盖官印,不作数。” 温染觉得自从和这小家伙待在一起后,自己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日益见涨。 苏言的牙都露出来了,本想着怎么也得给温染来个“血的教训”,就瞧见温染心疼地又把自己抱在怀里。 头正好枕在了温染的心脏那儿,有力而强劲的跳动,让苏言的心一下就软了。 “温染,” “嗯?” “你得赔我一千两银子。” “好。” 答应得干脆,就像苏言要的只是几十两一样。 “你哪儿来的一千两?” “钱庄不是有么?” “” 看来,温家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竟然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了。 别看苏言能和温染打趣了,心里就把这事放下了,她这是打算秋后算账。 毕竟温家要是真垮了,她半点好处也捞不着。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想法子把温家扶起来,而且越快越好,赶在外头的钱庄都催温家还钱之前。 第七十二章 撸起袖子加油干 苏言刚回纳兰府,纳兰璟就用那阴郁的眼神盯着她瞧,瞧得她心里发虚。 “怎么了?” “去哪儿了?” “茶馆,听评书去了。” 苏言答得很自然,她甚至都准备好评书的话了,结果纳兰璟对她干了什么并不关心,直接把她拉到了后院的庭院里头。 “你是不是找阎王问过我的事了?” “你才知道啊?” 她以为纳兰璟早看出来她去找了阎王,不然她怎么知道林莞和纳兰璟初识的时候是什么样,又怎么能那么快就让林娇娇入住纳兰府。 “你之前说,莫羽是想让林娇娇扮演林莞是么?” “对啊,这不是林娇娇和林莞长得相似,所以” 苏言的话卡在了半道上,她以往从未正视过“细思极恐”这四个字,现在却突然直面这几个字的时候,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 纳兰璟看苏言那样子,就知道她也想明白了。 苏言是因为去找了趟阎王,才知道了纳兰璟当初的执念,还知道了林莞和他之间的爱恨纠葛。 可莫羽又是怎么知道的? 依着莫羽的年纪,当初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童,别说不知道林莞了,怕是连江湖是什么都说不清楚。 那又为什么敢让林娇娇去接近纳兰璟呢? 他又是从何得知,林娇娇和林莞长得相似呢? “难道莫羽也是穿越者?” 这该不会是个穿越者联盟的故事吧? 头上吃了个暴栗,苏言疼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你丫下手轻点啊!” “那你就多动动脑子,你为什么穿越,难道还不清楚么?” “清楚得很!拜你所赐,要没了你祭出一魂一魄,向阎王讨来了我这么一具和林莞的生魂如此相似的灵魂,我还没法儿享受这古代一生游呢。” 当初听完这话的时候,苏言差点以为自己这是从古代言情剧本直接跳到了科幻片里头。 怎么连祭魂这种扯淡的事情都能被她撞上? 她记着,这种事情,那死了之后,可是要永世不得轮回的。 就为了找她这和林莞相似的灵魂,犯得着花这么大力气? 再说了,她虽然灵魂和林莞的相近,但是很可惜,她早过了好几轮轮回了,别说林莞是谁,她压根脑子里关于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是零。 纳兰璟自然也看出来了,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苏言尽管灵魂再怎么像林莞,但也绝对不是林莞。 所以那日苏言在“黑店”里头看到纳兰璟被几个人抬着像是要做什么法事,实际上不过是纳兰璟打算再和阎王做一次交易。 只是交易没做成,被苏言给打断了。 “所以莫羽是怎么知道林娇娇和林莞长得像的?这时代没有照相机,那就是他手里头有林莞的画像?那又是从哪儿来的?无缘无故又干嘛会有林莞的画像?” 不知道是问纳兰璟,还是问自己,苏言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到底这事怎么回事。 “当年林莞死得很蹊跷。” 纳兰璟坐在桌子旁,神色严肃,一看就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怎么个蹊跷法?” 苏言抓了把瓜子往自己手心里头放,洗耳恭听。 “凌啸天能坐上左舵第二把交椅,靠的不只是一张青冥上河图,更是靠那一身的功夫。只是右舵的人瞧不上他,所以才入了左舵。” “你的意思是,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杀林莞,根本不可能?” “并非没可能,只是一个人办不到。” “那就是团体作案,也就是说,是个杀手组织?” 杀手组织? 苏言想想莫羽那千变万化的脸和性子,倒是和杀手组织能扯上点相关联的地方。 可是一个杀手组织,不去接单,跑来找她要青冥上河图干什么? 要当真是莫羽背后的组织杀了林莞,再跑来搀和当年一事又是为了什么? “你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就没几个神通广大的朋友?百事通那种类型的。” 说完,头上又是一个暴栗,这回力道比先前的还大。 疼得苏言眼冒金星,耳朵里传来一句,“没事,多看看书。” 苏言接下来的几天,还真和书打上交道了。 不是她勤奋好学,而是想找找书中的“黄金屋”,最好是能日进斗金的那种。 这时候无比痛恨古代没有成功学一类的书,不是找方法更加方便快捷,而是能给苏言打打鸡血。 她去温家铺子找了账本来看,要是再找不到法子扭转市面上的负面影响,温染就算把祖宅卖了,还得转手卖掉十余个矿才能把亏空给补上。 这么一来,温家的辉煌可就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她这豪门太太,还真变成了“嚎门太太”,哀嚎的嚎。 好在苏言没别的本事,经商这一块倒是专业对口,先前的良品铺子虽然被葬送在了温染手里,但是丝毫不妨碍她继续延着这思路往下走。 开源节流,是一个企业长期发展的根本。 温家现在货卖不出去了,就相当于洪水被堤坝给拦着了。 大禹治水都说了,泄洪最好的法子是什么,宜疏不宜堵。 所以第二日,苏言趁着秋高气爽,起了个大早,拎着一份计划就往温家铺子跑了。 纳兰璟也早瞧出来苏言这些天和温家又搭上了线,但是他这会正忙着调查当年林莞的死因,再加上他和莫羽的联盟早就崩了。 所以对于苏言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道。 “你说温家要降价钱卖东西?” “是了,我算了下成本,温家的玉矿都是温家早些年就买下来的,所以开挖的成本并不高。再加上,这些手艺师父,一辈子都待在温家做活,要价也不高。” 说白了,温家的玉饰之所以能卖上天价,除了料子好,再就是品牌溢价。 其实你拆开了耐克的鞋子和安踏的鞋子一对比,指不定哪个更好呢。 可人们就是为了买那个牌子,所以甘愿多花那几百块钱,图个心理安慰。 温家的玉饰便是如此,只不过温家的手艺确实别的玉石铺子的师父也比不上。 但要就这价钱来说,也算是虚高了。 只是百来年,温家都照着这个价来卖,大伙儿也就没觉得有什么。 但今时不同往日,温家要还是端着架子不降价,等着温家的就一条路子——入不敷出,宣告破产。 而且这债还得一层压一层,到时候,温家可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再想东山再起可就难了。 这个道理,温染不是不懂。 他也曾在脑海里考虑过,但温家卖的这个价钱,不只是为了赚银子,更为的是保住温家玉石大家的名声。 一旦降了价钱,比同行卖的还要低,那岂不是直接对外宣称温家办不下去了么? “公子,要脸还是要家产?” 苏言一语道破,她知道这些大家族,最怕的就是丢了面子。 这就好像宝马突然卖起了宝骏的价格,你就算心动,也觉得这宝马铁定是不行了,才搞这么个亏本大甩卖。 “温家的玉饰一旦降低价钱卖出去,便不够格成为宫中贡品了。” 成为御供的贡品,那就相当于是免检产品,在玉石界就是领头人物。 一旦被撤掉这殊荣,更是给温家的名声来了狠的一棍子。 这棍子打下去,不知道打得是温家大腿,还是温家脊梁,这差别可就大了。 “宫里选贡品,不单单是看价钱,更是看品质,温家的玉饰都往皇宫里送了这么多年,难道宫里的人还不清楚么?之所以如今停了温家的御供,无非就是因为宫里也尚探不出温家‘死玉’的虚实来。若是再往后拖,被其他玉石商人钻了空子,再想挤回去可就难了。” 温染沉思良久,一边是温家的招牌,一边是温家的生计,两边他都不想丢。 他更是不愿温家的百年基业就葬送在他的手里,又将苏言的那计划翻来覆去地看,找来了账房先生仔细核算下每个环节的支出与收入。 依着苏言的计划,若是不出现任何意外,要想把这关跨过去,倒也不难。 苏言的“良品铺子”又支了起来,只是这回,柜子后头没有书生气的黄觉,仓库后头没有咋咋呼呼的莫羽。 站在里头,还真有些不适应,就好像这些人只是出去了一趟,一会儿又得乐呵呵地跑回来,尤其是莫羽。 肯定一下把手搭在她肩头上,笑嘻嘻地耍贱,“苏大哥,干嘛呢?” 要是这是电影,估计这时候就得上旁白和背景音乐了,还是催泪的那种。 但可惜苏言的眼泪早在被赶出温家的时候,就流的差不多了,总是缅怀过去多没意思,一脚踏出个未来才是正道。 苏言又开始张罗招人了,但是这回,没有一意孤行,只找对自己胃口的,而是直接让温染作了参谋。 有些事情,苏言跌过一次跟头,就得认。 挑人这种事情上,她是很不在行,不然也不至于把这儿整成了个反派集结地。 花了两三天功夫,温染给她选了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像极了唐伯虎点秋香里头那俩傻儿子。 要不是苏言确定温染是真想让温家绝地反击,她差点以为温染这是打算直接送温家上路呢。 好在这俩傻小子,瞧着憨厚敦实,但实际上心思活络,做事上手也快,苏言不过带着他们走了两天,铺子里的事就都能照应过来。 要不说,人不可貌相。 紧锣密鼓地张罗了好几天,苏言忙里忙外差点没把两条腿跑断了去,“良品铺子”总算重新开张了。 第七十三章 戎兰郡主 尽管苏言做好了生意惨淡的心理准备,但是面对她这开张都三天了,唯一进铺子的还是个要饭的,她都有些泄气了。 照理来说,温家的玉料品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都降到冰点价了,还没人来抢购? 这不符合人民一贯以来捡便宜的心思啊? 又过了好几天,别说门可罗雀了,这铺子门前能停只鸟都算热闹的了。 “老大,你这招不行啊。” 说话的是大胖,专门管仓库,大胖这名字当然是苏言起的,她实在没工夫记人家名,正好人家也乐意,就这么叫习惯了。 “小瘦!” 小瘦就是记账的账房先生,别看人小小瘦瘦,但是脑子活络,苏言没辙的时候,也爱找他唠两句。 “老大,怎么了?” “你说,这价都降成这样了,怎么还没人来?” 她可是夸下海口,靠着她这铺子,最多三个月就能把温家的亏空想法子补上。 可这眼看小半个月就要过去了,一点进账没有,前期装修铺子,请工人,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这可真是给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来了个重创。 “老大,你见过屎再便宜,有人买的么?” 小瘦总是一语中的,虽然话是难听了些,但是现在温家玉料在市面上,那还真就和屎没两样,谁拿在手里,谁觉得恶心。 “那你的意思,这玉就是没法儿卖出去了?” “屎上要再裹层金呢?” “什么意思?” “我小时候,家里出了一桩怪事,村子里的人不知道怎么都得了一种怪病,脸上长满了水痘,一碰就疼,就和脸上长了个马蜂窝似的,人人自危,后来不知道哪儿出了个道士,手里拿了块石头,” 小瘦故意在这儿卖关子,成功收获了大胖的一脚,赶紧老实往下说。 “你说奇不奇怪,这石头给人一摸,这人就好了,就光靠这摸一下,这道士就赚得盆满钵盆,最后逍遥四方去了。” 镀金的屎? 这故事倒是有点意思。 苏言摸了摸下巴,这古代应该没有夸大宣传这么个罪名吧? 在店里头琢磨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想出个大概来,兴冲冲跑回客栈里头,打算和温染说道说道这事有没有可行性。 结果小二说温染出去了,苏言也没多想,以为他应该是去玉矿里头看看情况。 所以打道先回了纳兰府。 她虽然帮着温家,但是还住在纳兰府,原因无他,纳兰璟不放人。 还说要是苏言敢一天不出现在纳兰府,温家第二天就别想爬起来。 这说的就像是霸道总裁一样,只可惜,纳兰璟把她留下了,不过就是为了她这和林莞极度相近的灵魂罢了。 作为女配的自觉,她还是有的。 “怎么样,当年的事情查的如何?” 她觉得她和纳兰璟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亦敌亦友。 搁在之前,那就是拔刀相向的敌人,可现在,又因为莫羽这么一搅和。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二位又算得上是朋友了。 只不过,这朋友中间还隔着许多秘密,全是纳兰璟憋着不愿意说的,苏言现在也不乐意打听。 “查不到,当年的事情牵涉很广,林莞遇害的时候,吴全当已经当上了武林盟主,但凡相关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不知所踪。” 刚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苏言直接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吴全当,这是对职位有多执着。 “动用这么大的功夫来掩盖当年的事,看来这里头不简单呐。” 刚上位,权势尚不稳固,就敢这么兴师动众,那铁定是威胁到了自身的利益。 当年害死林莞,吴全当做的怕不只是放出剑谱在林莞身上这么一句话来。 “听说你那‘良品铺子’又开起来了?” “您老真是忙,都开小半个月了。” “没听见动静,还以为没开张呢。” 纳兰璟生得妖媚,说话又毒舌,真配得上蛇蝎美人这个称呼。 要是这是个聊天对话框,苏言绝对二话不说就把备注给改了,顺带后边儿还得加上个恶毒的表情。 “也不知道拜谁所赐。” “城外来了一拨人,估计是来抓你的。” “抓我还要一拨人,那真是看得起我。” 苏言知道莫羽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那小子瞧着没心没肺,心眼多得都能绕好几圈了,就是认准了死也不松口的典型。 不弄个两败俱伤,这事就没完。 “怎么就打定主意,这青冥上河图就在我身上了?摆明了我是个冒牌货,还这么穷追不舍。” 南辕北辙的故事都告诉了我们,有的时候,不是你努力就有结果的,方向都错了,越努力就越失败。 “这事,我也觉得蹊跷。” 纳兰璟那料事如神的形象在苏言心里头算是彻底坍塌了,还以为能从他嘴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来,结果问了半天,问了个寂寞。 苏言心里憋着事,所以晚上没睡踏实,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往客栈里头赶,结果小二说温染压根没回来。 这放在之前可是破天荒头一回,要知道之前矿里出了那么大事,温染都是早出晚归地住在客栈。 现在矿里还能有多大的事需要温染夜不归宿? 苏言本来想去玉矿那儿找找人,但是想起纳兰璟说的,莫羽估计派了人四处蹲着等着抓她,所以她也没敢乱跑,径直回了铺子。 谁知道一到铺子里头,就瞧见来了两三个客人。 赶紧上前去亲自伺候,又是嘘寒问暖,又是低头哈腰,简直是金牌销售的模板。 打听清楚,原来这两三个客人都是一拨人,他们原本供应的玉料商户突然被官府彻查了,一下交不出来货。 又正好听说温家的玉料比平日里便宜不少,他们才过来瞧瞧。 苏言没敢放过任何一个商机,赶紧把仓库里头存着的好货都拿出来。 使劲了嘴皮子功夫,把这几块玉料说得天花乱坠,又是给几人验光,又是拿其他货做比较,就差没直接当场做出块玉饰给三位瞧瞧了。 为了节约成本,温家所有的玉饰都停了,只卖原材料。 这么做,其实不只是为了节约成本,减少损耗,因为他们工人的钱还照付,还为的是让温家先前的玉饰成为限量版。 温家一不开始售卖温家玉饰,先前那些收了温家玉饰的商户,可就是赚到了,价格立马能翻几番。 这样一来,找温家要退货退款的就少了,起码有些人还在观望,会把货囤在手里,不会冒冒失失就把货说要退回来。 这三人明显被说得有些动心,苏言看出他们的顾虑来,“三位老板是要拿多少货?若是拿的货多,价格还能再便宜些。” 其中一位最为稳重的男子开了口,“我们先前都拿不起温家的货,要价太高,这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找货,姑娘要是诚心想卖,那一块玉料就卖这个价。” 那人比了个“五”,苏言没敢猜高,“二十五两?” “三十五两。” 这和先前没降价之前差不了多少。 苏言都有些怀疑,这些人之前是上哪儿进的货,价格能比温家的玉料还贵? 但是哪有客人要价高,卖家还不让的道理,所以立马乐呵呵地就带着三人去小瘦那儿记账了,又是交定金,又是核对收货地址的,忙了好一阵。 再歇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日上三竿的时辰,太阳挂在半空中,毒辣得很。 苏言又跑了一回客栈,温染还是没影,心里有些发虚。 难道莫羽见绑走苏言没效果,所以改了主意,绑走温染了? 心里觉得不踏实,也顾不上危不危险,要了一匹马就要往城外的玉矿赶去。 结果刚到城门口,就瞧见一繁复华丽的马车,还带着阵阵香气,马车顶的四角上还挂着铃铛,一摇一晃就有清脆的铃声,听着悦耳。 苏言鬼使神差拉住了马,退让在了一旁,对这马车实在有些好奇。 汴梁是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再加上纳兰家和温家都在此地有产业,所以汴梁算得上繁华。 有钱人在这儿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像这么精致又透着贵气的马车,苏言在整个汴梁都找不出来第二辆。 这马车上的人,身份可不一般。 直到铃声走远,苏言才收回打量的目光,正要策马扬鞭,就听到一旁走过的路人念叨,“要不说温家没可能倒得那么快,温家一出事,这郡王就千里迢迢跑了来,上头对温家还是不一般呐。” “老伯,你方才说什么郡主?” 讲话的那人作农夫装扮,又瞧见问话的是个女娃娃,立马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来,“小丫头,你还不知道吧,这戎兰郡主可是礼亲王的嫡亲长女,皇室嫡系血脉,这回到了汴梁,就是为了温家,传言说温公子当年大婚之时,她还大闹了礼亲王府,说要上吊呢。” 戎兰郡主? 皇室血脉? 苏言隐约觉得这戎兰郡主不是省油的灯,能在人大婚之时想到上吊的,不是脑子有包就是恋爱脑,这种女人,沾上了要想甩掉,可就难了。 苏言赶紧调转了马头,追着那马车就去了。 第七十四章 手刃高级绿茶这种事 苏言到的时候,温染正扶着人从马车上下来。 只瞟了一眼,苏言才算见识到,什么叫皇亲国戚,皇家威仪。 原来这世上当真有流光溢彩的服饰,寻常人的衣服大多镶个金丝线就算了不得了,可这位,怕是用金子做了条裙子。 但并非是土豪暴发户的那种,上头还绣了纷繁复杂的花纹,远瞧以为是只凤凰,走近了看,确是对鸳鸯。 再有一头的金银玉钗,就写明了两个字——富贵。 等人下了马车,苏言才踱到一旁,呵,长得那叫一个美艳动人,而且眉眼隐约透着股傲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依着苏言看了无数不多言情小说的经历,这戎兰郡主,十有八九是个嚣张跋扈的千金,瞧她站在温染身边就一副正宫夫人的模样,苏言心里倒没别的想法。 她知道温染对这一类的女子瞧不上眼,她就是好奇——这郡主,跑这么远来看温染,难道是想着帮温染解决这桩烂摊子? 瞧着两人往酒楼里头走,苏言却没进去了。 这郡主还是少惹为妙,她要是来帮温染,那再好不过。 慢悠悠把马骑回了客栈,正打算叫小二上点吃的,就瞧见一位打扮有些奇特的男子站在大堂中央。 而且从苏言进门起,眼睛就不离苏言。 “苏姑娘吧?” “是,有事儿么?” 对这突如其来的搭讪,苏言很警惕,再加上这男子就身着一身长衫,实在有些奇怪。 “我家主子请苏姑娘前去一聚。” “主子?哪儿的主子?” “苏姑娘昨日不是才卖出去一批货么?” 那两个商户? 见苏言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知道她还没放下戒心。 “三十五两。” 苏言对这个数倒是敏感,将信将疑跟着人就走了,顺带让小二给她去纳兰府带句话,就说她晚点回去。 快到地方的时候,苏言就觉得这酒楼有些眼熟。 越往上走,越觉得冷清,这酒楼苏言以往经过的时候,那生意好到都得有人提前半个月就定位子。 刚走到三楼,苏言那脑袋瓜子总算灵光了,这不是刚才温染和郡主进来的酒楼么? 那这人背后的主子,难道是郡主? 被带到房间里的时候,苏言一点惊讶感也没了,果然瞧见里头坐着的是戎兰郡主和温染。 比起苏言的淡定,温染倒是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苏言会出现在这儿。 “郡主,人带到了。” “你便是苏言吧?” 能让郡主一下记住的,不是姿色过人就是心里的潜在敌人,苏言自认自己的姿色只能说是中等偏上。 那就是敌人了,什么敌也就不用明说了。 “苏言见过郡主。” “哟,苏姑娘!快来!” 这一声可让苏言瞪大了眼睛,她以为怎么也会是一句,就你? 怎么这郡主见着自己,就和见着闺中密友一样,甚至还起身到了苏言身旁,亲切地拉着苏言入座。 弄得苏言有些受宠若惊,她甚至都做好了,无论这郡主怎么羞辱自己,都秉持着——不理会,不回应,不顶嘴的“三不”原则,结果人家一来就这么状况外,苏言实在是应付不来。 “我早就听人说过你,你那‘良品铺子’风头可盛了。” 苏言自认自己看人还是看的挺准的,这郡主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不该是这么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有温染在,所以装的? 那这演技也太自然了。 “郡主过奖了,不过是闹着玩的,给温公子打打下手。” “对了,你的身份文牒,听说还是温染专门去官府帮你拿的。” 要不是苏言生活在一个人人戴着面具过活的二十一世纪,差点就被郡主这伪善的面孔给骗过去了,分明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下。 只是郡主正好背对着温染,所以从温染那儿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是让她手刃高级绿茶? 这么刺激的事情,就这么突然地交到她手里,不合适吧? 苏言差点没笑出声来,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第七十五章 国家扶持 苏言以为这餐怎么也得是鸿门宴,这郡主得想尽法子给她使招让她难看,结果兴致冲冲等了半天,啥也没等着。 整个过程,那叫一个欢欣和谐,苏言差点以为自己刚才看走了眼,这郡主也许就是单纯地没把她当敌人。 到了要离席的时候,苏言看着天色有些晚了,就想先告辞。 她要回纳兰府这事,温染和她说过几回,但是苏言都没理会。 毕竟现在正是温府要起来的关键时候,没必要再在这个时候再给自己捅个大篓子。 所以和两人告辞,苏言就乐乐呵呵跑回了纳兰府。 一进府,就瞧见纳兰璟脸色不太好站在院子旁的凉亭里,瞧那背影就看得出来,铁定是为了林莞的事。 “怎么,今天查出来什么了?” 纳兰璟好像才意识到有人走过来,微微侧目,让苏言惊叹了句,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纳兰璟就算不笑,只是这么偏了下头,苏言就觉得老天爷实在馈赠这张脸太多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显然,纳兰璟不想和苏言提林莞的事情。 苏言也不强求,反正她现在就一工具人的角色,纳兰璟要是打算说了,她随时候着便是了。 苏言把今儿晚上的事简单交代了几句,纳兰璟对这戎兰郡主倒是有些兴趣。 “为了温染,要死要活的那位?” 要不说女人别干傻事,你看这都传到纳兰璟里头去了,你自己以为自己为了爱情多能牺牲,多伟大,看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个笑话。 “知道?” “去宫里的时候,见过两三次。” 瞧着纳兰璟那张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精致脸,苏言就有些想不明白,“要说长相,你比温染好上一些,这郡主要是看脸,怎么没看上你啊?” “你怎么知道没看上?” 感情这郡主,还明恋两个呢? “只是我说身有隐疾,不便成婚。” 隐疾? 还不便成婚? 苏言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话传到那郡主耳朵里能变味成什么样,这纳兰璟对付绿茶也算是很有一套,比起温染来看来是有经验多了。 “你不担心?” 纳兰璟打趣苏言,但是苏言两手抱胸,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她和我根本不是一个段位。” 要论和高级绿茶作战的一百种方式,苏言起码知道九十九种。 ······ 苏言难得没起大早,而是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睡到纳兰府的下人过来敲门,让她去用早膳。 但是早膳,她就不吃了。 她还得赶去会客呢。 还没走到铺子呢,就瞧见大胖和小瘦站在门口左右为难的样子。 再往里瞧,她那客人,穿得就和支金贵的花孔雀一般,在铺子里头指手画脚,又是说柜子旧了矮了,又是说布局不好。 总而言之,在这金孔雀的眼里,她这小铺子那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就该赶紧关门整修,哪还有脸开门迎客。 “哟!郡主!怎么到了我铺子,也不让底下的人去给我传个话?” 那郡主方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见着了苏言就立马收敛起来,脸上挂上了亲切的笑容。 “苏言!你看你这铺子,也不知道找谁帮你装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瞧这地砖,再看房梁上的布幔,这都成什么样了,还说你是温家最有点子的铺子,本郡主可没看出来啊。” 这番话说得精巧,一是说了苏言没眼光,又说了苏言没外界传的那般受到重视,可见这郡主心思活络着呢。 “郡主对我这小铺子可算是用心了,不过这铺子本就只是卖些温家的边角料,不需花太多银子在上头,也能减少些成本。” “放心,温家的事,本郡主已经和父王说了,不仅宫里的玉饰,连宫中要用的玉料,也都从温家拿,不用想着省银子。” 想起先前到她店里头的那两个商户,张口就是三十五两的高价,现在想来,也当真只有宫里能出得起这个价了。 这就相当于中央扶持产业,那就是夕阳红也能给你扶成早起的太阳。 要是郡主想和她比对温家的贡献,那她甚至都不用参赛,就可以举白旗了。 哪有白手起家和国企老总比较的道理,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但是苏言心态好,反正扶持的这产业,最后受利的也是她,她巴不得郡主最好脑子一热,直接让宫里和温家签个长期合作协议啥的,顺带把温染老了之后的温家也给包了。 郡主眼看自己这明里暗里挤兑苏言,结果苏言和个没事人一样,还是一脸笑得乐呵呵的,就觉得苏言这人不是缺心眼,就是脑子缺根筋。 “对了,温染昨日送了本郡主一块玉饰,本郡主对玉饰不怎么了解,你懂行,你帮本郡主瞧瞧。” 怕不只是让苏言瞧瞧,郡主脸上那得意的劲就差没写着——瞧见没,温染送我的。 苏言觉得,给郡主扣上高级绿茶的帽子是她不对。 毕竟高级绿茶应该是让人被算计完之后才恍然大悟,你竟然是个女茶。 而不是像郡主这样,通俗易懂地写在脸上。 所以郡主顶多算个中级绿茶,这大大降低了苏言想要逗趣的积极性。 她就说嘛,哪能从天而降给她一高级绿茶大礼包,给她解解闷呢。 从郡主手里头接过那玉饰,苏言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挂不住了。 先前逗趣耍宝的心思这下一扫而空,这玉饰和温染先前送给她的,竟然相差无几。 无论是质地还是做工,都可以肯定是同一批货,甚至出自同一块玉料,只有纹路有少许的不同。 她记着纳兰璟说过,这块玉饰,可是温家最好的玉料做的,那便不是温染随意拿了一块玉饰来敷衍郡主。 瞧见苏言的脸色有些不对,郡主还有些着急,只是眼里透着笑意,“怎么?这玉饰是不是有奇怪的地方?” “是,郡主你看,这玉饰初看质地光滑,一看就是好水种养出来的。只是郡主你再瞧,这儿有一道裂纹,这玉饰可就不值钱了。” 苏言手指的一道纹理,同卖玉的人常说的冰纹有些相似,这要是放在一懂半懂的人身上,那是一虎一个准。 显然郡主就属于这一类。 第七十六章 去滁州 “出手挺大方啊。” 苏言说这话的时候,打心底里没吃醋,一来觉着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二来郡主身份尊贵,虽然不懂玉饰,但是也不能随意拿个便宜货糊弄人家。 但是听在温染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嘴角往上扬着。 温家多的是玉饰,可他偏偏挑了块和当初送苏言的那块相似的。 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小家伙对他有些冷淡了,虽然也在帮着温家,但是却不像先前那般会再有的没的都和他说。 两人相处的时候,小家伙也是只谈铺子里的事情,其余的都闭口不谈。 他知道先前是自己伤了人家,没脸让人家立马就把芥蒂放下,两人又和好如初。 但是他就是不喜欢小家伙刻意疏远的距离,所以选玉饰的时候,特意废了老大劲找来一模一样的。 可算是不枉费他的心血。 “毕竟郡主对温家也算是有恩。” “也是,估计有郡主这一帮忙,温家跨过这坎,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像是被盖了“免检”商标,连皇家都用温家的玉料,那些商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她最近跑单拉生意的时候,听到江湖的一些传闻,说是吴全当在绊倒温家这件事情上,也出了不少力。 果真是小人,当年要不是温家扶持他,别说没当上武林盟主,他没被岩门那帮人剁成肉泥已经算是福大命大。 现在一看温染把穷哥带回来就着急了,转身就把温家给卖了个彻底。 这坎能不能稳稳当当跨过去,可真不好说。 “这郡主什么时候走?” 一问这话,温染笑得更得意了,就连眼下的卧蚕都更明显了些。 “不知道,以前她没来过汴梁,估计得待几天。” “那正好,纳兰璟说要去滁州一趟,当年的事,他找出了些端倪,我正好和他一道,你陪着郡主好好逛逛啊。” 说完,大手一挥就走,瞧那豪迈的气势,是丝毫没把郡主要留在这儿这事放心上。 苏言多机灵,能看不出来温染那点小心思。 从瞧见那块玉饰开始,她就知道温染打的什么主意。 要放在以前,苏言也许没能猜到这拐着弯的小心思,她虽然没经历过多少套路,但是二十一世纪的网络科普,那还是很及时的。 再加上,她可是打定主意,只要温染没正儿八经给她道歉,把她赶出温府那事就没完。 她是开局就拿着女配剧本的人,所以不存在玛丽苏那种一抱泯恩仇的豁达胸怀。 她属于小肚鸡肠,而且越大的事儿,她气量越小。 结果她和纳兰璟要出发的时候,后边就跟上了那如同劳斯莱斯一般级别的马车,这都相当于是直接把自个身份贴马车上了。 他们这回去,是暗访,就这马车的行头,还没到滁州呢,那吴全当就得收了风声。 苏言全当没瞧见那马车,把自个行李往他们要坐的马车上丢去。 为了掩人耳目,纳兰璟就弄来了一辆最普通的马车,车厢里头并不宽敞,两人并排坐在里头稍稍有些空余,但要是想躺下来就显得挤了。 “听说你们要去滁州?” 绿茶都有一特质,不会看人脸色。 这都没人乐意搭理她,她还抓着苏言说话。 那人都到你跟前了,你不能再装看不见,苏言草草行了礼。 “温染也说要去,但是说不能带本郡主,那本郡主就跟着你们,也不算让温染为难吧?” 您可真是想出个好招来。 不过温家这时候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温染就这么把铺子丢着不管了? 温染的定力,她算是见识过的,腹黑能力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对于自己能造成这样的影响力,苏言当然是开心到脸上都要绷不住了,但还是死撑着摆出了一副高级厌世脸,“滁州乃江湖之地,郡主的身份去,的确不合适。” 这话说得没错,江湖就是另一个朝堂,常言说一山不能容二虎。 朝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插手江湖的事,江湖的人也没事不会插手朝政。 这都是武侠小说里板上钉钉写清楚的,她相信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此。 就郡主这身份,别说进去了,走半道都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劫了。 结果郡主一看苏言他们的马车,再瞧自己的马车,竟然二话不说就找人去弄来另外一辆相差无几的来。 顺便把她那身写着“贵气冲天”的行头,也给换成了普通人家女孩儿的装扮。 看来这郡主这回对温染那是抱着必胜的决心,还能让一个凤凰甘愿把自己的光芒遮掩起来,当只家鸟,温染确实厉害。 不过她也不在意,高贵的凤凰,就算当了家鸟,也总有原形毕露的那一天。 这不走在路上还没走半天,郡主就开始叫嚷了要休息,苏言瞄了眼闭目养神的纳兰璟,显然不想理会。 纳兰璟仗着家里财大气粗,底气硬,装聋作哑也算常规操作。 但她现在一没靠山,二没钱,无权无势,就是一个能轻易被拿捏的小角色,所以只能对那传话的下人说,到了下一个驿站就休息。 等那下人走了之后,苏言没把窗边的帘子放下,反倒伸出小半个脑袋四处瞧了眼,就看见再稍远一些的地方,也跟着一辆马车。 “这郡主怎么甩掉?” 就这半天歇一下,半天歇一下,那要到什么时候才到滁州去了。 “你不是点子最多,自己想法子。” “我甩不掉,就得跟着你,到时候别说查线索,那些江湖人能给你好脸色就不错了。” 他俩现在拴一块,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等着。” 撂下这两个字,纳兰璟就不开口了,苏言还没闹明白等什么,隔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得外边一阵嘈杂,不知道什么人打了起来。 掀开帘子一看,他们走的是小道,一旁全是树林,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一帮黑衣人,将郡主那辆马车团团围住。 对这些人的装束,苏言不可谓不熟悉,一看就是莫羽的手下。 “你安排的?” 借刀杀人,这招妙啊。 “不过是回敬一下,林娇娇这份大礼。” 坐山观虎斗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苏言也不担心郡主到了莫羽手上能有什么不妥,毕竟莫羽没那个胆子敢对郡主下手。 再来,又是一阵响动,刚才还寂静无比的树林,不知道从哪儿又跑出来一队侍卫,而且看那样子,各个装备精良,目光炯炯有神,轻功更是了得。 没哪个皇亲国戚不带点武功第一的侍卫,所以苏言安心把布帘放下,她倒是很想瞧瞧,这帮黑衣人和宫里的那些侍卫到底谁的业务能力更高一点。 说实在的,她有些希望黑衣人赢,因为她更期待这帮黑衣人费了老鼻子劲把人绑回去邀功的时候,莫羽脸都臭了的表情。 真可惜没法儿亲眼目睹。 第七十七章 反攻计划 刚到歇脚的客栈,苏言还没回房呢,就被人截住了。 截的那位,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再加上天色暗了,被屋里的灯光那么一照,有点黑白无常那意思了。 “怎么了?” 苏言装傻充愣,全当没瞧见这人心情不好写在脸上。 “孤男寡女,就在一辆马车上,难道不怕外人说闲话?” “我怎么好像记得,以往我和温公子,也在同一辆马车上,怎么那时候不见温公子在乎别人说闲话啊。” 苏言并不是存心膈应人,她这是存心加故意,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温染,她现在和温染的关系,正应了那句俗语,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苏言。” 这声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溜出来的,能把温染气成这样,苏言着实心里有些成就感。 “温公子要是无事,那就且让一让,毕竟孤男寡女处太久,我怕外人说闲话。” 要早知道当个谁也不爱的大女主能这么爽,苏言早在刚见到温染的时候,就直接把这谱摆上了。 尤其是温染被推开的时候,那脸色简直和煤炭有的一拼。 以至于苏言回到房里,差点没笑岔气过去。 第二天苏言起了个大早,没等天亮,就去后厨那儿捣鼓了,差点没逼得厨师抄起两把菜刀把她赶出来。 总算捧着一小碟糕点上了楼,看清楚房号后,毫不犹豫地敲开。 等了小半会儿,里头的人才开了门。 苏言抬头的时候,差点以为这人晚上去做贼了,眼下的黑青色,估计就连最强的遮瑕液都无力遮盖。 “不好意思,敲错了。” 满心欢喜地看到那人眼里的光“咻”地一下就熄灭了,苏言觉得实在对得起她鼓捣了这么久。 迈着轻快的步伐就要走去纳兰璟的房间,结果后衣领就被人提溜起来。 “你要送给谁?” “男女授受不亲啊!” 苏言往前跨了一大步,甩开后衣领那只手。 你想借着郡主这手,让她先低头,这算盘算得实在够响亮,要不是她见多识广,说不定就着了这道。 但是很可惜,她虽然没钱又没势,又财迷,可偏偏又生了一副傲骨。 自己做错事不想着赶紧找法子弥补弥补,还满脑子算计她,真当她是蠢萌女配,任人揉捏? “打扰温公子美梦了。” 如果能有画面的话,苏言此时的脸,就是一分不屑,四分嘲弄,五分的诡计得逞,转身的时候,那叫一个高傲。 很可惜葬送在了猛地从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上,一下把她拉进了房间。 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碟子给扔了出去,惊魂未定时,就听得一声“哐当”,还有门闩落上的声响。 这是打算霸王硬上弓? 苏言赶紧绕到了桌子后头,警觉地盯着温染,“你要干什么?” 而温染呢,脸上却雨过天晴了,嘴角往上轻轻勾着,双手抱胸,“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可能想吃几年牢饭。 苏言瞅准了自己离窗口的位置,要是温染真的被猪油蒙了脑袋,想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她就从这儿一跳了之,不就三层楼么,大不了头着地,她也好早点找阎王爷算算这笔账。 第七十八章 算账 苏言大概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她惹的不是兔子也不是狗,而是实实在在的大醋缸,还自带黑脸效应的那种。 “你别乱来。” 结果温染还没真乱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上,“你现在不是我温府的奴仆,对不对?” “是,身份文牒你都给我了,卖身契也在官府那儿毁了,你别想赖账啊!” “我不赖。” 温染听见这话,倒好像还挺高兴,起身从一旁的桌子那儿拿过笔墨纸砚。 “既然不是我温府的奴仆,那就是说,同我温府并无关系,是不是?” 她该说是,还是不是? 苏言犹疑了半会儿,然后怯生生地说了句,“是。” “那好,那便是你在温府的衣食住行,都不该由温府承担,自从你拥有身份文牒起,到如今,便算你三月,吃住你都是按照寻常小姐的规制,并未让你同丫鬟下人们睡在一处,价钱自然也高些。” 说着,就毛笔一动,干净锃亮的白纸上,赫然写着——房钱,三十两。 贵倒是不贵,不对啊,凭什么给我算钱? “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还是倒打一耙啊?” 他俩就算分手了,怎么也是她找温染要点补偿费吧,怎么变成了温染找她要了?这说出去,简直比天下第一渣还要渣啊! 但是温染却充耳不闻,算得津津有味,就连做了什么衣裳,共花了多少银子都一笔笔写清楚。 苏言愣神的功夫,就写了数十列,苏言草草一看,这就已经快百两了。 “你给我等会儿!你这是讹钱,还是敲诈啊?” “这都是你在我温府的花销,既然你并非我温府的奴仆,便没有要养你的道理,不是么?” 好一个冷漠又绝情! 苏言一口气到了嗓子眼,脑子里就只剩下不停循环滚动的脏话,还不带重样的。 “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既然你要算清楚,那咱们就一笔笔把钱都撩出来算算!我开的‘良品铺子’,之前说好了给我一成,这钱还没到过我袋子里头呢,怎么也够抵你这些开销了吧?” 经苏言这么一提醒,温染倒真的恍然大悟,提笔一挥,又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这么好说话? 苏言凑近一看,就差没两眼一蒙黑,瘫倒在地上。 上头白纸黑字写的——良品铺子亏损,三千两。 “你抢钱啊?” 三千两银子,别说她再开个良品铺子,她就是再十个,这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的上。 “我这已经是看在彼此的情分上,给你少算了,‘死玉’一事是不是出在良品铺子?而之后是不是连带着温家的玉饰也卖不出去了?要真算起来亏损,怕不止三千两。” 阴险狡诈用来形容温染,那都是客气的了。 “行啊,你要不仁是吧?那就别怪我不义,这笔账我还不起,你能拿我怎么办?” “唰!” 骤然抖落在苏言面前的是一份合约。 这份合约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的合同,上头还有甲方和乙方,对于这份合约,苏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还是当初她开良品铺子,和温染谈好了分成,生怕温染耍赖,所以熬了个通宵,秉承着公平公正又良好合作的原则。 苏言这合约里头写得很清楚,若是盈利,则她抽取每单佣金的一成,若是亏损,则由双方共同承担。 她当初怎么能想到,一个朝阳产业,还能亏损了? “不能拿你怎么办,不过是去官府那儿坐一坐,看看这官司到底怎么判。” 苏言抄起桌上的砚台就要往温染头上砸去,结果温染不慌不乱。 “或者,等你大婚的时候,我再拿着这笔账和这张纸找你夫家要去,我想他总还的起,你说呢?” 温染笑起来,如沐春风,再配上那英俊亮眼的五官,苏言差点就以为这家伙不是在说威胁自己的话,而是在问她,饿不饿。 悻悻地把砚台放下,这一砸,别说医药费了,进牢里都是有可能的。 “你想干什么呀?” “纳兰璟查到了什么?” “怎么,怕查到你温家头上,又被揪出什么丑闻?” 苏言也没和温染客气,毕竟这家伙现在都敢这么厚颜无耻,拿她住在纳兰家的事儿来要钱了,她还客气什么呀? “是,所以找你打听打听,要不要提前做点准备。” 对于温染要跟着一同来滁州,苏言可不是单纯地以为是因为她,固然这肯定是其中一方面,但温染绝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他这么紧追着在后头,甚至连郡主被绑了,都没搭把手去救一下,全当没瞧见。 就很能说明问题,当年的事情里头,温家断然不止是扶持了吴全当这么简单。 温染的话,苏言半真半假地听着,要论谋略,她差了温染一大截,也没心思和他绕弯子。 “放心吧,真到了温家要倒台那天,不还有郡主帮着撑着么,温公子可是摊上一个好妹妹。” “好妹妹”三个字,苏言不用明说,温染也能明白她什么意思。 谁都看得出来郡主对温染到底什么意思,温染这回接了郡主这么大个人情,也就只有以身相许能还的上了吧? 现在想想,一个出身高贵,一个腰缠万贯,一个容貌艳丽,一个俊朗秀逸,当真是天作之合,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选之子。 这两人就该是一对才配得上人们说的,天造地设的一对,这要不配在一块儿都说不过去。 就是她看似豁达,但是想起两人身着大红衣袍,往礼堂那儿一拜,她心脏有些受不了。 和那些堆积满山的银子没关系,她就是馋温染这个人。 她之所以还愿意趟这个浑水,一部分是因为被莫羽逼得。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早就做好了打算,要是温家真倒了,那就带着温染四海为家,云游四方去。 颇有种苦命鸳鸯的浪漫感,倒彰显出她小女儿的一面来。 “我和郡主,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染说的话很轻,落在苏言心里,却让她有些躁动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温染。” “恩?” “你什么时候娶我?” 第一章 进不去门 穿越之这个女配我不当正文卷第一章进不去门你要问苏言问这话后悔么,那当然是后悔,而且无比的后悔。 想当初她信誓旦旦,必须得做爽文女主,让男主哭着跪着求自己原谅,结果这才几天啊,这才折腾几下啊,自己就先招不住了。 还不是那种——你要我原谅你么,那种傲娇的话。 竟然一出口就是逼婚,这多掉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成大龄单身贵族,赶着趟把自己卖出去呢。 但是苏言这人就是有这么一点好,脸皮厚起来,城墙都得退三步。 所以,她硬是扯着脖子,高扬着头。 看架势,倒不像是逼婚的,倒像是来小三来逼宫的。 还带着点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苏言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来,就等来了温染“噗嗤”一笑,明亮如星辰的眸子里盛满着笑意,但没有半点嘲弄的意思。 “你笑什么?” 本来这事儿就丢面子,温柔蜜语没等来就算了,还等来了这不知道闹哪一出的笑,这不是往她脸上扇巴掌么。 因此脸立马就拉得老长,要是一照镜子,怕是等全身镜才能装得下这脸。 “我笑你,能撑几天。” 苏言所谓的傲气,被这么一句全给一针戳没了,感情温染早就等着她先开口呢,这要是她不开口,他们俩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啊? 不论哪个,苏言都立马想抄起方才没打下去的砚台,朝着那张脸就给来两下。 “别以为我就原谅你了,聘礼上都得给我补回来啊!” 典型的死鸭子嘴硬,人都还没答应,就提聘礼的事了,对于温染揶揄自己沉不住气的事,更是闭口不谈。 “我答应娶你了么,哪来的聘礼?” 所以说,先撩者贱! 这不就授人以手柄了么,还这么赤裸裸地嘲笑。 但苏言打从这话说出去,那就是铁了心要个结果的,因而这回二话不说,抄起那砚台! 就往自己头上放,毕竟打人犯法,温染要是再给她来一出报官的戏码,那她这脸还要不要了,所以还是砸自己保险。 “你答不答应!” 温染头一回被人逼婚,还是以这种形式,本该好好嘲笑一番,最起码也得说上几句风凉话,可他从小家伙说出那句话起,心里的雀跃便已经要藏不住了。 要是再拖下去,他怕自己真会绷不住。 因此赶紧把那砚台拿下来,还有好几滴墨汁滴在了小家伙的头上、肩上,看出来是真做了要往自己头上敲的打算。 “你都敢在我温家身陷囹圄时,再开个‘良品铺子’,我又有何不敢答应。” 温家的事儿远没有说起来轻巧,虽然都只是一些商户在闹,看似闯出来的祸不大,但是连宫里都开始停了温家的玉饰。 要是有人在送进宫里的那批玉饰上动了手脚,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罔顾温家再做任何解释,那都是要抄家斩门的重罪。 可这个家伙,全然只顾着如何将温家从泥泞中救出来,根本就不顾及自己是否也会一同陷入泥泞,陷入万劫不复。 就是如此,又如何能够让他敢说不答应呢? 听到这一句,苏言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可还没高兴多久,到了马车旁,一颗心就又提起来了。 不为别的,为的就是苏言上哪辆马车的事情。 你说,要是真的两男争一女也就算了,可纳兰璟你丫看中的是我的灵魂,你搁这儿闹腾什么呢? 但是这话没法儿在温染面前说。 “纳兰璟,我是温染的未过门的妻子,理应同温染在一辆马车上,不然传出去,叫个什么话。” 纳兰璟一听,再低头一看,站在他对面的这二位,胳膊碰着胳膊,好似恨不得黏在一块儿似的。 “哟,一晚上,感情倒是突飞猛进啊。” “拜您所赐,不然根本没这遭。” 虽然纳兰璟的确从莫羽手上救了她一回,但是一码归一码,要不是他设计坑害温家,她和温染至于有这么兜兜转转么? 指不定现在都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她还悠闲自在地做起少奶奶了,哪犯得着跟两个大老爷们跑动跑西的。 和纳兰璟拉扯了半天,纳兰璟最后松了口,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到了滁州,苏言必须跟着他。 上了马车,依旧是狭窄的空间,可比起和纳兰璟在一起时,自己挨他一下,都得遭一个白眼的待遇,同温染在一块儿,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和纳兰璟到底怎么回事?” 苏言自从碰着了温染之后,便一直操心温家的事情,她失踪那段时间做了什么,遇着了什么事,包括纳兰璟是怎么要她必须住在纳兰府里头,都没和温染交代过。 趁着一路上闲来无事,苏言便将前些日子自己的遭遇,都大概讲了一遍,掐头去尾的,再去掉纳兰璟让她穿越的事儿,直说的喉头冒火。 “你的意思是,这莫羽,也打算利用纳兰璟?” “说起莫羽,我就生气,亏我平日里待他不薄,吃香的喝辣的,哪个漏了他,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温染斜了苏言一眼,有时候他都在好奇,这小家伙,到底是在市井里头长大的,还是在哪儿长大的,怎么学了一身土匪气? 还好没问,一问的话,苏言只能找亮剑里头李云龙的麻烦了。 又问了温染知不知道莫羽到底什么来头,但是问了果然也是白问,温染连莫羽这面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了。 一路上都没怎么停,所以本该走上数十日的路程,硬是被他们只用了八九日便赶到了。 但还没进滁州城门,就发现城门紧闭,好几个官兵驻守在那儿,守卫森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差了车夫去打听,说是现在官府下令,所有人进出滁州,都需有官府的公文才能够进出。 也没说什么事,只是管得严。 要不说科技进步多好,这封城的事还得他们走到跟前了才知道,要在二十一世纪,还没出门呢,消息就发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啊?” 他们在一旁盯了半晌,这守卫确实森严,每辆车必查,而且给银子也不给过,看来想混进去并不容易。 第二章 查探凌府 穿越之这个女配我不当正文卷第二章查探凌府但是苏言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肯定能想法子混进去。 最后鼓捣了半天,被一旁这两位大爷用看弱智的眼神,盯了足足有半刻钟,最后宣布放弃了。 谁知道电视里头演的,和现实当中他不一样嘛。 电视里头不都是什么老婆要生了,给守卫的塞点钱,那就能混过去么? 结果除了收获一个白眼,外加那让那守卫对他们印象更加深刻以外,啥也没捞着。 她算是明白了,艺术源于生活,但是要高于生活这句话的道理。 “你们在这儿干嘛?” 经过的一辆马车,掀起了一角布帘,露出了金凤凰不对,郡主的脸。 三人看着郡主,愣是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直到,人到了三人跟前,才缓过神。 “郡郡主,你怎么逃出来了?” 难道莫羽他们被团灭了? “谁敢和皇家过不去。” 说这话的时候,苏言觉得这气焰,这姿态,唯有金星老师能和她一较高下。 不过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苏言还是有些怀疑,依着莫羽的性子,没道理就这么轻易把人放了。 而且就这赶路的功夫,他们紧赶慢赶,才只用了八九天赶到了滁州,可郡主被人抓了一趟,竟然也只比他们慢了半天。 大家都是普通的马车,普通的马匹,难道还自带隐藏属性? 但怀疑归怀疑,该用的人还是得不浪费地用起来。 郡主的令牌往那些守卫门前一放,那些守卫就膝盖被人打了一棍似的要跪下,要不是他们行事低调,苏言难得能现场感受一下皇家威仪。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滁州,发现在滁州城里头也是寂静得有些过分。 上回来,正好赶着武林大会,所以热闹些也不奇怪。 可这次来,街道上冷冷清清没几个走路的,就连孩子都乖乖待在家里,这就有些太不正常了。 没有人就罢了,他们想找一处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所有的客栈和酒楼全都闭门不开,郡主想拿令牌来逼着他们就范,也被他们劝下了。 毕竟这儿太多异常,他们还是少节外生枝的好。 在街道上绕了大半天,总算在一个小巷子里头找着了一间小客栈,还是他们给了好几十两银子才把门给敲开的。 客栈虽小,五脏俱全,房间比起那些大酒楼来说是差了些,但是也算干净整洁,就是郡主一直叫嚷着非得去换间好的,谁也没搭理她,叫唤了两声就作罢了。 掌柜的不许在大堂用饭,所以就点好了菜,让小儿一道送上郡主的房间吃,毕竟她那是个套间,位置宽敞些。 趁着小二送菜的功夫,赶紧把人抓着问了个清楚,这滁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那小二样子精明,滴流圆的眼睛四处打量他们几人的着装,虽然身着粗布麻衣,但是面向气度不凡,小二也不敢乱说话。 但是再硬的嘴,也比不上银子啊。 所以几锭银子摆出来,那小二就全给说了,说得那叫一个流畅,声情并茂的。 苏言合理怀疑,这段戏,小二起码对着人演了数十次了,也不知道靠这个赚了多少银子。 得亏他说得好,不然还真理不清滁州城里的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过就是武林盟主——吴全当同志遇刺,然后右舵的人说是左舵有人图谋不轨,意图行刺,右舵的人说是左舵的人有意栽赃,出此诡计。 总而言之,这行刺的人没抓着,武林内部又乱成了一锅粥。 所以,吴全当同志当机立断,封城! 但凡可疑的人,一个也跑不出去,直到查清楚这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这一封就封了快十天了,正好是他们启程从汴梁往这儿赶的时候出的事。 武林盟主都能刺伤,这刺客的功夫应该很是了得,在武林上应该也能排的上名号。 可武林的人照着武林榜上,赫赫有名的那几位,一个个去对了,发现没一个对得上,所以这事一直就没个头绪,这城也就一直封着。 城里的客栈更是不敢接待外来的客人,生怕被扣上一个私藏逆贼的罪名,轻则店里能砸的都被砸了,重则连人头也许都会不保。 待小二出去,苏言却一口也没吃了,扒拉了下碗里的饭,抬头瞥了一眼温染,却发现温染也正好在看她。 一下就坐实了她心里的想法,行刺盟主的,也许就是他了。 苏言一晚上没睡踏实,翻过来是行刺的人被抓个正着,然后被处以极刑,翻过去是纳兰璟双手抱胸一脸阴森森地看着自己,就好像在质问她,为什么有事瞒着不说。 所以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苏言一声叹息,从床上爬起来,看见铜镜里头,自己那显而易见的熊猫眼,又是一声长叹。 她有种预感,盟主遇刺一事,并非有那么简单,不然为何正好和他们从汴梁出发的日子相同呢? 原本以为当年的事情,同她这等无名小辈牵扯不上什么关系。 现在看来,她就是个牵线娃娃,哪一头都牵着她,关键是就连她都不知道会被这些线牵去哪里,又会有什么后果在等着她。 用过早膳,纳兰璟就毫不客气地把她拎上了街道,美其名曰,看看滁州的风土人情,实则就是暗访他想去的几个地方。 温染又正好被郡主缠住了,说要去逛逛。 苏言秉承着大度又包容的原则,让温染放心大胆地去,就是把钱袋子给收好了,自家男人和别的女人逛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花钱就不行了。 纳兰璟带着她去了一处破旧但依然宏大的宅院,看出来这儿好些年前也是个大门大户,就是常年没人打扫过了,连门口两个灯笼都被风吹得只剩骨架了。 可府前的牌匾还能瞧清楚,这是——凌府。 带她来这儿干什么?苏言以为怎么也是找找当年的故人,或者去林莞遇害的地方找找线索,来一个早就没人住的宅院做什么呢? 纳兰璟不像是头一回来这儿,轻车熟路就往后头走。 难道经常来这儿? “苏言!” “怎么了?” 苏言正摸着大堂的瓷瓶,估量这玩意儿带出去能卖多少价钱,就听得后头一阵疾呼,纳兰璟倒是头一回这样叫她,所以苏言没怠慢,揣着瓷瓶就朝着声音那头奔去。 第四章 郡主的计谋 穿越之这个女配我不当正文卷第四章郡主的计谋而另一头,温染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郡主对他的司马昭之心,可是路人皆知。 被拉着出来逛街就算了,偏偏郡主还一副女主人家的姿态,不是想挽着他的手,便是瞧见一个什么玩意儿就往自己头上笔画,一个劲地问,好看么 可温染一颗心早在苏言走的时候,就跟着一道飞走了,所以郡主说什么,做什么,他看在眼里却并未过脑子,脸上挂着敷衍到极致的浅笑。 郡主怎么说也是宫里长大的,学得最好的功夫就是察言观色,所以自己乐呵半天,发现心上人半点心思也没放在自己心上,立马脾气就上来了。 “温染,我这回帮着温家,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吧” “自然要谢,各色玉饰,郡主瞧上哪些直接带走便是,往后来了铺子里头,但凡看上的都直接让掌柜的给郡主拿。” 见温染揣着明白装糊涂,郡主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但是却吃了先前那硬碰硬的教训,知道自己蛮干不仅换不来心上人的心,反而适得其反。 因此纵然那火都烧到眉毛了,她也忍着。 “温家的玉饰,我从小带到大,难不成还差你铺子里那几块,我就想要点别的。” “郡主出身金贵,又是王爷的掌上明珠,怕是西域的珍宝,王爷也能想方设法送到郡主跟前来,温染只怕没有能合郡主意的东西。” “有,而且只有你温府有。” 说罢,便含羞带怯做小女人状,娇滴滴地瞥了一眼温染,就是个怀春少女的模样。 温染仍旧面不改色,“郡主但凡说出来,又不违背温府的规矩,温染又拿得出手的,自然都随郡主。” 这后路可是留的够多了。 但是再多,温染也没想到,郡主要的不是他,而是苏言。 说苏言为人聪明机灵,生得又模样好,王府里头就缺这样的丫鬟。 “郡主说笑了,苏言已不是奴仆之身,不能再进王府为仆。” “那就当门生,到时我同父王讲,给她安排个官职,保准亏待不了她” 要是那小家伙听到这话,不知道会不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但温染直接将这机会扼杀在了摇篮中,“我朝律例,女子不得为官,郡主有心了。” 不论郡主怎么说,温染就是不松口,而且回绝得很干脆,没留半点余地。 郡主算是才看明白,要温府的谁都成,就是苏言动不得。 她早就打听清楚,温染身旁跟着一个狐狸精,她那天见着了,还觉着这狐狸精和外边儿传的不太一样,没生的一个狐媚样,心里还松了口气。 可现在看来,那就是个障眼法,她就不该还对那狐狸精客客气气,现在倒好,她端着郡主的身份,连个人竟然都要不到了。 “我要是说,若是不把她交出来,我便让父王下令彻查温家,你也不肯么” 这话半真半假,郡主当然不乐意让温染难做,但是更不愿意让狐狸精骑在她头上撒野,她从温染成婚起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等。 就等着温染身旁这位置空出来,好不容易空出来了,她就马不停蹄地从宫里往汴梁赶。 正好还赶上了温家遇上了这么一大劫数,可让她高兴坏了,求了父王又去求皇上,总算让两人松口。 势在必得地来到汴梁,却发现这儿竟然还又一道坎,而且这坎就梗在她和温染中间,她是跨也得跨,不跨也得跨。 “温家能过此劫本是万幸,若是再因此得祸,也是必然,温染无怨无悔。” 这意思说的很明白,温家是因为郡主才逃此一劫,但要是郡主想再把这劫数放回来,温家也受得起。 郡主打年幼十三四岁时便遇着了温染,那时候的温染在她眼里,便好似天神下凡,五官俊郎,身姿颀长,去说媒的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脸上还总是带着一抹浅笑,眼里透着精光,让人总觉得他在算计着什么,是个不可多得有谋略有胸怀的男儿郎,就是做宫里的驸马也是够得上格的。 就这么一个本该和她出双入对,结为一对佳人的男子,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给迷惑了心智,这让郡主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但是此时的郡主比起早些年喜怒都形于色,如今脸上掩饰得那是滴水不漏,甚至眉眼间还浅笑盈盈。 “本郡主自然说了要帮温家,那自然得一帮到底,没想到同你讨个人都舍不得,真是小气本郡主的面子也敢驳,罚你去给本郡主买桂花糕来,买两袋啊” 温染以为怎么也得纠缠一会儿,却没想到郡主竟然如此豁达,竟然没执意要苏言,倒是令他挺诧异。 为了不让郡主不快,温染没多想,走向远处一个摆摊卖糕点的小摊贩。 苏言被那人盯得心里直打鼓,这叫像极了你被家长无端恐吓的时候,当他们认定了这桩坏事是你干的,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他们也不相信。 可对面要真是爸妈,大不了挨顿骂,她对面的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杀手啊这要是谈不好,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儿。 “大哥,你是莫羽派来的么你和他说一下,宽限几天,我到时候把图双手奉上给他,成不” 挨在一旁的纳兰璟得亏不能说话,要是嘴里没那布条,回给苏言就是一句白痴。 你见过和刽子手讨价还价的么 那位大哥显然不满意苏言的态度,一柄弯刀就架在了苏言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苏言倒吸了一口气。 之前看过的科普告诉她,这儿一拉,那就是个喷泉,不出分钟,她就开始濒临死亡,连阎王都救不回的那种。 “大哥,有话好说这图,我确实知道在哪儿,就是你悠着点儿,我要是嗝屁了,这天底下就没人知道这图在哪儿了。” 那人显然不是当初沈宥那种好忽悠的二世祖,一双眼仍旧冷冷地盯着苏言,“地方。” “不远,就这屋里头。” 第五章 你这是要我命? 穿越之这个女配我不当正文卷第五章你这是要我命?苏言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后悔自己不该想把那杀手引到“鬼屋”里头,想接着那两位老兄不能被称之为“尸体”的尸体,来恐吓一下那杀手。 更后悔自己就不该和纳兰璟来凌府,不仅连个瓷瓶都没捞着,结果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现在搭在她脖子上的刀可比那杀手的匕首要大多了,而且这一刀下去,就不是喷泉了,那直接是井喷啊。 事情本该照着她的走向去走,原计划是她带着那杀手到这鬼屋里头,她再来个史诗级的影后演技,整一出无中生鬼的戏码,只要能让那杀手的匕首离自己脖子远一些,她就能灵活地躲开,能有一线生机是一线。 结果到了鬼屋,那叫一个热闹。 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等了四五个壮汉,他们一进去那是大眼瞪小眼,还是她后头的杀手跑得快,拎着她后脖颈就要逃。 结果外头也等了一批人,那杀手见带不走苏言,果断选择了放弃。 苏言也就成功落网了,被人给押到了现在的大堂之上。 上头坐着的那位,她虽然只见过一面,却也是相熟了。 没办法,他在别人的故事里头,那可是主角,出现的次数直逼人称代词“我”。 “盟主,这什么意思?” 抓人的正是那位吴全当同志,上回和温染来的时候,光顾着他那舵主的位置了,没顾得上瞧这位正主。 如今一瞧,生得倒算是人模人样,又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所以身材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瞧着倒是有几分精气神。 这看着不像是背信弃义的人啊? 但老祖宗有言,人不可貌相。 所以苏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差没把身上的雷达全给拧开来,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就从地上跳起来。 但实际上,也跳不了,身上五花大绑着呢。 自己这女配待遇真是越来越差了,自打被逐出温家,那不是被绑就是被塞猪圈,这都回了温家,隔三差五地又被人拿刀架脖子上。 她寻思着,她也没少在心里给各路神仙拜拜,怎么就不显灵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声,浑厚有力,掷地有声,声音低沉又冷酷,一听就是个杀伐果决之人。 “盟主先前不是见过我么,我就是温府的一个小丫鬟。” “一个丫鬟,你去凌府干什么?” “这不是看着这么大的宅子,一直空着没人住,我就想进里头捎点东西么,结果啥都没捞着,就被人认错了给绑了起来。” 说的和真的似的,那盟主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 “那你又去那个屋子做什么?” 这原因,苏言倒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就说她被误认为是凌青雪,她纯粹是为了保命,才想出这么一招来。 “听你的意思,温染已经到了滁州?” 她是该说到了,还是说没到? 但是哪有丫鬟私自跑这么远的,所以苏言也就实话实说了。 吴全当同志显然比苏言想象得要好沟通,抬了下头,架在她脖子上泛着冷光的大刀就移开了。 刚要松口气,耳边就传来,“郡主带你们进来的?”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被人瞧出来,他们还这么低调干什么呀。 放着那么好的特权不用,早就好酒好肉招待上了。 苏言坐在堂上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她两条腿麻的都快要没知觉了,才听到后头又有声音响起。 来的正是温染和郡主。 温染见着被“伺候”好的苏言,眼里满是疑惑,不明白就出去一个上午,就弄成了这副模样。 “盟主。” 吴全当同志自然略过了温染,直接同郡主开始客套起来,一会儿问亲王的状况,一会儿又说山高路远舟车劳顿,怎么不通报一声,好让人去迎接。 那叫一个殷勤。 苏言收回了先前吴全当同志在自己心里建立起来的那么一丝正面形象,这狗腿的样子,不就是唯利是图之人的嘴脸。 这要是拍下来,都能放电影学院里头当教材学习。 趁着那两人交谈的功夫,温染用脚轻轻踢了苏言一下,“怎么了?” “撞鬼了。” 苏言的屁股坐在石板上,那是又凉又疼,正好温染的脚在自己身旁,所以自然地就靠了过去,长舒了口气,算是舒服些了。 温染一看,知道小家伙估计被绑在这儿的时辰不短,索性直接走到了苏言后头,让苏言能够靠的更舒服些。 这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郡主的眼睛,方才还假意寒暄的脸色,这会儿便冰如寒霜。 吴全当是个什么角色,立马就瞧出来其中的端倪,却按下不表,只让郡主上座。 “今日请郡主同温公子前来,是为了一桩武林之事。” 等盟主同两人交代清楚,苏言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口若悬河,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盟主张口就是她私闯凌府宅邸,意欲盗窃凌府尸首,又意图毁坏凌府。 又说凌府乃凌堂主生前府邸,武林有义务、有责任要保护好它,这算是对凌堂主的一个交代。 我交代你大爷! 那里头蜘蛛网都能拿来织毛衣了,你跟我说你保护好它?再看那里头一看就是先前被人哄抢过,里头的东西东倒西歪破破烂烂,也就是那支瓷瓶还完好些。 总而言之,对苏言,得重罚! 好你个吴全当,我同你无冤无仇,你就对我下这么狠的手? 枉我还觉得你面相不错,现在再看,简直就是个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早知道这么长时间,这家伙是在心里打着算盘怎么把她往死里整,她就该跳起来和这人厮打一阵,能打伤那就是赚到了。 要是一脚都打不到,也能卸掉她心里的一丝怨气。 盟主的话说完,那是一边晴天,一边阴天。 开口的先是晴天,“盟主的意思,该当如何?” “依着武林规矩,当接我三掌,废了一身功夫,不得再踏入滁州半步!” 行啊,现在光绑她没劲,还得来顿毒打是吧? 武林盟主的三掌,她要是能接的下来,她至于现在被抓么? 第六章 好戏登场 穿越之这个女配我不当正文卷第六章好戏登场常言说,若要人前富贵,必要人后受罪。 她寻思着,自己也没怎么碰上富贵的好事啊,怎么背后还要受这么多罪呢? 好在她现在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而且这靠山有勇有谋,和这盟主摆事实讲道理。 最后也就一句话,这事没证据,不成立。 盟主本想是在郡主面前献殷勤,哪知道忘记了温染不是个善茬。 这事又事发突然,自己手上确实没有能定罪的证据,因此想先将苏言扣下。 可温染又开口了,只说苏言既不是武林中人,又并未触犯任何我朝律例,没有扣押的理由。 要是温染是寻常人家,那也就罢了。 可温染不仅背后是一整个温家,而且还是郡主的如意郎君,盟主就是想驳温染的面子,也得先看看郡主的脸色。 因此说到最后,非但没讨好了郡主,反倒让温染把人给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郡主看苏言的眼神,那叫一个关怀备至,左口一个受累了,右口一个没哪儿受伤吧? 这嘘寒问暖的架势,都快赶上苏言亲娘了。 忍着一身恶寒,苏言总算挨到了客栈,一回去就找纳兰璟,结果翻了半天,人没在。 “纳兰璟呢?” 那种情况下,纳兰璟应该逃走了才是,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他不是和你在一块么?” 苏言解释了这其中种种,尤其是那杀手,她总觉得这么多人都奔着她来要青冥上河图绝不是偶然。 瞧温染的脸色就不对了,这事果然有蹊跷。 但是碍着一旁郡主在,苏言没敢把话说得太明白,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让温染赶紧准备好说辞,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等到温染的解释,苏言先等回了纳兰璟。 本来一翩翩公子的模样,回来的时候就像个落汤鸡似的,身上的衣服没一处好的,而且整个人就同变了个人似的,看着温染的眼神格外冰冷。 这一看就是找到了什么。 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了温染两眼,就闷声进了房间,关门的时候“哐当”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情不好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月上眉梢,郡主却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劲地在温染旁边晃荡,就是不给苏言插句话的功夫。 说得全都是小女孩家家的话,什么哪家的糕点好吃,哪家的衣服好看,全是温染平日里听不到更不想听的事情,她都瞧见温染翻了个白眼。 本来苏言还挺着急的,想弄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瞧见温染一副被折磨得不轻,却还得硬压着脾气受着的样子,心里倒觉得好笑。 谁说男子不为五斗米折腰,你看这铁骨铮铮的男子,不就为了皇家威仪低头了么。 苏言的笑毫不掩饰,温染都不用抬头就看见了,警告地瞥了一眼,让她好歹收敛些。 “苏言妹妹,你这回去凌府,查到什么了么?” 不是说朝廷和江湖互不干涉么? 怎么郡主还知道凌府呢? “没什么,瞧见两颗头颅。” 她是不知道阵法是什么东西,反正那屋子诡异得很,要是给郡主详细讲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判个恐吓的罪名。 “天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都不怕呀?” 老子说自己不怕了? “小时候见得多,有时候还拿头骨踢着玩呢。” “天啊!你小时候在哪儿长大的,怎么这么粗鲁。” 在蛮荒长大的,不仅踢头骨玩儿,还茹毛饮血呢。 “对了,我小时候那地,旁边好像有一个地方总是堆尸体,叫什么乱葬岗?” “天啊!” 你快别天了,老天爷听见都得把耳朵闭上,哪这么多做作的语气和表情。 还双手捂口,眼睛大睁。 这要是放表演课上,那都得拿出来做反面教材,叫浮夸性演技。 但是也从这儿看得出来,郡主也不常做这事,为了能挤兑她,也是拼尽全力了。 “我没想到你生活得那么苦,怪不得温染格外照顾你,你放心,以后本郡主也会罩着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您别来找事儿就谢天谢地了。 这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就是被脑残电视剧荼毒的中二女病患者,怎么还说着这么玛丽苏的台词呢? 她听着都膈应,但是碍于郡主这个称呼,再膈应她也得受着。 好不容易把郡主安顿好了,苏言才把温染拉回了房间,把门锁上。 “说吧,瞒了我什么?” “瞒什么?” “别给我装傻,为什么这些人打定了主意这图在我身上,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毕竟有前车之鉴,保不齐温染又会再一次为了保真正的凌青雪,又推她出去拦截伤害。 早知道她的定位是坦克,那就多给她些装备啊。 她虽然心强大,但是连环输出伤害,她再肉也顶不住啊。 “你不是凌青雪的消息,武林谁人不知。” “知道和相信,是两码事。” 别人能相信她是凌青雪,又怎么会相信她不是呢? 这就和你喜欢一个萝莉,别人偏偏说她实际是个御姐,那肯定总有人固执己见的。 那就必然有一个点,让这些人会固执己见,人总是过分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 “你真想知道?” “说!” 一脚就架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撑在上头,面前坐着的温染正好比她稍高一些,但是气势还是她要更足一些,逼问的气势。 “你是凌青雪。” “?” 如果有颜文字用来沟通交流,那么她现在脑袋上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就是凌堂主的女儿,也是林莞的女儿,更是吴全当的女儿——凌青雪。” 我谢谢你如此详细的背景介绍! 问题是,这演的什么戏码? “如假包换?” “货真价实。” 一个震惊,一个淡定,但都坐实了一件事情,她苏言现在这具身子,确确实实,的的确确就是凌青雪。 本来有些清晰的线团,被这么一搅和,苏言只觉得乱成了一锅粥。 她是凌青雪?那温染先前让她假扮凌青雪又是什么意思? 她只听说过贼喊捉贼,没听说过以真换假啊? 等会儿,以真换假? 带着些询问的眼神看着温染,温染眼里的狡黠不加掩饰便展现了个彻底。 真是好一个以真换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