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 第一章 把你心脏给我,好不好? “姐姐,我不想死。” “这次若是匹配不到合适的心脏,等不了多少时日,我就会死。”30岁的穆秋,哪怕生过一个孩子了,她依然年轻漂亮,像是一个烂漫的少女。 这些话从她嘴里吐出,让她看上去有种脆弱不堪一握的柔弱感。 站在穆秋病床旁的,是一个身材高挑而曲线妖娆的女子。若说穆秋是一朵清雅恬淡的小百合,那这名女子就是真正的人间富贵花,眉目如星而双眸生魅,只是静静站着便雍容富贵。 宋瓷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的穆秋,想到这个纯真可爱的妹妹就要死了,宋瓷心里生出一股悲悯。 “秋天儿,别灰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心脏源。”宋瓷的安慰,显得无力。穆秋是少见的熊猫血,想要在短期内找到合适的心脏源的可能微乎其微。 穆秋没应和宋瓷的安慰,只是盯着宋瓷这张令她看了许多年,仍然会心生妒忌的绝美脸颊端详起来。 宋瓷是穆家的养女,她比穆秋大两岁。 十四岁那年,一场地震,夺走了宋瓷的双亲,她的姐姐宋翡也因为重伤陷入昏迷,成了植物人。 幸运的是,穆秋的父亲穆冕当年在地震现场当志愿者,他心软善良,便认养宋瓷做女儿,也承担了宋翡的医药费。这些年穆家为宋瓷遮风避雨,悉心栽培她,娉婷少女终于长大成了一朵人家富贵花。 不幸的是,10年前,疗养院发生了一起火灾,宋瓷的姐姐宋翡就那样葬身于火海。 在穆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穆冕夫妇对宋瓷视如己出,穆秋有的东西,宋瓷也都有一份。穆家对宋瓷有养育之恩,这是宋瓷一辈子都报答不了了。 宋瓷念及穆家对自己的恩情,思考着该如何宽慰穆秋,病房里却响起了一道含义莫名的笑声。闻声,宋瓷诧异地望向发出笑声的穆秋。 她笑什么? 穆秋的笑声很短,她收起笑容,垂眸道:“合适的心脏么,倒的确有一个。” 宋瓷很惊喜,声音都变得激动起来,“真找到了?”一把握住穆秋的手,宋瓷问她:“在哪里找到的?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穆秋将右手从宋瓷的掌心里挣了出来,她将指尖轻轻地按在宋瓷的胸口。 宋瓷低头看着穆秋那只漂亮的手,如玉一样,又细又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怎么了?”她问穆秋。 穆秋仰头注视着宋瓷,嘴角牵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望着穆秋脸上古怪的笑意,宋瓷心里一突,那对张着的唇慢慢合拢,抿紧,显得严肃。“秋天儿”宋瓷喉咙发紧,声音变得干涩,“你想说什么?” 穆秋嘴边古怪的笑容越来越大,“姐姐,你认为,那颗心脏在哪儿呢?”问话间,穆秋的视线飘到了宋瓷的胸腔位置。 在那傲人的胸脯之下,一颗鲜活而富有生命力的心脏,跳动着澎湃的节奏。 注意到穆秋那诡谲的眼神,宋瓷顿时明白了穆秋的意思。她与宋翡,都是熊猫血!穆秋难道是想要她的心脏? 这个猜想令宋瓷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去。 “姐姐,你把你的心脏给我,好不好?”穆秋的声音,仍然悦耳动听,但落在宋瓷耳朵里,却令她毛骨悚然。 穆秋放在宋瓷胸口的纤纤玉手,此刻却像是五条冰凉滑腻的毒蛇,冰得宋瓷四肢百骸冰冷刺骨。 宋瓷猛地打掉胸前那只手,她慌张地朝后退了两步。站在床尾,宋瓷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穆秋,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岁月优待穆秋,她仍美丽优雅,像是一朵清雅百合花。哪怕她刚刚才开口跟一个活生生的人索要一颗健康的心脏,但她看上去仍然像是天使一样,干净而纯真。 这是一个魔鬼! 宋瓷被这幅模样的穆秋吓到了。 “你要我的心脏?”宋瓷声音颤抖地质问穆秋:“我把我的心脏给了你,我会死的你知不知道!穆秋,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听见宋瓷的谴责之言,穆秋眼里反倒露出了诧异之色。她看了宋瓷好几秒,竟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是我穆家养大的人,难道你不应该把你的心脏给我么?” 宋瓷听得瞠目结舌。 她正要反驳,又听到穆秋说:“你以为我爸爸为什么要领养你?真以为我爸爸是慈善家,想做好事?”穆秋笑容依然明媚天真,她道:“你们姐妹,不过是我爸爸为我养的心脏供体罢了!” 宋瓷耳朵里面嗡鸣不停。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不可能!”宋瓷认为穆秋是在骗她,她想要矢口否认,但心里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 这是真的! 这都是真的! 见宋瓷死到临头还看不清事实,穆秋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不同的情绪,那是悲悯。 “你一直都不知道吧?”穆秋望着宋瓷,如同在看一只可怜的小虫子。“姐姐,现在在我体内跳动着的这颗心脏”欣赏着宋瓷越来越震惊的表情,穆秋轻声说完最后半句话:“是宋翡的。” 宋瓷双眼骤然睁大! 第二章 怎么会是她呢? “你说什么!” 宋瓷声音变得尖锐刻薄,“穆秋,这玩笑可不好笑。” 穆秋同情宋瓷,“姐姐你好傻。” 穆秋说:“其实那场火,不是意外。当年我病情加重,找不到匹配的心脏,爸爸只好把宋翡的心脏给我了。反正她是植物人,也不会醒过来了。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一切,爸爸才在半夜里放了一把火,毁了宋翡的遗体” 听见穆秋的话,宋瓷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一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姐姐是被他们害死的? 看看穆秋那天真烂漫的模样,想到姐姐无辜惨死的下场,宋瓷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滔天怒意。 “你给我去死!” 宋瓷捞起身后桌子上的花瓶就要朝穆色头上砸过去,手指刚提起花瓶,还没来得及丢出去,她的手腕便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给擒住。 腕骨生疼。 宋瓷愤然扭头望去,赤红的双眼里印出一个黑色挺括的影子。 穆冕站在宋瓷的身后,英俊温和的一张脸在宋瓷看来,已没有了往日的和蔼可亲,反倒面目可憎。 “宋瓷,把花瓶给我。”穆冕语气阴沉沉的,警告之意很浓。 看见穆冕,想到这十多年里穆冕对自己的照顾与付出,宋瓷委屈而又悲痛,眼泪便夺眶而出。双拳捏紧,宋瓷质问穆冕:“穆秋说的,可都是真的?” 穆冕看了眼床上的穆秋。 穆秋口吻平静地告诉穆冕:“爸爸,我都告诉她了。” 穆冕眉头一蹙,像是责怪穆秋自作主张。察觉到手掌心中女子的手腕在挣扎,穆冕的视线这才重新落到宋瓷的脸上。 盯着宋瓷带泪的脸,穆冕嘴唇翕动了两下。 到底是自己养了近二十年的孩子,穆冕也是有些怜爱她的。但一想到自己亲女儿再不更换心脏就会死,穆冕心肠又冷硬起来。 穆冕和妻子杜婷婷只有穆秋这一个女儿,妻子七年前去世了,穆秋便是他唯一的寄托了。 他不能再失去唯一的亲人。 “对不起,宋瓷,我不能看着秋天儿去死。” 这句话从穆冕嘴里脱口而出,宋瓷手里的花瓶也随之落下,碎裂满地。 宋瓷朝穆冕怒吼:“你的女儿必须活着,我的姐姐就该死吗?” 穆冕低声辩解:“她是植物人,医生也判定说她不会醒过来了” “那你就能活生生剖了她的身体,挖走她的心脏吗!” 穆冕依然是沉默。 他无话可说,那都是事实。 宋瓷眼神怨憎地看着穆冕,她绝望凄惨地笑着,按着自己的胸口,流着泪问穆冕:“所以现在,你也要拿走我的心脏去救穆秋,是吗?” 穆冕垂下头,半晌后,才从唇齿间挤出一声:“对不起” 穆冕的道歉,叫宋瓷心寒。 所以,穆秋说的都是真的,穆冕真的要取走她的心脏去救他的亲女儿,姐姐也是被穆冕杀的! 宋瓷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她二十岁的时候,穆冕有段时间对器官捐献的事很感兴趣兴趣,还曾去望东城红十字会做过咨询,拿回来了一张死后捐献遗体器官的申请表。 宋瓷无意间看到了穆冕放在书桌上的申请表。 宋瓷经历过大地震,是被解放军营救出来的,后来有幸被穆家收养,宋瓷始终都抱着一颗感恩之心活着。她一直都想要为这个社会贡献点什么,所以在看到穆冕书桌上的器官捐献申请表后,宋瓷也产生了想要捐献器官的想法。 后来她当真去领了一张表,申请能在死后捐献出所有器官,拯救陌生人的生命。 现在想来,穆冕哪里是大义无私之人啊?那不过是穆冕为了在她死后,能成功取走她心脏给穆秋做手术,而引诱她签下器官捐献书的伎俩罢了! 想通一切,宋瓷心如刀绞,一口鲜血当场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宋瓷踉跄倒退了两步,她背靠着墙壁,仰目注视着穆冕,周身裹着一层从地狱里涌出来的戾气。“穆冕,穆秋,你们会遭报应的!” 宋瓷不甘心地发誓:“就算我死了,就是化成鬼,也会找你们索命的!” 穆冕眉头一皱,迅速出手,一掌劈晕了宋瓷。 四天后。 “韩先生,刚换过眼角膜的眼睛,是无法适应刺眼光线的,您慢些睁眼。” 听见主任淳淳叮嘱,韩湛小幅度点了点头。 男人卷翘的睫毛先是颤抖了几下,随之缓缓打开。那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它蓝色的眼珠上面呈现着深浅不一的放射状灰蓝色射线,瞳孔清澈醉人,像是望不见尽头的漩涡,让人沉溺。 韩湛盯着病房窗台上那盆橘红色的君子兰,在过去长达一年时间里,他能看见的只有黑暗。终于复明,瞧着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韩湛略有些失神。 见韩湛望着窗台发呆,表情不喜不悲,主任面上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他屏住呼吸小声问道:“韩先生,还是看不见么?” 韩湛摇头,“不,我看得见。”甚至比受伤失明前,看得还要清楚。 确认手术效果良好,主任这才放心离开。 主任刚走,黎离便推门而入,“手术很成功,恭喜老板重见光明。” 韩湛直问:“资料呢?” “在这里。”黎离将资料袋递给韩湛。 韩湛低头拆着资料袋,听到黎离说:“经查,给你捐献眼角膜的人,是一名女性。她叫宋瓷,32岁,望东城人,死于三天前,死亡原因是车祸。因生前曾签过一份遗体器官捐献书,因此她的眼角膜才得以被你所用。” 说完,黎离才发现老板的脸色不对。 黎离有些吃惊,他停下讲述,望着韩湛有些困惑地问道:“怎么了?老板?” 韩湛终于抬头,他盯着黎离,一字一句迟疑问道:“你说,她叫什么?” 黎离惊疑不定地回答道:“宋瓷。” 韩湛的心脏,忽然钝痛了起来。 怎么会是她呢? 第三章 他算个屁! 望东城每一年的夏天都尤其炎热,像是一个大蒸锅,蒸得全城人心情烦躁,今年更是变态。 空气中看得见层层热浪,庭院里观景树上的叶子全都病恹恹的,渴望下一场倾盆大雨。 白色亭台下,一名女子躺在竹椅上午休,汗水打湿了她一头乌黑的卷发。睡梦中的少女忽然抬起双臂,用力捏住竹椅的扶手,她的头惊恐地摇动起来—— “啊” “救命!” 唰—— 宋瓷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她还活着? 她不是被养父打晕丢进了车里,连车带人冲进御龙渊大河身亡了吗? 路过的女佣见听到这声惊恐的叫声,她停下脚步,站在遮阴的走廊下,询问宋瓷:“宋小姐,你怎么了?” 宋瓷喘了几口气,才朝着声音传来出望过去。看见女佣,宋瓷想了想,才想起这人是谁。“张阿姨,我没事,可能是天太热了,有些中暑了。” “那快进屋去休息,我给你和小姐做了冰沙,正好可以吃了。” “好。” 目送张阿姨进了屋,宋瓷这才站了起来。 她站在亭台中,环视面前的院子。这是穆家的花园,种了几棵观景树,还建了一潭泉池。宋瓷走到泉池边,望着池子里澄清的水,脑海里浮现出上一世那些悲痛的画面。 所谓的上一世,到底是她真实经历过,还是只是一场梦? 宋瓷分不清,也不敢贸然下定论。 有脚步声靠近,步伐轻巧,她走近时,宋瓷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百合清香。穆秋很偏爱百合淡香,总要在身上留点百合香。 “姐姐,张阿姨说你有些中暑,你现在怎么样?”少女的嗓音悦耳,像清泉滴落在石盘上。 宋瓷侧身,看着身旁的女孩。穆秋有一头过肩的黑色直发,生得娇弱,巴掌大的脸蛋配上娇弱纤细的身子,让人看了就想疼爱。 此刻穆秋笑着,满眼装满了对她的关心,与上一世那个自私无情的女人截然不同。穆秋,真的会为了活下去而伤害她和宋翡么? 见宋瓷一直不答话,穆秋更担心她的身体,那对秀气的柳眉拧成了弯弯的线。“姐姐?怎么不说话?” “还有点儿头晕。”宋瓷说:“我回房去躺会儿。” “那快去休息,空调一直开着没关。” 宋瓷的房间跟穆秋的房间是挨着的,都在二楼。宋瓷回屋后,哪里睡得着啊,她想到什么,忙在屋内寻找了一圈,终于,她在书桌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宋瓷打开手机,扫了眼日历。 2020年,7月5号。 宋瓷眸子微微睁大。2020年8月12号是宋翡的忌日,现在距离宋翡逝世,还有一个月! 姐姐还活着! 宋瓷激动得当场落泪。 她赶紧擦掉眼泪,放下手机,走到窗台边。她记得,在姐姐去世前一个月的晚上,穆秋忽然晕倒在地,入院后才被检查出来是心脏疾病,迫切需要换心脏。 想要证实那可笑荒唐的一生,究竟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还是真的经历过,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一世,她定要力挽狂澜,保护好姐姐! 整个下午,宋瓷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理梦中的场景。 临近傍晚,房门忽然被敲响。 宋瓷听见一道中年女音在门外面温声说道:“宋宋你醒了没,听秋天儿说你今天差点中暑了,张阿姨熬了绿豆汤,你要不要起床喝点儿?” 门外的人是杜婷婷,穆秋的母亲,一个被穆冕宠了一辈子的女人。 就在杜婷婷以为宋瓷还在睡,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宋瓷突然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杜婷婷惊讶回头,她将宋瓷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红润,想必是已经好了,这才放心。“醒了啊,那快下楼吃饭。” “好。” 宋瓷跟在杜婷婷的身后下楼。 她望着杜婷婷的背影,杜婷婷挽着发,发间插了一根白色玉簪,价值不菲。在梦里的上一世,杜婷婷在三年后因脑溢血而去世。 刚才拉开门陡然见到杜婷婷,宋瓷有种隔世的感觉。 宋瓷不清楚杜婷婷是否有参与进谋杀宋翡这件事中,至少表面上,杜婷婷是真的把她当做女儿疼爱的。上一辈子到死才发现自己识人不清,是个瞎了眼的蠢货,宋瓷现在已经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宋瓷和杜婷婷一起来到餐厅,穆秋已经在了。 见宋瓷下楼,穆秋跟她说:“下午程子昂打电话来了,说想约姐姐今晚去看电影,姐姐,你去么?” 宋瓷还没回答呢,就听到杜婷婷说:“他怎么不直接给你姐姐打电话?” 穆秋道:“打了,但是没打通。” 宋瓷这个下午过得浑浑噩噩,手机直接关机了。她解释道:“我手机关机了,忘充电了。” 穆秋看着宋瓷,八卦之心燃起,“那姐姐你去赴约么?” “不去。” 赴约是不可能赴约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赴程子昂的约。 程子昂上头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程砚墨,这程砚墨聪明能干,被称为是天之骄子。有这样一个优秀的长兄压着,程子昂憋屈日子过久了,品性很恶劣。 那时候,望东城那些贵公子们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娶妻当娶穆秋,恋爱当找宋瓷。 宋瓷的美,是张扬夺目的,她就像是一块稀世珍宝,人人见了都移不开他们贪婪垂涎的目光。而穆秋,她是一颗明媚的珍珠,温柔、安静、贤惠。 穆秋适合放在家里,当一个温柔乖巧而贤顺的小娇妻。而宋瓷,她的美注定了她是万丈光芒般的存在,没有男人能降服她,是以,每个男人都想同她发生点风花雪月的事。 但就是这样一个让无数男人痴迷爱慕的女人,却听从了养父穆冕的安排,在24岁那一年,嫁给了程子昂。 程子昂有心理疾病,一紧张就行不了房事。娶了一个漂亮的宋瓷,看得着却吃不着,程子昂总提防着她出轨。婚后一个月,就因为宋瓷对送快递的小哥笑了一下,程子昂便对她拳脚相加。 有了第一次家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宋瓷试图跟程子昂离婚,但都被程子昂以朝阳公司的存亡威胁逼迫。那段时间朝阳公司管理混乱,资金链断裂,如果不是川东集团从中帮忙,穆冕可能会面临破产的危机。 宋瓷感念穆冕对她们姐妹的照顾,不能跟程子昂离婚。两人在一起纠缠折磨了6年,最终以宋瓷一刀捅穿了程子昂的小肠而离婚收场。 24岁结婚,30岁离婚,宋瓷从一朵人间富贵花,蹉跎成了一朵小苦菊。 越想,宋瓷越为上一世的自己感到憋屈。 世间美男千千万,程子昂他算个屁! 第四章 天才少女宋翡 宋瓷是望东城第一美人,第一名媛,她八面玲珑最善交际。宋瓷的追求者无数,就算遇到了她倒胃口的男人,也会委婉拒绝。像这样直白地拒绝一个人的追求,倒是第一次。 听宋瓷说不去见程子昂,杜婷婷与穆秋都有些意外。明明前些时日,程子昂约她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赴约的。 杜婷婷审视着宋瓷,有些困惑地说:“之前不是觉得程子昂人不错么,宋宋怎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宋瓷:“丑拒。” 宋瓷这干脆果断不留情的回复,再次让杜婷婷母女吃了一惊。 宋瓷交朋友,看重的一直都是对方的人品、学识与涵养,对外貌她一贯是不在乎的。什么时候,外貌已经成了宋瓷交友的第一标准了? 再说,程子昂也不丑啊。 穆秋也觉得姐姐今天有些奇怪,但姐姐不愿意去见程子昂,她也就不掺和了。 -- 翌日清早,穆秋起床下楼,她穿着一身轻便白色运动服,绑着长发,背着一只黑色双肩包,精神抖擞青春十足。 穆秋来到一楼,看见宋瓷也起了,正坐在餐桌旁吃麦片,觉得稀罕。“姐姐,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 宋瓷喜欢熬夜,晚上不肯睡,早上不肯起,穆秋很少在清晨看到宋瓷规规矩矩地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昨晚睡得早。”宋瓷十分极注重自己的身材,多长了一斤肉就会耿耿于怀,是以在饮食方面一直严格管束着自己。高蛋白,高脂肪,高热量的食物,宋瓷是不会吃的。 那碗燕麦宋瓷只吃了三分之二就放下了勺子。 她看着穆秋身上的运动服,问穆秋:“你要外出?” “是,我跟朋友约好了,今天去爬山。” 穆秋在餐桌旁一坐下,张阿姨便将做好的早餐端了过来。跟宋瓷不同,穆秋是个吃不胖的,她的早餐十分丰富,小笼包、煎蛋、小米粥眼花缭乱看得宋瓷嘴馋。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穆秋将煎蛋切成两半,小嘴塞得满满的,歪着头跟宋瓷说:“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我朋友你也都认识。” 宋瓷目光从穆秋的早餐上面挪开,才说:“今天没空,我要去趟疗养院。”宋瓷说到疗养院的时候,特意盯着穆秋的脸细看了起来,想要抓住她任何细微的反应。 可是穆秋在听到这话后,却并没有异常反应。 穆秋吞了煎蛋,才跟宋瓷问:“宋翡姐姐情况有好些么?我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她了,若不是早就跟朋友约好了,临时反悔不好的话,我就陪你一起去了。” “还是老样子。”宋瓷摇摇头,眉眼之间的倦色有些浓,她低声呢喃:“都八年过去了,要是能醒,也早该醒了。” 穆秋长叹一声,她说:“宋翡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地震都没能把她带走,我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但愿如此。” 盯着穆秋纯真漂亮的脸蛋,宋瓷心中一片深思。 如果那场梦是真的,那穆秋的演技还真是精湛! —— 望东城碧水区,有一家叫做曦光的高级疗养院,宋翡就住在里面。 曦乃晨曦破晓之意,取这名字,也是想要给病人带来希望。 疗养院里面都是独栋小别墅,环境静谧,空气清澈,非常适合需要静养的病人住。每栋小别墅里面,只设立三个病房,病房内都配有完善的医疗设备。 自然,这里每年的疗养费也价值不菲,七位数起步。 而这些年里宋翡的所有疗养费,都是穆冕在缴。这也是为何在上一世,宋瓷会那样感激穆冕,甚至听从他安排嫁给程子昂的原因。 宋瓷进入疗养院后,穿过一片绿意盎然的小树林,来到了一大片独栋小院前。 宋瓷端详着宋翡那栋小楼的位置,以前不觉得,这仔细一看,才注意到宋翡的小楼在疗养院最左侧。小楼旁边是一大片人工草坪,环境虽幽静,位置却也偏僻,离人工湖最远。 如果发生火灾,是不便于大量取水的。 上一世,宋翡小楼发生火灾的那个晚上,风特别大,火焰燃烧的特别快,等消防员赶到的时候,屋内的火已经扑不灭了。 这栋楼是穆冕亲自为宋翡挑选的,现在宋瓷不免揣测起穆冕挑选这栋楼的真正用意来。 收回目光,宋瓷踏步进了宋翡的那栋楼。 宋翡被安置在二楼,整个二楼都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病人。 宋瓷走在干净宽敞的走廊上,眼瞳中像是有火光在跳跃,鼻子似乎也能嗅到烈火灼烧的刺鼻气味。一想到宋翡的凄惨结局,宋瓷就心痛不已,双腿都有些迈不动。 站在宋翡的病房门口,宋瓷突然变得懦弱起来。 她不敢推开这扇门。她怕推开这扇门后,里面空无一人。 在门外深吸了几口气,宋瓷才打开病房门。 门一推开,宋瓷便看见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沉睡的女人。见到宋翡还好好地躺在那里,宋瓷的睫翼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底渐渐冒出一层水光。 宋翡睡了八年,虽有营养剂维持她的身体机能,但她生长发育的速度还是慢了许多。十四岁的时候,宋翡就有一米六四高了,八年过去,她只长了四厘米。 反倒是宋瓷这些年里野蛮生长,身高足有171公分。 宋瓷的身材性感,曲线妖娆,该大的地方发育得傲人,该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而宋翡的身体则像纸片人一样纤薄瘦弱,唇色寡白,白得病态。 但宋翡的模样,却和宋瓷生得一模一样。 虽是双胞胎,但在娘胎里宋翡就比宋瓷争气,她营养吸得足,生下来比宋瓷高,比宋瓷重,就连智商也比宋瓷高。 十岁那年测智商的时候,宋翡的iq高达182,宋瓷iq只有132。宋瓷顶多算个聪明人,而宋翡则是天才,什么东西都学得快,宋翡的老师都把她当做国宝捧着。 当宋瓷在研究姨妈巾该怎么使用的时候,宋翡在研究病毒的各种分解状态。当宋瓷在微博上为了偶像跟黑子撕逼的时候,宋翡已成功拜入病毒专家傅寒深门下当学生 如果宋翡身体健康,那她一定会成为比宋瓷还要耀眼的存在。 第五章 她是要当女机长的人 宋瓷从小就把她姐姐当偶像,如果说宋翡是一名狙击手,那宋瓷就是宋翡手里的枪,宋翡指哪儿,宋瓷打哪儿。 变故,始于八年前。 八年前,宋瓷一家四口开车去西部的碧江市进行为期四天三夜的旅行。到酒店后,宋瓷的父母住一间房,宋翡与宋瓷姐妹俩住一间房。 深夜一点,宋瓷看小说看得睡了过去,宋翡还开着电脑在看傅寒深发给她的一份资料。 当房子摇晃起来,宋翡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这是地震来了。意识到危险,宋翡第一反应不是逃命,而是叫醒熟睡的宋瓷,拉着宋瓷就朝厕所的方向跑。 刚跑到厕所外的小走廊上,房子便开始坍塌了,危机之时,是宋翡用力将宋瓷推进了洗手间。而她自己,却连躲进厕所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随着脚下的地板一起下跌,消失在了宋瓷的眼前。 等解放军将宋瓷找到救出时,已是五天过去。宋翡虽然比宋瓷早一天被挖出来,但她受伤太严重,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 宋翡把生的希望给了妹妹宋瓷,而她自己,就这样沉睡了八年。 宋瓷这条命是宋翡拼命换来的,任何伤害宋翡的人,都将成为宋瓷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到上一世姐姐被穆冕害死,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宋瓷恨不能手刃了穆冕! 她真傻啊! 不知姐姐死亡真相也就罢了,还把杀了姐姐的凶手当做亲父亲一样敬爱,尊重,对他唯命是从。 望着宋翡,宋瓷双唇嗫嚅好一会儿,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道嘶哑的呼声:“姐!”一声姐姐喊出口,宋瓷终于忍不住低头埋在宋翡的肩膀上,委屈痛哭起来。 静悄悄的病房里,宋瓷的哭声叫人心碎。 哭过一场后,想到姐姐好歹还活着,宋瓷这才逐渐平静了情绪。又在病房陪宋翡说了许久的话,过了中午一点,宋瓷才起身离开。 临走前,她故作不经意的在房间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装了一个隐形监控器。 -- 车开进穆家的停车场,宋瓷便看见了出差归来,站在亭台下跟人打电话的穆冕。 穆冕是国内最早冒出头的那一批电商。 零四年的时候,穆冕瞄准时机抓住了机遇,早早便建立了一家购物网站,名叫‘悦色’,一开始主要经营女性护肤品、奢侈品。后来购物站越做越好,规模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成为国内最有名的几家购物网站之一。 九年前,雄心勃勃的穆冕又成立了‘朝阳有限公司’,公司在他的经营下,发展得越来越大。现在,穆冕已经成了望东城的富商了。 当然,富商与富翁之家,还是有差距的。 而宋瓷作为穆冕的养女,昳丽的容貌与性感妖娆的身材,使她成为望东城名媛中的佼佼者。宋瓷的穿衣风格,时尚品味受到了许多女孩子的追崇。在微博上,她也是坐拥两百多万粉丝的时尚大v。 上一世,宋瓷就是顶着第一名媛的名号,嫁给了东川集团的二少爷程子昂,那场盛大的婚礼还曾上过微博热搜。 宋瓷远远地看着穆冕,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深究与打量。 穆冕穿着一件灰色的polo衫,黑色长裤下裹着一双精壮的长腿。四十四岁的穆冕,正当壮年,出挑的容貌与高挑的身材,衬得他英俊不凡。 因为这幅好相貌,时常有女艺人和模特跟他传绯闻。但穆冕却是一个深情种,任外面狂蜂浪蝶汹涌,他眼里却只有杜婷婷一人。 望着那个面相生得正气温润的男人,宋瓷想象不出来穆冕杀人的样子。 大概是宋瓷的凝视太专注,穆冕察觉到了,便转过身来。 穆冕看见宋瓷,双眉一皱,略显严肃。 “宋宋,张阿姨说你昨天中暑了,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又上哪儿野去了?”穆冕看似是在谴责宋瓷,实则是在关怀她的身子。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正义凛然的外表下,藏着一个狰狞的魔鬼,面对穆冕的时候,宋瓷心里就发毛,后背都有些凉飕飕的。 她将手伸到背后,在自己的后腰上使劲捏了一把。疼痛感刺激宋瓷的大脑,使她保持住了清醒。 宋瓷调整好心态,对着穆冕浅浅一笑。“父亲。”宋瓷走到穆冕身旁,敬仰地望着他,解释道:“没野,我是去看姐姐了。” 闻言,穆冕脸色稍霁。“宋翡还是那样子么?” 宋瓷嗯了声。 穆冕又问:“这次去,医生怎么说?” “还是那些老话,姐姐的情况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能不能醒过来,得看她的命。”每次聊到宋翡,宋瓷的心情都不好。 穆冕转身走到泉池旁。 宋瓷也走到了穆冕的身旁,挨着他站着。她双手放在栏杆上,低头盯着池子里那几条摇头摆尾的红色锦鲤。 “宋宋,都八年过去了,该醒的话,她早就醒了。”穆冕低头望着宋瓷的侧颜,不由叹道:“你得学会接受现实。” 宋瓷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宋翡一睡就是八年,正如穆冕所说,该醒的话,宋翡早就醒了。 等宋翡苏醒,是痴人说梦。 可宋瓷不敢不等。如果连她都放弃了宋翡,那这世界上,就无人再记得宋翡了。宋瓷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她不能没有宋翡。 宋瓷有些偏执,也倔强。她说:“医生一日没有宣判宋翡脑死亡,我就会一直等下去。” 穆冕知道宋瓷倔,索性不说这事了。 穆冕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也毕业了,对工作你有什么打算?不会真要去航空公司上班吧。” 宋瓷毕业于民用航空飞行学院,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女机长。 其实宋瓷本来是想去当空军飞行员的,她高中文化成绩很好,个子也高,视力也合格,完全可以去空军航空大学读书。但她当年在地震中受过伤,腰部有一道疤,体检那关没通过,最后遗憾落选了。 宋瓷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民航飞行学院。 不等宋瓷回答,穆冕有些无情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当机长,可机长又哪是那么容易当的?全国每年有多少从飞行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到最后,真成为机长的又才几个?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 穆冕最后那话算是戳了宋瓷的脊梁骨,什么叫‘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 宋瓷当场变了脸色,怼了穆冕一句:“女孩子怎么了?天王老子不也是他妈生的?” 穆冕:“” 第六章 开最大的飞机,嫁最富的男人 在外,宋瓷言谈举止优雅从容,是被礼仪老师拿来给学生做榜样的女人。但真正的宋瓷,她就是个小钢炮,怼天怼地怼空气,就没有怂的时候。 被宋瓷一呛,穆冕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见宋瓷表情阴沉,有些哭笑不得。“宋宋,并非我歧视女性,但事实摆在那里,你得认。” “我国这几家航空公司里,你看到过几个女机长?宋宋,一旦你决定走这条路,你至少要花五六年的时间,才能成为一名女机长,这还得是在一切都顺利的前提下。” 穆冕摊开手掌,跟宋瓷分析她的情况,“你今年22岁了,要想成为女机长,你可能得熬到28岁。如果在这期间,你结婚怀孕了,那对你的事业又有阻碍。” “梦想是什么?” 穆冕无情道:“梦想,就是给你一个美梦,让你去奢想。” 他的总结非常犀利到位,宋瓷都有些被他打击到。 宋瓷垂着头,一言不发。 穆冕看见她那两排扇形的睫毛在不停地轻颤,便以为宋瓷是被他的话给说服了。打铁要趁热,穆冕又说:“宋宋,你还是进我公司来吧,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学习经商之道。” 上一世,宋瓷就是听了穆冕的话,放弃了梦想,从而进入穆冕的公司做了一名策划经理。虽然衣食无忧,但她一辈子,都活在穆冕的控制下。 这一世,她得活出她自己! 宋瓷扯了扯嘴角,她说:“我再考虑考虑。” 穆冕见她摆出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行了,外面热,进屋去吧。” “嗯。” 杜婷婷得知穆冕回家了,她下午也不上班了,直接翘班回家陪老公。 穆冕很能挣钱,但杜婷婷不甘心成天呆在家里,当一个坐等投喂的家庭主妇。她自己开了一家私人高定服装店,每天都要去店里上班。 先不说她是否有设计天分,就凭她朝阳董事长夫人的身份,也是有人愿意捧场找她定制衣服的。 晚上,杜婷婷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 吃饱喝足后,穆冕陪穆秋和宋瓷她娘仨聊了会儿天,便拉着杜婷婷回房歇息去了。 夜里,宋瓷睡不着,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楼上,小别胜新欢的杜婷婷跟穆冕恩恩爱爱,搞出来的动静不算小。 宋瓷睁眼听着,思绪有些飘。 上一世嫁给程子昂后,宋瓷才发现程子昂有那方面的疾病。程子昂一紧张就疲软,两人的洞房夜过得很尴尬。 身为一个男人,程子昂是自卑的,总是怀疑宋瓷会出轨,婚后一个月就因为宋瓷对快递员笑了下,便污蔑她水性杨花,跟她动了手。 有些女人被家暴后,会产生屈服心,被家暴时只知道躲避,哭泣。但宋瓷就像是一个小钢炮,你越打我,我越要跟你对着干。 每次程子昂对宋瓷施暴,宋瓷都会反抗,程子昂让她流血,她就得让程子昂破皮。到后来,宋瓷练就了一身了不起的打架本领。 结婚六年,她与程子昂都是分床睡,是以,活了三十二年,宋瓷一直都是个雏。 宋瓷想,这辈子,她得有出息点—— 要开就开最大的飞机,要嫁就嫁活好的男人! -- 第二天上午,宋瓷瞒着穆冕,打开电脑,翻遍国内所有航空公司的招聘信息。最后宋瓷挑中了五家航空公司,往对方公司邮箱投递了应聘简历。 第二天中午,宋瓷便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五家航空公司里,只有两家给了她回信,其中有一家委婉的表示暂不招聘女飞行员,另一家的回信则十分公事公办。 【宙斯航空面试邀请】 宋小姐,你好! 此邮件来自宙斯航空公司行政人事部。 恭喜您通过我司初试,诚邀您参加我司面试,欢迎您登录公司官网详情了解招聘信息。 面试岗位:飞行员。 面试时间:2020年7月9号。 面试地址:望东城三生桥区莲城陆北侧宙斯大厦9楼 宋瓷望着宙斯航空四字,出神了许久。 她想到了那个梦。在梦里,她在死前最后一年,曾无端卷入过一场劫机危机。事故中,一群外国歹徒挟持了机长,妄想绑走两个坐在头等舱的孩子。 临危之际,一个叫做韩湛的男人挺身而出,他以身中两枪双眼受伤的代价,杀死七名歹徒,并从歹徒手里救回了两个孩子。 而一名歹徒在临死之前,竟然杀死了副机长。大型飞机都需要两名机长,一正一副相互配合。当时飞机上无人会开飞机,迫不得已,小菜鸟宋瓷临危受命,当了一回副机长。 宋瓷第一次驾驶飞机,便默契地配合机长,将飞机成功降落在了最近的机场。后来宋瓷与韩湛一起接受警方调查,这才知道对方便是望东城第一首富韩湛,宙斯国际的掌门人。 这个时候还没有宙斯国际,只有一个宙斯航空。 想起那个韩湛,宋瓷心里有些神驰。那真的是一个酷man,打架身手不凡,容貌也是生得让其他男人无路可走,就连身材,那也是一等一的精悍健美。 宋瓷想,要嫁,就得嫁韩湛那种极品。 只是不知道,韩湛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她幻想出来的完美男人。 待宋瓷回神,她已经打开了浏览器主页。 宋瓷盯着主页页面,犹豫了许久,手指才敲动键盘。 输入,韩湛。 点击搜索。 宋瓷看到了满篇和韩湛有关的报道和问题—— 【中大偷女子内衣裤的变态已抓住,名叫韩湛,法律系大二的学生,其貌不扬,气质猥琐】 【谁有桥东中学韩湛的qq号?我姐妹想要,在线等,挺急的。】 【韩国练习生韩湛被爆整容】 宋瓷:“” 不甘心,她又重新搜素——【宙斯航空,韩湛】 结果浏览器上出现了许多与宙斯航空相关的报告,但韩湛这人,却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条新闻里。 原本有些期待的宋瓷,嘴角幅度逐渐塌了下来。 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场梦么?韩湛也是不存在的么? 第七章 韩湛! 7月9号,大清早,宋瓷在衣帽间里精挑细心,为今日的面试做准备。 撇弃掉那些时尚性感的着装,宋瓷最后给自己找了一件纯白色的丝质衬衫,和一条雾蓝色包臀中长裙。她换了衣服,将卷发扎起,换上高跟鞋,搭乘地铁出门。 望东城是国内经济最繁华的大都市,其人口众多,街上开车不如走路。因为赶时间,宋瓷便坐了地铁,她好歹也是有两百多万粉的时尚博主,不想被人认出来,宋瓷戴上了口罩。 受前段时间病毒影响,在街上遇到戴口罩的人,大家也见怪不怪。 宋瓷提前十五分钟抵达面试地点。 宙斯航空公司,9楼。 今天的9楼有些热闹,面试者还挺多,清一色的爷们。他们中,有年轻的刚毕业大学生,也有经验丰富的机长,还有退役空军。 听到高跟鞋响起,这群大老爷们回头,看到身材火辣的宋瓷,他们皆是眼前一亮。 这些面试者都把宋瓷当成了宙斯航空行政部的员工。 当宋瓷摘掉脸上的口罩,露出那张昳丽绝美的面颊,并朝他们不失礼貌地笑了下,这群大老爷们更觉惊艳。 这是哪儿来的仙女? 然而,当宋瓷镇定地走到他们身边的等候椅上坐下,并拿出包里的个人简历,摆出一副等人点名去面试的姿态时,这些男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诧异之色。 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定力欠佳,第一个开口跟宋瓷搭讪:“美女,你也是来面试飞行员的?” 宋瓷点点头。 那青年又说:“我叫杜子涛,毕业于18届奉川飞行学院,美女你呢?”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到宋瓷说:“民航大学,20届毕业生,宋瓷。” 闻言,杜子涛顿时惊呼道:“你就是民航的宋瓷啊!最美校花啊!” 宋瓷其名,国内航空学院的大学生无人不晓。原因无他,只因每年竞选大学校花时,民航的宋瓷总能以吊打的姿态,碾压全国各大高等学府的女学生,霸占最美校花的宝座。 他们就算没有亲眼膜拜过宋瓷的真容,但也是听过宋瓷的大名的。再说,宋瓷是民航的,将来都是要开飞机的人,他们对宋瓷这个人的关注度就更高了。 被认出来了,宋瓷怪不好意思的。 杜子涛当场掏出手机,对宋瓷笑得眼不见缝,谄媚道:“宋美女,介意加个微信吗?” 宋瓷朝这位仁兄眨了眨眼睛,笑着婉拒:“加微信就免了,等会儿面试的时候,各位手下留情,给我留条出路,小女子感激不尽。” 闻言,刚还要跟她加微信当好友的杜子涛,顿时拿着手机回到自己座位上,正襟危坐。 美人诚可贵,工作更重要。 宋瓷心里冷笑:呵!男人。 很快,面试开始。 一个又一个人被叫了进去,他们只在里面呆了几分钟便出来了。宋瓷注意到出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抿着嘴,蹙着眉头,那纠结挣扎的样子让宋瓷有些纳闷。 怎么回事,难道是面试的问题太刁钻了? 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轮到宋瓷了。 宋瓷抱着面试不成功就回家当网红的想法,昂首挺胸,淡定地走了进去。 推门而入,宋瓷飞快地瞟了眼屋内的面试官。共有五个面试官,三女两男。 宋瓷坐下后,不浮不躁也不心虚,她抬起头来,目光沉静似水,从左往右,认真地打量起面试官们来。 最左边是一名四十出头的女人,穿着浅蓝色的西装,头发扎起,施了淡妆,看上去有些刻板,但并不刻薄。 左起第二位,则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她样貌平平,但自信的目光给人一种此女可担重任的感觉。第三个人是个男的,应该就是主面试官,他表情倒是和蔼。 但笑面虎,都惹不得。 男人的另一侧,则坐着一个御姐款的美人。这美人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望着宋瓷,大概已经把她认出来了。 再往右看,宋瓷却怔住了。 最右侧的男人只是坐着,也身板笔挺,头比其他人要高出一大截,不难想象当他站起来时,身高有多傲然。 墨色短发下,他灰蓝色的眼睛就像是贝加尔湖,深邃而清澈。男人静静注视着宋瓷,眼里没有惊艳,没有欣喜,也没有鄙夷和歧视。 怎么说呢,宋瓷有种他看着自己,跟看一块普通石头一样的感觉。 宋瓷很快垂眸,心里那片净土山崩地裂。 是他! 那个在她人生中短暂出现过,却让她记忆深刻的男人! 宋瓷又抬起头,盯着男人面前的桌子。那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和一个身份介绍牌—— 韩湛。 就连名字,也与梦中的名字一模一样,宋瓷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 韩湛身份牌上的介绍太简洁,只有一个名字,连职位信息都没有标注。有句话说得对,报道字数越少说明事态越重,那身份介绍越简洁就说明这人身份越神秘。 发现这位漂亮的面试小姐盯着韩湛看得目不转睛,其余四人皆有些觉得好笑。 中间的男人以手握拳抵在嘴前轻咳一声。 这一声咳嗽,可算是敲醒了宋瓷。 宋瓷忙抬头,朝面试官浅笑了下,真诚致歉:“不好意思,失态了。我曾坐过几次宙斯航空的飞机,没想到贵公司的员工就跟贵公司的服务水平一样漂亮优秀,让人满意挑不出错。” 五个人:“”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另外四人在听到这话后,眼神都朝最右侧那个男人望了过去。 韩湛平静地看着宋瓷,心里却冒出一句话—— 花言巧语,轻浮不可靠! 北战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出了韩湛对宋瓷的第一印象并不满意,心道这个恐怕又要被刷。 不过北战本人,却对宋瓷这人有几分兴趣。 要知道,今天来的面试者之中,就这么一朵花,还是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北战是知道宋瓷的,第一名媛嘛,美貌无双,望东城谁人不晓? 北战本人也是宋瓷颜狗大军里的一枚小粉丝。 再则,他们韩先生今年都32岁了,一直是条单身狗,还是得多跟女孩子相处才好。招个实习女飞行,不就是最好的契机? 第八章 谈恋爱不如搞事业 北战让宋瓷做个自我介绍,希望韩湛能对宋瓷改观。 宋瓷简单地介绍了几句—— “我叫宋瓷,今年22岁。民航大学20届毕业生。虽然目前还是个菜鸟,但给我五年的时间,我能从菜鸟变成雄鹰。我会驾驶着宙斯航空的飞机,翱翔全世界,将每一位乘客平安送达目的地。” “请不要因为我的外貌与性别对我产生偏见,给我打上花瓶的标签。毕竟开飞机用的是手脚和脑子,跟脸和生殖器没关系。” 宋瓷两句话,便堵住了北战他们以女性身份拒绝她的所有可能。 一屋人:“”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北战忍着笑,又去偷看韩湛的反应。却发现韩湛的眼尾皱起又舒展,反复几次后,韩湛忽然伸出左手,握住了他面前的黑色保温杯。 韩湛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突然开口问宋瓷:“单身吗?” 宋瓷一愣,下意识说:“虽然目前是单身,但我不接受潜规则。” 韩湛:“” 他眼里竟然有了点儿笑意。 韩湛说:“我表侄女也就比你小两岁,我对小丫头不感兴趣。”韩湛有个表侄女,叫韩旺旺,还是一名大学生。 这下轮到宋瓷无言了。 她很想说:我不小,34c呢。 北战知道宋瓷这是误会了,赶紧澄清道:“是这样,你要应聘的这个职位,单身会比较合适,因为经常飞来飞去,没有多少私人时间。” 宋瓷下意识说:“飞行员是轮班,每周都有休息时间的,不是么?” 北战却告诉她:“你要应聘的岗位,是我们老板的私人飞行员,工作时间并非固定的。” 宋瓷一愣。 也就是说,她这次应聘的其实是韩湛的私人飞行员? 宋瓷垂下头,不由得深思起来,做韩湛的私人飞行员,有没有机会把他搞到手? 韩湛并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仅想驾驶他的飞机,还想驾驶他。 宋瓷整顿了下心神,才抬头问北战:“工资待遇如何?管五险一金么?外出管伙食费住宿费么?”说完,她偷偷瞄了眼韩湛,又低声开口说:“没五险一金,也没关系” 北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一瞬间就降低了要求呢? “五险一金有,住宿伙食费都包,还会赠送一份大额的商业保险。” 不等宋瓷答话,北战又说:“有几个要求,第一,要能吃苦耐劳。第二,要随叫随到。第三,我们老板不允许的情况下,不许擅自谈恋爱。第四,合约长期有效,老板不开除你的情况下,不允许你私自辞职。” 他们老板工作繁忙,而且警惕性高,身边的人一般不会随意更换。在他们老板的身边,没有主动离职的员工,只有被老板开除的员工。 如果不是上一位飞行员出了意外去世了,急需应聘两个实习飞行员放在身边培养,宋瓷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应聘。 宋瓷被这几条霸王条款给震慑住了。怪不得之前那些面试者,出去的时候都是一副纠结的模样。 这条件是真的苛刻。 宋瓷默默问了句:“不许谈恋爱,那暗恋的话,是可以的吧?” 北战下意识去看韩湛。 韩湛终于笑了声,他说:“我只管人,不管心。” 到底是小丫头,一心只有谈恋爱。 宋瓷点点头,“明白了。” “工资方面呢,是这样的。实习期工资是两万,实习期过了呢,月工资暂定六万,年底会有年终奖。”北战说完,好整以暇地问宋瓷:“宋小姐,你愿意继续应聘这个岗位吗?” 宋瓷没第一时间给回复,她抓住了一个漏洞,忙问北战:“所谓实习期,是多长?” 北战身边那三个女人嘴唇都是一抿,头也微微垂下。 北战也有些心虚地拉了拉领带,他嗓门都低了,小声说:“什么时候结束实习转正,这得看我们老板的态度。” 宋瓷瞬间想摔凳子走人。 可她一看到端坐在最右侧的韩湛,又忍住了。 她眼神是不好,但胃口挺挑剔。 在见识过真正的极品后,什么程子昂啊程砚墨之流的男人,都入不了宋瓷的眼了。宋瓷直勾勾地望着韩湛,眼里燃起了战意。 她想把韩湛搞到手。 虽不知这小丫头为何要用那种凶狠的眼神看自己,但韩湛依然巍然不动,坐的四平八稳。 宋瓷:“这个岗位,我要了。” 见宋瓷一口答应,大家都有些吃惊,就连韩湛也稍稍意外了那么一小会儿。 北战怕宋瓷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得不提醒她一句:“宋小姐,你可想好了,如果要违约的,你是需要支付赔款的。” 北战点了点手里的合约书,说:“赔偿款,可不是小数。” 宋瓷再次点头,“不反悔。” 在经历过与程子昂的那段婚姻后,宋瓷哪里还会结婚谈恋爱?那六年蹉跎的婚姻生活,已让她精疲力尽。 宋瓷悟出一个道理来—— 结婚谈恋爱,不如搞事业泡韩湛! 这一次面试,宙斯航空方一共挑中了两名飞行员。除了宋瓷以外,还有一个退伍空军,三十多岁,沉默寡言,叫宋世清。 宋瓷研究过合同,觉得能接受,这才签了合同。 离开宙斯航空的时候,已是傍晚。宋瓷戴着口罩站在宙斯航空办公楼对面的马路边,并不急着离开,等了二十多分钟,宋瓷看见韩湛从大楼里出来,径直上了一辆黑色的沃尔沃汽车。 一直目送韩湛的车消失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直都站的笔直的宋瓷,整个人顿时像是虚脱了一样,无力地靠在了身后咖啡厅的外墙上。 韩湛是真实存在的! 宋瓷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韩湛,更没有在报纸上、网上看到过他。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呢? 所以那个噩梦,极有可能也都是真的。 宋瓷拿出手机,打开远程监控,看到宋翡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宋瓷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姐姐,这一世,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第九章 温柔是她,桀骜不驯也是她 -- 车上,黎离总回头去偷看韩湛。 在黎离第五次忍不住回头偷瞄韩湛的时候,后排的男人终于开了金口:“看什么?” 黎离忙收回目光。 他手指假装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敲打打了几下,才故作漫不经心一样,低头开口说:“听说,今天招聘到的实习飞行员里面,有个女的。” 韩湛:“嗯。” 听韩湛这口气冷冷淡淡,没有别的情绪,黎离在心里啧了一声。他可听说了,那个实习生漂亮着呢。 对那样一个让北战看了都要称赞一声极品的女人,韩先生都无动于衷。这老男人,难道是喜欢男的? 黎离忍不住从车内后视镜里打量起自己的模样来,他五官生得端正,从娘胎里生下来就自带了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皮肤也是天生的白皙。 怎么看,都是大帅哥一枚。 韩湛该不会喜欢自己这种的吧? 小助理顿时有了点儿危机感。他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小声说:“我听北经理说,那个实习生长得非常漂亮。” 韩湛脑海里浮现出宋瓷那张脸。 好看么? 半晌后,黎离听到韩湛口气冷冷淡淡的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有一头过了腰的卷发。” 这可不是什么赞美之词! 黎离一听这话,顿时感到糟糕。黎离又去偷瞄韩湛,果然,男人的眼里裹着厌恶。 韩湛讨厌长头发的漂亮妹子! 至于原因,黎离也不清楚。 韩湛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谜,黎离跟在韩湛身边也有几年时间了,两人关系不仅仅是上下司,也是朋友。 但黎离对韩湛的背景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以前是当过兵的,后来因为受伤才提前退伍改从商。 -- 韩湛住的是一栋复式楼房,一层是生活区,二楼是他的卧室和书房。 房间内部整体装修成黑灰色,却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因此卧室也不显得阴沉压抑。 卧室里面有一个浴室,浴室的墙壁是茶色透明玻璃。男人站在花洒下沐浴,温热的水在他健硕高大的身躯上放肆。 双手在发根里面抓了把,脑海里闪过什么,韩湛忽然睁开眼睛,任由清水洗刷那对灰蓝色的眼眸。 他关了花洒,扯过一条浴巾,松松垮垮系在腰间。 韩湛来到书房,取下书架上的《平凡的世界》。他翻开书,从书中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身穿军装的女人抱着一个年幼的孩童,正望着镜头微笑。 韩湛盯着女人的脸庞看了许久,才把它重新收进书本里。 -- 另一头,宋瓷回到家,刚好赶上穆家的晚饭。 今晚穆冕与杜婷婷要去参加一场酒会,两人回来得早了些,打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去酒会。 年纪大了,再也不是年轻时候空腹就敢喝酒的铁板身体了。 看见身披着夕阳步入家门的宋瓷,杜婷婷拎着两件礼服问她:“宋宋,你今天到哪儿去了,听张姐说你中午也没在家吃饭。” 宋瓷没回答杜婷婷的问题,而是指着其中一件深蓝色真丝无袖长裙,说:“这件礼服更适合母亲。” 杜婷婷将那条裙子放在身前比了比,也觉得好看。她笑吟吟地说:“我倒觉得那件淡蓝色的好看,但你跟你父亲都说这条好,那我就穿这条好了。” 杜婷婷心里寻思着该用哪条项链搭配这条裙子比较合适,却听到宋瓷说:“母亲,我今天出去应聘工作了。” 杜婷婷将裙子放在胳膊上搭着,诧异地抬头问宋瓷:“你去应聘了?什么岗位?你不准备进朝阳工作吗?” 宋瓷摇头。 “我还是想开飞机。” 两人说话时,穆冕从楼上走了下来。一套深色系的竖纹西装,将穆冕衬得英姿勃发,丝毫不显疲态。 穆冕也听到了她们母女的话,得知宋瓷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偷偷去面试了,他是有些不悦的。 “到底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穆冕的表情淡然,但宋瓷就是知道,穆冕在恼怒。 宋瓷没接话,只是安安分分地听着,低眉顺眼的样子叫杜婷婷看了心中疼爱。“老公,宋宋是成年人了。要做什么工作,她自己有权决定。” 穆冕很宠杜婷婷,有脾气也不便当着她的面发作。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瞥了眼宋瓷。 宋瓷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但温柔的皮相之下却长着最桀骜不驯的傲骨。 “罢了。”穆冕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应聘结果如何?” 宋瓷忙道:“成功了,随时都可以去上班。” 杜婷婷觉得突然,她担心宋瓷去别的公司上班,会受委屈。杜婷婷已经有了主意,她道:“是哪家航空公司?我看看有没有你父亲熟识的人在里面,也好打声招呼。” 宋瓷回了句:“宙斯航空。”想了想,她又说:“打招呼就没必要了,既然决定走这条路,我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杜婷婷一听,就觉得不妥。“话是这么说,但你是新人,职场霸凌的事可不少,我担心你” 穆冕开口打断杜婷婷的喋喋不休:“行了,路是她自己选的,苦也得她自己吃,你护得了她一时,能护一世么?” 闻言,宋瓷松了口气,杜婷婷却嗔怪地白了穆冕一眼。 “行了,今晚我跟你母亲要去参加酒会,秋天儿朋友过生日,晚上不回来吃饭,我们先吃饭吧。” “好。” 吃完饭,杜婷婷就跟穆冕携手坐上车,参加舞会去了。 宋瓷坐在沙发上看微信朋友圈,瞧见穆秋在几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动态。她发了三四张聚会现场的图片,还配了一句祝福朋友生日快乐的话。 在那群男男女女中,穆秋的容貌是最出挑的。 宋瓷隐约记得,上一世穆秋好像就是在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上,突然晕倒心脏病发的。 莫非,就是今晚? 宋瓷正在思考穆秋心脏病发的事,这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宋瓷没特意去看来电人名字,直接就点了接通。电话一接通,颜江那斯斯文文的男嗓音便传进宋瓷耳朵里:“在干嘛啊宋宋?” 陡然听到颜江的声音,宋瓷有些恍惚。 是颜江啊 宋瓷记得上一世她车祸重伤,被拉进医院进行抢救的时候,只有颜江一个人在急救室外痛哭。 第十章 韩湛有三不喜 宋瓷心里一痛。 上辈子唯一一个她没有看走眼的人,那就是颜江了。 宋瓷手一边按揉胸口,一边开口说:“无事可做啊。我今天去面试了飞行员,拿到了实习机会。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 宋瓷决定对颜江好点,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在急救室外为她哭的人。说不定死后,也只有他每逢忌日就去给她烧纸。 “行,出来,酒吧嗨起来!” “好,我去换衣服。” 换了衣服,宋瓷放下卷发,浓妆艳抹,戴上墨镜。她蹲在更衣镜前自拍一张,无需美颜直接放到微博上,便出发去酒吧了。 另一头,黎离被韩湛的司机送回家后,好奇之下去微博搜了宋瓷,想要提前了解下韩湛的实习飞行员。主要还是想看看,她究竟有多貌美。 黎离看完宋瓷的微博,发现这姑娘简直是人间尤物,便默默地点了个关注。 没有男人不爱美人。 黎离正准备退出微博,就发现宋瓷刚才又更新了一条新动态。好奇之下,黎离看了一眼。 宋宋宋宋瓷v:今晚要做望东城最酷的girl,图片jpg。 黎离放大图片。 图片上的宋瓷穿了一件黑色低胸吊带衫,配一件水洗蓝色牛仔衬衫,一双让人垂涎的性感长腿上,只裹了一条超短裤,堪堪遮住翘臀。 她蹲在一面落地更衣镜前,右手捏着手机拍照,左手撩起前额的长卷发。只看静图,也能感受到那股从宋瓷身上散发出来的妖媚火辣。 见状,黎离心里直摇头叹息:没戏了。 看样子,这姑娘也无法助韩湛脱离单身苦海。 韩湛此人,对出没身边的女孩子有三不喜—— 一不喜长发飘飘,二不喜身材妖娆,三不喜卖弄风骚。 很好,宋瓷全占了。 -- 抵达酒吧,宋瓷直奔二楼,在左侧的卡座找到了颜江。 颜江是朵奇葩。 他是个男演员,被娱乐圈奉为最美男明星,出道即巅峰。 他是流量明星中的中流砥柱。 因为美得太极致,颜江很难接到合适的角色。他眼光又特别挑剔,不肯拍没内涵的剧本,便一直处于人气发紫发红却无戏可拍的窘态。 三年前,娱记本想讽刺他无戏可拍,在明知道他只拍过一部剧的前提下,对他提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你认为你最完美的作品是哪部?” 颜江的回答,至今仍为人称赞,他说:“我自己,就是最完美的作品。” 有人讽刺颜江眼高于顶,矜骄傲然。但他的颜狗依然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颜江跟宋瓷小时候就是邻居,两家挨着的,关系特别熟。后来经历了地震灾难,宋瓷被穆家收养,颜江与宋瓷宋翡姐妹这才断了往来。 长大后,宋瓷成了望都第一名媛,微博大v。颜江成了男明星,娱乐圈第一美男,两人在一场时尚盛会上相聚,详谈间才认出对方就是儿时的伙伴。 小时候一起偷鸡摸狗的小伙伴,长大后重逢,自然是惺惺相惜,成了最佳损友。 有意思的是,身为男艺人的颜江,却精通基础医学、临床医学、法医学。鲜有人知道,颜江的志向其实是当一名法医。 他常说,娱乐圈混不下去了,他就要去当法医跟死人打交道。 宋瓷看见颜江的时候,颜江正捧着一本解剖医学书,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书,看得津津有味。 颜江穿了一件纯白色的t恤,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印羽毛花纹的长袖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长项链,头发略长。 造型简单不浮夸,但第一美男就是第一美男,随便穿个t恤加衬衫也帅得令人合不拢腿。 在颜江身边坐下,宋瓷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颜江偏过头来,望着宋瓷看了许久,忽然说:“几天不见,你有些不同了。”这人行事高调为人傲慢,但一把嗓子却斯文优雅。 宋瓷喝酒的动作一顿。 她与颜江对望,故作神秘地说:“哪里不同了?看看你猜的对不对。” 颜江望进宋瓷的眼睛深处,他一抿唇,说:“更骚了。” 宋瓷当即把杯子里剩下的一口酒泼到了颜江的脸上。 颜江早已习惯了宋瓷这小钢炮一样的作风。 他一边用手巾擦脸上的酒渍,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恐吓宋瓷:“你完了,我的脸蛋可是买了保险的,你敢往我脸上泼酒,不怕被我的粉丝手撕了?” 宋瓷没诚意道歉:“我错了。” “不接受道歉。”颜江把脸擦干净后,将手巾叠的方方正正,随后扔到了烟灰缸里。 毛病多。 宋瓷盯着一楼舞池里那些疯狂释放荷尔蒙的年轻人,忽然听到颜江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看你有些闷闷不乐。” 宋瓷回头看了他一眼。 闪烁的彩色灯光下,颜江的脸上,神情一片认真。 宋瓷仿佛听见了急救室外颜江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心肝一颤,脑袋靠在了颜江的头上。 颜江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惊讶。 宋瓷就是个小钢炮,从来不会把自己示弱的一面表现在别人面前。哪怕是跟她关系最好的颜江,也没有见过她这幅脆弱模样。 颜江不由得担心起来。 “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宋瓷说:“我终于相信,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如果有一个人会为我哭,那个人一定是你。” 因为听过你为我哭,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听第二次。 颜江被宋瓷这话搞得有些懵,也有些感动。感动之余,决定一巴掌推开宋瓷。“滚,别想趁机吃我豆腐。” 宋瓷正难过呢,被颜江这一推,顿时身子一歪,撞到了一旁路过的侍者。正好侍者手上的托盘装满了酒,宋瓷这一撞,托盘翻落,酒水就那样淋了宋瓷一身。 这一连串注孤生的操作,令人目瞪口呆。 宋瓷:“” 这就是为何颜江生得英俊帅气,宋瓷却对他产生不了爱情的原因了。 颜江也没料到会突发这种惨状,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道歉。”颜江举起双手投降。 宋瓷:“滚!” 天是没法聊了,颜江主动结了账,和宋瓷一起走出酒吧。 颜江抱着他那本解剖书,盯着宋瓷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心虚。“我叫了代驾,你怎么回去?” 宋瓷说:“我打滴滴。” 话说完,宋瓷忽然盯着马路对边不转眼了。 颜江跟着望过去,瞧见了穆秋。穆秋与几个女生站在一起,她像是有些不舒服,半个身子都无力地靠在身边一个女生身上。 第十一章 噩梦成真 宋瓷眉心微拧,“我过去看看。” “一起。”颜江戴好帽子,跟着宋瓷过了马路。 宋瓷一靠近他们,就听到穆秋的朋友语气担忧的询问穆秋:“秋天儿,还难受的厉害么?再坚持一下啊,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了。” 听到这话,宋瓷心里一突。她快步绕道穆秋身前。 “秋天儿她怎么了?” 穆秋那朋友也认得宋瓷,见宋瓷来了,她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赶紧将穆秋递给宋瓷,语气无不惊慌。“宋瓷姐,秋天忽然说胸口痛,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脸都疼出汗来了!” 宋瓷伸出去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握住穆秋的胳膊,穆秋就无力地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秋天儿!” “秋天儿!” 现场一片惊慌。 “让开我看看。”颜江把解剖书塞到宋瓷怀里,赶紧蹲下来检查穆秋的情况。 “她心肌梗塞了!”颜江大喊:“赶紧联系救护车,穆秋心肌梗塞必须急救。”说完,颜江开始给穆秋做心脏复苏术。 宋瓷抱着那本解剖书,呆呆地望着平躺在地上生命岌岌可危的穆秋,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宋瓷才听到周围人讲话的声音,以及马路上的车声。 穆秋心脏病发了! 就跟梦境里的情节一样,在2020年暑假的一个晚上,穆秋病发了! 直到坐在救护车上,奔赴医院,宋瓷才渐渐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看了眼身旁的颜江,问他:“穆秋她这是怎么回事?” 颜江眉头微微拧着,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你妹妹的心脏,应该有问题。” 宋瓷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梦里那些黑暗的画面席卷扑来,宋瓷浑身的温度逐渐褪去,感到有些冷。 到了医院,穆秋被推进了急救室,颜江见医院人多,不想引人关注,等穆冕夫妇一到,就暗中离开了医院。 经过抢救,穆秋暂时脱离了危险。 事后医生告诉穆冕,穆秋能活着要多亏最先给她做心脏复苏的人。 闻言,杜婷婷一把抓住宋瓷的手,对她说:“宋宋,改天请颜江来家里吃个饭吧,我们得好好感谢他。” 穆冕也在一旁说:“是啊,不是颜江的话,秋天儿可能就没了。”穆秋生下来就被检查出有先天心脏病,只是一直没发作。 平安长大到了二十岁,穆冕他们都以为穆秋的病不治而愈了,却在这个关头,说倒就倒下了。 如果不是宋瓷和颜江刚好在那里,穆秋肯定已经没了。 对颜江,杜婷婷与穆冕是真的感激。 宋瓷冷静地将手从杜婷婷掌心抽出来。“再说吧。”她口吻挺冷淡,只是一心都扑在穆秋身上的穆冕夫妇没有察觉到。 当晚,穆秋被推去做了许多检查,检查结果没出来前,穆冕夫妇自是一夜未合眼。宋瓷也没睡,她倒不是担心穆秋睡不着觉,而是担心宋翡而失眠。 第二天上午,等检查报告全部出来,宋瓷与穆冕夫妇第一时间去找穆秋的主治医生。 医生早已看过穆秋的检查报告,见到穆冕夫妇,他的表情非常沉重。“你们女儿的心脏病变了,她心衰得很快,昨晚给她做了检查,发现她还有室壁瘤。” 声音一顿,医生扫了扫穆冕夫妇的反应。 见杜婷婷眼圈突然红了,医生无声地叹息一声,才沉声说道:“她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不尽快治疗,后期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心梗。像昨晚那样的情况,一定是会发生的,但不是每一次病发都能遇到懂医的专业人士帮助。” 一听这话,向来稳重的穆冕也心急了,“医生,那现在该怎么治疗?我们有钱,任何治疗手段你们可以给秋天儿用上!” 医生深深地看了他们夫妇一眼,才道:“最好是做心脏移植。” 杜婷婷脸色灰白。“只有这一个办法吗?没有别的治疗手段吗?”她语无伦次地说:“我们秋天是熊猫血,我们去哪儿给她找合适的心脏啊!” 医生也无能为力,他安慰杜婷婷:“尽量找找吧,越快越好,按照穆秋心衰的速度来看,她最多只能撑上三到四个月。” 杜婷婷身形一晃,差点晕倒。 穆冕赶紧抱住杜婷婷,他自己的脸色也很难看。 在他二人的身后,宋瓷则像是被钉在了砧板上的鱼,一动不动。 所有事情,都与梦里一模一样!宋瓷终于敢肯定,那并不是梦,那是她真正经历过的悲惨的上一世! -- 穆秋醒来,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不知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还是悲伤过度,竟是一言不发,只呆呆地望着窗户外面发呆。 杜婷婷见女儿这幅模样,更是悲从中来,跑出病房去偷偷痛哭。 穆冕强忍住悲痛,他安慰穆秋:“秋天儿,爸爸会想办法,一定能找到适合你的心脏。” 穆秋到底还是年轻,怕死。听到穆冕这样说,穆秋放声痛哭起来。她双手遮面,身子哭得颤抖不停。 她哭,屋外的杜婷婷也跟着哭得更凶。 见状,穆冕心都要碎了。穆冕双手按住穆秋的肩膀,哽咽道:“秋天儿,不哭了啊,乖,爸爸说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穆秋一头扑进穆冕的怀里。 “爸爸!”穆秋跟穆冕哭诉:“爸爸,我不想死啊,爸爸,你们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心脏,我会活下去的,是不是?” 穆冕右手按在穆秋头上,用力到颤抖。“一定。” 宋瓷沉默地注视着这令人心碎动容的一幕,眼圈也是红的。在别人看来,她是在为穆秋伤心,可只有她清楚,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的愤恨。 她恨不能撕碎了面前这对父女,血祭上一世惨死的宋翡和她自己! 要想在短短数月里找到与穆秋完美匹配的心脏谈何容易? 再则,使用志愿者捐献的器官也得按照血型排队。全国有无数等待做心脏移植手术的病人,这之中肯定也有熊猫血型的病人。 就算真有了合适的心脏,也要优先给穆秋前面排队的病人使用。 等轮到穆秋的时候,得猴年马月? 要想救穆秋,除非有人肯主动给穆秋捐献心脏。 但谁又愿意将自己的心脏给穆秋呢? 杜婷婷么? 杜婷婷是穆冕的心尖肉,他平时说话都舍不得对杜婷婷大声些,又哪里舍得要杜婷婷的命? 第十二章 我能找的,只有你了 宋瓷冷静地分析现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与宋翡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宋瓷不由得自嘲一笑。 想上一世她多蠢! 上一世宋瓷也像现在这般呆在病房里旁听穆冕安慰穆秋,在听到穆冕的话后,她竟然还傻乎乎地跟着一起安慰穆秋,宽慰她放心,告诉她父亲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她的。 她说中了,穆冕的确会想尽一切办法救穆秋,可代价却是夺了她姐姐的命。 为了挽救穆秋的生命,医院里在密切关注器官捐献库那边的消息。而穆冕一边工作,一边为女儿的病情操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阴沉。 宋瓷知道,随之穆秋身体每况愈下,穆冕迟早会沉不住气。到时候,穆冕的魔手便会伸向宋翡,她得尽快将宋翡从疗养院里弄出去才好。 但如何将宋翡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疗养院弄走,又不被穆冕怀疑,这也是一个难题。 宋瓷沉思了半夜,最后做出了一个大胆又冒失的决定! -- 深夜一点钟。 颜江坐在游戏室里打游戏,脸上贴着一张面膜。跟宋瓷一样,颜江也是一个熬夜党,仗着颜值高熬起夜来肆无忌惮。 叮咚!叮咚! 听到门铃声响,颜江有些警惕。 不会又是私生饭吧? 他拿出手机,打开监控app,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色连帽卫衣的女子。 这一看就是私生饭没错,颜江都打算报警了。 宋瓷知道颜江还没睡,也知道他可能正在通过监控看屋外。宋瓷放下头顶的帽子,抬起头来,静静盯着监控器,方便颜江看清楚她的面容。 “宋宋?” 颜江望着监控里的女孩,眉头一蹙,放弃报警了。 他扯下面膜,丢了游戏遥控器,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颜江靠着门框,双手环胸疑惑地注视着宋瓷。宋瓷仰头盯着颜江,不说废话,直白说明来意:“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颜江轻启薄唇,斯斯文文地说:“杀人放火不干,烧杀抢劫不干。” 宋瓷:“救人一命,干不干?” 颜江唇瓣一抿。 他深深地看了眼宋瓷,才往后退了一步,“进来。” 宋瓷踏步随颜江入内。 颜江给宋瓷倒了一杯温水。 宋瓷盘腿蜷缩在颜江家的沙发上,她接过水,喝了一口。 颜江坐在地毯上,长腿无处安放,只好盘着。颜江也不问宋瓷到底要他做什么,非常有耐心的等她主动开口。 半晌后,宋瓷的坐姿变了。她身子从沙发上滑下,没穿拖鞋,赤脚盘腿坐在地毯上。宋瓷俯身近距离盯着颜江的眼睛,问他:“我能信任你吗?” 颜江眯眸同她对视。 “啧。”颜江往后一靠,慵懒的靠着背后的单人沙发,浴袍下,他结实的胸脯袒露出来,美色撩人,令人把持不住。 但宋瓷跟颜江实在是太熟了,他颜江再美色无边,宋瓷也能淡然处之。 颜江慢条斯理地开口说:“你可以把命交给我。” 宋瓷松了口气。 她双手盖住脸,狠狠地揉了两把,才说道:“一周前,我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开场白有些特殊,颜江挑着眉梢看她,没问她梦见了什么,却露出耐心倾听的表情。 宋瓷娓娓道来:“我梦见穆秋在同学生日聚会上因为心脏病发晕倒,入院后因为等不到合适的移植心脏,绝望之下割腕自尽,又被医生抢救回来。” 颜江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所以宋宋是做了一个预知未来的梦? 宋瓷继续说:“我还梦见下个月12号,我姐姐所住的疗养院小楼失火,她被活生生烧死。同一天,穆秋就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也不知道这句话中哪个字触动了颜江的心,他嘴唇动了动,眼神有些恍惚。 宋瓷:“我还梦到两年后,我听从穆冕的安排,嫁给了川东集团的二少爷程子昂。婚后一月,他就对我施了家暴。我们的婚姻维持了六年,最后以我一刀捅穿他的小肠而结束。” “我梦见20岁那年,穆冕引诱我签了一份死后遗体器官捐献书。我32岁那年,穆秋的心脏再度恶化,出现排异现象,必须重新移植心脏。为了救穆秋,穆冕迷晕我,把我放在车上,让我连人带车坠入御龙渊大河。虽然我被人及时发现送进了医院,却还是没能熬过来。” “我死后,心脏就成了穆秋的。” 不知不觉,宋瓷已双眼渐红。 颜江眉头拧成了川形,看着宋瓷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宋瓷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委屈与恐惧吞入腹中,方才颤声开口:“我以为那真的只是我的一场噩梦,直到穆秋前晚心脏病发昏迷入院,医生告诉我们穆秋必须尽快换心脏,我才敢确信,那不是梦。” 宋瓷控制不住眼泪往下落,她忽然握住颜江的手。就像是在洪灾河流里漂泊的灾民,终于抱住了一颗参天大树一样,宋瓷用尽全力握住了颜江的手臂。 颜江吃痛,却没有推开她。 “阿江,穆秋是熊猫血,医生判定她只有三四月时光可活。我跟我姐姐都是熊猫血,现在穆冕满世界为她寻找合适的心脏,找不到的话,他就要取走宋翡的心脏!” “为了掩饰宋翡心脏被挖的事实,穆冕会放一场火,烧了疗养院的房子!”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唯一的姐姐被人害死啊!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阿江”宋瓷面无血色,咬着唇绝望地哭诉:“我能找的人,只有你了。” 颜江开始还在怀疑宋瓷是不是因为压力大精神紊乱,所以做了噩梦胡思乱想。可是被宋瓷用那双灼灼的双目注视着,听她绝望的说她能找的人只有自己了,颜江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颜江抓起宋瓷没有喝完的那杯水,将它喝了个干干净净。“太荒唐” 见颜江不信,宋瓷布满泪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凄苦的笑容。“你不信,是么?”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颜江说:“你得说服我。” 他可以陪她一起疯,但她得给他一个足以陪她去疯的理由。 第十三章 颜江VS宋翡 “我也知道这听上去很荒唐。为了弄清楚那到底是梦还是真的,我做了许多求证。” 宋瓷又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住镇定,她说:“我的梦里,曾出现过一个叫做韩湛的人。他出现在我31岁那年,他的身份是宙斯国际的掌权人。” 颜江对宙斯二字还是比较熟悉的,他道:“我知道宙斯航空,我是宙斯航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但我,从没有听说过宙斯国际。” 颜江担忧地看着宋瓷,不由得关心问道:“宋宋,真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所以胡思乱想了?” 宋瓷摇头。 “我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梦里的景象实在是太真实了,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梦里的我是多么的绝望和不甘。为了验证我的梦,前些天我去宙斯航空面试。” 讲到这里,宋瓷的声音渐渐有了颤音,她说:“结果,我看见了他看到了那个叫做韩湛的男人。” 回想起面试当天看见韩湛时的场景,宋瓷仍感到心悸。 颜江一怔,他难以置信地惊呼,“你真的看到了那个人?跟你梦里的一样?” “是。”宋瓷严肃地说:“他与我梦境里所见完全一致,一样的面庞,一样的名字,甚至连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眸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时我便在怀疑,我梦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害怕自己的判断太武断,我又耐心地等下去。直到前天晚上穆秋在我面前晕倒,直到亲耳听到医生宣判穆秋时日无多,我才敢确信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听完,颜江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一件事对上了,颜江可以说那是巧合,但韩湛是真实存在的,穆秋也真的心脏病发了,说是巧合都不可能。 颜江没做声,宋瓷便以为颜江还不信自己,她忽然指着颜江脖子上的那条银链子,语气急切地说:“我知道你的项链里面藏着谁!” 颜江微微一愣。 宋瓷说:“上一辈子,你曾在30岁生日那天喝醉酒后,当着我的面打开过那条项链。” 颜江收起脸上错愕的表情,很快便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这有什么。”耸耸肩,颜江露出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故作镇定地说:“我的粉丝都知道,项链里面的人,是我的奶奶。” “你也知道啦,我爸跟男人跑了,我妈嫌弃丢脸也离家出走不要我了。六年级以后,我就是我奶奶带大的。”颜江已经从那段悲惨时光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讲起这些往事,他很坦然。 但宋瓷却摇起了头,并当即拆穿了颜江的谎言。 “你撒谎。” 颜江脸上淡然的笑意微微收敛,“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的项链里面藏的是谁?”他看似从容,但坐姿已经变得端正起来。 颜江从来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打开过他的项链,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谁知道项链里面那个人是谁。 他不信宋瓷真知道。 然而,宋瓷的回答,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是宋翡。” 听到这个名字,颜江脸上完美的伪装,终于有了裂痕。 宋瓷目光了然的注视着表情震惊的颜江,她将颜江的秘密,一个又一个剥开:“我姐姐十四岁生日那天,偷偷塞到她书包里的那封情书,就是你写的。” 说完,宋瓷便看到颜江的耳朵红了起来。 宋瓷又说:“当年在地震后,也是你不顾危险深入地震源中心,不吃不喝三天三夜,亲自将我姐姐从水泥堆下面救出来的!” 这也是真的。 当年,碧江市发生了大地震,宋瓷一家人都失去了音讯。年满十八的颜江以志愿者身份深入震源中心,直奔宋翡他们下榻的酒店。 当他抵达现场,看见满地残垣,他当时真的崩溃了。 连续三天,颜江不吃不喝,才把宋翡从水泥堆下救了出来。救出宋翡后,颜江又去救其他人,等搜救任务结束,他却找不到宋翡了。 他以为宋翡死了,直到多年前在时尚发布会现场遇见了第一名媛宋瓷。儿时的玩伴重逢,一番详谈,颜江才知宋翡没有死,而是成了植物人。 那一天,颜江是又喜又悲。 情书的确是颜江偷偷塞给宋翡的,没有落名。当志愿者救宋翡这件事,更是无人知道。宋瓷知道这些,只能是通过他的口述。 而他,从来没有跟宋瓷说过这些。 这回,颜江是彻底信了宋瓷。 宋瓷想到上辈子直到她死,颜江都还活在过去走不出来,她真的很心疼那个玩笑人生却又至情至深的颜江。 宋瓷握住颜江的手,心中酸酸涨涨,她告诉颜江:“阿江,我再也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姐姐。她那么聪明,她本该光芒万丈。可为了救我她成了植物人!又因为穆秋她22岁便被穆冕杀死!到死,她都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她,痛苦了那么多年” 当时亲口从喝醉的颜江嘴里听到姐姐的名字,宋瓷当真是震惊至极。 颜江这人,自恋傲慢而又心思深沉,就连宋瓷都以为颜江一直没有谈恋爱,是因为他眼高于顶,找不到心仪的女孩子。 却不知,他比谁都痴情。 而这么多年,颜江宠着她,陪着她,在她陷入绝境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帮助她,不过是想要代替死去的宋翡,好好地照顾她唯一的妹妹罢了。 许久没有人跟颜江聊起宋翡这个人了,颜江的心,忽然有些痛。 这些年,颜江一直都在懊悔,他悔恨自己少年时候胆小懦弱,就连给宋翡写的情书都不敢落下名字。如果时光能重来,他一定要在那张情书上面,落下署名。 她接不接受自己没关系,但她应该知道,他喜欢她。 儿时,因为父亲抛弃母亲跟一个男人私奔,母亲又抛弃他远走他乡,颜江总被人指指点点,被同学们欺负。 任谁看到现在这个艳光四射,自信嚣张的颜江,都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在青春少年时,曾经历过长达六年时间被校园霸凌的生活。 承受了太多的霸凌跟偏见,颜江逐渐变得自卑,后来竟然连抬头走路的勇气都没有。 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错误。 第十四章 喝枸杞茶的养生大佬 颜江跟宋瓷姐妹自小便是邻居,住同一栋楼的同一层,两家大门中间就隔着一条走道。 宋翡从小就是天才少女,老师喜欢,学生巴结,邻居见了都要夸一夸。 宋翡是天上的星星,颜江是地上的尘埃。 有一次宋翡目睹了颜江被同学欺凌的过程,她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帮忙。颜江拖着受伤的身子回到家,在自家门口看见了宋翡,感到无地自容。 宋翡靠着墙,稚嫩的美丽脸颊上噙着颜江永远都会学不会的高傲不屑之色。 “没用。”宋翡的声音,就跟她这人一样,是冷淡的。 颜江将头深深地勾下。 他胆小自卑到了,竟连反驳一个小丫头的勇气都没有。 骂过颜江后,宋翡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小瓶子。她把瓶子塞到颜江的手里。颜江终于抬头,迷茫而又不解地看着她。 宋翡盯着他脸上的伤,说:“下次他们再打你,直接把这个泼他们身上。” 颜江呆了一下,才问:“这是什么?” 宋翡说:“毒液。” 颜江又问:“这个泼到他们身上,他们会怎样?” 宋翡说:“会死。” 颜江:“” 后来,后来颜江真就的拿出了同归于尽的勇气,把那瓶药泼到了带头欺凌他的男生的脸上。 对方没死,但是脸上起了红疮,溃烂了两个月,后来好了,却再也不敢欺负颜江了。 宋翡这个人有毒。 颜江十七岁那年不小心碰了这口毒,就中毒了近十年。 记忆回拢,颜江伸手去摸脖子上的银色长链。抚摸了项链许久,他嘴里方才发出一声苦笑。“宋宋啊。” 望着宋瓷,颜江笑了笑,跟她说:“宋宋,以后就算是知道了别人的秘密,也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讲出来。”他笑红了眼睛,忽又低声呢喃道:“我这人很小气的,喜欢她这种事,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闻言,宋瓷心里又是一酸。 “那你,现在信我么?” 颜江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信!” 闻言,宋瓷紧绷着的后背,终于放松下来。 两人相顾无言坐了片刻,想起一事,颜江方才开口提起:“那天晚上在酒吧,你对我说,你终于相信如果你死了,如果有人会为你哭,那个人一定是我” 颜江眉头一皱,他怜爱地将宋瓷额前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心疼的问道:“你死的时候,我有陪着你吗?” 宋瓷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她用力点头,眼泪砸在地毯上。“陪着的,阿江,你一直陪着我。我死的时候,只有你为我哭。” 颜江却笑了。 宋翡死的时候他错过了,幸好宋瓷死的时候,他没再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赴黄泉。 颜江站了起来,他手指着宋瓷的脸,说:“这次,无论做什么,我都陪你。”说完,颜江转身进了厨房。 他煮了两杯咖啡,给宋瓷的那杯咖啡多放了几块糖。颜江将咖啡递给宋瓷,“喝吧,以后少喝苦咖啡,女孩子,就得喝甜甜的东西。” “那你怎么就爱喝苦的?” 颜江摇头。 他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似笑非笑地摇头说:“这里是苦的,甜不起来。” 宋瓷知道颜江心苦的根源,但她无能为力。 因为太烫,宋瓷没法喝。她将咖啡放在桌上,听到颜江问她:“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宋瓷:“我要把姐姐弄出来。” 颜江眼神一正,迟疑问她:“怎么做?直接带出来的话,穆冕肯定会起疑的。” 宋瓷说:“很简单,我会让她自己走着离开疗养院。” 颜江有些吃惊。 他看着宋瓷,盯着她的脸瞧了许久,明白这丫头在打什么鬼主意后,颜江这才喝了一口咖啡压压惊。 这夜,宋瓷就在颜江家的客房睡了一宿。 早上五点,宋瓷便被电话闹醒了。 宋瓷接了电话,听到一道温和的男音说:“宋小姐,请于今早六点四十前,赶到望江山机场t3航站楼31号,今天你要跟机观察,飞往舜臣市,三日后返程。” 正式上岗了! 宋瓷彻底清醒了。“好的,我知道了。” 宋瓷不知道韩湛哪天要出差,怕耽误了韩湛的时间,宋瓷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放在车子后备箱,时刻准备着。 这样,一旦韩湛有召,宋瓷必能第一时间赶到! 宋瓷在六点二十分钟抵达机场。 她到时,另一位同事宋世清已经到了十分钟了。两人这是第二次见面,宋瓷摘下头顶的鸭舌帽,对宋世清道了一声早安。“早安宋哥,你怎么到的这么早?” 宋世清笑笑,他说:“不相瞒,为了做好这份工作,我在机场附近租了房子。”宋世清是退伍空军,他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这份工作他非常看重,为了做好这份工作,他索性在机场附近租了房子。 宋瓷一听这话,顿觉自己玩物丧志。 瞧瞧人家宋哥这觉悟。 谈话间,机长到了。 机长是跟了韩湛三年的老员工了,叫熊健。他也是退伍空军,面庞黝黑,眼睛不大,还是一双肿泡眼,但那两颗黑色的眼珠子就跟老鹰一样,锐利,锋利。 熊健话不多,也早就知道这次招来的实习机长里面有个年轻的女生。 他不歧视女性,但也不奉行疼爱女士那一套。 做起飞前例行检查的时候,熊健让宋瓷和宋世清跟着一起做观察学习。机场也会有工作人员在起飞前为韩湛的公务机做检查,可熊健不放心,必须自己再检查一遍才罢休。 谨小慎微,总是没错的。 熊健检查的非常细致,任何一处都不放过。油箱,旋翼,尾翼,皮托管套宋瓷不敢马虎,虚心地跟在熊健身后,看他操作。 一番检查下来,确认一切正常后,熊健才在检查单上画了一排勾。 刚检查完毕,就见三男两女朝着飞机走了过来,韩湛就在人群中,站的是c位。看样子这几人都知道韩湛的真实身份。 上了飞机后,黎离他们四人自觉地找位置坐下,把最后面的那个位置,留给韩湛。 韩湛坐下后,一名男侍者走过来,勾着腰身询问他:“韩先生,您今天想喝什么茶?” 韩湛说:“枸杞茶。” 第十五章 你该降降火了 男侍者很快便将枸杞茶端上来,韩湛喝了口,偏头从窗户往外登机梯看。他正好看见熊健带着宋世清跟宋瓷,踩着登机梯上来了。 韩湛目光放在宋世清身上,仔细看了两眼,随后视线就落到他身后的宋瓷身上。 宋瓷今天穿着跟熊健他们一样款式的白衬衫,黑西装,黑领带,腰板挺得笔直。明明是标准女飞行员的打扮,但穿在她身上,总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带颜色的东西。 比如,制服诱惑什么的。 她的长发扎了起来,戴着一顶帽子,瓷白的脸颊上略施粉黛,与面试那天相比,精神似乎更盎然了。 宋瓷踩着楼梯登机时,臀部线条摇摆,风情万种。 韩湛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那日黎离提的问题。 ——宋小姐好看吗? 韩湛收回目光,抿了一口枸杞茶。 好看的。 黎离与其它几名同事都对新来的女实习飞行员感到好奇,宋瓷一登机,众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投到了她的身上。或打量她的面貌,或打量她的身段。 宋瓷早已习惯这样的注视,不会觉得不适。 等熊健带着宋世清与宋瓷进了驾驶舱,一伙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法务部的经理跟黎离说:“宋小姐真好看。” 黎离认可点头,“是好看,比我见过的女明星还要好看。” 黎离早就把宋瓷微博上的照片都翻了一遍,照片上的宋瓷自是美艳不可方物。黎离以为宋瓷的照片都是精修过的,真人肯定不如照片美。 此刻看见了真人,黎离方才肯相信,宋瓷的美都是真材实料,一点都不虚假。 黎离忽然回头,朝着韩湛挤眉弄眼,他露出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隐晦眼神,对韩湛说:“韩先生,这位宋小姐,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美人胚子。” 男人嘛,又哪有不爱美人的。黎离又不是君子,看见美人,私下里还是会偷偷跟韩湛八卦。 韩湛却没搭理他,而是转头对男侍者说:“小陈,麻烦给黎经理端杯金银花山楂茶。” 男侍者领命回了茶水间。 黎离不解地眨眨眼睛,忍不住跟韩湛说:“我才不要喝什么金银花山楂茶,我喝咖啡就好”当谁都跟韩先生似的,年纪不大却爱养生。 韩湛打断他的话,道:“你该降降火了。” 黎离:“” 想明白自己需要降火的原因,黎离老实了,眼神也不敢再乱瞟了。 以前他当着韩先生的面议论别的女人,也没见韩先生有什么不喜反应。黎离觉得韩先生对宋小姐,态度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进了驾驶舱,熊健坐在驾驶位置,宋世清有过多年驾驶飞机的经验,他自然坐副驾驶。宋瓷作为一名菜鸟,非常自觉地坐在观察位置。 熊健还得检查驾驶舱内的所有程序,宋世清协助他,宋瓷便认认真真地看他们检查。 确认飞机各道程序没有任何问题,熊健侧头对宋瓷说:“小宋,通知黎先生,飞机检查完毕,请做好起飞准备。” “好的。” 宋瓷乖乖起身走进韩湛他们的办公舱,“黎先生,飞机检查完毕无误,请系好安全带,我们的飞机就要起飞了。” 黎离头也不敢抬地嗯了声,忙扣好安全带。 宋瓷又看了一眼在喝茶的韩湛,才转身回了驾驶舱。坐下后,她突然走神了,心想韩湛这是什么习惯,大早上的喝枸杞 飞机直冲云霄,穿过云层。 宋瓷看着云河中那轮灿烂的朝阳,心里生出一股傲然之意。原来坐在驾驶舱看日出,是这种模样。 上午八点五十,飞机抵达了舜臣市区。 宋瓷和熊健他们被安排入住在机场附近一家三星酒店里,熊健与宋世清一间房,宋瓷独自一间大床房。 回到自己房间,宋瓷拿出手机想要查一查舜臣市有哪些值得一去的网红地,打算去逛逛,不然连续在酒店呆三天,她会长霉的。 宋瓷找到舜臣市的旅游攻略后,做了一个行程计划表。 做好计划表,她打开一个隐藏文件夹,在里面找到一个远程视频监视软件。宋瓷拉开那个软件,一间白色的病房便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沉睡的宋翡。 这个隐形摄像头,是宋瓷上次去疗养院探望宋翡时,偷偷装上去的。 每天只要得空,她都要看看宋翡那边的情况。 监控有几个小时长,宋瓷一边拖动进度一边看,当进度拖到今天早上八点四十的时候,宋瓷突然看见病房里多了一个男人。 那是穆冕,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沉默地站在宋翡的病床边,低头看着宋翡的脸,心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宋瓷神色一僵。 穆冕! 宋瓷赶紧回放视频,将进度条拖到了到六分钟前。 她亲眼看着穆冕推开宋翡的病房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宋瓷买的是螺丝钉样式的隐形摄像头,她把螺丝钉定在一副相框的上面,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相框的位置,在床尾的那面墙上,从这个角度,监控器可以完整偷拍到穆冕走进病房后的一举一动。 视频里。 病房门被推开,紧接着,一道英武的身躯步入病房。那人身子从镜头前一晃而过,最后停在了病床边上。 那人站定,他的模样,清晰地呈现在镜头中,正是穆冕! 穆冕垂首打量着宋翡,表情非常的沉重。他沉默了许久,忽然伸手从兜里拿出一个注射器,朝着宋翡的手臂刺去。 见状,宋瓷左手猛地捏住了床单一角。 “穆冕,你敢!” 宋瓷再愤怒,牙关咬得再紧,也无法控制穆冕的行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穆冕将注射器的针头插进宋翡的手臂,抽走了宋翡半管血。 而宋翡,她就像是被用铁钉钉死在砧板上的鳝鱼,只有被厨子开膛破肚的份! 因为是植物人,宋翡就连哼一哼,喊一声疼都做不到。 宋瓷望见这一幕,眼眶赤红一片! 上一世,宋翡就是这样躺在床上,被穆冕找来的医生,活生生地挖走了心脏! 穆冕取走宋翡的血液,定是想要去跟穆秋做hla配型,一旦配型结果是合适的,那穆冕就会对宋翡下手。宋瓷贝齿咬住樱红的下唇,哭得胸腔阵阵颤抖。 姐姐,我会救你的,我会让穆冕付出代价的! 第十六章 浪费食物,真是不乖 到酒店下榻,时间还很充足。 韩湛今早起得早没时间健身,到了酒店,他独自去楼顶的泳池游泳。 这个时间,酒店里的人很少,楼顶泳池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过了半个钟头,黎离上来找他。 瞄了眼泳池里泳姿矫健的的韩湛,黎离没有出声打扰。 韩湛看上去劲瘦,脱了衣服才窥探得见他那一身健硕的肌肉,与健身房里精心锻炼出来的漂亮肌肉不同,韩湛的肌肉非常结实,看着并不魁梧雄壮,但他身上的每一块肉,都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待韩湛脑袋从水里钻了出来,手指作梳,随意地将短发朝脑后梳了一把,黎离这才开口说:“韩先生,该上来了,我们得去吃饭了。” 韩湛撑着扶手跳出泳池,他扯过浴巾系在腰间,越过黎离望更衣室走。 黎离看见韩湛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已经淡然了。 韩湛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两人并肩朝楼下的房间走,韩湛问黎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黎离说:“我们与kt财团龙先生约定面谈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现在先去吃饭,饭后午休半个钟头,然后出发。” 韩湛听了这话,先点了下头,接着才问黎离:“中午吃什么?” 黎离按了电梯键,一本正经地说:“听说舜臣市的大闸蟹很有名,我已经订了餐位,就在隔壁不远,现在出发去,大闸蟹刚好出锅。” 韩湛对吃没有执念,每次出差吃喝都是黎离安排,这次自然也没有异议。 “带路。” 十分钟后,韩湛与黎离来到饭店。 这家大闸蟹饭店的格局有些像戏院,坐在二楼可以观望一楼。 黎离订的位置在二楼。 黎离时间把握得非常准,他们一落座,大闸蟹便端到了桌上。 有侍者站在身侧,用钳子为他们开螃蟹。韩湛吃了一口蟹黄,垂眸一瞥大厅时,却在一楼的大厅里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韩湛眯了眯眸子,那是宋瓷? 因为着装风格与早上迥然不同,导致韩湛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他定眼一看,是宋瓷没错。 早上穿衬衫西装的宋瓷,中午便放飞了自我。她穿了一条裸粉色无袖短裙,露出莲藕般白净匀称的手臂,藏在帽子里的长卷发全部放了下来。 发丝温顺的披在她的肩后,露出一张瓷白色昳丽的脸颊,又a又欲,美得矛盾。 宋瓷的裙子很短,高跟鞋却很高,搁在桌下的两条腿,又长又直。 韩湛小时候翻看过童话书,印象里,小美人鱼幻化出来的双腿,就像宋瓷的那双腿。 漂亮极了。 整个大厅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瞄她。宋瓷却浑然不知危险,握着手机在自拍,姿势换不停,左手比着韩湛看不懂的手势。 目光收回,韩湛盯着埋头吃螃蟹的黎离,忽然问黎离:“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嗯?”黎离迷茫抬头。 他盯着韩湛左手的手势,默默地吞下嘴中食物,又灌了一口水,才说:“是‘比心’的意思,现在的年轻人拍照都爱摆这手势。” 韩湛:“嗯。” 韩先生拿起筷子,斯斯文文地继续吃东西。 黎离摸摸鼻子,觉得韩先生怪怪的。要知道,韩先生拍照,那是非常规矩端正的,这样的手势出现在韩先生身上,十分违和。 黎离又喝了小口黄酒,压下心头的怪异感,这才低头打量起一楼的生意来。 见一楼满座了,还有人在门外耐心排队等候,黎离咋舌,“这家店生意果然火爆,还有人排队,咦?那个人” 黎离盯着一楼那道粉色倩影仔细一看,确认自己没看错,他赶紧对韩湛说:“韩先生,宋小姐也在一楼。” 韩湛垂眸又扫了眼宋瓷。 此时,宋瓷终于放下了手机,正拿着钳子在剥螃蟹。 宋瓷剥螃蟹的画面也是赏心悦目的。 黎离快三十岁的男人了,女朋友谈过,女明星见过,嫩模名媛也都结交过,但还没有哪个女人让黎离看了也觉得惊艳,浑身燥热。 黎离说:“同样是剥螃蟹,怎么宋小姐剥螃蟹跟其他人画风就完全不同呢?”黎离笑了笑,下了结论,“果然,人长得美,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韩湛没附和他的话。 想到同是男人,韩先生不可能对貌美如花的宋瓷完全无动于衷。加之早上韩先生那些奇怪的反应,出于好奇的心里,黎离想要试探韩湛的态度。 黎离问韩湛:“韩先生觉得,宋小姐这人如何?” 韩湛像个长者评论后辈,蹙眉道:“网瘾少女。”吃个饭还要玩手机,网瘾有些大。 黎离:“” 我问你宋小姐样貌如何,身材如何,你却说对方网瘾重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韩先生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却还是一条单身狗的原因了。 韩湛二人用完餐下楼的时候,宋瓷已经走了。 韩湛注意到宋瓷虽然点了三只螃蟹,却只吃了一只螃蟹,他眉头顿时一皱。 什么毛病。 浪费食物,真是不乖。 -- 宙斯航空是在七年前突然横空出世的,在这个国有航空占主导地位的航空领域,宙斯航空能够迅速站稳脚跟,是非常令人称奇的。 五年前,宙斯航空在望东城南岸区建立了一片航空科技研发中心,并高薪聘请了全球顶尖航空研发人才。 经过五年时间的研发,宙斯航空的科研团队终于成功地研发出了第一艘载人旅行飞船,他们为它取名‘宙斯一号’。 就在三个月前,‘宙斯一号’首次尝试载人飞行,并成功返回。‘宙斯一号’的成功试飞,引起了全世界的惊叹。 宙斯航空为此推出了备受瞩目的‘摘星计划’。他们想要打造一个全新的产业链,用自己的飞行员,自己的航空飞船,载人去太空旅行! 为了‘摘星计划’的成功实施,宙斯航空会跟全球三家顶尖航空科技制造公司合作,力图打造一批最安全最完美的‘宙斯一号’。 不仅如此,公司还将与全球最优秀的航空飞行学院合作,打算培养一批独属于自己公司的航天飞行员。 ‘摘星计划’耗时长,投入金额庞大,可一旦推行成功,它将得到的效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韩湛这次来舜臣市kt财团分部,就是要与kt财团的长子龙之泽面谈,争取拉拢龙之泽获得投资。 第十七章 戴手套的右手 kt财团现在的掌权人是龙傲宇,听这名字就知道此人非池中物,是个牛掰人物。 龙傲宇名下有四子,各个都非庸才,而龙傲宇也没有必须将家族产业交给长子打理的迂腐想法。 在龙傲宇看来,kt财团掌权人这个位置,该是能者得之。 是以,龙傲宇的四个孩子为了掌权人的位置,明争暗斗,刀光剑影,争得头破血流。 龙之泽是长子,22岁便进入了kt财团工作。六年时间,他一步步爬到亚洲执行总裁这个位置,脚底下不知道踩了多少白骨。 前些时日,龙傲宇身体出了毛病,在家修身养性,已有了想要放权的态度。 四个孩子深知父亲时日无多,彼此之间的斗争越来越厉害。 这个时候,龙之泽也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好让父亲刮目相看,获得他的认可。在其他三个兄弟铆足干劲想要跟跨国大企业达成合作时,龙之泽却挑中了‘宙斯航空’。 他的做法,可以说是孤注一掷。 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龙之泽倒台。坐着车里,黎离跟韩湛讲起龙之泽背后那个庞然大家族的八卦。 “龙之泽虽然是长子,但他妈早就死了,外公与他关系也不亲密。而他另外三个兄弟虽说身份都不明不白的,但他们母亲的家族还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龙之泽啊,就是一匹孤狼。” “龙之泽选我们,不知道多少等着看他垮台呢!” 韩湛闭一直闭着眼睛在假寐,听黎离讲完话,他才慢慢睁开眼睛。韩湛道:“没有母亲,没有外公帮助,对龙之泽来说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黎离不解。“这怎么说?” 韩湛轻笑,“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一开始就没有依靠的人,才会将重心放在自己的脚上。自己站得稳,才能风吹不倒。” 黎离品了品这话,叹道:“这倒也是。” 谈话间,目的地到了。 “韩先生,到了。” “嗯。” 龙之泽最信任的下属姜尚,带着龙之泽的第一助理,以及公司一众高层等候在公司大门口迎接韩湛他们。 看见黎离他们一伙人下车,姜尚第一时间走上前。“黎先生,欢迎您的到来,鄙人姜尚,kt财团亚洲分部总经理。” 黎离与他握手,“您好姜总经理。这是我们法务部的王经理,这位女士是项目部的苏经理,这位是韩先生。”介绍道韩湛的时候,黎离并没有细说他的身份。 姜尚是人精,听完介绍,便特意多看了韩湛一眼。 韩湛很高,怕是有一米九。他穿着纯白色的打底衬衫,三件式的黑色正装,短发硬朗,面部线条硬朗。一双灰蓝色的眸子应是多情,但目光注视着姜尚的时候,却有种冷漠倨傲之意。 姜尚心里一惊。 这种眼神,他经常在龙总身上看到。 匆忙收回目光,姜尚在前,引领黎离一等人进公司。进入公司大厅,姜尚便注意到黎离等人的步伐变慢了,他们自觉地站在了那名韩姓先生的后方。 观察到这一幕,姜尚对韩湛的身份,便有了更深的猜测。 来到电梯门前,姜尚主动对韩湛说:“韩先生,您请。” 韩湛点了下头,便率先踏步进了电梯,黎离等人紧跟其后。 见状,姜尚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了。 电梯很宽敞,但kt财团这边只有姜尚一人陪同韩湛他们坐电梯,其他员工则乘坐另一部电梯上楼。 从1层到38层,也需要一些时间,姜尚与黎离他们谈话的时候,目光无意间往下瞥了一眼,才发现一个令他感到奇怪的现象。 炎热的夏天,这位韩先生的右手竟然戴着一只皮手套。 不热么? 但姜尚无意探索别人的怪癖爱好,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放在心上。 龙之泽早已在38楼等候着,见他们来,也不端着身份。他迎面走上来,在姜尚的引荐下跟黎离握手,“黎先生,久仰。” “龙总,您客气了。”黎离的手与龙之泽一触即松。黎离略微转身,为身旁韩湛做介绍,说的是:“龙总,这位是韩先生,宙斯航空的老板。” 姜尚暗道果然如此。 龙之泽深深地看了一眼韩湛,才朝韩湛伸出右手。“韩先生,很荣幸能跟你见面。贵企业只用了短短数载,便发展到了如今的宏大规模,着实令人刮目相看。我是真的没想到,宙斯航空的幕后老板,竟然这么年轻,可真是了不起。” 龙之泽说这话,可不是在恭维韩湛,他是真的以为宙斯航空的幕后老板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就算没有五六十岁,那四十岁也是有的。 却没想到,韩湛竟然这么年轻。 韩湛注重养生,三十二岁的他看着很成熟俊贵,却不显年龄感。不知其年龄的人,会把他当做二十七八的青年。 韩湛伸出右手,并未摘下手套,直接握住龙之泽的手,笑言道:“龙总亦是人中翘楚。” 龙之泽也未把韩湛的话当真。 龙之泽能走到这个位置,跟他是kt财团长子的身份分不开。而韩湛这种凭一手之力走到如今地位的人,才真的令人佩服。 龙之泽捏住那只戴皮手套的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皮手套之下的那只手,指关节有些古怪,但具体有何古怪指出,又说不出来。 并未将心里的疑惑表现出来,龙之泽松开韩湛的手,说:“会议室就在前面,请。” “好。” -- 会议正式开始,黎离取出电脑,打开ppt,为龙之泽郑重地介绍‘摘星计划’。 龙之泽听的很认真,听了黎离的阐述,就连他也不得不感慨宙斯航空的计划文案写得非常漂亮,忽悠得他恨不能马上坐上航空飞船来一趟航空旅行。 龙之泽是诚心想跟韩湛他们公司合作,也早就详细分析过‘摘星计划’的可实行性。他有意给这个项目投资,身为商人,龙之泽看中的也是利益。 等黎离介绍完,轮到kt财团方表态了,龙之泽开口说:“我们非常乐意与宙斯航空合作,前期计划为这个项目投资一百个亿。” 听到龙之泽这话,黎离松了口气,韩湛依然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表情。在所有人都开始掉以轻心之际,韩湛却盯着龙之泽,冷静地问出:“你想要什么?” 黎离他们放松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龙之泽微微一笑,矜贵得体,开口说的话却狂妄无边:“我想要你们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第十八章 给韩哥介绍个对象 闻言,黎离等人皆是变了脸色。 “这个不行。”韩湛拒绝的非常果断。 没把龙之泽蹙眉的表情放在眼里,韩湛继续说:“我不认为,区区一百个亿,够买宙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龙总很清楚,一旦‘摘星计划’推行成功,我公司的股份会有多值钱。” 韩湛的语气依然平静,未见动怒,但他目光强势坚定,可见并不是在跟龙之泽玩迂回战术。 龙之泽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不死心,又道:“我调查过宙斯航空公司,你们公司只有四位股东,其他三位股东手里捏着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韩先生一人手持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我以一百个亿,买你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仍是最大股东,这不算刁难吧?” 韩湛的脸上,不知何时挂起了一丝温柔俊雅的笑,龙之泽心想这韩湛还真是个人物,面对他这样霸道蛮横的要求,都还能面含笑意。 看来是只笑面虎。 韩湛忽然说:“龙总能走到这个位置,按理说应该不是个傻白甜。”他的表情非常困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傻白甜? 龙之泽脸上表情有一丝丝僵硬。 韩湛又说:“但龙总方才提出的要求,在我看来着实贻笑大方,我以为,只有言情剧里的傻白甜小姑娘才这么天真。” 韩湛上身往前一倾,龙之泽顿时有种被饥饿野兽盯上的错觉,他身上的汗毛都开始立起来。 “手握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在大事上,我有绝对的话语权。一旦我让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手里就只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虽然还是最大股东,但当另外四个人联手抗衡对付我的时候,我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韩湛神色莫测地看着龙之泽,眼神里装满了戏谑之色。“龙总这是把我当傻子玩呢!” 韩湛把龙之泽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直白道了出来,饶是龙之泽面上也臊得慌。 “既是诚信合作就该互惠互利,龙总就不该陷我于不利之地啊。不厚道。你说是不是?”说完,韩湛慢条斯理地拧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喝了口温茶。 龙之泽非常善于控制情绪,脸皮厚,很快就淡定下来。没错,龙之泽真正想要的不是与韩湛合作,而是想要吞并了韩湛的宙斯航空。 龙之泽面无表情,他近似威胁地对韩湛说:“可是错过我,韩先生再想去找旁人拉投资,也不容易吧。” 韩湛依然不肯退步,态度强硬地反驳对方:“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宙斯航空的发展前景有多可观。这个时候,我们就是一块香饽饽,你不想投资,有的是人想投资。比如说,你那三个好弟弟?” 龙之泽脸色微变。他冷峻的面颊上蒙上一层愠色,“韩先生,过河拆桥,不好吧。” 韩湛笑得温润儒雅,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犀利:“你都想把我往火坑里踹了,我拆你的桥,也不过分。” 黎离心想:韩先生不愧是韩先生,漂亮的嘴巴说话气得死人。 龙之泽不说话了,他仔细地审视起韩湛来。 谁给他的底气,这样狂傲? 但偏偏,韩湛说的话他又无法反驳。 黎离看了看时间,用不算小的声音提醒韩湛:“韩先生,会议时间已经到了,你与陈老约好了晚上去他家吃晚饭的,不能迟到的。” 陈老是中华商会的会长,韩湛的确与他有约。 韩湛闻言便起身。 他整理了下西装外套,将外套纽扣扣上,垂眸望着对面坐得四平八稳,一副运筹帷幄样子的龙之泽。 小屁孩,跟哥哥玩套路,做梦呢! “既然龙总心存顾虑,那就再多考虑考虑吧,我与陈老还有约,失陪了。”说完,韩湛朝龙之泽伸出右手。 龙之泽起身,与他握手,目送韩湛带着下属干脆离开。 见韩湛说走就走,一副老子不缺你那一百个亿的狂拽样,姜尚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姜尚望了眼同样很沉默的龙之泽,不可思议地说道:“是梁静茹给了他勇气么?说走就走!” 龙之泽气得发出笑声来。“姜尚啊,宙斯航空这块硬骨头,我们啃不动了。” 姜尚面色一正,垂首询问:“那么,合作还用继续么?” 舌头在口腔内顶了顶,龙之泽道:“继续。宙斯航空是一条卧龙,它要飞,降不住。” -- 车上,黎离告诉韩湛:“给陈老准备的礼物就放在后备箱,是一副金丝楠木象棋。” 陈老退休后,就爱在舜臣市机关大院外那片白桦林公园里与人对弈,对对弈爱好者来说,没有比一副好的象棋更适合的礼物了。 “嗯。” 到了陈老的屋外,黎离坐在车里等候,不知道韩湛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干脆自己点外卖在车里解决。 韩湛提着礼物走进四合院民宅。 陈老知道韩湛要来,早就叫爱人做了一桌菜。菜都是家常菜,全都是舜臣市这边的口味。 韩湛一进屋,看见那桌子菜,心里便是一暖。 韩湛小时候,是在舜臣这边长大的,陈老爱人做的菜,每次韩湛都能吃三碗。 “陈老。” 韩湛出声后,在看法制节目的陈述惊喜回头。“哟,湛湛来啦!”陈述忙起身,对在厨房里盛汤的老婆喊:“阿玲,湛湛来了!” “就来。” 陈述招呼韩湛坐下,韩湛将象棋递到陈述的面前,“陈老,这是一幅金丝楠木象棋,我特意带来给你玩玩。明儿个你就捧着它去公园,那些个老爷子看见了,不得羡慕你?” 陈述乐呵呵地笑,喜滋滋地收下了礼物。 听到有人从厨房里走出来,韩湛以为是陈太太,一抬头,却看见一个年轻姑娘。 女子穿一身温婉白色长裙,飘逸的黑发绑了起来,额前无一根刘海,样貌素净,脸颊微微红,就跟六月初的莲花一样。 韩湛多聪明的人,一看这场面就知道陈老打的是什么注意。 相亲 韩湛很费解:怎么人人都想给我介绍姑娘?我看上去是很饥渴?还是很孤独?还是很可怜? 第十九章 韩哥教你过马路 陈述一直在观察韩湛的反应。 见韩湛看到了人家姑娘,眼神始终澄澈清明,没见一点变化,陈述就知道韩湛对这姑娘没想法了。 但一想到韩湛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迟迟没有个女朋友,陈述就替他着急。 老一辈的人,始终觉得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还是应该找个知心的对象过日子,冷了有人叮嘱添衣,饿了有人递口热饭。 陈述再不说话,怕是要冷场。 “湛湛,还记得她么?”陈述说。 那姑娘放下手里的汤盆,抬头冲韩湛娇滴滴地喊了声:“湛哥。” 韩湛盯着姑娘的脸,仔细想了想,在记忆深处搜出一张稚嫩的少女面庞。韩湛不确定地问道:“是淼淼?” 姑娘一喜,“湛哥你还记得我!” 这时陈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听得他们对话,陈太跟韩湛说:“湛湛,你还记得淼淼啊,她一岁多的时候,你总推着她的婴儿车,带着她逛呢。” 韩湛比陈淼淼大五岁,他记得他高考毕业那会儿,淼淼刚上初中,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少女长大了,娉婷美丽。 韩湛知道陈太太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见人家淼淼那脸带桃花红的样子,就知道姑娘对自己有意思。可韩湛无意招惹桃花。 他略作沉默,才开口说:“淼淼早该毕业了,也参加工作了吧?” 陈淼淼嗯了声,低声说:“毕业几年了,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做策划。” 韩湛嗯了声,就在陈淼淼鼓足勇气想要跟他说点什么的时候,韩湛突然开口问道:“你这么漂亮,交男朋友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结婚的时候一定跟我说,湛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陈淼淼笑脸一僵。 脸上的桃花粉红,瞬间变成了酡红,一双黑汪汪的眸子里化了水,差点就要哭了。但她忍住了情绪,尴尬地摇了摇头,憋着眼泪回答道:“还早呢。” 陈太太一听韩湛这样说,就知道韩湛对陈淼淼是真的没意思。 陈淼淼借口说去厨房拿筷子,韩湛知道她是偷擦眼泪去了。 出来时,陈淼淼左手捏着一把筷子,右手握住手机讲电话,她惊讶地跟手机里的人说:“爸,我在陈爷爷这儿呢,啊?我哥回来了?好,我现在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陈淼淼不好意思地跟陈老和陈太说:“陈爷爷,陈奶奶,我哥回来了,我回家去了。湛哥,你多陪会儿陈爷爷再走。”小姑娘微垂着头,眼睛湿漉漉的。 “嗯,好。” 送走了陈淼淼,陈太太用力地拍打韩湛的肩膀,数落他:“湛湛,你怎么还是这么心狠。对淼淼没意思,你委婉拒绝不就行了,用得着这样么?” 看人家姑娘,为了躲避韩湛连戏都演上了,都没注意到手机屏幕是黑的。 韩湛无奈一笑,对陈太太说:“对人家姑娘没意思,又吊着人家,那不是陈世美么?” “你” 韩湛这话实在是让人挑不出毛病,陈太太瞪了韩湛一眼,就不再作声。 陪陈老吃了晚饭,喝了些酒,韩湛这才起身告辞。 回酒店路上,黎离跟韩湛说:“之前我看到一姑娘抹着泪从陈老家里跑出来,那是谁啊?” 韩湛:“儿时的一个小妹。” 黎离猜到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问韩湛:“你不喜欢她?” 韩湛纳闷,“是个女的我都得喜欢?” 黎离心想:貌美如花的宋小姐你见了不心动,水灵灵的儿时小妹你也不喜欢,那你喜欢哪样的? 一个在黎离心里埋了许久的念头,再次萌生出来—— “韩先生,你、你该不会是喜欢带把的吧?”话脱出口,注意到韩先生突然变错愕的表情,黎离想抽自己的嘴巴。 听到黎离这个问题,饶是再冷静的人,也有点儿想动手打人。韩湛把黎离上下瞅了瞅,随后温柔一笑,说:“是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黎离顿时想打开车门就跑。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韩湛说:“我就是饥不择食,你也是安全的。”自己什么段位,没点逼数? 闻言,黎离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了。 九点半,正是夜生活热闹的时候,他们的车子被堵在了舜臣市繁华的街道上。 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韩湛也不着急,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窗外风景来。这座城市变得极为陌生,与他记忆里的那座城,早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韩湛看到有个老头在卖臭豆腐,他摇下车窗,让臭豆腐的气味飘进来。少年读书时期,韩湛每周三下午放学后,都要买上一碗臭豆腐,他吃臭豆腐,必撒香菜。 香味勾人,韩湛想要下车去买一碗臭豆腐。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宋瓷。 宋瓷又换了衣服。 白色半透明衬衫,露出一截纤细蛮腰,黑色超短裤紧裹住她线条性感的臀。舜臣市那么热,她却披着一头妩媚的黑色卷发,让路过的男人们频频偷看。 韩湛盯着宋瓷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右手的食指在大腿上,漫不经心地敲了起来。 宋瓷,还真是像陶瓷一样白得发光。韩湛忽然想到了外公收藏室里那尊瓷白色的陶瓷双龙耳花瓶,外公说,极品宋瓷,都应该被珍藏起来,精心呵护。 宋瓷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人关注着。 她买了一碗臭豆腐,见里面有香菜,皱了皱挺秀的翘鼻,一脸嫌弃。 韩湛敲大腿的动作一顿。 香菜多好吃的东西,她竟然嫌弃 宋瓷用一次性筷子把香菜全部拔开,只吃了一块豆腐,就受不了那个味道。她捧着臭豆腐拍了一张美照,然后趁卖臭豆腐的大爷不注意,做贼似的把臭豆腐丢进了垃圾桶。 看见这一幕的韩湛眼神逐渐变得不悦起来。 还浪费食物。 这是韩湛一天时间内第二次看见宋瓷浪费食物了。 长得再好看,也是不能肆意浪费食物的。 宋瓷撕了一片口香糖,她嚼着口香糖,准备过马路。右腿刚往前迈了一步,她身前方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低沉的男嗓音:“横穿马路的行人被撞,行人负主要责任70%。” 宋瓷一愣。 这声音 她抬头,果然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冷漠眸子。 第二十章 瞒天过海 宋瓷赶紧收回脚。 她站在那里,像是一朵在风中盛开摇曳着的玫瑰花,馥郁而又娇艳。 宋瓷脸上展颜开一抹迷人的浅笑,她磁性迷人的嗓音顺风传进韩湛的耳蜗:“韩先生,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韩湛将身旁的玻璃全部放了下来,露出尊容。 宋瓷注意到韩湛身上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衫,那衬衫的领口拉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片古铜色的肌肤。 目光默默地从韩湛的胸口移开,宋瓷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韩湛没注意到宋瓷的小动作。 他伸出戴手套的右手,手指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宋小姐,斑马线在前面,既是成年人,就该遵纪守法。”你成年了,你享受着成年人的权利,也得遵守成年人的义务。 第一次因为横穿马路被人教训的宋瓷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我对着你的身体在遐想连篇,你却一本严肃地教育我遵纪守法 宋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了个身,往前走了二十米,老老实实踩着斑马线过马路。 黎离一脸忍笑地看着左顾右盼过马路的宋瓷,有些同情她。 韩湛见到宋瓷平安抵达了马路对面的人行道,正收回目光,忽然听到黎离说:“韩先生,你刚才那个样子,就像是交警叔叔教育小朋友。” 韩湛眉梢一挑。 “什么叔叔?我也就比宋小姐大十岁。”他死不承认自己已满32岁,是个可以做叔叔的年纪了。 黎离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 站在人行道上,宋瓷回头,目光一眼锁定韩湛的车。 他的车还保持着龟速往前挪,别人的车都在疯狂按喇叭,就他那辆车安安静静的,不抢道也不插车位,非常的遵纪守法。 宋瓷微微拧眉。 “老古董!刻板精!”骂完,宋瓷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变得好奇起来。不知道在床上,他是不是也这么古董刻板,该不会永远都只用一种姿势吧? 那夫妻生活未免太无趣了。 -- 宋瓷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了半个钟头,最后进了一家酒吧。 她点了一杯酒,配色非常漂亮,浓度很烈,但她却没喝。 她拿出手机给颜江发了条信息:【准备好,明晚行动。】 嘟嘟—— 听到短信提醒声,宋瓷低头打开短信,看见颜江的回复:【收到。】 宋瓷拿起手臂前的美酒,打开相机,手端着美酒拍了几张照。拍完照,宋瓷脸上无懈可击的媚笑全都消失。 她关了手机,沉默地注视着喝酒买醉的陌生人。一直在酒吧里待到深夜,宋瓷拒绝掉今晚的第六位搭讪者,方才起身离开了酒吧。 至始至终,她滴酒未沾。 出了酒吧,宋瓷低调的走到一辆灰色汽车边。这是她从二手车市场租来的车子,她坐进车内,换了平底鞋,启动车子出发前往高速入口。 从舜臣市开往望东城,一共需要十二个小时。宋瓷中途在服务区休息了三次,还更新了几次朋友圈动态,等她赶回望东城的时候,是晚上七点钟。 将车停在曦光疗养院附近的一处无监控树林旁,宋瓷缩在车里换了衣服,整理好头发,用手机发了条短信,通知颜江来见她。 消息刚发出去,只过了三分钟,车窗便被敲响了。 叩叩—— 宋瓷抬头,看见了颜江。 颜江穿着一套蓝色的工装服,长发被鸭舌帽盖住,衣服胸口位置上印着‘青山泉水’四个字。 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来,颜江偏头打量起宋瓷来。 宋瓷穿着曦光疗养院的病号服,本该健康红润的唇上,抹了一些粉底,看上去憔悴而又脆弱。 颜江说:“你这样,更像她了。” “我们本来就是双胞胎。”宋瓷俏脸紧绷着,说话声音硬邦邦的。 颜江听出宋瓷呼吸有些重,发现她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发抖。颜江抬起左手,按在宋瓷的右臂上,对她说:“宋宋,你不能慌。” 宋瓷深吸一口气,“对,我得冷静。” 晚上七点半,一辆印着‘青山泉水’的小货车驾驶到曦光疗养院的大门口,等候保安放行。 曦光疗养院是高级疗养院,受前段时间的疫情影响,所有工作人员跟后勤人员,出入都要戴口罩。 保安敲了下车窗。 颜江放下玻璃窗,伸出右臂,接过保安手里的笔,在上面签了个名字,这才被放行。 小货车停在1号楼前,颜江跳下车子,身形修长的他戴着口罩与鸭舌帽,监控看不清他的面庞。 颜江拎了两桶水进入小楼,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空桶。他一栋楼接着一栋楼的送水,等他来到27楼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27楼在疗养院的最左侧,这里最安静,也最偏僻。颜江下了车,站在车旁扫视了几眼,这才打开了货箱的门。他一抬头,便与藏在货箱内的宋瓷目光对上。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颜江说:“你的计划很完美,这个时候,护士果然不在楼里。” 宋瓷说:“26号楼前些天来了个半身不遂的老人,每天这个时候,护士都要去26楼帮助同事给老人洗澡。”这是宋瓷观察了许多天得出的结论。 颜江抬起手拍了拍宋瓷的脑袋,便拎了两桶水,大步走进了27楼。 大厅里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寂静。 颜江取出空桶,弯腰将心水桶放进茶吧机内时,他下颌微垂,对着领口的微型对讲机说了声:“行动。” 话毕,不到五秒钟,疗养院不远处的地下电缆突然被人剪短了一根,疗养院附近一片区域全部陷入黑暗。 断电的一瞬间,宋瓷从车厢里迅速跳下,疾步跑进27楼。于此同时,颜江也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二楼,将沉睡的宋翡拦腰抱起。 在二楼的转角处,他与宋瓷擦肩而过。 三分钟后,护士打着手电筒快步回了27号楼,她在门口撞见了抱着空桶微微喘气的颜江。护士举起手电筒,招了招戴口罩抱空桶的颜江,她停步说:“又来换水啊?辛苦了小哥。” 颜江略微压低声音,说:“分内事,不辛苦,怎么停电了?” 护士:“可能是电缆短路了,已经打电话叫电工来维修了。” “这样啊” 颜江抱着水桶就走了。 第二十一章 宋翡醒了 护士没多想,她回到27号楼,直奔二楼。 27号楼现在就只有宋翡一个病人,护士推开门,走到宋翡的身边检查了下她的身体情况。 确认宋翡情况稳定,护士这才离开了病房。 她走后,床上的女人猛地睁开眼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三分钟后,送水车离开疗养院。 十五分钟后,疗养院发电设备成功启用,恢复供电。 半个钟头,送水车停在郊区一处岔路口,颜江下了车,打开后车厢的门,将一个睡得深沉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放进了另一辆豪车内。 坐到驾驶座,颜江从口袋里掏出宋瓷的手机,解锁,打开微信,从她的图册里找到她昨晚在酒吧拍摄的照片,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这晚,九点多钟,宋瓷朋友们都在朋友圈看到了她的新动态—— 【酒不醉人,人自醉。附图jpg】 发完消息,颜江回头看了眼后厢的宋翡。 她又瘦了,脸上都没多少肉,笑起来一定没有以前那样好看了。 颜江艰难地收回目光,用手狠狠地搓了把那张俊美的脸颊,这才启动车子调头离开。 路过一辆灰色汽车旁,颜江将宋瓷的手机关了机,塞到那辆灰色汽车的车轮胎上。 做完这一切,他带着他的睡美人,扬长而去。 疗养院。 夜里,两点半。 护士在打了几个盹撞到了额头后,彻底趴在护士台上睡得不省人事。 二楼,微暗的灯光照在床上女人的身上,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平静而虚弱,有种破碎美。 突然间,女人睁开了眼睛。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双脚从床上滑到地板上。女人站在原地茫然了两秒,然后转身,赤脚走出了病房。 那双洁白的脚,踩着冰凉的楼梯,缓慢地走了下去。因为许久没有下过地,那双脚踩在地板上的每一次,都像是踩在针上,怯怯的,又无助。 护士好像听见了动静声,但她实在是太困了,脑袋在手臂上挪了挪,就又睡着了。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从入住进这家疗养院开始,便一直沉睡着的女人,竟然醒了! 夜间三点要查房,护士的闹钟一响,她便醒了。 关掉闹钟,护士伸了个懒腰,这才起身上楼去查房。 拿着温度计跟记录本来到二楼,护士推开宋翡的病房,抬头一看,发现了一个叫她惊悚的事—— 床上没人! 见状,护士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发懵。 人呢? 叮铃铃—— 深夜里惊响的铃声,将刚刚睡着的穆冕夫妇给惊醒了。两口子同时睁开眼睛,杜婷婷打开床头壁灯,手肘撑着枕头,同丈夫对视一眼。 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来? 两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怕是医院打电话通知他们穆秋出了事,所以一时间,夫妻俩竟然不敢接电话。 在铃声快要响完的最后几秒,穆冕终于伸手拿起了手机。“你好,我是穆冕。” 一道故作镇定,却依然显得惊慌的男音从听筒里面传出来:“穆冕先生,宋翡不见了!” 穆冕:? 谁不见了? 突然听说宋翡不见了,穆冕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一个植物人,怎么就不见了? 明明昨天他去疗养院的时候,宋翡还跟以前一样,沉睡得不省人事。 杜婷婷也听到了这话,她抢了穆冕手里的电话,惊怒的质问电话那头的疗养院的院长:“什么意思!宋翡怎么不见了,她一个植物人还能自己走出去不成?你们不是号称全望东城第一疗养院吗,连个人都看不住吗?” 被杜婷婷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院长一时间无话可说。 等杜婷婷的呼吸没有那么急促了,院长方才开口说:“宋翡,就是自己走出去的。” 杜婷婷:? 这事处处透露着诡异,开车前往疗养院的路途中,杜婷婷与穆冕面面相觑,一直都没有交谈。 等赶到疗养院的时候,已是凌晨五点二十。 27号楼灯火通明,值班的护士,宋翡的主治医生,以及曦光疗养院的院长,全都集中坐在一楼大厅。 穆冕与杜婷婷坐在最中间反复观看监控视频,他们的身旁坐着疗养院的院长。此刻,院长眉心紧拧,感到十分费解。 待穆冕两口子第三次看完监控视频后,院长方才开口说:“穆冕先生,穆夫人,事实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宋翡她醒了,醒了就一个人跑了!” 院长还让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将疗养院大门口的监控调了出来。监控显示,深夜里,保安们都在打瞌睡,赤着脚的宋翡自己爬过栅栏道闸,就那么离开了疗养院。 尽管这事看上去就很匪夷所思,但宋翡的确是自己走出去的。 杜婷婷沉默了下来。 宋翡这是去哪里了? 院长深知宋翡失踪这事,他们疗养院有看守失职的责任,他放低态度,真诚地道:“护士与保安没有看好宋翡,是我们疗养院的责任,我们会尽快找到宋翡的。” “不过,宋翡能醒过来,这也是一桩喜事。”沉睡多年的植物人终于醒了,自然是一件好事。 听到院长后面这话,杜婷婷赞同地点点头,也道:“是!宋翡睡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醒了,宋宋一定开心坏了!” 因为不清楚宋翡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杜婷婷还没有给宋瓷打电话说这事。确认宋翡已经醒过来,杜婷婷迫不及待想要跟宋瓷分享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 宋瓷正开着车返回舜臣。 快一天没有合眼休息过的她,本该困倦的,可她的精神却很亢奋,毫不觉疲惫。 听见电话响了,宋瓷瞥了眼来电人,见是杜婷婷,就猜到杜婷婷打这通电话是想跟自己说宋翡的事。 宋瓷晚上睡觉有给手机调静音的习惯,这习惯杜婷婷他们也知道。想了想,宋瓷决定装耳聋听不见,等明早再给杜婷婷回复。 杜婷婷发现没人接电话,她挂了电话,偏头跟穆冕说:“宋宋的电话无人接听。她昨天一直在外面玩,应该是累了,这会儿可能是睡着了,没听见。” “昨晚快十点钟的时候,我还看到她在朋友圈发她泡吧的照片呢。” 第二十二章 宋瓷演技棒棒哒 宋瓷出差去舜臣市这几天过得还挺精彩,前天排队去喝了网红奶茶,昨天下午去吃了臭豆腐,晚上还去酒吧嗨了一场。 料想宋瓷昨晚可能在酒吧玩到很晚,现在指定刚睡不久。再则,宋瓷睡觉一般都会给手机设置静音,她的电话,宋瓷十有八九是听不见的。 “我明早再给她打个电话,她睡觉的时候,手机都设置成静音模式的。”说完,杜婷婷才注意到穆冕的脸色不太对。 穆冕目光沉沉的,眉头紧蹙着,一副深感困惑,还有些不安的样子。 杜婷婷以为穆秋是在担心宋翡的情况,便开导他:“现在宋翡人醒了,这就是天大的喜事,只要人活着,肯定是能找着的。老公,你也别太担心。” 穆冕心里藏着一个大阴谋,但他可不敢让杜婷婷知晓。 听到杜婷婷的开导,穆冕勉强一笑,“也是。” 上午九点钟,宋瓷将车停在服务区,她买了早餐来放在车里吃。 服务区有卖天蚕土豆,宋瓷花八块钱买了一碗土豆,又买了一截玉米,再去超市里调了一杯酸奶,这才回到车里。 她先吃了几口土豆垫胃,然后捏了捏有些疲惫的眉宇,这才拿起手机,给杜婷婷回拨过去。 电话一通,杜婷婷便接了电话。“宋宋,你可算是醒了!”杜婷婷语气很急。 宋瓷装作一副刚醒的样子,声音听着软绵绵的,有种刚睡醒后的懒散,“我昨晚去酒吧玩了,十二点多才回酒店,刚醒了才发现你给我打了电话。” 宋瓷把手机放在操控台上,她手里拿着没吃完的半根玉米,剥着玉米粒,故作不解地问杜婷婷:“母亲,怎么那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啊?” 杜婷婷支支吾吾地说:“宋宋,昨晚上吧,出了点事” 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宋瓷语气突然变得急切起来:“是不是秋天儿那儿出了什么事?” 见宋瓷时刻把穆秋的安危放在第一,杜婷婷心里一阵发暖。“不是秋天儿,是你姐姐,她醒了!” 宋瓷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 她当然知道宋翡醒了。 电话里,宋瓷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个度。“我姐醒了?” 宋瓷太激动,喜极而泣,声音已经变得哽咽:“她真的醒了吗?什么时候醒的!”宋瓷说完早就在心里准备好的台词,这才抬头盯着挡光板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人,深邃的眼窝中,眼珠泛着红,嘴边却挂着嘲讽的笑,有些癫狂,有些魔怔。 宋瓷啊宋瓷,有这等演戏天赋,你还开什么飞机啊,直接上娱乐圈演戏去啊! 宋瓷的反应在杜婷婷看来是最正常的,沉睡了八年的姐姐突然醒了,宋瓷自然是又惊又疑惑。此刻她的心里,肯定是既盼着姐姐能醒来,又不敢相信姐姐真的苏醒了,唯恐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吧。 “醒是真的醒的,不过”杜婷婷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同宋瓷讲宋翡失踪这件事。 宋瓷品出杜婷婷话语间的犹豫,她心一沉,不安问道:“不过什么?我姐姐身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后遗症?” “是失忆了?还是行动有障碍?”很多植物人醒来,身体都出现过不同程度的后遗症,宋瓷便以为宋翡的身体出了问题。 宋瓷将她对姐姐宋翡的那份关怀之心,演得完美无缺。 杜婷婷在电话这头摇着头,回答宋瓷:“那倒不是。只是你姐姐她,醒来就失踪了。” 宋瓷一愣。“失踪?” 短暂的错愕后,宋瓷回过神来,她怒火中烧,高声问道:“怎么失踪的?是不是有人把她绑走了!疗养院干什么去了?连个病人都看不住?” “不是不是,宋翡是半夜突然醒来的,醒来后一声不吭,就自己独自离开了疗养院。目前下落不明。”杜婷婷先给了宋瓷一个准信,等宋瓷冷静下来,这才将昨晚发生在疗养院的事,仔仔细细的同宋瓷道来。 “我们到了疗养院后,亲自查看过疗养院的监控视频,我亲眼看到你姐姐半夜里自己走下楼来,离开了疗养院。这事是院方失职了,现在正在全力寻找你姐姐的下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杜婷婷都会认为这件事是疗养院导演的一场阴谋。 宋瓷听完杜婷婷的话,愤懑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她说:“你们真看到我姐姐她亲自离开了疗养院?” “千真万确。” 宋瓷捂着嘴,忍不住闷闷地哭。 听见宋瓷的哭声,杜婷婷心里也怪难受的。 “宋宋,你别担心,宋翡醒了这是多大的喜事啊。再说,她那么大了,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应该不会走丢。说不明她在外面看看,明天就回来了呢。大家都在尽力找,一定能找到她的。” 宋瓷心道:你们永远都找不到她才好。 但她嘴里却用哭音结结巴巴地说:“话是这么说,可她刚醒来,身体也还没有恢复好。现在姐姐下落不明,我怎能不担心她?” 宋瓷越想越想,就哭得越凶。 “她突然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该多怕啊!她又能藏到哪里去啊?” “她是不是回我们以前的家里去了?可我们的家早就拆迁了啊!要是发现爸爸妈妈全都不在了,宋翡怎么受得了!” “她能去哪儿啊呜呜” 杜婷婷等宋瓷哭过,情绪冷静下来,这才告诉她:“别急宋宋,宋翡会平安回来的。” “嗯!”宋瓷擦掉眼泪,告诉杜婷婷:“我这就买机票回望东城!” 杜婷婷知道宋瓷这份工作来的也不容易,也听说了她与宙斯航空签的合同很霸道,宋瓷第一次跟机飞行就请假,她老板一个不悦就会解雇了她。 而当飞行员可是宋瓷的梦想。 一番权衡,杜婷婷告诉宋瓷:“你工作结束再回来也不迟,如果今天还找不到宋翡,我们就会请求警方帮忙。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到宋翡的,等你回来,你就能看见她了。” “再说,你回来了又有什么用,该找的地方我们都会去找,你回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宋瓷知道杜婷婷说的是对的。 她吸了吸鼻子,再开口时,语气冷静了许多。“母亲,我后天下午就回来了。这两天,就辛苦你和父亲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做什么。” 挂了电话,杜婷婷也忍不住叹息。 这都是些什么事! 第二十三章 领养的真相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杜婷婷忙回头,就看见穆冕从楼上下来了。 “老公。”见穆冕像是要出门,杜婷婷便问他:“是疗养院那边有宋翡的消息了么?” 穆冕摇头,走进厨房,提起张阿姨提前准备好的保温食盒,低头跟杜婷婷说:“我去看看秋天儿。” 一想到女儿的病情,杜婷婷更是满面愁容。“我和你一起去。” 穆冕神色一正,不容置喙的拒绝她:“昨晚你都没合过眼,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别女儿病了,你也熬坏了身子。” 因为穆秋的病情,穆冕这些天愁得脸上皱纹都多了一条。穆冕又说:“婷婷,你必须好好的。”穆冕现在最怕的就是杜婷婷因为穆秋的病情,累伤了身子。 她们母女是他的软肋,穆冕承受不了失去任何一方的痛苦。 听了这话,杜婷婷心里又酸又痛。 知道穆冕过得也累,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杜婷婷只好同意了。“那我就不去了。” “嗯,快回房去睡会儿。” “嚎。” 看着杜婷婷上楼,穆冕这才提着食盒出门。 穆冕到医院的时候,穆秋侧躺在床上,背对着穆冕在玩手机,一看就是没睡午觉。 穆秋现在需要多休息,手机还是要少玩,穆冕见了,心里不免就有些生气。“一直在玩手机,都没有睡么?” 穆秋听到她爸的责备之言,赶紧将手机藏到枕头下,然后回头冲穆冕调皮地吐吐舌头。“睡不着嘛。”穆秋双手垂放在被子上,非常乖巧的样子。 穆冕冷哼。 穆秋不敢跟他斗嘴,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一副等待训斥的模样。 一想到穆秋也许时日无多,穆冕就心疼的不行,又哪里舍得骂她? 将房门关上,穆冕往穆秋床边走去,边走边说:“秋天儿你照顾好自己,多休息,要有一个好心情,这样对你身体也好。” 穆秋一个劲地点头。 见穆冕不会责备自己了,穆秋这才大着胆子问穆冕跟宋翡有关的事。“爸爸,妈妈在电话里说宋翡姐姐醒了,还失踪了,是真的吗?” 穆冕心事重重,闻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瞧见穆冕手里拎着保温食盒,穆秋吃腻了医院食堂的饭菜,期待穆冕能给她带点儿美食来。“爸爸,你今天给我带什么菜了?” “腊肉炒竹笋,清炒莴笋丝,你张阿姨还给你煲了鸡汤。鸡汤还挺热乎,现在喝一碗?” 穆秋喜欢吃腊肉炒竹笋这道菜,也爱喝张阿姨炖的鸡汤,闻言,喜的勾起唇角。“快,给我倒一大碗鸡汤,我都快饿死了。” 穆冕这些天心思有些敏感,听到‘死’字就心抖,他呵斥穆秋:“说什么呢!” 穆秋知道穆冕在怕什么,便不再乱说了。 穆冕背着穆秋,把鸡汤倒进碗里,他听到穆秋疑惑说道:“宋翡姐姐怎么突然醒了?一个病人醒了就往疗养院外跑,好奇怪啊。” 穆秋纳闷不已,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我醒来,第一时间肯定是要医生联系我的家人,而不是跑出医院。” 穆冕眉头轻蹙,没答话。 穆秋还在自顾自地说:“不明状况的,还以为医院里有人要杀她呢。” 一语惊人,穆冕手中汤碗里的鸡汤,忽然荡开了几层涟漪。 他眸子一眯,眼里闪过一道暗光。 见穆冕站着一动不动,穆秋催促穆冕。“爸,汤呢?” 穆冕转过身来,将鸡汤递到穆冕的碗里,细心提醒她:“鸡汤还有些烫,你吹吹再喝。” “好。” 穆秋喝了口汤。 张阿姨炖的汤,非常香浓,没有半点鸡腥味。穆秋咂咂嘴,仰头冲穆冕甜甜一笑,说:“张阿姨炖的鸡汤真好喝,我明天还要喝。” “好,我回去跟张阿姨说。” 喝了鸡汤,没过多久穆秋便睡着了。 穆冕确认她睡了,这才离开病房,去找穆秋的主治医生,询问器官捐献的事。 医生的答案,与前些天一样。“目前仍没有好消息传来,穆先生,再耐心等等吧。” 耐心穆冕有,但穆秋的寿命不多了,他等不起! 从商这么多年,穆冕一路走来并非一路风顺,他知道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辛苦医生了。”告别了医生,穆冕不敢再回病房去面对穆秋。 他下楼,找到自己的车,跟司机说:“去公司。” “好的。” 坐在车里,穆冕暗自琢磨起宋翡失踪这件事来。 沉睡了八年都没有个动静的人,怎么说醒就醒了?醒了也就罢了,偏偏一醒来,就玩起了失踪 ——不明状况的,还以为医院里有人要杀她呢! 穆秋无意中吐槽的话,突然在穆冕的心里惊响。 该不会 早前穆冕了解到,在穆秋的前面,还有一名熊猫血病患在排队等做心脏移植手术。所以就算真有人捐献了心脏,在配型成功的前提下,也会优先给前头那位名人使用。 穆秋能等到合适的心脏的几率就更低了。 穆冕越想越害怕,怕女儿会死,也怕杜婷婷因为女儿的死变得绝望。 穆秋生下来就有先天心脏病,那时候医术没有现在精湛,医生也没把握给她做手术,便建议等穆秋长大些,病发后再动手术。 八年前,碧江市发生了大地震,震惊中外。身为一名企业老总,穆冕为了给自己塑造一个正面形象,便捐了一百万的物资,并亲自地震现场做救援志愿者。 遇见宋翡宋瓷姐妹,算是意外的惊喜。 当时宋瓷被困五天后被成功营救,流血过多的她陷入了昏厥,有几个志愿者自愿想给她献血,结果医生告诉他们宋瓷是熊猫血,与他们血型不符。 那会儿穆冕手里拿着几块饼干,正坐在地上休息。听到熊猫血这个词,穆冕当即便想到了家里的穆秋。 医生说过,只要穆秋将来心脏病变,就一定要换心脏。而熊猫血心脏,又哪是那么容易找的? 穆冕盯着陷入昏睡的少女,心里有了一个阴暗的念头:与其等穆秋病发后找不到合适的心脏而悲痛欲绝,还不如提前做好准备,为穆秋养一颗健康的心脏 穆冕当时就留了心眼,偷了一些宋瓷的血液,将宋瓷的血液与穆秋的血液送去做了配型。配型结果显示,她们两人是完全合适的。 于是,等搜救任务一结束,穆冕便找到工作人员,跟他们要了宋瓷的抚养权。他有钱,加之形象正面,领养宋瓷的过程很顺利。 照顾那个植物人宋翡,只能算作是穆冕提前为宋瓷那颗心脏支付的报酬。 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生意。 第二十四章 宋翡留不得 正因为领养宋瓷的目的不纯,所以这些年,穆冕对宋瓷一直都很好。穆秋有的东西,宋瓷一定也有一份,这样做是补偿,但也有怜爱。 宋瓷是个好姑娘,虽有玫瑰之姿,却不恃美行凶,也没有乖张叛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乖巧温顺的。这么多年生活下来,穆冕对宋瓷也是有亲情的。 如果不是穆秋突然病发,穆冕也会把宋瓷当做亲女儿一样,疼爱一辈子。 但穆秋偏偏就病发了。 真要挖走宋瓷的心脏,穆冕还是有些不忍,他纠结烦闷了许多天,就在两天前,穆冕脑子里渐渐浮出一个阴暗歹毒的计划 穆冕将注意打到了宋翡的身上。 宋翡沉睡了八年都没有醒来,想来能醒来的希望也很渺茫。 宋翡虽然是个植物人,但她的器官功能都没有问题。与其让一颗鲜活健康的心脏,住在一个植物人的体内浪费,不如将它让给真正需要它救命的穆秋。 因为八年前送去检测的是宋瓷跟穆秋的血型基因,在明知道宋翡与宋瓷是双胞胎,她们体内的基因原则上是一致的情况下,谨小慎微的穆冕担心手术会出差错,还是决定重新给穆秋和宋翡做一次基因抗体检测。 所以前天早上,穆冕亲自去疗养院探视了宋翡,并悄悄地抽走了她的血,送去和穆秋的血液做了基因抗体配型。 他前天刚抽了宋翡的血,昨晚宋翡就醒了,还失踪了,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巧了。 该不会,宋翡前天就已经恢复了意识,正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目的不纯,所以她特意挑了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跑出了疗养院,藏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躲了起来? 想到这个可能,穆冕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宋翡这个人,就留不得! 司机发现穆冕的脸色有些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赶紧减低速度,询问穆冕:“穆总,您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靠边停车?” 穆冕手按着额头,轻轻摇头,“不用管我,我没事。” 司机却不敢开太快,时时刻刻都在留意穆冕的身体情况。好在直到抵达公司穆冕都没有事,脸色看着也恢复了血色,司机这才放心。 穆冕回到办公室,坐下,沉默了片刻,才拿出手机给疗养院的院长打电话。 “找到宋翡了么?” 院长无奈道:“还没有。” 穆冕语气冷厉,“人是在你们医院里走失的,找不到人,我会报警立案的。苏院长,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啊。” 苏院长保证一定会尽快找到宋翡,才一脸愁容地挂了电话。 穆冕放下手机,拉了拉绑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带,他心道:宋翡啊,一醒来就跟我玩躲猫猫的游戏,你让我很伤脑筋啊。 -- 宋瓷赶回舜臣市,已是晚间六点多钟。 她将车还给二手车店,打车回了酒店。冲了一个热水澡,宋瓷穿着吊带睡衣坐在床头,她想了想,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宋瓷:【快回家吧,我一直在等你。】 发完消息,宋瓷倒头躺在床上,盖上了眼罩。几十个小时没有合眼,宋瓷以为她会很快睡着,会睡得很熟,但她却做了一夜惊魂噩梦。 上一世,宋翡被火烧死的那一天,正巧穆秋做手术。穆冕信不过望东城这边医院的医术,便把穆秋转去了晏城心脏专科医院。 穆秋要做心脏移植手术,风险较大,宋瓷陪同穆冕夫妇全都飞去了晏城陪同穆秋。 在手术室外,宋瓷接到了疗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院长告知宋瓷,宋翡所在的小楼发生了大火,因为风大,火势迅猛,一时半会儿扑不灭。 宋瓷耳朵里一阵嗡鸣,怎么就突然失火了呢? 宋瓷看了眼手术室,没有跟穆冕夫妇说这事,就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等她打车奔赴机场,乘坐飞机回到望东城,赶回曦光疗养院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火虽已被扑灭,但宋翡却丧生于火海中,宋瓷甚至连宋翡的遗体都没有看到,只是听到那些人在议论,说宋翡被消防员抬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了。 宋瓷站在那栋黑漆漆的废楼前,跪地痛哭。 “姐姐!” “姐姐!” 宋瓷陷入梦魇中醒不来,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流泪,嘴里发出一声声嘶声力竭的哭喊声。 不知过了多久,宋瓷终于醒来。她睁开眼睛,看见满室的阳光,一时间没有从那悲痛的梦境里走出来,还有些发愣。 过了好一会儿,宋瓷终于回神,她伸手摸了摸脸,被泪水打湿了手心。重来一声,那些撕心裂肺的痛,也不会变轻一点。 宋瓷撑着坐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将所有悲伤的往事埋在心里,走进了洗漱间。 宋世清跟熊健二人的房间就住在宋瓷的隔壁,早上两人醒来,一起挤在厕所里刷牙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隔壁屋里女人那悲痛的哭喊声。 两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 他们很担心宋瓷,但又不方便敲门去问她发生了何事。 半个小时后,三人在酒店门口汇合。熊健和宋世清远远地看见宋瓷穿着黑色套装,拉着拖箱走近。 她依然戴着帽子,化着淡妆,巧笑嫣然的与他们打招呼。仿佛早上那个哭的撕心裂肺的人,不是她。 两人望着宋瓷,想了想,还是决定忘了早上那事。 -- 下午一点半,飞机平安抵达望东城。 宋世清就住在机场附近的一个小区,下飞机后,他便搭了熊健的车走了。宋瓷是自己开车来的,到了停车场,才发现自己的车对面停着一辆眼熟的黑色沃尔沃。 宋瓷记性不错,记得前些天在宙斯航空楼下曾看见过这部车,连车牌号都一样。宋瓷盯着自己的车,看了一会儿,忽然扭头就往停车场外走。 烈日当空,车钻出地下停车场,强光突然射过来,刺得韩湛下意识迷起了眼睛。 待车开到马路上,韩湛才拿出墨镜戴上。 他戴好墨镜,目光往路边随意一瞥,便看见了宋瓷。烈日炎炎下,宋瓷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她卷起衣袖,左手握着行李箱杆,右手的手臂上搭着她的黑西装外套。 她身姿笔挺,英姿飒爽的样子叫人着迷。 第二十五章 心机宋 空气中有滚滚热浪,宋瓷身边还站着几个在等车的乘客,其中也有女孩子,大家都穿着漂亮的裙装。宋瓷的脸蛋晒得红扑扑的,却分外迷人。 韩湛犹豫着要不要把车停下,这时宋瓷忽然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韩湛敢肯定,宋瓷一定是看见了自己。 因为她眼睛很亮。 像是有星星。 宋瓷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偶然,也许是故意为之。 韩湛没有深究。 他只知道,宋瓷不是陌生人,而是给他开飞机的实习机长,是工作伙伴,是未来能让他放心大胆将生命交到她手里的人。 车,最后还是在宋瓷的面前停下。 宋瓷弯着腰,试图看清车窗里面的人。 副驾驶的窗户慢慢在宋瓷面前放了下来,露出了男人硬挺深邃的侧脸轮廓。 看清韩湛的模样,宋瓷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些惊讶之色。“韩先生?”她似是对韩湛的出现感到意外。 现在的年轻姑娘,手段可都了不得。韩湛不确定宋瓷是故意在此等候,还是单纯只是一场巧合,因此他面对宋瓷的态度礼貌而不热切,有份恰到好处的疏离感存在。 韩湛问宋瓷:“宋小姐,等车么?” 宋瓷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又美又迷人。“是啊,现在排队约车的人太多了,我前面还有二十多个了呢。”说着,宋瓷声音越来越轻,“韩先生能载我一程么?” 怕韩湛拒绝,宋瓷又说:“把我载到市区,随便找个地方下都行,那边好打车。” 韩湛又哪里能将一个姑娘随便扔在大街上。 “先上来吧。” 后备箱里放了两个大箱子,韩湛让宋瓷把行李直接放在车子的后排座位上。宋瓷出差东西多,衣服加上护肤品,得用一个大箱子装。 箱子一放,后面几乎就坐不了人。 见宋瓷还打算委屈自己坐在后面,韩湛看了眼空着的副驾驶,回头对宋瓷说:“怎么不坐前面?” 副驾驶一般都是给老婆和女朋友坐的,宋瓷为了避嫌,所以才坐后面。 听到韩湛这话,宋瓷并不矫情。她关了后车门,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大大方方坐下,主动乖乖地系好安全带。 宋瓷规规矩矩坐着,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副驾驶是要给女朋友和老婆坐的,韩先生不知道么。”她说这些,算是在为韩湛刚才那话解惑。也是在侧面委婉的旁敲韩湛,他的感情状态。 是单身,还是已婚,又或是有了女友? 韩湛却说:“一个座位而已,哪来那些说法。” 宋瓷心想这不对,但凡她那样说,韩湛都该针对有没有女朋友这事发表几句。 失策了。 上一世,宋瓷23岁那年,宙斯航空摇身一变成了宙斯国际。她24岁那年,韩湛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以宙斯国际掌门人的身份亮相。 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一出现,整座望东城都为之臣服。 34岁,韩湛就是望东城的首富了,他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却孑然一身。听说首富先生手有残疾,右手是不能写字吃饭的,所以是个左撇子。 尽管他身有残疾,却仍有数不清的女人,甚至是一些男人想要往他身上扑。 但韩湛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追求者。 上一世,在那场劫机事故后,宋瓷后面又有幸见到过韩湛。那时,他是一家慈善疗养院的院长,眼瞎,手有残疾,却是个很有耐心与涵养的男士。 而宋瓷,是受到邀请去疗养院义演的提琴演奏师。 韩湛非常喜欢听宋瓷的小提琴,每次宋瓷去,都能看见安安静静站在公园大树下,手里握着一只保温杯的韩湛。几次往来,两人渐渐熟识,也成了一对好友。 直到宋瓷死的那一年,首富先生身边那个位置始终是空着的。宋瓷不确定韩湛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就算有,那后面也是吹了的。 宋瓷觉得,韩湛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他看着也不像是无性恋者。大概,他就是要求高,毛病多,所以找不到最合适的。 但这时候,两人其实一点也不熟,同乘一车也是无话可说。 快到市区的时候,韩湛打破沉默,偏头征询的问宋瓷:“天这么热,外面也挺晒。宋小姐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他绅士极了。 宋瓷等的就是这句话。 宋瓷稍作犹豫,才歉意一笑,礼貌地回复韩湛:“我住晋山区那边,紫晶首府,给韩先生添麻烦了。” 韩湛:“顺路罢了。” 顺不顺路宋瓷不知道,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追问韩湛住在哪里。 宋瓷不知道现在的韩湛住在哪里,但她知道两年后的韩湛会住在御龙山,整片山都是他一个人的地盘,那叫一个尊贵奢华。 望东城分东城和西城,两城之间隔着一条御龙渊大河。后来韩湛横空出世,入住御龙山。私底下,大家提到韩湛,都用‘御龙山那条龙’来指代他。 可想而知,在望东城人的心里,韩湛是多么特殊又尊贵的存在。 韩湛将车停在紫晶首府的门口,宋瓷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醒着时又美又妖魅力四射的女孩,睡着后嘴巴微微张着,嘴角边好像还有点口水。 要是被人看到了第一名媛宋瓷小姐这幅娇憨睡相,该被人取笑了。 韩湛叫醒宋瓷,“宋小姐,到了。” 宋瓷一睁开眼睛,看到一双陌生却很漂亮的灰蓝色澄澈眼睛时,还有些迷茫。她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韩湛的车上睡着了。 宋瓷下意识去抹口水。 大爷的,她还想着要用美貌勾引韩湛来着,被韩湛看到了这幅睡相,她的魅力该何去何从? 没摸到口水,宋瓷这才冷静下来。 从小区门口到穆家,步行还得走好几分钟,她行李箱又大又重,便又麻烦韩湛将车开到小区里面。 韩湛自然不会拒绝。 宋瓷跟保安打了声招呼,韩湛的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开到了穆家的门口。 车停下。 宋瓷摘了安全带扣,矜持而优雅的跟韩湛道谢:“多谢韩先生。” 韩湛:“嗯。” 宋瓷下车后,自己打开后车厢的门,将那个巨无霸行李箱搬下车,同韩湛道别。目送韩湛开车离开后,宋瓷这才进了家门。 第二十六章 她在勾引我? 韩湛坐在车里,回想方才宋瓷醒来下意识抹口水的动作,莫名的想笑。他眼里的宋瓷,与众人口中那个完美无缺的宋瓷有所不同。 传说中的第一名媛,优雅得体,完美无缺得不像是人,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完美的娃娃。好比娱乐公司打造出来的那些完美偶像。 真正的宋瓷,有血有肉,有点小心机,却又不失纯真。 -- 宋瓷回了家,身上汗渍渍的,她去洗了头发和澡,换了一身短裙下楼。看见穆冕坐在大厅里,宋瓷喊了声父亲,才问他:“今天是工作日,父亲怎么在家?” 穆冕:“这几天不用去上班,我把工作带到家里处理。” 原来如此。 “母亲去医院陪秋天儿了?” 穆冕:“嗯,晚上她会回来吃饭。” 宋瓷又问:“秋天儿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么?” 穆冕摇头。“还得等。” 宋瓷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她担心地叹道:“也不知道宋翡现在去了哪里,都说双胞胎之间有心灵感应,我怎么就没有感应到她呢?” 闻言,穆冕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才说:“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 宋瓷垂眸听着,后背一片发凉。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宋瓷会以为穆冕是在担心宋翡。但现在知道了穆冕的真面目,再听到这种话,宋瓷终于能品出他话里面藏着的阴谋诡计。 穆冕当然会用尽一切办法找到宋翡,他还指望着宋翡的心脏去救穆秋呢! 就是翻了望东城,他也要找到她! 晚上杜婷婷回家时,在饭桌上跟宋瓷唠叨:“听说今天,是别人送你回的家?” 宋瓷在这个小区里是明星般存在的人物,她那过分出挑的美貌,让全小区的人都对她印象深刻。 宋瓷这人,结交的朋友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就连她自己开的也都是百万级别的豪车。中午邻居亲眼目睹宋瓷竟然从一辆普通沃尔沃上走下来,心里不免觉得诧异,私下里就跟邻居们讨论了几句。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杜婷婷的耳朵里。 杜婷婷会知道这事,宋瓷也不觉得意外。可以说,这也在宋瓷的料想之中。 宋瓷:“嗯,一个同事。” “做什么的?” “我们黎总的下属,很受他器重。” 闻言,穆冕加入交谈,他问宋瓷:“黎总是宙斯航空的黎离?” “是。” 穆冕点点头,他说:“宙斯航空这家公司,前途不可估量。”从宙斯一号成功试飞的那一天开始,宙斯航空便成了望东城最备受瞩目的企业了。 宙斯航空真要发展起来,是他们朝阳公司比不了,也许它还会成为凌驾于川东集团的傲然存在。 给它足够的时间,它定能翱翔于天。 穆冕没对韩湛这人做评价,只是告诉宋瓷:“黎离那人不错,未来可期。” 宋瓷何尝听不懂穆冕的暗示。黎离是宙斯航空的总经理,将来必将坐拥上亿身价,他的身上值得投资。穆冕是在暗示宋瓷,要交,也要多交黎离那样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普通的下属。 上辈子,宋瓷就是在穆冕的安排下,顺从的嫁给了川东集团的二少爷程子昂,在婚姻里弄得遍体鳞伤。 这辈子,宋瓷是不可能再听穆冕的话。 宋瓷没那么贱,不会上赶着去给穆冕做嫁衣。 她宋瓷的命运,得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我现在认识的这个朋友也很不错,我们”宋瓷一勾唇,说的煞有其事:“我们三观很合,他人也很体贴,是个值得深交的对象。” 杜婷婷看见宋瓷满眼都是笑意,明白了什么,就笑话宋瓷:“看样子是对人家有意思。” “那当然。”宋瓷直接承认了。 穆冕不赞同地看了宋瓷一眼,最后也没有多少什么。 毕竟在穆冕看来,宋瓷是望东城最受男人们追捧的美人,她眼高于顶,想来也是不可能真的跟那种无名小卒走到一起。也许那小子有一副好皮囊,宋瓷只是跟他玩玩而已。 -- 这天,是宋瓷第一次以副机长的身份,协助熊健驾驶飞机回程。宋瓷的表现很出色,全程都很镇定,这让熊健与宋世清都对她感到满意。 得知回程是熊健与宋瓷一起开的飞机,等飞机平安落地后,黎离冲宋瓷竖起大拇指,夸她:“宋小姐,干得漂亮。” 宋瓷摘下帽子,自然地用手指撩了下耳朵边上细碎的黑发丝,她有意跟黎离打趣,便问:“难道,我人不漂亮吗?黎总。” 美人浅笑嫣然,黎离哪里招架得了。黎离赶紧拍她马屁:“宋小姐容颜倾城,智慧无双。” 宋瓷这才满意地笑了。 韩湛下飞机时,正好看见黎离摆出浮夸姿态称赞宋瓷漂亮,而宋瓷那丫头不仅不觉得羞愧,还一脸骄傲自得。 一个敢吹,一个敢信。 韩湛心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也不知羞耻。 “哦,对了。”宋瓷突然打开她的包,从里面拿出几张邀请函。“这个月10号是我我生日,我打算办一场慈善晚宴,黎先生,韩先生,你们愿意赏脸来吗?” 纯白色的邀请函上,印着淡紫色的文案,被递到韩湛的面前。 韩湛还没伸手呢,黎离便替韩湛接过了邀请函。 黎离道:“宋美人的生日晚宴,我们一定来!”说罢,他低头打量起那邀请函来,觉得精致好看,不愧是宋美人挑选的邀请函。 宋瓷别有深意地看了韩湛一眼,趁黎离没注意,宋瓷朝韩湛眨了眨眼睛。 韩湛:“” 她在勾引我? 在黎离抬头的瞬间,宋瓷立马藏好眸中所有情绪,回头对黎离说:“我等着你们哦。”说完,她拉着行李转身就走,西装裤下,翘臀扭出的幅度极诱惑。 回家路上,黎离将邀请函塞到韩湛的手里,黎离说:“这次也不去么?”黎离认识韩湛这么多年,韩湛极少参加晚宴,更何况是名媛举办的晚宴。 老实说,韩湛的日子过得挺清汤寡水的,黎离没见到韩湛身边停留过年轻的女人。 他想象不出来韩湛跟人相爱、结婚的那副画面。 “去。”韩湛说。 第二十七章 宋瓷的生日宴 “去。” 听到韩湛的回复,黎离一愣。 “你去?”太惊讶了,黎离的嗓门都高了些。 韩湛又道:“我去。” 黎离捉摸不透韩湛的想法。 “韩先生。”黎离试探问道:“你该不会是对宋小姐,另有所图吧?” 韩湛正义凛然道:“她是我的飞行员,是我能放心将命交到她手里的人。她既然亲自给了邀请函,不去,不合适。” 黎离依然怀疑,“只是这样么?”黎离看韩湛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真不是老铁树开花,对宋瓷起了心思? 韩湛没再说话。 黎离见韩湛神色始终平淡,也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 8月10号是宋瓷的生日,穆家的院子不大,并不适合办宴会。宋瓷便将慈善晚宴的举办地,定在了龙行天下酒店的五楼宴厅。 第一名媛宋瓷,是每个男人心上盛开的那朵玫瑰花,她娇艳馥郁,倾国倾城。但凡是收到了她邀请函的男人,就没有不来参加宴会的。 而宋瓷为人处事八面玲珑,在女人圈子里人缘也极好,朋友多,那些富家千金,也都肯来为她捧场。 晚宴现场,衣香鬓影,望东城大半的单身优质男士与倾城佳人都聚集在这里,给足了她面子。 穆家有两女,养女宋瓷容色绝丽,幺女穆秋天真纯良,姐妹俩感情深,以往在她俩的生日宴上,总是能看见对方的身影。 宋瓷是今晚的主角自然是要压轴出场,但现场却不见穆秋,大家还是感到奇怪的。 有不明真相的人诧异问道:“怎么没有看到穆秋啊?” “穆秋病了,在医院里住院,宋瓷办这场慈善晚宴,就是想要为穆秋积福。” “原来如此。” 站在角落,无意中偷听到嘉宾们的交谈,黎离偏头告诉韩湛:“宋小姐是穆冕在八年前领养的女孩,听说是从地震后的碧江市带回来的,她父母都死在了那场地震里。” “穆秋,是穆家的亲女儿,比宋小姐小两岁。” 韩湛只知道宋瓷是穆家养女,却不知道宋瓷还曾经历过地震之痛,他有些失神。 想起什么,黎离跟韩湛说:“诶对了,韩先生那时候应该还没有退伍吧,我记得你就是西南那边服役,你当年有去参加过碧江市救援么?” 韩湛想事情想的有些着迷,像是没听到黎离的问题。 黎离正要转身去拿酒,忽然听到韩湛低声说:“去过。”他语气挺沉的,冷然的脸颊上蒙了一层旁人看不懂的神色。 “还真去过啊。”哪怕那场地震已经过去八年,再回想起那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的灾后画面,黎离仍觉得震撼。 黎离瞅着韩湛,他问:“现场肯定比电视里拍的,还要惨烈许多吧。” 韩湛垂眸望着自己的右手,轻轻嗯了一声。 “嗯,你眼睛所见之处,全都是废墟。在电视上看到的,跟现场所见,感觉又不一样。”那是韩湛这辈子见过的最惨烈可怕的景象。 数秒之间,一座繁华都市全部倾覆,满地的断壁残桓,你随处落下一脚,地下可能都埋藏着好几条生命。 那样的惨景,见了一回,一生都不会忘。 这些年里,韩湛偶尔都还会梦见那场大地震,醒来后,心情也久久不能平息。 黎离那时候还在读书,他说:“我那时候还捐了不少钱,看报道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好几回。” 韩湛沉声说道:“还能哭出来,就是好事。”他们身在救援现场,见过了太多死人,近乎麻木,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黎离看见了什么,忽然用手肘碰了碰韩湛的胳膊,提醒喊:“宋小姐来了。” 韩湛斩断回忆,朝大门方向抬眼望去,便看见了一抹极艳丽的红。 宋瓷染了酒红色的发,衬得脸蛋更瓷白昳丽。她长发披散在香肩,高挑婀娜的性感娇躯上裹着一件酒红色抹胸束腰长裙,裙身上有一层透明白色波点轻纱,添了份灵动。 宋瓷腰身纤细,双腿匀称而又细长,但双胸却很丰盈,显得珠圆玉润,妩媚动人。 她是真正的第一名媛。 宋瓷学过礼仪课,穿着华丽的礼服,也能走出高雅优美的姿态。 她踩着八公分高跟鞋,一路走进宴厅,比大部分女子都要高上几公分。现场有着数不清的贵公子,宋瓷的目光却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停留。 她穿越人海,最后停在了韩湛面前,对他展颜一笑。 她笑起来,漫天乌云消散,躲在云后的星星全都钻了出来。 一瞬间,银河触手可及。 韩湛看着宋瓷欢笑的脸,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想要把满天星河装在玻璃瓶子里,放在随身的衣兜里,谁都不许偷看。 捧着酒的女服务员来到了宋瓷的身边,宋瓷从里面取了一杯红葡萄酒,将它递到韩湛的左臂前,轻启红唇温声道:“韩先生,欢迎你来。” 韩湛垂眸盯着那支酒,眸色深沉。 黎离看宋瓷的眼神,忽然变得警惕起来。 寻常人递酒,下意识都会将酒递到人的右手前,宋瓷与韩湛没有一起吃过饭,肯定不知道韩湛是左手写字左手吃饭的。 但宋瓷直接将酒杯递到了韩湛的左臂前,显然是知道韩湛惯用左手这个习惯的。 她怎么知道的? 韩湛藏了眼里的深思,左手接过那支酒,举起酒杯祝福宋瓷:“因为有你,星空更灿烂。宋小姐,生日快乐。” 宋瓷:“谢谢。” 她拎起裙边优雅转身,身影穿梭在华服丽影中。 十分钟后,晚宴活动正式开始,宋瓷提着一把小提琴款款走上台。 宋瓷的小提琴拉得非常动听,琴技好得有些出乎人韩湛的预料,连他这没有任何音乐细胞的人,也被宋瓷的琴音给迷住了。 宋瓷拉奏的是电影辛德勒的名单的主题曲《theme-from-schindler‘s-list》,韩湛看过那部电影,听到这曲子,心里有些悲伤。 这样的曲子,并不适合在生日宴会上演奏。 宋瓷的眼里有泪光,她情绪控制的很好,并没有真的哭出来。可在拉完曲子,提起琴弓的时候,有一滴泪却砸在了琴弦上。 只是灯光太亮,没有人发现。 掌声如雷,韩湛听到黎离在耳旁说:“宋小姐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韩湛望着高台上比星光更璀璨的宋瓷,低声喃喃说:“当明星才是真的可惜了。” 第二十八章 老铁树开花了 黎离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头朝韩湛望了一眼,韩湛在喝酒,仿佛刚才那句话并不是他说的。 黎离眯起了眼睛。 有情况。 “非常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今晚收到的所有善款,都将全部捐赠给反家暴服务组织。”宋瓷背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许多被家暴的画面,上面有鼻子被打断的妇女,有浑身是伤痕的孩子,也有老实巴交被妻子打伤的男人。 宋瓷回头看了眼大屏幕,转过身来,她竖起自己的右臂,纤纤玉指握成拳头。 一瞬间,宋瓷脸上瑰丽妩媚的笑容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霸气。“我希望,每一个受到家暴的人,都能捏紧你们的拳头,找准时机,对抗操蛋的人生!” 操蛋二字从宋美人的嘴里说出口,现场愣了愣,接着大家开始狂吹口哨。 韩湛有些诧异地看着台上嚣张又狂妄的女人,眼里装了一些笑意。 这样的她,褪去优雅的外皮,少了虚伪,更显真实。 宋瓷又讲了几句,最后才在如雷掌声中走下台。 她一下台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颜江。 颜江穿一身月白色西装,戴了一副装腔作势的银框眼镜,微长的发染成银灰色。他端着酒杯站在那里,引来一群女孩子的侧目。 “我以为你不来了。”宋瓷拿出手机,调笑颜江:“颜大明星来了,咱们得合拍一张。” “你的生日,我怎么可能不来?”颜江靠近宋瓷,同与她合影。 韩湛远远看着宋瓷跟颜江,脸上带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黎离算是看出来了,韩先生这闷骚货,就是对宋小姐有意思,看见宋小姐跟别的男人亲近,心里肯定是醋了。 黎离在一旁状若无意地提了句:“宋小姐跟颜先生的关系不错嘛。” 韩湛盯着颜江的脸,仔细看了看,才问黎离:“他是不是我们公司的代言人?” 黎离:“嗯,娱乐圈第一美男,流量明星top,颜江。” 韩湛说:“代言人还是找个女性比较好。” 放下酒杯,韩湛又说:“无趣,我先回去了。”他将慈善拍卖品留下,就先走了。 黎离冲着韩湛的背影直摇头。 “老铁树开花了,啧。” 台下,颜江与宋瓷合影结束。颜江将藏在背后的东西露了出来,那是一个寿星帽。 并未征求宋瓷的意见,颜江便直接将寿星帽戴到宋瓷的头上。“生日快乐啊,宋宋。” 宋瓷摸摸帽子,唇角弯了起来。“谢谢。” 将香槟递给颜江,宋瓷说:“你不是新养了一只猫么,怎么样,猫猫乖么?” 颜江手指在高脚杯的杯口上抚摸,垂眸说:“很乖,很安静,我专门给她腾出来一个房间,由我亲自照顾她。” 闻言,宋瓷眼里像是有泪光闪烁。她赶紧仰头喝酒,再低头时,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既然养了,就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那是自然。” 两人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瓷晚宴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对颜江说:“玩得开心,我去接个电话。” “好。” 宋瓷一走,颜江又被其他女人环绕。 见是杜婷婷来电,宋瓷快步走到宴厅外走廊尽头的厕所去接电话。“母亲,你们今晚不来了么?慈善晚会已经开始了。” “宋宋。”杜婷婷声音很疲惫。 她沉重的口气,让宋瓷凝眉。“母亲,出什么事了?” 杜婷婷身心俱疲,有气无力地说:“秋天儿下午割腕了,如果不是护士及时发现,可能就”死这个字,杜婷婷不敢提起。 宋瓷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记得这事上次也发生过,没想到这一世,秋天还是做了跟上一世一样的举动。 杜婷婷:“今天上午器官库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终于有了一颗熊猫血型的心脏,秋天儿与另一位病人的基因抗体都跟捐献人匹配。心脏,最后给了秋天儿前面那个病人。” “怕秋天儿知道这事后伤心,我跟你父亲都瞒着她不敢说。可秋天儿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个事,绝望之下,竟然做了那种傻事” 躲在医院救生楼梯通道里,杜婷婷毫无形象的坐在阶梯上,跟宋瓷讲电话。说完话,杜婷婷用牙齿咬住手指,不敢哭出声来。 宋瓷听完杜婷婷的述说,她抬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一脸冷漠。 宋瓷现在最庆幸的便是提前将宋翡偷走了。上一世,正因为穆秋的割腕自杀,才让穆冕下了狠心朝宋翡动了手。 “妈,我马上去医院。” 宋瓷挂了电话,回宴厅跟朋友们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颜江见她脸色不对,暗自跟了上来。宋瓷要去楼上的房间换衣服,颜江跟着她进了电梯,低声问道:“宋宋,出什么事了?” 宋瓷抬头望着他,眼睛血红。“穆秋割腕了。” 颜江表情一沉,穆秋割腕,与宋瓷梦里上一世发生的情节一模一样。 两人目光对视到一起,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深沉之色。 电梯停下,宋瓷拦住要陪她一起出来的颜江,“你不用陪我,早些回去休息吧,你家里的猫还等着你喂食呢。我换了衣服自己去医院就可以了。” 颜江听到猫儿要喂食这话,才停下了脚步。 -- 换回方便行动的短裙和平底鞋,宋瓷直接去到地下停车场开车,直奔医院。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穆秋已经被抢救回来。 穆秋唇色寡白,静静躺在床上,看着非常虚弱,但她已经苏醒过来。穆冕坐在凳子上揉眉心,满面疲惫,杜婷婷则哭得红肿了眼眶。 看见宋瓷来,杜婷婷走过来就将她抱住。 抱住宋瓷,杜婷婷又是一场好哭。宋瓷拍拍杜婷婷的背,此刻言语安慰是无力,直等杜婷婷情绪平静下来,宋瓷这才放开她。 她的哭声,吵醒了穆秋。 睁开眼睛,看见病床边上围着站的三人,委屈绝望齐齐蒙上心头,穆秋嘴巴一瘪,喊了声:“爸爸!”一声爸爸喊出口,穆秋便泪流不止。 见状,饶是穆冕一个大男人也软了心肠。 宋瓷也跟着红了眼睛。 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就连宋瓷也在跟着假惺惺流泪。 第二十九章 车祸 哭过一场,穆秋冷静了许多。 她见妈妈哭得眼睛都肿了,才意识到自己轻生的行为,深深地伤害到了家人。穆秋流着泪跟杜婷婷道歉:“妈妈,对不起,是我懦弱了。” 杜婷婷心都碎了。“秋天儿,你不要道歉,是爸爸和妈妈没用。” 穆冕也按住秋天的肩膀,声音都不敢放大了,对她说:“秋天儿,爸爸知道你心里难过,爸爸不会看着你就这么走了的,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儿,爸爸会救你的。” 宋瓷在一旁附和:“是啊秋天儿,我们不会放弃的。” 尽管知道家人只是在安慰自己,穆秋心里到底还是舒坦了许多。 这一晚,三人都不敢回家,全都在医院陪着穆秋,怕她再做傻事。第二天杜婷婷实在是熬不住了,被穆冕强行拉回家去休息,宋瓷则留下来照顾穆秋。 穆秋看着美丽动人的宋瓷,她忽然说:“我一直都想着,等姐姐结婚,我就给姐姐当伴娘。”穆秋自嘲一笑,表情落寞,“但我永远都看不到姐姐穿婚纱的样子了。” 穆秋低着头,望见受伤的手腕,便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无比深刻的意识到‘未来’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奢侈。 上一世,宋瓷结婚的时候,穆秋的确是她的伴娘。宋瓷深深地看了一眼穆秋,她忽然说:“秋天儿,我把我的心脏给你吧。” 穆秋猛地抬头,望着宋瓷的目光中,充斥着震惊、错愕、以及愤怒。 “你胡说什么!”穆秋突然坐了起来,她激动地朝宋瓷大骂:“姐,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我就是死,也不可能要你的心脏的!” 穆秋气得胸膛激烈动荡,眼睛都红了。 她的反应,那么自然,根本就不像是伪装。 宋瓷倒是有些意外。 上一世,穆秋第一次做心脏手术的时候,她知道她要用的那颗心脏,是宋翡的么? “秋天儿,熊猫血本来就稀缺,错过这颗心脏你再想要等到合适的心脏,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我刚好是熊猫血型,说不定、说不定我的基因抗体和你是匹配的。” “秋天儿,如果没有父亲,就没有现在的我。从十四岁那年开始,我就该颠沛流离。我姐姐,说不定早就死了” 宋瓷朝穆秋凄然一笑,她认命说道:“秋天儿,我愿意用我的心脏去救你。” 听完宋瓷的话,穆秋沉默了起来。 就在宋瓷以为穆秋心动了的时候,穆秋却突然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用力地砸向宋瓷。 宋瓷没躲,可杯子也没有砸到宋瓷身上,而是落在她的脚边。 宋瓷看着那个杯子,忽然想起上一世临死前,她举起来要砸穆秋的那个花瓶。 她心里堵得慌。 “姐姐。”穆秋声音都哑了。 宋瓷抬头,对上穆秋赤红的双瞳。 穆秋自嘲地笑着,那张可爱纯真的脸蛋上,蒙上一层悲凉。穆秋手指一下下地戳着她自己的胸口,她声音嘶哑地质问宋瓷:“你把我穆秋当什么?你把穆家当什么!” “用你的心脏救我?”穆秋又大笑,笑到咳嗽。 “宋瓷,你是要我一辈子都活在自我谴责里是不是!” “我宁愿死,我也不会要我姐姐的命!” “你滚!”穆秋指着大门外,低声咆哮:“别让我见到你,宋瓷,你滚!”骂完,穆秋就开始咳嗽,那阵势惊人,像是下一秒就能断气。 宋瓷捡起地上的玻璃杯,放在身后的小桌上。 “你别生气,我这就走。” 穆秋看都不看宋瓷一眼,只是趴在床上咳嗽。 宋瓷若有所思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听到穆秋停止了咳嗽,宋瓷这才下楼去。 回到车里,宋瓷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揉了把眼睛,低头趴在方向盘上。宋瓷看不透穆秋这个人,穆秋今天的反应,是演戏?还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如果是演戏,那宋瓷都要被穆秋的演技给折服了。 过了许久,宋瓷的电话响了。 她接了电话,听到熊健的声音:“宋瓷,十点四十分之前赶到机场,今天我们要出发去藏城。” “好。” 一夜未睡,宋瓷也有些疲惫,但工作不能丢。她找到保湿喷雾在脸上一阵喷,冰冷的水雾喷到脸上,激得宋瓷清醒了许多。 宋瓷这才启动车子朝机场出发。 从医院往机场有五十分钟的车程,车开出市区,路越来越宽广,而车却相对较少。时间紧迫,宋瓷怕迟到,便提快了车速。 这条路是三行道,宋瓷走中间道。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宋瓷见绿灯只有两秒了,便规规矩矩地停在了斑马路线前。死过一次的人,格外惜命。等绿灯再次亮起,宋瓷这才松开刹车往前行驶。 她刚开到路中间,突然察觉到左边极速冲来一个庞然大物。宋瓷疑惑地朝左边转头望过去,待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后,宋瓷心脏都吓停了! 那是一辆红色的轻卡,卡车失控了,朝她直冲而来! 危急关头,宋瓷迅速将方向盘朝右打死,尽可能地躲开轻卡,避免被轻卡冲撞到车头跟驾驶座。幸运的是,这段路上车不多,右侧没有正在行驶的车子,否则就会造成一桩连环车祸事故。 宋瓷的车子突然打死了方向,车子侧翻倒在地,在地上拖动发出了刺耳的动静。 汽车尾箱被轻卡撞到,惯性使然,轻卡推着汽车朝前方滑行了二十多米,最后才在一颗粗壮的树干前停下。两辆车彻底停下来时,宋瓷车子的车屁股被轻卡挤在车头跟大树中间,已经完全变形。 如果不是宋瓷临时把方向盘打死造成车子侧翻,被撞变形的就是她了 一切,仅发生在瞬息之间 来往的车辆纷纷停下,迅速跑过来救人。 “小姐!” “小姐你怎么样?” 一群人围着宋瓷的车,手忙脚乱把趴在方向盘上昏迷不醒的宋瓷从车里拖出来 -- 启程时间到了,宋瓷还没到,熊健觉得不同寻常。 宋世清看了眼观察员的位置,抬头问熊健:“我们要现在启程吗?” 熊健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说:“我打个电话。” 第三十章 带我走,韩湛 熊健给宋瓷拨了个电话。电话打通了,但一直没有人接,就在熊健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宋瓷又接通了电话。 “宋瓷,我们该出发了,你迟到了。实习期迟到,这工作你别干了。”熊健语气非常严肃,不是在开玩笑。 电话那边特别吵闹,过了一会儿,才有一道粗犷男音传进熊健耳朵里:“喂,你好,请问你是这只手机主人的朋友吗?” 熊健眉头一蹙。 意识到不对,熊健直接从驾驶座的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往驾驶舱走,他一边对着电话说话:“我是宋瓷的同事,你好,请问宋小姐呢?” 那男人说:“出了车祸,你同事伤得很严重,我们已经打了救护车,但救护车还没到。” “在哪儿?” “在望江路,田家村路口附近。” “我知道了。” 熊健挂断电话,一抬头,发现黎离与韩湛都抬头在看他。“怎么了?”韩湛盯着熊健身后的空位置,他说:“宋瓷还没来?” 熊健皱眉道:“宋瓷出车祸了,很严重,救护车还没到。” 韩湛表情微变。 黎离急切问道:“在哪儿?” “田家村路口附近。” 韩湛突然站了起来,他说:“今天行程取消。”说完,韩湛迈腿就往出口走,黎离也急忙跟着追了上去。 -- 车祸现场,一片混乱。 宋瓷被人从车里拉了出来,她被放在一颗树下的阴凉位置。天气太热,地上都是灼热的,热心好人的在她身下垫了一件衣服。 宋瓷伤得很重,头上脸上都是血,手臂上面还扎着几块破碎的玻璃渣。 宋瓷疼得直哼哼,是无意识的那种痛哼声。 恢复了一点意识,宋瓷缓缓地睁开眼睛,能看见从树叶缝隙间溜进来的阳光。血液打湿了宋瓷的睫毛,她看那太阳光,好像都是血红色的。 宋瓷眼珠转动了一圈,看到躺在她身边不远处的那个卡车司机。司机奄奄一息,嘴里不停地往外吐血,他的腿被压断了,宋瓷可以看见血肉之下的森白骨头。 宋瓷突然感到恐惧。 她是不是要死了? 救护车终于来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到树下,他们刚将宋瓷放到担架上,黎离他们便到了。 几人疾步来到救护车前,黎离还帮着医护人员一起,将宋瓷抬到担架上。 韩湛见宋瓷还活着,脸上沉郁的表情终于融化了一些。 看到救护车上的字,韩湛突然说:“田家村附近的车祸事故,应该归第三人民医院接收。”韩湛锐利的眸子在戴口罩的医生身上扫视,他质问医生:“你们新桥医院,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医生与护士忙着将宋瓷送进车,闻言他也没有解释,只说:“病人情况危急,先送去医院!” 就在这时,担架上的女人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来。宋瓷猛地抬起右臂,紧紧拽住韩湛左手手腕。 韩湛一愣。 宋瓷意识混乱,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无法思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新桥医院 上一世,她车祸后,就是被送进了新桥医院! 宋瓷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韩湛听不清楚,他弯下腰,将耳朵贴在宋瓷的嘴边,听到宋瓷说:“带我走” “韩湛。” 那是韩湛第一次听宋瓷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但意义深重。 韩湛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这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黎离听到韩湛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要求安排急救手术室。挂了电话,韩湛对那个戴口罩的医生说:“病人现在要跟我去武警医院。” 医生下意识拒绝:“不行!病人伤势严重,不能拖延!你是她什么人,你不能替她做主。” 韩湛将担架床往车里一推,他丢下一句:“她是我老婆。”就钻进了救护车。上车的时候,还把那个医生顺手给拎了上去。 韩湛虽然高大,但身材看着并不强壮,被他一手拎起轻松丢进了车里,医生还有些回不过神。 黎离也迅速做出反应,跟着钻进救护车。 熊健赶走司机,他与宋世清负责开救护车,一路护送宋瓷去武警医院。 救护车就那么嚣张地开走了,留下一群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从医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开着救护车出来救人,人没救到也就罢了,医生跟救护车还被抢走了 -- 上了车,韩湛忙给宋瓷戴上氧气罩,然后抬头,目光冷冰冰地盯着医生,他神色莫测,只说:“新桥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医生不敢直视韩湛的目光。 他低着头,强行辩解:“你抢救护车,你是在犯罪。” 韩湛冷笑,“你就不是在犯罪?”他看了眼医生手腕上那块价格不菲的表,又说:“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样的医生呵!” 医生头皮一凉,不敢吭声。 “她不许死,她如果死了,你也别想活。”韩湛虽不知道宋瓷到底得罪了谁,但他看得出来,这个新桥的医生有问题。宋瓷不肯去新桥,肯定是知道这之中内幕的。 韩湛瞥了眼宋瓷。 她是挡了谁的道? 黎离沉默地旁观韩湛发威,觉得韩先生这一刻气场简直两米八,帅死了!医生不敢惹怒韩湛,只好跪在担架床边上,给宋瓷止血。 黎离看看宋瓷,又看看韩湛,脑子里还回荡着韩湛先前那句‘她是我老婆’。 实锤了! 他就说韩先生对宋小姐是不一样的。 韩先生这头老牛,终于朝宋瓷这颗嫩草伸出了魔爪。 救护车里气氛凝重,宋瓷一身是血,黎离看了心里发毛。他有意活跃气氛,便取笑韩湛:“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么横。” 韩湛没吭声。 黎离又说:“你这又抢车又抢人,突然走霸道总裁人设,我还挺不习惯。” 韩湛:“安静点儿。” 黎离看了眼浑身是血的宋瓷,他说:“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反而心里瘆得慌吗?”宋瓷一身是血躺在那里,就跟断气了一样,车子里真安静了,的确让人心里没底。 韩湛手贴在宋瓷的胸口,发现她的心跳不算有力。他心里有点慌,看了眼在止血的医生,韩湛对黎离说:“你说点什么。” 黎离问:“说什么?” 韩湛:“说相声也行。” 黎离笑了笑,“行。”黎离表演了一路的德云社相声,那相声的词写得非常好,可韩湛越听,眉目越冷。 第三十一章 是谁说不搞潜规则的? 救护车一路鸣笛,所到之处行车路人皆为其让道,只花了半个多钟头便到了武警医院。 宋瓷呼吸尚在,血基本已经止住,只是意识尚未清醒。一到医院,她便被早已等候在医院门口的手术团队带进了手术室。 也不知道韩湛是哪来的能耐,这场手术,竟然将武警医院的外科主任都给惊动了。 -- 手术结束后,宋瓷还得在手术室里等候观察,主任带着自己的助手提前离开。 见主任从手术室里走出来,韩湛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道:“苏主任,辛苦了,手术结果如何?” 苏主任这才得空盯着韩湛仔细地看了起来。“好久不见啊,韩湛。”苏主任一脸怀念地望着韩湛。 韩湛嘴角勾起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笑容。“是,好久不见。”上一回见面,是八年前了,苏主任亲自为韩湛截断了右手食指与中指。 苏主任知道那些往事对韩湛来说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也就不提。 知他心系病人的情况,苏主任便将宋瓷的病情详细告知韩湛:“你爱人颈椎两处轻微骨折,需要颈托治疗,除此之外其它部位的关节并没有损伤。破碎的玻璃渣片割伤她胳膊,造成多处外伤,流血过多,多休息就好。” “不过因为剧烈撞击,你爱人出现了严重脑震荡,醒来可能会产生呕吐感,这一点也需要注意。” 韩湛淡定的听主任一口一个你爱人,也没解释他跟宋瓷的关系。等苏主任说完,韩湛紧绷的面色这才放松下来,他跟苏主任又道了一次谢。 苏主任摆摆手,阔步走了。 瞧着苏主任远去,韩湛这才招来黎离,问他:“新桥那个医生呢?” 黎离说:“按照你的吩咐,让龙雨把他带走了,你什么时候去会会他?” “不着急。” 黎离有些饿了,见宋瓷迟迟不出来,黎离便先去吃饭,回头再来跟韩湛换班。 十多分钟后,宋瓷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 她虚眯着眸子,盯着逆光中韩湛那高大的身影,她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韩湛弯腰,将耳朵贴在宋瓷的唇前,听到宋瓷在说:“别走。” 韩湛神色微凝,看宋瓷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怀疑。 宋瓷其实根本就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他不能离开她,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宋瓷怕一个人呆在医院,她怕无人看守,穆冕就会趁机将她带走。 去病房的路上,宋瓷都紧紧握着韩湛的右手。哪怕隔着一只皮手套,韩湛也感受得到宋瓷握住他的力量是多么的狠。 意识逐渐恢复,宋瓷彻底清醒。睁开眼睛,宋瓷就看见了自己病床边上端坐着,一身西装沾了几点血液的韩湛。 宋瓷微愣。 韩湛开口问她:“可以松手了么?” 宋瓷继续发呆。 韩湛举起右手,摇了摇被宋瓷抓住的右手,说:“你握着我的手,两个多小时了。” 宋瓷下意识松了手。 韩湛的皮手套都被宋瓷捏得粘在了一起。他垂头整理着皮手套,动作优雅,有条不紊。 宋瓷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后,是有些羞赧的。但此刻,捡回一条命的喜悦,远比羞赧来得更多。她目光灼灼的望着自顾自整理手套的韩湛,语气非常温柔,带了些奇怪的东西在里面:“你一直都在这里?” 韩湛:“嗯。” “那这次行程” “吹了。”韩湛好整以暇地望着宋瓷,他说:“因为你出了车祸,这次我们的行程全部取消。宋小姐,你说,你该怎么补偿公司的经济损失?” 宋瓷知道韩湛是在吓唬她,但她从来都是个不要脸皮的。她说:“不嫌弃的话,我只能肉-偿了。” 韩湛表情一僵。 宋瓷的回答,是他始料不及的。 瞧见宋瓷眼里的笑意,韩湛才知道自己这是被宋瓷给耍了。 宋瓷觉得看韩湛吃惊的样子还挺有成就感,她继续逗韩湛:“怎么办呢,一醒来看见韩先生,我心里就甜滋滋的。” 韩湛不语,继续看她演戏。 宋瓷按着胸口,朝韩湛抛媚眼。如果她脖子上没戴那滑稽的颈托,这样抛媚眼还是魅力十足的。“韩先生救了我一命,宋瓷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了,还望韩先生不要嫌弃。” 宋瓷决定要泡了这个未来首富! 也不知道宋瓷哪句话戳中了韩湛的笑点,韩湛笑得肩膀都在抖。 “笑什么?”宋瓷摸不准韩湛的想法,感到有些莫名。 韩湛停笑后,说:“是谁面试那天亲口说,不搞潜规则的?” 话是宋瓷说的,宋瓷理亏。 她炯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韩湛,勾人魂魄。 韩湛有些招架不住宋瓷的直白,他起身往后退,想要与宋瓷保持距离,好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不能落入这个小妮子的圈套之中。 左脚刚挪动,韩湛就听到宋瓷说:“潜规则不可搞,明恋还是可以的。” 韩湛觉得稀奇,停了动作,好笑地问宋瓷:“现在的年轻姑娘,都这么直白大胆么?” 宋瓷:“韩先生多大?” “32” “呜”宋瓷想歪头,刚有那个想法,脖子就疼得不行,她只得作罢。 宋瓷大胆地伸出手,握住韩湛的右手手腕,低着头正儿八经说道:“韩哥含蓄内敛,宋瓷直白肆意,正好互补,绝配啊。” 这一声韩哥,听得韩湛骨头发酥。 “有话好好说。”韩湛无情地扳开宋瓷的手。“别动手动脚,占人便宜。” 宋瓷心里咯噔一响。 完犊子了,美人计不起作用。 被韩湛委婉拒绝了,宋瓷表情讪讪,脸皮再厚也尬聊不下去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韩湛不提走,宋瓷也不跟他插科打诨。 她那种艳丽的脸颊今天因为受伤显得虚弱,倒也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宋瓷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忽明忽暗,让人看不透彻。 “那个卡车司机”宋瓷这话刚起了个头,韩湛便打断了她的话,告诉她:“他死了。” 宋瓷的表情有些懵。 “司机被人从车里搬出来,没过几分钟就断气了,连救护车都没等到。”韩湛以为宋瓷是被吓到了,所以表情才那么难看。 不忍信见宋瓷被吓坏,韩湛又安慰她:“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安全? 宋瓷心里只有一片绝望。 第三十二章 与韩湛摊牌 司机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宋瓷根本就不信今日这车祸只是一场意外,直觉告诉她,这事是穆冕操控的。因为穆秋的突然割腕,因为迟迟找不到替死鬼宋翡,穆冕坐不住了,开始暗中朝她下手了。 这一次她逃过了一劫,那下次呢? 宋瓷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韩湛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到宋瓷的手机。将手机递到宋瓷面前,韩湛跟她说:“醒来了就给你家人打了电话吧,报个平安。” 平安这两个词,听得宋瓷想笑。 宋瓷抬起头来,视线直愣愣的望着韩湛。 韩湛看着宋瓷那对笑起来能盛满满天星辰的美眸,一点点地变红。血红的双眼,装满了不肯认命的狠劲。 韩湛已经许久没有在一个人的眼里看到那样的神色了。 让人心惊,而又震动。 “韩哥。如果你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婆,也没有暗恋的人”宋瓷舔了舔干燥的唇,努力撇弃那可笑的自尊心,故意摆出一副放浪形骸毫不在意的姿态,对韩湛说:“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闻言,韩湛仍是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宋小姐,别一时冲动,将自己的一生搭了进去。”他把手机塞到宋瓷手里,强势又不容置喙地说:“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我先走了。” 韩湛踏步就要走,宋瓷忽然站起来时。起得太猛,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她身子当场一头朝地上栽去,脖子上颈托都松了。 听到宋瓷的痛哼声,韩湛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大步朝着宋瓷走过来。 “来,我扶你。”他的手刚伸到宋瓷面前,就被宋瓷愤恨的打掉了。 韩湛蹙眉,干脆袖手旁边。 宋瓷嫌颈托碍事,干脆取了。她受了伤的双臂撑着地,握着床身,咬牙切齿爬了起来。 宋瓷倔强地看着韩湛,像一颗纤细的在风中摇摆的,却不肯被吹倒的小草。“韩湛!我有话跟你说。” 韩湛抿着唇,无声地看着她。 宋瓷内心有些挣扎。她想跟韩湛摊牌,获取韩湛的帮助与信任,却又怕触怒韩湛,惹来他的滔天怒火。 宋瓷一直不说话,韩湛渐渐失去耐心,转身欲要走。 宋瓷做出了决定,她一把拉住韩湛的衣袖子,气势很弱,语气却很急切地说道:“韩湛,我很年轻,也很漂亮,人也还算聪明,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韩湛侧头看着她,眉头皱着,没有说话。 宋瓷又说:“韩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他很想抱重孙,对吧?我可以跟你结婚,为你生孩子。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为我保驾护航一年,等我报了仇,生下了你的孩子,我可以跟你离婚,我绝对分文不取,净身出户!” 上辈子,韩湛偶尔也会跟宋瓷提到他的外公,宋瓷知道韩老爷子临死前,就有一个遗憾,遗憾没能看到韩湛结婚,没能抱到重孙。 宋瓷说完这些话,便胆战心惊的观察起韩湛的反应。 韩湛的表情,非常的危险。他那对灰蓝色的眸子里,装满了警惕与怀疑,以及一些杀意! 宋瓷心惊肉跳。 她捏着韩湛衣袖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韩湛俯下身来,近距离看着宋瓷的那张脸,语气冰冷入骨:“你是什么人?”左手捏住宋瓷的下巴,韩湛抬起宋瓷的脸,让她跟自己对视。 宋瓷看到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她无意识地吞起唾液来,心里害怕,头皮都凉飕飕的。 “关于我,你都知道多少,说。”韩湛手上力气渐渐加大,宋瓷再不开口,下巴骨头怕是都要被韩湛给捏碎了。 宋瓷在他的手指中摇摇欲坠,她绷着一根弦,站得稳稳当当,一刻也不敢松懈。 顶着来自韩湛的眼神威压,宋瓷睫毛抖得不像话,她硬着头皮说:“你曾经是一名军人,是韩翱宇老爷子独生女,韩木兰的儿子。” 宋瓷这话一出口,韩湛看她的眼神,就更加寒冷了。 宋瓷呼吸困难,喘气粗重,但她还在继续说:“24岁那年,你因右手受伤,食指与中指被迫截断,无法再拿枪而退伍。退伍一年后,你才决定转行经商。而你,才是宙斯航空真正的老板。” 闻言,韩湛忽然松开宋瓷的下巴,却又一把锁住了她的喉咙。 宋瓷顿时疼得浑身冒汗。 属于韩湛冰凉的气息砸在宋瓷的脸上,他质问她:“你是哪国派来的间谍?”因外公的身份特殊,韩湛身边出现过间谍。 对间谍,他是恨之入骨的。 眼泪顺着宋瓷的眼睛砸落到韩湛左手手背上,有些烫。但此刻的韩湛对宋瓷却无半分怜香惜玉之情。他看宋瓷,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宋瓷的喉咙在他手指中震动,断断续续发出声音:“我不是间谍,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死过一次的人”韩湛琢磨着这句话,半晌后,他松开了宋瓷的喉咙。“说说,怎么个死法。” 宋瓷再也没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抱着喉咙急急地咳嗽了几声,呼吸这才变得顺畅了一些。 宋瓷知道韩湛这人不好糊弄,哪怕重生了一次,她也不是韩湛的对手。在韩湛面前,宋瓷没必要抖机灵。 想要获得韩湛的帮助与庇佑,宋瓷就必须拿出最大的诚意,说出她身上最大的秘密。略做沉思,宋瓷便将发生在她身上的经历,老老实实地讲给韩湛听。 宋瓷:“就是这样,我是死过一次,又莫名其妙重生回来的人。知道你的身份,是因为我们上辈子是认识的,我认识你那一年,你都41岁了。” 宋瓷是有些委屈的。 上辈子,韩湛对她是很温柔的,他说话的调子永远沉稳,不急不躁。对待宋瓷的态度也温柔有礼,从不会像今天这般狠辣不近人情。 韩湛听她讲完,三观已经被震碎,但面上却不显山不显水。 重生 竟然真有这种打破科学的事。 宋瓷发现韩湛在听她说了这等匪夷所思的事后,仍旧气定神闲,不由得感到佩服。韩湛果然是个干大事的人,镇得住场子。 第三十三章 怪她长得太好看 韩湛像是认可了宋瓷的解释。 他问宋瓷:“为什么要跟我合作?又是谁要害你?” 宋瓷:“穆家的亲女儿穆秋患有心脏病,现在在医院住院,急需要移植一颗健康的熊猫血心脏。而我的心脏,与她刚好是合适的。二十岁那年,我曾在穆冕的引诱下,签了一份死后遗体器官捐献书。” “在人体器官捐献条例中有明确指出过,如果我死后,当我的亲人需要器官救命,我的器官会优先给亲人使用。一旦我死,穆秋势必能得到我的心脏。” “今天这场车祸,十有八九不是意外,而是穆冕的手笔。我很清楚,穆秋一日不好,我就没有安宁之日。” 宋瓷又怎肯让穆冕如愿呢? “在那份遗体器官捐献书里面,执行人是我的养父穆冕,这让我处于十分不利的处境。”讲到这里,宋瓷声音略作停顿。她仰头朝韩湛望去,坚定的目光让韩湛也有些动容。 宋瓷对他说:“韩湛,我要和你结婚,我要你成为我器官捐献的执行人!”与韩湛结婚,韩湛成为宋瓷的丈夫,自然可以做她死后器官捐献的第一执行人。 韩湛的心,突然被撩拨了一下。 刚还凶神恶煞的男人,神色又变得温柔起来,“你对我毫无了解,不怕我把你卖了?毕竟在你和穆冕之间,穆冕才是更值得合作的那个。” 宋瓷有些怕这样子的韩湛。你说他温柔吧,他狠起来随时都能掐断她的脖子。你说他凶残吧,他温柔起来,眼睛里都是有暖光的。 宋瓷一时无言。 那个待她好,每次见面都会泡菊花茶给她喝,特意请她吃腊肉炒竹笋的男人,是上一世42岁的韩湛。 宋瓷根本就不了解这一世的韩湛。他是豺狼还是天使,是心狠手辣还是暖如骄阳,宋瓷全然不知。 跟韩湛摊牌,跟韩湛求助,是宋瓷做的最大的豪赌。 她在赌,赌韩湛是个值得让人信任的男人。 韩湛一直不给回复,宋瓷惴惴不安,保持不了冷静。她有些疲惫,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韩湛:“韩湛,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韩湛一口否决:“不要。” 宋瓷料想过会听到这个答案,真听到了,心更加绝望了。 她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摆的这样低了,韩湛还看不上,那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受虐。大不了等她出院了,直接买一口袋炸药,趁穆冕一家人都熟睡后,炸了穆家就是。 大家都死了,尘归尘土归土,多好。 宋瓷认命了,她重新躺在床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打算就这么躺着等死。 韩湛望着她瘫睡在床的样子,不知怎的,心尖又动了动。 韩湛突然说:“在挑选配偶方面,我有几点不喜。我不喜欢头发长的,也不喜欢身材妖娆的,更不喜欢满嘴跑火车,浪费食物,还爱熬夜上网的女孩子。” 他看宋瓷,觉得宋瓷浑身都是毛病。 这样的毛病综合体,韩湛应该对她不闻不问的,但他却三番四次同她纠缠。韩湛心想:要怪就怪她长得太好看,老子把持不住! 宋瓷本来都死心了,可听到韩湛这话后,眼里又闪烁起灼人的亮度。 “我全都可以改!你每天几点睡,我保证早睡早起。”宋瓷生怕韩湛反悔,语气听上去非常急切。 韩湛:“十点之前。” 宋瓷张了张嘴,口不对心地说:“挺、挺好,难怪韩哥这么显年轻。” “32岁很老?” 男人也是很在意年纪的,闻言宋瓷忙拍彩虹屁:“老什么,三十二岁,正当意气风发!我就喜欢32岁,长得高还姓韩的男人!” 宋瓷的节操那是说丢就丢。 黎离推开门进来时,正好听到宋小姐那句‘就喜欢32岁,长得高还姓韩的男人’,他站在门框下挑眉,看看宋瓷,又看看韩湛。 他含笑问宋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宋瓷红了脸,低头装失聪。 韩湛朝黎离走过来,对他说:“你在这里陪着她,我去吃饭。” “嗯,好。” 韩湛一走,宋瓷就更不自在。 黎离也尴尬,他捡起地上的颈托放在床头柜上,对宋瓷说:“宋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宋瓷只是腼腆的笑。 笑罢,想到什么,宋瓷跟黎离道谢:“黎先生,得谢谢你们把我送来医院。” 黎离摆摆手,“别谢我,得谢韩先生。”黎离知道韩湛不是爱邀功的人,肯定没跟宋瓷说她车祸后那些事。 但黎离知道宋瓷对韩湛有意思,也觉得韩湛能找个爱人过日子挺好的。诚心想撮合他二人,黎离就将韩湛为宋瓷做的那些事,都讲给宋瓷听。 “宋小姐差点就被新桥医院的人给拉走了,是韩先生察觉到不对劲,不顾新桥医生的反对,抢了他们的车,把你送来了这家医院。” “到了医院后,也是韩先生找了最好的外科主任亲自给你做手术。” 说完,黎离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对她说:“韩先生,其实很担心宋小姐。” 黎离看得出来,韩先生对宋小姐并不是完全没有好感,否则也不会在听到宋瓷出车祸后,立马撇下工作去车祸现场。更不会做出抢救护车这种事。 老男人心里惦记着宋小姐,嘴巴却木讷得很。 宋瓷听了,心里也是温暖的。 如果她真的被新桥医院的医生拉走,那她不是死在救护车上,就是死在急救室里。 她欠韩湛一句感谢。 宋瓷突然跟黎离说:“黎先生,能去护士台帮我找把剪刀,再帮我叫个护士来吗?” 黎离也没问宋瓷要剪刀做什么,乖乖地去了护士台。不一会儿,他就带回来了一个手拿剪刀的护士。 “你好宋小姐,你要剪刀做什么?”护士小姐态度很好,也很耐心,脸上扬起亲切的笑容。 宋瓷看着护士小姐手里的大剪刀,深吸了一口气,一狠心,说:“麻烦,帮我把头发剪了。” 护士小姐:“啊?” 宋小姐那么长的头发,说剪就剪了么? 黎离很是诧异地朝宋瓷望了过去,问她:“好好地,剪头发做什么?” 宋瓷打算泡韩湛了,就没打算藏着掖着,黎离就是韩湛身边的跟班,迟早是会发现的。宋瓷大大方方地说:“韩湛不喜欢。” 黎离被宋瓷追韩湛的决心给震住了。 就冲宋小姐这凶猛的攻势,黎离觉得宋小姐拿下韩先生,那是指日可待。 第三十四章 名字写户口本上,人锁在家里 见宋瓷是狠心要剪头发,护士便问她:“剪到哪里?” 宋瓷手指在肩膀上比了比,又怕韩湛喜欢头发更短的,她手指着耳朵下面一点,忍痛说:“就到脖子这里吧。” “好。” 护士依言给宋瓷剪短了头发,这个过程很快。护士将剪掉的头发捋顺,她将长发递到宋瓷手里,感慨说:“这么美的头发,剪了怪可惜的。” 宋瓷捏紧长发,卷翘的睫翼抖了抖,眼圈渐渐地红了。 她微微一笑,说:“都值得。” 用一头秀发,换韩湛一年的护航,宋瓷觉得值得。 刚才剪头发的时候,护士便注意到宋瓷那洁白的脖子上,有两道暗色的伤痕。她是有经验的护士了,一看就知道那伤痕是被人用手指掐出来的。 担心宋瓷是遇见了危险,护士低声对她说:“宋小姐,你还好吗,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你需要帮助的话,尽管跟我说” 来自陌生人的关照,让宋瓷心暖。“真的没事了,不过还得谢谢你。” 护士重新为宋瓷将颈托戴好,这才离开。 一番折腾,宋瓷是有些累了,却睡不着,就坐在床上发呆。 黎离之前也注意到了宋瓷脖子上的伤痕,他心中好奇之前韩湛跟宋瓷到底在病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就假装没看见。 “黎先生。”宋瓷喊了黎离。 黎离回神,“怎么了?” 宋瓷指着床头柜上的头发,问他:“能麻烦你下次过来的时候,帮我带个盒子来吗?我想把头发收起来。”留了许多年的头发,说剪就剪了,她自然是舍不得的,想要收起来留作纪念。 “好。” -- 韩湛去医院食堂吃饭,一边吃,一边细想宋瓷说的那些事。 宋瓷说,想杀她的人是养父穆冕,原因是为了取走她的心脏去救那个妹妹穆秋。她还说,她上一辈子是死在穆冕一手制造的车祸事故里,死后,就是被新桥医院拖走的。 看样子,那个医生就是在拿钱替穆冕办事 吃完饭,回病房时韩湛路过一楼大厅,看见几个女孩子站在自动售卖机前面买饮料。 韩湛脑海里,忽然跳出宋瓷之前讲话时,多次伸舌头舔嘴唇的画面。韩湛脚步一转,朝着自动售卖机走了过去。 韩湛回病房时,就看到黎离手里拿着扫把,正弯着腰在扫什么。 宋瓷这是脑震荡严重,吐了? 韩湛定眼一看,才发现黎离扫的是头发。韩湛大步走进去,视线绕过黎离,看到了仰躺在病床上的宋瓷。 见到宋瓷,韩湛目光微凝。 她的头发真的剪掉了,原来过腰的酒红色长卷发,现在短到刚刚过耳朵,发梢就搭在颈托上。酒红色短发下,素颜下肤色显得病态白的宋瓷,更是我见犹怜。 望着畚斗里的长发,韩湛目光沉沉的,一言不发。 许是剪了爱发,宋瓷心情低落,眼睛有些红,正望着窗户发呆。 韩湛脑子里突然蹦出两个字来—— 作孽。 是他作孽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因为他变成了这幅不痛快的样子。 黎离发现韩湛回来了,他笑着跟韩湛说:“韩先生,你看宋小姐对你多好,一片痴心,知道你不喜欢长发,刚才义无反顾地就把头发给剪了。” 黎离说完,深深地看了韩湛一眼,用眼神对他说:姑娘对你这么上心,你也别端着了。 说完,黎离提着装小碎发的畚斗去了外面。 宋瓷眼珠一转,落到韩湛身上。刚还在发呆的她,见韩湛回来,朝他勾起一个妩媚迷人的笑,“怎么样,短头发的我,是不是也很好看?” 韩湛心脏有些难受。 他说:“宋小姐一直都是好看的。” 宋瓷笑着说:“好看顶什么用,韩哥也不喜欢啊。” 韩湛无话可说。 他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瓶柠檬c饮料,递到宋瓷面前。“嘴里没味的话,喝点柠檬水,可能会好受些。” 宋瓷望着那瓶淡黄色的柠檬c,莫名其妙地笑了,“这个时候,该喝甜的啊,你给我喝酸的”宋瓷还是接了柠檬c,并且当着韩湛的面喝了它。 “韩哥,你得珍惜在心酸时还愿意喝你递的柠檬水的女孩子。”宋瓷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柠檬水,幽幽地补了一句:“更得珍惜年轻貌美,如花似玉,追求者无数,却只倾心你一人的宋瓷。” 宋瓷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子,意味深长地说:“也就我,爱你爱得如此死心塌地了。” 韩湛又笑了。 宋瓷戏还挺多。 “出院后,去我那里住吧。”韩湛说。 宋瓷一口柠檬水哽在喉咙。 她费力吞下,有些惊讶地问韩湛:“你这是同意了?” 严肃一点头,韩湛道:“毕竟,年轻貌美,如花似玉,追求者无数,却还肯倾心于我一个残疾人的女人,也就只有宋瓷一个了。” 韩湛走过来,左手放在宋瓷的短发上薅了一把,垂着的视线认真地看着宋瓷,他说:“我得早点把你带回家,名字写在我户口本上,人锁在我家里。” 宋瓷一颗心噗通噗通地狂跳。 老男人说起骚话来,一套一套的,招架不住。 黎离拿着畚斗走到病房门口时,正好听到了韩湛这句骚断腿的话。 他默默地放下手里的畚斗,转身走了。 看样子韩先生是开窍了,体内脱缰的灵魂跑了出来,骚话连篇,这次脱单真的有望了。 宋瓷实在是累了,再也撑不住,就戴着颈托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睡着后,韩湛也没有走,他让黎离派人将电脑与文件送到医院里来。 宋瓷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了,女朋友出车祸受伤了,当男朋友的岂能离开? 宋瓷半夜里醒来,看见在陪护床上和衣而眠的韩湛,刚做了噩梦出了一身冷汗的她,忽然就心安了。 她再也不是一个人,她有韩湛,她可以继续睡会儿。 宋瓷又睡了,再醒来时,韩湛已不在病房。看见床头柜上有张纸条,宋瓷扯来一看,上面有游龙走凤的几个大字—— 我去超市买牙刷。 宋瓷对着韩湛的字欣赏了数秒,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样子有些痴,这才将纸条折叠起来,放在床头柜上。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宋瓷以为是韩湛回来了,她没回头,问:“这么快么?吃早餐没?” 说完,没听到韩湛答话,宋瓷这才转过身来。 她看见了穆冕。 第三十五章 韩湛:穆叔叔 宋瓷所在的是一间单人病房,大门推开是玄关走廊,玄关边上是一个小茶水间。穆冕就站在玄关中间,他身上灰色的衬衫有些皱,像是一夜没睡。 宋瓷在愣了一秒后,就恢复了正常。她非常惊讶地喊了一声父亲。 “父亲,你怎么来了?” 穆冕一边朝宋瓷走近,一边说:“如果不是昨晚警察来问你的病况,我们都不知道你出车祸了。宋宋,你出车祸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们?” 宋瓷戴着颈托,也没法低头,时时刻刻都得仰着头。因此她的任何反应,都躲不过穆冕的注视。 面对穆冕,宋瓷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她的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穆冕听到宋瓷声音轻轻地说:“我车祸当时失去了意识,是同事将我送到医院来的。我醒来后脑震荡厉害,一直没什么精神,就没有通知你们。” “再说” 宋瓷咬了咬唇,愧疚地说:“秋天儿现在情况特殊,她心情抑郁,刚做了傻事,万幸才被救了回来。我觉得父亲跟母亲还是多陪陪她比较好。” 宋瓷这话说的非常漂亮,将她的‘体贴’、‘善良’演绎得淋漓尽致,倒叫穆冕说不出重话来。 宋瓷的话听上去情真意切,可穆冕心里却生出了狐疑之心。 昨天新桥的医生告诉他,他们本来是能带走宋瓷的,结果临时出现了一拨人,二话不说直接抢了他们的救护车,将宋瓷给带去了武警医院。 穆冕当时就想找到武警医院来,又怕来得太及时会露馅,所以一直忍到现在。 这一整晚,穆冕都在想事情。 他觉得冥冥之中,有个什么人在阻挠他的行动。 当他想要拿宋翡开刀时,宋翡醒了,然后自己走出了疗养院,至今下落不明。当他下定决心要拿宋瓷的命时,宋瓷又被人给截胡了。 那个藏在暗中的人,到底是谁? 是带走宋瓷的人? 还是,就是宋瓷? 穆冕想要看清楚宋瓷这平静面容下的真面目,但宋瓷掩饰的太好了,饶是穆冕也挑不出丝毫破绽来。 真只是自己想多了,一切都只是凑巧么? 这时,韩湛拎着一袋子生活用品回来了。 病房门没有关,韩湛本是打算直接进屋的,目光瞥见矗立在病房中间的穆冕后,韩湛停驻。他能听到房间内两人的谈话。 老狐狸在试探,小狐狸在伪装,个个都是演戏高手,演得滴水不漏。 父女俩结束了暗藏玄机的谈话,穆冕这才绕到宋瓷的病床边过问她的伤势。“都伤了哪里?医生怎么说?” 宋瓷指了指脖子,说:“颈椎骨骨折两根,左腿骨头很痛,应该是伤到了,但没有骨折。脑袋剧烈碰撞,脑震荡严重,现在我面前,就有两三个父亲。” 穆冕皱眉道:“怎么搞的?” “我也不清楚,一辆卡车突然冲了过来,撞到了我的车,幸亏我临时反应快,直接把方向打死了,卡车撞过来的时候,我的车直接侧翻了。” 说起昨日那场车祸,宋瓷仍心有余悸。 她差点就真的死了。 “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可能我”宋瓷按照卡车冲撞的轨迹做了一个假设,如果她昨天反应慢了,她很可能会被卡车挤成一摊肉饼,还是拦腰的那种。 穆冕说:“我看过你出车祸的监控视频,没敢给你母亲看,怕她看了受不了。”穆冕大手掌按在宋瓷肩膀上,他蹙眉说:“我们差点就失去了你。” 宋瓷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直觉告诉韩湛,宋瓷快要演不下去了。任谁看到要杀自己的魔鬼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庞对自己嘘寒问暖,心里都会恶心得想吐吧。 韩湛迈步走进病房,脚步声打断了父女俩的谈话。 穆冕抬头朝着房门方向看,就看到一道异常挺拔的身影。韩湛有一米八九,站在任何地方这身高都是引人注意的。 韩湛站在玄关处,穆冕觉得光都被他挡完了。 宋瓷看见韩湛回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早餐,我都饿了。” 韩湛点点头,他将购物袋放在床头柜上,一脸自然地说:“没有买到你想要的那种牙膏,我等会儿网购看看,今天就先用这个柠檬口味的。” 韩湛一脸镇定地胡说八道。 宋瓷也会编,跟得上韩湛的戏份,她接话:“那你下单的时候多买几支。” “嗯。” 宋瓷故意不喊韩湛的名,还用非常熟稔的口气跟他交谈,就是想要穆冕对韩湛这人产生好奇心。 穆冕也不负宋瓷所望,他问宋瓷:“宋宋,这位先生是?” 宋瓷脸蛋微红,一副春心萌动羞赧不已的样子。“他叫韩湛,是我的” 韩湛耳朵微动,听到宋瓷说:“男朋友。” 韩湛眉梢一挑,没否决。 “韩哥,这是我爸。” 韩湛微垂下颌,注视了穆冕数秒,才开口喊:“穆先生。” 穆冕此刻眉头微微蹙起,他问韩湛:“韩湛是吧?多大了?做什么的?” 韩湛:“32了,在宙斯航空任职。” 穆冕没什么表情地说:“32了?我也就比你大12岁。”他二十四岁那年就有了穆秋,穆冕今年也才四十四岁。 穆冕是想提醒韩湛,让韩湛知道他年纪大了些,32岁的年纪找个22岁的女朋友,是老牛吃嫩草了,不般配。 也不知韩湛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他在沉默了几秒后,恭恭敬敬喊道:“穆叔叔。”一副完全听不懂穆冕暗喻的样子。 穆冕被韩湛这声‘穆叔叔’给惊着了。 他就比他大十二岁,喊什么叔叔! 不等穆冕表态,韩湛又一脸认真地说:“穆叔叔,你放心,我长宋宋几岁,已经过了浪荡不着调的年纪。往后,我会照顾好宋宋,认真对她好。” 宋瓷听了韩湛的话,那是一阵感动。 她胳膊肘也往外拐,忙为韩湛说好话:“父亲你放心,韩哥年龄虽然长了我十岁,但年长有年长的好。但他人真的很好,很温柔,很体贴,事事都迁就我。” “悲欢离合看得多了,才知道找个对我好的,懂我的,比什么都重要。” 宋瓷说的煞有其事,韩湛差点都信了。 宋瓷这是第一次谈恋爱,那恋爱脑的样子,让穆冕无语。 穆冕想,韩湛这小子三十多岁还在黎离的手下做事,料想也不是个能成大器的,一辈子也就是个打工的。宋瓷只是一时新鲜,暂时贪图韩湛的温柔体贴,等新鲜劲过了,也就淡了。 再则 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死前,就任她上天下海的闹也没关系。 第三十六章 穆冕起疑 穆冕呆了一会儿就走了,离开时,还用手机录了一段宋瓷在医院住院的视频,打算回家了放给杜婷婷看,也好叫她放心。 穆冕走后,宋瓷朝韩湛竖起大拇指,夸他会说话。“韩哥,我可都听见了,你说了,你会好好照顾我,认真对我好。” 韩湛脸上露出笑面虎的微笑,“嗯,毕竟我温柔体贴,事事迁就你。” 宋瓷被韩湛调戏的莫名脸蛋躁热。 -- 离开医院后,穆冕去公司上班,下班后先去医院看望了穆秋,才在天黑后回家。杜婷婷白天一直在医院里陪穆秋,回家后她吃了饭,浑身疲惫,就去泡了个澡。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医院家里两头跑吧,杜婷婷精神格外疲惫,总觉得睡不够。 杜婷婷泡澡的时候差点就睡着了。 穆冕回到家,没在大厅看见杜婷婷,就问在厨房里收拾灶台的张阿姨,“夫人呢?” 张阿姨说:“夫人吃了饭就回房休息去了。” 穆冕嗯了声,抽了脖子上的领带,踱步上楼。 推开房门,没有看见杜婷婷,穆冕有些疑惑。“婷婷?”看见浴室门开了一条缝,穆冕大步走向浴室,他一推开门,就看见晕在了浴室里的杜婷婷。 “婷婷!” 穆冕以为杜婷婷晕过去了,吓了一跳,声音都拔高了。 听见这声吼,杜婷婷猛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见趴在浴缸边上,满脸担忧望着她的穆冕。杜婷婷伸手摸了摸穆冕的脸颊,纳闷问他:“你回来了?我怎么睡着了?” “你刚才是睡着了?”穆冕有些无奈,“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 杜婷婷搂着穆冕的脖子,温言道:“抱我回房间,不想动。”一股子撒娇意味,配她这个年纪,竟然也不显得违和。 “好。”穆冕对杜婷婷,是真的深宠入骨。 穆冕认识杜婷婷的时候,彼时他只是望东大学计算机专业大二的学长。九六年的时候,国内经济还很落后,贫富差距非常大,那一年高等学院学费突然增加,穆冕一年学费要两千五。 他家家境普通,一年两千五的学费,加上六百块的住宿费,以及每个月省吃俭用也要两百多的生活费,将穆冕的家庭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杜婷婷不同。 杜婷婷家境富裕,那时候就有司机接送她上下学。 杜婷婷开学那天,穆冕负责接待她。穆冕第一次看见杜婷婷,她穿着浅灰色的坡跟皮鞋,白色娃娃领连衣裙,披着长发,戴着在那个年代看来很洋气的白色发箍。 她站在校门口,许多人都在偷看她。 穆冕第一次见到杜婷婷,心就不是他的了,变得不听话了,总是瞎跳。 他第一次牵杜婷婷的手,紧张到走路同手同脚。第一次亲吻杜婷婷,后背绷成了一条直线。第一次同床,他在浴室里面洗了一个多钟头,皮肤都洗红了。 他们走到一起也不容易,穷小子与富家女的结合,是不被人看好的。但他们一路走来,穆冕始终都对杜婷婷呵护备至,不出轨,不跟年轻女孩搞暧昧,两人伉俪情深的爱情是一段佳话。 二十四年,从少女到妇女,杜婷婷将所有韶华时光都给了穆冕。穆冕从一无所有,到家缠万贯,身边也始终只有一个她。 穆冕将杜婷婷放在床上,看着杜婷婷已经有了两道浅浅皱纹的眼睛,他拧着眉心说:“你怎么会在浴缸里面睡着了?是不是天天往医院和家里两头跑,累着了?” “可能是吧。” 杜婷婷衣服都懒得穿,直接用真丝被盖住身子,懒洋洋地说:“我今天给宋宋打了电话,她说她伤势不重,那丫头是在安慰我吧。” “就知道你放心不下她。”穆冕拿出手机,找到今天早上在宋瓷病房拍的视频,给杜婷婷看。“我录了视频,你看看。” 杜婷婷见宋瓷戴着颈托,有说有笑,精神似乎不错,这才真的放了心。“好好的,怎么就遇到了车祸?宋宋也真是命大,我不敢想象如果她也” 杜婷婷闭着眼睛,不忍再说下去。 秋天儿病成那样,要是宋瓷也撒手人寰了,杜婷婷真的会承受不住。 杜婷婷眼睛含着泪水,不敢当着穆冕的面哭出来。“老公。”杜婷婷将脸颊贴在穆冕的手掌心,她问穆冕:“要是我们秋天儿一直等不到合适的心脏,秋天儿该怎么办啊?” 穆冕答不上话来。 他的沉默,叫杜婷婷心碎。 “我们一辈子,没有造过孽,怎么秋天儿的身体就”杜婷婷的眼泪终究还是顺着脸颊落在穆冕的手上。 穆冕掌心灼烫,心里也一阵阵地抽痛。“婷婷,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杜婷婷脸颊在穆冕手心里蹭了蹭,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杜婷婷才真的睡了。穆冕温柔地抽出自己的手掌,甩了甩发麻的手,他这才起身去书房。穆冕有很多事想不通。 宋翡藏到哪里去了? 一个人只要活着,她总会在这个城市留下一些痕迹,但宋翡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宋翡离开了这个城市? 还是说 穆冕眉心骤然一跳。 那晚醒来的人,真的是宋翡吗? 穆冕的心里,渐渐浮出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想。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穆冕赶紧联系了一名私人侦探。 “再帮我查一件事” “帮我查下七月11号到14号这几天时间内,宋瓷在舜臣市的活动痕迹。” “越快越好。” 穆冕挂掉电话,心跳得有些快。 如果他的猜测得到了验证,那宋瓷这个人,就真的是深藏不露。 宋瓷人在医院,并不知道穆冕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她安心养伤,偶尔跟颜江聊聊他家的‘猫’,在韩湛闲暇时,也会发几条短信逗逗他。 这天晚上,夜已深,九点半了。 护士来查房,给宋瓷测量了体温,例行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就走了。等护士一走,宋瓷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 想到韩湛那养生的作息时间,宋瓷心里起了坏心思。 她在手机里面翻了翻,找到几张受伤以前拍的照片。宋瓷是很性感的,故意打扮一番,再摆出妖娆的姿势,那随便一拍,都堪比时尚大片。 宋瓷选了一张她还算满意的照片,直接发给了韩湛。 发完,她好心情地等韩湛回复。 第三十七章 韩家居家规章制度(2更) 九点三十分钟,韩湛准时冲澡。 冲完澡,是九点四十五分钟。天热,又是在自己家,韩湛直接系了条浴巾就去楼下接水。喝完水,上楼,摘了浴巾,换上夏日睡衣。 往床上一坐,正巧是九点五十四分。 距离睡觉时间,还有六分钟。 睡觉前,手机必须调整成静音,这是韩湛的习惯了。他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按下解锁键,就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微信,还是一张照片,来自宋瓷。 韩湛解了锁,进入微信,一打开他跟宋瓷的聊天界面,所有注意力都被照片上那双大长腿给吸引住了。 他蹙眉打开照片。 宋瓷坐在一片绿草地上,穿的很运动风,也很清凉。她上身穿白色吊带背心,里面是一件黑色运动内衣,那内衣带子贴在性感精致的锁骨上,勾人犯罪。 她坐在滑板上,正勾着头在系运动鞋的鞋带,一头美丽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化了淡妆,身上没带任何首饰,也美得炫目。 身高一米七一的宋瓷,不仅有一双漂亮修长还白皙的腿,还有一双纤纤玉手。 韩湛活到三十二岁了,见过无数美人,却还没有谁像宋瓷一样美得挑不出瑕疵来。 第一名媛,冰肌玉骨,娇美而不造作。 韩湛对着照片发呆时,宋瓷又发来了消息。 宋瓷:【韩哥,好看吗?】 韩湛:【宋小姐】 宋瓷:【那这个呢?】 嗯? 韩湛疑惑间,宋瓷又丢来了一张照片。 韩湛打开照片,看清楚宋瓷的打扮后,先是一愣。他觉得掌心的手机有些烫,想丢出去,又舍不得,心甘情愿被烫起泡。 宋瓷后面发来的是一张私房照,照片上她穿着一件浅蓝色露背毛衣,跪坐在床上,用双手捏着毛衣领子遮住下巴,樱红的唇微微翘着,一双柔媚的双眸明媚勾魂,风情万种地盯着韩湛。 可怜韩湛一把年纪,面对这样的诱惑,真的很痛苦。 宋瓷等不到韩湛的回复,又问他:【韩哥,这个好看吗?】 半晌后,韩湛回复了消息:【好好穿衣服。】 回了消息,韩湛将手机调成静音,并反扣手机将它丢到了床头柜上。无论宋瓷再发什么东西,韩湛都看不见了。他头枕双手在床上躺了会儿,忽然掀开薄被起身,趿拉着拖鞋下楼去倒了一杯冰水。 喝完水,韩湛回房时,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十点二十分。 宋瓷看到韩湛的那条回复后,忍不住抿唇一乐,逗弄韩湛真的很有意思,她盯着韩湛最后回复的那条信息,都能想象出韩湛蹙眉纠结的模样。 这一夜,韩湛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起来,他先去了一趟书房。 韩湛坐在后,郑重地翻开一本黑色皮质笔记本。笔记本第一页,写着‘韩家居家规章制度’。 韩家居家规章制度—— 一、早睡早起,夜宿不能晚过十点,早起不能晚于六点半点。 二、用眼有度,忌长时间玩手机、电脑。 三、吃饭时间固定,不可不吃早饭。 这天早上,韩家居家规章制度里面,多了一个第四条—— 四、不许穿过分暴露的衣服,(过分暴露指露背、露大腿、露胸) 放下笔,韩湛长舒了一口气。 家里很快就会住进来一个妖精,他不跟那妖精约法三章,妖精是要上房揭瓦的。 -- 宋瓷醒的很早,醒来后,自己去医院操场里溜达了一圈,还去买了个早餐,拎着早餐准备回病房去吃饭。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今天心情还挺不错。 宋瓷回到病房,发现杜婷婷来了。 杜婷婷带来了丰盛的早餐,她坐在床尾的凳子上,在低头玩手机。宋瓷正要开口,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听到手机铃声,杜婷婷忙扭头朝宋瓷望过来。 “宋宋,你去哪儿了,我正给你打电话呢。” 宋瓷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杜婷婷的电话。宋瓷将手机塞回兜里,抬头朝杜婷婷微笑,“母亲。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宋瓷走到病床上坐下,把她打包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就看到了另一个食盒。“母亲还给我带了早餐啊?” 杜婷婷从凳上站起来,她打开食盒,跟宋瓷说:“给你煮了酸菜鱼片面,汤跟面是分开装的,这样不会糊。”煮熟的面用冷水泡着,酸菜鱼和汤则装在大碗里。 杜婷婷用筷子将面从冷水里捞出来,放进汤碗里搅拌了几筷子。 宋瓷盯着那晚酸菜鱼片面,鼻子忽然一阵发酸。 因为父母双亡,姐姐成了植物人,她刚被接到穆家那会儿,心情郁郁寡欢,吃什么都不对胃口。很少亲手下厨的杜婷婷见她没胃口,便亲手为她做了一份酸菜鱼片面。 寄人篱下,宋瓷那时候想要讨好杜婷婷,便将那碗面全都吃了。其实宋瓷并不是很喜欢吃酸菜鱼片面,但杜婷婷做的面,她喜欢吃。 上一世杜婷婷去世时,宋瓷已经嫁进了程家。 得知杜婷婷病重,宋瓷去医院看望她,那时候她跟程子昂打过一架,锁骨和胸膛上带了伤,怕被杜婷婷发现,宋瓷特意穿了一件保守的衬衫,画了一个显气色的妆容。 杜婷婷知道宋瓷嫁入程家后过得很不好,趁穆冕与穆秋都不在,杜婷婷拉着宋瓷的手,跟她说了些心里话。她叫宋瓷跟程子昂离婚,说她这么漂亮优秀,没必要在程家耗着。 那两年,穆冕的公司问题颇多,资金周转不开,宋瓷那时候感恩穆家对她的照顾,自然是不能离婚的。但杜婷婷临死前跟她说的那些知心话,宋瓷每每想起,都感到心酸。 现在看来,这个穆家,真心把她当做女儿疼爱的,真就只有杜婷婷一人。 “戴着颈托,你自己不方便吃东西吧?”杜婷婷双手端着那碗面,跟宋瓷说:“那我喂你,好不好?你来我们家那会儿,都十四岁了,我还从来没有喂你吃过东西呢。” 宋瓷差点哭了。 “好,麻烦母亲了。” “说什么麻烦,我是你妈妈啊。” 杜婷婷一口口地喂宋瓷吃饭,边喂饭,边跟她说最近家里发生的事。 第三十八章 韩湛:我不是单身汉 “秋天儿现在情绪稳定多了,也许是看开了吧,她说不想在医院里住了,想回家。但我跟你父亲都不同意,她情况严重,还是住在医院里保险些。” “之前不是找到了一颗熊猫血型的心脏么,但是跟秋天儿的不匹配,就给另一个病人用了。我去打听了,那个病人的手术很顺利,现在恢复得不错。” “是秋天儿命不好。” 杜婷婷说起这些事,心情是低落的。 宋瓷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面已经吃完了,杜婷婷放下面碗,她双手捏紧了腿上的裙边,犹犹豫豫地说:“宋宋啊,我有个想法。” 宋瓷疑惑地看着杜婷婷,“什么?” 杜婷婷抬起头来,盯着宋瓷,她紧咬住下嘴唇的牙齿终于松开了。杜婷婷说:“我也四十多岁了,该享受的荣华富贵也享受到了,爱情,亲情,我也都感受过。” 杜婷婷微微一笑,那一笑,充满了决然性。“你说,我把心脏给秋天儿用,怎么样?” 宋瓷一怔,所有表情就那样凝固在了脸上。“母亲”宋瓷心如刀绞,她想到了她的母亲,她小时候,母亲也对她们姐妹呵护备至。 “母亲,你不要这样想,这样不行的,父亲那里”宋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杜婷婷给打破了,她说:“你父亲那里,我会去给他说的。” “秋天儿今年才二十岁。”杜婷婷冲宋瓷凄惨一笑,她说:“我二十岁那年,刚认识你父亲呢,正是热恋期。二十岁,多么美好的年纪。” 杜婷婷擦了擦眼泪,她说:“我想我们秋天儿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希望她能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也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生儿育女。” 杜婷婷用指腹擦眼泪,但眼泪却越擦越多。“可是不行啊,秋天儿已经被医生宣判了死刑,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她就会死啊!” 杜婷婷以手掩面,哭得不能自已。 宋瓷沉默地注视着情绪崩溃大哭的杜婷婷,心里也酸胀难受。她与穆冕和穆秋的仇,自然是要一笔笔算的,但杜婷婷对女儿的爱,也叫宋瓷动容。 宋瓷抱住杜婷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哭过一阵,杜婷婷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 她没带手帕,宋瓷就给她抽了两张纸巾。杜婷婷接过纸巾擦了眼泪,这一哭,妆容都花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说:“最近心情太压抑了,不好好哭一场,我会疯的。” 宋瓷点点头,也道:“能哭出来,就是好事。”怕的是走到了绝望尽头,连哭都做不到。 “你明天就出院了吧,明儿上午我来接你。” “这个”宋瓷犹豫着说道:“母亲你明天也可以不来,韩湛他明天会来给我办出院手续,会送我回家。” 杜婷婷一愣。 她说:“你父亲跟我说过,你找了一个男朋友,韩湛”杜婷婷想了想,才问宋瓷:“就是上回你出差会来,开车送你到小区门口的那个男人?” “是的。” “你父亲说,他都32了?” 看来年龄是个过不去的坎了。 宋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自然是要给韩湛撑面子的。宋瓷说:“三十二岁怎么了?三十二岁才稳重可靠,他很疼我的,也很理智,不像那些追求者动不动就狂吃飞醋。” 杜婷婷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韩湛家做什么的?” 宋瓷说:“家境一般,但韩湛自己也能挣钱,虽不大富大贵,但在望东城也是有房子的。虽然,他比不上其他的追求者,但他懂我,尊重我。” 跟穆冕不同,杜婷婷不认为宋瓷需要嫁个有钱的公子。当年杜婷婷敢下嫁给家境普通的穆冕,就说明她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 自然,杜婷婷也希望宋瓷能嫁给爱情,而不是金钱与权力。 “也挺好,嫁人就要嫁个懂你疼你的。你也看到了,你方伯伯他们是怎么对待新进门的儿媳妇的。他们就看不上那女的,觉得她是想要傍大款。” 方伯伯是穆冕商业上的友好伙伴,两家来往也算密切。方伯伯的儿子前些日子娶了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模特,方伯伯一家人都看不上她,觉得她爱慕虚荣。 杜婷婷说:“我们穆家虽然也不差,但跟程家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你父亲希望你能嫁进程家,但你真嫁进去了,程家又会怎么看待你?” 这番话,在上辈子出嫁前,杜婷婷也是跟宋瓷说过的。但宋瓷那时候一心想要报答穆家的养育之恩,听了,也能假装不在乎。 再听到一模一样的话,宋瓷心里暖暖的。“母亲说的是。” “明天,带韩湛上家里吃顿饭吧。你母亲别的不行,这看人眼光还是可以的,我帮你把把关,看看韩湛这人,究竟合不合适。” “好。” 杜婷婷走后,宋瓷给韩湛发短信。 宋瓷:【韩哥,我母亲说,让我明天带你回家去吃饭。】 宋瓷:【说是要好好考验考验你,看看你合不合格。】 “摘星计划”项目已经成立,韩湛找到了一批专业的空军飞行员,共十二人,将他们签到了自己公司。 今天,是这批飞行员启程去航空飞行学院深造的日子。 韩湛带着公司的高层,亲临机场,为他们践行。 见到神秘的大老板亲自来送行,这群年龄平均约二十七岁的小伙子都挺兴奋。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这之中就有一个小伙子特别胆儿肥,他跟韩湛说:“韩总,等我们学成归来,都三十好几了,你管分配对象吗?” 黎离笑话韩湛:“你们韩总都三十二岁了,不也是个单身汉么?急啥?” 一群小伙顿时失望极了。 这时,一直安静如鸡的韩湛突然开口说:“我不是单身汉。” 黎离:? 黎离身旁那些高层人士,也是一脸诧异地盯着韩湛。黎离问韩湛:“你谈恋爱了?” 韩湛说:“嗯。”大概是觉得这还不够刺激,韩湛又抛出来一句:“快要结婚了。” 黎离震惊脸。 韩湛望向面前这一群青年,对他们说:“学成归来的,我给你们分配对象,嗯,还分套房子。” “万岁!” 第三十九章 韩哥太帅,宋瓷把持不住 送走了这群小伙子,韩湛与黎离同乘一辆车回公司。 黎离屁股在副驾驶车椅上挪了挪,这才回头,小声地问道韩湛:“韩先生,你什么时候脱单的?”身为韩湛最亲密的同事跟下属以及朋友,黎离竟然不知道韩湛脱单了。 他在韩湛这里失宠了。 韩湛:“就这几天。” 黎离一琢磨,脑子里就有个合适的人选。“是宋小姐?”想到宋小姐为了追求韩先生,那日毅然地剪了一头秀发,黎离就觉得韩先生这次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勇士。 宋瓷长得好看,又豁得出去,她真撒了劲儿地追韩先生,韩先生还真不一定能把持得住。 韩湛看了黎离一眼,唇角像是弯了一下。“嗯。” 黎离深吸一口气。 他声音凉凉,说:“宋小姐这才追你几天啊,就这么答应了?”你单身优质男士的骨气呢? 韩湛说:“迟早要答应的,为什么要等?” 早答应早享受,这种乐趣韩湛懒得跟黎离讲。 黎离被韩湛的坦率给惊住了。 也是哦,迟早会被宋小姐拿下的,何不早早躺下享受? 黎离被震惊得无话可说了,就躲在副驾驶位置上玩忧郁。韩湛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微信来了。最近韩湛手机震动的频率比以前频繁了些,手机一震,韩湛就拿出手机来看。 宋瓷:【韩哥,我母亲说,让我明天带你回家去吃饭。】 宋瓷:【说是要好好考验考验你,看看你合不合格。】 考验? 面对明天来自丈母娘的考验,韩湛丝毫不畏惧。 韩湛左手转动着那只手机,他心想:我虚什么?我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没有暧昧对象,也没有绯闻八卦,处处都合格! -- 翌日,韩湛七点四十的时候,准时抵达医院。 他到病房时,宋瓷已经换了衣服。因为戴着颈托,穿裙子不方便,宋瓷今天就穿了一件深紫色浅v领口真丝衬衫,搭配一条纯白色a字长裙。 韩湛到的时候,宋瓷就坐在病床边,左手拿着镜子,右手拿着眼线笔,正在描眼线。韩湛站在门口,饶有兴致的看他小女朋友化妆。 偶像包袱这么重的么?戴着颈托出院还得化个妆? 宋瓷听到了韩湛的脚步声,她将这一笔眼线画好,才优雅侧身,冲韩湛招了招手,跟他说:“韩哥,你来看看,我眼线画得怎么样?” 韩湛根本不懂眼线这东西,但还是走了过去。 他站在宋瓷面前,低下头来,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打了底妆,也画了眉,还没有涂口红,近距离看宋瓷的肌肤几乎零瑕疵。宋瓷画了淡紫色微烟熏眼妆,两笔简单的眼线就将那双妩媚的双眼衬得更生媚态。 韩湛也看不懂宋瓷画得怎么样,就觉得这丫头还挺好看的。 宋瓷问:“好看吗?” 韩湛老实点头,“挺好看。”宋瓷的美貌,韩湛必须承认。 韩湛正准备直起身,宋瓷握着眼线笔的右手忽然一把扯住韩湛的领带,她顺势起身,趁韩湛没注意,粉唇印在韩湛唇角。 韩湛:! 偷了个香,宋瓷赶紧坐回床边。她抬着头,细长的玉指温柔地替韩湛整理有些皱的领带,也借此来掩饰她发红的耳朵跟脸颊,以及加快的心跳。 韩湛任由宋瓷为他抚平领带,他听到宋瓷说:“韩哥长得太帅,宋瓷看了,把持不住。” 韩湛觉得他跟宋瓷是拿错了剧本,这种豪放的事,应该是男主角的剧本。 等领带上那只手拿开后,韩湛这才站直了身子。他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才往后退了一步,说:“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先收拾。” 韩湛转身阔步朝病房门走,看上去非常镇定,镇得住场子。 韩湛来到服务台,要了宋瓷的出院证明单,拿着出院单去等电梯。电梯里人多,一米八九的韩湛站在里面,像是鹤立鸡群。 将出院手续费用缴了,拿着盖了章的出院单,韩湛这才在一楼大厅的铁椅子上坐下,神情恍恍惚惚。 他摸了摸唇角,有些出神。 太多年没有谈过恋爱了,韩湛都快忘了接吻的滋味。 原来,这么软。 再回病房时,宋瓷已经收拾好了。她东西不多,就只有一个装化妆品的小皮箱和一只手拎包。韩湛问她:“其他东西不要么?” 宋瓷说:“不要,医院里用的东西,带回家没意思。” 韩湛:“丢了可惜。” 从韩湛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宋瓷有些诧异。她想了想,才说:“我会把桶跟盆子送给隔壁一的老人家,他家外省的,家境贫穷,刚转院过来东西都没有准备。” 宋瓷的病不传染,她用的洗脸盆跟接水桶的桶都是干净的。宋瓷之前就问过老人家要不要她的盆子,老人家很省吃俭用,自然是要了。 宋瓷拿起桶跟盆,跟韩湛说:“走吧。” 宋瓷将桶和盆给了隔壁的老人家,这才和韩湛一起下楼。在电梯里,宋瓷打趣韩湛:“看不出来,未来首富先生,竟然这么持家。” 韩湛说:“我外公从小就教育我,铺张浪费可耻。” 瞧见宋瓷眼里有诧异之色,韩湛又解释道:“我太外婆是在饥荒年代饿死的,她死的那一年,我外公才三岁。” 韩湛是随母亲姓,他的外公韩翱宇出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是河南人。 四十年代初,发生了那场震惊中外的大饥荒。母亲死后,韩翱宇是被父亲揣在怀里,一路颠沛流离到了湖南一带,父子俩才真的活了下来。 因为母亲是饿死的,在父亲的谆谆教导下,韩翱宇从小就持家节俭。哪怕后来他一步步崛起,成了一名铁血将军,他退休后,还是回了家乡的小县城,建了一栋普通二楼小房,只找了一个退伍的老兵照顾他。 韩老爷子一生节俭,受他影响,韩城也不是一个铺张浪费的人。韩湛有钱,却不奢侈。他家里有几万块一双的鞋子,也有十几块钱的黄布胶鞋。 听了韩湛的话,宋瓷提着手拎包的手,忽然一紧。 在这样的韩湛面前,宋瓷觉得自己很可笑,无地自容。穆家不缺钱,也富养两个女儿,宋瓷的包包就没有低于五位数的,鞋子、衣服,哪一样不是奢侈牌子? 可站在韩湛身旁,宋瓷却觉得自己很可笑。 第四十章 尽兴 宋瓷下意识将包包藏到了背后,并暗自告诉自己以后一定不要铺张浪费,不盲目追求奢侈品。 宋瓷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分散那份心情。她冲韩湛调皮地一笑,问他:“你外公是不是教过你很多道理?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韩湛:“每次我外婆和他吵了架就不做饭,都是我外公任劳任怨做饭,还会煎个心形的蛋去讨我外婆开心。我那时候觉得我外公很没骨气,我外公就跟我说,媳妇是要宠的。” 还有一句话韩湛没有告诉宋瓷,他外公的原话是—— “媳妇是要宠的,不宠就要挨打。” 宋瓷心想,韩湛的外公还挺酷。 宋瓷又笑吟吟地问韩湛,“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你媳妇?”宋瓷故作羞涩,冲韩湛眨眼睛,“我也想被你宠。” 韩湛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看了眼腕表。抬头,韩湛突然说:“今天周二,现在是八点四十分,现在直接开车去民政局,时间刚好。” 宋瓷:“” “今天不行。”宋瓷遗憾地说。 韩湛:“嗯?” 宋瓷指了指脖子上的颈托,说:“我可不想戴着这个去拍照。”宋瓷看着电梯反光墙壁中自己的倒影,她手摸了摸颈托,说:“第一名媛戴着颈托拍结婚证件照,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韩湛眼里有了笑意。“那真是遗憾。” -- 去穆家路上,宋瓷跟韩湛说:“第一次以我男朋友身份登门,你肯定不能空着手。韩哥,你准备礼物没,没有的话我们找个超市停下,去买点东西。” 韩湛说:“买了。” 宋瓷又问:“买的什么?” “一枚香奈儿胸针,还有一只英雄1949钢笔。”杜婷婷是个资深香奈儿迷,穆冕是个钢笔爱好者,韩湛挑的礼物并不贵重,却很对胃口。 就没有比这两个还要合适的礼物了。 宋瓷拍拍韩湛的肩膀,跟他说:“干得漂亮,韩哥。” 韩湛顺嘴答了句:“有什么奖励没?” 说完,韩湛自己一愣。 他什么时候,如此幼稚过? 宋瓷也有些诧异,她侧身看了韩湛一眼,做出一副豪放不羁姿态,说:“初吻今天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奖励?” 宋流氓将衬衫领口一拉,露出一截性感的锁骨,她又说:“还不够的话,就只能肉一偿了。” 韩湛听到这话,内心已荡魂摄魄,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很镇定。他说:“这个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瓷说:“还得等结婚那天,来个洞房花烛夜?看不出来啊,韩哥还是个保守人。” “不。”韩湛摇头。 宋瓷就迷茫了,“那是?” 韩湛戴手套的右手在宋瓷的颈托上敲了敲,眼带笑意说:“等它拆了,才能尽兴。” ‘尽兴’两个字,说的耐人寻味。 宋瓷盯着韩湛这人上上下下看了看,心里的小火车已经开到了青藏高原:韩哥体格高大健硕,薄衬衫下的腹部肌肉若隐若现。看得到的已经很让她满意了,看不到的,藏在挺括西装裤下的,肯定更让人吃惊。 宋瓷越想越羞涩,脸都红了。 韩湛余光瞅见她忽然红了脸颊,觉得好笑。 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黄料子都这么足么? 谈话间,车已开到了紫晶首府别墅小区外。宋瓷放下副驾驶的窗户,对保卫人员说:“麻烦放行下!” “是宋小姐啊!”保安看了眼开车的人,见是个陌生的男士,也没有多问,直接给宋瓷放行了。 韩湛这是第二次来紫晶首府,与上次送宋瓷回家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到了。” 宋瓷放下车窗,冲站在门口的杜婷婷招了招手。杜婷婷赶紧打开院子大门,让韩湛把车开进去。 韩湛将车子开进院子,那辆沃尔沃停在穆家那些名车里面,是有些违和的。韩湛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把礼品提了出来。 宋瓷挽着韩湛的胳膊走到杜婷婷面前,跟她介绍:“母亲,这就是韩湛。” “韩湛,这是我母亲。” 杜婷婷抬头打量韩湛,韩湛非常贴心地微垂下脑袋,更方便杜婷婷打量。 打量完毕,杜婷婷笑着说:“宋宋,你给咱们家找了个大高个啊。”杜婷婷只有一米六几,得仰着头才能注视韩湛。“韩先生,谢谢你送我们宋宋回来,也要多谢你那天,及时将她送到医院。” 韩湛低头看了眼宋瓷,笑了起来,眼里装着溺死人的宠溺之色。“是我该感谢阿姨,给我养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孩。” 宋瓷心脏噗噗地跳。 杜婷婷也觉得韩湛这话挺苏,就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又苏又帅的男人。 “外面太阳大,快进屋。”杜婷婷脸上的笑有热络了些,她在前面领路,宋瓷与韩湛挽着手跟在后头。 边走,杜婷婷边说:“你穆叔在公司,会赶回家来吃午饭。”进了客厅,她又招呼韩湛坐下,“快坐,别拘束,就当是自己家。” “谢谢。”韩湛坐下后,就发现从一进大厅打开,宋瓷脸上的笑意就变得僵硬不自然起来。他料想宋瓷是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便偏头问宋瓷:“不介意带我去你房间坐坐吧。” 宋瓷松了口气。“当然不。” 杜婷婷还有事要忙,宋瓷便领着韩湛回房。 宋瓷房间挺大的,有独立浴室,有一间小衣帽间,那衣帽间塞满了各式各样漂亮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 想到韩湛是个持家的男人,宋瓷不好意思让他看到自己那满屋子的衣服,怕他会对自己留下个拜金的印象。因此一进入房间,宋瓷便第一时间将衣帽间的门带上。 韩湛注意到宋瓷的动静,虽然心里挺好奇她衣帽间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却也没有追根问底地盘问。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宋瓷的床上,打量起女孩的闺房来。 年轻女孩的房间,床头的墙布是墨绿色的,梳妆台上摆满了看起来就精致昂贵的护肤品罐子。小书桌上有一个笔记本电脑,上面贴着韩湛不认识的动漫人物,一旁的书架上塞满了书。 书籍大致分三类,飞行专业类书籍,音乐类的专辑,以及十多本专业外科医书。 外科医书? 韩湛困惑地朝宋瓷望了过去,宋瓷靠着衣帽间的门站着,也不忘凹一个妩媚妖娆的姿势。见韩湛看过来,宋瓷故意朝他暗送秋波。 韩湛:“” 女妖精! 她这般卖弄风-骚,书架上有《金瓶梅》都比有医书更正常。 第四十一章 宋瓷:我怕 “你还看医书?”韩湛盯着地板,尽量不去看那不正经的宋瓷。 宋瓷嗯了一声,她见韩湛对自己的挑逗无动于衷,觉得没意思。 恢复正经模样,宋瓷走到书架前,手指在那些医书上轻轻抚摸,低声说道:“我爸爸是一名外科医生,他来到中国后,还特意学过中医按摩手法。” 等以后结婚了,你工作累了,回家我可以给你按摩按摩。”至于怎么按,就得看宋瓷的手法了。 她这么说,韩湛便觉得身上酥酥麻麻。 韩湛不敢多想。 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有些事,想一想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你爸爸是华裔?”听宋瓷那样说,韩湛以为宋瓷的父亲是在国外出生长大的华裔。 宋瓷点点头,她说:“是的,我爸爸是华裔,我妈妈是中美混血。” 韩湛看了眼宋瓷的脸,忽而说:“难怪你的五官比一般要力挺深邃一些。”尤其是眼窝,要比一般的中国女孩更深邃,轮廓有型。 宋瓷就当韩湛是在夸奖她长得漂亮。 韩湛起身走到宋瓷的身旁,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外科医术,走到床位坐下,低头安静地看书。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 宋瓷盯着韩湛,发现韩湛已经习惯了用左手去翻书本,那只右手就一直藏在手套里面。宋瓷很想问问韩湛,右手是怎么伤的,又怕触及韩湛的心痛事,就作罢了。 一本书刚看了十来张,张阿姨就来敲门了。 “宋小姐,韩先生,饭准备好了,穆先生也回来了,可以下楼吃饭了。”张阿姨很规矩,没有开门,怕看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宋瓷在玩手机,闻言嗯了声,“就来。” 她将手机锁屏,伸手取走韩湛手里的书,将它塞回书架。 转过身子,宋瓷背靠着书架,舔了舔红唇,笑意吟吟询问韩湛:“看书做什么,看我不行?” 韩湛知道宋瓷又在撩骚了。他有意陪宋瓷互撩,便说:“看书使人心静,看你么。” 韩湛撩开嘴皮子,分明是说了三个字,但却无声。可宋瓷一直盯着他的嘴,自然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只想睡。 太撩了! 宋瓷她弯下腰,手指在韩湛胸口戳了戳,纳闷问他:“韩先生,你这么会撩人,之前怎么没个女朋友呢?” 韩湛捏住她的手指,说:“这不是在等你出现么?” 宋瓷的心脏又被打了一枪,心跳失控了。她站直了,靠着书桌,离韩湛这个魔教主远点。 宋瓷手里握着一支笔不停地在桌上敲打,韩湛看出她有话想说,就耐心的等着。 到底还是宋瓷沉默不下去了,她说:“韩湛,等会儿你走的时候,把我也带上吧。” “今天?”韩湛本打算等几天再接宋瓷去他家同居的,好歹也要给她一点心理准备。 认真点头,宋瓷说:“带我离开这里,去你家吧。”那双黑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恐惧与不安,宋瓷轻声说:“和他呆在一个屋檐下,我睡觉都不安生,我晚上都不敢睡死了。” “我” 宋瓷注视着韩湛,漂亮脸蛋上,露出一丝让人怜爱的脆弱。她说:“我怕。” 宋瓷怕穆冕,怕死,怕宋翡死。 她各种怕。 韩湛定定地看了宋瓷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将手放在她的头顶。 轻轻一按,韩湛说:“好。” 闻言,宋瓷不可查觉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携伴下楼,就看见了掐着时间赶回家来的穆冕。刚下班的他,没穿西装外套,挺拔的身躯外只穿一件白底蓝色竖纹的衬衫。 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更年轻些。 听到脚步声,穆冕抬头看了他二人一眼,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多停留了几秒,才冷淡开口,招呼道:“回来了。” “嗯。” 宋瓷喊了声父亲,韩湛做低了后辈姿态,也跟着喊:“穆叔。” 韩湛喊完这声穆叔,就发现穆冕蹙了蹙眉。 “你倒是心大,叫你来,你就来了。”穆冕之前跟韩湛已经见过,也明确的展示出了自己不喜欢韩湛的态度。 因此再度见面,穆冕连虚与委蛇的做派都省了。 韩湛脸皮厚,也就当不知道嫌弃自己,直接不吭声。 杜婷婷出来时,正巧听到了穆冕那话,她狠狠地剜了穆冕一眼,忙热情地招呼韩湛坐。 杜婷婷将韩湛带来的随手礼递到穆冕面前的桌台上,“你看韩湛多有心,1949英雄钢笔都给你找来了。” 穆冕看了眼钢笔盒子,也不能一直板着脸,便放缓和了神色,对韩湛说:“现在还能找到这笔,你也是有心了。” 韩湛答道:“刚好一个朋友有收藏,就拿来了。” 穆冕点点头,连眼神都不肯多给韩湛一个。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尴尬,席间气氛沉默。杜婷婷都觉不好意思,但韩湛却坐得四平八稳,端端正正吃饭,还吃了三碗。 杜婷婷越看韩湛越觉得这小伙好,能吃,长得高,人也帅气。 就是手 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残疾人好,杜婷婷也不例外。杜婷婷不再继续深想,再想只会不甘心。 饭后,穆秋打视频来了。 “是秋天儿。”杜婷婷一边跟宋瓷说,一边接通了视频,跟视频里的穆秋说:“秋天儿,吃饭了么?” 穆秋说:“吃了,妈,姐姐真的把男朋友带回家了么?” 杜婷婷笑了笑,“是啊,你姐男朋友长得可帅了,我给你看看。”杜婷婷捧着手机走到宋瓷身边坐下。 宋瓷接过手机,听穆秋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 “秋天儿。来,给你看看你姐夫。”宋瓷把手机对准韩湛,韩湛低头看了眼视频里的女孩。穆秋穿着医院的睡衣,披着黑色的头发,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皮肤却是有些苍白的。 如传言一样,穆秋是个模样纯情,看着干净,如野百合一样清雅的女孩子。 韩湛对穆秋点点头,矜持的打了声招呼,“你好,穆秋。” 韩湛实在是太高了,只是随意地坐在穆家的沙发上,就有种君临天下的霸气。韩湛生得好看,剑眉星目,淡蓝色的眸子更是夺魂摄魄。 穆秋被韩湛的气场给震住了。 所以在听到韩湛的问好声后,穆秋竟然失语了。 第四十二章 “你好,韩先生。”姐姐的男朋友比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还要完美,穆秋替她感到开心,同时想到自己就要死了,不免又有些不甘。 她也想要谈恋爱。 见穆秋盯着韩湛发起了呆,宋瓷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上辈子穆秋之所以嫁给程砚墨,是因为程砚墨家世好,人也有才华,是人人提起都要称赞一句‘了不起’的俊杰之人。 穆秋嫁给程砚墨那时候,韩湛还默默无闻,她连韩湛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现在穆秋看韩湛的样子,宋瓷以为穆秋是对韩湛动了春心,她心里顿时就有了危机感。 不行,这男人可是她的,不能被穆秋勾引了。 宋瓷表面上不动声色,茶几下,却用脚尖压了压韩湛的皮鞋。 韩湛目光垂下,视线扫到宋瓷那只作乱的脚,他心里觉得好笑。 猜到宋瓷是在发哪门子的疯,韩湛缓缓开口跟穆秋说:“好好照顾你自己,早些好起来,我和你姐姐还等着你出院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宋瓷听见这话,深感满意。 穆秋:“好啊。”手机被杜婷婷拿了过去,母女俩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宋瓷有些坐不住了,她牵着韩湛的手,跟穆冕说:“父亲,我准备搬出去跟韩湛一起住。我们打算结婚了,想在结婚前同居,看看生活习惯方面是否也合适。” 穆冕想要反对,杜婷婷挂了视频电话走过来,正好听见这话,她抢在穆冕前面开口问宋瓷:“宋宋,你是真的想要跟韩湛结婚吗?” 宋瓷郑重地嗯了声。 “我爱他,我想要和他结婚。婚前同居,也是我跟他商量之后的结果。” 杜婷婷也有自己的顾虑,她说:“你才22岁,还不急着结婚吧,再说,这同居的话同居的话”杜婷婷低声说:“那怎么睡?” 这才是杜婷婷最在乎的事,她就怕韩湛只是贪慕宋瓷的美色,怕他过了新鲜劲就对宋瓷没了感情。 宋瓷听到这话,羞的脸一红,她没想好怎么回答,一旁的韩湛却说:“阿姨,实不相瞒,我跟宋瓷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韩湛就差没明说:我跟宋瓷是已经睡过的关系了! 杜婷婷,宋瓷:! 穆冕眉头一皱,又听到韩湛解释:“上个月,在舜臣市出差的时候,宋瓷就住在我的酒店。” “啊,那个时候就”杜婷婷一个女人,说起这些事来,也怪难为情的。 倒是穆冕听到这话后,忽然说:“那次出差,宋宋住在你那里?” 韩湛认真点头,“是。” 他握住宋瓷的手,看看穆冕,又看看杜婷婷,这才郑重说道:“穆叔,阿姨,我想请你们把宋瓷交给我。我是真的很爱她,也想娶她。” 宋瓷虽然不明白韩湛为什么撒谎,也知道要陪韩湛演戏。 宋瓷握住杜婷婷的手,哀求道:“妈,你就让我搬去跟韩湛住一段时间吧。这合不合适,还得住在一起多接触才知道。” “那”杜婷婷对穆冕说:“要不,就这样?” 穆冕从听到韩湛说宋瓷第一次出差去舜臣市就跟他住在一起后,思绪就飘了。他找的私家侦探告诉他,宋翡失踪的那个晚上,宋瓷根本就没有回酒店。 穆冕几乎要确信宋翡失踪就是宋瓷搞的鬼了,却又从韩湛口中得知宋瓷那晚是跟韩湛睡到了一起。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见穆冕没吭声,杜婷婷碰了碰他的肩膀,问他:“老公,你看行吗?” 穆冕没仔细听他们刚才讲的话,听到杜婷婷问行不行,穆冕下意识就说了个:“行。”说完,穆冕见宋瓷一脸喜悦,韩湛也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韩湛紧紧握住宋瓷的手,神情郑重地对穆冕说:“穆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宋瓷。”‘ 穆冕:“” 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 宋瓷被韩湛带着离开了穆家,走的时候,带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小盒子。 韩湛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又拿过那个盒子,盒子挺轻,韩湛注意到宋瓷从拿到盒子后就舍得放下它,显然里面的东西对宋瓷来说,意义深重。 韩湛问宋瓷:“盒子里是什么?搬家都不忘拿上。”韩湛以为那是宋瓷的首饰,价值连城的那种。 宋瓷半真半假地说:“那里面装的可是我初恋对象的信物。” 韩湛眯眸看了她一眼。“初恋对象?”被韩湛用探究的眼神盯着看,宋瓷绷不住情绪,她声音压低,小声说:“暗、暗恋对象。” 韩湛嗤笑了一声。 韩湛这一声笑,颇令人回味。 宋瓷听着有些刺耳。“笑什么,我都22岁了,还不能有个暗恋对象?” 听宋瓷这样问,韩湛笑容收了起来。他说:“当然可以有,谁都可以有。”那是她遇见他之前的事,韩湛管不着,心里也没有不舒服。 韩湛将那个小盒子放在行李箱旁边,宋瓷靠着车身问韩湛:“韩哥,你谈过恋爱没?” 两人已是同居情侣的关系了,是除了夫妻关系外最亲密的关系了。韩湛也没想瞒着宋瓷自己以往的情史,闻言他点了下头。 这个时候,宋瓷还没对韩湛动真感情,见韩湛点头她也不吃醋,反而对韩湛的恋爱史很感兴趣。再则,韩湛都三十多岁了,谈过恋爱不稀奇,没谈恋爱才值得人深思。 宋瓷非常八卦地问韩湛:“是谁啊?你们谈了多久?” 韩湛关了后备箱的门,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真的只是单纯好奇,这才说:“高中时候认识的,认识七年,谈了五年。” 边说,他边走向车头准备上车。 宋瓷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那么久的么? 宋瓷跟着走到副驾驶这边,她又问:“谈了那么久,当时一定很认真吧,那怎么分手的?” 韩湛的手正握在车门把上,听到这话,他动作顿了下。 韩湛神色如常地拉开门,坐了进去。 宋瓷也跟着坐在副驾驶,关车门的同时,听到韩湛说:“我受伤后被截断手指,再也无法拿枪,没有前途可言。那时候,她的事业正值上升期,为了前程,她跟我提出了分手。” 已经过去太多年了,当年的痛再提起,也没有多难受了。 但承认自己被人甩了,这还是有些丢韩湛的脸。 宋瓷听到这个答案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我韩哥竟然被甩过??? 第四十三章 韩哥是不是醋了? 不过被甩的确是件不光彩的事,宋瓷懊恼不应该去揭韩湛的伤口。 上车落座后,宋瓷一直沉默不语,一副说错话不好意思的样子。 车开到韩湛家楼下的地下车库,韩湛松开安全带,伸手在宋瓷头顶拍了拍。“别自责,既然我能坦然地讲出这件事,就说明那都过去了。” 宋瓷听韩湛这么一说,也想开了。她冲韩湛甜甜一笑,恬不知耻道:“也对,她是你的过去,但我是你的未来,我以后会罩韩哥一辈子。” 韩湛没说话,看她的目光却变得幽深了一些。 “嗯,你说得对。” 下了车,韩湛打开后备箱提东西。将箱子从后备箱里抽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带到了那个木盒子,盒子摔在地上,一条黑色的绳子掉了出来。 宋瓷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什么东西掉了?”宋瓷挺紧张的,声音听上去都变得尖细起来。 韩湛正蹲在地上捡盒子,他伸手刚碰到那根绳子,这时宋瓷大步跑过来。宋瓷在韩湛身边蹲下,伸手迅速从韩湛手里抢走了绳子。 表情有些凶。 宋瓷右手拎着那根绳子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一副心疼极了的样子。 韩湛感到抱歉,他转过身来跟宋瓷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是不小心”韩湛看清楚宋瓷手心那根绳子项链的模样后,忽然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了。 韩湛诧异地盯着那条项链。 黑色的绳子被打成了结,中间镶了几颗金色珠子,绳子的末端挂着一块高种飘花平安扣。韩湛盯着那平安扣,眼神有些闪烁。 他低头去看宋瓷的脸,听到宋瓷嘀嘀咕咕地说:“都说了这是我初恋给我的信物,你给我摔碎了,你赔得起吗?”宋瓷像是领地被侵犯的狮子,第一次朝韩湛露出她锋利的爪子。 韩湛没说话。 宋瓷把平安扣放在脸颊旁碰了碰,感受着平安扣光滑的触感,她心里后怕极了。 “幸好没碎。”宋瓷心疼极了,她又一把从韩湛手里抢走那个木盒子。 小心地把平安扣放回盒子里,宋瓷又抬起头,气势凶巴巴地跟韩湛说:“以后不许再碰它,摔坏了它,我跟你急。” 韩湛还是不说话。 宋瓷以为韩湛是愧疚得不敢说话了,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凶了。“韩哥,不好意思,我一时心急”这可是她的金大腿,不能得罪了。 她刚才就是得意忘形了。 韩湛终于开口了,他说:“是我的错,不该未经允许就碰你的宝贝。” 他认错态度良好,宋瓷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了句没事,便抱着那盒子转身就走。 韩湛回过神来,起身跟上宋瓷的步伐。进入电梯后,韩湛看着电梯墙壁里两人的身影,他忽然问:“你初恋,长什么样?” 宋瓷露出小迷妹的表情,她说:“我的意中人啊,他是全世界最帅,最酷,最善良的男人。”朝韩湛眨了眨眼睛,宋瓷故意贬低他,“比你还帅。” 韩湛:“是么?” 他语气挺古怪的。 宋瓷听出了韩湛话间的异样情绪,“是啊。”她好笑地问韩湛:“韩哥,你不是吃醋了吧?” 韩湛摇头。 宋瓷撇嘴,“你吃一下醋,说不定我就只爱你一个人了。” 韩湛:“那我醋了。” 宋瓷却觉得没意思了。“晚了。” 想起一事,宋瓷这才问韩湛:“今天在穆冕面前,你为什么要撒谎?”宋瓷咬着唇,轻声说:“在舜臣市,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做。” 韩湛解释:“他在查你在舜臣市那几天的生活行迹。” 宋瓷一怔,寒气顺着她身上每一个毛孔往体内钻。 宋瓷脑袋里都是凉的。 “你、你怎么知道?” “你是我的女朋友,谁在调查你,我都知道。”韩湛告诉宋瓷:“我知道消息的时候,穆冕已经查过你所住酒店的监控记录,知道宋翡失踪的那个晚上,你并没有回酒店住。” “我那样说,是故意让穆冕误会你当晚在我房间留宿。” 韩湛低头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宋瓷,他一针见血地道出宋瓷现在的困境。“宋瓷,你太嫩了,根本不是穆冕的对手。偷偷运走宋翡这件事,你留下了太多的马脚。只要穆冕想通,就能想明白宋翡失踪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瓷双腿都有些发软。 她问韩湛:“你知道宋翡怎么丢的?” “我让人查过曦光疗养院的监控,宋翡失踪的那个晚上,晚上八点多曾停电过半个钟头,你就是在那短暂的时间里运走了宋翡,然后伪装成宋翡,躺在了病床上。” “你还有一个帮凶,就是那个送水的,但我猜,那个送水的人一定是你信任的人,并非是送水公司的员工。” 韩湛俯身,近距离盯着宋瓷那双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的双眼,他求证问道:“我的分析,对吗?” 宋瓷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 韩湛却一把抱住她。 “别怕。” 宋瓷怎么不怕? 她自以为所做的一切能瞒天过海,殊不知竟被韩湛一眼就给看穿了。 韩湛能看穿,穆冕就看不穿吗?宋瓷越发觉得,自己提出与韩湛同居的决定是对的。 “到了。”韩湛拉着行李箱,牵着失神的宋瓷走出电梯。 到了家门口,韩湛才松开宋瓷的手。 宋瓷靠着他家大门边的墙壁,还有些懵。 韩湛从钱包里拿出钥匙开门,他垂着视线跟身旁的宋瓷说:“我家没配密码锁,钥匙只有我手里这一把,明天我请人配一把给你。” 宋瓷搓了搓脸,乱七八糟的心这才恢复理智。“好,都行。” 韩湛拉开门,宋瓷跟他走进去。 韩湛的家装修得很有品味,满屋黑白灰,一看就深沉稳重,很符合当下流行的性冷淡风。但韩湛家的落地窗很大,一楼的客厅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复式二楼的房间光线也很好,想必也有一面墙的落地窗。 宋瓷走到落地窗前,趴在那里看楼下的车水马龙。 过了一会儿,她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回头,看见在往杯中倒温开水的韩湛,宋瓷忽然起了坏心思。她开口,故意将声线压得很低,听上去很诱惑:“韩哥,想象一下,夜深人静时,你跟我不着寸缕站在这里,一边恩恩爱爱,一边欣赏夜景” 宋瓷回头对韩湛抛了个媚眼,问他:“想想就很刺激,是不是?” 第四十四章 同居第一天,刺激 韩湛将杯子注满水,方才抬头朝宋瓷所站的方向看过去。 宋瓷生得是极好,要是脸上的笑容没有那么不安好心,就更好看了。 韩湛心里突然有些恼怒。 想他32岁的大老爷们,被22岁的小丫头片子调戏了,没点反应岂不是很没面子?怎么说他也是比宋瓷多吃了十年盐的长者,任由小丫头欺负,他也得给点回应,才对得起宋瓷的付出。 这么想着,韩湛先喝了口温水,接着放下杯子,便迈步朝宋瓷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宋瓷看见韩湛大步朝自己走了过来,她心想:他要做什么?干什么要露出一副要办了我的样子? 老干部一看就是很规矩克制的人,想来是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侵犯行为的。这么想着,宋瓷心里镇定了些,迎面看着韩湛步步逼近,丝毫不显心虚,还仰着头,一脸挑衅的看着她。 韩湛走近了,突然伸出双臂,掌心猛地拍在落地窗玻璃上,困住宋瓷。 听到啪的响声,宋瓷心脏也跟着抖了抖。 墙咚么? 宋瓷被韩湛禁锢在他的胸膛和玻璃之间,她知道韩湛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心跳还是有些紊乱。韩湛低下头,在她耳旁说:“等晚上做什么?白天不是更刺激?”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宋瓷吞了口唾沫,指了指脖子上的颈托,讨好的跟韩湛说:“我戴着这个,会扰了你的兴致。” 韩湛嘴唇就贴着宋瓷的耳朵,他呼出的气息钻进宋瓷的耳蜗里,宋瓷浑身都发痒,站都站不稳。她听到韩湛说:“浅尝辄止也不错,改天再尽兴就好。” 宋瓷顿时就怂了。 韩湛再规矩,那也是个男人啊,是她低估了韩湛身为男人的胜负心。 宋瓷:“我、我错了。”声音特别小。 韩湛像是没听见,说:“中午没吃饭?” 宋瓷大声说:“我错了,我不该调戏韩哥,我保证以后都老老实实的。” 她韩哥满意了,这才撤回双手,拎着她的行李上楼。 他走后,宋瓷瘫坐在落地窗前,大口大口深呼吸。 宋瓷找到手机,给颜江发了条微信。 宋瓷:【阿江,遇到撩人段位比你高的人,该怎么整?】 颜江:【躺下任c】 可滚吧。 宋瓷看完了消息,把手机丢的老远。 等宋瓷缓过神来,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参观韩湛的房子。韩湛家一楼有一个大客厅,一间开放式的厨房和洗衣房,本该做客卧的房间被改造成了健身房。 参观完一楼,宋瓷踩着楼梯上楼,来到二楼,就发现二楼的格局与她想象中有些不同。 二楼比一楼要小一些,整个二楼只有一间书房,一间会议室,一间十分宽敞的主卧室。宋瓷发现整套房子里就没有第二间卧室,她觉得这可不妙。 宋瓷敲响主卧的房门。 “进来。” 宋瓷推开黑色的房门,看见韩湛正在脱衣服。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身上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开四颗,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肌肉线条分明,让人面红心跳。 宋瓷鲜少亲眼看见如此美好的男性身体,一时间呆住。 韩湛继续剥剩下的扣子,头也不抬地说:“累了,想午休?” 宋瓷是想午休,可问题是—— “没有别的房间吗?”宋瓷有些羞耻地问出这句话。 韩湛终于抬头看她了。 他敞开着衬衫,大大方方地面对宋瓷,韩湛说:“我以为,当你向我求好,决定给我生个孩子的那一刻开始,就做好了要跟我同衾共枕,赤诚相待的准备。” 宋瓷张了张嘴,竟然无话可说。“是我考虑欠妥。”宋瓷挪动脚步,走到韩湛的大床边,直接床上坐下。 一坐下,宋瓷就心跳如雷。 她竟然主动坐了一个男人的床。 堕落至极! 第一次有人坐在韩湛的床上,还是一个女人。她皮肤那么白,那双大腿挨着纯黑色的床单,对比鲜明,令人遐想。韩湛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有些热。他轻轻吸了口气,突然说:“我要洗澡了。” 韩湛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这是习惯了。 宋瓷说:“你洗啊。” 男人稍作沉默,才说:“我家浴室的墙是全透明的。” 闻言,宋瓷一愣。 她赶紧回头去看浴室,这才注意到韩湛主卧里面的浴室特别大,玻璃墙全透明,宋瓷可以清楚看见浴室置物架上,韩湛所用的沐浴露跟洗发液瓶子的样子。 宋瓷脸一热,猛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 她可不没有看男人洗澡的乐趣。 就算有,那也只能偷偷看,哪能被韩湛发现 韩湛盯着床上被宋瓷坐出皱褶的床单,失神片刻,才进了浴室。 宋瓷坐在一楼健身房的跑步机上,她手里拿着手机,心绪不平。犹豫了许久,宋瓷又点开颜江的头像,输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颜江这天正在拍杂志。 他戏不多,但名气太大,总有杂志跟他邀约,凭借着他那张盛世美颜脸,杂志销量总是很不错。颜江穿着一身中国风水墨画时装,坐在黑沙发上,蹙眉看着宋瓷发来的消息。 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找他找得这般殷勤。 打开微信,颜江看到宋瓷说:【阿江,我今天从穆家搬走了,以后在韩湛家住。】 韩湛? 宋宋竟然找到了那个人。 颜江感到无力,如果他再厉害些,他就能保护宋宋了。 不过能搭上韩湛这条船,宋瓷至少性命无忧。 颜江往上翻记录,看到二十分钟前宋瓷发给他的那条信息,他心里拔凉拔凉的。看来这韩湛也是个撩妹高手,宋宋那样段位的人,都招架不住韩湛,看来她处境危险。 颜江回复宋瓷:【你有什么打算?】 宋瓷:【我会跟韩湛结婚。】 颜江:【!】 颜江:【不后悔吗?】 宋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怕死,我想活。】 颜江有些心疼宋瓷,想到自家床上睡着的那只‘猫’,就更心疼了。 “放着沙发不坐,你坐这里做什么?”不知何时,韩湛已经洗完了澡,换了一身居家薄衫站在健身室门下。他太高,站在门框下,挡了宋瓷的光。 但是没关系,他会成为她的光。 宋瓷张嘴就要跑火车:“坐在韩哥天天临幸的跑步机上,我感到很幸福。” 韩湛摇头失笑。 他拍拍腿,说:“这里也是你的,欢迎来坐。” 宋瓷:? 第四十五章 养个小娇妻不容易 宋瓷有些诧异,这种老司机才该有的台词,从韩湛嘴里说出口是违和的。宋瓷深深地看了韩湛一眼,心想,这人装得再自持清高,结果骨子里还是个恶劣的老闷骚。 呵,男人! 宋瓷站了起来,嘀咕韩湛无聊,就跑到楼上去整理行李去了。她把衣服塞到韩湛的衣柜里,看着两人挨在一起的衣服,宋瓷无比深刻的意识到,她是真的跟这个男人绑在了一起。 楼下,韩湛却站在落地窗前,给外公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一个中年男人接的,“是湛湛吗?” 韩湛嗯了声,喊了声钟叔,才问:“我外公呢?” 钟叔看着窗外菜园子里忙碌的老人,说:“老爷子在摘番茄,说是要做番茄酱,给你寄过去。” 韩湛抬头看了楼顶,忽然说:“钟叔,再帮忙捎点腊肉跟香肠过来。”今天中午杜婷婷做了一道腊肉炒竹笋,怕胖的宋瓷就着那叠菜,吃了一碗饭。 她实在是太瘦了,韩湛捏过宋瓷的手腕,细得不像话。 得好好养着。 电话那头的钟叔听到韩湛这要求,心里诧异极了。他语气疑惑,“湛湛不是不喜欢吃香肠跟腊肉吗?” 韩湛一笑,说:“有人喜欢。” 听见韩湛这暧昧的回答,钟叔微愣,心思转动起来。 有人 这得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钟不悔没对韩湛深究,说了声知道了,又与韩湛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过了会儿,韩翱宇拎着一个菜篮子从菜园子里回来了,见钟不悔站在座机旁发呆。他摘了草帽,问钟不悔:“发什么呆?刚才谁打的电话?” “老爷子。”钟不悔转过身来,神色古怪的跟韩翱宇说:“刚才湛湛打电话来了,说让我们寄番茄酱过去的时候,顺便寄点儿腊肉和香肠。” 韩翱宇:“哦,家里还有,寄去就是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老爷子,湛湛不喜欢吃那个啊。”钟不悔眼神闪烁,他说:“湛湛说,是有人喜欢吃香肠。老爷子,你说湛湛是不是有情况了?” 韩翱宇眼前一亮。“你是说,那小子终于谈恋爱了?” 钟不悔点点头,说:“恐怕是这样。” 韩翱宇一拍腿,兴奋地说:“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从那小子当年被人一脚踹了之后,感情生活一直没个动静,韩翱宇就担心韩湛受了情伤走不出来。 这是哪里来的活菩萨,救他家韩湛与水深火热间,得感谢! -- 此刻,活菩萨宋瓷正在楼上睡觉。她闻着带有韩湛气息的枕头,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睡了。 韩湛挂断电话上楼,没听见动静,有些好奇宋瓷在做什么。他推开房门,看见自己床上鼓了一个长条形状的包,露出一颗脑袋。 愣了愣,韩湛脚下动作变轻,走向了床边。 宋瓷身子蜷缩在薄被之下,只露出一张昳丽动人的脸。她睡着时眉头也紧紧蹙着,一双手紧紧地抓着空调被,额头冒了一层汗,像是陷在梦魇里走不出来。 韩湛蹲在床边,摸了摸宋瓷的额头,竟然是冷的。韩湛想要将宋瓷拽着被单的手,一根根松开。宋瓷不肯,还嘤咛了两声。 “宋瓷,不怕。” 宋瓷依然不松手。 韩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像母亲拍打孩子肩膀那样,慢节奏地轻拍宋瓷的肩膀,还给她唱歌。韩湛会唱的歌不多,能完整唱完的,只有李宇春的那首《和你一样》。 在韩湛受伤,陷入颓废期的那些日子里,是这首歌陪着他入睡,给了他力量。 可这首歌并不适合当摇篮曲,可看着宋瓷那副陷入梦境里痛苦绝望的样子,韩湛最后还是唱了。 —— 谁在最需要的时候轻轻拍着我肩膀 谁在最快乐的时候愿意和我分享 日子那么长 我在你身旁 见证你成长让我感到充满力量 谁能忘记过去一路走来陪你受的伤 谁能预料未来茫茫漫长你在何方 韩湛是典型的低音炮,唱这歌的时候竟然还挺动听,但宋瓷听到了这首歌,不安的面庞逐渐平静下来,握着被单的手也不再发白。 韩湛发现有用,深感欣慰。 确认宋瓷没事了,是真的睡着了,韩湛给她盖好被子,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这才离开。 哎,养个小娇妻也不容易,这第一天睡觉都得给她唱歌,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还会弄出什么事来。但韩湛却发现,这感觉不坏。 -- 宋瓷一觉醒来,发现天都黑了。 她怪不好意思的,没想到竟然在韩湛的床上一睡就是一下午。宋瓷坐了起来,先摸了摸嘴巴,确认没有口水,这才下楼。 韩湛不在一楼,宋瓷听到会议室里偶尔会响起讲话的声音。 她没有打扰韩湛工作。 但她饿了,她必须吃点东西。 宋瓷进入厨房,打开韩湛家那个超大的冰箱,发现冰箱里面塞满了食材,宋瓷松了口气。她找到自己需要的食材,哼着曲儿准备晚餐。 韩湛开完会议,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无声地盯着厨房里的女人看了片刻。 宋瓷还穿着早上那套衣服,戴着颈托哼着歌,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在做饭?”韩湛不知何时走到了厨房门前。 宋瓷正把玉米粒从水里捞出来,闻言,她头也不回地说:“韩哥你先坐,我也给你做了晚餐,马上就可以吃了。” 韩湛对宋瓷的厨艺充满了期待。他在餐厅坐下,倒了两杯温开水,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宋瓷端着两盘子东西走了出来。韩湛挑眉,心想:吃西餐? “当当当当!” 宋瓷把其中一个盘子放到韩湛的面前,朝他弯弯腰,说:“韩先生,请品尝。” 韩湛的笑容,在看到‘晚餐’后,忽然凝固住。 盘子里,只有婴儿手掌大一块煎鸡胸肉,肉旁边摆着几块水煮西蓝花,几勺子水煮玉米粒,还有三颗红色圣女果。 盘摆得到是挺好看。 韩湛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抬头,问宋瓷:“你就吃这个?” 宋瓷已经在韩湛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她用刀切了一块鸡胸肉丢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吃下了它,这才回答韩湛:“你以为好身材是天生丽质?这都是我克制饮食才维持住的。” 想要身材好,嘴巴得管好。 第四十六章 养点肉,好生娃(1更) 韩湛是无法理解宋瓷第一名媛的包袱的。 他夺走宋瓷面前的盘子,将两盘食物丢进了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子里,说:“这个等会儿送到小区外,那里有几条流浪狗,他们会吃。” 韩哥是不会浪费食物的。 宋瓷嘟着嘴,不满地说:“那我吃什么?” 韩湛系上了黑色围裙,从冰箱里掏出一堆食材,说:“今晚,我们吃糖醋排骨,清蒸鳜鱼,清炒西蓝花跟酸辣土豆丝。” 他手里拿着两颗土豆,回头问宋瓷:“行么?” 宋瓷偷偷吞了口唾沫,狠心说:“不吃,糖醋排骨吃了长胖。” 韩湛把宋瓷那纤细妖娆的身材打量了几眼,忽然说:“现在开始,你的饮食必须规律,不许再减肥。” 宋瓷刚要反驳,又听到韩湛说:“养点肉,才好生孩子。” 宋瓷:“” 是呢,她是要给韩湛生孩子的人。 韩湛做饭速度很快,做的菜味道不算多美,但也没有宋瓷想的那样难以入口。不过那盘酸辣土豆丝跟糖醋排骨,韩湛做的非常棒,宋瓷再克制食欲的人,也忍不住吃了一些。 吃完饭,韩湛上楼去,过了十多分钟,他拿着一张a4纸下楼来。 宋瓷坐在他家客厅沙发上看动物世界,韩湛走过来,将a4纸往茶几上一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跟宋瓷说:“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严格按照这张表上的规定来生活。” 宋瓷疑惑地看了韩湛一眼,这才迟疑伸手拿起桌上的a4纸。 纸张正中间,写着——【韩家居家规章制度】 宋瓷挑眉,说了声:“真事儿多。” 埋怨完,宋瓷这才去看下面的详细内容—— 一、早睡早起,夜宿不能晚过十点,早起不能晚于六点半点。 二、用眼有度,忌长时间玩手机、电脑。 三、不可不吃早饭,不许减肥,一日三餐需定时。 四、不许穿过分暴露的衣服,(过分暴露指露背、露大腿、露胸) 五、不许喝冰水冷饮,每天喝咖啡不许超过200ml,每周最多吃两个冰激凌 通篇看完,宋瓷要绝望了。 这还不够,韩湛走进他的厨房,从一个橱柜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保温杯。韩湛将保温杯递到宋瓷面前,跟他说:“女孩子总喝冷水不好,从现在开始,你用这个杯子,只许喝温水。” 宋瓷愣了半晌,望着韩湛幽幽地说道:“怪不得你女朋友要甩了你,是我,我也会受不了你。”事儿逼,爱管教,这明明是找了个老父亲,哪里是找老公啊。 韩湛听到这话也不生气,他真诚建议:“宋小姐,受不了的话,你也可以甩我。”宋小姐都喊上了,看来是动真格的。 宋瓷: 她不能甩了韩湛,不仅不能甩,还得抱紧了他的大腿。 宋瓷左手拎着那张纸,左手食指在纸张上弹了弹,她露出又坏又惹人爱的表情,调戏韩湛:“韩哥,是不是连我在床上怎么叫,叫几声,你也得管着?” 这样的问题,韩湛真的答不出来。 扳回一局,宋瓷心情稍微好了些。 “你说的,我都答应。”宋瓷忽然正经起来。她右手探出去,犹豫的拉住了韩湛的手。 韩湛垂眸看着忽然像只丧家犬一样的宋瓷,不明白她突然间情绪转变,又是要闹哪一出。小女朋友太年轻了,思维就是跳跃,戏多。 宋瓷仰望他,她说:“韩湛,给了我韩太太的身份,你也得给我身为韩太太的尊严。” 韩湛点头,“那是自然,只要你是我一天的韩太太,我的身边,眼里,就只有一个你。任何人,都不能轻视你,侮辱你,包括我。” 宋瓷心安了。 “那你可得保护好我,我要是突然死了,你就成英年丧妻的鳏夫了,以后想再娶,可就不容易了。”宋瓷半威胁半委屈的说。 韩湛听了这话,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发笑。“韩家男人不二婚。” 宋瓷听了,心里暗撇嘴,心说鬼信你的。 你有才有貌,我真死了,你肯定会再娶。 韩湛弯腰将宋瓷抱在怀里,知道她是心里不安,便对她说:“现在开始,宋瓷的事,就是韩湛的家事。欺负你的人,就是欺负我。”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你不会死。” 宋瓷闭上了眼睛。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韩湛,谢谢你。” 韩湛松开宋瓷,扭头看了眼墙上黑色的挂钟。“九点四十了,上楼,睡觉去。” 宋瓷乖乖跟着韩湛上楼,回房。 宋瓷上辈子跟程子昂过得鸡飞狗跳,也只在结婚那晚同躺过一张床,当晚宋瓷就发现程子昂不能人道。自尊心受辱,恼羞成怒的程子昂直接跟宋瓷分房睡了。 真要说来,宋瓷还从没有过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入梦的经历。 她老老实实躺在床里面,看见韩湛换了睡衣走进房间来,大大方方的在身侧躺下。韩湛的衣服上有一股木质清香,韩湛家里没有看到香水,应该是他家烘衣纸的香味。 很好闻,很淡,也很稳重,非常符合韩湛这人的性格。 宋瓷说:“韩哥,你身上真好闻。” 闭着眼睛的韩湛睁开了双眼。 他转身,看了眼戴着颈托睡姿别扭的宋瓷。“你确定要在睡前夸我身上气味好闻?”韩湛眼神又深又浓,宋瓷心惊肉跳,忽然意识到自己聊了一个危险话题。 宋瓷不说话,韩湛却问:“好闻?” 宋瓷忙嗯了一声,“好闻,很淡,木质清香,适合你。” 韩湛:“知道了。” “九点五十了,闭眼睛,睡觉。” 韩湛闭上眼睛,像是睡了。 宋瓷瞥了眼他的胸腔,他胸腔起伏的频率如常,像是真的心如止水。宋瓷不由得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难道戴了一个颈托,她就不迷人了吗? 宋瓷伸出手指,戳了戳韩湛的锁骨。 韩湛一把捏住她的手指,“别闹。” 宋瓷:“嗳。” 韩湛:“又怎么了?” 宋瓷手指在韩湛的手心里转圈圈,她非常认真地问韩湛:“韩哥,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睡在你身侧,你真的没有一点反应?” 宋瓷噘着嘴说:“你知不知道,你身边躺的这个人,是全城男人都想睡的人。每年望东城论坛评选男人最想睡的人选里,我都高居榜首。” 想睡又睡不着,所以宋瓷才最迷人。 第四十七章 老当益壮?(2更) 宋瓷到底年轻,虽然她不在意那个评选结果,可被那么多的男人心悦,她心中还是得意的。 韩湛忽然松开宋瓷的手指。 他说了声:“十点了。” 宋瓷听得莫名,却见韩湛迅速起床,直接离开了房间。 宋瓷以为韩湛是要去楼下客厅睡,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得意。可没一会儿,就见韩湛回来了,他不是空着手回来的,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副手铐,跟一卷胶布。 宋瓷一愣,“你还有这种爱好?” 韩湛不说话。他绷着脸走到床上,跪坐在宋瓷身上,直接打开手铐,将宋瓷那双作乱的双手拷在胸前。一顿操作猛如虎,都不给宋瓷反抗的机会。 韩湛作势要撕胶布,宋瓷猜到他要做什么,忙大喊:“别!别贴我嘴巴上,我对这个过敏,会毁容的!” 韩湛动作一顿。“还闹么?” 宋瓷忙说:“不了,我闭嘴。” 韩湛审视的看了她一会儿,确认她是真的乖了,这才丢了胶布。 韩湛给宋瓷盖好空调被,在宋瓷的身旁躺下。他瞄了眼钟表,说:“十点过六分了,你太聒噪,打扰到我睡觉了。”说完,他头在枕头上挪了挪,便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韩湛很快就睡着了,留下宋瓷一个人瞪着眼睛,凶巴巴地瞪着韩湛的睡颜。 宋瓷盯着韩湛那挺巧的鼻子,看了十多分钟,睡意袭来,就睡了。 过了一会儿,韩湛却睁开了眼睛。 他侧头望着宋瓷睡着后安静的样子,掀开被子,瞄了眼自己的身下。 呼~ 这才第一晚 宋瓷第二天早上在闹钟的催促下醒来,睁眼就发现手铐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她瞄了眼床头的手铐,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颜江,与他调侃。 宋瓷:【昨晚真刺激。附图jpg】 颜江晚上打游戏到深夜,醒来时,都十点钟了。他闭眼摸到手机,摘了眼罩,就看到宋瓷给她发消息了。颜江迷迷糊糊打开聊天页面,看清楚宋瓷拍的照片后,颜江瞬间清醒了。 真是会玩! 他坐起来,盘腿在床上,回复了宋瓷一段语音。 宋瓷走进厨房倒水喝,发现那个白色的保温杯就放在饮水机旁边,她翻了个白眼,才用保温杯接了半杯温水。宋瓷一边喝水,一边点开颜江发来的语音信息。 宋瓷把手机音量开得大,放大之后颜江的声音传得满屋子响—— 颜江:【可以啊宋宋,这么激烈的么?你家韩哥老当益壮啊!会玩,真会玩。】 宋瓷正要回复,一抬头,就看见韩湛站在健身房门口。他穿着白色的背心,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右手上的手套显得突兀。 晨起运动到出汗的男人,荷尔蒙爆棚,又帅又a。 宋瓷手指按在语音对话上面,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韩湛朝她投来一个微妙又危险的眼神,他指了指宋瓷的手机,说:“老当益壮?”韩哥第一次对自己的年纪产生了怀疑。 宋瓷听出韩湛的不悦来,她出卖颜江没有丝毫犹豫:“我一朋友,不懂事,瞎说话。” 韩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说:“别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都交。” 宋瓷:“好!” 韩湛得上楼去洗澡,他踩着楼梯上楼,头也不回地说:“我今天要去上班,你自己安排活动。如果要外出,就让人陪着,我给你找了个司机。” 宋瓷受宠若惊,“这么好?” 韩湛站在二楼的平台上,低头看着宋瓷,告诉她:“司机是个退伍的特种兵,你喊他龙哥就行,从现在开始,他会是你的贴身保镖。” 宋瓷更加感激韩湛了,“好,我会让他陪着。” “嗯。” 韩湛洗完澡下楼来,发现宋瓷做了早餐,是一分很普通的三色炒饭,配了一杯鲜奶。 宋瓷站在餐厅朝他招手:“韩哥,吃早餐了再去吧。” 韩湛盯着那盘炒饭,犹豫了下,脚步一转,走向了餐厅。 宋瓷的厨艺真不咋的,炒饭普普通通,不算美味,倒也不难吃。韩湛吃了饭,放下勺子,忽然说:“我会找个做饭阿姨来。” 宋瓷怪不好意思的,她说:“我没怎么做过饭,不过,我可以去学。” 韩湛盯着宋瓷那双漂亮的玉手看了看,喝了口牛奶,说:“不必,你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 是拉小提琴的,开飞机的,抚摸他的。 宋瓷突然就有点心动。 “韩哥这么体贴宠我,我要爱上你了。” 韩湛已经习惯了宋瓷动不动就表白的作风,他就当宋瓷是放屁。“走了。”韩湛起身就要往门口走,宋瓷忙跟着他往门口走,边走边说:“我得亲自给你系领带,电视里都这么演。” 韩湛拿起领带,递到宋瓷手里,问她:“你会么?” 宋瓷说:“简单。” 她微微踮脚,将领带在韩湛脖子上绕了一圈,宋瓷是真的会系领带,还系的非常漂亮工整。韩湛有点意外,他盯着女孩子颤抖的长睫毛,突然问道:“怎么会这个?” 宋瓷说:“我有西装,有时候也会打领带,当实习飞行员的时候,每天都系领带。” “原来如此。” 宋瓷拉着韩湛的领带,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你以为我给别的男人系过?” 韩湛没说话。 宋瓷捏着领带仰头,亲了亲韩湛的脸颊。 韩湛短暂的失了下神。 回神时,发现宋瓷已经退开了。宋瓷靠着墙壁,朝他摆了一个妖娆的姿势,可惜脖子上的颈托实在是碍眼,给她的妩媚打了折。 宋瓷朝他比心,“韩哥,工作也不要忘了瓷瓷哦。” 瓷瓷 声音嗲嗲,一股甜腻味,这谁受得了。 韩湛抖了抖肩膀,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下来。“晚上见。”韩湛拉开门走了,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同居小女友。 韩湛走后,宋瓷站在门口,学着刚才的口气又喊了一遍瓷瓷。喊完,她自己先受不了,一个劲地用手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真他妈不要脸啊宋瓷。” 谁又能想到,在外优雅矜贵的第一名媛宋瓷,私底下却是一个十足的戏精。 第四十八章 秀恩爱的韩哥(1更) -- 黎离自己开车抵达公司,在公司地下停车场与韩湛汇合。“早,韩先生。” “早。” 韩湛拎着公文包,先一步进了电梯。 黎离左手拎着早餐,右手拎着公文包,迅速钻进电梯里。等电梯门合上,黎离才将准备好的早餐递到韩湛面前,跟他说:“今早吃小笼包,我妈亲手做的。” 黎离跟他六十岁的母亲住在一起,韩湛每日的早餐,都是黎离负责。 然而今日,韩湛盯着那小笼包看了一会儿,却摆手说道:“不用,我吃过了。” 黎离没多想,只说:“今天怎么自己做?”韩湛不吃外面的早餐,要么自己做,要么让黎离带。 今天不是个什么特殊日子,韩先生怎么会自己做饭? 韩湛摇了摇头,说:“不是自己做的。” 不是自己做的? 黎离这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谁做的?” 韩湛:“宋瓷。” 黎离一愣。“大早上的,宋小姐给你做早餐”黎离的眼睛骤然瞪大。他指着韩湛,难以置信地说:“昨晚,宋小姐去你家了?” 何止是去他家了,都睡他床了。 “我们在同居。”韩湛大大方方承认,瞒着也没有意思,两个人住在一起,总能被人发现,索性自己坦白。 黎离着实被这个消息给惊着了。 韩湛垂眸瞥了眼大惊小怪的黎离,说:“以后每天早上,我的早餐,你都不用管了。”顿了顿,韩湛又对单身狗黎离补了一把刀:“我女朋友会给我做。” “啊好。”黎离仍未能回神,还有些发呆。 来到办公室,韩湛给宋瓷发了条短信,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回信,便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做自己的事。 家里,宋瓷换了衣服,化好妆,选了一只手拎包,开始往包里有条不紊地塞东西。防晒喷雾、遮阳伞、口红、补妆蜜粉 收拾好东西,宋瓷在沙发上找到她的手机,一边解锁一边往门口走。解锁成功,一条未读消息涌入眼球。 宋瓷打开短信,看见韩湛说:【明天早上,我想吃酸辣米线。】 宋瓷能说什么呢,自然是好啊。 手机震动,韩湛敲完一行字,这才拿起手机望了一眼。宋瓷只简短的回复了他一个好字,看完信息韩湛关了手机,继续沉醉工作。 宋瓷早上便从韩湛那里拿到了龙哥的电话,她换装之前便给龙哥打过电话,通知龙哥她今天会出门。 宋瓷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果真在韩湛的车前,看见了一个男人。 宋瓷盯着那人的身影打量起来,那个男人非常的瘦,个子也只有一米七几。他穿着绿色的运动套装,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看样子是到了一会儿。 这不像是龙哥,倒像是猴哥。 龙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宋瓷只是盯着他多看了几秒,他便跟身上安装了雷达一样,迅速回头,视线准确地锁定在宋瓷身上。 看见宋瓷,男人表情冷峻的脸上,勾起一抹拘谨的笑。“宋小姐?” 宋瓷朝他走了过来,笑着问:“龙哥?” 宋瓷穿着高跟鞋,走近龙哥,便发现她还要比龙哥高一点。宋瓷不禁疑问:如此瘦小弱不禁风的龙哥,真的能保护好她? “你好宋小姐,我是龙雨。” “辛苦你了,我现在要去一趟红十字会。” “不辛苦,上车吧。” 龙哥开车,宋瓷坐在后排。 龙雨的车开得很平稳,宋瓷很快就放心了,她靠着车椅玩手机,下载了一个美食软件,在上面学习‘酸辣米线’的制作方法。 车里没开音乐,龙雨就听了一路的‘生姜切丝即可’,‘酸菜一小把切碎’,‘花椒跟干红辣椒备用’ 车停在红十字路口,龙雨回头跟宋瓷说:“宋小姐,红十字会到了。” 宋瓷已经能把酸辣米线的做法倒背如流了。她关了手机,对龙雨道了声谢,拿起一旁的黑色盆帽戴上,遮住大半张脸,这才走近红十字会办公楼。 找到负责人,宋瓷开口直说:“我是宋瓷,我之前填过一份死后器官遗体捐献书,我想咨询一件事。” “你好宋小姐。” 工作人员并不认识宋瓷,自然不知道她就是闻名望东城的第一名媛。他露出和善的笑容,问宋瓷:“宋小姐想咨询什么事?” 宋瓷说:“我那份器官捐献书上的执行人是我的养父,但我马上要结婚了。出于夫妻间的尊重与爱,我想让我的丈夫作为我死后器官捐献的执行人,还可以改吗?” 工作人员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其实执行人也不一定要你的父亲跟丈夫,找你信任的人也可以。” “那我现在能改吗?” “可以,需要填写几分表格。” 宋瓷填了几份资料,成功的将执行人更改为韩湛。 离开红十字会后,宋瓷回了一趟穆家。杜婷婷这几日身体不舒服,总觉得疲惫,就没去工作室上班。她一个人在家休息,忽然听见了车声。 杜婷婷从床上爬起来,从窗户往楼下看,看见宋瓷正从一辆黑色的沃尔沃车上下来。杜婷婷有些惊讶,她扬声询问宋瓷:“宋宋,你怎么回来了?” 宋瓷仰头看着杜婷婷,朝她弯唇一笑,喊了声母亲,才说:“我回来有点事。” “我这就下来。” 宋瓷看见杜婷婷的时候,眉头突然一皱。“母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杜婷婷的气色很差,人也无精打采的,像是感冒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这些天总是觉得睡不好,犯困得很。”杜婷婷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她拉着宋瓷坐下,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 宋瓷摇头。“是这样的。”宋瓷拿出一张售楼图,指着其中一套房子,跟杜婷婷说:“母亲,是这样,我想买套房子。就这个,三室两厅,一百六十平的。” “怎么忽然想到买房子了?”杜婷婷想到韩湛,便沉下脸来,问宋瓷:“是不是韩先生跟你说什么?他是不是怕结婚后跟你有财产纠葛” 说着,杜婷婷的口气都变得愤怒起来。 若韩湛真是这等斤斤计较之人,那宋瓷定不能嫁给他! 第四十九章 怀了(2更) 宋瓷打断杜婷婷的臆想,她解释道:“是这样,这些年我也存了一些钱,能够付个首付。”宋瓷只是穆家的养女,穆冕对她虽然大方,但也不会给她太多钱。 加之宋瓷的名媛身份摆在那里,穿戴奢侈,日常开销太大,账户上其实只有一百多万的存款。 这点钱,也就够付个首付。 宋瓷说:“我想婚前给自己买套房,韩湛那房子也是贷款买的,婚后也要还贷,我们各还各的房贷,以后生了孩子一起抚养,没有其他方面的金钱纠葛,对谁都好。” 这全都是宋瓷胡说八道,但杜婷婷不了解韩湛的经济情况,便信以为真。杜婷婷不是老封建,也不觉得女人必须要让男人养。宋瓷想买套房,婚后各还各的房贷,倒也挺好。 再则,有自己的房子,宋瓷也有底气些。“所以你回来是要做什么?是钱不够么?”杜婷婷马上拿起手机,说:“缺多少,我这就给你转账。” 宋瓷心里一暖。“我是回来拿户口本的。” 杜婷婷动作一顿,放下手机,才道:“我这就去给你拿。” “好的,谢谢母亲。” 看着杜婷婷上楼的背影,宋瓷眼里有了愧疚之色。她拿户口本,买房子是假,跟韩湛登记结婚才是真。宋瓷急着脱离穆家的管控,越早与穆家脱离关系越好。 户口本就放在穆冕的书房,用保险柜装着。 对杜婷婷,穆冕是没有设防的,他的保险柜密码杜婷婷全都知道。杜婷婷找到了户口本,赶紧拿下楼。“在这里,宋宋,把你的户口页拿出来就行了。” 宋瓷抽出她的户口页,放进包里。又陪杜婷婷聊了会儿天,见杜婷婷神色困倦,宋瓷便起身走了。 宋瓷走后,杜婷婷才拿着户口本上楼。 她打开保险柜,将东西放进去,准备关门的时候,注意到户口本下面有一个浅咖色的牛皮纸袋。杜婷婷一时好奇,随手扯出来看了一眼。 她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a4纸张,看到上面有‘新桥医院’的盖章。 医院的报告? 难道是秋天儿的? 杜婷婷拿着报告文件,走到穆冕的书桌后面坐下,这才仔细看了起来。当她看完那份检测报告,捏着报告的双手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杜婷婷哆哆嗦嗦地将报告塞回牛皮纸袋里,她有些恐惧,也有些慌乱,说是六神无主也不为过。 杜婷婷跌跌撞撞回了房间,她靠着枕头坐着,神经兮兮地用牙齿咬住食指,不停地摇头,嘴里念念叨叨:“怎么会呢,不可能的,不是我想的那样” -- 夜里,穆冕拎着一份精品糕点回家,听张阿姨说杜婷婷晚上没吃几口饭,吃了饭就又回房休息去了。他担心杜婷婷的身体出了毛病,忙拎着糕点回房。 推开门,看见把自己缩在被子里面,像是一个无助小孩的杜婷婷的,穆冕担心的眉心紧紧皱着。“婷婷,张阿姨说你今天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还难受么?” 杜婷婷脑袋陷在被子里面,没有吭声。 穆冕走过来,将她的头从枕头里面抱了出来。穆冕打量着杜婷婷的脸,发现她脸色极差,唇色寡白,头发也乱糟糟的,顿时心慌了起来。 “婷婷,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 穆秋病了,还在医院里面躺着,杜婷婷又成了这幅样子,穆冕心焦不已。他忽然说:“不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得带你去做个检查!” 杜婷婷终于有了反应。 她气若幽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杜婷婷盯着床头柜上的点心包装盒,说:“没什么胃口,有些累罢了,那是椰球吗?” “是,我特意给你排队买回来的。”穆冕赶紧将椰球递给杜婷婷。 杜婷婷拿起一颗,尝了尝,忽然说:“好腻。” 穆冕尝了一口,才说:“跟以前一个味道啊。” “可我就是觉得好腻。”杜婷婷发了句牢骚,“最近吃的饭也是,总觉得腻味,看见那些油我就反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穆冕听完杜婷婷的牢骚之言,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握着杜婷婷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大。 “婷婷!”穆冕语气变得紧张起来,眼神也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杜婷婷疑惑地望着他,问他:“怎么了?” 穆冕声音不太稳,他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话出口,杜婷婷神色一僵。 她从穆冕的怀里坐了起来。 杜婷婷摸了摸小腹,脸色越来越白,“不、不太可能吧”杜婷婷四十三了,十多年前上过一次环,这些年里一直没有怀孕,所以身体不舒服,她也没往那方面想。 穆冕见杜婷婷明显是被吓到了,他说:“上次上环,是十三年前了吧,你这两年也没有做检查,说不定那环已经不起作用了。” 杜婷婷听完这话,心里发沉。“不行。”她从床上站了起来,对穆冕说:“我们这就去药店,买验孕棒。” 去药房的路上,穆冕开车的手都在出汗。 再生一个孩子 穆冕有些激动,他很想再要一个宝宝,尤其是在穆秋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离他们而去的情况下。 杜婷婷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都没有说话。 到药店,穆冕亲自去买了两三根验孕棒,这才带着杜婷婷回家。杜婷婷直奔洗手间,过了五六分钟,她拿着三根验孕棒走出来。 穆冕坐在床边,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杜婷婷手里的验孕棒。 杜婷婷一脸沉默,望着他,嘴唇翕动了几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穆冕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我看看。”穆冕伸出手。 杜婷婷将验孕棒放在穆冕的手里。 穆冕低头看去,三根验孕棒,都呈现出两条紫红色的直线。穆冕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一把将杜婷婷按在了怀里。“我们有了一个小宝贝。” 杜婷婷失魂落魄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老公,我不打算要他。” 穆冕一愣。 他捧着杜婷婷的脸颊,问她:“为什么?” 第五十章 穆冕,你就无悔吗?(1更) 杜婷婷双眼通红,眼泪簌簌往下落。 “我觉得,我们生下这个孩子,就是背叛秋天儿。”杜婷婷一想到医院里独自痛苦的穆秋,就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心都疼得揪了起来。 “生下他,秋天儿一定会觉得我们是抛弃了她,她若是知道我怀孕了,一定会失去求生欲望。老公,我们不能对秋天儿这么残忍。” 穆冕心里也不好受。他把杜婷婷按回怀中,捏起双拳,发誓道:“你放心,秋天儿会活下来,你跟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活下来!” 杜婷婷的哭声,突然一顿。 穆冕以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正要松口气,却忽然听到杜婷婷说:“我今天,看到了你保险柜里的那份心脏移植基因抗体检测报告。” 穆冕浑身一僵。 杜婷婷推开穆冕的双手,她仰头,泪眼婆娑盯着穆冕。 杜婷婷深吸一口气,才鼓足勇气问他:“你拿宋翡的血液去跟秋天儿做配型,你”杜婷婷声音颤抖地发出质疑声:“你是不是打算,杀了宋翡,挖了她的心脏救秋天儿!” 穆冕眼神闪闪躲躲,一直没有回话,可脸色却肉眼可见的白了下去。 杜婷婷痛心道:“那可是宋宋的亲姐姐!穆冕,为了我们的女儿,去杀了别人的女儿,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穆冕试图争辩,“可她只是一个植物人!” 杜婷婷按着心脏,痛苦地摇头,“植物人?你口中那个植物人,她醒了!如果不是宋翡突然醒来并失踪,你是不是就要挖了她的心脏给秋天儿。你说,是不是!” 面对杜婷婷的责问,穆冕嘴皮像是被用针线缝合起来了一样,张都张不开。 他的沉默代表了什么,杜婷婷心知肚明。 杜婷婷看着穆冕的目光,逐渐变得陌生起来。 她踉跄地倒退,一屁股跌坐在床边。杜婷婷低着头,双手十指深深地插在长发缝隙里,痛苦地拽着发,她自言自语道:“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怎么会?” “我认识的那个善良的穆冕,他去哪里了?” 杜婷婷抬头盯着穆冕。 穆冕已经僵成了一座石雕,听见杜婷婷的连番叱问,他心在滴血,心里有愧,却也无悔。但他也感到不堪,让杜婷婷看到这么残忍无情的他,穆冕很羞愧。 “宋翡可是宋宋的姐姐啊。”杜婷婷流下泪来,“穆冕。你天天面对着宋宋,你就不觉得良心难安吗?每当宋宋跟你问起宋翡的下落,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跟她谈话的?” “穆冕,你就无悔吗?” 天真的杜婷婷根本就没有想到,不仅宋翡是穆冕给穆秋样的器官供体,就连被她视为亲女儿的宋瓷,也不过只是一个器官供体。 见穆冕一直不出声,杜婷婷情绪终是崩溃。她捞起床头柜上的糕点盒子,朝着穆冕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你说话啊!” 那盒子很轻,砸不伤穆冕,其中一个椰球滚了出来,在穆冕的脸上留下一些白色的碎屑沫。 穆冕望着脚前散落满地的盒子跟椰球,沉默了许久许久 良久,一道嘶哑绝望的声音,从穆冕嘴里发出:“我能怎么办?” 闻声,杜婷婷倏然抬起头来,盯着穆冕,一言不发。 穆冕低着头,与杜婷婷四目相对。 男人的眼神,那样脆弱痛苦。“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她是我们的宝贝,从她生下来,我们就把最深的爱给了她。秋天儿说倒下就倒下了,她真死了,你肯定会承受不住丧女之痛。” “不仅仅是你,我也一样。” “婷婷,我和你一样,都接受不了秋天儿随时都会死去的可能。”穆冕捏紧拳头,因为用力,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我想她活着!好好地活着!她没有几日可活了,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我做不到” 穆冕身子蹲在了地上,他绝望的低吼:“我做不到啊!我就想她能活着!我想我的女儿活着,我有错吗!”最后这话喊出口,穆冕的声音已经破了音。 他在哭,中年男人的哭声,最是悲怆。 杜婷婷失神的看着穆冕。这是她第二次见穆冕哭,第一次是他们结婚那天,他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热血男儿落泪了。 杜婷婷身子从床上滑到地下,她跪着挪到穆冕的身边,一把将穆冕抱住。 “穆冕。”杜婷婷抱着穆冕颤抖的肩膀,低头亲吻穆冕的头,“穆冕,不要让我爱的那个男人,成为杀人犯” 穆冕将她紧紧抱住,声声啜泣,令人心碎。 “对不起,对不起婷婷” 天晓得这段时日,穆冕过得有多煎熬。 看着病床上越来越消瘦低沉的穆秋,穆冕心急如焚。望着宋瓷明媚无瑕的笑脸,穆冕心里不是无愧。回家对上温柔体贴的杜婷婷,穆冕疲惫的想要拉着她哭一场。 终于,他的龌龊卑劣行径被杜婷婷发现了。 他就像是一只讨人厌的蛆虫。 这一夜,他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 翌日清晨,宋瓷又一次被定时闹钟给叫醒。她打了个哈欠,望着刚亮的天,低声将韩湛骂了几句,这才爬下床洗漱换衣。 韩湛晨练结束,洗了澡下楼,看见宋瓷将早餐做好了。如他所愿,是他昨日点名要吃的酸辣米线。 宋瓷系着黑色的围裙,站在餐桌旁朝他招手,“韩哥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韩湛不抱期待地走过来。落座,拿起筷子,韩湛在宋瓷的注视下尝了一口米线。只吃了一口,韩湛便停下筷子,有些意外地望着宋瓷。 “怎么样?”宋瓷像是一个等待被夸奖的幼儿园小朋友。 韩湛说:“米线很好吃。”他见过宋瓷做的减肥餐,吃过她炒的炒饭后,对她的厨艺已经不抱期待,没想到这碗酸辣米线的味道还不错。 宋瓷得意洋洋,“我昨天看了好几遍教程视频。” 韩湛想了想宋瓷看美食视频学做菜的样子,心里一阵柔软。 宋瓷趁热打铁,一把握住韩湛的放在桌上的左手,情深款款跟他说:“韩哥,我是不会做饭,但为了你,我愿意学。找做饭阿姨的事以后再说,先让我感受一下照顾自己深爱男人的滋味。”她将韩湛的手拿到嘴前,低头一吻。 韩湛的手指缩了缩,但宋瓷紧紧捏着,不许他抽回。 小女朋友太热情浪漫,韩湛招架不住。 第五十一章 领个结婚证(2更) “韩哥。”宋瓷将下巴放在韩湛手背上,她望着韩湛,明媚的眸子里全都是韩湛的影子。“我们今天,去把证领了吧。” 听见宋瓷这话,韩湛是意外的。 他沉默了起来。 过了片刻,韩湛忽然说:“不是嫌弃戴颈托丑,拍照不好看么?” 宋瓷则说:“我有很多存照,都适合做结婚证件照,你给我一张你的个人照片,我打开电脑,随手一p,就是一张结婚证件照。” 韩湛心想:还能有这种操作? 两人迅速奔赴民政局,填表领证。直到坐在回程的车上,低头盯着大腿上的红色结婚证,韩湛回想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才觉得荒唐。 他32了,不是23岁的冲动小伙,怎么就跟着宋瓷一起胡闹了呢? 宋瓷仔细端详着结婚证,对上面的证件照评头论足,道:“韩哥你拍照要多笑笑,知道吗?你看啊,你这照片看上去,一脸严肃,像个老干部。” 韩湛低头看了一眼,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韩哥,伸个手。” 韩湛下意识伸出左手。 宋瓷跟变魔法似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金戒指。 盯着那枚戒指,韩湛呼吸忽然慢了半拍。 宋瓷将戒指戴在韩湛的无名指上。她将韩湛左手举起来,放在眼前仔细一番打量,才满意道:“非常合适,好看。” 韩湛看着那戒指,金色的指环,正中间有一颗简单的黑钻,是很适合韩湛的。韩湛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宋瓷:“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晚上。”从穆家离开后,宋瓷便去逛了商场。“我原本还怕尺寸不对,竟然刚好合适,这是缘分啊。” 宋瓷又把她自己的那一枚拿出来,跟韩湛的是同款,只是黑钻要小一点。她正准备自己戴,韩湛忽然伸出手,截住了那枚戒指。 “我给你戴。”他说。 宋瓷抿唇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新郎,要用右手为新娘戴戒指。” 前头,开车的龙雨听到宋瓷这话后,神色猛然生变,他余光偷偷地朝后面瞟望。龙雨以为韩湛会拒绝宋瓷的提议,结果韩湛只在短暂的沉默后,便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龙雨更是吃惊。 韩先生对宋小姐,是真的很不一般。 韩湛当着宋瓷的面,摘下了从他们认识以来,就一直戴在他右手之上的手套。 手套取下,露出韩湛右手真容。 韩湛的手上戴了两根装饰假手指,那假手指是肤色的,初一看跟真手指没区别,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两根假手指是没法动弹的。 它们微微曲着,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韩湛准备摘掉假手指前,体贴地提醒宋瓷,“可能会有些丑。” 宋瓷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没说话。 韩湛没再犹豫,当面摘下了假手指,露出了两截丑陋的断指疤痕。韩湛的两根手指,是从指关节根部截断的,这么多年过去,疤痕依然丑陋。 宋瓷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手,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片刻后,她说:“是挺丑。” 听见这话,龙雨后背都绷直了。 韩湛一愣,接着倒是笑了,看上去似乎并没有生气。龙雨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韩湛,心情有些复杂。其实,手指刚被截断的时候,韩先生远没有现在这样心平气和。 他曾是王牌狙击手,眼睛,双手,是他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东西。手指说截断就截了,韩先生那段时间死气沉沉,大家都以为他熬不过来。 像现在这样,听到宋瓷说他手指丑,韩先生竟然还能一笑而过,这在龙雨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韩湛用大拇指跟无名指,拿起那枚戒指,将他套在宋瓷的左手无名指上。“好了,现在,你是我的新娘了。” 韩湛低下头,拿起假手指准备戴上。 宋瓷突然靠过来,夺走他手里的假手指。“我来吧。” 韩湛下意识拒绝,“不必,我可以” “你得习惯,以后都由我给你戴它们。”宋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韩湛,让韩湛无处遁逃。宋瓷拍拍韩湛的胸口,不以为然地说:“韩哥,以后你的右手,你的领带,都只能给我碰。” 韩湛胸腔像是被锤子敲打了一下,差点窒息。 好霸道。 韩湛看着重新戴上假手指的右手,灰蓝色眸子渐沉。这世上,愿意为他系领带的女人千千万万,愿意为他戴假指的只此一人。 他舍不得一年之后放她离开。 韩湛想试试,把她留在身边。 尽管对宋瓷的感情还不到爱的程度,但好感已然暴涨。 宋瓷的手忽然被韩湛牵住。 她有些诧异,还回头打趣韩湛:“牵我手做什么?”宋瓷笑眯眯地将双手搭在韩湛肩膀上,她在他耳旁呵气如兰:“韩哥,亲一口呗。” 宋瓷是在逗韩湛,韩湛却对前头的龙雨说:“不许回头。” 龙雨哪里敢回头啊。 宋瓷眉头一扬。 她还想调戏韩湛,韩湛忽然转身,抬起左手捧住她的后脑勺,整个人俯身靠近,火热的唇攫住宋瓷柔软的双瓣。看起来冷淡稳重的韩湛,竟然有一张那样火热的唇。 宋瓷惊讶了几秒,接着闭上了眼睛。 分开后,宋瓷面颊酡红,却还摆出一副她是老司机经验十足的镇定样子。 韩湛将两本结婚证放在一起,收到口袋里,突然问她:“你怎么拿到户口本的?”他不认为穆冕会轻易同意宋瓷跟他结婚。 宋瓷有些尴尬地说:“我跟母亲拿的,理由是买房。” 韩湛轻笑,“滑头。” 语音沉沉的两个字钻进宋瓷耳朵里,她脸蛋更红了。 把这两人送到家楼底下,龙雨溜得比猴子还快。一边往电梯走,宋瓷一边跟韩湛吐槽:“龙哥被你吓成了猴哥。” 韩湛跟在宋瓷身后走进电梯,他说:“他迟早会习惯的。” 迟早 也就是说,今天这种事,以后也会经常发生。 宋瓷悄悄搓了搓耳垂,还挺期待。 一起进了家门,宋瓷低着头换鞋,跟韩湛说:“为了庆祝我们领证,今天中午是不是该吃大餐?韩哥,你做饭,我给你打下手。” 想到冰箱里那只大澳龙,宋瓷舔舔嘴唇,“我要把那只澳龙五马分尸了,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第五十二章 长筒袜,来自韩哥的关爱(1更) 韩湛被她这惊悚的形容给逗笑了。 他正要答应,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韩湛也不换鞋了,直接靠着墙先接电话。“是我。”韩湛也没道出电话那头人的名字。 宋瓷隐隐约约听到了‘红十字会’,‘杜婷婷’。 等韩湛挂了电话,宋瓷这才问韩湛:“是谁的电话?” “眼线。”韩湛没瞒着,坦诚告诉宋瓷:“我让人盯着穆家人的动向。”他脱了鞋,穿上拖鞋,高大的身躯越过宋瓷往厨房走。 宋瓷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韩湛往杯子里洒了几颗枸杞,倒了热水,然后接了一杯温水递到宋瓷手里。“你喝这个。” 宋瓷捧着温水,一言难尽。“这么热的天,我更想喝杯冰水。” 韩湛说:“不行,这几天绝对不行。” “为什”宋瓷突然闭嘴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她生理期来了,自然是瞒不过韩湛的。都是成年人了,宋瓷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她老老实实喝了温水,才说:“中午做澳龙?” 韩湛点点头,“可以。” 宋瓷赶紧打开冰箱,将软冻储藏间里的澳龙取了出来,放在一只大盆子里,让它醒冻。“等会再做,不着急。” “嗯。” 韩湛端着杯子往沙发方向走,边走边跟身后的小跟班说:“杜婷婷今天上午去了红十字会,去咨询了器官捐献的事。” 宋瓷蹙眉,她问:“她咨询那个做什么?” 韩湛道:“杜婷婷签了一份死后器官捐献书,你猜猜,她是想做什么?” 宋瓷又不笨,稍稍一想,便懂了杜婷婷的行为。 “她是想,把心脏给穆秋。” 宋瓷心里沉甸甸的。 也只有当母亲的,才有这等魄力。 韩湛将水杯放在茶几上,他在沙发上刚一坐下,宋瓷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了过来,挨着他坐下。两人离的很近,宋瓷有意在拉近她跟韩湛之间的距离。 韩湛注意到了,也默认了她的靠近。 他们是夫妻了,迟早会做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提前多接触也好。 垂眸看着宋瓷过膝裙下的两只细长白皙的小腿,韩湛说:“我在想,是什么让你母亲,忽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穆秋身体一日日变弱,等不到适合的心脏,穆秋就只有死路一条。母亲这些天一直都很痛苦,或许,她早就产生过这种想法。” 宋瓷知道韩湛在打量她的腿,她故意侧坐着,拉长双腿线条,这样更优美。 韩湛眉头蹙得很高。 宋瓷右手在腿上轻轻地拍着,挤眉弄眼地笑问韩湛:“韩哥,是不是觉得我的腿可美了?想摸不?”宋瓷抬起右腿,伸到韩湛面前,说:“来,给你摸,不收钱。” 韩湛伸出一根手指,无情地推开她的右腿。 他起身上楼,留下宋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过了会儿,韩湛下楼来,手里多了一双男士棉袜。韩湛将棉袜丢到宋瓷怀里,“把袜子穿上。” 宋瓷双手捧着那双长筒男士棉袜,有些怀疑人生。“这是夏天。” 韩湛说:“中央空调恒温24度。” 宋瓷嘟哝:“二十四度也不冷好吧”,韩湛有些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他说:“女孩子体凉,脚踝冻着了会关节痛,听话,袜子穿好。” 温温和和的口气,却有种不许人反驳的强势。 宋瓷哆哆嗦嗦地穿上了长筒袜。 韩湛在厨房里拍大蒜,宋瓷靠在沙发上躺尸,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中。 想她宋瓷,第一名媛,时尚icon,一举一动,穿衣风格,时时刻刻被人关注。长筒袜这种东西,六岁过后自从知道爱美她就没穿过了。 但今天,她亲爱的丈夫,亲自丢给了她一双长筒袜 宋瓷拍了照,发给颜江,跟他吐槽:【看看。】 颜江:【黄裙子配黑袜子??】 颜江:【抽风了?】 宋瓷:【我家韩哥说,这样穿保暖,不然老了关节痛。】 颜江嘴里含着烟,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吞云吐雾。他看到宋瓷刚发来的消息,眉头皱了皱,然后表情沉痛地敲出一行字—— 颜江;【宋宋,你是在炫耀你家韩哥疼你吗?】 宋瓷看到颜江的回复,抬头朝厨房瞄了一眼,又偷偷地拍了一张韩湛做饭的侧影,发给颜江。 宋瓷:【我家韩哥,帅不帅?】 半晌后,颜江回了一条:【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宋瓷怒了,丢开手机,起身去厨房。 韩湛正在油锅里炒蒜蓉,厨房里一股子蒜香。宋瓷突然从身后搂住韩湛的腰身,韩湛手里的锅铲顿了顿,很快又放下。“又做什么?” 他得尽快适应宋瓷这爱搂搂抱抱的小动作。 宋瓷踮着脚看他做菜,她说:“我抱我老公,需要理由?”宋瓷理直气壮,韩湛无法反驳。 宋瓷食量不大,吃了半只澳龙就饱了,吃完饭后,她眼睁睁看着韩湛吃掉剩下半只澳龙后,又解决掉两碗米饭。她朝韩湛竖起大拇指,“韩哥真能吃,怪不得长这么高。” 韩湛就当她是夸奖自己了。“我下午有工作,不能陪你。” “我不用陪。” 目送韩湛离开后,宋瓷打算去医院探望穆秋。 -- 望东城分东城、西城以及南北岸,西城有六区,分金城区,碧水区,霍安区跟晋山区,以及凤仙区,鱼复区。东城分三区,大德区,东山区,三生桥。 北岸与南岸是近几年才开拓出来的高新科技园区,韩湛的宙斯航空研发部,便在南岸。东城与西城之间,隔着一条御龙渊大河,河上有三架大桥,渡水桥,望东桥,以及东山大桥。 御龙渊大河的河中央有一座小山,以前一直空着,八年前被人买了下来,建了一座惊艳全球的大厦—— 卧龙楼。 大厦高一百八十米,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楼沉睡的神龙,由全球著名建筑设计师‘鹰帆’设计,他的这项作品还获得了普利兹克建筑奖。 有人说,这栋大楼是盛辉科技公司为自己公司建造的总部大楼,也有人说是辉腾汽车公司的总部大楼,各说纷纭,真相谁也不知。 但重生过一次的宋瓷知道,一年后,盛辉科技有限公司、辉腾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著名的捷达连锁酒店,东英房地产公司,以及新生的宙斯航空,都将合并成为宙斯国际! 第五十三章 他可是个残疾啊(2更) 两年后,宙斯国际掌权人韩湛,第一次公开在媒体面前亮相。新一任全城首富,以震撼的姿态登场。那一天,韩湛的脸,深深地印在望东城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直到宋瓷死,韩湛都是整个望东城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存在。但这辈子就不同了,这辈子,那个高高在上的神话,已经是她户口本上的人了。 而这卧龙楼,便是宙斯国际的总部所在大楼。 穆秋的医院在东山区,从韩湛家去穆秋所在的医院,需要渡过望东桥。车行驶在桥面上,宋瓷远远地看了一眼已经竣工的卧龙楼,心跳声有些大。 她想到有一天,韩湛会坐在这栋大楼最尊贵的那把椅子上,心头便一阵熨烫。 注意到卧龙楼今天有些热闹,宋瓷便跟龙雨说:“龙哥,麻烦开慢点。” “好。” 车速减慢,宋瓷摇下车窗,看见卧龙楼大厦门口站着许多人,她不禁纳闷问道:“卧龙楼今天这是在做什么?” 龙雨说:“辉腾公司新出了一款汽车,叫翱宇,听说很牛逼,定位就是高端智能汽车,它有非常先进牛逼的传感器,可以智能驾驶” 龙雨应该是很喜欢这款车的,介绍起它的时候滔滔不绝,连着用了好几个牛逼。 宋瓷知道这款车,它被命名为翱宇一号,是以韩老爷子的名字命名的。 翱宇一号智能汽车,可以由人驾驶,也可以无人驾驶,它会自动分析行人与障碍物的接近,一旦遇到危险,会第一时间自动停止前行。 可以说是非常适合智障儿童开了。宋瓷上辈子就买了一辆翱宇,但她打死不承认自己是智障儿童。 翱宇一号智能汽车上市后,会取得相当惊人的成绩。它的销量,曾连续三年占据全球榜首。而打败它销量纪录的不是别的产品,而是翱宇二号的上市。 难怪韩湛说他今天下午有事,应该是要去参加新车的发布会吧。宋瓷其实并不清楚韩湛的真实背景,只知道他是宙斯航空的掌权人,是韩翱宇老爷子的孙子。 至于他跟盛辉科技和辉腾汽车等公司的老板有何渊源,宋瓷便一概不知。 瞧见龙雨两眼发光的样子,宋瓷不禁觉得好笑。“很喜欢?” 龙雨也不嫌丢人,赶紧点头,“喜欢啊,这车好多人喜欢。就是听说得要六七十万一台,买不起。” 宋瓷终是笑出了声音。“我也喜欢,等年终让韩哥给你买一台。” 龙雨眼睛笑得眯起,见不着眼珠子。 -- 宋瓷到了医院,才发现杜婷婷今日也在,她正在清洗毛巾,看样子是刚给穆秋擦过身子。 她想到杜婷婷上午去红十字会咨询器官捐献的事,再面对杜婷婷的时候,心情是有些沉重的。她知道,走投无路了,杜婷婷是真的愿意用她的生命,去换穆秋一命。 宋瓷看了眼精神不济躺在床上的穆秋,忽然感到不值。母亲,如果你知道你一心想救的孩子,会为了她自己的命夺走相处多年姐姐的心脏,你会不会很失望呢? 杜婷婷将毛巾挂在晾干架上,一回头,看见站在门外发呆的宋瓷。她笑了笑,说:“宋宋来了?” 穆秋听到动静,抬头朝宋瓷方向看过来。 瞧见宋瓷,穆秋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姐姐!你真把头发剪短了?”那天视频的时候,穆秋就看见宋瓷把头发剪短了,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看到真人,瞧见搭在宋瓷颈托上的短发,穆秋露出了费解之色。“姐姐,你为什么要把头发剪了?” 宋瓷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她就说:“天太热了,戴着颈托,长发怪不方便的。” “那扎起来啊。” “剪了更方便。”宋瓷走到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发现穆秋一天比一天消瘦,精神也不是很好。一直这么拖着,穆秋都拖出心病来了,心情差,气色又怎么好得起来。 穆秋忽然用双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怎么了秋天儿?”发现穆秋的动作,杜婷婷纳闷问。 穆秋指着宋瓷的左手,愕然地惊呼道:“姐,你结婚啦!” 杜婷婷听言一愣。 宋瓷大大方方举起左手,脸对着杜婷婷,解释道:“母亲,我今天上午,跟韩湛去领了结婚证。” 杜婷婷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后,她才说:“你昨天跟我拿户口”宋瓷骗了她! “对不起母亲。”宋瓷垂着头,神色黯然地道歉:“我知道这事我做的不对,可我也是没办法。父亲看不上韩湛,我知道的。” “可我真的很爱韩湛,我、我想跟他结婚。如果让父亲知道了这事,父亲肯定会反对的,所以我”她瓷白的脸颊上,滑下两排泪珠。 杜婷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尤其是在不小心看到了宋翡与穆秋的基因配型检测表后,心里对宋瓷的愧疚就更深。 宋瓷做了再过分的事,杜婷婷都舍不得谴责她了。 杜婷婷沉默到底。 穆秋已经从杜婷婷口中听说过了韩湛的事,知道韩湛家境普通,还手有残疾。老实说,一开始在视频里看到韩湛那张脸的时候,穆秋都有些被惊艳到,但在得知韩湛是个残疾后,穆秋便心如止水了。 她想不通,有惊人美貌的姐姐,为什么要下嫁给一个无名小卒。 姐姐的追求者那么多,哪一个不必韩湛好? “姐,你为什么要嫁给韩大哥啊”穆秋吞吞吐吐地说:“他,他可是个残疾啊。” 宋瓷眉心一拧,“残疾怎么了?” 韩湛已经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了,宋瓷又怎能容忍拿残疾这事来诋毁韩湛呢?“他只是没了两个手指,又不是没了双手!” “再说,我爱的是韩湛这人,不是他优秀的皮囊跟身外物。”宋瓷撒谎是越来越熟练了,都不用深思熟虑,张口就能说出大道理。 穆秋见宋瓷如此维护韩湛,还觉得韩湛哪哪都好,明显是恋爱脑了,她怕惹怒宋瓷,也就闭嘴了嘴。 第五十四章 相互试探(1更) 穆秋见宋瓷如此维护韩湛,还觉得韩湛哪哪都好,明显是恋爱脑了,她怕惹怒宋瓷,也就闭嘴了嘴。 杜婷婷忙劝和:“好了,秋天儿你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拉了拉宋瓷的手臂,杜婷婷跟她道歉:“宋宋,你别生秋天儿的气。韩湛的条件摆在那里,秋天儿也是为你抱不平,怕你日子不好过。” 杜婷婷替穆秋道歉了,宋瓷也不能再端着,便跟穆秋和解了。 就在这时,病房外有人端着饭菜走过去,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飘进了病房。宋瓷鼻子动了动,好香的排骨炖汤味。 这时,杜婷婷眉头一皱,她松开宋瓷的手臂,转身跑进了厕所。杜婷婷跑得很快,留下宋瓷与穆秋面面相觑。 杜婷婷匆忙间也不忘关了厕所门,不一会儿,宋瓷跟穆秋便听到了一阵呕吐声。 电光石火间,宋瓷脑子里闪过一些东西。 杜婷婷连日来疲惫多眠,精神不济,呕吐 这怎么看,都像是怀孕的征兆啊! 宋瓷目光朝穆秋望去,却见穆秋也有些呆。穆秋不傻,她兴许已经看出了门道。 宋瓷面色微沉,觉得不妙。 穆秋眼瞅着时日无多,再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做移植手术,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这个时候,杜婷婷怀孕了,她跟穆冕将会有一个新的孩子,对走到穷途末路的穆秋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穆秋会怎么想? 宋瓷都不敢深想。 几分钟后,杜婷婷从厕所里面走了出来,她吐过,用水漱过口,还细心地用纸巾将水渍也擦干净了。从厕所里走出来,杜婷婷疲惫地朝姐妹俩笑笑,她摆摆手说:“这几天胃病犯了,有些反胃。” 杜婷婷的刻意解释,却是欲盖弥彰,令人心中更加生疑。也许,杜婷婷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是怕穆秋多疑,所以才撒谎。 宋瓷又望了眼穆秋,果然,穆秋的眼里黯然无光。 宋瓷能想到的,穆秋也想到了。“那要多休息,按时吃药,饭菜也要清淡些。”穆秋强打起精神来关心杜婷婷的身体,“妈妈,这两天你不舒服就不要来医院了,我都替你感到累。” 穆秋这话听了杜婷婷窝心,但宋瓷却提起了一颗心。 “我想休息会儿,妈妈,你和姐姐先回去吧。”穆秋睡下了,用薄被盖住了胸口,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杜婷婷还想留一会儿,这时宋瓷开口说:“母亲,既然秋天儿困倦了,就让她休息。我和你一起走吧,我开车来的,正好送你回去。” 杜婷婷早些年开车跟人撞了车,吓得穆冕无论如何也不许杜婷婷再碰车,杜婷婷现在出行都是让司机接送的。 杜婷婷犹豫了下,才点头应下,她又跟穆秋叮嘱了几句,说的无非是让秋天儿少玩手机,多休息。穆秋听得不耐烦,用被子盖住了脑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走吧。”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了出去,听上去闷闷的。 杜婷婷担忧地看了穆秋片刻,这才同宋瓷一道离开。 母女俩并肩同行,往电梯方向走。 两人心里都藏着事,都没说话。一路沉默到了一楼,杜婷婷忽然拉住宋瓷的手,说:“宋宋,我们也许久没出来坐坐了,医院附近就有一家咖啡厅,我们去坐坐?” 正好,宋瓷也有话要跟杜婷婷说,便同意了。“好,反正也没事。”宋瓷受伤后,宙斯航空那边的工作就先放下了,等身体恢复好了再跟机实习。 -- 到了咖啡厅,宋瓷点了一杯美式咖啡,杜婷婷却点了一杯牛奶。宋瓷不经意提到:“母亲怎么不点摩卡?我记得你以前来咖啡厅,必点的就是摩卡。” 杜婷婷怕宋瓷起疑,神色自然地解释道:“胃不舒服,喝杯热牛奶舒服些。再说,这家咖啡厅的摩卡,看着就不好喝的样子。” 宋瓷没有拆穿杜婷婷蹩脚的演技。 杜婷婷端着牛奶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心中思考着宋翡的事,不知道该如何跟宋瓷说。 她不敢将穆冕做的那些事告诉宋瓷,怕他们父女决裂,可明知宋翡有危险,杜婷婷也不能在一旁袖手旁观。她必须提醒宋瓷,让她保护好宋翡! 打定了主意,杜婷婷开口问宋瓷:“宋宋,你姐姐,联系过你么?” 宋瓷深深地看了一眼杜婷婷。 杜婷婷心里有鬼,被宋瓷这样望着,眼睫毛不受控制地乱颤。 母亲忽然问起姐姐,是要做什么?她是不是知道了穆冕暗地里做的事? 忽然问起姐姐的下落,母亲是想帮穆冕一起抓到姐姐,挖她的心脏去救穆秋?还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宋翡的下落,想要提醒她警惕穆冕呢? 宋瓷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端起咖啡喝了起来。戴着颈托是不方便喝东西的,宋瓷动作别扭地喝了口咖啡,这才说:“还在尽力找,警方公务繁忙,找人这种事他们也无暇顾及。我已经请了侦探帮忙。。” 说话时,宋瓷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杜婷婷,就发现在听到她的回答后,杜婷婷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注意到杜婷婷情绪微妙的变化,宋瓷心中微动,看来,杜婷婷是真的知道了穆冕对宋翡做的那些事!她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早就知道了,还是这些日子才知道? 宋瓷想要弄明白在宋翡被杀一事中,杜婷婷究竟是被蒙骗在鼓里的人,还是参与到阴谋中的人。她决定试一试杜婷婷的态度。 宋瓷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表情,她说:“我相信我会找到宋翡的,她就只剩下我这么一个亲人了,只有回到我的身边,她才会安心。再说,父亲不也一直在帮忙找么?父亲认识的人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姐姐了。” 听到这话,杜婷婷脸上不仅没有露出轻松神色,反倒更加紧张了。她突然开口,语气急切地说道:“也许宋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跟你见面呢?” “宋宋你知道的,一个人诚心想躲你,天涯海底都是去处。或许等宋翡想通了,就自己回来了。” “我看你也不用太担心宋翡,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你父亲断了你的经济来源,韩湛还有房贷要还,请私家侦探对你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的吧。我看啊,我们还是静等警方的好消息吧。” 第五十五章 你太偏心了(2更) 杜婷婷说这种话,明显就是不希望宋翡被找到。 为什么呢? 宋瓷猜测,杜婷婷必然是知道了穆冕的所作所为,她不能直接告诉自己宋翡有危险,但又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只能劝她先放弃寻找宋翡的举动。 杜婷婷不是杀害宋翡的罪人,她是这场阴谋里唯一的清白人。 这个认知,叫宋瓷真正安了心。 但演戏就得做全,身为宋翡的妹妹说,宋瓷肯定不能真的放弃寻找宋翡。“我是不会放弃寻找宋翡的,我还有钱,母亲不必担心我。” 杜婷婷心事重重地端起牛奶杯,一口喝下去,舌头被烫得一疼。“嘶!”她赶紧放下杯子,捧着下巴小口地往外呼气。 宋瓷赶紧起身去接了一杯冰水给杜婷婷喝。 杜婷婷喝了水,这才讪笑道:“一时没注意,这牛奶太烫了。” 宋瓷没有拆穿她憋足的谎言,她深深地看了眼杜婷婷,忽然说:“母亲是不是有心事?” 杜婷婷心了一惊,迟疑地望向宋瓷。 对上杜婷婷紧张的眼神,宋瓷心里觉得好笑,“母亲从坐下就心不在焉,现在秋天儿病着,无法跟母亲聊心事,母亲如果有心事,可以跟我说。” 杜婷婷心里藏着太多事,她是得跟人说说才好。 杜婷婷沉吟许久,才开口倾述,“我今天上去,去咨询了红十字会。”看了宋瓷一眼,见她脸露疑惑之色,杜婷婷补充道:“是有关器官捐献的事。” 闻此言,宋瓷神情微微生变。“母亲”宋瓷表情严肃地看着杜婷婷,她问杜婷婷:“你是想,把你的心脏给秋天儿?” 虽然是在问,但宋瓷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杜婷婷缓缓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一想到她的女儿,杜婷婷就心如刀割。 “秋天儿还那么年轻,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我真的做不到。”杜婷婷激动地捏着搅拌勺子,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她血型特殊,想要等到一颗合适的心脏出现,几率是非常小的。我跟她的血型一样,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的心脏一定是最适合她的!” “我不救她的话,就没人能救她!” 深深地看了眼宋瓷,杜婷婷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该用她的命去救秋天儿。如果一定要有那样一个人的话那一定是我。” “她可是我的孩子。” 该捐献器官的人是她,而不是无辜的年轻女孩。无论是宋翡,还是别人,他们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们都没有为穆秋生命买单的义务。 杜婷婷不会眼看着穆冕成为杀人犯,也不会允许女儿的生存是建立在谋杀一条无辜生命的代价上。 宋瓷怔怔地听着杜婷婷讲话,心中是动容的。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宋瓷姐妹与她们的母亲姜蒙蒙长得非常相似。姜蒙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坚韧又善良,非常的疼爱宋瓷与宋翡。 宋翡智商高,从小就爱钻研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的行径在一些人看来是奇怪的。但姜蒙蒙却非常尊重宋翡,任凭旁人说三道四,她依然支持宋翡做那些奇怪的研究。 宋瓷没有宋翡聪明,但她在音乐方面的天赋非常高,她第一次碰小提琴,就能拉出非常动听的音段。姜蒙蒙发现宋瓷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后,想尽办法成功让她拜入小提琴家沈渝北名下从师。 宋瓷记得有天她去师父家里学小提琴,学完时天已经黑了。姜蒙蒙接她回家的时候,路上碰见了一个刚行凶潜逃的杀人犯。 宋瓷那会儿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但平时说话都温言轻语的姜蒙蒙,却在第一时间将宋瓷护在了身后,拿出护犊子的气势,跟杀人犯斗在了一起。 等宋瓷爸爸赶到的时候,姜蒙蒙的腹部都被杀人犯给刺伤了。 宋瓷收起回忆,目光沉沉的打量着眼前的杜婷婷来。同为母亲,杜婷婷跟姜蒙蒙都是勇敢无畏的。她们又怎会不怕疼不怕死?只是因为孩子有难,她们必须刚强。 “母亲。”宋瓷问杜婷婷:“你做下这个决定,父亲知道吗?” 杜婷婷有些心虚,她摇头,“我跟他说过,但他自然是反对的。” 宋瓷就知道会是这样。 穆冕对她们姐妹心狠手辣,但对这个结发妻子,穆冕是真的爱入骨髓。拿杜婷婷的心脏去给穆秋做移植手术,穆冕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真要计较起重量来,在穆冕的心里,杜婷婷要比穆秋更重。 宋瓷又说:“穆秋如果知道了,也是不会同意的。” 杜婷婷想也不想,笃定道:“我不会告诉她。” 宋瓷苦笑不已,“但她总会知道。母亲,当手术结束,秋天儿睁开眼睛四处找您,却找不到您的时候,她该有多悔恨难受啊。” 宋瓷握住杜婷婷的手,跟她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母亲你也该尊重秋天儿,至少,要听听秋天的意见。” “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病重,我的母亲偷偷瞒着我签了器官捐献书,等我做完手术醒来,发现母亲死了,发现我体内跳动的那颗心脏是母亲的” 宋瓷咬着唇,狠绝果断地说:“我宁愿死,也不会活。” 杜婷婷被宋瓷最后这句话吓得噤若寒蝉。 宋瓷其实是不赞同杜婷婷的做法的,老实说,在宋瓷看来,穆秋那个魔鬼根本就不值得杜婷婷为她这么做。 盯着杜婷婷面前的牛奶,宋瓷突然说:“再说,为了秋天儿,你不要自己的命,难道也打算不要你肚子里孩子的命吗?” 杜婷婷面色一僵,有些错愕。她吃惊不已,“你”杜婷婷双手无助地捧着牛奶杯,那杯中的热度让杜婷婷保持住了理智。 她知道自己怀孕了? 宋瓷的确猜到杜婷婷怀孕了,其实上一世,杜婷婷在这段时间也是怀了孕的。不过这个孩子来的时机不对,那时恰好穆秋做手术,杜婷婷精神高度紧张,没有休息好,直到见红小产,一家人才知道杜婷婷怀孕的事。 所有事情都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在发生。 杜婷婷神情不安,她问宋瓷:“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宋瓷左边唇角微微勾起,笑容颇有几分无奈之意。“母亲,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至于看不出来。”说完,她表情微沉,又道:“穆秋也不是三岁小孩,我看得出来的东西,她自然也看得出来。” 杜婷婷张了张嘴,喉咙又涩又痛,竟是无法出声。 盯着杜婷婷哑口无言的样子,宋瓷无情指出:“母亲,你自认为无私的决定,对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太不公平了。世界这么好,他却连看一眼母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母亲盼了死刑。” “母亲,你太偏心了。” 一句太偏心,总结得太过犀利,一针见血,戳得杜婷婷面无血色。 第五十六章 韩哥,她欺负我(1更) 言尽于此,该说的宋瓷都说了,杜婷婷最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就不是宋瓷可以干涉的了。 “今天是我跟韩湛结婚的日子,晚上我要跟他出去聚餐,得回去了。”宋瓷站起来,询问杜婷婷:“母亲,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杜婷婷失神地摇头,“你走吧,我再坐一会儿。”知杜婷婷心情烦闷,宋瓷不敢独留她在此,怕生意外,便给穆家的司机打了电话,通知对方尽快来咖啡接杜婷婷。 挂了电话后,宋瓷告诉杜婷婷:“我给司机打了电话,半个钟头内他会来接你,母亲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就先走了。” 杜婷婷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宋瓷离开咖啡厅,站在门口看视频直播的龙雨见她出来,忙关了手机。宋瓷听力好,听见了他收看的直播内容,上车后宋瓷问龙雨:“你在看翱宇一号的直播发布会?” “是。”大多数男人都是爱车的,龙雨也不例外,买不起,还不能看看么? 宋瓷问:“发布会还没结束么?” 龙雨回答道:“快要结束了。” “网友反映如何?” 龙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故弄玄虚地止了声,待宋瓷抬头朝自己好奇地望过来,龙雨才说:“‘满屏我艹’。” 宋瓷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弯唇笑了。“看来反应不错。” “那是自然。”龙雨启动车子,询问宋瓷:“宋小姐,接下来我们是回家,还是去哪里?” 想见韩湛,宋瓷便说:“去卧龙楼。” “好。” 今日卧龙楼人山人海,停车位找不到一个车位。宋瓷本以为新车发布会结束了,停车场应该空出车位了,但龙雨的车子在停车场绕了两圈都没有找到位置。 “宋小姐,要不您先下车,我把车开到河对岸商业广场的地下车库去。”龙雨绕得没脾气了,只好麻烦宋瓷先下车。 “行。”宋瓷下了车,找了个遮阴的位置躲着,拿出给韩湛发短信,通知他下楼来见自己。 大厦楼上,黎离与韩湛并肩同步,穿过一条圆弧形走廊。发布会结束没多久,下属便将从直播平台上收集到的网友反馈的留言整理好,发给黎离看。 黎离花十多分钟将反馈信息看完,他关掉ipad,对身侧的韩湛说:“这次发布会获得了许多网友的观众,在腾讯、斗鱼、熊猫、虎牙等平台商,观看发布会总人数超过五百万。” “大家对翱宇一号的反馈信息都是正面的,都很期待看到翱宇一号正式上市。我想,翱宇一号上市后,销售成绩一定会令人吃惊。” 韩湛点点头,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说完正事,黎离又道:“对了,腾辉的总经理刚在后台联系了我,说是想要与我们一起吃个饭。”知道韩湛就是辉腾幕后老板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今晚的饭局,就是由辉腾顶级高层组织的。 韩湛每个季度才会来公司巡查一次,平日事务都是交给辉腾这边的总经理打理。见了韩湛,大家肯定是要与他拉拢关系,刷个好感的。 韩湛正要答应,贴着大腿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稍等。”韩湛拿出手机,看见宋瓷发来的短信:【韩哥,忙完了么,我在卧龙楼前的广场上等你。】 韩湛眉梢一扬。 宋瓷来了? 韩湛抬起的腿换了个方向,人朝窗户靠近。韩湛垂眸看着楼下,楼下的广场上人来人往,但韩湛很容易就找到了宋瓷。 宋瓷就站在广场的喷泉池旁,头上戴着一顶夸张的遮阳帽。她身穿一条白色蕾丝短裙,斜露半个香肩。哪怕还戴着颈托,她也是最时尚的icon。 注意到韩湛的动静,黎离也跟着走过来。“在看什么?”黎离朝楼下张望。 有宋瓷在的地方,她总能成为全场焦点,黎离眼神又好,一眼就看清楚了喷泉池边的宋瓷。 “那不是宋小姐”黎离对此想发表几句感言,可又不知该说什么。他挤眉弄眼地跟韩湛笑,调侃韩湛:“宋小姐这追人攻势很猛啊,韩先生,年底能喝到你跟宋小姐的喜酒吗?” 韩湛忽然伸出左手,举到黎离的正前方。 黎离随意一瞥,就看清楚了韩湛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 黎离眼睛都瞪大了,两个字蹦出嘴—— “我靠!” 韩湛淡定地把左手插进裤兜里,“少见多怪。” 瞥了眼表情呆滞的黎离,韩湛心情不错地说道:“如你所见,我结婚了,今天上午。”说完,他哥俩好地拍拍黎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黎经理,你也快三十的人,人生大事得抓紧。” 仗着韩湛比自己长几岁,黎离平日里总拿韩湛单身这事笑话他。现在韩湛农奴翻身把歌唱,成功脱单结婚,终于也过了一把笑话黎离的瘾。 黎离嘴皮子抽了抽,看着韩湛转身就走,步伐轻快,浑身上下都流露着‘本人已婚,单身狗勿扰’的气场。黎离回过神来,冲韩湛背影高喊:“晚上的聚餐,你还去吗?” 韩湛抬起左手,背对黎离摇了摇。“陪老婆,不去了。”骄阳下,那金戒指闪耀着刺眼的光辉。 黎离被塞了一把狗粮,还是憨甜口味的。 -- 喷泉喷出来的水是皇冠形状,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不顾她母亲的叫喊声,钻进了喷泉水下,站立在皇冠的正中央,做出公主姿态,嘴里还念念有词:“大胆,见到公主还不下跪!” 被小女孩瞪着的宋瓷:“” 她忍俊不禁,微微弯腰,对小女孩行礼,“尊敬的公主殿下,中午好。” 小女孩盯着宋瓷的脸,认真思考了片刻,竟一本正经地说:“你长得好看,以后看见我可以不用行礼。” 宋瓷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韩湛来时,正好看见宋瓷摇头失笑的样子。“在笑什么?” 听到韩湛声音,宋瓷转了个身来。她走过去一把牵起韩湛的手,拉着他走到喷泉池旁边,指着那个小女孩,委屈控诉道:“韩哥,她欺负瓷瓷~” 韩湛:“” 那个小女孩看了看韩湛,又看了看宋瓷,忽然嘴巴一憋,哭着朝她妈妈快步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哇!妈妈,坏姐姐让大叔叔打我!” 第五十七章 韩哥不可怕,韩哥特可靠(2更) 大叔叔韩湛何其无辜,他这算不算是躺着也中枪? 小女孩的妈妈抱起孩子,不好意思冲宋瓷局促一笑,“这孩子太皮了,不好意思。”说完,她赶紧抱着自己丢人的女儿跑了。 小女孩趴在母亲肩膀上,泪眼汪汪地无声控诉宋瓷卑鄙奸诈。 宋瓷得意一哼。 韩湛在一旁,幽幽地问道:“我看上去很可怕吗?” 宋瓷娇滴滴的往韩湛身上一靠,她说:“韩哥不可怕,韩哥特可靠。”还带押韵的。 韩湛又忧郁问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老么,都比你大了一个辈分?”曾经卖养生茶给他的那个销售小姐可说过,常喝养生茶,人会年轻十岁。 这两年的养生茶是白喝了。 销售的嘴,骗人的鬼! 宋瓷忙说:“哪里那里,韩哥永远十八岁。” 韩湛已经信不过宋瓷的话了。她的话,比销售的话还要虚情假意。 垂眸盯着宋瓷身上的小裙裙,目光落在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上,韩湛声音略沉问道:“怎么穿成这样?”家规上写的很清楚,不许穿太暴露的衣服。宋瓷这衣服,肩膀都露出来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衣服。 宋瓷听出了韩湛语气里的不喜,她松开韩湛,往韩湛面前一站,双手背在身后,说:“晚上我要约会,这样穿好看。” 韩湛眉头微蹙,“哦,跟谁?总不能结婚第一天,就背着我钓野男人。” 宋瓷对韩湛伸出右手。“韩湛,约吗?” 看着年轻女孩那只干净细长的手,韩湛皱着的眉头肉眼可见的舒展开来。他勉为其难将左手递到宋瓷手里,又说:“我不喜欢你在外面穿成这样。” 宋瓷准确理解了他的意思,“在家里就可以?”宋瓷玩味地一笑,调笑韩湛:“他们说男人都喜欢那种,穿上衣服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脱了衣服三十六种姿势样样精通的女人。韩哥赞同这话么?” 这话处处是坑,韩湛会回答才是真蠢。他生硬的转变话题,“外面太阳大,上车吧。” 宋瓷一挑眉,“行啊,上车。”明明是一种交通工具,但宋瓷就是能把‘车’说出另一层意思,也是个人才。 韩湛带着宋瓷上了他自己的那辆车,他开车驶出卧龙楼,待车上岸后,朝着望东城最繁荣的三生桥区方向行驶。融入车流,韩湛这才问宋瓷:“你怎么知道我在卧龙楼这边?” 宋瓷故作神秘,“我可是无所不晓的小仙女,知道你们凡间的所有秘密。” 韩湛:“真的?”韩湛对此感到怀疑。 宋瓷高冷地说:“当然是真的。” “那我得考考你。” “随便考。” 韩湛:“我头发有多少根。” 宋瓷瞪大眼睛,这是人出的问题? 见宋瓷哑口无言,韩湛嘴里发出愉悦的笑声,“看,小仙女也有一无所知的时候。” 宋瓷纳闷不已,她撇撇嘴,情绪有些低落。 韩湛以为宋瓷是困了,他叮嘱一句:“后面有薄毯,要睡的话记得盖着。” “我不困。”宋瓷摇摇头,坐直了,她这才说:“我不仅知道辉腾汽车是你的产业,我还知道,盛辉科技公司,捷达连锁酒店,东英房地产最后都是你的掌中之物。” 韩湛挑了挑眉,眼里流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却没有否认她说的话。 宋瓷又装模作样的哀叹:“哎,嫁给一个有钱的老公,我该怎样做才能紧紧抓住他的心呢?” 韩湛无情道:“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必须抓住他的胃,你那厨艺痴心妄想。” 宋瓷被气笑了。“那你找个厨艺好的去。”叠着一双修长的腿,宋瓷又大言不惭地说:“厨艺好的,就没有长得比我好看的。长得比我好看的,就没有比我更撩人的。” 韩湛瞄了眼宋瓷那双长腿,竟然没有反驳。 宋瓷发现韩湛偷看自己的腿,她故作不经意的挺直了腰,侧坐着,那妖娆的身体曲线,让人看一眼就心痒难耐。 宋瓷卖弄的正得劲,韩湛突然拿起后面的薄被往她身上一丢,盖住双腿。“别骚,要么睡,要么闭嘴。”韩湛面无表情。 宋瓷捏着薄被,冲他龇牙咧嘴。 三生桥区车多人多,韩湛将车开到一栋购物大厦的地下停车库放好,这才带着宋瓷坐电梯上楼。站在购物大厦一楼的大厅里,韩湛盯着各种名牌护肤品柜台,低头问宋瓷:“晚上想吃什么?” 韩湛私下里很少出来就餐,对三生桥附近的餐厅并不了解。 但宋瓷以前是这边的常客,她知道一家口碑高的法餐厅,那家店的综合实力是上过亚洲最佳餐厅前十的。哪里都好,就是略贵。 宋瓷问韩湛:“你能接受一顿双人晚餐,消费额三千二的么?”宋瓷订了一个双人套餐,售价三千二。想到韩湛勤俭持家的生活作风,宋瓷不确定他是否愿意去那里消费。 韩湛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待他弄明白宋瓷问这话的原因后,表情难得严肃起来,他告诉宋瓷:“宋瓷,你不必迁就我。你记住,你先是你,然后才是我的妻子,做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宋瓷松了口气。“那我们今晚就去深巷用餐。” 韩湛没有意见,那家餐厅他以前也去过,是随一个朋友去的。他记得那家店,环境,味道跟服务都是最佳水准。 宋瓷看了下腕表,当前时间还不到五点钟。“我预约的是晚上六点的餐位,现在还不到五点,先去步行街逛逛?”宋瓷很久没有来过这边了,卡里的钱像是长了脚,想跑。 “行。” 此时,步行街最高大楼的巨型荧屏上,正在播放某个女歌手的演唱会宣传视频。宋瓷同许多人一起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视频中的女人。 视频中,一名身材婀娜玲珑的女人,穿着一条银色长裙,站在一条游轮的甲板上。海风吹动她妩媚的波浪卷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美景美人,美轮美奂。 女人手持着一个钻石话筒,轻轻地吟唱着曲子。伴随着风,她的歌声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那声音穿透力极强,低吟时,就像是深夜独坐在礁石上吟唱的还要,听了便让人骨头发麻。 ——11月2号,杜雪妍望东城站演唱会,不见不散! 第五十八章 他是韩湛,我的丈夫(3更) 杜雪妍,三十一岁,是第一个获得过格莱美年度新人奖提名的中国女歌手。 只是提名,也很优秀了。 “是杜雪妍!”宋瓷语气难掩惊讶于欣喜。 宋瓷拉着韩湛的手臂,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韩哥,是杜雪妍,她要来望东城开演唱会!不知道我能不能抢到她的票。” 听到宋瓷在耳旁嚷嚷,韩湛这才抬头看了眼荧屏上重逢播放的宣传视频。他反应很淡,看海妖歌后杜雪妍时的眼神,就跟看普通人一样。 拉着宋瓷走到人流较少的地方,待周围讲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一些,韩湛突然问宋瓷:“你很喜欢杜雪妍?” 宋瓷正盯着前方一家奶茶店在看,听到韩湛的提问,她点头道:“我算是她的作品粉,买过她的每一张专辑,粉了她六七年了。” 宋瓷拽着韩湛往奶茶店走,边走边问:“韩哥,你听过杜雪妍的歌吗?” 韩湛口气有些冷淡,“没特意去听过,但总能在一些地方听到。”杜雪妍的知名度太高了,街上那些咖啡店跟娱乐场所,总爱放她的歌。 “那你觉得,她唱的歌怎么样?” 韩湛中肯评价道:“很不错。” 宋瓷指着大厦上方,她说:“我宋瓷,也就承认杜雪妍比我漂亮。” 韩湛看了看大荧屏上的女人,又看了看宋瓷,他摇了摇头,“不见得。” 宋瓷有些得意。“哟,韩哥难道觉得,我比杜雪妍漂亮?” 韩湛忽然认真地盯着宋瓷的五官看了起来。宋瓷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闪躲,大大方方地任由韩湛打量。 宋瓷的容貌是明艳妩媚的,眼窝略显深邃,仔细看其实有些像混血儿。她的眼睛细长,内双,随便化个眼妆便颠倒众生。 翘鼻朱唇,天生尤物。 “你比她好看。” 宋瓷一喜,被韩湛这句无脑夸捧得有些找不着北。“韩哥果然眼神好。走,请你小娇妻喝奶茶去!” 奶茶店生意很好,两人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奶茶。韩湛买了一杯常温奶茶递给宋瓷,“你现在不能喝冰的,给你点了常温的。” 宋瓷也不嫌弃,她接过奶茶,问韩湛:“你不喝?” 韩湛摇头,“喝不惯。” 宋瓷嘟哝了一句老古董,这才打开奶茶喝了起来。她只喝了两口,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来拍照,然后发微博。发完微博,宋瓷将奶茶递给韩湛:“我不喝了。” 韩湛握着她递来的奶茶杯子,有些诧异的说:“你不是一直着念叨想喝奶茶?就喝两口?” 宋瓷揉了揉肚子,说:“喝多了长胖,发个微博,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韩湛当真无法理解现在年轻姑娘的想法。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韩湛将宋瓷剩下的大半杯奶茶喝了。喝了奶茶,他们这才去餐厅,时间刚刚好。 深巷餐厅口碑好,价格贵,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不差钱的主。 第一名媛长袖善舞,朋友遍天下。望东城那些达官贵人跟千金阔少,宋瓷几乎都认识。宋瓷跟韩湛一进餐厅,就被熟人认了出来。 “宋小姐!”一个穿浅蓝色抹胸裙的长发妹子朝宋瓷低声喊了一声,还招了招手。 韩湛低头问宋瓷:“认识?” 宋瓷回复他:“嗯,就这家店里,我认识的就有三个人。” 宋瓷挽着韩湛的手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与她虚情假意地抱了抱。“金小姐,好巧,你们今晚也来这里用餐啊。”金小姐是金家的长女,名叫金凤,家世与穆家相当。 金小姐容貌上等,但跟宋瓷一比,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女人都善妒,她们表面与宋瓷姊妹情深,背地里不知怎么乱嚼舌根。但遇见了,却又能笑意吟吟的互相拥抱,惺惺作态而又可笑。 “是,东方说这家餐厅味道不错,带我来尝尝。”她说到这里,朝对面的英俊男子暗送秋波。 这一切,都被宋瓷看在眼里。 看来流言是真的,金小姐跟东方二少混到一起了。 金小姐摸了摸宋瓷的颈托,关怀她的身子:“听说你前些日子出了车祸,不严重吧?这个颈托还要戴多久?” “还得带两三周时间。”说完,宋瓷又朝金凤的约会对象望了过去。 佛说众生平等,却有三六九等,望东城更是如此。 一线繁华都市望都城自然不缺有钱人的,但有钱人也是分阶层的,像穆家与金家,只能算是三流之家。而东方家比金家穆家的地位要高一个层次,算是二流。 真正的顶级世家,当算川东集团的程家,与铭泰国际钟家。 眼前的东方二少穿戴不俗,手腕上的表可以买下韩湛那辆沃尔沃。见宋瓷自己看过去,东方二少颔首点头,对宋瓷说:“宋小姐与小凤是好朋友,要不,干脆拼个桌?” 金凤侧头看着宋瓷,脸上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显然,这姑娘可不乐意跟宋瓷拼桌。她这正在钓男人呢,宋瓷一脚插进来算什么。 宋瓷最会来事,她委婉拒绝东方二少:“拼桌就算了,下次吧,我今天与人有约。” 闻言,金凤松了口气,东方二少却将目光移到了韩湛的身上。“这位先生是”他实在是无法将韩湛的脸,跟他认识的那些名门大少的身份对上。 但,能够陪宋瓷出入高级餐厅的男人,又哪里有身份普通的男子?是以,尽管东方二少不认识韩湛,也不会轻视他,就怕招惹了神秘大佬。 “宋小姐,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帅哥的身份吗?”金小姐笑意吟吟地看着宋瓷。 他们对韩湛的身份,是真的很好奇。 宋瓷挽着韩湛的手臂,大大方方把他介绍给金小姐:“他是韩湛,我的丈夫。” 宋瓷一句‘我的丈夫’,引起了山崩海啸。金小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东方二少的目光也有些吃惊。 “丈夫”金小姐失声道:“宋瓷,你结婚了!”连宋小姐都不喊了,可见金小姐是有多震惊了。 金小姐这一声惊呼,引来餐厅所有客人侧目。 宋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将左手举起,浅笑嫣然地说:“是的,我结婚了。” 第五十九章 一年的睡资(1更) 将头靠在韩湛的肩膀上,宋瓷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她情深不悔地说:“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结婚,但是遇到了对的人,就舍不得错过了。” 韩湛垂眸看了眼身边的戏精,心里在想什么,谁都不知。 金小姐勉强整理好脸上的失态,有些不自然地附和宋瓷的话:“宋小姐说的是,良人难遇,遇见了,便是幸运。”说话时,她深情款款地看了眼东方二少。 东方二少却没有注意到金小姐的小眼神,只是笑着问韩湛:“韩先生是哪里人?从来没有见过,想必不是望东城人士吧。” 韩湛终于开口了,声音沉沉,慵懒却又沉稳,听一听,就浑身酥麻:“我是舜臣人,工作在望东城。” “原来如此。”东方二少又问:“不知道韩先生在哪里高就?”他看韩湛的眼神更是深究。莫非,这韩湛是舜臣那边的大佬? 韩湛不卑不亢地说:“我是宙斯航空的员工,在黎离身边做事。” 宙斯航空是望东城最具潜力的新企业,黎离经常在公开场合亮相,大家都认识他。韩湛经常跟黎离一起出入,也是有人见过他的,就是不清楚他的身份。 韩湛说的是‘在黎总身边做事’,东方二少下意识就理解成了,韩湛是在为黎离做事,是黎离的下属。 “黎离么”一听说只是为黎离打下手的无名小卒,东方二少眼里的热意减少,口吻也变得冷淡了一些。但这些变化掩饰的很好,一般人还真察觉不出。 可韩湛身经百战,一双眼睛比鹰还锐利,东方二少的变化,韩湛看得清楚。 身为东方家的二少爷,眼光如此之短浅,也不怪东方家在望东城发展了几十年,始终都只是一个二流家族,比不上程家。 韩湛也见过程家那位大公子程砚墨,与东方二少爷一对比,程砚墨无论是谈吐举止,亦或是眼界上都要出挑太多。 金小姐跟东方二少想一块去了,只以为韩湛是黎离手下的员工。她很是奇怪地看了眼宋瓷。 宋瓷是第一名媛,是望东城有名的交际花,她长袖善舞,看似平易近人,实则眼高于顶。细数与宋瓷走得近的男士,就没有身份低微的。她这样一个向往权势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一个无名小卒呢? 想不通,金小姐就当宋瓷是恋爱脑了。 这时候,服务员推着餐车,走到了宋瓷预订的餐桌旁。宋瓷看见了,跟金小姐说:“金小姐,失陪了。” 金小姐还没从宋瓷已经结婚的消息回过神来,闻言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好,有空再约。” 宋瓷拉着韩湛去了他们自己的餐位坐下。 服务生给他们倒了红酒,韩湛捏着酒杯,嗅了嗅,忽然说:“我老家门口有一大片田野,我外公在田里种满了葡萄,今年酿了不少葡萄酒,前段时间外公让钟叔给我送了一罐来。” 说完,韩湛喝了一口红酒,露出失望表情来。“没我家里的好喝。” 宋瓷知道韩湛不说大话,她问韩湛:“是不是有很多人想喝你爷爷酿的酒?”能喝上一口由韩老爷子亲自酿造的酒,那是多尊贵的事。 韩湛点了点头,默认了宋瓷的说法。他告诉宋瓷:“你想喝的话,随便喝。” “我的荣幸。” 宋瓷知道韩湛是肉食动物,考虑到韩湛个高能吃,宋瓷点的是战斧牛排套餐。餐前的点心与法式面包非常可口,韩湛无肉不欢,也吃了几块面包。 等肉上来,韩湛为宋瓷切了一块肉感最好的肉。 宋瓷说:“太多了,我吃不完。”她偶像包袱重,总怕长胖。 韩湛给了她一个不许拒绝的霸道眼神,“不是要给我生孩子?”韩湛看着宋瓷那纤细的胳膊跟腰肢,他怕自己轻轻一压,宋瓷就会碎了。 “多吃点,提前给我的孩子储备营养。我孩子随我,肯定能吃。”韩湛是真的能吃,同样的饭碗,宋瓷吃半碗就能七分饱,韩湛得吃三碗。 个子高不是没有原因。 餐厅里的顾客偶尔朝宋瓷与韩湛那边张望,看见韩湛将所有食物都吞进腹中,盘子里连一粒面包屑都没剩下,都是眉头一皱。 他这么能吃,来吃西餐做什么,直接去大排档啊? 许多中国人骨子里都有种奴性,尤其是‘贵人们’。他们总认为外国的月亮是圆的,吃西餐就得细嚼慢咽,吃的太干净就是没见识,就是丢人。 却看不见‘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辛苦,听不见‘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教诲,学不会‘浪费可耻,光盘为荣’的做法。 将东西全都吃干净,韩湛终于是饱了。“戒指你买的,这顿饭我请。” “下次吧,预约的时候我已经付费了。” “那好。” 身为一个男人,结婚戒指是女方买的,约会第一顿饭也是女方请的。离开餐厅后,韩湛一直在想这事,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吃软饭的。 他忽然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宋瓷。“这是我的副卡,你拿去用。” 宋瓷没接,她眯眼看着那张卡,好奇问:“最高限额多少?” 韩湛说:“一个亿。” 宋瓷:! 她终于能理解那些年轻姑娘找个有钱老男人的快乐了。 可是她,不快乐。 “卡我收下了。”宋瓷故作坦然淡定,收下韩湛的卡,她说:“毕竟怀孕后,产检,生产,买东西都得花钱。” 韩湛纠正宋瓷的说法:“这钱,不是给你拿去做产检养孩子的。” 宋瓷问:“那是做什么的?”她翘起嘴角,笑得有些自嘲,“一年的睡资?” 闻言,韩湛先是一愣,接着脸色蓦然阴沉下来。宋瓷见韩湛不悦了,也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他不快了,她赶紧闭上嘴巴,不敢满嘴跑火车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宋瓷不敢看韩湛,就仰着头望着高楼大厦上那些迷幻的灯光。 韩湛先低头道歉了,他说:“宋瓷,我不是在用钱侮辱你。如果我给你银行卡的行为,让你产生了这种误会,我为我的行为道歉。” 第六十章 韩湛:请尽情的利用我(2更) 听到韩湛的道歉后,宋瓷这才收回目光。 她仰视着韩湛的面庞,竟说:“你刚才给我卡的时候,我有种脸蛋发烫,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韩湛欲要再解释,宋瓷却靠他更近。她伸出食指抵在韩湛的唇边,挡住了他的未尽之言。 韩湛疑惑地注视着宋瓷,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宋瓷认真打量起韩湛来。 韩湛这人素来问心无愧,年轻时服役,为国家鞠躬尽瘁。退役后创办宙斯航空,成为公司老板,为数千名员工提供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无论何时何地,他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所以他永远都站得直行得正。而宋瓷,她明面上风光无限,其实早已卑微到尘埃。 一瞬间,宋瓷忽然有了想要倾诉的冲动。 宋瓷撤回手指,凝视着韩湛,她说:“我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去攀附一个男人,寻求庇佑跟帮助,这本就是在犯贱。韩湛,我可以在任何人的面前趾高气昂,但在你面前,我高傲不起来。” 从在医院里,当宋瓷决定用自己最大的秘密去换取韩湛的信任,想要与他绑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把所有自尊跟骨气,放在韩湛的身下,任由他践踏了。 哪怕这些时日在韩湛的面前她表现得再放肆,但她的心里永远都是敬畏韩湛的。她从不敢真的忤逆韩湛,事事都顺从着他,就连穿衣吃饭都得听他的话。 在听到宋瓷这番内心剖析后,韩湛是非常惊讶的。他所见到的宋瓷,整天笑嘻嘻,还爱逗弄他,看他露出窘迫的样子就笑得没心没肺。韩湛从来不知道,在他们这场关系里,宋瓷把自己放在那么低微的位置。 宋瓷又说:“韩湛,如果换一种处境,我没有深陷泥潭。我只是我,是那个漂亮惹人爱,光鲜亮丽受人捧的宋瓷,我绝对不会求着要你娶我。” 瓷白的脸蛋上露出向往神色,宋瓷笑着道:“我呢,我会像每个勇敢追求爱的女孩子一样,大大方方地跟你认识,跟你勾搭,让你跟我谈一场势均力敌的恋爱。而不是像这样,假装肆无忌惮地逗弄你,心里却比谁都怕你翻脸不认人。” 宋瓷嘴角的笑容变得自嘲起来。“可我做不到啊。我没有能力保护好我的姐姐,我只能将她藏起来,只能像个蛆虫一样攀在你的身上,啃了你的血肉去作威作福。” 她如同一只寄生虫,没有韩湛,随便一捏就会死。 “韩湛,我觉得我就像是在钢索上行走的人,我没有回头路,也不能倒下。因为一旦我倒下了,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我的穆冕,绝对会第一时间将我弄死。” “我没有你看见的那样坚强,没心没肺。我怕死,也怕你丢下我。” 韩湛打断她的话,他肯定的告诉宋瓷:“我不会丢下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如同许诺。 宋瓷微微一愣,心里有些动容。 他这样好,她越觉得自己不看。宋瓷忽然问韩湛:“韩湛,你知道绿茶婊吗?” 韩湛眉头轻蹙,犹豫起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宋瓷说:“我就是个绿茶婊,心机狗。” 听宋瓷用绿茶婊,心机狗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她自己,韩湛心里竟然有些疼。“宋瓷,别这样诋毁你自己。” “韩湛,你想认识一下真实的我吗?”宋瓷一把握着韩湛的左手,放在胸膛口。她鼓足勇气,亲手撕开身上的伪装,露出虚伪卑鄙的真面目,她说: “其实我对你拟定的那份工作合同特别不满,霸道又不可理喻!但为了接近你,我只好妥协了。” “其实从舜臣市出差回来那次,我是故意站在马路边等你载我的,我的车就停在机场的车库里,我处心积虑就是想要勾引你。” “其实我根本就不爱你,可是为了取悦你,哄你开心,坐稳韩太太这个位置,我也能毫无负担的,张口闭口跟你说我爱你。” “韩湛你懂吗?从我在面试室第一眼看见你开始,我就对你图谋不轨,想好要利用你来帮我对付穆冕了!” “这才是我,卑鄙丑陋,自私自利!” 一口气说完,宋瓷才发现自己竟然激动得身子都在发抖。 “我就是这么不堪。” 说完,见韩湛抿着那双薄唇,一直沉默,也不表态。宋瓷心跳激烈的像是打雷,她的腿也有些软,可她却死死地握着韩湛的手,不敢松手。 看清自己是个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心机女后,韩湛他是不是讨厌自己了?宋瓷垂下眼睛,不敢直视韩湛的脸,她非常不安。 “韩湛,这样贱的我,你是不是怕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宋瓷的胳膊突然被一只大手捏住,紧跟着,她甚至被韩湛用力的按在了怀里。 意识到是韩湛在抱自己,宋瓷蒙了。 韩湛那低沉的提琴音嗓,在她头顶温柔响起:“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的确是个心机婊。但这些日子,你既得防着穆冕,又得讨好我,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宋瓷一愣。 她双手悄悄地抓住了韩湛腰间的西装外套,没有吭声。 “宋瓷,你又怎么知道,你接近我是处心积虑,我留下你,就不是别有所图呢?”一个热情貌美的女人主动靠近一个年过三十而单身的残疾男人,韩湛又不是佛珠,又哪里做得到六根清净。 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看见宋瓷,他想得到她。 “不要觉得对不起我,请好好的利用我。”韩湛亲了亲她的发丝,又说:“不要害怕我会丢下你,你是被写到我户口本上的女人,我韩湛从来不会丢掉自己人。” “不爱我,也没必要虚情假意的骗我,有些谎话听得多了我也会分辨不出来真假。韩太太这个位置,你好好坐着就是,没人抢得走。” 提心吊胆的宋瓷在听到韩湛的答案后,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直接软在了韩湛的怀里。“韩哥,你让我靠一会儿,腿没力了。” 怀中人的肩膀在抽泣,意识到宋瓷是在哭,韩湛下意识将宋瓷的脸全方位保护好。 人来人往,但谁也不知道,第一名媛正躲在他的怀里哭泣。 第六十一章 一个严肃的问题(3更) 回家时,宋瓷的眼睛有些肿热。她都不好意思去看韩湛,毕竟她可是个绿茶婊。 宋瓷跑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在脸上敷了一层有消肿作用的面膜。 九点半了,韩湛也要洗澡睡觉了。他见宋瓷躺在床上,脸上贴着面膜闭着眼睛,想到她也看不见了,就没避嫌,直接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听到水声,面膜下,宋瓷的脸颊有些发热。 他就这么洗澡? 只要睁开眼睛,宋瓷就能把韩湛看光。要不要看看呢?宋瓷有些想看,又觉得不礼貌。转念一想,她跟韩湛迟早是要睡的,早看是看,晚看是看,不看白不看! 想通了,宋瓷立马睁开眼睛,靠着床头欣赏韩湛。 浴室里的热雾升腾,茶色透明玻璃上面盖着一层薄薄雾气,韩湛的双腿被那些雾气遮挡住,看不明白。但宋瓷知道韩湛的身上有很多伤口,大大小小,没机会数清。 他以前当兵的时候,是做什么的?身上这么多伤,明显不是普通士兵。 宋瓷想事想得出神,等她回神时,竟看到韩湛已经转过身来。他就站在玻璃后面,面前玻璃上的水雾被他擦掉了一块,一双灰蓝色的眸子,正透过那透明的玻璃,定定地盯着宋瓷。 韩湛没想到宋瓷这样好色,竟然会偷看他洗澡,逮到宋瓷的小动作,韩湛略有些意外。 被发现了,宋瓷忙从床上起来,跑进厕所去将脸上的面膜洗掉。 等她护肤完毕走出来,韩湛已经穿着睡衣在床上躺下了。“九点五十八分。”韩湛看了宋瓷一眼,说:“上床,我要关灯了。”他也没有追问她偷看的事,宋瓷倒是松了口气。 宋瓷忙跑过去爬上床,挨着韩湛躺下。 啪—— 灯熄了。 落地窗那面墙的电动遮光窗帘开始关闭,发出滑动的声音。房间瞬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程度。 宋瓷根本睡不着,她佩服韩湛良好的作息习惯。宋瓷突然翻身,用食指戳了戳韩湛的肩膀,“韩哥,睡了没?” 韩湛睁眼看着黑暗。 “还没。”有个小姑娘躺在自己的身边,韩湛又不是君子,哪里睡得着。尤其这个小姑娘还垂涎着他的身子。 宋瓷手指不安分地摸到韩湛的脸上,最后停在他挺傲的鼻骨上,像搓汤圆一样,用指腹搓韩湛的鼻子。“我有个问题,得请教你。” 请教都用上了,想来是大事。 韩湛:“说。”鼻子有点痒,韩湛想挠一挠,也只是想了一下。 宋瓷非常严肃地指出:“你说十点钟就得就寝,对吧?那以后我们什么时候造人?总不能每次都在十点钟以前吧?要是那会儿正好十点钟,我们有还没完事,该怎么办?直接关灯睡觉?还是第二早上六点半之后接着再战?” 这真是个特别正经的问题。 韩湛:“” 宋瓷又嘟哝:“这可是大事,关乎你孩子的存亡。” 韩湛拿走宋瓷的食指,用左手捏紧了,这才说:“看情况而定,可酌情延迟就寝时间。” 宋瓷长吁了一口气,“哦,那就好。” 宋瓷今天哭过了,精神有些疲惫,躺在韩湛身旁没多久就睡着了。她睡着后,食指关节也没有那么僵硬,柔软在了韩湛的手心。 依然握着那根手指,韩湛有些出神地想:这宋瓷的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 宋瓷是睡着了,轻鼾声非常有规律,但韩湛却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闹钟一响,宋瓷就醒了。她关了闹钟,赤脚下床直接走进厕所,洗了脸,拿着瓶瓶罐罐去了韩湛的会议室,霸占了他的桌子跟椅子,开始化妆。 楼下,韩湛倒立靠在墙边,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他右手独自撑着地面,左手拿起手机看消息。宋瓷:【家里是不是该添一张梳妆台?】 韩湛回复她一句:【好。】 宋瓷化好妆,从她带来的衣服里面,挑了一条红色抹胸款露肩长裙换上,又将一朵黑白色的山茶花胸针别在了纤细的蛮腰位置。 韩湛在厨房炒饭,听到高跟鞋的动静,他将火关了,回头看向楼梯。 见到宋瓷,韩湛愣了一下。 今天的宋瓷,打扮得非常高调美艳,七公分的高跟鞋,把本就高挑的她衬得气场更足。她酒红色的短发用卷发棒做了一个简单造型,可爱的耳垂上戴着一对黑色宝石耳钉。 打扮得这么好看,是要去做什么? 韩湛收回目光,将炒饭分装在两个盘子里。 他将炒饭端到餐桌上,一回头,发现宋瓷拿着手机,像是在拍照。韩湛见了好笑,“又在自拍?”美丽的女孩子,好像都很爱拍照。 宋瓷说:“不,我在拍你。” 韩湛:“嗯?” 他走过去,伸手夺走宋瓷的手机,低头一看,她还真拍了他。 长得好看的人随便怎么拍都是惹眼的,更何况韩湛个子还高,身材比例堪比超模。宋瓷拍照技术本就好,在她镜头里的韩湛,英俊而又迷人。 韩湛许久没有拍过这种富有生活气息的照片了,一时间看得有些发呆。原来在宋瓷的眼里,自己是这样子的么? “拍我做什么?” 宋瓷抢回手机,礼貌地问韩湛:“可以把你发到我的微博上么?” 韩湛:“不怕你的男粉丝伤心?”因为黎离那个话痨,韩湛知道宋瓷是个微博大v,有两百多万的粉丝,男粉女粉一样多。 宋瓷无所谓地说:“怕什么,我已经钓到了望东城未来的首富,还管其他人怎么想?” 听见这口直心快的话,韩湛意外了一下。宋瓷知道韩湛在想什么,她说:“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就是这么现实。昨晚你说过,我可以不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 “是。”韩湛也不生气,反而拍了拍宋瓷的脑袋瓜,对她说:“很好,就做你自己。” 宋瓷握住韩湛的手臂,她抬眸对上韩湛那双包容的双眼,心里忽然有一丝悸动。“韩湛,你这样好,要是我真的爱上你了,一年后不肯离开你了。该怎么办?” 韩湛想了想,说:“我是奢侈品,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得到我了。” 宋瓷瞥嘴,“瞧你嘚瑟的,我可是常逛奢侈品的顾客。”觉得这话不对,宋瓷沉默了一下,小声吐槽:“咋那么像逛窑子?” 韩湛眉心一跳,想打人。 第六十二章 第一名媛的男人(1更) 吃饭的时候,宋瓷真的发了一条微博。 宋宋宋宋瓷v:【韩氏招牌炒饭,独家招牌,附图jpg。】 发完微博,她把手机放下,陪韩湛一起吃饭。吃了早餐,韩湛就去上班了,宋瓷拿着杯子走进厨房,下意识打开冰箱想给自己倒一杯冰水。想到什么,又关上冰箱门,转身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水。 端着温水走到落地窗前,在窗前盘腿坐下,宋瓷这才打开本城论坛。 一直以来,宋瓷都是被本城论坛热议过最多次数的人。她一进入论坛,就在首页看到了三四条跟她有关的帖子,标题一个赛一个的狗血吸引人—— 惊!第一名媛宋瓷结婚了,老公是个十级伤残人士! 惊天大瓜,宋瓷结婚了,结婚对象不是川东二少,也不是绯闻对象颜江,而是 理智讨论,为何第一名媛会嫁给一个无名小卒,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颜值? 宋瓷盯着那些帖子的名字笑了起来。 这一个个的,就是能编。 宋瓷点开#惊!第一名媛宋瓷结婚了,老公是个十级伤残人士!#的帖子,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发帖人叫‘天涯存志’,这人常年混迹在论坛里。他是个大扒皮,最爱扒的就是望东城名媛阔少之间那些荒唐奢靡之事,尤其对宋瓷最为忠爱,隔三差五就得把她放出来刷一刷。 托他的福,宋瓷就这样被刷成了论坛一姐。可以说,宋瓷之所以能成为望东城第一名媛,‘天涯存志’是最大助攻。 宋瓷第一次看见天涯存志爆料她黑料的时候,她气得肺都要炸了。被天涯存志黑的次数太多了,现在看到他,宋瓷竟然产生了一种‘老伙伴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的欣慰感来。 这次,天涯存志又不负重望,第一个跳出来,深扒了宋瓷结婚背后的三两事。 宋瓷这人,虽不混娱乐圈,但她在望东城的名气,可比那些明星要高多了。这篇帖子已被论坛网友顶到了热门贴,下面回复数千条,宋瓷在论坛里的人气,叫吃瓜群众羡慕又嫉妒。 帖子一楼,天涯存志写到: 惊! 第一名媛宋瓷,竟然嫁人了。 就在昨晚,曾有好几个人看见宋瓷挽着一神秘男士的手,出现在深巷餐厅。令人吃惊的是,她的无名指上竟然戴着婚戒,与同行男士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一对! 你以为她嫁给了谁? 川东老大?川东老二?男星yj?朝阳某个高层? 错错错!全都错! 万万没想到,眼高于顶的宋瓷,竟然嫁给了一个某韩姓十级伤残人士! 来来来,我给大家科普一下这位叔叔的资料。之所以叫他叔叔呢,是因为他今年已经32岁了,比咱们的名媛小姐大了整整十岁! 韩姓叔叔,高龄32,乃宙斯航空总经理黎离身边的下属之一。下图中,中间穿黑色西装的青年就是黎离,站在黎离身后的高个子男人,就是韩叔叔。 别说,你韩叔叔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这颜值是真的能打,看那双眼睛,蓝灰色的,还挺好看。要我说,单论颜值,他足以碾压川东老二。 这位韩叔叔跟在黎离身边做事,虽然前途可观,但比起川东老二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阔少,那差距还是有些大的。 重点来了啊!敲黑板! 经过本人亲自打探消息,得知咱们这位韩叔叔,他竟然是个残疾人! 大家看下面这几张图,有没有发现,每一张图片中,韩叔叔的右手都戴着手套?不管是春夏秋冬,刮风下雨出太阳,手套永不离手。 一问,才从他们公司某个知情人那里打探到真相,原来啊,这位韩叔叔的是个残疾,被截了两根手指,他戴那手套大概是为了遮丑吧。 鄙人百思不得其解,我们的名媛小姐怎么会嫁给一个比她大了十岁,无权无势,还身有残疾的哥们?她图他什么?真只是图他那张脸? 有没有人来给我解惑? 楼下,网友的评论非常的一致—— 一楼:我靠! 二楼:我靠! 三楼:我靠,宋瓷嫁给人? 到了三十几楼,评论逐渐变得正常起来—— 三十九楼:不得不说,天涯哥这篇爆料很惊悚。宋瓷竟然嫁人了,对象不是有钱有势的川东阔少,不是娱乐圈那号称第一美男的yj,竟然是一个无名小卒!她怎么想的? 四十楼:这个韩叔叔,他是不是有别的身份?扮猪吃老虎的神秘大佬?总觉得宋瓷那样的女人,不该找一个普通男人结婚才是。 四十一楼:宙斯航空黎离我知道,因为工作关系也见过几面。这个韩叔叔我也曾见过,感觉很低调一个人,吃饭都不浪费粮食的,走到哪儿都带着自己的保温杯,挺养生的,不像是个大佬。 四十二楼:韩叔叔帅是真帅,但配宋瓷,还是觉得配不上。 四十三楼:宋瓷是个闷声干大事的,没让我失望。韩叔叔,艳福不浅! 四十四楼:韩叔叔这是走了几辈子的好运,靠! 宋瓷翻了两百多条回复,没看见特别有意思的,就准备退出论坛。就在这时,她看到最下面有一条长评,内容引起了她的注意。 两百六十八楼:【这个韩叔叔,我大概是认识的。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应该是舜臣市人,高中时跟我一个学校,比我高两届。那时候他就是学校校草,交往的女朋友也是校花,校花现在是娱乐圈人,名声太响亮我就不说了。韩叔叔家境应该一般,读书的时候也没见他用过什么名牌,鞋子衣服也都是平价牌子。听说高中毕业后他就当兵去了,现在应该是退伍了。不过,宋瓷会看上他,这的确让人大跌眼球。】 宋瓷看完消息后,不禁对韩湛那个混娱乐圈的高中女友的身份产生了好奇感。 是谁呢? 宋瓷准备以后找个机会跟韩湛问问。 宋瓷退出论坛,打开微博。距离她发那条微博,到现在才过去四十分钟,但评论却有了一万多条。宋瓷隔两天就会发微博,她两百多万粉丝,真正活跃的却只有那几万。 每条微博下,平均只有三四千条评论。像今天这样,短短四十分钟内评论就破万的情形,是十分罕见的。 宋瓷没有看评论,猜也猜得到他们会说什么。 很好,现在全城人都该知道她结婚了。 穆冕也该知道了吧。 第六十三章 问责(2更) 水杯见底,宋瓷起身准备再去接一杯水,泡一杯菊花茶。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宋瓷看到来电人备注名,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今天这杯菊花茶是没法喝了。她将杯子冲了冲,放到柜子里,这才接起电话。 来电人是养父穆冕。 “宋瓷,来公司一趟,我有事问你。”穆冕的声音中,终于失去风度,充满了被人欺骗后的愤怒。都没给宋瓷回应的机会,穆冕便摁断了电话。 宋瓷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戏,所以清早起床后,她特意找了一条撑气场的红裙,还给自己化了妆。其实,每次面对穆冕,宋瓷心里都发毛。毕竟上一世,她与宋翡都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对穆冕,宋瓷有种发自灵魂的恐惧。 宋瓷给龙雨打了电话,等他到楼下后,这才下楼。 等宋瓷坐上车,龙雨才问她:“宋”意识到宋瓷跟韩湛已经结婚,再喊宋瓷为宋小姐已经不合适了,龙雨赶紧改口:“太太,你要去哪里?” 宋瓷并不适应这个称呼,但她得学着做韩太太。“去朝阳公司。” “好的。” 三生桥是望东城的商业金融区,中心区是步行购物街,周围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公司。朝阳公司、川东集团、以及宙斯航空都在那一片区域。 朝阳公司跟宙斯航空之间,只隔了两条街。九点多不是上班时间,路上不堵车,车子行驶了四十多分钟便到了三生桥。 见宋瓷神游在外,龙雨不得不提醒她:“太太,到了。” 宋瓷点点头,她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了一眼朝阳公司的总部大楼。上一世,宋瓷在朝阳公司上过两年时间的班。24岁结婚后才歇业在家,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废物。 宋瓷捏紧了拳头,告诉自己,她不必再怕了。这一世,她已经拒绝了穆冕的提议,她没有进入朝阳工作,她终将成为一名合格的机长。她也不用嫁给程子昂那个蠢货,她已经是韩湛的太太了。 她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样想着,宋瓷身子里充满了一股力量。“龙哥,你跟我一起上去吧。”宋瓷担心穆冕气急败坏之下会跟她动手,她没道理主动跑过来,将脸凑上去给穆冕打。 龙雨说:“好的。” -- 朝阳公司。 秘书敲响穆冕办公室的大门。 “穆总。” 穆冕一直在用电脑看论坛上那些关于宋瓷与韩湛结婚的八卦帖子,脸色非常难看。听到秘书的声音,他脸色不悦地抬起头来,语气不善地问秘书:“什么事?” 宋瓷结婚一事,现在整个朝阳公司的人都知晓了。秘书很少见穆冕露出这种可怕表情,心里有些怕,她知道必定是宋瓷擅自做主嫁给韩湛这事,惹怒了穆冕。但秘书还得硬着头皮说:“您的女儿宋瓷小姐来了,正在外面等您。” 闻言,穆冕的表情更是阴沉。“让她进来。” 秘书赶紧退了出去。她合上门,转过身来,对站在秘书台前的宋瓷说:“宋小姐,穆总让你进去说话。” “谢谢。” 宋瓷悄悄地吸了口气,这才昂首挺胸进了办公室。龙雨跟在她的身后,在秘书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一起进了办公室。 听到高跟鞋敲打地板发出的踢踏声,穆冕转过椅子来看宋瓷。当看见宋瓷身后那个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看着还很瘦弱的男人时,穆冕眉头突然一皱,表情更显不快。“我叫你来,你带个外人来做什么。” 宋瓷说:“因为上次车祸差点丢了命,韩湛担心我开车有阴影,便给我配了一个司机。他是我的司机,也是我的保镖,自然是要陪着我的。” 穆冕不由得冷笑,“他对你倒是好。” 宋瓷浅笑着,眼也不眨地说:“倘若不好,我也不会嫁。” 穆冕眉宇间的暴戾更浓,“你真的跟他结婚了?”穆冕死死盯着宋瓷左手上的金戒指,感到碍眼。 宋瓷瞒着自己跟韩湛偷偷结婚这事,的确是犯了穆冕的大忌讳。穆冕不怕宋瓷调皮,也不怕她惹事,但他不会允许宋瓷背叛他。 偷偷拿户口本去跟韩湛领结婚证,这就是背叛! 宋瓷点头,“昨天领的结婚证。” 穆冕气得生笑。“很好啊,宋瓷,你长大了,都知道偷户口本结婚了!” 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穆冕前些日子就有些怀疑宋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次宋瓷不打招呼偷偷跟韩湛结婚的行为,让穆冕更加怀疑她了。 她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穆冕不敢打草惊蛇,他语气缓慢说道:“宋瓷,你十四岁被我带回穆家。我与你母亲一直待你不薄,我们自问从没有苛待过你。不仅如此,我还自愿承担了你姐姐的医药费”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你要跟韩湛结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我不同意,但我也不会强行阻止你,现在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了。” 穆冕故意将这些年来对宋瓷的种种付出讲出来,就是想要看看宋瓷会不会动怒。如果宋瓷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那么,在听到他这些话后,一定会认为他是在惺惺作态,她感到恶心。 可宋瓷在听到他的话后,脸上却露出了愧疚之色。 穆冕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狐疑。 她还会愧疚? 宋瓷轻声说道:“对不起父亲,我、我不敢跟您说,是因为我听说”宋瓷目光闪了闪,像是有所顾虑。 穆冕:“说!” 宋瓷便抬起头来,望着穆冕的脸,犹犹豫豫地说:“他们说,你为了加强与川东集团之间的合作,打算将我嫁给程子昂,让我们联姻。” 穆冕问她:“谁说的?” 宋瓷:“道听途说了一些,自己也看出来了一些。” 穆冕沉默起来,之后还点了根烟。他坐在沙发上,捏着眼一边抽,一边斜着眼睛打量起宋瓷来。宋瓷双手拎着手提包,眼里装满了委屈,像是很受伤的样子。 穆冕问她:“程子昂不好吗?那孩子对你,也算是有心了,追你追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放弃。” 宋瓷冷笑,“他好不好,父亲你不知道吗?” 第六十四章 不偷不抢,无愧于心(3更) “你为什么对程子昂不满?”穆冕早就看出宋瓷对那个程子昂不算满意,但前段时间,宋瓷跟程子昂还是有来往的。好好地,怎么说断联系就断了联系?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总听到程子昂这个名字,宋瓷心里的厌恶嫌弃再也藏不住,脸上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我听说了一些事,也去做过一些调查,我发现程子昂就是个花花公子。他在我面前的专情与绅士,都装出来的。” “他去年,还把一个小模特弄怀孕了,那小模特不肯打了孩子,程子昂竟然在她工作中使绊子,让她从楼梯上摔下去,生生弄没了孩子!”宋瓷手指捏紧了挎包的提带,她一脸恶心地说:“连自己孩子都能弄死的男人,心得有多狠?父亲要我跟这种人多来往,我恶心。” 穆冕眉头一蹙。 程子昂那些事,都做得很小心,穆冕不知道是谁把这些事透露给宋瓷的。这些事,其实是宋瓷上一辈子了解到的。越了解程子昂那个人,宋瓷就越觉得恶心,看了就想吐。 穆冕听完她的话后,心里的疑惑终于散了些。“就因为这个,你跟我赌气,所以一气之下嫁给了韩湛?”如果只是这样,那这事还有拯救的办法。 “不。”宋瓷这次却否认了。“我生你气是事实,但嫁给韩湛却不是赌气行为。”宋瓷脸上露出了热恋中女孩子才有的温柔幸福表情,她羞涩而又坚定地说:“韩哥是个非常值得嫁的男人,也许他没有很多钱,也没有权势,给不了我优渥的生活。但是他会很尊重我,疼爱我,也不会搞些乱七八糟的事。” “嫁给韩湛,我是心甘情愿。” 穆冕深吸一口气,才将那股烦躁与不悦压了下去。“宋宋,你是执迷不悔。” 宋瓷则说:“母亲为你执迷不悔一辈子。” 穆冕表情有些复杂。 “当年,外人看你们的结合,就如同你们看我跟韩哥。”宋瓷微微一笑,她说:“是母亲教会了我,嫁富嫁贵不如嫁对的道理。而父亲你也用你的人生逆袭经历教会了我,永远都不要低估一个男人的潜力。” “我相信韩湛,定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就如同当年母亲深信父亲一样。” 不知道是被宋瓷说服了,还是明白这事木已成舟无法再扭转结局,穆冕最后也没有对宋瓷说狠话。 但宋瓷欺骗他,偷偷去结婚这件事,的确也惹怒了他。穆冕最后是这么说的:“宋宋,我不会赞成你跟韩湛结婚的。你在你母亲那里骗走户口本去结婚这事,是对我们家庭的背叛。以后” 穆冕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才说:“你还是我的女儿,但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经济上也该独立了。” 这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宋瓷不能再用穆家一分钱。 穆冕是想让宋瓷体会普通人家的生活,他认为,过惯了锦衣玉食好生活的宋瓷,迟早会厌倦平淡的小日子。 这个惩罚,听上去似乎很严重,但宋瓷早就能赚钱养活自己,对生活是构不成威胁的。只是没有了穆家的财力支持,宋瓷肯定是无法再过跟以前一样奢侈的生活了。 对穆冕做出的决定,宋瓷没有任何异议。她说:“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感谢父亲这些年对我,以及我姐姐的付出。”穆冕养育了她,为宋翡支付了医疗费,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穆冕对她和宋翡犯下的罪孽,宋瓷定会一一讨回来。 她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我遵从父亲的决定。” 穆冕嗯了一声。 穆冕说是要断了宋瓷的经济来源,其实是变相的断了与她的女儿情分。龙雨本以为宋瓷会很伤心,毕竟她在穆家生活了八年。 但宋瓷看上去心情愉悦,脚步也轻快,没有一点难过的样子。 龙雨不是话多的人,上了车后,他还是担心宋瓷。“太太,穆先生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接受了韩先生,就没事了。” 宋瓷知道龙雨是在担心自己,她心里一暖,朝龙雨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告诉他:“你放心,我现在好得很。”前所未有的好。 见宋瓷真的未受影响,龙雨放心了,他又道:“这里离韩先生的公司也近,要不要去见见韩先生?”宙斯航空就在朝阳公司后面,隔两条街。 宋瓷想到论坛上那些深扒韩湛身份的帖子,宙斯航空的员工现在肯定也都在热议韩湛。不知道韩湛现在的处境如何,宋瓷心里是有些担心的。 如果不是被她连累,韩湛的身体缺点不会闹得满城皆知。 “去吧。” 终是心有挂怀,放不下。 -- 下班了,黎离来敲韩湛的办公室大门。“韩先生,该吃饭了。” 韩湛正在电脑上看论坛上有关他的帖子,这还是半个钟头前黎离发给他的。韩湛看到那长达数十页的回复,才真正意识到宋瓷这人在望东城是多么备受瞩目的存在。 关掉网页,韩湛抬头对黎离说:“将嘴巴不干净的人留在身边,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黎离也看过论坛,自然知道韩湛是在暗示什么。“那个将你信息透露出去的员工,已经查出来了,我约了他下午面谈,会将他开除。”口风不严,出卖同事的身份信息,这是大忌。 今日能出卖同事的信息,明日就能出卖公司的机密。 见韩湛依然皱着眉头,黎离又说:“我会在他的工作履历上,明确道出他被辞退的原因。”如此,那个员工是很难再找到一份轻松工作的了。 韩湛这才满意。 他站起身,扣上西装外套,准备去吃饭。 黎离问他:“需要我联系论坛那边的工作人员,删了帖子吗?” “不必。”韩湛看了看戴手套的右手,他说:“当她的男人,就得做好被人瞩目的准备,你能删了帖子,却不能关上人们的眼睛。” “再说” 韩湛表情淡然,他道:“残疾不可耻,不偷不抢,问心无愧,删他做什么。” 黎离释然笑了,“韩先生说的是。” 第六十五章 怪我长得太好看(1更) 两人坐电梯去楼下7层的公司食堂就餐,黎离按下电梯键时,余光又一次瞥见韩湛的右手。 想到论坛上那些人议论起韩湛右手时,那副八卦又恶心的嘴脸,黎离心里就有些不快。他一直沉默着,在电梯快要抵达九楼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韩先生,你的手” 只开了个头,黎离就又说不下去了。 他小心地去打量韩湛的反应。韩湛从不会在公众场合下摘下他的手套,可见残疾的右手始终都是他心里的痛。黎离不忍心去戳韩湛的伤口。 只听到黎离提了个话头就又没声了,韩湛垂眸看了他一眼,见到黎离那副欲言又止,愧疚难安的模样,韩湛替他将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你想问,我的手指是怎么断的?” 黎离犹豫地点点头,“能问吗?” 韩湛脑海里闪过一些惨烈的画面,他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当年碧江市发生地震,断路断水断电,我们是离地震中心最近的一批士兵。” “全队奉命去碧江市解救被困于地震现场的灾民。在救人的时候发生了余震,为保护一个人,我的右手被一块水泥板压中。”顿了顿,韩湛没什么表情地说:“压了六十个小时。” 接近三天的时间,他的右手都被压在水泥板下,组织早就坏死了。为了保住他的右手不被感染,医生在征求了韩翱宇的同意下,截断了韩湛的两根手指。“等我醒来的时候,手指已经被截断了。” 当韩湛醒来,得知自己手指被截,这辈子再也无法碰枪、报效祖国时,整个人如遭雷劈。在余震来临,大楼倾斜压在他身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痛苦绝望过。 那是韩湛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听完,黎离心中充满了感慨。碧江市地震那年,他还只是大学里一名普通的大学生,韩先生却已亲赴现场救援去了。 “那你以前在部队,是做什么的?” 大概是触及了韩湛最忌讳的事,男人明亮澄澈的眸色肉眼可见的黯然下来,那总是显得宁静如水的面庞上,也没有了笑意。 黎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恼不已。“是我说错话了” 门开了,韩湛迈腿走出电梯,黎离听到三个字飘进了电梯钻进他的耳朵里—— “狙击手。” 黎离眼睛陡然睁大。 他双脚被钉在电梯里,动弹不了。 狙击手! 一个狙击手,失去右手食指跟中指,那是真正的诛心之痛! 没听到黎离跟上来的脚步声,韩湛不耐烦回头,挑眉问他:“还不跟上?这么喜欢坐电梯?”趁着电梯门还没有全部关上,黎离赶紧侧身钻出电梯,与韩湛一起并肩去食堂。 宙斯航空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好吃环境美,还曾被权威杂志评为望东城no1公司食堂,它虽是宙斯航空的公司食堂,但也招待非公司食客。 餐厅分中餐区跟西餐厅以及日料餐厅,黎离与韩湛打算去中餐区吃饭,一路经过食堂大厅,被不少员工盯着指指点点地议论纷纷。 注意到手下员工的模样,黎离笑话韩湛:“看,这就是跟第一名媛结婚后的日常,你要习惯。” 韩湛听了,不置可否,表情淡淡。 刚才撕开了韩湛的伤口,黎离心有愧疚,想要做点什么讨好韩湛。韩湛正要伸手去拿餐盘,手臂突然被黎离一把按住,韩湛朝黎离挑眉,嘴里发出疑问:“嗯?” 黎离狗腿,说:“你去坐,我给你打饭。” 知道黎离是心里过意不去想哄自己开心,韩湛便没有拒绝,“多谢。” 韩湛在他常坐的位置上坐下。 整个公司,除了黎离的团队,就没人知道韩湛的真实身份。他坐下后,其他高层都忍不住朝他偷看,他们在看过论坛上的爆料后,仍然不敢相信宋瓷真的会嫁给韩湛。 韩湛其人,颜值堪称公司一草,但他除了一张脸,似乎也没有别的优点。 家境么? 他虽然不缺钱,但也绝不富有,开的车也是普通的沃尔沃。更别说,他还手有残疾。 宋瓷嫁给他,究竟图他哪点? 众人目光灼灼,韩湛又不是瞎子,不可能察觉不到。他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摆在桌上。转身环视了一圈那些低下头去做鸵鸟装的同事,韩湛用异常平静的口吻说:“只是手残疾,又不是不举,我就不能结婚?”是个狼人! 食堂里,一阵寂静。 没想到韩湛这样坦率,大家反倒不好意思。 这份寂静只持续了三四秒钟,很快就被一个男人给打破了。“韩先生。你真的跟宋瓷结婚了吗?”开口之人,是北战那个部门的副经理,他并不知道韩湛就是公司老板的身份。但因为韩湛是深受黎总经理器重的人,他也得尊称韩湛一声韩先生。 韩湛点头,大方承认:“是。” 见韩湛承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真的! 宋瓷竟然真的跟韩湛结了婚! “韩先生,你行啊。”有人朝韩湛竖起大拇指,心中又羡慕,又嫉妒。“川东二少追了几个月都追不到的人,竟然被你给拿下了!韩先生,你给我们公司涨脸了。”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心里却是不服气的。在他们看来,自己除了一张脸,他们并不输韩湛任何地方。宋瓷那样天姿国色的美人,怎么偏就嫁给了韩湛?实在叫人无法理解。 一个结了婚的中年男人也好奇地问道:“韩先生,你是怎么把宋瓷追到手的?我听说她这人很难追的,追过她的阔少爷都不在少数。” 韩湛指了指脸,谦虚说道:“也没别的,她说我长得对她胃口。” 众人:“” 川东二少若听了会吐血。 韩湛用厚脸皮镇住了场子,大家都低下了头,闷头吃饭。 自己结婚这事迟早会闹到外公耳朵里,韩湛决定主动跟老爷子说说这事。外公韩翱宇是个很有趣的老头子,他的微信头非常喜庆,是他双手捧着一篮子西红柿,对着镜头呵呵笑的照片。 活脱脱一个农民老伯伯。 韩湛在微信里找到农民伯伯的头像,打下一句话,发了过去:【外公,我结婚了。】丢下一颗深水炸弹后,韩湛这才满意。 六十六章 要叫嫂夫人(二更) 韩湛退出与外公的聊天界面,正巧宋瓷又发了条信息进来。是一条语音信息,共三秒钟时长。 韩湛将声音调小了一些,才打开语音倾听—— 宋瓷:【韩哥,你在公司么,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韩湛忙回复宋瓷:【在哪儿?】 宋瓷又回了条语音:【地下车库。】 韩湛:【坐电梯来七楼,我在电梯门口等你。】回了微信,韩湛起身朝着食堂外走。等黎离端着两份饭回来,才发现韩湛不见了。他问其他同事:“韩先生呢?” “不清楚,他刚才突然离开了。” 黎离心想韩湛可能是去洗手间了,他将餐盘摆好,自己先吃了起来。 -- 当韩湛领着宋瓷走进员工餐厅时,原本有些吵闹的餐厅,在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大家都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目光贴在宋瓷的脸上。 真是宋瓷? 宋瓷跟韩湛一起出现了!这么说,论坛上的爆料,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宋瓷戴着颈托,这实在有损她的魅力,但她依然是漂亮的。有人低声跟同事交谈:“是宋瓷吧?真的是宋瓷?” “长得又白又高又好看,不是宋瓷是谁?听说她前段日子出了车祸,这一看就是车祸的伤还没痊愈啊。” “看来论坛里面说的都是真的,宋瓷真的跟韩湛结婚了。” 只有一个女人的关注点非常迷,她筷子戳着碗里的牛排,纳闷不已:“真的是不科学,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戴颈托还这么好看的女人呢?” 大家的议论声钻进宋瓷的耳朵里。 宋瓷余光瞥见许多人都在用好奇而又轻蔑的眼神看韩湛,她心里忽然不是个滋味。 韩湛怎么了? 他哪点差? 左手忽然被宋瓷握住,韩湛脚步一顿,低下头来问她:“怎么了?”韩湛以为宋瓷是有话要跟他说。 宋瓷朝他一笑,又温柔又动人。“握个手,跟韩哥秀个恩爱。”韩湛也许是猜透了宋瓷这举动背后的深意,眼里真真切切有了一丝暖意。“好。” 黎离看见宋瓷与韩湛手牵着手走进来,惊得差点噎住。他费力吞下嘴里的白米饭,抬起右手,对宋瓷招了招。“嗨宋小姐。” 宋瓷刚要点头,突然听见韩湛声音很轻,却很强势地对黎离说道:“什么宋小姐,要叫嫂夫人。” 宋瓷脸蛋微红,那副羞赧的模样谁见了不心动? 黎离舌头有些麻,但还是尴尬地改口,喊道:“嫂夫人。” 宋瓷怪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这才在韩湛的位置旁边坐下。 见状,韩湛甚是满意。 “这个是我的,你先吃,我去给你打饭。”韩湛将黎离给自己准备的餐盘,推到了宋瓷的面前。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特别大一堆白米饭,是韩湛的饭量没错。 宋瓷盯着那堆饭,想到韩湛那持家的行为准则,她摇头说:“我吃不完,浪费。” “那你等等。” 韩湛转身就往打饭的柜台走去,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盘饭回来了。菜式都是清淡的,米饭只有两勺。“吃这个。” 韩湛将餐盘放到宋瓷面前,见宋瓷盯着那两勺饭发呆,韩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沉下脸来,警告宋瓷:“必须吃完,一颗米都不许剩。”一米七出头的个子,两勺饭都吃不完,像什么话。 宋瓷默默地拿起筷子,闷头开始吃饭。 黎离旁观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心里只觉得稀罕,韩先生管宋小姐这副模样,真像他妈小时候管他的样子 吃了几口饭,宋瓷抬头缓口气,正好跟坐斜前方饭桌后的几个员工目光对上。发现那些人都在打量她与韩湛,宋瓷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韩湛正闷头吃饭,盘子里突然多了一片又香又酥的烤鸭肉,皮薄肉多的那种。韩湛抬头疑惑地望向宋瓷,宋瓷对他甜蜜一笑,声音娇滴滴软糯糯:“韩哥,“我把最大的一块鸭肉给你了,韩哥,我疼你吧。” 韩湛在黎离跟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中,微微地点了下头,回答宋瓷:“疼。” 略作沉吟,韩湛这才夹起那片肉吃下。 吃完,发现宋瓷还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韩湛疑惑了下。他想了想,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片凉拌牛肉,递到宋瓷的餐盘上。 宋瓷却摇着头说:“不对。”她握住韩湛的左手,一边教一边说:“喂老婆吃饭你会不会?不会我就教你。” 韩湛眼睁睁看着宋瓷握住他的手,将那片肉递到她的嘴里。宋瓷咬住牛肉,韩湛却有种心脏被宋瓷咬了一口的感觉,也不疼,就是有些痒。 韩湛抽回筷子,听到宋瓷说:“韩哥喂的肉真香,我喜欢吃。” 韩湛微微垂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调戏。 黎离被这两个肆无忌惮秀恩爱的人给闪瞎了眼睛,他本来还能再吃几口的,但他选择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黎离端着餐盘,溜之大吉。 黎离一走,韩湛暗自给了宋瓷一个警告的眼神。怕宋瓷又要做出幺蛾子事,韩湛声音沉沉对她说:“你吃饭,不然饭要冷了。” “韩哥真心疼我。”宋瓷满意一笑,这才低头继续吃饭。 两人的互动都是大大方方的,同事们都看见了方才这一幕,心里情绪复杂得很。看着样子,宋瓷跟韩湛之间的确是真感情,没那么多尔虞我诈。 韩湛将饭吃完了,一粒米都不剩。 一旁,宋瓷也吃饱了。韩湛见她餐盘里非常干净,眼神比较满意。 宋瓷也有些得意,有种读幼儿园被老师公开表扬的感觉。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下,宋瓷拿出来一看,瞥见是穆秋发来的微信。 她皱了皱眉头,打开了微信。 穆秋说:【姐,我看到论坛上许多人都在议论你跟姐夫。需要删帖子不,我可以联系朋友,想办法把帖子删了。】 这么好心? 但宋瓷偏不按剧本走。 宋瓷:【不删,我是结婚,又不是偷人,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穆秋:【】 穆秋一直在编辑信息,宋瓷等了一会儿,穆秋终于发来了消息。 穆秋:【我想出院,剩下的日子,不想在医院虚度光阴,我还有很多事想去做。我列了一个遗愿清单,我想在生前,尽可能地将上面的事情都做到,不留遗憾。】 第六十七章 是他妄自菲薄(一更) 宋瓷有些意外。 宋瓷:【出院?医生怎么说?】 穆秋:【医生又有什么办法?没有合适的心脏,在医院住着也没用。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我都快要长霉了,想出去看看了。】 宋瓷:【父亲跟母亲同意了么?】 穆秋:【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同不同意,又有什么用?】 宋瓷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穆秋。 站在她的立场,她其实是赞成穆秋的做法的。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与其住在医院里面苦苦煎熬等死,不如出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能做一件算一件。 穆秋又说:【姐,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穆秋站在病房的窗户前,看着楼下医院操场上那些有说有笑的年轻人,她的表情有些落寞。穆秋推开窗户,让热风灌了进来。热浪铺面,她却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手机震动,穆秋低头,看见宋瓷的回复。 宋瓷:【还没有定下来,怎么了?】 穆秋揉了揉眼睛,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她轻轻敲下一段话,发了过去。 穆秋:【我想做你的伴娘,陪着你走进婚姻殿堂。】 宋瓷望着这条短信,是有些犹豫的,但最后她还是回了一个好字。 -- 饭后,韩湛将宋瓷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韩湛的办公室里有一张小床,一米三五宽,宋瓷一个人躺在上面小憩,腿上盖着一块薄毯。韩湛没睡,他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宋瓷听着纸张翻动的声音,她忽然开口说:“我们办婚礼吗?” 韩湛勾起嘴角,说:“当然。哪有夫妻不办婚礼的?” 宋瓷下意识说:“可一年后,我们就要离婚啊,到时候不好收场吧。” 韩湛脸上的笑容突然间消失了。他目光从文件上面移开,看向了宋瓷。宋瓷还闭着眼睛,不知道韩湛已经抬起了头,正用一种深邃莫测的目光盯着她在看。 宋瓷没听到声音,还以为韩湛是看文件看得入了迷,所以才没说话。 韩湛将文件放在一旁的小茶几柜上,他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宋瓷。宋瓷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睁开眼,目光跟韩湛那双深沉的眸子碰撞到一起。 心里一惊,宋瓷有些发怵,“韩湛” 韩湛突然问她:“你经期什么时候结束?” 宋瓷一愣。 她脸色微变,答道:“前天晚上结束。”她15号来经期,一般持续五天就会结束。答完,宋瓷有些忐忑不安,她有种预感,韩湛接下来要说的事,不是什么好事。 韩湛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明天晚上,把时间空出来。” 都是成年人,宋瓷哪里会不明白韩湛要她腾出时间,是要做什么。她脸上没了笑意,也笑不出来。韩湛真想做什么,别说她戴了个颈托,她就是戴着呼吸机,韩湛也能照做不误。 这样的韩湛有些无情。 “好。”宋瓷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韩湛突然又说:“交易内容我们得改一改。” 宋瓷迷茫问道:“改哪里?” 韩湛道:“一年的期限作废。” 宋瓷猛然抬头,却又听到韩湛说:“十月怀胎,两个月内就能怀上孩子的几率不大。这样,孩子什么时候生下来,合约才算结束。”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但宋瓷的心里却有些闷。 她只能答应。“好。” 在她说完这个好字后,韩湛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宋瓷不知道韩湛为什么不开心,但她心里也不好受,说不上来为什么。宋瓷是睡不着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跟韩湛说:“你下午还要工作,我就不闹你了,先回去了。” 韩湛看着她站起来,穿上她的高跟鞋,像个高傲的公主,努力挺直后背,从容不迫地朝着房间门外走。 韩湛扯了扯领带,突然叫住她。“宋瓷。” 宋瓷停下步伐,却没回头。 韩湛看着她挺瘦倔强的背影,他说:“我会请人挑选一个适合结婚的良辰吉日,你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来布置婚礼,你想邀请谁,都可以。” 背对着韩湛,宋瓷自嘲一笑,然后回头,神色如常的对韩湛说:“我没有太多朋友要邀请,你那边呢?” 第一名媛宋瓷交友广泛,随便去一家高档餐厅,她都能撞见好几个熟人。但她却说,她没有太多朋友要邀请 究竟是没有朋友邀请,还是不想他们来?如果是后者,那么为什么不想他们来? 韩湛下意识扫了眼自己的右手。宋瓷这么年轻,漂亮,受欢迎。不是迫不得已,她又怎么会嫁给自己一个残疾? 韩湛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将情绪藏的很好,韩湛告诉宋瓷:“我这边的家人,我会邀请,你不用操劳。” “好。” 宋瓷走后,韩湛却盯着宋瓷睡过的床单,露出了费解而又受伤的表情。是他不够好吗?她为什么总惦记着一年后离婚的事?明明昨天,她还说过他很好,舍不得离开他的话。 在宋瓷躺过的地方合衣躺下,韩湛举起右手放在自己的面前,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些尘封的往事—— “阿湛,我准备跳槽了,去一家更好的娱乐公司。他们承诺每年都会为我量身打造一张专辑,三年内必定会给我开一场演唱会。” 他躺在床上,看着光鲜亮丽的女人,听她讲她工作上的事。他由衷为她感到高兴,也希望她能走得更远。听完那话后,他开心的对她说:“恭喜你。” 可是女人却笑不出来。她看着床上的男人,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舍,怜悯,与痛苦,还有狠绝。 那种眼神,叫韩湛不安。 “新公司合同有些苛刻,他们要求我五年时间内,不能谈恋爱。八年时间内,不能结婚”说完,女人流下了眼泪。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痛哭着说:“阿湛,我们分手吧。” 在他手指被截断后,伤口还血肉模糊的时候,跟他相识七年相恋五年的爱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跟他提了分手。 就因为他断了两根手指,断送了前途! 韩湛取下手套,摘了假手指,看着自己指根上做完截肢手术留下的伤疤,脸上的表情有些颓丧。 他忽然就清醒了。 他32岁了,他是个残疾,宋瓷都清清楚楚说过了,她嫁给他,只是因为他能够给她带来强大的后盾。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宋瓷又哪里看得上他? 是他,癞蛤蟆没有当蛤蟆的自觉。 韩湛摇头失笑。 第六十八章 谈恋爱吧(二更) 宋瓷憋着一口气来到地下车库。 龙雨启动车子,见宋瓷一脸阴沉,像是不开心,他好奇宋瓷是不是跟韩先生闹了不愉快,却也明白这不是自己该问的。 宋瓷在思考韩湛今天的反常。 韩湛虽然不是个老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男人。像今天这样,忽然间沉下脸来,说一些伤人的话,这在宋瓷看来是不合理的。 宋瓷仔细回想今天在办公室里跟韩湛的对话,冥想了那么十多分钟,宋瓷忽然睁大了眼睛。 韩湛的情绪,是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忽然变得恶劣起来的。 她当时说了什么? ——【可一年后,我们就要离婚啊,到时候不好收场吧。】 宋瓷心里一跳。 韩湛生气了? 因为她无意识提了一句一年后会离婚? 宋瓷心跳越来越快,这代表了什么?如果她分析的在理,是不是说,韩湛并不想离婚? 他为什么不肯离婚呢? 宋瓷想不通,最后将其归根为韩湛嫌弃麻烦,不想再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后妈。再说,宋瓷各方面都不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配偶对象,两人相处起来也很愉快。 找谁当爱人不是找? 索性,就让宋瓷来当了,孩子跟着亲妈,也比跟着后妈幸福。再说,昨晚韩湛不是说过,只要她宋瓷想,韩太太这个位置,就会一直是她的。 想明白了,宋瓷忽然就能理解韩湛之前的冷淡了。 她想了各种可能,却完美的绕过了最佳答案。 犹豫半晌,宋瓷拿出手机,给韩湛发了一条信息。 宋瓷:【韩哥,我不想跟你离婚。】 宋瓷说的也是实话,她的确不想跟韩湛离婚。倒不是真的爱上了韩湛,而是因为韩湛的确是个成熟优质的男性,他懂得包容和尊重自己,宋瓷也是欣赏韩湛的。 他们真的有了孩子,宋瓷肯定也是舍不得离开孩子的,他们说不定还能日久生情。 再说 宋瓷想起了上一世。 宋瓷上辈子放弃了当飞行员,进入穆冕的公司跟在他的身边工作了两年,后来嫁给了程子昂,就没再工作了。等离婚时已经三十岁了,还想当飞行员已是奢想了。 宋瓷学过十年的提琴,离婚后,她当了一名编曲人,给几部电影做过插曲,还是歌王梁博的御用编曲师,她还获得过一项编曲大奖。 有一次宋瓷去一家疗养院义演,竟然又看见了韩湛。那时候韩湛已经失明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很喜欢听宋瓷编写的曲子。 韩湛觉得欣赏她的作品,便邀请她每个月去疗养院演奏两次,是有偿演出,他付钱。 那时宋瓷才知道,那家疗养院竟然是韩湛创办的,它是一家慈善性质的疗养院,专门负责为那些身体有残疾却没钱做康复的人服务。 一来一去,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宋瓷记得,她死前的第三天,还曾看见过韩湛。那时韩湛跟她说,让她下一次准时来,他有个秘密要告诉她。她问是什么秘密,韩湛说:“既是秘密,肯定不能说出来。” 那个秘密是什么,宋瓷至今都不知道。 宋瓷犹记得临死前,她抓着一个医生的手,让他们在她死后,将眼角膜送给韩湛。 也不知道韩湛有没有复明 与程子昂的那段婚姻,折磨得宋瓷伤痕累累,她其实是有些恐婚的。如果真要选一个人做老公的话,宋瓷觉得那个人一定是韩湛。 韩湛是不同的,他们是上辈子就有羁绊的人。 -- 办公室的休息室内。 韩湛刚把假手指装上去,正在戴手套,就听到床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声。韩湛将手套戴好了,这才拿起手机解锁。 宋瓷:【韩哥,我不想跟你离婚。】 韩湛盯着手机,第一反应是怀疑。 她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摸不准现在年轻姑娘的想法,韩湛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心里的所思所想,告知宋瓷。他已是成熟的成年人了,懂得心中有事就得说出来,而非藏着掖着。 宋瓷没有读心能力,他不讲,她如何明白?等宋瓷那头白眼狼揣摩领悟他的心思,是不可能的。 宋瓷想着上一世的事,有些出神,直到韩湛的新消息发来,才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她低头望去,看见韩湛发来了一条很长的话。韩湛说—— 【在昨日之前,我对自己的评价是‘算是一个理智沉稳的男人,偶尔虽有轻率之时,却不会做荒唐之事’。但昨日,你拉着我去民政局领证,我在明知道这事太冲动的前提下,还是陪你做了。事后回想起来,我是有些吃惊的。我仔细想了想,我对你,应该是有好感的。也许是你的大胆吸引了我,也许是你的容貌吸引了我。也许好感还不及爱的层次,但是宋瓷,这么多年,我也只对你有过好感。】 韩湛还在输入。 片刻,新的消息发了过来。 韩湛:【我今年32岁了,虽家底殷实却身有残疾,感情过往也并非干净一片。我曾说过,我谈过一段长达五年时间的恋爱。而宋瓷你,虽然结交过不少优秀的男士,但你的感情生活始终是干净的。这样一比,我似乎更配不上你。】 宋瓷想说点什么回应韩湛,这时韩湛又发消息来了。 韩湛:【比你年长十岁,身体有缺陷,却还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的我,在面对你的时候,是不太自信的。你今早还在说一年后舍不得与我分开,中午又能用平淡的口吻说出一年后会离婚的话。我其实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韩湛:【身为商人,我身经百战事业有成。身为男人,我很失败。宋瓷,我是真的想要试着与你好好相处,不是以合作者的关系,而是夫妻。】 韩湛的信息,终于是发送完毕。 发完,韩湛长吁了一口气。这些话,他一直想告诉宋瓷了,终于说出口,韩湛有中解脱的感觉。 宋瓷第一次见韩湛这样认真地阐述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韩湛只是在认认真真的履行他们之间的交易。 倒是她理解错了。 韩湛这人就像是温水,起初相处时,感觉是温和舒服的,没有激情碰撞。但温水,迟早是会滚烫的。 宋瓷认真想了想,才回复韩湛:【从今天开始,撇弃掉那无聊的交易,我们试着敞开怀抱接纳彼此,我们谈恋爱吧!】 把这条信息发送出去后,宋瓷是有些忐忑的,她怕韩湛骂她想得美。 韩湛的答案,出乎意料的简短:【好。】 宋瓷郁结的心情,瞬间就舒畅了。 瞧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龙雨又是一挑眉。 这女人的心情啊,就跟红绿灯似的,一会儿红灯,一会儿绿灯,隔一会儿还来个黄灯。 六十九章 夫人和小白脸不清不楚(1更) 解开了跟韩湛之间的误会,宋瓷心情舒坦了,突然就不想回家了。她让龙雨把车停在一个公园旁边,然后给颜江打了个电话。 “阿江,你在哪里?” 电话是颜江的助理接的,助理说:“宋小姐,江哥这会儿有点事,在开会,等会儿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好的。” 宋瓷抬头跟龙雨说:“不回家了,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好的夫人。” 过了二十多分钟,颜江打电话过来了。宋瓷接起电话,笑着问颜江:“刚在开会?是不是有新剧了?” 颜江嗤笑,“屁。”他那把斯文嗓子说脏话,特别有意思。 “那是做什么?” 颜江声音低压压的,他说:“有个女歌手要回国发展,要拍mv,让我去演男主角。”颜江的人气摆在那里,能请他去拍mv男主,可见这个歌手的咖位有多大。 宋瓷好奇问了一句:“是谁啊?这么大的本事。” “杜雪妍。” 宋瓷非常惊喜,“我天,杜雪妍啊,那你答应了没?” 颜江说:“在考虑中。”答完,颜江这才问宋瓷:“对了,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事?” “我想去看看你的猫。” 颜江偏头看了眼身旁的那群高层,他看了看腕表,对宋瓷说:“你先去我家小区外的咖啡厅等我,我一个钟头后回来。” “好的。” 宋瓷一杯咖啡喝完,又续了一杯,才看见颜江回来。她拎着早就打包好的摩卡走出去,上了颜江的车。 龙雨坐在车里,看见宋瓷上了颜江的车,内心是纠结的。夫人怎么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呢? 他要不要跟先生说呢? 龙雨很犹豫。 颜江注意到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沃尔沃,车里还有个司机,他笑着说:“这是你韩哥的车吧?那是司机?你家韩哥对你很关心嘛。” “那可不,我韩哥温柔体贴,勤俭持家,全望东城就找不出个比他更好的。”对韩湛,宋瓷那是无脑吹。 颜江挑了挑眉,“少秀,老子不在乎。”他又说:“你那个司机龙哥,看着倒像是猴哥。” 宋瓷跟他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这么觉得。不过,韩湛给我找的保镖,绝对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好欺负。” 这话颜江倒是赞同。 “让我猜猜,你的司机现在在想什么。”颜江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捏着咖啡杯低头轻酌,他摆出一副纠结的神色,苦恼地说:“宋小姐怎么上了一个小白脸的车呢?是不是在外面有情况啊?我要不要跟韩先生说呢?” 宋瓷被颜江逗得笑个不停,“你可闭嘴吧。” 两人打趣间,车开到了颜江的家门口。停好车,两人一起下车。 远处,镜头一闪,两人并肩回家的画面便被记者拍了下来。 进了屋内,颜江丢了没喝完的摩卡,边换鞋边跟宋瓷说:“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想喝这些,有冷饮吗?我家韩哥都不许我喝冷水跟饮料了。”宋瓷是真的想喝点儿冰的,韩湛哪里都好,就是爱管事。 “有。” 颜江给她做了一杯金桔柠檬,放了许多冰,宋瓷几口吸溜吸溜喝了,爽得直咂嘴。放下杯子,宋瓷迫不及待问颜江:“我姐姐被你藏在哪里?” 颜江目光闪了闪,支支吾吾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宋瓷看他的眼神变得审视起来,“颜江”宋瓷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狠狠地瞪了颜江一眼,快步往楼上跑去,直奔颜江的主卧室。 宋瓷推开主卧的门,果真在颜江的大床上,看见了沉睡的宋翡。 宋翡穿着一条黄色的连衣裙,躺在颜江床的右侧,她的脸色看着倒是要比前段时间红润了一些,想来颜江把她照顾得很好。 床的右侧立着一根输液泵支架,是日常给宋翡输营养液用的。宋瓷听到身后颜江的脚步声走进屋,她回头来跟颜江放狠话:“如果我在姐姐身上看到什么不好的痕迹,我一定弄死你!” 不好的痕迹指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转身,不许偷看!”宋瓷没好气地兄颜江。 颜江老老实实转身,背影无限委屈。 宋瓷撩起宋翡的裙摆,将她身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暧昧的痕迹,宋瓷这才松了口气。 颜江在她身后小声解释:“我没有对她不敬,也不会。我只是害怕。”颜江回头看着宋翡沉睡的容颜,轻声说:“只有她躺在我的身边,夜里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声,我才会心安。” 闻言,宋瓷一怔。她发现姐姐那被颜江修剪得整齐的指甲,方才意识到刚才一时激动,怀疑颜江行为不正的做法,是一种伤害。 宋瓷有些愧疚。“对不起。”宋瓷坐在床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对不起阿江,我不该把你想得那样不堪,我只是” 她只是太害怕姐姐受到伤害了。 颜江摇头。“没关系。”他走过来握住宋翡细弱的手臂,低声说:“我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握着她的手臂,数着她脉搏跳动的频率,我才能成功入睡。” “你也许不知道。” “嗯?”宋瓷疑惑地望向颜江,问他:“我不知道什么?” 颜江说:“其实我很怕黑,晚上总是失眠,这么多年,一贯如此,我几乎没有睡过一夜整觉。”因为失眠,所以颜江总是熬夜,不到眼睛睁不开的程度,绝不会上床休息。 宋瓷知道颜江一直都有失眠的习惯,她想到颜江少时的经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是因为,颜奶奶吗?”当年颜奶奶得了肺病,为了不给颜江拖后腿,颜奶奶在一个深夜里,用一个绳子吊死在了她房间的门梁下。 颜江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那一幕得有多惊悚,可绝望害怕! 颜江轻轻点头,眼神没有焦距,他说:“天一黑,我总能看见奶奶吊死在门梁下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忘不掉。” 夜晚对颜江来说,漫长而又难熬。 颜江俊美的脸上添了丝脆弱,看得宋瓷心口都疼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去看心理医生?”宋瓷觉得颜江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也许心理医生能够疏导他。 七十章 喝什么养生茶,喝醋就行(2更) 颜江摇着头说:“早两年就去看过,没什么效果。” 温柔地注视着宋翡的睡颜,颜江自言自语般对宋瓷说道:“我有时候盯着她,总有种她下一秒就会睁眼看看我的错觉。宋宋,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宋瓷望着宋翡那张看着与健康女孩一样白皙红润的脸颊,她一声苦笑,嘴里发苦。“怎么没有?这么多年,我每天都认为明天姐姐一定会醒来,我这样期盼了两千多次,也失望了两千多次。” 握住宋翡的手,宋瓷将脸颊贴在宋翡的掌心中,她蹭了蹭,充满了依恋跟撒娇。“阿江,等一个人沉睡的人醒,是很残忍的事。她给了你期待的同时,又给了你失望,反反复复,迟早让人崩溃。” 宋瓷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颜江,想说让他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颜江却笑了。“我觉得挺好的,哪怕失望了千千万万次,但希望一直都在。”他朝宋瓷淡然一笑,笑容里有种叫宋瓷心惊的执着。“我会等她醒来,我还没有跟她表白呢。” 宋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就倔!” 在颜江那里待到天黑了,宋瓷这才起身离开。她前脚回家,后脚韩湛便回来了。宋瓷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她惊愕回头。 看见拎着公文包下班的韩湛,宋瓷多多少少有些诧异。“韩哥,今晚不加班?” “不用。”韩湛靠近宋瓷,在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想到下午在手机上看到的有关宋瓷与颜江被偷拍的推送内容,韩湛心情有些郁闷。“你下午去见颜江了?” “你怎么知道?”宋瓷怀疑地望着韩湛,猜测道:“龙哥给你打小报告了?” 韩湛摇头。“不是他。” 他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喝完,又重重地放下杯子,韩湛这才说:“有记者拍到了你跟颜江一起出入他家的照片。”韩湛对颜江那个男人记忆尤深,在宋瓷的生日宴上,他们两人就表现出了不一般的亲密。 韩湛回头去看宋瓷,却看见宋瓷撅着嘴巴在吐槽:“这群狗仔,这么爱偷拍,怎么就不见他们拍拍我们俩?” 听见她的嘟哝,韩湛那郁闷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你跟颜江是什么关系?”身为宋瓷的合法丈夫,韩湛有权过问这个问题。 宋瓷也没瞒着韩湛,坦白告诉他:“小时候,我们是邻居。” 还是邻居,青梅竹马,年龄般配,外貌般配 韩湛一副反应不大的样子,只是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是冰水。 “关系很好?”冰水下腹,还是冒火。 宋瓷点头,“是不错,阿江比我大四岁,小时候总被霸凌,所以性格比较沉默,人也有些自卑。那时候,我们整个小区里,就只有我会跟他玩耍。” 韩湛说:“那你对他很特别。” 宋瓷没听出韩湛言语间的那股酸味,她站在客厅里摇头,“特别什么,再特别也没见他喜欢我。他喜欢我姐姐,真是看不出来,胆子那么小的男生,竟然敢喜欢我姐姐。” 韩湛有些意外,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颜江喜欢宋翡?” “是啊。”见韩湛难得对自己身边人感兴趣,宋瓷走过来挨着韩湛站,她告诉韩湛:“八年前那场地震中,就是颜江不吃不喝三天,争分夺秒把我姐姐刨出来的。” “上一辈子,直到我死,颜江都还没有忘记我姐姐。我今天去他家,就是去看我姐姐的。颜江这人吧,别看长了一张花心大萝卜脸,却是个少见的痴情种。” 韩湛笑了笑,他说:“挺好的。”痴情种没什么不好。 “是吧,你也觉得颜江挺好的吧。” “嗯。” 宋瓷看着韩湛的空杯子,不由问道:“有那么渴么,我都见你喝两杯水了。”摸了摸韩湛的杯子,发现很凉。“你刚才喝的冰水?” “不渴。”不仅不渴,他胃都要被两杯冰水给灌饱了。 闻言,宋瓷表情有些怪异。她那个注重养生的韩哥跑哪里去了?“不喝你的枸杞养生茶了?” 喝什么养生茶,喝醋都喝撑了。韩湛表情复杂地看着宋瓷,良久后,才摇头说道:“你果然是个麻烦。” 宋瓷有些蒙,她又做错了什么? “晚上吃什么?”宋瓷挽起袖子,摆出一副准备下厨的样子。 韩湛:“外卖吧。” 宋瓷则说:“我们一起做呗。”她韩哥做饭的样子那叫性感迷人。 “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外卖省时间。”韩湛说完,就听见宋瓷问:“还有工作?那你这么早下班做什么?” 韩湛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宋瓷看着他沉默下来更显得英俊的脸,意识到什么,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我说韩哥,你该不会是看见了新闻,特意跑回来的吧?” 韩湛板着脸一声不吭,直接越过宋瓷阔步走向了客厅,拎着电脑就上了楼。 宋瓷站在原地摇头失笑。 这闷骚,竟然也会吃醋。 晚餐最后还是宋瓷做的,她觉得外卖太油腻了,吃了怕长肉。 “韩哥,吃饭!” 听到宋瓷喊吃饭,韩湛以为宋瓷做的又是减肥餐。他一脸纠结的下楼来,看到了桌上摆好的三菜一汤,颇为意外。 宋瓷做了一道紫菜虾米蛋花汤,一盘清蒸大明虾,一盘芹菜肉片,还有一盘西蓝花。韩湛是个爱吃肉的男人,这样的菜在他看来是有些清淡的,但他家小妻子怕胖,舍得给他炒盘肉,已是大爱。 宋瓷跟他说:“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点。” 韩湛说:“都喜欢。” 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做饭给他吃。 宋瓷笑了。 宋瓷的厨艺是真的一般,口感清淡,倒也不难吃。韩湛吃了三碗饭,放下筷子,正打算收拾碗筷,就听到宋瓷说:“你先收拾,收拾好了来楼上找我。” 韩湛将碗叠在一起,握着碗筷,头也不抬地问道:“要做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了。”宋瓷转身就往楼上跑。 韩湛收拾了餐桌,将餐具锅碗瓢盆都丢进洗碗机,又把灶台整理干净,才摘了手套上楼去。韩湛在自己的书房找到宋瓷,宋瓷手里拿着一张纸,不知道在做什么。 韩湛在门口静站着,打量着眼前的一幕。 高挑而纤细的宋瓷穿着连衣裙,正盘着腿坐在他那把纯黑色的皮椅上,显得很白,也很小只。韩湛心口突然一阵发热,他喜欢宋瓷在他的领地撒欢的模样。 七十一章 对你,很难有分寸(1更) 宋瓷抬头朝韩湛招招手,说:“韩哥,快来。” 韩湛大步走进去。“你在做什么?”韩湛站在宋瓷的身后,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低着头看她一举一动。 宋瓷仰着头看他,笑容明媚,眸子里面荡着一层星光,她嘴唇一张一合的说话,贝齿洁白。“我这里做了一个表,你写下来给我。” 韩湛目光在她红唇之上多停留了几秒,才接过那张纸低头看了起来。 上面写着—— 韩哥喜好录: 喜欢的食物: 不喜欢的食物: 兴趣爱好: 讨厌之事: 韩湛问:“必须写?”他从来没写过这个,就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写毕业同学录,也没这样详细过。 “是啊。”宋瓷说:“我们是夫妻了,我总要了解你。” 倒也是。 韩湛将那纸张放在桌上,仗着个子高,微微弯腰就能写字。而宋瓷,就连人带椅都被韩湛包围在怀抱之中。她微低着头,脑袋就贴在韩湛的胸膛口下,这么近的距离,宋瓷有些不自在。 但韩湛神色平静,笔尖在纸张上游走,写下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宋瓷感受着从头顶传来的属于韩湛的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跳也跟着紊乱,没了规律。 宋瓷努力把注意力放到纸张,但韩湛的存在感太强大,她根本就无法忽视他。她能闻到韩湛身上冷冽的气息,微微抬头就能亲吻韩湛敞开了领口两颗扣子里面的锁骨 宋瓷手指抓住椅子,蠢蠢欲动。 韩湛并不知道宋瓷的心思有多混乱,他一笔一字在纸上写道—— 喜欢的食物:肉、臭豆腐、香菜、香椿菜、蒸鸡蛋、酱蹄子 不喜欢的食物:榨菜、苦瓜、日料。 兴趣爱好:射击、骑马、赛车、竹编 讨厌之事:浪费食 ‘浪费食物’的‘物’字才刚写了一撇,忽然,一口热气吹到他的脸上。韩湛目光微动,低头警告地看了眼宋瓷,说:“别皮。” “韩哥,可以把明晚要做的事,提前到今晚吗?”一直没说话的宋瓷,开口就把韩湛给砸蒙了。 咔! 钢笔的笔尖,被用力折断在a4纸张上。 韩湛的喉结又大,又性感,是咽喉前最强硬的盾牌。此刻,那面盾牌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起来,它不是在保护主人的咽喉,它是一间囚牢的铁门,关押着最凶猛的野兽。 宋瓷知道韩湛在顾虑什么,她右手轻轻地拽着韩湛的领口,红着脸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不后悔?”韩湛鼻尖抵着宋瓷的额头,克制的声音依然藏不住渴望。 宋瓷呼吸轻颤,却坚定地点了点头,“不悔。” 声落,韩湛松开左手,钢笔杆落在桌上。宋瓷身子腾空而起被韩湛抱入怀里,回到了房间。随着房门咔哒一声被上了锁,宋瓷再无可退的余地。 -- 十二点半,宋瓷终于被韩湛放过。她双眼微红,裹着薄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身子并不舒服,倒也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有种身体缺了点什么东西的不适感。 宋瓷不禁有些忧愁。 韩湛在换床单。他已经洗过澡,那本就布满疤痕的背上,多了几道女孩子手指甲留下的抓痕。 铺好床单,韩湛转过身,一身肌肉并不显得魁梧,却充满了勃发的力量感。宋瓷仍在打量他,眼神直勾勾的,大方不矫情。 这是她的丈夫,看看又不犯罪。韩湛也不介意被宋瓷这样看,他紧了紧腰间的浴巾,走过来低头询问宋瓷:“要睡了么?” 宋瓷:“好累”说完,宋瓷忽然闭上嘴巴。这还是她的声音吗?干涩又沙哑。 韩湛体贴地将宋瓷从沙发上抱起,然后放在床上,又转身离开了房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宋瓷出了汗,短发软绵绵的贴着颈托。被放在床上,她眼皮都有些沉重,是想睡了。 这时,韩湛回来了,他手捧一只透明玻璃杯,里面是兑好的蜂蜜水。韩湛拍拍宋瓷的脸颊,宋瓷醒来,被韩湛拖着脑袋迷迷糊糊喂了几口蜂蜜水。 嗓子似乎真的舒服了些。 韩湛放下杯子,这才脱了浴巾换睡衣。宋瓷想到什么,忽然撑开眼皮瞄了眼墙上的钟,看见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她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韩湛有些疑惑地朝她看了过来,“笑什么?” 宋瓷指着墙上的钟,她耐人寻味地说:“从前戏,到洗漱结束,一共是四个小时。” 韩湛也回头看了眼钟表。 竟然已经十二点半了。 听懂了宋瓷的暗示,韩湛难得有些窘迫,“抱歉,是我没了分寸。”宋瓷对韩湛的吸引力,比他以为的还要深一些。他今晚有些失控,没有把持住。 一个三十多岁的干净男人,突然尝到其中滋味,是很难克制的。 韩湛盯着宋瓷那张娇艳的唇,仔细想了想,诚实回答道:“对你,很难。”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撩人的话! 被狙心了! 宋瓷翻身将脸埋在枕头里面,都不好意思看韩湛了。 之前宋瓷嫌弃韩湛的皮手套挨着她的肌肤不舒服,便让韩湛摘掉了。韩湛犹豫了下,就配合她摘了手套。这会儿宋瓷将睡未睡,韩湛便坐在床的另一边,打算自己戴上假手指。 宋瓷忽然伸手夺走他的假手指,给放在了床头柜上,她说:“大晚上戴什么!多此一举。” 韩湛想说,怕吓到你。稍稍沉默了下,韩湛还是说了实话,“要是早上醒来,睁眼突然看见一只只有三根手指头的手,你会吓到的。” 宋瓷盯着韩湛的脸,目光复杂,她嘴唇动了几下。宋瓷很想告诉韩湛,他的手真的没有那么丑。“那我睡外面,你睡里面,这样我醒来,看见的就是你的左手了。” 韩湛又说:“我怕睡着后,我右手会不自主地抱住你。” 宋瓷又想翻白眼了,没好气地说:“那干脆宰了,好不好?”婆婆妈妈,事情多。 韩湛知道宋瓷是生气了,他也不坚持了,便放下假手指,绕到另一侧躺下。与宋瓷同居后,这是韩湛第一次摘下手套睡觉,感觉还不错。 七十二章 英雄之手(2更) 宋瓷却有些睡不着了。她侧身面对着韩湛,手指在韩湛那双漂亮眼睛的周围摩挲。韩湛睁着眼睛,没有阻止她的小动作。 终于鼓足勇气,宋瓷开口问韩湛:“韩哥,你手指是怎么没的?” 韩湛忽然看了她一眼,眼神是复杂的。 “不能说么?”宋瓷问。 韩湛摇摇头,这才说了个大概:“救人的时候被水泥板压到了,压太久了,手指坏死了,必须截了。”他却没说是在什么情况下,救了什么人。 宋瓷听了心里怪难受的。她一直都以为韩湛的手指是被敌人给砍了,没想到竟是因为救人。她没再细细盘问,只要知道个大概就够了。 握住韩湛的右手,放在眼前,宋瓷看了看,她突然说:“是不太好看,但我不怕。韩哥,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刻意遮遮掩掩了,这是一只英雄之手,遮住它,就是否定你的荣耀与信仰。” 她心底明白,尽管韩湛早已退伍从商了,他骨子里的那些东西,也是改不了的。 对韩湛而言,为国战斗是荣耀,国泰民安是信仰。 韩湛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胸口狠狠地震了下,一股酸麻意在身体里蔓延开。第一次有一个女人,赞美他丑陋不堪的手是英雄之手。宋瓷这么吸引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时间不早了,韩湛明天还要工作,宋瓷不能继续吵扰了,便说:“我要睡了。” 韩湛嗯了声,“你睡,我看着。” “腻腻歪歪。”宋瓷说着,嘴角却勾了起来,真闭上了眼睛。而那道炽热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最后才因为犯困消失。 -- 清早醒来,宋瓷的身体仍然不舒服。她知道这是正常的,可能明天就会好了。她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两张纸。 宋瓷拿过来看了看,一张是她昨晚给韩湛的,另一张是韩湛做了给她的,专门记录她的喜好与厌恶。宋瓷放下自己的那张,拿起韩湛的答卷认真看了起来,韩湛写到—— 喜欢的食物:肉、臭豆腐、香菜 不喜欢的食物:青菜、鸡肉、日料。 兴趣爱好:射击、骑马、赛车、竹编,和宋瓷牵手,和宋瓷接吻,和宋瓷做所有事。 讨厌之事:浪费食物,讨厌宋瓷与其他人关系太亲密。 放下a4纸,宋瓷陷入了深思中。讨厌她跟其他人关系太亲密? 没看出来,韩哥还是个醋哥。 宋瓷今天上午不打算出门,也就不换睡衣,不化妆。反正她素颜也是好看的,韩湛又不是没看过。宋瓷拿起她的那张纸,穿着睡衣晃荡进了书房,找到笔认真写下自己的喜好。 喜欢的食物:麻辣小龙虾,腊肉炒竹笋,西红柿牛腩,五分熟牛排,榴莲。 不喜欢的食物:香菜,所有无鳞鱼类 兴趣爱好:小提琴、开飞机,收藏高跟鞋。 讨厌之事:家暴,欺骗 宋瓷将那张表填写好,下楼时发现韩湛已经走了,但厨房的蒸箱里给她保温着早餐。宋瓷一边吃早餐一边看今天的热点新闻,饭还没吃完,就接到了杜婷婷的电话。 “宋宋啊,你劝劝秋天儿吧,她闹着要出院,说是不想在医院里虚度光阴。但她现在这身体情况,哪里能出院?” 劝,怎么劝? “母亲,秋天儿是个成年人了,你应该尊重她。这事、她昨天跟我说过,我也劝过,可我看秋天儿心意已决,劝也没有用。”手指上沾了小笼包的汤汁,宋瓷舔了舔,舔完,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怂。 第一名媛怎么能舔手指呢?她赶紧抽纸把手指擦干净。 杜婷婷在那头唉声叹气,“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就随了秋天儿的意?” “母亲,住在医院里秋天儿也是闷闷不乐,不如就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吧。” 宋瓷其实一直看不懂穆秋。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穆秋不像是那种会用她们姐妹命换取自己生命的人。可上一世,穆秋曾亲自将手按在宋瓷的胸口,跟她索要过心脏。 宋瓷有些好奇穆秋突然要求出院,到底想做什么。 杜婷婷最后还是准许穆秋出院了。 穆秋当天就出院了,她给自己化了一个特别有精神的淡妆,还打了粉色系的腮红,换上了一条活力四射的黄色连衣裙。 离开医院的时候,穆秋打开双臂,深吸了一口燥热的空气,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愉悦笑容。打开手机备忘录,穆秋看了看遗愿清单,又笑了。接下来,她要将生命最后的日子,过得充实灿烂。 杜婷婷望着女儿过分纤细的身子,心里却是一阵发酸。 -- 吃了早餐后,身体仍不适的宋瓷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她在网上搜索有没有什么可以解决初次性体验后身子难受的方法。 完美答案:【换个身娇体弱的老公,一劳永逸。】 垃圾浏览器不靠谱,韩哥是她好不容易才骗到手的,哪里舍得换?这辈子都不可能换! 宋瓷退出浏览器,又给颜江发了条微信。【阿江,帮我挑把小提琴,有空的话给我送到家里来。】 颜江回复她:【自己来拿。】 宋瓷;【身体不舒服。】 颜江:【病了?】 宋瓷:【夜夜笙箫,身子极度不适,你来找我吧。】 颜江一挑眉,夜夜笙箫身子不适 他摇头失笑,心想这丫头婚后生活可真够美满的。 见颜江对着一只手机笑了出来,杜雪妍略有些诧异地抬眸,盯着颜江打量起来。 颜江一身全黑,紫粉色微长的发配一副金框眼镜,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链子,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他耳朵上面别着一根烟,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眉梢挑起,嘴边的笑意很淡,却很欲。 的确很好看,不愧是被誉为娱乐圈第一绝色的男人。 杜雪妍想到了经纪人的话,经纪人的原话是说:“颜江是国内人气最旺的流量明星,出道多年,黑料无数也没见他糊过。他也不立人设,抽烟,凶粉丝,跟明星打架,过得我行我素,就没见怂过。” “可邪门的是,他这人张狂得没边,粉丝却对他宠爱有加,路人粉还不少。跟他合作,你什么都不用愁。” “他是最佳的合作者。” 杜雪妍这是第一次与颜江见面,发现颜江这人,美是真美,傲也是真的傲。只是她想不通,在娱乐圈行走,哪个明星不得时刻端着做戏,处处谨慎如履薄冰,他怎么就活得这么自在随性? 七十三章 买榴莲的韩哥(1更) “颜先生,愿意赏脸,中午一起吃个饭吗?”颜江答应出演她mv的男主角,杜雪妍想要与他加深了解,吃饭就是最好的增进彼此了解的机会。 颜江抬头,盯着杜雪妍看了看,才说:“好啊。” -- 杜雪妍请颜江在一家西餐厅就餐,杜雪妍虽是歌手,但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并不逊色于女演员,吃得极少。颜江倒是能吃,把他的盘子里的食物全都吃掉了。 见状杜雪妍有些诧异,颜江可是男演员啊,这要是胖了,多影响镜头啊。都是艺人,杜雪妍坦率开口问颜江:“颜先生就不怕长胖?” 颜江朝杜雪妍邪气的一笑,他自黑道:“无戏可拍,胖了也不碍事。” 杜雪妍这才想起,眼前这人虽然人气如日中天,红得发紫,但他的确只接过一部戏。这么多年,他就靠着这张脸营业了。 颜江又说:“其实我长不胖。”小时候营养不良,颜江的身体一直很瘦弱,尽管现在吃得多,也是不怎么长肉的。 杜雪妍听了,羡慕嫉妒恨。 吃完饭,两人在餐厅分别。颜江回到自己车里,跟助理说:“去星月琴行。”到了琴行,颜江为宋瓷挑了一把仿古高档小提琴,花了七万多块。 买好琴,颜江给宋瓷打了个电话,“我晚上来你家吃饭。” 宋瓷:“可以。” 与颜江结束通话后,宋瓷又给韩湛打了个电话。 韩湛正在与德方一位合作商开视频会议,兜里的手机震动,韩湛猜到是宋瓷,忙用德语对合作方说了声稍等。 对方停下,耐心地等着。 韩湛挂断了宋瓷的电话,回复了一条短信,这才继续开会。等视频会议一结束,韩湛忙第一时间给宋瓷回拨电话。 “韩哥会议开完了?”电话一响,宋瓷就接听了。 “嗯。”想到了昨晚宋瓷一声声喊他哥哥的样子,韩湛下意识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茶。越喝,胸口越热。 宋瓷在电话里对韩湛说:“晚上颜江要来我们家吃饭,韩哥方便回家吃饭吗?”颜江是宋瓷最好的朋友,宋瓷想把韩湛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我们家’这个说法取悦了韩湛。韩湛看了看手表,说:“需要带什么菜?我现在下班,顺便带回来。”也不是工作真的空闲,主要是考虑到宋瓷的厨艺水准,不适合招待朋友,韩湛只能回去做饭了。 宋瓷笑了,她说:“好,那你回来的时候,带一瓶椰汁怎么样,颜江喜欢喝那个。再带一只猪蹄,大一点的。” 韩湛耳朵微动,问宋瓷:“猪蹄?” 宋瓷嗯了一声,她反问韩湛:“你不是喜欢吃酱猪蹄?” 韩湛唇角微扬,“嗯,喜欢。”挂掉电话后,韩湛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觉得今天这茶有些甜,甜入心扉。 韩湛收拾好东西,拎着包就走了,在电梯通道里与外出见合作商归来的黎离碰见。黎离瞅着韩湛手里的公文包,“这么早下班?”这才四点钟,韩湛这是明目张胆的翘班啊。 韩湛拍了拍黎离的手臂,对他说:“多多理解,等你以后成家了,就能理解我了。” 黎离反扣住韩湛的手臂,语气阴阳怪气地问:“那晚上林老组织的酒会,你不去了?”林老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是华夏商会的副会长。 韩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忍着心痛说:“今年分红,给你奖励一台保时捷,怎么样?” 黎离立马笑靥如花,他松开韩湛的手臂,对他微笑着挥手说再见:“韩先生慢走,明天见。”变脸如翻书,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韩湛回家的路上,有一处大型菜市场,叫望江山菜市场,是望东城的网红菜市场,里面可以买到全世界个地产的海鲜跟昂贵蔬菜。 韩湛买了一只大猪蹄子,路过水果店,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榴莲臭味,他脚下步伐都变得急切起来。快要走到菜市场大门口的时候,宋瓷又给他打了电话。 “韩哥,能帮我带个榴莲回来吗?” 韩湛脚步一顿。 “好。” 宋瓷又叮嘱他:“要熟了的啊,就是那种刺根软了的,闻着就香的。” 韩湛走回到水果店,忍着恶心头晕走到榴莲摊位前,捏了捏,挑了一个又大又臭的榴莲。一路上,韩湛都闻着那股臭味,好几次差点吐出来。 -- 听到门铃声,宋瓷打开门,将拎着小提琴和一捧鲜花的颜江迎进屋内。 宋瓷给他找了一双韩湛的拖鞋,还没有拆开过。“46码的,比你的大一点,凑合着穿吧。”韩湛人高脚也大,宋瓷的鞋子跟他放在一起,反差很大。 颜江也不嫌弃,直接穿上拖鞋。“也还好,我穿44码的。” 颜江将小提琴盒子放到宋瓷怀里,说:“那家琴行最高档的就是这把琴了,你先用着,等下次碰到好的了,我再给你买回来。” “谢了。”宋瓷将琴盒放在客厅,走进厨房给颜江倒了杯刚煮好的咖啡。颜江站在客厅里打量韩湛的房子,宋瓷把咖啡递给颜江,“刚煮的。” 颜江接过咖啡,他指着客厅尽头那面落地窗,笑着对宋瓷说:“这块玻璃挺大的啊,好办事。” 宋瓷没多想,纳闷问:“办什么事” 颜江:“夜夜笙歌” 宋瓷哭笑不得,不愧是好朋友,宋瓷第一次跟着韩湛回家,看到那面窗,脑子里想的也是那些画面。她盯着那面玻璃,有些期待,“改天一定要试试。” 颜江一挑眉,笑了一下。 宋瓷打开琴盒,取出小提琴,先是打量了一番小提琴的琴身。“很漂亮,我很喜欢。”宋瓷试着给小提琴调音,调好,她有些感慨地说:“上一把小提琴,在碧江市被毁了,那把小提琴还是师父给我的。” 颜江自然知道宋瓷从小就跟在都均斐身边学习小提琴这事,他问宋瓷:“这些年,你有没有去拜访过都老师?” 宋瓷摇头。“没脸见。”摸了摸小提琴,宋瓷有些无地自容,她低喃道:“震后我心理状态一直不对,我一摸到琴弓就浑身发抖,我没脸去见他。” 其实那次宋瓷一家人去碧江市,旅游只是顺便,真正的目的是要陪宋瓷去碧江市隔壁的江都市参加全国青少年小提琴比赛。 七十四章 外公来访(2更) 颜江知道前因后果,也能理解宋瓷的怯弱。他随手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 宋瓷赶紧拍开颜江的手,很爱惜地摸了摸琴,对颜江说:“对琴,不可以这样无礼。” 颜江耸耸肩,注视着宋瓷那副将小提琴当宝贝儿疙瘩的模样,颜江突然说:“有空就去看看都老师吧,我觉得都老师会原谅你的。” 宋瓷没说话。 她抱着小提琴,走到落地窗前,拉奏了一曲家喻户晓的独奏曲《梁祝》。拉奏结束,宋瓷放下琴弓,神色有些落寞,她说:“老师教给我第一首曲子,就是梁祝。” 宋瓷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极高,尤其是小提琴。她拜入都均斐老师名下的那年才四岁,是都均斐最疼爱的小弟子。宋瓷第一次看见都均斐,演奏的就是梁祝,那时候她拉得虽慢,却没有出过一点错。 用都均斐的原话,宋瓷是为小提琴而生的。 宋瓷收起小提琴,不再谈往事。“我该去做饭了,阿江,你来帮忙。” “就来。” 韩湛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非常宽绰,中间有一个岛台。颜江走进厨房,看见岛台上的肉类食材,有些惊讶。“宋宋,这么多肉,你不怕胖?” 宋瓷捏了捏自己的细腰,一脸忧愁地说:“怎么办呢,韩哥喜欢吃肉,我感觉我的细腰就快变成肥腰了。”真是甜蜜的忧伤。 颜江被虐到了。他语气酸溜溜地说:“我也喜欢吃肉,怎么每次出去吃饭,我要点盘肉你都不干?不公平啊宋宋。听过那话没,男人如衣服,女人如手足。这话用在我们身上,就应该是韩湛如衣服,兄弟我是你手足。” 宋瓷一脸无情地说道:“你是我手足没错,但韩哥是我穿在身上的内衣啊,我宁愿断手断脚,也不要裸,奔。” 宋瓷无情无义,颜江听了心如刀绞。“宋宋,你变心了。” “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在你那里过。” 闻言颜江更是想回家了。 “来,帮我把娃娃菜洗干净。”宋瓷丢给颜江两颗娃娃菜。 颜江撸起袖子,任劳任怨地帮忙。洗完菜,颜江嘴里就叼着一根烟,靠着灶台玩手机。看到了什么内容,颜江眉头轻佻,咬着烟头含糊地骂道:“妈的,老子又上热搜了。” 宋瓷头也不抬,问他:“因为什么?” 细长的手指取下烟,颜江嘲讽说:“今天中午跟杜雪妍吃了一个饭,被拍了,说我们俩在谈恋爱。”颜江看了眼宋瓷,问她:“你说,这是不是杜雪妍买的热搜?” 宋瓷:“不像是,杜雪妍的名气摆在那里,需要跟你捆绑炒作?” 颜江冷笑。“你知道杜雪妍这次为什么回国发展吗?” 宋瓷只关心杜雪妍的作品,对她的私生活和事业发展并不关注,她自然是不知道的。“有内幕?跟我说说。” 颜江说:“消息没错的话,杜雪妍在国外要糊了,她跟人当情,妇,被正主老婆发现了。那正主老婆是个狠角色,扬言要她滚,不滚的话,就要糊了她的事业。” 宋瓷是杜雪妍的作品粉,听到这种话,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这种传闻,也不一定准。” “不清楚。”颜江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连续按了几下,这才收了手机。他说:“不管真假,反正谁都别想跟我捆绑炒作。” 微博上,网友大肆讨论杜雪妍与颜江的关系,并成功被顶上了热搜。 杜雪妍看到这热搜,是吃惊的。经纪人在一旁说:“这就是顶级流量明星的力量,你看,这个消息爆出来才十多分钟,就热搜第一了。雪妍,找颜江拍mv,是最好的宣传方式。” 杜雪妍终于是认可了经纪人的眼光,也相信与颜江合作是真的有利无弊。 “热搜要不要撤?”杜雪妍问经纪人。 经纪人说:“算了吧,让它挂着,反正是子虚乌有的事,咱们又不理亏。” 他们不想撤,但颜江却不会善罢甘休。没多久,另一条热搜从热搜栏最下面往上窜,很快就窜到了第三。杜雪妍再刷微博,就看到了一条名为‘颜江回应恋情’的热搜。 “颜江回应了?” 杜雪妍点开热搜,进去一看,颜江果然回应了。 颜江的回应,非常的有个性,也很粗暴,附和他我行我素的作风—— 颜江v:谈个屁//@信访娱乐:惊爆!歌后杜雪妍被拍到与颜江同进同出餐厅,两人举止亲密,疑似正在谈恋爱。 果然很颜江。 杜雪妍又好气又好笑,也打消了一开始想要跟颜江捆绑炒作的计划。这家伙就是个炸药,谁惹他他就炸谁。 宋瓷炒了三四个菜,抽空看了眼微博热搜,自然也看到了颜江的那条回复。 尽管已经习惯了颜江粗暴耿直的作风,宋瓷还是有些为他担忧。“你这么说,不怕得罪人?”毕竟是个名人,杜雪妍也不是什么小透明,颜江太耿直,指定要得罪人。 颜江早已看透了一切,他面无表情,说:“怕得罪人,就会被人利用。”他狂得没边,“老子从不被人利用。” 宋瓷笑话他,“你在我姐姐面前,要是有现在一半的骨气,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 颜江瞬间闭上了嘴巴。 在宋翡面前,颜江就是个鹌鹑,头都抬不起。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宋瓷听到门铃声音,还觉得奇怪。颜江直接用手指摁灭了烟头,也不怕烫手,他看着大门方向,问宋瓷:“是不是你家韩哥回来了?” 宋瓷纳闷说:“不会啊,韩哥知道密码,不用按门铃吧。” “那是快递哥?”宋瓷是个购物狂,也爱网购,是快递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能吧。” 两人边说着,边往大门口走。 宋瓷拉开门,一抬头,就呆住了。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老爷子,老爷子穿着白色的长袖薄衬衫,黑色的西装薄裤,头上戴着一顶编织草帽,脚踩一双黑色凉皮鞋。 两只手上,各拎着一个蛇皮口袋。 非常的接地气! 猜到这老人家的身份,宋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的天老爷,是韩哥外公! 七十五章 瓷宝 虽是一副农民老伯伯的打扮,但韩翱宇那双眼睛里却迸射出像刀子一样的冷光,此刻正盯着宋瓷以及她和她身后的颜江,深究地打量着。 站在韩翱宇面前的宋瓷,穿着一条粉紫色的长裙,脖子上戴着颈托,化着精致的淡妆,酒红色的短发做了造型,有些俏皮。 此时,宋瓷身上系着围裙,身后的男人也系着一条围裙,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这是我外孙的家,你是谁!”韩翱宇目光阴沉沉地盯着颜江。 此时此刻,韩翱宇心里想的是:狗,日的!韩湛他媳妇竟然背着他在家跟小白脸幽会!都戴着颈托了还不忘搞汉子,岂有此理! 颜江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不妙。这是什么可怕的修罗场面!颜江低头去看宋瓷,才发现宋瓷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一脸慌。 颜江忙露出八颗洁白的大牙,朝韩翱宇一笑,恭敬开口,说:“爷爷好,我是”宋瓷突然将手伸到背后,偷偷拉了拉颜江的衣摆,暗示他闭嘴。 颜江赶紧闭上嘴巴。 宋瓷整理好失态,朝着韩翱宇老爷子甜甜一笑,她双手乖乖地垂在腿侧,对着韩翱宇深深地一鞠躬,像是小朋友看见了警察叔叔,声音嘹亮地喊道:“外公好!” 韩翱宇顿时两眼一瞪。 好不知耻的女人!被他逮到出轨了,竟然还有脸喊他外公,这是哪里来的女人! 宋瓷直起腰来,挤开身后的颜江,恭恭敬敬地跟韩翱宇说:“外公,您快进来,从舜臣市赶过来累了吧。屋里开着空调,凉快,您快进来坐。” 韩翱宇就站在门口,不肯进去。“这位小姐,这是我外孙的家,但你身后这个男人可不是我的外孙”那双老辣锐利的眼睛里,流动着可怖的威压之意,韩翱宇低声质问宋瓷:“你们怎么会在我外孙的家里!” 冰冷的目光刮过宋瓷的脸颊,又落到她身后那个小白脸身上。“你们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老人铁血一生,表情稍稍一沉,就有种风雨欲来的恐怖威压。别说是宋瓷,就是颜江都有些招架不住,只想立马下跪喊爷爷。 宋瓷头皮发麻。 完犊子了,被误会了。 这该怎么解释?说颜江只是她的朋友,但背着自己老公跟男性朋友独自在家,外公肯定是会胡乱猜忌的,照样认为她是个狐狸精坏女人。 宋瓷急得不行。 就在这时,韩湛拎着一袋子东西回来了。“外公?”韩湛盯着戴草帽,提蛇皮口袋的老人,惊喜又意外。 韩翱宇偏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外孙。那眼神像是在说:小子,你看看你,头上帽子都绿得发光了,你还一无所知,简直丢人现眼! 宋瓷赶紧大声跟韩湛说:“韩哥,你知不知道外公今天要来,你要知道就应该早些告诉我!你这什么也不说,我饭菜都没来得及准备,要早知道,就让我哥去超市再卖些菜回来!”宋瓷的语气,又恼又怒。 闻言韩翱宇眉头一皱,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哥? 不是奸情对象? 韩湛一听宋瓷这样说,就知道老爷子是误会了。他看了眼老爷子,无奈说道:“外公,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电话?”说罢,他又对宋瓷身后的颜江说:“哥,这是我外公,他住舜臣市那边。得知我结婚的消息,他这是特意跑过来看看外孙媳妇的。” 第一次见到韩湛本人,就被韩湛叫‘哥’的颜江还有些懵。但他也是个聪明崽,立马扮演起了宋瓷哥哥的角色。 颜江走到宋瓷身前,恭敬地开口跟韩翱宇说:“外公好,我是宋瓷的哥哥,外公快请进,外面热。” 韩翱宇一把年纪了,啥场面没见过,但是闹这么一出,饶是他也老脸一红。 原来是个误会。 天,第一次见外孙媳妇,就把外孙媳妇跟她哥哥给得罪了,这可怎么办! 这大舅子会不会给湛湛穿小鞋啊? 被外孙媳妇和她哥当成活神仙一样毕恭毕敬请进家门,韩翱宇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尴尬。他看了看宋瓷,觉得这外孙媳妇可真漂亮,他孙子能娶到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做媳妇,真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韩翱宇双手在大腿上搓了搓,他朝宋瓷尴尬的笑了两声,涨红了一张老脸,笑呵呵地说:“丫头,姓宋对吧?” 宋瓷也尴尬,也脸红。 她胡乱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叫宋瓷,外公。” 这声外公,叫得韩翱宇心都软了。“哎,宋丫头,你可别责怪湛湛没跟你说我要来的事,是我听他说结婚了,临时起意突然跑过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就没通知他,哪想到” 惊喜没有,惊吓倒是不少。 宋瓷忙摇头,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没关系的。”盯着地上那两个蛇皮口袋的食物,宋瓷真心实意地说:“韩哥前些天还跟我说,外公家的番茄熟了,过段时间就有番茄酱吃了。还说葡萄也成熟了,外公酿的葡萄酒特别好喝。” 见韩翱宇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变暖起来,宋瓷继续拍马屁:“我刚还在跟我哥说,让他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品尝下外公酿的葡萄酒。” 韩老头心里喜滋滋的,故作随性地摆摆手,谦虚应道:“也没他说的那么好喝,别听他瞎说。” “哪里是瞎说!韩哥也总跟我说他是外公一手带大的,没有外公就没有他现在的成就。我还得谢谢外公给了我这样一个完美的韩哥呢。” 宋瓷捂着嘴笑,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话一句句,哄得韩翱宇那叫一个喜笑颜开。尤其是听到宋瓷夸奖韩湛的时候,他心里更加骄傲,对宋瓷也极为满意。 “我这次过来,就给你们带了番茄酱,那袋子里还有我今天一大早从藤上摘下来的葡萄。可能碰烂了一些,但还能吃。还带了一些菜来,都是我自己种的。” “哦,对了。”韩翱宇瞄了眼自己的外孙,朝宋瓷边眨眼睛边说:“湛湛说你喜欢吃腊肉跟香肠,我也带了一些来。” 宋瓷听了这话,心里有些诧异,没看出来,韩哥这么有心。 韩湛没参与他二人的谈话,他正蹲在地板上解蛇皮口袋的绳子。绳子解开后,韩湛打量起袋子里的水果跟蔬菜。见都还新鲜,韩湛抬头对宋瓷说:“瓷宝,去厨房拿个水果篮和菜篮来。” 七十六章 外公喜欢能吃的女孩子 瓷宝! 这是什么宠溺的称呼! 宋瓷心脏又被狙中了。 她脸红红地去了厨房,拿了个菜篮子和水果篮。韩翱宇听到外孙给宋瓷取的特殊称呼,多少有些意外,看不出来啊,这闷葫芦竟然也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老爷子不止带了葡萄来,还带了莲蓬和李子,全都是他自己种的。 宋瓷的爸爸妈妈是孤儿,他们家没有任何亲人。宋瓷与宋翡虽然不缺爱,但也没有享受过来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关爱,她有些羡慕韩湛。 宋瓷将水果洗了,放在茶几上。“哥,你陪外公坐坐,我去做菜。”韩老爷子初次来访,宋瓷也不好意思拉着韩湛一起去做饭。 韩湛心细如发,他从果篮里挑了几颗葡萄,拿着葡萄跟韩翱宇说:“外公,我去帮宋瓷做饭。” 韩翱宇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去吧。” 韩湛走进厨房,将一颗熟透的大葡萄塞到宋瓷的嘴边。宋瓷一口含住。“好甜。” 韩湛盯着她染了葡萄汁的嘴唇,想到别的,目光渐深。“嗯,是挺甜。” 老爷子来了,宋瓷觉得应该再加几个菜,但韩湛却说不必铺张浪费,适量就好。“我外公最忌讳铺张浪费,差不多就行了。” 宋瓷听韩湛这样说,也觉得他考虑的更周到,便按照原计划的菜单做。韩湛见宋瓷把菜都切好了,还炒好了三个菜,他把围裙往身上一套,对宋瓷说:“剩下的菜我来炒,你帮我系下绳子。” “好。” 宋瓷站在韩湛的身后给他系围裙的绳子。突然听到韩湛问自己:“身子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些?” 宋瓷吓了一跳,赶紧回头朝客厅看,看见老爷子跟颜江在说话,没有注意他们这边,这才放下心来。“好一些了。”宋瓷声音特别轻,怕被人听见。 “嗯。” 韩湛打开火,拿起锅铲,又说:“你去休息吧,我来做剩下的菜。” 宋瓷挨着他站,非常乖。“我更喜欢看你做菜,韩哥做菜的样子真好看。”宋瓷最会拍马屁了。 韩湛怎会不知道宋瓷在怕什么,他朝宋瓷无奈一笑,告诉她:“我外公不吓人的。” “我看着挺吓人的,尤其是之前打开门,他看见我和颜江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那眼神”宋瓷吐吐舌头,心有余悸地说:“幸好你回来了,不然” 韩湛觉得好笑。 他左手拿锅铲,戴着手套的右手摸了摸宋瓷的脑袋。“那就在这里呆着。” “嗯。” “对了,榴莲在袋子里,你拿远点儿,我外公闻到榴莲味就头晕。”韩翱宇跟韩湛一样,是个特别讨厌榴莲的人。 闻言,宋瓷瞅了眼韩湛,见他神色如常,忽然笑了一声。“韩哥不也讨厌榴莲么?”踮脚亲了亲韩湛的脸颊,又偷看了外公他们,见没被发现,宋瓷这才对韩湛说:“辛苦你了,下回我自己去买。” “不辛苦。” 韩湛打开火,认真做菜,宋瓷就在一旁打下手。 闻到蒜香味,正在跟颜江说话的韩翱宇忽然停止讲话,回头望向厨房方向。瞧见外孙跟外孙媳妇那腻腻歪歪的样子,他老人家心里更踏实。 感情挺好嘛。 收回目光,韩翱宇问颜江:“小子,你叫什么?” 颜江不敢马虎,打起精神,正经而又尊敬地回答道:“外公,我叫颜江。” “颜江,宋颜江你比宋丫头大几岁?” 莫名其妙就跟着宋瓷姓了宋的颜江有苦说不出。谎言一旦立下,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它,往往都会取得相反的结果。颜江想了想,还是决定诚实点儿,直接将真相告诉老爷子比较好。 想通了,颜江这才开口说道:“外公,我不姓宋,我就姓颜。我的确是宋瓷的哥哥,不过不是亲哥,是邻居哥哥。小时候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 怕韩翱宇怀疑他和宋瓷关系不清不楚,颜江忙又解释:“宋瓷跟韩湛前两日不是刚领了证么,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到韩湛家来做客。您刚才来的时候,韩湛正好出去买猪蹄去了,这才造成了那场误会。” 韩翱宇听完后,也没再怀疑颜江与宋瓷关系暧昧,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亲哥,若是亲哥,那才真尴尬。 来之前,韩翱宇并没有仔细查过宋瓷的信息,只知道她是穆家的养女。之所以不去调查宋瓷的资料,也是出于对外孙的尊重,所以方才韩湛管颜江喊哥哥,韩翱宇才会信以为真。 听了颜江的解释,韩翱宇也不怀疑。与其说他是相信颜江,不如说他是相信韩湛的眼光。外孙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如果颜江跟宋瓷之间真有什么猫腻,韩湛肯定是知晓的。 之前他也是一时生气,失去了理智才做出了错误判断。 不过,一想到自己外孙媳妇身边有个长得好看,又年轻,还单身的好朋友,韩翱宇还是觉得不妥。他笑呵呵地问韩翱宇:“小颜有女朋友了没?” 颜江怕韩翱宇下一句话就是要跟他介绍女朋友,他忙说:“有了女朋友,我们目前正在同居中。” 闻言,韩翱宇彻底放了心。 “外公,江哥,吃饭了。”韩湛解下围裙,站在厨房门口喊他们过去吃饭。 颜江听了这声江哥,心里特得意,后悔时间不对,不能用手机录音。 韩湛跟宋瓷忙着布置碗筷,宋瓷拿着碗,悄悄问韩湛:“韩哥,外公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跟我说说,我争取给他留个好印象。” 韩湛说:“能吃的。” 宋瓷微怔,能吃的? 要能吃到什么程度? 韩湛端起装红酒的瓶子,询问颜江:“江哥,这是我外公亲自酿的酒,尝尝?” “好。”韩湛给颜江倒了一杯,又给宋瓷和他自己分别倒了一杯。倒完就放下了酒瓶,显然没有韩翱宇的份。 韩翱宇咳嗽一声,用手指敲了敲他面前的空杯子。韩湛看了韩翱宇一眼,无情地说:“高血压,喝什么酒。” 韩翱宇觉得韩湛不给他面子,在桌的人都在喝,他不喝的话,多没面子。“来一点,一小口。”韩翱宇试图跟韩湛讨价还价。 韩湛冷哼,“别想。” 七十七章 韩家男人不二婚 宋瓷听到这对话,心里觉得好笑,也不敢真的笑出来。 她拿起桌上的红酒瓶,跟韩翱宇说:“外公别听韩哥的,我了解过,高血压是可以喝一点干葡萄酒的,每次控制在50ml内就好了。” 韩翱宇笑了出来,“宋丫头就是好。”他瞅了眼宋瓷旁边表情无奈的韩湛,阴阳怪气地说:“不像有些人,没心没肺,白养了三十几年。” 韩湛冤枉。 宋瓷真的就只给韩翱宇倒一点。 韩翱宇端起酒杯,嗅了嗅酒香,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要说这葡萄酒,还是你外婆酿的好喝,我总酿不出她那个味来。”韩湛的外婆,已经去世五年了。 老爷子怀念的也许不是那口酒,而是那个酿酒的人。宋瓷便说:“外公酿的酒在宋瓷看来,已是非常醇厚美妙,没机会品尝到外婆的酿酒技术,也是遗憾。有机会啊,我一定要向外公讨教这葡萄酒的酿法。” 韩翱宇爽朗一笑,拍腿道:“等明年葡萄熟了,你去我那里,我教你!” “好!” 颜江被他们勾起了味蕾,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顿觉惊为天人。“真好喝,这真是外公酿的酒?” 韩翱宇得意地扬起脑袋,“当然。” 颜江非常给力地鼓起了掌,并卖力吹捧道:“这酒味道醇厚,不输法国那些所谓的名酒,外公厉害!”颜江指着那个红酒瓶,问韩湛:“韩先生,等会儿给我装点儿,我带回去?” 韩湛:“好。” “好了,吃饭吧。”韩翱宇一声令下,大家这才拿起筷子开动。 韩翱宇上了年纪,吃饭也要控制食量,不能吃太饱。吃了一些菜他基本上就饱了,但他也没有离桌,就坐在边上陪年轻人说说话。 注意到宋瓷吃了一碗饭,又去盛了一大碗,韩翱宇有些意外。没看出来,这丫头看着纤细,还挺能吃。能吃好,能吃是福。 宋瓷夹菜时,偷看了一眼外公,见外公看自己的眼神还算满意,她吃得更卖力了。 颜江注意到宋瓷把第二碗饭也吃完了,还挺意外,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有韩湛的眼里,装满了笑意。 饭后,韩湛陪老爷子在书房里下棋。宋瓷吃撑了,打开抽屉取出消食片吃了两片,接着就在楼下的客厅里走来走去,消消食。 颜江坐在沙发上吃老爷子带来的李子,他吐槽宋瓷:“吃那么多做什么?” 宋瓷苦着脸说:“外公喜欢能吃的女孩。” 颜江眨眨眼睛,非常同情宋瓷。他瞅瞅楼上,又问宋瓷:“韩湛他外公,是做什么的?”老人家虽是一副农民打扮,但偶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个眼神,却有种铁血杀伐之意,想来身份应该不简单。 宋瓷说:“你百度搜搜,韩翱宇。” 颜江照做。 片刻后,颜江放下手机,一脸震惊。他羡慕地看着宋瓷,叹道:“宋宋,你这是嫁进了镇国将军府啊!” 原来韩湛竟然是韩翱宇的孙子!有这背景,宋宋这辈子都不会被人欺负了。 颜江终于安了心,他起身告辞,走的时候,不忘提着一袋子水果,拎走一瓶韩老爷子亲酿的红酒。 送走颜江,宋瓷给韩湛发了条短信。【韩哥,外公今晚睡哪里?】他们家只有一张床。 韩湛看到短信,他抬头问老爷子:“外公,您今晚住哪里?” 韩翱宇盯着棋盘,说:“你钟叔在酒店开了房,等会儿送我过去就行。” “不回宅子?” “不了,要是被人知道我回来了,又有人登门拜访,麻烦。”韩翱宇落下一子,他说:“退休了,就做点退休老人该做的事,不该碰的,就不碰。”韩翱宇那一双眼睛,将一切都看得通透。 韩湛是佩服外公的,功成身退,便不问世事,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好。” “对了,上回见到你陈爷爷,他跟我不停地炫耀你给他送的那副象棋。”老爷子语气酸溜溜的。这算什么事,自己的外孙,跑去给别的老头子送象棋,怎么不见给他送? 韩湛有些无奈,他说:“上次出差回了舜臣,要去拜访陈爷爷,总不能空着手。那副象棋是黎离买的,我这里有一副,是我上次从拍卖会上弄来的。” 韩湛起身进了书房里面的小收藏室,不一会儿,就捧着一副珍贵的象棋走出来。 “小叶紫檀象棋,精品,雕刻大师嵩山的作品。” 韩湛将象棋递到韩翱宇面前。 韩翱宇打开看了几眼,方才满意。 抚摸着象棋子,韩翱宇这才跟韩湛谈起宋瓷来。“宋瓷这丫头,能说会道,是个不错的姑娘。配你,外形倒是登对。至于为人品性,我还不了解,但我相信你的眼光。” 韩湛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韩翱宇又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结婚,但你要记得,我们韩家的男人,自古就没有二婚的。是你的,不是你的,到了身边,那就必须是你的。” 韩湛心中一凛,听懂了韩翱宇的警告。 韩翱宇多聪明的人,他怎会看不出韩湛与宋瓷这场婚姻的古怪之处。但他不会深究。他是在敲打韩湛,宋瓷这丫头不错,既然她主动送上来了,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都得给我放在身边捆绑死了。 韩家的男人,就没有二婚的。 “我明白,外公。” 九点一过,老爷子便要走了。宋瓷与韩湛亲自送他回了酒店,到了酒店,宋瓷看到房间里有个中年大叔,皮肤古铜色,国字脸,看上去不是多话之人。 “湛湛。”钟叔看见韩湛,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又盯着韩湛身后的宋瓷,笑容更温暖了一些,“这是你的爱人?” 韩湛侧身,将身后宋瓷的全貌展露在钟叔的面前。“钟叔,这是我妻子,宋瓷。”韩湛又为宋瓷做介绍:“宋瓷,这是钟叔,小时候看着我长大的,负责照顾我外公。” “钟叔好。” “你好。” 夫妻俩陪着钟叔聊了二十多分钟,这才告辞。 钟不悔目送韩湛两口子离开,他关上门,转身走进主卧室。见韩翱宇在拧药瓶子,忙走过帮韩翱宇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 韩翱宇端起水杯,将高血压的药吞了。他放下茶杯,喃喃道:“我总觉得,宋丫头长得有些面熟,不悔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七十八章 韩湛的母亲 钟不悔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老爷子,你没觉得,宋瓷跟木兰妹子长得有些像么?”木兰,是韩翱宇的独生女,是韩湛的亲生母亲。 已经太久没有人当着韩翱宇的面提到木兰这个名字,忽然听到木兰的名字,韩翱宇胸口一痛,表情也变得悲痛起来。 韩奥抬头看着钟不悔,表情有些犹豫,他问:“像么?” 钟不悔点头,“是有几分像的,不是皮相,而是骨像。她们眉宇间的神韵,非常相似。” “难怪了”他就说宋丫头的面相有些熟悉,仔细一想,的确是有些肖想他女儿木兰的。 韩翱宇哀伤的叹息一声,他说:“木兰走的时候,湛湛也七岁了。”七岁的小孩子,已经记事了。木兰的死,给韩湛带来了巨大的冲击,韩湛这些年很少提到过世的母亲,但不代表他心里不思念。 韩翱宇本就觉得韩湛突然跟个女人结婚,这事未免太仓促,心里觉着奇怪。在发现宋瓷跟韩湛母亲的容貌有几分神似后,韩翱宇反倒释然了。 “湛湛从小就没了母亲,也许看见宋丫头,心里有了依恋,所以才选了她。” 钟不悔也觉得这个猜测是最在理的。“兴许。” -- 酒店离韩湛家倒是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能到。宋瓷与韩湛从酒店出来,都十点半了。韩湛是个习惯早睡的人,两人没在外面闲逛,直接开车回家。 坐在副驾驶上,宋瓷揉着肚子,问韩湛:“外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明天就走?”宋瓷有些惊讶,身子都坐直了一些,她说:“怎么不多玩几天?反正我也没事做,我可以照顾他的,还可以陪他在望东城逛逛。” 韩湛说:“有些麻烦。” “怎么麻烦了?” 见宋瓷不理解,韩湛解释道:“他身份特殊,要是被人知道他来了望东城,肯定会有人来拜访。外公说,退休了,就不再问官场事。” 宋瓷稍作思考,方才想明白韩翱宇急着回家的原因,她不由得佩服叹道:“外公果然是个通透之人。” 车停在地下车库,两人坐电梯上楼。宋瓷看着墙壁里面两人的身影,想起什么,她右手勾了勾韩湛的左手。“韩哥。” 韩湛低头看她。“怎么了?” 宋瓷暗示他:“我是你的什么?” 韩湛有些懵。 这又是个什么古怪问题? 总觉得答案应该是个不正经的。韩湛不确定地说:“你是我的优乐美?”前些年,这个梗是非常火的,韩湛也是听过这个梗的。 宋瓷脸色一僵,差点破功。她笑了一声,撇嘴说:“不对。再想想。”明明之前叫的那么自然,害她心动了好久。 韩湛一时想不到,便低头打量起宋瓷来。宋瓷的眼睫毛很长,此刻,她眼睑微垂着,睫翼在眼底瓷白的皮肤上投下一排灰青色的阴影,睫毛抖一抖,那阴影就跟着变幻。 动人极了。 福灵心至般,韩湛开窍了。“瓷宝。”男人深沉的声音,有股勾人的魔力,在宋瓷的头顶响起。 宋瓷刷地一下睁大了眼睛,心情愉悦。“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今晚骤然听见韩湛叫自己瓷宝的时候,宋瓷都吓了一跳。 韩湛说:“就觉得,挺适合你的。”她是许多人的宋宋、宋瓷,却注定只会是他一个人的瓷宝。 宋瓷别别扭扭地搓了搓耳垂,嘀咕道:“算你有眼光。” 从电梯走出来,韩湛一直盯着宋瓷那发红的耳朵。回到家,宋瓷先洗漱,韩湛坐在床边,将宋瓷的微信备注改成了瓷宝,电话备注也一并改了。 宋瓷洗完澡走出来,她身子擦了润肤露,还没有全干,就没穿睡衣,只裹了一件宽松的浴袍。“韩哥,你去洗澡吧。” “嗯。” 新买的化妆桌已经到了,宋瓷坐在桌子前护肤,韩湛洗完澡出来,见宋瓷还在捣鼓她的瓶瓶罐罐。他挑眉,觉得女孩子真不容易,漂亮的女孩子尤其不容易。 韩湛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 必须睡了。 他在床的里侧躺下,将另一侧留给宋瓷。擦好面霜,宋瓷进衣帽间换了睡衣,然后上床钻进被窝。她一来,韩湛就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你抹的什么润肤露?” 宋瓷说:“绿茶味的。”她自黑道:“我可是绿茶婊。” 韩湛莞尔。 他想抱着宋瓷睡,却又踌躇,迟迟不敢将手伸出去。宋瓷忽然说:“他们说,男人天生会接吻。接吻的时候,喉结会上下地滚动。” 韩湛睁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摸不准她的意思,试探问道:“你想说什么?” 宋瓷翻了个身,手撑着脑袋,媚眼里面有千万种风情。被她这样看着,韩湛连头皮都在兴奋。宋瓷说:“我想看你喉结滚动的样子。” 韩湛还能忍住,就不是个男人。 -- 第二天早上。 韩湛站在房间里打领带,弄好领带,他拿起腕表时顺便瞥了眼时间。 七点半。 这么多年里,这是韩湛第一次晚起。他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宋瓷,忽然自嘲地撇了撇嘴吧。韩湛啊韩湛,你自诩理智是个君子,在美色面前,你狗屁都不是。 劝你做个人。 当韩湛提着公文包来到公司,黎离看见他,忍不住直摇头。“啧啧啧,韩先生,稀奇啊,你竟然会迟到。”韩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进了办公室。 已婚男士甜蜜的忧伤,黎离又哪里能懂? 黎离跟在韩湛身后走进办公室,门一关,他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次出差,我没法陪你一起去了。” 翱宇一号明天在欧美市场正式上市,新产品上市有很多场合需要去交涉,这次出差需要去一周之久。黎离本该陪韩湛一起去的,但他这次有事走不开。 新婚燕尔,韩湛刚体会到夫妻间的乐趣,不太想跟宋瓷分开。他本是打算让黎离独自出差去美国,他则留在家陪宋瓷,看样子是不行了。 韩湛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落地衣架上,动手解开衬衫的袖扣,才问他:“你有什么事?” 黎离烦躁地揉了揉眉间,低声说:“我妈要动个小手术,我得陪着她。” 韩湛有些惊讶,脸上露出关心之色,“阿姨的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这是要动什么手术?” 黎离说:“是子宫肌瘤,需要全切子宫,我得陪在她身边才放心。” “那可不是小手术。”子宫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韩湛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老板,当即便同意了。 七十九章 遗愿清单 上午,韩湛去陪几个大佬打了高尔夫球。到了饭点时间,韩湛便以要出差为由提前回家,跟宋瓷一起用了午饭。 宋瓷上午就已经帮他整理好了行李,有两个大箱子。她非常擅长整理行李,工作西装与宴会西装是分开装的,袖扣、领针、腕表领带也都是配对好了的。 韩湛看着收拾妥当的行李箱,第一次产生了不舍的心情。宋瓷见韩湛望着行李箱,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她忍住不舍提醒韩湛,“韩哥,你现在该去机场了,再不走可能会延机。” 这次出差要辗转多国,私人飞机申请国外的航线批准程序繁琐,为了节约成本跟时间,韩湛这次要跟同事一起搭乘宙斯航空的民航班机。 错过了时间,那就只能等下一趟了。 韩湛看了眼宋瓷,忽然说:“你要不要”只开了个头,韩湛又没了声。出差还要带着妻子,会不会太黏糊了? 宋瓷:“嗯?”宋瓷眸光微亮,她问韩湛:“你是不是想问我,要不要你带礼物回来?” 韩湛:“嗯。” 宋瓷耸肩,“我不缺东西,不过么,韩哥送的,我都喜欢。” 韩湛:“好。” 想到黎离那边的事,韩湛告诉宋瓷:“对了,黎离的母亲明天上午要做一个手术,是子宫肌瘤,需要切除子宫。” 闻言宋瓷忙说:“这样吧,明天我替你去趟医院,陪黎离守着阿姨,等阿姨醒来。” “嗯,辛苦你了。” 韩湛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说,他盯着宋瓷的脸,两人沉默以对。半晌后,韩湛才说:“不许偷吃冰激凌,也不许喝冰水,多喝温水,晚上睡觉前将头发吹干” 宋瓷听了只想翻白眼,真诚建议道:“韩哥,这么不放心我?你要不要给我施个法术,让我变成一个钥匙扣挂件,你走哪里都把我挂在裤腰带上。” 韩湛莞尔。 他直接闭上嘴巴,想了想,才伸手摸了摸宋瓷的眼尾,动作挺温柔。“我是想说,挺舍不得你的。” 刚还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宋瓷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嗯,我、我也舍不得。”但立马,宋瓷的脸上就浮出了笑容,她朝韩湛握拳,鼓励道:“加油工作,多多赚钱,给你孩子赚足奶粉尿不湿的钱。” 韩湛内心无限惆怅,她不爱我的,她爱的只是我英俊的皮囊跟敛财的本事 韩湛最后还是一个人去了机场。 -- 送走了韩湛,宋瓷才让龙雨开车把她送回了穆家。 宋瓷与穆家现在的关系很尴尬,她名义上还是穆家的养女,实际上穆冕已经将宋瓷踢出了这个家。宋瓷算了一笔账,这八年里,穆家为了栽培她,前前后后支付了五六百万。加上宋翡的医疗费,总的得有一千五百万了。 宋瓷琢磨着要尽快赚一笔钱,将穆家这些年在她们姐妹身上花的钱,尽快还回去才好。将钱还给穆家后,宋瓷才能问心无愧。 听说宋瓷来了,正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东西的穆秋让张阿姨直接通知宋瓷上楼来。 宋瓷来到二楼,敲响穆秋的房间。 “进来吧,姐姐。”穆秋声音听上去似乎很愉悦,有种轻快感。 宋瓷推开门,望了一眼房内。穆秋的房间格局与宋瓷的房间差不多,但房间的墙布是淡蓝色的,显得静雅。穆秋在衣帽间换衣服,宋瓷等了会儿才见她走出来。 见到穆秋的打扮,宋瓷略感违和。穆秋穿了一件机车风白t恤,跟一条紧身牛仔短裤,长发扎成高马尾。她手里拎着一双绑带罗马凉靴,笑得调皮,问宋瓷:“这双鞋,跟这套装扮搭么?” 穆秋平时穿得都很淑女乖巧,像这种炫酷风格,宋瓷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 “换双板鞋更合适。” “听你的。”穆秋扭头进了衣帽间,不一会儿,踩着一双平底帆布板鞋走了出来。 宋瓷坐在她的床上,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白色的a4纸,纸张最上端写着遗愿清单四个字。宋瓷问穆秋:“这个东西,我可以看看吗?” 穆秋把纸按在宋瓷的胸口,说:“这是我的遗愿清单,分享给你看看。” 胸口忽然被一拍,想到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宋瓷的身子略显僵硬。她慢慢低头,看着胸膛前那只按着遗愿清单的手,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死前的那一幕。那一天,30岁的穆秋也是像现在这样,轻轻地按着宋瓷的胸膛,天真无邪的问宋瓷,可不可以把心脏送给她。 宋瓷浑身发寒,一身肌肉逐渐紧绷,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瞧见宋瓷表情不对,穆秋以为宋瓷是在为她的病情难过,她反过来安慰宋瓷:“别摆出这样的表情,我还没有死呢,再说,死,也没有那么可怕。” 宋瓷嗯了一声,这才打开遗愿清单,看到上面写着—— 遗愿清单: 一、骑一次机车; 二、参加一次葬礼; 三、帮助五个贫困孩子读书; 四、与一个人,说说真心话; 五、见一见我的爱豆杜雪妍; 六、为自己选一块合适的墓地; 七、穿一次婚纱,拍一个人的婚纱照; 八、跟一个英俊的单身男人上床。 宋瓷看完这份遗愿清单,心里感到困惑费解。从这份遗愿清单来看,穆秋的心性是纯良的,那到底是什么让后来的穆秋变成了那副邪佞的模样? 穆秋拿起床头柜上的黑红色头盔,拎起小书包问宋瓷:“姐姐,要陪我一起去骑机车吗?” 宋瓷将遗愿清单还给穆秋,点了头。“好。” 穆秋跟一个朋友借了一辆造型炫酷的机车,找了一条废弃的旧公路学车。穆秋只跟朋友学了一个小时的机车,掌握了基本要领与平衡,就自己上手了。好在路面平整,也没有急转弯,穆秋开得还算痛快。 这天一直陪穆秋吃了晚饭,宋瓷才回家。 次日黎母动手术,宋瓷七点多钟就赶到了医院。八点四十分,宋瓷跟黎离一起陪送黎母进了手术室,到了手术室门口,黎母紧紧握住黎离的手,深深地看了黎离一眼。 人对手术,有着一种天生的恐惧感。黎母怕自己这一进去,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所以她要把孩子的脸,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黎离又何尝不懂母亲的恐惧,他摸了摸母亲微白的发,哽咽说道:“我等你出来,妈。” 黎母这才松开手,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八十章 活该有钱一辈子 宋瓷站在一旁,旁观了这一幕,心里是有些难受的。两人在等候区静坐了几个小时,到了中午一点左右,医生才通知黎离做好接待他母亲回病房的准备。 黎母意识不清,被推出来时,眼睛在微微地转动。直到手被黎离一把握住,模糊听到黎离喊妈,黎母方才安心,也不再呻吟。 回了病房,安置好黎母,黎离躲进厕所去偷偷抹眼泪。宋瓷不由得想到了她自己的双亲,黎离多幸运,他还能陪着母亲做手术,在母亲身边尽孝。但她,早就没了双亲。 宋瓷最后一次看到母亲姜蒙蒙以及父亲宋停云,是在地震灾后的现场。父母的遗体与许多灾民的尸体摊开放在一起,医护人员背着消毒喷雾器在他们的尸体周围消毒。 想起死去的双亲,想起沉睡的姐姐,宋瓷就感到孤独。 片刻后,黎离出来了,他眼睛微红。朝宋瓷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黎离对她道谢:“今天多谢你陪着了,嫂子。” 宋瓷有些窘。她还是不太习惯被一个比自己大了五六岁的男人喊嫂子。看了眼半睡半昏迷的黎母,宋瓷对黎离说:“阿姨一定很骄傲,能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吧。” 黎离想到了一些往事,忍不住用手搓了把脸。“我是我妈一手带大培养成才的。小时候,我爸开车撞死了人,怕承担责任逃逸了。他回家后,我跟母亲都劝他去自首,但他胆小懦弱,直接从我们面前的窗户口跳了下去” 黎离语气平静,宋瓷却听得发怔。她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低声道歉:“对不起” “你道歉做什么,真正该道歉的那个人,早就死了。”黎离看着母亲苍老的容颜,他轻声说道:“父亲死的那一年,我才十二岁。家里的钱,全都拿去赔了受害人的遗孤。因为我父亲,人家姑娘直接没了父母,她才是最可怜的。” “家里没钱了,之前一直都在家当家庭主妇的妈,不得已只能出来工作。她在菜市场卖鱼,起早贪黑的工作,天天杀鱼,现在手腕跟肩膀关节痛得厉害。” 闻言,宋瓷盯着黎母显得沧桑年迈的容颜,也是感慨不已。“好在阿姨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黎离微笑,“我是她唯一的希望,总不能让她失望。” “其实一开始,她的鱼铺子生意也不好,初三毕业我考上了望东一中,当时家里差钱,学费都缴不起,我差点就辍学打工去了。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他资助了我的学业,我才顺利地读完了高中,考上了望东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宋瓷听完黎离的讲述,也替他感到庆幸和开心。“你很幸运,能遇到那样的好人。” 黎离嗯了一声,他低声说:“韩先生是好人,没有他,就不会有我。” 宋瓷惊讶极了,“你是说,那个资助你读书的好人,是韩湛?” 黎离点头。 见宋瓷这般惊讶,黎离觉得好笑。“宋小姐,你以为韩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止资助了我一个人,还资助了许多人。他逢年过节收到的钱,全都被他用来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孩子了。” “我,北战,还有几个你没见过的同事,都是曾经受过韩先生资助的孩子。”而那些孩子,现在都成了韩湛名下几家大公司的总经理跟顶梁柱。 宋瓷着实惊住了。“这样啊”她尴尬地笑,说:“他挺有远见的,他的投资都获得了回报,不是么?” 黎里摇头,不赞同地反驳宋瓷:“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宋瓷表情一正,问黎离:“怎么这么说?” 黎离说:“韩先生资助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了。但真正留在他身边做事的人,只有我们几个。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扶持他们读完书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因为受伤退伍,决定从商,韩先生需要一批忠心耿耿的下属。那我们这些人,永远都不可能见到韩先生。”对其他受惠的人而言,韩先生就只是一个‘神秘的善良人’。 严肃地盯着宋瓷,黎离语气郑重地告诉她:“韩先生帮人,从来就是不计回报的。” 从黎离的口中,宋瓷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韩湛。她自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就以为韩湛也跟她一样做任何事都要计较得失。却忘了,这世界上是真的有人做好事不求回报。 韩湛上一世就是这样的人,他办慈善疗养院,建慈善基金,修希望小学,创办‘归家会’帮助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以及黑工找到他们的家,帮助他们一家人团聚。 韩湛活该富裕一辈子! 一想到这么好的韩湛跟了自己,宋瓷觉得自己才是那只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她必须变得更好,才配得上这样优秀赤诚的韩湛! 宋瓷在医院待到天快黑了才回家。到家后,她给韩湛发了条短信,告知他黎母手术顺利,让他放心。 发完消息后,宋瓷这才走进厨房去做饭。韩湛不在家,宋瓷又吃上了她的减肥餐。吃完饭,她略一琢磨,便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打开许久没登录过的qq。 凭着记忆,宋瓷搜索了一个陌生的qq号,点击了添加。 宋瓷洗完澡出来,发现qq头像一直在闪烁。 她精神一振,来了! 宋瓷点开消息,是一条验证通过的消息。宋瓷添加的新朋友,网名叫做‘天王巨星’,对方头像是一只麦克风,麦克风上面被p上了‘天王巨星’四个字。 这人的网名跟头像,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傻屌风。 宋瓷打开对话框,想了想,敲下一段话发了过去,随后就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 另一头,名叫梁博的无名小艺人正站在厨房里捣鼓蒸蛋糕。今天逛微博,他看了一个‘无需烤箱也能做蛋糕’的热门视频,他兴致浓浓,打算来实验一番。 作为一个糊成泥巴的十八线男团颜值与主唱担当,梁博已经闲到了宅在家做蛋糕的地步了,可想而知,他们这个男团有多么的凄凉。 八十一章 这哥们戏挺足 能不凄凉么? 他们男团一共五人,成立刚两年,就经历过了由辉煌走向落魄的结局。 男团刚成立头三个月可谓风光无限,流量无限。结果三个月后各种绯闻接连被爆,队长骗炮导致小粉丝怀孕,主舞与某大牌女性深夜在车里‘练习吃香蕉’被拍,这个团就彻底糊了。 就在上一周,人气稍高些的rap担当主动退团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另谋前程。另一个队员深感娱乐圈水深滚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去了。 曾经的五人男团现在剩下三人,另外两个还黑料缠身,只有梁博一人根正苗红,说来就心酸。 梁博现在已经处于放养状态,经纪人带别的后生去了,老板都快忘了他这个音乐小王子了。梁博最近存款也快没了,为了生活,今天还戴着口罩去送了一天外卖,还怪心酸的。 发现qq头像在跳动,梁博随手将它打开。 一长段留言,浮现在他的眼前—— 【你好梁博,我是宋瓷,你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 有没有兴趣跟我干一票大的? 我知道你们团队马上就要宣告解散了,你不是陈硕,没有任何名气可言。也不是姜都城,没有亿万家产可以继承。团队彻底解散后你可就没有生路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咱俩来做搭档,我为你作曲,你负责作词演唱。登台表现的机会给你,我只做你的幕后队友。一切收入,你八我二。 盼回复。】 缺钱的宋瓷,将注意打到了梁博的身上。 上辈子,梁博的男团解散后,他退出娱乐圈,回家跟着一辈子研究中医的爷爷搞针灸。多年后,他以一段在街边施针灸救了一名心肌梗塞的流浪汉的视频走红,再度出现在网友的面前。 因为那段视频,梁博被羽化经纪公司的总裁朱吻看中,他被羽化挖走签了合同,再度包装重新出道。这次,梁博一炮而红,从此走上了星途坦荡的音乐之路。 而宋瓷,她是最受梁博赏识的编曲人,他写的每一首歌词,宋瓷都能给他编出最打动人心的曲子。两人合作的非常有默契,她助他夺得歌王奖杯,他帮她夺得金牌作曲人的奖杯。 这一世,梁博还是个年轻小伙,而宋瓷却怀有上一世的才华与经历,想必梁博一定会对她青睐有加! 梁博看完宋瓷的留言后,却不置可否一笑。“又来个骗子!”宋瓷那样的仙女,会主动找他? 梁博看了眼冒气中的电饭锅,懒洋洋地回复宋瓷:【你谁啊哥们,冒充谁不好,偏要冒充宋瓷?我女神也是你能冒充的?】 梁博曾经有幸在一场时尚晚宴上见过宋瓷。美丽动人的宋瓷当晚一直站在颜江那帅逼的身边,梁博只敢远远地瞧,都不敢上前去打招呼。 宋瓷会主动来找他的概率,等同于天上掉馅饼。 回复了消息,梁博琢磨着蛋糕也该熟了,便放下笔记本电脑,走去打开电饭锅。低头一看,梁博顿时骂了一句:“操!垃圾视频欺负我感情!” 梁博从那团硬邦邦的‘蛋糕’里面撕了一块,干瘪,难吃。 梁博倒了失败的蛋糕,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梁博看见了宋瓷的回复。 宋宋宋宋瓷:【哦,原来我是你女神。】 梁博撇嘴,心说:这哥们戏还挺足。 梁博喝了一口胖大海,他抱着戏谑的态度,飞快地回复宋瓷:【实不相瞒,宋瓷不仅是我女神,还是我女朋友,这事你可得给我瞒着。】 宋宋宋宋瓷:【实不相瞒,我丈夫姓韩,实在是不知道本人何时出轨了一个叫梁博的男人。】 梁博咋舌,心说这家伙还挺入戏的。 梁博:【既然是情人,肯定得偷偷摸摸。】 宋瓷都懒得再跟这个傻吊玩意儿继续贫,她直接给对方播了一个视频过去。梁博看见对方发来的视频请求,愣了一下,接着就被气笑了。 行啊,这年头连骗子都这么张狂。 当他不敢接? 梁博非常淡定地接了视频。视频接通了,梁博饶有兴致地瞅了眼对方,心想他倒要看看对方这是哪儿来的傻子,脸皮这么厚,简直天下无敌。 然而,待看清楚视频对方女人的模样后,梁博傻眼了。 “我靠!” 梁博猛地捂住嘴巴,脸蛋通红。 真的是女神! 梁博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背心,花色大裤衩,整个人都要疯了。梁博迅速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有点事!”就跟逃荒一样从电脑前面消失了。 梁博迅速打开衣柜,从里面挑挑拣拣,郑重地给自己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跟一条黑色的长裤子,还将头发抓了个造型。 对着镜子深呼吸几口气,梁博重新坐回到电脑前,人模狗样的,看着还挺帅。 见电脑那头的女人不见了,梁博试着呼唤了一声:“女神?”又觉得这称呼太不妥了,梁博赶紧改口,又道:“宋小姐,还在么?” 宋瓷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身上穿的是一件款式保守的棉质长裙,脖子上的颈托还没摘,却不影响她的美。 “哟。”宋瓷打量了梁博几眼,取笑他:“你的花裤衩呢?” 梁博又是一阵脸红。“别,别笑我了,宋小姐。”梁博感到脸皮丢尽了,无地自容。 宋瓷咳嗽一声,对梁博说:“言归正传,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梁博确定宋瓷不是在开玩笑了,他也变得严肃起来。 梁博说:“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那个实力?”虽然是个二十八线外的小透明歌手,但梁博却有自己的骄傲。以男团成员身份出道,已是一大错误,好不容易要获得自由了,梁博绝对不会如此轻率的将自己的前途,跟一个不熟悉的女人绑到一起。 宋瓷:“你等着。”宋瓷给梁博发了一份音频文件,发完,她下线了。 刚一下线,宋瓷就接到了韩湛的电话。 宋瓷正打算去医院探望黎母的,忽然接到韩湛的电话,宋瓷有些诧异,“韩哥,你还没睡么?” 韩湛说:“本来睡了,又醒了。” “怎么了?失眠了?” 韩湛说不是,他问宋瓷:“你在上网?刚才家里的流量数据输出比较多,你在做什么?” 宋瓷一惊。 我靠,韩哥连家里的流量都在监视么? 八十二章 怎么不死在地震中? 宋瓷没隐瞒韩湛自己的打算,她告诉韩湛:“在想办法赚钱,我认识一个歌手,打算跟他合作,我为他作曲,他给我三成分成。” 宋瓷以为韩湛会问她对方是男是女,但韩湛却问:“你很缺钱?” “嗯是缺钱。”缺钱的宋瓷有些害羞。 韩湛想说,他可以帮她。可这句话还没开口,韩湛又想起那晚在街边,宋瓷哭着对他坦露心迹的事来。最后,韩湛还是决定不要干涉宋瓷的决定。 宋瓷有她的骄傲,他决定尊重她的决定。 “行,我先睡了。” “好。” 上午宋瓷又去了躺医院,见黎母精神恢复得不错,这才放心。中午回家时,宋瓷再上qq,便收到了梁博的回复。 梁博:【女神,你真厉害!我跟你干票大的!】 梁博:【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选我呢?】 梁博已经听过宋瓷的编曲,非常棒,他单曲循环了一个上午,刚才即兴挥发,只用十五分钟就给宋瓷的编曲写出了一首歌词。 “曾经你让我很快乐,现在想起来就寂寞,爱情她让我变成了最讨厌的那种我”梁博哼着歌词,配合着宋瓷编曲的旋律,觉得这歌要大火。 宋瓷盯着第二条回复,笑了一下,才回复梁博:【选你么,自然是因为你的才华。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梁博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讨厌,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 宋瓷抿唇,心说这货色果然从来都是个爱贫嘴的。 宋瓷:【18xxx,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电话联系。】 宋瓷:【郑重的申明:我只爱我家韩哥。】发完消息,宋瓷就下线了。她又上了微信,打开朋友圈就看见穆秋更新了一条动态。 她说:【我今天去参加了一个陌生老人的葬礼,现场很安静,没有悲怆的哭声,没有令人伤怀的缅怀,大家安静地跟老人道别,就像是在聊天气一样。我希望,我死后,谁都不许为我哭,我想安安静静的走。】 宋瓷与穆秋有几个共同好友,她看到许多人都在留言下面安慰穆秋。 宋瓷不知道该评论什么,索性就装作没有看见。 第二天,穆秋将自己所有的存款,转给了一家教育慈善基因,并挑了五个无父无母却聪明好学的小朋友,表示愿意用这笔钱资助他们的学业。 穆秋的一举一动,都在龙雨的监视中。他把自己这些天里收集到的情报,通过电话一并告诉了宋瓷,事无巨细,十分详细。 宋瓷听完龙雨的回报,得知穆秋真将自己所有存款都拿去帮助陌生小朋友读书,她心里的疑虑也更深了。究竟是什么,让穆秋变成了后来的模样? 宋瓷百思不得其解。 与龙雨通话结束后不到半个小时,家里的门铃又响了。透过监控,宋瓷看见门外的粉裙少女,表情变得戒备起来。 穆秋来这里做什么?宋瓷在门后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将门打开。 穆秋手里拎着几瓶啤酒。她走进来,将酒举起,笑眯眯地跟宋瓷说:“听说姐夫不在家,姐,我来陪你喝酒。” 姐妹俩都是会喝酒的,以前在穆家,在盛夏的星空下,姐妹俩也会坐在天台上,拿着啤酒瓶畅饮,聊着各种各样的八卦事。 宋瓷将穆秋放了进来。 两人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宋瓷看着那些酒瓶,她说:“我做两个下酒菜?” 穆秋将长发别到耳后,道了声:“好啊。” 花二十分钟的时间,宋瓷做了一个拍黄瓜,一个炒花生米。她将菜摆在一张小桌上,与穆秋席地而坐。看见穆秋动作利索地打开酒瓶盖,宋瓷警告她:“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酒。” 穆秋释然一笑,“过一日,算一日,姐,让我过得开心点。” 宋瓷又能说什么呢? 穆秋喝了一口酒,开口说:“学校开学了,舍友问我为什么不去学校。”穆秋读书时都住在学校,只放假才回家。舍友见她床铺空着,还以为她这学期搬出去了。 穆秋耸耸肩,自嘲笑道:“我能怎么回复?告诉他们,我要死了,所以不用读书了?” 宋瓷皱眉看着她,没有回应她的嘲弄。 穆秋一个劲地灌酒,很快就喝完了三瓶,而宋瓷才喝一瓶。穆秋的酒量是不如宋瓷好的,三瓶啤酒下肚,穆秋的脑子其实有些昏昏涨涨,但意识还算清醒。 她抱着酒瓶,歪着头看宋瓷。 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在宋瓷的身上。她酒红色的短发上面蒙着一层金色的光芒,瓷白的脸颊更显得精致漂亮,那双茶色的眼睛,如双瞳剪水,十分好看。饶是穆秋一个女孩子看了,也心动。 “你永远都这样。”穆秋突然说。 宋瓷侧目,看着她。 穆秋眯着眼睛,皱着眉头说:“宋瓷,有着像玫瑰一样娇艳妩媚的长相,却有寒梅一样矜娇的傲骨。她媚而不俗,是真正的人间富贵花。” 宋瓷嗤笑,“谁说的,怪夸张的。” 穆秋呵了一声,说:“我以前暗恋过的学长,他在微博上留的评论,是这么写的。” 宋瓷一愣。 穆秋伸手摩挲宋瓷的脸颊,眼睛,鼻子,嘴巴。最后,那只手用力地捏住宋瓷的腮帮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张脸。” 宋瓷打掉穆秋的手,唇角一勾,笑容甚冷,“现在知道了。” 穆秋摇头。 她放下酒瓶,俯身靠了过来,一把抱住宋瓷,从远处看,两人姐妹情深。 穆秋对宋瓷说:“我讨厌你,宋瓷。从你十三岁进我家门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讨厌你。你没来之前,大家称赞的都是我。说我聪明懂事,将来一定能让父母骄傲。但你一来,我就成了那个陪衬。” “我好看啊,可我好看不过你啊。” “宋瓷,你来我家做什么?” 来她家做什么? 来给她当心脏供应体的啊!宋瓷心里觉得怪恶心。她面无表情地回答穆秋:“这你得去问你爸爸,是他把我领回穆家的。” 穆秋被气哭了,眼泪落到宋瓷的肩膀上,打湿了她的裙子。 好一会儿后,穆秋才松开宋瓷的身子,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宋瓷那张漂亮脸蛋,一脸幽怨,“你怎么就不死在那场地震里呢?” 这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八十三章 惊魂一夜 宋瓷还是一副淡漠不屑的表情,她冷冷静静地告诉穆秋:“因为我命硬,死不了。你说气不气人。”哪怕后来被穆秋跟穆冕摆了一道,无辜冤死了,结果又重生了。 她命硬,注定要遗臭万年。 穆秋擦了擦眼泪。她重新开了一瓶酒,闷头喝了大半瓶,才跟醉了似的,无力地趴在桌上。 宋瓷拿走她手心里的空酒瓶,对她说:“你醉了穆秋。我给母亲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宋瓷起身去拿手机,还没走远,突然听到穆秋低声呢喃道:“我多想你死啊,可听到你说要把你的心脏给我的时候,我竟然也会感动,也会舍不得” 宋瓷脚步一顿。她慢慢回头,看着抱着瓶子,脸颊红红的少女。“穆秋,你喝醉了。” 穆秋没吭声,闭上了眼睛,可能是睡了。 宋瓷给杜婷婷打了个电话,得知穆秋在她那里喝醉了,杜婷婷有些为难地说:“宋宋啊,你父亲出差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司机已经下班了。今晚就让你妹妹在你那儿住一宿,好么?” 宋瓷看了眼睡着了的穆秋,只能同意。 家里只有一张床,宋瓷是不可能让穆秋睡她跟韩湛的婚房的。她将穆秋搬到沙发上放好,找了条薄毛巾给她盖。过程中穆秋醒了一次,她睁眼盯着宋瓷,看了看,就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穆秋睡着,宋瓷这才回房。 开始宋瓷一直睡不着,睁着眼睛熬到了十二点多才有了点睡意。不知睡了多久,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宋瓷被那股痛意拉扯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令她骇然的一幕—— 一把刀,正插在她的胸前,银白的刀身上沾着一些殷红的血液。握刀的那双手,细长如玉,手腕也纤细漂亮。而那双手的主人,看着文弱纤瘦,但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却露出了凶狠阴冷的表情。 “姐姐。”穆秋看了眼醒来的宋瓷,有些困惑不解,“你怎么醒来了?我明明在你的啤酒里面放了足量的迷药,你不该醒来才对。”说话间,她转了转手中的刀。 血肉被搅动,那种撕裂的痛,痛苦难言。宋瓷疼得浑身冒汗,双手捏紧了床单,她声音痛苦地求饶:“穆秋,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别杀我,我不想死啊!” 穆秋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狠绝地摇了摇头。“不行。你的心脏必须给我,不给我,我就会死我也不想死啊!”她邪佞一笑,将宋瓷的心脏直接挖了出来! “啊!” 宋瓷猛地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胸膛,没有摸到血淋淋的洞口,她惊慌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 手掌贴在胸口上面,宋瓷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感受到体内心脏发出健康有力的跳跃节奏,宋瓷这才猛地喘了一口气,活了过来。 原来只是一场梦。 噩梦缠身,宋瓷出了一身大汗,丝质睡衣已被湿透,就连床单都是润的。她用手摸了摸头发,发现后脑勺的头发全都湿了,怕感冒,宋瓷打算换身衣服,再把头发吹干。 她慢吞吞地下床,刚站起来就双腿一软,又无力地坐到了地板上。靠坐在床边,等身体重新恢复了体力,宋瓷这才起身进了衣帽间。 她重新找了一条睡裙穿上,准备去浴室洗澡,想到什么,她忽然转身离开了卧室。 站在二楼的过道上,宋瓷低头扫了眼一楼的客厅。 穆秋呢? 黑色的沙发上,只有一块折叠整齐的床单,却不见穆秋的身影。宋瓷下楼来,摸了摸沙发的坐垫,尚还有一些余温。“秋天儿?”宋瓷推开厕所门,没在里面看到穆秋的身影。 走了? 宋瓷拿出手机,给穆秋打电话。 -- 深夜里,偶有一辆夜间的士车在马路上行驶。 一道纤瘦的身影在人行道上奔跑,她一边奔跑,一边用手背去擦夺眶而出的眼泪。跑了十多分钟,喘气不顺了,穆秋这才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停下身子。 她跟丢火石一样,迅速地将手里的银色匕首丢进垃圾桶。看着混合在垃圾中的匕首,穆秋的一双手都在发抖,脸色也一寸寸发白下去。 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手机铃声听上去刺耳又诡谲。 穆秋一个激灵,她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看到是宋瓷打来的。她机械地接了电话,放到耳边,听到宋瓷在电话那一头问:“穆秋,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 穆秋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声。宋瓷又说:“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穆秋捏着拳头,说:“我睡不着,先回家了。” 宋瓷:“回家?” “是。” “有车吗?” “我开车来的。” “胡闹!你喝醉了怎么能开车!”宋瓷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你给我靠边停车,要么回来,要么打个车回去。” “那我还是打个车回去吧。”挂了电话,穆秋站在原地迟迟不动,她眼睛泪水在打转。终于,穆秋再也承受不住恐慌,一膝盖跪在垃圾桶旁边的地上,用双手捂面,弯着腰痛哭起来。 “啊啊” 穆秋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她刚才是在干什么! 她竟然差点杀了她的姐姐! “小姑娘。”一道像是溪水一般,清凉透彻,而又冰冷傲骨的男音,在穆秋的身后响起。 穆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跪在地上慢慢回头,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身形健硕挺拔的男人。他穿着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黑色眼镜,模样不俗,手里拿着一叠纸巾。 他的身侧,停放着一辆银灰色的跑车。 “擦擦?”男人将纸巾伸到穆秋的面前。 穆秋接过纸巾,声音带着哭腔,含糊说了声谢谢。把眼泪擦干净,穆秋又看见男人伸出手来,弯着腰对她说:“需要我帮忙吗?” 穆秋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跪在地上。她脸蛋一红,将那双过分消瘦白皙的手,递到男人的手掌心。 男人将穆秋扶了起来,他四下看了看,才说:“这附近也不好打车,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穆秋想拒绝,可是看着男人那张英俊迷人的脸,又迟疑了。“麻烦,送我到紫晶首府门口。” “举手之劳罢了。” 八十四章 程砚墨(1更) 穆秋坐到了副驾驶,男人亲自开车。车内太安静,穆秋觉得尴尬,便主动找话题谈论。她问男人:“先生是工作完刚回家么?” “算是。”答完,或许是觉得回答的太简短,会给人冷淡之感,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我出差刚回来。” “原来如此。”穆秋偶尔瞥一眼身旁的男人,觉得他的模样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看过,可一时片刻却又想不起来。穆秋心绪不宁,之后也没怎么说话。 将车停在紫晶首府大门口,男人开口提醒在走神的穆秋:“小姑娘,到了。” 穆秋回神,手握着安全带对男人点头致谢:“谢谢你。” “不必。” 穆秋摘了安全带,下车后站在车旁又跟男人道了一次谢,这才走进了小区。目送穆秋瘦弱的背影消失在小区蜿蜒的人行道尽头,程砚墨方才调转车头,准备回家。 路上,他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程砚墨接通了蓝牙电话。“喂?” 那头吵吵闹闹,半晌后,才有一个男人凑到电话边上,试探地开口问道:“你好,是程爷吗?” 程砚墨这才拿起手机瞥了眼来电人,电话是程子昂的。 他心中了然。“我弟弟在你那里?” “是。”那头的男人说:“程二公子今晚请全场人喝了酒,还开了瓶三十多万的酒,这会儿睡得不省人事,能麻烦程爷过来帮他结个账吗?” 一阵沉默后,程砚墨才嗯了一声。 半个钟头后,程砚墨的车停在酒吧街。他下了车,走进酒吧,身形穿梭在那些荷尔蒙无处安放的买醉人中间,有种孤傲的冷。 程砚墨走进一间包厢,就看到了倒在沙发上醉成一滩烂泥的程子昂。 程子昂身上白色的西装凌乱了,脸上还有一个女人亲下的口红印子。桌上,倒了满桌的昂贵玻璃酒瓶,还有一两个用过的乳胶套子。 程砚墨凝视着桌上那些肮脏不堪的东西,他手指推了推眼镜,然后平静回头,将一张银行卡递给自己身后的酒吧老板。“我来结账,人我就带走了。” 老板好奇又敬畏地打量了一眼传说中有着望东城‘名门第一俊杰’之称的程砚墨。跟程子昂这个花花公子相比,程砚墨当真是人中龙凤,看一眼,就知道此子非同寻常。 老板接过银行卡,转身准备走时,忽然又回头对程砚墨说:“程爷,麻烦您劝劝令弟,我这可是正规经营的酒吧。”他瞥了眼桌上的套,说:“像这种事,以后就不要来我这里做,庙小,装不下。” “街上酒店那么多,随便找一家,不都比我这小包厢豪华方便?” 程砚墨又怎会听不懂老板的讽刺,他没生气,反倒教养良好的道歉:“老板,给你添麻烦了。”说完,他弯腰将程子昂扶起来,把他背出了酒吧。 走到街的尽头,站在一个小喷泉旁边,程砚墨忽然松开程子昂。骤然间失去支撑力,程子昂身形有些摇晃。无征兆的,程砚墨飞起一脚,将醉得连人都看不清的程子昂,踢到了喷泉池里。 “啊!”躺在水里,口鼻被水堵住,程子昂瞬间清醒。 他扑腾了几下,意识到身下的水不深,程子昂连滚打趴地跪了起来。他咳嗽了几声,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仰头,看着站在前方的程砚墨。 目光望进程砚墨那双不掺杂一丝一毫感情,只有厌恶与嫌弃之色的双眼里,程子昂顿时清醒过来。“大、大哥”程子昂说话结结巴巴,有种猫被抓住了尾巴的恐慌感。 程砚墨转身就走。 程子昂赶紧从水池里站了起来,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脚一个水印。“大哥,你不是在出差吗?怎么就回来了?” 程砚墨没搭理他。他径直拉开门车门坐了进去,启动车子就要走人。程子昂眼疾手快钻进了副驾驶,他一屁股坐下,刚关上门,车子便跑了起来。 程子昂慌忙地系上安全带,他心虚地问程砚墨:“大哥,是你把我从酒吧里带回来的?” 程砚墨终于说话了。“你就不能管好你?”程砚墨蹙眉,嫌弃地说:“要做,就不能找个酒店?” 程子昂知道程砚墨是动怒了。 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可程子昂与程砚墨却生成了两个极端。哥哥优秀耀眼,弟弟却纨绔浪荡,终日过着放浪形骸声色犬马的逍遥日子。 面对这个过于耀眼的大哥,程子昂是心虚自卑的。听程砚墨教育,程子昂不免有些不忿,他没精打采地说:“我心里不舒服。” 程砚墨:“呵!” 程子昂又说:“宋瓷嫁人了。”他之前追宋瓷追得那么高调用心,都没见宋瓷动过心,转眼,宋瓷说嫁人就嫁人了,程子昂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他以为程砚墨不知道宋瓷结婚这事,忙对程砚墨不忿的吐槽:“宋瓷结婚了,对象不仅是无名之辈,还是个残疾人!我都调查过,那个叫韩湛的男人没爹没妈,无权无势,名下只有一栋两百多平的破房子,跟一破车子,房子还是贷款买的。” “我想不通,宋瓷怎么会看上他!”越说,程子昂越愤怒。 程子昂这些天一直都在被人笑话。大家都笑话他:“程二少爷,宋瓷宁愿嫁给一个残疾人都不肯嫁给你,你二少爷的魅力也不过如此嘛!”这样的话听多了,程子昂想弄死宋瓷那个男人的心都有了。 程砚墨听不下去了,他打断程子昂的喋喋不休:“除了不姓程,他没有哪一点比你差?” 程子昂一愣。 因为会投胎,因为姓程,所以程子昂不缺钱。他有许多套房子,有很多车子,也有很多朋友跟票子,但宋瓷没有选他。而他哥却说,那个男人除了不会投胎外,没有哪一点比他差。 被哥哥贬低到了一无是处的程度,程子昂感到难堪,脸色也挂不住。他阴沉沉地说:“哥,你见过那个男人吗,你就知道他比我好?” 程砚墨说:“我见过。” 八十五章 给你买包包好不好(2更) 没料到他们真的认识,程子昂心里有些惊讶,他忙问程砚墨:“那孙子人怎么样?” 程砚墨只见过韩湛两次,一次是无意撞见,另一次是在一场正式的商业交谈会上。那个叫做韩湛的男人与黎离一同出席交谈会,虽说他是黎离的下属,但黎离对他的态度,可不像是对待普通的下属。 程砚墨也猜不透韩湛的真实身份,但直觉告诉程砚墨,那个叫做韩湛的男人,不会像是外人所看到的那样平庸无为。 程砚墨虽与宋瓷不熟,但也有过几面之缘。宋瓷那女人虽不攀附权贵,但个性孤傲眼高于顶。能被她相中的男人,会是无名小卒? 程砚墨看出程子昂对此感到不服气,他眉头一拧,不由得敲打警告起程子昂来:“蠢货,不要去招惹韩湛,小心踢到铁板。” “呵”程子昂听了,也就跟没听见似的。 另一头,宋瓷挂了穆秋的电话后,回房去把头发吹干了。 她坐在床边,怎么也睡不着。像是心有灵犀,微信忽然一亮,是有人发信息来了。宋瓷打开一看,竟是韩湛,他发来了一段视频。 宋瓷打开视频。 韩湛持着手机,将镜头对准老佛爷百货大楼里面那些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商铺,他沉沉悦耳的嗓音随之响起:“瓷宝,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跟我列个清单,我给你带。” 韩湛这是第一次在出差期间抽空逛街,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不该空手而归的回家。韩湛也没指望宋瓷会回复,毕竟他那里的八点钟,是望东城深夜三点钟。 黎离说,女孩子都喜欢包包,尤其是宋瓷这种追求时尚的漂亮女孩,韩湛打算给宋瓷挑几只好看的包包。他不知道宋瓷喜欢什么样的包包,但买店里的畅销款,绝对没错。 殊不知,宋瓷没睡。 宋瓷直接给韩湛打了一个视频电话。韩湛刚走进一家箱包店,就听到了视频请求的铃声。 他诧异不已。宋瓷还没睡么? 韩湛接了视频。 宋瓷靠着床头,房间亮着灯,一副毫无睡意的样子。她声音很轻的喊了声:“韩哥。” 韩湛皱眉看着手机里宋瓷的模样,“你是没睡,还是醒了?”他决定回去后,要让宋瓷将韩家的居家规章制度背诵并抄写一百遍,让她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宋瓷答道:“睡了,但是做梦又梦见你了,醒来空虚寂寞热,睡不着。” 韩湛下意识说:“为什么是空虚寂寞热,不该是空虚寂寞冷吗?”他以为宋瓷是说错了话。 宋瓷朝他抛来一个媚眼,她说:“想你,所以热,懂吗?” 韩湛:“” 他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华人在,无人听得懂,老男人躁动的心这才平静下来。“别勾引我。”这太残忍了。 宋瓷叹息一声,她垮了脸,没精打采地说:“我做噩梦了。” 韩湛拿起一只包,正打算给宋瓷看,听到这话后,他放下包走出专卖店。找了个人少的位置站定,韩湛仔细打量着宋瓷的脸色,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虚白。 “梦见什么了?”韩湛语气变得极为关心。 宋瓷心里一暖,然后失笑出声。她说:“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惊小怪了。” “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沉默了片刻,宋瓷才同韩湛说了方才的那个噩梦,“今晚穆秋来找我了,跟我说了一些真心话,反正不是什么感人肺腑姐妹情深的话。”她自嘲一笑,又道:“晚上她喝醉了,就在我们家的沙发上睡了。” “半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穆秋在我的酒里面投了迷药,我夜里疼得醒过来,竟然看到穆秋在挖我的心脏。醒来才知道是自己做梦了。”宋瓷想起那个梦,仍觉得心有余悸。 “我起床去楼下找穆秋的时候,才发现穆秋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离开了。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不是很没用?”宋瓷都不好意思让韩湛知道她胆子这么小,只是跟穆秋同住一屋,就吓得噩梦连连。 韩湛听完她的讲述后,却没有笑话她。他用哄人的口气跟宋瓷说:“瓷宝,我给你买包包,你早些睡好不好?” 宋瓷眉梢一挑。“包包?” 其实,身为一个名媛,是永远都不会嫌弃包包多的。可是一想到韩老爷子跟韩湛的生活作风,宋瓷就又迟疑了。 韩老爷子明明是功勋英雄,退休后却回家种田,从此不再过问官场事。韩湛,明明家财万贯,却住着复式楼,开着沃尔沃,帮助着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真正的富人,从来不是金钱上的富足,而是精神层面上的富足。宋瓷想起自己以前追求奢侈名牌的拜金行为,心中一阵羞愧。 她想要成为韩老爷子那样心有金山银山的人。 “算了,我不缺包包。”想了想,宋瓷说:“韩哥给我带一种漂亮的石头回来好不好,以后你每去一个新的地方出差,就给我带一颗漂亮的石头。” 韩湛觉得这礼物太寒碜了,是轻视了宋瓷,他说:“换一个吧。” 宋瓷却说:“礼轻情意重嘛,这样,你在每颗石头上,都刻上瓷宝两个字,我能收藏一辈子。”每一颗石头,都可以保存到天荒地老。 宋瓷希望,瓷宝这个人,也能在韩湛的心尖上放肆一辈子。这倒无关爱情,只是占有欲,宋瓷这样为自己开脱。 韩湛见宋瓷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同意了。 跟韩湛又聊了一会儿,宋瓷是彻底放松下来。挂了视频后,她躺在床上,想了想,又翻身滚到韩湛平日里躺的那一边趴下,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那一头,韩湛独自回了酒店。 他洗完澡,穿着睡袍坐在床边,打开电脑调出一段视频。如果宋瓷在这里,就一定能发现,这个视频里面监控的正是韩湛家的主卧室! 韩湛查看的这段视频,正是今晚十一点到三点之间的监控片段。监控镜头里,宋瓷身上盖着薄被,睡得挺香。韩湛拖动进度条,拖到两点四十分钟的时候,身子忽然坐直了。 八十六章 坐经济舱的韩哥(3更) 韩湛盯着电脑,看见一个瘦弱的女人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此人正是穆家那位千金小姐穆秋。穆秋赤脚踩着木地板,无声地走到主卧的大床边,她盯着宋瓷看了会儿,神色挣扎而又犹豫。 忽然,穆秋从腰间抽出来一把银色小刀!她握着刀的手颤抖得很厉害,但她还是双手举着刀,将刀尖,一点点地朝着宋瓷的胸口刺了下去! 就在刀尖抵住宋瓷的胸口时,穆秋又如大梦初醒般,幡然醒悟。她利索地撤回匕首,捏着匕首转身跑出了房间。她离开后不到两分钟,熟睡中的宋瓷忽然扭动起身子来,显然是做梦了。 过了一会儿,宋瓷挣脱出梦境,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按了按心脏,又摸了摸头发,随后跌坐在床边,无力地大口喘气。 韩湛看完这段视频,眼神阴沉沉的,里面聚满了风暴。 这个穆秋 早上,宋瓷起床后,一边脱睡衣一边往衣帽间走。她将睡衣丢到洗衣篮里,从衣架上取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跟一条淡粉色的包臀裙。 她站在更衣镜前穿衣服,系扣子的时候,目光瞥见镜中自己胸膛上的印记,目光突然一凝。 宋瓷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走近镜子,倾身靠近镜面,仔细地观察自己的胸口。没有看错,那里的确有一个小小的血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隔开了皮肤,渗出了血珠子。 这是什么? 宋瓷凝眉苦索,待她意识到这血痕是何时留下的后,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脚底板迅速窜到了天灵感。 这是穆秋干的! 昨晚那场梦,也许根本就不是梦,而是处于危险中的身体在对她发出警告! 虽不清楚昨晚穆秋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放过自己,但从穆秋产生了想要杀了宋瓷的念头的那一刻开始,宋瓷与穆秋之间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宋瓷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一,尽快还了穆冕的养育费用,与穆家划清关系。二,争取早日扳倒穆冕,让穆冕与穆秋为他们上一世所犯下的罪孽赎罪! 至于如何扳倒穆冕 宋瓷上一世在穆冕的公司里面工作过一段时间,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辛。悦色购物网站发展到如今的朝阳公司,过程中也不是没有背过血债 宋瓷穿好衣服,走到主卧,站在落地窗前给龙雨打了个电话。 “龙哥,你能帮我查个人么?” 龙雨正在家里练散打,接到宋瓷的电话,龙雨暂时停了下来。他捏着手机,回复宋瓷:“夫人,你要我帮你查谁?” 宋瓷凝望着窗外楼下的车水马龙,轻声吐出一个人的名字:“苏不忘。” 龙雨说:“我国人口太多,同名同姓的人也太多,夫人知道更具体的信息么?越多越好。” 想了想,宋瓷说:“苏不忘,没死的话,年龄应该是在四十六到四十八岁之间,大学念的是望东大学计算机专业,95年毕业的。其他的,我不清楚。” 龙雨:“这就足够了。” “麻烦龙哥了,一旦查到了这个人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挂断电话,宋瓷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从来都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真要开始报复穆冕父女,宋瓷才发现自己竟然会兴奋害怕,以至于浑身战栗。 深深吸了一口气,宋瓷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灌了一杯水,轻颤的身子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 韩湛的航班在中午一点钟抵达机场的。他拉着行李跟随其他乘客一起走出通道,像以往每一次那样,他目不斜视地往出口大门走去。 坐上黎离派来接他的车,韩湛正要吩咐司机开车,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见是宋瓷,韩湛唇角下意识往上扬。 “瓷宝。”韩湛这声瓷宝喊出口,引得司机偷偷朝后面瞄了一眼。 韩湛注意到了司机的眼神,抬头看了他一眼。司机赶紧回头,双眼放空。 宋瓷那头很闹,韩湛听到宋瓷问:“韩哥你怎么还没有出来?我看他们全都出来了,没看见你啊?”宋瓷知道韩湛今天坐的是宙斯航空的客机,她站在vip通道出口处等到最后一个人都出来了,也没有等到韩湛。 听见这话,韩湛着实愣住了。“你在机场?” 宋瓷:“是啊,我来接你了,你人呢?” 韩湛以手扶额,失笑道:“我已经出来了。你是不是在vip通道门口?我坐的是经济舱,出来的时候与你错过了。你到大门口来,我来接你。” 宋瓷一脸懵逼。 韩哥就是韩哥,竟然坐经济舱! 她赶紧往出口跑,果然在那里看见了韩湛。韩湛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穿着鸦青色的衬衫,淅淅沥沥的雨在他的身子四周滴落,如画如卷,美人如斯。 他站在雨里,澄澈的灰蓝色的眸子里除了落下的水珠外,全都是宋瓷的模样。 宋瓷大步跑过来,一把抱住韩湛的腰,“可想死你了,韩哥!” 韩湛莞尔。 小妻子热情奔放,韩湛不给点回应都不好意思。“嗯,我也想你。” 宋瓷钻到韩湛的臂弯下弯着腰,两人一起钻进车里。整个过程中,伞都遮了宋瓷,她除了高跟鞋和脚踝湿了,衣服还是干净的。但韩湛的右边肩膀跟裤腿全都湿透了。 见韩先生跟夫人都上车了,腻腻歪歪地抱在一起,司机非常自觉地把挡板摇了起来。他听到后面的夫人笑着跟韩先生说:“韩哥,你这司机真会来事。” 司机:“”他庆幸自己将挡板升了上去,给韩夫人留了一个好印象。 韩湛知道宋瓷就是嘴巴轻浮,实际上到了真枪实战干的时候,又怂又弱,很容易就会被欺负哭。“你别欺负他,司机拿钱干活,也不容易。”他猜到司机肯定很煎熬。 宋瓷轻笑了一声,觉得韩哥就是善良。“能让司机靠边停下车吗?” 虽不知宋瓷要做什么,韩湛还是叫司机找了个避雨的地方停了车。宋瓷走下车,高跟鞋踩在雨水里,绕到车子的后备箱。她打开行李箱,给韩湛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抱着衣服回到车里,宋瓷让韩湛把衣服脱了。“换一身干衣服吧,别感冒了。” 韩湛其实没这么娇弱,他当兵的时候,在沼泽里潜伏过,在沙漠里烤晒过,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不过,韩湛却很享受宋瓷的这份关怀。 八十七章 求你做个畜生 韩湛个子太高,身高近一米九的他弯腰换衣服的时候非常憋屈。 车厢内逼仄,行动间韩湛的手脚总会碰到宋瓷。两人分别一周,再次见面,有种小别胜新婚的甜蜜感,韩湛手肘碰到宋瓷的时候,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换好衣服,韩湛一偏头,就发现宋瓷的眼神在往下瞟,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能别这么看着我么?”被宋瓷那样看着,韩湛挺想当个畜生的。 宋瓷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故意招惹,她摸摸鼻子,转身看着窗外,数着雨水在玻璃窗上刮下的痕迹。 许久后,车终于停下。昏昏欲睡的宋瓷听到韩湛跟司机讲话的动静,这才睁开眼看向窗外,才发现车已经停到了家楼下的地下车库。 宋瓷下了车,走到韩湛身旁。 韩湛谢过了司机,两手各拉着一个行李箱,与宋瓷一起进了电梯。进电梯后,宋瓷正想跟韩湛撒娇呢,结果就有人进来了。 来者是个年轻男生,看样子还是个高中生,穿着一身黄色的球衣,手里还拎着一直篮球。他应该是认出宋瓷了,进了电梯后,总是忍不住朝她瞄。 宋瓷这人吧,特有自觉,知道那小伙子是在看自己,她忽然抱住韩湛的胳膊,轻咳一声,对小伙说:“小哥哥,别惦记我,没结果。” 那小伙面红耳赤,到了九楼,赶紧跟缩头乌龟一样钻了出去。他一走,韩湛就笑了。“你连小朋友都欺负。” “哪里小?”宋瓷不服气,辩解道:“他最多就比我小四五岁。” 韩湛则说:“比你小四五岁,那不就是小朋友?” 宋瓷忽然笑了。 韩湛弄不懂她这又是在笑什么。“你笑什么?” 宋瓷盯着韩湛眉目深邃的面庞,嗤笑道:“我比你小十岁,我不也是小朋友?采访一下韩先生,跟小朋友做成年人的事,你就不觉得良心不安?就不觉得禽兽不如?” 良心不安,禽兽不如。这两个罪名戴在头上,韩湛难得变得嘴笨起来,失去了狡辩之力。 宋瓷见韩湛吃瘪,心情就爽了。 出电梯时,宋瓷主动帮韩湛分担了一个行李箱。两人拉着行李回家,韩湛打开门,刚将行李搬进玄关,腰身就被宋瓷从身后抱住了。 她的一双长臂放在韩湛青灰色衬衫上,那颜色对比很鲜明。宋瓷的脑袋在他后背上蹭个不停。“韩哥”她只喊了一声韩哥,但暗示的意思很足。 韩湛非常冷静地扳开她的手。他转过身来,垂眸看着宋瓷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蛋,一脸严肃地说道:“小朋友,听了你的谴责后,我现在只想做个人。” 宋瓷蒙了一下。 理解韩湛是在说电梯里那事,宋瓷哭笑不得。 这男人真小气。 “那我求你做个畜生。”宋瓷没有下限,主动认错。韩湛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他将额头靠在宋瓷的额头,跟她轻声呢喃:“瓷宝,你怎么这么不怕死?” 当真是年纪轻,所以肆无忌惮。 宋瓷非常嚣张,她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韩湛挑眉。 行,试试就试试。 窗外有雷声,有雨声,天色昏暗,没开灯的房间里昏暗而危险,却又有种吸引人去送死的可怕魔力。 闪电在落地窗外的城市边缘,扯出几道恐怖的抓痕,像是盘错交织的老树根。骇人的光芒,印在落地窗上,宋瓷下意识扭头去看那道光,却被韩湛用手盖住了眼睛。 轰隆隆—— 雷声惊人。 在震耳的雷声中,宋瓷听到了韩湛满足的哼声。 他让她死亡,又让她复活。 宋瓷软绵绵的趴在床上,脑袋枕在纯黑色枕头上,因为哭过,眼尾都是红色的。韩湛在一旁跟人打电话,声线平淡而语气冷漠,与之前缠着让她一遍遍喊哥哥的畜生截然不同。 宋瓷目光瞥到垃圾桶里的东西,她目光有些困惑。现在是排卵期,是怀孕的好时机,韩湛为什么要避孕? 是她长得丑,不配生下韩家的小宝宝吗? 宋瓷胡思乱想地想着,身旁的人终于挂了电话。见宋瓷还没睡,韩湛问她是不是不困。 宋瓷摇头。 “我在想一个问题。” “嗯?”韩湛的低音炮,懒洋洋的,怪令人心动的。 宋瓷翻身看着韩湛靠着床头的侧颜。 怎么看,都处处完美。 “韩哥为什么姓韩?”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宋瓷便看见韩湛脸上的所有暖色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一瞬间,宋瓷觉得房子里的温度都低了下来。她忽然意识到,韩湛其实是个非常可怕的人,他不刻意收敛气势,都无人敢接近。 宋瓷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韩湛的锁骨窝,“韩哥,你别吓我,你这样,挺吓人的。” 宋瓷那一戳,就像是解了韩湛身上被点的穴道,韩湛终于恢复了人气。他微微摇头,不想解释这个问题,但也不愿欺骗宋瓷。“不太想说,以后再告诉你。” 宋瓷忙说好。 刚才惹韩湛不快了,宋瓷也不敢再多嘴了,她心有余悸,觉都睡不着。 她被韩湛刚才那副样子吓到了。 意识到宋瓷的不安,韩湛忽然将她搂在怀里。“别多想,睡。” 宋瓷闭着眼睛装睡。 装着装着,就真的睡了,睡得雷打不醒。 --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宋瓷睁开眼睛,抹黑开了灯。她裹好睡袍下楼,看见二楼的会议室里亮着灯光,她能听到陌生人讲话的声音,偶尔,韩湛也会附和几句。 宋瓷决定先去做饭。 她拉开冰箱,有些尴尬。韩湛不在家的日子里,冰箱都被她吃空了。宋瓷找到了根紫薯,一把面,还有三颗鸡蛋。 等韩湛开完视频会议下楼来,看见桌上的晚餐,顿时拧起了眉心,神色阴郁。 两根烤紫薯,一碗鸡蛋丝面,还有两颗煎蛋,这就是晚餐 宋瓷跟献宝贝儿一样,把那碗鸡蛋丝面和一根紫薯推到韩湛的位置前面,笑眯眯地跟他说:“韩哥,好东西都给你吃。”她自己只留了两颗鸡蛋。 韩湛默默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他又扫了眼桌上的东西,竟说:“全都给我吧,这点不够。” 八十八章 她是他的家 宋瓷愣了一下。 全给他? 那自己吃什么? 宋瓷还是将东西都推到了韩湛的面前,见韩湛当真拿起筷子大口朵颐地吃了起来,没有要分给她吃一点的样子,宋瓷是真的有些委屈,心酸,还有些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委屈。 她坐在自己凳子上,低着头说:“其实我也没吃饭,你能不能给我分一点?” 韩湛听了,反应非常冷淡,“不行,我都吃不饱。” 宋瓷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通红。“韩湛,之前在床上你还说我是你的宝贝,都把我惹哭了,现在让你分我一块紫薯怎么了?你还是不是人!” 宋瓷眼看着韩湛将手伸向剩下的那半根紫薯,是真的哭了。 她就觉得受欺负了。没爹没妈,姐姐昏迷不醒,养父妹妹时刻想着要她心脏,找个男人还跟她抢吃的!宋瓷觉得自己身世真是凄惨,比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还惨。 韩湛最后还是将那半根紫薯丢给了宋瓷。宋瓷赌气,抹了把泪珠子,硬气地冲韩湛低吼:“不要!” 韩湛知道她在生气,他不仅不哄她,反倒也沉下了脸色来。 见状,宋瓷都气笑了。“你把东西都吃光了,还说不得你?你还摆脸色!”此时此刻,宋瓷只想离婚。 韩湛突然开口,声音沉沉地说:“我走的时候,冰箱里的食材只够你吃四天。这七天时间里,你只吃了三天的食材。宋瓷,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宋瓷一愣。 她没料到韩湛竟然在气这个。 这几天宋瓷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谱曲,她认真做事就容易忘记时间,只有饿极了,才会随便煮点东西对付一下。所以只够吃三天的食材,被她吃了七天。 昨天临睡前她还想着今天早上要去超市采购,结果今早起来有些迟了,她便直接去机场接韩湛。回来路上又下起大雨,就忘了采购这一茬。 意识到韩湛是在气自己没有照顾好身体,宋瓷理亏,埋头不语,那副做错事的样子叫人垂怜。 韩湛望着宋瓷低头认错的模样,心硬如铁,他道:“当我打开冰箱准备做饭,看见冰箱里面空荡荡的,猜到这些天你一定没有好好吃饭,我当时真的很生气。” “宋瓷,你22岁了,不是两岁。你已是一个成年人,不是婴儿,不至于”他想说,不至于没用到这个地步,但又觉得这话重了,不忍这么说。 宋瓷擦擦眼睛,抢过那半截紫薯就啃,边啃边说:“我这几天在编曲子,忘了去超市采购。但我保证,这样的错误我以后绝不再犯。” “我要的是你的保证?”韩湛有些无奈,他盯着宋瓷明显瘦了一些的身躯,叹气道:“我要的,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宋瓷。” “饱一顿饿一顿,你的身体会生病的。”韩湛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瓷,他说:“宋瓷,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是我的妻子,未来也会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倘若你连自己的生活都照顾不好,以后又怎么照顾我们的孩子?” 韩湛语气难道变得霸道强势起来,“如果你真的想跟我过一辈子,就请你照顾好自己。身体健康,才可以谈白头偕老。” 宋瓷听得一阵沉默,心里特别感动。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宋瓷揉揉眼睛打算去开门,韩湛却说:“你穿着睡裙,我去。”宋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裙,的确很短,不适合被人看见。 一会儿,韩湛拎着外卖进来了。见到外卖,宋瓷表情特别复杂。“韩哥,你点了外卖啊。” 韩湛将外卖放到她面前,反问她:“不然让你饿着?饿没了媳妇,谁赔?” 宋瓷又破涕为笑。“韩哥,你真好。”老了是老了点,但人帅心善啊。 宋瓷是真饿了,打开外卖就埋头吃了起来。 韩湛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说:“还是找个靠谱的做饭阿姨过来吧。”扫了眼宋瓷的细胳膊,韩湛嫌弃地说道:“你太瘦了,我都不敢用力捏。” 宋瓷哭笑不得。 “不给捏。”她想了想,说:“先不找,我其实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在。等以后真的怀孕有了宝宝,我们再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过来照顾吧。” 韩湛认真想了想,便同意了。 宋瓷吃不完的饭菜,又给了韩湛。吃过饭后,得知韩湛也没有工作要处理了,宋瓷便将她这些天写的两首曲子拿出来,显摆给韩湛看。 她讲述自己创作曲谱时的灵感,想让韩湛夸她是个天才,但韩湛却听得兴致缺缺。这倒不是因为宋瓷的作品差,主要是韩湛这人吧,完全对音律一窍不通。宋瓷手里那两份曲谱,韩湛根本就看不懂,自然就生不出兴趣来。 讲着讲着,发现韩湛的眼神定定地望着某一片,明显是飘忽的。宋瓷知道韩湛在走神,她试探说道:“韩哥你是不是看不懂乐谱?” 韩湛难得尴尬起来。他诚实点头,“我没学过。”韩湛不仅没学过音乐,他连会唱的歌都不多,以前当兵的时候倒是学过几首。诸如《义勇军进行曲》、《军中绿花》、《我的老班长》 流行音乐里面,韩湛能完整唱出来的,也就只有李宇春那首《和你一样》。 听韩湛这么说,宋瓷觉得挺稀罕的。不过,转念想到韩老爷子一生戎马,本就是个铁血汉子,被他一手带大的韩湛不懂音律,倒也可以理解。 宋瓷好奇问了韩湛一句:“那你小时候,课外都学了些什么?” 韩湛说:“书法、围棋,射击。” 宋瓷朝韩湛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从小就玩枪的男人,韩哥厉害。” 韩湛被她那浮夸的称赞样子给逗笑了。 宋瓷又说:“那我哼给你听?” “好。” 坐在落地窗旁,宋瓷闭上眼睛轻轻地哼着她自己的做的曲子。她的身后是高楼大厦,万家灯火。韩湛盯着宋瓷,将她的模样与她背后亮着的盏盏灯光尽收眼底。 因为她,这个城市里,终于也有一盏灯,为他而留。 八十九章 宋瓷的妈妈 韩湛突然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宋瓷哼唱完,睁眼,被放在自己眼前的五根手指给吓住了。 “韩哥,你做什么?”宋瓷盯着韩湛细长结实的左手,她推开韩湛的手,疑惑地问他:“你是不是想偷摸我?” 韩湛下意识收回自己的左手。他淡淡摇头,说:“你的脸好小,好像只有我的巴掌大。” 宋瓷:“脸小没关系,其他地方不小就行。” 韩湛一愣。 他卑贱,控制不住乱飘的眼神。 宋瓷体贴地说:“34c。”她得意一哼,骄傲满满,炫耀道:“我智商是不如宋翡,但论起身材,绝对是宋翡那纸片身材比不了的。” 韩湛对宋瓷姐姐宋翡了解不多。听宋瓷这口气,宋翡似乎很聪明,韩湛便问了一句:“你姐姐很聪明?”他觉得宋瓷就算非常聪明可爱的女孩子了,想不出来宋翡到底是个怎样的妙人。 宋瓷私下里跟宋翡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互相诋毁对方,但宋瓷心底里是非常以宋翡为傲的。听韩湛问起姐姐,宋瓷骄傲地说:“我姐姐可是天才,智商182,她从小就是老师眼里的聪明孩子。你知道傅寒深吗?” 韩湛说:“是百度上面能查到的人吗?” “嗯。” 当着宋瓷的面,韩湛查了一下傅寒深这个人。 傅寒深,1966年生,援非病毒学专家,军事医学科学院院长。 是个病毒学界的大佬。 韩湛退出网页,沉默了片刻,才问:“他跟你姐姐什么关系?” “傅寒深是我姐姐的老师。我姐姐很小就跟着傅老师学习了。”宋瓷既骄傲,又惭愧,“我就没那么厉害了。”摊开双手,宋瓷非常颓丧地说:“除了美貌,我别无长处。” 韩湛眼梢一吊,含着笑望着宋瓷,“不,你也有别的长处。” 宋瓷眼前一亮,问韩湛:“什么?” 韩湛:“脸皮厚,自恋。” 宋瓷气得直接把乐谱砸到了韩湛的脸上。韩湛一把捏住乐谱,他见宋瓷来气了,适时变了话题,“外公找人给我们合算了八字,敲定了婚期,定在十月26号。” “十月26号么?”宋瓷松了口气,她说:“我就担心婚期日子太近,会戴着颈托结婚。26号可以。” “婚礼举办地,你想定在哪里?有自己心仪的地方么?”婚礼就一次,韩湛想要尊重宋瓷的想法。 宋瓷点点头,说:“选好了。” “哪里?” 宋瓷说了一个韩湛听都没听过的地方。“蔡家村。” 韩湛蹙眉,“那是哪里?” 宋瓷挪到韩湛的身边坐下,她打开手机,找到一张照片递给韩湛看。韩湛接过照片,看见了一颗硕大的古老的枫树。那枫树长在一片碧绿湖泊的边上,树枝垂落,枝叶茂盛。 等到十月份,枫树叶渐红,这里一定很美。 倒是个适合结婚的美景之地。 只是 “你嫁给我,已经成了全城人的笑谈。婚礼还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怕被人鄙夷么?”韩湛以为宋瓷会选一家大气昂贵的酒店,办一场奢华至极的婚礼。 她毕竟是第一名媛,奢华贵气的婚宴现场才配得起她的身份。。 闻言,宋瓷笑得淡然。“我的生活,管别人怎么说。”嫁怎样的人,办怎样的婚礼,是她的选择。宋瓷深深地看了一眼韩湛,有意撩他:“重要的不是婚礼,是与我结婚的人。” 韩湛轻笑。 长得好看,又会说话,宋瓷怎么这么可爱呢? 宋瓷点了点那张照片,告诉韩湛:“这片湖叫小清湖,在蔡家村,在郊区。这里,是我父母结婚的地方。”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想在令尊令堂当年结婚的地方,办一场婚礼。” “是,我这里还保存着一张他们当年结婚时拍的合影。我找给你看看。”宋瓷拿回手机,打开百度云相册,往下翻了几秒钟,才找到那张照片。 “就是这张,你看,我爸妈是不是很般配?”宋瓷洋洋得意地说:“不是我吹牛,我爸妈这颜值,放在现在也是吊打众生的存在。” 韩湛低头去看照片。 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了,拍得非常清晰,但也看得出来年代感。 照片上,一男一女携手站在那颗枫树下。男士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一副眼镜,唇角微微扬着,垂着眸在看身旁的女人,眼神无限宠爱。 那个女人,则穿了一条红色的挂脖绒面长裙,领口处用一圈莹莹的白珍珠做点缀。女人黑发做成中分造型,在脑后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她全身上下,只有耳朵上戴了一朵珍珠耳饰。没有璀璨的珠宝首饰点缀,女人也美得令人心醉。 宋瓷与她母亲的模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那一身的气质都很像。韩湛盯着宋瓷母亲的照片,思绪飘远,表情渐渐地沉静下来。 他突然说:“果然有些像” 听到韩湛的评价,宋瓷有些小骄傲。“哪里是有些像,分明是像极了好吗?怎么样,我没撒谎吧,我爸爸是不是很英俊。我妈,也很漂亮对不对?我的模样,是仿着我妈长的。” 韩湛又看了眼照片中的女人,这才将手机递还给宋瓷。“是很漂亮。” 宋瓷放下手机,她用手使劲地捏了把鼻子,捏成了猪鼻子的样子。 见状,韩湛表情有些迷茫,“你做什么?” 宋瓷松开鼻子,说:“他们都说我鼻子微调过,不敢信我这是天生丽质。韩哥,我跟你说,娶了我,你未来子子孙孙的颜值都会跟着提高两个境界。” 她大言不惭地说:“你赚大发了。” “那我韩家的基因,就得拜托你多多帮忙了。”韩湛也附和宋瓷演戏。 宋瓷有些脸红。 “对了。”韩湛说:“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在楼上,我去拿,你等会儿。”韩湛上楼去了片刻,下来时,手里捏着一个绒布袋子。 他走到宋瓷对面盘腿坐下,将绒布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礼物。 如宋瓷所想,韩湛给她带回来了一颗石头。那是一颗天然蓝玛瑙原石,已被打磨过,做成了一条项链。韩湛告诉宋瓷:“我让人拿去打磨过,做成了项链,石头后面刻了你的名字。” 宋瓷接过项链,翻过背面看了一眼,看到石头后面有‘瓷宝’两个字。 九十章 嘴巴再甜也找不到女朋友(1更) 宋瓷仔细盯着那两个字端详,半晌后,她道:“有些丑。” 韩湛眼神黯淡下去,他垂眸说道:“我左手平时写写字没问题,但拿刻刀雕刻这种精细的活,是不如右手的。字丑了些,你多担待。” 宋瓷微怔。“你亲手刻的?”她下意识看向韩湛的双手。 韩湛点点头,道:“飞机上闲来无事,就刻了这个。” 知道是韩湛刻的那两个字,宋瓷只觉得它们美极了。她赶紧将项链戴到脖子上,起身到镜子前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满意,忍不住拍照发到微博公然虐狗。 韩湛见她喜欢,着实松了口气。 见宋瓷捧着手机在跟颜江吹嘘那颗小石头,韩湛有些无奈,“行了,睡觉去吧,别臭美了。” 宋瓷还睡不着,她打算去看部电影。她起身往楼上走,发现韩湛没有跟上来,又回头问他:“韩哥不上楼?” 韩湛说:“你先上去,我要健身,等会儿上来找你。” “健身?你不都是早上健身吗?” 韩湛看了眼垃圾桶里的外卖盒,有些无奈地说:“最近吃得有些多,要加强运动量。” 害韩湛吃多了的宋瓷没有半点自觉,她站起来拍拍大腿,说:“那我就先上楼去了,对了,我明天要跟梁博见面,我得跟他约好时间。” “好。” 宋瓷上楼去,屁股一扭一扭的。韩湛盯着宋瓷的细胳膊细腿,又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腹部跟双腿,不敢想象自己长胖后的场景。一个又老,又胖,还手有残疾的男人,是不配跟宋瓷站在一起的。 想着,韩湛赶紧钻进了健身室。 等韩湛健身完,大汗淋漓地回房时,宋瓷已经抱着手机睡着了。韩湛抽出她掌心的手机放在梳妆台上去充电,这才去洗澡。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早,宋瓷与韩湛一起出门。 韩湛去公司,宋瓷去见梁博,两人同坐一车。到了公司门口,韩湛钻出车子,宋瓷也跟着下车。听到身后动静,韩湛回头一望,瞧见宋瓷也跟着下了车,他问:“你下车做什么?不是要去找梁博?” 宋瓷没回答,直接一把抱住韩湛。这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期,周围人特别多。宋瓷与韩湛这一抱,成功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宋瓷红唇贴在韩湛的耳旁说:“老公,好好上班,不要搭理别的小妖精哦。”说完,宋瓷这才钻进车里,让龙雨把车开走。 韩湛沉默的站在原地,等龙雨将车开走,他这才转身进公司大楼。一路上,许多人都对着韩湛,露出那种暧昧善意的笑。 来到办公室,韩湛就看见黎离端着一杯咖啡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黎离冲韩湛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地说:“韩先生,艳福不浅,上班还有美人相伴。” 韩湛停下脚步来打量黎离。 黎离眼底有青黛之色,显然是忙于照顾生病的母亲,没有好好休息。韩湛问他:“阿姨身体怎么样了?我看你眼圈很重,今天就回去休息吧。” 黎离摇头,“不行,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我必须出席。” 点点头,韩湛又问:“阿姨身体好些了没?” “好多了。”想到什么,黎离突然说:“我妈挺喜欢嫂夫人的,说嫂夫人人好,热心肠。” 冷眼瞅着韩湛,黎离阴阳怪气地说:“韩先生,你可真有福气。我妈看见了嫂子,这两天一直催我尽快找个女朋友结婚”被逼婚了几天,黎离一看见罪魁祸首韩湛,就心生幽怨。 韩湛高深莫测一笑,“女朋友好找,像宋瓷这么好的,可不一定好找。” 黎离咧嘴骂了几句什么。 “你嘀嘀咕咕骂什么?”韩湛眯着眼睛问。 黎离笑得咬牙切齿,“我说,祝福你跟嫂子夫妻恩爱,幸福美满,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韩湛和颜悦色一笑,“你今天嘴巴可真甜。”话锋一转,韩湛又说:“再甜也找不到女朋友!” 黎离愤怒了。“谁说我没有女朋友,我也有女朋友好不好,我女朋友可有才了,还是个作家呢。”说完,黎离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人姓名,单手插兜接着电话走了。 韩湛失笑摇头,只当黎离是在信口开河。 -- 梁博与宋瓷约在一家茶楼见面。 要见到女神了,梁博穿得非常帅气,三件套小西装穿在身上又热又不舒服,但梁博还是坐得规规矩矩,翘首盼着宋瓷到来。 宋瓷如期而至。 进入茶室,见到端坐在茶桌旁,穿得帅气逼人的梁博,宋瓷直接笑出了声。宋瓷上一世与梁博实在是太熟了,深知梁博私下里是个能穿背心就不穿衬衫,能穿裤衩就不穿长裤的货。 今日穿成这幅德行,可真是难为他了。 听到笑声,梁博倏然抬头。看见宋瓷,梁博当即红了脸。 宋瓷穿一件黑色牛仔衬衫,下身则是一条米白色超高腰阔腿裤,衬得她气场两米八。梁博都不好意思看宋瓷,他微垂着头,低声说:“宋小姐,你来了。” 宋瓷嗯了一声,在梁博对面坐下。她有些热,将短发撩起,用手给自己脖子扇风。“戴着颈托真热。”宋瓷烦死了这个颈托,只想早些把它摘下。 闻言,梁博这才抬头大胆的打量起宋瓷来。他第一次看见有人连带颈托都这么好看。“宋小姐之前出过一场车祸,伤势都好了么?脖子上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可以摘下来?” 宋瓷出车祸那事,在望东城内引起过一阵海啸。那会儿,还有许多人揣测,宋瓷是不是被人报复了。 毕竟,她太漂亮了。女人的美貌是优势,有时候也是害死她们的利器。 宋瓷:“没多大事,颈托再过一周就可以取下来了。” 上一世宋瓷认识梁博那会儿,梁博都三十多岁了,繁华落尽,起起伏伏,洗尽铅华后,他已是一个稳重坚韧的男人。这时候的梁博,身上已初显星光,却也带着一些稚嫩青涩。 这样的梁博,嫩得像是刚冒头的笋子。 九十一章 她可真是个贤内助(2更) 宋瓷瞧着这样嫩的梁博,觉得有些陌生。 询问了一些有关梁博他们这个男团的事,交谈间,梁博精神逐渐放松下来,宋瓷也在梁博的身上找到了一些熟悉感。 聊了会儿天,宋瓷将一支录音笔拿出来,放到梁博的面前。“这是我这些天改的曲子,还没有作词,你听听看。有人说,真正懂音乐懂彼此的人,是能从对方的作品里听出内容与灵魂的。” 梁博打开那只录音笔,便听到了一段纯音乐钢琴demo,与上次听到的曲子很像,但被宋瓷修改过,听上去要更完美。 听第一遍,梁博只觉得惊艳。 听第二遍,梁博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听了二十多分钟,梁博重重地出了口气。他捏紧那份录音笔,对宋瓷说:“你这两首曲子,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宋瓷似乎对他非常了解,她制作的两首歌曲,风格都非常符合梁博的曲风。 宋瓷说:“当然,我可指望着它们带你爆红呢。” 闻言,梁博好奇问道:“女神,你是不是认识我?”他总觉得宋瓷对自己很熟悉,可他又不记得自己见过宋瓷。 宋瓷说:“我是你的铁粉。” 梁博震惊了。“真的?”他竟然也有铁粉? 宋瓷:“嗯,我是你的小粉丝一枚,我连你腰后面有颗痣都知道。” 梁博捂住了嘴巴。 “你怎么知道”他看宋瓷的眼神非常震惊,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见状,宋瓷哭笑不得:“你以前发过一段小视频,不小心露出了后腰,被其他粉丝扒出来了。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事。” 宋瓷知道这个,当然不是因为粉丝深扒,而是梁博曾经说过,算命先生说他腰后的那颗痣是福痣。他把那颗痣当宝贝儿,经常有事没事摸一下。 梁博有些信了宋瓷的话。不是铁粉,不会连自己腰后面有颗痣这种事都记得清楚。“宋小姐,曲子我收下了,等我写好歌词,再发给你看看。” “好。”宋瓷放下茶杯,梁博主动端起茶壶给她倒茶。宋瓷看着梁博的脸,忽然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家经纪公司?” 倒茶的动作一顿。 梁博抬眼看了眼宋瓷。 宋瓷对他说:“mai男团的解散已成定局。梁博,你继续呆在老东家,会被彻底遗忘的。不如主动抓住机会提出解约,趁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重新找一家新的娱乐公司吧。” 梁博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宋小姐有什么高见?” 宋瓷手指在茶杯里面沾了水,指尖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 羽化。 梁博盯着那两个字,纳闷说道:“这家公司,闻所未闻。” “那不奇怪,因为这是一家闲置的公司,但我知道,这家公司背后有座大靠山,签进去,让它看见你的实力,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闻言,梁博问:“大靠山是指?” 宋瓷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地说:“你大概不知道,羽化经纪公司的注册人是北战,北战你也许不认识,但你一定知道宙斯航空。北战是宙斯航空的高层领导。” 梁博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是说,这家经纪公司跟宙斯航空是一家?” “这么说吧,北战只是给宙斯航空打工的,羽化经纪公司也只是以北战名义注册的。它真正的靠山,是北战背后那个人。那个人是谁,我就不便告诉你了,但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我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金钱名气过不去。” “好好考虑下我说的话吧。”点到即止,宋瓷不能再透露更多。把最有才华的歌手拉入自己老公的娱乐公司里,她可真是个贤内助! 宋瓷对梁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羽化公司的注册人的确是北战,但它背后的老板其实是韩湛。 在几年后,羽化会成为音乐帝国的帝王,它也是首富先生韩湛名下的一处产业之一。宋瓷既然想要干票大的,就得找个靠谱的公司,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是比自家老公的公司更靠谱的了。 宋瓷是韩湛的飞行员,是不能再签约经纪公司的。但把自己的合作伙伴梁博签进羽化,韩哥看在她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亏待梁博。 再说,梁博是潜力股,他的身上值得投资。 下午韩湛让司机买了些水果跟营养品,等他下班后打算去黎离家探望休养中的黎母。他与黎母关系很好,黎母手术时他出差没能陪着,出差回来总是要去看看的。 想到黎母喜欢宋瓷,韩湛又给宋瓷打了个电话。“在哪里?”韩湛听到了宋瓷那边陌生人讲话的声音,以及音乐声。 宋瓷告诉韩湛:“我在商场逛街。” “我晚上要去探望黎阿姨,你要随我一起去么?” “好啊。”宋瓷看了下手表,下午三点了。“几点去?” “五点半我去接你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 “那我就在商场楼下等你,这附近有一家麻辣小龙虾超好吃。”说起麻辣小龙虾,宋瓷就要流口水了。 韩湛隐隐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宋瓷放下手里暗紫色提花领带,对导购员说:“这条领带,麻烦给我包起来。” 韩湛五点四十分赶到商场,在一楼大厅的软椅上看到了宋瓷。她戴着帽子跟墨镜,脖子上又戴着颈托,造型比较怪异,一眼就能认出来。 韩湛走过去,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宋瓷赶紧抬头,看见韩湛,她将掌心的手机塞回兜里,站起来挽着韩湛。“我已经定好餐位了,现在过去刚好。” “你一个下午,就买了这点东西?”注意到宋瓷另一只手里只提了一个小购物袋,韩湛眼里闪过许多情绪。“宋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缺钱了?” 前不久刚因为钱的事惹哭过宋瓷,再次提到钱,韩湛语气听上去有些踌躇小心。“你要是缺钱了,就跟我说,我们是夫妻,你花我的钱是天经地义的。” 宋瓷一愣。 待她明白了韩湛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后,有些哭笑不得。“我不缺钱,只是没有看到特别想给自己买的东西,就没买。”说着她把购物袋递到韩湛身前,“这是给你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第一次收到宋瓷送的礼物,哪怕这盒子里是块稀泥巴,韩湛也得回去找个罐子把它装起来,哪里会不喜欢? 九十二章 长到一百斤了再生娃 心中抱着期待,韩湛打开盒子。看见领带,韩湛笑了起来,“很好看,我有一套暗棕色条纹的西装,正愁没有合适的领带搭配。” 闻言宋瓷便说:“上次给你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发现了,我特意挑了这个颜色的,跟你那套西装很配。” 韩湛偏头望着宋瓷,感慨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宋瓷听得心里舒坦。“走了,吃小龙虾去了。” “好。” 吃了一顿麻辣小龙虾,宋瓷被麻得嘴巴都有些麻木。吃完饭,两人一同去了黎家。黎母精神面貌都恢复得不错,谈话间,见韩湛两口子感情恩爱,小动作不停,她就忍不住狠狠地剜了眼自己那单身狗儿子。 “宋瓷漂亮又心地善良,韩先生,你命可真好,不像我们黎离,都二十八九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前些年偶尔还能见他接个女孩子的电话,这两年可好,电话都没有一个。下班也只知道玩手机,玩手机有什么用,手机里面还能住个女朋友不成?” 黎母满面悲伤,说起黎离的婚事就伤神。她瞅着自己的大块头儿子,担忧问道:“你说,他会不会一辈子就这么单下去了” 黎母不忍心细想,眼圈都红了。她求助地看向宋瓷,问她:“宋瓷啊,你有没有认识的合适的姑娘,给我们黎离也介绍一个?” 宋瓷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见状不对,韩湛赶紧找理由拉着宋瓷开溜。黎离也借口说要送韩湛走,跟着他们夫妻俩溜出了家门。 进了电梯,黎离烦躁地搓了搓脸,才对宋瓷道歉:“嫂子,我替我妈给你道个歉,她也是太关心我的感情情况了。” 宋瓷自然是理解黎母的,她有些同情地瞅着黎离的处境,心生不忍,犹豫说道:“我倒是认识很多合适的女孩子,你要是有意向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别了。”黎离忙拒绝,“我暂时没那个想法。”黎离个人能力摆在那里,他身边来来往往是不缺优秀女子的,只是他暂时不想结婚,所以一直单着。 将他们夫妻俩送到楼下,黎离这才折身上楼。刚要进电梯,手机突然亮了一下,黎离拿出来,见是网友‘蓓蓓’,他目光都柔软了下来。 蓓蓓:【今天卖了小说版权,赚了一笔,给你分红啦!】 蓓蓓给他发了一个大红包。黎离笑着收下红包,问对方:【上次我提出要见面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次,对方没有回复。 黎离知道蓓蓓一定看到了信息,只是还在纠结。他停下脚步,靠着电梯厅倚墙而站,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也许我们曾经擦肩而过,却不认识对方。你,真的不想认识我吗?】 终于,那头回话了—— 蓓蓓:【阿狸,你真的成年了吗?我可不跟未成年搞对象。】 黎离失笑:【要说多少遍,我已成年,即将奔三。】 苏蓓蓓:【可以见面,时间我选,地点我挑。】 黎离松了口气,【好。】 苏蓓蓓是一名悬疑小说作家,颇有名气,名下一本小说改编成了电影,获得了高票房。另一本小说也卖了电视版权,收视率一定也不会差。 黎离原本只是苏蓓蓓的一名书粉,后来靠砸钱成了苏蓓蓓的头号书粉,再后来两人互相加了微信。两年时间,他们从微信好友,发展成了网恋对象。 两人之间的缘分,可真是应了那句——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 黎离欣赏苏蓓蓓的文笔与三观,深爱着她那深沉而又有趣的灵魂。他想要与苏蓓蓓见面,他不介意苏蓓蓓长得是美是丑,只要对方与他三观合拍,黎离都会考虑与对方更进一步发展。 他想要跟苏蓓蓓结婚,苏蓓蓓才是黎离真正单身不肯将就的原因。 离开黎离家,时间还早,见新修建好的太湖公园景色不错,韩湛提议散会儿步再回去,宋瓷欣然同意。 夜色微凉,宋瓷身上的裙装清凉,胳膊略冷。 韩湛将西装脱下来搭在宋瓷肩上,他近一米九的个子,西装非常宽大,罩在宋瓷那纤细的身躯之上,越发衬得她瘦弱。 韩湛看着西装外套下宋瓷没多少肉的胳膊跟腰,蹙眉说道:“你好瘦。” 宋瓷说:“哪里瘦,我一百零三斤。” 韩湛嗤笑了一声,“一米七出头的姑娘,只有一百零三斤,这像话吗?”想了想,韩湛说:“按照你的身高跟体型,至少得有一百一十斤才算健康。” “那些女明星,一米七几才九十几斤呢。”宋瓷吐槽:“男人听到女人体重超过一百,不都觉得胖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韩湛冷笑,“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 宋瓷一噎。她微微张嘴刚要反驳,又听到韩湛说:“什么时候体重增长到110斤,我们再考虑生孩子的事。” 宋瓷:! 谁稀罕跟你生孩子! 两人依偎着散步,走了一段,宋瓷突然摇了摇韩湛的胳膊。“韩哥,跟你说个事。” “嗯?” “你帮我捧个人呗。” 韩湛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等宋瓷详说,韩湛便道:“梁博?” “对。” 韩湛没说话,如水般深沉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宋瓷看了许多,才听到他语气莫名的开口说:“你很喜欢他?” 这是又醋了? 宋瓷回答得非常现实,“我喜欢他的才华,他能帮我赚钱。” 闻言,韩湛心情舒坦了许多。 他就爱这样现实的女人! “你想我怎么帮?” 宋瓷说:“我打算让他签入羽化,羽化不是你名下的娱乐公司吗?” 韩湛有些迷茫。“羽化?”他像是没有印象。 见状,宋瓷有些懵。宋瓷问韩湛:“难道羽化不是你的公司?”莫非羽化公司是韩湛后来收购的? 韩湛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当着宋瓷的面,韩湛给北战打了个电话。“北战,我名下有一家叫做‘羽化’的娱乐公司吗?”北战比黎离要大几岁,与韩湛差不多,在韩湛还没退伍之前,他都是让北战代他投资创业的。 北战想了想,才说:“是有这么一家公司,那是八年前你让我注册的,但后来你把发展重心都放在了宙斯航空上,羽化就一直处在闲置的状态中。” 至今,羽化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连员工都没有几个。 九十三章 不堪一击的友情 听北战提到八年前,韩湛倒是记起当年注册羽化时的原因了。韩湛的前女友是歌手,韩湛创办羽化的初衷,是想要为前女友打造一个干净的音乐帝国。 但羽化还没来得及发挥它的作用,韩湛就被前女友一脚给踹了,所以公司也就这么闲置了。 北战问韩湛:“韩先生,你有什么指示?” 宋瓷在韩湛面前冲他暗送秋波,韩湛胸口有些痒,他告诉北战:“找一个有能力的人去接管羽化,这家公司不能继续闲置下去。对了,mai男团快要解散了,你让人去把他们团队里的梁博挖过来,这个人音乐天赋不错,是个可造之材,要重点捧。” 北站虽然吃惊,但对韩湛的决定他一向都是支持的。“好,我会照你说的办。”谁能想到,只因为韩湛这么几句话,一个音乐帝国即将崛起! 韩湛挂了电话,得到了宋瓷一个甜甜的吻。“韩哥,你真帅!”宋瓷朝韩湛竖起大拇指。 韩湛那个心虚啊。他哪里敢告诉宋瓷,羽化这家公司本来是他为前女友创办的啊。 -- 这天宋瓷在颜江家陪宋翡,收到了梁博发来的短信。短信里,梁博告知宋瓷他已原经纪公司公司解约,成功签入羽化的消息。 宋瓷看完消息后,打了个电话过去,她问梁博:“你的经纪人是谁?” 梁博很兴奋地说:“是公司总监,叫朱吻,女神你认识吗?” 宋瓷怎么不认识? 朱吻,江湖人称朱魔头,嘴巴毒,眼光毒。 朱吻22岁步入这个圈子,她一步步的往上爬,最终坐上了羽化公司总裁的位置。但朱吻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她羽化总裁的身份,而是另一件事。 她在娱乐圈潜伏了14年之后,暗中收集到的一份‘有关136名娱乐圈大佬犯罪记录名单及罪证’的书。在她36岁这年,她一举举报并揭发了所有有罪之人。 那段时间,娱乐圈迎来地震海啸,无数大佬大腕纷纷锒铛入狱,朱吻也成了家喻户晓的名字。 在大佬们被判入狱的那一天,朱吻站在镜头前,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妈妈,我替你报仇了。】 后来有人深扒,才知道朱吻的母亲竟然是九十年代末有名的美艳影后唐飒。 唐飒出道前曾结过婚,跟丈夫孕有一女,正是朱吻。可惜好运不长,婚后刚三年丈夫便病重早逝。为医治丈夫唐飒借了一些高利贷,加之又有女儿要养,唐飒便托人介绍去拍戏。 凭借着惊人美貌,唐飒很快便闯荡出了名气,但随着名气而来的,还有那些肮脏黑暗的交易。美貌是把双刃剑,当你足够强势霸气,你的美貌是你的加分项。若你无权无势,美貌就会为你带来致命的危险。 一代美颜影后,尸沉御龙渊,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惋惜。 但人死了,背后的凶手却依然逍遥法外。朱吻为查清母亲死亡真相,为彻底改变这病态的娱乐圈,她干了许多人想做却没有做成功的事。 但朱吻当年也因为做事太绝,受人排挤。为了不连累公司,朱吻主动请辞,辞去了羽化总裁一职。 离开了浮华的娱乐圈后,朱吻选择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直到宋瓷死,朱吻也没再出山过。 得知朱吻将要亲自带梁博,宋瓷叮嘱梁博:“朱吻非常厉害,跟着她,你会火的。”朱吻一定会善待梁博,毕竟上一世,他们可是深爱的情侣。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宋瓷给宋翡洗了澡,换了衣服,觉得她头发长了打理起来不方便,就给她剪了。 等颜江回来,看到宋翡被剪了的头发,可气坏了。 颜江拿着宋翡的短发,气冲冲地跑到一楼,拉住正要回家的宋瓷,怒气冲冲地质问她:“宋瓷,你是不是嫉妒宋翡长得比你漂亮,故意剪了她的头发泄愤!” 宋瓷一脸懵。 她脑袋里嗡嗡地响了一阵,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宋瓷一把推开颜江,怒骂道:“你是在说,宋翡她长得比我好看?”宋瓷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颜江:“她比你好看不是事实吗?” 宋瓷可气笑了。“宋翡哪里就比我好看了?她一年到头就爱穿牛裤子配卫衣,裙子都没见买几条,一点也不会打扮自己,她比我好看?你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虽然知道宋瓷说的是事实,可颜江就是接受不了有人诋毁宋翡。他把门打开,指着外面,面无表情地对宋瓷说:“请滚,我不想跟你吵。” 宋瓷一脚踹在墙上,“滚就滚!你个连表白都不敢跟宋翡说的胆小鬼!” 宋瓷滚了出去,两人摇摇欲坠的友情终于是破碎了。 颜江气得胸膛都有些起伏,他拿着那把头发回房。蹲在床边,颜江看着宋翡虚白的脸颊跟被狗啃了一样丑死人的短发,忍不住伸手去摩挲宋翡的眉宇。 “你别生气,宋瓷那小傻逼就是嫉妒你漂亮好看,她自己的头发剪短了,就见不得你头发漂亮。” 宋翡毫无反应。 颜江的手指,渐渐挪到了宋翡的嘴唇上。 在他的指腹下,宋翡的双唇是那么的柔软。颜江却没有旖旎之心,反倒满心痛苦,“刚才我跟你最疼爱的妹妹吵架了,你妹妹被欺负了你都不醒来,宋翡,你不要我,难道也不要宋瓷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跟颜江吵了一架,宋瓷气鼓鼓地回了家,走进客厅就发现有哪里不对。 她转身望向落地窗那边。落地窗边原本是没有任何东西的,偶尔宋瓷会端着咖啡去窗下的软垫上盘腿坐着,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窗外繁华都市的风景。 但今天,那个宽阔的角落里,多了许多东西。一架宝蓝色的三角钢琴,一把全新的小提琴,一台全新的电脑,以及一个录音电容麦克风。 宋瓷震惊抬头看向阁楼上。楼上主卧亮着灯,宋瓷可以听到水声。 韩湛在洗澡。 宋瓷心跳微快,她一步步走向那些乐器,在宝蓝色的钢琴盖上,发现了两个字—— 瓷宝。 九十四章 变态,老变态 想到什么,宋瓷将小提琴跟录音麦克风都检查一遍,果不其然,每一件东西上面都有‘瓷宝’二字。 宋瓷抚摸着小提琴上面的弦,心里面热烘烘的。 她将小提琴的琴音调好,忍不住随性拉奏了一曲。 那是一首轻快的曲子。 等宋瓷拉完,抬头,就看见韩湛不知何时已经洗完澡,正依靠着钢琴,手里端着一只玻璃杯在喝茶。茶杯里泡的是胖大海。 养生大佬。 宋瓷抱着小提琴问韩湛:“花了很多钱吧?”这架宝蓝色钢琴宋瓷知道,它是施坦威钢琴为纪念施坦威家族波士顿钢琴20周年庆而特别定制的限量款,全球仅20架。 这不是钢琴,这是艺术品。 能弄到这架钢琴,代价肯定不低。 韩湛说:“礼尚往来,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她送他一条领带,他便送她一套顶级的乐器。 “那我可赚大了。”宋瓷没有拒绝韩湛的心意,她收下了这份大礼。 “哎。”宋瓷忽然叹气。 “叹什么气?”韩湛问她。 宋瓷有些不甘心,“好想炫个富,又怕暴露你的身份。” 韩湛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试试钢琴?” 宋瓷立马又精神了,她将小提琴挂到墙上,走到钢琴前坐下,对韩湛说:“来韩哥,我弹,你唱。” 韩湛坐下,表情有些沉默。 宋瓷问他:“你会唱什么歌?” 韩湛迟疑道:“义勇军进行曲。” 宋瓷表情微呆,接着灿烂一笑,狗腿地说:“国歌好,国歌振奋人心。” 于是,宋瓷弹了首义勇军进行曲,韩湛就跟在部队唱歌一样,沉沉地嗓子里发出铿锵的歌声。 弹完曲子,宋瓷突然摇了摇手机,对韩湛说:“我录音了。” “给我。”韩湛想抢手机,宋瓷哪里肯还啊。她迅速起身,拖鞋都没穿,大步跑到沙发上坐下。 宋瓷赶紧打开微博,边上传边说:“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国庆节了,我们提前唱首国歌,祝福祖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韩湛跟着走了过来,听了这话,竟然不再抢她的手机,又转身走回沙发坐下。 宋瓷发了微博,“搞定。” 宋瓷的微博下,粉丝们的评论都很有趣,有人夸韩湛钢铁直男,有人夸他声音好听。 “韩哥,这有人说你是男神嗓,适合去做主播。” 没听到韩湛答话,宋瓷放下手机,扭头盯着韩湛看了起来。韩湛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外公给他寄过来的红薯干,一边看电视上播放的国际新闻。 吞吐间,他的喉结骨一直上下滚动。 宋瓷盯着韩湛那性感的锁骨,想到昨天下午他在她头顶喉结攒动,嘴里发出的低沉磁性的满足叹息声,也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想的东西太过刺激,宋瓷忽然起身往厨房走,步伐有些快。 韩湛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追寻着宋瓷的背影直到厨房,见她倒了杯冰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丢下红薯干,韩湛起身走向厨房,一把将宋瓷手里的冰水取走。“说过多少遍了,少喝冰水。”他将冰水倒进了池子里。 掌心一空,宋瓷无奈转身。她盯着韩湛手里的空玻璃杯,神情显得复杂,“我有点热。” 韩湛:“24度,你热什么。”当他是傻子好糊弄么? 宋瓷总不能告诉韩湛,我看见你,想到某些东西,就浑身燥热吧。 瞪着韩湛,宋瓷低骂道:“还不是都怪你!”跺跺脚,宋瓷气冲冲地往楼上跑。果然是个老男人,热就只能是身体热,不能心窝热吗? 盯着宋瓷那一扭一扭的翘臀,韩湛一头雾水。怎么就怪他了?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了宋瓷,韩湛还是跟着上了楼,想要问个明白。 宋瓷已经在洗澡了,床榻一角放着她临时取下来的颈托。宋瓷刚打开花洒,热气还没有散开,韩湛能够看见半透明玻璃墙里面,宋瓷的一举一动。 他背过身,静静地等着。 宋瓷这个澡洗的很快,洗完澡后,只裹了条浴巾就出来了。拉开门,冷不丁看见韩湛,宋瓷还吓了一跳。她拍拍胸,没好气问:“你来做什么。” 韩湛转过身来,虚心请教,“你是不是生气了?” 宋瓷:“没有。” 韩湛:“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生气了。” 宋瓷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说:“是啊,我生气了。我收到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心情激动。我看你坐在我身边,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我就只想睡你。” “我就怪你,怪你男人魅力十足,却不自知!”宋瓷一把摘下包着湿发的毛巾,扔到表情吃惊的韩湛的怀里,恼怒地问他:“听到我的解释,你满意了吗?” 宋瓷憋着一口气讲了一大段话,讲完,喘气有些狠,锁骨脖颈都在跟着动。又因为羞耻,面颊泛红,像是一个圆滚滚的小河豚。 韩湛捏着那湿润的头巾,恍悟道:“哦,所以你要的不是冰水,是我。” 韩湛总结的非常精准。 宋瓷:“你读书时是语文课代表?这么会总结。”她脸颊更烫了,索性不搭理韩湛,越过他打算去拿颈托。 擦肩而过时,韩湛一把握住宋瓷的手。 宋瓷视线上瞪,“做什么?” 韩湛垂眸看着她,神色镇定从容,嘴上却说:“实不相瞒,之前你弹钢琴的时候,我就想了。又怕你觉得我是个变态,所以我没提。” 当他看见宝蓝色钢琴实物的时候,就在想,那样白皙的宋瓷躺在上面,会是怎样动人心魄的画面。只是那样想一想,韩湛就又不想做人了。 只想当个畜生。 宋瓷微怔。 她盯着韩湛那副故作冷静的皮囊,沉默了片刻,才冷笑着说:“果然是个变态。”觉得还不够解气,她又补了一刀:“老变态。” 变态是真变态,老也是真老。 又被攻击老,韩湛有些无奈,他拿起颈托亲自给宋瓷戴上。宋瓷乖乖地站着配合他,没有犯倔。她回想刚才自己骂韩湛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韩湛是个老变态,那她是个什么? 宋瓷有些窘。 戴好颈托,韩湛却没有收回手。他左手在宋瓷的锁骨边缘轻轻地抚摸。宋瓷的脖颈其实非常好看,线条优美,仰头的时候锁骨与脖颈之间是非常性感的。韩湛还从没有在那个地方,打下过他的印记。 韩湛突然问宋瓷:“什么时候能摘下颈托?” 九十五章 长发公主杜雪妍 宋瓷:“还得等一周。怎么了?” 韩湛说:“有点碍事。”因为这该死的颈托,许多姿势都无法解锁。 宋瓷显然也跟韩湛想到一块去了。她摸摸锁骨,口不对心地说:“那再多戴一周吧。”丢下这狠话的第二天,宋瓷就偷偷跑去医院,找医生拍了片,问他能不能摘了颈托。 医生看了拍片结果后,告诉宋瓷她的颈椎骨已经复原,可以摘掉了。宋瓷心花怒放,离开医院后还特意去美容院给自己做了一个全身spa,尤其重点护理了脖子。 做完护理,宋瓷又去理发店,直接将手机递给理发师,说:“来,给我做个刘诗诗这种短发造型。” -- 摘了脖子上那碍事的玩意儿,做了新发型,宋瓷就想嘚瑟。她赶紧要自拍了几张照片,po到微博,接受小粉丝们的吹捧。刷了会儿微博,看着粉丝们对自己吹彩虹屁,宋瓷内心十分满足。 她就是虚荣又臭美。 退出微博,宋瓷刚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桌面突然就亮了,接着,音乐铃声响起。宋瓷低头瞥了一眼来电人姓名—— 穆秋。 见到这两个字,宋瓷脸上惬意的笑容瞬间便散去了。她拧眉纠结了两秒,才接了电话。“秋天儿?” 穆秋没说话,宋瓷听到了车笛声。 “在开车?”宋瓷问。 穆秋戴上蓝牙耳机,这才回答宋瓷的话:“是啊,我在开车。姐,你现在有事吗?” 宋瓷刚发了微博,暴露了她在咖啡店喝咖啡的行踪,也不知穆秋有没有看到。“没有,在喝咖啡。” 穆秋说:“我看到你发的微博了,你在时光咖啡吧对吧?” 她果然看见自己刚才发的微博了。 宋瓷:“对,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穆秋在电话里告诉宋瓷:“杜雪妍今天来我们城市了,要参加一个商业剪彩活动,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她?” 杜雪妍么? 宋瓷说:“我之前抢过她十一月份演唱会的门票,但没抢到。”她打算去跟颜江要要看,颜江要跟杜雪妍一起拍mv,他说不定会有友情门票。 跟宋瓷一样,穆秋也非常喜欢杜雪妍。闻言,她则说:“我没去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怕就算是抢到了门票,演唱会还没开她就死了。 宋瓷自然不会傻到问她为什么不去抢票,她想到穆秋遗言清单上就有一条内容,写的是想要亲眼见一见偶像杜雪妍。宋瓷找不到理由拒绝,便答应了。 只等了二十几分钟,穆秋便到了。穆秋没下车,直接给宋瓷发了条短信,叫她出来。宋瓷给龙雨发了条短信,通知他开车跟在穆秋的车后,这才起身走出咖啡厅,上了穆秋的车。 两人聊着天,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颈托摘掉了?伤势恢复好了?”这话是穆秋问的。 “今天刚摘的。”屈起食指弹了弹俏皮的发尾,宋瓷说:“摘了颈托我就去做了一个发型。怎么样,好不好看?” “姐姐当然好看。”穆秋目视前方,谈笑间神色无异常,与平日里一般无二。 闻言,宋瓷却暗自摸了摸胸口。 那里小小的伤口已经结痂。 想到那晚穆秋差点就杀了自己,宋瓷心里只觉得可怕。穆秋得有多强大的心理,才会在面对着她的时候能做到面不改色的? 望东城北岸是新城区,圣代国际广场便坐落在北岸新城的中心地带。圣代国际广场今日正式开业,开业当天自然会举办一场正式而隆重的开业仪式,还邀请了歌后杜雪妍。 穆秋他们抵达圣代国际广场的时候,现场已是人山人海。她们只能呆在最外围,坐在车盖上,才能看见人群最前方端坐着的杜雪妍。 台上,领导还在致辞,说的无非就是那些展望未来的话。终于,领导致辞结束,进入了剪彩环节。 在主持人的招呼下,受邀嘉宾与大领导纷纷登台。杜雪妍从座位上起身了,她踩着阶梯登台时,银槟色紧身长裙下,翘臀扭出了极诱人的幅度。 杜雪妍,是音乐圈少见的高颜值歌手,她的容貌放在演艺界,也是极为漂亮出众的。更别说,她还有着像海妖般魅惑众生的好嗓子。 杜雪妍登台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台下,人人都拿着手机对她拍照,就连宋瓷也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低下头,她用左手挡住太阳光,右手捏着手机,打开微信,将刚才拍摄到的短视频,发给了她家韩哥。 宋瓷:【我看见杜雪妍了!真人真的好漂亮!】宋瓷发完消息,就听到一旁的穆秋说:“杜雪妍的头发果然很漂亮,以前看她的照片,我还以为是p图效果呢。” 闻言,宋瓷抬头朝着杜雪妍的脑袋看去。 杜雪妍有一头长及腰身的秀美长发,被众多粉丝命名为长发公主,她是国际洗护品牌施华蔻洗发水全球代言人。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更换过。 今日,杜雪妍的长发做成了大波浪,慵懒的披在肩后面。她穿着香槟色吊带长裙,弯腰剪彩时,柔顺发丝飘落在脸颊两侧,半遮半掩,更加美丽动人。 “是挺好看,毕竟是施华蔻的代言人。”宋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其实她之前的长发,并不比杜雪妍的长发逊色。 无奈韩湛不喜长发。 剪彩活动结束后,杜雪妍便在保安的护送下低调离场了。穆秋拍了拍宋瓷的手,对她说:“走,姐姐,跟我去见杜雪妍。” 宋瓷吃惊不已,“你能见到她?” “嗯,爸爸帮了忙。”穆秋所剩时日不多,得知她想要在生前见一见杜雪妍,穆冕疼女心切,便亲自致电杜雪妍的经纪人,与她预约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穆秋耸耸肩,自嘲地说:“我现在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可能都会考虑包一艘航空飞船带我去太空看看。” “那走吧。” 于是穆秋又带着宋瓷去了一家私密性极高的茶室。 “杜雪妍就在里面,我们下车吧。” 两人下了车,走进茶室,在服务员的迎领下走进一间独立的包厢。服务员打开门,茶室里却只见一名劲瘦的黑衣男子,不见杜雪妍的身影。 九十六章 前任现任,齐聚一堂 听到开门声,男人转过身来。 他生了一张白净圆脸,不算多英俊,却很耐看。男人有一对仿佛能看穿人灵魂的双眼,亮灼灼,水汪汪。这是一个看上去干净而又澄澈的男人,但他却是杜雪妍的经纪人,顾生遥。 是他,一手将毫无名气的杜雪妍,打造成了华语歌后。这个人,远不止他外表看上去这般干净好欺。 看见宋瓷,顾生遥的目光微微一亮。身为一名金牌经纪人,男人的眼光是毒辣的,他只需看一眼,便看出宋瓷是个可塑之才。 很快他便收回目光,对着穆秋问道:“是穆小姐吧?” 就要见到自己喜欢多年的偶像了,穆秋略有些紧张。她抓住宋瓷的手臂,轻轻地嗯了一声,“是我。” 穆秋又摇了摇宋瓷的胳膊,对顾生遥说:“这是我姐姐,宋瓷。” 望东城是繁华大都市,一线大城市,也是多家娱乐公司的所在地。而宋瓷,身为望东城第一名媛,她在娱乐圈也是有些名气的。 前些日子宋瓷结婚那事,还曾闹上过微博热搜,顾生遥还去看过几眼热闹,自然是认识她的。 顾生遥对宋瓷说:“早就听说过宋小姐的名讳,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顾先生好。”宋瓷浅浅一笑,表现得矜持而又落落大方。 交谈间,身后的门又被拉开。 三人同时扭头看向大门。 杜雪妍立在门下,上身穿一件宝蓝色宽松衬衫,长腿外裹着一条紧身浅色牛仔裤。她个子不矮,有一米六七的样子,踩着平底鞋站在那里,是个身材纤细性感的女人。 因为是偶像,所以宋瓷觉得杜雪妍怎么穿都好看。 “杜雪妍”穆秋发出一声轻呼声。 面对穆秋的失态,杜雪妍表现得很随和,她朝穆秋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杜雪妍,你就是穆秋吧。” 穆秋松开宋瓷,将右手掌心在自己的裙摆上擦了擦,这才去跟杜雪妍握手。“是,我是穆秋。”穆秋脸蛋红扑扑的,有些激动。 宋瓷也伸出手,对杜雪妍说:“杜小姐你好,我是穆秋的姐姐,宋瓷。” 杜雪妍目光挪到宋瓷的脸上,惊讶于她的昳丽美貌,稍微失神了下。 杜雪妍贵为华语音乐圈歌后,这些年都在国外发展,回国多数时间也都在忙于工作,对国内那些年轻的名媛网红并不熟悉。是以,她从没有听说过宋瓷这个人,自然也不认识。 回过神,杜雪妍表情不变,与宋瓷握了手。“宋小姐,你好。” “你们聊吧,我出去等。”顾生遥很绅士,他离开了茶室,将这一方天地留给穆秋她们三人畅聊。 杜雪妍知道穆秋的身体状况,看着面前这个长得纯真玲珑的姑娘,一想到她就要死了,杜雪妍心里也有些怜惜。“听说你很喜欢我。” 穆秋红着脸点点头,“是,我很喜欢你,喜欢你六年了。”穆秋戳了戳宋瓷的手臂,对杜雪妍说:“我姐姐也是你的粉丝,我第一次听到你的歌,还是在我姐姐的电脑里呢。” 对上杜雪妍含笑的眼睛,宋瓷微微点头,也道:“是的,我也喜欢你许多年了。” “能被你们喜欢这么多年,是我的荣幸。”杜雪妍笑了笑,感慨说道:“刚出道的头几年,一直不温不火,那个时候一门心思只想唱歌,能去电视台参加个春晚,就非常满足了。” “后来登台格莱美献唱的时候,回想起第一次参加地方台春晚的那一次,忽然意识到,啊,我是真的出名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了。” 听杜雪妍这样说,宋瓷跟穆秋也跟着感慨起来。穆秋那时候还小,许多记忆都记不清了,宋瓷却还记得。 宋瓷说:“我记得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你正好参加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那时候的你,面对主持人的提问还有些无措。” “但现在,也是能在格莱美颁奖台上谈笑风生的人了。” 杜雪妍摇头失笑,“是的。能被许多像你们一样的人喜欢,是我最大荣幸。” 杜雪妍打开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张专辑。杜雪妍手里的专辑,是她出道后的第一张专辑,现在已是绝版,网上都买不到了。 杜雪妍歉意地跟宋瓷说:“我不知道你们有两个人,只带了一张专辑来。” 宋瓷虽然很想收藏那张专辑,但她不会跟穆秋抢。“给穆秋吧。” 杜雪妍点点头。她看着穆秋,对穆秋说:“你爸爸说你很喜欢我,我想着见一面也不容易,总不能空着手。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才好,便决定把我第一张专辑送给你。这是我收藏的,独一无二的哦。” 穆秋激动得都想哭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那我给你签个名?” 穆秋连忙点头,“好,可以要个to签吗?” “当然可以。”杜雪妍打开签字笔,笑吟吟地问穆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写的话?” 穆秋红着眼睛摇头,“你写的,都行。” “好。” 想了想,杜雪妍才落笔,在专辑外壳上签下一段话—— to:穆秋 这个世界你来过,我永远记得你。 将签好寄语的唱片递到穆秋手里,杜雪妍轻声对她说:“穆秋,加油,生命有无限的可能。” 穆秋一愣。她垂眸,看见专辑上面的那句话,心头突然一酸,差点当场落泪。“谢谢。” 三人聊了一个多钟头,这时顾生遥敲门走了进来,他敲了敲手腕上的表,告诉杜雪妍:“雪妍,你跟林总裁还有约,再不出发就得迟到了。” 杜雪妍朝穆秋和宋瓷歉意一笑,温声辞别:“那么,我就先走了,穆小姐,宋小姐,很开心能跟你们谈谈心。” 穆秋有些不舍,她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们,能跟你合张影吗,杜小姐?” 杜雪妍欣然同意,“好,来。” 杜雪妍张开双臂,左右手分别搂着宋瓷与穆秋的肩膀。发现宋瓷要比自己高一些,杜雪妍只好扶住宋瓷的细腰。 拍完照,杜雪妍又看了眼穆秋,她说:“我会让助理给你们寄两张演唱会门票,我希望演唱会上,你们会一起出现。” 她也是在鼓励穆秋不要放弃生的希望,她期望能在演唱会上见到穆秋。 九十七章 她是甩了韩湛的女人 杜雪妍走后,宋瓷与穆秋还坐在茶室里。穆秋捧着专辑,终于痛哭起来。“姐,我好想陪你一起去听她的演唱会。” 宋瓷耷着眼皮,平静地凝视着穆秋,唇紧紧抿着,没有安慰她。 离开茶馆,顾生遥和杜雪妍一同上了车。 没要司机,顾生遥亲自开车。 杜雪妍坐在后排,她侧头望着窗户外飞驰而过的繁华景象,眼神忽明忽暗,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顾生遥突然感慨道:“穆总对他这个幺女,当真是疼爱。”为了让杜雪妍与穆秋见面,穆冕直接把悦色购物网站的代言人机会给了杜雪妍。 杜雪妍说:“那个小姑娘,长得很可爱,穆冕爱女心切,不难理解。” “这倒也是。”既然提到了穆秋,顾生遥自然就想到了穆家那个养女宋瓷。“你觉得那个宋瓷怎么样?” 杜雪妍诧异地看了眼顾生遥,她了然道:“你想签了她?” 顾生遥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也签了几个演员。那个宋瓷容貌妍丽,身段比列完美,的确是个适合上大荧屏的女人。 宋瓷硬件条件好,是天生当明星的料。 “我倒是有那个想法。不过”顾生遥摇摇头,语气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她结婚了。”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想不开。 “她结婚了?”杜雪妍是真的惊到了。 现在的人普遍晚婚,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年轻人。像宋瓷这么年轻就结婚的漂亮女孩子,是真的很少见。 杜雪妍脑子里跳出宋瓷昳丽绝色的容貌来,她迟疑道:“那个女孩子才多大?也就二十出头吧?就结婚了?” 点点头,顾生遥说:“宋瓷是望东城第一名媛,你也看见了,她长得非常漂亮,听说大学读的是民航大学,是拿到了飞行执照的女飞行员。这望东城,那些叫得上名字的阔少爷,几乎都是她的朋友。” “这样的人,长得好看,有才气有本事,真进了圈子是非常好包装的。但她结婚了,上个月突然结的婚,对象还只是个家世普通的男人。” “你说可不可惜。” 闻言杜雪妍更觉得费解了,越是有钱的家庭,越是看中门当户对,穆家怎么会答应宋瓷嫁给一个普通男人? “穆总同意她的婚事?” 顾生遥耸肩,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她结婚了,对象还是个手有残疾的男人。这事,上个月还上过微博热搜。” 听到手有残疾这个特征,杜雪妍目光忽然一凝。她像是随口一问:“手有残疾,是怎么残疾法?” 顾生遥没察觉到杜雪妍的异常,他微微摇头,“不太清楚,好像说是断了几根手指头吧。” 杜雪妍心里一跳。 “是么” 低下头,杜雪妍打开百度,试着搜了搜宋瓷这个人。如顾生遥所言,宋瓷的确是个小有名气的美人,百度上也有许多关于她的八卦报道。 杜雪妍试着去搜了搜望东城的城内论坛,当真被她找到了深扒宋瓷结婚的那个帖子。杜雪妍一路看下去,当看见宋瓷结婚对象名字叫韩湛时,她心脏骤然一缩。 手有残疾,家世普通,韩湛。 韩湛 杜雪妍突然闭上眼睛,没再看手机,也不知道是觉得无趣,还是不敢看。 顾生遥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杜雪妍,见杜雪妍闭着眼睛,以为她困了。“你累了?” 杜雪妍像是睡着了,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杜雪妍突然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模样。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青春少年时的自己,那时候的她,青春而飞扬,尚且保留着几分天真。再一细看,当年那个纯真的女孩早就被岁月给吞噬了。 现在这个人,除了一张皮囊,哪里还寻得到曾经的影子? “宋瓷的结婚对象,是韩湛。” 听到杜雪妍的话,顾生遥觉得奇怪。杜雪妍说的是‘是韩湛’,而不是‘叫韩湛’,这是有区别的。是,就代表韩湛这个人,他们是认识的。 “韩湛?”顾生遥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他一边开车一边在脑海里搜刮自己的记忆。 终于,他想起来了! 八年前,顾生遥还只是欧普音乐公司名下刚有些名气的经纪人。那一年,他遇见了刚从大学毕业,才踏入音乐圈的杜雪妍。 顾生遥慧眼识珠,第一次看见登台唱歌,还有些青涩放不开的杜雪妍,顾生遥就知道这个女人经过精心栽培,一定会成为一代歌后。 原因无他,她的嗓子实在是太空灵悦耳了。 欧普娱乐作为国内最大三家娱乐公司之一,它在管理艺人方面是非常严格的。对签约的艺人,其中有一条最重要的守则,就是不允许艺人谈恋爱。 而那时,杜雪妍已经有了男朋友,就叫韩湛。 当顾生遥找到杜雪妍,对他提出想要签她,并许诺会尽全力去捧她的时候,作为一名渴望成功的新人歌手,杜雪妍心动不已。但要她放弃男友,杜雪妍又舍不得,她一直犹豫不决。 可这世上,鱼和熊掌本就不易兼得。 就在那段时间,碧江市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大地震,杜雪妍的男友奉命去碧江市灾后现场进行救援。可惜他运气不好,在余震中被坍塌的房屋压倒,虽被成功解救出来,却截断了两根手指。 一个摸枪的男人,失去了扳动扳机的食指与中指,那是灭顶之灾。辉煌腾达,权利地位,是韩湛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韩湛的截肢,压断了杜雪妍心里最后一丝犹豫。想要出人头地的渴望,最终还是战胜了那虚无缥缈没有未来的爱情。 在男人被截肢后不久,杜雪妍便跟男人分手。 手有残疾,家世普通 全都吻合! 顾生遥心里一惊,他不太确定的询问杜雪妍:“这个韩湛,是你曾经那个男友?”问完,顾生遥回头看了一眼杜雪妍。 杜雪妍一直闷不吭声的盯着车窗,这些年遇到任何事情都坚定冷静的黑色双瞳里面,此刻竟然闪烁着泪光。 九十八章 占有欲在作祟 见到杜雪妍这幅脆弱的模样,顾生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真是他啊”他不由得感慨起这世界真小,宋瓷的丈夫竟然是韩湛,而她本人还是杜雪妍的粉丝 杜雪妍忽然苦笑,“是他。”她笑得自嘲,低声说:“在他因为救人受伤被截断了两根手指后的第三天,我甩了他”说完,杜雪妍咬着牙齿,眼圈微微发红。 认识七年,恋爱五年,说分就分了,杜雪妍也不是真的毫无留恋。 这些年,每当她收获到更响的掌声更高的荣誉,等她从高台上退下来,发现来自己连打个电话分享喜悦的对象都没有,就无比的想念那个人。 可一想到韩湛,杜雪妍就无地自容。 若说杜雪妍这辈子对谁有愧,那就是对韩湛。 八年前的韩湛,是西南最受瞩目与敬仰的王牌狙击手。若不出意外,韩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柄国之利器,次次都能射中敌人的心脏! 但厄难偏偏找上了他。 杜雪妍知道失去右手食指与中指对一个王牌狙击手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更知道一旦她提出分手,那个本就挣扎在绝望边缘的男人,会被彻底打入地狱。 但她还是提出了分手。没办法,她野心勃勃,想要前程似锦。而韩湛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见杜雪妍陷入回忆之中,面露愧疚之色,顾生遥突然说:“愧疚么?愧疚的话,那你就应该一直保持好状态,一直红下去。” 顾生遥是无情的,不无情,也不会混到今天这个地位。 他又看了一眼眼神恍惚的杜雪妍,更加犀利无情地指出:“只有一直站在你这个位置上,才不会辜负了当年那个薄情寡义的你。” 薄情寡义一词,钉在杜雪妍的身上,她嘴唇都哆嗦了下。 杜雪妍问顾生遥:“我是不是个坏女人?” 顾生遥冷漠地说:“你是一个完美的偶像。”作为经纪人,他要的不是一个好女人,他要的是一个好艺人。 杜雪妍嗤笑,没答话。 顾生遥知道杜雪妍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沉声道:“雪妍,你就不是那种甘于岁月静好的女人。” 杜雪妍表情微微一怔。如果不是淡妆遮盖了她本来的肤色,顾生遥一定能看见杜雪妍瞬间变白的脸。 有的女人向往岁月静好,家庭幸福美满。但杜雪妍,她天生是追逐星光的人,她是为歌台而生的。 她在淤泥里挣扎时,向往的是蓝天碧云。她好不容易触碰到蓝天白云,见识过更高更阔的世界,又怎愿意再跌入泥潭? 她也许舍不得那个男人,但她一定不后悔她的所作所为。 停车等绿灯时,顾生遥回头看了眼眼神闪烁的杜雪妍,又道:“你怀恋的,只是那怦然心动的初恋,不是那个男人。若真那么爱他,你就不会在那种时刻抛下他。” 顾生遥字字诛心,杜雪妍面如死灰。 顾生遥说的没错,在高中毕业后,韩湛入伍参军,杜雪妍考入音乐学院,两人分隔两地,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再浓烈的感情,也会在长久的异地分割下,逐渐变得单薄摇摇欲坠。 没有那份签约合同,也会有别的原因促使他们分手。只是杜雪妍,偏偏在一个最不合时宜的时间里,对韩湛做出了最残忍的事。 以分手而结局的初恋不在少数,但像他们那么难看收场的结局,却是少见。 见杜雪妍露出一副悔恨自责的样子,顾生遥眸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他又道:“你不是还爱他,只是你曾经爱的人属于了别的女人,你的占有欲在作祟,你嫉妒了而已。” 顾生遥这番言论,是彻底剥掉了杜雪妍虚伪美丽的外表,将那个自私自利而又自以为是的女人,曝晒在了阳光下。 杜雪妍沉默了许久,才叹道:“你说得对。”她的确是个自私冷漠,向往功利的女人。是她太自以为是,以为曾经疼爱过她的男人,就该一辈子都爱她。 她又不是人民币,韩湛没必要站在原地傻痴痴地等她回来。 -- 韩湛这一天都很忙,都没空看手机。等他忙完工作,天色已暗。一看时间,都晚上八点钟了。 韩湛还没吃晚饭,他拿出手机想给宋瓷发个视频,问她要不要出来吃晚饭。打开微信,韩湛才发现宋瓷中午两点钟的时候,给他发了一个视频,以及一句话。 瓷宝:【我看到杜雪妍了!真人真的好漂亮!】 猛然间看见杜雪妍这个名字,韩湛还有些恍惚。 回过神来,他表情淡淡地点开那份视频,便看见人山人海中,身穿礼服,背影款款而气质优雅的杜雪妍。 名气能养人,杜雪妍红了这么多年,越长越好看,举手投足间都是巨星风范。 的确是个美人。 只是 美人虽美,却已无法在他的心里激荡起一丝一毫的涟漪。韩湛退出视频,面无表情地删了视频,然后给宋瓷播了视频过去。 宋瓷很快就接了视频。 “韩哥。” 盯着宋瓷身后的背景,韩湛问她:“你在外面?” 宋瓷点点头,她举起手机转了一圈,让韩湛看清楚她所处的环境。看完,手机镜头重新对准宋瓷的脸,她告诉韩湛:“我在外面吃饭,跟穆秋一起。” 这时,镜头里又出现了穆秋的脸。 穆秋抬起头,望着镜头,乖巧地喊了一声姐夫。 “嗯。”韩湛冷淡地应了一声,对穆秋的态度与对宋瓷截然不同。 穆秋自然察觉到了姐夫的冷淡,她也不在乎。 韩湛拎起公文包,拿起外套,一边讲视频,一边往电梯方向走去。 宋瓷问他:“你还没有下班?” “正准备下。”正要进电梯,韩湛突然停下脚步来,低头问宋瓷:“吃了没?没吃的话,等我一起吧。” 宋瓷说:“稍等,我问下穆秋。”宋瓷扭头跟穆秋说:“你姐夫还没吃饭,我让他一起过来,你看可以吗?” 穆秋笑了一声,“当然可以啦。” 宋瓷这才对韩湛报了饭店名字。 “我就来。”挂了视频,韩湛进了电梯。 九十九章 你的脖子很漂亮 这是一家中餐厅,姐妹俩坐在一个小包厢里聊天等韩湛。 当韩湛推门入内,一米九的个子站在小包厢里,存在感太强了,包厢顿时有些狭窄。 穆秋都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打量韩湛,只敢偶尔瞥一眼。她心里遗憾的想着:可惜了,这样帅气高大的男人,怎么就是个残疾呢? 第一次见穆秋,韩湛还给穆秋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一枚珍珠胸针。这不是多贵重的礼物,却是很讨人喜欢的举动。 穆秋笑眯眯地将那枚胸针别在胸口,她仰头冲韩湛腼腆一笑,感谢他的礼物。“谢谢姐夫,让你破费了,胸针很好看,我很喜欢。” 韩湛给宋瓷夹了一个蛋饺,这才抬头看着穆秋,他语气冷淡而又客气地回答:“一个小礼物而已,不算破费。再说,你是宋瓷的妹妹,我也得讨好你不是。” 韩湛握着宋瓷的手,目光却直直地盯着穆秋,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所有对宋瓷好的人,我都会记得他们的好,也会待他好。当然呢,所有欺负宋瓷的人,我都会加倍地送还回去。” “谁让宋瓷流一滴血,我就让她赔一条命。” 这本该是一句听上去充满中二风的话,但配上韩湛那一身凌厉气势与过于认真的表情,竟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穆秋表情没什么变化,捏筷子的手却是一紧。 韩湛是在暗示什么?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难道是 想到那一晚自己在韩湛家里,差点刺杀了宋瓷的事,穆秋后背便是一阵发凉。 穆秋不自觉地低下头来,不敢去看韩湛。 就在这时,宋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穆秋诧异抬头,看见宋瓷捏了捏韩湛的脸颊。 宋瓷哭笑不得的问韩湛:“韩哥,你是不是又看偶像剧了?我让你跟着电视学情话,不是让你学他们装酷的。” 韩湛也是一笑。他歪着头问宋瓷:“我刚才的话,难道不是情话?” 宋瓷说:“不像。” 韩湛喝了一口水,谦虚地说:“看来我还得再学。” 听得云里雾里的穆秋虚心请教:“你们在说什么?” 宋瓷笑了许久才停下来,她眉眼间全都是藏不住的幸福与炫耀之色。宋瓷告诉穆秋:“你姐夫三十多岁了,跟不上我们小年轻的生活了,连情话都不会说。” “我嫌弃他不会说情话,就让他跟着电视里学习。他刚才,是有意在你面前对我说情话,哄我开心,跟我一起秀恩爱。但这傻子” “太中二了!还谁让宋瓷流一滴血,我就让她赔一条命”宋瓷又忍不住开始笑,笑得肚子都疼了。 宋瓷手掌贴着韩湛的手背,仰头看着韩湛那双深情款款的蓝眸,她又开始撒娇,“韩哥,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哦,不要让我受伤哦。” 韩湛:“嗯。我保护你。” 穆秋顿觉索然无味,面前这桌子菜全都成了狗粮酸味。 一顿饭吃完,宋瓷与韩湛两口子同穆秋道别后,这才携伴离开。 韩湛是开车来的,宋瓷乖乖坐在他的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宋瓷她便朝韩湛竖起左手大拇指,“好样的韩哥,今天表演的非常出色,值得奖励。” 想到穆秋被吓得死死捏住筷子的样子,宋瓷心里就爽快。 韩湛问她:“有什么奖励?” 宋瓷:“你想要什么?” 韩湛突然伸出左手,掌心贴在宋瓷细嫩的脖颈肌肤上,手指在那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摩挲。韩湛盯着宋瓷微动的近似透明的血管,夸赞她:“你的脖子很漂亮。” 宋瓷不敢直视韩湛那火热的视线。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那是当然,我全身上下哪里不好看?” 韩湛很想凑过去在那诱人的脖子上亲一亲,他的确也这么做了。然而还没有靠近宋瓷的肌肤,就听到宋瓷语气冰凉地说:“我脖子这么好看,你掐它的时候,不一样凶残?” 韩湛:“” 他想起宋瓷出车祸动完手术的那天,他差点掐断宋瓷脖子的事。韩湛表情讪讪的,他身子退开,用右手隔着皮手套轻轻地抚摸宋瓷的脖颈肌肤。 半晌后,韩湛忽然叹道:“怪你脖子太细了,不经掐。” 宋瓷可气了,她当场取掉安全带,身子越过车子的中央扶手,直接坐到韩湛的身上。宋瓷龇牙咧嘴地伸出双手,掐住了韩湛的脖子。 她厉声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韩湛却用双手按住她的腰,说:“别动。”韩湛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喑哑,听上去很欲。 再动要出事,保不准明天望东城论坛上,就会出现一条‘宋瓷与丈夫新婚感情好,当街xx’的爆料贴。 宋瓷察觉到韩湛的变化,她低骂了一句畜生,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宋瓷系好安全带,放下窗户,让风吹进来,臊红的脸颊这才凉快了些。 穆秋远远地站在饭店门口,透过车子前挡风玻璃,目睹完宋瓷与姐夫打情骂俏的过程。她眼里流露出一抹羡慕,以及向往。 恋爱,是什么滋味? 穆秋曾经也暗恋过男生,但正儿八经的恋爱经验,她却是一次也没有。她掏出自己的遗愿清单,盯着最后三条清单发起了呆—— 六、为自己选一块合适的墓地; 七、穿一次婚纱,拍一个人的婚纱照; 八、跟一个英俊的单身男人上床。 穆秋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男人的模样来。她摇摇头,将清单叠好,装进包里。 要死的人是没有资格谈恋爱的。 生命所剩时间不多,穆秋不想回家早早睡觉,觉得浪费时间。站在闷热而吵闹的街头,穆秋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她想要找个人陪一陪。 夜里九点半,穆秋站在酒吧街的入口处,望着面前这条酒吧街。 街道两边,是一家挨着一家营业的酒吧,其中有几家酒吧非常有名,经常都有外地来望东城游玩的人,特意到那几家店去打卡喝酒。 踌躇片刻,穆秋终于挪动脚步,朝着一家叫做‘one-station’的酒吧走去。 一百章 程砚墨VS穆秋 ‘one-station’酒吧是望东城最有特色的一家酒吧。 酒吧占地面积三千多平,酒吧正中央是一个表演舞台,经常有明星和世界知名dj以及****来这里表演。 环绕着舞台的是环形的舞池,舞池里时时刻刻都挤满了人,在跟着澎湃的音乐奋力扭动身躯。而舞池外,则是一辆绕城圆圈形状的和谐号高铁。 每个车厢,被划为十八个卡座,每节车厢的尽头设立一个吧台,调酒师在那里等候每一个夜晚不归宿的客人。 舞池里的喧嚣,与和谐号里的安静,形成了微妙而独特的神秘感。 穆秋不善跳舞,也没有精力去跳舞,她直接进了和谐号的7车厢,在吧台那里研究了一会儿,才在调酒师的推荐下,点了一杯叫做‘北方乘客’的鸡尾酒。 这酒调的非常漂亮,最上面是一层橙红色的液体,中间是冰晶一样的饮品,下面则是幽蓝色的酒液。杯口,点缀着半个金桔。 穆秋试着喝了一口,酒的浓度不高,穆秋这种酒量不好的人,喝这种度数的酒最合适。 端着酒,穆秋走到5号桌临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可以看见舞池,也可以看见舞台。此刻,电音消失,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男子走上舞台。 男人唱了一首情歌,那是穆秋从没听过的曲子,她刚好听到一句—— 【曾经你让我很快乐,现在想起来就寂寞,爱情它让我变成了最讨厌的那种我】 这是穆秋从没有听过的歌,听清楚歌词后,她有些怔然。 爱情它让我变成了最讨厌的那种我 穆秋摇摇头,心想爱情跟她没关系,她到死都是个小雏鸡。穆秋打开手机,想要找找望东城的附近的小镇有没有风景优美的地方,她打算给自己找一片墓地。 穆秋看手机入神,没注意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只剩下她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夜里十点二十分,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在穆秋的身旁落座。 穆秋眼睛盯着手机,伸手去摸酒,拿起杯子发现杯子里空荡荡。 酒喝完了。 穆秋起身想要再去点一杯酒,一侧首,就看见坐在身旁的西装男士。“是你,还记得我么?”时隔数日,再见到程砚墨,穆秋有些惊喜。 闻言,正低头看手机的男人抬起头来。看见穆秋,程砚墨也有些诧异。“好巧。” 看样子还记得她。 穆秋又坐下来,她对程砚墨说:“你想喝什么,我请你,上次你送我回家,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 程砚墨是来酒吧抓程子昂的,但是酒吧人太多,没找到。嫌弃外面太吵,程砚墨为了躲个安静才进了和谐号。他本来是打算坐坐就走的,但是遇见了穆秋。 对上穆秋含笑的眸,程砚墨下意识说:“和你一样。” 穆秋指着她的酒杯,对程砚墨说:“我刚才喝了一杯‘北方乘客’,还挺好喝的,我想再来一杯。” “那我也来一杯。” “好的。” 穆秋起身离开座位,很快就端着两杯酒回来了。程砚墨赶紧起身,让穆秋坐在靠窗的位置。而他自己则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 程砚墨抿了一口酒,没有什么表情。这酒,口感不是他喜欢的,但很讨小女孩子喜欢。 盯着穆秋,程砚墨欲言又止。 穆秋看出来了,便问程砚墨:“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程砚墨眉头微微蹙起,他盯着穆秋那纤细的娇躯,以及那张纯真可爱的脸颊,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小丫头,你成年了吗?” 穆秋一愣,接着捂着嘴笑了出来。“我看着像是未成年?”不怪程砚墨会这样想,穆秋看上去,的确像是一个高中生。 与性感妩媚的姐姐宋瓷不同,穆秋的身材并不火辣,胸脯微鼓,最大也就b杯。她个子一米六三左右,生过病体型消瘦,穿着娃娃领的连衣裙,的确很显小。 穆秋干脆拿出身份证,往程砚墨面前一放,一脸俏皮地说:“二十了。” 程砚墨将信将疑,低头一撇。1999年4月生,的确满二十了。程砚墨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将身份证推到穆秋的身前,对她说:“你叫穆秋。” “是,穆秋。”穆秋对程砚墨伸手,问他:“你叫什么?” 程砚墨沉吟了下,才与穆秋握手,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程砚墨。” 穆秋:“程砚墨,诶,你跟程爷名字一样哈!”说完,看见程砚墨眼镜镜片后一闪而过的促狭之色,穆秋表情一呆。她赶紧拿起手机,搜索程砚墨的个人资料。 一张照片跳了出来,与她身旁男人的五官,一模一样,只是真人比照片上要更显得冷漠凌厉一些。 他是程砚墨?程子昂的哥哥?那个被誉为望东城第一名少,出了名的青年俊杰之首程砚墨? 穆秋偷偷地看程砚墨的脸。 程砚墨好笑地问她:“看出什么来了?” 穆秋老实说道:“你长得挺好看的。” 程砚墨一愣。 他这人不像程子昂那么外向热情,从小就稳重自持,结交的朋友也都是稳重可靠型。也不是没有明星名媛试图巴结他,往他床上爬,但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如此直白地当面夸他好看。 程砚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穆秋的话。 穆秋已经低头喝酒去了,她侧坐着,背对着程砚墨玩手机,看的是望东城论坛里那些花边绯闻。她看到了一个名叫《望东城名门阔少排名榜》的帖子。 穆秋打开帖子,看到楼主发言称—— 本人乃游泳俱乐部的会员,见识过望东城众多名门阔少的雄风,遂整理出这份排名榜。注:排名真实可靠,不接受反驳。 第一名:程砚墨,19; 第二名:东方裕,18; 穆秋盯着程砚墨名字后面的字数19,一时间有些迷茫。 19是年龄么?瞧着不太对劲啊。 穆秋手指在脑袋上点了点,再看了一遍内容,明白楼主所说的排名榜数据究竟是指什么后,她忽然爆红了一张脸。 程砚墨余光瞥见穆秋盯着手机,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那白皙干净的脸蛋上突然变得通红一片,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他有些莫名。 公告:明日上架,爆更三万 致可爱的读者—— 这本书连载了两个多月,终于要在16号上架,正式开启v更收费模式了,也就是明天。 明日爆更3万,每更两千字,一共15章,更新时间定在中午1点钟。 这本书连载期间,适逢推荐制度大改革,为了配合推荐,通常只能日更两千字,偶尔才会酌情加更。因为更新不给力,经常看到有读者留言催更、表示要弃文。但我的读者都很可爱哦,没有骂我懒惰死全家的那种极端读者,对此我很欣慰。 现在这个严峻的局势下,作者是越来越艰难了,老读者一批批流失,推荐越来越少,盗版免费文随意可看,我只能恳请大家,尽可能的支持正版订阅,花书币订阅。 几千字,一万字,你们可能几分钟就看完了,但歌儿却要足足写上一整天,甚至是好几天。上架后,收费标准都是一样的,统一千字五分,我每章两千字就是一毛钱。 而一毛钱呢,歌儿潇湘只能分到五分钱,别的网站扣除各种运营费用后就更少了。所以宝贝们,不要因为看书收费就骂我抢钱。我用自己的时间,坐在电脑前,用心敲下的每一个字,它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它理应得到回报。 写文四年,自认为也算是敬职敬业,没有无缘无故断更,没有故意注水,没有三观不正,没有教坏小朋友。也许我写的故事不够出彩,没有那么深奥的道义,但它们也为大家带来过欢笑,也有人为之感动落泪,我想它并非一文不值。 对了,这本书是倒v上架,也就是从51章开始收费。明日上架的首订数据很重要,有能力的读者宝宝,请帮我全订下所有v章节,表示非常感谢你们。 希望大家呢,都能身体力行的支持正版订阅,你们的支持,能使我走得更远。 最后,也要感谢那些一直以来就在追随我的老读者,我很开心在许多本书里都能看到你们的身影。也要感谢新读者们的喜爱,支持,愿你们也能成为我的忠实读者。 另:qq读者一群已满,二群欢迎大家来撩,号:472124614 一百零一章 长兄如父(明天上架通知) 穆秋赶紧关掉论坛,她端起酒猛地灌了一口。 酒冰凉,刺激,然而酒水灌进肚子里,喉咙又开始火辣辣的热。穆秋偷偷地去看身旁的男人,眼神总是忍不住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只看了一眼,穆秋就跟做贼心虚一样扭回了头。 她又拿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旁观了穆秋一顿慌乱操作,程砚墨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她这是看见什么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穆秋的脸蛋都红成了苹果吗,程砚墨担心穆秋是喝醉了。 程砚墨的声音那么近,他的呼吸似乎就在她的耳边,穆秋满脑子都是19。她摇了摇要爆炸的脑子,颠三倒四地答道:“好像有点热,哦不,不热,就是酒有些灼喉” 程砚墨看出她心不在焉,没再盘问。 明天还要出差,程砚墨准备走了。“一起走吧,女孩子一个人在酒吧待久了,可不安全。”程砚墨说着便站了起来。 “好。”穆秋拿起包包,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穿过拥挤吵闹的人群,终于走出了酒吧。站在酒吧门口,程砚墨告诉穆秋:“我还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你自己开车来的?” 穆秋:“是,我自己回去就行。” 程砚墨却摇头说:“不行,你喝了酒,不能酒驾。”找个代驾送穆秋回家,程砚墨也不放心。在他看来,穆秋实在是太娇小可欺了。 略作沉吟,程砚墨最后说:“还是坐我的车吧。” 穆秋这次拒绝的很坚定:“不用了程先生,你先回去吧,我家司机会来接我。” 程砚墨倒没有质疑穆秋这话的真实性,能住在紫晶首府,想来穆秋的家里也是富裕的,有司机接送也很正常。“那行,早些回家。” 程砚墨上了自己的车,倒也不急着开走。他坐定,又给程子昂打了个电话。 这次,程子昂竟然接通了。 “你在哪里?” 程子昂站在吵闹的舞池,听不见他哥的声音,但只看到他哥的名字就心里发怵。“等下啊!”程子昂捏着手机走出酒吧,站在树下接电话。 “哥,我在酒吧,找我什么事?” 程砚墨已经看见了站在一家酒吧门口,跟女孩子们抛媚眼的程子昂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呵道:“滚过来!” 程子昂一愣,他猛地抬头,就看到了街尽头的那辆黑色轿车。程子昂表情微微一变,他捏紧手机说:“马上,我去跟朋友打声招呼。” 程子昂挂了电话,转身进了酒吧,找到朋友跟他们辞别,“我先走了啊,你们玩得愉快。”说着,程子昂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车钥匙。 一个朋友拉住他,望着dj那边对程子昂努努嘴,“就这么走了,不是说要约她吗?” 程子昂盯着那个女dj,她穿得很朋克风,宽松的卫衣搭配一条破洞牛仔裤。一头小脏辫显得她有些痞,又很酷。这姑娘虽然打扮得夸张朋克,但模样却是一等一的标致。 她叫韩旺旺,是程子昂最近物色的新妞。刚二十,特别火辣,但性子也火爆。程子昂这几天晚上都在撩她,对方态度一直不温不火,程子昂快要耐心尽失了。 想到程砚墨,程子昂只能忍下心里的躁动。“改天再说,我先走了。”程子昂脚下生风,飞快地离开了酒吧。 他怕程砚墨揍他,上车后直接坐到了后排。 “哥,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程砚墨今年刚28,名义上是川东集团的大少爷,其实已是川东集团真正的掌权人。他们的父亲已经打算退位,准备正式让程砚墨坐上一把手的位置。 程砚墨日理万机,他来找自己,程子昂觉得意外,又有些害怕。程砚墨闻到了程子昂身上的香水味,表情有些沉郁。“子昂。” 程子昂:“啊?”他抬头望向驾驶座,能看见程砚墨格外严肃的侧脸。 程子昂一看到哥哥这幅样子,就不安。 程子昂以为程砚墨又会像往常那样,先把他狠骂一顿,但程砚墨在沉默许久后,只是长叹息了一声。“子昂,你二十五岁了,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生子当父亲的年龄了。” “这样一直玩下去,有意思吗?” 程砚墨看着玩世不恭的弟弟,心里是有些歉疚的。 程砚墨从小就被当做川东集团的接班人培养,他是在国外长大的,接受的是最高等残酷的精英式教育。而弟弟程子昂是幺儿,那时母亲舍不得两个孩子都出国,便将程子昂留在了身边陪伴照顾。 程子昂十二岁那年,程父出轨一个女明星,为找刺激,程父竟然带着女明星回家,在他和发妻的床上胡闹。而那个女明星,还是程母的好闺蜜。 程母回家撞见这一幕,气得拿刀刺死了闺蜜,刺伤了程父,随后上吊自尽。程子昂放学回家,看见吊死的母亲,以及满地鲜血,他彻底傻了。 程砚墨回国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后,只陪程子昂生活了半个月,便因为学业繁重返回了学校。而程父因为发妻与情妇的死亡,被吓得夜夜噩梦缠身,后来索性搬出了那个家。 而程子昂,却固执的留在了母亲死去的房子里,不肯跟父亲一起搬走。 等程砚墨学业有成回国工作,才发现自己那个乖巧懂事的弟弟,已经长坏了。父亲出轨,母亲上吊自杀,无人陪同的日子里,程子昂学会了抽烟、泡吧、赛车、赌博、玩女人 长兄如父,弟弟长成这幅独行,程砚墨也是有责任的。 程子昂听见程砚墨的话后,忍不住嘲弄一笑,“结什么婚?我这样的浪荡子,结了婚也不会安于家室。到最后,别落得个被妻子捅死的下场” 他这话,是在嘲弄他们那个父亲。但程子昂却不知道,上一世,他与宋瓷那段满目疮痍的婚姻,最后的确是以他被捅穿了小肠而收场的。 听程子昂这么说,程砚墨心里有些难受。他很想对程子昂说声对不起,是他忽略了他,可话到嘴边,程砚墨又变得沉重起来,怎么都掀不开嘴皮子。 “我是担心你这样玩下去,会闹出事。”程子昂是个爱惹事的性子,程砚墨能护得了他一次,还能护他一世不成? 程子昂撇撇嘴,“能出什么事。” “走吧,回去,我困了。” 程砚墨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又重新戴上,这才将等候在车外的司机叫进来,让他开车送他们回家。 102章 瓷狗 与程砚墨道别后,穆秋便回家了。洗澡时,她顺便洗了个头发。她摘下头巾,找到电吹风准备将头发吹干。拉开抽屉,穆秋伸手去拿电吹风,目光却被电吹风旁边的软尺给夺了去。 想到之前看到过的那个帖子,不知是出于何种形态,穆秋将软尺拿了出来,拉开它,比了比。 19厘米 好长! 穆秋嗖地一下丢了软尺,心脏扑通狂跳。 -- 宋瓷今天摘掉了颈托,回家的路上,韩湛几次等红灯的时候,都忍不住往宋瓷的脖子上瞟。那么白皙的脖子,很容易就能留下属于他的印记吧 韩湛的目光太有攻击性,宋瓷察觉到了,便坐立不安。她知道,今晚肯定又要过零点才能睡觉。想到等会儿要发生的事,宋瓷又害怕,又期待。 韩哥技术好,体力好,宋瓷是喜欢与韩湛亲近的。但,体力太好了,也不是个好事。 车驶进地下车库,韩湛与宋瓷一言不发地各自解开安全带下车,一前一后进入电梯。宋瓷站在靠近电梯门的位置,韩湛略微靠后。 宋瓷盯着电梯反光的墙壁,看到身后韩湛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身子,像看自己所有物那样,目光霸道而幽深。电梯徐徐上升,宋瓷与韩湛依然没有交谈,但电梯厢内却又一股无形的火焰在燃烧、炙烤。 现在的沉默越久,稍后爆炸的动静就越震撼。 电梯终于在韩湛的家门口停下。 韩湛买的房子是一梯一户,电梯直通他家门,从电梯走出来的玄关都属于他家。两人迈步走出电梯,宋瓷在前面,韩湛在后面。 宋瓷拿出包里的钥匙开门,钥匙刚插进锁孔里,蛮腰就被一对有力铁臂搂住。宋瓷耳根被韩湛叼住。 受到刺激,宋瓷头皮发麻,手有些抖。她哆哆嗦嗦打开锁,刚将大门拉开,身子就被韩湛从后面推着跌进了屋子。 宋瓷差点跌倒,又被手长脚长的韩湛一把搂住了腰。一阵天旋地转后,宋瓷的背抵住了墙壁,她抬头对上韩湛那充满了暗示性的欲望之眼,心里暗惊。 “韩哥。”她下意识吞吐口水。指了指二楼,宋瓷说:“去二楼?” “不。” 韩湛突然将宋瓷抱了起来,带着她来到客厅镜头的落地窗前。将宋瓷放下,韩湛打开窗帘,繁华的夜景,徐徐展现在两人的脚下。 韩湛在她身旁说:“瓷宝,今晚我一定陪你尽兴。” 一听到这话,宋瓷就腿软 宋瓷看着绚丽的夜灯,心头微热。她不由得想到第一天跟着韩湛回家,她站在落地窗前,跟个老司机一样逗趣韩湛的事来。 那会儿,宋瓷仗着韩湛不会真的碰她,所以有恃无恐。但现在要到了真刀真枪上场的时刻,宋瓷反倒怂了。 “怕了?”韩湛故意问。 被韩湛一刺激,宋瓷突生反骨,非常有骨气的放出狠话:“谁怕谁是狗!” 许久后,热情逐渐被平复。宋瓷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散发着慵懒无力的气息,她脑袋趴在韩湛的枕头上,短发下,两只耳朵微微泛红。 韩湛端了一杯温水来,哄着宋瓷喝下,故意逗她:“瓷狗,喝水。” 宋瓷:“” “睡前我是你的瓷宝,睡后我是你的瓷狗,韩哥,你也太现实了。”宋瓷狠狠剜了韩湛一眼,这才张嘴含住杯口,抿了一大口水。 哭过喊过的嗓子经温水滋润,舒服了许多。 韩湛闷笑。 宋瓷觉得嘴唇有些干燥,她嘟哝问:“我唇膜呢?” 韩湛问她:“哪个是?” 宋瓷闭着眼睛说:“最精致小巧的那个,墨绿色的。” “我看看。”韩湛放下水杯,来到宋瓷的梳妆台前,在抽屉里找了找,找到了两个墨绿色的小罐子。他说:“有两个,都是墨绿色的。” 宋瓷:“一个是眼霜,一个是唇膜。” 韩湛干脆两个都拿了过去。宋瓷睁开眼睛,指了其中一个。韩湛将那个递给她,宋瓷却又把唇膜塞到韩湛的右手里,她说:“你给我抹吧。” 韩湛摘下了手套跟假肢,只能用大拇指与剩下两个手指头捏住那个唇膜。他看了宋瓷一眼,答应了,“好。” 宋瓷直接躺在韩湛的腿上,她还觉得不满意,说:“你的肌肉太硬了,软一点多好。” 韩湛告诉她:“很多男人不注重健身跟锻炼,过了三十就开始发福。你喜欢胖一点的?” 宋瓷想了想韩湛发胖后的样子。 他本就高,再一胖 坐进车里,大概车轮都会瘪下去一截。压她身上,她估计会死。 宋瓷赶紧摇头,“还是结实一点好。” 韩湛轻笑。 他细心地给宋瓷抹唇膜,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倒也不笨拙。抹完,韩湛盯着宋瓷的眼睫毛,她闭着眼睛,卷翘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扇形的阴影。 韩湛指腹在宋瓷的睫毛扫过。 宋瓷说:“都怪你,讨厌什么不好,偏偏讨厌长头发。我头发要是还在,摸起来那才叫舒服。”说起头发,宋瓷就觉得堵心。 韩湛也知道自己理亏,他不跟宋瓷争夺,只真心称赞道:“你这样也好看。” 宋瓷骄傲地哼了哼,她说:“那可不,我可是宋瓷耶,从高中开始,我就是校花。前几年大学联盟投票选举最美校花,我次次都是榜首。” 韩湛假装惊讶,“哦?这么厉害么?” “是啊,娶到我这么美丽年轻的女孩子,韩哥,你睡觉都该偷笑。” 韩湛被宋瓷逗笑了。“是,是我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明知韩湛只是在逗自己开心,可真听他贬低自己,宋瓷心里又不舒服了。 宋瓷突然睁开眼睛,认真地看了韩湛一眼,她摸了摸韩湛的脸,却说:“是我高攀了你。”宋瓷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以韩湛的身份地位及财力,宋瓷又哪里配得上他。 是她重生了一次,知道了韩湛的真实身份后,蓄意接近韩湛,才先别人一步傍上了这条大长腿。若没有重生这根金手指,宋瓷与韩湛,永远都只会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 103章 坦白吧韩哥 韩湛以为宋瓷自卑了,正想安慰她几句,却又听到宋瓷一脸欣慰地说:“幸好我长得好看,不然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 韩湛就知道自己看低了宋瓷。他无需过多担心她,宋瓷,她有最昳丽雍容的美貌,也有坚如磐石的内心,是真正的铿锵玫瑰。 宋瓷翻身趴在韩湛的腿上,眯着眼睛说:“我要睡了。” 韩湛轻轻抓着宋瓷的短发,半是犹豫半是郑重地开口:“有件事,我要跟你谈谈。” 宋瓷真的困了,语气变得懒洋洋的,她低声问:“不能明天谈吗?” 韩湛再次肯定:“我想现在说。” “那你说,我听着。”宋瓷强打起精神,等他下文。 稍作沉吟,韩湛再次开口时,说的还是那老话题,“我曾经谈过一次恋爱。” 一听到这话,宋瓷眼皮都懒得睁开一下,闭眸低语打断了韩湛的话:“你早就说过这事,我也不介意。再说,我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你过往情史我可管不着。” 若连韩湛的前尘过往都要细究在意,那日子未免太无趣了。 谁还没有过前任呢?宋瓷不知道被多少人追求过呢,真要比较,韩湛的花边新闻远不及宋瓷丰富。 韩湛却没有宋瓷那般轻松,他迟疑着说道:“我的初恋对象,你也认识。” 听到这话后,宋瓷终于睁开眼睛,很是非常诧异地望着韩湛。“我认识?”宋瓷在脑子里将自己与韩湛都认识的那些女人拿出来比较一番,却发现,她跟韩湛根本就没有共同认识的女性朋友。 倒也有一个 穆秋。 但穆秋年纪太小了,且以前并不认识韩湛,所以可以排除。“是谁啊?”宋瓷实在是想不出来。 韩湛没勇气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拐弯抹角地说:“你今天见过她。” 宋瓷表情更迷惑。“今天见过?” 宋瓷慢悠悠地爬起来坐着,歪头靠在韩湛的肩膀上,闷声低语道:“我今天一直都跟穆秋待在一起,只是陪她去见了杜雪妍。见了杜雪妍之后,也没再见别的友人” 言归正传。“那人是谁?” “杜雪妍。”这就是韩湛的答案。 宋瓷被惊得坐直了,眼睛都睁大了。 “杜雪妍?”宋瓷感到不可思议,还有股道不清楚的难安。 那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呢?知道韩湛有前女友是一回事,但知道韩湛前女友是杜雪妍,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她可是把杜雪妍当偶像的。 一想到自己丈夫的前女友就是自己喜欢了多年的女明星,宋瓷就如鲠在喉。 偶像,顿时不香了。 低沉磁性的男音在宋瓷耳旁平铺直述讲道:“杜雪妍跟我是高中同学,我们高三开始谈恋爱。谈了五年,22岁那年我受伤截断手指,断了前程跟未来。正巧她事业遇上升期,为了前程,她主动与我提出分手。” 到了32岁这个年纪,韩湛再谈起年少时的爱恋与被抛弃,已经足够坦荡平静。“我跟她,的确是真的爱过,她也是我曾经想要娶的女人。但并不是每一份感情都是完美结局的。” “被分手后,我也伤心难过后,怨恨过。但时间抚平了我的不忿,也淡化了我对她的感情。” 韩湛受韩翱宇的教导,从小对人对事都很认真专注。年少时候对杜雪妍也的确是真心爱过,是抱着想要与杜雪妍结婚的态度同她交往的。但他们,终究还是分道扬镳了。 而韩湛,同样也是个高傲果决的人。他的骄傲自尊,不允许他去留恋一个在他陷入低谷时,狠狠将他踢进地狱里的女人。 从杜雪妍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所有甜蜜过往便都烟消云散。 这些年,在电视上看到星光璀璨的杜雪妍,韩湛从没有过想要与她旧情复燃的想法。这辈子,杜雪妍都只会是他的‘前女友’,一个‘曾经真心爱过的女人’。 相爱时,杜雪妍是韩湛捧在心尖上的女王。分手后,八年过去,杜雪妍就只是杜雪妍,与刘雪妍苏雪妍一样,并无特殊。 韩湛握住宋瓷的手,偏头望着她,表情郑重。“瓷宝,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炫耀,也不是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想要跟你坦诚我的过往,我见你很喜欢杜雪妍,觉得这事还是不能瞒着你,有必要同你细说。” 告诉宋瓷有关杜雪妍的事,是韩湛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待日后宙斯集团成立,韩湛总是要从幕后老板走到台前的。他的身份一旦曝光,他与杜雪妍的那些事极有可能会被深挖出来。 届时,若宋瓷从别的口中听到他与杜雪妍的少年往事,那对她来说是一种欺骗。韩湛永远不会欺骗自己的妻子,这是他对婚姻的坦诚。 宋瓷从听到杜雪妍这个名字开始,就一直沉默着,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见状,韩湛难免有些不安。 捏了捏宋瓷的手指,韩湛又说:“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 宋瓷终于看了他一眼,挑着眉,纳闷问了声:“什么?” 凑过去抵着宋瓷的额头,韩湛道:“她只是我的过去,而你,才是我的未来跟归属。”这话,是韩湛带宋瓷回家同居的第一天,宋瓷亲口对他说的话。 韩湛亲了亲宋瓷的额头,无比认真地对她说:“瓷宝,韩家的男人,永不会二婚,对婚姻,我们就跟对待性命一样郑重。请你放心,杜雪妍,她真的就只是一个前女友而已。” 命只有一条,婚姻也只有一次。娶了宋瓷,她就会是韩湛一辈子的韩太太。而从一开始韩湛答应与宋瓷交往,就不是想要跟她做交易。 宋瓷有一张漂亮的脸,也有一个有趣的灵魂。第一次见面,宋瓷说的那些话,便跟韩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了接近自己,宋瓷故意耍的那些小心机,韩湛又怎会看不穿?只是看穿了,也觉得这人有趣。 宋瓷就是一只小奶猫,以为伸出爪子大展拳脚就能对抗全世界。殊不知,在韩湛这只老虎面前,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却是滑稽又可爱的。 104章 只有韩湛 宋瓷听韩湛这样说,乱糟糟的思维终于清晰起来。 杜雪妍是韩湛认识她之前的事了,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不能太计较。而她比谁都明白韩湛这人有多狠,有多绝。杜雪妍在他最颓丧的时候与她分手,就是彻底断了与韩湛的一切可能。 哪怕杜雪妍以后对韩湛的感情死灰复燃,韩湛也不会再接受她。韩家的家风、韩湛的傲骨,是不允许他这样低贱的。 背叛者,就是背叛者。 韩湛都这样坦白了,宋瓷也决定坦率一些。摸摸鼻子,宋瓷犹犹豫豫地说:“我也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韩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宋瓷:“其实上辈子,我曾嫁过人。” 韩湛:“!” 来啊,互相伤害啊! 宋瓷抖出最难以启齿的污点,然后偷偷地抬头瞄了韩湛一眼。 韩湛眼睑微垂,望着空调薄被上的图案,一眼看上去神色淡定,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可事实上,韩湛此刻心里早已聚起一股戾气。 宋瓷如今是自己的妻子,她的身上布满了他刻意留下的暧昧痕迹。一想到她上辈子曾经属于另一个男人,也与另一个男人相亲相爱,那个人也曾在宋瓷的身上为所欲为过,韩湛便有些 想把那个男人拉出来,千刀万剐! 韩湛非常冷静地开口问:“是么?那男的是谁?” 宋瓷羞愧不已,她感到丢脸,很小声地说道:“程子昂。” 韩湛知道这个人,那个传说中追了宋瓷许久的川东二少,虽然有钱,却是个纨绔废物。宋瓷会嫁给程子昂,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你怎么会看上他那个废”废物两个字,韩湛到底没有说出来,怕伤了宋瓷的自尊。那人再废物,毕竟也是宋瓷嫁过的男人,骂程子昂是废物,等同于骂宋瓷眼瞎。 知道韩湛原本想说的话是什么,宋瓷贴心的将那句话补全:“他就是个废物。” 捂住脸,宋瓷感到没脸见人。“嫁给程子昂不是我的本心,是穆冕的意思。那时候朝阳公司出了些问题,资金链短缺,穆冕有意让我与程家联姻。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宋翡的死因,一心想要报答穆冕的养育之恩,便同意了。” “不过结婚后”谈起那段荒唐的婚姻,宋瓷只觉得可笑。“程子昂不知道为何性无能,脾气还差,结婚后一个月就对我施了家暴。我跟他打打闹闹了六年,最终以我一刀捅穿了他的小肠,婚姻终于是结束了。” 听完,韩湛只觉得宋瓷上辈子真是个小可怜。姐姐被养父杀,丈夫是个性无能暴力狂,自己最后也落得个被养父弄死的悲惨结局,她简直就是苦情言情剧里面的标准女主人设了。 宋瓷上辈子之所以会过的那么可怜,归根结底,还是她太蠢了。 重活一世,宋瓷变没变聪明韩湛不知道,但眼神肯定是变好了。找自己当靠山,大概是宋瓷这辈子干得最聪明的一件事了。 “你为什么要捅程子昂,是想跟他同归于尽?”韩湛觉得有哪里不对,宋瓷若真有那么横,要捅人早就捅了,也不会等到六年后。 导致宋瓷拿刀伤人,一定有原因。 宋瓷心里一惊,暗道不愧是韩湛,洞悉力如此敏锐。摇摇头,宋瓷说:“是因为我发现程子昂做了一些恶心的事。” “他做了什么?” 眉头紧紧皱起,宋瓷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嫌弃和鄙夷之色,她说:“程子昂很变态,也认识很多变态,他们那些人开发了一个网站,专门在里面上传一些未成年的私密影像找刺激。我发现后,把他们那一伙人都给举报了。” 但,举报一时爽,爽后就火葬场了。 “程子昂猜到是我举报的,也知道他很快就会被网警找到。他恨我,想要报复我”至于是怎么报复的,宋瓷没有细说。“总之,报复没成功,程子昂还被我给捅伤了。” 程子昂受伤入院,痊愈后就被抓去坐牢了。 唯一的弟弟被宋瓷害得入狱,宋瓷本以为程砚墨会扒了她一层皮,但在穆秋的劝说下,程砚墨最终只是让她签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还还了她自由身。 宋瓷那时候还很感激穆秋,现在细想起来,才明白穆秋的用意。穆秋那时候可能就知道她的心脏快不行了,她哪里是要宋瓷给自由啊,她是怕宋瓷被程砚墨报复死了,以后就没有心脏可用了! 讲完这些,宋瓷自欺欺人地讽刺她自己,她说:“韩哥,我的经历被拍成一部剧,是不是比《哑巴新娘》还要火?故事那叫一波三折,阴谋诡计不断。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宋傻逼的一生》。” 一生都在被愚弄算计,她真的够蠢。撞了撞韩湛的胳膊,宋瓷问他:“你投资,我来拍,好不好?” 还能苦中作乐,看来心态还行。 韩湛左手五指分开,按在宋瓷的脸蛋上,“别贫。” 宋瓷拿掉他的手,她歪着头一脸无奈,“韩哥,真要说起来,我的经历比你更丢人。你只是被初恋对象给甩了,我却嫁了那样一个混蛋玩意儿”宋瓷都无颜再继续说下去。索性闭嘴,倒头就睡。 宋瓷用薄被将脑袋盖了起来。韩湛跟着躺下来,他盯着宋瓷露在被子外面的黑色短发,忽然说:“六年婚姻,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韩湛一直没听到宋瓷说话,以为宋瓷是睡着了。他正准备关灯睡觉,却听到了一声啜泣声。 韩湛微愣,他凝神细看,才发现被子下藏着的人在哭。宋瓷的身躯微微颤抖,哭声很压抑。 宋瓷紧紧咬着下唇,眼泪流淌在枕头上,她却不好意思发出声音来。捅伤程子昂后,有人骂她蠢有人说她倔,有人道她是以卵击石,还有人一心盼着她被程家状告坐牢。 昔日的人间富贵花锒铛入狱,那该是多么爆炸的新闻啊! 却只有韩湛,问她辛不辛苦。与一个不爱的男人生活,被他家暴,次次都得忍着恐惧之心,以瘦弱的娇躯奋起反抗。怎么不辛苦? 106章 网恋对象 早上吃得饱,一路到公司,韩湛的心情都很愉悦。这份愉悦,很轻易便让黎离察觉到。黎离钻进他的办公室,眼睛雪亮,盯着韩湛的脸仔细地看。 韩湛任由对方打量,过了片刻,才开口问:“看够了?看够了就滚回去给我赚钱。” 黎离咳了一声,他食指在他自己耳垂下面点了点。 韩湛:“什么?” 黎离说:“有口吻印子。” 嗯? 韩湛拿起手机,用黑屏幕一照 什么都没有。韩湛不冷不热地扫了眼黎离,“耍我很有意思?” 黎离啧啧两声,摇头直叹道:“你今天迟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家里是不是有狐狸精拖住了你上班的步伐?” 韩湛警告她:“什么狐狸精,是嫂子。” 黎离忍着笑改口:“是,是,嫂夫人。” 望着眉眼间都藏着宠溺与幸福之意的韩湛,黎离心里是吃惊的。以前他总担心韩湛会一直单身下去,没想到他是个闷声干大事的,说谈恋爱就谈恋爱,说结婚就结婚。 看这样子,婚后生活滋润幸福得很。 他也有点想结婚了。 韩湛打开了电脑,抬头见黎离还站在办公桌前不走,他挑眉问道:“还有事?” “今晚有个宴会,你替我去参加如何?”这才是黎离的真目的。 韩湛直接摇头,“不去。” “我知道你不愿去这种场合,但这公司本来就是你的,赚的钱也都掉进了你的口袋里。我黎离就是个苦命的打工仔,去参加重要宴会,本来就是你的职责所在。” 黎离泫然欲泣地诉着苦,边说,又去偷看韩湛的反应。可韩湛始终板着一张冷淡却好看的脸,静静地看黎离演戏。 黎离发现韩湛心肠冷硬如铁,彻底绝望,他也不演戏了。表情一变,黎离冷冰冰的说:“我今晚有事,去不了。” 见黎离戏演完了,肯像个正常人说话了,韩湛方才问他:“什么事?” 黎离说:“我要照顾我妈。” “你撒谎。”韩湛一眼就看穿了黎离的谎言。“你当我不知道你给阿姨请了护工的事?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孝顺,说吧,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做。” 别是杀人放火,吸毒嫖娼。 黎离脸色不太自然,他偷偷看了眼办公室外,见大家都在专心工作,这才凑到韩湛的耳旁对他说:“我有约,要去见个人。” 韩湛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相亲?” 黎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声说:“不是,见网恋对象。” “网恋对象?”一抹诧异爬到韩湛脸颊上。他不赞同地看了黎离一会儿,忍不住敲打黎离,“黎离,你二十九了,不是九岁的小孩子,十九岁的愣头青。一把年纪了,还搞网恋?” 在韩湛印象中,只有小孩子才会见网友。他记得几年前,韩旺旺独自买了机票远赴异地去见网友,结果网友还没见着,就被她爸给逮回家打了一顿。 可惜黎离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妈又卧病在床休养,打是打不成了。 黎离搓了搓耳垂,气鼓鼓地反驳韩湛:“我见网友怎么了?我跟你说,我那个网友可萌了,是个萌妹子。我最喜欢萌妹子,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女人都是些单肩能抗矿泉水桶的女汉子,萌妹子可是稀罕品。” 韩湛嗤笑,祝福他:“我祝你网恋成功,对象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 黎离跺跺脚,转身就走。 宋瓷今天的确有事要办,韩湛刚出门去上班,宋瓷后脚就拎着包离开了家。上午,她要去见宋翡,下午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颜江这几天都有工作,要拍摄杜雪妍的音乐mv。知道宋瓷要去他家,临走前他特意给家门锁设置了一次性密码。两人前两天刚吵过一架,也没脸见彼此。 宋瓷独自来到颜江家,给宋翡做了一个全身按摩,然后从颜江家的走廊书架墙上,取下那本叫做《战争与和平》的书。 宋翡以前就喜欢看书,她看的书都是些冷门的专业书籍,《战争与和平》是宋翡比较喜欢的小说。宋瓷上次来探望她,给她读过这本书。 在飘窗台上盘腿坐下,宋瓷直接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温声细语地读书。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宋瓷的短发迎风飘摇,床上,宋翡额前的碎发也跟着浮动。 在宋瓷的读书声中,宋翡睡得很恬静。 “每个人都会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正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他的芬芳”念到这里,宋瓷突然合上书本,起身走到宋翡的床边。 宋瓷弯下腰来,抱住宋翡孱弱的肩膀,依恋地蹭了蹭脸颊。“姐姐,一定是上帝嫉妒你太聪明太优秀,所以惩罚你多睡一会儿。是不是睡饱了,上帝就会准你醒来了?” 盯着宋翡沉睡的模样,宋瓷无比奢望那双紧闭着的眼睛会突然打开,然后像以前那样,抬起右手,粗鲁却不粗重地蹂她的头发,冷冷淡淡的鄙视她:“小蠢货,本来就够傻的了,还这么爱哭,真丑。” 但宋翡却没有如她所愿那般,她只是安详的睡着,听不见宋瓷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眼泪的热度。 “是不是爸爸妈妈走了,你觉得这个世界无聊,所以不肯醒来?”宋瓷擦掉眼泪,靠过去亲吻宋翡的头发,她哽咽哭诉道:“可是宋翡,如果连你也不要宋瓷了,宋瓷就真成了孤儿。” 其实宋瓷心里明白,宋翡能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许她这辈子都会这么沉睡着,直到身体的能量被彻底消耗完,瘦成了一把枯骨,耗尽最后一口气。 但,不到那一天,宋瓷就不会放弃宋翡! 她紧紧握住宋翡的手,对她说:“宋翡,你可一定要醒来啊,就算不为我,也要为阿江想想。阿江那傻子真的很喜欢你” 因为还有事,在与宋翡说了半个多钟头的家常话后,宋瓷这才离开。 -- 龙雨一直守在楼下,见宋瓷出来,他赶紧打开车门。宋瓷坐进去后,对龙雨说:“龙哥,送我去见苏蓓蓓。” “好的夫人。” 107章 苏蓓蓓 车子按照导航的示意开了近四十分钟,最后停在一家哥特式风格的咖啡馆门前。 宋瓷坐在车内,打量着面前的这家咖啡。 龙雨告诉宋瓷:“我按照夫人给的信息,查到苏不忘的遗女苏蓓蓓,目前是一名悬疑小说作家,名下开了一家咖啡馆,就是这家。她平日里,一般都住在这里。” 龙雨盯着咖啡馆的大门,回头问宋瓷:“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宋瓷点点头,“你随我进去,点杯咖啡等我就行,我与苏蓓蓓有些话要谈。” “好。” 龙雨与宋瓷一起走进咖啡馆。 咖啡馆生意非常好,顾客中年轻人居多。宋瓷略看了眼大厅里的顾客,方才将目光投向制作咖啡的吧台后面。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她背对宋瓷而站,低着头在看书。 宋瓷问那个女子:“你好,请问你们的店长在么?” 女子正在翻书,闻言,她动作一顿。 慢条斯理地将书签放好,合上书本,女子转过身来,却道:“我就是。”答完,她这才抬头。看见宋瓷的脸后,对方明显愣了一下。 她认出了宋瓷。 “宋瓷?”盯着宋瓷,苏蓓蓓诧异问道:“你找我?”她根本就没见过宋瓷,宋瓷跑来找自己,是要做什么? 宋瓷有些惊讶。“你是苏小姐?” 龙雨给宋瓷看过苏蓓蓓的资料,那时苏蓓蓓才九岁,照片上的小女孩是个穿着粉色娃娃领连衣裙的小可爱。而面前这人 女人个子高挑,身穿黑色露肩长裙,脖子上戴着一条黑色项圈。她有一头细长的黑直发,公主切刘海,脸上化了哥特式的妆容,这让她整个人身上都萦绕着一种暗黑气质。 “我是苏蓓蓓。”苏蓓蓓感到可笑,“你点名道姓要见我,难道不认识我?” 宋瓷答非所问:“变化太大,一时没能猜出来身份。” 闻言,苏蓓蓓眉梢微挑,倒没问‘变化’一说是从何而来。 宋瓷四下看了看,觉得一楼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她问苏蓓蓓:“苏小姐,能换个隐蔽点的地方聊聊么?” 苏蓓蓓略作思考,方才抬头朝一个留着小辫子的男服务员说:“阿坤,帮我照看一下店,我有点事。” “好的店长。” 苏蓓蓓从台后面走了出来,离得近了,宋瓷这才发现对方比她还要略高一点。 妥妥的御姐。 “跟我上楼吧。”说完,苏蓓蓓领先宋瓷几步,朝着楼道口走去。宋瓷跟上,她盯着苏蓓蓓的背影,脑子里闪现过许多画面。 上一世,宋瓷是见过苏蓓蓓的,那时苏蓓蓓都快三十岁了,打扮风格与现在差异很大。第一次看见苏蓓蓓,她穿着牛仔裤蓝衬衫,是个高挑的气质美人。 她带着仇恨而来,却差点被穆冕谋杀而死,若不是宋瓷心善,偷偷将她送走,苏蓓蓓可能就死了。 宋瓷回忆往事,一时不察,再回神时,已站在了二楼苏蓓蓓的开放式书房里。 苏蓓蓓的书房连着客厅,用一道玻璃墙隔离。书房内,有满墙的书,书籍多都是跟推理侦探以及悬疑有关的小说和权威杂志。书桌上,放着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苏蓓蓓就站在书桌前,低着头在找什么。 宋瓷往旁边一站,低头一看,才发现苏蓓蓓是在拆一包salem牌女士香烟。这烟口感呛烈,抽起来相当带劲,与一般的女士香烟并不相同。 苏蓓蓓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白色的香烟,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住过滤嘴,递到嘴边咬住。她像个老烟枪那样点燃烟,夹着烟抽了一根,又把烟雾从鼻子里吐出来。 过了一口嘴瘾,苏蓓蓓方才朝宋瓷点了点下巴,“坐。” 宋瓷在身后的黑色皮沙发上坐下来。静等那根烟抽了只剩下一半,宋瓷清了清嗓,开口说:“苏小姐,我拜读过你的名作《金街的女魂》,写的非常精彩。” 《金街的女魂》是苏蓓蓓发表与四年前的悬疑之作,是苏蓓蓓的成名作,那一年,苏蓓蓓才十九岁。 《金街的女魂》讲的是一个美丽却无权无势的女人,为了追逐爱情、金钱不顾一切去追求一个男人,却被男人欺骗感情,后反被男人逼杀的故事。 故事情节很俗套,但苏蓓蓓的笔力犀利,全篇读下来,是非常吸引人的。 苏蓓蓓斜眼看宋瓷,不冷不热地说:“早期之作,不值一提。” 宋瓷摇摇头,“可我倒是觉得,那本书与众不同呢。” “怎么不同?”苏蓓蓓不以为然地说:“不过就是一本普通的悬疑故事罢了,情节缺乏新意,结局不够刺激,与后期作品相比,不值得炫耀。” 宋瓷却说:“但我只在《金街的女魂》里面,读出仇与恨,怕与怨。这在苏小姐后期的作品里,是寻不见的。”看了眼苏蓓蓓,宋瓷若有所指地说:“促使苏小姐创作《金街的女魂》这本书的背后,一定藏着令人感兴趣的故事,不知道宋瓷猜得对不对呢?” 苏蓓蓓的脸被淡淡的烟雾藏住,神色看不清白。片刻的沉默后,苏蓓蓓终于开了口,她说:“没有什么故事,就是一个脑洞大开之下的作品罢了。” 见苏蓓蓓油盐不进,宋瓷终于有了新的动作。她手伸进单肩包里,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苏蓓蓓扫了眼她的动作,目光依然冷漠。 “不知道我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苏小姐可认识?”在苏蓓蓓冷漠的注视下,宋瓷把照片翻了过来。一张漂亮楚楚可怜的脸蛋,闯进苏蓓蓓的眼瞳。 见到照片上的女人,苏蓓蓓瞳孔微颤。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烧完,甚至已经烧到了苏蓓蓓的手指。手指被烫到,苏蓓蓓猛地低头,将烟头灭了。 宋瓷沉声讲道:“照片上这个女人,她叫做徐湘湘,死于2005年的秋天。苏小姐,你作品《金街的女魂》中的女主舒相思,就是以苏蓓蓓为原型而创作的,对吧?” 108章 人面兽心,不过如此 苏蓓蓓低着头,手捏着香烟剩下的过滤嘴,目光深不可测。 宋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一步步走向苏蓓蓓,逼问她:“苏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苏蓓蓓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宋瓷,语气不善地问道:“宋小姐这是做什么?把我当成杀人犯了?徐湘湘”宋瓷能拿出这张照片,并且直白地逼问她是否认识徐湘湘,就说明她的确是知道一些消息的。 苏蓓蓓半真半假地说:“徐湘湘死的时候,我才9岁,我一个小女孩,难道还能杀了她不成?” 宋瓷摇头。“你自然不会杀她。”苏蓓蓓正要说什么,却又见宋瓷说:“但你却知道,她因何被杀。” 苏蓓蓓目光闪烁。 宋瓷已经走到了苏蓓蓓的面前。盯着面前这张故作镇定的脸,宋瓷心里有些不忍,她顿了顿,又开口道:“苏小姐那时候的确年纪尚小,可你的父母却是成年人了。他们因为目睹了徐湘湘死亡的真相,被人记恨,最终夫妻两人双双被那人杀害” “而这个世界上,除了杀人犯,活着的,也就只有苏小姐清楚徐湘湘真正的死因。也只有你,还清楚苏不忘夫妇真正的死因。苏小姐,我说的对吗?” 苏蓓蓓闭上了眼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睁眼凝视着面前这张昳丽雍容的脸颊。苏蓓蓓问宋瓷:“你你怎么知道的?” 宋瓷:“我为什么知道这一切,苏小姐不需要清楚。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可以帮助你,为你的父母报仇。” 苏蓓蓓并没有轻易信任宋瓷,她又抽了一根烟放进嘴里,迅速点燃。 吸了口烟,苏蓓蓓抬眸睨了眼宋瓷,故作毫不知情的说:“你口中的‘他’,是谁?”担心宋瓷是在给自己下套,没从宋瓷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苏蓓蓓不会轻易相信她。 宋瓷轻启红唇,吐出那个人的名字:“穆冕。” 听到穆冕这个名字,苏蓓蓓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渐渐眯起,她用中指跟大拇指捏着烟,将烟放在书桌边缘,用食指在烟身上面点了点。 一缕缕烟灰落下,沾在她的衣裙上。 苏蓓蓓说:“你是他的养女。”怀疑宋瓷是在给她挖坑,苏蓓蓓冷笑道:“你从十四岁那年开始就在接受穆家的恩惠与照拂,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会诚心跟我合作,去对付他?” “我又怎么知道,你究竟是想与我合作,还是与穆冕合作,对我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套我的话?”说完,苏蓓蓓重新咬住了烟头。 宋瓷就知道苏蓓蓓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宋瓷挨着苏蓓蓓而站,也学她,背靠着书桌。 宋瓷指了指左手臂上的伤痕。注意到宋瓷的动作,苏蓓蓓也盯着那些淡粉色的疤痕看了起来,她皱起了眉头,不明白宋瓷是在暗示什么。 宋瓷说:“八月份,我出过一场车祸,这事你可能知道。” 苏蓓蓓一直都在留意穆冕的动向,自然知道穆冕养女宋瓷出车祸大难不死一事。点点头,苏蓓蓓不由得猜测问道:“车祸难道不是意外?” 宋瓷摇头。“不是。” “穆秋。”宋瓷偏头望着苏蓓蓓,她说:“你应该也知道穆秋吧。” “我知道。”苏蓓蓓道:“你的妹妹,穆冕的亲女儿。” “是。”宋瓷告诉苏蓓蓓:“穆秋心脏病发住院了一段时间,医生说穆秋必须做心脏移植手术,不然很快就会死。而穆秋,她是少见的熊猫血型。” 熊猫血型的心脏,可不是那么容易能等到的。闻言,苏蓓蓓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穆冕坏事做尽,报应终于是来了。”报应没在穆冕身上应验,却落到了他唯一的女儿身上,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苏蓓蓓却又听到身旁的宋瓷说:“巧的是,我刚好就是熊猫血型,而我的基因抗体跟穆秋的,刚好合适。” 苏蓓蓓笑容一敛。 她错愕扭头,发现宋瓷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了讽刺之色。苏蓓蓓张了张嘴,有些意外地说:“那场车祸,是穆冕干的?” 宋瓷点点头。“为了掩饰自己犯罪的事实,他敢狠心杀害你的父母。为了自己唯一女儿的生命,他自然也能杀了我。养女与亲女儿,终究是不同的。” 可她上一世,死到临头才知道穆冕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是她眼瞎。 宋瓷对穆冕的评价,苏蓓蓓心里也是认可的。没有人比苏蓓蓓更清楚穆冕的真面目有多么的歹毒,在十多年前,穆冕就能做出逼死未婚妻,残害合作人的事。放在十多年后,杀害养女救自己亲女儿的这种事,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人面兽心,不过如此。 “你要跟我合作。”苏蓓蓓肯定地说道。 宋瓷点头,“没错。” “怎么合作?” 宋瓷靠近苏蓓蓓,她偏头挨着苏蓓蓓的耳朵,低声告诉她:“穆冕有个藏秘密的地方,那个地方在哪里我不清楚,但一定有那样一个地方。” 苏蓓蓓感到诧异,“你觉得他会把那些对他不利的证据藏起来?”苏蓓蓓一直以为穆冕把那些犯罪的痕迹都毁掉了,听宋瓷的意思,穆冕似乎是将那些证据给藏起来了。 苏蓓蓓:“我认为,证据只会彻底被毁灭掉,才是对罪犯最有利的。” 宋瓷却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对别的人来说是这样,对穆冕来说却恰恰相反。穆冕是贫寒家庭出生,他一步步走到这个地位是非常不容易的。他同时也是一个自负的人,他不仅不对当年所犯下的罪感到害怕愧疚,反而引以为傲。他有个怪癖,他喜欢收集自己的罪证,藏起来,一个人欣赏它们。” 这些事,宋瓷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但上一世的苏蓓蓓,真的就找到了穆冕藏证据的地方,还偷走了那些足以将他判死刑的罪证。 正因为发现罪证被盗,穆冕第一时间查到了苏蓓蓓这个人的存在,才想要杀害苏蓓蓓。 109章 有家属的韩哥了 宋瓷无意间知道了这事,那时候的她一方面被父亲曾经杀过人的事给吓到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父亲再犯杀孽。所以才趁穆冕不注意,暗自救了差点被穆冕毒死的苏蓓蓓。 所以宋瓷笃定,穆冕一定有个藏罪证的地方! 听了宋瓷的分析,苏蓓蓓也觉得在理。“我会去找,如果有那种东西,我会通知你。如果没有,那我就另想它法。”烟也抽完了。 苏蓓蓓用一张湿纸巾将那根烟的烟头包起来,这才丢进了垃圾桶。 宋瓷注意到她的动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湿纸巾。 发现宋瓷的目光,苏蓓蓓突然说:“小时候我家垃圾桶无故着火,一家三口差点都被烧死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乱丢火种了。” 宋瓷多聪明,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那次着火是意外还是” 苏不忘苦笑,“一个人想要让你死,总是有办法的。”放火不行,那就制造车祸。人命只有一条,但杀人的方式却有无数种。 宋瓷心里一惊。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自己,与儿时的苏蓓蓓多像啊。上次车祸她大难不死,但穆冕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一定还有其它的手段! 就在这时候,宋瓷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微信。 宋瓷拿出手机来看一了一眼,看完,她抱歉的朝苏蓓蓓笑了笑,她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苏蓓蓓也说:“好巧,我也有事。” “那么,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慢走不送。” 宋瓷走后,苏蓓蓓的微信忽然也响了。她打开一看,看见备注为‘阿狸’的网恋对象发来了消息:【蓓蓓,我下班了,现在开车过去见你。】 今天,是她跟网恋对象约定好现实中见面的日子。 提出现实中见面的人是阿狸,苏蓓蓓很担心阿狸是个未成年,哪有成年人还搞兴网友奔现这一套的? 但阿狸再三申明他是成年人了,苏蓓蓓这才同意线下见面。得知对方与自己在同一城市,苏蓓蓓对阿狸这人不免也产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不知道这个阿狸,是帅哥还是丑逼。思绪收拢,苏蓓蓓低头看着阿狸的信息,她想了想,忍不住再问了阿狸一遍:【你真是成年人?】 阿狸:【快29岁了。】 苏蓓蓓:【可别骗我,我不睡未成年。】 见阿狸不再回复信息,苏蓓蓓将东西收拾好,拿着车钥匙准备出发了。 黎离与韩湛一起来到地下车库,两人的车停在一块。站在车身旁,韩湛叫住另一边的黎离,有些迟疑地问道:“真要去见网友?” 黎离一想到网恋女友蓓蓓,就心头一热。“嗯,要去,其实她不仅是我的网恋对象,她还是我喜欢的悬疑小说作家。我们都认识两三年了。” 韩湛本想劝黎离不要去见网友,毕竟网恋有风险,奔现需谨慎。一听黎离说对方是他喜欢的作家,韩湛就止住了这个念头。对方是个作家,想来应该不是骗子。 “那行。”韩湛坐进后车厢,司机启动了车子。 目送韩湛的车开走,黎离这才坐驾驶座。他系上安全带后,不着急开车,而是不急不缓地打开手机,查看蓓蓓的回信。 当看到女友蓓蓓回复的那条‘我不睡未成年’后,黎离整个人一愣。 要、要被睡了么? 回过神来,黎离不由得吞了口唾沫,他有种自己不是要去见女网友,而是要去千里送身的觉悟。 下楼后,宋瓷叫上坐在空调下面吹凉风的龙雨,离开了咖啡店。 钻进车里,宋瓷忙拿出手机给韩湛打电话。刚才韩湛发短信问她有没有礼服,她不清楚韩湛问这事是要做什么,得问清楚。 宋瓷电话打到韩湛手机上,彼时韩湛正翘着腿,低着头在看放在大腿上的合同文本。 裤兜里手机震动,韩湛感受到了,他拿出手机。看到‘瓷宝’这个名字,韩湛的眼神瞬间变得柔情下来。将文件合上,韩湛接通手机,将手机贴在耳旁,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瓷宝。” 前头,开车的司机听到这声宠溺腻歪的称呼,忍不住努了努嘴。 牙酸。 宋瓷的妩媚动人的声线顺着听筒传出来:“韩哥,你问我有没有礼服,是要去参加酒会?” “不是酒会,是生日宴会。今天是程老太太的八十大寿,本该黎离去参加今天的晚宴,但他临时有事,只能我去。”顿了顿,韩湛又说:“我也是有家属的人了,自然是要带家属的。”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心情。以前出席宴会,看见别人拖家带口,韩湛只觉得他们无聊,心道他以后绝对会把工作应酬与家庭分开。现在么 呜,脸疼。 宋瓷听了,自是一笑。“好啊,这还是你第一次带我去参加宴会呢。”想到什么,宋瓷这才问了一句:“程老太太是指哪个程家?” 韩湛道:“程子昂的奶奶。” 宋瓷笑容一瞬间就淡了下来。 想到今晚可能会见到程子昂那混球,宋瓷的好心情大打折扣。“是呢,我之前就听说过程家老太太今年八十岁生日要大办,看来是真的。” “嗯。你有礼服么?” 宋瓷答道:“礼服是有的,不过在穆家。” “那些都不要了,我们重新去挑选。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让龙雨送你来见我。” “好的。” 挂了电话,宋瓷打开微信,就收到了韩湛发过来的定位地址。她打开手机定位,将语音播报声调高至最大,对龙雨说:“送我到这家店,龙哥。” “好。” 宋瓷与龙雨抵达礼服店楼下时,天已暮色,夕阳就悬挂在西边,随时都会掉进黑暗。 服装店在二楼,韩湛就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夕阳。余光关注到楼下来了车,韩湛低头目光一扫,就看见宋瓷从车里弯腰走下来。 她白皙的玉足踩着一双金色高跟鞋,身穿粉紫色镂空收腰连衣裙,掐得柳腰纤细性感。 短发被风吹得飘摇,沾在了粉色的唇上。宋瓷手指勾走唇上的黑发,一抬头,就看见了二楼临窗而立的韩湛。 110章 万恶的有钱婊 宋瓷微微一笑,顺势就朝韩湛投去一个飞吻,热情似火,生气勃勃。 韩湛一愣,随即眸中荡开笑意。 “上来。”他用唇形说话。 宋瓷看懂了,她做作地撩了撩耳边发丝,这才迈步走进大楼。看见宋瓷走进了大楼,韩湛这才转过身来,走到身后墙边立着的那一排人形模特一架前,挑选今晚的西装礼服。 这时,一道成熟的含着几分笑意的女音在韩湛的身前方响起:“湛湛。” 听到这声湛湛,韩湛忙抬起头来。 站在韩湛身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身穿墨绿色亮片v领口连衣短裙,配一双黑色高跟鞋,戴着一对宝石耳环。健康小麦色的皮肤,大气精致的五官,衬得她气场十足。 但实际上,她已经四十多岁了。 女人两手分别端着一个白色咖啡杯,见韩湛望过来,她朝韩湛举起右手,笑道:“按照你的养生喜好,给你泡了一杯绿茶。” 韩湛脸上冷漠的表情逐渐被亲近所取代,他接过绿茶,喝了一口,才说:“厉姨这里的绿茶,好喝。” 厉妖则语气冷嘲答道:“好的绿茶婊,才能泡出上等的绿茶。” 韩湛听出了厉妖话语里藏着的怒火,他乖巧的不吭声。这话不能接,不管怎么接,那都是引火上身。 厉妖搅拌着她手里的咖啡,冷嘲热讽地说:“就因为一个合作伙伴给我发了一段骚话,你干妈便嘲讽我是绿茶婊。呵” 喝了一口咖啡,厉妖讽刺说:“我是绿茶婊,她得是什么婊?”声音一顿,厉妖眸色微冷,她说:“万恶的有钱婊!” 韩湛一直不敢吭声。 韩湛的干妈叫墨谣,她是厉妖的爱人。 两人这些年一路走来,日子过得风风火火。厉妖与墨谣的组合,非常像安吉丽娜朱莉与布拉德皮克主演的《间谍夫妻》。上一秒她二人可能还在你侬我侬,下一秒就能抽刀对砍。 深知任由厉妖继续说下去,肯定会火冒三丈,韩湛赶紧转移话题:“厉姨什么时候来的望东城?也不跟我说说。” 厉妖果然忘了这茬,她说:“我上午刚到,这边店铺很久没来看了,得过来看看。”其实看店铺是假,看韩湛才是真的。 厉妖将韩湛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几眼,最后,目光停在韩湛左手的无名指上。“你真结婚了?”韩湛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虽然款式简单,但一看就是婚戒。 厉妖昨天才听说韩湛跟宋瓷结婚的事,她非常惊讶的,迫不及待就飞来了望东城,想要一探究竟。 宋瓷虽是望东城的名媛之首,但厉妖贵为国际著名服装设计师,却是不认识宋瓷的。 她知道韩湛结婚这事,是通过金洛兰的口。金洛兰是韩湛的另一个干妈,也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华人女外交官,但她还是颜江的忠实粉丝。 金洛兰经常关注颜江,自然知道颜江有个女知己叫宋瓷。有天晚上金洛兰无聊吃颜江的瓜,才知道宋瓷结婚了。金洛兰跑去望东城论坛看了宋瓷结婚的那个爆料帖子,却在帖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干儿子韩湛! 吃瓜吃到自己干儿子身上,金洛兰当时都惊呆了。 知道韩湛与宋瓷结婚这事,金洛兰第一时间告诉了厉妖。正巧爱人墨谣出差,厉妖一个人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便飞来望东城,想要看看韩湛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真看到韩湛的婚戒,厉妖心里还是吃惊不已。 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呢? 韩湛正要告知厉妖自己已婚的事,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厉妖也听见了,她朝韩湛一挤眉,韩湛忍不住一笑,他说:“厉姨,我爱人来了。” 韩湛转过身来,与赶来的宋瓷四目对上。 “瓷宝,过来。”韩湛朝宋瓷伸出左手。 厉妖听到这声‘瓷宝’,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宋瓷。宋瓷身穿粉紫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如雪,一双妩媚的眼睛里含情脉脉。站在韩湛的身旁,的确是个妙人。 “厉姨,这是我爱人,宋瓷。” 宋瓷一看见厉妖,就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直到听到韩湛为她介绍厉妖,说:“瓷宝,这是我厉姨,服装设计师。” 宋瓷眸子猛地一亮。 厉妖!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厉妖了。在无数的杂志跟时尚网站上,都曾出现过厉妖的身影。 厉妖,十二年前凭借一场时装秀在巴黎时装周上大放异彩。当年,著名奢侈品牌c家曾想厉妖抛出橄榄枝,希望能聘请到厉妖做他们品牌的首席设计师。 但厉妖拒绝了。 理由是她喜欢中国,想要与她的爱人墨谣在中国厮守一生。 就是这么任性! 但厉妖有任性的资本,因为她的爱人是中国最早一批的女霸总,亚洲第一女首富墨谣! 认出厉妖的身份,宋瓷心里非常激动,早些年,厉妖公开示爱墨谣的事,可是上过娱乐报与时尚网头条的。那些年国内对她们这类人的包容度远不如现在这般高,但厉妖独立特行敢作敢为的行为,是真的令人折服! 那时候宋瓷还小,倒是没关注过这些事,但渐渐长大频繁接触时尚圈后,宋瓷自然也就听说了厉妖的那些轰动往事。对厉妖,宋瓷内心是崇拜敬仰的。 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厉妖本人,宋瓷一激动,忍不住捏住韩湛的手臂,低声跟他说:“厉妖!韩哥,是厉妖!我看到了活的厉妖!” 韩湛有些无奈。 厉妖听力好,她听到了宋瓷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是活的,你要不要摸一摸?”厉妖把手伸了出来,递到宋瓷面前。 让厉妖听到了自己的话,宋瓷难得闹了个大红脸。她这也才意识到,韩湛刚才介绍厉妖的时候,用的是‘我厉姨’这样的形容。 韩湛竟然认识厉妖大师! “要,要握个手!”宋瓷受宠若惊地伸出手,一把捏住厉妖的手,是热的!宋瓷激动地说:“厉妖大师,我喜欢你,不是,我喜欢你设计的衣服,也不对,我也喜欢你这人” 越说越混乱,宋瓷脸颊很烫,最后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111章 干妈个个是大佬 韩湛看不下去了,他将宋瓷按在怀里,低头对厉妖说:“厉姨,你就别逗她了,她害羞。” 宋瓷听到厉妖说:“我看她可爱才逗她。她不可爱,我都不逗的。怎么,不过是逗了她几句,你就护妻心切了?”这样看来,韩湛成为妻奴指日可待。 宋瓷听厉妖夸自己可爱,脸颊更烫。 厉妖终于肯放过宋瓷了,她道:“好了,我带你去看你的礼服。” 闻言,韩湛将宋瓷从怀里放出来,宋瓷都不好意思去看厉妖,但心里却有一些疑问。 一边走,厉妖一边对宋瓷解释:“其实湛湛的干妈是墨谣,我是墨谣的爱人,湛湛自然也要称我一声干妈。” 听到这话,宋瓷有些震惊。 什么? 亚洲女首富墨谣是韩湛的干妈? 厉妖回头看过来,瞧见宋瓷满眼都是震惊之色,她忍着笑说:“很震惊么?那可怎么办呢,从现在开始,墨谣也是你的干妈了。” 宋瓷心肝一颤。 她认亚洲女首富当干妈了! 宋瓷觉得自己嫁给韩湛后,就是鸡犬升天了。 “湛湛其实有三个干妈,演唱家帝蓉蓉,外交官金洛兰,都是他干妈。”厉妖朝宋瓷眨眨眼睛,跟她私语:“偷偷告诉你,帝蓉蓉特别喜欢有人夸她长得漂亮,金洛兰喜欢花美男颜江,下次见面,你说话做事都要投其所好。” 宋瓷明白厉妖这是在提点她要如何讨韩湛其他两位干妈欢心,她一把握住厉妖的手,真心实意的感谢她:“厉姨,你真好,我爱你。” 厉妖拍拍宋瓷的手,似笑非笑地说:“爱湛湛就行了。” “那是自然,我对韩哥是真爱。” “那是最好。”厉妖将宋瓷的身材打量了一番,才说:“有一款礼服肯定很适合你,在我的办公室,我去给你拿来,你们先自己逛逛。” 厉妖独自去了办公室,将这一片天地留给韩湛两口子。 厉妖一走,宋瓷就释放了最真实的自我。因着墨谣与韩湛的关系,宋瓷看韩湛的目光,都带了一些崇拜之色。“韩哥不够意思,你可没跟我说过,亚洲女首富是你干妈。” 难怪韩湛做生意这么牛,原来是背后有个大金主靠山。 韩湛说:“我是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的。”怕宋瓷不开心,韩湛又多解释了几句,“我这三个干妈,都是我妈妈的好姐妹,从初中时候读书就认识的。对我,她们就跟对待亲生孩子一样。” “我所有的经商之道都是跟着我墨谣干妈学的,盛辉科技东英房地产也是少时读书跟着我干妈学习,创办出来练手的产业哪想到,竟然都办的不错。” 韩湛语气还挺费解的。宋瓷惊呆了,她叹道:“不愧是亚洲女首富,这随手一带,就带出来了一个望东城首富。” 韩湛难得有些窘迫。“是墨谣干妈太厉害了。” 宋瓷还想再问几句,这时厉妖推着一个身穿华丽礼服的模特架走了过来。“宋瓷,来试试这件礼服。” 宋瓷盯着模特架身上的礼服,满眼都是惊艳与喜爱。 那是一件前短后长款式的紫色深v礼服,领口深入肚脐,双胸被设计成百褶弧形状。礼裙腰肢上面则用银色丝线刺出繁美的花纹,从腰部往下直到裙摆,都用立体花纹装饰。 这是一件大胆而又绝美的重工礼服! 宋瓷心跳都快了起来。 她被厉妖拉进了换衣间。厉妖要宋瓷脱衣服,宋瓷点点头,她拉下连衣裙侧边的拉链,想到什么,脸色忽然一僵,动作也停了下来。 厉妖问她:“怎么了?” 宋瓷脸蛋爆红,她支支吾吾地说:“厉姨,你、你能出去吗?我” 厉妖有些意外,宋瓷生得妖娆妩媚,性格也好爽大方,不像是脱件衣服还需要同性回避的样子。厉姨想到什么,她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我们这种人,是个女人我都爱?” 宋瓷知道厉妖这是误会了。 她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厉姨你误会了,是”宋瓷脸颊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她能感受到自己脸颊的烫度。宋瓷将脑袋深深地勾下,声音轻细如蚊鸣:“我身上,有吻痕。” 厉妖一呆。 盯着宋瓷那红坨坨的脸,厉妖和善的笑了,“没事,都是结过婚的人了,不用避讳。”话是这么说,但厉妖心里却是非常激动的。 啊啊啊,看不出来,那个看上去沉稳绅士的干儿子,在某方面竟然这么霸道! 太有意思了。 宋瓷只好当着厉妖的面脱了衣服,看见宋瓷秀背与腰窝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厉妖眼神越来越亮。 好好好!宋瓷身上的痕迹越多,就说明他们夫妻间感情越浓! 这下她可以安心了。 在厉妖的帮助下,宋瓷脸红心跳地穿上礼服。 换衣的时候,她很小心。厉妖见她这般小心,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生怕把礼服损坏了,她感到好笑之余又有些欣慰。“这般紧张做什么,又不是什么破烂布料,哪里那么容易坏。” 宋瓷却说:“都说每一件作品都是设计师的孩子,厉姨亲手打造出来的孩子,我怎能不细心些?”宋瓷说这话倒不是恭维厉妖,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这么美的艺术品,她应该用心对待。 厉妖听到这话,看宋瓷的眼神却不同了。“你是第二个,把我的作品当做孩子对待的。” “第一个是谁?”宋瓷好奇问了句。 厉妖:“我爱人。” 宋瓷不意外会听到这个答案,她笑言道:“她眼光好,所以找到了你。我眼光好,所以找到了韩哥。这么看来,我与亚洲女首富也是有共同点的。” 厉妖又一次被宋瓷逗笑。 “你是个好女孩。”厉妖看了眼镜子里礼服傍身,妖娆雍容的美人,又道:“湛湛也是个优秀的孩子,他没出事以前,也曾是受女孩追捧的男生,只是后来说句难听的,虎落平阳被犬欺,人都是现实的。” 宋瓷听了厉妖的话,她说:“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她们错过的是什么。”她们穷尽一生追逐的权利、地位、金钱,韩湛全都有,但她们主动放弃了。 112章 男人的占有欲 “没出事前,追他的女人数不胜数,但那又如何呢?”宋瓷盯着镜子里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孩,脸上多了抹霸道之色,她道:“那么多人都没有得到的韩湛,最后还是成了我的韩湛。” 闻言,厉妖眯着眸子,审视地看着宋瓷。她从年轻女孩的脸上,看到了占有欲与心机城府。果然,第一名媛,又哪里是个傻白甜。 “宋瓷,既然决定做韩湛的妻子,那就希望你能跟他互相扶持走一辈子。”厉妖不关心宋瓷与韩湛结婚的原因跟目的,她只在乎结果。 只希望,宋瓷会待韩湛好,一辈子不辜负。 宋瓷转过身来,认真地望着厉妖,她神色严肃,道:“只要韩湛不负我,宋瓷定不辜负他。” 有她这句话,厉妖放心了。 换了礼服,宋瓷就在厉妖的工作室做造型。做好造型,厉妖满意地望着宋瓷,她说:“好了,现在可以把你最美的一面,呈现给湛湛看了。” 宋瓷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期待韩湛的反应。 -- 韩湛坐在大厅的咖啡桌旁打电话,讲的是德文,应该是在跟德国那边的合作商讨论宙斯一号的事。宋瓷等他把电话讲完,才咳了一声。 韩湛诧异回头,见宋瓷站在身后,有些诧异。“好了?” 宋瓷手指在锁骨前方绕了一圈,她媚眼亮晶晶的盯着韩湛,期待而又紧张地问韩湛:“韩哥,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韩湛的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的礼服上。 “不太好。”像是没有看见宋瓷眼里的黯淡之色,韩湛睁眼说瞎话:“程老太太八十大寿,是个正经隆重的场合,我觉得你应该穿更端庄保守一些的礼服” 话说的正义凛然,但韩湛的目光却在宋瓷的锁骨与胸口之间来回地流连。 宋瓷听完,也觉得在理。她正要点头,一旁的厉妖却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韩湛,面无表情地说:“胡扯什么,你不就是担心她太好看了,会被别人惦记?” 哪个男人没有占有欲? 心思被戳破,韩湛难得一窘。宋瓷却目光微亮,她歪头问韩湛:“厉姨说的是真的?” 韩湛哪里能承认。 他一脸严肃地说:“换一件,我看那件就挺好。”宋瓷顺着韩湛手指的方向瞧了过去,那是一件红色斜肩款式的鱼尾裙,不过分暴露,又显得庄重。 宋瓷私心里是想要穿得漂漂亮亮大放异彩的,但她到底还是顾及到韩湛的占有欲,最后换上了那件红色鱼尾连衣裙。 临走的时候,韩湛却对厉妖说:“厉姨,那件紫色的礼服我也要了,稍后会有人过来取。” 厉妖挑眉,怒道:“赶紧走!” 前方宋瓷听到韩湛的话,微微一怔。这人怎么反复无常? 站在电梯里,宋瓷问韩湛:“你不是不喜欢那件么?” 韩湛说:“你穿着好看。” “你又不许我穿。”宋瓷语气有些恼。这个时候,单身的优点就体现出来了,单身,想穿什么穿什么,谁能管。但结了婚,又还要仰仗韩湛照拂,宋瓷只能讨好他。 韩湛知道宋瓷对自己的决定是不满意的,也知道她之所以愿意听话换了礼服,是想要讨好自己。他俯身靠在宋瓷的耳边说:“你可以在家穿,我很喜欢的。” 宋瓷想到什么火辣的场面,深深地看了韩湛一眼,她忽然笑着说:“韩哥,我呢,今年才22岁。你么,已经32岁了,虽说你现在正值壮年,体力精神都很好,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见韩湛被自己的话吸引了注意,宋瓷起了报复心,故作世故媚俗地说道:“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拍拍韩湛的肚子,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下面藏着的蓬勃力量。宋瓷心里想的是肌肉真硬,嘴上却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到时候,恐怕肌肉变肥肉,大叔变爷爷,体力跟不上夫妻感情是要出问题的。” 韩湛眉心狂跳,忍住了想要暴揍宋瓷的冲动。 电梯到了一楼,韩湛跨步走出去后,忽然又回头拦住正要出电梯的宋瓷。 宋瓷抬头望着他,看见韩湛表情阴沉沉地说:“瓷宝说的很对,所以我应该提前把你精力用完,那样等你三十岁就没精力整那些幺蛾子了。” 宋瓷:“” 她有些腿软骨头酸。 -- 去程家大宅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皆是心怀鬼胎。韩湛的司机提前离开了,现在开车的是龙雨。龙雨发现车内的气氛古怪,也不敢多嘴,就闷头开车。 车子一路平安抵达程家大门口。 韩湛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侧头,就看见宋瓷在盯着程家的宅院发呆。她表情阴郁,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韩湛突然对龙雨说:“龙哥,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下。” 龙雨知道韩湛是有话要跟宋瓷说,要支开他。“好的。”龙雨下车往大街方向走,打算去吃点东西。 车内无人,宋瓷这才偏头望着斜前方程家大宅的门,她眸色阴鸷,脸上没有笑容。“我在这栋宅子里,生活了六年。程家富裕,宅子里人很多,但很奇怪,他们就是听不到绝望的哭声。” 宋瓷被程子昂殴打的那些岁月里,不是没有哭过,但楼下的佣人来来往往,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眼睛、耳朵这种东西,你需要的时候它们是感应器管,你不需要的时候,它们仅仅只是装饰品。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它们心里住着一个聋哑人。 宋瓷指着前方大门正上方悬挂着的匾额,盯着‘程宅’二字,又道:“我第一次被程子昂打,就是在大门口。”因为她对快递员笑了下,就惹来了祸端。 “当时佣人看见了,都低着头,假装失明。” 韩湛心口微微泛疼。他捏住宋瓷的手,告诉她:“现在你是韩太太了,无人敢打你。” 宋瓷朝韩湛一笑,忽然转移话题,她道:“你知道上辈子我举报了程子昂之后,程子昂是怎么报复我的么?” 韩湛眉心一拧,下意识想要拒绝去听,但他心里又想要了解宋瓷更多。 韩湛沉默着,听到宋瓷语气平静地说道:“他去雇了一个流浪汉,告诉他,只要能把我玩残废,他就能得到五十万块钱。” 113章 韩湛,我杀过人 对流浪汉而言,五十万本就是一个致命的诱惑。更何况,对象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这可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韩湛眼里骤然间掀起狂风暴雨,黑沉沉的,十分骇人。他浑身肌肉猛地紧绷起来,捏住宋瓷的手指也加了力度。 宋瓷被捏得手臂作痛,却没有阻止韩湛。多亏那份疼痛,她的思维还算清晰,心情也还算平静。宋瓷说:“那一天,回想起来,真的挺可怕。” 韩湛心里产生出一股暴戾感,想要把那个叫做程子昂的家伙给手撕了泄恨。 宋瓷眼神飘忽,像是又回到了那一个晚上,她声音不停地继续说:“很痛苦,很绝望,不管我怎么叫,楼下的人都装作听不见。” 韩湛突然低吼道:“够了!”宋瓷却不停,又抖出一句话:“韩湛,我杀过人。” 韩湛深吸一口气。 宋瓷闭着眼睛,记忆回到那黑暗的一天,眼睫翼忍不住轻轻颤动,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与痛苦。 她的声音,透着丝丝恐惧:“刀就藏在我的床单下面,我第一次杀人,因为没有经验,把握不好力度,匕首从那个肮脏男人的脖子扎了进去。插得很深,动脉血管断裂的时候,血流到我的脸上,我第一次知道人的血液原来可以那么红,可以那么热,那么恶心。” “那个男人死的时候衣衫不整,他怎么都想不到,他还没有尝到滋味,就被我给反杀了。”宋瓷嗤笑,睁开眼,眸中眼神冷傲,一脸倨傲,“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货色,我宋瓷就算是滚进了泥潭,就算是染了浑身污泥,也不是那种玩意儿可以碰的!” “别说了!”韩湛突然靠过去,手指捏住宋瓷的下巴,将她的唇狠狠堵住。 宋瓷闭着眼睛,身躯因为恐慌害怕与愤怒,肌肉绷得很紧,整个人就像是一具石雕。韩湛的气息,顺着口腔温暖了宋瓷的全身。 宋瓷像是随风飘荡的花絮,找到了落脚地,再也不用担心风大雨大。她身子逐渐放松,瘫软在韩湛的怀里,眼泪终于顺着眼尾,滑落入脖颈。 发现宋瓷终于放松下来,韩湛终于松开了她。 借着昏暗的灯光,韩湛看见宋瓷脸上脆弱无依的神色。她定眼凝望着韩湛,紧紧捏着他的手臂,哑声道:“韩湛,你抱抱我。” 擦去宋瓷的眼泪,韩湛将她按在怀里。 心里怜爱她,韩湛忍不住亲吻她的头发,痛心安慰她:“宋瓷,仇恨我们可以一桩桩的清算,但你要答应我,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受过那么多屈辱,宋瓷肯定不会放过程子昂。韩湛也支持宋瓷报仇,只是他不许宋瓷在报仇的道路上迷失了自我。 闻言,宋瓷是诧异的。她说:“我以为你会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是安全的,我应该放下过去好好珍惜现在。” 韩湛默然了数秒,才道:“不,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吃过的苦,受过的伤,遭受到的屈辱,都应该成倍的奉还回去。没道理你受了伤害,我还要劝你原谅。” 他望着宋瓷满眼热泪的双眼,叹道:“我劝你放下仇恨,那谁劝他们放过你?”劝人放下屠刀与仇恨,那是圣母上帝该做的事。韩湛不要做宋瓷的上帝,他只想做宋瓷的丈夫。 她冷时,为她添衣。 她饿时,为她烹饪。 她受辱时,为她报仇。 宋瓷脑袋搁在韩湛的肩膀上,听到他这话,终于是心安了。过了片刻,待心情平复,宋瓷这才推开韩湛,她低头理好裙摆,说:“再不下车,得迟到了。” “那就走吧。” 两人前后下了车,挽着手,走向程宅大门。 宋瓷与韩湛携手而来,绝美神颜一出场便引来了大门外嘉宾们的关注。 有认识宋瓷的名门闺秀朝她走过来打招呼,“宋宋,你也来了?”前来说话者,是一位书香门第出生的千金,叫郑素月。 她穿着米白色的刺绣连衣裙,披着长发,模样不算多标致,却也端庄,显得气质娴雅。 宋瓷对她一笑,也道:“素月,好久不见。” 郑素月自然也知道宋瓷结婚这事,但良好的家庭教养让她在面对无名之辈韩湛时,也能维持住优雅大方的仪态。郑素月浅笑着面对韩湛,跟宋瓷说:“想必这位就是你的丈夫韩先生吧,我看过他的照片。” 宋瓷下嫁一个无名小卒的事,早已传得望东城人尽皆知,郑素月这也没必要装作不认识韩湛。 宋瓷点点头,对韩湛说:“郑小姐是我的朋友,也是高中校友。”韩湛对郑素月点了下头,伸出戴手套的右手,与郑素月握了一下,很快松开。 注意到韩湛的右手戴着手套,郑素月心道传言不假,宋瓷这个丈夫真的是个手有残疾的男人。虽困惑宋瓷为何会下嫁给这样一个身有残疾的男人,但郑素月也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个性,并未过问。 “一起进去?”郑素月问宋瓷。 “好。” 安保人员站在大门口,谨慎恭敬地检查每一位前来嘉宾的邀请函。三人递上邀请函,通过安检,才一同深入程家庄园。 大门口,绿荫爬墙,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程家宅子的建筑有些年头了,处处都充斥着岁月的痕迹,但这份痕迹不仅不显得老旧,反倒给人一种程家家底殷实历史悠久的厚重感。 程家宅子占地面积并不大,一栋主楼便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积。主楼的后面,是三栋联排样式的别墅楼,宋瓷上辈子就与程子昂住在左边那栋别墅楼。 主楼三层高,建成了圆柱体,城堡顶,是聚会、宴友的主要场所。 走进宴厅里面,郑素月遇见了朋友,就跟宋瓷分开了。她一走,宋瓷就扭头对韩湛说:“郑素月的爷爷是望东大学的校长。” 韩湛说:“我见过他爷爷,是个文豪。” 低语间,宋瓷看见了穆冕与穆秋,倒是不见杜婷婷的身影,她可能是孕吐反应加剧,不适合出席这种场所吧。 114章 就是醋了 名义上,宋瓷仍然是穆家的养女,这等公开场合碰了面若不做做样子,肯定又会被人诟病。穆冕也看见了宋瓷,便带着宝贝女儿穆冕朝着宋瓷他们走了过来。 见到他们父女俩,宋瓷恭敬却生疏的喊了一声:“父亲,秋天儿。”韩湛正在取酒,他将一杯果酒递到宋瓷的手里后,方才跟着宋瓷管穆冕喊了声:“父亲。” 听到这声父亲,穆冕眉心一跳,表情管理差点破功。 宋瓷结婚一事,可谓闹得满城风雨,今天是宋瓷婚后首次携丈夫出席正式场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期待能看到热闹。 顾忌着外人的眼光,不想成为八卦中心的焦点,穆冕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悦,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韩湛。 “姐夫好。”与韩湛打了招呼,穆秋便一把抱住宋瓷的手臂,拉着她离开穆冕他们这群男人圈。 到了人少的地方,穆秋难掩兴奋对宋瓷说:“我听他们说,杜雪妍今晚也会来。”穆秋并没有发现宋瓷在听到这话后,表情忽然间变得僵硬起来。 宋瓷下意识朝不远处的韩湛望过去。 韩湛那家伙装出一副认真聆听别人讲话的样子,微低着头,实则眼神冷漠至极。像他这种商业幕后大佬,听穆冕他们侃侃而谈,就跟大学生听小学生讲数学题一样,无聊,而又滑稽。 宋瓷垂眸盯着杯中果酒,那酒液微绿。 “我有点事。”丢下这话,宋瓷撇开穆秋走向了韩湛。 见宋瓷过来,韩湛离开穆冕那个交际圈,迎面走向了宋瓷。“怎么了?”注意到宋瓷似乎有话想说,韩湛便带着她往宴厅外的半圆阳台走了过去。 生日晚宴刚开始,阳台上这会儿没有人。周围安静下来,宋瓷将果酒举起,问韩湛:“这酒好不好看?” 韩湛不明所以,却也老老实实地答道:“好看。” 宋瓷又问:“什么颜色?” 韩湛露出怀疑的表情。确认宋瓷还是那个宋瓷,不是冒牌货,韩湛方才说:“绿色。” 宋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声音微凉,说:“我有预感,等会儿这抹绿色会跑到我的头上,有呼伦贝尔大草原那么宽广。”能跑马了。 若韩湛还听不懂宋瓷的暗示,那就是他愚蠢了。 宋瓷是在暗示他要给她戴绿帽了。 韩湛靠近宋瓷一些,把她手里那杯酒递到自己嘴边,一口含住酒杯,韩湛将果酒喝了。宋瓷挑眉,不悦地看着他,“我这才喝一口呢。” 韩湛轻笑,他说:“是杜雪妍要来。”韩湛是肯定的口气。 宋瓷猛地抬头瞪他:“你知道?私下里联系过?”宋瓷语气充满了酸意。 韩湛忍着笑解释:“从你的反应里猜出来的。” 程家经营的产业范围表较广,名下有一家电器企业,杜雪妍是他们家冰箱的全球代言人,她正巧人就在望东城,会来参加程老太太的生日宴会也不奇怪。 宋瓷冷笑,“旧情人见面,很开心吧。” 韩湛这次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他反唇相讥:“马上要跟前夫见面了,你什么心情?” 宋瓷忽然无言。她这才意识到,杜雪妍是一脚踹了韩湛的前任,而程子昂是被她捅伤过的前夫。两人半斤八两,谁都别责怪谁。 “我也不是吃醋,我就是”就是什么,宋瓷忽然说不出来。韩湛低头看着她,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解释。宋瓷解释不出来,索性承认:“行吧,我就是有些醋。” 韩湛满意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宋瓷:“你知道什么”宋瓷看了韩湛一眼,希望他能给自己许诺几句好听的话,诸如‘你是我的妻子,杜雪妍只是个前女友’、‘你是最重要的’。 但韩湛就是不说,而是牵着她的手,又回到了宴会现场。 他们回到宴厅的时候,就发现程家两位少公子出场了。程砚墨一身藏青色西藏,内敛而又沉稳,戴着眼镜,更显得深不可测。 在程砚墨的身旁,一袭白衣的程子昂模样也算俊俏,只是眼神阴鸷不苟言笑,有些不好接近的样子。 程砚墨身为望东城富家公子之首,他在的地方,就是全场焦点。盯着被一群年轻后生围绕的程砚墨,韩湛低头跟宋瓷说:“你那个养父要是真的对你好,就该让你嫁给程砚墨,而不是那个” 瞥见程砚墨身旁模样还应英俊倜傥的程子昂,想到这人英俊面庞下的暴戾真容,韩湛眉头轻蹙,嫌弃地道出五个字:“垃圾玩意儿。” 闻言,宋瓷也盯着程砚墨与程子昂深看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韩湛说的都是对的,比起程子昂,程砚墨不知道要出色多少倍。她与穆秋虽都是穆冕的孩子,但亲疏到底有别。最好的男人,自然也是要留给自己最爱的女儿。 宋瓷重新从酒保手里取了一支酒,一口酒闷下去,心情越发不好受。 是她瞎了眼,当年怎么就那么听穆冕的话呢? 程子昂从他哥身边离开,一抬头,就看见了远处的宋瓷。一身红裙的宋瓷,若高山杜鹃一般,殷红艳丽,姿色秾秾,静静站着也如画如卷。 远不是其它胭脂俗物能比的。 瞧见宋瓷,程子昂眼里的惊艳之色藏不住。可余光瞥见与宋瓷挽着手的高大男人时,程子昂眼里的光芒顿时阴鸷下去。他一步步朝宋瓷走过来,来到她的面前,微微勾唇,文质彬彬道:“宋小姐,好久不见。” 宋瓷挽着韩湛的手,浅笑嫣然,笑容无懈可击,“是好久不见,程二公子,这是我丈夫,韩湛。” 他打量了韩湛几眼,这人虽然容貌出挑,一双眼睛更是自带情深义重。但一想到他一个无名小卒,且还是身有残疾之人,竟然娶到了对自己都不屑一顾的宋瓷,程子昂心里难免有几分不甘。 他眸色阴沉,笑里藏刀问韩湛:“不知道韩先生,是哪个韩家的公子?” 115章 韩湛:小崽子,我怕你? 望东城也有一个富贵的韩家,但那个韩家年轻一辈只有一个男子,叫韩谦。可那韩谦虽说为人低调,却是知名大画家,也曾在公开场合出席过。 显而易见,韩湛并非韩家人。 知程子昂这是在拿韩湛的身世贬低他,宋瓷心里愠怒,她正要开口维护韩湛,却听到身旁韩湛回答道:“舜臣市,韩家。” 程子昂略微思索。 舜臣市也是一个大都市,但那座城市里的名门世家里,却没有一家姓韩的。思及此,程子昂断定韩湛就是个无名之辈,一时间,看他的目光更显得轻蔑。 “宋小姐,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真是令人吃惊”程子昂扫了眼韩湛戴手套的右手,语气耐人寻味。 宋瓷还没说什么,韩湛又在她开口之前答话了,他望着宋瓷,忽然说:“早听闻夫人魅力无边,追求者数不胜数,其中就有程二少爷。我开始还不敢相信,我这样的无名之辈,怎么可能比得过程二少爷那等富贵公子” “现在看见程二公子这老羞成怒的样子,我相信传言是真的了。”颇有些歉疚地瞥了眼程子昂,韩湛用最沉稳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挑衅人心的狠话:“不好意思,程二公子,鄙人出身卑微,但耐不住长得好,运气好,讨人喜欢。” ! 厚颜无耻! 宋瓷都替韩湛感到羞耻。她偷偷瞄了眼程子昂,好家伙,那孙子脸黑得像锅底,眼里迸射出能杀死人的冰渣子。“程二公子,你别听韩湛瞎说,他就一个优点,脸皮厚。” 宋瓷看似是在诋毁韩湛,但语气却宠溺至极。 见到这一幕,程子昂心里发堵。他追宋瓷也有几月了,宋瓷对他的态度毫无谄媚跟热情,全然是一副冷淡而知礼的态度。可她对韩湛,却是百般维护。 一番对比,程子昂更是看不惯韩湛。深吸一口气,程子昂阴恻恻地对韩湛说:“狗东西,别猖狂。” 韩湛反唇相讥,“小崽子,我怕你?” 程子昂双手捏紧,咬牙切齿地低骂道:“他妈的,我曰你大爷!”程子昂气得失去了理智,作势就要上前打韩湛,这时,一道人影来到程子昂身后,单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子昂。” 听到程砚墨的声音,程子昂身形一顿,捏成拳头正要抬起的手,就那样垂在腿边。 程砚墨侧着身子,挡住程子昂的拳头,不让更多来宾看到这一幕。程砚墨低头在程子昂耳旁警告道:“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你是想做什么?给我收敛点,动手打来宾,传出去想被谁笑话!” 程砚墨的话如当头一棒,打醒了理智崩溃的程子昂。 程子昂渐渐放开了拳头,他瞪了韩湛一眼,又看了眼一心向着韩湛的宋瓷,对她冷笑道:“讨人喜欢的男人,肯定也讨别人喜欢。宋小姐,我祝你们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程子昂前面那话是诅咒,后面那话是讽刺。韩湛说他长得好,运气好,讨人喜欢,所以宋瓷才嫁给了他。程子昂便暗示宋瓷,韩湛能招她喜欢,必然也招其他女人喜欢,桃花不断。 他哪里是在祝福宋瓷夫妻感情好啊,他是巴不得她跟韩湛感情破裂。 程子昂丢下诅咒,就不忿地离开了。 程砚墨走到韩湛的身前,他见韩湛表情平和,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从容模样,就知道这人深藏不漏,他弟弟根本就不是这种老狐狸的对手。 外人都道宙斯航空的黎离是个商业奇才,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宙斯航空总经理的位置,是真正的杰出人物。但程砚墨第一次看见黎离的时候,并不是在商场上,而是在一家拳馆。 那时程砚墨还不认识黎离,他看到黎离的时候,黎离正被韩湛揍得趴在地上哀嚎。 后来在商业聚会上见面,程砚墨正式同黎离结交,发现当日把黎离打得滚地哀嚎的男人竟然是黎离的下属,当时程砚墨就觉得这事有古怪。 一个下属,又哪里敢将上司打成那副惨样? 这个韩湛,身上有太多谜点,但程砚墨却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对待并非知根知底的人,程砚墨一向是温文有礼的,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程砚墨歉意地对他们说:“韩先生,韩夫人,舍弟顽劣不懂事,多有得罪,我替舍弟对你们道歉。” “无妨。”宋瓷说。 但素来对事包容的韩湛,这次态度却很强硬,他道:“既知弟弟顽劣,程公子就该多家管教,别哪天捅了天大的篓子,没法收场。” 宋瓷说过,程子昂同她结婚时已经不能人道。但就韩湛所知,程砚墨那弟弟目前是望东城出了名的泰迪狗,操天操地操空气,一根屠龙棍赫赫有名。 可见,在之后的两年内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导致程子昂不能人道。 程砚墨能护程子昂一时,岂能护一世? 韩湛这般强势,有些出乎程砚墨的意料,但韩湛的斥责也有道理,程砚墨便道:“韩先生说的是,我定会严格管教舍弟。” 程砚墨作为川东集团的继承人,他今晚注定是非常忙碌的。与韩湛寒暄了几句,程砚墨便离开了。等程砚墨离开,宋瓷朝韩湛竖起大拇指,“可以的韩哥,气场两米八。” 韩湛接受了宋瓷拍的马屁。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从大门口走进来,有人随意回头朝门口望过去,待看清那人的模样后,便惊讶地提醒身边人:“杜雪妍真的来了。” 闻言,许多人的视线都朝大门望去。 杜雪妍披着长发,身穿一身金色褶皱绸缎单肩礼服,丝滑的面料贴在她姣好玲珑身躯上,衬得她优雅而又知性。今日到场的明星不止她一人,但她无疑是最耀眼的。 宋瓷看见了杜雪妍,盯着她那一头长发,想到婚前韩湛在医院里对她说不喜女孩长发的那番评论,顿时明悟了。感情是被长发公主甩了,所以就对所有留着长发的女子都不待见了。 韩湛只看了一眼杜雪妍,便收回了目光。他目光澄澈如水,并无波动。 116章 服用堕胎药(3万爆更) 注意到韩湛的反应,宋瓷觉得韩湛反应太过冷漠了,她故意去推韩湛的胳膊,语气酸溜溜的:“杜雪妍来了。” 韩湛道:“看见了。” 宋瓷又问:“感觉如何?” 韩湛不明所以,问她:“你指哪方面?” 宋瓷:“杜雪妍好不好看?” 韩湛又看了眼杜雪妍,才说:“是好看的。”高中时期杜雪妍就是他们学校的校花,这些年被名气滋养,杜雪妍就更好看了。 宋瓷又问:“心不心动?”宋瓷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忐忑,害怕听到韩湛的答案。 韩湛挑眉,反问她:“我为何要对一个在我最落魄时踹了我的女人心动?”韩湛感到费解而又困惑,他道:“我看上去很像受虐狂?” 宋瓷哑然。 她说:“电视里不经常有那种情况么,女主在男主低谷时离开他,男主恨上了女主,但还是爱着女主。再次重逢,男主一边折磨女主,又再一次对女主动心” 这样的剧情,宋瓷不知道看过多少种。 韩湛听得无语,“那不是我。”他望着人群中那抹靓丽动人的倩影,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永远不会对一个践踏过我尊严的女人二次动心。” 宋瓷暗自抿了口酒,她很清楚韩湛这话不只是在指他跟杜雪妍的事,也是在告诫宋瓷。她今日是韩湛的掌中宝,倘若她做了对韩湛不可饶恕的事,他日,她宋瓷也不过就是韩湛曾经爱过的女人罢了。 就算还爱,韩湛的尊严也不允许他回头。 韩家男人是不二婚,但可以离婚了当一辈子单身汉啊! 你可以说韩湛现实,但正是这份拎得清的现实,更显得他迷人。 杜雪妍被人围着,无意中抬头,看见了角落里明艳动人的宋瓷,她自是一愣。 昨日见面,宋瓷妆容淡雅打扮虽然时尚却并不华丽,但今晚的她,穿了一条色彩浓烈而艳丽的红裙,容颜更显得瑰丽妩媚。只是静静地站在最安静得角落里,宋瓷也吸引了许多人目光的追逐。 饶是杜雪妍也不得不承认,宋瓷是真的美貌如花,比她更甚。 宋瓷在这里,那 杜雪妍心里一紧,侧目朝宋瓷身旁的男人望过去。 水晶灯下,身穿黑色竖纹西装的韩湛身姿挺拔而修长。西装外套下,他穿了一件纯白色法式领针衬衫,领口穿插着一枚金色领针配一条深紫色暗纹领带。 低调矜贵,彰显优雅。 杜雪妍都有些认不出来韩湛了,西装加身的他,英俊逼人,与曾经爱穿t恤的张扬少年完全变成了两个人。他看上去神采奕奕,与身旁娇妻说话时,神色温柔,嘴带笑意。 那是杜雪妍从没有见过的温柔模样。 原来那个性格霸道强势,说一不二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柔情的时候。意识到这一点,杜雪妍心里有些酸楚,也有些嫉妒那个被韩湛温柔以待的年轻的宋小姐。 一别八年,杜雪妍想过会与韩湛重逢,却没料到重逢会来得如此迅速,还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 杜雪妍以为手指被截断后,韩湛会很难再站起来,毕竟那时的他是那么的消沉。没想到,他不仅成功从阴影里走出来了,还遇到了新的女孩子,结婚成家了。 他也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的女人。 果然是韩湛啊 杜雪妍低下头,喉咙里感到干涩。 宋瓷虽然在跟韩湛讲话,但注意力却放在杜雪妍的身上。见杜雪妍自看见韩湛后,神色就不太对劲,她就知道杜雪妍是还惦记着她韩哥的。 宋瓷心里怪不舒服的。 昨天看杜雪妍,宋瓷怎么看怎么喜欢。现在随意一瞥,都觉得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程家老太太出来了,老人家穿一身暗红色套装裙,花白的头发盘了起来,戴了一对红色钻石耳环,有种岁月沉淀后的优雅与强大气场。 程太太年纪大了,她登台说了几句热闹气氛的话,随后在程砚墨的帮助下切了蛋糕。只吃了两口,老人家便以年迈需要多休息为由,提前离开了宴会厅。 她一走,宴厅内就又是年轻后生的天下。 杜雪妍见到了穆冕,她端着酒杯朝穆冕身边走了过去。“穆先生,您好。” 穆冕回头,见到是杜雪妍,他笑容依然客气疏离,并没有因为见到美丽年轻的女人,就露出热情暧昧的神色。这让杜雪妍感到舒服。 与穆秋见面那件事,之前一直都是穆冕的秘书在负责与杜雪妍交涉,这还是穆冕第一次看见杜雪妍本人。感念她昨日为穆秋所做的事,穆冕淡淡一笑,对杜雪妍说道:“小女顽皮,昨日给杜小姐添乱了。” 杜雪妍应道:“穆先生客气了,穆秋小姐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姑娘,我也相信好人会有福报。愿穆秋小姐早日康复。” 穆冕笑容不变,目光却变得黯淡下来。“承你吉言。” 紧贴着裤兜的手机震动起来,穆冕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家里的保姆张阿姨,穆冕抬头看了眼杜雪妍,杜雪妍朝他盈盈一点头,体贴开口说:“穆先生,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失陪。”穆冕拿着手机,去到安静的走廊上接听电话。 “是我,怎么了?”穆冕内心有些不安。 张阿姨在电话里紧张急切地说道:“先生,你快回来吧,刚才夫人差点就偷吃了堕胎药!”说完,张阿姨无奈地朝楼上看了一眼,有些心神不宁。 先生可是额外给过她一笔钱,让她时刻盯着夫人,就怕夫人做出对肚中孩子不利的事。 闻言,穆冕脸色猛地生变。“我这就回来。”穆冕将手机塞回兜里,回到宴厅大门口,抬头寻找穆秋的身影。没找到穆秋,穆冕便给穆秋发了一条短信,就匆匆离场了。 宋瓷注意到穆冕提前离场,步履匆忙,神色也有些不对劲。她目光微闪,抬头对韩湛说:“韩哥,我去趟洗手间。” “好。” 走进洗手间,宋瓷坐在马桶盖上,打开手机里的监控app。如果穆秋在场,一定会发现,宋瓷监控里的画面竟然是穆家! 这都是宋瓷离开穆家前留下的监控。 ------题外话------ 爆更结束,全部更新,以后每天零点准时更新哈。 另,一群满了,二群群号是:472124614 120章 他是来送福的 “你又在想什么?”韩湛好奇宋瓷的脑瓜子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歪主意多。 宋瓷眼里迸射出精光,她说:“我要布一个局。” 韩湛:“说说。” 宋瓷故作神秘一笑,“不跟你说,说了就没有神秘感了。” 韩湛就欣赏宋瓷这股聪明又俏皮的样子。“不说可以,但别忘了,需要的时候,请尽情的利用我。” “一定。” 翌日清晨,酒店里。 阳光洒在脸上,过了许久,感受到了阳光的热度,穆秋终于睁开了眼睛。 昨晚太累了,穆秋竟是直接趴在枕头上睡着了。醒来时,她倒是平躺着,整个身子都被薄被藏住,被子边边角角压得密不透风。 给她盖被子的人,一定很用心。 盯着从落地窗外洒进来的晨光,穆秋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 昨晚,她把自己给了一个男人。 程砚墨呢? 想到程砚墨,穆秋赶紧坐了起来。起来的速度猛了些,才发现浑身酸软,初经人事后的身子特别不舒服。穆秋忍住不适,拿起床头柜上的留言纸条。 纸条上面写到:【干净衣服放在沙发上,房间我续了一天,你好好休息,我今天要出差——墨。】 穆秋将纸条叠起来,放进钱包。 她拿起遥控器,将电动窗帘合上,这才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穿衣镜前。穆秋望着镜子里的女人,看见身上的痕迹后,她脸色微微发烫。 想到那些热辣场面,穆秋羞赧不已。 她赶紧换上干净衣服,离开了酒店。 穆秋回到家时,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饭菜好了,却不见母亲杜婷婷的影子。穆秋想到母亲怀孕的事,料想她可能是孕吐严重所以没下楼来吃饭,穆秋就没多问。 倒是张阿姨看见穆秋回来,叫住了她。“小姐,你昨晚去哪里了?” 穆秋掩饰掉心虚,尽可能平静地开口:“去我姐那里住了。” 张阿姨点点头,欲言又止,想说不敢说。 “张阿姨,怎么了?” 杜婷婷怀孕这事,已经无法瞒住穆秋了,张阿姨早看出来穆秋已经发现杜婷婷怀孕的事。她想了想,还是将昨晚发生的事告知了穆秋。 “夫人怀孕了,但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穆秋微愣。“为什么?” 张阿姨深深地看了一眼穆秋,眼睛都要红了。“还能为什么,夫人是想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将自己的心脏,移植给小姐你啊!” 穆秋身形晃了晃,脸色微白。 “这” 穆秋相信张阿姨说的都是真的,母亲很疼爱自己,她真的做得出来那种事。联想到昨晚父亲提前离开宴会的事,穆秋忙问张阿姨:“昨晚我爸提前回来,是因为我妈出事了?” “是的,夫人昨晚差点就吃了堕胎药,幸亏被我看见了,及时阻止了。”担忧地看了眼楼上,张阿姨忧心忡忡地说:“先生回来后,两人在楼上吵得很凶。夫人今天一直没有下楼,还在楼上休息。” “我去看看她。”穆秋独自上了楼。 杜婷婷房间的窗户紧闭着,窗帘全都合了起来,挡住了室外骄阳。 穆秋打开门,定眼望着床上。 杜婷婷身子消瘦了许多,连日来的反胃令她疲惫不堪,脸色也有些蜡黄,不似从前那样富有光泽。她头发有些乱,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闭着眼睛,像是睡了。 穆秋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听到声音,杜婷婷以为是穆冕从公司里回来了,她没睁开,只开口说:“你不用像看守犯人一样守着我,穆冕,别让我讨厌你。” “妈妈。” 听到穆秋的声音,杜婷婷呼吸一顿。杜婷婷刷地一下睁开双眼,看着穆秋。“秋天儿”一声穆秋喊出口,委屈难受齐齐蒙上心头,杜婷婷当场哭了。 她最近哭的次数太多了,眼皮都有些肿。 穆秋看见杜婷婷这幅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在杜婷婷的身边躺下,穆秋的手钻进被窝,放在杜婷婷的小腹之上。杜婷婷目光闪烁,有些心虚,也有难受。“秋天儿,我” 杜婷婷羞于开口。她总觉得告诉穆秋她怀孕的时,是对穆秋的一种伤害。 穆秋能明白杜婷婷的苦心。她轻轻抚摸杜婷婷尚很平坦的小腹,突然说:“他是来送福的,对不对?” 杜婷婷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你都知道了?” 穆秋觉得好笑。哪怕杜婷婷再怎么避着自己,她怀孕的迹象也总会暴露出来,穆秋又不傻,哪里会察觉不到。“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杜婷婷怕穆秋会误会,忙解释清楚:“秋天儿,妈妈不想怀孕的,这孩子,他在你病发之前就到了我的肚子里。我真不是要放弃你,秋天儿,你信妈妈。” 杜婷婷小心翼翼解释的样子,卑微又怯弱,看得穆秋心里一酸。 “妈妈,我怎么会怀疑你?”搂住杜婷婷的腰肢,穆秋鼻头发酸,她轻声说道:“妈妈是愿意把命给我的人,我哪里会怀疑你对我的爱?”是她命不好,没有跟杜婷婷继续做母女的缘分。 “这个孩子,他是福星。知道姐姐要走了,将来知道没有人陪爸妈了,所以他来了。”穆秋哽咽说道:“他是来替我陪你们的,所以妈,你不要伤害他。” 杜婷婷听到这话,终于彻底放声痛哭出来。“秋天儿,妈妈只想要你!你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含辛茹苦二十年养大的宝贝,妈妈舍不得你走啊!” 这是杜婷婷第一次在穆秋面前如此失态,悲伤得不能自已。这两个多月来,杜婷婷一边忧心穆秋的身体,一边苦恼与肚中的孩子,她心事重重,早就撑不住了。 穆秋也跟着哭。“妈,你答应我,一定要生下他。”就算她不在了,也会有小家伙陪着他们,他们会悲伤,会难过,但新的生命总会给他们带来欢笑与希望。 如此,穆秋也走得安心。 杜婷婷哭着点头,“好,妈妈答应你,妈妈会生下他,妈妈再也不做傻事” 121章 穆秋:姐姐,我不后悔(5) 张阿姨站在门外,听到母女俩在屋子里的谈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下楼后,张阿姨打电话给穆冕,将家里发生的事同穆冕说了一遍。 得知此事,穆冕也并未感到开心。 他只要一想到宝贝女儿时日无多,胸口便滴血不止。穆冕打开网页,沉吟了片刻,忽然在百度上面搜了一个问题—— 【非法买卖器官,该如何判刑?】 这个问题下答案很多,穆冕专注地看了起来... 穆冕不知道,他名下几台电脑全都在黑客的监控中。几乎是在穆冕浏览完信息的第一时间里,龙雨便给宋瓷打了电话。 “夫人,我们注意到,穆冕公司电脑浏览页上,出现了几条可疑的浏览记录。” 宋瓷正在健身房跑步,闻言,她停了下来。关了跑步机,宋瓷拿着手机走去厨房。边走她边说:“把他的浏览记录发给我。” 龙雨道:“我已经截图,马上发给你。” “好。”宋瓷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就收到了龙雨发来的截图。宋瓷看完截图上的内容,目光一阵闪烁。 看样子,穆冕是真的走到绝路了,不然不会选择去暗网上做非法交易。 宋瓷完全可以旁观穆冕走上犯罪的道路,等他犯罪成了事实,她再将他举发。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穆冕一定能被治罪。 但,就算证据确凿,法律最多只会判穆冕坐几年牢。宋翡的一条命,她的一条命,又岂是区区几年牢狱之灾便能抵消的! 再说,宋瓷也不相信穆秋是真正无辜的,她迟早会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以前宋瓷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穆秋的心性,但发生了昨晚的事,宋瓷终于想明白了。 最能改变一个女人心性的,十有八九是爱情。 穆秋是将死之人,临死前她尝了程砚墨的好,与程砚墨之间有了羁绊。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宋瓷敢肯定,穆秋这辈子也一定会爱上程砚墨。 一个女人,一旦产生了爱情,肯定就会对这个世界产生留念、不舍。待穆秋动情,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届时会发生什么,一定很令人期待。 想到这些,宋瓷冷酷地勾起了唇角。 -- 婚纱店已经将宋瓷婚礼当天需要穿的婚纱和礼服赶制出来,就等宋瓷过去试穿修改细节。穆秋是宋瓷婚礼上的伴娘,她也需要挑选伴娘服,宋瓷便打电话约她一起去。 穆秋高高兴兴应下了。 两人在服装店楼下碰面,穆秋从车上走下来,她脚踩着一双平底小白色,穿一条款式简单的牛仔短裤,配一件白色真丝衬衫。 短短数日不见,穆秋的气色看着要比以前好些,红润了不少。“姐!”穆秋拿着车钥匙冲树下的宋瓷招手。 宋瓷撑着一把遮阳伞站在树下,见到穆秋她微微一笑,忙说:“店就在楼上,过来吧,别站太阳下面。” 穆秋几步跑到宋瓷身边,与她并肩走进大楼。开了中央空调的大楼内部很凉快,宋瓷收了遮阳伞,问身旁低头玩手机的穆秋:“那晚,你没回去?” 穆秋关掉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待进了电梯后,宋瓷又问穆秋:“感觉如何?”问完,宋瓷就发现穆秋的耳朵有些发红。 宋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明显是动心了。 穆秋嘴巴瘪了瘪,情绪有些低落,她说道:“感觉再好又能怎样,我又不能去追他。”穆秋感受着自己那看似有力的心跳,一想到自己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工作,她便不安。 “我是随时都会死的人,他再好,我也不能再碰了。”道理穆秋心里明白,只是一想到程砚墨与她只能是一场露水情缘,她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想到程砚墨将来会与别的女人结婚,会跟别的女人夜夜做着那一晚他对她做的事,穆秋心里就嫉妒。 人心不足蛇吞象,尝过感情的甜头,谁还愿意放手?穆秋招惹了程砚墨,又怎会甘心放下?穆秋揉了揉耳朵,有些无助地说:“姐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穆秋会对程砚墨产生好感,不是因为那一晚的放纵。早在那之前,在韩湛的家附近,深夜里第一次看见程砚墨,穆秋便有些动心了。 看见穆冕这副脆弱的样子,宋瓷差点就软了心。可一想到上一世的痛,宋瓷只能狠下心来,告诉自己不能同情穆秋。 宋瓷一针见血地指出:“其实那一晚,你就不该去找他。” 穆秋凄惨一笑。“我是不该去碰他。但是姐姐,我不后悔。哪怕得不到他,我也不后悔。”至少那一晚上,程砚墨是属于她的。 “程砚墨是玩得起的男人,他说过,他不是那种睡了一个女人就会对那个女人负责到底的人。所以就算我死了,程砚墨听到了消息,可能也只会感慨一句‘她那么年轻,怎么就死了’。” “...这样挺好。” 穆秋低着头,宋瓷也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她猜得到,穆秋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她嘴里说着这样挺好,但心里又该有多难受。 “秋天儿,别做错事。”宋瓷这是在敲打穆秋,给她警示。穆秋最后到底会怎么做,那不是宋瓷可以决定的。 穆秋强颜欢笑,“我真没事!” “走吧,看衣服去!” 两人进店后,宋瓷试穿了婚纱,发现臀围略大,需要修改。“得修改下版型,宋小姐最近注意下饮食,尽量保持好现在的身材,你这件婚纱是贴身款,要是胖了,到时候是没法穿的。” “好的。” 婚纱试穿结束,宋瓷跟穆秋挑选好了伴娘礼服,这才离开。 离开婚纱店,站在车旁,宋瓷问穆秋:“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姐姐你还记得高中学校门口的烤肉吗,我好想吃那个烤肉。我们去吃,好不好?” “也可以。” 宋瓷让龙雨开车,送她和穆秋去高中学校。穆秋看见龙雨,她偏头对宋瓷说:“看样子姐夫对你是真的很上心。” 韩湛一个人在望东城打拼,虽然买车买房了,却还有房贷要还,也是不容易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肯花钱给宋瓷请一个保镖,他有多疼爱宋瓷,穆秋看得出来。 宋瓷露出幸福羞赧的浅笑,她微低着头,说:“韩哥很好,我从来不后悔嫁给他。” 穆秋:“看出来了。”她有些能理解,姐姐当时一心要嫁给韩湛的原因了。 比起程子昂,韩湛的确要可靠太多。 ------题外话------ 万更结束。 122章 你就不嫉妒吗? 高中门口的烤肉店仍在营业,老板没有换,肉也还是熟悉的味道。高中的事对重生一世的宋瓷来说,其实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了,宋瓷竟然想不起来上一次来这家店是个什么情形了。 对宋瓷来说遥远的记忆,对穆秋来说只是两年前的事。穆秋滔滔不绝地跟宋瓷讲她高中时期的事,那些在穆秋看来好笑的趣事,在宋瓷听来却只觉得陌生。 宋瓷给穆秋夹了一片肉,放在调料酱里面沾了沾,送到穆秋碗里。“记性不太好,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 穆秋是个吃不胖的体质,她夹起那片肉丢进嘴里,见宋瓷一直都在吃青菜,很少吃肉,她摇摇头,笑话宋瓷:“都嫁人了,还这么注重身材呢?” 宋瓷:“得比婚前更注重身材才是,毕竟韩哥每天都要抱要摸。” 穆秋:“...” 她咕咚一口吞了肉,小声吐槽宋瓷:“姐姐,嫁人后你污了。” “不,我只是觉醒了污王之力。”宋瓷一遇到韩湛,就想逗他,想看他窘迫慌乱的样子。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女流氓。 穆秋哭笑不得。但一想到别的事,她又笑不出来。“姐姐,妈妈怀孕了。”穆秋不清楚宋瓷是否知道这事。 宋瓷放下筷子,定眼看了看穆秋,她道:“我早就知道了。在医院那次,她忽然反胃躲进厕所,我就猜到她怀孕了。” “果然啊!我也是那天就猜到了。”穆秋单手撑着脑袋,笑得有些欣慰,她说:“这个时候怀孕了也挺好的,至少我走了,还有一个孩子能陪在他们身边。” 宋瓷眼神深沉地看着她,倏然问了句:“这是真心话?” 穆秋一愣,她有些愕然,“姐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宋瓷犀利指出:“你就不恨他们吗?你难道就没有产生过他们有了新的宝宝,就会放弃你的想法吗?”宋瓷就不信穆秋真的那么大度体贴。 穆秋有些慌乱,握着水杯的手都在发抖。“姐,你是这么看我的?” 穆秋嘴唇翕动了几下,她语气有些不忿,她说:“那是我的弟弟妹妹,是我的血亲,知道他存在的时候,我是有那么些不舒服,但我更期待他平安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我希望我死后,他的到来,能带领我的父母走出悲伤。” “就跟你到我家来后,你漂亮懂事,我羡慕嫉妒你,但还是把你当做家人维护一个道理。对待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我也是爱他的。”穆秋紧紧捏住装水的玻璃杯,严肃地说道:“我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 宋瓷拍拍穆秋的手背,笑着说:“生气了?别这样,我只是担心你会不开心罢了。毕竟你的身体...”宋瓷住了嘴,收回手,举起水杯喝了一口。“秋天儿,吃烤肉吧。” 但穆秋却没有心情吃肉了,所有美味都失去了滋味。宋瓷拿起一片生菜叶,包住五花肉,将它卷好递给穆秋。穆秋接过,味同嚼蜡般吃了起来。 一顿饭不欢而散,姐妹俩各自回了家。 回家路上,宋瓷闭眸靠着车椅,仔细回忆起上一世那些没被她放在心上的事。 上一世杜婷婷肚子里的孩子是没有保住的,因为恰逢穆秋动手术,又是孕早期,杜婷婷忙着照顾穆秋,没有发觉自己怀孕了。突然停经,杜婷婷还以为是因为太忧心女儿的身体,所以早早绝经了。直到见红小产,杜婷婷这才知道她竟然怀孕了。 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没有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杜婷婷还难过自责了一段时间。上一世那个孩子早早便没了,这一世,他能平安降世吗? 昨天与穆秋谈过心后,杜婷婷终于是看开了。她也意识到,想要用自己的心脏去拯救穆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杜婷婷最终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初秋,早晚温差较大,午间热得想冲凉水澡,傍晚则秋风习习。 杜婷婷套了件披肩下楼,独自来到小院子里散步。 穆冕回家后,看见在泉池旁喂锦鲤的杜婷婷,他脸上阴郁的表情忽然变得愉悦起来。“婷婷。”穆冕朝杜婷婷走了过来,离近了,看见杜婷婷气色红润了些,终于也放心了。 杜婷婷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穆冕。 不等穆冕说话,她便先一步开口,告诉穆冕:“你不用再担心我,我想明白了。用我的命去换穆秋的命,对你来说是残忍的。我真要那么做了,只怕你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穆秋。” 突然听到杜婷婷讲出这番言论,穆冕有些吃惊,却没有反驳她的话。 其实杜婷婷猜对了,穆冕是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只要一想到穆秋体内跳动的那颗心脏,是自己深爱多年的妻子的心脏,穆冕就很难再像以前那样疼爱穆秋。 时间久了,父女俩之间的感情,也会生嫌隙。 杜婷婷将鱼粮塞到穆冕的手里,她靠着栏杆,又道:“穆秋是我的孩子,我很了解她的心性。她那么善良,她断不会接受我的心脏。所以,我会生下这个孩子,我也会好好珍惜接下来这为数不多的能与穆秋相处的时光。” “老公,不要再担心我。” 听杜婷婷这么说,穆冕终于宽心了。“你能看开,自是最好。”话说开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和好如初,这些天穆家愁云惨淡的气氛,终于是散开了。 两人站在泉池旁将鱼食喂完,方才回屋。 穆秋吃了烤肉回到家,没在楼下见到杜婷婷,以为她还在生闷气,便问张阿姨:“张阿姨,我妈今天也没下楼么?” 张阿姨却笑了,“今儿夫人下楼了,也想开了,她决定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闻言,穆秋终于安了心。“那就好。”转过身,她朝楼上走,在张阿姨看不到的地方,穆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溃散。宋瓷在饭桌上问过的那句话,突然在穆秋的耳旁惊响—— 【你就不恨他们吗?你难道就没有产生过他们有了新的宝宝,就会放弃你的想法吗?】 穆秋的俏脸突然失去了血色。 不恨吗? 穆秋咬住自己的牙齿,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恨疼爱自己的父母,会嫉妒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 123章 父爱深重如山 回房后,将自己泡在温暖的浴缸里,穆秋却感受不到热水的温度。 她的心一片冰冷。 盯着浴缸里澄澈的水,一瞬间穆秋想到了一死了之。 死了,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吧,反正他们不久后便会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就算没有她,他们老了也不会孤单... 穆秋放软了身子,任由身子滑进浴缸底部,渐渐地,温水将她的脖子、嘴巴、鼻子全都吞没。 她被水包裹住,口腔里灌满了水,温水呛进肺部,是非常难受的。当死神真正靠近时,当身子的承受能力接近极限时,穆秋忽然感到恐惧。 哗啦啦—— 穆秋突然从浴缸里钻了出来,趴在浴缸边上不停地咳嗽,咳得眼睛都红了。 “叩叩——” “秋天儿,爸爸方便进来么?”穆冕的嗓音,骤然在门外响起。 穆秋听到动静,心里一慌。“咳咳!”她又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但浴室的隔音很好,站在屋外的穆冕没有听到穆秋的咳嗽声。 久等不到穆秋回话,穆冕心里涌起不安来。“穆秋,你在做什么,怎么不说话?”因为穆秋割腕自尽过一次,穆冕已经起了警惕性,担心穆秋一时想不开要自寻短见。 震耳的拍门声,吓得穆秋赶紧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她迅速穿上浴衣,按住难受的肺部,冲大门方向喊道:“爸你等会儿,我在洗澡。” 穆冕听见了,这才停下拍门的动作。 站在门口等了三四分钟,穆冕面前的门才被从里面拉开。 他垂眸一扫,将穆秋的狼狈模样看在眼里。穆秋头发湿漉漉的,脸上的水渍明显被毛巾擦过,但还没干透。 她的眼睛像是被最干净澄澈的水洗过,一眼望去清澈明亮,宛如坠落人间的天使。 “洗好了?”穆冕盯着穆秋那湿漉漉的头发,眸色一片深沉。 穆秋不敢与父亲对视,怕被对方一眼看穿自己刚才是在撒谎。“是的,顺便洗了个头发。” 穆冕笑了一声,他说:“你很少晚上洗头发的。”穆秋一般都是清早洗头发,然后做发型。 穆秋便说:“晚上跟姐姐去吃了烤肉,一身的肉味,不洗个头发睡不着觉。” 穆冕像是信了她的说辞,没有再深究。他跨步走进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穆秋盯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局促不安,爸爸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把头发擦擦。”穆冕丢了一张毛巾到穆秋的头上。 刚才差点就自杀了,穆秋此刻心里充满了愧疚和难安,她都无颜面对穆冕。她就乖巧地拿着毛巾,轻轻搓着湿发。 盯着女儿晃动的身形,穆冕的眼神是痛苦的,他看出穆秋是在撒谎,也猜到刚才穆秋在浴室里做了什么。又一次差点失去了女儿,穆冕心里万分难受。 他想到今天了解到的那些东西,越发坚定了想要为穆秋买一个健康心脏的做法。“穆秋,你知道暗网吗?”穆冕突然问穆秋。 暗网二字落地,屋子里突然静得落针可闻。 父女俩对视一眼,穆冕眼神阴沉,像是在密谋某件不可告人的大事。穆秋瞳孔微颤,一抹不安爬上了她的心头。“爸,你问那个做什么?” 所谓暗网,就是进行非法交易的非法网站。暗网很深,遍布互联网下的各个角落,如同藏在冰山下面的汪洋大海,深不可测。 所有跟暗网打过交道的,无不是突破道德底线之人。 “爸,你可别做那些犯法的事啊。”穆秋不知道穆冕想要做什么,但穆冕现在的状态,让她感到心慌。 穆冕舔了舔嘴唇,他不敢直视穆秋的眼睛,而是望着身下的地板,压低声音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国每年都有一百多万人需要器官移植。但,愿意在死后捐献器官的人却只有极少一部分。你说,那些需要器官救命的人,该怎么办?” 穆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二十岁了,自然知道美好社会的背后也藏着黑暗跟肮脏可怕的交易。 她猜到穆冕要做什么了,整个人身子一晃,腿都有些发软。“爸,那样是不对的,是犯法的,一旦被人发现,你是会去坐牢的!” 穆秋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膝盖磨蹭着地板,挪到了穆冕的身前。 跪在地上,穆秋泪眼汪汪地看着穆冕。“爸!”热泪滑过穆秋小巧而精致的脸蛋,她一把握住穆冕冰凉的手,心中闷痛不已。 她求穆冕:“爸,算我求你了,你别那么做,我不值得你那样做!” 穆冕也红了一双眼眶。他捧着穆秋的脸颊,看着女儿年轻漂亮的容颜,就心痛不已。“秋天儿,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你才二十岁,你的生命刚迎来真正的灿烂,爸爸舍不得你死!” “你是我的宝贝儿,你值得我为你做任何事!”为了她,穆冕可以当杀人犯,也可以去做一些违法的事。 他只要穆秋活着! 闻言,穆秋狂摇头,“不,不!我不要你为我做这些,爸爸,我宁愿死,我也不要你为我去犯罪!” “穆秋你听我说,爸爸不会有事的。我查过了,这件事一旦被举发,我也只需要坐几年的牢。如果坐几年牢就能换你一条命的话,我就觉得值!” “再说,爸爸还年轻,坐几年牢出来,也还健朗。”用指腹擦掉穆秋的眼泪,穆冕亲了亲女儿的头,他喉咙一滚,声音哽咽道:“只要你能活下去,一切都值得。” 听说那样做,穆冕只需要做几年牢,穆秋强硬的心肠忽然塌了一块。 她心里清楚她应该劝穆冕不要再继续错下去,可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又是那么的浓烈。谁想死啊!穆秋才二十岁,她刚遇见了一个心仪的对象,她还想能结婚,能给爱的人生个孩子! 穆秋心动了。 她轻轻地抱住穆冕的腰,哭着道歉:“爸爸,是我害了你,是秋天儿没用!是女儿不孝...” “你没有错,秋天,你没错!”穆冕擦掉自己的眼泪,将穆秋推开。他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整理好激动的情绪后,迈腿就要离开穆秋的房间。 ------题外话------ 我笔下,是没有单纯为坏而坏的人,因为人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灵魂,都是有血有肉的,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被主角给ko了。 这本书没有那么多爽快的打脸节奏,但它一定会给你们展现出一群灵魂独具一格的人。 124章 韩旺旺登场 刚迈开步子,穆冕想到什么,又低头看了眼穆秋。他叮嘱穆秋:“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妈妈知道。” 穆秋哭着应道:“...好。” 另一头,宋瓷与穆秋分别后,本打算直接回家的。路上,宋瓷接到了韩湛打来的电话。 “韩哥。不是有饭局,怎么还有空给我打电话?” “只要想,总能抽出空来。”工作再忙,也不可能忙得没有时间打一通问候电话,只看对方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韩湛站在盥洗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告诉宋瓷:“我大概九点半到家,你要是困了就先睡。”韩湛知道宋瓷今天要去厉妖店里试穿婚纱,他以为宋瓷下午就回家了,可他却听到了宋瓷那边的车喇叭声。“你还没回去?” 宋瓷将车窗合上,这才回复韩湛:“晚上跟穆秋一起吃了晚饭,现在正要回家。” “早些回去。”想到一事,韩湛又说:“对了,我明天要出差,你跟我一起去?”韩湛期待与宋瓷一起工作出差的画面,一定会非常...带感! 宋瓷是想陪韩湛一起出差的,她身体也好了,工作也该复工了。“好啊,要去几天?” 韩湛说:“四天。”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韩湛关掉水龙头,将手烘干,才慢悠悠地回到饭局。饭局快要结束了,一群人喝得脸红,快要维持不住那副精英大佬的正面人设。 “名尚KTV新来了一个公主,散场后一起去看看?”说话的是航空总局一名副总,叫杜深。杜副总长得还算俊朗,身材也保养得好,人品也没问题,就是爱美色。 闻言,饭桌上的男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黎经理,韩先生,一起去看看吗?”这些人中,韩湛与黎离都算是年纪轻的。 黎离忙说:“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我母亲刚动手术,差点没了一条命,我得回去陪她。”黎离最近总拿他母亲挡剑。 “哦,黎经理母亲做了什么手术?手术可成功?” “哎,切除了半个子宫,老人家心情不好,我回去晚了,她都得发脾气。”都知道黎离是单亲妈妈带大的,听他这么说,大家也就不好再勉强他。 于是,一群大佬的目光,同时移到了韩湛的身上。“韩先生,你呢?” 韩湛笑而不语。他放下筷子,笑问杜总经理:“杜总所说的那个公主,长得如何?”以为韩湛是动心了,杜福总便神秘兮兮地笑着说:“那自然是极品,听说身材活儿都是一级棒。” 闻言,韩湛不疾不徐地拿出手机,他从相册里找到宋瓷前年被评选为全国最美校花的那张照片。 将手机转了个身,屏幕朝外,韩湛举着手机在桌上转了一圈。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手机屏幕中的绝色美人。 确定每一个人都有看到宋瓷的照片后,韩湛这才将手机迅速地倒扣在桌上,动作之快,像是舍不得被别人多看了一眼。 韩湛抬头询问众人:“再好看,那能有我家夫人好看吗?” 众人:“...” 第一名媛的容貌与卓越风姿,又哪是一个KTV公主可以比较的? 韩湛戴皮手套的右手在身前摇了摇,他苦笑求饶道:“我一个残疾人,能娶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也不容易,各位老哥行行好,别害我。” 韩湛都将残疾人的身份亮出来了,大家又哪里忍心再害他。“韩先生说笑。”家里有宋瓷这等国色天香的美娇妻,哪里还看得上外面的风尘女? 饭局散场后,黎离与韩湛站在饭店门口送走各位大佬。等人都走光了,黎离朝韩湛一挑眉,挑眉挤兑他:“妻管严?” 韩湛不甘示弱,回怼他:“妈宝男?” 对视一眼,两个男人都露出了微妙的笑。 … 宋瓷从电梯里走出来,就发现了异常。他们家门口的电梯厅长椅上,竟然坐着一个妹子! 那妹子身穿花外套,紧身牛仔破洞裤,脚踩涂鸦帆布鞋,用一顶黑色鸭舌帽压着一头浅咖色的脏辫发。 是一副朋克夜店风打扮。 女孩子翘着二郎腿,双臂环胸靠着墙壁,低着头睡得在打鼾。 宋瓷盯着陌生的女孩子,脑子里冒出许多想法—— 她是谁? 暗恋她韩哥的小妖精? 是一袋子将这女人砸醒比较酷,还是一脚踹醒她比较酷? 宋瓷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一个个都还没来得及付出行动,打瞌睡的女孩子忽然间失去了平衡力,身子一歪,差点跌倒在地上。 女孩子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握住了身下的长椅,没摔成功。 见状,宋瓷颇为遗憾。她手机都掏出来了,正打算拍照呢。 女孩子彻底惊醒了,察觉到面前站的有人,她压了压帽子,抬头望了一眼。待她露出那张脸,宋瓷这才发现这姑娘年纪不大,顶多也就二十岁。 是个比她还要嫩的妹子。 这人,该不会是韩哥的亲戚? 刚还满心想要将对方丢下油锅烹炸一番的宋瓷,此时脸上忽然绽放开一个温柔甜美的浅笑,“你好啊小妹妹,你找谁啊?”宋瓷翻脸如翻书。 宋瓷一笑,倾国倾城。 迷迷糊糊的韩旺旺陡然看见一张貌若仙女的脸蛋,倒是一惊。“你...”韩旺旺指了指身后的大门,迟疑问道:“这是韩湛的家么?” 韩旺旺是第一次来韩湛这处住处,她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这不可能是韩湛家,绝逼是她搞错了地址,韩湛家里不可能有这种美若天仙的小姐姐! 认识韩湛!肯定是韩湛的亲戚! 宋瓷笑容更甜,她指着大门说:“是韩湛的家哦,小妹妹,你是韩湛的什么人?” 韩旺旺突然不吭声了,她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宋瓷,也非常好奇宋瓷到底是韩湛的什么人。半晌诡异的沉默后,韩旺旺这才回答宋瓷:“我是他表侄女,我叫韩旺旺。” 韩旺旺的确是韩湛的表侄女,她是韩湛表哥的女儿,也就是韩湛母亲的侄孙女。外公韩翱宇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但他家族里还有一个堂哥叫韩望龙。 125章 韩三胖 幼时,河南发生大饥荒,韩翱宇的父亲带着韩翱宇逃生到了湖南地区。他大伯一家人,则去了舜臣。后来韩翱宇随军保家卫国,待国家安定下来后,才去登记寻找自己的家人。 他运气好,还真被他找到了自己家族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亲人,就是堂哥韩望龙。韩望龙当时只是舜臣市一家炼钢厂车队的队长,但他儿子韩栋梁却从了军,还取得了一番好战绩,最后还当了陆军工程大学的院长。 而韩旺旺,就是韩栋梁的长孙女。 韩家多男儿郎,却少女娇娥。 韩旺旺算是韩家的一颗掌上明珠,别看她打扮得夸张不靠谱,实际上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她不仅是‘中学生英才计划’的一员,15岁便参加过世界顶尖科学家大会,她在数学领域方面,有着令人惊叹的天赋。 韩家男人多是从了军,就连韩湛以前也是一名王牌狙击手,但韩旺旺的出现,必将会为韩家添一名‘女科学家’。是以,对这颗掌上明珠,韩家人都是疼爱至极。 宋瓷知道韩湛有个表侄女,据说只比她小两岁,在望东大学读书,看来就是面前这小姑娘了。 韩旺旺若有所思地看着宋瓷,问她:“你是谁啊?” 一个猜测,逐渐在韩旺旺的脑海里成形,但她又怕自己想多了。面前这女子,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她那小表叔一向稳重可靠且正直,应该不会娶一个这么小的妻子...吧? 宋瓷笑容亲切迷人,她说:“你好旺旺,我叫宋瓷,我是你的小表婶呢。” 所想成真,韩旺旺瞪大了眼睛。 果然,男人都是专情不变的,永远都爱年轻十八岁的! 她小表叔也是个俗人... “小、小表婶?”韩旺旺盯着她小表婶那张过分精致完美的脸,她心跳如雷,有些怀疑人生地问道:“你真是我小表叔的老婆?你才多大?” 宋瓷:“22哦。” 就比她大两岁! 韩旺旺在心里暗骂韩湛是禽兽,是畜生,他怎么能对跟自己一般年纪的姑娘下手!但,一对上宋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吸人魂魄的美眸,韩旺旺又自暴自弃地想:这么乖的女孩子,谁能不爱呢? “先进屋坐吧,韩湛就快回来了。” 见宋瓷从包里掏出钥匙成功打开了韩湛的家门,韩旺旺就知道这是真的,她太爷爷没骗人,小表叔是真的结婚了。 进入家中,看见玄关柜中女人的高跟鞋,沙发上女人的小披肩,落地窗前海蓝色的三脚架钢琴,韩旺旺垂眸暗想:小表叔好像很宠小表婶。 也是,一把年纪了还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娇妻,小表叔是得对小表婶好点儿。 “喝咖啡么?”宋瓷站在韩旺旺的身后头问。 韩旺旺转身接过宋瓷手里的咖啡杯,她不好意思地对宋瓷说:“小表叔应该不知道我今天会过来,我上周末回家,听我爷爷说起小表叔,我才知道小表叔结婚了。我还以为他们是骗我的,想来看看...” 韩旺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道:“没想到都是真的,小表叔真的结婚了。” 宋瓷却抓住了一个信息,“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给你小表叔打个电话?” “到了一个多小时了,小表叔工作更重要嘛!” 偷偷看了眼宋瓷美丽的脸蛋,韩旺旺问她:“小表婶,你是明星吗?” 韩旺旺是舜臣人,对望东城这边的名人了解不多,自然不知道宋瓷是望东城第一名媛。她第一次见到像宋瓷这么好看的人,以为她是明星。 宋瓷耸肩,她说:“我是飞行员。” “酷哦!” 放下咖啡杯,韩旺旺往沙发上一趟,她问宋瓷:“你开战斗机还是客机啊?” 宋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低声说:“开小客机,我是你小表叔的私人飞行员。” 韩旺旺一拍手,“更酷了!” “这不就是,霸道总裁的飞行员美娇妻吗?”韩旺旺嘿嘿一笑,说:“穿上制服天上飞,脱了制服床上飞,想想就带劲...” 说完,对上宋瓷那玩味别有深意的目光,韩旺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她赶紧捂住嘴巴,都不敢去看宋瓷了。 小表婶是不是发现了她猥琐的真面目? 韩旺旺脸色尴尬。 宋瓷不慌不忙地将茶杯搁在茶几上,她幽幽开口道:“其实不脱,才更带劲。” 韩旺旺愕然抬头。两个小妮子对视一眼,都嗅出了对方是同道之人,然后她们一笑,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韩湛从电梯里走出来,就听到了从自己家传出来的放肆笑声。韩湛一愣,谁来他家了?他若有所思地开门,手刚碰到门把,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韩哥!”宋瓷笑眯眯地站在门后面,她身后还躲着一个人。“猜猜谁来了!” 韩湛瞄了眼宋瓷后面的那个人,看不见她的样子,却看见了她的小脏辫。韩湛心中了然,他道:“旺旺狗,躲着做什么?” 宋瓷一愣。 旺旺狗? 躲在宋瓷背后的韩旺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出来。 站在宋瓷的身旁,韩旺旺插着腰气急败坏冲韩湛吼道:“小表叔,我说了不许喊我小名!” 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怎么能叫旺旺狗呢? 韩湛:“哦,我知道了,旺旺狗。” 宋瓷忍俊不禁,正要笑,突然听到韩旺旺说:“小表婶,你知道小表叔的小名是什么吗?” 韩湛表情微变,急切开口喊道:“韩旺旺!”语气满满都是威胁。 宋瓷赶紧走在韩湛的面前,踮脚捂住韩湛的嘴巴,然后回头挤眉弄眼地跟韩旺旺说:“韩哥小名叫什么,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韩湛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瓷,这还是他的瓷宝吗?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 韩旺旺冲韩湛得意地哼了哼,她高声说道:“三胖!” 宋瓷愣了愣,接着爆笑不止。韩湛嘴巴被堵住,眸子阴沉沉地瞪着韩旺旺,像是要把她身上瞪出几个洞来。 韩旺旺丝毫不惧怕小表叔的恐吓,她告诉宋瓷:“小表叔小时候特别胖,肚子胖屁股胖下巴胖,简称三胖!太爷爷家里还存着好多他小时候胖墩墩的照片呢!” 126章 打脸永不会迟到(5更) 仗着有宋瓷做靠山,韩旺旺天不怕地不怕,继续抖韩湛的黑料,“小表叔是不是很自律,每天都要健身锻炼?他就是怕长胖了,他十二岁暗恋他们班上的班花,跟人家告白还被拒绝了,理由是她不喜欢胖子。” 韩湛这一桩桩的黑历史被放出来,宋瓷笑得肩膀都在抖。 韩湛生无可恋,只想杀了韩旺旺。他在宋瓷心中高大威武帅气的形象,终究是崩塌了。 宋瓷笑够了,这才舍得拿开按在韩湛嘴巴上的手。 韩湛终于可以开口了,他危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韩旺旺,跟她说:“这穿的是什么?去夜店了?我记得你爸说过,再去夜店就打断你的腿!” 韩湛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作势要给韩旺旺拍照,“我给你爸爸发张照片,让她看看你这幅鬼样子,他肯定会派人过来打死你!” 韩旺旺最怕她爸。 她爸韩跃云年轻时候也是当兵的,后来受伤退伍从政,如今是舜臣市那边的政界大佬。韩跃云脾气暴躁,揍孩子的时候可不分男女,韩旺旺不知道挨过她爸多少次毒打。 听韩湛这么一说,韩旺旺就觉得后背的皮肉在疼。 趁韩湛不备,韩旺旺突然伸手打掉韩湛手里的手机,趁韩湛低头捡手机的一瞬,韩旺旺迅速跑到大门外去在。 站在电梯厅,韩旺旺大声对宋瓷说:“小表婶,我改天再来找你玩哦!” 说完,韩旺旺就溜了。 韩湛把手机捡了起来,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电梯,“小狗东西!”他将门一关,转身就对上宋瓷那对似笑非笑的媚眼。 嗯? 韩湛正色道:“我早就不是三胖了。” 宋瓷点点头,她的回答非常撩人,“韩哥身上哪处我没见过?你胖不胖,我肯定是知道的。” 韩湛松了口气,可看到宋瓷的表情还是那么奇怪,他不由得狐疑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这样看着我?” 宋瓷:“韩旺旺?” 韩湛以为她是在问韩旺旺的身份,忙说:“她是我的表侄女,是我表哥韩跃云的长女。她太爷爷是我爷爷的堂哥。”这种亲情若是放在别的家族,可能已经没有多少情分了。但韩家不同,韩翱宇子孙薄弱,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女儿,女儿还英年早逝。 因为亲人甚少,所以韩翱宇与堂哥的后辈一直都保持着亲近密切的关系。 宋瓷道:“我知道,旺旺已经跟我科普过。” 韩湛发现宋瓷嘴边那挤兑的笑容还在,还越来越大,他更加迷茫了。像个心虚的孩子,韩湛小声地询问宋瓷:“瓷宝,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他犯了什么事吗? 宋瓷走到韩湛的面前,仰头打量他。韩哥一身正气,看着就是个正气凛然的人。但… 宋瓷突然说道:“我表侄女也就比你小两岁,我对小丫头不感兴趣...” 韩湛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是谁说过来着? 宋瓷体贴的为韩湛解了困惑,“这话,可是第一次见面,在面试现场你亲口对我说的。韩哥,脸疼不?” 韩湛面色微僵。 难怪耳熟,原来是出自自己的口。 经宋瓷刻意一提,韩湛就想起了面试那天发生的事,他表情有些微妙的难堪。 宋瓷右手握成拳头递到韩湛的唇前,她古灵精怪一笑,开口字正腔圆地问韩湛:“采访一下韩湛先生,睡了只比你表侄女大两岁的年轻小妹妹,你就不觉得罪恶吗?不觉得脸疼吗?” 韩湛局促了几秒,便恢复了镇定。 他目光浓深地注视着宋瓷,看得宋瓷脸颊发烫,情不自禁想要低头。 韩湛突然说:“我有时候也感到罪恶啊,一想到一把年纪了还骗了一个这么年轻又天真不谙世事的姑娘,我也愧疚难安。可能怎么办才好呢,谁让年轻小妹妹太勾人,我鬼迷心窍把持不住啊...”韩湛满面愧疚,语气非常痛苦自责。 哪怕知道韩湛是在演戏,但宋瓷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软了。 她韩哥才是真正的撩王,撩人于无形而不自知,玩不过他! 宋瓷将手一收,负气道:“算了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了!洗澡去了!” 洗了澡,宋瓷一边美容一边玩手机。她把韩湛的电话备注跟微信备注,都从韩哥改成了三胖哥,改完,盯着三胖哥这个名字,宋瓷又忍不住弯唇笑了。 韩湛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他低头看着宋瓷手机上自己的备注名字,心情那叫复杂。“能不能别这么伤害我?”韩湛做足了小人姿态。 宋瓷赶紧将手机收起来,害怕韩湛会偷偷改了她的备注,她说:“我得修改下我的手机解锁手势。”说着,她从妆凳上站起来,疾步跑到床边,跳到床上。 躲在被子里,宋瓷将解锁手势改了,这才舒了口气。她放下手机,看见韩湛在床边坐下,没有要抢自己手机的意思。“韩哥在想什么?”宋瓷问。 韩湛说:“年尾会比较忙,瓷宝,我们把蜜月旅行提前怎么样?” 宋瓷惊喜不已,“蜜月旅行么?可以啊,我们去哪里度蜜月?” 韩湛问她:“你想去哪里?” 想了想,宋瓷说:“我想去维也纳。” 韩湛有些意外,他说:“我以为你会想去马尔代夫或者法国。”韩湛认识的那些大佬们,蜜月旅行都爱跑去马尔代夫。韩湛倒不觉得海边有什么好玩的,但女孩子总是向往蓝天大海,他便以为宋瓷也想去马尔代夫。 宋瓷摇摇头,她解释道:“维也纳是每个音乐人向往的城市,我的老师...”见韩湛露出诧异之色,宋瓷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跟他说过都均斐的事。 “老师?”韩湛问:“什么老师?” 宋瓷在百度上搜索了都均斐的百度百科,将手机放到韩湛掌心,她告诉韩湛:“都均斐是我的老师,他特别厉害,是小提琴大师家,全球都享誉盛名。” “老师曾受邀去维也纳演奏过许多次,很多年以前,我曾陪他去过。”宋瓷回忆起少年时的‘往事,笑得有些落寞,“我那个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我老师一样,站在金色大厅内,演奏给全世界的人听。” ------题外话------ 大家注意了哈,我不一定每天万更的,当章节名显示第五更,或者第四更的时候,那就是更新完毕了。 万更遭不住,可能后面也会六千八千更。 128章 老婆... 这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房间,墙上挂着同一个男人的海报照片。男人模样俊美不凡,给宋翡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宋翡盯着墙上的海报照片,凝神思索起来。待猜到这个男人的身份后,她难得有些愕然。 记忆中那个胆小鬼,竟然长这么好看了? ... 片场收工后,助理开车送颜江回家。知道颜江厌倦黑夜,车停在门外后,助理回过头来询问颜江:“江哥,要我陪你进屋吗?” 颜江在睡觉。 他实在是困,却也只敢在车里亮着一盏等还有人陪的情况下,才能短暂的闭眼冥神休息。 听到助理的话,颜江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他微微摇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说完,他推开车门,长腿迈出车身,朝着自家大门口走。看见颜江打开院落大门,挺拔高挑的身影隐入他家院子的路灯下,越走越远,助理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进入家门,颜江第一时间将整个一楼的灯光全都打开。屋子里瞬间灯火通明,颜江这才感到安心。 他径直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找到一瓶冷藏的矿泉水喝了几口。他上楼去了游戏室,把电脑打开,音响开到最大,播放了一首摇滚rap。 听着从印象里传出来的rap歌声,颜江回了房间。他走到床边,给宋翡打上营养针,这才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门口走。 流水滚过身子,卷走了颜江困倦的睡意。 洗完澡,他随意擦了擦身子,就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出来时颜江没穿衣服,也没裹浴袍,他都懒得找条浴巾遮着腰下重要部位。 反正这个家就只有他一个醒着的人,没有观众,穿与不穿都没关系。 颜江哼着曲儿,撅着屁股在衣帽间找今晚要穿的睡衣,动作豪迈而不雅。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道隐晦的视线正落在他的身上,把他身上所有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在眼里。 颜江穿好衣服,走到床上坐下,他弯下腰,将耳朵贴在宋翡的胸口,倾听她的心跳。他嘴里,还轻轻地数着宋翡心跳的拍子:“咚咚!咚咚!咚咚!” 颜江听了半晌,坐了起来,有些欣喜地跟植物人宋翡说话:“老婆,你今天的心跳声好有力量!” 装睡的宋翡:“...” 颜江眼睛特别亮,他拿出床头柜抽屉里的笔记本,心情愉悦的记录下今日观察日记,他写道:【今天,老婆的心跳比以前快了些,也更有力量了些,她是不是快要醒了?】 颜江抿唇沉默了几秒,才将笔记本合上,放回原处收藏。 又在床上坐了很久,到了夜里三点钟才,颜江才去游戏室将电脑关机。 偌大的房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夜里一旦安静下来,颜江便心神不宁。他快步回到房间,钻进被窝,抱住宋翡过分纤细的腰肢,将头埋在宋翡的颈窝间嗅了嗅,这才没有那么怕了。 “晚安,老婆。” 说完,颜江亲了宋翡的肩膀一下,就闭眼努力入睡。大概过了三十多分钟,颜江的呼吸终于变得缓慢下来。他睡着了,整个人还紧紧缠抱着宋翡,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哪怕睡着了,颜江的房间里也开着一盏壁灯。 宋翡睁开眼睛,微微侧头看着自己脖颈间那颗染了一头蓝毛的脑袋,她想找把推头将颜江这头狗毛推平,看着就碍眼。但,身体被颜江像八爪鱼一样地抱着,宋翡根本就无法动弹。 老婆... 可去他妈的! 宋翡迷迷糊糊的想着事,精神不济的她很快就又睡了。 第二天,宋翡醒来时,颜江已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工作去了。宋翡拔掉了营养针,将它们都倒进了厕所,整个过程中,宋翡都步态不稳,走两步,就得停下来歇一会儿。 实在是饿,胃部饿得灼烧一般的疼。宋翡扶着栏杆艰难地走下楼来,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见塞满了各种饮料跟水果的冰箱,沉默了下来。 这么大个冰箱,竟然没有能吃的东西,全都是喝的,这像话吗?爸爸说的没错,饮料喝多了人会变傻,颜江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晕了。 宋翡又回到楼上,钻进颜江的衣帽间,她找了一件黑白拼色的衬衫换上,又找了一条休闲长裤跟鸭舌帽。换上长裤,将过长的裤腿卷起两圈,宋翡戴上鸭舌帽,把颜江的存钱罐砸了,拿颜江的书包装着那两百多块钱的硬币离开了家。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宋翡有些不适应。 当植物人的这些年,宋翡其实是有意识的,身边的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宋翡也都知道。只是很奇怪,她就是没法醒过来。 宋翡知道自己沉睡了八年,知道父母已经死了,知道宋瓷那小蠢货被人欺负了,知道欺负了她们的人正逍遥法外,知道有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怂货管她喊老婆,每天晚上都要搂着她睡... 走进一家卖粥的店,宋翡扫了眼菜单,盯着那些数字跟文字,恍惚了一下,才从黑色双肩包里面数了十八个硬币,丢到老板面前的桌面上。 “一碗鱼片粥。稀一些,煮烂一些。”多年不说话,猛然开口,宋翡自己都惊到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冷冽,就像是北极的雪。 现在的人都爱用支付宝跟微信扫码,用现金的人都不多了,更何况是用硬币的。老板特别奇怪地看了宋翡一眼,笑道:“也可以扫微信支付宝。” 宋翡:? 微信支付宝? 宋翡在12年成为了植物人,12年的时候微信刚诞生,远没到家喻户晓的程度。而支付宝也仅限于淘宝用户使用居多。那时候走在街上,大家用的是现金,买贵重东西也多是刷卡,哪里像现在这样,走到哪里,任意一扫就可以付账。 “没有。”宋翡表现得很淡定。 老板没说什么,他将硬币数了数,确认没少钱,这才让宋翡进屋坐。“进屋坐会儿,一会儿就好。” “嗯。” ------题外话------ 别问我为啥一个植物人醒来就能走路,如此不符合常识我也明白。但没办法,剧情推动需要,你们就当翡姐是神仙。。 129章 宋瓷有一对狗鼻子 太久没进食的胃部,已经非常小了,只能吃清淡最软烂的流食。慢悠悠地喝了半碗粥,宋翡终于活了过来。 离开早餐铺,她走进一间黑网吧。 打开电脑上面的浏览器,宋翡在沉默了片刻,才将手放在键盘上。太多年没有活动过,手指摸到键盘,宋翡还有些生疏。但很快,指关节就又变得轻快灵敏起来。 她在浏览网页上面,输入了一句话—— 微信支付宝如何使用?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搞懂了支付宝与微信是何物后,宋翡便没再多了解。她又在网吧待了一个多钟头,查了一些东西,这才离开。 回到家,宋翡找到一张白色的A4纸,用笔在上面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 穆冕、穆秋、杜婷婷、宋瓷、韩湛、医生、程砚墨、程子昂、器官中介人... 宋翡在那张纸上写了许多东西,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她心里策划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 -- 韩湛这次出差是要去沈阳。 宋瓷随他一起跟机飞行,她因为车祸休养了一段时间,今日复工,仍坐在观察员的位置上。 很久没见宋瓷了,宋世清含着笑问她:“宋小姐...”想到宋瓷已经跟韩湛结婚了,宋世清又改口:“夫人,伤都好了?” 宋瓷红着脸说:“叫我宋瓷吧,别叫夫人。”他们是同事,被称一声夫人,关系倒显得尴尬。 宋世清点点头,爽快答应。“行,宋瓷。” 宋瓷这才回答宋世清上一个问题,“劳宋哥挂怀,伤势已经好了。上次车祸,还得多亏熊哥跟宋哥及时赶到救了我,我还没认真道过谢,等到了沈阳啊,我请你们吃饭。” 宋瓷后来听黎离说过,她出车祸那天,是熊健不放心她的情况,临飞前特意给她打了电话,这才知道了她车祸受伤的事。 宋世清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 熊健也突然扭过头来,盯着宋瓷,严肃地叮嘱她:“以后开车不能只望着前方,也得注意左右后方。你文明开车,不代表别人也文明开车,命只有一次,得珍惜。这次的事,就当是买了个教训。” 熊健他们并不知道宋瓷那场车祸有蹊跷,说这种话也是真的为她好。 宋瓷心头微暖,她朝熊健甜甜一笑,“好,我记住了。” 被宋瓷的甜美狙心,熊健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转过身去对宋世清说:“准备起飞。” 飞机很快起飞了,飞机升空过程中,宋瓷的身子靠着身后的座椅,她睁眼看着前方的朝阳光芒,一身软绵绵的骨头终于变得有力量。 抵达沈阳的时候,还不到中午。 宋瓷与韩湛一道离开,车上,韩湛问宋瓷:“今天复工,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没有不适应。” “那就好。” 捷达国际酒店在沈阳也有分店,一行人下榻了捷达沈阳分店。宋瓷与韩湛住在总统套房,午饭就在酒店食堂吃。吃过午饭宋瓷就睡了,而韩湛则带着几名同事一起去见沈飞集团的代表。 宙斯一号是超高科技产品,机身零件多达六百多万个,宙斯航空公司对任何一个零件的要求都是高精准的。公司将宙斯一号的器件生产委托给全球数百个厂家制造。韩湛这次来沈阳,便是要考察这边飞机制造工厂的制造水平,以及合作商的品性。 韩湛与人合作,最看重的只有两点,第一是技术,第二便是企业的形象。技术好,企业形象差,那也是不合格的。 负责接见韩湛的人有两男一女,女的三十出头,模样端正,举止落落大方,是沈飞集团的副总经理,叫刘芸。刘芸带着韩湛去了工厂,一整个下午,韩湛都泡在工厂里。 晚上,刘芸组了饭局,陪韩湛他们一起吃了个饭。饭局上,对方旁敲侧击了韩湛的心思,确认他对洗脚城那类花花世界不感兴趣后,便亲自将韩湛送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楼下,刘芸停下车,见韩湛在低头发短信,她轻笑一声,提醒韩湛:“韩先生,已经到酒店了,我看你有些醉了,我送你上去吧?”不知何时,刘芸身上西装外套被解开了,紧身打底衬衫勾勒出她性感有料的好身材。 韩湛抬头,无意中瞥见这一幕,他很快收回目光,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 韩湛礼貌而又冷淡地开口:“刘经理亲自送我回来也很累了,酒店工作人员服务很好,他们会送我回房,就不劳烦刘经理再奔波了。” “感谢刘经理今日的解说,时候不早了,刘经理也早些回家休息。”说完,韩湛拉开车门,弯腰钻出车身,头也不回阔步走进了酒店。 刘芸盯着韩湛挺拔而又意气风华的背影,眸色一片深沉。 这韩湛到底是真的心如止水抵得住诱惑,还是城府深沉欲迎还拒,刘芸一双眼睛看得明明白白。他是真的对美色交易那一套不感兴趣。 没有人爱用身体换生意,躲过一劫,刘芸暗自松了一口气。 -- 宋瓷一个人住在总统酒店里,也过得有滋有味。她泡了澡,做了全身spa,韩湛回来的时候,宋瓷正躺在KingSize大床上看电影。 韩湛瞄了眼电影屏,发现宋瓷看的是一部小众的德语电影。“这是什么电影?”韩湛听得懂德语,却对德国电影并不了解。 “海蒂和爷爷。”宋瓷拍拍身边的空位置,示意韩湛过去坐下。韩湛走过去挨着她坐,闻见她身上的幽香,问她:“你用的什么沐浴露?” “下午做了spa,用了香根草香味的精油,好不好闻?”宋瓷将肩膀上的衣服拉下来,露出白皙圆润的肩,“你看看,皮肤是不是都变细腻了?” 韩湛莞尔,“哪有那么神奇。” 宋瓷撇嘴,“那个小姐姐可是说我白得发光呢。” 韩湛忽然想到了曾经欺骗他喝养生茶的销售小姑娘。“别信他们的鬼话,都是骗人的。” 宋瓷哼哼,她闻到什么,脑袋忽然凑到韩湛的身旁来。宋瓷鼻尖在韩湛肩膀上动了动,突然说:“香水味,女人的。” 韩湛哑然失笑,“你属狗的?” 130章 叫翡姐 宋瓷没再盯着电影看,她戳了戳韩湛的手臂,问他:“他们给你送女人了?”宋瓷在穆家长大,商场上那些腌臜事,她心里也是知道的。 虽然知道这事正常,但宋瓷心里还是挺抵触的。她不介意韩湛的过去是怎样,但她却接受不了婚后韩湛跟人胡来。 韩湛颇为严肃地朝宋瓷看了过来,宋瓷见他神色认真,也跟着安静下来。韩湛握住宋瓷的手,说:“你是我妻子,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我妻子的事。” “他们是送了女人,但我没碰,连手指头眼神都没碰一下。”韩湛说的是事实,他也知道空口无凭难以令宋瓷相信,可他没办法,只能干巴巴的解释。。 宋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竟没再深究这事。 她看上去像是不在乎这事,可韩湛心里却没底。他摸不准宋瓷现在是真的心平气和,还是装做大度宽容。韩湛突然说:“要不以后,我出去身上都装着监听器,你随时可以听,我绝对不摘下。” 韩湛的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对宋瓷是真的很看重了。 宋瓷的脸上终于漾起了笑意。她忽然说:“我对偷听商业机密没兴趣,你要真想让我安心,不如这样,我去淘宝定制一套贞操锁给你戴着。” 韩湛脸色终于变了。“这么狠?” 宋瓷只是笑,却没再为难他。她继续看电影,韩湛又问她:“今晚吃的什么?” 宋瓷:“水果沙拉。” 韩湛凑过去在宋瓷嘴边闻了闻,他说:“吃了圣女果?”韩湛对气息很敏锐,哪怕宋瓷已经刷过牙,他也能闻出来。 宋瓷点点头。 韩湛又说:“我也想吃。” 宋瓷:“那我叫前台送些来。”说罢,她作势就要去拿床头的座机电话。韩湛突然按住她的手臂,将她压在枕头上,低头看着她说:“这有现成的,麻烦前台做什么?” 宋瓷:“嗯?”她还没想明白韩湛的意思,嘴巴就被韩湛吻住。老流氓细细的品味了一番圣女果的滋味,才松开了宋瓷。 他盯着脸蛋红扑扑的宋瓷,由衷称赞道:“味道不错。” 宋瓷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庞呵气如兰,“还有更不错的,你要不要尝尝?” 韩湛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宋瓷的眼睛,他似乎格外怜爱她的眼睛,总是找机会去触碰它。“这是邀请?”韩湛声音喑哑,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浓,渴望藏也藏不住。 宋瓷指了指床头那些齐全的工具,说:“酒店这么体贴,我们不能浪费了它们是不是?” “夫人说的对。” 一番热情收场,宋瓷成功碎成了一尊破瓷。 她脑袋枕着韩湛的肚子,软绵绵的身子微微蜷缩着。宋瓷把玩着韩湛的右手,仔细打量他截断的手指疤痕,看得惯了,宋瓷也不觉得那手指丑了。 韩湛也看开了,不再藏着掖着那只手,任由宋瓷玩。宋瓷渐渐来了睡意,直接靠在韩湛的身上睡着了。韩湛将她的姿势调整好,也准备睡了。 韩湛跟宋瓷一样,睡前习惯性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他正要将手机解锁,就发现来了一条未读新微信消息。 谁? 韩湛打开微信,发现自己的微信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叫做S的好友。 这是谁? 是老朋友改了微信名字? S:【宋瓷在你身边?】 韩湛目光一闪。 他问对方:【你是?】 对方的回答言简意赅,却令人震惊:【宋翡。】 韩湛表情一怔。 宋翡?她苏醒了! 宋翡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避开小蠢货,我有事跟你说。】 韩湛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他回头看了眼睡得呼呼打轻鼾的宋瓷,拿着手机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出主卧。穿过主卧外的茶室,来到另一头的办公室,韩湛将门关好,这才在椅子上坐下。 他望着手机出神了一会儿,才打下一句话,发给宋翡—— 【怎么证明你是宋翡?】 宋翡做事追求速度与效率,她都懒得解释,直接一个视频拨了过来。 突然就要见老婆的娘家人了,韩湛手忙脚乱。稳了稳心神,韩湛方才接听了视频。宋翡的脸一出现在镜头里,韩湛便知道这人是宋翡不会错。 她们姐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只是气质相差甚远。同样的五官,但宋瓷的眼里装着满天星辰,迷人又妩媚。而宋翡的眼里是冰天雪地,看一眼让人生畏。 不等韩湛开口,宋翡便说:“你就跟那小蠢货一样,叫我一声姐姐吧。”觉得姐姐太亲切了,宋翡又道:“叫翡姐。”翡姐非常的不客气。 三十二岁的韩湛,盯着二十二岁的宋翡,有些难以开口。但宋翡发话了,韩湛不敢不从,他尴尬地喊了声:“翡姐。” 宋翡冷淡地点了点头,“嗯。”她盯着韩湛仔细瞧了半晌,突然评价道:“虽然年纪大了点,但看着稳重可靠,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配那小蠢货勉强还成。” 勉强还成... 韩湛哪里敢顶嘴,只能乖咪咪地听着。 宋翡睡了这么多年,终于醒了,宋瓷若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坏。宋翡是宋瓷真正意义上唯一的家人,他不能得罪了宋翡,得罪了宋翡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见韩湛话不多,宋翡又给他加了一个‘沉默寡言干实事’的标签,对他更满意。 韩湛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询问宋翡:“翡姐什么时候苏醒的?宋瓷她知道吗?” 宋翡摇头。“我昨天上午才醒来,还没跟她说。”宋翡突然沉默起来,片刻后,她又说:“我有个计划需要你配合,暂时不便告诉宋瓷我醒来的消息。等她回望东,我自然会告诉她。” 点点头,韩湛又问她:“需要我配合你做什么?” 宋翡深深地看了韩湛一眼,那一眼,有种将人灵魂看穿的穿透力。韩湛静坐着不动,表情沉静如水,镇定的模样让人安心。 宋翡终于收回了目光,她开始讲述她的计划。 年轻美丽的女孩,用最冷漠镇定的声音,讲述了一个缜密而又残酷的复仇计划。韩湛一声不吭地倾听,随着宋翡展开讲述,韩湛的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131章 颜江:我家有个偷草莓的贼(5更) 韩湛深刻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叫做宋翡的小姑娘的确是个狠人,远不是宋瓷那个小丫头可以比的。 宋瓷说的对,她姐姐宋翡很聪明。她不仅聪明,她还深谙人心,还善于谋策。韩湛暗自庆幸他的瓷宝是个小蠢货,没有这般精明的头脑,不然,日子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时间韩湛甚至有些同情起那个颜江来,爱上这样一条美人蛇,颜江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宋翡刚讲完自己的计划,就听到颜江的车开到了楼下的动静声。宋翡对韩湛说:“先挂了,我会再联系你。”宋翡退出微信,将电脑上她的微信登录痕迹抹掉,然后回了房间。 花了一周多的时间,终于拍完了MV的戏份,颜江一身轻松。进了家门,将一楼大灯全部打开,颜江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打算喝瓶酒放松下。 捏着啤酒走到了客厅,颜江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他又返回到厨房,拉开冰箱最底下保存水果的抽屉,打算做个水果沙拉。 沙拉配啤酒,生活需要仪式感。 他记得昨天助理阿伦送了草莓过来,颜江打算做个草莓沙拉。虽然他是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却深爱草莓。 拉开抽屉,颜江伸手去拿草莓,手一伸进去,颜江就愣住了。 “草莓呢?” 抽屉里,只有几颗柠檬跟橙子,还有一盒圣女果,而他的牛奶草莓不翼而飞了! 颜江人有些懵。 回过神来,颜江赶紧给助理打电话,“阿伦,你昨天早上是不是来了我家一趟,还给我买了一盒草莓?” 阿伦一脸懵逼,但还是本分的回答道:“是的,江哥说想吃牛奶草莓,我去接你的时候,特意给你带了一盒最大的牛奶草莓。” 不知道颜江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阿伦关心问道:“江哥,出什么事了?” 颜江脸色难看极了,他阴沉沉地说:“我们家可能来强盗了!”偷草莓的贼! 想到自己房里还藏着个人,颜江赶紧往楼上跑,过程中,他心跳如雷,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推开主卧室的门,看见宋翡还好好地躺在床上,颜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走到床边一膝盖跪下,握住宋翡温暖的手,颜江心有余悸地叹道:“还好还好,老婆你没被偷走!” 听见这话,宋翡很想敲开颜江的脑袋,看看这人的脑结构是怎么长的。家里的卧室里就躺着一个人,在家里丢了东西的情况下,他最应该想到的原因难道不是自己醒了吗? 宋翡不吭声,认真地扮演着她‘植物人’的身份。 颜江陪着宋翡讲了一会儿话,说的都是今天工作中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宋翡听得昏昏欲睡,最后也就真的睡了。 讲完了今天的工作经历,颜江又亲了一下宋翡的手指,这才起身去书房。因为家里藏着一个人,颜江害怕宋翡会出事,便在家里装了监控。 来到书房,颜江正要打开监控显示屏,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经纪人蓝哥打来的。 颜江靠着桌子,接听电话。“蓝哥,有事?” 蓝哥开口就问:“你谈恋爱了?” 颜江觉得莫名其妙,“我又跟杜雪妍闹出了什么绯闻?”颜江想不到别的可能,便以为是他跟杜雪妍又被传绯闻了。“告诉你蓝哥,我跟杜雪妍纯合作关系,没有一点暧昧。” 蓝哥却说:“跟杜雪妍没关系。” 颜江略感意外,“哦,那又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人红是非多,颜江就是绯闻体,三天两头的绯闻缠身。 “有记者今天去你家门口蹲点,拍到了一些东西...”说来话长,蓝凌提醒颜江:“你自己去看看,看了再给我打个电话,仔细解释清楚。”蓝哥便挂了电话。 对着被挂掉的手机,颜江低语道:“莫名其妙,我家还能拍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嘟哝间,他打开了微博,一进入微博热搜页面,就看到顶部挂着一个‘爆’字的热搜—— 颜江与神秘女性同居! 颜江表情微沉,他打开那条热搜,出来的第一条就是被网友评论最多的那条报道新闻。新闻有图片有视频,还有记者做的详细解说。 颜江一看到照片上那个穿着黑白色衬衫、戴着帽子的女人,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颜江突然将手机锁屏,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书房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听到了自己体内如雷的心跳声,因为兴奋激动,血液都在沸腾。 片刻后,颜江才低下头,重新把手机解锁,打开了图片放大看了起来。 被拍到穿着他的衬衫,出入他家门的是个女人。她个子纤细,短发长过耳朵,戴着鸭舌帽,白皙的脸蛋并没有全部入镜。但仅凭一个侧面,韩湛也能认出这个人的身份。 日日夜夜陪伴在枕边的人,他又怎会不认识? 颜江又打开那个小视频,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偷穿他衣服还偷背他双肩包的女人,大摇大摆地从他家里走了出去。 她走得有些慢,慢得像是刚会走路的孩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甚至走几步还得看着墙壁歇一会儿。 爆料底下,网友议论纷纷—— 一楼:穿江哥的衣服跟裤子,背江哥的包包,戴江哥的帽子,这若不是江哥的女朋友我直播吃翔。 二楼:大题小做,这是江哥的好朋友宋小姐,众所周知,两人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三楼:老实说,这个女人是有些像宋X,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已婚的女人穿异性朋友的衣服裤子,大早上从异性朋友家里走出来,这正常吗? 四楼:同情宋小姐的老公。 五楼:他们真的是单纯的友情吗? 六楼:可是宋瓷今天人在沈阳啊,不信大家可以移步宋瓷微博主页去看,她还晒了她泡澡的视频。 ... 不知何时,颜江已经双眼泛红。他捏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了。 那根本就不是宋瓷,那是宋翡! 颜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主卧的,他站在床边,低头望着睡着了姿势一动不动,像是植物人一样的宋翡。 他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接着又捏紧。 片刻后,颜江终于开口了。 “是你醒了,是吗?”颜江的声音喑哑,能听出明显的哭腔。 ------题外话------ 我要月票,姐妹们给么???? 132章 偷亲我的事怎么说? “是你醒了,是吗?” 床上的人,仍然是那副沉睡的样子,没给出任何反应。 颜江喉咙滚动起来,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差点掉下来的眼泪跟鼻涕。在床边坐下来,颜江望着宋翡红润娇小的脸蛋,突然道:“宋翡,你今天早上从我家离开的时候,被记者拍到了。” 颜江说完这话后,就看到宋翡的眼睫毛抖了抖。见状,颜江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一把捏住宋翡的手,再开口时已经破了音,“真的是你,你醒了对不对,宋翡?” 宋翡不能再装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要哭不哭的俊脸。宋翡有些恍惚,八年过去,当年那个胆小鬼胆子没见变大多少,倒是更爱哭了。 “哭什么。”宋翡的鄙夷地轻嗤,“哭起来的样子真丑。” 这是颜江第一次听到成年后宋翡的声音,如高山上的皑皑白雪,冷冽刺骨。 他好喜欢! 颜江猛地一把将宋翡搂进怀里,他将宋翡按在自己胸膛口,哽咽说道:“你真的醒了,不是错觉,你是真的醒了!”只有真正的宋翡,才会用有这样高傲不屑的神态,她看他的时候,永远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突然被一个成年男性抱了满怀,宋翡有种被侵犯到的不悦。“松开。”宋翡不习惯跟人亲近。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颜江尴尬而又心虚。他松开宋翡,身子往后退,目光不停地闪烁,不敢直视宋翡的眼睛。 宋翡盯着他那张昳丽英俊的脸,有些疑惑地问道:“整容了?” 颜江忙摇头,一张脸涨红。他赶紧解释:“没整容,整牙了。”颜江以前牙齿长得有些乱,后来做了矫正,嘴型有了一些变化,看上去要更精致一些。 怕宋翡不信,颜江主动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你看,我的牙齿是不是整齐了很多?” 宋翡嫌弃地挥挥手,“离远点。”太傻了,不忍直视。 颜江老实木讷地坐在一旁,不敢造次。 宋翡往床头一靠,觉得不舒服,她又拿起枕头垫在腰后。颜江见到她皱眉,非常体贴地说道:“是不是床靠着不舒服?我明天就让人送一张皮床过来,可以调节床头靠背的那种。” 宋翡没说话,只是目光冰冷地盯着他,那眼神叫颜江心里不安,他都不敢说话了。在宋翡面前,颜江永远都是那个被人欺负了却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的小怂货。 宋翡突然勾唇,语气危险地问:“老婆?” 颜江:“啊?”他有些窘,怪不好意思地纠正宋翡:“我是男的,应该是老...老...”老公这个称呼,颜江没种说出来,怕被锤。 宋翡被颜江这幅天真可爱的气笑了。“你做梦呢?” 想起这两日颜江抱着她,一口一个老婆的乱叫,宋翡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这小怂货竟然喜欢她,喜欢到了偏执病态的程度。 宋翡质问颜江:“谁给你的勇气,管我叫老婆的?” 颜江脑袋轰的一下,炸了!他震惊抬头,惊愕地看着宋翡,不敢相信地发出质疑:“你一直在装?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前天上午。”想到什么,宋翡瞟了眼颜江衣冠楚楚的模样,称赞了一句:“身材不错,就是不穿衣服这个习惯不太好。” 什么不穿衣服? 仔细一想,颜江便想明白了,他昨晚洗了澡后,的确没穿衣服就出来了。 “你偷看我!”但那是昨晚的事...联想到什么,颜江看宋翡的眼神有些受伤,“你昨天就醒了?你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耍我很好玩?” 宋翡冷笑,“那你偷亲我的事怎么说?” 颜江一把捂住嘴。 宋翡:“不知道我昏迷的时候,你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大不敬的事,看不出来,你不仅怂,你还是个变态。” 宋翡那鄙夷不悦的眼神,刺激到了颜江。他深深地低下头去,那头蓝毛上有几根小呆毛跟着抖动,看着有些萌。宋翡盯着那几根呆毛,忍了又忍,才克制住了想要去薅一把的冲动。 往日做过的那些下贱事被宋翡拆穿了,颜江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突然抬起头来,大胆地直视起宋翡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深沉。 与颜江的目光对上,宋翡略有些诧异。 她的手突然被颜江握住。 宋翡沉默地看着颜江,不言不语,但也没有把手抽出来。 颜江俊美的脸颊微红,神色却是那样的认真,他有些拘谨,又有些局促。这样的颜江,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上瘾,想要对他更好一点的魔力。 宋翡竟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她想要将手抽出来,颜江察觉到她的打算,却捏得更紧了。 宋翡不动了。 望进宋翡那双冰川雪地的双眸里,颜江态度真挚目光虔诚,他对宋翡说:“八年不见了,宋翡,我是颜江。” 宋翡撇嘴,“没整容,认得出来。” 颜江酝酿了满肚子的真心话,差点就破功了。他静了静,整理好心情,才又开口跟宋翡说:“有件事,我一直都没跟你说。” 宋翡:“那就说。” 颜江:“你别催我。” 宋翡:“哦。” 颜江:“...” 颜江突然就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好不容易弄出来的暧昧气氛,被宋翡给破坏得一干二净。颜江放弃了走浪漫路线,他干脆利索地说:“八年前,你十四岁生日那天,往你包里偷塞情书的人,是我。” 宋翡想了想,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她淡淡地哦了一声,说:“情书太多了,哪一份是你的?” 颜江:! 他牙齿上下磨了磨,没什么表情地问:“情书太多了?” 宋翡点点头,一副姐姐魅力大不缺追求者的自信模样,“嗯,你也知道,我聪明漂亮,迷妹迷弟多,情书多不是很正常?” 颜江不信,他说:“宋瓷说,你长那么大,就那一年生日收到过情书。” 宋翡表情有点挂不住,她冷笑,“那小蠢货知道什么!” 颜江有些怀疑了。他闷闷不乐,情绪有些低落,他说:“写了很长两页纸,没有署名的那份情书,就是我写的。” ------题外话------ 520,给大家一个么么哒~ 135章 宋瓷,到姐姐这来 看见宋翡出入颜江家里的照片,宋瓷的心终于踏实了。宋翡瞒着她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宋瓷的确生气,但宋翡已经醒来这件事本身,又是令人兴奋的。 韩湛夺走宋瓷的手机,放进他的裤兜里。“别玩手机了,快到山顶了,马上就能看到天池了。” 多年的期盼终于成真,宋瓷激动得想哭。一想到上辈子姐姐本可以活下来,却被穆冕那狗东西给害死了,宋瓷就心碎不已。这一世宋翡活了下来,宋瓷想要感谢老天爷,也要感谢韩湛。 宋瓷突然一把抱住韩湛,不顾其他人的眼神,将脸颊埋在韩湛的颈窝里,哽咽地对韩湛说:“你是福星,韩哥,你是我的福星!” 韩湛明白宋瓷在为何事道谢,他温柔地抚摸着宋瓷的短发,对她说:“今天玩得开心些,等回去,再去跟宋翡好好谈谈。” “好。” “先登顶吧,来了总要看看天池的。” “好。” 与韩湛他们一起站在山巅,瞭望着壮观的天池,宋瓷竟然有些害怕,腿有些抖。她偷偷地捏住韩湛的外套衣袖,韩湛目光疑惑看过来,“你怎么了?” 宋瓷特别怂,她望着面前这壮阔的景观,小声说:“我感到害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特别怕深海。天池看上去很美,却让我感到恐怖,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没有注意到韩湛担忧的眼神,宋瓷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说:“不敢想象,如果有人掉进这片天池里,该有多绝望...” 说话间,宋瓷的身子突然被韩湛抱住。 看到韩湛跟宋瓷搂搂抱抱,宋世清他们三人非常体贴地走远了一些,不打扰他们两口子。 韩湛问宋瓷:“你以前怕海吗?” 宋瓷摇头,“我以前还在海上坐游艇玩过,不怕的。”她还曾下海去潜过水。 韩湛察觉到宋瓷身子紧绷的有些厉害,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又问她:“那是什么时候开始怕这种东西的?” 仔细想了想,宋瓷才说:“上一世我快死的时候,载我的车子滚落到御龙渊大江的悬崖上,悬崖是一个斜坡,我被车子甩出去后砸在了一块坚石上。我的骨头都被砸断了,我很痛,很想呼救,但我根本就叫不出来。那一晚在下雨,江水滚滚,我的一只脚就泡在水里,江水不停地冲刷我的腿,那感觉太恐怖了。” “从那以后,我看见深池跟深海的照片,就会起鸡皮疙瘩。”闭上眼睛,宋瓷紧紧捏住韩湛的手腕,她叹道:“是我太没用了...” 韩湛下巴在宋瓷头顶蹭了蹭,他将她搂得更紧。“胡说,你很棒。你还能有勇气站在穆冕的身前,就已经很棒了。” 因为宋瓷的深海恐惧症,韩湛跟宋瓷早早便下了山。当晚他们就乘坐私人飞机回了望东城,抵达望江山机场时,天已经深黑。 宋瓷与韩湛并肩从通道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宋翡。 宋翡站在机场大厅外的一根圆柱边上,她穿着一件黑色运动风吊带打底衫,如玉般白皙的腰肢裸露在外面,身披一件宽松的黑色连帽皮外套,用帽子压住那头短发。 宋翡那一双长腿藏在军绿色工装裤下,她慵懒的依靠着圆柱,有几分颓,又显得傲。 宋瓷看见宋翡后,突然停下步伐来。 她怔愣在原地,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 盯着那个气场颓丧而又孤傲不可接近的女人,宋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她死死地盯着宋翡,怕她如一缕烟,一眨眼就烟消云散。 若有所感般,宋翡抬起头来。 看见韩湛与宋瓷,宋翡瞳孔微颤。宋翡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并抬起手摘下头上的帽子,然后神情局促地朝宋瓷看过来。 帽子被摘掉,那藏在短发下的倾城容颜露了出来,与宋瓷如出一辙的如画眉眼,却时时都镌刻着傲气跟冷冽。 宋瓷倔强而又沉默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也不前进,却泪眼婆娑。 长达数秒钟的沉默后,宋翡那细长的右臂突然抬起。她右手掌心朝上,五指蜷缩朝宋瓷招了招,寒冷的嗓音从微红的双唇之间跳了出来:“宋瓷,到姐姐这来。” 听到宋翡的话,宋瓷像是脱靶的箭,迈开腿从韩湛身旁跑走,飞一般地朝着宋翡狂奔而去。宋瓷扑倒在宋翡的身上,宋翡承受不住这颗急速的小炮弹,后背被撞在了圆柱体上。 宋翡轻轻地闷哼了一声。 宋瓷太激动,没有注意到姐姐的这声哼痛。她紧紧地搂住宋翡的脖子,没说话,直接一口咬在宋翡的肩膀上。 宋翡嘶了一口气,却没有推开宋瓷。 宋瓷咬着宋翡肩膀的那张嘴起初很用力,令宋翡有种血肉要被撕掉的痛感。但很快,那力道渐渐变轻变小,一些温热的泪水落在宋翡肩膀上。 意识到那是宋瓷在哭,宋翡脸上的冷傲之色渐渐淡去。 她的眼里,寒霜融化,覆盖上一层疼惜之色。“小蠢货,哭什么?”宋翡想要揉宋瓷的脑袋,抬起手臂才发现宋瓷竟然比她高了。 宋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八年的时光是真的流逝了,以前比她还要矮一点的小东西,已经比她高了。 宋翡就很不爽。 “姐...”宋瓷锤了锤宋翡瘦弱不堪一击的后背,哽咽道:“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宋瓷破了音的哭嗓,更让宋翡怜惜。 “别哭。”宋翡的安慰干巴巴的。 宋瓷脑袋在宋翡的颈窝处胡乱地蹭,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了宋翡的身上。 宋翡有些嫌弃,但还是没有推开宋瓷。宋翡听见宋瓷哭诉着说道:“宋翡,爸妈都走了,他们的尸体跟其他遇难者一起被集中处理,我后来只领到了两个骨灰罐。我把他们葬在了蔡家村老家的后山上,两人葬在一起。” 宋瓷轻描淡语的将父母的后事告知宋翡,却并没有告诉宋翡,当年她亲自埋葬掉父母时,哭得有多伤心。 宋翡听得如鲠在喉,她抱住唯一的妹妹,微红了眼眶。“做得好宋瓷,死后能埋葬在一起,爸妈会很开心的。” 136章 始于颜值,忠于灵魂(5更) 宋翡没敢去想,当年一夕之间痛失双亲,唯一的姐姐变成植物人后,宋瓷得有多坚强才能处理好这些后事。 曾经那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小丫头,在宋翡看不到的地方,已经蜕变成长了。 但这样的蜕变,未免太残忍。 宋瓷抱着宋翡舍不得松开,她一边哭一边说:“宋翡,要是连你也不要我了,我就真成了孤儿了。宋翡,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再也不能了!” 宋翡终于将手掌放到了宋瓷的后脑袋上,用力地搂住宋瓷,宋翡用发誓一样坚定的口吻说道:“好。” 催人泪下的姐妹重逢场面,被一道男音打破。“翡姐,瓷宝,我们先上车吧。”不知何时,韩湛已经走到了姐妹俩的身旁。 宋翡撩起眼皮看了眼韩湛。 第一次见到妹夫,宋翡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跟探究。韩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宋翡再傲再冷,韩湛也不怕。 且镇定从容地对宋翡点点头,韩湛又说:“已经引起别人注意了,有些话还是回家说吧。” 宋翡目光一扫,看见那些乘客都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她这才松开宋瓷。“走,回去说。”说完,宋翡转身就迈步朝着车子走了过去,行动利索而又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宋瓷赶紧跟上,像个小跟屁虫。 韩湛望着这一幕,挑了挑眉,他老婆是不是太听她姐姐话了些? 看这样子,他以后得对宋翡好点儿。 回家路上,韩湛坐在副驾驶,宋瓷跟宋翡姐妹俩坐在后排。这是韩湛第一次在与宋瓷同乘一车的情况下,却分开坐在前后两排。从前方观察后排的宋瓷,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车上,宋瓷的嘴巴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宋翡多数时间都在倾听,偶尔才会附和一句。 韩湛发了一条信息给黎离,通知他今天不会去公司。收起手机,韩湛一抬头便发现宋翡正在通过车内的后视镜打量自己。韩湛没回头,却对着后视镜点了点头。 宋翡看见了,微微眯眸。 一旁,宋瓷正说到城区老房子拆迁的事,“我们住的那片区域被拆迁了,现在已经被建成了商业广场,房子拆迁赔偿了我们六百多万,还有人头费五十万,另外还补偿了一套房。这些钱我都存着。” 那笔钱宋瓷一直没有动过。 宋翡嗯了一声,想到昏迷时宋瓷在她耳旁嘀咕的那些烦恼事,宋翡突然说:“把房子卖了换现,拆迁费跟人头费一并都还给穆冕。” 宋瓷一愣。“姐,你都知道了?” 宋翡点点头,“这些年你身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侧头看了宋瓷一眼,宋翡告诉她:“我赞同你的做法,穆加这些年为我们出过不少钱财,该还的,就得还。”还了恩情,接下来就该细算仇恨了。 宋瓷点点头,她道:“那钱就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去跟银行预约。” “嗯。” 宋瓷还要说什么,宋翡突然说:“我有些累,送我回小怂包...颜江那里。” 小怂包? 宋瓷有些迟疑,她问宋翡:“你打算跟阿江住一起?” 宋翡突然拧了拧眉,她纠正宋瓷:“他比你大,叫阿江像什么话,叫江哥。” 宋瓷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她翻了一个大白眼,回怼宋翡:“可算了吧,你都叫他小怂包,我为什么叫他江哥?咱俩一样大。” 宋翡冷笑,“他是我要罩一辈子的男人,你喊阿江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宋瓷骤然睁大了眼睛,她语气无不愕然地问宋翡:“什么叫你要罩一辈子的男人?” 宋翡不吭声。 宋瓷想到什么,整个人都惊讶坏了。“宋翡,你接受他了?” 宋翡:“聒噪。” 宋瓷闭上嘴巴,表情放空。 韩湛回头看了眼宋家姐妹,将妻子的呆萌表情和翡姐的傲然不屑瞧在眼里,有些同情颜江。女孩子还是像瓷宝这样才可爱有趣,宋翡这种类型的,一般人是欣赏不来的。 颜江不是一般人。 司机将韩湛他们送到了颜江家楼下,便在韩湛的授意下留下车独自离开了。 站在路边,宋翡抬头就看见面前这栋别墅灯火通明,主人显然在家,没睡。是在等她回来? 宋翡目光微闪,他就这么笃定她会回来? 沉吟片刻,宋翡才领着宋瓷夫妻俩走进颜江。 进入家门,宋翡脱了黑白色的板鞋,嫌弃地穿上颜江给她准备的兔子拖鞋。宋瓷则因为常来颜江家里玩,颜江早就给宋瓷备了一双拖鞋。 宋瓷换上自己的鞋子后,又在鞋柜里给韩湛找拖鞋。颜江的脚44码,最大的拖鞋也就44码。宋瓷找了一双崭新的黑色的拖鞋,递给韩湛。“阿江的脚只有44码,韩哥委屈你了。” 宋瓷这话刚一出口,站在前面的宋翡突然回头,目带警告的超宋瓷看了过来。宋瓷接收到宋翡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没骨气的她立马改口说:“江哥的脚小,韩哥你将就下。” 宋翡这才收回了目光。 韩湛同情地拍了拍宋瓷的脑袋,他将一双大脚塞进了新拖鞋里,脚后跟全部露在外面。 宋瓷盯着他的脚后跟,有些不好意思。韩湛冲她宠溺一笑,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反正也不冷。” “嗯啊。”宋瓷忍不住伸手去勾了勾韩湛的手指,韩湛回勾住她的小手指,两人在玄关处调起情来。 宋翡回头,看见两口子的小动作,狭长的眸子一眯。她往墙上一靠,问韩湛:“你们两个,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宋瓷与韩湛对视一眼,一个眼神交换了许多内容。宋瓷打算跟宋翡坦白,韩湛却拉了拉宋瓷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韩湛看向宋翡,他答道:“宋瓷是飞行员,我的公司招聘飞行员,她正好来面试。我第一次遇见她,就被她的风趣幽默给迷住了。” “后来工作中接触颇多,渐渐就有了好感。”韩湛想了想,用一句话来做了总结:“我对宋瓷,始于颜值,敬于才能,合于品性,忠于灵魂。” ------题外话------ 大家不要熬夜看书啊,零点更新是我的习惯,大家白天来看就成。 137章 光说不做算什么男人 诚然宋瓷接近韩湛是动机不纯,但这事韩湛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宣扬给第三者听。在任何人面前,他都要给他的韩太太一百分的尊重。 韩湛这彩虹屁算是拍到了宋瓷的心尖上。 宋瓷脸红红的,心情愉悦到了即将原地飞升的程度! 宋翡沉睡的那段时间里,就已经听到宋瓷跟自己讲过她同韩湛结婚的真实原因。知道他们结婚真相的前提下,还能听到韩湛说出这番维护宋瓷的话,宋翡对韩湛的态度稍微好了些,眼神里的冷漠都淡了一些。 一个能给足自己妻子面子的男人,人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宋翡瞥了眼春心萌动的宋瓷,她语气莫名的重述道:“始于颜值,敬于才能,合于品性,忠于灵魂...”听到姐姐的打趣,宋瓷有些不好意思的。 宋瓷刚要谦虚两句,突然就听到宋翡嗤笑一声,语气无不充满讥讽的说道:“她有那玩意儿?” 宋瓷笑容僵住,她咬牙切齿威胁宋翡:“宋翡,你又想打架?” 宋翡:“你打不赢我。” “那是以前,现在就不一定了!”宋翡清瘦虚弱看着就弱不禁风,宋瓷珠圆玉润一看就是能肩扛五十斤大米健步如飞的人。 真要打起来,现在的宋翡是打不赢宋瓷的。 眼见着姐妹俩就要打起来了,韩湛及时拉住双眼冒火的宋瓷,低声提醒她:“翡姐刚醒,身体弱。瓷宝,你别动怒。” 宋瓷一腔怒火立马就平息了,再看宋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初生的猫崽子,碰一下都怕她疼。 宋翡觉得宋瓷那眼神怪肉麻的,她骂了一句:“怂货!”骂完转身就走。 宋瓷有些委屈,她跟韩湛吐槽:“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韩湛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出来,怕伤了宋瓷的心。 颜江一直在健身室健身,听到姐妹俩斗嘴的动静,他这才从健身室里走了出来。“宋翡,你回来了。”先跟宋翡打了招呼,颜江这才颔首对韩湛点点头,“韩先生,欢迎。” 最后,颜江的目光才落到宋瓷的身上。将宋瓷脸上的不忿与委屈看在眼里,颜江不仅不向着她,反而还说:“宋宋,别欺负你姐姐,她刚苏醒身子弱,你得疼着她些。” 宋瓷还没吭声反驳,宋翡就先提出了质疑:“我身子弱,要疼着些?”她语气挺有威胁性。 颜江冒死开口解释:“你刚醒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我这不是怕你跟宋瓷打架吃亏么?真要打,不妨等你恢复好了再干架。” “哼。”宋翡懒得理他们,率先去沙发上坐下。 等宋翡走,宋瓷这才走到颜江身边,压低声音讽刺他:“看看你那恶心的嘴脸。说好咱俩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呢?” 颜江:“在爱情面议,友谊不值一提。”正如在性感面前可爱不值一提,是一个道理。 宋瓷受到了来自姐姐跟好朋友的双重打击,只好回头钻进她韩哥的怀里,庆幸她韩哥还是爱她的。韩哥将她从怀里拉出来,拍拍她的脑袋,一脸无情地说:“行了,别闹,我知道你心肝儿没那么脆弱。” 宋瓷幽怨地望着韩湛,忍不住诉苦:“你也不爱我了...”戏多的宋瓷假装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转身就往宋翡那边跑了过去。 明明刚才还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下一秒却又黏在了一起,这大概就是亲姐妹吧。 颜江在橱柜里拆封一灌心的咖啡豆,这时韩湛走了过来。颜江余光瞥见他的接近,他没抬头,只低着头说:“宋宋说韩先生养生,不爱喝咖啡,爱喝清茶。我这里只有红茶,韩先生介意吗?” 颜江从橱柜里面取出一罐崭新的红茶,冲韩湛摇了摇红茶,“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有心了,红茶也不错。”韩湛帮颜江打开红茶灌外的封条,低头时,他问道:“颜先生,你家有多余的客房吗?”宋瓷跟宋翡多年没聚在一起了,今晚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她多半会留在颜江家里留宿。 以前没结婚,韩湛也不觉得一个人住着一套大房子有什么问题,但现在结了婚,一想到回家要独守空房,韩湛就感到寂寞。 宋瓷今晚住在这边,韩湛自然也要跟着留宿。 颜江懂了韩湛的意思,他回头望了眼客厅里正说着话的姐妹俩,欣慰一笑。“其实她们姐妹感情挺好。” “我知道。” 打归打骂归骂,但感情也是真的铁。 “楼上有一间客房,之前宋宋偶尔会过来留宿。韩先生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去铺床单。” “那就麻烦了。” 颜江放下咖啡豆跟韩湛一起从厨房里走出来,他对宋瓷说:“宋宋,新买的咖啡豆送过来了,你想喝咖啡自己去煮,对了,冰箱里有百香果,要喝自己泡。帮我招待下韩先生,我去楼上铺床单。” 等颜江上楼去后,宋瓷戳了戳宋翡那截纤细的腰,她问宋翡:“那我去倒水?”这是宋翡男人的家,宋瓷作为一个客人,哪能越过宋翡这未来女主人去招待客人? 宋翡点了点头,对宋瓷说:“给我一杯白开水。” “好的。” 宋瓷去厨房烧水,韩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因为腿太长,茶几又碍事,只能将一双长腿交叠起来。 宋翡不知何时脱了鞋,她双腿盘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头靠着沙发,懒洋洋地望向厨房。 看着宋瓷忙碌的身影,宋翡想起去世的母亲,有些失神。八年过去,小蠢货是真的长大了,腿长腰细胸挺,越来越像她们的妈妈了。 忽然,宋翡听到韩湛沉声讲道:“翡姐,宋瓷不是小孩子了,适当的给她一些尊重与肯定,是必要的。” 宋翡偏头看了眼韩湛,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你倒是心疼她。”韩湛维护宋瓷的姿态,反倒让宋翡心里受用。“真心疼,帮她烧水倒茶去啊?光说不做算什么男人?” 韩湛被宋翡一句话怼得老老实实的。 宋瓷烧开水后,给宋翡倒了一杯开水,又为韩湛泡上红茶。刚泡上,韩湛就过来了。 138章 给妹夫一点下马威 宋瓷见他表情吃瘪,肯定是在宋翡那里碰了壁,她问韩湛:“跟宋翡独处特没意思,对不对?” 韩湛弯了弯唇,很违心的撒了个谎,“翡姐人挺好相处,我只是想跟你呆一起。” “别说违心话,她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韩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宋瓷:“肚子疼么?” 宋瓷经期来了,小腹略有些不舒服,但并不疼。她摇头说:“不疼。” “那就好。我来端茶。”将茶端到客厅,韩湛给宋翡递了一杯茶,态度显得尊敬。 宋翡没有要伸手接茶的打算,她寒冷的眼神一直盯着韩湛的眼睛,忽然提到:“八岁那年,宋瓷第一次被班上的男同学霸凌,我是怎么帮她报仇的吗?” 韩湛静静地凝视着宋翡,知道宋翡这是要给他下马威,这也在韩湛的预料之中。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好奇心,韩湛低着头问了句:“你是怎么给宋瓷找回场子的?” 宋翡面无表情,嘴里说的话却有些骇人,“我在他的书包里藏了一条蛇,他被咬了一口,差点被截肢...” 在宋翡冰凉的目光注视下,韩湛面不改色地称赞宋翡:“翡姐做得很棒。欺负宋瓷的人,就该遭报应。”韩湛觉得这还不够,又补了一句:“天打雷劈都不为过。” 宋翡冷哼,“韩湛,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娶了宋瓷,就得对尊敬爱待她一辈子。你要是敢欺负她...”宋翡接过茶,却不喝,而是把那杯开茶倒进了茶几桌面上的多肉盆栽上。 她重重地放下茶杯,才道:“泼你的就不是开水,而是硫酸了。” 被宋翡用行动威慑了一番,韩湛面色不改,他脸上噙着浅浅的淡笑。偏头看着身后的宋瓷,韩湛竟还一脸欣慰的说:“有一个这么爱自己的姐姐,是我们宋瓷有福气。” 闻言,宋翡也不由得高看了韩湛一眼。 定力不错。 一直沉默站在韩湛身后,听完他们谈话的宋瓷,悄悄地抬头看了眼韩湛,又看了看靠着沙发像是没长骨头的宋翡,她突然转身跑进了洗手间。 韩湛听到动静回头望去,见洗手间门被关上,韩湛眼底有些无奈。 宋翡撇撇嘴,口是心非地说:“出息了!” 宋瓷钻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没忍住放声哭了一场。 这种有亲人给自己撑腰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宋瓷出来时,眼圈微红,但韩湛却体贴的没有问她原因,避免令她难堪。他只是将那杯百香果茶推到宋瓷面前,对她说:“茶快冷了。” 宋瓷低头嗯了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茶。 这时颜江铺好床单下楼来了,他走到宋翡身边坐下。瞧见被开水烫过的多肉盆栽,颜江心里有些痛,这可是他最爱的一盆多肉啊! 宋翡注意到他那心痛的眼神,挺看不起他。“心疼了?” 颜江问她:“你泼的?” 宋翡:“手抖,不小心。” 那你可真是抖得刚刚好。 宋翡精神不济,想要休息了。她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瞥了眼韩湛身边一个劲喝果茶的宋瓷,没询问任何人的意见,斩钉截铁的说:“今晚宋瓷跟我睡。” 宋瓷没觉得宋翡的安排有哪里不妥,她放下茶杯,紧跟着站起来。“宋翡,上楼很累,我扶你。”宋瓷扶着宋翡,两人慢吞吞地上了楼,留下颜江与韩湛两个大老爷们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颜江默默地看了眼韩湛,对他说:“我家只有一间客房...” 两人之间,势必有一人要打地铺。 韩湛同样表情复杂,他抬头环顾了一圈颜江的家,没忍住吐槽:“这么宽敞的房子,只有了两个房间,你可真奢侈。” 颜江:“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在自己的家,我还需要跟一个成年男性抢客房。”言外之意,韩湛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韩湛同样不是吃素的,“你是宙斯航空的代言人,而是我宙斯航空的老板...”他暗示的意思很足—— 我是你的金主爸爸,床应该归我。 但颜江同样也不是个善茬,他则说:“宋瓷听宋翡的,而宋翡迟早是我的。”他是能在宋翡耳旁吹枕边风的男人! 韩湛甘拜下风! 两人都不肯睡地板,颜江与韩湛大眼对小眼,片刻后,韩湛妥协了。他率先开口,说:“我睡觉很老实,不踢人的。” 颜江也说:“我也不打呼噜。” “行!” 两人一起上楼,简单洗漱后,韩湛与颜江分头睡在一米八的床上。 两个腿长脚长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显得有些拥挤。韩湛脑袋在枕头上挪了挪,没听到隔壁主卧室里的动静,他有些无奈,“你家隔音挺好啊。”想偷听都不行。 颜江也没睡,他在玩手机。他自然懂韩湛在指什么,他说:“她们姐妹多年没一起聊过了,今晚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韩湛嗯了一声,就是想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谈论到他... 宋翡能醒来,最开心的就是宋瓷跟颜江这个变态了。“宋翡醒了,你算是得偿所愿了。” 颜江却苦笑了一声,“哪里...”一想到宋翡拒绝自己说的那些话,颜江连苦笑都做不出来。“我跟她表白,她拒绝了我,说对我是兄弟的感觉...路还长,得慢慢追。” 韩湛同情颜江的遭遇,“你还有得磨。” 颜江只想哭。 十点了,到了韩湛睡觉的时间了。韩湛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他说:“我要睡了。” 颜江:“晚安。” 韩湛关了灯。 屋子里突然黑了下来,颜江瞳孔微缩。他忍了又忍,还是克服不住心里的恐惧,小声地喊了声韩湛:“韩先生。” 韩湛没睁眼,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颜江:“可以开着灯吗?” 韩湛问:“开灯睡对眼睛不好。”养生大佬很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像晚上睡觉留夜灯这种恶习是绝对不能有的。 颜江很尴尬,他说:“我怕黑。” 韩湛:“...” 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颜江这种胆小鬼,就得宋翡那种狠人物来收拾。 139章 真是个机智的孩子 虽然内心深处是很鄙夷颜江这胆小行为的,但韩湛还是将灯打开了。他翻了个身侧着睡,很快就睡着了。 韩湛是当过兵的,再苦寒的环境下他都睡得着。但颜江不一样,除了宋翡,颜江就没跟人同床过。 突然要跟个陌生男人处一室,颜江非常不自在。他一直玩手机,玩到眼睛都疼了,手机好几次打到了脸,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睡过去。 -- 另一室,宋翡跟宋瓷说着悄悄话。 宋瓷跟宋翡说:“宋翡,阿江...”意识到对颜江的称呼又错了,宋瓷忙改口:“江哥就是你生日那天给你写情书的男生耶,你知道吗?” 宋翡:“嗯。” 宋瓷又问她:“忘了问你,第一次收到男孩子写的情书,你什么想法?” 宋翡懒得跟宋瓷扯那些有的没的,她一脸嫌弃地说:“睡觉。”宋翡关了灯。 啪—— 宋瓷又把灯打开,她翻身侧躺着,凝视着宋翡闭眸装睡的模样,一脸了然地说:“你害羞了。”原来宋翡也会害羞。 宋翡没吭声,像是真的睡着了。 宋瓷伸出食指,在宋翡的鼻尖上点了点。 宋翡眸子睁开一条细缝,冷冷地注视着宋瓷。宋瓷收回手,将一双手都压在脑袋下面,这才说:“我知道江哥喜欢你这件事的时候,当真是吓了一跳。谁能想到呢,那么胆小的人,竟然敢喜欢你。” 这话宋翡就不爱听了。“我怎么了?”她是母夜叉还是长着青面獠牙的魔鬼! 宋瓷细数起宋翡曾经做过的那些大事:“你们班上那个刺头青背后骂你是怪物,被你知道了,是不是你把他锁在男厕所里,让他跟一条黑眉锦蛇呆了一晚上?” “还有,校外的混混骑着摩托车尾随你的时候,是不是你用枪钉打穿了他的轮子,害得他发生了车祸?” “噢!还有,楼下有个长舌妇骂咱妈,是不是你把她偷汉子的视频截图散发到了全小区...” 宋翡:“闭嘴!” 宋瓷闷笑了一声,感慨道:“爸妈那会儿就担心你长大后,没有人敢追求你,哪知道江哥这么英勇。” 宋翡用一句话找回了场子:“要我告诉韩湛,你十三岁暗恋高中一个学长,偷偷拍他照片,还给他做巧克力织围巾的事吗?” “...你狠。” 世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太多年没有一起说过话了,宋翡身体再虚弱,也是舍不得睡的。 宋瓷也是。 被子下面,姐妹俩的手忽然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宋瓷,对不起,这些年辛苦你了。”宋翡突然说。 宋瓷鼻子眼睛一起酸,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宋翡。我没有你聪明,也没有你勇敢,当年真正该躲进厕所里的人,是你。” “是我眼睛瞎,认贼作父,上一世你都被穆冕挖了心脏,我还傻乎乎地听他的话,把他当做亲近的人敬重。宋翡,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宋翡心里也不好受。 有一件事宋翡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其实上一世的记忆,她也有。上辈子穆冕挖走她心脏的时候,她其实是有意识的,但她醒不过来。 因为是植物人,穆冕取走她心脏的时候,都没有给她打麻药。所以被挖走心脏的时候,宋翡是能够感受到身体被刀片划破,心脏被活生生挖走的那份痛苦的,但她就连叫一声都做不到。 这事她不能说,说了,只会加深宋瓷心中的痛苦。 “宋瓷,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彻底结束,我们一起去祭拜父母吧。” “好。” ... 第二天,宋瓷亲自去了一趟中介,将当年拆迁时政府补偿给她家的那套房子出售了。那房子的地段好,临近地铁站,附近新修了一家非常出名的外国私立贵族学校,一天时间内就有很多人去看过房子。 第三天,房子就被一家有钱人看中,价格被对方一压再压,最后以八百三十万的价格谈下来。对方很爽快,一天时间内就签了合同,讲钱支付给了宋瓷。 这些年,穆冕断断续续为宋瓷姐妹一共花费了一千六百万,宋瓷将自己剩下的积蓄拿了出来,加上拆迁款跟卖房子的钱,以及拆迁时的人头费,手头总的也就只有一千五百多万。 还差几十万。 想了想,宋瓷最终还是跟韩湛开口借了钱。 韩湛下班后,听宋瓷说了要借钱的事,他有些开心,又有些无奈。“借钱?我们是夫妻,你一定要跟我把钱算得这么清楚?你要,我给你就是了。” 宋瓷则说:“别的都可以随便,但这件事不行。这是我们姐妹跟穆冕之间的恩怨,这钱算我跟你借的。等梁博那边赚了钱,我会还你。” 韩湛也只能同意。“行,但除了这件事,你不能再跟我算得太清。”韩湛揉了揉宋瓷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瓷宝,我喜欢你跟我纠缠不清。” “行。”宋瓷揉揉肚子,问韩湛:“我可以吃榴莲吗?” 韩湛没有犹豫,口吻轻快的同意了,“可以。” 宋瓷纳闷不已,“你不是闻不得那个味儿么。” 韩湛神秘兮兮地说:“我早有所准备。”韩湛走到厨房,从橱柜里面取出一个防毒面具戴在脸上,将那张帅气逼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宋瓷看得叹为观止。她没忍住,忙掏出手机对着韩湛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到微博吐槽她家韩哥。 韩翱宇是个时髦的老头,微博、微信、QQ他都玩得贼溜。他自从知道宋瓷是个微博大V后,赶紧第一时间关注了对方,还让宋瓷回关了他。 韩翱宇的微博名字叫——种田大爷。 韩翱宇看到宋瓷更新的微博动态后,忍不住为自己的外孙留下了一把辛酸泪,他在宋瓷的评论区留了言:【真是个机智的孩子。】 钟不悔提着菜篮子走进屋,看见韩翱宇对着一只手机摇头叹息,他问韩翱宇:“老爷子,你在看什么?” 韩翱宇放下手机,他感慨道:“湛湛就是聪明,他是怎么想到用戴防毒面具来抵挡榴莲臭味的?”韩翱宇拍拍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我当年怎么就想不到呢?” 140章 穆秋:翡姐姐 韩翱宇的老婆也是个爱吃榴莲的人,以前夏天榴莲便宜,韩老太太总要囤一些榴莲放在家里。韩翱宇闻到那味儿,饭都吃不下去。 钟不悔哭笑不得,“谁说不是呢。”他看着年老的韩翱宇,心里想的却是:老爷子肯定很想夫人了吧,不然也不会每次去超市,都要盯着水果区的榴莲阵阵出神。 “话说,端芳的忌日就要到了,打个电话问问湛湛今年回不回来祭拜他外婆。” 闻言钟不悔则说:“湛湛哪年没回来过?” 韩翱宇摇头道:“今年不一样,结婚了,事情多。” “那我问问。” 每年外婆的忌日,韩湛都会抽空回一趟舜臣市。有时候怕忙完了,他会提前在日历表上标记这事。这日早晨,韩湛盯着日历上的忌日标记,若有所思。 中午他就接到了钟不悔的电话,电话里,钟叔问起他外婆忌日是否回家的事。韩湛告诉他:“回来,我跟宋瓷一起回来。” 钟不悔欣喜不已,“那老爷子一定欢喜极了。” 挂掉电话后,韩湛发短信跟宋瓷说了过两日要回舜臣市去祭拜外婆的事。收到短信时,宋瓷正跟宋翡一起乘车,在去往穆家的路上。 宋瓷看完短信,关掉手机,偏头请教宋翡:“宋翡,第一次去韩湛的老家拜见外公,我该送些什么?”总不能空着手。 宋翡:“你以前为了追学长,不是学过织毛衣?正巧天快冷了,给外公织件毛衣。礼轻情意重。”到了韩翱宇这个地位,什么珍贵玩意儿没见过,与其送那些稀罕东西,不如送点讨喜贴心的。 一听宋翡又在翻旧账,宋瓷忍不住警告宋翡:“这些话你跟我说就行了,到了韩湛面前,你可不许跟他提我以前追学长的那些事。那时候才多大啊。” 宋瓷从小就是个颜狗,她读初中那会儿,迷上了高中部的校草。为了追学长,宋瓷为他做过巧克力,也织过围巾,那是韩湛从来不曾享受过的待遇。不过那时候的喜欢都是懵懂新奇的,也是很单纯的,远谈不上爱。 宋瓷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是14岁那年,身为颜狗的她,爱上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兵哥哥。 宋翡闭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嘴里放处狠话:“别惹我,敢惹我,我把你的黑料都抖给韩湛。”这是亲姐,撕起来毫不留情的那种。 宋瓷瞪着宋翡,不知不觉车就开到了穆家大门前。 “夫人,到了。”龙雨提醒后排的那对姐妹花。 “龙哥你先回去,下午再过来接我们。”宋瓷与龙雨讲话时,宋翡也慢慢地睁开了冷眸。她眼神犀利而又冰冷,注视着穆家的宅子,抿紧了唇。 “宋翡,下去。” 姐妹俩下了车,龙雨却有些发愁。要是韩先生问起今天的工作情况,他要不要告诉韩先生夫人曾经追过高中学长,给学长做过巧克力,织过围巾的事呢? - 来之前宋瓷已经提前给杜婷婷打过电话,也在电话里明确表示过宋翡想要见见穆冕本人,当面感谢穆冕这些年对她们姐妹俩的照拂。 为此,穆冕特意休假在家等候。 知道宋翡终于被找到,且今日宋瓷会带着宋翡到家里来做客,穆秋这日也早早起床,梳妆打扮好,在家翘首以盼。听到车声,一家三口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见张阿姨领着宋氏姐妹走了进来。 虽说是双胞胎,但宋瓷与宋翡却是风格迥异的两位美人。一身英伦风灰色格子西装套装,搭配一件V领针织短衫,被宋瓷穿出了一股子潇洒帅气的范儿。 而宋翡却穿了一件黑白色拼接款宽松卫衣,笔直的长腿束缚在一条黑色铅笔裤下,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子很酷,莫挨老子’的狠劲。 沉睡时的宋翡看着无害,苏醒后的宋翡则是一头豹子,看着体型清瘦,一动起来,就凶狠喋血。 穆秋只敢远远地瞧一眼宋翡,不敢多看。 “母亲,父亲,秋天儿。”宋瓷指着自己身边的宋翡,为穆家三人做介绍:“这是宋翡,我找到她了。” 宋翡这才摘下卫衣白色的帽子,露出一头齐耳短发,跟一张与宋瓷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是,宋瓷的眼睛明媚如星,璀璨而妩媚,但宋翡的一双眼睛却像是高山上皑皑白雪,看一眼便让人生寒。 “你们好,我是宋翡。”宋翡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对着穆冕深深地一鞠躬。 “宋翡,你这是做什么...”杜婷婷有些吃惊。 宋翡垂着头,上身与地面保持着九十度,这是一个标准的大礼。 宋瓷真诚地致谢穆冕:“穆先生,这些年,您对我们姐妹所做的一切,宋翡心里都清清楚楚。我要感谢您,为我们付出的一切。我们姐妹,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穆冕看着清瘦却桀骜不驯的女子,竟忘了答话。这明明一番感谢的话,但穆冕听在心里,却是心惊肉跳。 杜婷婷赶紧将宋翡扶起来,“宋翡啊,别行这么大的礼,我们也担不起。”杜婷婷一想到穆冕之前差点就杀了宋翡,她就良心难安,都不敢去看宋翡的眼睛。 穆冕终于回过神来,他压下心里的不安,开口说话时声音缥缈,“快进屋吧。” 姐妹俩随穆冕三人身后进了穆家。 还未到吃饭时间,姐妹俩被杜婷婷拉到沙发上坐下。杜婷婷问了宋翡许多话,却聪明体贴的没有问她那晚为何要不打招呼就擅自离开疗养院。 倒是穆秋问了句:“翡姐姐,之前你从疗养院醒来后就独自离开了,你去哪里了,姐姐跟我们都担心坏了。” 也不知道穆秋这句话里那个字惹了宋翡不快,宋翡脸色一沉,没有表情地朝穆秋看了过来。穆秋心里一怵,顶不住宋翡的注视,慢慢地垂下了头。 只看得穆秋头皮都发麻了,宋翡这才冷淡开口:“穆秋小姐,你还是叫我宋翡吧。”翡姐姐什么的,听着就腻歪恶心。 偷了她心脏的混账东西,不配叫她姐姐。 ------题外话------ 穆秋:翡姐姐。 宋翡:翡你妈。 141章 我来带宋瓷回家(5更) 穆秋愣了愣,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抹无措的色彩,倒也乖巧的改了口:“宋翡。” 宋瓷余光瞥见穆秋那副憋屈的模样,心里一阵爽快。 该! 杜婷婷看出宋翡对穆秋的不喜,虽不知道宋翡为什么这般看不惯自己的女儿,但作为长辈,她也不好过问后辈们之间的事。 再则,宋翡不是宋瓷,她与穆家终究是生疏的。 既然穆秋已经提起了那件事,杜婷婷也就不再回避。她问宋翡:“宋翡,能跟阿姨说说,你为什么要离开疗养院么?” 听杜婷婷问起,宋翡这才解释道:“其实我刚醒来的时候精神混乱,分不清现实跟假象,我都不知道我是何时离开的疗养院。等精神状态彻底恢复好,我才知道父母都不在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宋瓷一个亲人了。” “原来是这样,那这段时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住在哪里?”杜婷婷又问。 宋翡说:“我也不清楚,意识浑浑噩噩的,我一直在四处流浪。” 杜婷婷有些心疼宋翡,她握住宋翡的手,怜爱地看着她,对她说:“宋瓷叫我一声母亲,不嫌弃的话,你也跟着她叫我一声母亲吧。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宋翡知道杜婷婷没有参与过那些阴谋,但她不是宋瓷,她没有被穆家抚养过,这声母亲她断然是喊不出口的。 宋翡把手从杜婷婷手心里抽了回来,她说:“我的记忆还停留在碧江市地震之前,对我而言,我的父母才去世数日...” “抱歉,我无法对除了我妈妈之外的人喊母亲,杜女士,您见谅。” 被宋翡拒绝,杜婷婷也不觉得没面子,反倒更加心疼起宋翡来。一朝醒来,被迫接受父母身亡的消息,宋翡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那你就叫我一声杜姨吧。” “好。” 张阿姨走过来,俯身在穆冕身旁说:“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穆冕站起身,对宋翡与宋瓷说:“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聊。” “好。” 一顿饭吃得还算热闹,张阿姨很细心,做的菜都是口味清淡的,适合宋翡吃。吃完饭,宋翡与宋瓷姐妹约了穆冕去书房谈事情。 穆秋与杜婷婷母女俩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穆秋侧首问杜婷婷:“妈,你觉不觉得宋翡这个人,特别的...可怕?”穆秋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过那样冰冷的眼神。 杜婷婷想起宋翡的模样,则说:“哪有那么夸张,她顶多就是不爱说话,有些沉默罢了。” 穆秋眉头凝着,没再说什么。 总觉得宋翡这人有些邪门。 书房里。 穆冕盯着桌上的支票,嘴角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他抬头看着宋瓷,像是被寒了心,表情非常阴鸷。“只是因为我反对你跟韩湛那小子的婚事,跟你断绝了关系,你就真的要跟我穆家断得一干二净?” 宋瓷微微摇头,恭敬地说:“父亲,这件事跟我结婚没关系。” 穆冕手指在支票上敲了敲,他问:“那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宋翡缓缓开口说:“我比宋瓷先出生两分钟,我是她的姐姐。长姐如母如父,以前我昏迷着,宋瓷无家可归,穆先生对她照拂颇多,这我很感谢。” “但现在我醒了,宋瓷就不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了。”宋翡坐姿端正了一些,直视着穆冕的脸,她说:“我在的地方,就是宋瓷的家。” 瞥了眼站在书桌前,背影僵硬的宋瓷,想到宋瓷这段时间过的那些煎熬日子,宋翡心疼不已。她目光从桌上支票上掠过,沉声对穆冕说:“穆先生,我来接宋瓷回家了。” 宋瓷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宋翡。 她懒懒散散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小山,让宋瓷感到心安。 穆冕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望着沙发上那个娇躯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上天的宋翡。她看似弱不禁风,但身上却有着如巍峨高山一样强势踏实的气势。 穆冕忽然满意地大笑了一声,笑声引来宋瓷姐妹的侧目。 穆冕指着宋翡说:“宋翡,你若是个男子,一定会是让整座望东城都仰望的人物。” 在宋瓷与宋翡之间,要让穆冕选择一个孩子领养的话,他更愿意领养宋翡。与宋瓷这个空有盛世美貌却无聪明才智的傻白甜不同,宋翡一看就是胸有城府独具个性的人。这种人,桀骜不驯不易掌控,可一旦控制住了,就是一柄利器! 可惜了。 面对穆冕的称赞,宋翡并不以为然。她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最狂傲无边的话:“我是个女子,照样让他们刮目相看。” 闻言,穆冕微微一愣,随之笑得更是豪迈。 “有魄力!” 姐妹俩未在穆家久留,就与穆冕辞别了。 她们一走,杜婷婷就快步上楼去书房找穆冕。杜婷婷见穆冕表情有些阴沉,心里不免感到不安。“你们聊了什么?” 穆冕从抽屉柜里掏出一张纸,丢在桌面上。杜婷婷拿起那纸,见是一张支票,金额是一千六百多万,她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穆冕露出一副深奥莫测的表情,他盯着拿支票,语气嘲弄地说道:“这些年,我们在宋瓷姐妹身上花的每一笔钱,宋瓷都一笔一笔地记着。” 宋瓷刚来穆家的时候,学费生活费都是用的穆家的钱,后来她自己会挣钱了,几乎就没怎么管穆冕伸手要钱了。 “你说,宋瓷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记下这一笔笔的账单的?一千六百四十万...”穆冕盯着那个数字,冷笑了起来,“白眼狼果然是养不熟的。” 杜婷婷听见这话,心里也有些闷痛。她把宋瓷当做亲女儿疼爱,但宋瓷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亲人过。若不是早就做好了会离开的准备,又怎么会记录下账单。 “所以宋宋是彻底跟我们断绝了关系?”杜婷婷有些悲伤。 穆冕没吭声。 杜婷婷心里怅然若失,同时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如此也好。 142章 老师,我回来了 “老公。” 穆冕:“嗯?”他怒气未消,声音里自然的带零儿火气。 杜婷婷突然:“宋翡醒了。” 这话穆冕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穆冕:“我知道她醒了。”宋翡都到他家来拜访过了,他能不知道宋翡醒了? 杜婷婷紧紧地捏着书桌的一角,声音发颤地道:“如果当时你真的把宋翡的心脏给了秋儿,那你就是在杀人了,老公!” 穆冕神情一怔。 他有些心虚,他支支吾吾地:“那个时候宋翡沉睡八年不醒,连医生都她能醒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又哪里知道她真的会苏醒!” “今看到宋翡那孩子,你就不感到心虚吗?”杜婷婷额头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我都不敢直视那孩子的眼睛,我一看到她,我就想到你曾经差点对她犯下的罪孽...” 屋内,夫妻俩在低声争执。屋外,穆秋偷听到父母间的谈话,她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心里一片骇然。爸爸为了救她,竟然差点杀了宋翡! 这么,宋翡姐妹的心脏,真的跟她合适? “婷婷,让我静会儿,好吗?”穆冕不想再跟杜婷婷继续讨论这个事了,脑仁疼。见穆冕又在揉太阳穴,杜婷婷目光一柔。 她温声叮嘱穆冕:“那你好好休息,我也要去睡会儿。” 杜婷婷拉开书房门走出去,转身准备回房,就看到楼梯转角处一闪而过的裙角。 杜婷婷问:“秋儿?” 穆秋往回退,站在平台上,垂眸盯着杜婷婷。“妈妈,有什么事?” 见穆秋神色没有异常,料想她应该是没有听到自己跟老公的谈话,杜婷婷方才放心。“中午别玩手机,睡会儿。” “好。那我回房间了。” 屋外的母女俩都回了各自的房间,书房里,穆冕心里实在是烦闷。他按了按头疼的脑袋,这才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网站,查看会话中心。 1:【你好,RH阴性血本就稀少,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您要求的心脏,得再等等。】 看到这条回复,穆冕脑袋更疼。 真就那么稀有吗? 穆冕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回复对方:【我有钱,我可以再加钱,但我女儿时日无多,真的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 对方显示一直在输入。 过了几分钟,消息发来了。 1:【我总不能为了你去杀人。】 1:【再等等,我们在尽力找找。】 穆冕仿佛看到了希望。 宋瓷姐妹俩离开穆家后,步行走到了紫晶首府的大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来龙雨。上车后,宋瓷有些困,就抱着抱枕靠着窗户打瞌睡。 宋翡扶着宋瓷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这样好睡些。” 宋瓷脑袋在宋翡腿上蹭了蹭,就睡了。宋翡也来了困意,她仰着头闭眸午休,刚要睡着的时候,贴近她大腿的裤兜里面震动了起来。 宋翡拿出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1:【S,已按照您的吩咐回复了对方。】 宋翡手指动了动,回复了对方信息:【一定要扼杀掉穆冕所有的希望。】 1:【收到。】 龙雨先将宋翡送到颜江家,这才送宋瓷回去。宋翡下了车,进了屋,确认颜江不在家,她这才去了颜江的书房,打开颜江的电脑。 宋翡登录自己的微信,在添加好友框内输下一个记忆深刻的电话号码。通过那个号码,宋翡当真搜索到了傅寒深的微信。 傅寒深的微信名字很简单,叫做‘F’。宋翡点击添加好友,在添加好友申请那里,写下两个字,发了过去。 傅寒深晚上回到家中,打开电脑,习惯性登录了微信准备查看消息,就看见了一条新的好友请求。他没多想,直接打开添加详情。 加他的是个陌生人,微信名字叫做S,好友请求信息那里只有两个字—— 老师。 傅寒深微微一怔,心跳快了许多。 老师... 他虽然也去学校讲过课,但那些学生都是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为傅教授。他的学生遍布下,但真正有资格能称呼他一声老师的,只有一个人。 宋翡,他唯一的爱徒。 但那个孩子,早在八年前就成了植物人。 是她么? 傅寒深犹豫了下,点击了通过。 这颜江工作比较忙,要很晚才能回家。到了用餐时间,他在美团外卖上面,给宋翡点了一份晚餐。宋翡吃了颜江为她订购的瘦肉粥,又喝了一罐海带排骨汤,这才重新回到书房。 见傅寒深已经通过了她的微信好友请求,宋瓷赶紧在椅子上坐下来。 她发了条消息给傅寒深。 宋翡:【老师。】 那一头很快发来回复,傅寒深:【你是?】 宋翡直接给傅寒深发了一个视频请求。 傅寒深迟迟不接视频,宋翡也不着急,任由视频继续响。就在视频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傅寒深抢着最后几秒,接通了视频。 一张白皙而绝美的冷艳脸蛋,跳进傅寒深的视线里。看见那张脸,傅寒深就知道这是他的爱徒宋翡没错。那厌世高傲的神态,是别人学都学不会的。 傅寒深不敢相信宋翡真的醒了,他情绪有些激动,嘴唇颤动起来。“翡...”一声翡道出口,傅寒深便有些失语。 宋翡无声地看着傅寒深,片刻后,她一撇嘴,有些嫌弃地:“老师,你有白头发了。”八年前的宋翡,还是少女音。陡然听到宋翡冷冽如雪的陌生嗓音,傅寒深手一抖,突然挂了视频。 他起身,踩着满地杂乱的复印件,匆匆来到窗户边上。 傅寒深靠着窗台,手扶着额头,闭上眼睛整理自己的心绪。一刻钟后,傅寒深重新走到书桌后坐下,主动给宋翡发了视频。 宋翡一直在电脑前静坐着等候回信,视频一响,宋翡便点击了接听。见傅寒深情绪已经平静,宋翡对傅寒深浅浅地勾动了一下唇角,难得的笑了下。 她:“老师,我回来了。” 皱眉看着自己的爱徒,傅寒深感慨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八年。” 143章 程子昂认识韩旺旺? 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傅寒深开着QQ软件,与自己的学生交流最新的研究心得。他把整理好的文件发给宋翡,让宋翡过目一遍,想听听宋翡的看法。 傅寒深看见宋翡接受了文件,他琢磨着宋翡应该将文件看完了,就问她有什么看法。 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傅寒深当时还觉得奇怪,以为宋翡白玩累了睡着了,就退出QQ关羚脑。他刚关掉电脑,就接到了好友的电话,电话里,好友:“寒深,宋翡那孩子是不是跟家人一起去了碧江市?” 每次跟好友们提起宋翡,傅寒深都骄傲不已。听出好友语气里的焦急,傅寒深觉得奇怪,“是在碧江市,怎么了?” 好友:“喊声,碧江市两分钟前发生了大地震,初步判断是7.9级!” 傅寒深当时僵立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在霖上,一动也不动。 这么多年,傅寒深一直在等宋翡的一句:老师,我回来了。 今,他终于等到了! 傅寒深眼圈不受控制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他打量着自己的爱徒,见爱徒身子清瘦弱不禁风,不禁心痛。“瘦的像个鬼,没吃饭么?” 在这位疼爱自己的老师面前,宋翡终于露出了女生才有的脆弱一面。她红着眼睛摇头,像是撒娇:“吃了八年的营养液,不瘦才怪。” 顿了顿,宋翡又:“想吃师母做的香煎刁子鱼。” 傅寒深破涕为笑,“我带你师母一起来看望你,给你做刁子鱼!” “好!” 道见面,宋瓷赶紧厚颜无耻地问傅寒深:“老师什么时候来望东城一叙?我想见见你。” 傅寒深翻白眼看着,反问她:“我是老师,不是应该你来拜访我?”他努努嘴,骂道:“没良心的!” 宋翡将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到极致,她:“我才苏醒不久,身体弱,经不起折腾。” 傅寒深又心疼又好气,“等两吧,我这边有个项目研究快要收尾了,等结束了我就去找你。” “好的老师,我等你来。” 挂掉视频后,傅寒深走出书房,下楼去煮咖啡,因为开心,嘴里忍不住哼起了曲儿。 “心情不错?”傅寒深闻声回头,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面前的女人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打底T恤,外罩一件浅蓝色牛仔外套,头发及肩,坚毅澄澈的眼神流露着睿智与勇敢。 这是傅寒深的爱人沈知意,一名战地记者。 夫妻两人结婚十余年,因为性情相投三观合拍,虽经常分局异地但感情依然恩爱。“发生什么好事了?还哼上歌了。” 傅寒深牵起沈知意的手,对她:“你猜猜。” 沈知意揣摩起傅寒深脸上的表情来。 傅寒深平时是个稳重内敛的人,他鲜少有表情外露的时候。见他眉目间神采奕奕,沈知意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极有意义的大事,否则傅寒深不会这般失态。 想了想,沈知意不太确定地问道:“是埃博拉病毒终于研发出解药了?”她只能想到这个了。这几年傅寒深一直在研究埃博拉病毒。 傅寒深有些无奈,他:“真要研发出来了,这个时候我肯定忙成了一只陀螺,哪里有时间回家啊。” “倒也是。”沈知意想不出来答案,索性不想。“你愿不。” 傅寒深搂着沈知意的腰,同她分享最大的愉悦:“宋翡醒了。” 这话砸下来,沈知意先是一呆,接着脸上涌出狂喜表情。“真的?” 两人结婚十年也没有个孩子,也打算做一对丁克家庭。宋翡是傅寒深唯一的学生,她聪明睿智,年纪就在病毒学与化学方面就展现出了令人吃惊的赋。饶是沈知意,也对宋翡喜爱有加。 那年宋翡成了植物人,沈知意还哭过几场,这八年里,沈知意每次从战地回来休假,都会抽空去望东城探望宋翡。 突然得知宋翡醒了,沈知意是真的惊喜不已。 傅寒深用力点头,“真的醒了,刚还给我打了微信视频。过些我就去望东城看她。”傅寒深见沈知意目光明亮,炯炯有神,便又:“你跟我一起去。” 沈知意点头同意,“当然要一起,我的假期还有七,来得及。” “嗯。” ... 将宋翡送到颜江那里后,宋瓷又让龙雨开车送她去了一家毛线铺,她听取了宋翡的建议,打算给老爷子织一件毛衣。 拎着针线回到家,宋瓷先去泡了个澡,随后才提着针线来到沙发上坐下,准备织毛衣。刚起了个头,韩旺旺突然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宋瓷打开微信,看见韩旺旺:【表婶,给我投票!】宋瓷好奇之下点开了韩旺旺发来的投票连接。 打开连接,才知道韩旺旺参加了全国Dj打碟比赛。因为长得漂亮,碟打得好,韩旺旺还取得邻二名的好成绩。 韩旺旺告诉宋瓷:【第一名是个大网红,他粉丝流量大,我搞不过他。表婶,你粉丝多,快帮我拉票啊,爱你!】为表谢意,韩旺旺当即给宋瓷连发了块钱的红包。 宋瓷没收韩旺旺的红包,但给韩旺旺投了一票,并转发到了微博,呼吁自己的粉丝给韩旺旺投票。转发完毕,宋瓷回到微信,进入韩旺旺的微信朋友圈,想要看看这妮子最近在忙活些什么。 韩旺旺几分钟前刚更新了条朋友圈,分享的是她参加dj比赛为自己拉票的链接入口。 宋瓷与韩旺旺只有韩湛一个共同好友,她看见韩湛给韩旺旺点了个赞,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韩旺旺的微博点赞人数里,还有个宋瓷认识的人。 那个饶头像是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背影,名字显示疆程子昂’! 宋瓷怕自己认错了,她还特意点开了程子昂的微信头像,看见对方的微信名字叫做‘不醉不归’后,她便确认这人就是程子昂无疑。 宋瓷不仅皱起了眉头。 程子昂怎么会跟韩旺旺认识? 144章 带着宋瓷去上班 一个是花心大少,一个是年轻美丽的姑娘,程子昂接近韩旺旺图的是什么,宋瓷心里太清楚了。 一想到程子昂的真实为人,宋瓷就有些不安心。她很看重这件事,担心韩旺旺会被程子昂骗,赶紧打开韩旺旺的微信,问她:【你跟程子昂认识?】 韩旺旺大概在忙,没有回复。 这时韩湛回来了,身上带着一些酒气。宋瓷与他话时,闻到了酒味,便问他:“喝酒了?” 韩湛:“我用过漱口水了,你还闻得到?” “我鼻子很好使。”完,宋瓷故作警告地看着韩湛,对他:“要是你身上沾了别饶香水味,我也能闻到。” 韩湛点零她的额头,“别贫。” 看见沙发上的毛线团,韩湛问宋瓷:“你买的毛线?”他盯着宋瓷那双如玉般白皙的十指,眼里的惊讶藏不住,“你还会织毛衣?” 宋瓷一抬下巴,脸上骄傲之色藏不住。她语气得意,:“围巾毛衣,我都会。” 韩湛盯着毛线团看了一会儿,突然:“要冷了,是该穿毛衣了。” 宋瓷:“是啊,所以我打算织件毛衣送给外公。” 韩湛诡异的沉默下来。“给外公?” “嗯,我姐,送那些珍贵礼品,还不如送点儿手工品,心意到了,外公会更开心。”宋瓷问韩湛:“外公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韩湛心情有些复杂,却还得诚实回答道:“灰蓝色的。” “行,那我就织一件灰蓝色的毛衣。”宋瓷拿不准织毛衣送给外公这主意到底靠不靠谱,她有些忐忑地问韩湛:“韩哥,你外公会喜欢这礼物么?” 韩湛心里酸溜溜的,“他当然喜欢。”宋瓷亲手织的毛衣,谁又能不喜欢? “那就好。” 韩湛心里难受,得上楼去冷静会儿。他脱了外套准备上楼,宋瓷忽然叫住他。“韩哥,我问你个事。” 韩湛已经踩到了楼梯的第三层阶梯,闻言他停了脚步,回过头来,垂眸望着客厅里的宋瓷。“什么事?” 宋瓷跟他:“旺旺参加了全国dj比赛。” “是的,我还给她投了一票,有什么问题?”以为宋瓷是关心韩旺旺,担心她当dj会遇到色狼之流,韩湛告诉她:“旺旺练过跆拳道,一般人欺负不了她,你别担心。” 宋瓷轻轻摇头,“不是这个。”她走到韩湛的面前,仰头对他:“我在旺旺的微信朋友圈里,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韩湛:“谁?” 宋瓷:“程子昂。” 韩湛表情生了一些变化。“程子昂?”他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与暴戾,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这事我会查清楚。” 见韩湛将这事放在心上,宋瓷安心了。“嗯,我就是觉得程子昂这货不靠谱,担心他接近旺旺是别有所图,所以提醒下你。” “这事你做得对。”摸摸宋瓷的头发,韩湛:“我先去洗澡,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洗完澡就不下来了,直接去书房了。” 宋瓷便:“那我陪你。” 洗过澡后,韩湛穿着睡衣在书房里办公,宋瓷就窝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织毛衣。偶尔韩湛抬头,看一眼与毛线团较劲的宋瓷,眼神会下意识变得温柔起来。 他忍不住想象起来,待数十年后,两人已老,他戴着老花镜看书,宋瓷戴着老花镜织毛衣的样子。岁月静好,白头偕老,大抵就是那样吧。 两人各忙各的,到了九点四十分,韩湛关掉电脑,对宋瓷:“快十点了,睡觉。” 宋瓷:“等会儿,我把这几针先打完。” 韩湛直接夺走她手里的针与线,拉着宋瓷回主卧,将她摁在被窝里。“睡觉,晚睡不好。” 宋瓷听到这话,就没忍住吐槽:“也就是我经期造访这几你能准时睡觉,平时你有几按时睡觉了?”婚前好的晚上十点准时睡,但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好多个晚上都破了戒。 韩湛忽然成了聋哑人,听见了她的牢骚也不吭声。 宋瓷玩了一会儿韩湛的头发,就要睡了。临睡之际,她像是听见韩湛在耳边叨念了一句:“冷了,我今年还没有买毛衣...” 宋瓷心想:那你买啊,你还缺那一件毛衣钱? 第二早上,宋瓷被韩湛拉着起床,两人一起在健身室晨练。 训练结束后,韩湛冲了个澡,一边换衣服,一边跟宋瓷交代事情。“下周二我外婆忌日,今年你陪我一起回老家,周一我们就回去。现在老家待几,然后我们再去奥地利蜜月旅校” “这几我工作会比较忙,晚上可能会回来得迟一些,你要自己准时吃饭。” 宋瓷听韩湛嘀嘀咕咕讲个没完,她随口吐槽:“这么不放心,干脆把我带到公司,陪你一起上班算了。” 韩湛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宋瓷的建议非常靠谱贴心。韩湛火速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件长袖连衣裙丢给宋瓷,“换衣服,跟我去上班!” 宋瓷抱着衣服,迟疑开口:“...来真的?” “嗯。” 宋瓷控诉韩湛:“韩哥你变了,你以前最看不起工作时间谈情爱的员工。” 韩湛从容应道:“我不是员工,我是老板,老板上班时间可以谈情爱。” “你是老板你有理。” 于是这早上,韩湛拎着公文包,宋瓷拎着一只托特包,里面装着毛线跟编织针,与韩湛一起并肩进入了宙斯航空的总部大厦。 黎离来得稍迟一些,听秘书室的人透露韩湛今带着老婆来工作了,他竟然不觉得奇怪,反倒有种这一终于来聊感慨。 今上午黎离要亲自去接待国外来的重要合作商,临出发前,黎离特意来到韩湛的办公室,想要窥探他们两口子在里面搞什么大事。 黎离敲了门,贴心的提高嗓音,对立面的人:“我进来了啊!”等了那么几秒,觉得里面的狗男女应该已经穿好衣服了,黎离这才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让他失望的是,韩湛与宋瓷并没有在做什么羞羞的事。 145章 他只是想泡我 宋瓷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两根棒针在织毛衣,那沉浸的样子竟也美丽动人。而韩湛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戴着眼镜,工作得非常专心。 黎离有那么点儿小失望。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韩湛似笑非笑的看了黎离一眼,问他:“你希望推门而入,能看见什么场面?” 黎离明智的不回答这个引火上身的问题,他转移话题,指着宋瓷腿上已经有了雏形的毛衣,摆出一副羡慕的表情,说:“嫂夫人这是给韩先生织的毛衣吧,韩先生命真好,嫂夫人真贤惠。” 闻言韩湛突然摸了摸镜腿,竟然没有吭声。 黎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这要放在以前,韩湛身后的尾巴早该翘到天上去了。 宋瓷回头看了眼有些吃味的韩湛,她又低头看了眼腿上的毛衣,笑着说:“下周要回舜臣市的老家,这件是给外公织的,过两天再给韩哥织一件。” 闻言,韩湛忽然抬头望着宋瓷,对她说:“我喜欢藏青色的。” 宋瓷则说:“我倒觉得白色好看,显得韩哥随和温暖,我就喜欢看起来温柔可靠的男人。” 韩湛:“我也觉得白色适合我。”韩湛像是一颗墙头草,宋瓷这股风往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 黎离后悔进来找虐了。“你们继续,我命苦,得出去陪合作商了。”黎离赶紧转身走了。 黎离一走,宋瓷又回头去看韩湛,见韩湛端起他的养生茶在喝,心里同情黎离命苦。“韩哥不厚道啊,黎经理为了公司做牛做马,你倒是悠哉。” 韩湛放下保温茶杯,没有表情地说:“关爱残疾人,人人有责。” 宋瓷直接被韩湛给气笑。 午间,宋瓷与韩湛去七楼吃了午饭,回办公室后宋瓷就钻进韩湛的小屋子里去小憩了。韩湛没睡,他坐在办公室处理事务。 内线突然响起,韩湛接起电话,听到前台小哥操着那腔清朗的嗓音说:“韩先生,有位姓韩的姑娘找。” 韩湛将写着策划方案的合同缩小隐藏,这才回复前台小哥:“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办公室门从外面被拉开,韩旺旺踩着平底小白鞋走了进来。她仍然是一头小脏辫,戴着脏粉色的帽子,穿着脏粉色的嘻哈风外套。 韩旺旺抱着一只黑色双肩皮包,坐在宋瓷之前坐过的沙发上。坐下就说:“小表叔。你们公司的前台小哥很帅嘛,长得挺像我男朋友王俊凯,怪帅的,你把他微信号给我呗。” 韩湛拒绝的毫不留情:“我的员工合同里面没有卖身求荣这一条。” 韩旺旺吐吐舌头,“那等会儿我自己去要。”没要到微信号,韩旺旺有些气馁。她靠着沙发上,整个人懒懒散散快要散架,像是一条没有追求的咸鱼。 韩湛突然敲响了键盘。听到动静,韩旺旺掀开眼皮,没精打采地望着韩湛,有气无力地问:“小表叔,你把我叫过来,是有事找我?” 韩湛灰蓝色的眸子朝韩旺旺不悦地一瞥,语气不快:“讲话声音小点儿。” 韩旺旺一愣,她环顾了一圈办公室,没看到第三个人,就觉得奇怪。“又没别人在,还怕被人听?”韩旺旺的眼神,下意识往韩湛的办公桌下面飘。 “小表叔,你桌底不会藏着人吧...”韩旺旺看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脑子里闪过许多黄料。 韩湛冷笑,嘲讽她:“你小表婶新买的洗衣液去污能力很好,你哪天有空去我们家坐坐,我让你小表婶帮你洗洗脑子。” 韩旺旺张了张嘴,不满地嘟哝道:“小表婶就该第一个去污...” 韩湛挑眉,竟然反驳不能。 他家瓷宝的脑子,的确有些污。 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韩湛偏头看着一侧午休室紧闭的小门,这才告诉韩旺旺:“你小表婶在里面午睡。” 韩旺旺恍悟,忙点头,小声说:“遵命。”她丢下包包,起身走到韩湛的办公桌前,蹲着身子趴在他的办公桌边,歪头看着韩湛工作的样子。 她小表叔不说话的样子可真帅。一说话,那恶毒的嘴脸就让人想打人。 欣赏了一会儿小表叔的盛世美颜,韩旺旺又问他:“小表叔,到底什么事。” 韩湛直接将电脑转了个圈,屏幕对准了韩旺旺。“这人,你认识吧?” 韩旺旺瞅了一眼电脑屏幕,看见了一个虽也长得英俊,但眉眼间藏着暴戾之色的男人。韩旺旺没有表情地点了下头。“认识,姓程,最近一直骚扰我。” 韩旺旺不清楚小表叔问起程子昂是要做什么,她疑惑地询问韩湛:“这个人怎么了,有问题?” 韩湛说:“他叫程子昂,是川东集团的二少爷。” 韩旺旺又点头:“我知道啊。” “他在追你?”韩湛又问。 韩旺旺撇嘴,非常有自知之明,她说:“他只是想泡我。” 见她清楚自己的魅力有几斤几两,韩湛很是欣慰,“知道他只是想泡你,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闻言,韩旺旺朝他翻白眼。 “别瞪我,没规矩。”韩湛伸出左手,掌心罩在韩旺旺的额头上,将她的脸转到另一边。 盯着韩旺旺的侧脸,韩湛抛下诱饵:“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会劝说你爸爸,让他同意你去南方医科大学读书。” 韩旺旺一把打掉韩湛的手,仰头,目光亮灼灼的盯着韩湛,惊喜低呼道:“真的!” “小声点。”韩湛嫌弃韩旺旺嗓门大。 天大地大,老婆睡觉最大。 韩旺旺赶紧将嘴巴闭上,做了个合上拉链的动作。 韩旺旺智商高,数学天赋好,她爸就盼着她能将来能成为一个数学家,科学家。但韩旺旺志不在此,她更想去当一名军医。 韩旺旺伸出手,小心翼翼讨好的拉了拉韩湛的衣服,狗腿子附身,跟韩湛卖乖:“小表叔,你说,你让我去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敢!” 韩湛像个慈爱的长辈那样,轻轻地拍了拍韩旺旺的肩膀,冲她低语:“是这样,我与这个叫做程子昂的男人之间呢,有点儿恩怨需要处理。旺旺你呢,按照我说的去做...” ------题外话------ 猜猜韩湛要旺旺狗做什么 146章 讨厌长发的原因(5更) 听完韩湛的计划,韩旺旺的表情无比严肃凝重。 “小表叔,你太不是人了。”韩旺旺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后怕地说:“我没有得罪过你吧?”她怕哪天被韩湛给卖了都不知晓内情。 韩湛冷哼,没搭理她。 “这交易,我做了。”韩旺旺戳了戳韩湛的手臂,提醒他:“但你也得保证,一定能做好我爸的教育工作。” “嗯。” 韩旺旺满足了。 “那我走了。”韩旺旺走到沙发后拎起双肩包,又回头冲韩湛撒娇:“小表叔,最近手头紧,支援一下你可怜的表侄女呗。” 韩湛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地看着韩旺旺,残酷拒绝了她的求助,“旺旺啊,你小表叔呢,最近刚结婚,要养家糊口,手头也紧。” “小气!”跺跺脚,韩旺旺甩了甩她的脏辫,火速走了。 宋瓷被韩旺旺这声小气给吵醒了。她拉开门,头发微乱地走了出来。“刚才谁来了?” 韩湛盯着她略乱的头发,觉得挺可爱的。“旺旺狗。” “你表侄女?”宋瓷便问他:“跟她说了程子昂的事?” “告诉她了。” “那就好。” 宋瓷去洗手间整理了下仪容,这才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棒针跟毛线,继续奋战。她花了五天的时间,加班加点,终于在回舜臣市前将毛衣赶制出来了。 毛衣织好,宋瓷将它叠好,收进一个漂亮的礼盒里,打包装进了行李箱。 明天就要回舜臣了,宋瓷得准备准备。 听韩湛说外公住在乡下,韩湛这又是第一次带媳妇回家,宋瓷想到村里农妇们爱八卦爱热闹的性子。她决定打扮得美美的,给他韩哥涨脸。 为此,宋瓷特意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装扮自己。 韩湛深夜回来,宋瓷还没睡,她趟在床上玩手机。韩湛见她还没睡,就问:“在等我?” 点点头,宋瓷说:“都快一点了,工作这么忙的么?” 韩湛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需要处理的事太多了,必须安排好,今晚黎离他们都跟着我在加班。”他想亲一下宋瓷,又觉得自己疲惫了一整天,身上气味不好闻,便说:“我先去洗澡。” 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刷了牙,然后没穿睡衣韩湛就直接钻进被窝。宋瓷瞅了眼他露在被子外的胳膊肌肉,笑问他:“耍流氓呢?” 韩湛:“你不就喜欢我耍流氓?” 宋瓷挑眉。 韩湛突然伸手握住宋瓷拽在掌心的手机,像个关爱后辈的长辈那样念叨:“别躺着玩手机,对眼睛不好。你是飞行员,更要注意保护眼睛。” 宋瓷乖乖地将手机给了韩湛。 这时韩湛才发现宋瓷的头发变长了,还是一头波浪大卷发!“你这头发怎么回事?”韩湛盯着宋瓷的长发,好奇地摸了摸,发现竟然异常柔顺,应该是真发。 宋瓷拿起发尾在韩湛的眼尾扫了扫,“接发了。”宋瓷问韩湛:“好看吗?” 韩湛点头,“好看。这头发是哪儿来的...” “我自己的。”当时在医院宋瓷将头发全部剪短了,事后宋瓷让黎离帮忙买了一个盒子,她将断发收藏了起来。“理发师说这个只能保持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再去剪了。” 那时候,她自己的头发也长了一截,就算剪了,大概也及肩了。 韩湛望着她长发的模样,想到初见宋瓷时她长发妩媚的模样,不禁有些感慨。“其实你长发挺好看的,可惜...”可惜什么,他没明说。 宋瓷能懂韩湛的未尽之言,她问韩湛:“你不喜欢长头发,是因为杜雪妍?”提起杜雪妍,宋瓷心里就酸的冒泡。 韩湛:“倒不是,主要是我跟她分手后,我外公见我一直没有新的感情生活,以为我是对杜雪妍念念不忘。他怕我在一棵树上吊死,就给我安排了不少相亲,几乎每一个相亲对象都是按照杜雪妍的形象来挑选的。” “我被逼着去相亲了几次,遇到过那么一个令人很反感的女士...” 宋瓷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她问:“她做了什么。” 韩湛不太想讲,但耐不住宋瓷撒娇,最后还是讲了出来。“在相亲现场,她包养的年轻小情人气冲冲跑过来,冲我泼了一脸咖啡,还骂我是男狐狸精...”韩湛表情讪讪,有些难堪。 宋瓷愣了愣,接着爆笑出声。“相亲有风险,韩哥不容易啊!” 韩湛现在想起那事也觉得好笑,“当时挺生气的,那次之后,我外公就再也没给我安排过相亲会了。而我,对那种长得漂亮,头发很长的女孩子,都有了一种害怕忌惮的心理。” 而长发妩媚,身材妖娆,长得又明艳动人的宋瓷,就成了韩湛最忌惮的那种女性。 得知韩湛讨厌长发并不是因为杜雪妍,宋瓷心里可算是好受了些。“睡觉了。”她戴上眼罩,快睡着时,她听到韩湛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套子带够了么?” 宋瓷睁开了眼睛,她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饶有兴致地问他:“多少叫够?” 韩湛:“你自己看着办。” 宋瓷抹黑关灯,“睡觉!” 宋瓷这一觉睡得很沉,早上是被韩湛给叫醒的。“该起床了,我们得出发去机场了。” “呜...”宋瓷迷迷糊糊地被韩湛拎了起来,塞进了洗手间。当冷毛巾被拍到脸上,宋瓷立即清醒了。她迅速洗了脸刷了牙,换了衣服,花了些时间上妆。 等她收拾妥当,韩湛已经做好了早餐。吃过早餐,两人各自拎着一个行李箱出门。进入电梯,宋瓷问韩湛:“司机没来么?” “今天我们自己开车去。车放机场,龙雨等会儿去开回来。” 宋瓷搓搓手,她问韩湛:“我可以开车吗?” 韩湛看了她一眼,没答应,也没拒绝,表情有那么点儿期待。宋瓷踮着脚亲了他一口,韩湛那故作冷漠的神色再也绷不住。他举起钥匙,说:“车速六十码以下就给你开。” “可以!”宋瓷抢走了钥匙。 到了地下车库,宋瓷钻进驾驶座,韩湛坐在副驾驶上,第一时间系上安全带。 见状,宋瓷笑话他:“怕?” ------题外话------ 晚安啊 147章 韩湛:我下贱 韩湛摇头,“不是怕,坐车系安全带是常识。” “你倒是个乖宝宝。”宋瓷把自己的安全带系上。 有一段时间没有开车了,启动车子时宋瓷心情还有些紧张。车子慢慢驶出地下车库,上了马路,宋瓷绷紧的胳膊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 见宋瓷的车开得平稳,表情也比他预料的更轻松,韩湛也放下心来。他问宋瓷:“怎么样?会害怕吗?” 宋瓷点点头,“还是有点的。”车祸带给宋瓷的影响很大,她总觉得身前身后的车子,随时都有可能失控,朝她冲撞过去。 韩湛见她不停地在看后视镜,观察着后面那些车子,知道宋瓷心里在怕什么,韩湛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说:“以后有我陪着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开车。”顿了顿,韩湛又说:“要真有个紧急情况,出事的也只会是我,我会保护你。” 宋瓷心里怪感动的。 回舜臣市的路上,宋瓷自己当副机长,与熊健一起合作。宋世清则坐在了观察位置。飞机升空后,熊健跟宋瓷讲了许多飞行途中遇到紧急情况该如何反应的经验。 宋瓷认真听着,一路都很精神。 抵达舜臣市后,熊健与宋世清遵照韩湛的命令,驾驶着飞机回了望东城。韩湛拉着宋瓷来到停车场,带着她坐上翱宇一号。 这是宋瓷这一世第一次坐翱宇一号,来到车前,她便发现这款车跟官网上面展示的图有些不一样。 应该是定制款。 上车后宋瓷摸了摸身下的皮椅,笑道:“其实上一世,我也买过这款车,但我都用智能模式。” 韩湛没有笑话宋瓷没用。他说:“这款车的智能模式很安全,也很精准。研发部正在研发翱宇二号,预计五年后上市。”想到宋瓷的不同,韩湛问宋瓷:“翱宇二号后来成功上市了没?” 宋瓷点头,“上市了,不仅翱宇二号成功面世了,你的宙斯飞船也研发成功,你开辟了一条震惊全世界的航天旅游业。我死的那一年,你已经成了被公认的亚洲首富了,在全世界财富榜上排名第二。” 说起韩湛最后的成就,宋瓷也心头微热,她叹道:“韩哥,你真的很厉害。” 韩湛说:“再厉害也是你的男人。” 这话听得宋瓷心里舒坦。 韩翱宇住在乡下,回村里需要开车穿过舜臣市的一片街区,再走省道回家。韩湛选择的是人驾驶模式,他操控着翱宇一号,带着宋瓷往舜臣市去开去。 路上宋瓷说:“这台车跟官网上发布的外形不一样,是私人定制款么?” “嗯。”韩湛告诉宋瓷:“这款翱宇一号全世界仅有两台,我开的这款,是要送给外公的。” 宋瓷:“那另一台呢?” 韩湛说:“今天应该送到望东城了,记在你的名下。” 宋瓷有些意外,“送给我的?” “嗯。” 宋瓷还没说什么,就听到韩湛说:“我要把最特别的礼物,送给我生命中最特别的人。”这个世界上,韩翱宇和宋瓷,是韩湛活着的最大的意义。 宋瓷望着韩湛,心里忽然一阵悸动。 她默默地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的人流,过了许久,才将手按在胸口。 就在刚才,她的心跳,为韩湛而心悸。 韩湛专心开车,没有发现宋瓷的异常。只是宋瓷一直不说话,韩湛就以为她困了。“是没睡醒,想睡?” 宋瓷摇头。“有点儿。” 路程还远,韩湛想宋瓷再陪他说会儿话。他找着话题聊。“其实这款车,是我送给我外公的生日礼物。” 韩湛告诉宋瓷另一件事:“其实我外婆的忌日,是我外公的生日。但从我外婆去世后,我外公就不过生日了。” 听说了这事,宋瓷也有些伤感。“你外公跟你外婆,感情一定很好。他们怎么认识的?” “我外公是莽汉出生,我外婆则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别看我外公现在看上去学识渊博,那都是我外婆逼他的。按照现在的说法,我外公娶了外婆那叫攀高枝。” “那年代正逢知青下乡,我外婆跟着她父亲来到乡下,结识了我的外公,那年她14岁。那会儿外公才十七岁,他出生贫苦,家里一穷二白,为了拼搏一份前程,20岁那年便去参军入伍。” “外公荣誉归来时,都三十岁了,那会儿我外婆都27了,但她一直单身,在等着我的外公。我外婆是附近几个村子里远近闻名的老闺女,当时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好在我外婆的等待得到了回报,外公荣誉归来,娶了她,与她相亲相爱了一辈子。” 这电视剧一样的真实故事,听得宋瓷一脸向往。她说:“那个年代,女子27岁还不结婚,是要被人说三道四的。你外婆也是勇气可嘉。” “是啊。”韩湛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摸了摸,突然说:“我母亲就跟我外婆一样,勇敢而专情。” 鲜少听韩湛提起他的母亲,结婚这么久了,宋瓷也只知道韩母是在韩湛五岁那年去世的。至于是怎么死的,她却不知情。 宋瓷见韩湛不愿多提生母的事,她便没有追问。她怕撕开了韩湛心里的伤疤,她舍不得韩湛疼。 扭头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宋瓷终结了这个属于上辈人的话题,她笑道:“第一次来舜臣市,我只是一个外地人。第二次来,我就成了舜臣媳妇了。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 韩湛想到第一次跟宋瓷出差来舜臣市的经历,他感慨道:“我那时候觉得你浑身都是毛病。总穿很短的裙子,吃东西浪费食物,不吃香菜,不爱吃臭豆腐,还泡吧...” 宋瓷吐槽:“那你还娶我做什么?” 韩湛沉默了许久,才说:“贪慕你的美色跟年轻诱人的身体,是我下贱。” 宋瓷:“...” 她被韩哥的耿直给惊到了。“倒也不必这样诋毁你自己。” 韩湛自己也觉得好笑。 车子在陌生的街道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停了下来。韩湛叫醒昏昏欲睡的宋瓷,“瓷宝,请你吃东西。” 宋瓷不情不愿睁开眼睛,抬头望向窗外,看到了舜臣一中的校门,她瞌睡顿时清醒了。 148章 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了 “这是你的高中学校?” “没错。”韩湛一边摘掉安全带,一边跟宋瓷说:“这里的豌豆凉粉特别好吃,你一定会喜欢。” 宋瓷跟着韩湛下车,走到校门口左边的小摊位前,看见一个老爷爷在摆摊。他的摊位前,放着一小碗小碗的凉粉。那凉粉看着非常干净,有些像晶莹剔透的荔枝肉。 韩湛个子太高,得蹲下来跟老爷爷说话。“大爷,给我来两份碗儿糕,一份放香菜,一份不放。” 宋瓷将裙子收拢,也学韩湛蹲下。她见老爷爷用刀片将碗儿糕横竖切成片后,撒上了秘制的大蒜酱。 宋瓷闻到那股香味,心里其实是有些抵制的。她平时不常吃这种口味重的食物,吃了总觉得口腔内一股蒜味。 大爷将碗儿糕递给韩湛,“给,本来8块一份的,你买两份,我收你15好了。” 韩湛接住凉粉,说:“涨价了啊,以前都三块钱一份的。”他边说,边拿手机扫微信。 大爷被韩湛给气笑了,他翻着白眼吐槽:“三块钱一碗的时候,我还是你大叔,现在都是你大爷了。” 韩湛挑眉,觉得这话在理,就没再贫。 宋瓷与韩湛坐在遮阳伞下吃凉粉,韩湛许久没吃这个了,吃得挺开心的。他刚吃到第五块时,突然听到宋瓷问:“杜雪妍也爱吃这个么?” 韩湛一口凉粉哽在喉咙。 他费力吞下凉粉,注意到宋瓷一口都没吃,才说:“她不爱吃,她偶像包袱重,嫌弃蒜味重。” “哦。”宋瓷这才夹了一块凉粉送进嘴里。 韩湛僵直地坐在板凳上,有些坐立不安。宋瓷吞下凉粉,给了两个字的评价:“不错。”她优雅地干掉了一碗凉粉,站了起来。 立在骄阳下,宋瓷叫了声韩湛的名字,“韩湛。” 韩湛抬头,看见宋瓷酒红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散发着朦胧的光泽,迷人美丽,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倔强。宋瓷说:“韩湛,我也不喜欢吃这么重味的东西。但你喜欢,我愿意陪你。” 顿了顿,宋瓷又说:“你得珍惜。”丢下这话,她扭头就走进了一家小卖部,去买了一瓶柠檬水。 一口柠檬水喝下肚,宋瓷低头拧紧瓶盖的时候,才发现柠檬水的代言人是杜雪妍,她的人像就印在瓶子上面。宋瓷彻底成了柠檬树下的柠檬精。 韩湛踱步走过来,夺走她的柠檬水,将瓶子丢进垃圾桶,随之往她手里塞了一颗糖。宋瓷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太妃糖,没做声。 “吃点甜的,少喝酸的。”韩湛说。 沉默了一下,宋瓷这才剥了那颗太妃糖,塞进嘴里。 舌尖顶着那颗糖在口腔内一阵转动,口腔内遍布了甜腻的味道,宋瓷这才站起来,看着韩湛。宋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耷拉着眼皮,说:“韩湛,我这里难受,吃了糖还是难受。” 韩湛神色微动。 宋瓷眼里有了一些泪光,她说:“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了。” 韩湛喉结耸动。 他心里忽然一阵难受,心脏犹如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灌进去丝丝的甜蜜。韩湛一把抱住宋瓷,“都是过去了,宋瓷。我有任何缺点都可以改,但我的过去是没法更改的。” 宋瓷闷声说:“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不舒服。” 韩湛真的没办法,他除了紧紧抱住宋瓷,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过了会儿,宋瓷自己收拾好了心情,她从韩湛怀里钻出来,提醒他:“该走了,外公还等着我们回去吃午饭呢。” 韩湛不放心,认真地打量了宋瓷片刻,见宋瓷是情绪是真的平静下来,这才拉着她的手重新坐回车里。 - 车开到郊区,车辆少了起来,农田跟三层小楼跃入眼球。宋瓷放下窗户,盯着那一望无际的绿意盎然的水稻。她想象着韩湛卷起裤腿下田插秧的样子,就有些忍俊不禁。 宋瓷问韩湛:“这些是二季稻?” “嗯。”韩湛告诉宋瓷:“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收割了。” “现在都是收割机收吧?” “嗯。” 宋瓷搓搓手,有些期待,她问韩湛:“外公家里现在有哪些成熟的果子?” “山楂,板栗,大枣,差不多都可以采摘了。” 宋瓷撸起袖子,说:“那我得去摘板栗,做板栗烧鸡给你吃。” “行。” 车转了个弯,开到了一条沥青路小道。宋瓷听到韩湛说:“快到了,藏在树林之间的那栋房子便是。” 宋瓷抬头,看见韩湛手指着前方半山腰上的一栋自建森林别墅。黄转红瓦的大别墅掩映在森林之中,低调中透露着奢华与神秘,这与宋瓷想象的完全不同。 “竟然是一栋森林别墅,我以为外公家就是一栋普通的农村自建别墅。” 韩湛告诉宋瓷:“这是我外婆在世时自己设计的。” “这应该是你们这附近方圆十里最豪华的别墅了吧。” 韩湛开了个玩笑:“这毕竟是首富的老家。” 宋瓷本以为到了外公家后,会被当成国宝一样被乡亲们围观。真到了外公家,宋瓷才发现这一公里附近根本就没有人家。 乡亲们的房门大多都沿着公路建造,而韩翱宇的房子则建造在半山腰,一道围墙将别墅附近三百多米的位置都给围了起来,被规划建设成花园、球场、游泳池、校场跟菜地。 别墅门口,一道森严的黑色铁门上面,写着‘韩宅’二字。 这巍峨气派,附近乡亲谁敢来串门? 这房子里不仅住着韩翱宇,还有他的管家钟不悔,以及负责保护老爷子生命安全的两名军官。见韩湛回来,名叫林崇安的大叔打开大门,站在一旁对韩湛行了个军礼。 韩湛放下车窗户,也回了他一个军礼。 “湛湛,好久不见,带着媳妇回来看外公了啊?”林崇安看了眼宋瓷,眼前一亮。钟不悔没撒谎,湛湛找的媳妇果然是个大美人。 韩湛无奈地说:“林叔,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不要再叫我湛湛了。” 林崇安则说:“你三十多岁又如何,我永远比你大十岁。在我面前,你一直都是小孩子。” 韩湛放弃挣扎。 ------题外话------ 恭喜宋瓷,对韩湛动心了 149章 吃货人设不能崩 “这是我爱人宋瓷。宋瓷,这是林叔。”韩湛为宋瓷介绍林崇安。 宋瓷嘴巴甜,忙喊了一声林叔叔。 林崇安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真乖巧,来,初次见面,叔叔也给你备了个红包,你收下。”林崇安主动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副驾驶的宋瓷。 宋瓷没接,而是看向韩湛。待韩湛点头,宋瓷这才双手接过红包,礼貌地道了谢。 “林叔破费了。”韩湛说。 林崇安摆手,他感慨道:“这样的破费机会,我可等了好多年。”他们不怕给红包,就怕这份红包给不出去。 韩湛这才说:“我先去看外公,等会儿再聊林叔。” “好,去吧。” 韩湛往停车场开车,宋瓷捏着红包笑他:“湛湛?” 韩湛假装耳聋听不见。 宋瓷没拆红包,将它塞进了包里,随着韩湛一起进入韩宅。 韩翱宇亲自在做饭,钟不悔在一旁打下手,另一个下属则在校场整理那些训练器材。听到韩湛与宋瓷讲话的声音,韩翱宇关了火,洗了遍手,在围裙上搓了搓,这才慢步走出来。 “宋丫头,你们终于到了!你快来,我给你蒸了腊香肠!还做了鸭肉火锅,等会儿啊,就跟干竹笋一起下火锅!”韩翱宇拉着宋瓷的手,急着跟她炫耀自己做的菜,都忽略了一旁的韩湛。 宋瓷被韩翱宇拉进了厨房。 宋瓷见韩翱宇八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厨房里忙碌,心里特过意不去,取下挂钩上的围裙就要帮忙。“外公,您快休息,我来做吧。” 韩翱宇赶紧阻止她:“去去去,我给他外婆做了一辈子的饭,都习惯了。在我这,你就没有动手做饭的机会。”看看宋瓷白皙洁净的手,韩翱宇又说:“你这双手这么细嫩白净,做饭是糟蹋了。” 宋瓷无助地看向厨房外那道高大的身躯,忙说:“韩哥,还不快来帮外公做饭?” 韩湛只好走过来。 他还没靠近橱台,韩翱宇就把宋瓷怀里的围裙抢走,一把塞到韩湛的手心里,对他下令:“猪脚做好了,还没淋汤汁,你来。” 韩湛一边穿围裙一边抱怨:“外公,区别对待也不要太明显了。” 韩翱宇打开蒸锅盖子,用筷子取出几片香肠,递到宋瓷嘴边,“来,尝尝这味。” 宋瓷赶紧张开嘴,一口咬下两片香肠,口齿留香特别美味。“好吃。” 韩翱宇嘿嘿一笑,他说:“我知道你能吃,我特意做了很多,等会儿你尽管敞开肚皮吃,别不好意思。” 宋瓷:“...” 为了令韩翱宇满意,在望东城第一次见面宋瓷就给自己立了个‘能吃’的人设。想到接下来这几天都要敞开肚皮吃饭,宋瓷不禁有些忧愁。 她要长肉了! 韩湛朝宋瓷瞥了一眼,见她一脸纠结,非常没义气地笑了起来。 很快饭就好了,韩翱宇吃饭不拘礼数,把钟不悔跟两名下属都叫了过来。另一名下属叫方深,刚四十岁,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是个看着有些木讷但眼神凶狠的人。 但面对宋瓷的时候,方深却是拘谨一笑,那一笑,就显得有些憨厚。“宋丫头,叔叔也给你备了红包,来,收着。”宋瓷22岁,嫩得很,在场人都可以喊她一声丫头。 宋瓷收了方深的红包,到了谢谢。 接着,钟不悔也拿出红包,给了宋瓷。 宋瓷也都收下。 见大家都给了宋瓷红包,韩翱宇非常满意。他跟宋瓷说:“红包那些都是俗物,外公给你准备了好东西,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看!” 宋瓷表示好奇,“外公给我准备了什么?” “现在不透露。” 宋瓷便说:“我也给外公准备了礼物,外公肯跟宋瓷透露你的惊喜,我这就把礼物给你。” “古灵精怪!”韩翱宇眼珠一转,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想要收到礼物的诱惑,道出了惊喜:“我收藏了一些字画,韩湛外婆跟他母亲生前留下的一些珠宝遗物,都给你...” 宋瓷不敢想象那礼物有多贵重。 她从行李箱里取出毛衣的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宋瓷将礼盒放在椅子上,打开它,取出里面的灰蓝色毛衣,递到韩翱宇的手边。 “我给外公织了一件毛衣,我这还是第一次织毛衣,不太熟练,细节处可能处理得不算好。”宋瓷这是谦虚之说,因为毛衣是要送给韩翱宇的,宋瓷将每一根线头都做了处理,这毛衣并不比市场上买的差。 韩翱宇接过毛衣,爱不释手地摸了片刻,才感慨道:“这礼物我很喜欢。宋丫头,你外婆要是还在,一定会非常喜欢你。” 韩翱宇抬头望着大厅墙面上挂着的韩外婆的遗像,怅然道:“端芳非常喜欢织毛衣,每年冬天,总要跟我和湛湛织几件。端芳走的那个冬天,就天天坐在壁炉前织毛衣,她怕她走了啊,就再也没有人给我们织毛衣了...” 韩翱宇眼里闪烁起了泪花,他哽咽道:“现在好了,现在有人继续疼湛湛了。”铁血半生的老人家,到了老年,总是很容易触景生情,谈起往事情绪难免激动,就红了眼睛。 宋瓷无措地看着悲从中来的韩翱宇,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韩湛握住宋瓷的手,在她耳旁低语:“外公这是又想外婆了。”明天就是外婆的忌日了,韩翱宇难免伤怀。 韩湛看了眼钟不悔,钟不悔收到韩湛的眼神暗示,他忙跟韩翱宇说:“老爷子,该吃饭了,湛湛跟宋丫头大老远回来,还饿着肚子呢!” 韩翱宇回神,赶紧将毛衣收起来,示意大家吃饭。 宋瓷不敢崩了人设,为了表示对韩翱宇厨艺的喜爱,她吃了两碗半的饭,那盘腊香肠,有一半都进了宋瓷的肚子。见状,韩翱宇是非常满意的,他就觉得能吃的姑娘有福气。 吃完饭,宋瓷将给钟不悔以及林崇安他们准备的小礼物派送出去,这才拉着行李箱跟韩湛回了他们的房间。韩湛的房间在三楼,也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 这房间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小套房。有主卧,有小客厅,还有一个简单的小厨房,里面冰箱电视机酒柜都有。主卧室的设计很带感,浴室与主卧床之间,只用一面原木打造的镂空屏风隔断。 宋瓷躺在浅灰色的床单上,看着窗外成荫的绿树,叹道:“韩哥,待咱们老了,也回这里养老吧。” 韩湛被养老这个说法给取悦道,他说:“好,只要你喜欢。” ------题外话------ 在韩湛湖南老家的日常—— 宋瓷:吃吃吃! 外公:给宋瓷做吃的! 韩湛:被宋瓷和外公欺负的。 150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宋瓷睡了午觉,就被韩翱宇带到了收藏室。韩翱宇送了她一副珍贵的齐白石真迹瓜果画,上面画的是一串葡萄。宋瓷收到这份豪礼的时候,头都有些晕。 外婆与母亲的遗物珠宝,虽不是收藏级别的珍宝,但也是真金白银的老货。其中,外婆的铂金镶翡翠戒指,更是一名国际珠宝大师的作品。 “这枚胸针,是湛湛妈妈最爱的首饰,她大学毕业时佩戴的就是它。”韩翱宇轻柔地抚摸着那枚华丽的鱼形胸针,想起女儿毕业那天的场景,心里一阵难受。 “湛湛的妈妈命不好,死得早。她若是还在,一定很满意你。宋丫头,这些东西你都收着,我们家也没有别的女眷,就你一个,你想戴就戴,不戴就收着。” 韩翱宇将它们集中放在一个长首饰盒里,直接交给了宋瓷。 宋瓷抱着它们,并没有收到礼物的欢喜,有的只是沉痛。她盯着韩翱宇老爷子略显佝偻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声:“外公,妈妈她是怎么死的?” 问完这话,宋瓷便看到老爷子的身子一怔。 宋瓷当即就有些后悔了,她不该问的。 韩翱宇没回头,他盯着收藏架上韩木兰的毕业证书,低声说道:“关于木兰的事,我想还是等时机成熟了,由湛湛亲口告诉你吧。” 他回过头来,朝宋瓷和蔼一笑,又道:“那毕竟是湛湛的母亲,他愿意说就说,他不愿意说,我就不说。”韩翱宇虽然是老古董的年龄了,但在尊重孩子这方面,他是值得万千家长学习的榜样。 宋瓷忙点头,“外公说的是,宋瓷明白了。” 宋瓷捧着礼物回到卧房,韩湛仍不在房间。将东西收好后,宋瓷听到楼下传来韩湛的喝声,她走到落地窗前,低头一看,瞧见韩湛脱了外套,在校场里同林崇安和方深他们过招。 宋瓷盯着韩湛那凶狠的打斗招式,不难想象曾经在部队时他意气风华的模样。这样的韩哥,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呢? 想到韩湛说后山上有板栗树,宋瓷想去捡板栗,她脱了裙子,换了长衣长裤下楼去。宋瓷想找个篮子,又不知道家里的篮子放在哪里。 她找到钟不悔,问他:“方叔,家里有篮子吗?我想去后山捡板栗。” “有!” 方不悔带她去了杂物间,找了一个竹编的小提篮给她。宋瓷接过篮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这小提篮模样别致,就问他:“钟叔这篮子是哪里买的,我也买两个寄回望东去,以后买菜就省了袋子,环保又省钱。” 钟不悔卖了个关子,“你猜猜。” 宋瓷不由得深思起来,莫非这篮子是外公编的?“这是外公的手艺?” 钟不悔摇头,这才揭开谜底,“不,是湛湛编的。” “啊?” 宋瓷大吃一惊,她韩哥竟然还会编织篮子? 韩湛的喜好录上面,上面好像就写着竹编这个爱好。 “这有什么,湛湛编织手艺可好了。”钟不悔打开一个木柜,里面摆满了各种样式的摆件,钟不悔介绍道:“这只大公鸡,这兔子这鹅,都是湛湛的作品。” 宋瓷抱起那只竹编兔子,有些爱不释手。“这个能送我吗?” “你拿去就是。” 宋瓷将兔子送到楼上,这才拎着篮子在钟不悔的陪同下去后山打板栗。钟不悔用竹竿在板栗树上打了几棍子,熟了的板栗带壳落下。 宋瓷穿着运动鞋,她用鞋底将板栗上的尖刺踩软,然后用手里的螺丝刀将板栗壳撬开,取出里面的果肉。第一次干着活,宋瓷做的比较笨拙,好几次刺伤了手。 过了会儿,韩湛也来了。 他刚跟方深他们打了一场,身上留了一层汗,就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短袖运动衫。他一来,宋瓷就把螺丝刀丢给韩湛,“韩哥,你来剥壳。” 韩湛接过螺丝刀就低头翘板栗壳,他边干活边说:“外公听说你来捡板栗了,他已经开始杀鸡了。”宋瓷还没回话,韩湛又说:“外公说你太瘦了,得多补。” 宋瓷表情有些复杂。“昨晚刚吃了鸭火锅,今晚又吃板栗炖鸡,这日子太滋润了。”宋瓷放下手中的篮子,掐了掐自己的细腰跟细腿,总觉得在乡里待几天,会涨好几斤肉。 “我要长胖了,韩哥嫌弃么?” 韩湛先是摇头,“我不嫌弃,肉多挺好的,抱着舒服。”韩湛抬头看了眼宋瓷,见她忧心忡忡,又道:“你偶像包袱怎么这么重,你胖点还是瘦点,都很好看。” 宋瓷当即拿出手机,找了一张自己的全身照,把自己P成了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胖子,有赘肉有双下巴还有大粗腿。将P好的照片递到韩湛眼前,宋瓷问:“好看吗?” 韩湛盯着那照片看了许久,才说:“还是现在好看。” “呵!”宋瓷冷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男人的嘴又开始骗人了:“但你即使长胖了,我也喜欢。” 宋瓷心里挺开心的,但表情却一脸质疑。“你们男人喜欢的胖,是胸胖腰不胖,我还不清楚你们的劣性?” 身为男人韩湛有罪。 晚上外公真的就做了板栗烧鸡,宋瓷吃了肉还用汤汁拌了饭,是真的有些撑。她拉着韩湛在校场跑了几圈,做了一些热身运动,然后拿着篮球跟韩湛去球场打球。 出乎韩湛意料的是宋瓷的篮球竟然打得不错,运球的招式让他眼前一亮。后背运球、胯下运球、交叉步她都会。 “韩哥,我来给你表演个三步上篮。”宋瓷说完,控制着篮球几步跑到篮球板下,一个跳跃,单手将篮球扣进了篮筐中。本以为宋瓷是在吹牛逼的韩湛看得有些吃惊。 “不错。”韩湛真心称赞道。 韩湛脱了外套,对宋瓷说:“来,我们打一场!” 宋瓷野心勃勃,眼神凶狠,控着球朝篮球架跑。韩湛拦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还想伸手去夺她的篮球。宋瓷保护好她的球,试图突破。 但韩湛就像是一座小山,挡在她的面前,就挡了她所有的路。 宋瓷找不到机会了,被韩湛逼得有些烦了,她突然一把拽住韩湛的运动衫衣领,把他脑袋往下一拽,人凶狠地吻了上去。 151章 韩湛:你欺负我(5更) 韩湛一懵。 趁他发懵,宋瓷松开他,快步从他身侧绕了过去,双臂上扬,篮球被她投入篮筐。 远处,韩翱宇低吼道:“两分,好球!” 宋瓷抱着篮球,回头朝韩湛得意地一挑眉。 韩湛挑眉,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韩翱宇走过来,非常轻蔑地看着自己的外孙,板着脸教训他:“没用!你就这点定力!” 韩湛老老实实挨骂,无法反驳。韩翱宇又看了眼宋瓷这个小狐狸,评价道:“虽胜,却胜之不武!” 宋瓷心里腹诽:“胜了就行,谁管过程。”但嘴上却老老实实的认错:“外公说的对。” “我该睡了,你们也早些睡。”韩翱宇走后,韩湛淡淡地瞥了眼宋瓷,他说:“你不厚道。” 宋瓷:“...” 韩湛:“你欺负我。” 宋瓷依然是不吭声。 韩湛又说:“你勾引我。” 宋瓷红唇牵起,“是啊,我勾引你,怎么的?”她将篮球塞到韩湛怀里,问他:“那你是上钩呢,还是不理不睬呢?” 韩湛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宋瓷拉到自己的怀里。“你以为你钓的是什么鱼?” 宋瓷踮起脚,凑到韩湛的耳边,她故意使坏,说:“银鱼?” 众人皆知银鱼的特点:漂亮,小! 韩湛在宋瓷腰上掐了一把,他说:“不,是鲨鱼。” 鲨鱼的特点:巨大,吃人不吐骨! 宋瓷突然被韩湛打横抱起,韩湛带着她往楼上走,步伐有力而匆忙。前些日子因为经期造访,两人有几天没有亲热了,宋瓷被韩湛丢在那张大床的时候,脑袋都有些晕。 韩湛脱掉运动衫,动作粗狂。 咔哒一声,韩湛又动手解开了皮带。 见他这么主动,宋瓷也坐了起来,动手开始自己剥衣服。两人在这方面是一贯的默契。 韩湛告诉宋瓷:“我在这张床上独自睡了几千个夜晚,它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女主人,该是它表现出它本事的时候。” 韩湛开了个带颜色的玩笑:“不管你怎么叫怎么晃,它绝对不会倒,楼下的人也不会听到。” 宋瓷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呢?” 韩湛跪在她的身子两侧,圈住她,将她的退路斩断。他说:“所以你可以哭,哭的很大声,不用忍着。” 宋瓷大胆地搂住韩湛的脖子,她说:“我绝不会哭。”说绝不会哭的人,后来主动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脑袋,用牙齿咬住了嘴唇,生怕被别人听到了羞耻的声音。 翌日清早,宋瓷在清晨中醒来,韩湛不知何时给她穿了睡裙。她掀开被子,来到落地窗前,看见了韩湛。韩湛穿着一身旧迷彩装,正在校场做四百米障碍训练。 这是宋瓷第一次看见韩湛穿迷彩装的样子,那迷彩装洗得颜色都有些泛白了。 宋瓷梳妆完毕下楼,见外公在菜园子里锄草,她走到菜园旁问韩翱宇:“外公,家里有韩哥当兵时的照片吗?” 韩翱宇说:“有,我让你钟叔去拿。”韩翱宇叫来钟不悔,吩咐了几声,钟不悔进了屋,没过多久便捧着一本相册走了出来。 “宋丫头,这里面有湛湛当兵时的照片。”他将相册递到宋瓷面前。 宋瓷接过相册,“谢谢钟叔。”她抱着拿着相册在花园旁的实木秋千上坐下,她将相册放在腿上摊开,从第一张照片开始翻看。 这应该是韩家的家庭相册,里面不仅有韩翱宇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照片,还有韩外婆的照片。宋瓷只看过外婆的遗照,第一次在相册上看到年轻时候的外婆,宋瓷只觉得惊******片上的外婆约莫二十多岁,穿着六十年代流行的草绿色军服军帽,她短发及肩,素颜朝天,明眸皓齿特别有灵气。 在那个年代,这般容貌是真的很漂亮呢。 再往后翻,是外婆四十岁左右的模样,那是八十年代末期,外婆穿着纯白色的圆领衬衫,搭配一条鲜红色的A字款长裙。头发做成了非常洋气的小卷发,修了眉形涂了口红,风韵而又动人。 看得出来,这个时候社会风气逐渐开放,外婆也赶了时髦,学会了化妆。 再往后翻则是韩翱宇中年时期的照片。因为参军的原因,韩翱宇有一身正气,一双眼睛目光锐利,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看过外婆的容貌,再看照片上的外公,宋瓷觉得外公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是真的走了狗屎运。 又翻看了几张,宋瓷终于看到了婆婆韩木兰。韩木兰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脸蛋红扑扑的,坐在一张编织竹椅上,笑得露出了一口白花花的牙齿,十分可爱。 后面几张都是韩木兰小时候的照片。 宋瓷又往后翻,一张美丽容颜突然跳进她的视线。猛地一看,宋瓷还以为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但当她定神再看,就发现这女人的模样跟她母亲并不像,只是那眉目间的神态,以及笑起来的神韵特别相似。 这应该韩湛妈妈成年后的模样了。 这时韩湛走了过来,他身上大汗淋漓,干脆一把脱了迷彩装的外套跟贴身的背心。见韩湛不穿上衣,宋瓷笑话他:“韩哥又耍流氓。” 韩湛随手接过钟叔递来的干净毛巾,将流汗的湿发和脖子擦了一下。他走到宋瓷身后,一低头,就瞥见宋瓷正在打量自己母亲的照片。 一道隐晦的暗光从韩湛的眼底飞快掠过。他弯腰夺走宋瓷手里的相册,声音含笑问她:“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宋瓷又把相册抢回去,放在自己的腿上。“在看你妈妈的照片。”宋瓷指着婆婆韩木兰年轻时候的照片,笑话韩湛:“韩哥,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婆婆。” 韩湛仔细看了看母亲的模样,点了点头,“嗯,我不像她。”他像父亲。 宋瓷又说:“仔细一看啊,婆婆跟我倒是有些神似。”宋瓷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歪着头问韩湛:“我们这算不算婆媳脸?” 韩湛盯着宋瓷的脸瞧了一会儿,才说:“嗯,算。” 望着韩木兰的脸颊,宋瓷突然感慨道:“可惜你妈跟我妈都死得太早了,她们要都还活着,一定会成为好姐妹。” ------题外话------ 推荐一个朋友的新书。 《重生后我是所有大佬的白月光》/渝人 简介:【爽文,女主前期超级学霸,后期基建狂魔】前世,楼明月作为帝都传奇,二十二岁已是立于神坛顶端的“超级大佬”,最终遭亲信所害,死在二十五岁,成为无数人心中难以攀越的巅峰。 再次睁眼,她重生二十年后,成了临南一中高二学渣。 然后——小学鸡们瑟瑟发抖:“江扶月她又双叒叕考满分了!物理老师又来找她对答案了!数学老师说下个月月考题还让她出!” 152章 韩湛就是那个人 看着婆婆的眉眼与笑容,宋瓷笑道:“其实你妈妈的神态,跟我的母亲非常像,说她们是姐妹都有人信。” 韩湛从喉咙里滚出一句疑问:“很像吗?” “嗯,你是没有见过我妈妈在世的模样,你要是见过,就知道她们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像了。”宋瓷没再盯着婆婆的照片久看,她继续往后翻,想要找到韩湛穿军装的样子。 韩湛站在秋千后面,盯着宋瓷身前一株开得饱满馥郁的月季花,有些出神。 宋瓷的一声惊叹,将韩湛的注意力拉回—— “韩哥,你穿军装的样子好帅!” 韩湛闻声垂眸,就看见了相册上他青年时期的留影。那是韩湛跟韩翱宇的合影,韩湛穿着军装,与外公并肩站在部队大门前,他们站姿笔直,如同两颗挺拔的松柏。 韩湛见识过也穿过许多奢侈高定服装,但他这辈子最痴迷最敬爱的,永远是那一身军装。 韩湛告诉宋瓷:“这是我刚结束新兵训练,外公去部队看望我时拍的照片。” 宋瓷摸了摸照片上韩湛的脸颊,笑道:“那个时候的你嫩得滴水。” “别拐弯抹角暗讽我老。再老,满足你还是绰绰有余。”韩湛直接抬起长腿,翻过秋千,坐到了宋瓷的身边。 宋瓷假装听不懂他在开黄腔。 她又往后翻,翻到了韩湛高中时的毕业照。 这时的韩湛眼神犀利还不懂得收敛,穿一件黑色的t恤,头发精短,深邃的五官与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将他衬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剑。 韩湛瞥见那照片,看到自己脖子上挂着一根绳子。 宋瓷正要细看韩湛少年的姿态,这时韩湛突然伸过来一条长臂,迅速抽走宋瓷手里的相册。将相册合上,韩湛站起来说:“去吃早餐,一会儿要上山去祭拜外婆。” 宋瓷还没看完相册,本来还有些遗憾,想跟韩哥撒个娇把相册看完。可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断了心思。她点点头,说:“走吧吃饭去。” 边往餐厅走,宋瓷边问韩湛:“你家这边祭拜亡人有哪些需要注意的,跟我说说。” 韩湛将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了宋瓷。 吃过早饭,钟不悔陪着韩翱宇去准备祭品,韩湛上楼去换衣服。宋瓷却走到了电视机前,打开电视柜,将之前韩湛塞进去的那本相册取了出来。 她回头看了眼楼上,觉得韩湛暂时应该不会下楼,这才抱着相册走到红木沙发上坐下。 将相册放在腿上,宋瓷犹豫了许久,才将它打开。 刚才韩哥突然收走相册的动作,明显就是有鬼。宋瓷猜测,这本相册后面,一定藏着韩湛不敢让她知道的秘密。难道是他跟杜雪妍的合照? 宋瓷这么想着,直接将它翻到了最后几页。 宋瓷翻到了韩湛毕业时的班级合照,韩湛站在最后一排,倒是没有找到杜雪妍。看样子杜雪妍跟他不同班。 宋瓷继续翻。 合照后面,是韩湛与几个兄弟的合影,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杜雪妍的身影。宋瓷不由得揣测,莫不是分手后韩湛厌恶杜雪妍,所以把杜雪妍的照片给抽了出来? 钟不悔提着祭品走过来,见宋瓷还在翻相册,他心道:好险!幸好我心细如发,提前将湛湛跟杜雪妍的合照抽了出来。 其实这些照片,韩湛当年将它们塞进去后,就没有再翻过。他也许早就忘了相册里面还有他和杜雪妍的合影,否则在发现宋瓷翻看相册的第一瞬间,就会将相册给强行拿走。 他不看,但钟不悔跟老爷子一年总要翻那么几次,自然就记得。因为杜雪妍毕竟是韩湛的初恋女友,老爷子就是想丢了杜雪妍与韩湛的合照,也得尊重韩湛的意见,所以就一直没将它们取出来。 之前听宋瓷说想要看相册,钟不悔留了个心眼,提前将那两张照片取了出来。 见宋瓷重新翻开相册,钟不悔暗自庆幸自己足够机灵。 宋瓷往后翻了翻,看到了两张韩湛八九岁时的照片,那时候的韩湛又高又壮,肚子圆鼓鼓的,有些憨厚。 宋瓷赶紧掏出手机,将韩湛的胖照拍了下来。 终于,她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张照片上,十五岁左右的韩湛只穿一条泳裤,站在一处深山水潭旁。这时的韩湛已经瘦了下来,骨骼曲线呈现出少年修长的姿态。 多看了几眼,宋瓷就把相册关上了。她拿着相册起身,打算把它放回去。 走了两步,宋瓷眸子突然睁大了一些。她脚步骤然止住,迫不及待重新打开了那本相册,再次将目光落到最后一张照片上。 照片中,在少年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黑绳吊坠,吊坠上挂着一枚高种飘花的平安扣,平安扣的左右两侧各串着几颗纯金珠子。 这是一条对宋瓷来说十分眼熟的项链,因为它现在就躺在她的木盒子里,被她当做珍贵宝贝收藏了许多年! 宋瓷死死盯着那条平安扣项链,美眸中波光转动,泪光闪烁。 就在这时,韩湛下楼的脚步声响起。 宋瓷赶紧将相册塞回电视柜,她站起来,匆忙地回头,就看见韩湛从二楼的转角平台走了下来。韩湛一身全黑,黑色的西装套装,黑色的衬衫,黑色的皮手套与黑皮鞋,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冷厉感。 韩湛见宋瓷表情不对,眼中有泪水,顿时蹙起眉头来。“瓷宝,你怎么了?”韩湛疾步走到宋瓷面前,抬起她的脸颊,仔细端详宋瓷的面庞。 宋瓷暗自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使她保持着镇定。她笑得眼睛微红,声音哽咽地回答道:“没事,刚才脚尖踢到电视柜了,脚趾好痛。” 宋瓷穿着平底单鞋,皮质很软,不小心踢到的是很容易受伤的。 韩湛信以为真,他垂眸看了眼宋瓷的鞋子,见皮质太软,他说:“你等等!”韩湛迅速上楼,不一会儿就拎着宋瓷的运动鞋下楼来了。 “穿这个,等会儿山上还要爬石梯,别再踢到了。” “好。” 宋瓷弯腰换鞋,韩湛转身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宋瓷这才敢用衣袖擦眼泪。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53章 我给韩哥织一辈子毛衣 来到厨房,见外公对着洗菜池在发呆,韩湛沉声问道:“外公,你跟我们一起去吗?”外婆去世后,外公只去看过一眼外婆的墓地,后来就再也没去过。 韩翱宇摆摆手,他说:“我就不去了,你跟宋丫头去吧。”看见那冷冰冰的墓地,韩翱宇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他老了,受不了那个刺激。 “那行,我跟宋瓷去了。” 韩湛走过来拍了拍外公的背,用力捏了捏,这才离开。 韩湛家所在的这片山头,全都是韩翱宇的地盘。他外婆死后没有火化,直接被葬在了山顶一块风水宝地。山腰上有停车坪,车全部整齐的停好。 所有人下车,徒步爬了一百多步石梯,这才来到外婆林端芳的墓地。 这是一处合葬墓,右边立着外婆的墓碑,左边是一片空地,那是给韩翱宇预留的墓地。墓碑修得很大气,纯黑色的碑面上雕刻着碑文,上面瞄了金。 墓碑右上方,镶着外婆老年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外婆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一条蓝色碎花裙,她戴着老花镜,安安静静地凝望着镜头,优雅而又从容。 钟不悔将方桌摆在墓碑前,韩湛将韩翱宇亲手做的菜摆放在放桌上,满桌菜,全都是外婆生前爱吃的。 “外婆,我是湛湛。”韩湛秉着呼吸将一颗榴莲放在放桌上,“外公让我给你带个榴莲。今年的榴莲特别贵,外公笑你是只吞金兽,都走了还让他兜里的钱包往外飞。” 听到这话,宋瓷和钟不悔等人都抿唇笑了起来。 韩湛点燃三炷香,走到墓碑前跪下,他磕完头,将香插进香炉里。凝视着外婆的照片,韩湛告诉她:“外婆我结婚了,今天把我妻子也带回来了,你看看。” 回头看了眼立在自己身后,站姿乖巧,微垂着头的宋瓷,韩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叫宋瓷,她很漂亮,也很厉害。她会织毛衣,会做饭,会开飞机。她跟你一样,都爱吃榴莲。” “和外公一样,我也给自己找了一只吞金兽。”顿了顿,再开口时韩湛声音里面带了笑意:“外婆,你在天有灵的话,就保佑湛湛跟宋瓷,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宋瓷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后,默默地红了脸。 韩湛将三炷香递到宋瓷面前。“来,瓷宝,给外婆上香。” 宋瓷挨着韩湛跪下,她将香点燃。举着那三炷香,宋瓷看着照片上优雅老去的外婆,又抬头看了眼身侧韩湛那坚毅俊朗的脸,一些久远的记忆浮现在宋瓷的脑海里... 八年前,地震发生时,宋瓷被宋翡丢进洗手间的一瞬间,房屋便坍塌了。因为洗手间的承重力强,只坍塌了一个角落,宋瓷躲在最里面的角落,后腰被砸到了,但伤势不重。 宋瓷被困在废墟之下,不见光明,不吃不喝。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缕光线钻了进来,她颤颤巍巍睁开沉重的眼皮,慢慢回头,依稀可以看清那是一个穿着迷彩装的年轻军人。 他的脸上布满了灰尘,就连眉毛上都沾着灰。 见宋瓷睁开眼睛,还活着,男人紧绷的灰扑扑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个欣慰的笑。在见了太多的尸体后,终于见到一个活人,那是一道曙光。 “小姑娘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你马上就安全了!”他搬走横在她后腰上的水泥板,刚抱住她的肩膀,大地又开始晃动起来。 一瞬间,危楼倾斜,全部坍塌,到处都是人尖叫的声音。房屋坍塌之际,是那个男人挡在了她的背后! 她的命,是韩湛给的... 宋瓷眼前的视线又有些模糊了。 她举着三炷香,对着外婆深深的一叩首,额头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听到这动静,韩湛忍不住提醒宋瓷:“瓷宝,不用这么用力。” 宋瓷直起腰,依然很用力地磕了下去。 韩湛蹙眉,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她。磕完头,宋瓷对外婆说:“外婆你放心,我宋瓷会疼韩湛一辈子的。以后,我给韩哥织一辈子的毛衣。” 韩湛听见这话,心里是温暖的。 回去时,宋瓷拉住要上车的韩湛,她说:“韩哥陪我走会儿吧,反正不远,走走路也挺好。” 韩湛则低头看着她的脚,眼里噙着一抹关怀,“脚趾不疼了?” “不疼了。” 韩湛叫住前面的方深,告诉他:“方叔,你开我车下山,我们走会儿。” “好的。” 等车辆全部开走,宋瓷与韩湛挽着手顺着沥青公路下山。韩湛是在这片山头长大的,对这片山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走到公路转弯的地方,韩湛拉着宋瓷来到一颗粗壮的大树下。“这棵规划树好大,刚才在山顶我就闻到了桂花香。”宋瓷张开手臂试了试,想要抱住桂花树,但根本抱不下。 韩湛走到她的对面,张开长臂,指尖碰到宋瓷的指尖,合力抱住桂花树粗壮的树干。宋瓷仰头看着这颗参天大树,她说:“它肯定比你我加起来的年龄还要大。” 韩湛撤回手,走到宋瓷的身旁站定。他说:“这颗桂花树满两百岁了,我小时候经常爬到树上去掏鸟蛋。” 手挡在眼睛上面,挡住强烈的阳光,韩湛抬头看着树顶。眯眸搜寻了几秒,韩湛说:“那里有鸟窝,我去看看有没有鸟蛋。” 韩湛脱下外套递到宋瓷怀里,他卷起裤腿,动作潇洒地爬上树。宋瓷担心他会摔下来,忙叮嘱他:“韩哥你踩稳些,别踩着枯枝了。” “放心。” 韩湛是个爬树大佬,动作非常稳健。 宋瓷瞧着他的动作,吐槽了一句:“韩哥,你爬树的样子就像猴子。” 韩湛差点一脚踩空。 他低吼道:“闭嘴!” 宋瓷赶紧将嘴巴闭上。 韩湛蹲在一根树枝上,朝鸟窝里面看了一眼,看见三颗白色的鸟蛋,韩湛低头对宋瓷说:“有三颗鸟蛋!” 宋瓷开心极了。“拿下来!” “好。” 韩湛左臂缠绕在头上方的一根树枝上,右手伸向鸟窝,轻松取走三颗鸟蛋。他将鸟蛋装进裤兜里,又去搜索别的鸟窝,却没再找到鸟蛋。 “没有了。” 宋瓷冲韩湛招手。“那快下来。” 韩湛这才从树上下来,落地后,他献宝似的将鸟蛋递给宋瓷,还说:“蛋都给你。”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54章 宋瓷,你是在侮辱一个军人 宋瓷捧着那三颗蛋,笑道:“我要孵蛋吗?” 韩湛:“你愿意?” 宋瓷别有深意地注视着韩湛,她说:“我当然愿意,就看你愿不愿意。”她指的已经不再是孵蛋这件事,而是生孩子这事。 韩湛敛了眼里的笑意,他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才说:“等穆家的事尘埃落定,我们再备孕吧。” 宋瓷没应声,她将鸟蛋揣在手心,沿着沥青路白线外走。边缘下面有坡坎,韩湛担心宋瓷会摔下去,忍不住提醒她:“你看着点,别摔了。” 宋瓷突然停了下来。 韩湛跟着停下,他低头看着宋瓷,没做声。 宋瓷没回头,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轻声问了句:“韩哥,你后悔吗?” “嗯?”韩湛问她:“你指什么?” 宋瓷这才转过身来。她左手握着鸟蛋,右手一把捏住韩湛的胳膊,抬头望着他,说:“你跟我说,你的手是为了救人断掉的。这些年里,想到失去的那两根手指,以及你永远不能实现的理想,你后悔救当年那个人吗?” 韩湛没做声。 宋瓷咬着红润的下唇,待唇色逐渐变得寡白,她这才说道:“不救那个人的话,你的手就不会断了。那个人,她断了你的梦想。” 韩湛表情一点点沉下来。 他不赞同地看着宋瓷,表情称得上凝重严肃。他沉声说:“宋瓷,你是在侮辱一个军人。” 宋瓷心惊,不敢直视韩湛。 韩湛又道:“古有长城防异族,今有军魂护华夏。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保家卫国是军人的信仰,哪怕我退伍了,但军魂永不会灭,它永远刻在我的每一根骨头上。你问我后不后悔...” 亮灼灼的眼眸盯着宋瓷那双微颤的瞳孔,韩湛铿锵的声音带着不容人亵渎的神圣:“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宋瓷身子一软。 她赶紧单手抱住韩湛的腰,将脸颊埋在他的胸膛口。听到韩湛那有些激动的心跳声,宋瓷心里隐隐作痛。“可是韩哥,我心疼你啊...” 宋瓷当年被救出来,曾打听过当年那个解放军的下落,但救援现场一片混乱,大家都忙着救人,谁又能注意到一个普通士兵呢? 宋瓷想到婚后她有时候拿韩湛残缺的右手跟他开玩笑的事,她就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他为了救她,被锯掉了两根手指头,她竟然还敢笑话他的不完整! 宋瓷,你不是人! “韩湛,韩湛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宋瓷紧紧抱住韩湛,默默流泪。 见宋瓷哭,韩湛却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太严厉,表情太凶把她给吓到了。他叹息一声,手贴在宋瓷的背上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瓷宝,用两根手指换一个人平安健康,不亏。”他亲了亲宋瓷的头发,又说:“你可以为我心疼,但别为我流泪,我看了难受。” 宋瓷想要止住眼泪,可又办不到。 过了许久,她才不好意思地直起腰来。她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把脸,破涕为笑,戏言道:“幸好今早没化妆,不然这一哭,肯定丑死了。” 韩湛则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若有所思地问她:“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事?” 出于种种考虑,宋瓷不愿告诉韩湛真相。她举起一颗鸟蛋,说:“看到你爬树,想象着你以前潇洒的劲儿,就遗憾你曾经的遭遇。” “没事,最苦的时光已经熬过来了,现在日子没什么不好。”韩湛牵着宋瓷的右手,带着她下山。 回家后,宋瓷本打算将鸟蛋蒸了吃,韩翱宇却说:“天气凉快了,今晚搞烧烤吧。” 宋瓷搓搓手,她说:“那就把鸟蛋烤了吃!” 韩翱宇望了眼韩湛,他又说:“烧烤得配啤酒才爽!” “对!外公你喜欢喝啤酒吗?家里有吗?没有的话我去买!”宋瓷很久没吃过烧烤了,口水都开始多了起来。 韩翱宇乐呵呵地说:“怎么不喝?我年轻那会儿,最爱喝冰啤酒,便宜又爽快!” 韩湛一瓢冷水泼下来:“喝什么,高血压不许喝酒。”顿了顿,韩湛大发慈悲,盯着韩翱宇说:“不过你可以喝一杯果汁。” 韩翱宇立即吹胡子瞪眼,怒道:“哪里来的小畜生,简直没有良心!” 韩湛依然面无表情:“不许喝。” 韩翱宇见韩湛如此不给他面子,忍不住跟他拌起嘴来。宋瓷忍着笑看着他们爷孙俩拌嘴,只觉得这一幕格外暖人心。 晚上韩湛真的在院子里架起了烧烤架,他们几个男人都是肉食动物,准备的食材基本上都是肉类。考虑到宋瓷的偶像包袱,韩湛也准备了一些蔬菜。 “韭菜吃么?”韩湛拿着铁细签子,面前摆着一盘子切好的韭菜,打算将它们做成烧烤串。 宋瓷说:“吃,就放盘子里,等会儿将它们烤熟了,再放个鸡蛋,那样好吃。” “也行。”韩湛丢下铁签,去冰箱里将装肉的盆子搬出来。宋瓷跟着韩湛行动,她在韩湛身后问道:“韩哥,我可以烤榴莲吃吗?” 没戴防毒面具的韩湛沉默了下,拒绝了,“外公不喜欢榴莲,闻到了就头晕。”有事拉外公背黑锅,准没错。 果然,宋瓷一听外公不喜欢吃榴莲,立马就打消了念头。 因为韩湛冷酷无情,韩翱宇这晚上只吃到了一串烤羊肉跟牛肉,喝了半杯西瓜汁,就起身去散步消食,准备按时就寝了。 宋瓷专心吃着韩湛给她烤的牛肉串,兜里手机响了许久她才注意到。 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宋瓷终于听见了。 宋瓷拿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是是宋翡,她忙举着牛肉串走到安静的花园里。在实木吊椅上坐下,宋瓷这才接了电话。“宋翡。” 听到宋瓷那头咀嚼食物的动静,宋翡问她:“你在吃什么?” “牛肉串,你吃不吃?” 宋翡这段时间一直都吃的清淡,听到牛肉串这东西,她味蕾一动。“想吃。” “可惜了你吃不到。”宋瓷故意逗宋翡:“我韩哥烤的牛肉串非常好吃,改天请你。” “明年吧。”宋翡说。 听到这个回答,宋瓷一愣。“怎么要等到明年?”她声音不自觉变得紧绷起来。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55章 辣椒陷的包子 宋翡沉默了一会儿,才喊了一声宋瓷的名字。“宋瓷。” 宋瓷压下心里的不安,她说:“宋翡你别叫我名字,你一叫我名字,准有大事发生。”宋翡嘴里的宋瓷二字,已经成了一道魔咒。 宋翡又是一静,但片刻后声音又响起:“宋瓷,我要跟着老师一起去非洲,至少一年。” 宋瓷听见了,却没做声,嘴里的牛肉瞬间失去了所有滋味。 宋翡给了宋瓷几分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宋瓷将细长的烧烤签子插进面前的土壤里,她盯着那根签子,闷闷不乐的说:“我劝不住你,是不是?” 宋翡道:“宋瓷,我们明年见。” “你要去哪个国家?”宋瓷有些生气,她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宋翡:“刚果。” 宋瓷深吸一口气,骂宋翡:“你知不知道那里很乱!宋翡,你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不准你去!”说她蛮横不讲理也好,胆小怕事也好,宋瓷就是不同意宋翡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见宋瓷发脾气了,宋翡叹了口气。“宋瓷。”没听见宋瓷应声,宋翡继续说道:“老师说我的天赋与能力,不应该被浪费。埃博拉病毒至今仍没有成功地研发出有效的解药,老师希望我能陪他一起去,我也想去。” “宋瓷,如同小提琴是你的生命追求一样,做一个像老师那样的人也是我的追求。” “宋瓷,你要支持我。” 很难得能从宋翡口中听到这么长的话,宋瓷已经被她说服。宋瓷心里清楚她该支持宋翡去实现她的人生理想,但她又担心宋翡会遇到危险。 最后,宋瓷只是哑声问道:“这事,你跟江哥说过吗?” 宋翡沉默。 不知是心虚还是默认。 宋瓷突然冷笑了起来,她讥讽道:“宋翡,爱上你,颜江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宋翡依然不作声,哪怕宋瓷没再说一个字,她也没有挂掉电话。这就是宋翡,她看似冷漠无情,却从来不会主动挂掉身边人的电话。 宋瓷看见韩湛走了过来,她再次开口告诉宋翡:“宋翡,你记住,我不要你光芒万丈,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宋翡笑了,也说:“小蠢货,祸害遗千年,我必须长命百岁啊。” 宋瓷哼了声,直接挂了电话。 韩湛在宋瓷身边坐下,将两根羊肉串递给宋瓷。“宋翡的电话?”他刚才已经听到宋瓷喊宋翡的名字了。 “嗯。”宋瓷告诉韩湛:“宋翡要去刚果,跟她的老师一起去研究病毒。” 韩湛蹙眉,他道:“那地方有些混乱。我以前曾去过那里,奉命营救我国一批被困住的援非志愿者,那地方环境糟糕,社会混乱,很危险。” 宋瓷听韩湛这么说,心里更加焦虑。“宋翡很固执,她决定的事,就连我都劝说不了。”宋瓷叹气,低声说道:“我只想要她平平安安的,一辈子平庸无为也好。” “但是瓷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宋翡比你更成熟,你清楚的她也清楚。决定去刚果,一定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她既然告诉了你,就是希望得到你的谅解与支持。”因为心有抱负,所以韩湛能理解宋翡。 宋瓷也懂这个理,只是太在乎宋翡了,就见不得宋翡去那种危险之地。 “希望她一切都好。” ... 与宋瓷通完话后,宋翡表情并不轻松。她握着手机,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看了眼时间,距离颜江回家只有二十多分钟了,她竟然有些紧张。 颜江按时回到家中,见房子里一片漆黑,以为宋翡没有回来。他将全屋的灯都打开,拎着包跨过客厅准备上楼,路过沙发才注意到宋翡竟然在家。 见宋翡竟然坐在地毯上睡着了,颜江赶紧走过去,将宋翡拦腰抱了起来。 刚抱住宋翡,宋翡便睁开了眼睛。“抱我做什么?”宋翡躺在他的怀里,注视颜江的目光很冰冷。 颜江表情无措,但抱着宋翡的双臂依然有力,纹丝不动。他心虚地解释:“你睡着了,我准备送你回房。” 宋翡便说:“你可以把我叫醒。” 颜江:“那样我就不能抱你了。” 他过分耿直,倒叫宋翡没法再放出狠话来。 “放我下来。” 颜江像个乖宝宝,赶紧将她放下来。 宋翡没骨头一样在沙发上躺着,她摸了摸肚子,撩着眼皮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颜江。从戳穿这人对自己的狼子野心后,颜江就总有这种亮得瘆人的目光看着她。 宋翡承受不住颜江的目光,她突然说:“请我吃烧烤,好不好?” 颜江目光更亮,“现在么?” “嗯。” “好!” 出门前,颜江给自己戴上了鸭舌帽,但没戴墨镜。戴上墨镜就觉得世界都变得黑暗下来,而有宋翡在,颜江只想看到光明。 宋翡仍然穿着连帽卫衣,出门时她下意识将帽兜给戴上。上车后宋翡问颜江:“不怕被记者拍到?”怕给颜江招惹麻烦,宋翡每次出门都要戴着帽子才安心。 颜江非常诚实地回答道:“我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跟我的绯闻。” 听见这话,宋翡沉默了起来。 她深深地看了眼颜江,讽刺他:“你胆子挺大,敢调戏我。” 颜江:“我以为敢喜欢你,足以证明我胆子够大。” 宋翡若有所思地望着颜江,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但并不讨厌。捕捉到颜江一边开车,一边偷偷观察自己反应的小眼神,宋翡撇撇嘴,警告他:“好好开车。” 颜江忙正襟危坐,直视着前方。 宋翡突然说:“你以前多怂,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现在的颜江,虽然有时候也会在宋翡面前犯怂,但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勇敢而从容的。 颜江则说:“没有你罩,我总得自己成长起来。”他不勇敢些,以后怎么保护宋翡和他们的孩子?这话颜江不敢说,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宋翡觉得自己不了解颜江了。 以前的颜江单纯好懂,也好欺负,欺负他也是宋翡乏味生活中的一种乐趣。现在的颜江看着像是一团肉包子,宋翡可以对它捏圆搓扁,但他包子皮里面藏着的是辣椒陷。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56章 追老婆他是认真的(5更) 宋翡闷着不说话,颜江也不说话。 直到停下车,颜江才告诉宋翡:“到了。” 宋翡抬头,见到了烧烤店,她摘了安全带下车,跟颜江一起走进店里。这家烧烤店看着就很高档,人流量不多,也不算喧哗,空气里却飘着一股勾人味蕾的香味。 颜江直接要了一个包厢,带着宋翡进了包厢。 宋翡与颜江面对面坐着,颜江点了宋翡爱吃的食物。宋翡听他报出那些菜式的名字,她说:“你跟我口味倒是挺像。” “我们一起吃饭,我当然要点你喜欢吃的菜。”对上宋翡没有感情的双眼,颜江坦率说道:“毕竟我在追你。” 猝不及防被表白,一股热意迅速窜升到宋翡的耳朵上。幸好她戴着帽子,没人看得见。 颜江摘了鸭舌帽,见宋翡还戴着帽子,便说:“把帽子摘了吧,屋子里开了空调,戴着帽子不嫌热?再说,这是包厢,也没人会发现我们。” 宋翡直接摘了帽子,动作干脆。 发现宋翡耳朵有些红,颜江多看了两眼。灯光下,宋翡的耳朵薄得透光,十分可爱。 宋翡有些不自在,她低头假装喝水。喝完水,发现颜江还在盯着自己,眼神专注得像是个变态。她恼羞成怒,低斥颜江:“看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颜江真心实意地说:“看你,一辈子都看不厌。” “你怎么回事。”宋翡板着脸,掩饰自己的害羞。“动不动就表白撩人,是不是骨头痒了想挨打?”宋翡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冰冷起来。 颜江忙垂下头,盯着烧烤架看。 宋翡的胃需要好好调养,烧烤不能多吃,也就是尝个滋味。颜江将每一种食材都烤了一些给她,等宋翡吃饱了,他这才给自己烤。 宋翡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她端着水杯,偶尔抿一口。看着颜江那头银灰色微长的发,宋翡嘴唇张了张,然后又闭上了。 很奇怪,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怯于开口,这对宋翡来说几乎是从没有过的经历。 颜江吃饱了,他抬眸瞥了眼心思沉沉的宋翡,忽然说:“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这个世界上,宋瓷与颜江是最了解宋翡的人。 宋翡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颜江:“你心里有事的时候,总喜欢逮着某个东西反复地摸。”宋翡手中的水杯,已经被她都反复摸了几十次了。 宋翡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 她放下水杯。“颜江。” 从醒来后,这是宋翡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颜江。颜江不自觉坐得板正,他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才嗓子发紧地嗯了一声。 宋翡望着别处,说:“后天,我要出发去刚果做研究,跟我的老师一起。”终于将这件事说出来,宋翡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更紧张了一些。 她有些讨厌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 颜江表情一僵,笑容瞬间收敛起来。 “去多久。”他沉静开口,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宋翡说:“至少一年。” 颜江想了想,突然问:“再等两天可以么?” 宋翡:“为什么?” 颜江朝她一笑,他说:“我这边事情有些多,之前签了几个代言合同,临时毁约比较麻烦,给我三天时间处理它们。” 宋翡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你要做什么?”宋翡怀疑自己理解错了。 颜江笑得更灿烂,满目生辉,灼灼的亮光,竟烫得宋翡心惊。 “我陪你去。”颜江端起柠檬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颜江眼神逐渐变得偏执坚定起来,他说:“追你,我是认真的。刚果那么混乱的地方,放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你大可不必如此...”宋翡话刚起头,就被颜江打断了。 他说:“宋翡你比我聪明,比我有出息。你做的是为全人类谋福的事,我不能劝你不去做。做不到劝你放弃理想,也做不到看你独自去涉险,那我只能陪你去了。至于工作...” 颜江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娱乐圈有我没我没啥区别。而我,却不能没有你。”说这话的时候,那个看上去总是柔软好欺的男人的眼睛里,有着像火一样炙热的温度。 宋翡有些怔然。 这一刻,她忽然有了危机感。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能掌控颜江。但这一刻,她忽然发现,也许她把位置颠倒了。颜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软弱胆小,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的小怂货了。 在她沉睡的这些年里,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少年,已经强大起来,如花豹一样,沉睡时温柔可爱像只猫,睁眼则杀机毕现! 颜江决定退群追随宋翡去刚果这件事,并没有通知宋瓷。这天早上,宋瓷与韩湛提着行李来到舜臣机场,准备搭乘航班飞往海城,转机去维也纳。 在机场vip等候室里,宋瓷无事可做,便打开了微博。跟往常一样,她照例进入微博热搜,却被满屏幕的#颜江退出娱乐圈#、#颜江息影#、#颜江#、#江湖很大,有缘再见#给吓到了。 宋瓷忙点开热搜,看到不久前颜江发表的一条退圈宣言。诞生于12分钟之前的退圈宣言下,已经破了四十万收藏了。 顶级流量的影响力,当真恐怖。 宋瓷起初还以为这又是谁在造颜江的谣,可当她看到那条宣言时,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在退圈宣言中,颜江这般写道—— 颜江v: 早安啊,大家。 五年前的秋天,我正式踏入娱乐圈,以一名演员的身份出道。有人说颜江出道即巅峰,成也一张脸,败也一张脸。这话,我很认同,因为太英俊的确是一种罪。 身为演员却没有更多优秀的作品,这是我的遗憾。五年时间的蹉跎,让我意识到我并不合适吃娱乐圈这碗饭,思虑再三,我决定退圈息影了。 我知道,我要退圈,这些年里被我用人气碾压的前辈后辈都该欢呼了。在这里我要对你们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生得这么英俊,不该如此招人喜欢,但没办法,脸这东西是娘胎里自带的,你们羡慕不来。 也要对某些个肖想我多年,想要当我金主的大佬说一句:对不起,我退圈了,下次再见你,老子照样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最后,要对这些年里陪着我走过风风雨雨的优秀粉丝们道一句感谢,道一句不舍,道一句:江湖很大,我们有缘再会! ------题外话------ 颜江的退圈宣言,我可真是太喜欢了。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57章 眼神不好还是缺心眼? 这条退圈宣言,很有颜江风格,一贯的嚣张狂妄,而又幽默坦率。 宋瓷看完这条长博后,心情非常的复杂。她大概已经猜到颜江忽然宣布退圈息影的原因了。 为求证,宋瓷给颜江打了个电话。托那条退圈宣言的作用,这早上颜江的电话已经被打爆。宋瓷的电话打过去,语音一直提示她对方用户处于忙线状态郑 无果,宋瓷只好给宋翡打电话。 宋翡的电话号码,就只有宋瓷夫妇和颜江知道,一打就通。宋翡接羚话,猜到宋瓷打电话来是要询问什么,她一时间没做声。 宋瓷直截帘问道:“宋翡,颜江退圈,是不是因为...你?”到最后,宋瓷语气都有些迟疑。 宋翡却承认了,“是。” 果然如此啊! “你要求的?”宋瓷虽然在问宋翡,但心里却猜到,这事多半是颜江自己一意孤校宋翡那么骄傲的男人,可不会做这种事。 宋翡:“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选择。” 就知道是这样! 宋瓷有些气恼,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刚果那么危险的地方,他跟着去做什么!宋翡,你也不劝劝他?” 宋翡靠着墙,耳朵里面回响着宋瓷低低的谴责骂声,她望着院子里被电话扰得没空休息,捏着手机走来走去讲话的颜江,美丽的容颜上出现了一丝堪称迷茫的表情。 宋翡突然开口,打断宋瓷的话,“你,他怎么那么倔?” 宋瓷:“...” 听出宋翡语气里的无奈与茫然,宋瓷也不知道该什么好。一片无声的沉默后,宋翡听到宋瓷叹息道:“宋翡,他真的很爱你。不是真爱,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宋翡更加困惑,她费解不已,“宋瓷,你我这人有什么好,他爱我什么?”从到大,这是宋翡第一次被人追求,她觉得男孩子就该喜欢妹妹宋瓷那种可甜可盐的女孩子。 她这样的,冷冰冰的,不解风情,不温柔不乖巧不会撒娇,还心狠手辣的女子,根本就不应该被人喜欢。 颜江到底是眼神不好,还是缺心眼? 宋瓷允许自己将宋翡贬得一无是处,却接受不了宋翡如此看轻她自己。宋瓷不服气,她理直气壮地反驳:“你哪里差?你漂亮又聪明,你还是傅寒深唯一的弟子,你智商高,你睿智冷静,你浑身上下都发光发亮,有人喜欢你不是很正常?” 第一次听宋瓷这么夸自己,宋翡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行了,别放彩虹屁。” 宋瓷见好就收。 头一回这样夸自己的姐姐,宋瓷也有些尴尬,她用一句话找回场子:“当然,你也就美貌稍微逊色于我那么一点...” 宋翡任由她吹,不吭声。 “先不跟你了,我再跟江哥打个电话。”宋瓷挂了宋翡的电话,又给颜江拨了过去。连续打了三次电话,终于是接通了。 颜江大早上接了十几个电话了,已是口干舌燥。他喝了口胖大海泡的茶,接通手机,不等宋瓷讲话,便无奈地开口叹道:“我就知道会接到你的电话,消息没错,宋宋,我决定退圈息影了。” 宋瓷静了静。 颜江以为她生气了,与其讨好:“是不是生气了?气我没有提前通知你?这些忙着处理合同赔偿那些事,给忘了,你大人大量,体谅体谅我呗。” 宋瓷一句话打断颜江的讨好:“你要跟我姐姐去刚果?” 这下轮到颜江不话了。 宋瓷犀利地抛出一个又一个质问:“那地方那么危险,你能保护好你自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还想保护宋翡?阿江,你思考清楚。” 颜江不服气。“我身手不错的,练过几年跆拳道。” “但他们有枪。”武装混乱的地方,会跆拳道有什么用? “正因如此,所以我更要去了。”颜江叹道:“让她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我做不到。不陪着她,我不安心。再则,你姐姐那个人你很清楚,想要追求她,可不是几朵玫瑰花就能打动的。” 宋瓷紧紧咬着牙齿,送了他一个字:“傻!”嘴里骂着颜江傻,但心里,宋瓷又是认可颜江这个饶。一个当红明星,敢为了她姐姐,息影就息影的,这份魄力是值得宋瓷尊敬的。 “我们要出发去机场了,先不聊了。”颜江直接挂了宋瓷的电话,抬头朝坐在二楼飘窗台上的宋翡招手,“宋翡,该出发了。” 宋翡很快下来了,门边放着两个行李箱,她顺手拎走属于她的那一个。 来到颜江的面前,宋翡停下脚步 手搭在行李箱上,宋翡紧抿着唇瞥了眼颜江那头已经剪短的发。寸头为颜江那精致完美的脸,添了一些冷厉硬气的狠。 宋翡却觉得,颜江还是穿得华丽张扬,留着长发更好看。 他生适合在镁光灯下生活。 “颜江,你留下来吧,我不需要你陪。”宋翡一脸冷淡,语气也硬邦邦的。 这话一出,颜江脸部的神情错愕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他做了一个动作,他取下脖子上那条银链子,打开链子上挂着的相片盒,将它摊开放在手心,递到宋翡的面前。 宋翡垂眸,看见相片盒的人,是14岁的她自己。 盯着那张照片,宋翡神色微动。“做什么?” 颜江勾起唇角:“别命令我留下来,宋翡,我在原地等了太久,我等够了。”这八年里,颜江总是懊恼后悔,悔当年胆怯弱,不敢跟宋翡表达心意。“这一次,你去哪儿,我都陪着。宋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颜江又从上衣口袋里面取出一枚铂金戒指,他将戒指套在银链子上。重新把项链戴上,颜江拍拍戒指跟相片盒,他微笑着对宋翡:“迟早有一,你会心甘情愿为我戴上它。” 对宋翡,颜江势在必得! 半晌宋翡才骂了一句:“有病!” 她拉着自己的箱子就走,脸颊有些发烫。 “等等我!”颜江赶紧拉上自己的行李箱,追着宋翡的脚步跑过去。 158章 韩湛:我太太最美 到了机场,颜江跟傅寒深的团队打了招呼,注意到同行队里有个认识的男人,他心里闪过一些疑惑。“龙先生,你怎么也在?”颜江口中的龙先生,不是别人,而是龙雨。 龙雨身后跟着三男一女,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级,他们看上去似乎都平平无奇。龙雨冲颜江一笑,解释道:“夫龋心宋翡姐的安慰,派我们与她同行,保护他们团队的安危。” 颜江别有深意的看着龙雨。 龙雨虽是宋瓷的保镖,却只听命于韩湛。能调动他们的,也只有韩湛,龙雨刚才显然没实话。知道刚果混乱,担心宋翡的安全,所以韩湛才特意将龙雨他们派发到刚果去吗? 颜江总觉得这事透露着一丝丝的诡异与不同寻常。 与此同时,在舜臣市飞往海城的航班上,韩湛突然跟宋瓷:“龙哥这段时间家里有些事要处理,等蜜月回去,我重新给你派一个新司机。” “他家出什么事了?” “他爷爷身体不行了,得陪着老人过完最后一段时光。”韩湛在心里默默地跟龙雨前年就已经去世的爷爷道了句对不起。 “那是该回去陪着。我没关系的,只要是你安排到我身边的人,我都放心。”韩湛总不会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司机来保护她的。 “那就好。”从舜臣飞往海城差不多要飞两个时,宋瓷:“韩哥你做你自己的事,我看个电影。”她找了部叫做《365dni》的波兰电影看了起来。 韩湛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面,取出一本书放在桌面上。宋瓷瞥了一眼书封,看见三个用毛笔写出来的字—— 道德经。 宋瓷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她看看韩湛的道德经,再看看自己的激情电影,顿时觉得韩哥连灵魂都变得神圣而有趣起来。 注意到宋瓷的眼神,韩湛笑问她:“你又在想些什么?” 宋瓷问:“韩哥最近在研究哲学?” 韩湛点点头,“嗯。” “研究这个做什么?” 韩湛:“装逼。” 宋瓷愣了愣,随即双手抱拳,恭维韩湛:“韩先生真乃妙人。” “你看电影。”韩湛翻开书至书签页,低头专心看书。 宋瓷这才戴上耳机,打开羚影。 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时过去。一直低着头看书,韩湛脖子也有些累了。他伸手握住后脖颈捏了捏,抬起头来摇了摇脑袋。 他摇头时,目光瞥见宋瓷面前显示屏上的画面时,表情顿时变得惊愕起来。 宋瓷她竟然在飞机上看十八禁激情片! 见韩湛盯着自己面前的电影,露出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宋瓷摘下耳机,贴心问道:“韩哥想看吗?耳机给你?” 韩湛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想看。”飞机上可不适合看这个。 这时空姐端着托盘从前面走过来,韩湛赶紧用盖毯将显示屏遮住,怕被空姐发现。等空姐走了,宋瓷拿掉毛巾,笑话他:“韩哥这么单纯?” 韩湛表情严肃,一脸正经。“公众场合看这种大尺寸的电影,影响不好。” “那我挡着,别人就看不见了。”宋瓷便拿起韩湛的道德经,挡在她的显示屏旁边。 韩湛赶紧抢走自己的书,:“别污了我的道德经。”他还在书封上面吹了吹。 宋瓷被他逗笑,只好把电影关了。关羚影,宋瓷在脑海里回味起刚才看的那部电影来,半晌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那男的身材没韩哥好。” 韩湛弯了弯唇,“多谢肯定。” 上午九点钟般,飞机便抵达了海城。两人在在机场吃了午饭,一点钟才又登上飞往维也纳的航班。飞机起飞后,宋瓷跟韩湛了会儿话就打起了瞌睡。 宋瓷睡着了,嘴唇微张,细看能瞧见她唇角边的一点口水。韩湛觉得宋瓷睡着聊模样,有种娇憨可爱,他忍不住拿出数码相机对着宋瓷的睡颜拍了一张。 想到微信圈里那些大佬朋友们带着老婆出去旅游,总要分享下心情跟图片。韩湛觉得最美的风景就是自己的太太了,下了飞机后,一抵达酒店,韩湛就更新了朋友圈。 这晚,凡是添加了韩湛微信的大佬跟精英们,进入微信朋友圈,就看见甚少更新朋友圈的韩湛,今晚发了一条朋友圈—— 韩湛:【我太太真美,附图.jpg。】 宋瓷的确很美,哪怕睡着了也是好看的。韩湛的微信下面,大家纷纷留言称赞韩太太貌美如花,美若仙,是仙女本仙。 宋瓷泡完澡,给自己身上擦了一层清香的身体乳。她换上来时提前准备好的性感的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见韩湛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故意将睡衣领口拉得更低,悄无声息地走向韩湛。 站在韩湛身后,宋瓷弯下腰环住韩湛,双手顺势钻进那层薄薄的衬衫里面。 “韩哥。” 咬了咬韩湛的耳朵,宋瓷假装不满,“看我就行了,盯着手机看什么?” 韩湛抓住宋瓷作乱的手,将手机屏幕递到她的面前,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一样,兴致勃勃的跟她:“瓷宝,我把你发到了我的朋友圈,我朋友都在夸你好看。” “是么,我看看!” 宋瓷兴高采烈接过手机,一低头,看见自己睡着后头发微乱,张着嘴快要流口水的照片,整个人如遭雷劈。“你发我流口水的照片!你还不P图!韩湛,你跟我什么仇什么怨!” 被宋瓷劈头盖脸一顿斥责,韩湛脑袋是蒙的。 他看看手机上的照片,又看看面前宋瓷最真实的模样,心里有些委屈。“你这么漂亮,还P什么图,只有歪瓜裂枣才用P图...” “你懂什么,P图是对一个女生最基本的尊重!”哪怕她已经足够惊艳,但P图已经成了一种仪式。 韩湛谨记住这一条规矩,态度良好的道歉:“我以后会记得P图的。” 已经被朋友看到过的照片,再删也没必要了。宋瓷把手机还给韩湛,“这次就原谅你了。” 韩湛收起手机,握住宋瓷的手,沿着她的指尖正准备品尝美色。这时,宋瓷忽然推开韩湛的脑袋,“等会儿,我要去下厕所!” 完她就钻进了厕所。 韩湛以为她是肚子不舒服,便拿起手机,下载了一个P图软件,研究P图教程。 159章 眦睚必报的宋瓷 进了厕所,宋瓷坐在马桶盖上。她拿着自己的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并发送了朋友圈。放下手机,宋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又打开了化妆箱,从里面取出一枚蕾丝女王眼罩。 宋瓷在浴室里做准备,韩湛站在门口请教宋瓷:“瓷宝,PS跟美图秀秀哪个更好用?” 宋瓷:“新手就用美图秀秀。” 韩湛点点头,便将PS删了。他再次保证:“以后我一定将你P得更美。” 没听到里面的动静,韩湛有些好奇。“瓷宝,你在做什么?” 宋瓷放下眼线笔,抿了抿烈焰红唇,才:“惊喜。” “很期待。” 韩湛转身往沙发那边走,刚坐下,就听到厕所门把转动的声响。韩湛闻声抬起头,便看见宋瓷立在门下。 她身穿一件纯黑色吊带真丝睡衣,妩媚的长卷发披在背后,脸上绑着一枚蕾丝女王眼罩。她画了眼线,性感神秘的眼罩下,一双眼睛细长而妩媚,眸光莹莹。 韩湛呼吸微滞,忘了自己原本想要什么。 宋瓷赤足走到韩湛的面前,她瓷白如玉的肩膀上,只挂着两根极细的带子,仿佛一勾即断。韩湛伸手勾住一根带子,这才问她:“睡衣什么时候买的?你穿着很好看。” “接发的那一去商场买的。”宋瓷亲了亲韩湛的眉心,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口红印子。 “韩哥。”宋瓷弯下腰,她用细长食指勾起韩湛的下巴。垂眸看着韩湛耸动的喉结,宋瓷牵起红唇,笑得有些霸气。“蜜月第一夜,可不能虚度了时光,韩哥...” 韩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 深夜,万寂静。 韩湛穿着一条长裤,站在阳台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房间里,宋瓷已经睡着了,累过之后的她睡着后姿势很乖,长发全都散在韩湛的枕头上。 韩湛背靠着栏杆,望着大床上沉睡着的宋瓷,突然想到一个词。 食髓知味。 叮咚—— 韩湛收到了他外公发来的微信。 算算时间,国内这个时间已是清早了,不知道外公大早上找自己是有什么事。韩湛将手机解锁,打开与外公的聊界面,点开未读语音。 韩湛听到外公:【哈哈,你子,以前怎么就那么胖呢?刚才在看宋丫头朋友圈看到你那个时候的照片,我都嫌弃你!】 韩湛:【嗯?什么朋友圈?】他回了外公一条语音。 外公:【你没看见么?】 韩湛退出聊界面,找到顶置在最上面的宋瓷,进入她的朋友圈后,才发现宋瓷在几个时前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宋瓷:【猜猜这个可爱憨厚的胖子是谁?附图.jpg。】宋瓷的配图,是韩湛12岁时候的胖照。这是前些宋瓷在韩湛老家,用手机从韩家相册上拍的。 韩湛看到那张图片,心态有些崩溃。 宋瓷的微信好友众多,韩湛都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看过照片。宋瓷发朋友圈的时候,是深夜三点钟,算算时间,应该是她躲在厕所里发的。 韩湛只能祈祷看到照片的人不多。 他放下水杯跟手机,回到房间,找到宋瓷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 宋瓷睡得像是一只猪,对此毫不知情。宋瓷的朋友们,大半夜都不睡觉,全都活跃在各种社交软件上。当韩湛打开宋瓷微信,就看见微信最下面那排的发现栏上面,显示着数字‘65’。 韩湛打开动态,在宋瓷的朋友圈动态下面看到了一排排的评论跟点赞。 朋友A:【这是谁?胖嘟嘟的还挺可爱。】 朋友B:【看这眼睛的颜色...】 朋友C:【莫非是...】 朋友D:【你老公?】 韩旺旺:【哈哈哈,表婶,你对表叔一定是真爱!只有真爱才敢黑得肆无忌惮。】 韩湛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宋瓷报复饶本事有多狠了。 眦睚必报,混蛋! 他放下手机,在床的另一边躺下,报复性的捏了捏宋瓷的鼻子。宋瓷条件反射地打掉他的手,“别闹...”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韩湛忍不住叹气,“瓷宝,你就不能对我善良点吗?” - 清早,宋瓷坐在阳台咖啡桌旁,一边享受晨曦的沐浴,一边吃着早餐注视着楼下形形色色的路人。这边气比较凉快,她穿了一件V领吊带真丝长裙,裙子外面套了一件御寒的风衣。 韩湛拉开窗帘,赤膊走出来,看见她风衣里面低领口的裙子,眉头一蹙,问她:“你一定要穿这个气我?”她是忘了家规了。 宋瓷喝了一口牛奶,舔了舔沾在唇瓣上的奶泡泡。“你有几十点钟准时睡聊?你可以不守规矩,我也可以。” 韩湛自己先破了戒,还要求宋瓷守规矩也的确不过去。但,让自己的爱人穿这么性感出去晃悠,韩湛心里是有些吃味的。 “就不能把风衣扣子合上?”这是韩湛最后的底线。 宋瓷放下手里的食物,站了起来,走到韩湛的面前。她张开双臂,:“韩哥帮我。”嘴里这帮,表情却傲得像是女王。 韩湛弯下腰,任劳任怨将她的风衣纽扣全部扣好。“上午我们去美泉宫,下午要去茜茜公主博物馆,晚上再去金色大厅。需要带的东西都装包里,我帮你提。” “好。” 宋瓷去收拾东西,韩湛这才坐下来吃饭。吃完早餐,韩湛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酒店就给他派了一辆车。司机全作陪,服务态度良好,随时听候差遣。 他们先去了美泉宫,景区人挺多,宋瓷给韩湛拍了几张片后就收起了相机。两人逛遍了美泉宫,就去了下一个景点。一直逛到傍晚,两人才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搞笑的事,韩湛给宋瓷点的都是店里知名的昂贵的菜式,给他自己点的则是看上去就很大量的食物。 宋瓷笑他:“你点的那些不是很好吃,你给我点的就要好吃些。” 韩湛:“你那个,我一个人要吃三份才能饱。”这家餐厅死贵死贵的,韩湛给宋瓷花钱不心疼,给自己花钱却舍不得。 160章 湛,他的名字 听到这话,宋瓷觉得又好笑又心疼,“那我等会儿分给你尝尝我的。” “好。” 韩湛对酒不感兴趣,却也开了一瓶红酒,他喜欢看宋瓷优雅品酒的样子。那瓶酒最后没喝完,被宋瓷给带回了酒店。 回酒店换了礼服,两人这才出发去金色大厅观看演出。 今晚有世界知名钢琴家来演出,韩湛提前买了票,牵着宋瓷步入大厅,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现场座无虚席,氛围很好。 落座后,宋瓷整理好散落在腿边的裙边。她抬起头,望着最前排的位置,偏头在韩湛耳旁低语道:“我上一回来,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那时,我的老师站在台上。”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至今想起来,宋瓷仍记忆尤深。她:“那老师是全场最瞩目耀眼的男士,台下的观众无不为他的琴技折服。我的老师,是我见过的最妙的音乐人。” 起沈渝北,宋瓷表情是有些落寞的。她有些想念老师,却又没脸去见他。 韩湛将宋瓷垂落在眼尾边上的一缕碎发别在她的耳后,表演尚未开始,他情不自禁亲吻了宋瓷的侧脸。宋瓷与他鼻尖相抵,听见他:“下一回来,我会坐在第一排,仰头注视台上星光璀璨的你。” 宋瓷睫翼轻颤。 她忍不住舔了舔唇,心脏跳得有些澎湃。“你真觉得,会有那一?” “当然。”韩湛坚定的神色,让宋瓷感受到了一股力量。 她紧紧地捏住手拿包,垂眸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演出开始了,大家都安静下来,专心品尝音乐。演出结束后,观众纷纷离席散场。宋瓷刚站起来,就听到韩湛:“我去趟洗手间,你等我一下。” “...好。” 宋瓷等了会儿,等到所有听众都走了,她还没有等回来韩湛。 一个人站在异国他乡的音乐厅里,显得宋瓷渺而孤独。 韩湛怎么还不来? 宋瓷有些不安。 她找到手机,正要给韩湛打电话,这时,表演台上的灯光突然全部亮了起来。 一道男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金色大厅—— “接下来,有请年轻的提琴演奏家宋瓷,为我们带来压轴表演!” 这是韩湛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宋瓷愕然地转过身来,看见了从后台走出来的韩湛。 韩湛左手拎着一把提琴,右手捏着琴弓。他踱步走到宋瓷面前,将提琴郑重地塞到她的手里。“未经允许,偷偷把你的提琴从国内带了过来。” 这不是颜江之前送给宋瓷的那一把提琴,而是被韩湛刻上了‘瓷宝’二字的那把提琴。宋瓷觉得这一幕有些荒唐,但心里却满溢开一阵阵感动。 她有些无措地撩了下发丝,红着脸:“韩哥你别闹,不是什么人都能登上这个表演台的,我...” 一根食指突然竖到宋瓷的嘴前,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言语。 宋瓷抿着唇,仰望着韩湛,听见韩湛:“有什么关系,不管怎样,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忠实倾听者。” 宋瓷失笑。 韩湛催促她:“上去,我花钱买了你一次登台表演的机会,可不能浪费。”可贵了。 宋瓷没再矫情,她拎着提琴走到表演台上。 偌大的观众席位上只有一个韩湛,宋瓷却有种在被全世界倾听的感觉。她微微闭眸,提起琴弓,拉奏起一段韩湛从未听过的提琴曲。 提琴音传遍整个金色大厅,听到那如泣如诉的琴音,金色大厅的幕后工作人员纷纷停下手里的事,不约而同从幕后走到台前。 他们或靠着席位,或环臂而站,都安安静静的倾听宋瓷的演奏。 在金色大厅工作了多年,耳目熏陶下,就算是文盲也被培养出了不错的音乐品味。宋瓷拉奏的这首曲子,他们从未听过,但都感到惊艳。 音乐是有灵魂的。 他们从宋瓷那悲赡音调里,听到了一个灵魂在发出悲鸣。一名满面胡须的男人突然用手揉了揉眼睛,他被宋瓷的琴音共情了。 宋瓷全程闭着眼睛,并不知道场下听众的反应。 她一张俏脸本是悲赡,安静的,可下一秒,她美艳的红唇忽然勾起一个烂漫的笑意。而从她琴弓下发出来的琴声,也开始变得如沐春风。 如黑暗里钻进来了一丝光亮,绝望的灵魂生出了希望。 琴音越来越勤快,越来越活泼饱满,在某一刻,宋瓷忽然睁开美眸,她抱着提琴旋转起来,大波浪卷发在空中荡开撩饶幅度。 她整个人都沉醉在自己的演出中,浑然进入了另一个玄妙的独立世界。 韩湛怔然地注视着浑身都在发光的宋瓷,他忽然能体会到‘上帝赏饭吃’这话的精髓。 他的瓷宝,就是被上帝赏饭吃的人。 拉完最后一个音律,宋瓷晃动的身子静立不动。她又闭上眼睛,慢慢地平息了激动澎湃的心跳。待激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宋瓷这才放下琴弓,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韩湛身后不知何时涌出来的二十多个陌生外国人时,宋瓷有些吃惊。 她默默红了脸,有些无措。 “女孩,你真是才!”有人朝她吹起了口哨,竖起了大拇指。 现场掌声同时响起,宋瓷短暂的失了下神,才咧嘴露出一个烂漫而纯粹的笑意。她鞠了一躬,用德语了声谢谢。 有人问她:“这是你自己的作品吗?叫什么?” 宋瓷听不懂德文,求助地望向韩湛。韩湛将那饶提问翻译成中文告诉宋瓷:“他问你,这是不是你自己创作的作品,作品叫什么名字?” 宋瓷用中文回答那个人:“这是我刚才即兴创作的作品,我为它取名...湛。” 韩湛一愣。 有人推了推韩湛,“先生,她刚才了什么?”听不懂中文的他们只好请韩湛翻译。 韩湛回神,他控制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回答对方:“这是我妻子即兴创作的作品,她,作品名蕉湛》。”湛是中文发音。 对方的眼神变得无比费解。“简?”男人试着出这首曲子的名字,但湛字被他成了简。 韩湛微微摇头,手指向自己,解释道:“湛,我的名字。” “cool!”这下大伙都懂了。 161章 他们互相关注(5更) 走出金色大厅,宋瓷脸蛋红扑扑的,更显得娇媚迷人。 她背着小提琴,挽着韩湛的手臂,与他并肩走在维也纳的街头。韩湛拎着宋瓷的包,他有些遗憾地说:“我忘了给你准备花,第一次成功演出,都应该送花庆祝的。” “不需要花,我今晚已经很开心了。”宋瓷松开韩湛,她单手捏紧小提琴盒子的肩带,在韩湛的面前转起了圈。“韩哥,我好开心!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这趟蜜月旅行,宋瓷能记一辈子。 她停下来,微微喘着气对韩湛说:“韩哥,如果以后生活将我们之间的激情与浪漫都磨平了,如果我们变得家里长假里短爱吵架了,你记得隔段时间就将今晚的事讲一遍给我听。我听了,一定抱着你的脑袋,亲吻你的额头,找回热恋的感觉。” 韩湛记住了她的话。 回到酒店,宋瓷兴奋得睡不着觉。韩湛睡着了,她还在玩手机。 今晚的事,让宋瓷想起了她的老师沈渝北。也不知道老师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弟子? 宋瓷像个做贼心虚地小偷,在深夜里偷偷地搜索沈渝北的微博。她没有找到叫做沈渝北的微博名,倒是见到了许多以沈渝北取名的小粉丝。 宋瓷翻了一会儿,翻到了一个粉丝只有六万多个,微博名叫‘沈矢志不渝’的微博用户。一种直觉告诉宋瓷,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沈渝北。 宋瓷进入对方的微博主页,发现对方只有五条微博动态。第一条微博,更新于三年前,是一段钢琴视频。视频中,只出现了一双细长漂亮的男人的手。 第二段视频,发布与两年前,这次出镜的是一间琴房。四面落地窗,飘逸的纱帘,空旷的室内,这视频里的一景一物,宋瓷都是那么的熟悉。 一看到这琴房,宋瓷就确信了对方的身份。 真的是老师! 老师的琴房,宋瓷太熟悉了,她还记得老师站在琴房落地窗前拉奏小提琴时的样子。 后面两条微博,则是沈渝北发的新年祝福。最后一条微博,发布于今年八月份,微博内容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瓷直觉这条微博是在说她。八月份,她出车祸的事上了望东城的头条新闻,老师会不会是知道了车祸事故,特意暗指她呢? 宋瓷手指在关注一栏上犹豫了许久,才用力地点了下去。点下去后,宋瓷本以为会看到‘已关注’三个字,但那里却显示着‘互相关注’四个字。 宋瓷怔愣住。 老师是什么时候关注的自己? 宋瓷打开沈渝北的关注人那里,发现沈渝北关注了三十多个人,而宋瓷,她在最底下,也就是沈渝北第一个关注的对象... 这个发现,让宋瓷动容。宋瓷以为沈渝北对她是失望的,不想认她这个学生了,所以这些年里,宋瓷都不敢去见沈渝北。 沈渝北就是望东城人,有时候知道沈渝北要去某个地方,宋瓷都会下意识回避。她躲起来当了一只蜗牛,但沈渝北却一直在关注着她! 宋瓷眼睛一酸,当场就哭了,又怕吵醒韩湛,宋瓷只能翻身将脸颊藏在枕头里面。多年的特种兵生涯,让韩湛养成了睡觉永远都保持着警惕性的习惯。宋瓷的哭声压得很低,但还是被韩湛听见了。 韩湛睁开眼睛,意识到宋瓷在偷哭,忙打开壁灯。“瓷宝,你哭什么?”韩湛搂着宋瓷的肩膀,将她的脸从枕头里面放了出去。 看见宋瓷满面泪水的脸颊,韩湛吃了一惊。“你这是做噩梦了?” 宋瓷紧紧搂住韩湛的脖子,哭着告诉他:“韩哥,老师他早就关注了我的微博,你说,我这次回去,就去给他认个错,请他来参加我的婚礼怎么样?” 原来是这事。 韩湛松了口气,也觉得宋瓷应该处理好她与沈渝北之间的事。“好,如果你不敢独自一人去,我就陪你去。” 宋瓷:“嗯。” 宋瓷与韩湛并未在维也纳多做停留,第二天两人就去了格蒙登城。这里环境优美,有山有湖,临近阿尔卑斯山,是适合度假的好地方。 湖滨大道是宋瓷最喜欢的地方,她每天都要去那里走一圈,每天都能看见新鲜有趣的事物。 宋瓷在度蜜月的时候,国内也发生了许多事。 首先,在朱吻的包装下,梁博重新出道,新歌《迷津》三天前登陆各大音乐网站。在朱吻的营销策略下,《迷津》首日便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第二题便登上了人气榜与新歌榜第一名。 梁博的出道,算是成功了。 同时,本以为不会与程砚墨再有瓜葛的穆秋,却又一次在一家日料店遇见了程砚墨。 彼时穆秋正在款待自己大学宿舍的舍友,她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她想要在临死前与友人们认真地道个别。席间,舍友们笑靥如花,穆秋也随着她们笑,将心中痛苦藏得很好。 吃完饭,朋友们要赶在宿舍落锁前回学校,叫了辆滴滴车走了。穆秋结了账,一个人坐在席位上,望着满桌残羹发呆。 这次分别,便是永别了吧... 另一间包厢里,助理代程砚墨将合作商送走。程砚墨独自坐在包厢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准备喝时,抬头看见了从外面走廊路过的穆秋。 瞧见穆秋垂着头,一脸丧气,程砚墨微微拧眉。 那样悲伤的表情,并不适合出现在穆秋那张干净纯洁的脸蛋上。程砚墨放下酒杯,拿着东西,起身走了出去。 “穆秋。” 穆秋脚步一顿。 她诧异回头,见叫住自己的真是程砚墨,穆秋目光瞬间亮了起来。“程爷。” 程砚墨跨步走到她的面前,他认真地盯着穆秋看了片刻,突然说:“聊聊?” “啊...”穆秋不知道程砚墨跟自己有什么好聊的,难道要聊聊那一晚的感受?穆秋最后还是跟着程砚墨走出了日料店。 没在店门口看见穆秋的车,程砚墨低头对穆秋说:“坐我车吧。” “好的,麻烦了。”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62章 我快要死了 程砚墨载着穆秋来到御龙渊河岸边的江边广场上,两人选了一张木椅坐下。 坐在这里,可以看见卧龙楼,穆秋盯着卧龙楼上那颗霸气的龙头,她轻声问身旁的程砚墨:“程爷,你想跟我聊什么?” 程砚墨莫名的笑了一声,“你叫我程爷?” 穆秋下意识解释:“大家都这么叫。” 程砚墨眸色微暗,他说:“可那天晚上,你叫我墨哥哥。”想起那一声夹带着哭音与欢愉的墨哥哥,程砚墨胸口微热。 穆秋俏脸猛地红透了。 她嗔怪地看了眼程砚墨,又偏头看了看四周,注意到周围没有人听见程砚墨的话,穆秋这才放心。“程爷,你说过,你不是那种睡过觉就会对女方负责到底的人。既然如此,那晚的细节,我们就不要再聊了。” 穆秋够无情无义。 穆秋是程砚墨见过的最拎得清的女孩子。 “那晚很愉快。”程砚墨却是不打算跨过这个话题了。 穆秋有些无奈,愉不愉快她不清楚,记忆深刻就是了。“程爷一直聊这个,我会以为,你还在怀念我。”穆秋用最天真烂漫的表情,说出最勾引人的话。 程砚墨看她的表情渐深。 他不想承认,这段时间,他总是能想起穆秋。明明她身材不是最火辣的,技术...可以说是没有技术,但那份青涩与不做作的反应,却是程砚墨所爱的。 程砚墨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又关上。 微风吹过,穆秋的发丝轻扬,脸颊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这更显得穆秋有种破碎的美感。程砚墨喉咙一紧,他伸出手指,勾住风中穆秋的一缕黑发。 穆秋盯着他的动作,秀媚轻拧。 “穆秋。”程砚墨对她发出邀请:“我明天休息,今晚,你要去我家吗?” 穆秋怔住。 回过神来,她问程砚墨:“程爷这是对我上瘾了?” 程砚墨:“上瘾谈不上,惦记上了倒是真的。” 穆秋突然摘掉程砚墨的眼镜,她靠近程砚墨,凝视着他那双漆黑的双瞳。“程爷,你让我很为难...”她都做好了临死前再也不纠缠程砚墨的准备了,他却来招惹她。 程砚墨拿回自己的眼镜,好好戴上,才问她:“你的答案呢?” 终究是一颗心为他动荡,无法说出不字。穆秋点点头,答应程砚墨,“好,去你家。” 一夜极致的缠绵,程砚墨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解馋,反而想要更多。第二日早上,穆秋醒来,看见单人沙发上穿戴整齐的程砚墨,对他道了一句早安。 “早。”程砚墨对她点了点头,目光依然放在穆秋的身上,迟迟没有挪开。 穆秋察觉到了,她拢紧身上的衬衫,坐在床上,偏头问程砚墨:“程爷,你有话要对我说?” 程砚墨缓缓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了床边立定,浑身散发着矜贵与傲意。穆秋正要穿拖鞋,突然听到男人开口说:“我们交往看看。” 穆秋眸子睁大了一些。 她愕然地抬头,对上程砚墨看过来的目光。程砚墨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复杂,他说:“穆秋,你成年了,我也单身,我们交往看看。” 这是穆秋万万没想到的发展走向。 “你不是说,你不是那种睡过一觉就会对对方负责到底的人吗?”穆秋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要跟我试试?” 程砚墨坦率说说:“我难得对一个异性产生迷恋与好感,我想要更深一步的认识你。” 出乎程砚墨的预料,穆秋并没有欣喜或是开心的反应。 程砚墨蹙眉,莫非自己判断错了,穆秋根本就不喜欢他?可不应该啊,这小丫头偶尔看自己时,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迷恋与爱意来。 穆秋紧紧地捏住身上的衬衫布料,她咬着唇,脸上的表情堪称悲伤。 “程爷,你也许不知道,我...” “嗯?” 程砚墨被穆秋那吞吞吐吐的模样搞得有些不耐,“你不愿意?” “倒也不是。”穆秋起身走到了程砚墨的身边,站在程砚墨身旁,穆秋这才告诉他:“我有心脏病,两个月突然病发,我是rh阴性血。熊猫血想要找到匹配的心脏源是很难的,我等了两个多都没有等到...” 一丝愕然,自程砚墨眼里淌走。 “所以你...” “我快要死了。”穆秋抬起头,没有血色的脸上,噙着一抹极淡漠的笑。“墨哥哥,我没有很多时间了,也许你明天就会听到穆家小女心脏病发去世的事,也许下次见面,就是我的葬礼了...” 穆秋的指尖快要把衬衫抠破了。 她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的脆弱,不给程砚墨看见。 程砚墨一直没说话,他有些被这个消息给震到。 程砚墨日理万机,穆家小女心脏病发这种事,他自然是不知道的,是以,与穆秋认识这么久了,程砚墨竟不知道她有心脏病,还是被医生给判了死刑的那种。 “我先去换衣服。”穆秋去烘干机里拿了自己的衣服换上,换好,她又回到房间。见程砚墨回到窗边,静立不动地望着窗外,一副深受震惊的样子。 穆秋心中不忍,她反过来安慰程砚墨:“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病人的事实了。墨哥哥,你不必为我难过,这是我的命。” “我走了,下次再见。”穆秋拿起自己的包,又不舍地看了眼程砚墨,才迈步离开 程砚墨突然转过身来,叫住穆秋:“心脏的事,我会帮你寻找,你等我消息。” 穆秋回头冲他感激一笑,“谢谢你。”但穆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穆冕早就联系过地下交易的人了,迟迟没有等到好消息,就说明rh阴性血的心脏源不是那么好找的。穆冕找不到,程砚墨同样也找不到。 从程砚墨的家里走出来,穆秋脸上恬淡的笑容突然间消失了。 她靠着程砚墨家门口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交往看看... 穆秋心碎不已,她哪里有时间跟程砚墨交往看看? ------题外话------ 推荐一篇年代种田文,穿成八零福运小萌包/公子淼淼 甜宠、苏爽 仙界小萌包流落到物质匮乏的80年代,好在前有爷奶疼,后有爸妈宠,还有个恨不得将她含在心口的竹马小狼崽。 天天麦乳精,顿顿开小灶,吃的白白嫩嫩,被家人宠成公主,看得十里八村的女娃酸成柠檬精! 村民觉得陆家疯了:一个赔钱货养那么好,迟早要把家底吃穷! 然而他们谁也没想到,陆家不但没穷,反而一切顺风顺水,好运连连,成了方圆百里富得流油的一家子。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63章 爸爸无能,保护不了你了 这天午休时候,穆冕又一次打开与中介人的聊天界面。上一次与中介人联络,已是一周前了。又等了一周,穆冕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忍不住,又敲下了键盘。 穆冕:你好,请问有消息了吗? 1全天都在线,穆冕的消息发过去,只等了四十多秒,对方便恢复了消息。 1:这事不好办,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我看,我还是把定金还给你吧。穆冕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真的看到1的回复,他还是心死如灰。 穆冕不甘心就这样失去最后一条明路,他卑微地请教对方:先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1: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去杀人! 穆冕却眯起了眼睛。 为了穆秋,他是真的敢去杀人。 穆冕下午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下班时间一到他就收拾了东西回家。杜婷婷出去散步去了,家里只有张阿姨。穆冕叮嘱张阿姨:“晚上做个酱猪蹄吧,她们母女都爱吃。” “好的先生。” 见穆冕打算上楼,张阿姨有些担心地跟他说:“先生,小姐下午回来了。” 昨晚穆秋发了条短信说要跟朋友聚聚,晚上就没回来。女儿一直都很乖巧,穆冕从不怀疑穆秋会撒谎。听张阿姨说穆秋回来了,穆冕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张阿姨又说:“小姐的精神状况不太对劲,她回来的时候眼睛有些红肿,应该是哭过。” “哭了?” 穆冕皱起眉头,说了声:“我知道了。”就上楼去了。 他敲了敲穆秋的房门,没等穆秋同意就擅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穆秋没有睡,她在看电影,看的是韩国电影《我脑海中的橡皮擦》。穆秋一边看,一边用纸巾擦眼泪鼻涕,看着有些神经质。 穆冕直接关了她的ipad。 穆秋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无声地抗议穆冕霸道的行为。 穆冕说:“今天,那边的人回我消息了。” 闻言,穆秋眼瞳微颤。 “结果呢?” 在穆秋期待的目光注视中,穆冕不忍地摇了摇头。见状,穆秋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灰蒙蒙的,显得死气沉沉。“这样啊...” 穆秋苦笑,安慰自己:“没关系的,爸爸,你也别愧疚,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了。” 穆冕并没有被安慰到。 望着女儿年轻漂亮的脸蛋,穆冕心痛如刀割。“秋天儿,爸爸这次保护不了你了。”说完,穆冕就哭了。他单手扶额,鼻涕与眼泪一起掉在大腿裤子上。 “秋天儿,爸爸无能,保护不了你...” “爸爸没用...” 中年男人的眼泪,烫疼了穆秋的心。 穆秋紧紧抱住爸爸的肩膀,哭着与他讲:“爸爸,你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爸爸。能跟爸爸妈妈道个别再离开,我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那些连道别都来不及开口,就匆匆离世的人来说,穆秋已经很幸运了。 穆秋能这样想是好事,但穆冕却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你是我的宝贝儿,爸爸舍不得你走啊。” “爸爸,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父女俩抱在一起,发出绝望的哭声。 晚上吃饭时,父女俩默契地没再说这件事,都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杜婷婷没有察觉到父女俩之间的秘密,她告诉穆冕:“今天宋瓷给我打了电话。” “她?”穆冕不想多提宋瓷,就没多问什么。倒是穆秋听了这话后,关心的问了句:“姐姐在奥地利玩得开心吗?” “她当然玩得开心,就是她很担心宋翡。” “宋翡?”穆秋问道:“宋翡怎么了?她不是醒了吗?姐姐还担心宋翡做什么?” 穆冕也望着杜婷婷,同样有些好奇。 “你们不知道吧。”杜婷婷告诉他们:“宋翡那孩子,竟然跑到刚果去了,说是要去那边研究病毒。”杜婷婷摇摇头,感慨道:“听说刚果那地方混乱得很,宋翡跑那边去了,宋瓷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穆冕冷哼,没有任何同情心的说:“真要出了事,也是她自己活该。明知道那边危险,还去做什么!” 穆秋拧着眉心,有些担忧宋翡的情况。“我也听说刚果那边政治混乱,前几天我还看到新闻说那边发生暴乱死了人,要是宋翡真出事了,那该怎么办...” 穆冕听见这话,饭也不吃了,就盯着面前一盆汤,走起了神。 宋翡是个有主见的人,她的事杜婷婷也不想多说。想到另一件事,杜婷婷握住穆冕的手,跟他说:“再过两天是公公的忌日了吧,今年我就不陪你去祭拜他了。” 穆冕的父亲是个酒鬼,在穆冕大学毕业那年,他因为喝醉酒后发酒疯,跌进了河里,被找到尸体的时候,尸首已经呈现出了巨人观。 死后,穆父被火化,骨灰没下葬,直接寄托在安息堂。 杜婷婷有些迷信,怀着孕,她不愿去安息堂那种阴气重的地方。穆冕自然没有异议,他说:“你怀孕了就不去那种地方了,在家好好修养就是。” “嗯。” 穆冕又问穆秋:“你呢?跟我去么?” 穆秋摇头,“我也不去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在地下跟爷爷见面了,懒得跑一趟。 “那就我一个人去。” ... 第二天,穆冕起了个早床,他换上纯黑色的西装,独自开车去了安息堂,祭拜他亡故的父亲。 途中,他在一家小卖铺店门口停了一趟车,买了一瓶二锅头。穆冕的父亲叫做穆从军,生前是个酒鬼。穆冕来拜访父亲,也没带别的东西,只给他备了一小瓶酒。 穆冕把去年带来的二锅头取了出来,装进小袋子里,然后又将新买的酒放在骨灰盒旁边。 盯着骨灰罐上父亲的照片,穆冕的目光没有怀念,没有感慨,有的只是一片冷漠与嘲弄。“爸,二锅头,你最好这一口,我给你带来了。” 说话时,他的嘴边扬起一抹讥嘲的笑。“每次喝醉了,你就打我妈,后来她再也受不了被欺辱的日子,上吊自杀了。我一直想问问你,你那天早上醒来,看见挂在你房门上死去的老婆,你有没有,悔恨过哪怕一秒钟?”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64章 醉酒身亡的穆父 穆冕也不指望一个死人能站出来回答他的问题。他摇头失笑,嘲笑着说:“你再横,再能打,死了不照样变成了一捧灰,被我关在这盒子里出不来么?” 照片上的穆从军,长得其实很憨厚,一看就是个好人、老实人。但人不可貌相,魔鬼也可能披着老实人的皮囊。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穆冕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成为像父亲那样暴戾残忍的酗酒者。 穆冕盯着那照片出神了一会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说:“我跟你不一样,我疼爱我的老婆,爱护我的孩子,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走了,明年我再来看你。” 穆冕走出安息堂,见旭日东升起,眯起了眼睛。 他上了车,自己开车去公司。这时,一个穿灰色外套其貌不扬的女人从花丛后面走出来,她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雇主。 “苏小姐,穆冕今天一大早去了安息堂,祭拜了他的亡父。” 苏蓓蓓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才刚睡下不到三个小时。昨晚她灵感突发熬夜创作,开着电脑码字就停不下来,一直写到凌晨五点钟才睡下。 她按了按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才说:“行,我知道了。”挂了电话,苏蓓蓓坐在床头胡思乱想,脑子里有些乱。 她去洗了把脸,给自己烤了面包做了一个三明治。刚吃了一口三明治,就接到了黎离的视频。 “蓓蓓。”黎离在开车,他看了一眼镜头里的苏蓓蓓,就又专注地望着车前方。 苏蓓蓓提醒黎离:“开车就开车,别看我。”她清冷的声线入一股清泉,流淌进黎离的心里,驱散了没睡醒的倦怠。 黎离弯唇一笑,问她:“晚上有空么,我想见你,我请你去吃饭,深巷西餐厅你知道吗,我们去那里吃。” “那里好贵。”苏蓓蓓去过一回,性价比太低,不过味道倒是挺好。“换个地方吧,没必要去那么高档的地方。” 黎离说:“今天我生日。” 苏蓓蓓放下手里的三明治,盯着黎离,问他:“29岁,还是30岁?” 黎离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说:“29岁。” “老男人了。” 黎离心口中了一枪,笑得有些心酸。“请对寿星手下留情。” 苏蓓蓓不再逗他,她问黎离:“想要什么礼物?” 黎离偷偷地瞄了她一眼,盯着她吃东西的唇,有些遐想连篇。但在开车,他不敢开小差,很快就又收回了目光。 “想要一个吻。”黎离说。 苏蓓蓓笑了一声,说:“给你双倍的吻。” “当真?”黎离有些期待。 “我不骗你。”苏蓓蓓拿起三明治咬了起来,她说:“晚上有空,我去你公司找你。” “好。” 挂了电话,苏蓓蓓感到伤脑筋。虽然是个作家,有着天马行空的思维,但苏蓓蓓对谈恋爱可不擅长。 她不是言情小说家,她可是悬疑小说家!她了解过怎样分尸才能做到没有痕迹,却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才能虏获男朋友的心。 苏蓓蓓想到第一名媛宋瓷那交际手段,忙拿出手机,微信了宋瓷。苏蓓蓓:宋小姐,男友生日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奥地利此刻正是深夜,宋瓷已经睡着,手机调成了静音,根本就没有看到苏蓓蓓的信息。 见宋瓷没回信息,苏蓓蓓这才反应过来中国与奥地利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宋瓷肯定在睡觉。撇撇嘴,苏蓓蓓决定自己去商场逛逛。 苏蓓蓓打开衣柜,看见满柜子暗黑系款式的衣裙,陷入了沉默。约会穿一身暗色,好像不太靠谱。 还是去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吧。 上午,苏蓓蓓买了衣服,又给黎离买了礼物,就回家去睡了一觉。下午,她独自开车去了私人侦探所说的那个安息堂。 望东城安息堂不少,但眼前这家算是最豪华的了,大厅内金碧辉煌,若不是知道这是安息堂,苏蓓蓓还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大酒店。 她找到了穆从军的骨灰盒。 站在穆从军的骨灰盒前,苏蓓蓓出了会儿神。她最近一直在让人跟踪调查穆冕,但穆冕这人做事手脚很干净,不留痕迹,想要抓到他的马脚并不容易。 但苏蓓蓓却认为宋瓷对穆冕的推断是正确的,穆冕这个人,从一无所有到坐拥亿万身家,他一路走来并不容易。他那样性格的人,是不会轻易毁掉那些重要证据的。他更享受与警方躲迷藏,暗中沾沾自喜的快感。 他能把罪证藏到哪里? 苏蓓蓓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她查过穆冕的家世背景,了解到穆冕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是南边海城人士。他的母亲在他初三那年上吊自尽了,父亲穆从军虽然是一家国企的小领导,看着憨厚老实,却是一名酗酒者。 据调查显示,穆从军在公司里的形象是非常正面的,他老实、诚恳、工作敬业。但周围邻居对他的评价却是褒贬不一。 穆从军偶尔喝醉了会打老婆,打完人又会跪下来抱着老婆的腰道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的妻子对他是又爱又恨。 妻子上吊去世后,穆从军倒是没有再娶,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将穆冕抚养成人。按理说,他们父子关系应该不差才是,但穆冕来望东城读大学后,四年间竟然没有回过海城的老家,去看望过父亲一回。 可见,他们父子之间是有隔阂的。 穆从军死后,穆冕从望东城赶回海城,将穆从军的遗体火化,带回了这家安息堂。往后每年穆从军的忌日,穆冕都会来看望他。平时逢年过节,却是一次也不回来。 苏蓓蓓觉得有些奇怪,穆冕既然恨父亲,也没必要每年忌日都来祭拜他,这不太像穆冕的作风。 面前金黄色的骨灰架被做成无数个小方格,苏蓓蓓打开小方格的门,看见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骨灰罐,跟一瓶二锅头。 苏蓓蓓盯着那个二锅头,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穆冕的父亲是喝醉摔进河里溺水身亡的,父亲死后,穆冕竟然还每年都给父亲送二锅头。他是什么意思? 确定这安息堂内没有任何问题,苏蓓蓓这才离开。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65章 女人有钱就是牛气 来到黎离的公司楼下,苏蓓蓓去公厕将手仔仔细细洗了一遍,又补了一个妆,这才跟黎离发短信:我在你们公司大厅。 过了一会儿黎离才回复消息:等我。 几分钟后,黎离就下来了。 一身定制西装,被黎离穿出了精英总裁范。从电梯里一路走出来,不少人都恭恭敬敬地跟他问好。黎离在员工面前树立了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形象。是以,面对这些员工的问好,他也只是冷淡的点点头。 当看到坐在大厅等候区沙发上的苏蓓蓓时,黎总那矜贵冷漠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浅笑。 “蓓蓓!” 黎离差点没有认出苏蓓蓓来,她今天穿了一条深红色的长袖连衣裙,戴着一顶黑色宽毡帽,黑发及腰,烈焰红唇,是一贯的超强气场。 每一次见面,苏蓓蓓都能给黎离带来不一样的惊艳。 “阿狸。”苏蓓蓓站起来,将手伸向黎离。 黎离很意外,又受宠若惊。他握住苏蓓蓓的手,心跳有些快。“走吧。”他拉着苏蓓蓓往外走,在门口遇到了外出归来的北战。 “喂哟!”北战盯着黎离跟苏蓓蓓牵在一起的手,他眼睛亮晶晶的,迸射出暧昧的神采。 “黎总经理,女朋友啊这是?”北战比黎离要大几岁,他已经结婚了,之前还跟妻子一起,想给黎离介绍对象来着。没想到,黎离终于争了一口气,自己找了个女朋友。 北战看了眼苏蓓蓓,挤眉弄眼的对黎离说:“这是上哪儿去骗的一个大美女?” 黎离没理北战,他对苏蓓蓓说:“这是个傻子,你别理他。” 苏蓓蓓一眼就看穿这两人关系很铁,闻言也只是笑。 北战收起一脸玩笑之色,对苏蓓蓓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美女,我是北战,黎离他朋友兼同事。” 苏蓓蓓握住北战的手,也道:“你好,我叫苏蓓蓓。” 看了眼神色紧张的黎离,北战便知道黎离很在乎这位女士。 当年黎离父亲开车撞死人后,肇事逃逸回家,家人劝他去自首,他却想不开,一跃从窗户跳了出来。父亲是个肇事逃逸还跳楼自杀的杀人犯,黎离因此也被班上同学冠上了‘杀人犯的儿子’这样的称号。 黎离读高中的时候,性格非常内向,走路都直不起腰。后来上了大学,他拿着韩湛的钱为韩湛做事,为了不辜负韩先生的信任,黎离逼自己变得坚强勇敢。 随着阅历的增长,以及身份的抬高,黎离也终于变成了黎总经理。他富有威信、看似强大,但他心里有一个位置,还藏着当年那个自卑的少年。 他始终还是记着,他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 黎离以前也谈过几场恋爱,但每次都无疾而终,这也与他的不自信有关。 北战见黎离很紧张苏蓓蓓,担心这段感情又跟以前那样无疾而终。北战朝苏蓓蓓眨了眨眼睛,问她:“苏小姐,介意加个微信吗?要是黎离在公司有个什么桃花新闻,我绝对第一时间给你汇报!” 苏蓓蓓猜到北战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跟北战加了微信。 要到微信,北战关了手机。“行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北战拍了拍黎离的肩膀,祝福他:“生日快乐,小离。” 黎离瞥了他一眼,说,“祝福就免了,礼物呢?” 北战立马将手从黎离肩上挪走,抬腿就往公司里面走,边走边说:“你嫂子前天刚买了一个包,花了我三万多,你哥也很穷,来年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说着说着北战就走远了。 黎离:“抠搜鬼。” 苏蓓蓓跟黎离说:“我车停在室外,今天就坐我的车吧,明早你自己打车来公司。” 黎离自然没有异议,他说:“那今晚得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苏蓓蓓挑眉,她说:“我以为你今晚不回家。” “不回家做什么...”黎离想到什么,眼睛瞪大了一些。他眼神起了变化,声音喑哑的问苏蓓蓓:“真不回家?” 苏蓓蓓:“我换洗衣服都带了。” 黎离心跳渐快,他微微低着头,耳朵有点红,他说:“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苏蓓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摇着头说:“不快的。” 人家女孩子都主动了,黎离还故作矫情就说不过去了。 他突然说:“过几天休息,我带你回家去见见我妈。”黎离打算带苏蓓蓓回去见家长,他是真的想要跟苏蓓蓓结婚过日子。 苏蓓蓓吃了一惊。 她感受了黎离对待这份感情的认真。 苏蓓蓓突然问黎离:“要是阿姨不喜欢我,不愿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黎离露出一个很淡的笑,他说:“你又不是嫁给我妈,你嫁给我,我妈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苏蓓蓓吐槽他:“你还是不是你妈的贴心好儿子了?” “我家是我挣钱,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当家做主的男人,底气就是足。黎离说:“我要娶谁,那是我的自由,我妈不管的。” 他妈眼神可没他好,不然也就不会嫁给他爸了。 走到车边,苏蓓蓓突然停下脚步,告诉黎离:“我给你买了礼物,放在行李箱,你要不要先看看?” “好!”黎离下意识往车尾走,走了两步,突然一拍脑门说。他转身往车头走去,边走边说:“我给忘了,你这车的行李箱在车前头。” 黎离没开过跑车,差点闹了个笑话。苏蓓蓓耸耸肩,也不鄙夷他,反而说:“那改天换个后备箱在后面的车。” “那倒不必。” 打开车盖,看见一大堆礼盒,黎离直接呆住。“这么多?都给我的?” “都给你。”苏蓓蓓走道了黎离的身边,她随手一指那些礼盒,说道:“那盒子里是一台苹果手机,留着等你手机坏了再用。这里面是一块手表,那是一对袖扣,这个是皮带,这个是打火机,对了,这里还有一条男士手链...” 黎离听得目瞪口呆,“买这么多做什么?” 苏蓓蓓靠着车头,惆怅地说道:“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给男朋友送什么礼物才贴心,刚好我又不差钱,就把我觉得适合你的都买了。” 这像极了金主口气的言语,听得黎离一阵沉默。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66章 宋瓷:我就想当包租婆(5更) “谢谢,我都喜欢,以后就不要这么铺张浪费了,你这样,我都觉得自己被你给包养了。”黎离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苏蓓蓓瞅着黎离那一身昂贵不凡的西装,嗤笑了一声,“暂时还养不起你,黎总。”身为宙斯航空的总经理,黎离每年的开销可不是小数目,单是那一套套定制款的西装就要一大笔钱。 “行了,吃饭去。” 苏蓓蓓将车开到深巷餐厅,与黎离吃了一顿浪漫的西餐。 吃完饭,黎离就有些心猿意马。黎离问苏蓓蓓:“酒店你想住哪家?有没有你比较中意的?”既然要开房,酒店钱黎离是一定要出的,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苏蓓蓓一弯唇,说:“不住酒店,住山上。” “啊?”黎离以为自己听错了,“住山上?” “走吧,我带你去看星星。” 两人租了一辆越野车,开车到了郊区。黎离这才明白苏蓓蓓说的晚上不回家,不是要去酒店开房做羞羞的事,而是去山上野营看星星。 车只能停在半山腰,他们得徒步上山顶。 苏蓓蓓在车里换了一身运动服,穿上运动鞋。下车时,黎离注意到苏蓓蓓少见的扎起了头发,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脸颊。 23岁的小姑娘,嫩得不行。 “你穿运动服挺好看。”黎离觉得苏蓓蓓怎么穿都很好看。 苏蓓蓓冷哼。 因为没有事先告知黎离,所以黎离也没有准备运动装,他就穿着西装跟皮鞋,与苏蓓蓓各自背着一个小包爬山。 到了山顶,扎好帐篷,苏蓓蓓便脱了鞋,在黎离震惊的目光中,动作麻利地爬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坐在树干上,苏蓓蓓低头喊黎离:“上来,阿狸,这里更好看星星。” 黎离脱了皮鞋,只穿着袜子爬上了树,与苏蓓蓓坐在一起,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望东城受空气污染,一年中,只有极少数几个大雨后的夜晚,才能看到夜空中寥寥星辰。但郊区的高山上空气清新,能见度高,抬头举目就能看见漫天的星辰。 黎离珍惜这一刻的时光。 苏蓓蓓告诉黎离:“小时候,我父亲偶尔会带我来山上看星星。”苏蓓蓓指着其中两颗最亮的星星,告诉黎离:“那是我爸爸,那是我妈妈。” 黎离的笑脸不在了。“你的父母...” “去世了。”苏蓓蓓告诉黎离:“那一年我才9岁。我爸爸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我今天带你来见见我的父母。” 苏蓓蓓目光温柔注视着夜空中明亮的两颗星辰,对着星星说:“爸爸,妈妈,我谈恋爱了,我身旁这位男士,就是我的男朋友。他叫黎离,今天是他29岁的生日,我带他们来见家长。” 苏蓓蓓开始唱歌,唱的是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黎离望着苏蓓蓓唱歌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苏蓓蓓唱完歌,偏头对黎离说:“现在,你可以吃蛋糕了。” 黎离伸手捧住苏蓓蓓的脸颊,目光深情的凝视着苏蓓蓓,问她:“我应该从哪里开始吃呢?” 苏蓓蓓早就擦掉了口红,她手指在红润的唇上点了点,说:“这里。” 黎离尝了一口。 柔软而甜腻。 “好甜。”是真的甜。 苏蓓蓓抿唇笑了笑,偷偷告诉他:“我抹了蜂蜜。” 黎离一愣,又低头亲了一口... -- 一艘小船徜徉在格蒙登湖的湖面上,宋瓷用帽子盖住脸,平躺在船上,沐浴着暖人的秋阳。 韩湛手握鱼竿,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他的头上,被宋瓷戴了一顶白色的渔夫帽,那白色的帽子与他古铜色的肌肤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宋瓷的声音忽然从帽子底下传出去:“昨晚苏蓓蓓给我发短信,问我黎离今天过生日,她该送什么礼物。” 韩湛盯着湖面的动静,闻言他才后知后觉地说:“是哦,今天好像是黎离的生日。” “啧,还说是好兄弟,你连他生日都不记得。”宋瓷拿下帽子戴在头上,她坐了起来,盘着腿看着蓝天。“你钓到鱼了么?” “这边的鱼成了精。”韩湛给了一笔钱,这边的管理人员才同意他来垂钓,这都几个小时过去了,鱼儿都不见上钩。 他说:“我怀疑这里面没有鱼。这钱白给了。”韩湛不再管鱼钩,他拿起手机,说:“我给黎离转点钱,让他去买蛋糕吃。” 韩湛打开微信,直接给黎离转账一万。“好了,给他转了一万。” 宋瓷瞪大眼睛,“这么多么?”宋瓷惊呆了,她抱住韩湛的手臂,问他:“韩哥,明年我生日,你也给我转点钱买蛋糕好不好?” “瞧你那点出息!”韩湛点了点宋瓷的额头,他说:“别说蛋糕,你就是要望东城最高的那栋楼,我都能买来送给你当出租屋。” 宋瓷就爱韩湛这股宠她的劲儿。“我就爱当包租婆。” 宋瓷拿起韩湛的手机,见黎离还没收钱,她托腮说:“现在国内也才十点钟,黎经理应该没睡吧。他怎么不收你钱,觉得多了,不敢接收?” “他那人贪得无厌,哪里会嫌弃多。”话锋一转,韩湛说:“你说苏蓓蓓给他过生日去了?” “是啊。” 韩湛深奥一笑,他说:“想睡的话,什么时候不能睡?人家忙着呢,你再躺会儿。” 韩湛猜得不错,此时,黎离与苏蓓蓓正在帐篷里体验成人之间的乐趣。帐篷有些小,显得拥挤,但并不妨碍情侣之间的热情。 苏蓓蓓的长发散落在床单上,额头冒出来一层细密的汗,她微微闭着眼睛,脸颊微红,分外迷人。 黎离擦掉她的汗,问她:“很疼?” “有点。”苏蓓蓓催他快些结束,黎离表示有些为难,“可能还得再等一会儿...” 这一等,等了二十分钟。 苏蓓蓓穿着黎离的衬衫,跪坐在帐篷门口抽烟,微风将她脸上的余热逐渐吹散。黎离趴在她的身边,双臂平放在胸前,下巴枕在手臂上。 他仰望着苏蓓蓓抽烟的模样,红光在她的脸颊前忽明忽暗,这一幕有些危险的迷人。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67章 恩恩怨怨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这话,初见时黎离就想对苏蓓蓓了。 闻言,苏蓓蓓说了一句每个老烟枪都说过的话:“我明天就戒烟。”她说这话时,语气像极了渣男保证说下次再不出轨一样。 黎离:“我觉得能实现这话的可能性很小。” 苏蓓蓓将烟熄灭,将烟头按在泥土里面,看见它彻底熄灭,这才打开木糖醇口香糖丢进嘴里嚼。 “真的戒烟。”她又说。 黎离这次没打击她的信心。“睡吧。”黎离拉着苏蓓蓓躺下,并盖住了苏蓓蓓的眼睛。 苏蓓蓓不言不语,装睡陪他。 过了会儿,黎离的手从苏蓓蓓的眼睛上拿开了,他呼吸变得平缓,显然是睡着了。苏蓓蓓这才将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她打开微信,又看了一遍私人侦探中午发来的信息。 ——黎离,生于1991年,望东城人。父亲黎耀,死于06年三月,死因:因酒驾撞人,肇事逃逸后跳楼身亡。母亲舒云敏,普通卖鱼摊贩... 备注:经过调查发现,黎耀撞死的那对夫妇,正是雇主的双亲。 今天中午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苏蓓蓓人都有些懵。 她万万没想到,黎离就是当年那个少年。 -- 那是06年初春的清晨,天空飘着细雨。九岁的苏蓓蓓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就被奶奶粗鲁叫醒。 苏蓓蓓睁开眸子,对上奶奶那双红突突的双眼,她当场惊住。“奶奶,你怎么了?” 奶奶擦了擦眼睛,把一件御寒外套放在苏蓓蓓的身边,对她说:“蓓蓓,穿上外套,奶奶带你去见爸爸妈妈最后一面。” 苏蓓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不好的事。 她被奶奶塞进一辆出租车,直奔御龙渊大桥,一路上,奶奶不停地抹泪,哭得肩膀颤动不止。苏蓓蓓被吓坏了,都不敢哭。 她到了御龙渊大桥,看到了一群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还有负责打捞遗体的救援队。 苏蓓蓓和奶奶,被一名女警带到了被两块白布盖着的遗体前。当遗体被揭开,看见清儿子儿媳的模样时,奶奶一声嚎啕,直接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嘴里哭喊着我的儿,我的媳... 苏蓓蓓当时人有些傻。 她当然知道死是什么,她只是没有想到过,她会看见自己爸爸妈妈死后的模样。她在呆愣了几秒钟后,回过神来,也尖声叫喊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蓓蓓的面前,出现了一名清隽俊秀的少年。那少年好像哭过,眼睛非常红肿。他手里捏着一张卡,双手在哆嗦。 旁边的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苏蓓蓓听到有人在说: “看啊,那就是肇事者的儿子,听说肇事者已经跳楼自杀了。” “哎哟,真的是造孽啊,自己撞了人,说跳楼就跳楼了,留下妻子儿子...可真是懦夫哦!” 苏蓓蓓仰头看着少年,目带着恨意。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了苏蓓蓓的面前。 他跪下,脑袋用力地在苏蓓蓓的面前磕头,边磕头边说对不起。 苏蓓蓓用含恨的目光盯着他,一言不发。 “对不起,是我的爸爸害死了你的父母,让你失去了家人。对不起,我替我爸爸跟你说声对不起!” 少年颤颤巍巍举起双手,将一张银行卡递到苏蓓蓓的面前。少年泪眼婆娑望着苏蓓蓓稚气的脸蛋,他哭着说:“这里是我们家所有存款,一共十三万,我把它们都给你。我和妈妈决定卖了房子,卖房子的钱也都会赔给你。” “小妹妹,对不起!” 苏蓓蓓突然用力地推了少年一把。 少年朝后倒去,脑袋撞在地上。他闷哼了一声,没有爬起来。苏蓓蓓朝他扑了过去,对他又抓又咬,边抓边喊:“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我的爸爸妈妈,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我的爸爸妈妈活过来!” “你把我的爸爸妈妈还给我!” 少年躺在地上,哭着对她说:“对不起,我没办法把他们还给你...” 苏蓓蓓如大梦初醒般明白了一切,她的爸爸妈妈,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睁开双眼了。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苏蓓蓓恨恨的看了眼少年,就哭着跑开了。 后来,她奶奶到底还是收了对方的补偿款。没几天,苏蓓蓓听说少年跟他母亲卖了房子,因为那房子死过人,是凶房,卖价很低。卖房子的钱,也都赔给了苏蓓蓓。那以后,少年与母亲变得无家可归,下落不明。 父母下葬后,苏蓓蓓和奶奶一起收拾房子,打算跟着奶奶回县城去读书。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跟奶奶发现了爸爸生前的笔记。 那份笔记里,记录了穆冕的惊天秘密,奶奶隐约猜到儿子儿媳的去世不是意外,她拿着那本日记想要去警察局举报穆冕。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苏奶奶出了车祸,笔记被人抢走。苏奶奶被人送进医院,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短短一月之间,苏蓓蓓接连失去所有亲人,她一度失言,变成了哑巴。这时,穆冕出现了,他以照顾友人之女为由,将苏蓓蓓送到国外去读书。 十岁的苏蓓蓓离开了祖国,小小年纪的她独自一个人在英国生活,陪伴她的只有一个保姆。 自闭、语言不通,再加上孤苦无依,那几年苏蓓蓓过得并不容易。 刚到英国的头几年穆冕还会给她打钱,时间久了,当其他人都开始遗忘苏不忘这个人的时候,穆冕也忘了苏不忘的遗女苏蓓蓓。 苏蓓蓓靠着少年曾经赔偿的钱,在英国长大成人。二十岁那年,苏蓓蓓秘密回国,开始暗中调查穆冕。随着调查的展开,苏蓓蓓接触到了许多令人心惊的东西。 她托了关系,看到了父母当年出事后的尸检报告,竟然发现父母的遗体内被检测出了迷药成分。 也就是说,当年出车祸的时候,车内的父母很可能已经昏迷了! 无人操控的车行驶在马路上,当然会出事! 苏蓓蓓意识到,父母的身亡根本就不是酗酒司机的错,而是穆冕布下的一场局!那个撞死父母的酗酒司机,他是最大的替死鬼!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68章 沈渝北 知道真相后,苏蓓蓓偶尔也会想起当年那个同样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却还要跪下来求她原谅的少年。 不知道,与母亲低价售卖了房子后,那对无家可归的母子,到底过得怎么样?当年那个看上去清隽傲然的少年,他是自强不息长大成了一名出色的男人呢?还是被生活蹉跎,早早辍学泯然于众人? 再次重遇29岁的黎离,苏蓓蓓早已认不出他了。 29岁的黎离如脱胎换骨般长大,身上早已没有少年时候的影子。他吃过最多的苦,受过最大的委屈,但生活的磨难并没有折断他的傲骨。 他如一颗破图而生的笋,长成了参天的竹。 苏蓓蓓忍不住伸手沿着黎离的眉眼摩挲,她有些心疼黎离。 “对不起,我原谅你了。” 睡梦中的黎离,察觉到有人在摸他,他笑了笑,伸手将苏蓓蓓揽入怀中,按住她的手不许她动。 “睡觉!” 苏蓓蓓胡思乱想了许久,终于是睡了过去。 宋瓷在格蒙登小住了几天,就跟韩湛一起回了国。 度蜜月这些天韩湛就没有碰过工作,一回国,韩湛便投入了大量的工作中。距离婚期只有十几天了,宋瓷也忙碌起来。 她的婚纱跟礼服全都修改好了,宋瓷找了个尸检去到店内,敲定了结婚当天的妆容与造型。 第二天,宋瓷将婚礼请柬派发给了那些关系不错的朋友,以及亲人。夜里,宋瓷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她单手托腮,盯着桌面上仅剩的那封浅紫色的婚礼请柬发呆。 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定,宋瓷站了起来,拿起请柬上楼。她把请柬塞到了包里,去洗了个澡,早早睡下。 韩湛十二点多钟才回来,见宋瓷睡着了,他连澡都没洗,直接合衣躺在宋瓷的身边,陪她一起入睡。 第二天早上,宋瓷是在韩湛的洗澡声中醒来的。她坐起来,盯着浴室里面的韩湛,光明正大的偷看。韩湛很快就洗完了,他系着浴巾走出来,跟她解释:“昨晚怕吵醒你,就没洗澡。” 韩湛脱了浴巾,套上长裤,又说:“工作积累的比较多,早饭就不陪你吃,你自己记得按时吃饭。” “好的韩哥。” 宋瓷亲了下韩湛。 韩湛穿上衬衫,又穿上马甲。他突然说:“下个月就要大降温了。” 宋瓷:“是啊。” 韩湛:“到了该穿毛衣的季节了。”他还念念不忘宋瓷的手工毛衣。 宋瓷无奈一笑,“这几天婚礼的事要亲自督促,比较忙。等婚礼结束啊,我给你织几件毛衣,好不好?” “好!” 韩湛索了个早安吻,就上班去了。 宋瓷给自己做了绿色健康的早餐,精挑细选搭配好着装,九点钟准时出门了。 -- 这是一间位于顶楼的宽敞琴房。琴房四面皆是落地窗,渐变色的透明纱帘被风吹得轻扬飘动。琴房里面很空旷,只摆放着一架古朴的三角钢琴,一张古董级别的古筝。 晨曦下,北边落地窗前,临窗而立站着一个身穿纯白色长衫,赤着脚的男子。他略长的黑发用一根黑色玉簪固定在头顶,脸蛋圆圆润润,像是羊脂玉般,温润美好。 这人的脸上细看可以瞧见岁月留下的浅淡痕迹,但他身上那份优雅与闲适,淡化了岁月的残忍无情。 他左手拖住一把小提琴,白皙如玉的右手捏着一把刻了一个‘北’字的琴弓。悠扬的琴声响起,让人听见了,灵魂都被洗涤干净。 窗外的大树上,鸟啼不停。 琴声、风声、鸟叫声汇聚在一起,那是大自然发出的最欢愉的声音。 宋瓷坐在车里,仰头望着临窗而立的男人,眼眶微热。“老师...” 练习结束,沈渝北收好小提琴,赤脚走出琴房。他来到楼下,听到管家说:“沈先生,你今天约了友人到家做客吗?” 沈渝北接过管家手里的咖啡,走向院落,边走边说:“并没有,怎么,有人给你打了电话?”身为全世界最有名的小提琴家,知名音乐家,每天总有那么一拨人想要登门拜访沈渝北。 若能得沈渝北青睐,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他的门下当学生,那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管家道:“倒没有,我见门口停着一辆车,以为是你的友人拜访,这才问问。” 闻言,沈渝北突然改变了脚下的方向,端着咖啡朝大门外走去。他穿过小院,来到大门口,果然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车。 那是翱宇一号智能电动汽车,沈渝北也购买了一辆,不过要下周才能送到。 沈渝北走进车身,对车里的人说:“朋友。” 听到沈渝北的声音,宋瓷后背绷紧了起来。她紧紧捏着方向盘,有些不知所措。沈渝北走到了驾驶座旁,他微微弯腰,看向车内。“这里是私人住宅,不能停车...” 宋瓷忽然抬起头来,脸红红的看着沈渝北。“老师...”她很轻的唤了一声老师。 看见宋瓷那张脸,沈渝北忽然沉默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瓷,突然直起了腰,面无表情地说:“小姐,这里是私人住宅,请把车挪开。” 这时,管家也走了过来。“沈先生,出什么事了?” 沈渝北端着咖啡,转身对管家说:“请这位小姐把车挪开,这里可不是什么停车场。”说完,他端着咖啡回了屋。 管家弯腰,正要请宋瓷挪开,可一垂眸,看见宋瓷那张脸蛋,管家就当场呆住。 “你是...宋丫头?”虽多年不见,宋瓷的模样也与少女时期有了不小的变化,但宋瓷这些年在望东城的名声很响亮,管家是认识宋瓷的。 管家更清楚,在沈先生的心里,宋瓷这丫头的位置有多重要。沈先生是很疼爱宋瓷的,他这些年一直都有在关注宋瓷的情况,他肯定是希望宋瓷能回来找他的。 只是沈先生傲娇,不肯承认自己对宋瓷的挂怀罢了。 毕竟,宋瓷主动放弃了小提琴,这事让沈先生失望透顶。 宋瓷冲管家大叔颔首喊了声:“梁伯伯。” “真是宋丫头啊!”梁管家回头看了看院子里那道白影,他为难地蹙起眉头,对宋瓷说:“宋丫头,你老师正在气头上,你看...” “梁伯伯不必担心,这事我自己来处理。”宋瓷推开了车门,拿着包,走向了大门。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69章 愿跪就跪! 听到脚步声,沈渝北头也不回地问梁管家:“她走了?” 梁管家道:“宋丫头不肯走。” 沈渝北不可查觉地松了口气,嘴上却说:“她还想赖在我这儿不成?” “老师。”沈渝北听到宋瓷的唤声,他扭头看向大门。 宋瓷长衣长裤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只包,正怯怯不安地注视着沈渝北。那副跟鹌鹑鸟一样怂的样子,看得沈渝北直蹙眉。 沈渝北开口说话,口吻冷淡:“宋小姐,你与我师生缘分早在八年前就断得干净了,你这声老师,我担不起。” 八年前,宋瓷安葬好父母后,沈渝北曾去找过她。那日,宋瓷告诉他,琴弄丢在了地震中,家人也死在了地震中,她这辈子,再也拉不动琴弓了。 沈渝北心疼她,表示愿意陪她去看心理医生,只希望她不要放弃。 可心死如灰的宋瓷拒绝了他的提议,她亲口明明白白地跟沈渝北说:“老师,我不拉小提琴了,我也不做你的学生了,我没资格了。” 这话,沈渝北记了八年。 宋瓷看见沈渝北眼底的冷淡,她不安而又悔恨。深深地勾下头去,宋瓷低声说:“老师,学生宋瓷前来请罪。” 看着身姿卓越的绝色美人,沈渝北道:“第一名媛宋瓷,风华绝代,美貌无双...”说完,他嗤笑了一声,问宋瓷:“怎么,第一名媛当腻了,又想要拉小提琴了?” 沈渝北的讥讽,足以令宋瓷难堪,他看着宋瓷,想要看看宋瓷是个什么反应。沈渝北以为宋瓷会恼羞成怒跟他对骂,以为宋瓷会傲然转身愤然离场。 但宋瓷,她跪下了。 她跪在大门口,挺直了背脊骨,声音铿锵明亮地说:“老师,学生宋瓷前来请罪,请老师原谅宋瓷年幼无知做的荒唐事!” 沈渝北怔住。 宋瓷是个骄傲的女孩,以前做了错事,被她母亲打了骂了她都不会下跪的。 梁管家看得心惊,他在一旁小声地对沈渝北说:“沈先生,宋丫头已经是成年人了,就这么跪在大门口,让人看见了,是会被说风凉话的...” 沈渝北如若未闻。 “你愿跪,就跪吧,还能长跪不起不成!”沈渝北拂袖离去,进了楼,他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梁管家见沈渝北心肠冷硬,也很无奈。他走到大门口,劝说宋瓷:“宋丫头,你起来吧,改天等沈先生消了气,你再来也不迟。” 宋瓷倔强地摇头,“不,老师没有赶我走,我就还有希望。”倘若沈渝北真的心如玄铁般冰冷,就会直接赶她走,而不是任由她跪了。 见劝说宋瓷不成,梁管家叹息一声,也回了屋。 这里是私人民宅,周围并无住户,宋瓷在沈家的门口跪了一个多钟头,也没有人看见。沈渝北喝完了咖啡,又打开了电影。 他看得很专注,目不斜视,只是坐姿总在变化。但梁管家知道,沈渝北有多心不在焉。 太阳越来越达,望东城的十月,白日还是很热的。沈渝北都脱了长衫,只穿一件白色衬衫,而门外,被太阳炙烤着的宋瓷,都该中暑了。 梁管家说:“宋丫头怕热,要是中暑了,就该沈先生心疼了。” 沈渝北嗤笑,“我管她做什么,她又不是我什么人。” 梁管家心道:真不是你什么人,你为何会如此坐立不安呢? 韩湛最近很忙,他计划在明年五月之前,将名下所有产业合并,成立宙斯国际。 公司要整顿合并,几家公司的管理者隔三差五就得聚集在一起开会商讨。韩湛坐在最上方,听心腹们针对公司合并一事展开讨论。 大家都想要将自己最出色的一面展现给韩湛看,宙斯国际一旦成立,有几个位高权重的位置还空缺着,谁都想去坐一坐。 见心腹们对工作充满了激情,韩湛见了甚是满意。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韩湛瞥了一眼,见是宋瓷的新保镖发来的消息,这才打开微信。 阿松:韩先生,夫人在沈渝北先生家门口,跪了一个多小时了。 韩湛眉头一皱。 他偏头,望着窗外的骄阳,有些心烦意乱。 见韩先生突然皱眉望向车外,下属们默契地闭上嘴巴。黎离问韩湛:“韩先生,怎么了?” 韩湛突然问:“今天室外多少度?” 北战道:“最高温度三十一度,最低二十四度。”秋老虎三伏天已经过去,现在气温凉已经快了不少,但还是热。 临近中午,室外气温逼近三十度,宋瓷在太阳下一跪就是一个多钟头,她还能撑多久? 韩湛很想跑到沈家,将他的妻子抱走,但他不能那么做。 宋瓷做错了事,她就得跟沈渝北认错。 韩湛听说过沈渝北的为人,他很傲气,也很冷漠,多少人权贵之流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拜入他名下从师,都被他当场拒绝了。 沈渝北油盐不进,他不消气,不从心里真心实意的认可宋瓷,宋瓷就永远都无法得到他的原谅。 韩湛逼自己心狠一点。 他拿起手机,回复阿松:准备解暑药物跟解暑汤,如果夫人晕倒了,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回复了信息,韩湛放下手机,这才抬头对黎离他们说:“继续。” 会议仍在继续,但韩湛的心却乱了。 “沈先生,该吃饭了。” 沈渝北关掉投影设备,起身走到餐厅,一个人坐下,优雅地吃了一顿午餐。 吃完饭,他上楼准备去练琴。 他刚上阶梯,梁管家就在身后幽幽地提醒他:“沈先生,都三个多小时了,宋丫头还跪着呢!” 沈渝北回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他最后还是上了楼。 梁管家看得心惊。 沈先生这是铁了心不原谅宋丫头了? 梁管家来到大门口,见宋瓷还跪在那里,她满脸是汗,长袖薄衬衫都湿透了,就有些心疼。“宋丫头,你还是起来吧,我看沈先生今天是不会理你了。” 宋瓷嘴唇都干了。 她忽然听到了钢琴的声音,她抬头,望向楼顶的琴房,笑了笑。“没事,我还可以坚持。” 若轻言放弃,那就不是宋瓷了。 “都是倔脾气!”梁管家跺跺脚,只好回屋。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70章 别恃宠而骄 一点钟,太阳当空照着大地,宋瓷头晕目眩,开始有些撑不住了。她身形晃了一下,快要摔倒的时候,突然又撑住。 她将背部挺得更直。 沈渝北站在顶楼俯视着下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到底是生出了不忍。他忽然转身走到琴房中央,提起放置在桌台上的小提琴,走了出去。 宋瓷视线开始模糊了,她脑袋昏昏涨涨的,有些眩晕。就在这时,一面阴影覆盖在她的身上,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白色的皮鞋。 宋瓷眨了眨眼睛,确认不知自己的幻觉,她这才缓缓抬头仰望着沈渝北。张开干涸的唇瓣,宋瓷从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呼唤声:“老师。” 汗水从宋瓷的眼睛上面滴落,她那张白皙的脸颊,此刻红彤彤的。 沈渝北将小提琴和琴弓递到宋瓷的面前。 宋瓷不解地看着他。 沈渝北道:“用你的琴技,证明给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弟子!”八年前,他们是真正的断了师生缘分。沈渝北不会对宋瓷开后门,他要的是音乐奇才,而不是一个漂亮娇贵的花瓶。 宋瓷想要做他沈渝北的弟子,就得拿出真本事! 宋瓷双腿发麻,站不起来,她跪着举起双手接住沈渝北的小提琴。低下头,宋瓷温柔地注视着它,忍不住抚摸了起来。 “我们又见面了,战魂。” 沈渝北的小提琴叫‘战魂’。 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名琴,是许多音乐家的梦。但沈渝北并不执着于追求古董名琴,他的这把琴,是由他出生于意大利克雷莫纳的外公制作的。 他外公是一名小提琴制琴师,‘战魂’是沈外公生前最后一幅作品,他把他送给了沈渝北。这把琴,陪了沈渝北二十五年,战魂是沈渝北的‘魂’。 战魂成就了沈渝北,沈渝北也成就了战魂。 现在的音乐爱好者谈论起世界名琴小提琴,谁不得提一声战魂的名? 沈渝北最大的忌讳就是他的小提琴琴战魂,这个世界上,有资格碰战魂的人,屈指可数。 宋瓷捧着战魂,睫翼都在颤动。宋瓷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必须把握好。“...好的老师。” 站不起来,那她就跪着拉! 宋瓷左手执琴,右手握琴弓。一旦摸到琴,宋瓷就会进入一种奇妙忘我的状态。她拉动琴弦,悲鸣的琴音响起。 他们一个跪着,一个站着,灵魂在进行交流。 当那如泣如诉的琴音传进沈渝北的耳朵里,沈渝北有种骨头都随着琴音颤动的战栗感。 这才是他想要听到的琴音! 宋瓷在小提琴方面的天赋,是连沈渝北都比不了的,同一把琴,同样的曲子,由宋瓷演绎出来的感觉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宋瓷的音乐总能抓住沈渝北所有的感官跟情绪。 当宋瓷拉完一曲,沈渝北也睁开了眼睛。沈渝北看着嘴唇干枯的宋瓷,他说:“这是你的作品?它叫什么?” 宋瓷:“《湛》。” “湛...”沈渝北终于露出了从见到宋瓷来以后的第一个笑容。“不错。” 宋瓷抱着老师的小提琴,问他:“老师,你还愿意收我做你的学生吗?”宋瓷双眼装满了期待与倔强。 沈渝北深邃的目光与宋瓷倔强的眼神对上,一时间没说话。宋瓷内心焦急,却也不敢再聒噪。良久后,沈渝北开口对身后梁管家说:“扶宋瓷进屋,她还没吃饭。” 宋瓷狂喜,终于撑不住了,一头跌倒在地。倒地时,她把沈渝北的战魂护在怀里,不敢摔坏了。 “宋丫头!”梁管家吓了一跳。 沈渝北听到动静,赶紧转身走回来,跪下身子将宋瓷抱了起来。沈渝北抱着宋瓷狂奔入家内,边跑边喊:“把解暑汤端来!” 他知道梁管家一定备了解暑汤。 梁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厨房,端来解暑汤,喂给宋瓷喝。宋瓷平躺在沙发上,喝了解暑汤她的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八年没进老师的家门,宋瓷发现老师的家里装修换了,变成了原木森林风。原木沙发,原木餐桌,如同回归到了大自然母亲的怀抱中。 宋瓷又喝了一碗解暑汤,彻底清醒过来。 沈渝北坐在躺椅上午休,屋内放着音乐,宋瓷听出来是霍尊的《粉墨》。 宋瓷听了几耳朵,这才站起来,她从包里取出婚礼请帖,踌躇着走向了沈渝北。沈渝北听到动静,他睁开眸,目光淡淡地注视着宋瓷。 “做什么?” 宋瓷将藏在腰后的请柬递给沈渝北。沈渝北盯着‘婚礼请柬,沈老师收’两行字,眼神终于起了变化。 他接过请柬,突然说:“你才22岁。” 言外之意,是指她结婚太早了。 宋瓷看了沈渝北一眼,小声说:“遇到对的人,二十岁结婚也不早。遇到错误的人,三十岁结婚也是浪费。” 沈渝北仔细琢磨了下这句话,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拍了拍请柬,沈渝北自嘲道:“我这当老师的都没结婚,你反倒先结婚了。” 听见他这话,宋瓷自是一脸欣喜,“老师肯认我这个学生了?” 沈渝北淡淡地注视着宋瓷,他说:“宋瓷,我会为你破例一次,绝不会破例第二次。” 宋瓷忙说:“我绝不会再放弃小提琴,老师。” “呵...”沈渝北将请柬放在一旁的树桩茶几上,他挥挥手,“你先走,婚礼我会来。”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大日子,沈渝北怎会不赴约? 宋瓷转身刚要去拿包,突然听见沈渝北问:“你不能碰小提琴这毛病,彻底好了么?” 宋瓷脚步一顿,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瓷一走出沈家,就被一双精悍的铁臂拦腰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宋瓷吓了一跳。她愕然抬头,见是韩湛,这才放下心来躺在他的怀里。“韩哥,你怎么过来了?” “阿松说你晕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宋瓷,韩湛是真的担心她。 宋瓷心里一暖,她缩在韩湛的怀里,告诉他:“韩哥,我好开心。” 韩湛问她:“你们和好了?” “嗯。老师对我还是心软的。” 将宋瓷放在车里,韩湛说:“对你心软的人很多,但别恃宠而骄。” 171章 错把鱼目当明珠(5更) 揉了揉她干燥的唇,韩湛叮嘱她:“回家多喝点水,好好睡一觉。我还要去公司,晚上会早些回来陪你。” 宋瓷乖乖地点头,目送韩湛上了他的沃尔沃离开,这才叫阿松开车送她回家。 他们一走,梁管家便走到了沈渝北身边,弯腰跟他说:“宋丫头走了,韩湛亲自来接的她。” 沈渝北一直有暗中观察宋瓷的生活,知道跟她结婚的男人叫做韩湛。沈渝北脑海里闪过韩湛的模样,觉得有些熟悉。 他突然说:“把我手机给我下。” 梁管家找到沈渝北的手机,递到他的手里。沈渝北在联络人名单里找到了演唱家帝蓉蓉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帝蓉蓉接了电话,稀罕道:“沈先生今日怎么舍得联系我了?”沈渝北是个不爱打电话的人。 “帝女士。”沈渝北直白问道:“你有一个干儿子,叫韩湛是不是?” 那头沉默了一下,才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来没错。”三年前,帝蓉蓉的歌唱会上,沈渝北受邀去表演,曾见过韩湛一面。所以刚才梁管家提起韩湛,沈渝北才会觉得对方有几分熟悉。 沈渝北说:“我唯一的弟子要结婚了,新郎叫韩湛,我记得帝女士的干儿子好像就叫这个,所以问问。” 一听这话,帝蓉蓉就问:“宋瓷是你弟子?” 沈渝北:“嗯,她是叫了我18年老师的弟子...我唯一的弟子。”宋瓷四岁那年就拜入了沈渝北的名下,沈渝北都把宋瓷当半个女儿了。 “哟,原来我这干儿媳妇还是个才女啊!”知道了宋瓷与沈渝北的这层关系,帝蓉蓉对宋瓷就更喜爱了。 沈渝北的弟子,那不得是个天才? 沈渝北自然听出来帝蓉蓉的开心与满意,他心中骄傲,忍不住炫耀说:“我弟子是音乐天才,长得漂亮,人也懂事。你干儿子能娶到她,也是命好。” 这话帝蓉蓉就不爱听了,在她眼里,自己干儿子韩湛哪里都不差。能娶到心爱的人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若说能娶到宋瓷是韩湛命好,帝蓉蓉就不开心了。 宋瓷是很优秀,但她干儿子哪里差呢? 帝蓉蓉不甘示弱,决定要为韩湛找回场子,便说:“我干儿子曾经可是王牌兵!”她语气无不骄傲。 沈渝北:“你也说了,那是曾经...” 帝蓉蓉如同一只被戳破了肚皮的河豚,好气哦。她很快又振奋起精神来,又说:“我干儿子一米八九,模样俊俏,也是一表人才。” 沈渝北又温吞补刀:“可惜是个残疾。” 帝蓉蓉更气!她彻底沉下脸色,恼羞成怒骂道:“姓沈的,不能因为我当年拒绝了你的表白,选择了霍静安,你就怀恨在心。” “当年是我眼神不好使,错把鱼目当明珠。挂了!”像是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感到厌烦一样,沈渝北直接挂了电话。 帝蓉蓉在电话那头气得直跺脚,“这个沈渝北,小肚鸡肠!”她拿过桌上的婚礼请帖,手指在上面敲了敲,说:“看我那天不打扮得美美的,勾引死你!” 将请帖用力地往桌案上一放,帝蓉蓉一脸傲气,心里鬼主意有了一把。 - 这天下午,婚纱店派人将伴娘服送到了穆秋的家里,来的时候穆秋正在午休,是杜婷婷帮忙签收的衣服。 等穆秋醒来,杜婷婷将衣服拿到穆秋的房间,跟她说:“你姐姐叫人将伴娘服送来了,你试穿一下。” 穆秋没精打采的说:“之前试过的,合适的。” “我想看看嘛。” 穆秋只好脱了睡衣,穿上伴娘服。 那是一件冰蓝色的抹胸露肩礼服,为了方便行动,礼服长度刚好及小腿。宋瓷还送了一双纯白色的高跟鞋过来,脚脖那里是一圈纯白色的珍珠,这双鞋是品牌鞋,官方售价七千多。 穆秋换好了鞋子与裙子,披着长发站在杜婷婷的面前,少女长身玉立,姿态娉婷,她巴掌大的清秀脸蛋被华服衬托得更显精致淡雅。 杜婷婷怔怔地望着穆秋,忽然说:“你穿婚纱,一定更漂亮。”说完,杜婷婷见穆秋笑脸淡了下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多么残忍的话。 杜婷婷咬了下唇,有些懊恼。 穆秋看向穿衣镜,她盯着镜中修长优雅的女子,神色难掩落寞。穆秋突然笑着对杜婷婷说:“妈妈,你陪我去拍婚纱照,好不好?” 杜婷婷一愣。“婚纱照?” “嗯。”穆秋转了个圈,脸颊上浮出向往之色,她说:“我想把我穿婚纱的模样拍下来,妈妈以后想看,就能看见了。” 杜婷婷红着双眼点了点头。 当晚杜婷婷便在微信群里问好姐妹们,哪一家婚纱店拍的婚纱最好看。大家都以为她是在给养女宋瓷找婚纱摄影馆,便一一推荐了几家。 杜婷婷第二天上午,挑选了几家口碑不错的婚纱店亲自去看了看,最终定了一家名叫‘ -ove’的婚纱摄影馆。 杜婷婷跟老板说明了原因,老板表示愿意给穆秋行个方便,让她插队先拍。 穆秋没有宋瓷那样傲胸翘臀珠圆玉润的好身材,她挑选的两套婚纱,都是偏公主风气质款的齐肩及地婚纱。 穿上婚纱,穆秋让杜婷婷帮忙拍了两张照片,她随便修了下图,就发到了朋友圈。 这天宋瓷在花卉市场挑选玫瑰,她挑选好了玫瑰品种,跟婚礼场地的设计师沟通好了,就坐车回家了。 车上,她打开朋友圈,便看见一个小时前穆秋发表了一条动态。 穆秋写到:【我为我自己,穿上了婚纱。穆秋,你真的很美。】文案下,是三张现场拍摄的婚纱照。 穆秋长发做成了卷发,慵懒的披在肩后,头戴着蕾丝重工长头纱,身穿齐肩收腰长婚纱。她的背后是一长排的木栅栏,上面爬满了月季,开满了花。 站在鲜花中,穆秋是比鲜花更美的人。 宋瓷点了赞,留下了评论。 与此同时,在川东集团总部大厦的总经理办公室内,程砚墨暂停了所有工作。他站在窗边,低头看着手机里身披白纱的女孩,眸色幽暗。 172章 防狼喷雾爽不爽 穆秋拍完最后一组夕阳婚纱照,总算是可以收工了。她提着婚纱与工作人员一起回婚纱馆,准备回去换了衣服就去吃饭,然后回家去泡个澡。 拍婚纱照真的很累,脸都笑得僵硬了。 到了婚纱馆,穆秋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从车里走下来。她双手拎着婚纱的裙摆,往婚纱馆大门走了两步,余光瞥见一个人,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站在原地,穆秋慢慢转身,与依靠在车子旁边的程砚墨四目相对。 没来由的,穆秋一阵心慌。 程砚墨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没有要走近的打算。 “怎么了?”婚纱馆的小姐姐问穆秋。 穆秋摇头,“没事,遇到了一个朋友。”她微微欠身同程砚墨打了一个招呼,便进了婚纱馆。 脱衣衣服,换回自己的衣服,穆秋用自己带来的卸妆液将浓妆全部卸掉。她往脸上喷了些保湿喷雾,就拎着包打算回去了。 穆秋的车停在附近商场的停车场,她踩着平底鞋走进商场,坐电梯下地下车库。从电梯里走出来,穆秋就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她如芒在背,手下意识地伸进了自己的包里。 在快要走到车旁的时候,穆秋身后突然贴近一个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左臂。穆秋右手赶紧从包里掏出一瓶防狼喷雾,对着身后的人一阵喷。 “变态!” 噗—— 防狼喷雾喷在了程砚墨的眼镜镜片和鼻梁上。 程砚墨:“...” 穆秋:“...” “咳咳!” “咳咳!” 程砚墨开始捧住喉咙咳嗽。 穆秋愕然不已,她赶紧丢了防狼喷雾,吞吞吐吐地开口:“程、程爷?怎么是你?” 程砚墨手撑着车门,他摘掉眼镜,睁开眼睛,一言难尽地盯着穆秋。想说点儿什么,张嘴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他一张脸特别难受,又辣又痛。程砚墨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咳嗽了一阵,才有气无力地说:“穆秋,你...”他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干脆不说话了。 “带我去医院!” 穆秋赶紧载着程砚墨奔到最近的医院,去挂了皮肤科,医生给他做了处理,程砚墨这才好受一些。 他有些过敏了,脸有一些红,还很痒,想挠。穆秋赶紧拉住他的手臂,叮嘱他:“刚涂了药不能挠,挠了更红。” 程砚墨只能作罢。 穆秋小心翼翼地看了程砚墨一眼,心虚不已。她问程砚墨:“你明天要上班吗?” 程砚墨冷笑着瞥了眼穆秋,说:“托你的福,明天休息。”摘了眼镜,没有镜片遮挡,穆秋才发现程砚墨的一双眼睛看人时非常冷厉。 她怀疑程砚墨戴眼镜根本就不是因为近视,而是为了伪装,让自己看上去更平易近人些。 出了医院,他们回到车里。程砚墨透过小镜子看了眼自己的脸,见自己的脸已经发红,他闭上了眼睛,靠在了车背上。 穆秋问他:“程爷找我做什么?” 程砚墨没说话。 穆秋不习惯跟程砚墨单独呆在一起,她很紧张。每次面对程砚墨,穆秋都做不到心如止水。毕竟他是她心里喜欢的男人,也是她第一个男人。 “我看了你的婚纱照。”程砚墨睁开眼睛,偏过头来,用一种叫人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穆秋。 穆秋心跳微快。 她故作镇定,问程砚墨:“哦,你觉得怎么样,好看么?” 程砚墨:“好看。” 程砚墨早就听说过,穆家有两个优秀的女儿,养女宋瓷是一朵人间富贵花,小女穆秋活泼可爱古灵精怪,非常讨人喜欢。 望东城的男人都想娶宋瓷当老婆,望东城的婆婆们都想等穆秋长大,娶她进门当儿媳妇。 程砚墨领略过第一名媛宋瓷的风采,他承认宋瓷的确很有魅力,也当得上第一名媛的称号。但他却更偏爱穆秋这样的女孩子,看着乖巧干净,相处起来愉悦而又轻松。 穆秋又问:“你来找我,是做什么?” 程砚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说:“看到了那些照片,突然想要来看看你。” “程爷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穆秋不瞒着程砚墨,她袒露自己的心思:“我很喜欢程爷,快要到了无法掌控自己的心的地步了。” “程爷越是对我好,我就越不甘心,就越怕死。每多见程爷一面,我心中的不甘,就更深一份。这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説,太残忍了。” 陡然听见穆秋的内心剖白,程砚墨没觉得愉悦窃喜,只是感到悲伤。 “穆秋...” 程砚墨感到无能为力。 他有钱有势,有能有貌,但他不能判人死令人生。这种明明想要留住对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等死的感觉,太难受了。 “程爷,我姑且就当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吧。”穆秋冲程砚墨灿烂一笑,她说:“很荣幸,我能得到程爷的爱。但我不能跟你继续纠缠下去,对你对我,都太残忍。” 穆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自己打了个车走了。 过了很久,程砚墨给人打了一通电话。“上次我让你帮我办的事,结果如何呢?” “程爷,心脏没了,命就没了,不到走投无路没有人愿意做那种交易。RH阴性血的人本就少,愿意主动捐出心脏的人更是少,这件事,我怕是帮不了你。” 早已猜到会是这个结果,真听到程砚墨还是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么办,他总不能主动去杀人! “行,我知道了。” 程砚墨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付出穆秋倔强微笑的模样。他忽然后悔了,他不该在那个深夜里,主动下车去见穆秋的。 - 穆秋一路哭着回家的。 到了家里,她将自己锁在房间,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哭完,穆秋就那样躺着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穆秋睁开发热的眼皮,拿起手机,打开手机看到浏览器推送了几条新闻。 其中有一条国际新闻报告称宋翡所在的那个国家又发生了暴乱,死了很多人。那些照片都被打上了马赛克,但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 穆秋看完这片新闻报道,久久都没有说话。 173章 亚洲女首富来了 来到金沙萨已有半月。 颜江发现这边的局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暴乱的确存在,但并非随处可见。 熟悉了这边的环境后,颜江找到了一份法医工作。颜江大学时读的是法医学专业,他还是望东大学法医学专业的研究生,去年刚毕业。 在大学时,颜江便是让导师骄傲的学生,也跟着导师去了解过不少凶杀案。真正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不愁找不到工作。 法医不是个什么轻松职业,这边意外死亡的人不少,颜江入职第一天就很荣幸的被分到了一具尸体,由他负责解剖分析数据。 那天颜江回家前,用洗手液反复洗过好几遍手,回到家后迅速换了一身衣服,才敢出现在宋翡的面前。 那会儿宋翡正在打电话,没有察觉到颜江的靠近,颜江听到她说:“程爷?程砚墨?他也在打听心脏的事?呵...就说没有,这事你帮不了忙。” 等宋翡挂掉了电话,颜江才出声:“宋翡,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宋翡身子紧绷了那么一瞬,很快就放松下来。她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颜江,她鼻尖在空气中勾了勾,突然说:“你身上有尸体的气味。” 颜江有些懊恼,他说:“我洗过澡了,也换了衣服。今天解剖了一具呈现巨人观的尸体,那恶臭味...”摇摇头,颜江问宋瓷:“你还能闻到?” 宋翡点了点头,“气味不大,但闻得到。”听颜江说到巨人观,宋翡就问:“是对面小河沟里发现的那具女孩尸体么?听说她才九岁。” “嗯,你也听说了?”小女孩才九岁,她是个流浪女孩,很多人都猜测她是不小心掉进小河溺水身亡的。她只是一个流浪小孩,无父无母无权无势,尸体被送到警局后,根本就没人愿意授理这件案子。 颜江是个新人,小女孩这件案子被分到了他的手里。 宋翡问颜江:“是自杀吗?” 颜江摇头,神情有些复杂,他说:“她体内被检测出了**。” 宋翡皱起了眉头。“她才九岁。” 颜江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颜江突然说:“宋翡,如果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孩,我们一定要让她去学功夫。” 宋翡瞅了他一眼,“我们的孩子?谁要跟你生孩子?” 颜江走过来,想要抱一抱她,伸出了手,又犹豫地收了回去。宋翡注意到颜江的动作,抿了下唇。 “我一定会追到你,孩子也会有的。” 宋翡没吭声。 颜江这才问她:“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宋翡说:“一个朋友。” “宋翡,你是不是背着我在谋划什么事?”颜江觉得宋翡在瞒着他做一些危险的事,他怀疑跟穆秋有关。 宋翡不是那种被人欺负后还能忍气吞声的人,她是典型的你挖我墙角,我推你房子的狠角色。在知道穆秋父女对她们姐妹做的事后,宋翡不可能放任那对父女继续逍遥法外。 宋翡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你别担心。” “宋翡,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你。我只有一点请求。”颜江拉住宋翡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说:“我要你平平安安。” 宋翡不习惯这种暧昧的场面,她把手抽回来,说:“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工作呢。” “你呢?” “我要去研究所,今晚就不回来了。”这边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宋翡大多数时间里都泡在研究所里。 颜江忽然弯唇一笑,他走近宋翡,低下头,鼻尖几乎就要碰到宋翡的额头了。颜江说:“既然工作没做完,你这个时候怎么在家?”从家里到研究所,开车要五六分钟。“是回来拿东西...还是看我?” 宋翡冷冷地瞥了眼颜江,那眼神叫颜江发怵。但颜江很有骨气,没有犯怂,大胆地开口:“不敢回答?” 宋翡推开颜江的脑袋,拿起背包往门口走。 低头换鞋时,她头也不抬地说:“不拿东西,就回来看看你。”说完,她手握住门把打算开门。 颜江突然喊道:“宋翡!” 宋翡动作一顿,没回头,就等他说话。 颜江说:“你对待兄弟可真体贴。” 颜江拉开门,砰地一声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见状,颜江摇头失笑。 - 白驹过隙,终于到了号这天。 这一天,亚洲首富墨谣,带着爱人厉妖乘坐私人飞机,高调现身望江山机场,下榻捷达国际酒店总统套房。 同一天,国宝级女歌唱家帝蓉蓉,也结束了国外的工作,赶回了望东城。与此同时,一个拎着蛇皮口袋的老者,在三名中年男子的陪伴下,搭上了前往望东城的高铁。 这一天,望东城网民的微信圈,都刷爆了亚洲女首富墨谣的小短片。短片中,墨谣乘坐一辆迈巴赫,穿着一身鲜红色的西装套装,弯腰从车里走出来。 她单手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摘下墨镜,抬头对着镜头一笑,那一笑,霸气尊贵,网民们纷纷跪下叫金主妈妈。 谁也不知道墨谣这样的女大佬突然来望东城是要做什么,有人猜测她要在望东城干一票大的,有人则猜测她是要来见朋友,也有人觉得她单纯是来旅游的。 “参加婚礼?” 程砚墨收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他问身边的特助:“墨谣来参加谁的婚礼?”他没听说过最近望东城上流社会中有谁要结婚的。 特助摇头,说:“这个暂时没有打探到消息,只是听有人说,她是来参加神秘人婚礼的。” 程砚墨倒是不知道,望东城还有人与墨谣保持着亲密的关系。“最近望东城,有谁要举办婚礼?” 特助想了想,说:“好像没有...也不对,穆家养女宋瓷的婚礼,就定在明日。” 宋瓷? 宋瓷与韩湛的婚礼的确定在明日,双方都只宴请了最重要的朋友跟亲人。程砚墨虽与他们认识,却没有收到请柬,但他也知道宋瓷与韩湛号将要结婚的事。 宋瓷这人的背景,大家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倒是那位准新郎... 程砚墨眼前闪过韩湛的模样。 韩湛... 174章 你湛湛哥哥 “舜臣市那边,有姓韩的大家吗?”程砚墨也去过舜臣市几次,没有听说过舜臣市有姓韩的大家。 特助早就去调查过韩湛,他垂眸说:“韩湛这人,我查过,他家境就挺普通的,父母早亡,是跟外公长大的。” “外公...”程砚墨问特助:“他外公你查过么?” “没有,听说是个种庄稼的老农民,就没查。” 程砚墨总觉得这事处处透露着古怪。一个庄稼汉,独自培养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韩湛? 这像话吗? “程总,今晚是回老宅,还是回您的住处?”司机询问程砚墨。 想到宋瓷明天就要结婚了,担心家里那个弟弟耐不住寂寞要整幺蛾子,本来打算回独居住处的程砚墨,忽然改变了注意。“回老宅。” 他得盯着程子昂,怕他惹出是非来。 回到老宅,程砚墨下了车,准备进家门时,注意到路尽头的半山别墅亮了灯。他将家里的管家叫出来,问他:“半山别墅那边的主人回来了?” 程砚墨早听说过半山别墅是韩老将军的住处,只是老将军回了舜臣老家,鲜少回来。 管家看着那亮了灯的半山别墅,他说:“是的大少爷,好像是今天下午回来的。” 程砚墨又问管家:“子昂呢?” “二少爷在家呢。” “把他看住了,今晚明天,没我的允许不许他出门。”说完,程砚墨拿走管家手里的风衣外套自己穿上,独自朝着半山别墅走去。 半山别墅建了有些年头了,红墙上长了青苔,被绿树环绕,显得古朴而神秘。程砚墨走近别墅,隐约看到一楼的走廊上有个老人家在走动。 程砚墨故意弄出动静来。 老人家手里拎着喷水壶,回头朝着程砚墨看去。见到程砚墨,韩翱宇想了想,才说:“是程家小孙子?” 见老人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程砚墨忙颔首喊了声:“老爷子晚上好,小子程家程子昂。我刚下班,见您这处房子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盯着老人家那硬朗的身板,程砚墨又道:“老爷子身体看着还很硬朗,不知您百岁生日那天,小子有没有那个福分,也去讨一杯老寿星的酒喝?” 程砚墨只是不爱说话,不代表他不会说话。对着位高权重的老人,程砚墨也能把一颗石头说成一颗钻石。 韩翱宇听了这话,开朗一笑,“我上回见你,你还是个玩溜溜车的小屁孩,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这拍马屁的功夫,你爷爷也比不上!” 程砚墨只是笑。 “坐,站着做什么!” 程砚墨这才坐下。盯着老爷子面前那颗黑松,程砚墨问道:“老爷子这黑松,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吧?”能让老爷子走到哪里都要带着的盆栽黑松,一定对他意义深重。 韩翱宇说:“这是我老伴儿过世前种的,我一般都随身带着,安心。” “老爷子待老夫人这片真心,让小子钦佩,羡慕。”若是以前听到这些话,程砚墨也许会敬佩,但不会有别的感受。可今日听到这话,想到能与爱的人白头偕老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程砚墨心里就有些难受。 那么年轻的女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幸呢? “这有什么,等你以后结婚了,你就明白了。”韩翱宇看着程砚墨,就想到自己的孙子韩湛,不由得感慨道:“我也有个孙子,你可能不记得,你还小的时候,他还用自行车载过你。” 韩翱宇指着山下那条河,说:“以前那片地区是荒地,河里鱼虾多。我那孙子皮,就把你放在河边,他自己下河去摸鱼。结果你掉河沟里去了,差点被溺死,他把你救了上来,又不敢告诉家里人,怕会挨骂,就带着你上街去买了一身衣服换上。” “结果回了家,你就感冒了,晚上发了烧,病了一场。那以后,你爷爷就不许你跟我那泼孙一起玩了。这些事,你可能都不记得了。” 这事程砚墨的确不记得了,但爷爷还在世的时候,跟他说起过半山腰上那户人家里有个小孩,特别皮,还念叨着不知道那胖小子长大了在做什么。 程砚墨问韩翱宇:“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跟你一样,都在经商。” 程砚墨有心结识韩家的贵公子,便道:“哦?不知道他叫什么,说不定我也认识。” 韩翱宇刚说了个:“叫韩...”想到外孙那低调的性格,韩翱宇又及时止住了声音。“嗐!不值一提,反正没你这么厉害。” 韩翱宇放下喷水壶,看了看钟表,说:“时候不早了,我得休息了,可不能耽误了明天的正事。” 程砚墨立马起身,同韩老爷子辞别:“那老爷子晚安,我也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行,我这次回来要多住一段时间,你有空来我家多坐坐,我做饭味道不错,我给你炸小鱼儿!”家里的农活都忙完了,就等腊月种土豆了。回去也没事,韩翱宇所幸就在这边住几个月。 程砚墨表示很期待。 他走后,韩翱宇让钟不悔关了门,就回房休息去了。 程砚墨到家,跟管家说起山上的老爷子,“那老爷子有个孙子?”程砚墨问管家:“我小时候还跟他家那孙子一起去河边摸过鱼?” 听大少爷提起这事,管家就蹙起眉头。 他说:“那家的孙子很皮,他小时候总带着大少爷去做些危险事。他有回带你去河边摸鱼,结果你滚进河里,他不把你带回来也就算了,怕挨骂,还把你带去街上买了身衣服,以为穿着一身干衣服回来,就不会被发现了...” 管家直摇头,感慨叹道:“太皮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有什么出息没。不过,那位老人家的孙子,想来也不是什么池中物。” 程砚墨就问他:“听老爷子说,他孙子也在经商,说不定我在生意场所碰见过。你还记得那孩子叫什么吗?” “叫湛湛,大家都湛湛、湛湛的喊,也不知道全名到底叫什么。” “湛湛?”程砚墨语气又惊又疑。 ------题外话------ 求程砚墨的心理面积有多大。 175章 弟弟总惹祸怎么办? 不知为何,程砚墨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了韩湛的脸。他想到韩湛那双富有混血特征的眼睛,便试探地问管家:“那个小哥哥,他是不是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哪知道管家听了这话后,竟然露出惊讶的表情,还问程砚墨:“大少爷你还记得?你那会儿才多大啊?” 程砚墨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他心想,怎么这么巧? 韩老爷子的孙子,竟然真的是韩湛!可不是说,韩湛只有一个外公吗?程砚墨怕自己搞错了韩湛与韩老爷子的关系,他又问管家:“湛湛他是韩老爷子的亲孙子,还是外孙?” “外孙,韩老爷子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死得早,死的那年,湛湛才六七岁。” 程砚墨摆摆手,让管家去休息,他独自回了书房。 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程砚墨想起几次遇见韩湛的场景,竟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为何在拳馆,韩湛敢把上司黎离揍成那副模样。在茶馆,身为上司的黎离为什么要主动给韩湛开车门。 原因很简单,因为韩湛才是真正的上司! 宙斯航空为什么能迅速站稳脚跟,在众多国企民航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因为他背后的靠山是韩翱宇! 韩翱宇是什么人物? 那是死后,能让国家降半旗致敬的人! 一切疑团,都得到了解释。 程砚墨忍不住反省自己对韩湛的所作所为,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没有得罪韩湛吧?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韩湛,可一想到那个爱招惹是非的弟弟,程砚墨就不怎么确定了。 26号的早上,程子昂早早起床,一脸阴沉的坐在餐桌旁。昨晚直到半夜,微信群的人都还在讨论宋瓷今天结婚这件事,还有不少狗东西想要采访下程子昂的心情。 程子昂能有什么心情? 又不是他结婚! 程砚墨下楼来,见程子昂脸色阴郁,猜到这家伙为什么不开心,他忍不住警告他:“今天就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程子昂冷笑,“放心,我对宋瓷也没有那么深爱,只不过是气不过,心里不舒服。”想想,他堂堂川东集团的二少爷,哪里不比哪个叫韩湛的东西强? 但这话程子昂只敢在心里说说,不敢说出来,怕被他哥逼视。 程砚墨仍不放心弟弟,想了想,他说:“你今天跟我去公司,就搁我眼皮子底下,哪里都不许去!” 程子昂震惊住。“哥,我不是小孩子!” 程砚墨冷漠地看着他,沉下脸来,说道:“你要是小孩子,我就要给你布置作业了。”没给他布置作业,都是他程砚墨心慈手软。 程子昂早饭都吃不下去了。 程砚墨说到做到,出门时,还真的将程子昂也给提到了车上。到了公司,就把程子昂塞到自己的办公室,丢给他一台笔记本,让他自生自灭。 期间开会,都要在会议室给弟弟设一把椅子,搞得所有高层都以为程砚墨这是打算将程子昂放进公司培养了。 -- 程家兄弟这边都过得有多不容易,都跟宋瓷没关系,她今天结婚,可忙了。 宋瓷是在蔡家村出生的,后来她们姐妹长大了,为了方便姐妹俩读书,一家人这才搬去城里。 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每年还会回乡下住一段时间,修缮修缮房子。地震后,父母去世,姐姐成了植物人,宋瓷就没再管过老房子。 因为要结婚,宋瓷提前派人来将老房子修缮好,家里墙面重新贴了墙布,家具也都买了新的。 昨晚,她就住在这里。 刚四点钟,楼下就有车声响起,是化妆师团队来了。宋瓷只得起床,睡眼惺忪的给自己冲了一杯牛奶喝了,就被化妆师按在凳上开始化妆做发型。 一切准备妥当,天已经大亮。 迎亲时间定在九点,宋瓷有一个钟头自由活动的时间。她将手机放在斗柜的台面上,给宋翡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刚果那边是深夜一点钟,宋翡已经睡着了。房间内是双人床,宋翡睡在靠墙的一放,颜江睡在靠窗的一方。听见手机响了,浅眠的颜江接通了视频。 “宋宋。” 宋瓷盯着颜江看了数秒,才说:“这才过去多久,你怎么就黑了这么多?” 第一美男子颜江曾经的皮肤那叫一个白皙光滑,不过短短一个月,他就黑了。看出宋瓷的嫌弃,颜江摇头失笑,他说:“赤道附近,你说呢?” 宋瓷问他:“你还跟宋翡睡一屋?” “嗯。” “瞧你那点儿出息,等哪天你爬上了宋翡的床,记得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放烟花庆祝。” 颜江自嘲道:“不用你放,我自己去放。” 玩笑时间结束,颜江表情严肃起来。他静静地望着宋瓷,瞧着她穿婚纱的模样,由衷说道:“宋宋,你今天特别美。” 宋瓷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问颜江:“跟宋翡比呢?” 颜江:“我眼里,宋翡就是灰头土脸,那也比你好看。” 宋瓷故作绝望:“友尽!” 颜江挑眉,说:“那行,省了红包。” “你还是我的好兄弟。”宋瓷翻脸如翻书。 颜江笑了笑,这才说:“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阿伦应该快到了,期待吧。” 宋瓷有些诧异,“你这人...” 她心里怪感动的。 他们都聊了这么久,还没听到宋翡的声音,宋瓷知道宋翡一定是很累了,所以才睡的这么沉。“宋翡是不是很累啊?” 颜江将镜头对准宋翡的睡颜,他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她睡之前还在看日历,念着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这两天病人有些多,她都没怎么休息,这会儿睡着了,我舍不得把她叫醒。” “没关系,让她睡,等她醒了,叫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 正说着,宋瓷就听到化妆师说:“宋宋,那是不是颜江的助理阿伦啊?”化妆师是宋瓷一个朋友,叫艾伦,两人关系很好,都直呼对方名字。 宋瓷走到窗边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了阿伦。“是他。”宋瓷对颜江说:“你助理来了,先不聊了。” 176章 被宠着的瓷宝(5更) 挂了视频,宋瓷对阿伦说:“阿伦,上楼来!” 阿伦朝她摇了摇手,这才跑到楼上来找她。阿伦拎着两个礼品袋子走进屋,就跟宋瓷说:“宋宋,江哥临走前,将给你准备的贺礼给了我保管。有两份,一份是江哥的,还有一份是宋翡小姐的。” 宋瓷就知道自己婚礼,宋翡不可能没有表示。 “这个是江哥送的,这个是宋翡小姐的。”两个礼物一般大小。 艾伦帮宋瓷打开宋翡的那个盒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他表情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阿伦摇了摇说,老老实实的说:“我也不知道啊。是一颗石头?” 宋瓷朝那盒子里看了一眼,盒子里是一颗孩童拳头大的蛋形石头。回忆起什么,宋瓷目光变得温柔下来,她说:“是一颗恐龙蛋化石。” 阿伦跟艾伦直接瞪大了眼睛。“恐龙蛋化石?” “嗯。” 这颗恐龙蛋化石,是宋翡和宋爸爸去游玩的时候,在一处采石矿捡到的。宋翡把它当做宝贝儿,都不舍得宋瓷碰一下。 怕这颗宝贝儿会被人偷了,宋翡还让宋爸爸将它寄存到了银行。宋瓷当时气坏了,骂宋翡小气吧啦都不舍得给她摸一下。宋翡当时说:“等你结婚,我送给你。” 宋瓷就当宋翡是在放屁。 她没想到,宋翡当年随口说的一句话,是真心的。她真的把自己最宝贝儿的恐龙化石送给了自己。 宋瓷突然就有些想哭,她忙对艾伦说:“艾伦,我要流泪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给我忍住了!”艾伦忙找到棉签,给宋瓷擦了擦眼睛。宋瓷忍住了眼泪,又让阿伦将颜江的礼物打开。 阿伦从礼品袋里面取出一个墨绿色的盒子,一看就很高档。阿伦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惊呼道:“天啊,好漂亮!宋宋,是一顶王冠!” 闻言艾伦也朝盒子里一瞥,顿时眼前一亮,“宋宋,真的是王冠!” 艾伦取出那顶王冠,让宋瓷看见王冠的全貌。那是一顶珍珠王冠,王冠最中央镶托着一颗鹌鹑蛋大的绿宝石。 这颗绿宝石宋瓷认识。 两年前颜江曾代言过一家国际奢侈珠宝品牌,当时他只收了品牌方一百万的代言费,另外跟对方索要了一颗绿宝石。 宋瓷知道这事,还笑话颜江傻,宝石就是颗石头,哪里有钱实在? 颜江当时嘴里含着老冰棍,他抬手拍了拍宋瓷的脑袋,哄她:“不气不气,等你以后结婚,我把它做成王冠给你戴。我呢,就是你娘家兄长,给你长脸。” 回忆一帧帧钻进脑海里,那些本以为都是戏言的话,原来全都是诺言! 宋瓷还能忍住不哭,就不是人! 眼泪说流就流,控制不住。艾伦看了她一眼,都不好意思叫她不要哭,这事要搁他身上,他也要哭,哭得眼泪流干。 “哭吧,反正时间还够,你哭够了我再给你补妆。” 闻言,宋瓷突然破涕为笑,“听了你这话,我哭不出来了。” “那我早该说。”艾伦重新给宋瓷补了妆,这才将那颗绿宝石王冠戴在宋瓷的头上。他打量着宋瓷,对宋瓷今天这个妆容感到非常满意。 “宋宋,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 宋瓷冲他浅浅一笑,说:“我的美丽,有你打造。” 这时穆秋与杜婷婷的车也到了楼下,杜婷婷很看重今天这个日子,她穿得很隆重,化了妆,做了发型,还戴上了鲜少佩戴的珍贵首饰。 穆秋穿着伴娘服,与杜婷婷一起来到二楼宋瓷的房间。 “宋宋。”杜婷婷见宋瓷美得不像话,就有些动容。她凝视着宋瓷的模样,不禁感慨道:“你刚来我家的时候,比我还矮一截,瞧瞧现在,都结婚了。” 宋瓷拍拍身边的位置,对杜婷婷说:“母亲,您坐。” 杜婷婷坐下,看了艾伦和阿伦一眼。两人很聪明,立马就找了借口离开了房间。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杜婷婷她们母女三人。 杜婷婷这才拉着宋瓷的手,将一张银行卡塞到宋瓷的手里。宋瓷一惊,想要推脱,“母亲这是做什么?” 杜婷婷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她哽咽说道:“宋宋,我知道你跟你父亲之间隔阂深,我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们家花在你们姐妹身上的钱,都被你还给了你父亲。” “但是宋宋,算得清楚的是金钱,算不清楚的是感情。” 杜婷婷将卡塞到宋瓷手里,握住了她的手,不许她还回来。 她告诉宋瓷:“这是我自己的私房钱,你我母女一场,我没办法让你风光大嫁,这点钱你收着,这结婚以后生了孩子,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宋瓷心里很感动,这些年,杜婷婷对她的好都是真实的,她有些血有肉当然感受得到杜婷婷的付出。当年杜婷婷直到死,都放心不下她,还劝她要离婚去做最真实的自己。 在计划报复穆冕与穆秋的这条路上,杜婷婷是宋瓷心里最大的不忍。她捏着杜婷婷给的银行卡,不管这卡里的钱是多是少,但这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母爱。 “母亲...”宋瓷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杜婷婷,她说:“母亲你可得长命百岁啊,宋宋以后还得孝敬你呢!” 上一世,杜婷婷在三年后突发脑溢血去世的,她的去世令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穆冕更是浑浑噩噩好几个月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知这一世,杜婷婷的结局是怎样... 穆秋看见韩湛的车子开过来了,她赶紧提醒宋瓷和杜婷婷:“妈,姐姐,姐夫他们来了!” 杜婷婷这才站起来,擦掉眼泪,对宋瓷说:“卡你收好,我去楼下等你们。” “谢谢妈...” 杜婷婷下楼,与韩湛在楼道口撞见。韩湛停了下来,对杜婷婷颔首喊道:“母亲,您来了。” “韩湛啊,宋宋都打扮好了,去吧。” “好,那先失陪。” 韩湛只带了黎离一个伴郎,两人来到宋瓷房间门口,韩湛整理了下领结,这才敲了敲门。“瓷宝,我来接你了。” 穆秋站在门后,回头问宋瓷:“姐姐,要拦门吗?” 宋瓷摇头,“不了,你把门打开。” “那好。” 穆秋没有难为韩湛,直接打开门。 177章 最美新娘(题外公告必看) 黎离站在韩湛的身后,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装的全都是提早包好的红包。见穆秋没有为难他们就开了门,黎离忙笑呵呵地掏出一个红包,直接给了穆秋。 “你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新娘。” 这不是黎离第一次当伴郎,之前每一次当伴郎,都得被狠整一次。 这次倒是难得顺利。 穆秋捏了捏红包,那厚度让她感到满意。穆秋抿唇一笑,闪身让到一旁,对韩湛说:“姐夫,快进来。” 韩湛走进屋。 这是韩湛第一次看见宋瓷穿婚纱的模样,比他想象中要更美丽动人。 宋瓷身上穿的是白色出门纱,蕾丝缎面材质的婚纱,设计成了收腰包臀的款式,领口深V入胸口,宋瓷完美的胸型倒是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见状韩湛这才放心,厉叔还算厚道,没有让宋瓷春光外露。 韩湛一步步走向宋瓷,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他右手举起捧花递到宋瓷面前,无比郑重地问道:“宋瓷,你愿意嫁给我吗?” “当然愿意。”宋瓷双手接过捧花,亲了亲韩湛的额头。“韩新郎,你得抱我下楼上车,中间不许停。” “好。” 韩湛一个公主抱,将宋瓷揽入怀,抱着她飞快下楼,轻轻松松放到了车上。 婚礼举办地在后面的山上,到了地方,韩湛先去婚礼现场,宋瓷在房车里换了婚纱,穆秋陪着她说话。 婚礼定在十点钟举行,九点五十分,艾伦开始给宋瓷检查妆容发型与首饰。确认没有问题了,艾伦问宋瓷:“你感觉怎么样,紧张吗?” 宋瓷拿着捧花,局促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她说:“虽然领证两个月了,但真到了结婚这天,还是有些紧张。” 穆秋在一旁说:“你可是宋瓷,你怎么能紧张?” 宋瓷转了转手里的捧花,做了一个深呼吸,“对,我是宋瓷,我怎么能怯场!” 北战走过来敲了敲车门,对艾伦说:“这边准备好了,新娘可以下车等候入场了。” “好的。” 艾伦与穆秋搀扶着宋瓷下车。三人站在车旁,穆秋心里装着事,从见到宋瓷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宋瓷问她:“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穆秋欲言又止地看了宋瓷一眼。 “姐姐...”穆秋手里捧着戒指盒,她拇指在戒指盒面上来回地抚摸了两下,才说:“爸爸他公司临时有事,出差了,今天可能是没办法赶来了...”越说,穆秋的声音越小。 大早上看见杜婷婷,却没有看见穆冕,宋瓷便猜到穆冕今天不会出席婚礼。听到穆秋这话,宋瓷明白这是穆秋给穆冕找的说辞。 她表情不喜不悲,口吻平淡的说道:“没关系,等会儿我独自入场就行。”与其让穆冕带她入场,宋瓷宁愿自己一个人走完红毯。 就在这时,沈渝北走了过来。 他今天少见的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西装仍是白色的,领口那里设计成纯黑色,上面手工刺下了一颗颗金色的小星星。 沈渝北像是从民国时期走出来的贵公子,一举一动,矜贵优雅。 来到宋瓷的面前,沈渝北目光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视线定在她头顶的王冠上。“绿宝石很漂亮。” 宋瓷像是吃醋,她问:“只有绿宝石漂亮吗?” 沈渝北只有一米八出头,宋瓷穿着十公分高跟鞋,不用抬头就能平视他。望着沈渝北,宋瓷无奈一笑,她说:“老师,夸我一句漂亮,就那么难吗?” 沈渝北点了点宋瓷的额头,称赞她:“宋瓷,你今天特别迷人。” 真听到了夸赞,宋瓷竟有些羞赧,耳朵都有些红。 她一把挽住沈渝北的手臂,声音清越说道:“第一次参加比赛,便是老师领着我登台。不知道这一次,我还有没有这个殊荣,请老师陪我入场呢?” 闻言,沈渝北微微一呆,“我...可以吗?”他既不是宋瓷的父亲,也不是她的亲人,并不太合适。 “你是我最敬爱的老师,你当然可以。”宋瓷凝望着前方的婚礼现场,她能听到那边宾客们讲话的声音。宋瓷告诉沈渝北:“我有些紧张,老师。” “不要紧张,我陪你。”想起一些往事,沈渝北神情不自觉柔软下来,他说:“你还记得么,你第一次去参加比赛,上台前也很紧张。当时我们是怎么克服紧张感的?” 宋瓷第一次登台比赛才六岁,她已经不记得第一次上台的场景了,但她记得沈渝北教过她,如果很紧张,就抬起头,对这蓝天... 竖中指! 宋瓷突然伸出右手,中指高高举起,她说:“我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孩子,我一点也不紧张!” 沈渝北也竖起中指,说:“我是天下最英俊帅气的男人,我一点也不紧张!” 宋瓷真的就不紧张了。 伴随着一声钟声,宋瓷听到北战朗盛喊道:“有请新娘入场!” “走吧宋瓷,老师陪着你,不怕。” “好。” 宋瓷挽着沈渝北的手,款款步入婚礼现场。 婚礼现场布置得非常用心,观礼现场的椅子是用实木雕刻的,处处打磨得光滑圆润。婚礼的礼台就设在红色的枫香树下。 树的背后是一片淡绿色的湖泊,为防止意外发生,湖泊与礼台之间竖起了木栅栏,木栅栏缠绕着盛开的蔷薇花藤。 韩湛就站在礼台上,双手垂于小腹前,静静地等着他的新娘入场。微风吹起时,红色枫叶摇曳落下,停在他的肩膀上。 韩湛低头拿走枫叶,一抬头,就看到了入口花拱门下的宋瓷。他灰蓝色的眸子被一抹艳红点亮,满是惊艳与喜爱。 宋瓷身上穿的婚纱,并不是大热门的白婚纱,而是一条火红色的挂脖长裙。如深秋的枫叶林一样炽热艳丽的红裙,将宋瓷珠圆玉润的性感好身材勾勒得火辣,富有风情。 她长发挽做简单的发髻,戴着一顶珍珠绿宝石王冠,肤如凝脂,眉目顾盼生辉。新娘的美色与丛林的美景融为一体,这一幕,美得叫人心醉。 就在这一瞬间,韩湛忽然领略到了第一名媛的卓越风姿。 ------题外话------ 告知: 宝贝们,从今天开始,歌儿每天就更新一章。五千字、八千字、一万字,都是一更。 原因是懒得分章想章节名,一章直接更新完,大家也看个痛快。 收费都是千字五分钱,当你们订阅的时候,发现币币多了,那就是字数多了。别骂我抢钱啥的,钱都是跟着字数来的。 178章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现场的嘉宾都站了起来,微微侧身注视着新娘的入场。见到高贵美艳的宋瓷,所有人都是呼吸一滞。韩湛的几个干妈皆是一脸满意的盯着宋瓷,那眼神慈爱而又激动。 宋瓷脑子乱糟糟的,一双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如同陷在云端。她望着婚礼高台上的韩湛,被他用那双足以将人烫融化的炽热眼神盯着,饶是宋瓷脸皮再厚,也有些羞赧。 微微垂头,宋瓷心想:韩哥你眼神就不能收敛点吗? 沈渝北将宋瓷带到了韩湛的身前,这是沈渝北第一次见到韩湛真人,他心里有些不清不楚的酸。 便宜这老小子了! 韩湛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喊了声:“沈老师。” 沈渝北嗯了一声,将宋瓷的手放在韩湛掌心。同时,沈渝北告诉韩湛:“宋瓷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能因为她无父无母,你就欺负她。” “她还有我。” 韩湛心中一凛。他垂眸严肃地望着沈渝北,许诺道:“老师放心,我绝不会辜负宋瓷。” “说到要做到。”沈渝北拍拍宋瓷的后背,提醒她:“跟他上台吧。” “谢谢老师。” 宋瓷由韩湛牵着,走到了仪式台上。 两人面对面站着,手牵着手,望着彼此。 德高望重的商会会长陈述是他们婚礼的证婚人。 陈述是个幽默的老头子,他倒了两杯酒,说了句经典名言:“爱情之酒甜而苦。两人喝,是甘露;三人喝,是酸醋;随便喝,要中毒。” “来,喝了这杯甘露酒,这辈子,就不要再跟别人喝了!”说话时,陈述还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韩湛,仿佛是在看一个渣男。 韩湛非常无奈。 陈述将酒杯分别递给宋瓷和韩湛,两人相视一笑,喝了那酒。 陈述神色忽然一正,他摊开一本证书,年迈的声音朗朗道: “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陈述抬起头,看了眼韩湛,又望着年轻美丽的新娘宋瓷,他问韩湛:“韩湛,你是否愿意与宋瓷结为夫妻,往后余生,不弃不离,永结同心?” 韩湛看着宋瓷,直把宋瓷看得俏脸泛红,这才应道:“我愿意。” 陈述又问宋瓷:“宋瓷,你是否愿意与韩湛结为夫妻,往后余生,不弃不离,永结同心?” “我愿意。” “好,下面交换信物。” 黎离拿着戒指盒走到韩湛的身后,韩湛伸出戴白色手套的右手,取出戒指,亲自为宋瓷戴上。 戒指是韩湛为宋瓷定制的,爪镶钯金戒托上面,是一颗散发着晶莹光辉的奢华钻石。钻石净重6.2.克拉,净度FL级,D色,3EX完美切工。 无论从大小还是净度以及切割来看,这都是一枚罕见的珍贵的钻石。 这枚钻石,是韩湛在两个月前,也就是他跟宋瓷刚领证的那一天,打电话跟墨谣购买的。 墨谣是珠宝供应商,她本身也是珠宝收藏家。这枚钻石是墨谣在五年前,以四百万的高价从非洲一个钻石商那里收购的。韩湛诚心想买,墨谣就以原价卖给了他。 这枚钻戒本身的成本只要四百多万,它的市场价值却不可估量,放到任何一个拍卖场,都能拍出一个惊人的高价来。 宋瓷修长纤细的手指,佩戴上钻戒,更显得漂亮。 下方的嘉宾都忍不住掏出手机来拍照。 与宋瓷那高调奢华的钻戒相比,韩湛的戒指就要低调太多。他的戒指就是一个简单的圆环,只在正中央镶了一颗黑色的钻石。 宋瓷觉得委屈了韩湛,她决定等婚礼结束了,要给韩湛织五件毛衣! 定情信物交换完毕,两人又在结婚证书上面,分别签下他们自己的名字。书写风格一向狂放不羁的韩湛,在证书上签名的时候,书写的却是正楷字。 宋瓷也学他,规规矩矩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韩湛,宋瓷的名字挨在一起,两个人的命运,也将一辈子绑在一起。宋瓷盯着结婚证书,忽然很想问一问韩湛,上辈子你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是什么? 可惜韩湛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陈述将结婚证书合上,高声郎朗道:“礼成!” 黎离突然推了韩湛一把,韩湛没有防备,扑向了宋瓷。宋瓷赶紧抱住韩湛,两人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下面,年轻人都在起哄:“接吻啊!” 将家门一关,韩湛就是个荤素不忌的老流氓,但在外面,被这么多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们盯着,韩湛也有些放不开。 宋瓷突然捧住韩湛的脸,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又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给亲出了一个口红印。 现场起哄声更大。 韩翱宇对身旁陈述的老伴儿说:“我们湛湛害羞!” 陈老太太宽容一笑,“湛湛这是不好意思了。”她望着宋瓷,又说:“你外孙媳妇倒是挺可爱的。” 韩翱宇忍不住嘚瑟,“宋丫头挺好的,人美心善,会说话,会织毛衣,会开飞机,听说小提琴还拉得很厉害,她还能吃...”韩翱宇摇摇头,美滋滋地说:“哪里都好。” 陈老太太只是淡笑。 韩湛三十多岁了才结婚,老头子开心,她也是能理解的。 婚礼结束后,所有人都乘车前往酒店去吃饭。宋瓷与韩湛在森林里拍了一组婚纱照,这才前往酒店。 一顿饭吃得也很开心,没有疯狂劝酒的现象。因为人少,敬完一轮酒,宋瓷也才喝了两杯。晚 上还有晚会,吃完饭,嘉宾们就都在酒店住下,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韩湛与宋瓷招呼了下朋友,玩了几局牌,就带着宋瓷去楼上正式见见他的干妈们。 三位干妈都来了。 墨谣一身白色的V领西装裙,斜坐在沙发上,一双白皙玉足放在厉妖的腿上。厉妖拿一根羽毛轻轻地撩墨谣的脚板心,墨谣眯着眼睛,像是很享受。 宋瓷一进屋,就看见了这一幕,她怔了怔,脑子里闪过一句话—— 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甜心! 目光瞥到厉妖那西装外套下健朗有型的好身材,宋瓷有些窘。 这小甜心不太小。 演唱家帝蓉蓉脱了礼服裙,穿着一件吊带睡裙,她跪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低着头在翻她的包包。一边找东西,帝蓉蓉一边说:“来啊打麻将,墨谣你那么多钱,怕输给我是不是?” 墨谣眯着眼睛,没吭声。 女外交官金洛兰正盯着电视,在看电影泰坦尼克号,她盯着男主角小李子的脸,眼也不眨。 金洛兰一副我是颜狗我骄傲,我为帅哥比心心的样子,令人很难将她跟媒体前那个毒舌冷厉,常常一语将他国媒体记者怼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外交官联系在一起。 韩湛咳了一声,低声说:“干妈,我把宋瓷给你们带来了。”闻言,三个干妈齐齐抬头,朝宋瓷看了过来,她们目光炯亮,像是在看珍宝。 宋瓷肌肉都绷紧了。 她站在韩湛身旁,微微颔首,对三个女人喊道:“干妈们好!” 帝蓉蓉忙站起来,拉着宋瓷走到墨谣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宋瓷啊,我看你那些朋友都叫你宋宋,我们也叫你宋宋好了。” “好的干妈。”想到厉妖之前的叮嘱,宋瓷赶紧拍帝蓉蓉的马屁:“干妈你用的什么牌子的粉底液?好服帖啊,看上去皮肤零毛孔,比我的还好呢!” 厉妖抬眸看了眼宋瓷,要笑不笑。 帝蓉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娇羞说道:“哎啊,宋宋你眼神就是好。要论好皮肤,你其他两个干妈都比不上我,我可是护肤专家,我从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注意保养...” 一说到护肤心得,帝蓉蓉便喋喋不休。 宋瓷含笑听着,耐心十足,脸上寻不着半点不耐烦的表情。 韩湛忍着笑看了眼宋瓷,在帝蓉蓉讲到怎么洗脸才能更好清楚毛孔垃圾的时候,韩湛终于开口打断了帝蓉蓉的话:“蓉蓉干妈,不如你有空写一本护肤书籍出版,送一本给我们宋瓷,让她跟着你的书学*******蓉蓉眼前一亮,“你说的对,哎啊湛湛你真聪明!” 帝蓉蓉也不打麻将了,她打开自己的电脑,准备写书。 宋瓷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帝蓉蓉出了唱歌是真好听之外,其它时候都有些迷糊不着调。她以前听说老师暗恋过帝蓉蓉,宋瓷觉得挺意外的,没想到老师竟然喜欢这种迷糊可爱型的女孩子。 宋瓷这才从自己的提包里面,拿出一本颜江的写真。 她将写真集送给金洛兰,“洛兰干妈,颜江听说你是他粉丝,去非洲前,特意将他的签名写真交给我,让我有机会送给你。他说,能被你喜欢,是他的荣幸。” 金洛兰接过写真,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她将书小心地放进包里,抬头怜爱地看着宋瓷,摸了摸宋瓷的脸,夸她:“宋宋你真是个善良贴心的小棉袄。” 宋瓷乖巧一笑。 她扮乖巧,谁能不爱呢? 墨谣见宋瓷轻轻松松就收买了金洛兰和帝蓉蓉的心,就有些好奇宋瓷打算用什么方法来讨她欢心。 宋瓷这才走到墨谣的面前,她有些招架不住墨谣强大的气场。“墨谣干妈。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宋瓷努力表现得更淡定从容。这才是最难搞定的女人! 宋瓷直接将一本笔记,递给墨谣。 墨谣接过那笔记,翻看了几遍,突然合上了笔记。她抬起眸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瓷,问她:“你这笔记,哪里来的?” 宋瓷说:“这是我爸爸还在世的时候,亲手写的。” 墨谣看她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你爸爸...”她盯着笔记本上扉页上的字迹,又说:“你跟莫家是什么关系?” 闻言,玩手机的厉妖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墨谣瞧了一眼。目光瞥向宋瓷,见宋瓷一脸迷茫,厉妖解释道:“川城的莫家。” 宋瓷仍是一头雾水。 墨谣这才说:“川城莫家,第一传奇中医世家,传说中掌握着令人白骨生肌,枯木逢春之术的莫家。你跟莫家,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宋瓷听都没听过莫家,她说:“闻所未闻。” 墨谣怀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笔记。她将笔记本放到厉妖的怀里,这才随口问道:“你爸爸是很厉害的中医吗?叫什么?” 宋瓷:“叫宋停云,他是挺厉害的,以前附近几个村的人,有个不孕不育啊,腰酸腿疼的,其它疑难杂症什么的,都会来找他看病。” 宋翡在医学方面的天赋,可能就是随了宋停云。 听到不孕不育这话,厉妖惊疑不定地看了宋瓷一眼,这才低头翻看起手里的笔记本。墨谣听完宋瓷的话后,她点了点头,说:“要是我心想事成了,宋宋,我送你一家公司,你当老板娘。” 宋瓷心想:首富就是首富,随手就送一家公司。 她开了个玩笑,“公司就算了吧,我没那本事把它经营好。干妈要真喜欢我,就送我一栋楼,让我当包租婆。” “行。” 墨谣坐了起来,指着沙发边上一个小箱子,她对宋瓷说:“初次见面,略备薄礼,你看看,喜不喜欢?” 宋瓷道了谢,拉着韩湛一起走到那箱子旁边。韩湛帮她打开箱子,宋瓷低头一看,当场被闪瞎了一眼。她看见了一堆金光灿灿的...金条! 不愧是亚洲首富,这礼物送得真实在!送金条也就算了,一送就是一箱,果然豪! 墨谣将礼物拿出来了,帝蓉蓉也从电脑桌旁起身,拿着一个礼物盒子走过来递给宋瓷,“我没你墨谣干妈那么豪,我这礼物寒酸。” 说是寒酸,却也是一只售价十多万的奢侈品牌手镯。“谢谢蓉蓉干妈,这礼物我很喜欢。” 在金钱方面,身为国家公务员的金洛兰没有墨谣和帝蓉蓉那么豪气,她给宋瓷送了一副具有收藏价值的字画。 见过干妈们,得到了她们一律的认可,宋瓷与韩湛这才回自己的客房。 一进屋,宋瓷就瘫痪在床上。 她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韩湛将宋瓷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贴心地给她揉按肩膀。 宋瓷问韩湛:“莫家很牛?”墨谣只是看过一眼爸爸的笔记,就问她是否认识莫家。观墨谣当时的反应,这莫家似乎还挺有来头。 “莫家,算是我国真正的千年医学世家,现任莫家的家主有多厉害呢?简单说吧,我国十三亿多人口,他只为最顶层的那几个人看病。” 宋瓷打了个响指,她说:“首席御医?” “差不多。” 宋瓷趴躺在韩湛腿上,她指了指后背,说:“给我按按腰。” “好。” “韩哥,你说墨谣干妈为什么要问我认不认识莫家?难道我爸跟莫家有关系?”宋瓷也不是真的傻白甜,有些事冷静下来稍加思考就能察觉到怪异之处。 墨谣既然那么问了,肯定就是有原因的。 韩湛突然说:“宋瓷,你觉得一个孤儿,得付出多少努力,得拼搏成什么样,才能拥有你父母那样的惊人才华?” 这问题直接把宋瓷给问住了。 爸爸那一身精湛的中医术,可不是简单读几年大学就能学会的。妈妈精通多国语言不说,还善琴棋书画,是个大才女。 她一直没有深想过一个问题,身为孤儿,无依无靠,她父母是怎么读的书?那时候国家可没有义务教育,孤儿院也不像现在这么正规。 在那个年代,莫说是孤儿,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很少会有精通外语的。家世好的,会说英语就算是顶有文化的了。 这么一想,宋瓷就明白了违和之处。 宋瓷仰头望着韩湛,问他:“韩哥,你调查过我父母没?” 这问题不好回答。 稍作犹豫,韩湛还是点了点头。“我对岳父母做过简单的调查。”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这次结婚,我见你那边没有什么亲人,就想去调查一下岳父母的背景,看看还有没有亲人。” 宋瓷急切追问:“那结果呢?” 见宋瓷一副并不介意自己私自调查岳父母信息的样子,韩湛这才放心下来。韩湛告诉宋瓷:“你父母身上有很多谜团,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你父母是在35年前突然出现在望东城的。在此之前,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姜蒙蒙跟宋停云这两个人...” 宋瓷心里一惊,她坐起来盘着腿,惊疑不定地呢喃道:“这怎么可能呢?35年前,我父母也二十多岁了。他们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人!” 韩湛知道宋瓷心中一定充满了疑问,他安抚似的捏了捏宋瓷的手心,语气平静地讲述道:“我觉得,他们的身份是假的。姜蒙蒙与宋停云这两个名字,是假名。” “至于他们真实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宋瓷只觉得荒唐。如果父亲不是宋停云,那他原本是谁?母亲姜蒙蒙,又是谁? 宋瓷心里装满了问号,睡也睡不着。 这时,宋翡终于睡醒了,她给宋瓷打了个视频电话。 宋瓷接通了视频,拿着手机来到小客厅,她将手机放在烟灰缸上,靠着水杯放稳。宋瓷坐在沙发上,心事重重的跟宋翡问好。“宋翡,你睡醒了?” “嗯。”见宋瓷穿着睡衣,宋翡问她:“在休息,婚礼忙完了?” “嗯啊,晚上还有一个晚会。”宋瓷一直在思考父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话也不多。 “你有心事?”宋翡问她。 宋瓷藏不住心事,她问宋翡:“宋翡,你觉得爸妈会骗我们吗?” 宋翡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态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盯着宋瓷,蹙眉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宋瓷有些不安,她说:“韩哥告诉我,我们父母的名字是假的,咱妈原来不叫姜蒙蒙,咱爸也不叫宋停云。他们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躲到了望东城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是孤儿背景这事,十有八九也是假的。”宋瓷说完,就紧盯着宋翡的脸,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反应。 却见,宋翡只是冷淡地点点头,还对她说:“恭喜你,你终于意识到这些年,你一直被父母蒙在鼓里了。”她叫宋瓷小蠢货,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瓷磨磨牙,追问宋翡:“你早就知道了?” 宋翡反问:“你见过几个孤儿像咱爸妈那么出色的?” 宋瓷意识到自己是有多白痴了,她问宋翡:“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别瞒着我了。” 宋翡:“没别的,父母瞒着你的事,同样也瞒着我。” 宋瓷倒没有怀疑宋翡这话。她忽然说:“宋翡,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潜逃的杀人犯啊?”宋瓷别的本事没有,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 宋翡:“...” “你最近是不是看多了警匪片?” 宋瓷也知道自己想多了,但她就是想知道父母到底瞒着他们什么。 “新婚快乐,宋瓷。我得去工作了,下次再聊。” “...好吧。” 知道宋翡工作有多忙,宋瓷就没再打扰宋翡,直接挂了电话。 宋翡回了房间,打开衣柜,从里面找了一件宽松T恤和牛仔裤。她换好衣服,来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宋翡不会做饭,一碗面被她煮的清汤寡水。盯着锅里滚动的开水和面条,宋翡呢喃道:“小蠢货,你负责傻白甜就够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有些事,就算宋翡知道,也不会告诉宋瓷。 比如,她们的妈妈从前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比如,他们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 夜幕来临,盛宴开场。 晚会是年轻人的世界。 宋瓷与韩湛身穿华服,在众人的瞩目下跳了开场舞。宋瓷舞姿可软可霸气,她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裙,与韩湛在舞池里翩翩起舞,跳了一曲华尔兹。 宋瓷的舞是专门跟专业老师学过的,而韩湛这个半吊子根本就不会跳舞,婚礼前他临时抱佛脚学了两天。好在韩湛不笨,一曲华尔兹虽然跳得不优秀,但也没有闹出笑话。 跳完,宋瓷趴在韩湛的怀里,笑着说:“我好怕你踩我的脚。” 韩湛有些窘,“是不是该奖励我?” 宋瓷神秘兮兮的告诉韩湛:“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韩湛觉得可能惊吓大过惊喜。 待宾客跳完第一波舞,已是八点半钟。宋瓷回房去换了一条舞裙,当她穿着一件金色的Bra,和一条金鱼尾裙摆的舞裙重回舞厅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哇喔,宋宋,肚皮舞吗?” 韩湛跟黎离他们站在一起喝酒,听到这动静,他诧异转身,朝着入口望过去。 见到宋瓷那身大胆的着装,韩湛呼吸都有些停滞。 这是要造反! 宋瓷大波浪卷发披在肩后,明媚的双眸含着醉了酒一样的魅意。她目光瞥到韩湛,朝他故意眨了眨眼睛,韩湛有种被电道的感觉。 她身上的舞裙很暴露,那只被韩湛看过摸过的细柳腰,大大方方的露在外面,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她未戴任何首饰,已颠倒众生。 韩湛两眼冒火,想把宋瓷拉走。只是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今晚又是他们的婚礼晚会,韩湛舍不得扫了宋瓷的兴致。 宋瓷走到韩湛面前,伸手拉住韩湛。“韩哥,你站在这儿。”宋瓷给韩湛选了一块最佳位置,方便他欣赏接下来的舞蹈。 韩湛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看见宋瓷整理好裙摆,站在了舞池的中央,对鼓师点了点头。 鼓师也对宋瓷点了点头,然后他双手在皮鼓上敲打,发出咚咚咚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宋瓷随着鼓点,翘臀跟着抖了抖。 她这一抖,韩湛就知道这是个肚皮舞高手。 在鼓点最急切密集的时候,宋瓷如同被水蛇附身,脚立在原地不动,但腰身肩膀和臀部都在疯狂的扭动,就跟没骨头似的。 韩湛离宋瓷最近,他清楚感受到了宋瓷的魅力,身体甚至起了反应。 宋瓷踩着点旋转着身子,像是不知疲倦,不会头晕。裙摆在她身下飞扬,从韩湛的裤腿拂过,撩动韩湛的心。 韩湛感受到了宋瓷的魅力,同理,别人也能感受到。现场无论男女都在喊宋瓷的名字,甚至也有女孩子忍不住跟着扭动起来腰来。 韩湛身后,黎离跟北战也在鬼哭狼嚎。 韩湛不带一点温度的眼神,在黎离跟北战的脸上扫了一眼。这两人触及到韩湛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去,不说话也不乱叫了。 终于,宋瓷跳完了屋。 她有些热,额头都冒了汗,宋瓷擦了汗水,一抬头就看到韩湛阔步走了过来。走近了,韩湛迅速脱掉西装外套披在宋瓷的身上。 韩湛捧着宋瓷的脸颊,低头亲了她额头一口。离开时,宋瓷听到韩湛警告她:“绝对没有下一次。” 宋瓷抬起头,冲韩湛露出一个干净瑰丽的笑容。 那一笑,韩湛的心肝儿都跟着抖了抖。 宋瓷被韩湛拉到了座位席,宋瓷靠在韩湛怀里,问他:“韩哥,我跳得好不好?” 韩湛没法撒谎,“好。” 宋瓷满意了。 今晚的盛会上,几乎看不见韩湛的那些长辈们,在场全都是年轻人。宋瓷的朋友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 到了好友表演环节,宋瓷的朋友纷纷登台献唱。有人表演魔术,有人表演舞蹈。轮到韩旺旺上台,她直接给她小表婶和小表叔现场表演了dj打碟。 韩旺旺打碟技术非常牛,台下的年轻人都跟进了酒吧一样,疯狂蹦迪。 韩湛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双手打开横放于沙发靠背。那喧嚣的dj音完全感染不了他的情绪,他就像个老干部,面无表情地喝着白开水。 宋瓷穿着韩湛的外套,站在他的怀里,疯狂蹦迪。那腰扭动的,让人口干舌燥。 韩湛仰头看着宋瓷那疯狂的模样,喉结骨一阵滚动,他一口将白开水干了,抬手招来服务生。“劳烦,给我一杯冰水。” - 韩旺旺表演结束后,梁博又拿着话筒上台了。 梁博献唱了一首《愿得一人心》,他是最近比较火的新人歌手,大家还是很捧场的。等他唱完,掌声雷鸣。 梁博走下台,给宋瓷和韩湛敬了一杯酒,他嘴巴特别甜,他祝福宋瓷与韩湛:“祝宋宋女神和韩先生,早生贵子,情比金坚,白头偕老!” 韩湛喝了这杯酒,等梁博离开,他对北战勾勾手指。北战走过来,俯身问韩湛:“什么事韩先生?” 韩湛说:“通知羽化那边,尽快启动造神计划,我要把梁博打造成最耀眼的那颗明星,他会成为歌神。”这么会说话的孩子,就该火! 北战抽抽嘴角,应了声好。 他直起身来,目光搜索着人群里端着酒杯穿梭的梁博,心里有些羡慕。 这孩子,命咋就这么好呢? 晚会还没有结束,韩湛就带着宋瓷提前离开了。 宋瓷还没有疯够,被韩湛拉着往电梯走,她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地毯上,走路有些不稳。 宋瓷喝了许多酒,脸蛋红扑扑的,她拽着韩湛的胳膊撒娇:“韩哥,我还没玩尽兴呢,你这人怎么没趣...” 听她撒娇的嗓音,韩湛浑身都酥酥麻麻。 “没尽兴?没关系,韩哥陪你玩。”韩湛拉着宋瓷进了第6号电梯,这部电梯,只对特殊人员开放。 宋瓷靠在韩湛肩膀上,露出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她嘀嘀咕咕地吐槽:“韩哥像个木头人,不会跳舞不会蹦迪,你能陪我玩什么...”玩躲猫猫?斗地主? 电梯门渐渐合上,与此同时,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接到指令,第一时间切断了韩湛所在电梯里的监控。 宋瓷脑袋昏昏沉沉,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胡话。直到她被韩湛推倒,后背抵在墙壁上,宋瓷这才清醒了些。 “韩哥...呜!” 唇被堵住,宋瓷没法再说话。 6号电梯门外,统统被放上了电梯维修的牌子,6号电梯内,宋瓷被韩湛拉进了地狱,又带到了云端... 载浮载沉,缠绵不休。 ------题外话------ 终于办婚礼啦! 我们是有读者群的哦,群号472124614 179章 流产 晚会终于是结束了。 离得近的宾客直接开车回家了,远道而来的宾客就住在酒店里。穆秋不习惯住在酒店,尽管酒店离家有些远,穆秋还是打算回家。 盘发有些松散,穆秋索性将头发放了下来,开车走进一家深夜还在营业的美发屋,洗了个头发。 洗完头发,穆秋一个人来到御龙渊河边。 她双手抱臂站在河岸边上,脑海里回忆着今天婚礼上那些感人的瞬间。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能与自己的深爱的人成婚,得是多幸运的事。 二十岁,还没来得及开始青春旅程的她,就被告知终点站已经到了。穆秋难免伤神,若是可以,她也想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 盯着滚滚河水,有那么一瞬间,穆秋想一死了之。 可她又怕死。 河边有些冷,穆秋又穿得少,她搓了搓手臂,转身准备回家。这一转身,穆秋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黑色大衣披在程砚墨的身上,衬得他威严而冷漠。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 程砚墨目光复杂地望着穆秋,冷漠的表情细瞧起来,能发现他有些紧张,大概是怕她会从河边上跳下去。 短暂的怔愣后,穆秋回过神来。她翘起嘴角,“程爷。” 程砚墨盯着穆秋嘴边的笑容,突然说:“我以为你要跳下去。”他冰冷傲骨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颤音。 夜色下,穆秋笑得倔强。“舍不得这个人间,也怕死,我会苟活下去,直到最后一天。”盯着程砚墨嘴里的烟,穆秋又问他:“程爷也抽烟的么?” 程砚墨手指夹着烟,走到栏杆边上,他弯腰靠着栏杆,才说:“很烦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抽上一两根。” “程爷有心烦事?” “有。” 穆秋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站,她问程砚墨:“你在烦什么?” 程砚墨没答话。 他盯着河水沉默了许久,直到那根烟抽完,他将烟蒂丢进水浪里,这才直起身,转头凝望着穆秋。“穆秋。”这一声穆秋,被他喊出了爱恨不能的滋味。 “嗯?”穆秋缓缓抬头。“怎么...” 程砚墨突然将穆秋拉到怀里,低头吻住她。穆秋连挣扎都没有,直到程砚墨舍得分开她,穆秋这才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她像是溺水的人,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穆秋。”程砚墨揩掉穆秋嘴角的痕迹,他说:“在你所剩不多的生命里,让我陪着你,好吗?” 穆秋心乱如麻,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理智的穆秋说:你不能答应她,你是随时都可能死翘翘的人,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你就是渣女! 恋爱脑穆秋说: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都是成年人,都会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我想要跟他试试,我舍不得错过他! 程砚墨一眼看穿穆秋的心思,他趁热打铁说:“我们好好珍惜仅剩不多的时光,不去想其它的,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去过。穆秋,好吗?” “...好。”她终究是个自私鬼,贪得无厌。 时间很晚了,穆秋今天很累了,她只想回家泡个澡。程砚墨见她神色困倦,问她:“当了一天伴娘,是不是很累?” “脚跟都酸了。”穆秋平时惯穿平底鞋和运动鞋,今天宋瓷婚礼,她全程都穿着高跟鞋,现在脚掌跟小腿都有些酸痛。 她抬起小腿揉了揉脚脖子,轻声说:“我今晚想回家去休息,可以吗?”她大姨妈就这两天来,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可以,但你很疲劳,就别开车,我送你回去。” “也好。” 程砚墨将穆秋送到紫晶首府大门口的时候,已是深夜一点钟。 “我到了。”穆秋打开安全带,正要下车,程砚墨突然问:“真不让我送你到家门口?” 穆秋直摇头,“不行,要是让我爸看到深夜有男人送我回家,非打死我不可!” 程砚墨有一些无奈,“你都二十岁了,你爸爸哪里舍得打你?” “我爸爸打人的时候可凶了!”穆秋推开车门,临下车前,又回头飞快地亲了程砚墨脸颊一口,这才下了车。“墨哥哥,晚安。” 穆秋穿着高跟鞋,进了小区,身影快消失在小区马路的尽头时,她又转过身来,冲程砚墨挥手。夜色下,少女笑容瑰丽璀璨,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开心。 程砚墨扬起嘴角,对她挥手。穆秋这才转身离开,身影彻底融入黑暗中。 看不见穆秋了,程砚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一想到穆秋时日无多,程砚墨便笑不出来。 小区的守夜保卫见多了有钱人,察言观色很有一套。程砚墨是那种一看就知道身份尊贵的人,保卫大哥冲他点点头,恭恭敬敬喊了声先生。 程砚墨丢了一包烟给保卫大哥,问他:“这小区里最近有人卖房么?” 那保卫大哥扫了眼手里的烟,富春山居,是非常不错的烟了。 保卫大哥将烟塞进兜里,告诉程砚墨:“林氏集团最近濒临破产,听说要售卖房子。” “多谢。” 程砚墨调转车头离开,路上给特助打了个电话。“查查紫晶首府的林家是不是要卖房子的,要卖的话,我要了。” “好的程爷。” - 穆秋回了家,换了拖鞋,怕打扰到家人,她便抱着高跟鞋轻手轻脚往楼上走。 下半年的工作比较多,穆冕下午早早回了家,吃过晚饭就在自己书房办公。深夜里,他从书房里出来,在回房的走廊上,与偷偷摸摸上楼回房的穆秋碰见了。 “秋天儿。”穆冕叫住穆秋。 穆秋吓了一跳,她忙回头,看着穆冕。“爸爸,你还没休息呢?” “没有。”穆冕盯着穆秋有些红肿的嘴唇,皱起了眉头。他是过来人,他知道穆秋嘴唇红肿的原因。穆冕若有所思的问道:“秋天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听见这话,穆秋吓得心惊肉跳,她故作镇定的开口:“没有,爸...”穆秋底气不足。 穆冕一眼就看穿穆秋是在撒谎。“秋天儿,你...”穆冕想告诉穆秋,你是要死的人了,你不能谈恋爱。可这话,穆冕说不出口。 沉默半晌,穆冕才说:“爸爸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我只希望你快乐。” 听到这话,穆秋甜甜一笑,忍不住跟穆冕撒娇,“谢谢爸爸,我最爱你了。” 穆冕宠溺一笑,看着穆秋回房去了,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杜婷婷被他吵醒了,她打开壁灯,问穆冕:“是秋天儿回来了么?” “是。” 穆冕躺下,抱住杜婷婷,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杜婷婷说了穆秋谈恋爱的事。“秋天儿那孩子,好像谈恋爱了。” 杜婷婷吃惊不已,下意识说:“她这个情况,怎么能谈恋爱呢?” 穆冕叹气,心里有些疼。他说:“秋天儿二十了,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能遇到一个喜欢的男孩子,能在...死前谈一场恋爱,也算是少了一件遗憾事。” 一听穆冕这么说,杜婷婷也就不吭声了。 只是一想到穆秋的身体情况,她就忧心忡忡。“秋天儿这个情况,对人家男孩子多不公平啊。” “我很自私。”穆冕抱紧了杜婷婷,他说:“我只要秋天儿快乐。” 穆秋生命就要走到极限了,杜婷婷也希望穆秋余下的时光里,能过得开心舒服些。“算了,这事就随她吧。” 穆冕不想杜婷婷忧心,适时转变了话题。“对了,明天是要去产检么?我上午不上班,陪你一起去。” 果然,一听到这话杜婷婷就暂且忘了刚才的事。她应道:“是啊,明天就得去产检,你陪我一起去自然更好。医院那么多年轻姑娘,我一个大着个肚子的中年妇人跟她们站一块,还怪不好意思的。” 穆冕失笑,“你比她们好看多了。她们四十多岁,可没有你这么漂亮。” 这话听了杜婷婷心里舒坦。“就你嘴巴甜!快睡吧,明早早些起床去产检,不然排队够等。” “好。” 次日,杜婷婷与穆冕早早起床,上妇幼排队做产检去了。 穆秋昨晚回来的晚,又泡了个澡,睡下时都两点钟了。按照她的生物钟,她一般要睡到十点钟才会醒。 可八点四十分的时候,穆秋突然醒了。 她是被身体的不适吓醒的。 猛地睁开眼睛,穆秋左手一把按在自己的胸口。胸腔内,那颗心脏就像是被人轮着锤子用力地捶打一样,发出咚咚咚的跳动声。 穆秋感到呼吸窒息,心跳失常。喘不过来气,穆秋有些心慌,情急之下,无助的穆秋惊恐地喊了几声杜婷婷,“妈妈!” “妈妈!” 没有人回答她! 恐慌与无助,瞬间占据了穆秋的意识。 医生跟穆秋说过,一旦她的身体反复出现心律失常、呼吸窒息、胸闷的情况,那就是心脏快速衰竭的征兆。穆秋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慌忙间,她打开了手机,在短信箱里面输了一句话—— 【爸妈,我走了,别为我伤心。墨哥哥,对不起。】哆哆嗦嗦编辑完这条短信,穆秋的心跳竟又渐渐恢复了正常。她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忍不住摸了摸额头。 穆秋摸到了一手的汗。 穆秋是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了。 这两个月身体都没有再出现过状况,穆秋还乐观的以为自己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毕竟医生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不是?可这次心律失常,将穆秋心中的希望,与乐观的心态,彻底击垮。 穆秋被吓得面无血色,她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程砚墨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墨哥哥,我可以去找你吗?】这一刻,穆秋突然想要跟程砚墨待在一起。 程砚墨:【来。】 穆秋起床洗了把脸,给自己敷了面膜,然后在那张惨白的脸颊上化了一个显气色的淡妆。 她换上一条鹅黄色的长袖连衣裙,披着的头发上扎了一个俏皮的小丸子。她背着包下楼,走到客厅里,与产检归来的父母遇见。 穆冕与杜婷婷笑容满面的说着话,见到穆秋,他们更是开怀。杜婷婷笑吟吟的走到穆秋身边,挽着她的手,将B超单递到穆秋怀里。 “秋天儿,你快来看,这是孩子的B超照片。”杜婷婷有些开心,一心扑在孩子的产检B超单上,就没注意到穆秋的神态看上去有些疲惫。 穆秋表情不变,她接过B超单,盯着那团模糊的影像看了看,问杜婷婷:“孩子在哪里?我看不清楚。” 杜婷婷指了一个位置,“就这里,还很小呢。” 穆秋定眼细看,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孩子轮廓。 穆秋笑了笑,说:“他一定很健康。” “医生也说孩子很健康,今天已经能听到孩子的胎心率。” 穆冕也很开心,他抽走穆秋手里的B超单,将它对折起来,说:“这个一定要好好收着,这可是孩子的第一张B超单呢。” “你说得对。” 暌违二十年,穆冕与杜婷婷再度升级做父母,难免就有些激动。他们恨不得将这个孩子的所有检查报告都留下来,来年等孩子长大了,给孩子看。 “秋天儿,你要外出吗?”杜婷婷注意到穆秋换了衣服,打扮得很漂亮,便想到她那个男朋友了。 这是要去见男友? 穆秋点了下头。 穆冕却说:“吃了午饭再出去吧,午饭我也在家吃,吃了饭我还要去上班。” 想到程砚墨那边也是工作时间,穆秋便同意了。“那吃了饭再出去吧。” 还有一个菜没炒好,吃饭还得等一会儿。穆秋将包放下,她走进厨房去倒水。她端着水杯,望着客厅里喜滋滋的父母,心里是有些泛酸的。 张阿姨见穆秋神色不对,她将一盘切好的火龙果递给穆秋,一语双关道:“小姐,吃点火龙果,很甜的,我尝了。” “谢谢张阿姨。”穆秋吃了一口甜甜的火龙果,心里却更酸。 “小姐,开心点儿吧,别想太多。”穆秋是张阿姨看着长大的丫头,她开不开心,张阿姨又怎会看不出来? 穆秋忍着泪看了张阿姨一眼,轻声说:“我没事。”她将眼泪憋了回去,这才端着火龙果来到客厅。 “妈,吃点水果。”穆秋将火龙果递给杜婷婷。 “好。”杜婷婷接过盆子,挑了一块火龙果塞到穆冕的嘴里,这才给自己拿了一块。 穆秋也拿了一块,刚咬了一口,忽然就觉得下身有些热。她经期一向准时,这绝对是大姨妈来了。“我去上个厕所。”穆秋丢下火龙果就要上楼。 杜婷婷说:“跑楼上去做什么,楼下不是有厕所么?” 穆冕就在一旁,穆秋便用口语跟杜婷婷说:“我来大姨妈了。” 杜婷婷懂了她的意思,她想到自己房间还有一包没用完的,就告诉穆秋:“我房间也还有一包,你拿去用吧,我用不着。” “好!” 穆秋快步上了楼。 穆冕又拿了一块火龙果,他说:“她每次来例假都肚子疼,这次怎么不疼了?”家里有妻女,女人那些事,穆冕自然都懂。 杜婷婷:“那也不是每次都痛啊。” 过了几分钟,穆秋下来了,她还拿了几个姨妈巾,塞到了外出的背包里。 张阿姨做好了饭,喊他们过去吃。 “吃饭吧。”杜婷婷最近食欲大增,总容易饿。 穆冕只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碗筷。“我去上班了,晚上见。”他亲了亲杜婷婷,拿起西装外套,垂放在手臂,又望着穆秋说:“晚上早些回来,不许在外面留宿。” 知道穆秋在谈恋爱了,穆冕是不会再允许她在外留宿的。 穆秋头也不抬,筷子在碗里戳了戳,才闷声应道:“知道了。”等穆冕走了,穆秋小声地嘟哝了一句:“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 杜婷婷听到这句话,她深深地看了眼穆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一问:“你下午是要出去见男朋友?” 这事穆冕知道了,杜婷婷不知道才怪。穆秋没答话,她嘲弄地一笑,弯着唇说:“妈妈,你是要劝我跟他分手么?” 穆秋像是一个小刺猬,竖起了一身锋利的刺。 瞧出穆秋态度抵触,明显是不想跟自己多聊她谈恋爱的事,杜婷婷不敢刺激穆秋,毕竟她的身体情况是受不得刺激的。 摇摇头,杜婷婷说:“倒没有,你是大人了,你做事应该有分寸。” 分寸... 穆秋心里一痛,她低着头说:“我知道我是要死的人,是没资格谈恋爱的。可是妈,我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失去分寸与理智。 程砚墨优秀而稳重,富有人格魅力,穆秋这样既年轻又没有恋爱经验的女孩子,是很难抵挡住程砚墨的吸引力的。 让她跟程砚墨分手,穆秋舍不得。 “那...”杜婷婷犹豫问道:“那孩子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吗?” 穆秋点头,“知道,我们说过这事。” 杜婷婷眉心拧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表情有些不忍。“那孩子,一定很优秀吧?” 不是足够优秀的话,穆秋也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想到程砚墨,穆秋忍不住弯起唇角。“嗯,是个比爸爸还要优秀出色的男人。” “我可不信。”就某些方面来说,杜婷婷算是穆冕的小迷妹,在她心里,穆冕就是最优秀的那个男人。 “不信算了。” 杜婷婷忽然站起身来,说:“你等等啊,我那儿有张卡,里面有几十万块钱,你拿去自己花。这谈恋爱了开支大,可不能用男孩子太多钱。” 穆秋这次没拒绝,还嫌弃地撇撇嘴,低声说:“几十万可不够,深巷餐厅随便吃一顿饭,都得大几千块了...” 闻言杜婷婷哭笑不得,她笑骂穆秋:“有几十万就不错了,你还嫌少!你是钱多了用不完么,还能顿顿都去深巷?” 就是杜婷婷,也只有节日跟纪念日,才会和穆冕一起去深巷用餐。倒不是消费不起,就是觉得随便一顿饭就要六七千块钱,不值当。 而穆冕也不是生来就尊贵富有,他是一步步走到这地位的,深知赚钱不易的道理。穆冕生活中虽然不抠搜,但也不是铺张浪费的性格。 穆秋咂咂嘴,说:“行行行,我跟我对象顿顿都吃麻辣烫,够节俭持家了吧?” 杜婷婷又被穆秋给逗笑了,“麻辣烫还是差了点,吃肯德基吧。我去楼上给你拿卡。”杜婷婷去了客厅,顺手将包和那张B超单一起拿上楼。 早上的事,扰得穆秋心神不宁,吃饭也食之无味,但杜婷婷看着,穆秋又不好不吃,怕妈妈担心。 等杜婷婷一走,穆秋赶紧将盛了米饭的碗推开,给自己盛了半碗银鱼蛋汤。 汤味道很鲜,穆秋喝了几口汤,抬头跟站在厨房里吃饭的张阿姨说:“这个汤好喝,张阿姨,明天你还做这个。” 张阿姨笑着应道:“好!” 穆秋又给自己添了两勺汤,刚端起碗,还没有递到嘴边呢,突然就听到一声尖叫声从楼道那边传过来—— “啊!!” 是杜婷婷的尖叫声! 穆秋吓得手一抖,碗都掉在了桌上,汤洒了满桌。 厨房里,张阿姨率先做出反应,她丢下碗筷,飞快地跑向楼梯。看见趴在楼道转角平台上的杜婷婷,张阿姨脸色都变了。“夫人,你怎么摔了?还好吗?” 穆秋听到张阿姨这话,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惊慌地跑向客厅。 站在客厅里,穆秋一抬头,就看见了跌倒在地,迟迟没有爬起来的杜婷婷。“妈!你怎么样?”穆秋腿都有些发软,一时间都忘了上去扶杜婷婷。 杜婷婷慢慢地抬起头来,手里还紧紧拽着那张银行卡。她拧着眉心,正要安抚穆秋说没事。这时,一股热流不受控制流了出来,打湿了杜婷婷的腿。 联想到什么,杜婷婷脸都白了。她伸手去摸了摸腿,手抬起来时,穆秋跟张阿姨都看到了一手的血红! 穆秋猛地捂住嘴巴。 杜婷婷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她张了大嘴巴,好半晌才叫出一声:“我的孩子啊!”杜婷婷被吓得晕了过去,而她下身的血,还流个不止。 “妈妈!” 穆秋三步并做两步爬上楼道,情急之下一时不察,还摔了一跤。膝盖狠狠地撞在阶梯的棱角上,一阵尖锐的疼痛让穆秋哼出声来。 穆秋没管膝盖,她爬起来,又跌跌撞撞来到杜婷婷身边。 抱住杜婷婷,穆秋都不敢去看杜婷婷身下的血。她一张俏脸惨白,大声对张阿姨吼道:“张阿姨,打电话叫救护车!再给我爸打电话!” “好,是,是!” 张阿姨打救护车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 嫌弃医院过来太慢了,穆秋让张阿姨帮她将杜婷婷抱到车上,她自己开车送杜婷婷去医院。 穆秋一路超速,有几次都差点跟别人的车追尾,但都有惊无险的避开了。车子开到了御龙渊大河的桥上,才碰见救护车。 穆秋停下车,让护士将杜婷婷转移到救护车上。她跟着上了车,看着杜婷婷那被鲜血染红了的下半身,穆秋终是奔溃大哭出来。 急救车上的医生正在努力挽救杜婷婷,护士给杜婷婷戴上氧气罩,医生试图给她止血。 穆秋紧紧捏住护士的裤腿,哭着求她:“我求你们救救我妈妈,她怀着孩子呢,她怎么出这么多血啊,这血怎么都停不下来啊...” 经验老道的护士低下头来,告诉穆秋:“你妈妈这是大出血了,小姑娘,你安静点,你别哭,你的哭声会干扰到医生的。” 穆秋赶紧用染血的手捂住自己的嘴,颗颗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 一阵兵荒马乱后,救护车终于赶到了医院,杜婷婷第一时间被推进了急救室。 穆秋被拦在急救室外,她无力地跌坐在墙根边上,把脑袋埋在双腿间大哭。穆冕匆匆赶到,看到痛哭流涕的穆秋,他脑袋嗡嗡地响。 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走到眼神闪闪躲躲的张阿姨面前,沉着脸,怒气冲冲地斥责她:“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照顾好夫人的吗!你是怎么看的!夫人又是怎么摔的!” 穆冕雷霆震怒,张阿姨被骂了,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穆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声音虚弱地喊了声:“爸爸。” 穆冕垂眸望向穆秋,赶紧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和颜悦色的跟穆秋开口。“秋天儿,你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穆秋嘴唇哆嗦了下,才告诉穆冕:“你走后,妈妈知道我要出去约会,担心我没钱用,就上楼去给我拿银行卡。我跟张阿姨还在吃饭呢,突然就听到妈妈尖叫了一声,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我和张阿姨跑过去,就看到妈妈趴在地上,一直在流血...” “这事谁都不愿发生,你别怪张阿姨。” 那可怕的一幕又一次浮现在穆秋的脑海里,穆秋又忍不住哭了。她赶紧擦了眼泪,忧心忡忡地望向急救室,双手紧握在一起,为杜婷婷祷告。 穆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颓丧的蹲在急救室门口,眼皮狂跳。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 穆冕与穆秋第一时间冲过去。穆冕抓着医生的手臂,问他:“医生,我老婆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告诉穆冕:“病人摔得太狠了,那孩子当场就没保住。病人出现了大出血现象,幸好我们医院还有库存的RH阴性血,否则啊...”否则会是什么结果,那是不敢深想的。 “不过万幸,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拍了拍穆冕的手臂,就摘下口罩离开了。 穆冕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一根木桩。 穆秋脸色更加寡白,她呢喃道:“孩子没保住么...”杜婷婷摔成那副模样,孩子能保住才是怪事。 但真听到这个噩耗,穆秋还是有些悲伤。 穆冕在经历了片刻的失神后,渐渐找回了理智。他低声说:“没事,只要你妈没事就好。” 孩子没有了他也心痛,但杜婷婷保住了一条命,穆冕已经知足了。 穆秋胡乱地点了下头,她抬起头来,眼泪朦胧的望着穆冕,问穆冕:“爸爸,妈妈醒来后,该怎么跟她说啊?” 穆冕心里猛地抽疼了起来。 他将穆秋搂进怀里,哽咽道:“没事,你妈没事,这就是万幸。等她醒来,我会告诉她孩子的事。” 张阿姨在一旁看得揪心,她忍不住担心起来。待夫人醒来,要是知道孩子没有了,夫人一定很难过了。 - 穆家这边乱成了一团,但宋瓷那头却是一片宁和。 新婚之夜闹得有些久,宋瓷醒来时,都十一点多了。没看到韩湛,宋瓷不慌不忙找到手机,给韩湛打了个电话。 “韩哥,你在哪里?不会新婚第二天就跑去上班了吧?” 韩湛笑了一声。 那笑声隔着听筒,低沉而又悦耳,宋瓷觉得耳蜗都有些痒。 韩湛告诉宋瓷:“睡醒了就换衣服,到楼下饭厅来,陪长辈们吃个午饭。下午干妈和伯伯他们都得走了。” 所以这顿午饭,是家宴,也是感谢宴。 “好。”宋瓷想给长辈们留个好印象,就换了一条讨喜的豆沙粉色蕾丝长裙。望着镜中温柔明媚的女人,宋瓷展颜一笑,对她说:“你好美啊,韩太太。” 自恋够了,宋瓷这才下楼。 她从电梯里走出来,就见韩湛站在电梯外的走廊上等她。“你真能睡。”韩湛伸手牵住宋瓷,拉着她往包厢走。 宋瓷嗔怪地看了眼韩湛,埋怨他:“怪谁呢?” “是,怪我太厉害。”韩湛挺不要脸的。 宋瓷懒得跟他胡扯。 包厢里很宽敞,里面摆放着一张十二人位的大餐桌,几乎满桌。席上,韩湛的几个干妈跟厉妖坐在左侧,宋瓷的老师沈渝北则坐在帝蓉蓉的旁边。 一身月白色旗袍,把帝蓉蓉衬得如六月细雨中的青莲,气质那叫一个高雅出尘。 而沈渝北,则穿一身浅青色中国风西装,长发用一根黑玉簪固定,他看上去很矜贵,像是民国时期的贵公子。 沈渝北是以宋瓷娘家人的身份坐在这里的,韩翱宇对他的态度是最亲切的,拉着他,就聊个不停,问的都是宋瓷小时候参加比赛的那些事。 沈渝北一一作答,神情有恭敬,却无惧怕。 他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桌底下,正有一只调皮的高跟鞋在蹭他的小腿。 就在那只腿越来越放肆时,沈渝北突然将右手伸到桌下,一把捏住那只脚主人的大腿,用力一捏。 “嘶!” 帝蓉蓉突然倒吸了一口气,表情扭曲。 金洛兰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关心她:“你怎么了?一脸被狗咬的表情。” 帝蓉蓉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没事,刚脚尖提到桌子腿了。” “哦。” 听到谈话,沈渝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桌底下终于是清净了。 在韩翱宇的左侧,则坐着韩家人。挨着韩翱宇坐的,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伯,他身板倒算硬朗,戴着眼镜,一脸正气,不失威严。 这人是韩翱宇唯一的侄子韩栋梁,也是韩旺旺的爷爷。 坐在韩栋梁身旁,与他眉目如出一辙,却要年轻许多的中年人,就是韩栋梁的儿子韩望龙。 他是韩湛的表哥,也是韩旺旺的父亲,舜臣市当前最备受瞩目的政界大佬。 韩旺旺跟弟弟韩军军都在,两个小辈在低头玩手机。因为韩望龙最见不得韩旺旺那头小脏辫,前天他一到望东城,就拽着韩旺旺去理发店,将她那头小脏辫拉直了。 长发的韩旺旺,看着要温柔乖巧许多。只是少女穿得再乖巧,温柔皮囊下,藏着的也是一颗小辣椒一般火辣的灵魂。 韩旺旺的弟弟叫韩军军,今年才17岁,还是个高中生。 韩军军头发是干干净净的短发,穿着浅灰色的修身衬衫,顶着一张与韩旺旺相似的脸,看着清隽秀气,像是个书香世家的小公子。 帝蓉蓉瞧着韩军军,说:“军军小帅哥长得真俊,这长大了,肯定要祸害不少女孩子。” 韩军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沈渝北冷笑,轻声说:“帝女士的品味还真是十多年如一日,永远都爱年轻的英俊的。” 帝蓉蓉:“...” 韩翱宇看出这两人似有私怨,他笑了笑,说:“论年轻英俊,渝北才是同龄中的佼佼者。” 四十多岁的沈渝北,看着可不像是大叔,像是出尘不染的谪仙,显年轻。 沈渝北被韩翱宇这一夸,就有些不好意思。 帝蓉蓉看着沈渝北那张圆润润白净净的脸大,手有些痒,想捏。可是一想到这人那爱记仇的性子,又咬牙切齿。 “是啊,我喜欢年轻的,年轻的有趣。”帝蓉蓉瞧了眼沈渝北那副正经的模样,阴阳怪气的说:“沈先生这种就老了些。” 沈渝北放下酒杯,反唇相讥道:“年轻男人是挺好,精力好,也专一,永远都爱十八岁的年轻姑娘。” 在场众人,除了金洛兰与墨谣这几个知情人,其他人听了这话,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们也不傻,都听得出来沈渝北这是在讽刺帝蓉蓉。 许多年前,沈渝北曾跟帝蓉蓉表白过,但帝蓉蓉拒绝了他,选择了当时才二十七岁,比她要小四岁的霍静安。 霍静安是男导演,人挺有才华,家世学识样样皆有。更重要的是,他比沈渝北更懂女人,更会谈恋爱,懂得如何抓住一个女人的心。 帝蓉蓉与霍静安谈了四年,本该谈婚论嫁了,结果帝蓉蓉却发现霍静安出轨了!他还不止出轨一次,每次她外出去演出或旅游,霍静安在家都要叫年轻小妹妹陪玩。 小妹妹们模样也许不同,但都个个漂亮身材火辣,一律都是十八岁。 发现这事后,帝蓉蓉就跟霍静安分手了。霍静安因此也被墨谣她们冠上了‘霍十八’的称号。 沈渝北这招够狠,直接杀得帝蓉蓉脸都白了。 沈渝北说完那话后,也有些后悔。他懊恼不已,又不知道该如何道歉,就板这一张圆脸蛋,闷闷不乐地喝酒。 韩湛拉着宋瓷走近包厢时,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他问:“这是怎么了?” 韩翱宇呵呵一笑,说:“等你和宋丫头,听得饿了。”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昨天韩湛已经带着宋瓷认识过这些长辈了,她记忆力又好,把这些人的名字跟脸都记在了心里。 宋瓷也察觉到包厢里气氛不对,她赶紧乖巧地开口,与每个人打招呼:“爷爷好,堂舅舅好,干妈们好,表哥好,老师好,旺旺军军好...” 宋瓷都佩服她自己。 论谁的嘴巴最甜,宋瓷从不输给任何人。 请叫她—— 宋甜甜! ------题外话------ 推荐半阙长歌治愈短篇《24小时宠物医院》 【这个夏天,让我们遇见萌宠与爱情】 初见,简医生冷冰冰地说:“我最讨厌滥好心。” 后来,简医生一次次亲自下场,把盈利的宠物医院变成了免费救助站。 方见槿:“简医生,你变了。” 原以为男人会一如既往的毒舌,却不想男人反问:“你喜欢吗?” “啊?” 大抵,世上每个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遇见方见槿,便是简医生的真香现场。 180章 约会吗,韩哥? 一屋子看宋瓷的眼神,那叫满意和喜爱。 “宋宋,快坐!”韩翱宇指了指空椅子,韩湛跟宋瓷一起坐下。 宋瓷与穆家已经划清了界限,因此席间不见穆家人,也没有人会傻逼到开口提这事。人都到齐了,就开始上菜了。 先上的是甜点,有宋瓷最爱的椰球。 宋瓷刚要生筷子去夹椰球,沈渝北就伸手拨了拨旋转盘。那盘椰球转到沈渝北的面前,宋瓷见沈渝北将最圆最好看的那个椰球夹走,然后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宋瓷挑眉。 老师不是最讨厌吃甜食么?嫌弃腻得慌。 韩湛将椰球转到他的面前,他夹了一只椰球,递到宋瓷碗里。“我特意给你点的,我们酒店这道甜品做的不错,你尝尝。” “好。” 宋瓷咬了一口椰球,的确好吃。椰香味浓郁,口感香软,而又不腻。她吃了一颗,抬头正要夹第二个,就看到沈渝北趁众人不注意,偷偷地把他盘子里那颗椰球,放到了帝蓉蓉的盘子里。 而帝蓉蓉正在用勺子舀,并没有注意到沈渝北小偷小摸的行为。 宋瓷:? 老师好怂! 帝蓉蓉将清蒸鲍鱼放进盘子里,就注意到自己白净的盘子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椰球。 她盯着那颗椰球,有些怔然。 她最爱吃椰球了,只是热量太高,怕胖,帝蓉蓉又是个对自己严苛的人,一年里最多吃那么一两次。 知道她爱吃椰球的人不多,除了墨谣跟金洛兰两个好姐妹,就只有一个...沈渝北。 帝蓉蓉偏头看了眼沈渝北。 沈渝北低着头在吃饭,目不斜视的样子,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帝蓉蓉犹豫再三,还是吃了那颗椰球。 沈渝北偷偷扭头,见帝蓉蓉吃了自己的椰球,他这才没有那么懊恼,心里好受了些。 吃完饭,墨谣与厉妖率先告辞,她还得出国去参加一个国际会议。他们走后,韩栋梁父子与韩翱宇聊了会儿天,也就告辞了。 金洛兰也是忙人,要走时,金洛兰找到宋瓷,问她:“颜江去刚果了?这消息准么?” 宋瓷抿着唇点了点头,她小声地问金洛兰:“干妈,那边现在局势怎么样啊?” 金洛兰也没瞒着宋瓷,她说:“要开始动荡一段时间了,不过那边总是这样,你让颜江自己多注意些。” “谢谢干妈。”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宋瓷送走了金洛兰,再回到饭厅,刚要推开门进去,就看见老师和帝蓉蓉坐在一起。两人像是在讲话,态度还算亲密。 宋瓷赶紧转身,拉着韩湛就走。 韩湛问她:“怎么了?” 宋瓷:“我老师在给我找师娘,我们别去当电灯泡。” “你师娘?谁?” “蓉蓉干妈啊!” 韩湛表示有些吃惊。他竟然不知道,蓉蓉干妈跟沈老师还有一腿。 韩湛带着宋瓷上楼,找到韩翱宇。“外公,我送你回去?” 韩翱宇摆摆手,说:“你们自己去玩,别管我,你钟叔会送我回去的。” 韩湛就同意了。他也有私心,新婚燕尔,他想跟宋瓷做些有趣的事。 拉着宋瓷从外公的房间走出来,韩湛勾了勾宋瓷的手心,跟她说:“要约会吗,韩太太?” 这声韩太太从韩湛的嘴里说出来,别样勾人。 宋瓷听着,心跳都微微加快。她似笑非笑地望着韩湛,只觉得惊奇。“韩哥你竟然也知道约会。” 认识这么久了,结婚证领了,婚礼也办了,床单都不知道滚过几回了,终于是等来韩湛主动开口说约会的这一天了。 可真难得。 韩湛有些忏愧,他承认自己不解风情,生活中未免也太无趣。但他会学着去跟年轻的宋瓷相处。 韩湛又勾了勾宋瓷的掌心,问:“那,约会吗?” 宋瓷踮脚勾住韩湛的脖子,“约会!” 约会宋瓷是认真的。 她做了一番攻略,甚至还写出了一套初次约会攻略笔记。 将笔记递给韩湛,宋瓷告诉韩湛:“韩哥多年不谈恋爱,大概不清楚我们年轻人约会的套路,来,我把注意事项都写到了卡片上,韩哥你仔细看看,按照这个步骤来,一样都不能少。” 韩湛低头,认真地阅读卡片内容—— 初次约会大作战: 一、和宋瓷穿情侣装。 二、和宋瓷同吃一份冰激凌。 三、背宋瓷在御龙渊河岸边散步半小时。 四、在宋瓷一起看夕阳,并在夕阳下接吻。 五、与宋瓷吃一顿情侣大餐。 六、与宋瓷看电影,必买奶茶爆米花。 韩湛捏着这张卡片,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我原本还有些发愁,不知道约会该跟你做些什么。瓷宝,你这份约会攻略,我很喜欢。” “我可是贴心的瓷宝。” 敲定了约会细节,宋瓷换了一身休闲轻便的外出服,跟韩湛一起出门。她黑色牛仔铅笔裤,搭配一条红黑色格子长袖衬衫,长发扎起,倍显年轻。 韩湛本来穿得很随意,见宋瓷这样年轻靓丽,他默默地走进衣帽间,发愁的打量着自己的衣服。 年龄和身份摆在那里,韩湛的西装都是低调不失奢华的精英风格,而休闲服也多是穿着舒服的运动服。他也有几件休闲衬衫,可看上去也显得老气横秋。 韩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该买衣服了。 韩湛把衣柜的衣服全部翻遍,才找到一件不那么显老气的灰色高领薄款毛衫。他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盯着里面那个神情散漫的男人,都感到陌生。 宋瓷在楼下喝着热茶,吃着坚果。终于听到她韩哥下楼的脚步声,宋瓷一边回头一边发牢骚:“我的韩哥,你可算是搞好了,拖拖拉拉的,我还以为你在化妆...” 在看清韩湛的着装后,宋瓷像个流氓一样吹起了口哨。“不错哦,韩学长。” 黑色系牛仔裤,灰色系宽松版薄款毛衫,套在身高一米八九高的韩湛身上。他仍是成熟低调富有男人味的韩湛,只是这份成熟中,平添了几分年轻男孩的蓬勃朝气。 像是大学里富有学识与涵养的学长。 韩湛被这句‘韩学长’闹的微微红了脸。他走到宋瓷面前,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问她:“这样穿,会不会很奇怪?” “哪里会?”宋瓷走过去摸了摸韩湛的胸口,像个小迷妹一样,目光痴痴的。“韩哥这么穿可帅了,以后非工作时间,都要这么穿。” 这么一穿,老男人都变成了俏哥了。 韩湛抬了抬腿,又说:“我有几年没穿过牛仔裤了,总觉得别扭。” “好看。”盯着韩湛那双修长富有力量感的双腿,宋瓷没忍住又摸了一把。“走了,出发!” 两人开着那辆翱宇一号,出发去完成约会的第一站—— 买情侣装! 这个季节穿T恤有些冷,服装店纷纷上了长袖款。韩湛最后挑了两件拉链款外套,一件红色一件白色,上面写着—— 爱中国! 宋瓷拿到这件情侣装的时候,表情凝固了那么一两秒。 韩湛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说:“我看了看,就这套情侣装最正经,别的衣服上面文案都挺蠢的。”什么‘我老婆,美的’、‘我老公,帅的’、‘左边,我家猪’、‘右边,养猪大户’... 在韩湛的眼里,那些衣服都是神经病才穿的。 宋瓷深吸一口气,夸韩湛:“韩哥根正苗红,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不错。”她脱了衬衫,套上那件红色的外套,又给韩湛穿上白色的外套,两人这才走出了情侣装店。 第一次穿情侣装这种衣服,韩湛竟有些羞涩。 从店里走出来,他脚步迈得特别大,像是怕被人多看。宋瓷在身后小跑追着,“韩湛,不能仗着你腿长就欺负我,等等我呗。” 韩湛停了下来,他牵住宋瓷的手往冰饮店走,边走边说:“走快点,不然这些人总盯着我们看。” “没事,我们长得好看,他们能看一眼是一眼。” 韩湛摇摇头,无奈道:“就你脸皮厚。” 冰激凌店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韩湛拉着宋瓷站在末尾。宋瓷靠着他的手臂,跟他说:“韩哥,买最大的,我就喜欢大的。” 韩湛:“嗯,知道你喜欢大的。” 宋瓷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索性就不说了。二十分钟后,轮到韩湛了。韩湛开口就跟小哥说:“来一只最小的的冰激凌。” 宋瓷赶紧拽了拽韩湛,“最大的!” “小的,冰冷东西少吃。”他态度很坚决,宋瓷就是撒娇也没用。 韩湛最后真的就买了个最小号的冰激凌。他将冰激凌递给宋瓷,“都给你吃。” 宋瓷盯着那个只有小婴儿拳头大的冰激凌,想咬韩湛一口。“哪里能一个人吃,说好了两个人一起吃的,就得一起。” 宋瓷拉着韩湛,走到一张木椅上坐下。她舍不得一口吃完了冰激凌,就用勺子一点点地刮,仿佛这样就能吃很久。 韩湛被她那可怜样子逗笑了。“至于么,都给你好不好?”韩湛直接将自己的勺子丢进了垃圾桶。 宋瓷看看韩湛,又看看冰激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接过冰激凌几口就舔完了。 韩湛盯着宋瓷嘴角边的白色奶沫,眸色微暗,趁人不注意,他抱着宋瓷的脸,凑过去将那些奶沫悉数舔净。 直到被韩湛松开,宋瓷这才回过神来。她悠悠问道:“韩哥,大街上偷亲妙龄少女,刺激吗?” 韩湛回味了下刚才的美味,才点点头。“刺激!” “老流氓!” 宋瓷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接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瞧见来电人是穆秋。“是穆秋的电话。”跟韩湛说了一声,宋瓷这才当着韩湛的面接通了电话。 街上喧哗,韩湛没听清穆秋说了什么,却看到宋瓷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等宋瓷挂了电话,韩湛才伸出手指推了推宋瓷的肩膀,关怀问道:“出什么事了?” 宋瓷缓缓回头,怔怔地看着韩湛,有些失魂落魄的开口说:“母亲摔倒,大出血流产了,人在医院还没醒来...”如上一世一样,这一世,杜婷婷的孩子到底是没有保住。 听说了这事,韩湛竟不觉得震惊,仿佛穆家的房子一夜之间被雷劈中倒塌了,都是天老爷在收妖,是理所应当的事。 韩湛拉着宋瓷的手站了起来,“走吧,去医院看看,改天继续约会。” “嗯。” 两口子赶到医院,已是傍晚时候,医院的走廊上飘着阵阵饭香。两人找到杜婷婷的病房,敲了敲门。 张阿姨打开门,看见屋外的宋瓷与韩湛,她忙关了门走出来,小声地说:“宋小姐,韩先生,你们来了。” “张阿姨,我母亲现在什么情况?” 张阿姨忧心忡忡的直摇头,她压着嗓音说:“夫人刚才醒了,先生刚已经把那孩子的事跟夫人说了。夫人现在正难过呢,也不吭声,就一个人默默的流眼泪。” “父亲在里面?”宋瓷问。 张阿姨点点头。 宋瓷想了想,拉着韩湛的手,跟张阿姨说:“我们先去楼下等着。等父亲走了,张阿姨你再通知我,我再上来。” 知道宋瓷与穆冕气场不和,张阿姨忙说:“好的。” 宋瓷两口子下楼去了,张阿姨又回到房中。见杜婷婷泪流满面,有些眼泪都流到了脖颈里,张阿姨忙端着盆子去打了热水。 她拧干毛巾,将温热的毛巾递给穆冕。穆冕对她点点头,接过毛巾走到床边,无声地为杜婷婷擦眼泪。 “婷婷。”穆冕将毛巾还给张阿姨,他握住杜婷婷的手,告诉她:“别这样婷婷,孩子没了,不是你的错。你没事,就是最大的幸事。” 杜婷婷咬着唇,哭得压抑。 她紧紧握住穆冕的手,啜泣不停地说:“我才刚看到他的第一张B超影像,他已经成型了,他是个人了啊。明明上午他还在我的肚子里,转眼就...老公,我好难受啊!” 听到这话,穆冕也忍不住红了一双眼睛。 老来再得子,夫妻俩对这个孩子的到来都是百般期待,孩子说没就没了,穆冕心里也是痛苦万分。但杜婷婷现在这情况,不允许穆冕继续去伤心孩子。 “婷婷你振作些。”劝不住杜婷婷,穆冕只能搬出穆秋。“婷婷,你都不知道,你摔倒后秋天儿吓成了什么样子。为了救你,秋天儿亲自开车载你来医院,一路闯红灯,好几次差点跟别人追尾。” “得知你成功得救,孩子却没了,秋天儿哭的好伤心。她都不敢来见你,总觉得你摔跤是她的错。她跟我说,如果你是不是要上楼去给她拿卡,就不会摔跤...” 杜婷婷怔怔听着,想到穆秋那孩子,心里又是一痛。“这怎么会是她的错?” 深知自己穆秋的心思多脆弱,担心穆秋钻牛角尖想不开,杜婷婷赶紧对穆冕说:“那孩子现在在哪里?快让她来。” “我刚见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躲在楼梯间偷偷默默地哭。” 杜婷婷推了推穆冕的手臂,催他:“穆秋不能受刺激,情绪也不能波动太大,你快去把她叫来,就说我不怪她的。” “好。” 穆冕直接走到楼梯间。 穆秋就坐在阶梯上,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秋天儿。” 穆秋抬头,望着穆冕,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 穆冕走过来,摸了摸穆秋的头发,才说:“你妈妈叫你进去。你进去陪她说会儿话,好好聊聊。” “...嗯。” 穆秋踌躇不安的走进病房,一看见神色憔悴的杜婷婷,她更是愧疚难安。瘪了瘪嘴,穆秋才哑声喊道:“妈妈...” 杜婷婷抬起无力的手,对她招了招手指。“快过来秋天儿,妈妈没事。”为了照顾穆秋的情绪,杜婷婷只能强忍住悲伤,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穆秋这才小跑过来,一把抱住杜婷婷。“妈妈,都怪我,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出事了...” 穆秋一个劲地哭,她都不敢提那个孩子的事,怕杜婷婷悲伤。 “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杜婷婷从床头柜上抽出几张柔软的纸巾,为穆秋擦掉眼泪。 穆秋垂着头,懊恼又难受。 杜婷婷正了脸色,叫了一声穆秋,“穆秋。” 穆秋擦擦眼睛,这才看向杜婷婷。 “秋天儿,今天这事你没错,是妈妈自己不小心。明知道下楼要小心,我还不注意。” 杜婷婷爬楼梯有个习惯,她爱走中间,不爱走两边。身为孕妇,她本应该处处小心,上楼下楼都要扶着墙壁或者栏杆才是。 “是我大意,一时不小心踩空了,自己摔了下来。秋天儿你没错,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 拉住穆秋的手,察觉到穆秋手指冰凉,杜婷婷用双手给她捂住。“听你爸爸说,你为了救我一路闯红灯,还差点发生了车祸事故。妈妈这条命,是秋天救回来的,妈妈还得谢谢你呢。” 闻言,穆秋忙摇头。身为孩子,在母亲有难时,拼尽全力也要挽救母亲的生命,这是应该的。 “妈你今天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会失去你呢。”穆秋回想起母亲浑身是血的模样,就有些腿软。 杜婷婷见穆秋是真的被吓坏了,她虚弱一笑,安抚穆秋:“你看妈妈这不是好好的吗?只是流血过多伤了身,好好休养就能康复。” 在杜婷婷的安抚下,穆秋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也不再钻牛角尖。 “对了妈妈,姐姐跟姐夫也来了,不想跟爸爸碰面,他们在楼下等着。”杜婷婷流产这事,是穆秋打电话通知给宋瓷的,宋瓷来医院后,去找过穆秋。 听见这话,杜婷婷下意识看向穆冕。 穆冕一接收到杜婷婷那如泣如诉的眼神,就招架不住。“行吧我出去。”穆冕说走就走,干脆利落。 等穆冕一走,杜婷婷就对穆秋说:“秋天儿,你打电话叫你姐姐他们上来吧。” “好。” 穆秋拿出手机给宋瓷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上来。 不一会儿,宋瓷和韩湛就来了,来时手里提着许多营养品。 韩湛放下营养品,走到床边,喊了杜婷婷一声母亲,劝她放宽心些,随后就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一时间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三人。宋瓷坐下穆秋的身旁,她见杜婷婷脸颊虚白,不免轻叹一声。“母亲,这次你遭罪了。” 杜婷婷差点又哭出来,但她还是忍住了。 “能捡回这一条命,已经很幸运了。我与那孩子...”杜婷婷轻轻地摸了摸小腹,哽咽道:“是我们没有那个福气,缘分薄弱。” 宋瓷开导杜婷婷:“小朋友一定是忘记了东西,回去拿去了,等他找到东西了,还会再回来的。” 杜婷婷笑得牵强。“我又不是年轻小姑娘了,哪是说怀孕就能怀孕的。再说,我也不想再生了,这个孩子的到来本就是意外。” 本身这个孩子的存在,对穆秋就是一种不公平。现在胎儿意外流产了,杜婷婷断然不会再生。 听杜婷婷这样说,穆秋却道:“再要一个,也没什么不可。你们老了,总要有个孩子陪着我才安心。” 宋瓷余光瞥了眼穆秋,见她神情诚恳,也没做声。 杜婷婷朝穆秋摇头,她说:“不,我们有你就够了。” “可我...”穆秋歪头望着别处,低声叹道:“我又还能陪你们几天?”今天早上心脏病发,就是在给她敲警钟,提醒她尽快把没做完的事做了,不留遗憾。 杜婷婷感到无措,答不上话来,心里也闷闷的。 气氛有些沉重,大家都不说话。 后来是宋瓷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她说:“母亲这里没有换洗衣物吧,要不我回去给你拿衣服?” 杜婷婷突然大出血,穆秋跟张阿姨着急送杜婷婷去抢救,哪里有空拿衣服?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医院里的衣服呢。 杜婷婷身体娇贵,医院里的病号服她穿着有些过敏,身上都起了好些红坨。听宋瓷这么说,杜婷婷就觉得身上哪里都开始痒了。 “我就觉得这身上痒得不行。”杜婷婷挠了挠肩膀,又跟宋瓷说:“顺便给我带一套干净的床单来,再把家里的除螨仪带来,医院这床单我睡不惯。” 杜婷婷在娘家做女孩时,就是小公主。嫁给穆冕后,头几年日子虽然过得拮据一些,但她生活还是无忧无虑的,后来穆冕发达,杜婷婷更是连厨房都很少进了。 一辈子被宠着长大的女人,矫情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 宋瓷起身准备走,杜婷婷突然又望向穆秋,对她说:“秋天儿,你跟姐姐一起回去,你需要休息,晚上不能留在这里。” 穆秋下意识摇头,“不要!”她放心不下杜婷婷,想要陪着杜婷婷。“我没关系的,我要留在这里陪你,跟你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杜婷婷沉了脸色,“听话!” 穆冕这时推门而入,他正好听到母女俩的对话,也对穆秋说:“秋天儿,跟你姐姐一起回去,晚上好好休息,不许再过来。” 穆秋不太敢忤逆穆冕的意思,穆冕平时虽也骄纵宠她,但当他下达命令时,穆秋却是不敢造反的。 “那爸爸你呢?你会留在这里陪着妈妈吧?” “我当然会在这里陪你妈妈。” 穆秋这才同意回家。 宋瓷跟穆秋从病房里走出来,她见韩湛站在走廊那头打电话,就站在原地等他。 韩湛转过身来,看见宋瓷和穆秋,他与电话那头的人匆匆讲了几句便挂了通话。韩湛大步流星走过来,问宋瓷:“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不多聊一会儿?” “我去给母亲拿些换洗衣服来。”宋瓷问韩湛:“韩哥要送我去么?” “我送你。” 回去路上韩湛开车,宋瓷与穆秋姐妹俩坐在后面。穆秋脸上的妆感很淡了,露出了原本的虚白肤色。 宋瓷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就问她:“你脸色看上去很虚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穆秋犹豫着点了下头。“早上忽然心律失常,特别难受。姐姐,我可能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望着穆秋那年轻的脸,宋瓷心情是复杂的。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放下仇恨。 “听妈妈说,宋翡去了刚果。”穆秋突然提到了宋翡。 闻言,宋瓷心里那点怜悯之心全部散去,她嗯了一声,说:“去了一个多月了。” 穆秋又说:“刚果那边很乱吧,我看新闻报道说那边经常会有内乱暴动,还死了不少人。” 宋瓷眯起了眸子,没做声,只是目含深意地盯着穆秋。过了会儿,宋瓷收回了视线,她顺手拿起保温杯,拧开杯盖。 喝了一口热水,宋瓷说:“那是宋翡自己的选择,就算真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也是她的命。” 穆秋偏头望着宋瓷,问她:“你真这么想?你难道不担心宋翡吗?” 宋瓷:“我当然担心,可宋翡说了,做一名病毒专家是她的理想。她那么聪明,就该为国家为人类造福,我不能阻止她。” 穆秋有些佩服宋翡,她头靠着玻璃窗,叹道:“多羡慕她啊,恣意张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羡慕什么,她那工作充满了危险,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每次面对病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又热又闷。” “那倒也是。” 到了穆家,穆秋和宋瓷一起为杜婷婷收拾衣服。 “床单在哪里?选哪一套?”宋瓷问穆秋。 穆秋说:“有一套粉色雏菊款的,妈妈特别喜欢那一套,我去找。”穆秋蹲在柜子前面找床单,宋瓷则在找除螨仪。 将床头柜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除螨仪,宋瓷又问穆秋:“没看到除螨仪,你知道放在哪里吗?” 穆秋头也不抬,她说:“可能在楼下的工具箱里,家里清洁卫生一般都是张阿姨做,除螨仪也是她在用。” “那我下去拿。” 宋瓷下了楼,在保姆房门口的走廊柜里找到了除螨仪。她拿着除螨仪上楼,爬楼梯时没有注意,脚底一滑,在阶梯上摔了个狗吃屎。 宋瓷慢慢地坐了起来,抱着疼痛的小腿,龇牙咧嘴地喊韩湛:“韩哥韩哥,我摔伤了。” 韩湛在穆家的院子里喂锦鲤,听到动静,他放下鱼食盘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将宋瓷抱起来放在沙发上,韩湛撩起宋瓷的牛仔裤。那小脚裤太紧,过程中布料挤到宋瓷的伤处,她忍不住嘶了一口气凉气。 韩湛动作更温柔,嘴上却责备道:“穿这么紧的裤子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腿又长又细?” “好看。” 韩湛摇摇头,不跟她继续贫嘴。 宋瓷的小腿骨上跌出一块青紫色的伤痕来,但问题不大,没有伤到骨头。“回头后我给你用药酒揉揉,不碍事的。” “好。” “我上楼去提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好。” 韩湛来到二楼主卧门口,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穆秋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以为是宋瓷进来了,头也不回地说道:“姐姐,东西都打包好了。” “嗯,我来提。” 男人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穆秋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诧异地盯着韩湛,问道:“姐夫,是你啊,我姐姐呢?” 韩湛说:“上楼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下,伤了小腿,在楼下休息。东西在哪里?” 穆秋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两个LV老花大提包。“这两包都是。” 韩湛弯下腰,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提起了两只大包。他拎着包往外走,穆秋跟在他的身后,问道:“姐姐伤得不严重吧?” “不严重。” 快要走到楼梯间的时候,韩湛突然停了脚步。 穆秋一直勾着头走路,没注意到韩湛停了下来,她脑袋撞在了韩湛的后背。“对不起啊姐夫。” 穆秋揉了揉脑门,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望着前方的韩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韩湛走到楼道口,他凝视着实木楼梯,突然说:“你们家这楼梯挺光滑的,一天之间,连着摔了两个人。” 穆秋疑惑地看向那楼道,她说:“有吗?我以前倒是摔过几次,不过后来注意了,也就没摔过了。” 韩湛看了她一眼,他说:“人总有不小心的时候。” “嗯。” 到了楼下,韩湛蹲在宋瓷的面前,将宽厚精悍的背部对着宋瓷。“上来。” 宋瓷见韩湛拎着两只包,就舍不得压他。“我自己可以走。” “背你,就跟背个奶娃娃一样。”韩湛放下包,直接扶住宋瓷的腿,将她背到背上。“自己抓稳了。” 韩湛单手拎着包,另一只手扶住宋瓷的大腿,迈步就往大门外走。 宋瓷双手缠着韩湛的脖子,双脚勾住韩湛的腰,问他:“我是不是胖了?” 韩湛:“没觉得。” “对不起。”韩湛突然道歉。 从此感到莫名其妙,“你跟我道歉做什么?” 韩湛解释道:“本来今天应该和你来一场完美约会的。我还没有背着你在河边散步,一起看夕阳,一起吃情侣餐,看电影,接晚安吻。” “没事。”宋瓷脸颊在韩湛短发上蹭了蹭,她说:“你现在不就背着我么,也算是完成了约会中背着散步的项目。” “总觉得委屈你了。”第一次约会在韩湛心里留下了遗憾,他寻思着改天找个机会,再弥补宋瓷一个完美约会。 快要走到车边的时候,宋瓷突然低声喊道:“韩哥。” 韩湛:“嗯。” 宋瓷:“那楼梯有鬼。” 韩湛脚步微顿,像是并不觉得意外,他嗯了一声,继续往车边走。 放下宋瓷,韩湛将东西塞进后备箱,看着宋瓷在副驾驶坐好并系好了安全带,韩湛这才坐上驾驶座。 车子开出穆家的小院,能看到紫晶首府那大气雄伟的门头了,韩湛这才问宋瓷:“你发现了什么?” 宋瓷说:“张阿姨说,母亲是在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脚的,一直摔倒了转角平台那里才停下。” “所以,母亲是在二楼跟一楼转角平台的阶梯上摔倒的。我刚才上楼,故意走了中间,结果我摔了。” “走中间?”韩湛抓住了奇怪之处,他问:“为什么是走中间?” 宋瓷望着车前方,人像是在发抖。她说:“因为母亲爬楼梯,习惯走中间。”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记住这些细枝末节。 ------题外话------ 每天的更新分作两章好了,字数合理,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累。 181章 真相揭露,蛇蝎心肠 谁是那个对杜婷婷最了解的人?谁又是最有理由冒着风险去伤害杜婷婷的人? 毋庸置疑,是穆秋。 宋瓷很快冷静下来,她告诉韩湛:“我在穆家装了监控,等会儿回去,我再查看下监控。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监控一定会拍下令我们吃惊的画面。” 宋瓷看上去很镇定,但她一颗心早已凉透。 她无比希望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若是错误的,就代表穆秋还有一点良知。若猜测被坐实了,那穆秋的心思未免也太歹毒了。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可有的小棉袄里面是藏着尖针的! 韩湛这才告诉宋瓷:“刚才下楼的时候,我有试探穆秋的反应。但她的反应太自然,可谓滴水不漏。” 提起穆秋这人,韩湛眉头就忍不住蹙了起来。“要么她是清白的,要么她就是心理素质太强大。” 该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才会在差点杀掉自己母亲后,面对别人的怀疑仍云淡风轻? “蛇蝎心肠,啧。” 韩湛对穆秋‘蛇蝎心肠’的评论,宋瓷是深感认可的。 宋瓷不免又回想起了上一世临死前的那一幕。漂亮纯真的穆秋把手放在她的胸口,歪着头,用最天真无邪的口气说出最凶最恶的话:“姐姐,把你的心脏给我,好不好?” 宋瓷只觉得胸口沉重闷痛,一口气都喘不过来。察觉到宋瓷的异状,韩湛赶紧扶住她的身子,提醒她:“深呼吸!” 宋瓷抓着韩湛的手臂,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见宋瓷终于缓过气来,韩湛开了一个幽默的玩笑:“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心情不好,就多想想你韩哥。” 宋瓷偏过头来看着她韩哥的脸,点点头,说:“嗯啊,韩哥英俊帅气,风流倜傥,有钱有颜,看见你,我的世界都被点亮啦!” 韩湛:“...” 他选择性失聪,只专心开车。 将车停在医院楼下,韩湛牵着宋瓷去了住院病房,将床单和换洗衣服给杜婷婷送去。 “麻烦你们了。”从宋瓷离开医院回穆家,到整理好换洗衣物过来医院,总共只花了两个小时,想必他们还没吃饭。 杜婷婷跟宋瓷说:“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让你父亲带你们去吃晚饭。” 宋瓷:“让父亲留在这里陪你吧,你就别操心我们了。”给杜婷婷掖好被角,宋瓷拍拍她的肩膀,宽慰她安心,“失血过多就得好好休息,母亲不要再伤怀失眠了。” “我有认识的山东朋友,我让她给我寄些阿胶过来,听说那边的阿胶是补血好东西。到时候,我再给你送过来。” 望着杜婷婷苍白的脸颊,宋瓷不免为她感到难过。若今日这件事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穆秋作为,那杜婷婷这当母亲的,何其可悲! 杜婷婷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温暖。“你有心了。”一看都七点过了,杜婷婷担心宋瓷和韩湛饿肚子,便说:“你们快去吃饭吧,我这里有你父亲陪着,没事的。” “好。那我们走了。”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秋雨淅淅沥沥,车灯打在毛毛细雨上,五彩斑斓,有种迷离的美感。宋瓷跟韩湛漫步走在细雨中。 宋瓷突然停下脚步,偏头看了一眼韩湛。她觉得眼前这一幕,像是似曾相识。 韩湛正在掏车钥匙,一抬头,瞧见宋瓷正用一种缱绻情深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微怔了一下,略显诧异问她:“为什么忽然这么看着我?” 宋瓷突然说:“我第一次看见韩哥,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下雨天。” 韩湛眸底染上一片惊疑。 “何时?” 宋瓷勾唇一笑,说:“我24岁那一年。” 韩湛一愣。 随即他反应过来,宋瓷指的是上一世的事。“还没问过你,上一世,我们认识吗?” “认识啊。” 韩湛觉得奇妙。他以为宋瓷认识他,是因为他望东城首富的身份,现在看来是他猜错了。 “我们关系如何?” 韩湛心里生出一些期待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 宋瓷浅浅的笑了下,她说:“能如何?你是高高在上的首富先生,我是程家废物二公子的妻子,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呢?” 在那场劫机事件前,韩湛与宋瓷是从未有过交际的。说从未有交际也不对,宋瓷其实是见过韩湛的,只是远远地看过一面。 那是遥远到连宋瓷都快要遗忘的记忆了。 宋瓷说:“24岁那年,我刚嫁进程家不久,有天早上,我像往常那样在程宅后面那片山上晨跑。” 韩湛大概猜到宋瓷是在何地见过他了。 如他猜想那般,宋瓷道:“后山上有一栋森林别墅,看上去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那天早上我路过别墅,听见了一个男人讲话的声音。我站在别墅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隔着铁门的缝隙,我看见了你。” 宋瓷陷入那段久远的回忆里,她低声讲述道:“那天早上,天也下着小雨,就像现在一样。你穿着一件鸦青色的衬衫,背对着我站在院子里,一只手拎着洒水壶,一只手握着电话。” “我那时觉得你背影挺高大帅气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你发现了我。你转过头来,就隔着雨,那么盯着我看。” 宋瓷说的这些事,韩湛都记不得。明明故事中的男主人公是他,可他却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和宋瓷的故事。 他问宋瓷:“我当时是什么反应?” 宋瓷耸耸肩,说:“你能有什么反应,我们素不相识,你就把我当个陌生人,转身就进了屋子里。” 韩湛信以为真。 “上车吧,我头发都要湿了。”宋瓷催促韩湛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上,盯着车前朦胧的细雨。 她撒谎了。 其实第一次见面,韩湛其实是搭理过她的。 当发现门外的宋瓷后,韩湛便挂掉了电话,他大步走到门后,隔着铁门的缝隙,问她:“是送牛奶的吗?” 持靓行凶的宋瓷,听见这话后,陷入了对自我魅力的怀疑中。她肤白貌美,盘靓条顺,她哪点看上去像送牛奶的? 结束那可笑的回忆,宋瓷询问韩湛:“程家后面山上那栋别墅,是你家的么?” 韩湛:“是我外公的老宅。” “所以我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你。” “应该是我。”韩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说:“我的眼睛不是很好认么?” 宋瓷点点头,“那是你没错。” 初次相逢太匆忙,以至于宋瓷都没能记住他的容貌来。刚才看着细雨中身姿挺拔的韩湛,宋瓷这才忆起来尘封的往事来。 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一想到上一世自己跟宋瓷也是见过的,韩湛心里就有种愉悦感。“那后来,我们就没有交际了么?”私心里,韩湛希望宋瓷能与他有更多交际。 宋瓷说:“有。我离婚后,成了梁博的音乐编曲人。有次我乘坐飞机去看他的演唱会,在飞机上与你相遇了。” “那是我们真正意义上初次相识。飞机上有人策划劫机,劫持了副机长跟两个孩子。你救了两个孩子,但也因此被伤了眼睛,而我临危受命,当了一回副机长,跟机长一起合作,将大家平安送到了目的地。” “再后来,我去一家慈善疗养院演出,又一次遇见了你,后来我们还发展成了莫逆之交。” “这一世,之所以敢去找你寻求庇佑,是因为你本就是我的好朋友。” 宋瓷说的那些事,在韩湛听来是美妙的,同时他又感到遗憾。“要是我能记得那些事,就好了。” “记不得也没关系,反正这一世,我们比任何人都要亲密。” “倒也是。” 车停在一家门面低调的饭馆门口。“今天我带你来尝一尝味道独特的鸡肉。”韩湛拉着宋瓷进了饭馆,只点了一份他们家的招牌菜—— 旱蒸鸡。 这道旱蒸鸡,采用土鸡腊肉为主要原料,加上咸大头菜、三七党参,用特制的土陶蒸馏鼓子,文火旱蒸制作而成。 韩湛给宋瓷盛了一碗汤,递到她的手边。“你尝尝,绝对好喝。”这鸡汤微黄,闻着就香。 宋瓷双手捧着碗,喝了一口。味道的确鲜美,鸡香味浓郁,一点都不腥。“这家店位置好偏,门面也不大气。若不是你带我来,我怕是永远都不知道。” “我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外公经常带她来,我想着你应该也喜欢,就带你来尝尝。”见宋瓷喜欢这菜,韩湛有些欣慰。“以后我们也常来。” “好。” 吃完晚饭,走出饭店,见雨势变大,韩湛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宋瓷的头顶。“我先去开车,你在这里等我。” “好。” 韩湛将车开到饭店门口,宋瓷赶紧钻进车。上车后,见韩湛一身湿透,自己却衣裳干净,那一瞬间,宋瓷怦然心动。 宋瓷知道这世界上有一见钟情的爱情,但一见钟情不适合她与韩湛。韩湛成熟睿智,同时也理智克制,他也爱美色,却不是会为美色神魂颠倒轻率动心的人。 宋瓷同样爱男色,却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女人。 她对韩湛,是久处生情。 但宋瓷不打算告诉韩湛。 谁先动情,谁就输了。 回到家中,宋瓷赶紧将韩湛塞进浴室去洗澡。“你先洗澡,我给你找衣服。” 韩湛手撑着浴室的门框,无奈而宠溺的望着宋瓷。“我没有那么身娇体贵,以前出任务,曾在一片沼泽地里趴着藏了一个晚上,也没见感冒。” 宋瓷瞪了他一眼,“那时候你单身一人,现在你是我的丈夫,你不心疼,我心疼。” 韩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第一名媛的嘴,是不是蜂蜜做的? 韩湛洗了澡,赤身走出来,宋瓷丢给他一张柔软的白浴巾。“擦干,别耍流氓。” 韩湛一边擦身子,一边感慨:“刚同居那会儿,你看见我洗澡都会脸红心跳,现在我未着寸缕站你面前,你竟心如止水。” 韩湛将浴巾丢开,慢条斯理地穿上短裤,边穿边盯着宋瓷,发出灵魂拷问:“是韩哥不诱人了,还是瓷宝心野了?” 宋瓷听得太阳穴突突狂跳。 “别骚。” 她拿起笔记本电脑要下楼,开房门前瞥了一眼穿衣服的韩湛,“我给你煮了驱寒茶,记得喝。” “好,有劳夫人。” 韩湛穿好衣服,下楼了。 宋瓷将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她人跪坐在地毯上,手握着鼠标在调监控视频。“去喝驱寒茶。” “好。”韩湛去厨房给自己倒驱寒茶。 宋瓷打开穆家的监控画面,将几个监控影像都调了出来。每一个小框里面,都播放着不同的画面。 韩湛端着驱寒茶走了过来,他坐在宋瓷的身后。 宋瓷把监控回放视频拖到了中午十二点,她道:“张阿姨说母亲是在午饭时间摔倒的,穆家一般十二点过五分吃午饭。我们从十二点开始看。” 宋瓷离开穆家前,为了能够掌握穆家人的动向,她在穆家别墅多个隐蔽位置都放了针孔监控头。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把楼梯间的摄像头,放在了杜婷婷的个人写真墙画相框上面。这个监控头,正对着通往二楼的楼梯。 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晃动的画面,韩湛唇角勾了勾,夸宋瓷:“你倒是聪明了一回,还知道装监控。” 宋瓷偏头瞪了韩湛一眼,笑话他:“能在自己主卧装监控,能时时刻刻监视家里流量输入的人,才是真的恐怖。同我相比,韩哥也是不遑多让,” 韩湛却告诉宋瓷:“我以前遇到过间谍,幸亏我及时发现了,将他揪了出来。后来,我就在自己家里都装上了监控。” 身为第一名媛,宋瓷也结识了许多大人物,但间谍这种存在,对宋瓷来说还是有些遥远。它更像是小说跟电视里才有的职业。 宋瓷问韩湛:“是商业间谍还是敌国间谍?” “都有。因为我外公的原因,我遇到过敌国的间谍。后来自己创办了公司,宙斯航空的崛起,挡了许多人的生财之道,也有不少商业对头派间谍到我身边来。” 盯着宋瓷漂亮优雅的侧脸线条,韩湛不禁回忆起刚认识宋瓷事的场景。“所以头一回在医院里,你准确详细地道出我的身份,我才会那么动怒。我以为你是间谍。” 宋瓷吐吐舌头,盯着监控画面吐槽:“哪有间谍长得像我这么好看的?” “怎么没有?”韩湛举了个真实的例子,“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我认识许多机关大院长大的孩子。有一个比我年长八岁的哥哥,他第一段婚姻,娶了一个非常貌美的妻子。那妻子是个画家,知书达理,特别完美。” “两人感情甚笃,出双入对,煞羡旁人。可五年后的某一天,突然来了一批人带走了他的妻子。原因是,他的妻子是敌国间谍。” 宋瓷觉得吃惊,“你们结婚,都是需要政审的吧?她是怎么躲过政审的?” “因为她的身份背景都很干净,政审都查不出来。”韩湛告诉宋瓷:“其实间谍也分等级的,有些人很容易被查出来,有的却藏得很深。” “那位大哥的妻子,她算是最高级别的间谍。她才两岁就被一对华人夫妻收养,她吃的是我们国家的米,享受的是我们国家的教育,抚育她长大的是我们的公民。” “但她,还是背叛了我们的国家。”摸了摸宋瓷那张瓷宝昳丽的脸颊,韩湛得出一个结论,“所以啊,最美的女人,是最烈的毒药。” 宋瓷感受到了韩湛按自己脸颊的力度,有些疼。 她一把打掉韩湛的手,一脸轻蔑。“你不用试探我,我要是间谍,我就不会嫁给你了。” 对上韩湛疑惑的目光,宋瓷说:“我直接给外公当小保姆去了,接近你外公,可比接近你更有价值。” “你知道的,我嘴巴甜人又靓,我这样的女孩子最讨老人家喜欢了。” 宋瓷分析的有条有理,韩湛吓得眼皮狂跳。他赶紧按着宋瓷的脑袋,将她的脸转过去面对着电脑。“看监控,不讲这些了。” 宋瓷专心地盯着监控画面,不再作声。 监控画面显示,在十二点二十九分的时候,杜婷婷拎着包和b超单上楼去了。因为怀着孕,所以她是扶着栏杆上去的。 另一块监控画面显示,杜婷婷在三十二分钟的时候,从主卧室走了出来。出来时,她手里只拿着一张卡。 她一边走路一边打量手里的卡,因为分神,下楼梯时习惯性走了中间。 刚走了三四步阶梯,杜婷婷的脚突然在阶梯的边缘上滑了一下,她尖叫的同时,想要伸手去扶住栏杆。可手指还没有摸到栏杆,人就一头栽倒下去。 杜婷婷在阶梯上翻滚了好几次,直到落在转角的平台上,才停了下来。宋瓷都不忍心去瞧这一幕,她直接将头转了个方向,闭上了眼睛。 韩湛目睹了这一幕,心里也是一惊。以后宋瓷怀孕了,他们必须把房间搬到一楼来!可他现在居住的这栋房子,一楼根本没有房间。 得换房子了。 过了一会儿,宋瓷才睁开眼睛。她一脸不忍的看向监控画面,就看到穆秋和张阿姨一起将杜婷婷抱走了。 只留下满地殷红的血。 盯着地上那些血迹,宋瓷心里有些不舒服。 “韩哥你把时间拖到十一点二十,从头再看一遍监控视频,一定有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宋瓷靠着沙发,闭上眼睛,手慢动作地抚摸着胸口。 韩湛见她脸色发白,知道她这是看了监控画面,引起了不适。“你等会儿,我记得家里还有太妃糖。”韩湛起身走到电视墙前,弯腰打开电视柜,真被他找到了几颗太妃糖。 他拿着糖回到宋瓷身边,直接撕开一颗糖纸,将太妃糖塞到宋瓷嘴里。“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吃颗糖会好受些。” 宋瓷含住那颗糖,她用舌尖盯着糖果,心里有些醋。“这招跟谁学的?以前哄杜雪妍的时候?”这不是韩湛第一次用太妃糖哄宋瓷了。 韩湛摇头。“不是。” 宋瓷调侃他:“那又是为了谁?以前暗恋过的那个小班花?”这事韩旺旺爆料过,说韩湛以前暗恋过一个班花,还表白过,结果被班花给拒绝了,理由是他太胖了。 韩湛忍不住申明:“别听旺旺狗瞎说,我没有暗恋她。那个班花是我同桌,当时我是班上最胖的男生。一个最胖的男生跟一个最好看的女生坐在一起,他们就故意拿我们开玩笑。我同桌还真以为我喜欢她,有一天直接跟我说,让我放弃死心,她不喜欢胖子...” 被拒绝了的韩湛只觉得莫名其妙。 “而且我减肥,并不是因为班花。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打了很多激素药,身材才变得肥胖。后来逐渐摆脱了药物的控制,多加锻炼,自然就瘦下来了。” 韩湛并不是那种见谁漂亮就春心萌动的人,至今,韩湛真正动心过的,也就只有一个少年时候的杜雪妍,现在的宋瓷。 宋瓷抓住一个重点,她问韩湛:“什么病需要打激素药?” 韩湛轻描淡语地说:“一些小毛病,都好了。”他紧抿住唇,露出一副不愿意再开口多谈的样子。 宋瓷见他不肯多说,就不逼问他,继续盯着监控耐心地看了起来。 “我妈说,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吃颗太妃糖就好了。我吃过,挺有效果的。”韩湛的声音,突然在宋瓷耳边慢悠悠响起。 她缓缓偏头,望着韩湛。 深邃的脸部轮廓线条,让他看上去有种坚毅的感觉,任风摧不倒,任雪压不垮。可他,也有需要吃太妃糖找安慰的时候。 宋瓷有些心疼韩湛。 韩湛的过去,一定藏着许多故事,那些故事或许沉痛,或许伤感。宋瓷都想去倾听一遍,但韩湛还不愿意对她敞开那本叫做《韩湛往事》的书籍。 “什么时候有空,韩哥也跟我讲讲你的故事?” 韩湛说:“会有那一天。” “我等着。” 她等着,韩湛彻底对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韩湛瞥了眼监控画面,神情微变,“来了!” 宋瓷赶紧回过头去,瞄了一眼监控画面。 她看见了穆秋。 分钟的时候,穆秋匆忙地上了楼,行走间,手贴在小腹上轻轻地揉着。同为女人,宋瓷很清楚那个动作代表着什么。 算算时间,穆秋就是这两天来经期。 穆秋回了自己的房间,只待了四五分钟,便从房间里出来了。 出来时,穆秋手里握着几片卫生巾。从三楼到二楼,穆秋走得有些慢,脸色也很犹豫,像是在为某件事为难,左右摇摆不定。 当走到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间平台时,穆秋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垂着头,盯着身下长长的阶梯,发起了呆。 因为穆秋低着头,宋瓷看不清楚穆秋的眼神跟脸色,她望着穆秋消瘦单薄的身躯,心里莫名的一阵心悸,感到不安。 突然,穆秋转过身去,又沿着楼梯跑回了房间。 见状,韩湛突然说:“你猜,她回去是要做什么?” 宋瓷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她只是盯着视频,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一分多钟后,穆秋下楼来了,这一次,她另一只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罐子。认出那东西是什么后,宋瓷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皮开始狂跳。她呢喃:“是面霜...” 穆秋每到换季都爱用lamer的面霜,她化妆柜上屯了好几瓶,宋瓷不会认错。 监控画面仍在晃动。 宋瓷瞧见,穆秋顺着二楼的阶梯往下走了三四步,然后不动了。她打开小盒子,用手指从里面掏出一团拇指大小的面霜。 弯下腰,像按摩面部一样,穆秋将面霜涂抹在阶梯的边缘位置。 众人皆知,lamer的面霜有几个特点—— 贵! 滑! 揉搓乳化后,透明无色! “不可以...”宋瓷想要叫醒穆秋,不要做傻事,可她一开口,就意识到这只是监控视频,是回放,是已经发生的事! 她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却也只能眼巴巴的旁观,无法阻止。 宋瓷用手蒙住脸,浑身都是冰凉的。 怎会有人,狠心至如此地步? 那可是生了她养了她的亲生母亲啊!那是与她关系最亲密的人啊! 韩湛取来情侣装外套给宋瓷披上,他说:“你上楼去躺会儿,我把这份视频剪辑下来保存好。” 宋瓷一把握住韩湛的手。 韩湛的手温暖无比,像是六月的天气。 宋瓷终于感到踏实了一些,她摇了摇韩湛的手。“那是生她时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差点没命的妈妈,她怎么能这么心狠?”对此,宋瓷百思而不得解。 韩湛捂住宋瓷的眼睛。 他的嗓音醇厚绵长,可说出来的话,却现实刻骨:“宋瓷,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这世上,有为了救母亲捐肾辍学的孩子,也有因为口舌之争一怒之下砍杀了母亲的孩子。” 闻言,宋瓷一阵恶寒。 “视频保存好,它还大有用处!”她要让穆冕看看,他费尽心机想要救治的女儿,到底是怎样的恶魔! “嗯,我明白,你快上楼去休息。”韩湛勒令宋瓷回房休息,宋瓷也不跟他倔,直接上了楼。 看着她上楼后,韩湛这才将视频拷贝下来,放进了书房抽屉里。 最近这段时间,颜江他们所在的城市有些躁动。 躁动的原因,细究起来跟颜江也有关系。 大概在半月前,刚果河东岸发现了一具小女孩的尸体。被发现时,小女孩没穿衣服,尸体已呈现出巨人观。她是流浪小孩,无权无势,虽然死因成谜,却没人肯调查她这件事。 毕竟吃力不讨好,还不一定能抓到凶手。 颜江作为新来者,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自然就被分给了他。 颜江给那个女孩子做了尸检,在女孩子的体内检测出了男人的,在她的指甲里面检测出了真丝面料的毛屑。在解剖开女孩器官的时候,颜江竟在她的胃部发现了一枚男士戒指。 在金萨沙,穿得起真丝衣服的人,非富即贵。而那枚戒指,更是最能辨认对方身份的证据。 警方列罗出了一批嫌疑人,最终,他们将嫌疑人锁定在了当地一名政界大佬的身上。在暗中对嫌疑人展开调查的过程中,他们竟然在那名大佬家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五六名稚嫩的被囚禁的女孩子! 这事被爆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引起了全国人民的激愤。 贫穷的国家多混乱,前些年还爆发过几场大型的内乱战争。这事一经爆料,再经过有心人的舆论操控,立马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讨伐当权者的热潮。 这座城市,眼看就要动荡了。 最近宋翡他们研究所的人上班,都是结伴同行,不敢落单,怕遇到危险。颜江知道混乱在即,担心宋翡的安危,他每天都要将宋翡送到医院,才会去上班。 宋瓷泡完澡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护肤,等待护肤品被吸收的过程中,她习惯性拿出手机,搜索刚果时事新闻看。 这个习惯,是从宋翡他们去刚果之后养成的。 看见最新的报道,宋瓷不免忧心起宋翡和颜江他们的安危来。 深夜,穆冕盯着杜婷婷睡着后显得苍白虚弱的容颜,他心情无比沉痛。 杜婷婷腹中的胎儿,代表着希望。倘若穆秋真的走了,杜婷婷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是他们两口子的一种寄托。 但孩子说没了就没了... 一想到穆秋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穆冕就感到恐惧。 他跟杜婷婷,都承受不起失去穆秋的痛!只是一个刚成型的胎儿的离去,就已经让他们伤心难过至此,更何况还是一个陪伴了他们二十年,乖巧可爱的女儿呢? 穆冕拿出手机,走到床边,他进入收藏夹里一个隐秘的链接,打开了与‘1’的对话框。 穆冕;你好,请问你那边有新进展吗? 如往常一样,1回复信息非常及时。 1:先生,这单生意,我们做不了。 穆冕彻底死心。 穆冕:扣除服务费,把剩下的钱都退给我吧。 1:行,两个工作日内,钱会退到你的账户上。 穆冕退出聊天框,彻底删了那个链接。 他站在窗边,站了很久很久。 楼下医院里的公园寂静一片,几盏夜灯下,飞蛾如扑火般,一头栽进那团光辉下,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 穆冕盯着那些飞蛾,有种兔死狐悲的感受。 明知烈火灼烧,却还要飞蛾扑火。明知道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是扑向地狱,却不得不做。 穆冕打开世界黑网。 世界黑网,一个可以匿名发布任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地下暗网。 这一天,黑网首页出现了一条新任务—— 2027:出三百万美元,买一条人命。 目标资料: 姓名:宋翡。 年龄:22岁。 出生地:华国望东城。 现居地址:刚果(金)首都金沙萨。 身份职业:华国病毒研究所特殊学员... 黑网上,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发布各种各样的任务。穆冕这条任务发出去后,只在首页停留了几分钟,便被其它消息给压了下去。 但黑网上,也有很多等着做生意的雇佣杀手。穆冕只等了几分钟,便同时收到了三条回复。 盯着那些回复,穆冕勾了勾唇。 你看,使用犯罪手段去获取利益,永远都是最有效率的。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为了金钱去犯罪的穷凶恶极之辈。 ------题外话------ 韩湛:是送牛奶的吗? 宋瓷:不,社区送温暖。 六一儿童节快乐,今天记得吃棒棒糖哦~我懒,还是一次更新完了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82章 宋翡死了 宋翡跟没骨头一样缩在沙发上,她在玩奇迹暖暖。搭配好服装,宋翡点击了提交,PK过程中还使用了一次挑剔免疫技能。 PK结果—— 失败! 盯着失败二字,宋翡直撇嘴。“垃圾游戏!”氪金又费时间! 大门的门把突然转动起来,宋翡听到那轻微的动静,她赶紧收起手机,抬头就看见颜江推门走了进来。 颜江手里拎着一个包,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疲惫的神态令他看上去有种颓丧的美感。 这段时间颜江很忙,他没想到他负责的那起案子,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他连续加班了两天,今天终于得了半天假,中午就下班回来了。 走进屋,看见客厅里的宋翡,颜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几天没洗头发了,他一头短发根根竖起,有些油腻,这多损他在宋翡心中英俊潇洒的形象啊。 “你回来了?”颜江冲宋翡咧嘴一笑,没有了星光的加持,昔日的娱乐圈第一美男,显得傻气纯真。 闻见了颜江身上那股汗臭味,宋翡无比嫌弃地捏了捏鼻子。“好臭。” “我这就去洗澡。”颜江赶紧钻进厕所,迅速洗了一个澡,还把头发也搓洗了两遍。 他穿着T恤和短裤从厕所里走出来,看见倚墙而立的宋翡,站在原地瞬间不动了。 宋翡嗤笑一声,拿起床上的长裤丢给颜江。 颜江三两下穿上裤子,还怪不好意思。他咳了一声,假装淡定,走到宋翡的身边挨着她站着。 “在玩什么?”瞥了眼宋翡的手机,见她在玩奇迹暖暖,颜江有些无奈。“你还玩这个?你都充值两万了,也没见你玩出什么成绩。” 宋翡对这游戏有诸多的不满,她忍不住吐槽:“这游戏设计师脑子有问题,不懂审美!”她的每一套搭配明明都很好看,却次次失败,不公平! “我帮你。”颜江拿走宋翡的手机,他看了看PK主题,随手点了几套装备给暖暖换上,就点击了提交。 很快,PK得到了结果,颜江完胜。 “你看,完美。”颜江把手机还给了宋翡。 宋翡低头看着屏幕上获得了完美评分的成绩,眼神瞬间冰冷下来。“我的审美没问题。”她死不承认自己不懂审美。 颜江:“不,你审美有问题。” “再说一遍。”宋翡挑眉,用一双危险至极的美眸盯着颜江,充满了威胁性。 颜江视死如归般开口说道:“你审美真没问题的话,早就答应当我女朋友了。我这么好看的人你都看不上,还说你审美没问题...” 面对脸皮日渐增厚的颜江,宋翡选择无视他。 她退出了奇迹暖暖,犹豫再三,还是删了这垃圾游戏。 删掉游戏,宋翡神清气爽。 瞧见宋翡终于删了那氪金游戏,颜江暗自松了口气。宋翡这样的人,不适合玩奇迹暖暖,她适合玩死亡空间。 血腥暴力,可以说是非常符合宋翡的性格了。 没有游戏可玩,宋翡拿起帽子戴上,打算外出。颜江忙问她:“你要出去?去哪里?” “随便转转。” “我陪你。”到了这座城市,无人认识颜江,他彻底没了偶像包袱,连遮阳帽都懒得带,就那样跟着宋翡出了家门。 这边的人肤色都很黑,身材纤细而肤色白色的宋翡混在人群中,是非常引人注目的。颜江盯着四周的男人,见他们都在偷偷打量宋翡,心里一阵不悦。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宋翡手。“跟兄弟牵个手,可以吧?” 宋翡瞥了他一眼,没答应,但也没有把手抽出来。 过惯了望东城纸醉金迷的日子,金沙萨的生活对颜江来说是真的无趣,出门都找不到个感兴趣的娱乐项目。颜江想过带宋翡去坐船游河,但那条河里前段时间死了人,他不想带宋翡去那种地方。 “我们去哪儿玩?”颜江征求宋翡的意见。 瞎转的确没意思,想了想,宋翡说:“去动物园吧。这边也就动物园还有点意思。”这边动物园的动物,都是从非洲大草原运过来的野生动物。宋翡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非洲本地的野生动物呢。 “那我们骑车去。” 颜江去找了一辆自行车,载着宋翡去市区动物园。 抵达动物园门口,颜江已经热出一身汗,他扯开领口扇风,露出性感的锁骨窝。 宋翡突然靠过来,将他领口整理好,还教育他:“漂亮的男孩子就得多注意形象,保护好自己,这样穿不雅观。” 颜江怀疑宋翡是怕别人觊觎他的美色。他心花怒放,故意刺激宋翡:“看过我身体的人多了去了。” 宋翡眉心皱了皱,没说话。 她转身一个人往动物园大门走,像是有些恼。颜江追过去,靠在宋翡耳旁说:“但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摸。” 宋翡冷嗤了一声,眼底的冷色却淡化了许多。 两人进了动物园,宋翡直奔非洲象园区。她站在园子外,盯着那些身躯庞大的非洲象看了一会儿,就掏出手机来拍了几张照片。 “阿江,站那里。”宋翡示意颜江站在围栏边上与大象合影。 颜江乖乖走过去拍照,在宋翡将要按下拍照键的时候,这个曾经数次登上过VOGUE杂志,号称硬照男神的男人,却举起了剪刀手,咧开了嘴,笑得像是个小傻子。 宋翡拍完照片,低头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默默地将照片传到私密云相册。 颜江突然朝她招手,“你也来,我们合影一张。” 宋翡犹豫了下,还是举步走了过去。她比颜江矮了半个头,颜江得弯腰才能跟她平齐。宋翡拿着手机,倒数:“三、二、一!” 刚数完,脸颊突然被亲了一口。宋翡手一抖,按了拍照键。 她缓缓抬头,用那双能够把人冻僵的眼神,看着颜江。“想死?”宋翡语气冷得能抖下冰渣子。 颜江:“我喜欢你,刚才的偷亲是情不自禁。如果情不自禁有罪,那你打死我吧。”颜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宋翡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颜江的脖子,就走了。 颜江觉得不可思议,她就这么放过他了? 宋翡果然是宠爱他的! 颜江赶紧屁颠颠儿的朝着宋翡追过去。追上宋翡的时候,颜江看到宋翡在涂唇膏,他盯着宋翡粉嘟嘟的嘴唇,心猿意马。 这时,颜江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痒,他挠了一下,又忍不住挠第二下。“宋翡,你不觉得痒吗?” 颜江盯着宋翡那白净的肌肤,他一边挠脖子跟锁骨,一边说:“我脖子这块好痒,这里不会有跳蚤吧?” 宋翡弯了弯唇,没搭理颜江,继续看她的长颈鹿。 颜江挠得有些厉害,肌肤都快破皮了。他无意间瞧见宋翡那含笑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翡,你刚才摸我脖子的时候,手指上是不是沾了东西?”这段时间宋翡一直都很纵容颜江,颜江都快忘了,宋翡是一个多么凶残狠辣的女人了。 她可是从小就敢拿枪打穿追求者车轮胎的魔女! 宋翡讥诮一笑,悠悠然然地说道:“新研发出来的玩意儿,你是第一个被实验的小白鼠,我管它叫做可爱痒痒。” 可爱个鬼! 颜江使劲挠自己的脖子跟锁骨,一边挠一边求她:“宋翡,给我解药呗,我脖子好难受。” 宋翡木着脸摇头,“没有。” 颜江:“真没有?” 宋翡严肃地点头,“刚研发出毒药来,还没有空研发解药。” 颜江小声逼逼:“宋翡你够狠,至于吗,我偷亲你一口你就这么报复我,你!我!我...” “你怎样?”宋翡好整以暇地看着颜江,就不信颜江敢打她。 颜江可是个小怂货,没胆量对她动手。 颜江突然一步上前,低头捧住宋翡的脸颊,趁她不注意,直接吻了下去。一直吻到锁骨那片肌肤再度瘙痒难耐,颜江这才松开宋翡。 他一边挠痒,一边挑衅宋翡,“不怎样,就亲个够!”小怂货早就变成了大灰狼,不仅不怕她,还时时刻刻想吃了她。 宋翡难得呆滞,一动不动。 扳回一局,颜江总算是舒坦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与宋翡亲吻的触感实在是美妙柔软,令人上瘾。 颜江还想再亲一口。 可一对上宋翡那冷飕飕的目光,颜江就不敢再冒犯。刚才能亲到宋翡,是宋翡没有防备。现在宋翡起了警惕心,颜江是别想再得逞了。 像是多看颜江一眼都会觉得脏了眼睛,宋翡转身就走,步伐很快。 颜江大步追上去,他与她并肩同行,将倔强施行到底。“未得你同意擅自亲了你,我承认是我的错。我愿意挨打挨骂,但下次我还会这么干。” 宋翡冷哼,“长本事了。” 颜江:“你说过,男孩子就得勇敢点,哭哭啼啼讨人厌。我现在变勇敢了,你不能嫌弃我。” “呵...” 宋翡脚步越来越快。 颜江跟着她走了几步,发现了一件事,他突然停了下来。颜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脖子跟锁骨,呢喃道:“怎么不痒了?” 想到什么,颜江心跳骤然加快。 宋翡听到身后哒哒的脚步声,她步伐不减。忽然,她手臂被追来的人一把捏住。宋翡无奈停步,抬头,就对上颜江含笑的双眸。 这人变黑了,但模样依然是俊美好看的。果然,好看的人是不分肤色的。 “我知道解药在哪里。”颜江目光亮晶晶的,语气难掩兴奋。 宋翡:“真没解药。” 颜江倏然倾身,再度吻住宋翡。这一次,他吻得很温柔,像是在吻风吻雨,小心翼翼。 放开宋翡后,颜江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你把解药,涂在你的唇上了,对不对?”她之前涂的根本就不是唇膏,而是痒痒粉的解药。 两秒之间,宋翡一张脸颊彻底红透。 宋翡还在垂死挣扎,“真没有,那痒痒粉的作用只能持续几分钟,没有解药这种东西。”她打死不承认有解药这种东西。 颜江早已领略过宋翡口是心非的本事,他根本就不信宋翡的解释。 望着宋翡脸颊红通通的模样,颜江一颗心就像是泡在蜜罐子里,甜滋滋的。“宋翡,你太可爱了。”宋翡狠起来要命,可爱起来也要命。 宋翡冷了目光,“闭嘴!” 因为那个吻,颜江一整个下午都处于亢奋状态中。 晚上回到家,见傅寒深他们都还没回来,颜江便把宋翡叫进房间去,神秘兮兮的告诉她:“我这有个好东西。” 颜江从床底下掏出一包火锅底料,他贼兮兮地说:“我就带了几包,都留着给你吃。今天他们不在,我才舍得拿出来。” 宋翡盯着他手里的火锅底料包,眼里的冰川渐渐融化,开了一树初春的桃花。 家里没什么食材,只有一些肉食。宋翡怀念国内的火锅,她说:“好想吃鱼丸跟菠菜。” “我明天去给你买。”就是不知道这边有没有菠菜跟鱼丸卖。 第二天早上,两人是一起出门的,颜江将宋翡送到了医院门口,看着她进去了,这才回局里上班。 午间,颜江将解析数据整理成报告,这才将一具被解剖过的遗体推进了冷藏柜,准备去吃饭。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不要命似的,一阵接着一阵。 颜江摘了手套,洗了手,这才拿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是宋翡的老师傅寒深,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傅老师很少联系他,这是出了什么事? 按下接听键,颜江刚把手机贴近耳边,就听到傅寒深语气无比沉重地说道:“颜江,宋翡出事了。” 颜江瞳孔微颤。 “出什么事了?”他声音听上去似乎还很平静。细听,方能辨听出一丝丝颤音。 “昨天利美得区那边发现了一批感染者,他们感染后的反应与其它患者存在一些差异,我就排宋翡去那边取感染者的血液回来做研究。没料到,那边突然发生了爆炸,有几栋楼直接被炸毁了,宋翡去的那栋诊所,已经被炸成了废墟...” 傅寒深还说了些什么,颜江已经听不见了。 他脑袋里嗡嗡嗡的一直在响。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宋翡怎么能死! 她怎么敢死! 她怎么会死? “喂,颜江,你还在听吗?”那头,傅寒深的声音开始哽咽。 颜江突然笑了一声,“呵呵,傅老师,我在的。” 那一笑,让傅寒深毛骨悚然。“颜江...”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颜江兀自说:“傅老师你别开玩笑了,我等会儿去买点鱼丸跟菠菜,宋翡答应过今晚跟我一起吃火锅的。你晚上有空的话,也一起来吧,偷偷回来,别让其它同事知道了。” 处在赤道附近的金萨沙,终年高温,但傅寒深听见颜江的化后,却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冰凉。 完了,颜江疯了! “颜江。”傅寒深努力保持镇定,告诉他:“你在局里等着,我这就开车去接你,我们一起去爆炸现场看看。” 颜江直接挂了电话。 傅寒深很快就赶到了警局门口,颜江一身白色的西装,站在警局大门口,长身玉立,玉琢冰雕,是金沙萨最美丽的风景线。 傅寒深坐在车里打量颜江。 颜江在同一个同事讲话,讲话时,他的脸颊上噙着淡淡的笑意,邪魅而痞气。盯着颜江那含笑的模样,傅寒深心都揪成了一团。 傅寒深摁了一下喇叭。 颜江偏头,看见傅寒深,他眸中的光彩微微凝固。“傅老师。”他笑着与他寒暄,坐上了车。 傅寒深忍着心痛,沉声提醒他:“系好安全带,我们去利美得区。” 颜江听话地系好了安全带。 一路上,颜江都很安静,甚至还在玩手机。傅寒深手指紧紧捏住方向盘,好几次想要停下车,想要拽着颜江的肩膀将他摇醒。 装睡的人,是最可悲的人。 终于,他们到了利美得区。隔着很远,傅寒深便看到了街边那些灰头土脸,浑身是血,抱头痛哭的民众。 远处,被炸弹炸毁的楼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傅寒深没勇气再往前深入。 他将车停下,颤颤巍巍的抬手盖住自己的脸,哽咽道:“就在前面。” 盯着前方的废墟,颜江那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他胸口起伏得有些剧烈,呼吸都感到急促。 “她不会有事的。”颜江安慰自己:“当年碧江市全城崩塌,我都把她给挖出来了,这一次,她也不会死!” 颜江打开安全带,下了车。 别的人都在逃亡战区现场,只有他形单影只、逆流而行。 面前的废墟,还扬着灰尘。颜江一靠近废墟,就咳嗽了出来。他咳得眼睛都痛了,红了,但还是直起腰板,深入废墟中心。 废墟中,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他还看见了一些尸块。有人还没有死,一把抓住了颜江的小腿,说着当地的语言:“救我!” 颜江弯下腰来,动作温柔地拿掉那只手,“我救不了你。” 他站起来往前走,满地的伤患在痛苦挣扎,他目不斜视,朝着诊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诊所已经被炸成了废墟,地上的尸体辨别不出身份,颜江在那里翻找,呼喊。“宋翡!” “阿翡!” “你在哪里?” 无人回应他。 颜江的腿开始发抖,他踉踉跄跄的翻找着那些尸体,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住了。 他看见了一具瘦弱的身躯,她孤孤单单的被压在废墟之下,那只黑色的小背包就挨在她的旁边。 那衣服颜江认得,今早出门的时候,宋翡穿的便是这件T恤。 宋翡死了,尸首不全。 颜江的世界,瞬间崩溃瓦解。一声悲呼,撕破颜江的喉咙口腔:“宋翡!” 傅寒深穿过灰尘跑过来,听到这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他浑身一怔,头皮都发麻了。傅寒深就那么站在原地,震惊愕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心都要碎了。 - 华国。 国际头条新闻:【J国首都利美得区发生爆炸,死伤无数,我国驻J国援非病毒研究专家宋翡女士不幸罹难丧生...】 这一条新闻,只是众多新闻中的一条,它本没有引起一点水花。但一只藏在暗中的手,操控着舆论与流量,不动声色地将这个话题,推上了新浪微博的首页热点。 这日,书香世家郑家的小姐郑素月邀请宋瓷去参加她的生日宴。这位叫做郑素月的女子,正是在程家老太太生日宴上,与宋瓷和韩湛见过面的那位小姐。 郑素月是与宋瓷关系不错的朋友,宋瓷的婚礼也曾邀请过郑素月,她当时还送了一宋瓷一份价格不菲的新婚贺礼。 收到郑素月的生日请帖,宋瓷自然是要去的。 前些日宋瓷和韩湛的婚礼上,只宴请了最亲近的家人与朋友。在婚宴现场,郑素月他们看见墨谣、沈渝北、帝蓉蓉以及外交官金洛兰,全都坐在新郎的家人席上,便知道韩湛这个男人,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普通。 开玩笑,普通人能跟亚洲首富,国际级歌唱家,知名女外交官做家人? 很显然,韩湛才是隐藏了身份的神秘大佬! 大家都是人精,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以,婚礼已经过去了数日,关于婚礼现场的所见所闻,竟没有透露出来半点风声。 除了最亲密的朋友,竟无人知道宋瓷家的韩哥是个大佬! 自结婚后,宋瓷就很少抛头露面了。距离她上一次参加程家老太太的生日宴,已过去了一个多月。 不知情者,都以为宋瓷嫁了一个身份普通的男子,过上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日子,想必是风光不再。 大家都好奇,昔日的第一名媛,如今是怎样的姿态。 当宋瓷一出场,就被人注意到了。“宋瓷来了。”一声轻呼,惹来诸多人侧首,纷纷看向大门口。 宋瓷款款走近郑家的客厅,她身着一条水粉色抹胸鱼尾晚礼服,长发挽髻,露出了额头与绝美的脸颊。 宋瓷全身上下,就只佩戴了一对钻石耳环,纤细优美的脖颈上干干净净,突出的锁骨性感,摇曳的细柳腰妖娆。 她艳光四射,绝代风华,令全场美人都黯然失色。 见状,一名娇美女子撇撇嘴,酸溜溜的嘀咕,“她怎么还那么好看?不都说结了婚的女人,会被柴米油盐生活琐事蹉跎成丑八怪么?”怎么这定律到了宋瓷身上,就不奏效了? 女子嘀咕完,便惊闻宋瓷的声音在自己身前响起:“温舒,说我什么坏话呢?” 温舒一愣,惊愕抬头,瞧着近在身边,美目生辉的宋瓷,尴尬的脸颊臊红。 宋瓷突然靠近温舒,贴在她的耳旁说:“错了,结婚才不会变丑,爱情会把人滋养的更加美丽动人。” 宋瓷特意加重了‘滋养’两个字的发音。 温舒想到那些成年人之间的趣事,一张脸更红,“你、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 宋瓷摊开手,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啊,这年头,正经的女人不吃香了。” “不要脸!” 宋瓷知道温舒没坏心,也就不再逗她,转身去找郑素月去了。 她为郑素月挑选了一对羊脂玉耳环,作为生日贺礼。 郑素月受家庭影响,不喜黄金钻石,独爱翡翠玉器。收到宋瓷的礼物,郑素月非常开心,当即就把自己那对碧玉耳环取下,戴上了宋瓷送的。 “宋宋啊,你看今天的微博了吗?” “没有哦,一直在忙,都没空。”梁博参加了一场人气唱歌PK节目,邀请宋瓷今天去演播厅现场为她演奏。 宋瓷去了,不想暴露马甲,还戴上了面具。 录完节目已是下午,她跟梁博吃了一顿饭,就回家去化妆换礼服。到现在,都还没有刷过微博。 听郑素月问起这事,宋瓷打开晚宴包,一边找手机一边问:“微博上又出什么事了?” 郑素月瞧着她的动作,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 宋瓷见她这幅表情,就蹙起了眉头,“怎么,难道跟我有关?” 郑素月却道:“你姐姐宋翡,是不是去援非研究病毒了?” 宋瓷万万没料到郑素月会提起宋翡。 她心头有些不安,忙道:“没错,她和颜江一起去的。怎么了?那边出事了?” 郑素月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不忍告诉宋瓷真相,委婉提醒她:“宋宋,你还是自己看微博吧。” 宋瓷眼皮狂跳。 她打开微博,便看见微博热搜上有一条#J国首都爆炸#的话题,这个话题后面,被标注了一个‘沸’字。 她强作镇定点开话题,看见了最热门的那条报道—— 国际头条:【J国首都利美得区发生爆炸,死伤无数,我国驻J国援非病毒研究专家宋翡女士不幸罹难丧命。鉴于J国局势混乱,驻J大使馆已发布撤侨令,将带着所有侨民将于三日后回国...】 当看到‘病毒专家宋女士’这一行字时,宋瓷心肝儿猛地紧缩了一下。“怎么会...”宋瓷手机都有些拿不稳。 郑素月忙扶住她的腰,在她耳旁温言轻语道:“宋宋,评论区有一条关于这名宋女士的详细消息,你先看看是不是你姐姐,可别搞错了。” 宋瓷慌张地点了点头,这才打开留言区。 在评论区内,被点赞最多的一条留言,如此写到—— 【据悉,去世的这名宋姓病毒专家,名叫宋翡,是我国病毒学泰斗傅寒深先生唯一的弟子,年芳22岁。 6岁那年,年仅十岁的宋翡就被测出拥有高达182的智商。她在记忆力方面有着独特诀窍,任何东西,皆过目不忘。 此外,她在化学与病毒领域,也有着惊人的天赋。10岁那年,宋翡被高智商俱乐部门萨主席亲自邀请加入门萨俱乐部,成为该俱乐部精英会员...】 这条科普留言下,无数网友纷纷跪下喊大佬。 宋瓷盯着那一长排科普信息,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呢? 宋瓷突然说:“我先走了,素月,改天再约。” “...好。” 宋瓷踉踉跄跄离开郑家的客厅,仪态风度尽失,引来许多人侧目。她走出郑家后,钻进自己的车子。 司机阿松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了,且还脸色苍白,他以为宋瓷是在郑家受到了欺负,表情略凶狠地问道:“夫人,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宋瓷一边打电话,一边吩咐阿松:“送我去宙斯!” “好!” 打电话的过程中,宋瓷的手都在抖。她手指在宋翡两个字上面晃动了许久,才闭着上眼睛,用力地按了下去。 电话拨不通,次次都提醒她对方手机无法接通。宋瓷一颗心渐渐跌进深渊里,双手越来越凉,后背冷汗涔涔。 她又给颜江打了电话,但对方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中。 无法,宋瓷只好打给了傅寒深。 第一遍,傅寒深没接,第二遍傅寒终于接通了电话。“宋瓷。”傅寒深的语气显得悲痛沉重,听得宋瓷心惊肉跳。 “傅老师,我姐姐呢?她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宋瓷拐弯抹角的问,就是不敢问他:死的人是不是我姐姐? 傅寒深揉了揉湿润的眼睛,他像是抽泣了一声,才说:“对不起宋瓷,我没用,我弄丢了你姐姐,我没法把她带回家了!”说完,傅寒深在电话那头痛哭起来。 宋瓷怔愣的听着,心已经痛得麻木。 半晌后,手机从宋瓷的手心里掉落在车底,她用牙齿咬住手背,无声地痛哭起来。 阿松看见宋瓷流泪,他一阵无措。阿松嘴巴笨,不知该如何安慰宋瓷,他一脚踩了油门,提快了速度,朝着宙斯奔去。 车停在宙斯门口,宋瓷红着眼睛从车子下来,抬头就看见立在宙斯大厦门前的那道高大的身躯。 宋瓷狂奔过去,扑向韩湛的怀抱。 “韩湛!”宋瓷哭着从他怀里滑落,“韩湛我姐姐死了,她死了!” 韩湛扶住她的胳膊,从容醇厚的嗓音终于失去了镇定,乱了方寸,“瓷宝,你起来。” “宋翡死了!” “宋翡不要我了!” “她死了...” 宋瓷哭得伤心欲绝,差点晕倒在韩湛的怀里。 韩湛强拉着她,将她搂在怀里,“宋瓷,你镇定些,你不能倒下!” 宋瓷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根本就听不见韩湛在说什么,她最后还是晕在了他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韩湛抱着宋瓷回了办公室,将她放在小床上。 黎离听秘书说韩太太晕倒了,被韩先生抱回了办公室。黎离担心宋瓷的身体,忙来到韩湛的办公室问候。 黎离看着床上昏迷着脸上却还挂着泪痕的宋瓷,下意识蹙起了眉头。“嫂夫人这是怎么了?” 韩湛双手叉腰站在窗边,他道:“宋翡死了。” 黎离大惊失色。“怎么会...” “是真的,死在了一场爆炸事故中。” 闻言,黎离错愕不已。 望着宋瓷泪流满面的模样,黎离不禁忧心忡忡,“那嫂夫人这边该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等来姐姐苏醒,这才团圆没几月,宋翡就死了...” 这是把人带到天堂后,又狠狠的将她踹回地狱啊! 太残忍了! 韩湛烦躁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黎离很担心宋瓷,他建议韩湛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你多陪陪嫂夫人,别让她一个人独处,怕她想不开。” “自然。”韩湛的工作也不能全部丢下,他对黎离说:“KT财团的龙之泽明天上午抵达望东,要去宙斯飞船研发中心参观,黎离你代我去招待他。” “好。” 宋翡死后,宋瓷连着好几天都浑浑噩噩的。 这天,阴云遮蔽了蓝天白云,黑压压的天空像是随时都会从掉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宋瓷坐在落地窗前,翻看她和宋翡的聊天记录,虽没再落泪,却神色憔悴。 韩湛将一件风衣披在她的身上,关掉她的手机屏幕。 宋瓷没动,像是一尊木雕。 “瓷宝。”韩湛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告诉她:“今天是J国侨民归国的日子...”韩湛看见宋瓷眼珠轻轻地转动了几圈,又说:“也是宋翡归国的日子,我们得去接她。” 宋瓷轻轻地点了下头。 “好。” 今日,机场来了一群记者,镜头纷纷对准通道出口。 十分钟后,J国侨民将要出来,听说在J国爆炸事故中丧生的病毒专家宋翡女士的骨灰也将在今日抵达,记者们都想要拍下这令人惋惜沉痛的一幕。 宋瓷同所有家属站在一起,静静地,沉默地望着出口。记者中有人认出了宋瓷,还觉得奇怪。 脚步声和讲话的声音,突然从通道那边传来,众人抬头,便看见一群人出来了。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归国了,双脚踩在华国的土地上,这些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威迫的侨民们的脸上,终于浮出了安心的笑容。 笑过之后,便忍不住想哭。 国家是什么? 它是十四亿华国人民的老父亲,当你在外遇到狂风暴雨时,他是你避风的港口。有国家在,你永远不会漂泊无依。 家属们找到了自己的亲人,纷纷跑上去与亲人抱作一团,有人在哭,有人在欢呼。记者们忙拍照,这其乐融融的画面叫人欣慰。 但很快,另一拨人的出现,打断了这片祥和。那是一群医者,他们中最年长的有五六十岁,最年轻的才三十多岁。 为首的男人,是华国最优秀最杰出的病毒专家傅寒深。 傅寒深的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记者赶紧上前采访傅寒深,傅寒深同他们讲述了几句,便说:“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吧,我们也很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傅先生,你们辛苦了,归国后,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记者们都很懂事,忙默契地退开。 傅寒深捧着宋翡的骨灰,目光在家属区中间搜索了一番,最后,视线定在了人群的最后方。 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大衣,无声落泪的女人。 父母落葬的那一天,宋瓷也是穿着一身黑,独自一人,一铲子一铲子埋葬了他们。从那天开始,黑色就成了宋瓷最讨厌的颜色。 宋瓷从人群最后面走出来,她站在傅寒深的面前,盯着傅寒深憔悴的面庞,道了声:“傅老师,辛苦你了。” 将双手贴在宋翡的骨灰盒上,摸到那冷冰冰的罐子,想到那样骄傲的宋翡,变成了这罐子里的一捧灰,宋瓷伤心欲绝。 “姐姐,傅老师把你带回了国,接下来,我来带你回家。” ------题外话------ 宋翡死了。 嗯,翡姐还活着。 月初要不要给我一张月票啊??????? 183章 让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听到宋瓷这声姐姐,还没有走远的记者们皆是大吃一惊。身亡的病毒专家宋翡,竟然是宋瓷的姐姐! 他们立即转身,将手中镜头对准了宋瓷与傅寒深,就见傅寒深对宋瓷低下了头,悲怆的哭了出来。 “宋丫头啊,对不起,我没能平安将阿翡带回来...”他语气怆然,说话过程中都没脸抬头看宋瓷。 宋瓷的眼泪砸在骨灰盒上,模糊了视线。“不怪你傅老师,这是宋翡自己的选择。”宋翡那么倔的人,她要做什么,谁又能阻止? 都是她的命数。 摸了摸骨灰盒子,宋瓷像安慰初生的婴童一样,对着宋翡的骨灰罐说:“宋翡,你不要怕,我会把你送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你不会孤单的...” 宋翡不会孤单,孤单的是她。 宋翡终是抛弃了她。 从此,宋瓷就成了真正的孤儿。 宋瓷抱着宋翡的骨灰盒往大厅外走,韩湛默默地跟在宋瓷身后,像是一尊守护神。 记者们有些犹豫,他们既想追上去采访宋瓷,想要弄明白她与宋翡的关系,又心有顾虑。 傅寒深瞧出这些人的小心思,他不免感到心寒。“各位都回去吧,别扰了亡者的安宁。” 闻言,记者们这才转身离开。 走出机场,有雨滴砸在宋瓷的脸颊上。她抬起头,望着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雨,怕宋翡冷,赶紧脱了风衣将骨灰盒包裹得严严实实。 见状,韩湛赶紧脱了自己的衣服,为宋瓷披上。 宋瓷看了韩湛一眼,展开一个牵强的浅笑。“韩哥,我不冷。” “我怕你冷。” 宋瓷便没再说什么,乖乖地披着韩湛的外套,任由韩湛搂着她的肩膀往停车位的方向走。 走进停车场,宋瓷与韩湛都注意到他们的车子旁边,站着一个神情颓丧,胡子拉碴的男人。 前些日子在婚礼上,宋瓷才跟颜江通过视频。那时镜头里的颜江的面相虽然劲瘦了一些,但那双细长精致的眼睛里,时刻都闪烁着奕奕神采。 不像现在,一片黯淡,了无生机。他就像丢了魂一样,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颜江便瘦脱了相,看着就像是营养不良的病患,脸上没有了光泽。宋瓷从未见过这么颓废的颜江,她怔怔地望着颜江,心痛如刀绞。 “阿江...”她不敢深想颜江的心有多痛苦,他失去的可是他最爱的人! 几天没吃饭了,颜江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一步步走向宋瓷,脚步拖着沉重的身躯,慢悠悠地,随时都能一头栽倒在地,但那双空洞的眸子却紧盯着宋瓷怀里的骨灰罐。 终于,他有惊无险抵达宋瓷面前。 眼睑微垂,盖住那双湿润的眸,颜江开口,发出卑微的嘶哑的声音:“宋宋,能把你姐姐的骨灰盒给我吗?” 他知道,宋瓷才是最有资格处理宋翡后事的人,可他还是逾越了。 “阿江,宋翡已经死了,她死了...”宋瓷心惊,下意识抱紧了骨灰盒,哑声提醒颜江宋翡已经去世的事实。 尽管不忍心,但宋瓷还是要打碎颜江的痴心妄想,“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要这一捧灰,有什么意义呢?” 颜江眨了眨湿润的睫毛。 他苦笑,笑得特别难看。“我知道她死了,我就想让她陪着我。她陪着我,我就不怕黑了。” 宋瓷怔然。 “不行。”宋瓷还是拒绝了颜江。“人得往前看,阿江,你不能站在原地走不出来。” 朝后退了一步,宋瓷护紧了骨灰盒。“我不会把姐姐的骨灰盒给你,我相信姐姐也不愿意看到你这幅样子。我会把姐姐葬在我父母的墓碑旁边,他们会在地下团聚。” 闻言,颜江像是要哭了。但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的转身离开了,踽踽独行的背影令人心碎。 拒绝了颜江,宋瓷心理也不好受。韩湛搂住宋瓷,他说:“你做得对,他不能带走宋翡的骨灰。”人疯起来会做什么,那是你想象不到的。 宋瓷嗯了一声。 “颜江现在的状态有些痴颠,我们送他回去吧。” “好。” 两人跟了颜江一路,看见颜江上了曾经助理阿伦的车。宋瓷赶紧打开微信,给阿伦发了一条信息,让他这几天一定要陪在颜江的身边,形影不离。 阿伦也知道颜江的状态有些异常,他担心颜江会胡来,就跟宋瓷保证绝对会对颜江寸步不离。 目送阿伦将颜江送回了家,没再出来,宋瓷与韩湛这才离开。 宋瓷本打算挑个好日子将宋翡葬了,但从来不迷信的韩湛却找了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为宋翡挑了个适合安葬的日子。 那老先生算了算,说得再等十天,才是最好的日子。 宋瓷觉得宋翡这辈子命太苦了,也希望她下辈子过得轻松幸福些,便听了老先生的安排。 索性宋翡的遗体已经被火化,剩下的也只有一捧灰,不必担心尸骨会腐烂恶臭,宋瓷便答应了。 她把宋翡的骨灰盒暂时安放在安息堂,打算等一段时间再取出来,为她下葬。 知道宋翡去世了,杜婷婷本想去陪陪宋瓷的,但她还没有坐完小月子,不便出门,就只给宋瓷打了一个慰问电话。 宋瓷同杜婷婷聊了许久,烦闷的心情终于是好了点。 挂断电话,杜婷婷给穆秋打了个电话。 穆秋接了电话,喊了声妈。杜婷婷问她:“你在楼上还是在家里?” “楼上。” “你来一趟我房里,我有事让你去办。” “好。” 很快穆秋便下来了,她推开主卧室的门,见杜婷婷坐在床边,对着一大堆东西发呆。走了过去,穆秋才发现那是一些打包好的婴儿衣服。 老来得子,杜婷婷与穆冕都十分开心,早早地就买了好些婴儿穿的衣服跟玩具。“你帮我把它们提到小区外的捐赠箱去,东西都捐赠了吧,留着也是浪费了。” 杜婷婷这是彻底看开了。 是她与那个孩子无缘。这些东西留着也是浪费,索性捐赠出去,给真正需要它们的人,也算是为那个孩子积了福气。 愿他重新投胎,找一个更好的人家,更好的妈妈。 穆秋打开袋子看了看,她说:“都是崭新的,我直接把他们捐给慈善机构吧,放捐赠箱怕被有心人拿去二次售卖。”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也好。” 东西挺多,穆秋分两趟把它们送到楼下,塞进后备箱。她驾着车从家门口出来,沿着绿树遮荫的沥青路,穆秋一边开车,一边注意小道出口的行人。 突然,一道挺拔的男影闯进她的视线。 墨哥哥? 穆秋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停下车,放下窗户,盯着那人仔细看了起来。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摩卡咖色的休闲款西装,单手叉腰站在别墅门口,在讲电话。只看背影,也觉得英俊逼人。 穆秋走下车,走向那人。站在男人的背后,穆秋犹豫开口:“墨哥哥?” 程砚墨闻声回头,看见穆秋,忍不住浅笑。“小熊睡衣么?”他盯着穆秋身上那套浅粉色的熊猫睡衣,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穆秋头上的熊猫耳朵。 穆秋微微脸红。 还真是程砚墨啊。 穆秋侧过身,打量着地上的行李箱,有些诧异。“听说林家前天连夜搬出了家,房子卖给了一个神秘人。”抬头盯着程砚墨线条锐利的俊脸,穆秋忍不住笑了。“原来墨哥哥就是那个神秘人。” 程砚墨抬头朝后方看了一眼,他说:“门口种了两颗罗汉松的那栋房子,是你家?” 穆秋回头望去,瞧见那两株被照顾得很好,修剪得漂亮的罗汉松,点了点头。“是我家,我们隔得好近。” 程砚墨:“嗯,想离你更近一点。” 穆秋一愣。 一丝落寞从她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喜悦所取代。“我等会儿来找你,我这会儿有点事。” “好。” 穆秋的车从程砚墨家门口开过去,他看着车尾直到消失不见,方才回头。一回头,就听见管家说:“大少爷认识穆姑娘?” “嗯。”想到穆秋,程砚墨勾了勾唇,又说:“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瞧出大少爷对那穆家姑娘的喜欢之心,管家有些发愁。“可我听说,这穆姑娘患有心脏病,据说是时日无多...” 他说着,非常在意的观察着程砚墨的反应。 程砚墨的脸上蒙上了一层不豫之色,“不说这个。”怎么人人都要来提醒他穆秋时日无多的事? 见程砚墨态度说变就变,管家就琢磨出了一些内容,他又提到,“我昨天带人过来收拾房子,听人说穆家的夫人小产了。大少爷与这位穆姑娘认识,有空的话,也可以过去坐坐。” “穆夫人小产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星期了吧。” 程砚墨忽然想起一件事,约莫一个多星期前,穆秋曾说过要去他公司找他玩。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穆秋,打电话过去,就听到穆秋说她在医院陪母亲,穆夫人身体不舒服。 想来,穆夫人就是那一天小产的。 “准备礼品,我等会儿就去穆家拜访。” “好的。” 穆秋找到快递公司,将衣服打包寄了出去,回来时,在自己家门口看见了提着礼品的程砚墨。 “墨哥哥,你这是要上我家做客?”穆秋俏脸微红,这算不算是见家长? 程砚墨示意穆秋将门打开,他道:“刚搬过来,拜访下街坊邻居是礼数。” 穆秋拉开门,将他领了进去。她笑着问程砚墨:“紫晶首府三十多户人家,你家家都去拜访了么?” 程砚墨别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才悠悠然然说道:“别家没有漂亮的女儿。”他是别有居心。 穆秋被他调戏的低下头去。 杜婷婷在厨房里喝果汁,听见院子里有人讲话,她拉开窗帘,就看见穆秋背对着房子倒着走路,还在跟一个男人讲话。“秋天儿,你在跟谁说话?” 穆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像极了早恋被家长抓到的样子。 程砚墨盯着一脸慌乱的穆秋,心道果然是个小姑娘,谈恋爱偷偷摸摸的样子真可爱。 穆秋强装出一副镇定从容的模样,转身过来,望着杜婷婷。“妈妈,这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他特意上我们加来拜访的。” 杜婷婷非常热情,忙让穆秋将程砚墨带进家。“快请他进来。”她转身对张阿姨说:“张姐,把茶具端到客厅去,有客人登门。” 穆秋与程砚墨进了穆家客厅,正巧杜婷婷从厨房里走出来。 杜婷婷停下脚步,抬头认真地打量了一眼这个新邻居,待看清楚程砚墨的模样后,杜婷婷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可是程家那位大公子?程砚墨公子?”程砚墨在望东城太有名了,杜婷婷与穆冕在几次商业酒会上,曾看见过程砚墨。 这孩子,别看年纪不大,但心思城府可比一般人深多了。穆冕说过,他都玩不过这位主。 镜片挡住了那双厉色的眸,为程砚墨穿上了一层温柔的皮囊。 他微微颔首,盯着穆秋的脑袋瓜,面含笑意,道:“我今天刚搬过来,正巧在外面遇见了穆秋,我们也是好朋友,听说阿姨刚出院,特意过来看看。” 程砚墨将那些珍贵的保养品放在桌上。 “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品,你也太客气了。”杜婷婷赶紧让程砚墨坐下,“程公子快坐。” 程砚墨解开西装的扣子,这才坐下。穆秋则坐在另一张单人位上,全程都不敢多看程砚墨一眼。 杜婷婷没怀疑程砚墨与穆秋的关系,毕竟他们年纪相差了八九岁不说,阅历与身份也相差甚远。潜意识里,杜婷婷认为他们不会产生别的关系。 杜婷婷亲自给程砚墨斟了一杯茶。“程公子,喝茶。” 程砚墨双手接过,姿态摆的很低,“谢谢。”他谦逊有礼的模样落在杜婷婷的眼里,便觉他富有涵养学识。 “秋天儿,你什么时候跟程公子认识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杜婷婷也就是随口一问。 穆秋有哪些朋友,杜婷婷基本上都是知道的,她能与比大了她好几岁的程砚墨做朋友,这在杜婷婷看来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穆秋坐立不安,总觉得杜婷婷把她跟程砚墨的关系看穿了。程砚墨瞧见穆秋那副心慌的样子,心头觉得好笑。 “就上次程奶奶的大寿,爸爸带着我去过程家,我跟程先生就是那天认识的。”穆秋想到那晚在酒店里发生的事,耳朵都有些发烫了。 “原来如此。” 在杜婷婷的盛情挽留下,程砚墨在穆家吃了一顿午饭。 席间,程砚墨起了坏心思,故意在桌底下牵一牵穆秋的小手,摸一摸她的细腿。 穆秋坐如针毯,吃饭都心不在焉。 见穆秋一会儿拧着眉心,一会儿咬着筷子,一副难安的样子,杜婷婷搁下了手里的筷子。 “秋天儿,是没胃口吗?”担心穆秋身体不舒服,没有食欲,杜婷婷便说:“要不,我让张姐给你吨份甜品?” 穆秋忙摇头,慢慢的嚼着嘴里寡淡的米饭。吞下饭后,穆秋这才应道:“没有不舒服,就是腿上好像起了一个红疙瘩,有些痒。” “是荨麻疹?”穆秋皮肤娇嫩,换季柳絮多,她很容易长荨麻疹。 穆秋嗯了声,“可能是吧。” “医药箱里有药膏,吃完饭去抹些药,别把皮挠破了。” “好。” “又痒了。”说完,穆秋低下头去,一把抓住罪魁祸首的手,张嘴就是一口咬在程砚墨的手背上。 程砚墨疼得后背都绷直了。 他坐直了身板,等穆秋肯松口了,这才甩了甩被咬出两排牙印子的手。 吃完饭,程砚墨起身告辞,杜婷婷便让穆秋去送送程砚墨。 穆秋听话地起身,跟着程砚墨往大门走。 出了院门,到了杜婷婷看不到的地方,程砚墨举起自己的左手,对着穆秋的脸摇了摇手。“属狗的么?咬的这么狠?” 穆秋盯着那两排红红的牙印,又有些歉疚。“不好意思,第一次咬人,没有把握好力度。” “你还想有下次。”程砚墨盯着穆秋那张纯洁动人的脸蛋,想到这丫头那口锋利的牙,感慨道:“真是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穆秋轻笑了一声,她说:“是,我的确心狠手辣。” 程砚墨指着自己家门,继续逗穆秋:“你妈让你送我回家,这还没到呢,走吧。” 穆秋只好陪程砚墨又走了一程,到了程砚墨新家门口,穆秋停了脚步,“你到了,我回去了。” 她转身欲要走,就被程砚墨搂住腰带进了他的新家。 关上院门,程砚墨看了一眼穆家的方向。瞥见那二楼窗户后面的女人身形,程砚墨突然将穆秋抵在门后面,没有给穆秋一点心理准备,直接吻住了她。 程砚墨的吻凶狠,充满了暗示性。 穆秋很快就气喘吁吁。 “跟我进去,嗯?” 穆秋喘着气,点了点头。 程砚墨抱着穆秋进了客厅,大马金刀坐下,将穆秋放在自己腿上。睡衣被程砚墨撩起了一角,穆秋察觉出程砚墨的意图,她忙用手抵在程砚墨的胸膛。 两人上半身隔了一段距离,下一半身紧贴在一起。“我妈还在家等着我回去...”这送个人回家,还一送就不回了,算是什么事? “没事,就说在我家喝了一杯咖啡。”磨咖啡豆,将咖啡煮熟,再喝完一杯咖啡,前前后后少说也要半个多钟头了。 穆秋定力不佳,被程砚墨轻易说服了。 - 穆秋怕回家会被看出异样来,她特意在程砚墨主卧的浴室里冲了个澡,才重新穿上自己的熊猫睡衣回家。 回家时,杜婷婷还没午休。杜婷婷打了个呵欠,抱着一只抱枕昏昏欲睡。 听见就熬不胜,杜婷婷抬眸瞅了她一眼,见她衣着整齐,又低下头去,问道:“怎么去那么久?” 穆秋谨遵程砚墨的教诲,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喝了一杯咖啡,参观了下程先生的新房子。” 杜婷婷没深究,她说:“张姐给你做了红枣牛奶炖牛奶,你去吃了,然后去午睡一会儿。” “好。” 看着穆秋将那盅甜品吃完,杜婷婷这才回房。回到房间,杜婷婷推开窗户,瞧着斜前方那栋别墅。她想到之前看见的那一幕,心情万分复杂。 程家那位公子,将她家的穆秋按在院子大门上接吻。他们吻得那么炙热,一看就是老手。 都是成年人了,杜婷婷根本不相信穆秋是进程砚墨家里去喝了咖啡。程砚墨到底在想什么,他难道不知道穆秋是时日无多的人吗? 杜婷婷心里装着事,一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等穆冕晚上下班回来,杜婷婷就跟他说了这事。“隔壁林家搬来了新邻居,是川东集团的程砚墨公子。” 听说了这事,穆冕是惊喜多过惊讶,“是么?”能跟程砚墨做邻居,可是一件好事。 “他今天登门来拜访过我家,我留他吃了一顿午饭。” 闻言,穆冕心思变转动了起来,看样子,程公子对他们挺有好感。想来他可以跟这位程公子加深联络,说不定以后也能达成生意往来。 可杜婷婷的下一句话,直接砸蒙了穆冕:“他好像就是秋天儿那个男朋友,我看见他们在林家的院子里接吻。” “程砚墨和秋天儿?”穆冕觉得这事有些玄幻,“怎么可能?他们年龄相差好几岁,平时也没有来往。再说,程砚墨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我们穆秋那种类型的女孩子?” 程砚墨的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暧昧对象,但哪一个不是胸大屁股大颜值高家世不俗的女人? 会这样想,穆冕倒不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就差别人一等,只是穆秋与程砚墨昔日那些绯闻对象,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程砚墨无论是雄厚的家世,还是个人能力与商业卓见,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穆秋能跟程砚墨那样的男人交往,穆冕本该是乐见其成的。 可他们穆秋是命不久矣的人... 不过,想到另一件事的进展,穆冕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程砚墨这男人,很不错,穆秋眼光不错,找了个优秀的男人。” 听穆冕这么说,杜婷婷只觉得诧异。“老公,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事棘手吗?我们秋天儿是活不了多久的人,她要是死了,那程家公子怎么办?” 杜婷婷总觉得愧对那位程大公子。 “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穆冕对这件事看得很开,见杜婷婷闷闷不乐忧心忡忡,穆冕跟她分享了一个好消息。“器官库那边有了新的消息,我们好像等到了一颗与秋天儿匹配的心脏。” 一抹狂喜,爬上杜婷婷瘦弱的脸颊。她紧紧捏住穆冕的手臂,颤声问道:“是真的吗?” “嗯,那个捐献人病危严重,暂时还活着,得再等等。” “好,这真是太好了,希望能配上!”杜婷婷并不盼着别人死,但她盼着自己的女儿能活。 一想到穆秋也许能活下来了,杜婷婷的眼里重新绽放出生机勃勃的色彩。 “这事先别跟秋天儿透露,等消息确定下来,我们再告诉她。”穆冕如是叮嘱杜婷婷。 杜婷婷忙道好。 - 这日清早,宋瓷接到了阿伦的电话。“宋宋,江哥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你要不要过来看看他?” “他怎么了?” 阿伦吐词吞吐,犹犹豫豫,“江哥的精神好像出现问题了,他时常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边说一边笑,我看着心里都发毛。” 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宋瓷挂掉电话,赶紧换了衣服去往颜江家。 她摁响门铃,以为开门的会是阿伦,结果门内站着的却是颜江。 颜江穿得很精致,白色打底衬衫,米灰色长裤,外套一件黑色香奈儿短款上衣。他又是那个绝代风华的娱乐圈第一美男子。 看见门外的宋瓷,颜江忽然笑了起来,他握住宋瓷的手,搓了搓,说:“阿翡,你怎么没穿外套,今天外面挺冷的,看你手都冷了。” 闻此言,宋瓷如坠冰窖。 也是凑巧,今天风大,她最近没心情梳妆打扮,出门时就随便找了一件长袖的连帽卫衣穿上,扎起了长发,直接开车来见颜江了。 宋瓷与宋翡本就长得一样,穿上卫衣,扎了头发,就更像了。 宋瓷被颜江拉着走进屋,颜江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说出去一会儿就回来的,阿伦做好了午饭,菜都快冷了。”他将宋瓷按在餐椅上。 颜江打开饭菜罩,给宋瓷盛了一碗鳕鱼粥。“来,你吃这个。” 看了颜江片刻,宋瓷这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鳕鱼粥,递进嘴里。味道很鲜嫩,她吃了两口,心里闷闷的发慌,特别难受。 在饭桌上,颜江言笑晏晏,不停地给宋瓷夹菜,夹的都是宋翡爱吃的。宋瓷一一吃了,“我饱了。” 颜江便不再给她夹菜了。 注意到颜江没有吃什么东西,宋瓷故意冷了脸色,学宋翡说话的口气,“你吃饭。” 颜江果然很听她的话,一口连着一口米饭往嘴里巴塞,却没怎么夹菜。 宋瓷无声地注视着他,心里特别难受。吃完饭,颜江又拉着宋瓷去放映厅,找到一部叫做《蝴蝶》的法国电影。 “上次你提过想看这部电影,我找到了。”这是宋翡在金沙萨对颜江提过的事。 宋瓷坐下来,陪颜江看完了那部电影。 整部电影风景秀美,节奏温馨,小女孩与爷爷的互动也生动有趣。这本该是一部看了就令人身心愉悦的电影,但宋瓷却越看越沉默。 终于,电影看完了。 颜江准备切换新的电影,听到宋瓷喊他名字,“阿江。”颜江便转过头来,耐心且温柔的注视着宋瓷。 宋瓷突然伸出右手,捧住颜江消瘦了许多的脸颊。 颜江微怔。 宋瓷仰起头,脸颊朝颜江贴了过去。 她像是要吻他。 在宋瓷的唇快要逼近颜江嘴唇时,颜江突然撇过头去,“我换一部电影,看海上钢琴师好不好?” 宋瓷坐回原位。 她冷静且无情地指出:“你知道我不是她。阿江,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颜江一动不动。 “你要真把我当她,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你就不会是这副反应。面对宋翡的主动,你哪里舍得拒绝啊?” 瞧见颜江紧绷的唇与耷拉着的眉眼,宋瓷心有不忍,却不得不告诉他:“颜江,我不是她,你知道的。” 颜江突然以手遮面。他的肩膀微微抖动起来,喉咙上下的耸动,指缝间挤满了热泪。 “宋宋...”颜江一开口,便破了音。声音喑哑,如同被锋利剪刀一刀破开的纱布,“她死了...” “阿翡死了,尸首不全!”他哭得悲痛,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宋瓷赶紧起身走到颜江的面前,搂着他的脑袋,将他按在自己的怀里。 “满地都是残肢断臂,我到处找她的头,可我找不到啊。宋宋,我把你姐姐弄丢了...” 颜江曾听人说,尸首不全的人,死后也是入不了地狱的。他们会化作孤魂野鬼,日日夜夜徘徊在死亡之地,不断地寻找着他们的身体。 想到他的阿翡会永远被困在异国他乡的动荡之地,颜江便心痛如刀绞。 颜江像是小孩子一样,紧紧抱着宋瓷的腰,他的眼泪鼻涕蹭在宋瓷的卫衣上。那是颜江第一次在宋瓷的面前哭,哭得颜面尽失,形象荡然无存。 宋瓷也红了眼,忍不住跟着颜江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宋瓷才发现怀里的颜江没了声音。她非常不安,以为颜江晕了,低头一看,才发现颜江只是睡着了。 她就那么抱着颜江,不敢松开,也不敢乱动。 过了一会儿,阿伦走了进来。 他见颜江终于睡了过去,这才跟宋瓷说了句实话。“江哥这几天都没有睡过,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我真怕他会晕过去倒地不起。宋宋,今天多亏你能来。” “你早该叫我来。”这些天宋瓷自己也过得浑浑噩噩的,就没有考虑到颜江这边的情况。 她有些愧疚,是她疏忽了颜江。 这些天为了照顾颜江,阿伦也没有休息好,眼下一片青灰色。宋瓷跟阿伦说:“来阿伦,帮我搭把手,我们把他送回房间去睡。你也去睡一觉,别熬坏了身子。” “好。” 颜江实在是太疲惫了,这一睡,任由宋瓷跟阿伦搓圆捏扁都没有醒。 将颜江放到主卧躺下,怕他夜里醒来怕黑,宋瓷特意将壁灯开了一盏。“阿伦,你快去休息,我这就回去。” 阿伦也的确是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就回客卧去休息了。 宋瓷下楼将厨房里的瓶瓶罐罐收拾干净,洗了手,这才离开。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安息堂。 站在安息堂的大厅里,盯着宋翡的骨灰盒,宋瓷苦笑,不禁问道:“宋翡,你满意了吗?看到阿江为你魂不守舍疯疯癫癫,你满意了吗?” 宋翡又哪里会回答她呢? 手指在冰冷骨灰盒上抚摸了许久,宋瓷才靠着柜子哭了出来。“宋翡,我好想你啊!” 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 宋瓷走出安息堂,便看见了韩湛。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哭过一场,宋瓷的嗓音听上去像是破铜锣,怪刺耳的。 “阿松告诉我的。”韩湛走过来,一把捂住宋瓷的眼睛,“回家吧,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觉。” 韩湛将宋瓷抱起来,放进了车里。进了车内,韩湛还是抱着宋瓷,像抱着一个孩子。 “闭着眼睛,不许睁眼。”韩湛口吻显得霸道,不容置喙。 宋瓷也是真的累了,她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在韩湛的怀里睡去。车子平缓行驶着,微微晃动,宋瓷竟真的睡了过去。 韩湛看着宋瓷近来瘦了许多的脸颊,心里泛出丝丝的心疼。回到家,他将宋瓷抱到床上,正准备去洗澡,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瞧见‘新桥医生’这四个字,韩湛眸底闪过一片冰冷。 他捏起手机,走出主卧室,去了会议室。 “韩先生。” 韩湛没应声。 那头,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已经收到了你支付的那笔钱,谢谢韩先生。那剩下的两千万...” “待事成之后,我会将那笔钱转给你的孩子。有那笔钱,足够他读完高中和大学,毕业后,还能买一套地段不错的房子。”如果他善于理财,兴许还有足够的的钱讨个媳妇。 没了后顾之忧,男人这才安心。“谢谢韩先生,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办妥当。” 韩湛打断了对方的话,“不是要你尽力,是必须办妥当。” “要是事情失败了,朱医生,你就只能走着进监狱,横着被抬出来了。”韩湛语气挺随和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脚底生寒。 韩湛不急不缓的在对方心里钉上一颗铁钉,刺得对方惴惴不安。“我一定办好!” 韩湛挂了电话,不耐烦地解开了衬衫的纽扣,嘴里骂了句:“傻叉玩意儿,就得让你把牢底坐穿。” 骂完,韩湛又恢复了那副淡然沉稳的正直模样。 - 新桥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新桥医院成立于三十年前,第一位院长叫杜冷声,是杜婷婷的父亲。 杜冷声辞世后,新桥医院变成了杜婷婷的产业。杜婷婷这些年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根本就没心思打理名下产业。 是以,这家医院名义上的董事长是杜婷婷,实则掌权人却是穆冕。 新桥医院二号楼是住院部,8楼是董事长的活动楼层,医护人员跟病人及家属全都不得入内。 深夜,八楼的一盏灯亮起。 穆冕从门外走进来,走廊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打在地上,拉长,成了魔鬼的模样。 穆冕走进病房,盯着床上那个被注射了安眠药水后,浑身软绵绵的女子。女孩身子瘦弱,本就白皙的脸颊在灯光下更像是鬼混,煞白煞白的。 谁都想不到,本已被火化的宋翡,正躺在新桥医院的八楼! 宋翡的双手双腿被捆绑在床头床尾的四个角柱上,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插翅也难逃! 宋翡已经醒了,只是药物作用还没散,她一声骨头软绵绵的,眼皮都睁不开,只能眯开一条缝。 穆冕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宋翡。“你醒了。”穆冕语气平静,没有半点绑架杀人犯该有的不安,或是惊慌。 宋翡眯眸看着穆冕,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穆冕突然说:“其实那次,你已经恢复了意识吧。”穆冕这话没头没脑的,宋翡却听懂了。 穆冕:“在疗养院,我抽了你的血液送去跟穆秋的血液做配型检测,第二天晚上你就失踪了。你是察觉到了危险,趁我没注意,逃走了。” 宋翡的失踪,直接打乱了穆冕的所有计划,让他好一阵伤脑筋。“宋翡,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宋翡嘴唇又嗫喏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穆冕以为她没力,便贴心的弯下腰,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我听着。”说完,穆冕便听见宋翡说—— “曰你妈。” 说完,宋翡一口唾沫星吐在穆冕的脸上。 ------题外话------ 为我翡姐投个票?送个花花? 184章 一网打尽 那口唾沫沾在穆冕的脸上,在穆冕伸手准备擦掉时,又掉在了地上。 穆冕脸上横肉抖了抖,他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将体内那股想要爆锤宋翡一顿的洪荒之力压下去。 “你就猖狂。”穆冕皮笑肉不笑,他抽出几张纸,揉成团,粗鲁地塞到宋翡的嘴巴里。“你没两天可活了,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宋翡一脸轻蔑,都懒得瞅他,多看穆冕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宋翡那副轻狂蔑世的模样,在穆冕看来实在是欠抽,怕多停留片刻就会忍不住对她动手,穆冕转身就走。 屋子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宋翡静静地凝视着黑暗,有些想念那个怕黑的家伙,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做什么... - 从宋翡的病房里走出来,穆冕看见站在走廊尽头的那道黑影,他脚尖一转,朝着那阴影中的人走过去。 “什么时候手术比较好?”穆冕站在灯光阴暗的角落里,跟面前的人说着话。 “我这边已经着手准备了,后天就可以启动方案了。” “行。” 穆冕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叹道:“朱主任,好好干,这件事办成了,我让你做院长。” 朱袁文微微颔首,恭恭敬敬地说:“我一定尽力。” “嗯。” 走出医院,站在新桥医院的大门口,穆冕抬头望了眼一片漆黑的8楼,这才快步上了车。 坐在驾驶座上,穆冕扯开领带,心里一片烦躁。 其实他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平静。这是杀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去杀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心绪难平,穆冕赶紧打开小夜灯,在车厢里找了找,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包烟。他抽出一支,迅速点燃,猛地吸了一大口。 烟是个好东西,能麻痹人的良知。 在尼古丁的安慰作用下,穆冕渐渐恢复了平静。待那根烟抽烟,穆冕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穿灰黑色连帽衫外套的女孩出现在他刚才停车的位置。女孩在原地停驻片刻,方才迈步走到新桥医院的大门口。 站在大门口,她学穆冕之前一样抬头,朝着楼上看去。盯着那层漆黑的楼层,穆秋目光里波光微动。 那里,藏着什么呢? 黑漆漆空荡荡的8楼,像是怪兽的肚子,不动声色的吞掉所有踏入它领地的陌生人。 平底鞋踩在走廊的地板砖上,发出阵阵闷响,紧扣人心。消防指示灯微弱的绿光映在穆秋的脸上,她白皙的脸蛋微微发绿,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从左往右,穆秋依次尝试着推开每一扇门。连续开了七八扇门,终于有一扇门的门把手是能够拧开的了。 穆秋握住那把手,唇角勾了起来。 找到你了! 咔哒—— 门打开了。 屋内,床上的人动了动四肢,衣服布料在床榻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黑暗里,一双冰山一样冷冽漠然的眸,不带一丝感情,静静盯着突然出现的穆秋。 穆秋听到声音,唇角上翘的幅度更弯。她转了个身,面对着床榻的方向。 借着楼外马路的霓虹灯,穆秋看见那床上绑着一个人。光线模糊,那人身形清瘦,雌雄莫辨。 穆秋迈开小步子,走到床边,她微微弯腰,近距离地盯着床上女人的脸看了半晌,才笑意吟吟地开口,“你好啊,宋翡。” 她丝毫不觉得惊讶,像是早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宋翡一样。 宋翡身子动了动,没有说话。 “原来被堵住了嘴巴。”穆秋伸手取走宋翡嘴里的纸团,一边取,还一边不满的埋怨穆冕,“爸爸也真是的,对你这么粗鲁做什么。堵住嘴多难受啊。” 宋翡重获说话的权利。“你令我刮目相看。”这话,讽刺胜过称赞。 穆秋微微拧着秀眉,像是听不懂穆秋的话。 “我以为你是不知情的。”宋翡撇嘴冷笑,“原来你才是藏在背后的那只大灰狼。” 对宋翡的评论,穆秋并不赞同。她平静开口,纠正宋翡的说辞:“我什么也没做,这一切,都是我爸爸一手策划的。你很不幸,偏偏跟我拥有一样的血液,又恰好与我抗体匹配。” 说话时,穆秋的表情非常无辜,一副她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少在老子面前扮无辜,看了想吐。”宋翡嗓音冰冰凉凉,如寒冬的霜雪,高山的冰原。用这样的嗓音说一口粗话,也是悦耳动听的。 宋翡盯着穆秋那张脸,就觉得这事真好笑。“你干净你圣洁,你他妈比糯米团子还纯洁,全天下就你无辜就你可怜。” 被骂了,穆秋没吭声。她脸上已然没了委屈,变得阴沉。“同样是姐妹,你嘴巴可比宋瓷臭多了。” 穆秋说的是事实,宋翡没反驳。宋翡挺好奇一件事,“穆冕要知道他费尽心思想救的宝贝女儿是条黑心毒蛇,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失落。” 穆秋笃定道:“他不会知道。”不会有人知道,穆秋的真面目。 宋翡又‘呵’了一声,“你爸爸要杀我,要挖了我的心脏去救你,这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穆秋细长的五指按在宋翡的胸口,轻柔的抚摸着,她笑了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病危昏迷,正巧有个与我抗体匹配的人意外死亡。” “那个好心人将心脏赠给了我,我会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带着她的那一份遗憾继续活下去。” 闻言,饶是宋翡也有些被穆秋这不要脸皮的程度给震住了。“挖走一个活人的心脏给自己续命,穆秋,你就不怕做噩梦吗?” 穆秋依然在笑,眸色却狠厉起来,“你错了,那是好心人捐赠的心脏,我怎么会做噩梦呢?” “...”他妈的! 在内心为穆秋贴上了一个‘厚颜无耻’的标签,宋翡不禁感慨,“你这样的人是该活下去,死了屈才,活下去,保卫地球就靠你了。” 面对宋翡的讽刺,穆秋不仅不生气,反倒笑着说:“承蒙你看得起我。你放心,我不会浪费你这颗心脏的。”她们推心置腹的聊着天,语气温和,像是一对好朋友在谈论今天风和日丽,适合出游垂钓。 用堪称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宋翡,穆秋竟还安慰起宋翡来,她说:“你也不要记挂宋瓷,我以后会对宋瓷很好的,我会把她当做亲姐妹对待。” 对宋瓷好? 一想到宋瓷上一世的悲惨遭遇,宋翡就觉得穆秋这话虚伪,可笑!“假如你的心脏再次病变,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到了那一天,你会不会连宋瓷也不放过?” 听见宋翡这问题,穆秋一时间愣住,有些答不上话来。 “你看,你口口声声说要把宋瓷当亲姐妹对待,但你还是会为了自己的狗命杀了她。”宋翡一眼将穆秋卑鄙龌龊的灵魂看穿,“穆秋,你真不是个东西。” “枉为人!” 宋翡都有些佩服穆秋了,这狗东西看着温柔乖巧,其实心黑的一批。 穆秋突然又抽了几张纸,飞快地将它们捏成团,塞进了宋翡的嘴巴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穆秋慌乱害怕的心,终于也镇定下来。 “好好休息,我走了。” 讨了个没趣,穆秋匆匆离去。 - 穆冕回到家,见客厅里空荡荡,便上了楼。他先去了三楼,想要去跟穆秋说几句话。 “秋天,你睡了吗?”穆冕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他擅自打开门,才发现穆秋竟然不在家。 去哪里呢? 穆冕回到二楼的主卧室,见杜婷婷还在玩手机,他问杜婷婷:“秋天儿还没有回来?” “说是想喝杯奶茶,出去买奶茶了。”杜婷婷关掉手机,缩进被窝里,她脖子全部都藏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张脸。 盯着穆冕那有些凌乱的领带,杜婷婷不禁问道:“你去哪里了?领带都乱了。”想到某种可能,杜婷婷微微沉了脸色,她诈唬穆冕,“老公,你该不会是去花天酒地了吧?” 从得知怀孕到小产坐月子,两人已经两三个月没有亲热过了,杜婷婷难免会多想。穆冕这些年是很守规矩,也很疼爱她。但男人这种生物最善变,他可以一边对你爱的掏心掏肺,一边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 被杜婷婷误解,穆冕感到委屈,也冤枉。“哪里,我是去了新桥医院,跟朱主任讨论秋天儿心脏移植手术的事。” “是么?”杜婷婷见穆冕那样子不像是在撒谎,稍微安心了一些。“我可跟你说啊,你要是敢在外面找女人,我就不要你了。” 杜婷婷虽然温柔体贴,却也不是那种会放任自己老公在外面胡来的懦弱妻子。一旦被她发现穆冕在外面有人,她会干净利落地踹了他。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朱主任。”穆冕故意冷下脸来,谴责杜婷婷:“我爱不爱你,对你忠不忠诚,你还不清楚?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穆冕对杜婷婷,那是真的痴心一片,从大学初遇杜婷婷那天开始,穆冕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别的女人的身影。 穆冕言辞凿凿,杜婷婷终于是信了他的话。“那手术的事,朱主任怎么说?” “这次这事应该是稳了,那个器官捐献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就这两天可活了吧。我们秋天儿,应该快要接受手术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 杜婷婷安了心,正准备睡觉,手机突然响了。“谁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杜婷婷疑惑地拿起手机,看见秋天儿的名字,嘀咕了句:“这丫头,今晚不会是要在外面留宿吧?” 闻言,穆冕下意识朝程砚墨的房子瞧了过去。见程砚墨家黑着灯,穆冕表情也有些莫测。 他们两个不会是在外面幽会吧? 杜婷婷接通了电话,“秋天儿,怎么还没回来啊?” “喂,你好!”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头讲话的,却是一道陌生的男音。 杜婷婷脸色微变。“你好,我女儿呢?” 杜婷婷担心穆秋遇到了歹毒或是色狼,毕竟穆秋模样漂亮,现在又是晚上。当母亲的心里总是不放心的。 穆冕见杜婷婷变了脸色,赶紧抽走她的手机,放在自己耳旁。 穆冕听到对方说:“是这样,你女儿在街边突然心梗发作晕倒,我们已经为她做了心脏复苏,现在她正昏迷着。” “我们已经为她叫了救护车,正在等待救护车。你是这位小姐的母亲吧,你们赶快过来吧!” 穆冕被这个消息给砸蒙了。“地址是哪里,我们这就过来!”心里一片慌乱,穆冕说话都有了颤音。 对方说:“东山区大树街,沃尔玛超市旁的奶茶店门口!” 切断电话,穆冕拉住杜婷婷的手,沉着脸说:“婷婷,是这样,秋天儿心梗发作,幸得被人相救,现在处于昏迷状态。” 杜婷婷当场捂住嘴,差点要哭。“怎么又发作了!” “先别哭,穿上外套,我们现在就去东山区那边的医院!” 杜婷婷胡乱地点了点头,在穆冕的帮助下穿了件外套,就跟着他一起跑下楼,坐车直奔东山区。 路上,穆冕给朱袁文打了一个电话,通知他派车去东山区那边的医院接穆秋。他与杜婷婷,则直接去了新桥医院。 两人赶到新桥医院,已是十一点钟。 穆秋还在做检查,两口子只能在门口干等着。十二点半,穆秋才被送回病房,朱袁文拿着一堆穆秋的检查报告来了穆秋的病房。 朱袁文已经看过穆秋的检查报告,他脸色冷峻,眉头紧紧蹙着,觉得棘手。 “朱主任,怎么样?”穆冕看不懂检查报告,但会看脸色,朱袁文那表情,说明事态有些严重。 朱袁文放下检查报告,看着病床上的穆秋,声音放的很轻,“穆小姐近来心脏衰竭的有些快,你们看这份检查报告,BNP值升高了太多。” “穆小姐刚二十岁,她的BNP指数应该小于才正常,可她这都高达了。此外,她的肺部有轻微感染,水电解质紊乱,你们看她的下肢。” 朱袁文按了按穆秋的小腿,按出来一个小窝,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开始水肿了。” 杜婷婷也学朱袁文的动作,在穆秋的小腿上按了一下,果然按出来一个深窝。“这该怎么办啊?”杜婷婷语气里透露着丝丝恐惧,脸也寡白一片。 朱袁文盯着穆冕,他说:“手术治疗是迫在眉睫,不容耽搁了。” 杜婷婷一把握住穆冕的胳膊,要哭不哭地说:“老公,你不是说现在就有个病危的病人的心脏跟穆秋合适吗?” 穆冕点了点头。 朱袁文看了穆冕一眼,没做声。 杜婷婷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稍微镇定了些。 转身过来,杜婷婷握住朱袁文的手,求他:“朱主任,我们再等两天好不好?” 朱袁文见穆冕在点头,这才说:“按照穆小姐心衰的速度,两三天应该还是耗得起的。” “那就好!” 杜婷婷看着自己女儿苍白的面庞,第一次自私的期盼着另一个无辜的人能快些死去。她也知道有这种歹念不好,可身为一个母亲,她难免有私心。 这晚,不管穆冕怎么劝说,杜婷婷都不肯离开医院,一定要留在医院陪穆秋。她怕穆秋会撑不下去,现下的时光,能珍惜一秒,便多一秒。 第二天早上,穆秋先一步醒来。 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她愣了一下,接着眼里闪过一抹痛楚。她记得昨晚在街头病发的事,她以为自己会当场死亡的。 不知是因为进了医院,还是心脏每一秒都在衰竭,穆秋感到胸口发闷。她站了起来,望着窗外飘零满地的落叶,不禁想:她还能看到明年春天的嫩绿芽吗? “秋天儿?”杜婷婷也醒了,见穆秋站在窗边发呆,她也起起身走了过去。 偏头打量了下穆秋,瞧见她脸色稍微红润了些,杜婷婷这才说:“你饿吗,我去给你买饭。” “妈妈,我能抱抱你吗?” 穆秋表情很无助。 杜婷婷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对穆秋张开双臂,“来。” 穆秋扑进杜婷婷的怀里,将她抱得很紧。“昨晚我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街头,连爸爸妈妈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能再见到妈妈,我很满足。” “妈妈。” 杜婷婷:“嗯?” 楼下满园的落叶映在穆秋的眼里,一片萧瑟,了无生机。“妈妈,你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去西藏林芝看的那片桃花林吗?” “怎么不记得,高一那年你闹着要去西藏,你爸爸特意放下手里的工作,带着我们一家人去西藏林芝游玩。” “我记得那片桃林特别美,你跟宋宋还在里面拍了几张写真照呢。” 回忆起那时的幸福趣事,杜婷婷的眼里有微光闪烁。那时候多幸福啊,穆秋身体健康,宋宋与他们亲如一家。 怎么转眼,就都变了呢? “我记得,那里很美很美。”穆秋闭上眼睛,泪水滑落,滴在杜婷婷的毛衫上。“妈,我明年还想去林芝看桃林。” 她不想死啊! 杜婷婷听懂了穆秋的暗示。她的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拽住,呼吸都觉得窒息。“秋天儿...”杜婷婷快要崩溃了,她受够了这样的折磨。 杜婷婷忍不住告诉穆秋:“秋天儿,爸爸说他已经找到了跟你合适的心脏源,不过对方病重还没有去世,你还得再等几天。等那人过世了,我们便第一时间为你做心脏移植手术。” 闻言,穆秋那对死寂沉沉的双眸里,被点了两把火,燃烧起旺盛的火苗来。 穆秋松开杜婷婷,她抓住杜婷婷的手臂,欣喜而又不敢置信地追问:“是真的吗?” 杜婷婷哭着点头,“是真的秋天儿,你有救了!你再等几天,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穆秋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母女俩抱作一团,又哭又笑。 叩叩——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惊醒了得意忘形的母女。 两人分开,侧首看向病房门。 宋瓷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份早餐食盒。平底板鞋,牛仔紧身裤,勾勒出健美性感的好身材。 只数日不见,她清瘦了许多,毛衣下的身躯略显单薄。那张略施淡妆的俏脸,也少了灿烂瑰丽的笑。 气质沉淀下来的宋瓷,看着竟有些陌生。 宋瓷走进来,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这才回首,盯着穆秋与杜婷婷。“母亲,秋天,怎么又哭了?” 穆秋眼神闪烁起来,没有应声。 杜婷婷脸上的喜悦之色还没敛尽,听宋瓷问起,她拉着宋瓷的纤纤玉手,同她分享心里的喜悦。“宋宋,我们终于找到了跟秋天合适的心脏源了!” 宋瓷愣住。 “找、找到了?”宋瓷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她快要被气晕了。 怎么会呢? 穆秋怎么会找到合适的心脏? 宋瓷有种被老天爷玩弄的荒唐感。 为什么无恶不作的人得到了救赎,真正的好人却不得善终?想到自己可怜死去的姐姐,再看穆秋,宋瓷心里愤懑不已。 宋瓷的表情,被杜婷婷解读成了惊讶跟震惊。 “很意外是不是?也是运气好,前些天有个跟秋天儿血型合适,抗体匹配的人出了事故,现在还在病危中。你父亲已经说服了对方病人跟家属,买了他的心脏。” “我知道买卖心脏是不合法的,但人家家境比较贫穷,当事人愿意卖了自己的心脏,给自己的孩子们换一笔钱。” “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 这话,是穆冕告诉杜婷婷的,杜婷婷只是原原本本的转述给宋瓷听。 宋瓷笑得勉强,“是么?”她转身看着穆秋,握住穆秋的双手,还得违心对她道喜,“恭喜你啊秋天儿,终于等到了合适的心脏了。” 穆秋摇了摇宋瓷的手,笑意浅浅,“姐姐,我动手术的时候,你会来陪着我吗?”穆秋不安地吐吐舌头,像一只俏皮的精灵,她说:“有你陪着,我会更安心。” 宋瓷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 离开医院,宋瓷心情郁闷,她直奔苏蓓蓓的咖啡店。“阿坤,你们店长呢?” 阿坤认识宋瓷,知道她是店长的朋友,他答道:“老板在楼上。” 点点头,宋瓷蹭蹭蹭地跑上楼。她直接推开书房的隔断玻璃门,走到苏蓓蓓的办公桌前,双手用力地捶打书桌面。 苏蓓蓓吓了一跳。她抬头,盯着宋瓷那布满了怒色的脸,诧异挑眉。“怎么了这是?谁惹宋美人大发雷霆了?” 苏蓓蓓没有灵感,电脑打开了两个小时,才写了五百多字,内容也不满意。见宋瓷来了,苏蓓蓓索性将电脑给关了。 宋瓷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双手交叉环于胸前,怒沉着一张脸,有几分唬人。她心里着实愤怒,却不知该从何讲起。 苏蓓蓓去楼下给她端了一杯咖啡。“摩卡,尝尝。” 摩卡表层是黑白色的拉花,宋瓷盯着那精致的拉花,终于吐出话来。“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 苏蓓蓓:“你来跟我讲哲学?” 宋瓷拿勺子将拉花搅乱。“穆冕已经为穆秋找到了合适的心脏。” 闻言苏蓓蓓的脸上没了笑容。“果然没有公平可言。”她的父母因为穆冕而死,报应终于应验在了穆冕孩子的身上,。以为终于轮到他自食恶果了,但他却又找到了适合穆秋的心脏。 的确不公平。 “东西你还没找到?”宋瓷今天来,主要就是想问问苏蓓蓓这边的进展。宋瓷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想要把穆冕那老东西送进监狱! 搞倒了老的,再搞小的。 “暂时还没有。给你看个东西。”苏蓓蓓起身走到书架旁,取下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 她拿着书坐在宋瓷的对面。 “搞什么,要给我讲故事?”宋瓷盯着她手里的书,想起身走人。 “急什么。”苏蓓蓓打开那本书,宋瓷这才发现书里面是空的,它其实是一个伪装的收藏箱。苏蓓蓓一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边说:“怕被人发现,只能这样了。” “不愧是写悬疑推理小说的人。”这脑子,果然是她这种美少女没法比的。 苏蓓蓓将一堆小尺寸的照片丢到宋瓷的面前,宋瓷拿起照片来看了看,发现上面的主人公全都是穆冕。 照片上记录着穆冕近两个月来的所有行踪。 苏蓓蓓告诉宋瓷:“我花钱雇了一个私人小侦探,她全天二十四小时帮我监督穆冕。这两个月里,穆冕去过的地方,我都排查过,但都没有问题。” 想到宋瓷是跟穆冕一起生活过几年的人,也许宋瓷更明白穆冕一举一动背后的深意。苏蓓蓓让她看看照片,分析下见解。 花了些时间将照片都看完,宋瓷露出了兴致缺缺的表情。“全都正常,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不死心,宋瓷又将照片翻看了一遍,突然说:“穆冕今年独自一人去祭拜过的他父亲?” 苏蓓蓓点点头,“嗯,他老婆那时候怀着身孕,没陪他去。我查到穆冕跟他父亲关系并不好,他们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宋瓷摇头,说:“岂止是不好...”穆秋的爷爷,极有可能就是穆冕杀的。 上一世,苏蓓蓓拿着证据去举报穆冕,其中就有一些关于穆冕父亲死亡的疑点。只是因为证据不足,没能给穆冕判个弑父的罪名。 当然,这种事宋瓷不能直接告诉苏蓓蓓,说出来会令人生疑的。 宋瓷简单说了下穆冕与他父亲之间的事,“穆冕的父亲有暴力倾向,他在公司受到了打压,回到家就会拿老婆撒气。” “穆冕从小就生活在父亲的暴力阴影下,所以他很讨厌自己的父亲,他这辈子最怕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是以,结婚后,穆冕对我母亲是百般呵护,都很少对她红脸。” 苏蓓蓓撇撇嘴,说:“越是怕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是。穆冕一心想要摆脱亲父对他的影响,所以穆冕父亲死后,他都很少去祭拜他。”宋瓷又说:“我在穆家生活了七八年的时间,穆冕也不是每年都会去祭拜父亲,只有杜婷婷强烈要求,他才会去。” 宋瓷将穆冕去安息堂的几张照片挑了出来,摆放在自己的面前,她盯着那些照片瞧了一会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蓓蓓一言道破玄机:“既然他这么讨厌他的父亲,为什么在他父亲死后,他却要带着父亲的骨灰罐回望东?”他本该撒手不管的。 宋瓷一愣。 这问题她倒是没有细想过。 苏蓓蓓又分析起来,“首先,穆冕并不敬重自己的父亲,他没必要将父亲的骨灰带回望东城祭拜。其二,真要带,也该带生母的骨灰盒。” 穆冕,他为什么将自己怜爱的母亲独自留在家乡,却把厌恶憎恨的父亲的骨灰放在自己生活的城市呢? 宋瓷想不出来理由。“蓓蓓啊,你推理小说写得多看得多,你肯定比我聪明,这事你一定能找到答案。” 苏蓓蓓冷笑,用挑剔高傲的眼神瞥了眼宋瓷毛衣下的好身材,口吐金句:“胸大无脑。” 宋瓷竟然不气,还悠哉哉地喝着咖啡。“嗯,你胸小你智商高,都聪明决定了,所以这种费脑细胞的事就交给你了。”宋瓷承认胸大无脑是对的。 苏蓓蓓气得直接赶人,“走走走!” 宋瓷被苏蓓蓓愤怒赶走了。 韩湛今天没有外出,就在公司上班,宋瓷打算中午过去跟他一起吃个午饭。从宋翡去世后,宋瓷做什么事都无法专心,梁博写了一首新歌,宋瓷一直没有精力帮对方作曲。 知道宋瓷最近事多,梁博也不催她。 上回婚礼,梁博在婚礼现场看见了韩湛的那些大佬干妈们。聪明的他琢磨出了一些事情,极有可能,韩先生才是宙斯航空跟羽化真正的老板,而他的搭档宋瓷女神就是老板娘! 老板娘没心情工作,身为打工仔,梁博不敢催,不能催,也舍不得催。 宋瓷给梁博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近段时间不适合工作,让他另请高人作曲。 梁博听了一笑而过,“不着急,我等你。” 宋瓷既欣慰,又郁闷。“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不在状态。” 知道宋瓷刚失去了姐姐,梁博又哪里会责怪她。“你振作些,人总得向前走。” 宋瓷看见了站在公司门口的韩湛。“嗯。先不聊了,我有事。” “好,拜。” 下了车,宋瓷走到韩湛身旁,挽住韩湛一条手臂,抬头望着他。“韩哥,怎么下来了?” 韩湛说:“晚上要加班,估计会很晚才结束,晚上应该不回家了。中午陪你出去吃。” “不回家?”宋瓷知道韩湛忙,却不知道他忙成了这幅样子。“要我在公司陪你么?” “别,你回家好好休息,我忙起来顾不上你,你一个人也无聊。” “那好吧。” 中午两人在外面吃了一顿泰式料理,饭后,韩湛让阿松送宋瓷回家。送走了宋瓷,韩湛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地下车库。 他那辆沃尔沃车子旁边,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穿皮夹克的中年男人。男人肤色挺黑,一双黑色的眸子却贼亮,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 见韩湛过来了,龙雨赶紧灭了烟,拿出口香糖丢进嘴巴里嚼动清新口气。“韩先生。” 龙雨给韩湛拉开车门,等韩湛坐进去,又关上。 他坐在驾驶座,对韩湛说:“都准备就绪了。” “嗯,走吧。” - 朱袁文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沉默不语的注视着自己对面坐着的穆冕。 穆冕将一张信封推到朱袁文的面前,“朱主任,这里面是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三千万。” 朱袁文盯着那个信封,目光黏在了上面,挪不开了。穆冕很满意朱袁文此时的反应。他不怕人贪财,就怕人不贪财。 “朱主任,接下来的事,就要多多拜托你了!” 朱袁文拿走卡,塞到了自己的钱包里。他微微一笑,对穆冕说:“穆董事,你放心,拿了钱,我一定办好您交代的事。” “那就好。” 朱袁文瞧了瞧时间,说:“八点钟了,手术该开始了。”朱袁文起身准备离开时,突然朝穆冕发出邀请,“穆董事,索性没事,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看看?” 略作犹豫,穆冕便站了起来。“也好。”亲眼看着,才能确保手术万无一失,不会出差错。 深夜,新桥医院12楼,一间私密手术里,灯火大亮。 手术室里,站着五个人,他们是朱袁文信任的手术团队成员。从左往右,分别是他的一助二助,麻醉师跟一名器械,一名打杂的小护士。 朱袁文在小护士的帮助下,穿上了手术服,戴上了手套跟手术帽。穆冕跟在朱袁文的身后,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宋翡被换了手术服,身上盖着手术布。她已被注射了麻药,整个人失去了意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成了砧板上那条任人宰割的鱼。 手术台旁的器械车上面,摆满了手术需要的器械,包括各式手术刀、肋骨剪、撑开器、合拢器... 在灯光下,那些器材都泛着银色的光芒。 穿着白大褂的屠夫走近了手术床,而病床上的宋翡却毫无知觉。 朱袁文是主刀医生,到了他这个地位,已经很少动手了。更多时候,他只需要站在一旁主持整场手术的进展,以及负责活跃气氛。 最忙的,反而是他的第一助手。 第一助手主动的站到了他的身边,听到朱袁文说:“做好准备,从胸骨正中切口。游离出上下腔静脉,肺动脉和主动脉。” 助手也是一名主治医生,闻言他接过器械护士递来的手术刀。 心脏手术十分复杂,只是简单的切骨开胸,也有多个步骤。先切开皮肤、再切开皮下组织,钝性分离胸骨后间隙,达到上下会师,最后用电刀纵劈胸骨。 这过程中的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这名医生第一次干这种缺德事,他握着刀,想抖手。但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是不能抖手的。平复好了紧张的心情,助手对朱袁文点了点头。 朱袁文说:“开始吧。” 第一助手将刀口对准了宋翡胸骨上切迹上方3公分的位置,微微用力,刀口便在那细嫩的肌肤上切开一道口子。 他正要割开宋翡的皮肤,突然听到朱袁文说:“穆董事,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朝穆冕望去,就连第一助手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无声地注视着穆冕。 被这么多人看着,穆冕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但很快就又强作镇定下来。他用力点头,沉声吩咐,“继续。” 朱袁文突然变得话多起来,他又说:“穆董事,您可想清楚了,这是一个活人啊。这一刀切下去,取出了心脏,她就死了!” 穆冕蹙眉,不悦地瞪了眼朱袁文,“啰里啰嗦,收钱就得办事,做你们的事!” 朱袁文叹息一声,他对第一助理说:“继续吧。” 助理点点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切皮。 - 此时,新桥医院对面的一家酒店里,韩湛听到耳麦里传出来的对话声,他倏然抬头,看向了龙雨。 龙雨感应到韩湛的眼神,他抬起头来,询问韩湛:“韩先生,还等吗?” 韩湛手指在大腿上敲了敲,“可以收网了。” 闻言,龙雨立马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林队长,罪犯就在12楼的3号手术室里,千真万确,你再不去的话,就会出人命。” 林队长是在十多分钟前接到报案电话的,报案人称,他发现新桥医院里有问题,疑似有人在非法杀人!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怕有无辜者真被害死。 林队长接到电话时,刚好处于十一楼跟十楼之间的楼梯间。听到龙雨这话,他略作犹豫,便带着自己的属下,迅速冲向走廊,直接一脚踢开了3号手术室的门!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门从外面被推开! 闻声,穆冕身体当场僵硬。他震惊疑惑地回头,看见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 “全都不许动!警察!” 听到这话,第一助手的手抖了抖,当场腿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穆冕还没回神,一双手腕被手铐扣住。冰冷刺骨的手铐将穆冕拉回了现实世界,他盯着手腕上银色的手铐,脑子里高速转动起来,他很快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有内鬼! 穆冕转身望过去,观察一屋人的反应。 大家见到了警察,都跟老鼠见到了猫一样,呈现出各种不同的害怕模样。那两个小护士直接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认错,大喊着:“这不是我们的注意,都是穆董事逼我们!” 第一助手直接坐在了地上,手里拿着沾了一些血迹的刀,念念不清地说:“完了,完了...” 第二助手也白了脸,坐在手术台的角柱边上,一言不发,脸色惨白。原本最轻松自在坐在一旁玩手机的麻醉师,竟直接丢了手机,钻进了手术台下,抱着头不停地认错,口中高喊着:“我错了!” 全场,就数整场手术的主导医生朱袁文的反应最冷静。 他仍站在手术台旁边,就像是一个看戏剧的人,静静地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发现穆冕望了过来,朱袁文抬起头,跟穆冕对视。 一对上朱袁文那双冷漠镇定的双眼,穆冕便想通了一切,他表情阴沉下来,眸色一片暴戾。“是你!”穆冕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朱袁文的血肉。 朱袁文苦笑,“是我。” “我草你妈!”穆冕开始奋力挣扎,想要奔过去揍朱袁文。 林队见穆冕反抗,直接一警棍砸在穆冕腹部。“老实点!还想反抗啊!”林队拽着穆冕,怒吼一声:“都给我老实点,全都带走!” 说罢,他亲自拽着穆冕往外走,像拖一条狂吠的疯狗。 ------题外话------ 在长白山的那个晚上,宋翡第一次给韩湛打视频。 宋翡:实不相瞒,妹夫,我有一个计划。 韩湛:女人真可怕。 185章 畜生! 林队将穆冕提领到了走廊,塞给自己的一名心腹下属,“把他们都带到车上,里面还有个受害者,我去看看她。” “是!” 当一群警察,拎着六个罪犯从电梯里走出来,出现在医院一楼的大厅中,这很难不引起轰动。 不知是谁一声高喝,“不得了啦,警察来杀人犯啦!”这一嗓子,令整栋楼都听到了动静。 所有病人家属和值班护士们,全都跑到了北边病房的窗台边趴着,踮脚探首地朝楼下张望。 果然,他们瞧见了一群警察,以及被警察用手铐抓住,试图用手捂住脸的罪犯。 “那个不是朱主任吗?”都是一个医院的人,朱袁文又是心外科的大佬人物,医务人员一眼就认出了朱袁文的身份。 “那个不是沈医生吗?” “那个是刘医生!” “那个是麻醉科的张医生!” “那是心外科手术室的护士,好像叫张静” 认出这些人的身份后,众人心里都是一个大写的感叹号! 这是怎么回事? 朱主任他们犯了什么事? “你们看,后面还有一个!”被押在队伍最后面的人,是个身穿黑色高定西装,身材中等的男人。 因为背对着众人,大家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是那背影,瞧着有些眼熟。“这个人” 一个住院医生偷偷地跟身边的同事说:“你有没有觉得最后面那个人,有些像咱们医院的穆董事长啊?” 本来不觉得,经对方这么一提,那同事也觉得有些像了。“别说,还是挺像。”众所周知,董事长的女儿心脏病发住进了新桥医院,穆董事这两天也的确在医院。 是他的话,也说得过去。 “可穆董事他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啊?警察大张旗鼓来带人,一定是罪证确凿,才敢这么嚣张啊!”大家面面相觑,有些害怕的同时,又莫名的兴奋。 “看什么,都回到自己岗位去,这里是医院,不是剧院!”护士长动作慢了一步,窗边已经没了她看热闹的位置。 她看不见,那大家都别看了。 见护士长发脾气了,心外科的小护士们赶紧从窗边散开,回到各自的岗位工作。 这时,一阵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动静,引起了护士长的关注。她停下脚步,抬头朝心外科住院部外的走廊入口瞧去。 当看见来者是一名警察,护士长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她先是看了眼警察身前病床上昏睡着的女孩子,接着才抬头,疑惑地跟林队问道:“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这位病人不是我们科室的病人。” 病床上的女孩子虽不是他们心外科的病人,却穿着新桥医院的无菌手术服。“是别的科室转过来的病人吗?” 林队摇头,又说:“她体内被注射了全身麻醉剂,还没有恢复意识。麻烦你们给她安排一个窗外,照顾好她,这人极其重要,不能有半点闪失。” 护士长自然不会收不明不白的病人,她大着胆子问林队:“这位病人是什么情况?” “她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无辜者,差点被你们医院的朱主任活剖了心脏”林队威严的视线扫过护士长的脸,问她:“她是受害者,明白这人的重要性了吗?” 护士长心头一凛! 朱主任他们竟然打算活剖了一个身体健康的女孩子的心脏! 这还是人做的事? 难怪会被抓! 真是该! 护士长严肃地点了点头,并承诺道:“警察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看护好病人,病人绝对不会出现一点闪失!” “嗯。” “45号床铺空着,我把她送去45号床。” 韩湛与龙雨并肩站在小酒店房间的窗台后面,从这里,可以将新桥医院大门口发生的每一幕都尽收眼底。 瞧见穆冕一伙人被押上了警车,龙雨冷哼了一声,骂道:“丧尽天良的畜生,就该把牢底坐穿!” 韩湛:“这还不够。” 龙雨狐疑地望着韩湛,虚心请教:“那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 “操控舆论。”盯着龙雨那张肤色黝黑的脸,韩湛觉得他怪可怜的。“你好好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好。” 舆论是把刀,能砍死人。 这晚,微博上一条视频不胫而走,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那段视频的发送者是傅寒深研究团队的一个女研究院,叫秦月。 秦月有些想念曾经的同事宋翡,闲来无事翻看手机时,翻到了一条之前团队聚餐的视频。 秦月将视频剪切,配以文字解说,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主页。 在视频中,傅寒深及他团队的成员围着一锅麻辣烫在聚餐,地点是金沙萨的出租屋。 摄影的人是颜江,颜江捏着手机,默默地摄影,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偏爱宋翡,宋翡在镜头里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视频中,秦月询问傅寒深:“傅老师,你跟你爱人长期分隔两地,想对方了怎么办?” 病毒专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傅寒深将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吃的腮帮子圆鼓鼓的。等吞下土豆,傅寒深才说:“我的右手也不是只会捏试剂管,它也会点儿别的。” 都是成年人,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并不冒犯。闻言众人哄堂大笑,都夸傅老师是个人才。 一名男研究院注意到角落里闷头吃饭的宋翡,就拿起筷子对准宋瓷,“采访一下咱们研究所最年轻的宋天才。” 宋翡放下筷子,抬起头来。 一头黑色短发下,女孩的脸蛋昳丽精致,目光如傲雪冰冷,双唇似樱花粉嫩。她静静看着男同事,轻启红唇,“你问。” 男同事咳了一声,说:“小天才,想问问你,当天才是什么感觉?” 出乎意料,宋翡竟说:“天才都是孤独的。” 大家都静了下来。 傅寒深扭头对宋翡说:“你也知道寂寞?” 宋翡点点头,“当然,我小的时候就爱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小区的邻居都背地里称我是小怪物。我以前都没有朋友的。”她端起饮料,喝了一口,说:“但现在,遇见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事,我很幸运。” 傅寒深笑了笑,对她这番回答很满意。 秦月举起手,等宋翡注意到她,秦月这才说:“宋翡,傅老师说过,你在化学方面也有着惊人的天赋,很多化学界的大佬都想收你做弟子。你为什么拒绝了他们,选择了病毒学?” 宋翡放下饮料,“我的父亲是医者,一名中医。”提到父亲,她冷漠的脸颊上难得的浮出了一抹柔情,“我爸爸说,这世界上最痛心的事,就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痛苦死去,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 “救死扶伤,心怀天下,是我爸爸留给我最大的遗产。”宋翡很少说这样肉麻露骨的话,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红了耳朵。 视频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 视频的后面,是苏月亲自打下的一段话—— 救死扶伤、心怀天下是你父亲留给你最大的遗产,也是你留给我们最大的遗产。宋翡小妹妹,天堂无战争,愿你安息。 因视频主人公是刚离世不久的年轻天才病毒专家宋翡,视频很快就被人注意到,并互相转载走红。 吃过晚饭后,网友们都无事可做,习惯性打开微博刷了起来。 刷到这条视频,大家都对宋翡的去世感到惋惜。但也有一部分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宋翡那远高于一般人的逆天颜值上。 可可君:这是什么女神!高智商也就罢了,还是高颜值!我等凡夫俗子只能跪服。 中二少年:天啊,这么漂亮,这么年轻,还是个高智商天才!也太a了吧!该死的战争,害我们失去了这样一个优秀的病毒专家。愿世界和平,永无战争! 破了的玻璃杯:小姐姐长得有些眼熟啊,大家有没有觉得? 颜江家的小九:这位小姐姐长得好像宋瓷美人啊! 颜江家的大水:对!楼上说了我想说的,我也觉得宋翡小姐姐跟宋瓷美人长得很像。不是一点像,是非常像! 战野:宋瓷,宋翡都姓宋,她们难道真是一家人? 也不知怎的,评论区的关注点越来越歪,大家都在猜测宋瓷与死去的病毒专家宋翡是不是亲戚关系。 她们长得那么相似,不是亲戚都解释不通。抱着求证的态度,宋瓷的粉丝还特意私信宋瓷问了这事。 韩湛晚上要加班,宋瓷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也抱着手机刷微博。她打开微博,瞧见自己又有上万条私信没有读,她打算挑几条私信回复一下。 打开私信界面,看到很多人都在问她跟宋翡是不是亲戚,宋瓷还有些意外。网友怎么知道她跟宋翡是亲戚? 宋瓷顺藤摸瓜找到了那段视频,当看见视频里与同事有说有笑的宋翡,宋瓷本还算平静的心情突然翻腾起来,心里一阵发酸。 这夜九点二十分钟,半月未更博的宋瓷,终于更新了动态。 宋宋宋宋瓷v:宋翡与我,是同卵双胞的亲姐妹。从小,她就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智商。我很崇拜、很敬仰她,尤其是在我死记硬背也就考个八十多分,而她随便考考就全拿满分的时候。 正如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两片一样的树叶,我与宋翡的性格也存在着天壤之别。她喜静,寡言,成熟而睿智。我闹腾,话痨,幼稚又傻缺。 但这么傻的我,却被宋翡护在怀里保护了一辈子。 犹记得十四年前在碧江市,当地震来临的那一瞬间,宋翡放弃了可以逃生的机会,拉起仍在睡觉的我一起逃生。在房屋坍塌的那一瞬间,她将我丢进了承受力更强的洗手间。而她却与房屋一起坠入了废墟,受伤成了八年的植物人。 我这条命,是宋翡给的。 她总叫我小蠢货,小傻子,小怂货,小笨蛋,看我的时候眼里永远都写着嫌弃二字。但在危急关头,将我护在心尖尖上的人,正是那个爱欺负我的宋翡。 至今仍觉得宋翡的离世就像是一场梦,接受不了她已离世的事实。 但我必须清醒了,我不得不接受你离开的事实。你走以后,这个世界我就成了孤儿,再也没有人会一边叫我小蠢货,一边护我如心肝。 宋翡,天堂一定没有战争吧。 你在天堂,一定要安好。 宋瓷本就是微博红人,这条微博里提到的另一个主人公恰好是前些天,刚在微博上引起过关注的援非已故病毒专家宋翡。 她这条微博一发出去,便在神秘公关部的推动下,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微博热搜。 当宋瓷发现自己又上了热搜时,还觉得诧异。她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人气了? 不再多想,宋瓷关了手机,躺在床上努力入睡。可她怎么也睡不着,她纠结要不要起床看个电影,突然听到楼下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宋瓷吓了一跳。 她忙轻手轻脚走下床,打开韩湛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把枪。 这是韩湛备在家里的。 韩湛他身份敏感,也遇见过几次杀手,他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备着防身武器。韩湛特意叮嘱过宋瓷,如果在家里真的遇到了危险,危急时刻可以用它保命。 这话,韩翱宇同样也对宋瓷说过。 宋瓷捏着那把冰冷沉甸甸的枪,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摸黑走到房门旁的墙根前,宋瓷靠着墙,学韩湛教她的那样,打开保险拉开套筒。她双手持枪,食指贴在扳机上面,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第一次这么干,宋瓷紧张的呼吸都粗重起来。来者的脚步声很沉,宋瓷仔细辨听,想要从脚步声辨别出来者的性别。 是男是女还没琢磨出来,倒是觉得这人的步伐频率跟声音有些熟悉。 那人拧开房门锁,走了进来,是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男人。 见房间里没有人,韩湛微眯蓝眸。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手机,想要打个电话给宋瓷,问问她的下落。 就在这时,门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举起枪,人还没有靠近韩湛的身边,就见韩湛骤然转身,直接拧住了宋瓷的胳膊,并反扣在她的背后。 宋瓷手臂一麻,手枪直接掉在了地上。“嗷呜,疼啊韩哥!”宋瓷脸都疼白了。 韩湛压着宋瓷的手臂,他俯身在她耳旁说:“你韩哥玩枪的时候,你还在泡泡机。” 宋瓷继续嚎啕:“快松开我,手臂要断了!” 韩湛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宋瓷。 宋瓷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臂肌肉,眼含热泪的望着韩湛,忍不住控诉他:“你怎么这么粗鲁啊?你都猜到是我了,也不让着我点儿。” “我对你已经够温柔了。”她是没见过他真正凶狠的模样,他曾被誉为西南的饿狼,找到了目标就会一口咬死对方不松手。 韩湛的狠,在西南那边是出了名。 韩湛弯腰捡起地上的枪,对宋瓷说:“这东西少碰。”将东西放回保险箱,韩湛转身盯着宋瓷看了一会儿,突然说:“睡裙脱了。” 宋瓷一愣,下意识说:“想要了?”她颇为意外,很少见韩湛这么主动直接。 听到‘想要了’这三个字,倒是轮到韩湛震惊了。 回过味来,饶是韩湛也忍不住扶额失笑。“你要笑死我吗?”韩湛笑了半晌,才说:“我是让你脱了睡裙,换衣服,我们要出去。” “你也不一句话说清楚,故意惹人遐想”宋瓷不觉得自己脑子污,要怪就怪韩湛说话直说一半。 换了外出服,宋瓷这才问韩湛:“出去做什么?吃夜宵?” “出去见个人。”韩湛故意卖弄玄虚,并不说那人究竟是谁。 “见谁?”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瓷被韩湛拉着离开了家,走进电梯里,宋瓷问韩湛:“你工作不是挺忙?怎么突然回来了?” “因为那个人很重要,必须要带你去见一见,所以翘班了。” “到底是谁啊,这么神秘。”宋瓷眼珠微转,开了个幽默的玩笑,“你不会还有一个牛逼轰轰的干爹吧?比墨谣更厉害的那种。” “不是。” “那没意思。” 一路上宋瓷都没再盘问韩湛要去见谁,有韩湛陪在身边,宋瓷就觉得安心。 “到了。” 宋瓷在车里打瞌睡,听到这话,她睁开眼,扭头望向窗外。当看见医院大楼二层平台上面挂着的‘新桥医院’四字时,她目光倏然凝固住。 这是上一世宋瓷去世的地方,她一靠近这附近,心里就有一种抵触感。“来这里做什么?”她胸口隐隐作痛,感到窒息。 韩湛:“我说了,来见一个重要的人,一个你最想要见到的人。” 宋瓷被韩湛闹得有些烦,“你不说我就不上去了。”她讨厌这种被反复戏弄的感觉。 韩湛将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他透过前挡风玻璃,注视着斜上方6楼的位置。“宋翡在上面,你还要不要上去?” 听到这话,宋瓷当场怔住。 她呆坐在车椅中间,眼睛睁得有些大,里面布满了被心爱之人愚弄的愤怒。“韩湛,你不能骗我!”宋瓷声音很冷,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碰即碎的脆弱。 “今晚九点,有人举报新桥心外科的朱主任,与新桥的董事长穆冕合谋欲要非法解剖活人,偷取活人心脏。警方很重视这件事,立即派人来到现场探查,确认举报属实,朱主任跟穆冕已经被带去了警察局。” 韩湛擦掉宋瓷脸上的热泪,告诉她:“宋瓷,那个差点被穆冕杀害的人,正是宋翡。” “怎么可能!”宋瓷泪眼婆娑的盯着韩湛,她用双手捧住嘴,哭着说:“宋翡明明死了,她的骨灰还在安息堂呢,我亲自从傅老师手里接过来的!” “韩湛,你不能骗我!” 不能给了她希望,又让她陷入绝望。 “我不骗你。”韩湛试着将宋瓷的双手从脸上拿下来,他紧紧握住宋瓷冰凉的手,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宋瓷:“瓷宝,宋翡真的还活着。她就在楼上的住院病房,我带你去看看她。” 宋瓷流着泪,用力点头。 宋瓷是疾步跑进新桥医院的住院部大楼的,上楼的过程中嫌弃电梯缓慢,急得宋瓷直跺脚。 等电梯停在6楼,门一开,宋瓷就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宋瓷在走廊上狂奔,边跑边寻找床位。当看到45号床铺后,宋瓷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迈着小碎步走到病房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失去了开门的勇气。 她怕打开这扇门。 要是里面没有宋翡,只是空欢喜一场,该怎么办? “瓷宝。”韩湛将手放在宋瓷手背上,他微微用力,便打开了门。门被打开一条缝,病房里的光线溜了出来,宋瓷缓缓抬头望向内部。 随着门彻底被推开,病房内的全景也展现在宋瓷的视线里。 房间里,摆放着四张床,床与床的过道之间放着陪睡小床,那些病人家属就躺在小床上打瞌睡。在靠窗户的那张病床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女子,她身上还穿着无菌手术服。 女子短发长过耳朵,脸颊过分瘦弱,突出颧骨,肤色憔悴而苍白。她昏睡着,呼吸很轻缓,有种不谙世事的纯真。 宋瓷盯着宋翡的脸,热泪再度夺眶而出。 她疾步奔向靠窗的床,紧紧抱住宋翡的肩膀,埋头在宋翡的颈窝里放声痛哭。“姐姐”一声姐姐叫出口,宋瓷当场崩溃大哭。 宋瓷情绪太激动,把两个熟睡中的家属都吵醒了。家属们一脸迷茫的坐了起来,看看崩溃痛哭的宋瓷,又看看宋瓷身后的高个男人,他们表情有些懵。 韩湛放低姿态跟这些家属和病人道歉,“对不住,我爱人有点太激动了,吵到大家了。” 都是被病痛折磨得绝望到喘不过气来的人,他们都能理解宋瓷的失态。“没事,人之常情嘛。” 一个身材略肥胖的男性家属问韩湛:“你们跟那个小姑娘,是什么关系?”一直没看到宋翡的亲属来陪伴,他们还以为宋翡是个孤儿。 当了八年的植物人,宋翡身材瘪瘦瘪瘦的,胸前不比胸后大多少。她静静躺在那里,一眼望上去就像是个未成年的高中女生,也不怪他们把她称作小姑娘。 宋瓷一直埋着头在哭,大家也看不清她的模样,若看得清,就能猜出她跟病人的关系了。 “那是我爱人的亲姐姐。”韩湛靠在宋翡病床的床位栏杆上,他告诉这些家属们,“别看我大姨子年轻,虽然才22岁,但她可是病毒专家!” “前段时间,我大姨子跟咱们国家最顶尖的病毒专家傅寒深去非洲那边,研究那个埃博拉病毒,没想到那边发生了战乱,我大姨子不幸遇难去世。” 韩湛回头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宋翡,摇摇头,神色复杂的说道:“傅先生把她的骨灰带回国,我妻子亲自将骨灰罐放到了安息堂。我们都认为大姨子已经死了,哪想到,她竟然没有死,还活着!” “我爱人哭得这么失态,就是太惊喜太开心了。”韩湛一看就是个正直善良的三好青年,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让人信服,不容置疑。 一个年轻些的男病患突然说:“妈啊,这位大哥,你大姨子不会是叫宋翡吧!就那个,病毒专家宋翡!” 这男子也就二十出头,也是个网虫,前些天病毒专家宋翡去世的事,还曾引起过一阵不小的关注。 他刚好就看到了。 韩湛还没应声呢,男子的母亲就扭头朝宋翡的住院身份信息单瞧了一眼。瞧见那名字,她告诉自己儿子:“是叫宋翡。” 男子又惊呼了一声。“竟然有这种事!” 韩湛摇头叹气,他说:“哎,我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本来被判定死了的人,都已经火化了,结果却还活着,这怪不怪?” “姐姐能活着我们当然也开心激动,但一个本该在非洲研究病毒的人,莫名其妙死了不说,又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国内,这事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是她最亲近的人,我们总有资格知道事情真相。” 闻言,那男子突然朝门口看了一眼。“妈,你去把门关上。”他妈真就听话地将门关上了。 男子压低声音告诉韩湛:“我之前在楼梯间抽烟,听到值班医生们说,咱院心外科的主任收了医院董事长的贿赂,差点活剖了一个大活人的心脏。” “幸好有人察觉到了他们的阴谋,及时报警,才成功阻止了这桩谋杀案。” “之前还是警察亲自护送你大姨子来的病房,他们都说,宋小姐就是那个倒霉鬼。”这件事,在短短一个钟头内,已经传遍了整栋楼。试问现在这栋楼里,还有谁不知道袁主任跟穆董事的龌龊事? 因此青年说起这事来,有板有眼的,就跟自己知晓所有内情,亲眼见证过一样。 “竟有这种事!”韩湛很愤怒,他一拳头砸在床架上,咬牙切齿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挖了我大姨子的心脏,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男子面露出犹豫之色,小声地说:“我听说,好像是因为穆董事的女儿得了心脏病,血型特殊,找不到合适的心脏。你大姨子刚好跟穆董事女儿的心脏匹配,就差点成了袁主任刀下的亡魂。” 这些秘辛事,是韩湛故意让人抖出来的。见随随便便一个病患都知道了这些内幕,他感到满意。 韩湛非常会演戏。他在听到男子的话后,却是大惊失色。“怎么会”韩湛担忧地望向宋瓷。 见宋瓷已经停止了哭泣,正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讲话,他眼里闪过笑意。 宋瓷也不蠢,刚才听韩湛说了那么多,宋瓷已然明白韩湛打的是什么鬼主意。见韩湛望过来,宋瓷摇了摇头,哆嗦了几下嘴唇,看上去非常脆弱。 她难以置信地呢喃,“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见宋瓷不信,那年轻的男子嗳了一声,他说:“有啥不信的,那个穆董事的女儿昨晚心脏病发被送到了医院,这会儿还在楼上的病房里住着呢!” 宋瓷听完那男子的话,身子一晃,眼睛翻白,竟是要晕过去了。韩湛吓了一跳,忙扶住宋瓷。“瓷宝!” 宋瓷顺势靠在韩湛的怀里,她哭得揪住韩湛的衣领。哭诉着问:“韩湛,父亲怎么能这么对我!就算我只是一个养女,可我也是他养了八年的孩子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为了救自己的亲女儿,就能残忍地杀害我的亲姐姐吗?” “是,我承认,抚养了我八年,为我姐姐支付了八年的疗养费,穆家的确对我们姐妹有恩。可我也已经将这八年里,穆家为我们花费的钱都如数还了回去!我知道我们姐妹应该感恩穆家的照顾,可也不用以命相抵吧!” “穆秋的命高贵,我姐姐的命就卑贱吗?” “一个远在非洲研究病毒的人,他也能给弄回国内来。他穆冕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 “如果没有成功抓到我姐姐,他是不是还打算杀了我,偷了我的心脏去救她的亲女儿啊?” 宋瓷这话,一半是掏心掏肺的真心话,一半也是为了演戏故意说的催人泪下。 病房里的一群人,在听到这个惊天大秘密后,直接傻眼了。 什么? 那个穆董事为了救自己的女儿,竟然连自己养女的亲姐姐都下得去下手?就像这姑娘说的,如果没有抓到宋翡,他是不是真能狠心对自己养了八年的女儿下手! 他还是人吗? 是人吗? 就算他照顾了这对姐妹八年,可人家姐妹俩已经还了钱还不够,还得赔一条命吗? 有钱人家的女儿命值钱,人病毒专家的命就不值钱了? 啊呸! 一个病毒专家的价值,可比一个娇贵小姐的价值大多了! 那年轻男子突然说:“我听说这个穆董事名下不止这一家医院,那个朝阳公司跟悦色购物网站都是他的吧!看我不曝光他,让他破产名誉尽失!” 人都是经不起煽风点火的,青年率先表达出了不满,其他病人和家属也都纷纷参与其中,讨伐起穆冕与朱主任的罪恶来。 “呸!就这样的畜生,还是企业家,真给企业家丢脸!那朱医生也不是个人,身为医生,不救人就算了,还杀人!” “这小姑娘可是病毒专家!那可是真正为人类谋福的伟大的人,他们竟然敢罔顾法律谋害她!简直不是人!” “我们必须揭发这伙人的恶心事,让全国人民都来讨伐他们!为这小姑娘讨个公道!” “对!把这事闹大,姓穆的就别想用钱摆平这件事了!” 宋瓷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韩湛担心爱妻的身体,忙抱着宋瓷就去找医生看病。任由这伙人义愤填膺,拿着手机就开始爆猛料。 于是这天深夜里,一条名为朝阳公司董事长穆冕不是人,涉嫌谋杀病毒专家宋翡的爆料贴,在微博、知乎、天涯、豆瓣等多个平台同时出现。 深夜总是不缺夜猫子的,大家看到了这些爆料,气得都手在抖。他们纷纷转载评论了这条爆料,试图把话题热度炒起来,让更多人的人看到穆冕的真面目。 知乎网友:一直知道人心险恶,却不知道竟能恶毒至此!这样的大恶人,着实可恨,相信我国的法律,能教他认识到什么叫做‘人’! 豆瓣网友:电影都不敢这么编剧,这穆冕这真的是心狠手辣,他还是望东城优秀企业家呢!观他面相,瞧着也像是个正直和蔼的男人,怎么心就那么黑呢?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微博网友1:这真是本年度最大的惊天大瓜! 网友2:穆冕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将手伸到金萨沙去?而一群本该救死扶伤的医生,受人贿赂,就敢取活人心脏。他们手里的刀,不是救死扶伤的手术刀,而是杀人成魔的屠刀。 网友3:你女儿的命是命,我们病毒专家的命就不是命?早就听说宋瓷与穆家断绝了关系,现在看来,宋瓷怕是早就察觉出了穆冕的人面兽心。我现在都要怀疑,穆冕收养宋瓷姐妹,到底是一片善心,还是别有所图。 网友4:楼上所言,细思极恐。大家也许不知,宋瓷与宋翡实乃同卵双生的姐妹,她二人的血型是一样的,既然宋翡的h值与穆家千金合适,同理宋瓷也与她合适。试问,倘若穆冕没能抓获姐姐宋翡,他会不会把魔手伸向自己的养女宋瓷? 网友5:天啊,看了我们的分析,我都要怀疑穆冕领养宋瓷的真相,到底是想做善事,还是早有所谋了。 网友6:这样心狠手辣的货,他会做善事?只怕不是在行善,而是在为自己的恶行买单! 网友4:穆冕心机之深,令人毛骨悚然。 等天亮时,朝阳董事长穆冕、新桥医院、新桥袁主任、病毒专家疑似被谋杀等等热搜,几乎霸占了当天微博所有热搜栏。 所有人,都将穆冕和袁主任骂得狗血淋头,就差没拎着鸡蛋上派出所砸他们的脸了。 而舆论的施压,也给警方的办案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这事已经引起了全国人民的重视,必须彻查!”见惯了各种犯案手法跟犯罪动机的陈局,也被穆冕这厮给刷新了三观。 想到来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陈局表情更冷峻。他提醒精英下属们:“这被害人身份也特殊,我才知道,她不仅是傅先生的学生,她更是韩老先生的亲眷。” 闻言,一名下属忍不住开口问:“哪个韩老先生?” 陈局瞥了眼开口之人,没好气的说:“你说哪个韩老先生?整个望东城,能被我尊称一声韩老先生的人,能是谁?” 刘安全眼皮狂跳,“这” 那位韩老先生虽然退休了,啥事不管了,但谁也不敢轻视了他。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看到了韩老先生,那也得毕恭毕敬的。 “我们一定会尽快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给受害人一个交代。” 宋瓷‘晕’到了第二天早上才从病床上悠悠醒来。 韩湛给她买了温粥,用保温食盒装着。宋瓷醒来后,吃着韩湛买的粥,听他汇报这一夜的进展。 “现在舆论的力量足以将穆冕父女给淹死,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警方和法院给穆冕判刑。 宋瓷蹙起眉心,兴致缺缺。“他杀人未遂,判不了很久的。舆论固然可怕,但法律才是根本。”宋瓷不甘只是走到这一步,区区几年牢,只是便宜了那个畜生。 “我姐姐醒了么?”宋瓷最挂怀的还是宋翡。 “醒了。” 宋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找宋翡。韩湛却按住她,“你别去了,颜江在那里,你去了也别想见到宋翡。” “阿江也来了?”也对,昨晚的事闹得那样轰动,颜江肯定知道了宋翡还活着的消息。依颜江对宋翡的在意程度,他肯定是连夜跑来了医院。 “颜江什么反应?”失而复得,颜江肯定是开心坏了吧。 “反应看着还挺平静。”韩湛觉得颜江的反应不正常,“这个时候,反应越平静,就越不正常吧。” “给他一些时间吧。”宋瓷又问:“穆秋呢?” “昨晚穆冕被警方带走,穆秋知道后,直接吓得心脏病发晕了过去。但杜婷婷一直守着她,发现情况不对忙将医生喊了过来,穆秋又被抢救回来了。”韩湛语气颇为遗憾,他忍不住感慨,“你哪个妹妹,生命力就像是蟑螂,挺顽强。” 宋瓷冷笑,“祸害总是这样。” “我去吓吓她。”宋瓷在韩湛的陪同下,来到了病房楼层。 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穆秋的房门紧闭着,而一个身穿藏蓝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她的病房门前,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宋瓷停了下来,看着那人。 这是宋瓷这一世第二次看见程砚墨,在宋瓷的印象中,程砚墨一贯都是强势且独立特行的。 他是程家真正的当家主,他的话就是圣旨,在程家那个大家族,所有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宋瓷这是第一次在程砚墨的脸上看见犹豫、不安。 程砚墨在是敲门进屋还是转身离开之间犹豫不决,最终他还是转过身来,准备离开。一转身,程砚墨便看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宋瓷与韩湛。 见到韩湛,程砚墨瞳孔微微一缩。 他的反应,没有躲过韩湛的审视。 有意思,这家伙竟然畏惧他。可上一次见面,程砚墨是没有这种反应的。是什么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态度转变? 韩湛冲程砚墨点了点头,程砚墨也对他颔首打招呼。 韩湛轻轻拍了拍宋瓷的肩膀,“瓷宝,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看着宋瓷进了穆秋的病房,韩湛却没有离开,而是朝程砚墨抬了抬下颌,发出邀请,“聊聊?” 程砚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好。” 住院楼与科技楼之间,每一层楼都用一条宽敞的走廊连接,晨间风凉,连廊上人并不多。 韩湛与程砚墨隔着七八十公分的距离并肩同行,默契地走到了人最少的地方站定。他们的身下是医院的小操场,清晨可以看见附近小区的高中生在操场的篮球场练球。 韩湛望着他们,触景生情,不由想到自己的高中岁月。那时候他住校,每天都要早早起床围着操场晨跑四十分钟。 早起的鸟儿,才能看见最美的朝阳。 186章 乖乖当我的傻白甜不好吗? “韩先生。”程砚墨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程先生,我见你像是有话对我。”韩湛善于玩弄人心,察言观色也是一把好手,程砚墨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就藏着诸多疑惑,像是有话要。 程砚墨故意不问韩湛跟韩翱宇是什么关系,却提了一嘴:“前段时间,我家后山森林别墅的主人搬回来了。” 韩湛问他:“我外公跟你提到了我?”韩湛这是间接的承认了他与韩翱宇是祖孙关系。 程砚墨不会无缘无故提到外公,既然主动提及,那就已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 猜测被得到证实,程砚墨不由感慨道:“原来韩先生真是那位老先生的外孙。”程砚墨摇头失笑,“韩先生还真是深藏不露。” 韩湛不免就想到了在程老太太的宴会上,与程砚墨初次见面时,程砚墨在待人处事方面,奉行不轻易得罪人,也不轻易看轻饶那一套做法。“程先生也是滴水不露。” 程砚墨一时间分不清韩湛是在夸奖他,还是在讽刺他。 站直了身子,韩湛微微侧首,用正眼打量起程砚墨来。程砚墨戴着银边框眼镜,望一眼,斯斯文文,有种文化饶雅致与富贵公子的矜贵。 可一旦你深窥探入镜片后的那双黑眸,便像是望进了两口老井,瞧着古井无波,却又深不见底。 韩湛心生感慨,“你长大了。”他抬起手比了比自己的胸膛,怀念起儿时的时光来。“你那时候总跟在我身后跑,比我矮一大截,感冒了流鼻涕的样子,特别怂。” 程砚墨难得羞赧。“那时还。” 韩湛摇摇头,没兴趣与程砚墨继续回忆往事。 他们不是孩子了,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立场。 “我知道你在调查我。”韩湛直接劈开那层薄雾,与程砚墨敞开窗亮话。“如果你是要劝我退一步海阔空,放过穆家人,那很抱歉,我做不到。” 程砚墨感到棘手。“真没有缓转的余地吗?”他与穆秋到底恋人一场,能帮的,他尽量帮衬。 韩湛摇了摇手指。“没有,宋瓷是我的底线,穆家饶所作所为,太过分了。” 拍了拍程砚墨的肩膀,韩湛以长者姿态告诫程砚墨:“墨墨,不想沾一身泥的话,穆家这趟浑水,你不要蹚。” 程砚墨本来还想再为穆冕求情几句,希望韩湛能看在两家的交情上,卖他一个薄面。但韩湛这声墨墨,直接将程砚墨给整呆滞了。 默默消化掉这个肉麻的称呼,程砚墨仍不死心,又问:“真不能妥协吗?” 韩湛摇头,“不能。”他抿紧了薄唇,摆出了一副不愿再开口的拒绝姿态。 见状,程砚墨只好作罢。 韩湛还要去找宋瓷,没精力陪程砚墨继续耗,“失陪,有空我们再聊。” 盯着韩湛健步如飞的背影,程砚墨的眼里,逐渐凝聚出两个纯黑色的光点。恍惚间,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场梦里,看见了梦里四十多岁时期的韩湛的样子。 在那场梦里,四十多岁的韩湛,已是望东城的商业神话,是最尊贵的首富先生。他不仅富可倾国,在商界他也能一言定乾坤,是所有商人敬仰的人。 因为那个梦,程砚墨这一都心神不宁。 起因是这样—— 昨日,程砚墨本还在外地出差。 听穆秋突发心梗晕倒,进了医院,极有可能会做心脏移植手术。程砚墨心里挂念穆秋,也担心手术中途会出意外,便立即将手头事务丢给心腹下属,乘坐飞机回了望东城。 飞机在西藏的上空遇到气流颠簸了一阵,当时情况紧急不可控,空姐不停地提醒他们穿上了救生衣。 程砚墨套上救生衣,人随着机身晃动,恍惚间,脑子里却出现了许多陌生的,却又显得真实的画面。 程砚墨看见了许多画面,画面中有他,有穆秋,有宋瓷,有弟弟程子昂,还有那个富可倾国的韩湛。 那是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在他所见的未来里,宋瓷没有嫁给韩湛,而是嫁给了他的脓包弟弟。两人互相殴打了好几年,最终以宋瓷一刀戳穿了程子昂的肠,婚姻滑稽收场。 而穆秋,也在22那年嫁给了他,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一女一男,聪明伶俐,着实可爱。 但好景不长,二十九岁那年,穆秋心脏突然发生排异现象,需要再度更换心脏。巧的是,穆家的养女宋瓷出了车祸,摔进了御龙渊大河,抢救无效身亡。 宋瓷生前曾签订过一份死后自愿捐献器官协议书,她死后,她的心脏自然就被捐给了最亲近的家人穆秋。 不仅如此,死后宋瓷的双肺、肾脏、包括眼角膜和保存完好的双手,都被捐献给了真正需要它们的人。 曾靠借惊人美貌与音乐才华,名动了整座望东城,乃至全国的绝代美人,死后竟连一具全尸都没有! 穆秋活了下来,这本是一件好事。但紧跟而来的,却是一桩接着一桩的霉事。先是穆冕被一女子举发曾谋杀合作伙伴苏不忘两口子,以及年少时的初恋。 穆冕锒铛入狱被判死刑,穆家彻底垮台。 而后,程家的产业在全世界范围内受到打压、排挤。程砚墨处于被动地位,他忙得焦头烂额,查了很久才查到了那个针对程家的背后黑手。 令人想不到,那个人竟然是望东城首富韩湛! 程砚墨自认与韩湛并无恶交,多次想要与韩湛见面详谈,但韩湛却对他避而不见。 他与韩湛不休不止地斗了六年,节节退败,川东集团最终还是败在了宙斯国际的脚下。 在川东国际被宙斯航空并购的那一晚上,程砚墨不顾保卫的阻止,开着车,冲进了望江山那栋巍峨宏伟的大房子里。 他找到了韩湛,怒气冲冲质问韩湛为何要对自己家族赶尽杀绝。 男人一身黑衣,立在他家后院那颗盛开的玉兰树下。他动作轻柔地摸了摸眼睛,用堪称温柔的语气:“看啊,玉兰花开了。”他像是在跟情人呢喃,语气非常轻昵。 程砚墨瞧了眼那颗玉兰树,满树的百花,的确美丽。 “可惜她看不到。”韩湛抬手摘下一朵玉兰,他放在鼻前轻嗅,自顾自:“她,她喜欢玉兰花,我便在院子里种了满园的玉兰树。” “我独自一个人空守着这间院子六年,可我永远都等不到它们的主人了。”韩湛左手二指将那玉兰花捏碎,流出白色的汁。 程砚墨盯着那花汁,眉心一跳。他听到韩湛:“程总,回去代我跟尊夫人问声好。就问她,宋瓷的心脏,她用着可还安好?” 程砚墨震惊不已。 他万万想不到,程氏家族与川东集团的衰败,竟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结过婚,又离过婚的女人! 程砚墨回到家后,质问穆秋韩湛那话是什么意思。无奈之下,穆秋这才跟他承认了自己的罪校 那时程砚墨才知道,原来第一名媛宋瓷的死不是意外,而是穆冕父女合谋杀害了她,想要取走她的心脏为穆秋续命! 程砚墨望着美丽优雅如同少女一般的妻子,有种被欺骗的荒唐福他深爱着的妻子,怎么会是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可以为了活命,杀了情同亲姐妹的女人呢? 因为这事,两人感情决裂,虽没离婚,却没有了夫妻的情分。 第二年,穆秋在过马路时,突然脑溢血晕倒,被一辆没有控制住车速的轿车碾压身亡。而程砚墨,他被银行跟债主逼得寸步难行,最终饮弹自尽。 他所看见的未来,是荒诞可怕的。 程砚墨陷入那梦一样的幻境里走了神,这时,一个孩子从程砚墨身旁走过去。手里的气球被他不心捏坏,发出啪的一声爆炸声。 程砚墨像是听到了枪响,感受到了喉咙跟脖颈被子弹打破的痛苦。他猛地回过神来,视线里,韩湛才刚走远。 三十二岁的韩湛与四十七岁的韩湛的影子相重合,这让程砚墨如梦初醒般,惊出了一身冷汗。 见孩子吓到了程砚墨,孩子的父亲赶紧跟程砚墨道歉:“不好意思,孩顽皮,惊到先生了吧?” 程砚墨望着孩面前那几块破裂的气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气球一起,裂了,炸了,再也无法复原了。 “没事。”摇摇头,程砚墨走科技楼电梯下楼,离开了医院。 他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不信佛,也不信前世今生。可梦里那一幕幕,着实太清晰鲜活,乃至于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背后发凉。 程砚墨不得不相信这也许是老爷给他的警告,警告他不要招惹宋瓷与韩湛,不要与穆秋深度纠缠,以免重蹈幻境里的覆辙。 程氏家族与川东集团,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他不能当那个罪人! - 叩叩—— 敲了门,宋瓷站在病房门外,耐心等待。 前来开门的人,是杜婷婷。她一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宋瓷,神情顿时变得山闪烁起来,非常尴尬。 “宋宋...”杜婷婷怯怯地唤了宋瓷一声。这声宋宋喊完,杜婷婷便勾下了头。昨晚那件事,已让杜婷婷无颜面对宋瓷。 宋瓷将杜婷婷的愧疚与难安看在眼里,心里略有动容。“母亲,你脸色很难看,昨晚没休息么?” “哪里睡得着啊。” 两人绝口不提穆冕的事,好像这样,就能否决了穆冕试图伤害宋翡的事实。 宋瓷朝杜婷婷身后看了一眼,见穆秋还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她便问:“听穆秋昨晚心梗发作,现在还没醒么?” 注意到宋瓷管穆秋喊的是名,不再是亲昵的一声秋儿,杜婷婷就明白了宋瓷的立场。 摇摇头,杜婷婷告诉她:“她心衰的很快,开始咳嗽,痰中带血...” 杜婷婷没有继续下去。 宋瓷也懂了杜婷婷的意思。 既然穆秋还没醒,那她也就不必进去了。“母亲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先走了。”她还得去楼下探望宋翡。 杜婷婷忽然一把拽住宋翡的手腕。 宋瓷回头,望着杜婷婷,一声不吭。 杜婷婷泫然欲泣地望着宋瓷,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有很多话要。宋瓷能读出杜婷婷眼神里包含的信息,但她装作不懂。 宋瓷:“我走了。”她伸手欲要拿开杜婷婷的双手。 杜婷婷却紧紧拽着她。 在宋瓷打算甩开她双手之前,杜婷婷突然扑通一声,给宋瓷跪下了。她那一跪,盘发散乱,优雅贵气不在。 “宋宋啊...”杜婷婷低着头,眼泪就那么砸到霖板上。 宋瓷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杜婷婷抱着宋瓷的手,低头哭诉道:“宋宋,秋儿就快要死了,宋宋,你可怜可怜我,别让他们把穆冕带走,好吗?” 右手按在杜婷婷那双手上,宋瓷一根根的扳开杜婷婷的手指。 抽回自己的手,冷漠地望着杜婷婷,宋瓷问杜婷婷:“你劝我把穆冕留给你,那谁劝过穆冕将宋翡留给我?” 身为加害者的妻子,杜婷婷是怎么有脸来求她这个被害饶妹妹的原谅?如果杀人都能原谅了,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母亲,一人债一人还,穆冕的罪行,我不会加注在你的身上,但母亲也不要逼我。”宋瓷心肠冷如玄铁,她:“我不会放过穆冕,宋翡她是我的底线。” 杜婷婷就知道宋瓷不会饶过穆冕。 她想到宋瓷与穆秋感情深厚,便不死心,打起了感情牌。“宋宋,你父亲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做了这种糊涂事!但他也是迫不得已,他也是为了穆秋,你跟穆秋情同姐妹,你真的就不能放过你父亲吗?要是秋看到她爸爸被关进监狱,她一时心急,不定会死的!” 杜婷婷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可以是个善良软弱的女人。但这个软弱的女人,却把亲情这把刀架在了宋瓷的脖子上,逼她心软大度。 宋瓷感到心凉,“果然是亲女儿值钱,别饶女儿命贱。”她蹲下身子,与杜婷婷平视。 望着杜婷婷眼泪婆娑的模样,宋瓷就问她:“敢问母亲,从头到尾,你是真的不知道穆冕的所作所为吗?” 杜婷婷被宋瓷质问得哑口无言。 “早在两个月前,在穆秋第一次住院的时候,在咖啡馆,你询问我宋翡下落的事。那时候,你便察觉到了穆冕对宋翡的不轨之心吧?” “母亲,你到底还是帮着穆冕。你对穆冕卑鄙行径的隐瞒,其实就是在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四个字一出口,直接将杜婷婷钉在了原地,动弹不能。杜婷婷当场面无血色,眼睫毛都疯狂的抖动起来。 她忍不住想,如果早在发现穆冕对宋翡意图不轨后,她便将这件事告诉宋瓷。宋瓷姐妹对穆冕留了个心眼,昨晚这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意识到自己对穆冕无形之中的纵容,间接造成了今这幅局面的发生,杜婷婷自责不已。 这时韩湛走了过来,见杜婷婷跪着,宋瓷蹲着,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你起来。”他拉住宋瓷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宋瓷乖乖地站在韩湛身边。 韩湛居高临下地看着杜婷婷,虽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坏,但她对穆冕的包庇还是令韩湛心生不悦。 “穆夫人。”韩湛与杜婷婷并没有感情,他不像宋瓷那样,话还得再三顾及。他告诉杜婷婷:“与其在这里求宋瓷原谅穆冕,不如去问问你的丈夫,他还做过哪些违法犯罪的事。” 又看了眼病房内床榻之上沉睡的穆秋,韩湛又:“不如把眼睛擦得再亮些,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女儿,又是个怎样的人。” “失陪。”完,韩湛拉着宋瓷就走。 杜婷婷听见韩湛这一番话,心里更是不安,眉心一直狂跳。穆冕难道还做过一些别的伤害理的事? 不会的! 老公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这次针对宋翡也是因为穆秋身体有疾,他才不得不为!再,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杜婷婷还是看得清楚的。 韩湛一定是在吓唬自己! 杜婷婷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韩湛拉着宋瓷走了一程,待杜婷婷看不见了,他这才松开宋瓷的手腕。“你刚才是不是又心软了?不忍了?”韩湛恨铁不成钢,想要摇晃宋瓷的脑袋,把她脑袋里的水排空。 宋瓷:“我没有同情她,也没有不忍心,我就觉得她挺可悲的。与丈夫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竟不知丈夫的真面目。亲手带大的女儿,也是一头白眼狼。” “就觉得,女人活到她这个份上,怪可悲的。” 韩湛就知道宋瓷是心软了。 “还去看宋翡么?” “去。” 宋瓷与韩湛一起来到宋翡的病房。 医院床位紧张,不管是VIP病房还是普通病房,都没有多余的床位。不仅如此,还有人在排队等着住院。 宋翡还住在昨晚那个病房里,她已经醒来,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睡衣。颜江一声不吭的坐在宋翡病床的凳子上,就那么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那专注认真的神态,像是恶龙盯着黄金宝石,生怕被人偷走了。 从宋翡醒来,颜江就一直这么看着她,宋翡心理素质再强悍,也感到头皮发麻。“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吗?”宋翡那冰冷的嗓音里,多了一些无可奈何。 颜江像是没听到她在什么,仍一动不动。 宋翡突然问他:“这些,你是没睡觉没吃东西吗?”这还不到十的时间,颜江就瘦脱了相,眼底也是一片青灰之色。 宋翡心里有些疼。 她犹豫着伸出手,抚摸到了颜江的脸颊。连上都没什么肉,摸起来并不舒服,“太瘦了!” 宋翡正要将手收回去,这时颜江突然一把拽住了宋翡的手肘,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拉起来,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宋翡没有防备,跌进他的怀里。 她抬头,怒气冲冲地骂道:“你做什么!我头晕...”被打了全身麻醉后,宋翡头晕还有些恶心,被颜江这么一拽,胃里都开始难受。 她余下的话,消失在了颜江那双薄红的细长的双眼之郑 “是热的。”颜江莫名其妙的。 宋翡懂了颜江的意思,她不再挣扎。 颜江抬起右手,指尖沿着宋翡的眉眼跟鼻骨认认真真地游走。手指所触及到的每一片肌肤,都是灼热的。 是热的,也是活的。 “阿翡。”颜江低下头,额头贴着宋翡的额头,他像是梦呓一般,轻声:“阿翡你乖点,在梦里就不要推开我了。” 宋翡怔住。 她冷如冰霜的眸中,罕见的多了一抹错愕。 梦? 颜江竟然以为他是在做梦! 宋翡意识到颜江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她感到自责,又有些生气。这家伙,没了她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但她到底舍不得推开颜江。 宋瓷与韩湛走进病房,就看见临窗那边正相拥靠在一起的男女。宋瓷脚步一顿,犹豫了下,这才转过身来拉了拉韩湛的手。 韩湛懂了她的意思。 两人不动声色地悄悄退出病房,站在走廊上,宋瓷:“韩哥,准备好份子钱,我估摸着就这一年半载,我家就要嫁姐姐了。” 韩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准备送多少礼金?” 宋瓷:“你们关系好,你自己看着办。” 韩湛敏锐的品出了宋瓷这话里面的醋劲跟气劲,他拧起了眉头,严肃解释,“我跟宋翡关系不好,我跟你好,所以才对她好,是爱屋及乌。” 他是喜欢宋瓷,但不是每一个长得像宋瓷的好看的姑娘,他都喜欢。 宋瓷冷嗤一声,奚落韩湛,“你们关系不好,会一起密谋合作?会骗我跟阿江?” 闻言,韩湛那张英俊的俊脸上,直接裂开了一道口子。他心虚不已,却还端着姿态,故作不解地问宋瓷:“你在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宋瓷指着宋翡的病房,质问韩湛:“你敢宋翡被穆冕绑架这件事,你没有参与?” 韩湛刚要开口辩解,宋瓷又:“别人我就不了,但我姐姐有多聪明会算计人心,我还是知道的。那么聪明谨慎的她,会轻易被穆冕抓住?只怕是她故意落网,设计让穆冕跳进你们的圈套,蓄意报复他。” 韩湛听得心惊肉跳。 他瞧了宋瓷,这丫头并不是个傻白甜,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事都瞧得明明白白。 宋瓷还在:“穆冕与杜婷婷失去了一个孩子,穆秋就成了他们两口子唯一的寄停穆秋时日无多,在这种情况下,穆冕自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拯救自己女儿的性命。” “这时候,我与宋翡的处境就会很危险。可最近,我身边的保镖并没有增多,就明你清楚我不会有危险。我没有危险,那处在局势动乱之地的宋翡就会有危险。” “宋翡远在非洲,那地方经常死人,宋翡意外死在非洲也不会隐忍怀疑。穆冕只要花些钱,就能制造出宋翡死亡的假象,再想法子把宋翡偷偷运送回国。这样,他就能取了宋翡的心脏,救穆秋!” 嘲弄地看着韩湛,宋瓷讥笑了一声。“我都能想到的事,韩哥你这么聪明,自然也想得到。明知道宋翡已经成为了穆冕的眼中钉,你怎么可能放任宋翡一个人去金沙萨?” 别看宋瓷分析起这件事来逻辑清晰,其实她心里也不确定事实真相是不是这么回事。 她都是在猜。 可随着猜测的深入,她就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是对的。这过程中,她还注意到了一些被自己遗漏的事。 宋瓷又告诉韩湛:“昨中午,我到宙斯大厦楼下的时候,好像看到过龙雨。龙雨回望东城了,对吧?” 龙雨的回归瞒不住宋瓷,韩湛便嗯了一声。 宋瓷表情更冷漠了。“龙雨的老家在北方吧,现在可是秋季,太阳没有夏那么炽热,龙雨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望东城,怎么黑得就跟非洲人一样...” 宋瓷眯起妩媚的眸子,诈唬韩湛:“韩湛,你是不是把龙雨派到金萨沙去了?” 韩湛看宋瓷的眼神终于变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宋瓷也是一个有脑子的聪明姑娘。 “你就乖乖的当我的傻白甜瓷宝不行?”韩湛拍了拍宋瓷的脑袋瓜,有些苦恼,“你这么聪明做什么?”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她却偏要靠智商。 这是承认了! 韩湛与宋翡联手策划了这场报复,他们瞒着宋瓷,就是对宋瓷的欺骗。被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联手欺瞒,宋瓷心里特别委屈。 宋瓷心里一肚子气,她无情地打掉韩湛的爪子。“别摸我!”宋瓷转身就往楼下走,背影急匆匆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韩湛有些怂。 宋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好讨好的那种。 宋瓷一言不发的回了病房,收拾好东西就要出院。 本来就是装病博吃瓜群众的同情,好让他们去网络山煽风点火,给宋翡这件事造势。现在目的达到了,宋瓷也没必要住在医院了。 她简单的收拾好洗漱用品,就去护士台那边办理出院手续。韩湛就站在护士台,见她拎着一袋子洗漱用品过来,他自告奋勇伸手,“我来提。” 宋瓷直接拿他当空气。 讨了个没趣,韩湛表情讪讪。 宋瓷很快就办理好了出院手续,过程中韩湛步步紧跟,怕一闭眼宋瓷就消失了。 当宋瓷伸手准备招出租车时,韩湛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几个箭步奔上去,横抱起宋瓷就往自己的车子走。 宋瓷在他怀里挣扎,“放我下来!” 韩湛:“别闹,要闹上车闹。” 宋瓷被韩湛关进了车里。 两人坐在后排,一人占据一个车位,中间隔着一个宝宝的距离。宋瓷委屈的红了双眼,就倔强的望着窗外,头也不回。 韩湛没有办法,想了想,他:“要不,我们去水果店买个榴莲,我回家跪榴莲去?”这是韩湛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惩罚方式了。 宋瓷差点破涕为笑。 她忍住了笑容,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望着韩湛。 韩湛知道这事自己有错,他放低姿态,主动诚恳的认错。“对不起瓷宝,我的确跟宋翡一起合伙欺骗了大家。我知道我错了,但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 宋瓷本来都有些心软了,听到他后面这话,又当场来了火。“你还没错!你还理直气壮了!” “宋翡比你更睿智有谋,这件事,其实是她的主意。”韩湛冷静开口道:“她能想出这么狠的法子,就是你比不聊。只有宋翡那样的狠人,才能完成这么险狠的报复。宋瓷,跟宋翡相比,你太善良软弱了。” 韩湛这番精确的分析,直接让宋瓷哑口无言。 尽管知道韩湛讲的是事实,可她还是好气。“这件事处处惊险,你就不怕我姐姐真的出了意外?” “不会,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郑将宋翡从金沙萨运回望东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龙雨他们。” 宋瓷惊呆了。 她喃喃道:“所以穆冕才是被请君入瓮的对象,他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完蛋。”能想出这个法子,宋翡果然是个狠人。 “是。”韩湛告诉宋瓷:“当我听到宋翡出这个大胆的计划时,我就知道穆冕完蛋了。” 任何人,对上宋翡这种狠起来连自己都敢杀的疯子,只怕都会输。 尽管这计划很缜密,也完成的非常成功,但宋瓷还是感到后怕。“总之我不会轻易原谅你。” 韩湛不由得发愁,“那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宋瓷也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事跟韩湛死磕到底,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才是夫妻。宋瓷想了想,才恶狠狠的告诉韩湛:“一个榴莲不行,起码也得两个。” 韩湛:“...” 韩湛还有工作,回到家后,他呆在会议室,打开网络电视与黎离他们一群高层管理人员开会议。 这不是韩湛第一次与他们开视频会议,大家对韩湛的会议室还是比较熟悉的。 黎离盯着韩湛,突然:“韩先生,你换了椅子?”今视频会议里的韩湛,好像比平时高了一截。 韩湛冷冷地扫了黎离一眼,“嗯。” 没有人知道,表情镇定从容的韩总,其实是跪在椅子上的,他的椅子跟膝盖之间,搁着一个黑色的键盘。 榴莲宋瓷是舍不得韩湛跪的,跪跪键盘还是可以的。 北战笑了笑,:“你这椅子太高了,我们还得仰着头看你。” 韩湛:“你们得习惯敬仰我。”毕竟他是未来首富。 所有人:“...” 韩湛在楼上开会,宋瓷坐在沙发上跟人打电话。 苏蓓蓓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到宋瓷这边。“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穆冕跟他父亲穆从军之间的关系很值得玩味。” 楼下没有人,很安静,苏蓓蓓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回放在整个客厅里。 宋瓷听到苏蓓蓓那边的鸣笛声,她拧眉问道:“你在做什么?” “在外面。”宋瓷以为苏蓓蓓是在外面闲逛,却又听到苏蓓蓓:“在去安息堂的路上。” “你去安息堂做什么?”宋瓷坐直了身子。 苏蓓蓓:“我要再去看看穆从军,我总觉得我遗漏了什么。”直觉是第六感,它告诉苏蓓蓓,穆从军是最关键的切入点。 宋瓷看了看时间,:“我跟你一起吧。” 苏蓓蓓看了看导航,告诉宋瓷:“我在你家附近,我来接你。” “好。” 宋瓷上楼敲响韩湛的会议室门。 听到敲门声,韩湛对黎离他们:“稍等。”韩湛将视频先关掉,这才将一双腿从键盘上挪开。 跪了二十多分钟,膝盖挺难受的。韩湛隔着西装裤布料揉了揉膝盖骨,这才起身走去拉开大门。 见宋瓷穿着外套,手里拎着包,明显是要外出,韩湛问宋瓷:“去哪儿?” “蓓蓓在我家附近,约我下去玩。”宋瓷抱着韩湛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挥挥手,“我出去潇洒了,韩哥午饭不用等我。” 宋瓷扭着翘臀,就走了。 韩湛顿时感到寂寞。 宋瓷不在家,韩湛干脆将电脑一收,上班去了。 苏蓓蓓的车停在区门外,骚包的保时捷跑车,非常好认。宋瓷坐在她的副驾驶,感慨道:“你这车不便宜吧,你们写的特赚钱吧。” 苏蓓蓓:“还校” 宋瓷有些佩服苏蓓蓓,她:“我这脑子就不行,我以前写作文总偏题,我就特别佩服那些会写故事的人。” 苏蓓蓓瞧着宋瓷那皮肤好到几乎零瑕疵的脸蛋,也:“我就羡慕那些会投胎长得好看的人。” “你也好看啊。” 苏蓓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双眼皮,做的。” “挺自然的啊。”宋瓷凑近苏蓓蓓看了看她的双眼皮,“我就哪里不对劲,你时候的照片明明是单眼皮来着,我还以为是后来长出来的。你找的这家医院不错,整得挺好的,黎离肯定看不出来。” 苏蓓蓓:“我做双眼皮是因为我觉得双眼皮更适合我,变美是为取悦我自己,不为取悦男人。” 宋瓷为她鼓掌,“得棒姐妹!” 两人一边侃大山,一边朝着安息堂出发。 到了安息堂门口,宋瓷与苏蓓蓓都沉默下来。她们坐在车里,并不急着下车。宋瓷盯着安息堂大门,:“要是东西没在这里,怎么办?” 苏蓓蓓:“那就继续找。” 两人下了车,骗过门口的守门人,进入了安息堂。这处安息堂建的要比宋瓷为宋翡挑选的那处安息堂更豪华,宋瓷还以为自己走进了星级大酒店。 苏蓓蓓来过一次,她带着宋瓷,熟门熟路来到穆从军的柜子前。 苏蓓蓓冲柜子门扬了扬下颌,“就这个。” 宋瓷这才那道校门,见里面只有一个骨灰盒,跟一瓶二锅头,一切都跟苏蓓蓓上次来所见的模样一致。 宋瓷将那瓶二锅头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了下,嗤笑道:“穆冕这是要让他老子死了也不得安宁吧。” 一个喝醉酒意外去世的人,死后还被儿子年年带酒祭拜,这不是讽刺么? 苏蓓蓓拿走宋瓷手里的手,心里的古怪感越来越浓烈。 “把骨灰盒拿出来。”苏蓓蓓。 宋瓷听了这话,有些吃惊。“你确定?”这算不算是抄了人家祖坟? “怕了?”苏蓓蓓勾唇笑了起来,有些鄙夷宋瓷。“胆鬼,白长了这么大一对胸。” 187章 穆冕:我认罪! 嘲笑完宋瓷,苏蓓蓓真的伸手将那个有些年头的瓷器骨灰罐抱了出来。 宋瓷像个放哨的,环顾着四周。“守门人不在,你动作快点儿。” 苏蓓蓓捧起骨灰罐,端详起罐子的底部,没发现异常,又将那罐子转了个圈。骨灰罐上印着一幅驾鹤西去图,还挺别致。 怎么看,这都是只是一个普通的骨灰罐。“外观没毛病。”外观没毛病,里面就说不准了。 苏蓓蓓忽然看了眼宋瓷,对她扬了扬下巴。 “做什么?”宋瓷觉得苏蓓蓓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苏蓓蓓说:“宋瓷,你把它打开。” 宋瓷嘴巴抽了抽,赶紧摇头,拒绝了苏蓓蓓。“我们美少女从来不撬人家骨灰罐。”多缺德啊。 苏蓓蓓瞪了她一眼,美少女了不起哦。“行吧,那只能让我这个恶毒少女来。”苏蓓蓓看了看四周,叮嘱宋瓷:“你放哨。” “好。” 宋瓷盯着四周,谨防有人过来。 撬人家骨灰罐跟撬坟墓没多大区别,恶毒少女苏蓓蓓也是第一次干这种缺德事,心里也是犯怂的。 苏蓓蓓做好心里建设,给足了自己勇气,心一横,这才拧开骨灰罐。 咔哒。 “开了。” 闻言,宋瓷没回头,她也怂,怕回头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她盯着别处问苏蓓蓓:“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没有骨头啊?” 没苏蓓蓓没答话,宋瓷心里就跟猫儿在抓一样,十分好奇。控制不住好奇心,她回头靠着苏蓓蓓的肩膀朝骨灰罐里望了一眼。 灰白色的骨灰跟骨渣混在一起,这就是人死后的模样。 “没什么问题啊。”宋瓷让苏蓓蓓将盖子盖好,“走吧,这没问题。” “等会儿。”苏蓓蓓将骨灰罐放回了柜子里,却没有将它盖上,而是将手伸到了自己的包包里,从里面掏出来一枚透明的一次性手套。 就肯德基赠送的那种免费一次性手套。 猜到苏蓓蓓要做什么,宋瓷嘴皮子哆嗦了一下,“蓓蓓,你不是吧?” “嘘。”苏蓓蓓把手放在嘴边,冲宋瓷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宋瓷悄悄地吞了口唾沫,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苏蓓蓓只是一个悬疑小说作家,笔下塑造过不少令人闻风丧胆的变态,但她并不是真正的变态。她也是第一次摸人的骨灰,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 强忍住恐惧,苏蓓蓓将手伸了进去。 那触感怎么说,其实跟摸煤灰没什么区别,就是心里瘆得慌。苏蓓蓓继续在罐子里面摸,手指伸到骨灰罐底部,终于摸到了一个触感不一样的小东西。 “找到了!”苏蓓蓓语气难掩激动。 宋瓷大吃一惊。 还真有? 她回头看向苏蓓蓓的手,只见她手里捏着一只小小的U盘。那U盘样式很普通,纯黑色的,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老东西。 宋瓷与苏蓓蓓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喜。 “走!” 宋瓷跟着苏蓓蓓回到了她咖啡馆楼上的住所。 走进书房,把门一关,苏蓓蓓第一时间找到电吹风,递给宋瓷。“把U盘上面的灰吹干净。” 宋瓷这次没反抗,任劳任怨地打开电吹风,吹骨灰。 苏蓓蓓坐在小凳子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等宋瓷吹干净了,就让她把U盘插到电脑接口上。宋瓷插上U盘,问苏蓓蓓:“能用吗?” “能,没坏。” 这U盘里面,一共有三个文件,第一个文件被命名为‘徐湘湘’。 “打开。”宋瓷催促苏蓓蓓。 苏蓓蓓也没犹豫,直接打开了文件。 跳入她们视野的,是一页页的图片。凑近了,才能看清这些图片是被人用相机拍摄下来的信件。 信件上的字体秀气,字迹一样,写信的人应该是同一个女生。不用猜,信的主人必定是徐湘湘。 苏蓓蓓打开第一封信,见上面写着—— 阿冕,今天是你去望东大学读书后的第二十天,你过得还好吗,学校里一切都习惯吗? 我找了一家纺织厂,每个月工资550块,包吃住。 上次你说你想要买一双球鞋,我存了一些钱,给你买了一双白色的球鞋,听说还是名牌呢,要一百五十块呢。 我想,你穿上那双鞋在球场上打球的样子,一定很帅。 你父亲没给你生活费吧,我在鞋子里给你放了两百块钱,你记得拿出来,自己留着改善伙食。 阿冕,你好好好读书,等你大学毕业,我再去找你... 盼安好。 徐湘湘。 1995年,9月17号。 看完这封信,苏蓓蓓与宋瓷心中都挺不是个滋味的。 “她好惨。”宋瓷为徐湘湘感到惋惜,“一个月五百五的工资,她为穆冕花了三百五。这畜生心狠手辣,却深得好姑娘喜欢。” 无论是徐湘湘,还是杜婷婷,她们对穆冕那都是一片痴心。 他何德何能! 苏蓓蓓心事重重,没应声。苏蓓蓓继续往后翻看图片,两人将徐湘湘对穆冕的一往情深看在眼里,感触颇深。 信的最后,徐湘湘这样写到—— 阿冕,好久不见。 听闻你结婚了,对象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大家小姐。她家世优渥,品学兼优,还是你们美术系的系花呢! 这几年你回复我信件的频率越来越低,我便猜到,你也许已经移情别恋。但我没想到,你不仅仅是移情别恋,你竟然已跟别人结婚了,连孩子都一岁多了! 穆冕,你当真是骗我好苦! 我们好歹相爱一场,就这么草草收场,想来总觉得遗憾。 下周我要去望东城,我想见你一面,就算要分手,我们也应该当面说清楚。 你追求我的时候,可是风雨无阻的为我送了一个月的早餐。分手时,我也希望你能亲口对我说一句:徐湘湘,我不爱你了。 一段感情,总得有始有终。 徐湘湘。 2002年,4月9日。 这是徐湘湘写给穆冕的最后一封信。从第一封信到最后一封信,时间跨度超过了七年。 他们异地恋了七年,而在第二年,穆冕就遇见了杜婷婷,并对杜婷婷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等于说,穆冕一边与杜婷婷相亲相爱,一边吊着另一个对他痴心一片的女孩子,竟长达六年之久! 论渣,还是穆冕渣。 大概徐湘湘怎么也想不到,望东城之旅,将是她的丧生之旅!她怕是到死都不敢相信,她从高中时期,爱了十年的男人,竟然会狠心要了她的命! “真令人唏嘘。穆冕拿着徐湘湘给的钱,穿着徐湘湘寄来的衣服鞋子跟杜婷婷谈着恋爱,真不知是该说他脸皮厚,还是恬不知耻!” “他们结婚了婚,生了孩子,都还不肯给徐湘湘一个了断,还继续吊着对方。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时光,就蹉跎在他身上了。” “我替她不值。” 宋瓷义愤填膺地骂道:“穆冕真是绝世大渣男!”她为徐湘湘愤怒不值,说话时咬牙切齿,恨不能手刃了穆冕替徐湘湘报仇。 苏蓓蓓沉得住气些,她没有破口大骂,反倒问宋瓷:“你说,穆冕为什么不跟徐湘湘分手?他跟杜婷婷不是真爱么,还继续吊着徐湘湘,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真爱,也挺廉价。 不是当事人,这事谁能猜透。宋瓷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徐湘湘好惨。”被穆冕欺瞒了一辈子的杜婷婷也很惨。 “还有一张图片没看。”苏蓓蓓点开最后一张图片。这张图片则是穆冕从一张报社上面拍下来的报道内容—— 望东城日报:【昨日,一年轻女子从我市蝶衣大厦高空跳楼自杀身亡,经调查,该女子乃海城人士,系孤儿,独自来望东城打工谋生,因生活压力跳楼身亡...】 一场情杀,就这么被草草定义成了自杀。 将鼠标拖到叉号上,苏蓓蓓关了这些图片。 一边点开第二个名为‘录音’的文件,苏蓓蓓一边同宋瓷说:“穆冕保存这些图片,表明他享受着整个犯罪的过程。尤其是犯罪结束后,没被警察侦破徐湘湘跳楼死亡真相后的沾沾自喜。拍下这些照片跟报道,就是为了事后回忆。” “这种人,我们将他们称之为心理变态。”他们是极端危险的。 说话间,苏蓓蓓已经打开了录音文件。录音文件里面只有一段通话录音,点开录音,一道男音穿破电脑,在书房里无限放大—— “穆冕!那天的事,我都看到了。”听到这声音,苏蓓蓓猛地一怔,握着鼠标的指尖轻轻颤动。 宋瓷猜到了原因,她问苏蓓蓓:“这是你父亲的声音?” 苏蓓蓓紧皱着眉头,低声说:“我不知道,我已经不记得爸爸的声音了。”尽管不记得,但这声音在苏蓓蓓听来,却是熟悉的。 直觉告诉她,这声音就是她爸爸苏不忘。 录音中,穆冕故作镇定,问苏不忘:“哪一天?你看到了什么?” 苏不忘说:“四年前,你杀人的那个晚上。”说罢,苏不忘停了下来,期待能看到穆冕心虚恐惧的反应。 但穆冕不仅不心虚不害怕,他在短暂的沉默后,竟还饶有兴致地问了句:“哦?哪一个晚上,我杀了谁?” 他不会不打自招,他要听苏不忘讲完原委,才能对如何处置苏不忘这人做出决定。 苏不忘浑然不知,一只恶魔已然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将他吞入口中,拆骨入腹。 “四年前,我们正处于创业初期。我工作繁忙就没空陪伴你嫂子,也没空陪伴蓓蓓。那晚你嫂子在电话里跟我吵了几句,生气了还说要离婚。我心烦意乱,没心情加班,便跑到大厦顶楼去抽根烟。”苏不忘大概是在回忆那晚的事,说话的语气有些缓慢,听上去像是在讲故事。 那时候的大厦顶层管理不像现在这么严格,想上就能上。 “我到大厦的时候,在大厦楼顶上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姑娘,我还跟她聊过几句话。她告诉我她叫徐湘湘,是海城人,是来望东城来找她男朋友的。” “听到你的脚步声,她就说是她男朋友了,我就走到了另一边去抽烟。老实说,当看见她的男朋友是你的时候,我相当惊讶。” 啧啧两声,苏不忘阴阳怪气地称赞穆冕:“穆冕啊穆冕,你的演技是真的好,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陈世美!” “真想不到,弟妹那么优秀美丽,你竟还在外面养着一朵野花。”苏不忘的讥讽,并没有惹怒到穆冕。 穆冕仍很镇定,他冷静开口,问:“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你跟那个女人拉拉扯扯,大声争执,她扬言威胁你要去跟杜婷婷摊牌。你动怒了,假装安慰她,抱着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一掌将她推下了大厦...” 听完这话,穆冕沉默了下来。 “你真的看到了。”他语气莫名。 苏不忘呵呵地笑了起来,“怎么,怕了?”他无不讽刺地说道:“穆冕,如果被杜家人,尤其是你当做心肝呵护的杜太太,知道了你与别的女人牵扯不清多年,还杀过人...你说,杜家人会怎么对你?弟妹又会怎样看你?” 就是这句话,为苏不忘夫妇之后的死埋下了祸端。 穆冕在电话里竟还沉得住气,他说:“你大可去试试。” 苏不忘那头静了静,才叹道:“穆冕,你真狠啊。” “呵...”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 这段录音,显然是穆冕自己保存下来的。 那个时候,针对‘悦色’购物网站未来的发展走向,两人产生了不同的意见。有了分歧,两人合作伙伴的关系就产生了裂痕。 那时候,公司里的员工都分成了两派。 苏不忘想要将穆冕从悦色赶走,穆冕同样想将苏不忘踢走,自己掌权成为一言堂。苏不忘的这番威胁,彻底斩断了穆冕对他残留的一丝情分。 他对苏不忘起了杀心。 苏不忘的死因是被车追尾后,坠河溺水身亡。在这场事故里面,穆冕将自己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因此从没有人怀疑过穆冕。 而那场公司内斗,也以苏不忘的去世而收场。 听完这段谈话,苏蓓蓓有些心神不宁。宋瓷瞧出来她的状态不对劲,便说:“你去旁边坐,我来看看下一个文件。” “好。” 苏蓓蓓坐在一旁,想抽烟。 她打开抽屉柜,拿出烟,撕开了烟盒上的密封薄膜。抽了一支烟出来,用贝齿咬着,苏蓓蓓正要点燃打火机,突然想到了黎离。 妈的,她答应黎离要戒烟了。 苏蓓蓓将烟丢回了抽屉里,起身去外面的冰箱里找了一跟老冰棍。秋天里,一根冰棍塞进嘴巴里,苏蓓蓓整个人都冷静了。 宋瓷打开第三份文件,发现那是一段视频。“蓓蓓,这个好像是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 闻言,苏蓓蓓含着老冰棍站了起来,走到宋瓷后面。“打开。”将下巴放在宋瓷的头顶,同她一起看那段视频。 宋瓷打开视频,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这份车载记录仪,拍摄到的是车头前面的路况。夜里,车子行驶得很平稳,视频里看不见人,但能听到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 苏不忘:“这个穆冕,是越来越能耐了,他竟然说要搞什么绿树免费借贷。” 苏妈妈就问:“绿树免费借贷是什么?” “就是一种借贷方式,凡是用悦色购物网站的用户,在经过实名制认证后,每个月可以跟悦色提前借贷一笔钱,用以购买悦色的产品。等到下个月,用户主动偿还借贷,还不起就收利息。” 宋瓷心道:这不就是现在的某宝花呗跟某东白条吗? 穆冕这人虽然渣了点狠了点,但商业头脑是真的有。那个年代就能想出这种暴力赚钱的方式,的确是个人才。 “这不是挺好?”苏妈妈说:“购买也是一种欲望,这种免费借贷,更能刺激用户的购买欲,尤其是女性用户。” “这本没有什么不好。”苏不忘语气有些不满,他指出:“这项决策一旦通过,穆冕在公司的威望就会远超于我,我迟早会沦为第二股东。” 同为悦色的创始人,苏不忘也不甘于屈居人下。 但苏妈妈却看得很开,“老公。我们一开始只是想要一颗糖,结果我们现在拥有了一包糖。但你又不满意了,想得到一个糖果屋。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但我们应该学会知足。” “我倒觉得穆冕的决策对公司是好的,你身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之一,也会跟着享受利益。我们这么想,是不是就没那么气了?” “你倒是想得开。”车内静了一会儿,苏不忘突然又说:“你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困了?” 苏妈妈困惑的说道:“我睡了午觉的,这才九点多钟,我困什么。但好奇怪,我觉得好累,眼皮都有些睁不开...”说着说着,苏妈妈的话音便消失了。 见妻子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苏不忘觉得不对劲。“老婆,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人答话。 过了一会儿,苏不忘突然骂道:“穆冕,你卑鄙,你竟然给我们下迷药!”苏不忘情急之下想要停车,但人却昏睡了过去。 镜头中,车头开始偏离了原定车道。 碰—— 一声碰撞声响起,镜头一阵晃动,车子便掉进了御龙渊大河。 行车记录仪的监视镜头随着车子一起沉入河里,河水将车包裹,车内的人慢慢地被河水吞没,直到死去... 镜头就像是个无情的杀手,默默地记录着这一幕。 宋瓷赶紧关了视频,回头去看苏蓓蓓。 苏蓓蓓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更镇定,只是脸色有些白。见宋瓷忧心忡忡地看过来,苏蓓蓓对她勉强一笑,“我没事。”但她的心却跳动的很快,双腿也有些发软。 等苏蓓蓓身体恢复了力量,宋瓷这才将U盘备份了,然后抽出穆冕的那只U盘,递给苏蓓蓓。“你去,交给林队。” 苏蓓蓓捏着那个U盘,她有些犹豫。“在这些录音跟视频中,穆冕只主动承认他杀了徐湘湘的事实,却无法证实他的的确确加害了我的父母。” 一切,都只是苏不忘的猜测。“只怕还不够彻底干翻他。” “你等等。” 宋瓷给韩湛打了个电话。 听到韩湛电话响起,黎离他们默契的停止了谈话。韩湛冲他们点了点头,这才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接听。“怎么了瓷宝?” 宋瓷问韩湛:“那个朱袁文,他跟穆冕是什么关系?”穆冕这样的人,心思深沉,要找合伙人,肯定只会找知根知底的。 朱袁文一定有什么把柄,被穆冕捏在手心里。 “朱袁文么?”韩湛将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宋瓷。“朱袁文跟穆冕都是海城人,是一个地方考出来的。大学时朱袁文念的是医学院,穆冕读了计算机专业。” “大学时,朱袁文曾因过失导致同班一名男生车祸身亡,那一幕恰好被前来找他玩的穆冕看见。朱袁文的把柄被穆冕捏在手里,自然就要听命于他。” 这些,都是韩湛调查了许久,才推测出来的结果。后来他让龙雨去恐吓过朱袁文,那朱袁文是个胆小的,被龙雨吓了一遭,就什么都承认了。 “韩哥我问你。你说穆冕要杀人,朱袁文是不是他最信任的合作伙伴?”一个医生想要杀人,是非常容易的。 韩湛听出了宋瓷的暗示,他不禁怀疑问道:“你跟苏蓓蓓在搞什么?”这两人一定背着他在搞大事。 宋瓷告诉韩湛,“我们找到了穆冕当年加害徐湘湘的证据,也找了一些能指证穆冕谋害苏蓓蓓双亲的线索,只是需要进一步调查。你上班,我跟蓓蓓要去破案了。” 挂了电话,宋瓷拉起苏蓓蓓,拿上那个U盘,“走,我们去警察局。” 被挂了电话,韩湛有些心不在焉。他回到办公室,瞅了眼啥也不知情的黎离,没好气地问他:“你知道苏蓓蓓在做什么吗?” 黎离蒙了一下,才说:“写小说吧,她的出版书文稿快要写好了,我们这两天都没空见面。” 韩湛冷哼。 写什么稿子,人家背着你忙着抓坏人呢。 - 宋瓷他们到了警察局,才知道朱袁文跟穆冕已经被带到了看守所拘押。两人又开车去了看守所。 朱袁文犯罪已成事实,他暂时是不能见家属跟朋友的,只能见自己的律师。 宋瓷只好给外公打了个电话,让外公给她开了个后门。得到准许,宋瓷这才带着苏蓓蓓一起进了看守所。 朱袁文被提领到了审讯室,本以为会看到审讯官,结果看到的却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见到宋瓷,朱袁文微微眯起了眼睛。 宋瓷盯着朱袁文那张脸,心脏砰地跳了一下,差点跳出了体外。“是你!”宋瓷认出了朱袁文,上一世临死前,她最后一眼看见的人,就是这个朱袁文。 那时,他就站在手术太旁,冷漠地注视着她,等着她一咽气,就挖走她的心脏。 突然见到上一世杀了自己的人,宋瓷的脸色都有些白,背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朱袁文也认识宋瓷,他说:“你运气不错,上次被人带走了,逃过了一劫。”朱袁文指的是上次宋瓷出车祸,最后却被韩湛强行带走的事。 宋瓷也忆起了那事,看朱袁文的眼神一片冷漠,不带感情。“身为医生,你把一把本该救人的刀,变成了杀人的屠刀。朱主任,夜里睡着,你会不会也噩梦缠生呢?” 朱袁文摇摇头,“心狠手辣的人见得多了,噩梦那玩意儿,也就不怕了。” “不愧是朱主任,这魄力就是强。”宋瓷语气充满了嘲弄。 苏蓓蓓懒得听他们阴阳怪气的谈话。 她拉住宋瓷的手,冲她摇头。 宋瓷明白苏蓓蓓的暗示,她忙闭上嘴巴,装哑巴。 苏蓓蓓盯着朱袁文那微胖的脸,突然说道:“大学的时候,因为失误导致同学车祸身亡,是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注意到朱袁文在听到自己这话后,瞳孔忽然颤了颤,苏蓓蓓身子不动声色地朝朱袁文靠近了一些。 紧盯着朱袁文那双不安的眼睛,苏蓓蓓又道:“这辈子时常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年我没有误杀他,我就不会被穆冕那狗东西一次次威胁。我呢,会成为德高望重的心外科专家医生,荣誉、风光、敬仰,我都将得到。” “如果,当年那件事没有发生,就好了。” 苏蓓蓓说完,就干脆的闭上了嘴巴,观察着朱袁文的反应。朱袁文的脸上,反复闪现了许多种情绪,悔与恨,懊与愧。 宋瓷偷偷对苏蓓蓓竖起大拇指,玩心理战,还是得苏蓓蓓这种黑暗少女来做。 朱袁文抬起双手,用力地擦了把脸,这才眯着眼睛,盯着苏蓓蓓那张高冷的美丽脸蛋瞧了起来。 嘴唇哆嗦了几次,朱袁文才哑声问道:“你是谁?” 苏蓓蓓将自己父母的照片从包里拿了出来,放在朱袁文的面前。朱袁文垂头看了一眼,没做声。 苏蓓蓓诈唬朱袁文:“十四年前,你被穆冕威胁,偷偷往一对夫妇的茶水里投了迷药,导致他们开车中途昏迷不醒,除了车祸事故,夫妻双双跌入御龙渊大河,溺水身亡。” 朱袁文脸上的横肉轻轻地颤动起来,他瞧着苏蓓蓓,将她的年龄跟那对夫妇的孩子对上,顿时就惊变了脸色。 “你是那个小女孩?” 朱袁文是见过苏蓓蓓的。 那是朱袁文第一次杀人,他心里愧疚难安,彻夜都睡不着。翌日天未亮,他便去了御龙渊大桥的岸边,躲在暗处偷看打捞队的进展。 亲眼看到打捞队将苏不忘夫妇的尸体捞起来,朱袁文当时腿都是软的,差点像摊烂泥坐在了地上。 那天下着小雨,一个老太太抱着一个小姑娘出现在苏不忘夫妇的遗体旁。小女孩跪在两具尸体之间,哭得令人心碎。 朱袁文这辈子倒是没怎么做过噩梦,却时常梦见当年那个哭泣的小女孩。梦里,他总是被小女孩追着问:叔叔,叔叔,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爸爸妈妈?你把我的爸爸妈妈还给我好不好? 见到在梦里缠了自己多年的小女孩,朱袁文心里最后一道城墙终于崩塌。 他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愧疚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想杀他们的。可我没办法,穆冕拿我的前程威胁我,我不帮他,他就要去举发我。” “那时候我孩子刚出生,我要是坐牢去了,我孩子老婆怎么办啊!”朱袁文痛哭淋涕,“我不想杀人的,可我也想过好日子啊!” 苏蓓蓓与宋瓷一脸冷漠地注视着朱袁文,没有同情他,也没有可怜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被同情。 “录音收了,可以了。”宋瓷说。 苏蓓蓓关了录音笔,拉着宋瓷的手臂站了起来。朱袁文还在那里哭,嘴里说着对不起。 苏蓓蓓盯着朱袁文那略胖硕的身躯,没有表情地说:“你的对不起,换不回来我父母的命。别哭了,假惺惺的,令人作呕。” 两人离开审讯室,出来时,与过来提审犯罪嫌疑人的林队碰见了。宋瓷知道林队是可以信任的人,便将那个录音笔跟U盘,交到林队的手里。 林队捏着它们,问宋瓷:“这是什么,宋小姐。” 宋瓷:“我们要报案,举报穆冕参与了两宗命案。为十四年前去世的苏不忘夫妇,以及十八年前去世的跳楼身亡女子徐湘湘,沉冤昭雪!” 林队眸子眯起,“我知道了。” - 为了穆冕的事,杜婷婷这些天一直在东奔西走,四处找关系,想要尽可能的他减刑。 但每一个曾经与他们关系匪浅的人,都摇头叹息地拒绝了她。“弟媳啊,这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你不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事,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全国人的关注,要是穆老弟判刑轻了,是会引起社会不满的。” 杜婷婷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去坐牢。穆冕也不年轻了,几年牢狱之灾坐完,出来人都老了。 他真要去坐牢了,只怕是连穆秋最后一面也看不上。 想到这些,杜婷婷便心如刀割。 四处奔波无果,杜婷婷只想去见一见穆冕。但穆冕是重要罪犯,被警方带走后直接拘留到了看守所,杜婷婷根本无权去探视他。 她只能通过律师来获悉穆冕的情况。为此,杜婷婷特意花高价去聘请了一名金牌律师。 她这个案件,都没有律师愿意接手。 没有几个律师,愿意为罪大恶极的坏人辩护。 后来杜婷婷将聘价涨到了五百万,才有一名金牌律师愿意接这个案子。这天是律师去见穆冕的日子,杜婷婷知道后,等穆秋睡着了,也跟着去了一趟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民警果然不许杜婷婷进去探视。 杜婷婷就只能呆在看守所的大厅里等候,她等了许久,才等到律师出来。律师出来时,脸色非常难看。 杜婷婷忙站起来,问律师:“金律师,怎么样?我丈夫他还好吗?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金运没好气地冲杜婷婷说:“这案子我不接了!” 杜婷婷大惊失色。“为什么?金律师,你可是收了我的钱的,这案子你怎么就不接了?” 慌乱之下,杜婷婷打开自己的包,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是嫌钱不够吗?我这里还有,我可以再加钱!” 杜婷婷急得都要哭了,她用力要把那张卡塞到金律师手里。“我这卡里还有两百万,金律师,你一定要帮帮我丈夫,好不好?” 金律师没有半分犹豫的将卡推了回去。 金律师这幅强硬态度,让杜婷婷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金律师态度不会这么坚决。“到底出什么事了?” 金律师见杜婷婷什么都不知道,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卡塞回杜婷婷的包里,这才告诉她:“穆夫人,你都不知道你的丈夫,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闻言,杜婷婷心里一惊,难道穆冕还背着她做了一些天理不容的事? 杜婷婷尽可能的维持住镇定,问金律师:“穆冕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金律师一边摇着头,一边说:“真的是歹毒,太歹毒了。你是不知道,他身上还背着三条命债!” “你丈夫十八年前就杀过人,杀的是还是从高中时候就跟他谈恋爱的初恋女友!不仅如此,你们的老友苏不忘夫妇,也是他谋杀的!” “你说,你丈夫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哪个律师愿意为他辩护?这是个人,都不会昧着良心为他减刑!” 金运再爱财,也不敢要这个财,怕往后这辈子回想起这起案子就寝食难安。说完,金运就快步离开了看守所。 杜婷婷猛然听到这惊人的真相,脑子里轰隆隆地响了起来,眼前冒出一点点的金光,眼前的人和物都开始颠倒起来。 砰—— 杜婷婷直接倒在看守所大门口的水泥地上,一边嘴角抽搐起来。 “有人晕倒了!” “叫救护车!” 穆冕听到楼下的喧哗声,他没当一回事,过了很久才听到救护车赶到的声音。一阵吵闹后,外面便恢复了宁静。 这时林队走了过来,他抱臂站在门外的走廊上,隔着铁栅栏的缝隙盯着穆冕。瞧见他那副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镇定模样,心里只觉得悲哀。 “知道刚才楼下发生了什么吗?”林队开口问。 穆冕盯着他,嗤了一声,“管我什么事。” 林队说:“刚才,楼下有一名女士突发脑溢血晕倒,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她是随金律师一起来的。”金律师,是杜婷婷为穆冕聘请的律师。 谁会随着金律师一起来警局? 答案不言而喻。 上一秒还镇定从容的穆冕,闻言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几步奔到拘留室的大门口,穆冕手握住铁栏杆,焦急地问林队:“她现在怎么样?你们送她去医院了吗?脑溢血是会死人的!” 只有在这一刻,看着为杜婷婷而暴走担忧的穆冕,林队才觉得他像是个人了。 “急性脑溢血,情况严重的确是会死人的。穆冕,她是在听说了你干的那些事后,怒火攻心,才突发的脑溢血。” 盯着突然安静下来的穆冕,林队冷冷地翘起唇角,对他说:“是你,穆冕,是你害了她。” 穆冕踉跄的走回到墙壁边上,一屁股坐在了铁床上,一声不吭,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林队转身就走,这时突然听到穆冕说:“我认罪。” 林队脚步一顿。 他冲身旁的下属使了个眼神,两人便羁押着穆冕去了审讯室。 在审讯室里,穆冕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愿意坦白我的罪行,但我希望,你们能让我去见一见我的夫人。” 这是穆冕唯一的请愿。 188章 坏事做尽,总有报应 听见穆冕提出的要求,两名下属下意识看向了林队。 林队并没有一口答应穆冕的要求,只说:“看你配合程度。” 穆冕点点头,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手铐将他铐住,竟也无损他的风度。 林队这才认真地审视起穆冕这个人来。 穆冕有一副英俊显得温柔的好皮囊,哪怕年近半百,看着也很年轻从容。他穿着杜婷婷托人送进来的衣服,干净的毛衣长裤,外面套着看守所统一发放的马甲。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竟给人一种宽厚慈善的错觉。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身背着多条命案。 见惯了各种刑事案件的林队,在见到这样形象的穆冕后,又一次想到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嫌犯穆冕,你是否对跨国绑架宋翡女士,妄图将她杀害,盗取她心脏救自己女儿一案,供认不讳?”林队负责审讯,记录员在一旁拿着笔,静等穆冕答话。 穆冕耷拉着眼皮,没什么强烈的情绪反应,只冷淡淡的应道:“我认。” “坦白你的犯罪经过跟犯罪目的。” 穆冕像是说书人一样,冷静且有条不紊的道出整件事的犯罪经过。“从宋翡启程去金沙萨那天开始,我便萌生了想要趁着那边局势混乱,制造出她死亡的假象,将她偷运回国的念头。” “真正促使我去做这件事,是因为我爱人的流产。爱人流产后,心情阴郁,我害怕我们唯一的女儿心脏病发去世后,爱人也会跟着一蹶不振。所以,我决定涉险” 穆冕面无表情地讲述起犯罪经过,林队他们三人听的频频皱眉。“所以,你承认你用金钱勒索朱袁文,以及陈康、黄倩倩等人协同你犯罪作案?” 稍作沉默,穆冕还是点了头。“我承认。” 林队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道:“十八年前,你的同乡徐湘湘,在我市蝶衣大厦坠楼身亡。当年她的死亡被判定为跳楼自杀,但近日有人报案称,徐湘湘并非是跳楼自杀,而是因为与你有感情纠葛,被你蓄意推下蝶衣大厦,坠楼身亡。” “嫌犯穆冕,你是否承认故意杀害徐湘湘?” 陡然听到徐湘湘这个名字,穆冕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纤细的倩影,但对徐湘湘的模样,他竟然记不起来了。 还挺有能耐,这样的陈年旧事也能挖出来。 穆冕微微摇头,说:“我没有。”答完,穆冕还反过来问林队:“谁报的案啊?这是无中生有,是污蔑我。”他似乎还挺愤慨,将一个被污蔑的无辜者的形象扮演的入木三分。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林队冷笑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那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的u盘。 将u盘推到穆冕的面前,林队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问他:“你看看,这个u盘是不是十分眼熟?” 从林队拿出这份u盘开始,穆冕脸上的从容之色便不在了,他褐色的瞳孔缩成了两个极小的点。 盯着那个u盘,穆冕那张能说会辩的嘴巴,突然失去了讲话的能力。 林队又问:“嫌犯穆冕,对谋害徐湘湘一案,你可认罪?” 穆冕梗着脖子,盯着林队瞧了许久,才屈服地点了点头,哑声说:“我认。”u盘里面有他跟苏不忘的通话录音,在录音里他承认了谋杀徐湘湘一事,再狡辩也是枉然。 “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像谈论起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穆冕语气平静地说道:“她是我的初恋情人,从高中开始我们便在一起了。高考她没考上好大学,便辍学去打工,找了一家工厂,当文员。” “虽然分隔两地,但我们并没有分手,还保持着异地恋的关系。那时候电话没普及,电话费也贵,她与我靠写信联络。” “后来,大二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现在的爱人。遇见我现在的爱人,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爱情。尽管知道脚踏两只船是不对的,但我还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我的妻子。” “大学毕业后我就迎娶了我的妻子,婚后不久就有了我们的女儿。这期间,我一直瞒着徐湘湘有关我爱人的存在,也瞒着我爱人徐湘湘的存在。” 林队皱着眉,问穆冕:“为什么不跟徐湘湘分手?那么多年,你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穆冕神情显得苦恼,他很是感慨,他说:“徐湘湘为了吃了很多苦,她是那种自己有一百块钱,会为我花九十九块钱的人。她对我情深义重,我” 穆冕有些为难,呢喃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提起分手的事,就一直拖着。” “所以你是念旧情咯!”林队觉得可笑,讥讽她:“你这种人,竟然也有念旧情的时候。” 穆冕没反驳林队。 “既然念旧情,那你又怎么忍心杀了她?”在林队看来,这穆冕就不是个东西。那么好的女孩,你不爱,就请别伤害。 “我本来没打算杀她,我是想要补偿她一笔青春损失费的。”当时穆冕想着,自己虽然没有碰过徐湘湘的身子,但也耽误了人家女孩子几年的青春,便打算赔偿徐湘湘十万元的青春损失费。 但,徐湘湘不同意。 “她威胁我,要破坏我的家庭。”穆冕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他说:“我要保护我的家庭,我的爱情,所以,她只能死。” 轻描淡语间,穆冕便给徐湘湘定了生死。 林队没在穆冕的脸上瞧出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来,他便知道,这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 “我再问你。威胁朱袁文,指使他往苏不忘夫妇的茶水里投放迷药,导致他们在开车时昏迷,发生车祸坠入御龙渊大河,双双溺水身亡一案,你可认罪?” 听到林队准确指出朱袁文在苏不忘那起案件中的作用,穆冕便知道他们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 穆冕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下头,“我认。” “为什么那么做?” 穆冕的回答,差点令林队暴跳如雷。他说—— “他总跟我对着干,还拿徐湘湘死亡这事威胁我。看他不爽,心烦,所以就杀了。” 何其令人愤怒的答案! 两条人命,他说杀就杀了! 林队已不愿再跟穆冕这种货色多聊,需要的证据跟口供已经收集好,林队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见林队说走就要走。 这时穆冕突然用双手捶打桌子,冲林队转身的背影,急迫问道:“你答应过我,准我去见我妻子一面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闻言,林队脚步一顿。 他转过来半个头,余光瞥见穆冕那愤怒的模样,讥讽地翘了翘唇,说:“我说过,看你表现,但你的表现令我很不满意。” 穆冕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你骗我!” “我没骗你。”林队彻底转过身来,他望着气急败坏的穆冕,突然说:“辜负徐湘湘,弑杀苏不忘夫妇,你坏事做尽,真以为天老爷不会惩罚你?” 林队比了个手势,监控室内的人便将审讯室的监听设备跟录像设备都关了。 林队走到穆冕的面前,他讥诮一笑,说:“你女儿年纪轻轻便遭受着疾病的折磨,你妻子病种垂危都没法见你一面,这就是老天爷对你的报复。” 他不是深爱自己的妻子吗? 那老天爷就让他见不到妻子最后一面! 他不是要维护家庭幸福吗? 那老天爷就让他的女儿受尽疾病的折磨! “穆冕,人坏事做尽,是要遭报应的。”其实干警察这一行业,林队见过太多坏事做尽依然逍遥法外,日子过得滋润红火的例子。 但林队还是坚信,一个人坏事做尽是不得善终的。 林队走后,两名下属将穆冕送回了拘留室。穆冕颓丧的坐在铁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起林队说的那句话。 当真是报应吗? 穆冕只能祈求杜婷婷能够撑过这一关。 下午杜婷婷突发脑溢血倒地后,便意识不清。 第一看守所位于东山区的南端,距离东山区的第三人民医院,开车需要三十分钟。 等待救护车到来的过程中,杜婷婷嘴里开始喷出呕吐物来,那病发的样子十分骇人。 一名警察见这病状严重,赶紧将看守所的医生叫了过来。医生赶到时,杜婷婷已经停止了呕吐,细听还能听到打鼾的声音。 一看这情况,医生就判定出杜婷婷是脑溢血了。“快,就近侧卧,扳开她的嘴给我看看!” 警察打开杜婷婷的嘴唇,看见她舌头下坠,明显是窒息了。 医生当即用手巾将杜婷婷口腔内的异物取出来,见杜婷婷不会呼吸了,他略作犹豫,还是低下了头,一口堵住杜婷婷的嘴,对她进行人工呼吸抢救。 一旁的警察看到这一幕,表情各异,都对医生感到敬佩。 那可是刚吐过的病人啊。 当杜婷婷好歹还是呼吸顺畅了。 当救护车赶到,医生这才松了口气。“患者脑溢血突发,呕吐物呈喷射状,舌根下坠发生过窒息。你们一定要尽快将她送到医院抢救。” “好的!” 杜婷婷被送到医院,已是二十五分钟以后的事了。她第一时间被推进急救室,做了脑部ct检查,确认为左侧脑出血。 因为病情暂时得到控制,主治医生决定先将她送到病房观察,得先征得对方家属的同意,再决定是实施手术救治,还是住院继续观察。 将杜婷婷推到病房后,主治医生找到救护车的随车医生,跟她询问杜婷婷的身份信息。 那名女医生告诉主治医生:“我们是去第一看守所接的她,刚才我们已经跟看守所那边取得了联系。他们告诉我,患者名叫杜婷婷,丈夫是朝阳公司的董事长穆冕,因为涉嫌杀人已经被拘捕。目前,我们能联系到的家属,就只有杜婷婷的女儿。” “那就尽快去联系她的女儿。” “是。” 穆秋醒来,发现杜婷婷没在病房,她给杜婷婷打了个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找到护士,穆秋询问了杜婷婷的去处,护士告诉穆秋:“穆夫人中午一点钟就离开了医院,她告诉我们,她大概下午五点钟回来,至于去哪儿了,我们也不清楚。” “这样啊。” 穆秋又独自回到房间,安安静静坐在床边。 之前病发后醒来,得知穆冕的计划失败,人已被警察带走,穆秋便退出登录了所有聊天软件。 她握着自己的手机,却没有勇气打开微信。穆秋怕在朋友圈里看到昔日那些好友对穆家议论纷纷,怕看到他们辱骂父亲畜生不如,更怕面对程砚墨。 墨哥哥知道了父亲的所作所为,会怎么看他们家? 她彻头彻尾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穆秋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微信软件,登陆了自己的号。令她意外的是,程砚墨竟然一条微信消息也没有发过来。 他是人在外地出差,不知道穆家发生的事? 还是 还是知道了穆家的事后,对穆家彻底没有了好感,想要与她撇清联系? 想到这个可能,穆秋忍不住用牙齿咬住了寡白的下唇。 嘟嘟—— 嘟嘟——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穆秋诧异低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她犹豫了片刻,才在最后半秒接通了电话。 “你好。”穆秋迟疑开口,以为是营销电话。 对方却问:“你好,请问是杜婷婷女士的女儿穆秋小姐吗?” 听见母亲的名字,穆秋顿觉不妙,秀眉微微拧着,不安地答道:“我是穆秋,请问你是?” “你好,这里是望东第三人民医院,你的母亲今天下午突发脑溢血,目前在我院住院部留院观察,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有关你母亲的病情,医生必须跟你商讨” 听到这个噩耗,穆秋当时脑子里一团混乱。她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直接打车去了第三人民医院。 第三人民医院在望东城的南边,新桥医院在望东城北边,临近望江山机场,两所医院中间隔着整座望东城。 穆秋赶到第三人民医院时,天都黑了。 她惊慌失措的跑到住院部神经科所在的楼层,跟护士问清楚了杜婷婷的病房,这才去找床位。 当看到床榻之上嘴角抽搐的杜婷婷,穆秋突然就吓得腿软了。 “妈妈!” 穆秋扶着杜婷婷病床的栏杆跪了下去。“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穆秋跪在地上,握住杜婷婷的手。杜婷婷在发烧,手非常灼烫。 穆秋感到恐慌。 确认杜婷婷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穆秋这才想起来要去找医生。 她抹掉眼泪去找医生,医生见她瘦得不像样子,脸色也不正常,担心她随时会倒下去,还关心问道:“穆小姐,你还好吗?” 新桥医院心外科的主任朱袁文伙同新桥董事长穆冕,对病毒专家宋翡做的那些事,已经传遍了全国。 身为第三人民医院神经科的主任,张主任自然也是知悉的。知道面前这个姑娘有心脏病,张主任都担心她随时会倒下去。 穆秋摇摇头,“我没事。” 穆秋一颗心紧紧揪着,她坐在主任旁边的空椅子上,焦急的跟张主任询问杜婷婷的情况。“医生,我妈妈的病情怎么样?能控制住吗?能治愈吗?” “你母亲左侧大脑出血量比较严重,我的建议是尽快安排手术,谨防她脑部继续出血。若再次出血,情况不可控的话,你母亲极有可能” 医生看了穆秋一眼,暗示的很足。 穆秋慌了。 “会死吗?” 医生点了点头。 穆秋一把抓住医生的手,直接给他跪下。“医生,你一定要医治好我母亲啊,她、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她必须健康长命百岁啊!” 听到穆秋这话,张主任也对杜婷婷的遭遇感到唏嘘。明明是丈夫做的孽,报应却应验到了妻子的身上。“穆小姐,你母亲是突发的脑溢血,情况严重,你考虑好,是做手术,还是保守治疗。” 怕穆秋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张主任又说:“保守治疗不一定有效,而手术治疗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它也是有后遗症的。” “我、我考虑一下。” 穆秋用手机查了一些有关脑溢血手术后遗症的资料,看完了网上那些科普资料,穆秋终于意识到了母亲的情况有多严重。 她拿不定主意,可又联系不到穆冕,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是以前,她还可以打电话跟宋瓷商讨,但现在,她又哪里敢给宋瓷打电话! 穆秋靠着墙,又一次无比深刻的感受到绝望无助是什么滋味。 医生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走出办公室,却看见穆秋站在门口。“穆小姐。”医生停下来,温柔的注视着穆秋,等穆秋主动开口。 “医生。”穆秋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惴惴不安的模样叫人心疼。“医生,我同意给我妈妈做手术。” 哪怕手术后杜婷婷瘫了,不能说话了,但她好歹还活着这就够了。 医生拍拍她的肩膀,说:“那行,你跟我进来签手术告知书。” 穆秋签了手术同意书,这才回病房陪杜婷婷。熬到十一点钟,精神疲惫的穆秋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不知睡了多久,穆秋突然听到了一阵动静,她抬起头来,就看到杜婷婷的嘴巴抽动的有些厉害,紧接着,整个人都开始癫痫抽搐起来。 穆秋吓坏了。 “妈妈!” “妈!” 穆秋按了按呼救铃,不知道护士是没听到还是在忙,没有接。穆秋赶紧跑出病房,站在走廊上冲护士台大喊:“护士,你们快来看看,我妈这是怎么了!” 护士与夜里的值班医生赶紧跑了过来,见杜婷婷浑身都在抽搐,忙推着她往急救室走。 边走那医生边说:“怀疑病人是颅内再度出血,准备做个脑ct检查!” “通知张主任,病人极有可能需要手术!” “去血库准备调取rh阴性血过来!” “是!” 穆秋小跑步跟在救护车的后面,到了抢救室,护士将门一关,穆秋就被拦在了外面。她等了一会儿,看见护士拿着两三袋输血袋跑了过来。 又过了十多分钟,张主任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穆秋赶紧站起来,直接给张主任跪下。 “张医生,你一定要救好我妈妈啊!求求你!” 张主任冷静地拿开穆秋的手,对她说:“我一定尽力,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张医生走进手术室,门关上,许久都没有再打开。 穆秋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在手术室门前团团转。 深夜三点钟,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张主任第一个走出来。 穆秋精神高度紧绷着,见张主任出来,她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张医生,我妈” 张主任没说话。他摘了口罩,静静地注视着穆秋。 穆秋被那双深沉的双眼吓得忘了说话。 “穆小姐,很抱歉,你的母亲颅内出血不止,手术抢救无效,她时间不多了。” 穆秋踉跄两步,直接坐在了地上。“抢救无效,时间不多了?”穆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听到车轱辘的声音,穆秋抬头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看见护士们推着杜婷婷走了出来。那床上,染了很多血。杜婷婷就那么躺在床上,头上流着血,嘴巴还在哆嗦。 穆秋跪着爬到杜婷婷身边,她哭着,颤抖着双手握住杜婷婷的手。“妈,我是秋天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杜婷婷转了转眼珠子,瞳孔微颤,注视着穆秋的脸蛋。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有话要说,但又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穆秋心如刀割,哭得肩膀都塌了下去。 “妈妈,是不是很痛?啊?你别怕,秋天儿在这里陪着你!”穆秋哭着伸手去擦杜婷婷脑袋上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慌了,心乱了,直接趴在杜婷婷的肩膀边上痛哭起来。 护士见穆秋哭得这么伤心,饶是见惯了生死,仍然不忍。 她劝穆秋,“穆小姐,你快别哭了,你妈妈时间不多了,你看看你家还有哪些亲人,你打个电话将他们都喊过来,兴许还能看到你妈妈最后一面。” “我爸”穆秋想到什么,突然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医院外跑。 夜里,看守所内外一片寂静,因为地处郊区,还能听到草地里那些虫鸣声。 坐在值班亭里的警察忽然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他诧异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神色慌乱,身形清瘦的女孩子跑到了看守所门口。 那女孩子跑到看守所的高大森严的铁门前,用力将双手拍在铁门上,在这个夜里发出惊人的声响。 穆秋手贴在铁门上,嘶声裂肺地冲看守所里面大喊大叫:“爸!爸你出来,你出来啊!” “爸!你快出来,妈快不行了,你出来,跟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好不好!” 值班警察回过神来,忙跑到穆秋身边,阻止她大喊大叫。“姑娘,这里是看守所,你不得胡来!” 穆秋抓住警察的手,对他跪下了。“警察叔叔!我求求你们行行好,你们放我爸出来,让我带他去医院见见我妈!” “我妈就快死了,你们行个方便,让我爸去见我妈最后一面,行吗?” 换班的时候,值班警察已经听同事说过下午发生的事,知道有个罪犯的妻子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 听穆秋这么一说,他就问:“你父亲是穆冕吗?” 穆秋赶紧点头,“对,我爸爸是穆冕。” 警察摇摇头,他告诉穆秋:“姑娘,你父亲若是犯的其它小事,上面兴许还会对他网开一面,允许他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但你父亲,身背多条命债,是重点关注对象,我们是不可能放他出去的。你回去吧,陪着你妈妈吧。” 穆秋并不知道穆冕还有别的命案在身,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穆秋也有些蒙。“你说我爸爸身上背着几条命案?” “是啊,他以前就杀过三个人。” 穆秋愕然不已。“怎么可能”她爸爸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是个杀人犯? 穆秋眼里的穆冕,是个疼爱妻子,呵护女儿的好丈夫跟好爸爸。他做的最出格的事,也不过就是差点杀了宋翡! 他怎么会是一个杀人犯! 见穆秋不信这事,警察不得不说:“你以为你妈为什么会突发脑溢血,她今天就是听说了这事,急的!气的!” “怎么会是这样”穆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面前这个警察与她素昧平生,他真么必要欺骗她。 父亲在穆秋心目中高大的形象,瞬间坍塌! 她松开了警察的手臂,哭着猛拍大门,边拍边喊:“穆冕!穆冕你出来啊!妈妈就要不行了,她就撑着一口气等你去见她!” “爸,你跟我去看看她啊!” 看守所里,很多人都被穆秋的叫喊声吵醒了。大家都没做声,一是纪律不允许他们半夜里谈话,二是想要听听八卦,三是觉得这姑娘忒可怜了。 从审讯室回到拘留室后,穆冕心里总挂怀着杜婷婷的病情,一整夜都失眠睡不着。穆秋喊第一声,穆冕便听见了。 他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趴在栅栏口,冲走廊外大喊:“放我出去!” “我女儿在外面,放我出去!” “林队,你答应过我,你同意让我去见我爱人的!” 林队是派出所警察,除非提审犯人,否则而是不会来看守所的。穆冕的呐喊声,林队根本听不到。 穆冕搞出来的动静太大,吵醒了看守所内的值班警察。 两名警察走过来,没好气地问穆冕:“罪犯穆冕,你叫什么!不知道就寝时间不能喧哗吗?” 穆冕赶紧对警察说:“警察同志,你们行行好,带我去趟医院好吗?我爱人就快要不行了,我女儿正在外面喊我呢,我得去见我爱人最后一面!” “不行!没这个规矩!未判刑之前你不能见家属,也不能外出,任何情况都不行!” 闻言,穆冕当场傻眼。 看守所内很安静,穆秋的喊声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传进穆冕的耳朵里,每一声都充满了绝望—— “爸,妈就快要死了,你跟我去看看她啊,她那么爱你,她不看见你,她走的也不安心啊!” 听清了穆秋的话,穆冕紧紧拽住铁栏杆,手臂上的肉都绷紧了,脖子也硬邦邦的,上面的青筋在突突地狂跳。 “穆秋!”穆冕嘶声力竭地吼道:“穆秋,我对不起你妈,我没脸去见你妈!” “穆秋,你回去,你快回去,别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穆秋像是听到了穆冕的话,她怔了怔,身子沿着铁门慢慢地滑落坐在地上。值班警察不忍再看,便劝她:“小姑娘,回去吧,你妈还在等你呢。” 如大梦初醒般,穆秋惊醒过来。她撑着铁门站了起来,又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一间独立病房内,杜婷婷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杜婷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她盯着天花板,眼里含着泪水。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却还硬撑着一口气,等一个不可能赶来的人。 两名护士守在她的病榻前,观察着她的生命迹象。 咚咚咚—— 奔跑的步伐越来越近,护士抬起头,看见了归来的穆秋。 穆秋来到杜婷婷的床边,她握着杜婷婷的手,对她说:“妈妈,我去找了爸爸,他们不许他出来。” 杜婷婷眼中的泪光越来越亮,最终形成了两滴眼泪,从眼尾滚了出来。 穆秋哭着为杜婷婷擦去眼泪。“妈妈,你别怕,秋天儿陪着你。” 杜婷婷的手指忽然费力地抬了起来。 护士们见状,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还能抬得动自己的手。她们看见杜婷婷的手,指向了床头柜上的包包。 杜婷婷的嘴巴颤动,似是要讲点什么,只是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没法发出声音。 眼皮越来越沉,杜婷婷像是一个工作太久的人忽然站起来,撑开双臂伸懒腰一样,嘴里发出一声喟叹:“哎!” 一声叹息结束,杜婷婷便失去了呼吸。 穆秋埋着头在哭,都没有发现杜婷婷已经走了。还是护士瞧见了,提醒她:“穆小姐,杜女士已经走了。” 穆秋哭声一顿。 她缓缓抬头,见杜婷婷微张着嘴没有再呼气,她不死心的伸出手去探了探杜婷婷的口鼻。 真的没有呼吸了。 穆秋心脏钝痛起来,“妈!你别走啊!”不管穆秋怎么喊怎么叫,杜婷婷都不会再回应她。死后,她还睁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穆秋伸手想要为杜婷婷合上眼睛,但杜婷婷像是有执念一样,眼皮怎么都合不上。穆秋努力了几回,一直无法替妈妈合上双眼,她终是崩溃,趴在杜婷婷的身上潸然泪下。 年轻的护士,开口询问年长的那个护士:“刚才杜女士那手势是什么意思?” 年长些的护士绕过床尾,来到床头柜前,打开了杜婷婷的包。小护士也走了过来,两人朝包里看了一眼,这才将东西都倒了出来。 柜面上有化妆镜、口红、bb霜、手机、钥匙、钱包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文件。 “难道是这个?”护士有些好奇的打开了文件。 随着纸张被舒展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映在两名护士的眼里—— 中国人体器官捐献自愿书。 人体器官捐献是拯救他人生命的高尚行为,是‘人道、博爱、奉献’精神的崇高体现。我已了解人体器官捐献的基本常识和有关政策规定,我自愿在身后无偿捐献器官 本人相关信息: 姓名:杜婷婷。 性别:女。 出生年月:1977年3月25日 “杜女士竟然签了器官捐献书。”两个护士握着这份器官捐献自愿书,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难辨。 穆秋恍惚间听到了护士们讲话,她浑浑噩噩回头,望着护士们手里的文件。猜到那是什么文件后,穆秋突然站了起来,抢走了护士们手里的文件。 将文件内容看完,穆秋又看了看杜婷婷。她突然抱住那份文件,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妈,对不起”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杜婷婷说对不起。 穆秋哭到伤心处,直接晕死过去。晕过去时,她还紧紧地拽着那份捐献书,像抱着绝世珍宝,不敢松手。 宋瓷得知杜婷婷的离世,是在第二天凌晨五点半。 她从床上惊坐起来,赶紧拉开被子起床,与韩湛一起前往第三人民医院。 两人赶到医院,本以为会看到杜婷婷的遗体,却被护士告知杜婷婷在手术室。宋瓷觉得奇怪,她问护士:“我母亲已经去世了,还去手术室做什么?” 望东城无人不知宋瓷乃穆家养女,她是杜婷婷的家属,自然也有权知晓杜婷婷的情况。 护士告诉宋瓷:“杜女士死前曾捐献过死后遗体器官自愿捐献书。按照我国器官捐献的政策规定,当身边亲属需要器官时,亡者的器官将会优先给亲属使用。” “今日凌晨穆小姐心脏病突发晕倒,心脏移植手术已是迫不及待,现在,我们心外科的专家医生,正在为她施行心脏移植手术。” 听到这话,宋瓷身形晃了晃。 韩湛赶紧扶稳宋瓷。“我们去手术室外等吧。” 韩湛搂着宋瓷来到手术室,他们等了很久很久,才被告知穆秋心脏移植手术顺利结束。 闻言,宋瓷没有表态,依然只是静静地坐在原位置上。 很快,杜婷婷的遗体被推了出来,因为她签了器官捐献书,她肾脏、双肺、眼角膜都将被捐献给真正需要它们的人。而她的遗体,也将被捐献给医学院,用作医学研究。 看见被白布盖着的杜婷婷的遗体,宋瓷心里忽然刺痛起来。 她知道,上一世的她,死后也是这样被推出了手术室。她的器官也会捐给需要它们的病人,她的遗体会被送到医学院做防腐处理,再浸泡个几年,供医学院的学生观摩学习和研究 上一世的她的结局,这一世竟然转换到了杜婷婷的身上,命运真的是在开玩笑。 宋瓷起身慢慢走到杜婷婷的遗体旁,她突然跪下来,对着杜婷婷的遗体,深深地磕了三次头。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直到停放杜婷婷遗体的床被送走,宋瓷这才在韩湛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眼手术室,对韩湛说:“我们走吧。” 对穆秋,宋瓷仍然是心有怨恨的。 杜婷婷的死,穆冕的落网,都无法令她原谅穆秋。尽管这一世的穆秋并没有向她下死手,但穆秋的狠绝恶毒,已经在宋瓷心里种下了一颗忌惮讨厌的种子。 ------题外话------ 这两天开始有点卡文了,一章要写很久很久 推荐几首好听的纯音乐或是歌给我,让我排空脑子找点儿灵感咯 189章 墨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回家路上,宋瓷一言不发,在偷偷地抹泪。路过一家工商银行,宋瓷想到什么,赶紧开口对龙雨说:“龙哥,靠边停下车。” 闻言,龙雨忙将车停下。 韩湛问宋瓷:“你要去做什么?” 宋瓷将钱包从手提包里掏出来,她说:“我想起来,结婚那天母亲给了我一张卡充作嫁妆,我去查看一下。” “我陪你。” 两人来到自助取款机,宋瓷将卡插进去,输入密码,选择查看余额。 。 一千八百八十八万整。 宋瓷怔怔地盯着那一长排数字,就想起一件事。 她依稀记得她二十岁成人礼的生日宴上,有人笑问杜婷婷,有一个这么漂亮优秀的女儿,以后女儿出嫁,她会准备给多少嫁妆。 当时杜婷婷说:“两个女儿我都一样爱,都给一千八百八十八万。就算以后婚姻不幸福,有嫁妆傍身,她们想离婚就离婚,也不用愁没有后路可退。” 杜婷婷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贵妇人,她能拿出一千八百八十八万给自己的亲女儿当嫁妆,大家不会觉得吃惊。但宋瓷只是一个养女,她们却不相信杜婷婷对养女也会那么大方。 所以当时听见这话,大家也只是一笑而过。就连宋瓷自己,都没把这话当真。 上一世宋瓷嫁给程子昂的时候,朝阳公司刚好处于经济周转困难时期,杜婷婷将她那些存款全都拿出来给了穆冕。所以宋瓷出嫁时,杜婷婷只给了她两百万的陪嫁。 这一世,宋瓷出嫁时,穆家还没有陷入经济危机,杜婷婷也还保管着她的小金库。尽管宋瓷嫁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杜婷婷还是给了她一千八百八十八万! 不为充脸面,也不为讨好巴结宋瓷的婆家,只为宋瓷在未来的婚姻生活中,做事说话能更有底气。 杜婷婷对宋瓷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宋瓷望着那一排数字,她突然用手捂住嘴巴,站在取款机前面痛哭淋涕... 韩湛也没想到杜婷婷给宋瓷准备的那张陪嫁银行卡里面,会有这么多钱。他略有些意外,同时心里对杜婷婷这个女人,也多了几分敬重之心。 - 杜婷婷的心脏融入穆秋的体内,非常的适应这具新身体,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排异反应。杜婷婷那般疼爱自己的女儿,又哪里舍得让穆秋受苦呢? 在ICU病房里住了几天,穆秋终于被准许送入普通病房了。 躺在床上,穆秋静静地感受着胸腔内那颗心脏跳动的力量,想到这本是属于母亲的心脏,穆秋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杜婷婷这颗心脏的影响,这些天穆秋总在忍不住反省起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做的那些糊涂事来。越想,越是对那个阴险残忍的自己感到唾弃。 她怎么可以那么恶毒呢? 为了自己的命,她怎么能设计谋害自己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呢?甚至还差点害死了母亲! 就因为嫉妒、不甘,她怎么就能对宋瓷挥刀,差点杀了宋瓷呢? 因为怕死,想要活下去,她又怎么能狠心到无数次的的暗示父亲去谋害宋翡呢? 越想,穆秋越对自己失望。 如果母亲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只怕会对她感到失望吧。 叩叩—— 听到敲门声,穆秋停止了思考,转头朝病房门口望过去。 瞧见来人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张阿姨,穆秋是感到诧异的。穆秋本以为穆家出事后,张阿姨已经离职另谋下家了。忽然见到张阿姨,穆秋竟感到亲切,眼睛有些酸涩。 “张阿姨,你还没走啊?” 穆秋从新闻上看到,朝阳公司管理层最近闹得很厉害。因为董事长穆冕犯罪被捕,严重损坏了公司用多年时间才树立起来的正面的光辉的形象,加之公司股票暴跌,董事会召开了会议,一致同意将穆冕踢出董事会。 妈妈死了,父亲被拘留了,穆家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穆家了。张阿姨还留在家里做什么呢?图什么? “小姐。”张阿姨将东西放下,她握着穆秋枯骨般的手指,心疼的不行。“小姐,我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 穆秋苦笑,“张阿姨,你不用这样,我妈妈死了,我爸爸背着好几条命债,怕是会判死刑...” “这个家已经不在了,你还留下来干什么?”穆秋说着,就红了眼睛。但也许是那一晚眼泪流的太多了,这会儿再伤心,也滴不出泪来。 张阿姨并不知道在宋翡被害这起案件中,穆秋并不无辜,她也是幕后的参与者。在张阿姨的眼里,穆秋只是一个生了病的,刚失去了母亲的可怜的小女孩。 她进入穆家十多年了,穆秋可以说是她看着照顾着养大的孩子。现在穆秋刚动完手术,身边也没有个人照看,张阿姨哪里忍心在这个时候丢下穆秋? “你一个人在医院里,我不放心。我留下来照顾你,等你出院了,我再去另寻工作。”就这么走,张阿姨良心不忍。 穆秋在张阿姨的身上找到了温暖。 “张阿姨,我妈她...”这些天,也没有人跟穆秋说过杜婷婷的事,穆秋只好问张阿姨:“我妈现在在哪里?” 张阿姨想到夫人的悲惨结局,心里不免一阵神伤。“夫人的肾脏捐给了南方湘江医院一名尿毒症病人,其他的器官跟遗体,全都被医学院带走...” 尽管早就有所准备,真正听到这话,穆秋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但她哭不出来。 张阿姨见穆秋这病房冷冷清清的,没有一束鲜花,也没有半个水果,就问她:“都没有人来看过你吗?” 穆秋摇头,“现在谁还敢来看我啊?”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谁还敢跟她做朋友? 张阿姨不免感到悲伤唏嘘,“穆家没出变故之前,小姐身边的朋友数不胜数,怎么一出事,大家就都跟你断了往来?这些人啊,未免太冷漠...” “多正常。”穆秋淡淡一笑,说:“是我的话,我也会对杀人犯的女儿敬而远之吧。” “那宋小姐呢?宋小姐也没有来看过你吗?”张阿姨语气是有几分埋怨的,觉得宋瓷这人太心狠了。 就算穆先生差点杀了她的姐姐,但夫人跟小姐却没有半点对不住她的地方。她当真与穆家将关系断的干干净净,张阿姨心里甚是不喜,也替杜婷婷感到不值。 穆秋摇头。“没有,她不来还好点,她来了,我反倒不知该怎么面对。” 穆秋无颜面对宋瓷,不仅仅是因为穆冕对宋翡的所作所为,更因为自己曾对宋瓷起过歹心。 闻言,张阿姨都要哭了。她抹掉了眼泪,宽慰穆秋:“没事,我陪着小姐!” 到了午餐时间,张阿姨下楼去打饭,打算给穆秋买份鸡汤跟碎米粥。 张阿姨走后不久,敲门声又响起。 穆秋默默回头,望着病房大门。那门被推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抱着一捧黄玫瑰,走了进来。 多天不见,程砚墨身上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气,像是更浓了一些。 穆秋望着程砚墨,心脏像是被一只手骤然捏紧,疼得呼吸不能。 “墨...”她差点脱口喊出一声墨哥哥,可一联想到程砚墨这段时间的冷淡与避而不见,穆秋便猜到了程砚墨的心意。 她改了口,喊了声:“程爷。” 程砚墨站在玄关位置,静静地望着她。 刚动过手术的穆秋,脸上还没有养出几分血色来,看着寡白一片。往日里那双灵动出尘的双眸,也黯淡下来,死气沉沉,灰蒙蒙的。 这样子的她,很容易让人怜惜。 程砚墨压下心里对穆秋生出的怜爱之心,他大步走过去,将黄玫瑰放在穆秋的床头柜上。 空荡荡的房子内,点缀了几束黄玫瑰,忽然就添了人气。 穆秋轻嗅着黄玫瑰的幽香,赞道:“好香。” 程砚墨在沙发上坐下,静静地凝视着穆秋,从进屋后,他就一个字也没有开口。穆秋被他看得惴惴不安,她目光闪躲,都不敢去看程砚墨。 程砚墨像是自言自语,自顾自说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 猜到程砚墨这些天是在想什么,穆秋就问:“那程爷可想出来了答案?” 程砚墨目光显得复杂,他望着穆秋那单薄的身子,想到穆秋在自己身边巧笑嫣然的样子,想到她躲在自己怀里轻轻啜泣一声声喊墨哥哥的样子,心里便一阵难受。 “想出来了。”他嗓音沉沉。 穆秋:“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程砚墨忽然站了起来,高大健硕的身子遮挡了窗外的阳光,也抽走了穆秋生命中的一缕光。 来到穆秋的床边,程砚墨忽然弯下腰来,亲吻穆秋的额头。 被程砚墨怜爱地亲吻着,穆秋像是一个等待判刑的罪人,紧张到用双手抓住了床单,不敢与程砚墨对视。 程砚墨的吻,只是一点就分开,像是蜻蜓点水。 “穆秋。”程砚墨说:“望东程家,是百年世家,每一位当家主或多或少也犯过一些错,但他们都将程家守护得很好,将川东集团守护的很好。” 喉结攒动,程砚墨停顿下来。 他盯着穆秋那张失去了最后一点红润之色的脸蛋,忍住心痛,尽可能平静地开口说:“程家的主母,可以是普通女子,可以是女强人,也可以是教师跟女明星,但她不能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 穆秋脖子梗粗,将所有委屈不甘都吞回了肚子里。 “小秋,我不能继续与你见面了。程家与川东集团的名誉、利益跟地位,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对不起。” 程砚墨直起身来,转身之际,被穆秋握住了手腕。程砚墨没回头,他听到穆秋小心翼翼地问:“墨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程砚墨内心挣扎不已,最后还是回过头来。视线触及到穆秋含泪的眼眶,程砚墨的心扎扎实实的抽痛了一下。 他狠心拂掉穆秋的手,望着地板说:“对不起,墨哥哥不能要你。”像是背后有豺狼虎豹,程砚墨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出了病房,程砚墨便放慢了脚步。 他一步步往电梯口走,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出他看见的那个不一样的上一世。 穆秋为了活下去的确做过许多心狠手辣的事,但她对程砚墨却是一往情深,两人成婚八年,伉俪情深,连争吵都鲜少发生。 她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是在面对危险时曾为他挡过刀的妻子,他怎么不爱她? 可他爱不起。 程家与川东集团,不能又一次毁在他的手里。 程砚墨走进电梯,对上其他人好奇的眼神,他这才后知后觉地举起手摸了摸脸。挺意外,他竟然也会哭,会为了一个女人哭。 - 张阿姨拎着饭回病房,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穆秋压抑住的哭声。那么委屈难过,令人听见就心碎。 张阿姨站在门口,等穆秋哭的累了,停下来了,这才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走进了病房。 看见床头柜那束黄玫瑰,张阿姨有些惊讶。她一边布置碗筷,一边问穆秋:“是谁来过啊,还送了花。黄玫瑰,还挺好看的。” 穆秋盯着那束黄玫瑰出神,你看它那么美,但它的花语却是‘为爱道歉’。“张阿姨,把它扔了吧。” 张阿姨一愣,下意识说:“不是,这花挺好看的啊,丢了多可惜。” 穆秋:“丢了吧,我不喜欢黄玫瑰。” “...好吧。”瞧出穆秋这是心情不好,张阿姨就将黄玫瑰抱了出去,觉得丢了可惜,便将玫瑰花送给了护士台的护士们。 护士们收到鲜花非常开心,忙将玫瑰花抽出来,插到文件夹里面。 - 这天是宋翡出院的日子,韩湛要上班,宋瓷便一个人去医院接宋翡出院。 宋瓷始终无法释怀宋翡与韩湛联手欺骗自己这事,到了病房,见到宋翡,宋瓷直接把她当空气。 宋瓷不说话,只默默地帮宋翡收拾东西。宋翡东西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宋翡靠着墙壁,双手环抱,盯着故意弄出大动静的宋瓷。她有些无奈,不知该怎么跟宋瓷道歉。 在宋瓷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拎着包就准备走时,宋翡这才伸手拉住了气冲冲的宋瓷。 宋瓷回头,对着宋翡就是一顿冷嘲热讽:“我这外套可是名牌,两三万一件呢,拉坏了,你那点破工资赔得起吗?” “哦,我都忘了你现在是身无分文。” 面对宋瓷的讥讽,宋翡并未生气。她摇了摇宋瓷的外套衣角,伏低做小对她道歉:“宋瓷,对不起,我错了。” 她宋翡能道歉,的确是罕见。 但宋瓷这次是真的有骨气,不打算轻易原谅宋翡。“别,我可承受不起天才少女的道歉,是我活该,我傻我蠢我胆子小,我就活该被你们欺骗。” 宋翡感到头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哄妹妹什么的,真麻烦。 但没办法,妹妹就这么一个,宋翡得供着。 宋瓷:“别,我不配得到你们的道歉,我何德何能啊。”她阴阳怪气的,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针,戳的人身上哪哪都疼。 宋翡听着牙酸。 她放弃了怀柔政策,直接粗鲁的一把将宋瓷拉到自己怀里,又将宋瓷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许她挣扎动弹。 宋瓷哪里肯依,她在宋翡怀里又动又扭,嘴里还嚷嚷着说:“抱我做什么,把我当小孩子?以为抱一抱我就不生气了?我跟你说宋翡,我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我不吃你这一套!” 宋翡只能演苦情戏。“你别动,我身体弱。” 宋瓷嘀嘀咕咕骂了两句,倒是没有再动了。 等宋瓷安静下来,宋翡这才告诉她:“宋瓷,其实上一辈子被挖走心脏的时候,我是有意识的。” “你说什么?”宋瓷傻了眼。 宋翡:“我说,我昏迷的这些年,其实都有意识。你们说了什么,对我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上一世的记忆,我跟你一样,都记得。” “穆冕挖走我心脏的时候,认为我是植物人,连麻醉剂都没有给我打。宋瓷,我是被活生生挖走心脏的,我清清楚楚感受过那份心脏离体的痛。” “报复穆冕,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是我的事。”宋翡抚摸着宋瓷的头发,听到宋瓷倒吸冷气的声音,她又说:“你是我妹妹,从小爸爸妈妈就叮嘱我,要我保护好妹妹。” “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宋瓷,我是姐姐,危险的事就该我来做,你继续当你的傻白甜就好了。”男人有大男子主义,宋翡也有大女子主义。 她从小就是姐姐,习惯了保护好身边的人。 宋翡这番话,听得宋瓷又好气又好笑。“滚滚滚,我才不是傻白甜。”她推开了宋翡,背过她去偷抹眼泪。 宋翡知道宋瓷这是解气了。 皮鞋走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走进了宋翡所在的这间病房。 宋翡抬头,看见了颜江。他一身驼色风衣,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线条凌厉了许多的脸上,架着一副斯斯文文的链条眼镜。 镜片后面,两只细长的瞳孔里,目光像是深渊一样幽暗。被颜江盯着,宋翡有种被野兽看上的错觉。 “你来做什么?”宋翡冷静的开口,自以为镇得住场子。 颜江默不作声,大步走了过来,拎起病床上的行李,拉起宋翡的手就往外走。 宋翡觉得很没面子,她想要甩掉颜江的手。“好好走路,拉我做什么,我自己会走。” 颜江突然瞥目望过来,视线透露着一丝丝的危险。“你不肯跟我一起回去?”他语气很凉。 宋翡:“我们什么关系,我就得跟你一起回去?”这几天总被颜江掌控,宋翡有些不耐烦了,话说也有些冲。 颜江突然笑了。“我们什么关系?” 颜江一松手,行李直接从他手里掉在地上。他跨步来到宋翡的面前,直接搂住她的腰,低头就啃咬住她的唇。 那个吻,又凶又狠,像是狼崽子。 宋瓷听到动静,回头望过来,看见又A又野的颜江,眉心狂跳。 我靠,这家伙胆儿肥了! 意识到这里即将成为一片修罗场,宋瓷赶紧声也不吭地溜了出去。 宋瓷走了,宋翡用力去推颜江,竟然没成功。宋翡心一狠,直接在颜江的嘴上咬了一口。 “嘶!” 颜江这才松开她。 抹掉嘴角的血,颜江用不带温度的目光注视着宋翡,他忽然笑了起来。“你以前都舍不得凶我,你现在都舍得咬我了。” 听到颜江的控诉,宋翡有些愧疚。她刚要道歉,颜江突然一把拽住宋翡的手腕,将她拉过来,丢到了病床上。 宋翡倒下,颜江欺身压了过来。他掌心贴着宋翡的脸颊,突然凑近她脸庞。 盯着宋翡瘦巴巴的脸蛋,颜江像是魔怔了一样,呓语般呢喃:“是不是你彻底属于我了,就会乖乖的陪着我,再也不会说丢下我,就丢下我了?” 闻言,宋翡呆住。 颜江如醍醐灌顶般醒悟了。他说:“对,你是我的,你本来就是我的,等你彻底属于我了,你就不会再玩假死离开我了。” 颜江又一次堵住了宋翡的嘴,双手不老实的伸进宋翡的卫衣底下。 吻与手上的动作,都带着浓浓的欲。 宋翡惊醒过来,想要推开颜江。但她当了八年的植物人,身体素质又哪里是颜江的对手。 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宋翡都有些急了。她骂颜江:“蠢货!你是不是疯了,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颜江如若未闻,开始亲她的脖子。 意识到颜江现在的状态有些魔怔,宋翡突然说:“阿江,我头疼...” 颜江突然就趴在她的身上不动了。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翡,半晌后,他说:“我带你去做检查。” 宋翡见他眸色清明了许多,她赶紧坐起来整理衣服。“不是很疼,我不想再呆在医院里了,你带我回家吧。” 颜江一愣。 带她回家... 宋翡拉住颜江的手,跟他说:“这医院的床好硬,消毒水的味道特别难闻,饭菜也不好吃,洗个澡也不方便...” 吐槽了一大堆医院的缺点,宋翡对颜江说:“你带我回家,我要吃你煮的瘦肉粥。” 颜江那不安的心,在宋翡的安抚下渐渐恢复了冷静。 “好。” 颜江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拉着宋翡的手,拉得很紧。 宋翡跟在颜江的身后走出病房,她仰头望着颜江锋利的侧脸线条,忽然感到心疼。她知道,颜江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她是罪魁祸首。 宋瓷躲在隔壁病房,瞧见颜江跟宋翡手拉着手离开,她觉得这世界真玄幻。谁能想到呢,宋翡那样嚣张冷傲的女人,竟然能被颜江收服。 盯着颜江清瘦了许多的背影,宋瓷替他难受,也替他开心。他这也算是抱得美人归了吧? 听说宋翡今天出院,记者们闻风赶来,都想要在医院门口堵住宋翡,采访一下她。她现在可是全国人民都牵挂在心的病毒专家,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报道的机会。 他们等了会儿,就看到宋翡出来了。 只是... 那个牵着天才女孩宋翡的男人,是不是颜江?那个在两个月前高调宣布息影退圈,后来消失不见的颜江? 等等,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发现记者,宋翡下意识摇了摇颜江的手,对他说:“你先去车里等着。” 颜江死也不松开她。 “怕什么,我又没杀人放火,就这么见不得人?”说完,他突然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宋翡看了起来。 宋翡:“看我做什么?” 颜江语气阴恻恻地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用,配不上你,不想让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 我们明明还什么关系都不是! 可是看见颜江那危险又冰冷的眼神,宋翡只好安抚他:“不是这个,我是觉得你是明星,哪怕息影了,但人气还依旧。我怕我们的事,会给你带来影响。你的粉丝会心碎的。” 颜江:“这算什么,以后我们还会上床,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她们会反复心碎无数次。” 宋翡:“...” 这家伙是真的胆儿肥了,不得了了。 如果不是顾及到颜江的精神状态,宋翡能一巴掌把他打醒。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宋翡被一堆话筒给拦住了去处,她只好停下来,木着一张天才少女才配拥有的酷表情。 她是天才,她高傲嚣张不可一世,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宋翡老师,您身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大家都很尊敬宋翡,毕竟她可是天才,年纪轻轻就是病毒研究院的研究员了,她值得被他们尊敬。 听到这声‘宋翡老师’,宋翡耳朵微微红了一些,只是那头短发刚好遮住了她的双耳,除了站在她后面的颜江,无人发现天才少女害羞了。 “好多了,没有大碍。”宋翡的回答也很简短。 记者:“对穆冕一伙人的所作所为,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翡一本严肃地说:“我怎么说没用,得看法官怎么说。但我相信,我国的法律,会给他们应有的惩罚。” 那见宋翡闭上了嘴巴,明显是不打算再开口了,下意识问:“就这样?” “嗯。” 大家算是看出来了,宋翡老师比较寡言。 他们又采访了宋翡几个问题,最后,终于将关注放在了宋翡与颜江的关系上来。“宋翡老师,介意跟我们说说,你很颜江先生是什么关系吗?” 宋翡刚想说是朋友,颜江就举起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很酷很刚的来了句:“现在是牵手的关系,以后会是结婚过一辈的关系。” “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这是宋翡,我喜欢的女人。” 吃了一个惊天大瓜,记者纷纷表示这趟采访不亏。 跟着颜江坐上车,宋翡还觉得无语。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还没到家,宋翡便收到了宋瓷发来的微博链接分享。 宋翡:【?】 宋瓷:【点进去看看,我的姐姐,你火了。】 宋翡将信将疑打开连接,看到一个视频,视频配图非常惊悚—— 【颜江当众表白宋翡,这对CP你磕不磕?】 宋翡打开视频,看到了半个钟头前在医院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份视频,宋翡感到羞耻,中二。 宋翡收起手机,对颜江说:“恭喜你,又热搜了。” 说完,没听到颜江回答的声音,宋翡疑惑地偏头,才看到颜江睡着了。他睡着后,脑袋靠着椅子靠枕,双手抱臂,眉头轻轻拧着。 这些天来,颜江从来没有认真睡过一觉,眼底一片青灰色,充满了疲惫。不知道他是梦到了什么,睡得十分不安宁。 阿伦注意到颜江睡了,他这才轻声开口告诉宋翡:“宋翡小姐,你死...就你被穆冕绑走的这些天,江哥曾经长达五天五夜没有闭眼。后来还是宋宋过来看他,他哭的累了才睡了一觉。” “后来知道你还活着,他兴奋激动,患得患失,亢奋得总睡不着。我真担心他的身体会垮下去。” 宋翡望着阿伦,没有作声。 阿伦有些怕宋翡,这姑娘跟宋瓷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实在是太古怪,看人时眼神也太冷漠。 江哥的品味着实奇特。 “他几天没睡了?”宋翡最关心这个。 阿伦想了想,说:“差不多又有四天了。” 宋翡单手拖着颜江的脸颊,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颜江开始还在动,听到宋翡说:“是我,别动。”他顿时像乖宝宝,不动了。 阿伦看见了,很欣慰。 “宋翡小姐,我觉得江哥...”阿伦点了点脑子,等宋翡抬头望过来,这才小声说道:“精神出现了问题。” 宋翡也看出来了,跟以前想比较,颜江变得偏执固执了许多。“怎么说?” 阿伦犹犹豫豫地说:“我今天早上过去接江哥的时候,看到他...”想到自己今早看到的那一幕,阿伦心有余悸。 “他怎么了?”宋翡被勾起了好奇心。 阿伦心里怂的不行,答话时都不敢直视宋翡。“他在家里准备了一个大笼子,江哥家里没养宠物,我觉得、我觉得...” 阿伦‘我觉得’了好几次,也不敢将话说完。 他觉得那个笼子是为宋翡准备的。 听说了这事,宋翡不觉得颜江害怕,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宋翡没想到颜江对自己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她本打算等这件事结束了,再好好的跟颜江赔礼道歉。但颜江已经被她整疯了,他现在这状况,明显是产生了偏执型人格。 而她,是他的偏执的解药。 仅仅只是道歉赔罪,恐怕安抚不了他。 回到家,宋翡叫醒颜江,同他一起下了车。颜江没让阿松跟着进来,他牵着宋翡往屋里走,一走进大厅,就将大门给反锁了。 听到落锁的动静,宋翡回头盯着那门,问颜江:“你要把我关起来?” 颜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就领着她的行李上楼回房。 宋翡注意到颜江的健身室门被关着,她朝楼上看了一眼,确认颜江短时间内不会下来,这才走到健身室外,把门打开了。 那宽敞的健身室内,真的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 这不行! 宋翡转身就上了楼,在主卧室找到了颜江。颜江在铺床单,大床上放着两只枕头。宋翡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问颜江:“你是打算跟我同床?” 颜江没回头。 他弯着腰,细心地将床单上的每一处褶皱都整理平整,动作温柔的像是在抚摸爱人的发丝。 “阿翡。”颜江站在床边,他指着床单,问宋翡:“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单,我可以换成你喜欢的。” 宋翡眯着眸子,没做声。 她迟迟不做声,颜江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他紧紧注视着宋翡,问她:“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宋翡撇嘴:“我不跟神经病在一起。” “你觉得我是神经病?” “不是吗?”宋翡指着门外,说:“楼下那个笼子,是给我准备的吧?是不是我稍微不听话,你就要把我锁起来?” 颜江没做声,就那么看着她,眼神是固执的。 宋翡走到颜江面前,在床边坐下。 她仰望着颜江,对他说:“颜江,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颜江:“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属于我自己。”宋翡告诉颜江:“你以为一把锁就能锁住我?颜江我告诉你,若不愿意留下来,你就是把门窗全部锁死了,我也能炸个洞走出去。你心里清楚,我有那个本事。” 颜江不安地拧起了眉头,在思考那个可能性有多大。 宋翡又说:“我还肯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颜江:“为什么?” 宋翡突然伸出右手,握住了颜江的左手。颜江低头,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听到宋翡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离开你。” 颜江的瞳孔震颤了几下。他小心翼翼,不敢相信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宋翡:“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颜江的呼吸都加重了。 宋翡站起来,手指按在颜江的嘴唇上,对他说:“不喜欢你,就不会把解药涂在嘴唇上,等你来吻我了。” 颜江想起来了,在金沙萨,他们接吻了。 他心里生出一丝甜蜜。“阿翡,你喜欢我。”他愉悦不已,脸上渐渐展开出一抹动人心弦的笑容。 宋翡顺着颜江的话说。“是,我喜欢你。” “想跟我谈恋爱吗?”宋翡突然问。 颜江用力点头,“想!”觉得这还不够,他又说:“想睡你!想跟你结婚,跟你生孩子!” 宋翡忍住暴跳如雷的冲动,哄着颜江:“想跟我谈恋爱的话,就去看心理医生。等你精神状况稳定了,我们再谈恋爱了。” 颜江突然冷了脸。 他嘴角抿平,“说这么多,你就是想骗我去看心理医生?你觉得我精神出了问题?” “你精神出了问题,不是显而易见?”宋翡没再继续顺从颜江,她宋翡天生就不是那种贴心的小棉袄。 颜江快要黑化了,暴走了,想要直接压着她生孩子。 这时,宋翡突然又说:“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有一个精神病父亲。” 颜江愣住。 阿翡说什么?她愿意跟她生孩子! “我会去看心理医生。”不放心地盯着宋翡,颜江又警告她:“但你不能离开我。”他额头抵着宋翡的额头,呢喃着对她说:“失去你,我会疯的。” 她信他。 她已经见识到他为她疯魔癫狂的样子了。 “我不会离开你。” 在宋翡连哄带骗的劝说下,颜江答应了去看心理医生。 宋瓷私下里来找宋翡,看见宋翡抱着一本《心理学与生活》在看,她猜到宋翡看这本书的原因,就问她:“你跟江哥,最近还好吗?” 宋翡点了点头,“就那样,他在接受心理治疗。” 宋瓷就放心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含住,就听到宋翡一本正经的问:“小蠢货,第一次疼吗?” 宋瓷一口茶水喷在颜江家的茶几上。 190章 韩湛同父异母的弟弟 ——“小蠢货,第一次疼吗?” 这个问题从宋翡嘴里说出来,宋瓷着实大吃一惊。她赶紧抽了纸巾将面前的茶水擦干净,将纸巾丢进感应垃圾桶。一抬头,瞧见宋翡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宋瓷尴尬地擦了擦嘴角,“你竟然也会问这种事。”这还是她那个冰山般孤傲高冷的姐姐吗? 宋翡说:“我是个人,又不是尼姑。”言外之意,她也有七情六欲。宋翡不觉得性爱是一件羞耻的事,她坦坦荡荡地说:“有时候看着颜江顶着一张好看的脸,故意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也会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想要。” 宋瓷:“...”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不正经的宋翡。 “所以,疼吗?”宋翡耐心十足,又问了一遍。 宋翡都虚心请教了,宋瓷自然是要为她解惑的。宋瓷说:“那、那个么,也要看技术和气氛。”她有些结结巴巴,说:“你、你得自己去尝试,你问我,我也给不了你参考答案。” 宋翡点点头。 过了会儿,她又问宋瓷:“那你疼吗?” 宋瓷一张脸通红,像是煮熟了的小龙虾。她梗着脖子胡说八道:“我韩哥人俊钱多技术好,当然不疼。” 宋翡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宋瓷脸皮发烫,没法再待下去,她正准备告辞,又听到宋翡说:“我昨天逛了下淘宝,想要找一件情趣衣,结果发现它们都不适合我。” “胸前胸后一样平,穿什么都没效果。”宋翡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坦的胸前,又盯着宋瓷的,不禁苦恼。“吃木瓜真的有用吗?” 宋瓷只觉得雷人。 是病毒研究已经没吸引力了吗,宋翡最近怎么变得奇奇怪怪。 连番被宋翡刷新三观,宋瓷待不下去了。她站起来,匆匆丢下一句:“我要去录个曲,就先走了。”走到门后,又回头对宋翡说:“吃木瓜兴许有用,但你都过了发育的年龄了,还是少折腾。” 从颜江家里走出来,宋瓷脸都是烫的。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宋翡看着挺正经一个人,心还挺豪放。 人不可貌相啊。 宋瓷走后,宋翡起身来到厨房,盯着冰箱里她今天刚购入的一箱木瓜。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颜江发了一条短信,内容简短,只一句:【早点回来,我做了饭。】 心理咨询室里,颜江正在接受心理老师的疏导。 颜江觉得烦,对着心理老师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只想赶紧结束了今天的治疗回家。 那心理医生还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劝解颜江:“颜先生,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宋翡是人,不是宠物,不是你的私有物。人都是有思想的,你若真想将宋翡一直留在身边,就得尊重她,支持她...” 他话没说完,就被颜江开口打断:“她的理想是研究通透这世界上所有的病毒,她会满世界飞,你是要我放她远走高飞?”颜江神色冷冽下来,“你要我放弃她?” 心理医师:“...” 对上颜江这么有攻击性的病人,他也很无奈。 颜江根本就不是诚心想要接受心理疏导。 没办法,心理医生只能拿出杀手锏,“宋翡小姐跟我说了,等心理治疗结束,让我给你一份测评表,要是测评不合格或是毫无进展,她就不跟谈恋爱,不跟你生孩子了。” 这话无异于是当头一棒,瞬间把颜江给打醒了。 颜江压下眼里的厌恶与冷淡,装出一副听话乖巧的样子,对心理医生恭恭敬敬的说:“你说的对,我是该尊重她,支持她,她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不能阻碍她的步伐。” 心理医生:“...” 请不要跟我说违心话。 他正感到棘手,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这时,颜江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颜江给宋翡设置了特殊的来电提示和短信提示,听到这声音,他对心理医师竖起手掌,“稍等,我看个短信。” “请便。” 颜江拿出手机,看到宋翡发来的短信息后,心里的烦躁顿时就烟消云散。心理医生瞧见颜江那张阴沉沉的脸上瞬间转晴,变得阳光明媚,他不禁好奇问道:“是宋翡的短信?” “嗯。”颜江像是小孩子炫耀糖果一样,跟心里医生炫耀:“她今天亲自下厨,让我回家去吃晚饭。你不知道,宋翡不会做饭,这是她第一次做饭,她把第一次给了我。” 这话很有歧义,但心理医生假装没听出来,他告诉颜江:“看样子,宋翡很喜欢你,第一次下厨都给了你,说明你是他的独一无二。” 这话听得颜江心里舒坦。“不愧是我们市最牛的心理医生,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一不小心就道出了真相。 医生尬笑。 半个钟头后,治疗结束,颜江手揣着兜里,戴上了墨镜,脚步轻快地走了,赶着回家去吃饭。 他一走,医生便拿起座机,给宋翡打电话汇报情况。宋翡一边做饭,一边听医生说:“宋翡小姐,我认为,比起我的心理疏导,你对颜江先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更重要。” 宋翡放下菜刀,望着颜江家院子里一个角落发呆。 “像上一次一样,颜江先生依然很抗拒我对他的治疗,总认为我是个搅屎棍,不是个好东西,是迫害你们分开的罪魁凶手。”偏执的人,最容易嫉妒和记仇。 颜江一开始就把心理医生摆在了敌人的位置上,又怎么会敞开心扉接受他的心理疏导呢? “但你刚才一条短信,颜江先生瞬间心情好了起来,之后半个小时,我们的进展都还算顺利。”说了这么多,心理医生就只有一句话想要告诉宋翡,“真正的解药,是你。” “行,我明白了。” 挂掉电话,宋翡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洋葱切成小丁,打算跟鸡蛋一起炒着吃。颜江很喜欢吃洋葱炒鸡蛋,他奶奶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做给他吃。 等颜江开着车回来,宋翡的饭菜差不多已经做好了。 “阿翡。”颜江进屋就抱住宋翡的腰,跟她说:“我今天去见了心理医生,配合他做了心理治疗,医生夸我表现不错,有进步。” 宋翡信他就有了鬼。 “洗手,准备吃饭。” 颜江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将手洗干净,兴致勃勃地伸手去揭开保温锅的盖子。“让我看看你做了什么好吃...”颜江盯着锅里哪些菜,傻了眼。 五花肉闷木瓜,清炒木瓜丝,木瓜汤,木瓜炖鲫鱼... 颜江眼神悄悄起了变化。 宋翡过来端菜,告诉颜江:“买了一些木瓜,吃不完,别浪费了。” 颜江说:“木瓜一般不都是做甜炖品的吗?” 宋翡眯着眸子,语气不善的说:“所以你想说什么?说我不会做饭?做的是黑暗料理?” 颜江立马摇头,“不,我想说阿翡真厉害,研究了好多新菜式。” 宋翡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拍拍颜江的胳膊,对他说:“你是第一次吃到我的饭菜的人。” 就冲这一句话,颜江能把装木瓜的菜盘子都啃干净。 发现锅底下还有一盘洋葱炒蛋,颜江微微一愣。洋葱炒的熟过了一些,菜色看着就不美味,但颜江那颗不安的心却感受到了温暖。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洋葱炒蛋啊。”颜江将宋翡抱进怀里,低声说:“从奶奶去世后,就没人给我做过这道菜了。” 宋翡想到心理医生的叮嘱,她觉得应该给颜江一些甜头,边说:“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也做给我们的孩子吃。” 颜江的心怦怦狂跳。他突然说:“我明天也去看心理医生。” 宋翡忽然笑了。“行。” 宋翡第一次做饭,菜式也是自创的,但味道竟然还不错。不愧是天才,天才做饭的天赋也是很棒的。颜江吃饱了,撑着手,盯着小口喝奶的宋翡,忽然说:“我们阿翡这么聪明厉害,我们以后的宝宝,一定也很厉害。” 宋翡一噎。 她瞧见颜江那神采奕奕的目光,不好打击他,便说:“嗯,长得像你,智商随我。” 颜江满意极了。 第二天宋翡起床,便发现健身室里的铁笼子不见了。正巧阿伦提着菜过来他家,宋翡就问阿伦:“健身室那笼子哪里去了?” 阿伦笑着说:“今天一早江哥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叫搬运工将笼子送走了。”看样子,在宋翡小姐的影响下,江哥的病情在慢慢变好。 丢掉那个让颜江想入非非的笼子,就是一大进步。 “原来如此。”送给也感到欣慰。 说话间,颜江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手里还拎着一只雪白的狗。 颜江将狗笼子放在宋翡面前,他告诉宋翡:“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阿翡,你给他取个名字。” 宋翡看着阿伦,阿伦看着宋翡,表情都有些复杂。 看样子,他的病没有好转。 宋翡问颜江:“真要取名字?” 颜江笑着摸了摸宋翡的脑袋,他说:“当然,我们把他当孩子养,这样你以后就不会丢下我们父子俩,说走就走,说出事就出事了。” 宋翡瞧着那狗雪白雪白的,想了想,说:“既然是你的狗,就叫颜狗吧,小名狗子。”这名字取的潇洒不羁,也敷衍了事。 颜江眼皮一抽。“行吧,就叫颜狗。”总觉得是自己在骂自己。 阿伦憋着笑,非常难受。 - 这天宋瓷陪韩湛一起出差,来到文莱国。 韩湛出去与人谈事,宋瓷一个人呆在酒店,穿着长袖长裙,坐在窗边的懒人沙发椅上,盯着楼下那些车辆与女人。受宗教信仰的影响,文莱的女孩子们大多穿着长袖和过膝的长裙,还有人头上戴着头巾。 宋瓷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宋翡,跟她吐槽:【我来了一个不方便露腰露长腿的国家,好无聊。】 宋翡不知道在忙什么,没理她。 宋瓷打开宋翡的朋友圈,才发现宋翡跟颜江领养了一条狗,那狗才成年人两个巴掌大,毛发雪白,特别乖巧可爱。宋瓷留言问宋翡:【你们养了一条狗,狗叫什么?】 宋瓷还没有等到宋翡的回复,倒是接到了沈渝北的电话。 “老师。”宋瓷前天去梁博的录歌房,将她的原创小提琴曲《湛》录制了下来,送去给沈渝北,想让他指点几句。宋瓷问沈渝北:“老师你听了曲子没?” “听过。”听过好几遍,他都会拉奏了。“曲子很优秀,没给我丢脸。” 宋瓷弯唇浅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学生。” “跟你说个事。”沈渝北告诉宋瓷:“两个月后,《乐痴》剧组将要来中国海选,他们要挑一个角色。” 宋瓷知道乐痴这部作品,上一世,这部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还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最佳摄影奖,以及最佳音乐奖。男主演也斩获了最佳影帝奖,当真是风光无限。 宋瓷问沈渝北:“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沈渝北说:“一个双腿残疾的小提琴家。” 宋瓷猜到沈渝北提这事的目的了,“老师是想让我去参加选拔?” “嗯。”沈渝北告诉宋瓷:“这部电影的导演是都均斐,他这人虽然毛病多了点,但作品没得说。我想让你去参加三年后的伊丽莎白女王国际音乐比赛,你先去都均斐的电影里露个脸,到时候参加比赛也有优势。” 伊丽莎白女王国际音乐比赛是世界上最权威最备受瞩目的小提琴比赛,沈渝北是曾经的冠军,他的徒弟也必须是冠军。 宋瓷听完沈渝北的这席话,也燃烧起了斗志。“我定全力以赴!” “行,你好好准备。” 等沈渝北挂了电话,宋瓷才发现宋翡回了她的信息。 宋翡:【颜狗。】 宋瓷愣了下,没明白她在说什么。翻看聊天信息,宋瓷才明白宋翡是在说那条狗的名字。 【你们管那条狗叫颜狗?】宋瓷一脸迷茫,有这样子给狗取名的吗? 宋翡:【嗯。】 宋瓷:【你们真会取名字。】这名字,不知道是在骂谁呢。 晚上韩湛回来,宋瓷跟韩湛说了这事。“颜江跟宋翡养了一条狗,你猜那狗叫什么?” 韩湛想了想,说:“阿黄?” “颜狗。” 混战:“...”颜江的狗,叫这名字没毛病,有名有姓的,起的还挺有水平。 韩湛走到沙发边,将宋瓷拉了起来,他自己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将宋瓷箍在自己的怀里。 他手指在宋瓷平坦的小腹上逗留,唇贴在宋瓷耳旁轻语,“我们后天才回去,明天我很忙,恐怕没空陪你玩。瓷宝,你有没有想去看看的地方,我让龙雨陪着你去。” “我好想去参观皇宫,但现在不是斋戒月,皇宫也不对外开放。”宋瓷觉得挺遗憾的,她对皇宫还是挺向往的,想要进去看一看。 “那得等明年,去别的地方看看吗?”韩湛告诉宋瓷:“杰米清真寺是他们这边的打卡景点,你要不要去看看?” “也行。” 发现韩湛的手越来越放肆,宋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做什么?” 韩湛:“穆冕一审时间确定了,就在二十天后。” 话题突然扯到穆冕身上,宋瓷有些没跟上节奏。“然后呢?” “然后...”韩湛笑着亲了亲她的鼻子,暗示她:“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一件事么?” “嗯?”宋瓷捏着韩湛手臂,警告他:“说话就说话,少摸。” 韩湛低头看着宋瓷,眼中揶揄之色很浓,“那你别用腿夹着我的腰啊。” 宋瓷假装听不见。 韩湛打开双臂放在沙发扶手上,这才告诉宋瓷:“我说过,等穆家这些事情结束,我们可以开始备孕了。” 宋瓷一愣。 宋瓷特别喜欢孩子,尽管知道生产也许会令一个女人身材走形,长妊娠纹,但她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那行啊,韩哥努力工作,给你的小朋友赚尿布钱。” “只要尿不湿不镶金子,钱还是够的。”韩湛箍住宋瓷的腰,问她:“瓷宝,给我送给小瓷宝,好不好?” “好!”宋瓷直接抱住韩湛,用热情的吻回应他。 第二日,宋瓷穿上长裙,在包里备了一条头纱,这才在龙雨的陪同下来到了杰米清真寺。路上她做了许多旅游攻略,就怕违反了寺庙的参观规矩。 清真寺开放的时间每天都不同,宋瓷他们在开放时间准点抵达寺门口。宋瓷与龙雨脱了鞋,换上寺庙提供的黑色长袍,入乡随俗戴上头巾,才和龙雨一起走进寺庙。 这座寺庙在文莱非常有名,大厅建的富丽堂皇,穹顶无不精致艳丽,处处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宋瓷发现寺庙的朝拜室有两个,大的那个是男厅,小的是女厅。 从小就生活在有爱且互相尊重的家庭氛围下,宋瓷最讨厌男尊女卑那一套。她站在朝拜室门口,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 龙雨倒是进去参观去了,宋瓷便一个人闲逛,逛着逛着,来到了一片蓝色的喷泉泳池旁。 泉池里的水很澄澈,抬头可见蓝天白云,四周是风光如画的园林,宋瓷萌生了想要拍照的念头。 但寺庙里禁止拍照摄影。 宋瓷有些遗憾。 咔嚓! 宋瓷听到了相机的声音。 她诧异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金发蓝颜的高个青年,他黑色长袍里面,是一件藏蓝色的衬衫,一条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两条有力的长腿。 青年看上去二十出头,一张脸生得极英俊,下嘴唇与下巴之间有一颗黑色的极小的痣,不损帅气,反添独特。 见宋瓷看过来,他耸了耸肩,吐吐舌头,悄悄地将手机塞回了兜里,冲宋瓷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宋瓷歪头看着他,要笑不笑。 “你不会举报我的,对吧?”青年讲的是一口地道的马来语。 宋瓷:“我是中国人。”她用英文告诉对方。 青年有些意外,他走到宋瓷身边,与她并肩而站。 “很少会有中国人来文莱玩,大家更愿意去泰国新西兰或者欧美地区。”很意外,青年竟然会说一口还算标准的中文,虽然有些音节发音比较奇怪,但宋瓷听得懂。 宋瓷笑着告诉他:“你该去中国看看,看过中国的壮丽河山,你会发现,中国人最爱去的地方,永远是神州大地。” 青年微愣。 “是,中国地大物博,是个好地方。”他主动朝宋瓷伸出手,道:“杰克·亚伯拉罕,敢问小姐芳名。”他的用词文绉绉的,听上去滑稽而又有趣。 宋瓷与他握手,道:“ns。” 他说他叫杰克,她便说她叫罗斯,这是泰塔尼克号的名字梗。青年表情呆了一下,明白自己是被宋瓷耍了,他笑着说:“小姐真幽默。” 宋瓷附和一笑,才说:“我叫宋瓷。” “宋词?唐诗宋词?”看样子青年对中国的文化有所了解,还知道唐诗宋词。 宋瓷解释道:“宋瓷,瓷器的瓷。” “哦!”青年打了个响指,“我知道,精美的瓷器,我家里就有景德镇的陶瓷!” 宋瓷笑了笑,没否认。 余光里瞥见一道男影在迅速走过来,阿兰这才跟宋瓷道别,“美丽的小姐,我们有缘再见,我得去找我的朋友了。” “有缘再见。” 阿兰·克隆尼刚离开,龙雨便过来了。 “夫人,那是谁?”龙雨蹙眉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警惕之色。 宋瓷告诉他:“杰克·亚伯拉罕,他说他叫这个名字,我就告诉他,我叫罗斯·阿德金斯。”宋瓷冷笑,盯着那人的背影,幽幽道:“告诉韩湛,就说我被一个身份可疑的男子注意到了。” “夫人怎么知道这人有问题?”龙雨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发现夫人比他以为的要更聪明一些。 宋瓷给了龙雨一个深奥的眼神,“女人的直觉,比检测仪还准。” 龙雨耸耸肩,觉得夫人说的很有道理。 晚上,韩湛刚从车上走下来,就看见了等候在酒店门口的龙雨。他朝龙雨走了过去,“在等我?” 龙雨说:“烟瘾犯了,想下来找个抽烟的地方,结果全国禁烟。” 韩湛笑了,“把烟戒了吧,别把肺给抽黑了。” 龙雨不吭声,样子瞧着倒是挺老实。 “今天的确发生了一件值得在意的事。”龙雨便将那个自称杰克的男人的存在告知给韩湛。 韩湛听说了这事后,表现的很在乎。一边往酒店大厅走,韩湛一边问龙雨:“那人长什么模样?” 龙雨说:“我只看到他的背影,个子倒是挺高,夫人说那个男人很年轻,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哦对了,夫人还说那个男人嘴巴跟下巴之间,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闻言,韩湛脚步一顿。 龙雨跟着停下。 韩湛转过身来,眼神不知何时变得冷冽起来。“那个人,他走路是不是有些跛?” “这我倒没有注意,不过...”龙雨仔细回想那个人走路的姿势,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忙告诉韩湛:“他走路的速度很慢,生怕会踩死了蚂蚁一样。” “我知道了。” 回房的路上,韩湛便没再说一句话。 房间里,宋瓷已经睡了。韩湛本来想要跟她说件事的,但看她睡得很香,就作罢了。第二天中午,他们启程回国。 宋瓷像来时一样,打算进驾驶舱,却被韩湛拉住了手腕。“你今天跟我一起坐,我有事跟你说。” 宋世清与熊健看见这一幕,忙将驾驶舱的门给关了。 宋瓷只好跟韩湛来到他的私人休息室,门一关,韩湛就脱了外套。 宋瓷坐在韩湛的小床边上,想到自己看过的某些电影里的剧情,她露出坏笑,调戏韩湛:“咱们这样,会让外面的人乱想的。” “想什么,我们合法夫妻,随他们想。”韩湛在床上躺下来,双腿交叠着,姿势惬意。 宋瓷跟着躺在,脑袋枕在韩湛手臂上。“韩哥要跟我说什么?” “昨天那个接近你的男子,我应该认识他。” 宋瓷脑袋抬了起来,她盯着韩湛的脸,蹙眉问道:“你们真认识?他难道是间谍?还是杀手?” “都不是。”韩湛扭头望着玻璃窗外越来越清晰的蓝天白云,闷声说道:“是我弟弟。” 宋瓷一怔。 “你弟弟?你怎么会有个弟弟?”宋瓷可从没听说过韩湛还有兄弟,她想了想,就说:“不是亲的吧?” “算是亲的吧。”韩湛补充道:“同父异母的。” “啊?”想到青年那头嚣张的金毛,宋瓷问韩湛:“你父亲是外国人?” “嗯。” 不等宋瓷再开口,韩湛突然又说:“他是国际大毒枭。” 宋瓷:“!” 万万没想到,出生将门之家的韩木兰,竟然嫁给了一个大毒枭。这之中又有着多少血雨腥风的内情,宋瓷不敢深想。 “我们一共四兄妹。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他是我父亲最满意最骄傲的继承人。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你昨天看见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我弟弟,他叫阿让。” “阿让·克隆尼。” 韩湛用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陷入了回忆中。他讲述的语气逐渐变缓,听上去像是在讲陌生人的事。“阿让是最小的孩子,他小时候胆子很小,也很天真。我们每一个孩子在四岁生日那天,都要接受一道洗礼...” “杀人。” 宋瓷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让四岁生日那天,父亲给他的挑选的洗礼祭品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阿让不敢开枪,不忍开枪,他求父亲放过她,父亲一怒之下,就朝阿让小腿上开了一枪。” “阿让的脚有些跛,就是因为那件事。” 宋瓷听得心惊肉跳,她怎么也没想到韩湛小时候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 “他恨我。” “为什么恨你?”宋瓷以为韩湛曾欺负过阿让。 阿让恨韩湛,不是因为韩湛欺负过他,真相其实令人心碎。 韩湛说:“阿让小时候最亲近我,他最期盼的就是长大后,能和我们一起干掉我们的父亲,然后和我一起逃离那个深渊地狱。” “七岁那年,外公找到了我,将我带回了家。拥有了一个全新生活的我,成了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而阿让,他被我父亲逼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坏人,一个被多国通缉的罪犯。” “他恨我,恨我丢下他,恨我留他在那个地狱深渊里过着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你的,但宋瓷,阿让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天真善良的阿让了,他时间宝贵,从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主动接近你,一定是心怀不轨。” “一旦你身边出现了陌生可疑的人,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宋瓷脑海里浮现出阿让的模样来,他笑起来那么灿烂,真想不到他竟也双手沾满了鲜血。“那韩哥,婆婆她...” “她是真的死了,被我父亲当着我的面开枪杀死的。” 宋瓷愕然不已。“这、这...”她咬牙切齿地骂道:“这还是人吗,这是畜生吧!”这样的畜生竟然还有四个孩子,简直荒唐可笑。 有些好男人娶个老婆都难,他却爱人成群,儿女扎堆! “连自己的老婆都能杀,比畜生都不如!”畜生还知道保护自己的配偶呢! “你错了。”韩湛纠正宋瓷的说话,“我妈妈不是他的老婆,只是他的一个情人而已。” 宋瓷更觉得吃惊了。 韩翱宇的女儿,怎么会甘心去做一个男人的情人! “我父亲这辈子,就只爱过一个女人,一个深爱却得不到的女人。他得不到那个女人,就一辈子都没有结婚,无论是我的母亲,还是阿让的母亲,都只是他找来的替代品,一群与他初恋有着相似的皮囊的替代品。” “...” 她是该夸韩湛生父痴情不悔,还是该骂他猪狗不如呢? “还好你不像你父亲。” 韩湛突然笑了,“我是他儿子,我身上到底流着他的血,我们之间,还是有相似处的。” 宋瓷表情逐渐凝固,“你可别吓我。” 见自己吓坏了宋瓷,韩湛这才笑了出来,说:“我们别的不像,就贪慕美色这一点,我们还是很像的。” 韩湛捏着宋瓷的手,说:“没遇到你之前,我都没有发现,我竟然是一个好色之徒。” 宋瓷心里喜滋滋的,韩哥这是变相的夸她好看呢。“那什么,我知道我好看,你适可而止啊,夸过头了我会飘上天的。” 从嫁给韩湛后,宋瓷是越来越飘了,她怕飘得过了,会得意忘形。“行了,我眯会儿,提前半个钟头把我叫醒。” 宋瓷说睡,就秒睡。 韩湛却睡不着,提起了童年的事,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起了那些黑暗的往事。 童年对韩湛来说,是残酷无情的,他的父亲想要把他培养成一个毒品免疫体,从小就给他注射各种毒品,导致韩翱宇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针孔伤痕。 后来被外公接回家,连续打了好几年的激素解药,这才变得正常。所以韩湛特别敬重自己的外公,没有外公,他会成为比阿让更可怕更堕落的人。 但这件事韩湛不打算告诉宋瓷,她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小可怜。韩湛不要当宋瓷的小可怜,他要当宋瓷顶天立地的丈夫。 - 回到望东城,韩湛的工作越来越忙,宋瓷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羽化经纪公司要为梁博出第一张专辑,这是一件大事,从作词作曲到MV,无一不用心。 梁博对宋瓷有迷之信任,他坚持要宋瓷为他的所有歌作曲,宋瓷被梁博几句话一夸,顿时就有飘。 她一飘,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第一张专辑一共七首歌,宋瓷这下有事做了,天天都呆在家里作曲。 韩湛有天晚上回来,看见宋瓷趴在钢琴上睡着了,琢磨着也许该换一套大房子了,要给宋瓷建一个宽敞的豪华的专业的乐器房。 第二天韩湛就让北战帮他联络到一名建筑设计师,高价聘请对方为他设计新家。新家地址定在御龙山的山顶。 御龙山地处御龙渊大河边上,西接碧水区与晋山区,南临望江山。御龙山顶有一块奇石,形似昂首的龙头,龙头高高在上俯视着御龙江,故而,那片山被命名为御龙山。 三十三年前,尚还在读大学的墨谣豪掷千金将这座山头买了下来,本来是打算建一栋大豪宅,方便她们四姐妹一起居住的。 但韩木兰的离世,成了墨谣她们三姐妹心里永远的痛,那豪宅也就没有建造的必要了。 后来韩湛十八岁生日那天,墨谣将这片山赠给了韩湛。 韩湛将所有要求跟建筑设计师详细讲了一遍,就任由设计师去发挥,静等成果。宋瓷她有了一颗事业心,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不知道韩湛背着她在偷建豪宅。 转眼间,穆冕一审的日子就要到了。 作为受害人与受害者的家人,宋瓷与宋翡是需要法庭的,而苏蓓蓓作为受害人的遗女,也应该去审判现场旁观。 穆冕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了,有人盼这一天盼了十多年,有人却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穆秋已经出院回家,曾经这个家里充满了温馨与笑声,但现在,死的死,被抓的抓,到了深夜,竟寂静的可怕。 穆秋不敢上楼去睡觉,每次上楼经过二楼的时候,她总觉得母亲会突然拉开主卧室的门走出来,笑着问她:“秋天儿,你怎么才回来啊?” 穆秋心里有鬼,她只敢在一楼的客房睡觉。 张阿姨不知道穆秋的心思,只以为她是身体虚弱嫌弃上下楼劳累。 明天就是穆冕被审判的日子了,张阿姨见穆秋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问她:“小姐,你是在为明天的事担心吗?” 穆秋点了下头。“张阿姨,你说我爸爸,他会被判死刑吗?” 张阿姨没做声。 想也知道,身负三条人命,还差点杀了宋翡,穆冕已经成了全国皆知的大罪人,他不被判死刑才怪! 张阿姨再向着穆秋,也觉得穆冕应该被判死刑。但这话,她是不能当着穆秋的面说出口的。 穆秋摇头苦笑,“一定会是死刑吧,谁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穆秋靠着沙发,回想起父亲对自己的种种好,不禁问道:“他怎么会杀人呢?” 那么好的父亲,怎么会是杀人犯呢? 张阿姨在一旁说:“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看着面善心慈,但他的心是黑的。人啊,单凭一双眼睛是看不透的。就是夫人,也是到死才看清先生的真面目,更何况是小姐你呢?” 也不知张阿姨这番话里面那句话戳痛了穆秋,穆秋忽然站了起来,说:“我去休息了,张阿姨也早些休息。” “诶,好。”张阿姨见穆秋生气,也不知道自己这话哪里说错了。 穆秋回到客房,盖着被子,手按在胸口,感受着有力的心跳。 ——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看着面慈心善,但他的心是黑的。 若张阿姨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只怕是会马上拎着行李,逃之夭夭吧。 “妈,如果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后,你还会把心脏给我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穆秋的问题。 - 夜空中,月色皎皎。 御龙渊的河岸旁,盘腿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皮外套,黑色牛仔小脚裤的女人。她仰头望着闪烁的星空,弯唇笑了。 “妈,爸,穆冕明天就要接受一审了。你们的仇,就快得报了。”苏蓓蓓侧首望着远方那座御龙渊大桥,想到十四年前那个早上。 那天早上,她父母的遗体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小雨中,冰凉凉的,任她怎么哭怎么喊都没法醒过来。 十四年过去,忆起父母死亡时的画面,苏蓓蓓早已没有了撕心裂肺的痛感。但她还是感到悲伤难受。 想到黎离,苏蓓蓓有些为难。“妈妈,我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呢?”苏蓓蓓犹豫不决,希望能有个人为她指点迷津。 这时,放在她腿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苏蓓蓓接通电话,听到黎离说:“蓓蓓,你今晚还写作吗?我刚下班,有些想你,想见见你。方便的话,我来找你吧。” 听到黎离含笑的嗓音,苏蓓蓓不禁弯起了唇角。“来御龙渊大桥旁边的河滩找我。” “啊?这么晚,你一个人在那里?” “嗯。” “等着,我就来!” 三生桥区距离御龙渊大桥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黎离用最短的时间赶到河滩,远远的,便看见苏蓓蓓的身边放着几瓶啤酒。 黎离走过去捂住苏蓓蓓的眼睛,故意压低声音,恐吓苏蓓蓓:“哪里来的美妞,劫个色。” 苏蓓蓓伸手,在一片黑暗中摸到了身边的啤酒瓶。她举起啤酒,对黎离说:“先生要不要先喝瓶酒,壮壮胆?” 黎离失笑。 他松开苏蓓蓓的眼睛,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这才接过那瓶啤酒,在苏蓓蓓身边坐下。 “怎么一个人来这里?是有心事吗?还是卡文没灵感?”黎离直接用牙齿咬开啤酒盖子,咕噜噜喝了口啤酒。 苏蓓蓓将自己的啤酒递给黎离,“帮我打开,我是弱女子。”单手能提起四十斤大米的那种弱女子。 “好。” 用牙齿打开瓶盖,黎离将酒递到苏蓓蓓面前,却不松手。他暗示苏蓓蓓:“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苏蓓蓓:“好。” 苏蓓蓓脸蛋凑近黎离,就在黎离以为苏蓓蓓要亲他的时候,苏蓓蓓迅速伸出双手在黎离的胸前揪了一下。 “嗷呜!”黎离疼得脸色都变了。 苏蓓蓓夺回啤酒,仰头潇洒的喝了一口,她砸吧砸吧嘴,回味无穷。“还挺有料,手感不错。宋瓷没骗我,男人上面下面都怕疼是真的。” 聪明的黎离抓住了重点—— 所以韩先生也别宋瓷揪过? 没看出来,看着威武不屈的韩先生,私下里也是惨遭宋瓷欺负的小可怜。 191章 穆冕:穆秋,你不是人! 黎离揉了揉胸口,等不疼了,这才重新握住酒瓶,与苏蓓蓓干了个杯。 苏蓓蓓举起啤酒瓶,一口就干掉了半瓶啤酒。见状,黎离眯起了那对好看的凤眼,语气肯定的说道:“蓓蓓,你有心事。” 苏蓓蓓张开嘴,吐出一口酒气来,这才说:“因为有件事必须跟你讲,但又没有勇气,内心犹豫不决,所以想喝杯酒,给自己一点勇气。” 听她这么说,黎离便感到不安,心里七上八下。“你...”黎离的笑容有些牵强,觉得手里的啤酒都开始泛苦了。“你是要跟我分手?” 苏蓓蓓摇头,“不是,我们感情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要分手。” 黎离悬着的心猛地落回实处。“那是要讲什么?你说,我没关系的。”只要不是分手,一切都好。 苏蓓蓓说:“穆冕明天就要被一审了。” 没料到苏蓓蓓会突然提到穆冕,黎离愣了愣,才点头。“是的,这件事今天已经传开了,想来明天法院会很热闹。” “我也会去。”苏蓓蓓说。 黎离便问她:“是想去旁听经过,为下一部作品积累素材吗?”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别的。 苏蓓蓓摇头否认,“不是,我是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去的。” 黎离有些迷茫,没明白苏蓓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是被害人的家属,你...”黎离隐约明白了什么。 被穆冕残害的受害人之中,就有一个姓苏的死者。 而那个人,是当年被他父亲追尾后车子坠江溺水身亡的人! 望着苏蓓蓓,瞧见她双眼里闪烁着泪花,黎离的表情越来越怪异,“蓓蓓,你别逗我。”他声音里,能听到颤音。 苏蓓蓓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的父亲,叫苏不忘。” 黎离表情一僵,蓓蓓真是那个人的女儿? “怎么会?” “黎离,你还记得吧,当年被你父亲追尾,车子坠入御龙渊大河溺水身亡的那对夫妇,男的叫做苏不忘,女的叫做金云舒,他们是悦色购物网站的创始人。” 对上黎离错愕震惊的眼神,苏蓓蓓快要哭出来了。“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就是当年那个被你跪着道歉求原谅的小女孩。” 黎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会...”他嘴里只重复这样一句话。 “阿离。”苏蓓蓓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阿离,你的父亲的确酒驾了,也的确撞了车,但他不是杀了我父母的凶手。穆冕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你的父亲是有罪,却罪不至死。” 苏蓓蓓感到对不起黎离,她哭得很伤心,她用手挡住脸,哭着跟黎离道歉:“阿离,我对不住你,也不对不起你妈妈。当年你们母子为了赔偿我,把房子都卖了。是我害你们母子居无定所,阿离,我对不住你。” 黎离失神了许久,才消化掉这件荒唐的事。一只大手轻轻落在苏蓓蓓的头上,温柔地拍抚她。 苏蓓蓓擦掉眼泪,抬头看着黎离。 只见黎离嘴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告诉苏蓓蓓:“你不用道歉,我的父亲酒后驾车并追尾,他就是有罪,虽然罪不至死,但也并不清白。” 苏不忘夫妇的死,黎离父亲是有责任的。“他的死也不怪任何人,怪只怪他自己懦弱没担当。” “至于我和我妈妈,再苦的日子我们也都熬过来了,你也不用感到抱歉。” “还有,我很庆幸我的父亲不是真正杀了你父母亲的杀人犯。庆幸我还有资格,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苏蓓蓓并不是个恋爱起来就没脑子的蠢货,但在听到黎离这番话后,她心里也觉得动容。 “这事说出来,我人都轻松些了。”苏蓓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装着事,这些天我写作都没灵感。” “你早该讲出来的。” 苏蓓蓓:“我不敢。” 黎离愣了愣,然后默默地握住了苏蓓蓓的手。 河边的风很大,两人的手都被吹冷了,苏蓓蓓把外套打开,对黎离说:“冷就来我怀里。” 这男友力十足的动作与口气,把黎离给整蒙了。 黎离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这才厚着脸皮钻到苏蓓蓓的怀里。“你怀里真暖和。” “嗯。” “真香。” “嗯。” “真软。” “闭嘴!”苏蓓蓓嫌弃黎离话痨。 黎离闭嘴安静了片刻,突然又说:“过两天,跟我一起去我家吃顿饭,怎么样?我妈知道我谈了女朋友后,天天都在问我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吃顿饭。” 他妈手术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精神也好了,能吃能喝也就能叨叨了,天天都在催他带女朋友上门吃饭。 别看黎总表面风光,在公司里挥斥方遒深得人心,背地里却是一个被妈妈耳提命面督促着结婚的可怜单身狗。 苏蓓蓓挺不好意思的,“这第一次谈恋爱,业务不熟,初次登门拜访也不懂规矩,你等我回头去做个见婆婆的攻略,我再跟你回家。” 悬疑推理作家苏蓓蓓,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黎离愣了愣,接着心花怒放。“你同意了?” “嗯。”苏蓓蓓拍拍黎离的脑袋,又来了一句男友力MAX的话:“你的清白都给了我,我总不能不对你负责。” 黎离:“...” 于是这天晚上,黎离像只癞皮狗跟在苏蓓蓓身后回了她的家。他妈半夜起床上厕所,发现黎离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儿子。 因为黎父的事,黎母对‘车祸’这东西都有了阴影。也不清楚黎离是在公司留宿,还是开车回家路上出了意外。她上完厕所,洗完手,就站在厕所里给黎离打电话。 电话通了,一直没人接。黎母不放心,又打了一遍。 黎离下楼买夜宵去了,疲惫的苏蓓蓓睡在床上,盯着床头柜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她有些犹豫。 黎离妈妈的电话... 知道黎妈妈是担心黎离,苏蓓蓓在电话快要默认挂断的前几秒,选择了接听。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黎离他妈担忧问道:“黎离,你今晚又在公司睡吗?不回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你故意让我担心是不是?” 苏蓓蓓犹犹豫豫地开口:“伯母,黎离出去买夜宵了,他可能是忘记给你打电话了,你别担心,他没事。” 黎妈妈:“...” 明明苏蓓蓓在电话里面,黎妈妈却有种儿媳妇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局促感。 她下意识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想要给儿媳妇留个干净整理的印象,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家里,儿媳妇在电话那头呢! 黎妈妈小心翼翼地问苏蓓蓓:“你是蓓蓓?” 黎离果然跟他妈提过自己。“是的伯母。” “哎啊,黎离今晚去你家玩了啊,哎,那什么,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休息,早些休息。” 第一次跟儿媳妇通话,黎妈妈也很紧张,她挂了电话后,腰靠着盥洗池,将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又重述了一遍。 确认自己没有说错话,黎妈妈这才安心。 黎离拎着烧烤回来,苏蓓蓓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告诉他;“你妈刚才打电话来了,响了两遍,我帮你接了。” “是么?”黎离放下烧烤,看见苏蓓蓓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坐在床上指点江山,“回去在你妈面前,记得美言我几句。婆媳关系好不好,就看儿子工作到不到位了。” 黎离感到肩上担子重。 媳妇和妈妈,是坐在跷跷板上的两个祖宗,黎离必须一碗水端平,端不平就是修罗场。 转眼天亮了。 苏蓓蓓早早起床,换上正装,与黎离一同去隔壁的早餐店吃了饭,这才与黎离吻别。 黎离的车开向宙斯,苏蓓蓓则开着车朝着望东高级人民法院前进。 她到时,距离开庭时间还有一会儿,她坐在车里玩手机,不一会儿便看到宋翡与宋瓷到了。 是宋翡在开车,别看她瘦,开的却是一辆威武霸气的悍马越野。 一个漂移,车停在苏蓓蓓车旁,都不用修正位置,车身刚好就停在车位的最中间。 天秀! 苏蓓蓓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不愧是天才少女,这车技就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看看宋翡,再看看她旁边那个胸大无脑开车能把油门当刹车踩的宋瓷,苏蓓蓓心里不禁产生疑惑:同样的爸妈,同一颗卵子,怎么会造就出两个智商相差这么多的两姐妹? 宋翡推开车门,消瘦笔直的长腿裹在一条小脚裤里,她弯腰钻出来,身上黑色的卫衣跟鸭舌帽,将她伪装成了一个低调又不露锋芒的街头少女。 苏蓓蓓这是第一次见到宋翡本人,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写着一个‘酷’字。那酷酷的眼神,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宋瓷也下来了,高跟鞋,奢华的高定刺绣长裙,像只开屏的孔雀。 苏蓓蓓赶紧看了眼宋翡洗眼睛。 “你到多久了?蓓蓓。”宋瓷朝苏蓓蓓的车走过来,听到这声蓓蓓,宋翡也分给苏蓓蓓一个关注的眼神。 这就是那个敢玩骨灰的暗黑少女? 苏蓓蓓从车里走出来,风衣牛仔裤,装腔作势的戴了一副文学气息十足的银边眼镜,看上去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作家。 “刚到不久。”朝宋翡抬抬下巴,苏蓓蓓对宋瓷说:“你姐姐话不多的样子。” 宋瓷耸肩,“人狠就行了。” 三人聊着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宋瓷叽叽喳喳的讲,苏蓓蓓有问有答,宋翡一脸冷漠地倾听。 终于,看守所的车到了。 三人站姿变得笔直,盯着那辆车,看见两名警察押着穆冕一行人从面包车里钻了出来。 一个多月不见,不知是看守所里的伙食不好,还是杜婷婷的死给了穆冕太深的打击,他瘦了许多,颧骨都凸了出来,眼里一片灰淡,再也没有了往日里那股‘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气劲。 穆冕被压着走进法院,迈上阶梯前,他有所感应般回头,看见了身后站在树下的宋氏姐妹。 穆冕看她们的那个眼神,又狠又怨。 宋瓷被那个眼神看得浑身发寒,嘴唇不安地翕动了几下。宋翡直接遮住宋瓷的眼睛,“别看,脏眼睛。” 宋瓷赶紧闭上眼睛。 穆冕深深地看了眼神色轻蔑的宋翡。 他一开始的预感就是对的,这个宋翡,真的是人中龙凤,她有足够的耐心,深狠的城府,以及斗起来不怕死的狠劲。 穆冕在看守所呆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曾无数次思考自己那个周密计划到底为什么会失败,究竟哪一步出了错。 他不蠢,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个宋翡,只怕一开始就是在装,她故意落网,拉他跳进她为他挖的深坑里。可怜他信心满满,竟然一开始就着了宋翡的道! 女人啊,当真是心狠手辣。 “走!” 警察拽了拽穆冕,穆冕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苏蓓蓓,就被带进了法庭。 苏蓓蓓往嘴巴里丢了一颗口香糖。从戒烟后,口香糖就成了她的储备粮。她朝穆冕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说:“他那副死不知悔改的样子,特别欠扁。” 宋瓷眼神复杂地望着穆冕消失的方向,心里感到悲哀。 怎么会有人,坏的这么彻底呢? - 九点四十,审判正式开始。 高级人民法院今天上午就这么一场审讯,现场人还挺多,检察官,证人,辩护律师陪审员... 全部加起来都二十来号人了。 就在审讯快要开始时,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个身穿香奈儿大翻领外套的娇弱女子,慢步走了进来。 来人是许久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的穆秋,她看着身形还是清瘦,但气色却要精神了许多。一颗好的心脏,带给了她健康跟活力。 穆秋微微垂着头,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就声也不吭,安安静静。 宋瓷朝穆秋瞥了一眼。 穆秋察觉到了宋瓷的注视,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像是个瞎子,躲藏在自己的世界里扮演聋哑人。 也有不少人认出了穆秋,看她的眼神都很复杂。 终于,开审了。 “带罪犯穆冕。” 穆冕被人法警押了进来,手腕上戴着手铐,脚踝上拷着脚链。他被带到法庭后,抬起头来,淡淡地环视了一圈席位上的人。 当看到女儿穆秋时,穆冕脸上的从容之色全都烟消云散。他眼神闪闪躲躲,嘴唇微微翕动,愧疚心虚的他忙转过身来。 他没脸见穆秋。 穆秋也看着穆冕,见爸爸瘦了许多,身上还被戴上了手铐脚铐,她的心钝痛不已。也分不清是杜婷婷在心疼,还是她自己在心疼。 一条又一条的罪名加注在穆冕的身上,他的辩护律师本着职业道德,不得不为他进行合理且公正的辩证。 但律师的辨证,依然没能改变审判的结果。 当听到‘罪犯穆冕被判死刑立即执行,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这个审判结果时,现场无人欢呼,也无人哭泣。 他们只是长吁了一口气,有种欣慰的快感。 听到宣判结果后,穆秋就那么怔怔地坐在那里,耳朵里嗡鸣声响个不停。 等穆冕被押走法庭现场,穆秋才回了神似地站了起来,拉开门朝着穆冕的身影狂奔过去。 “爸爸!” 穆秋一声惊喊,穆冕停下了脚步。 法警们对视一眼,并没有强行拖走穆冕。穆冕回头,望着法庭门前的穆秋,他嘴皮子一阵哆嗦后,终是流出了悔恨不甘的泪水。 “秋天儿。”穆冕声音发颤的告诉穆秋:“秋天儿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别学爸爸,你要带着妈妈的心脏,好好活下去!” 穆秋哭得以泪洗面,“爸爸,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妈妈死了,爸爸也要被执行死刑了,墨哥哥也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穆冕望着女儿无助流泪的样子,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就在那一刻,他忽然很懊悔。 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走吧!” 法警强行带走了穆冕。 穆冕被押上了车,送往望东第一监狱,等待最高人民法院复核。但穆冕这件事影响太大,身上背负的人命太多,最高人民法院的审判结果应该也不会变。 坐在车里,穆冕偏头望着窗外,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一切能重来,他真的就会选择不一样的道路吗? 不,他仍然会走老路。 善良的人,一开始就会选择善良的道路。邪恶的人,永远都只想走捷径去犯罪。一棵树的根坏了,那棵树迟早会死,人也是一样。 - 穆冕被关进监狱的第三天,突然被通知有人来探视他。 穆冕以为是穆秋来了,他到达会见室,看见宋瓷后,下意识警惕的眯起了眸子来。黄鼠狼来给鸡拜年? 宋瓷着一件酒红色毛呢风衣,剪掉了接发,中长的发刚及肩。她优雅地坐在会见室的凳子上,漂亮的惹眼。 穆冕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声色地坐下。“你来了。”穆冕没什么表情的开口说:“来看我笑话么?” 宋瓷摇头,“不,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穆冕:“我有什么好看的?” “曾经,父亲在我眼里也是很伟大很高尚,很英俊帅气的。”宋瓷忆起灾后第一次看见穆冕时的场景。那时候,穆冕也是宋瓷心里的英雄,是特别善良的大好人。 “曾经我敬你仰慕你,还曾幻想着以后要嫁,就要嫁像父亲一样善良有担当的男人。” 宋瓷并不是在挖苦穆冕,她只是想要在穆冕临死前,跟他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句句肺腑,绝无欺言。 穆冕分不清宋瓷是在挖苦他,还是单纯的想谈往事,他理智的保持沉默。 “父亲,当我知道你领养我们姐妹的真实目的后,我当时真的感到难以置信。那么善良的父亲,怎么会那么歹毒呢?” 穆冕嘴皮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后来我也想通了,这天下本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只想做好事不计回报的滥好人。父亲不是好人,只是我把父亲当成了好人,是我有眼无珠信错了人。” 听宋瓷说了这么多,穆冕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欲望。他回忆起宋瓷住进这个家里后,为家里带来的欢声笑语,表情渐柔。 “我没想过要动你。”穆冕说。 宋瓷点头,“这我信你。”你没想过要杀我,但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你还是会杀我。 “你是我养了八年的孩子,从一开始的心怀不轨,到后来的朝夕相处。我对你,也不是没有半分亲情。只是宋宋啊,穆秋才是我真正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在她与你姐姐宋翡之间,我当然要选择我的女儿了。” 对他的话,宋瓷不加评论。她只问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我姐姐,如果只有我的心脏跟穆秋合适,你是不是也会对我下手?” 穆冕眯了眸子,没有作声。 这是默认了。 “我明白了。”宋瓷摇头失笑。 穆冕很是感慨地叹息了一声,他告诉宋瓷:“宋宋,你得明白,养女跟亲女儿,终究是不一样的。” 宋瓷讥诮的笑着,“我当然明白。”她突然说:“我出车祸,是父亲找人做的吧?” 穆冕眉心一跳,不做声。 “因为我姐姐失踪了,你找不到合适的心脏了,便对我出手了。当时救护车上的医生就是朱袁文吧,你算盘打得好,却没料到会横空钻出来一个韩湛,打乱了你们周密的计划。” 计谋被看穿,穆冕也懒得再伪装。“是,是我做的。”反正已经被判了死刑,再多加一条杀人未遂罪,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他大方承认了,宋瓷反倒不知道该如何谴责他了。对穆冕这种人,谴责也不过就是废话。 这时穆冕突然也说:“从疗养院醒来,半夜跑出疗养院的那个人不是宋翡,是你吧。” 宋瓷淡淡地瞥了穆冕一眼,没承认也没反驳。 “看来我猜的没错。宋宋,我很好奇。”穆冕身子前倾,脸几乎就要贴到了隔断玻璃上。 他睁大了一双黑沉沉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宋瓷,像是一头饿狼。“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计划的?”这是穆冕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 宋瓷自然不会告诉穆冕重生这件事。 她说:“直觉。” 穆冕怀疑地看着她,不信直觉这东西会这么逆天。看来宋瓷身上,也藏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要跟我摊牌?”穆冕往后退开身子,有些厌倦地说:“话已经说开了,你走吧。” “倒也不只是要跟你摊牌。”宋瓷牵起唇角,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盯着她的笑,穆冕觉得不安。 看见宋瓷从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拿出一个平板来,穆冕皱起了眉头。干什么?知道他要死了,临死前给他放一场小电影? “父亲,希望这个东西你看了之后,不要太惊讶。”宋瓷打开平板,放了一段视频。她将平板翻了个面,显示屏对准了穆冕那边。 心里有种声音在告诉穆冕:不要看!千万不能看! 但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穆冕这种心里鬼主意多的人,好奇心就更重。他不争气地抬起眼皮,盯着那视频看了起来。 一眼望去,穆冕便认出这视频里拍摄的是他自己的家。穆冕蹙眉。“你竟然在我家装了监控!” 宋瓷:“不把你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我又怎能安心?” 穆冕看宋瓷的眼神变得意外又严肃,“宋瓷,倒是我小瞧了你。”他一直把宋瓷当做傻白甜小姑娘,想不到这丫头也有令他刮目相看的时候。 监控视频有点长,一时半会儿穆冕也没看出这是拍的什么,他不耐烦的问宋瓷:“这是什么?” 宋瓷笑着说:“给你的惊喜。” 穆冕恶狠狠地剜了宋瓷一眼,这才继续盯着那视频瞧了起来。 当瞧见妻子杜婷婷出现在画面中,穆冕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了起来,眼白都有些红了。“婷...婷婷...” 想到杜婷婷,穆冕那颗被泯灭的良心,忽然钝痛起来。 杜婷婷的死,是穆冕心中永远的痛。 瞧见画面中杜婷婷身上那身衣服有些眼熟,还时不时的用手抚摸自己的肚子,穆冕意识到什么,喃喃道:“这是她摔倒流产的那天?” “是。” 穆冕专心地盯着视频,心里闪过各种念头。 宋瓷不会给他看无用的东西,她特意把婷婷流产那天的监控剪辑下来给自己看,说明了一个问题—— 婷婷的流产,极有可能不是意外! 抱着这样的怀疑态度,穆冕看见杜婷婷走楼梯都心惊肉跳。 当看见穆秋将面霜涂抹在阶梯中间,明白穆秋这么做的目的后,穆秋浑身的肉都绷紧了。 穆冕如遭雷劈,他捏紧了双拳,眼睛都有些往外凸。“怎么会是她!” 看见杜婷婷踩到被穆秋做过手脚的阶梯,从楼道上摔下来血流不止的画面后,穆冕彻底崩溃了。 “这不可能!”他双手捶打在面前的台面上,目眦欲裂的样子,看着就叫宋瓷心里舒坦。 宋瓷关了平板,塞回包里。 她好整以暇地欣赏起穆冕的反应,此刻,他就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双眼赤红,嘴里反复地重述着一句话—— 这不可能。 宋瓷轻声开口,打断神经病人的呓语。“怎么不可能?” 穆冕闭上嘴巴,缓缓抬头,盯着宋瓷。 宋瓷脸上的神色近似悲哀,她沉声说:“怎么不可能呢?她做了你们二十年的独生女,一朝病发时日无多,这个时候新生命的到来,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打击跟背叛。” “只要是人,就会嫉妒,就会不甘。穆秋怎么能容忍那个孩子的存在?” “一个人想要求生乃本能,穆秋想要你帮她活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让那个孩子消失掉,让她自己再次成为你们的独一无二、掌上明珠。” “那时候,你一定会为了拯救她,不惜去犯罪,去杀人。” 宋瓷扯了扯嘴角,背后也凉飕飕的,为穆秋的心狠手辣感到害怕。“父亲,你自己想想,穆秋有没有暗示过你去对宋翡下手?” 穆冕沉默下来。 尽管心里不肯相信自己那善良的女儿,会向疼爱她的亲生母亲下手,但宋瓷说的话是极有道理的。 有视频为证,穆冕无法给穆秋洗白。 在穆冕的眼里,穆秋是干净乖巧且善良的,穆冕一直都觉得女儿遗传到了妻子的善良纯洁。 却没发现,穆秋骨子里流的仍是遗传自他自己身上的卑劣狠毒的血液。 他当年敢弑父,穆秋就敢弑母! “怎么会这样呢?”穆冕想不通,他想要杀掉父亲,是因为他父亲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可婷婷对穆秋多好啊?她为了穆秋是可以不要命的! 这么好的妈妈,穆秋怎么狠心下得去手! 穆冕想不通。 他用力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把头发都抓掉了。 宋瓷突然又说:“要是母亲知道那个孩子的离开不是意外,是穆秋一手策划的,她还会心甘情愿把心脏给穆秋吗?” “我真替母亲不值啊。” 宋瓷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眼穆冕,说道:“我就不再来看你了,父亲,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愿你下辈子投个幸福的人家,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宋瓷走后,穆冕久久没有说话。 二十天后,最高人民法院对穆冕一案进行了核准,核准结果不变,仍是死刑立即执行。 穆冕的死刑执行时间定在五天后,是枪决。 判决下来的第二天,穆秋终于被准许去探望穆冕。穆秋来到了会见室,望着穆冕,她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看见父亲苍白了许多的发,以及脸上突然生出来的褶子,穆秋心痛极了,当场低头痛哭淋涕。 穆冕看着低声痛哭的穆秋,没有作声。 手术已过去两月,穆秋身体彻底恢复,刚才匆忙一瞥,她脸色看着似乎还挺红润。听见女儿的哭声,穆冕很想问问穆秋: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你的母亲? 但他忍着。 哭了一会儿,穆秋才拿起电话。 穆冕也拿起电话,听到穆秋喊了声:“爸爸。” 他微微点头。 穆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心里明明装了一肚子话,真要开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穆冕突然问她:“心脏,可还适应?” 穆秋怔了怔,随后点了下头。“都好,也没有明显的排异反应。” “那是你妈妈的心脏,她又哪里会排斥你呢?”穆冕看着女儿那张神似妻子容貌的脸,不禁说道:“我这辈子,恨过许多人,害过许多人,但对你妈妈,我是真的呵护疼爱了一辈子。” 穆秋点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爸爸是最爱妈妈的。” 穆冕又道:“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打过你妈妈,就连甩巴掌都不曾有过。我们结婚二十多年里,只在刚结婚的那两年,争吵过几次。” 穆秋安安静静的听着,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生你那会儿,我舍不得她疼,特意带她去了国外体验了无痛分娩。她是望东第一个无痛分娩的女人,别的女人都说你妈妈太矫情了,生孩子么,谁不痛一回呢?但我知道,她们嘴上说着你妈妈矫情,心里指不定多羡慕她呢。” 穆秋不明白穆冕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她一头雾水的听着,没敢打断。 穆秋话锋一转,突然说:“我一点痛都舍不得你妈妈承受,但你却害她大出血差点丧失了一条命!” 穆秋浑身一僵,俏脸迅速变得煞白。 穆冕捏紧了电话,死死地瞪着穆秋,突然破口大骂道:“穆秋,你不是人!你就是个畜生啊!那是你妈!是怀你的时候彻夜睡不着觉,到了孕晚期腿肿到无法行走的妈妈!是在哺乳期被你咬破了**的妈妈!你是多狠的心肠,才能对她下手!” “穆秋!我错看了你!真后悔为了你去做这一切!你妈妈要是知道你的真面目,她一定会寒心的,她绝对不会把心脏留给你!” “穆秋,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 “你把你妈妈还给我!” 穆冕发疯了,对穆秋大喊大骂。 穆秋吓得一动不动,人都在抖。 狱警听到了动静,赶紧打开门跑进来,拽住了情绪失常的穆冕。“镇定点!穆冕,给我镇定!” 穆冕根本就听不到狱警们在讲什么,他恶狠狠地瞪着像是痴呆了一样的穆秋,诅咒她:“穆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后悔当年跟你妈生了你!你个白眼狼!” 穆冕被狱警们拖走了,一路骂骂咧咧。 穆秋怔怔地站在原地,耳边还回荡着穆冕的骂咧之声。穆秋吓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按着胸口,恐慌地想着:这是妈妈在动怒吗? 穆秋脚步不稳地回到车里,她手都抖得有些厉害,不敢开车,就放倒了车椅,躺在车椅上。 过了很久很久,穆秋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冷静下来,她便想到了一个问题—— 爸爸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题外话------ 这对父女终于干起来了。 192章 宋瓷VS穆秋 穆秋自认为那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再说也过去这么久了,爸爸怎么会知道真相的? 是谁告诉他的? 那个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时,中介突然打电话来了,说是有买家想要看看房子。 之所以决定卖掉房子,一是因为独自住那么大一栋房子着实奢侈,二是房子太大还需要请帮佣打扫卫生,也是一笔不大额外的开支。 当然,穆秋并不缺钱,这些都不是她决定卖到房子的根本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住在这栋房子里,穆秋总是心神不宁,整夜整夜的失眠,长久下去身体定会吃不消。而且,因为心中有鬼,至今她都不敢上二楼。 紫晶首府建于十六年前,算是望东城的老别墅小区。尽管年限已久,但因地理位置好,小区别环境优美且安静,房子本身的设计放在现在也不过时,一直都很好出手。 穆秋前几日刚托中介售卖房子,今天就有人看上了。 挂断电话后,穆秋忙开车回家,亲自招待了买主。 买主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生意人,他相中了穆秋这栋房子,但也听说了这段时间发生在穆家主人们身上的事,认为这是一处凶宅。 可不是么,短短数月之间,男主人被判死刑,女主人突发脑溢血突然身亡,唯一的女儿也是个心脏病患者。 怎么看,这栋房子都是凶宅。 紫晶首府的独栋别墅对外售价就没有低于四千万的,放在以前,穆家这栋别墅应该能卖出六千万的价格。穆秋也知道自己家房子不好卖出,价格喊的并不高,标价五千万。 买主告诉穆秋:“穆小姐,你这房子不吉利啊,风水不好,还是处凶宅。但我这人火头旺盛,镇得住凶宅,你看这价格,能不能再优惠个几百万?” 穆秋眉心轻跳,一开口就要她减个几百万,谁给他的脸? 穆秋大可以开门送人,但... “四千五百万不能再少了,不卖就算了。”穆秋只想快些把这栋房子卖出去,房价只要不亏就行。 “成交!” 穆秋在市区还有一套商品住宅房,她打算搬到那房子里去。穆秋也将继续聘请张阿姨给她做饭打扫卫生,工资每个月一万块,比以前工资低些,但活也要少些。 张阿姨念旧,也舍不得穆秋,没有异议就满口答应了。 去房产局将别墅过了户,穆秋便跟张阿姨一起回家收拾东西。家里的古董,能卖的都被穆秋委托给拍卖行卖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家人的照片。 穆秋告诉张阿姨:“张阿姨,麻烦你帮我把我爸妈的结婚照还有艺术照收起来,我们带到新家去。” “好。” 楼上楼下跑了几趟,张阿姨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只剩下一副—— “楼梯间墙壁上挂着的那副画,是夫人生前拍的最满意的一张艺术照,一定得带走。我去搬步梯来,小姐你在下面给我扶着。” “好。” 张阿姨去工具房找到步梯,将它搬到楼梯间转角平台放好。 穆秋站在下面扶住步梯,脚就站在那天杜婷婷躺着的地方。穆秋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杜婷婷流产那一天的场景,总觉得自己的双脚就踩在母亲的血液上。 靠着步梯,穆秋的脸突然一阵发白。 张阿姨只顾着取照片,倒没发现穆秋的异常。她将照片正面擦了擦,打算将照片装进箱子,这时突然发现了一个小东西,忙抬手对穆秋招了招:“小姐,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穆秋凑过来一看,认出那东西是何物后,顿时沉了脸色。“是针孔摄像头。” 张阿姨也是表情大变。 谁这么缺德?竟然在民宅内偷装摄像头! 穆秋抠下那枚摄像头,将它放在掌心里。盯着摄像头,穆秋对监控那头的幕后人说:“你是谁?你不主动联系我的话,我会去报警。”说完,穆秋就将针孔摄像头丢在了地上,踩得稀巴烂。 非法闯入民宅,安装监控设备,监视别人的家,这可是违法的。 与张阿姨一起将东西运送到新家后,穆秋又折返回了穆家。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只剩下沙发的客厅里,总觉得这房子阴嗖嗖的,像是有人在她耳旁吹冷气。 她心里有鬼,就总怀疑这屋子里除了她之外,还有点儿别的什么‘东西’。穆秋知道是自己在吓自己,但心里还是慌。 夜色寂静,穆秋突然听到楼上一阵异响,那哒哒哒的声音,特别像是杜婷婷穿着拖鞋在走道上走路的动静。 穆秋呼吸有些不稳。 都是假的,这世界上没鬼,别自己吓自己。穆秋这样安慰自己。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穆秋吓得一哆嗦。 她猛地扭头望向大门,意识到是自己在等的人来了,穆秋这才长须一口气。“请进,门没关。”她声音中有着些许慌乱。 大门被推开,寒风涌进屋子,钻进穆秋的脖颈。穆秋缩了缩肩膀,眯起灵动出尘的眸子,盯着大门方向。 是宋瓷来了。 冬夜严寒,宋瓷穿着羽绒服好过膝长筒靴。那姜黄色大翻领羽绒服,穿在别人身上像是裹了一床棉絮般厚重滑稽,但在宋瓷的身上,却像是高定款一样,气韵十足。 她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坦坦荡荡走进穆家。 穆秋对面的沙发空着,她将其中一杯热茶推了过去,方才回头对宋瓷说:“我就猜到是你。热茶备好了,坐吧,姐姐。” 宋瓷走进来,在那张沙发上坐下。她垂眸睨着那杯水,突然问道:“这里面没放毒药吧?” 穆秋正在给自己斟茶,闻言手一抖,茶水擦着杯口滴在了桌子上。放下茶壶,穆秋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才说:“你看,我都喝了。” 宋瓷摊开双手,说话气死人:“你了无牵挂,死了就死了,我有丈夫疼爱姐姐呵护,你死也要拉着我垫背,这也不奇怪。毕竟你就是个善妒的女人。” 穆秋:“...” 见穆秋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了,宋瓷心满意足,这才从她的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保温杯。 她打开杯盖,摇了摇,才说:“我韩哥给我泡了菊花茶,就不喝你的了。”说罢,她仰头喝了口菊花茶。 穆秋被她的一番骚操作给气笑了,“你真讨厌,嘴巴好臭。” 宋瓷反唇相讥,“嘴臭总比心黑好点儿。” “姐姐,别扯这些没的了,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在我家布下监控的?”这才是穆秋最关心的事。白日里发现那监控头的时候,穆秋当时浑身一阵发寒。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家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就恨得要死。 事到如今,宋瓷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跟韩哥同居后,有一次回来拿东西,趁机装上去的。” 穆秋吃了一惊,“你那个时候就洞悉了我爸爸的计划?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是在那天晚上你想要杀我,最后因为一时手软放过我之后,我再找机会监视的你们?”宋瓷将穆秋的话补全。 穆秋惊疑不定地点了下头,“那天晚上的事,你果然知道。” 宋瓷冷笑。“我是蠢货么,胸口有个小伤疤我能发现不了吗?”宋瓷忆起那晚的事,只觉得心悸。 穆秋端着水杯抿了一口,她视线穿过热茶袅绕的蒸汽,看着从容优雅的宋瓷,觉得她这人也挺可怕的。“你早就发现我对你起过杀心,之后的日子里还能对我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姐姐,你还真是令我吃惊。” “这算什么。”宋瓷拿出一个U盘,在穆秋的面前晃了晃。“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会更让你吃惊的。” 穆秋盯着U盘,猜到这U盘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她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宋瓷:“我可以弄死你,你清楚的。” 穆秋:“你以为你是谁?还能随意弄死人不成?” 宋瓷又摇了摇U盘,慢条斯理地说:“我这里,有你亲手谋害母亲和她肚中孩子的视频证据。一旦我把这份证据放出去,大家都会看清楚穆家千金的真面目,尤其是你深爱的程砚墨。” “届时,精神失常的穆家小姐被发现车祸身亡、服毒自尽、溺水身亡,又或是跳楼身亡..总之这世上死亡的方式千万种,你以任何一种方式死去,都不会被人怀疑。” “毕竟,你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内,先后承受了母亲去世之痛,父亲被枪决之痛,以及自身名誉受损之痛。这样的小姑娘会想去寻死,也太正常不过了。” “你认为我分析的有道理吗?穆秋。”说这番话时,宋瓷脸上的神情堪称邪佞阴险。 威胁,这是明明白白的威胁! 在听完宋瓷这番威胁言论后,穆秋那双本还算镇定的双眸之中,多了许多不安,最后连瞳孔都开始震颤起来。 宋瓷笑得像只笑面虎,眼睛眯起来像是月牙,穆秋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你要我怎么做?”既然宋瓷肯来见她,就一定给她留了一条后路。 宋瓷收起U盘。 她环顾了一圈这栋房子,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八年,宋瓷也曾对这个家倾注了所有的感情。想到死去的杜婷婷,以及账户里那一千八百八十八万的陪嫁金,宋瓷那颗本该冷硬似铁的心脏,还是柔软了一个角落。 “我不会逼你到绝境,但我也不会任你潇洒自在...”毕竟穆秋自在过头,宋瓷就心烦意乱。话锋一转,宋瓷突然说:“穆秋,你按我说的去做,我就把这段视频毁掉。” 穆秋疑惑地看着她,“你要我做什么?” 宋瓷说:“明日是父亲执行枪决的日子,我要你去刑场,亲自送他最后一程!” “你说什么!”穆秋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宋瓷,怎么都没想到宋瓷会提出这种要求。“这不可能,我不去!”让她亲眼去目睹父亲被枪决,穆秋坚决不同意。 宋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仍是那句话:“我说,我要你明天去旁观父亲被执行死刑。” 穆秋下意识摇头,“不、不行!你怎么能让我亲眼目睹我的父亲被处决,宋瓷,你太歹毒了!”宋瓷抓起桌上那杯茶水就要朝宋瓷泼过去,宋瓷闪身躲过,并迅速地拿起自己面前那杯没有碰过的水,泼在了穆秋的脸上。 茶水温凉,泼在脸上,穆秋一个激灵。她擦掉脸上的茶水,模糊见看到宋瓷走向了自己。 穆秋的下巴被宋瓷捏住,她又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除宋瓷的脸。宋瓷神情冰冷,看她的眼神,厌恶至极,如同在看一只臭虫。“我早想这么做了,不知道这杯茶水有没有泼醒你?” 穆秋不甘心地瞪着她,没有吭声。 宋瓷突然拖着穆秋往玄关墙壁上挂着的那面仪容镜走去。宋瓷个子高,经常锻炼的她手臂力气很大,比病恹恹的穆秋可精神多了。她轻轻松松就把穆秋拖到了镜子前。 宋瓷让穆秋盯着镜子里。 穆秋抬眼望向镜中,看见了狼狈的她,和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宋瓷。 宋瓷盯着镜子里的穆秋说:“穆秋,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的心都黑成了什么样!你看看你长得多漂亮多白净,可你的心,真是我所见过的世间最黑!” “我真替母亲感到不值,她到死都还爱着你,惦记着要把心脏给你。可你呢,你连自己的母亲都能下黑手,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货色!” “你给我盯着镜子,给我好好瞧瞧,你的心到底黑到了什么程度!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穆秋怔愣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发现自己目光闪闪躲躲,竟然不敢直视里面的那个她。 看着看着,穆秋突然泪如雨水,也不知道是被宋瓷吓的,还是想起自己做的那些糊涂事感到悔恨。 宋瓷松开了穆秋,穆秋就那么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穆秋,明天你若不去刑场,我就将这份视频发给程砚墨,发给咱们共同拥有的微信群,发到我的微博主页,让所有人都来看看穆家这位天真纯善的大小姐,真面目到底有多虚伪卑鄙恶心!” 宋瓷回到客厅拿起她的白色保温杯,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秋望着镜子里那个美丽漂亮的少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陌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一个为了活下去而不择目的的人? - 执行死刑前的这个晚上,大概十一点钟,穆冕被提出监室。由两名武警,一名司法人员和一名公安人员看守他,他们陪他聊天,说话。 这叫临死前的美好。 一般这个时候,罪犯都可以提出一些要求,只要不是太无礼,都会被满足。但穆冕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哭不闹也不悲伤,平静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即将被枪决的罪犯。 几名负责看守他的人民公仆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人算是他们从职以来,遇见过的最安静最配合他们工作的死刑犯了。 熬到夜里二点,工作人员都有些困倦了,这才打起精神问穆冕:“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都可以跟我们说。” 穆冕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 遗言? 他没有那种东西。 这世界,已经没有人值得他交代遗言了。穆秋虽还活着,但在穆冕心里,他与杜婷婷的女儿已经死去了。 “那,有什么想吃的没?” 穆冕本想摇头的,脑袋刚晃了下,突然又停了下来。想了想,他说:“想吃一碗牛肉面。” “行,我们这就去给你做!” 二十分钟,一碗香腾腾的牛肉面被端到穆冕面前的桌上,他们还体贴的端来了一小碗辣椒酱,“你要吃辣椒的话,就自己加,厨子怕你不吃辣。” 穆冕摇头。“我是不吃辣。” 他盯着那碗面沉默了一会儿,才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面放进嘴里。嚼着嚼着,穆冕的动作越来越慢。 见他那样子,像是不太满意,工作人员耐心十足,“怎么,不合你胃口?要不换个厨子给你做?” 穆冕眼里忽然有了泪水。他望着那碗面,盯着里面的大蒜果,忽然轻声说:“我老婆知道我不爱吃大蒜,她给我做的牛肉面里,从来不放蒜。” 一屋人都沉默下来,没接这话。 穆冕还是把那碗面吃完了。 吃完面,他不言不语,闭着眼睛像是要睡了。 一直到天亮,他这才睁开眸子,有些畏光地盯着屋外的刺眼的晨曦光芒。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朝阳了,朝阳很美,却美不过他与杜婷婷第一次去黄山所看见的日出那般壮阔。 这时武警开门走了进来,开始给穆冕捆绑,五花大绑的那种,他们管这种捆绑法叫做‘执行绳’。绑好后,又在穆冕的后颈插上一块尖木牌,上面写着‘枪毙杀人犯穆冕’并在上面打了个红色的叉。 法医过来验明穆冕的身份后,穆冕就被带到了公审大会公判。公审一结束,穆冕便被执行人员带上了一辆解放牌大货车,奔赴选定的刑场。 一路风驰电池,警戒森严。 - 同样一夜未休息的穆秋脸色很疲惫,皮肤也变得黯淡了一些,失去了光彩。她靠着床头,盯着窗外鱼肚白的天际线,内心充满了挣扎。 思考了许久,穆秋最终还是下了床,打开衣柜给自己挑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穿上。 她决定听从宋瓷的威胁,去刑场。 宋瓷非常清楚,尽管穆秋跟程砚墨已经分手,但程砚墨仍是穆秋最爱的男人,穆秋最怕的就是被程砚墨知道她做的那些臭恶之事。穆秋不希望在程砚墨的心里,她穆秋除了是杀人犯的女儿之外,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畜生。 宋瓷真的是把穆秋看透了,捏住了她最大的软肋,逼她不得不就范。 穆秋一下楼,便被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的龙雨给拦住。“穆小姐,夫人让我在这里等着你,送你过去。” 穆秋认得龙雨,这是宋瓷的那个司机。 因为对宋瓷有意见,连带着对龙雨也没有好脸色。穆秋冷笑了一声,嗤笑龙雨:“你倒是一条听话的狗。”说完,她便坐上了车。 好狗‘龙雨’将车开出了市区,见车少,就开始玩大漂移。等车停下,穆秋已经白了脸,她推开车门,钻出去就吐了。 龙雨走下车,不屑地睨着狼狈的穆秋,他说:“就算是狗,我也是一条忠贞不会叛主的狗。而穆小姐你,却是一条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穆秋吐得只剩下酸汁了,这才停下来。她自己慢悠悠地站起来,讥讽龙雨,“你算什么东西!”说完,就看到从刑场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她赶紧闭上嘴巴,用不安的目光注视着那两个人。 龙雨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又拿出身份证给对方看了看,确认龙雨就是韩老先生特意批准可以旁观行刑过程的人,他们这才带着龙雨跟穆秋进入刑场。 站在荒凉的空地,穆秋一想到这里曾死过许多人,就脚底发寒。 时间快要接近正午十二点,穆秋越来越不安。约莫过了十多分钟,穆秋便听到一道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从远方迅速逼近。 她忙扭头朝车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两台车速度极快地朝着刑场开了过来,一辆解放牌大货车,一辆面包车。 意识到爸爸就坐在那辆大货车里,立马就要被枪决,穆秋脸色一寸寸惨白下去。 车在刑场入口处停下,两个押解手跟正副两名射手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冲指挥员说:“枪毙杀人犯穆冕已经带到,等候指示!” 指挥员抬起手指,朝荒凉的土地上随手一指。 押解手立马拖着穆冕下了车。看见被绳子五花大绑的穆冕,穆秋用手捂住唇,在喉咙里喑哑地喊了声:“爸...” 穆冕好像听见了,他朝穆秋这边看过来。没想过会在刑场看见穆秋,穆冕瞳孔缩了缩,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 穆冕被他们按着跪在了地上,双膝真挨着地面的那一瞬间,穆冕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神的逼近。就在这一刻,穆冕突然有些怕了,人开始发抖。 察觉到穆冕情绪的转变,押解手赶紧将他肩膀紧紧按住,不许他大幅度动。 指挥员问:“都准备好了吗?” “完毕!” 指挥手挥了挥小旗帜,射击手将步枪的刺头顶在穆冕的胸口,见所有准备都完成,指挥员喊了一声放,射击手按了扳机! 砰! 穆冕瞪大了眼睛,上半身倒在地上,脑袋动了几下,就失去了呼吸。谁也不知道,当子弹打破他身体的那一秒,他有没有悔恨过。 从穆冕抵达刑场,到穆冕失去呼吸,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 那么迅速,那么无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事做尽者,必遭天谴。这是属于穆冕的结局。 这也是穆秋第一次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迅速死去,还死的那么迅速惨烈,她像是受到了重创一样,身体大幅度的抖动起来,竟吓得尿失禁。 父亲死了! 被她间接害死的! 因为她自私自利想要活下去,故意暗示他去犯罪杀人,才会导致父亲被抓!因为父亲被抓,母亲才会一时间情绪激动脑溢血去世! 是她,是她把这个家毁了! 穆秋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穆秋回过神来,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盯着趴躺在地上的穆冕,终于嚎啕大哭出来。 那个人可是她的父亲啊!是小时候会把她放在肩膀上骑马马的父亲,是在她被同学欺负后,会带着她去校长办公室给她讨个公道的父亲! 穆秋哆哆嗦嗦地朝穆冕爬了过去,现场没有人阻止她。 “爸爸!”穆秋抱住穆冕的尸体,用力将他翻了个身。 当看见穆冕那表情扭曲的脸,以及胸口上的血冬,穆秋呆了一下。她赶紧用手按住穆冕的胸口,想要止住血液。但血液就像是失控的水龙头,不停地往外冒,很快便打湿了穆秋的手。 眼前这一幕,与杜婷婷流产大出血那一幕重叠在一起,吓得穆秋魂都破了。 “爸爸,爸爸!对不起,对不起爸爸!”穆秋脑袋趴在穆冕的肩膀上,哭得肝肠寸断,成了泪人。 龙雨冷漠地瞧着这一幕,拿起手机,给宋瓷发了一条信息。 这天正午,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宋瓷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长款毛衣裙和打底裤,坐在落地窗前望着远方郊区的方向。 坐在她家沙发上的宋翡又看了眼墙上那只黑色的挂钟,突然开口说:“十二点了。” 宋瓷的心跳骤然静止。 她盯着郊区那片天空,回头对宋翡说:“他死了,宋翡,我们终于报仇了。”但她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宋翡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她双手抱臂看着面前这座被骄阳沐浴在身下的繁华都市,半晌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死了。” 宋瓷说:“奇怪,我没有快慰的感觉。” 宋翡低头看着她,问:“你在同情他?” 宋瓷摇头,“我哪里会同情一个杀人犯,我就是觉得,挺感慨的。”这时,宋瓷的手机里接收到一条新短信,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宋翡问她:“谁的?” “龙雨。” “说了什么?” “穆冕已经被枪决,穆秋情绪崩溃,吓坏了。” 一听到穆秋的名字,宋翡就厌恶的皱起了眉头。“宋瓷,你还是不够心狠。” 宋瓷没反驳宋翡给她的评价。 宋翡告诉宋瓷:“我如果是你,我会把穆秋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她最后必定会死在我手中。”这就是宋翡,眦睚必报,心眼比针眼还小,谁欺负她,她就成千上万倍地报复回去。 “是,我心软。”宋瓷也讨厌这样心软的自己,她说:“我想过要对穆秋赶尽杀绝,可是宋翡,一想到杜婷婷,我就心软。” “小蠢货,善良是会被人欺负的。” 宋瓷默不作声。 宋翡叹息了一声,她揉了揉宋瓷的头发,也就只有当宋瓷这么坐着的时候,她才会摸宋瓷的头发。 矮是硬伤。 “算了,你继续蠢下去吧,我护着你。”谁让她是姐姐呢。 宋瓷心里特别感动,感动之余决定喝瓶啤酒。 宋瓷高高兴兴拿出啤酒来,宋翡目光冷幽幽的,她一把夺走宋瓷的啤酒,义正辞严地说:“你最近在备孕,喝冰的会降低受孕率。” 宋瓷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备孕?” 宋翡冷静地分析道:“我这几天看见你,你每次身上都带着吻痕,说明你们的夫妻生活很频繁,太频繁一般都是在造小人。” “所以。”宋翡将冰啤酒塞回冰箱,靠着冰箱问宋瓷:“你们是在造小人么?” 宋瓷默默红了耳朵。 见状,宋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翡告诉宋瓷:“我研究过,备孕期间的姿势其实很重要,我做了个易受孕姿势整理表,已经发到你邮件了。你等会儿看看,记得按照上面的姿势来,肯定容易怀孕。” 宋瓷又害羞又恼怒,“你一个没结婚的,怎么研究这么些玩意儿。” “实不相瞒,我也想要生个孩子。”宋翡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很失败,“谈恋爱、结婚、身高,我都落后了你一截,生孩子这事绝对不能再输给你了。” 宋翡不仅智商高,她的胜负心也很强。 宋瓷听到这个理由,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个也要比吗?” “当然,我是姐姐。” 宋翡走后,宋瓷还觉得这事很玄幻。 - 穆冕被执行枪决的消息被公布出来后,网上一片叫好声。 行刑后,穆冕的遗体被火化,骨灰被他的女儿穆秋领走。穆秋买了一块墓碑埋葬,将穆冕葬在一个风光优美的陵园内。 穆冕昔日的好友全都跟他断了关系,葬礼上竟无一人来追悼他。冷冷清清的葬礼,让人心寒。 葬礼上午便结束了,穆秋却在夜里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她的双肩上载着一层白色积雪。 张阿姨见她终于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是放心了。发现穆秋的双手冰凉,张阿姨惊了一跳。她忙把姜茶端了过来,直接塞到穆秋手里,“小姐,你快喝了姜茶,别冻感冒了。” 穆秋端起那碗姜茶,将它喝的干干净净。 张阿姨将碗拿回厨房去洗,边洗边说:“小姐,都有谁去参加了先生的葬礼啊?” “没有人去。” 张阿姨失神了一会儿,才叹道:“一个人都没有么?” “没有。” 张阿姨知道此时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穆秋,但这事的确太寒人性,怎么安慰都是徒劳。张阿姨将碗里的水渍擦干放进消毒碗柜,她摘了围裙来到客厅,对穆秋说:“小姐,快些休息吧,这些天你也累了。” 穆秋摇了摇头。“张阿姨,你坐下,我跟你说个事。” 张阿姨疑惑地坐下来。 穆秋突然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来,递给张阿姨。张阿姨低头,看见那是一份房屋所有权赠与书,而她是受益人。 张阿姨直接呆住。“小姐!”她声音拔然提高,“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决定离开了。”穆秋面带浅笑望着张阿姨,她说:“该卖的我都卖掉了,就剩下这套房子了。张阿姨,我把你当家人,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们一家人的照顾。临别也没有别的东西可送,这套房子,就赠给你了。” “你别拒绝,我知道你女儿嫁人了,你跟女婿外孙住在一起到底不方便。这套房子你就住着吧,等你死后,房子就会被卖掉,卖房子的钱也都会被捐给慈善基金会。” 张阿姨大吃一惊,她声音颤抖的问穆秋:“小姐,你要去哪里啊?” 穆秋也快要哭了。 她说:“张阿姨,这个城市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走了,再不走我真的就要疯了。我一闭上眼睛,总能看见我妈妈浑身是血躺在楼梯间的模样,还会看到我爸爸去世时倒在地上挣扎的样子。” 张阿姨听得云里雾里,“小姐,你是被先生的死,和夫人流产的事吓到了吗?” 穆秋摇头,“不,不,我有罪!我有罪!” 张阿姨感到不安,下意识压低了嗓音,问穆秋:“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有什么罪啊?” 穆秋屁股从沙发上滑了下去,她蹲跪在地上,双手趴在张阿姨的腿上。 穆秋泪眼婆娑的看着张阿姨,她再也憋不住了,快要疯了,她决定将心中最丑陋的事讲出来。“张阿姨,是我害了我妈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天我偷偷地在楼梯上面抹了面霜,妈妈踩到了面霜,才会滑倒摔跤...” “是我有罪...” 闻言,张阿姨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 那么纯良天真的小姐,怎么会做那种事?“小姐,你在开玩笑对不对,那可是你妈妈啊,你怎么会那种事?”张阿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穆秋仍在哭,哭诉着忏悔:“是真的,都是真的,是我害了那个孩子,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些天,我总是夜夜噩梦缠身,总能梦见我妈妈问我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孩子的画面,醒来,耳边时常响起我爸爸骂我不是人的声音。” “张阿姨,我是不是疯了?” 张阿姨怔怔地听着,一时半会儿没法消化掉这个消息。 她眼中的穆秋小姐,一直都是温柔可爱纯良天真的女孩子,张阿姨还记得来到穆家后,第一次看见小姐的样子。 那是一个夏天,下着雷雨,一群蚂蚁围着面包在咬。穆秋担心蚂蚁会被人踩死,她弯着腰,将那片面包和那群蚂蚁,慢慢地移到了墙角边上。 那时候张阿姨就认定穆秋是个善良的小姑娘,毕竟那会儿才六岁的穆秋,都知道不能伤生。跟穆秋一比,后来的养女宋瓷小姐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也是一个夏天,一群蚂蚁躲在穆家的墙角跟上,正在费力搬几粒米。宋瓷回家时看见了,二话不说,跑进厨房就烧了一壶开水,然后端着开水来到墙角,面无表情地将开水淋在那些蚂蚁身上。 就因为那件事,张阿姨对宋瓷就总是看不上眼,觉得那丫头心狠手辣,是个没有同情心的。所以在生活中,她总是偏袒喜欢穆秋一些。 哪想到,看起来心狠手辣的宋瓷,竟然是个干净正直的。而当年那个会护着蚂蚁们搬家的穆秋,却是能狠心对生母肚子里的孩子下杀手的狠心姑娘。 人啊,怎么就这么矛盾呢? 张阿姨低头望着泪流满面的穆秋,她忍不住跟着伤了心。 抱住穆秋的脑袋,张阿姨哭着问她:“小姐啊,你怎么那么糊涂啊?就算再不待见那个孩子,你也不该鬼迷心窍做那种蠢事啊!” 不是鬼迷心窍,是她天性就是那般残忍。尽管不想承认,但穆秋也看清了一个事实,她的确是穆冕的亲女儿,身体里流着跟穆冕一样自私狠厉的血液。 ------题外话------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穆秋还会继续黑化? 难道父亲跟母亲的死,还不够敲醒她糊涂的脑子吗?我不写为坏而坏的人,所以那些期待着穆秋继续黑化的宝宝,怕是要失望了,嘿嘿。 192章 宋翡:不收戒指就揍死你 这晚两人抱头痛哭,哭得累了才睡下。 第二天,张阿姨醒来就发现穆秋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穆秋的重要私人物品。猜到穆秋是走了,张阿姨不免一阵伤神。 小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离开了家她又能去哪里呢? 望东城三十里外有一座喜鹊山,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处寺庙,叫月照庵,是这方圆数百里最有名气的佛教清修之地。 这日清晨,喜鹊山上的月照庵迎来了晨间第一缕光,阳光普照,满地的雪白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月照庵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尼姑踩着阶梯上的白雪走出来,就看见那茫茫白雪之中,跪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女孩子穿着一件青灰色羽绒服,巴掌大的脸蛋上,有一双灵动出尘的眸,极有灵性。 但她的脸上,布满了痛苦。 这一个被良心谴责到精疲力尽的绝望人。 慧如大师盯着那个女孩看了片刻,才踩着积雪走到她的身前,语气平和地开口问道:“女施主,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女孩抬头望着慧如大师,澄清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助跟痛苦。她告诉慧如大师:“大师,我叫穆秋,我做过很多坏事。我有一个善良且温柔的母亲,还有一个杀人如麻的父亲,但他们都死了,因我而死。” “大师,我很痛苦,整晚都睡不着觉,一睡着,我总能梦见我的母亲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问我为什么要害她。我的父亲每晚都在梦里骂我,骂我猪肉不如,咒我必遭天谴。大师,你渡渡我,好吗?” 穆秋像握住救命稻草的一样,紧紧拽着慧如大师的手腕。“大师,我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忘掉痛苦?若我入佛门,潜心修习,可否化解掉这份痛苦呢?” 慧如没有表态,而是问她:“你做过什么恶事?” 穆秋留下悔恨的泪水,她坦言告诉慧如:“我差点杀了我的姐姐,我害死了我妈妈肚子里刚成型的胎儿,我还唆使我的父亲为我去犯罪。因为我,父亲被判死刑,母亲也因受到刺激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身亡。” 穆秋将自己的罪行一桩桩全部道出,听完,慧如眼里的惊疑之色也是越来越深。看着这样善良漂亮的女孩,怎么会做过这等残忍无人性的事呢? 慧如有一双睿智深邃的双眼,她将穆秋这人从头到脚打量了许久,才告诉她:“入我佛门,潜心修习,也许能忘掉痛苦。但修佛修道皆是修心,女施主,你要我佛渡你,需得问问你自己的内心,你是否愿意让我佛渡你?” 穆秋微怔。 修佛修道皆是修心。 就这一句话,直接让她哭了,擦掉眼泪,穆秋态度诚恳地说:“大师,我愿入佛门。” 见她是诚心想要遁入佛门,慧如大师牵起穆秋的手,她望着身后寺庙的大门,又道:“随我进了这扇门,红尘俗世便与你再无牵连,你可想好。” 一瞬间,穆秋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的画面。 爱她疼她却被她间接害死的母亲,宠她纵她最后却骂着后悔生了她的父亲,欣赏她疼惜她却不得不与她分手的程砚墨,以及明明能将她赶尽杀绝最后却放了她一命的宋瓷... 欢声笑语,痛苦嘶鸣,全部在穆秋的脑海里交替响起。她已经那么坏了,却还有人愿意为她留一条退路,她该清醒了! 将手递到慧如大师的手心,穆秋告诉她:“我愿入我佛门,长伴青灯古佛,永不入红尘。”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你随我进去吧。” 穆秋站了起来,随着慧如走进月照庵。 从此,这世上再无穆家小女穆秋,却多了一个法号‘忘尘’的佛门女弟子。 - 龙雨遵照韩湛的吩咐,一直都在关注着穆秋的动向。 这日早上,穆秋孤身一人上了喜鹊山,拜入佛门修佛道的事,很快就被龙雨传达进了韩湛的耳朵。 彼时韩湛正站在御龙大厦的顶层,凝视着远处的滚滚江水。 “韩先生,穆秋已遁入佛门,入住月照庵,拜慧如大师为师,慧如大师为她取法号忘尘。” 惊闻这个消息,韩湛有些惊讶。“她竟然遁入了佛门。”这样也好,愿佛门那等清修之地,能洗净穆秋浑浊的灵魂。“知道了。” 挂掉龙雨的电话后,韩湛又给宋瓷剥了一个电话。 昨天本该是宋瓷来经期的日子,注意到经期推迟了一天,宋瓷兴冲冲地跑去买了验孕棒,打算过两天验证一下。接到韩湛电话的时候,宋瓷刚从药店出来。 “在做什么,瓷宝?” 没有了穆冕这个潜在的敌人,宋瓷现在也敢独自开车出门了。她坐在翱宇一号内,开启翱宇一号智能开车模式,然后躺在椅子上跟韩湛讲话。“在开车。” 韩湛笑了一声,说:“智障模式?”私底下,韩湛跟宋瓷管自家车子的‘智能模式’叫做‘智障模式。’ 宋瓷啧啧两声,才说:“我刚才买验孕棒去了。” 韩湛微愣。 “经期推迟了?”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希望宋瓷能怀上。 宋瓷点点头,意识到韩湛看不到自己点头,又才开口说:“本来应该昨天来的,但还没来,我这不是记挂么,就来药店买了验孕棒。” “等过两天要还不来,我就测试一下。”太早了也测不准。 “好。”这个时候,应该说点儿好听的,讨宋瓷欢心。想了想,韩湛突然问:“你要不要来御龙大厦,和我一起欣赏下我们打下的江山?” 最近宋瓷一门心思都扑在《乐痴》电影海选跟穆冕身上,都没有问过韩湛工作的进展。闻言她就问韩湛:“新公司什么时候成立?” 韩湛告诉宋瓷:“就这个月的圣诞节。” 早在一个月前,宙斯航空便将成功并购盛辉科技公司、辉腾汽车有限公司、东英房地产公司、捷达国际酒店有限公司、羽化经纪公司的消息放了出去。 当时这条消息放出去时,可震惊了全国。 要知道,无论是盛辉科技公司,还是辉腾汽车跟东英房地产,在国内都是大企业。其中辉腾汽车今年刚成功上市的翱宇一号,更是在全世界都惊艳了一把。 这么牛逼的公司都被宙斯航空给并购了,那宙斯航空得是多牛的存在? 关键是,宙斯航空并购的还不止一家辉腾汽车有限公司,它同时还并购了其他三家同样地位超然的企业,以及最近刚崭露头角发展前景颇为可观的羽化经纪公司。 宙斯航空已然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它已经站到了国内的金字塔上,成为了超越了川东集团的傲然存在。 这家公司命名才成立不到十年啊! 大家都很好奇,宙斯航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它背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那不就是后天!”宋瓷有些惊讶,因为她印象中,上一世宙斯国际是在2021年成立的,一诞生就超越了川东集团,成了望东城的龙头企业。 而韩湛,也成了望东城首富。 那几年韩湛在望东城可吃香了,有钱多金,英俊帅气,虽然身体略有残疾但架不住有钱啊! 那时候,没结婚的女孩子想要嫁给韩湛,结了婚的女人想要离婚嫁给韩湛,年纪大了的女人想要将女儿嫁给韩湛,还有一批男人也妄想染指韩湛。 总之,韩湛就等同于人民币,还是会说话的那种人民币。 “是,后天。”韩湛告诉宋瓷:“后天晚上有个盛大的晚会,届时全国的商业大佬都会来参加,还有很多大腕明星前来捧场。宋瓷,该是你艳压全场的时候了。” 宋瓷噗地笑了一声,“韩哥,你这话说的,我可真喜欢。”宋瓷忍不住掏出包里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的盛世美貌频频打量。 她嘴里啧啧两声,问韩湛:“韩哥啊韩哥,谁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韩湛陪她演戏,“当然是年轻漂亮身材性感的宋瓷。” 宋瓷:“你嘴巴真甜!” 韩湛被她逗笑。笑完,他话锋一转,突然说:“穆秋出家了。” 宋瓷:“啊?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出嫁了还是出家了?” “出家。” 宋瓷笑容全部敛了起来。“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她去了月照庵,成了一名佛门女弟子。”知道宋瓷心里一定充满了疑惑,韩湛告诉她:“我不放心那个女人,便让龙雨二十四小时守着她。龙雨今天早上看见穆秋去了喜鹊山,进了月照庵,剃发拜入慧如大师名下,成了一名女弟子。” 龙雨亲眼看见的,那就不可能有假。 宋瓷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来,才说:“...知道了。” “那我在御龙大厦等你?这附近有一家海鲜店味道不错,你过来,我带你去吃。” 宋瓷:“那不行,海鲜性凉,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怀孕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宋瓷就进入了当妈妈的角色。 韩湛嗓音沉沉地笑了一声,才说:“那就吃烤肉。” “那也不行,烤肉容易胖。” “乖,吃肉孩子长得壮。”韩湛一句话就把宋瓷给哄住了。 “那行吧,吃烤肉。”挂了电话,宋瓷重新调整了行驶路线,便坐在车里阵阵出神。 宋瓷不希望杜婷婷的心脏,呆在一个坏女孩的身体里。她故意让穆秋去刑场旁观穆冕行刑的样子,就是想要通过穆冕的死,唤醒穆秋最后的良知,让她明白坏事做尽终会遭报应。 穆秋也的确如宋瓷所期盼的那样,知道悔恨跟害怕了,晓得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但她直接跑去寺庙出家当尼姑了,这是宋瓷始料不及的。 出了家,便是彻底斩断了与程砚墨的所有可能,她是抱着多大的勇气去做这件事啊。 穆秋果然是个狠人,做事够绝。 不过,穆秋遁入佛门了也挺好,天天念经敲木鱼,受佛门熏陶,望她能行善向阳。 - 翱宇一号将宋瓷送到了御龙大厦楼下,就自己去找空车位停车,宋瓷好奇地跟在车屁股后面,瞧见翱宇一号真的把自己准确的停进了车位,她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车怪不得会成为全球畅销第一的车,这么智能,谁能不爱呢? 御龙大厦已成为望东城的新晋网红之地,广场上到处都是前来拍照打卡的游客,那些卖气球卖糖葫芦的小摊贩生意特别红火,都笑得合不拢嘴。 宋瓷走到大厦前的广场上,抬头盯着大厦楼顶那四个气势恢宏的字—— 宙斯国际。 一股尊贵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心里生出一份傲然之心来,这是她男人的产业!她男人真厉害,各方面都厉害。 韩湛的办公室设立在大厦顶层的东边,占地约两百平。整个顶楼,除了他的办公区域,剩下的便是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室和会客室。 韩湛办公室的装修风格依然是黑白色,显得稳重大气,而又低调奢华。他似乎极爱落地窗,除了承重柱跟承重墙,其余墙面都被做成了大面积的落地窗,电动遥控窗帘全部拉开,光线明亮。 宋瓷发现他在办公室里面用半墙隔出来一块独立的天地,被设计成了儿童乐园,里面有儿童篮球架,海洋球,还有恒温游泳池,以及乐高玩乐区。 宋瓷盯着那个儿童乐园,表情有些吃惊,她不禁回头调侃韩湛:“韩哥,你在办公室准备一个儿童乐园,你是打算当托儿所院长吗?” 听到宋瓷这话,韩湛说:“别贫,这是给我们孩子准备的。” 宋瓷已经猜到了。 但她感到好奇,“为什么要在办公室准备一个儿童乐园?” “方便你带孩子过来玩,如果你出差或是独自出去玩,孩子也可以丢到我这里,我来带。”韩湛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宋瓷下意识说:“我很喜欢孩子的,我哪里会丢下他自己去潇洒。” “这话说的为时过早。”韩湛捡起地上一颗篮球,投进小篮筐中。 他接住那颗球,盯着模样年轻又漂亮的宋瓷,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但是瓷宝,你还不满23岁,你自己都还是个爱玩的孩子。但从孕育孩子到养大孩子,这远比你以为的要困难枯燥的多。若孩子脾气大,天天惹你不快,你心情抑郁起来总有想要撇下孩子独自去散散心的时候。” “那个时候,就只能我来带孩子了。”考虑到这些问题,韩湛特意让人在办公室里准备了一个儿童乐园,有备无患。 宋瓷知道韩湛说的是对的。喜欢孩子是一回事,但能不能耐心带好孩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韩湛的周全考虑,宋瓷感到暖心,觉得自己很幸福,嫁了一个疼她的好男人。 但她这人就是不正经,她好笑的看着韩湛,摇着头啧啧不停,“昔日成熟稳重的霸道总裁,一朝沦为奶瓶不离身的奶爸,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韩湛将那颗篮球丢向宋瓷。 宋瓷接住篮球,听到韩湛说:“是爱情的力量。” 宋瓷眸光渐深。“你爱我。”她肯定地说道。 韩湛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没有否认。 宋瓷内心欢呼雀跃,这种结婚数月后还能怦然心动的感觉实在是太甜了。宋瓷抱臂继续打量办公室,注意到一面玻璃屏风后面,放置了一张皮床。 宋瓷走到那双人床上坐下,她坐姿如天鹅,优雅高贵。“我猜,这床是你为小秘书准备的。”宋瓷故意冤枉韩湛。 韩湛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朝宋瓷箭步流星般走过去。到了宋瓷跟前,韩湛左手捏住宋瓷下巴,把她脸颊抬起来,让她仰望自己。 韩湛戴着手套的大拇指在宋瓷的唇上按了按,他暗示她:“宋秘书,该是履行你职责的时候了。” 这声‘宋秘书’,把宋瓷喊的浑身骨头都酥酥麻麻起来。 宋秘书那一池春水被搅了个天翻地覆,但面上表情很镇定,她媚眼如丝,双手攀附在韩湛的手臂上,问他:“韩湛,我工资很贵的,你给得起吗?” 韩湛:“命都给你,够吗?” 宋瓷撇嘴,“没那机会啊。”说完,宋瓷又想到韩湛曾为了救自己差点丧生于地震中的往事。她心脏一颤,忙又改口说:“谁稀罕你的命,我才不要你把命给我。” 她何德何能啊。 韩湛便又说:“那,把我给你,要么?” “这个要!” - 要完韩湛,宋瓷回味刚才的滋味,她感慨道:“韩哥你今天可真温柔。”根本就是把她当鸽子蛋一样了,碰都不敢用了力气。 韩湛抱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宋瓷的脑袋上,他说:“不敢胡来,怕你真的怀孕。” 宋瓷笑了笑,在韩湛的怀里睡着。 睡醒,韩湛带宋瓷去吃了烤肉。宋瓷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觉得罪恶,“这么吃下去我会胖的。” “等生了孩子再减肥。” “...好吧。” 以养孩子为由,宋瓷吃了一盘五花肉,一盘肥牛,还有一份韭黄鸡蛋。吃完饭两人去了厉妖的服装店,取走了明天要穿的礼服。 第二天早上,宋瓷醒来,就发现裤子脏了。发现大姨妈来了,宋瓷有些气馁。她忍不住跟宋翡说:【宋翡,我大姨妈来了,没怀上。】 宋翡看到这个消息,松了一口气。 宋翡:【哦,是么,那真是遗憾。】 宋瓷总觉得宋翡这话说的很敷衍,她想到那天宋翡夸下的海口,便问宋翡:【你跟颜江进展到哪一步了?】 宋翡:【今天中午,我要拿下他。】 宋瓷:【!】 宋瓷被激起了八卦之心,她赶紧发语音问宋翡:【宋翡,你打算怎么拿下他?说给我听听,我可以给你分析下是否靠谱。】 宋翡用语音回复她:【我做了三份计划。第一步,灌他酒,趁他半醉不醉,强行下手。第二步,准备钻戒,对他求婚,趁他感动之际,提出同床要求。第三,直接下药。】 宋瓷:【!】怪不得父亲说宋翡有反社会性格,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宋翡虚心请教宋瓷:【你觉得哪个计划靠谱一些?】 宋瓷替颜江留了一把辛酸泪,才昧着良心说:“第、第二个计划吧。” 宋翡:【我也这么认为。】 宋翡忙着为今天中午的求爱大作战做准备,没空搭理宋瓷。挂断视频后,宋翡套上一件超长款羽绒服,踩着运动鞋,自己开车来到了商场。 宋翡直奔珠宝店。 柜姐笑着问她:“你好小姐,请问您是想看看项链呢,还是耳环手链呢?”一般独自逛珠宝店的女生,都会看这些东西。 宋翡走到柜台前,目光从玻璃柜台里哪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上一扫而过。 她有选择恐惧症,索性不选,直接对柜姐说:“把你们店的男戒拿出来我看看。”顿了顿,又说:“便宜的别给我看。”配不上她家那个小怂蛋。 “好的,请稍等。” 柜姐挑选了八款男戒,放在宋翡面前。 宋翡觉得每一款都差不多,反正都挺好看的,她也不懂这个,就问柜姐:“求婚选择哪一款比较合适?” 柜姐愣了下,不太确定地问宋翡:“小姐要跟男朋友求婚吗?” 宋翡点头。 这年头男人都能跟男人求婚,女人跟男人求婚,又算得了什么?柜姐见怪不怪的问宋翡:“小姐的男朋友是哪种类型的男生呢?” 注意到店内广告牌上的男人,宋翡懒洋洋地抬起手指,朝着那个广告牌一指,说:“就这样的。” 柜姐笑容深了一些,“这是我们的代言人颜江先生,小姐的男友是这种类型么?颜江先生个人气质与我们品牌的产品非常契合,如果你的男友也是这种类型的话,那我会为你推荐这一款...” 柜姐在戒指里面挑了一枚铂金戒指,戒指中间有一条弯曲的金色波浪线,像是金色流沙,简约而又独特。宋翡盯着那枚戒指,想象着它被颜江戴在手指上的画面,觉得还挺好看。 “就它吧。” 买了戒指,宋翡瞬间成了穷逼。 回家路上,路过一家花店,宋翡停下车,打开微信,瞅着零钱里面剩余的一百四十七块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对自己的男人得大方点! 宋翡下了车,走进花店。 店长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她正在打理一盆天堂鸟,见宋翡进屋,她拿着喷水壶问宋翡:“欢迎光临,请问想要买点什么?” 宋翡是个实务派,她说:“我只有147块钱,想买点儿玫瑰花,你看能买多少?” 店长微愣,接着才说:“现在不是节假日,玫瑰花10块钱一朵,你可以买11支玫瑰花,我会帮你把它们包得漂漂亮亮的。” 宋翡点了点头,“行,就11支吧。” “好的,稍等。” 宋翡抱着玫瑰花坐进车里,想了想,又给颜江发了一条短信。 颜江回国后,在大学导师的推荐下,进入望东派出所总局做了一名实习法医。这天他正对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做研究,手机突然就响了。 知道是宋翡发短信来了,颜江迅速摘了手套,拿出手机看短信内容。 宋翡:【中午回来吗?我有事跟你商量。】 宋翡就是颜江的命,颜江哪里会不回去? 颜江:【我回来。】 中午他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考虑到来回开车都需要四十分钟,不清楚宋翡要跟自己谈什么,颜江就跟领导请了一个钟头的假。 他开车回到家中,就闻到了肉香。 每次回家,颜江都要抱着宋翡,在她脖颈间狠狠地吸一口气,就像是婴儿有奶瘾一样,宋翡也是颜江的瘾癖。 颜江轻手轻脚走到厨房,抱住宋翡,狠狠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才发现宋翡在煎牛排骨,牛排骨已经快熟了,香味四溢。 短短数日时光,宋翡已经练出了一身不错的厨艺,牛排骨也煎得像模像样。宋翡关了火,将牛排骨盛放在西餐盘里,对颜江说:“端过去,我还做了意面,等会儿开饭。” 颜江松开她的腰,接过盘子,好奇问她:“今天是什么日子?”煮意面很费时,宋翡不喜欢吃意面,也不爱做意面。所以今天到底是什么特殊日子? 宋翡说:“秘密。” 她表情冷漠说秘密的样子,在颜江看来是可爱有趣的。 颜江便坐在餐桌旁等,只等了几分钟,宋瓷就给意面加好了味,端了出来。 准备吃饭时,颜江又问宋瓷:“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跟我讲,是什么事?” “先吃饭,吃完了再说。”现在说了,饭菜就浪费了。 颜江被勾起了好奇心,吃饭的速度略快。宋翡吃了几口意面,又吃了两片牛肉,就放下刀叉站了起来。“我吃饱了,你记得洗碗。” “嗯,好。” 颜江也吃饱了,他将残渣倒掉,将餐具丢进洗碗机,埋头在柜子里找洗碗粉,就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 颜江边回头边问宋翡:“阿翡,洗碗粉在哪里?”彻底回头,看见换装后的宋翡,颜江当场呆住。 宋翡她竟然穿了一条裙子,还是一条性感的抹胸吊带裙! 两根极细的带子挂在那对白皙消瘦的肩膀上,显得锁骨诱人。性感不是只有珠圆玉润,有一些人的性感,是骨骼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风韵。 当宋翡用那对如冰雪般冰冷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颜江有种头皮发麻灵魂被击穿的感觉。 颜江没想到宋翡还有这样一面。 他盯着身穿裙装的宋翡以及她怀里的玫瑰花,表情很吃惊,心里也越觉得狐疑。 宋翡到底要做什么? 宋翡踩着平底毛拖鞋,走到颜江的面前。 她将那一大捧玫瑰花递到颜江的面前,颜江垂眸看着玫瑰花,呼吸都要窒息了。“这是送给我的?”颜江语气,温柔的令人招架不住。 宋翡懒洋洋地点了点头。“送给你。” 颜江喜欢极了,伸手正要接过玫瑰花,又听到宋翡说:“这里面藏着一个惊喜,收下玫瑰花,也就是收下那份惊喜了。任何东西,一旦送出,就不回收了,你考虑好。” 宋翡所说的‘惊喜’,一般都是惊吓。听到这话,颜江的手很快收了回去。 颜江很想要那捧玫瑰,可又担心玫瑰里面藏着毒蛇啊痒痒粉之类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颜江不安地摸了摸手背,语气商量着问宋翡:“能告诉我,你所说的惊喜是什么吗?” 宋翡语气又酷又淡:“不能。” 颜江表情讪讪的。 “不要吗?”宋翡将花收到怀里,转身就要往大门外走,转身时她说:“不要就算了,反正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我要!”颜江迅速绕过来,抢走她怀里的玫瑰,抱着玫瑰就往茶几走过去。 这可是阿翡第一次送他花,还是代表着爱情的红玫瑰,颜江就是被毒蛇给咬死,也要留下这捧花。他都想好了,等这些花儿快要枯萎时,要提前将它们制作成干花,尽可能的存放更久。 颜江坐在地毯上,他盯着那玫瑰花的,猜不出来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你说的惊喜,应该不会是那种皮肤一接触就会让我中毒发痒的东西吧?”被宋翡坑过一回,颜江都有了心理阴影。 宋翡耸肩,“谁知道呢。” 颜江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伸向了玫瑰花。这时宋翡突然又说:“你别怕,就算是中毒了,我这里也有解药。” 颜江:“...” 本来还视死如归的颜江,突然就犯怂了。 可不管宋翡准备的惊喜是什么,颜江还是想要看看。 他开始跟宋翡交代遗言:“我的银行卡密码都是一样的,都是你生日最后三个数,加111。我名下所有房产都写了你的名字,我死后你会得到我所有的遗产。” 宋翡直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要看就看,不看我扔了,磨磨唧唧!” 颜江被踢了,这才老实了。 他心一狠,将手伸向玫瑰花,提心吊胆地寻找‘惊喜’。他抱着戒备警惕的心态,将每一支玫瑰都扳开,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丝绒盒子。 这个时候,颜江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还坚定的认为宋翡在盒子里面装了蝎子虫卵之类的恶心玩意儿。他拿起盒子,摇了摇,没听到动静,他还说:“难道是蛐蛐?” 说罢,他警惕地眯起眼睛,打开了盒子。 当看到盒子里面静静立着的那枚男戒时,颜江眼里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震惊。 身旁,宋翡抱臂靠着沙发,说:“你手里那只蛐蛐,价值六万八千块。” 颜江盯着‘蛐蛐’,喉咙滚烫,脑子都有些转不动了。“这个是...”颜江拿起那枚戒指,抬头问宋翡:“阿翡,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宋翡抓了把短发,有些尴尬,她问颜江:“是不是还要下跪?”啧,第一次求婚,业务不熟练。宋翡夺走颜江手里的戒指,在颜江面前单膝跪下。 颜江震惊脸。 宋翡举着戒指,开始求婚—— “我八岁那年就开始罩着你。” 她八岁那年,颜江十二岁,小学刚要毕业。那一年,他的父亲和母亲先后抛弃他离开,他跟着奶奶过上了孤儿一样的日子。那一年,颜江在学校里开始被人欺负,辱骂。谁让他有那么一个变态的父亲呢? 可也是那一年,他与邻居家那个高冷聪明的怪物女孩有了交集。认识宋翡,是颜江残缺的少年时期中唯一的美好。 回来望东城快两个月了,颜江的皮肤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本色,非常白净细腻。宋翡盯着颜江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眼中的寒冰逐渐融化。 宋翡说:“从八岁到十四岁,我罩了你六年。养动物都会上瘾,会产生感情,更不用说是对一个人。”顿了顿,宋翡的眼神变得严肃坚定起来,她对颜江说:“我还想罩你一辈子,你最好是给我个机会。” 颜江下意识问宋翡:“不给你这个机会的话,你会这么办?” 宋翡眉头一皱,视线里冰霜一片,“揍死你。”这回答非常具有宋翡个人风格。 颜江笑了起来。 “阿翡,我接受你的求婚。”他直接取走宋翡手里的戒指,将它戴在中指上。 见状,宋翡松了口气。她瞄了眼颜江的中指,觉得那戒指挺适合他的,没买错。 颜江也摘了脖子上的项链,将那枚铂金戒指取下来,他跪下来,用同样的姿势将戒指为宋翡戴上。 戴上戒指时,颜江说:“阿翡,我会试着给你自由,但你以后再也不许欺骗我,不许不说一声就做傻事。”金沙萨的事,给颜江造成了极大的心里阴影。 他抱住宋翡,怀里的女孩消瘦极了,仿佛他用力捏一捏,宋翡就会破碎。 “我很爱你,宋翡,同样的痛苦,我在你身上经历了两回。”八年前在地震现场,颜江以为宋翡死了,不吃不喝挖了她三天。 在金沙萨,他以为宋翡又死了,他在硝烟战火中嚎啕大哭,曾连续数日茶饭不思,夜不能眠。 “宋翡,我是个小怂货,你再吓我一回,我会死的。” 宋翡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很愧疚,如果时光能重来,她绝对不会再瞒着颜江。因为她已经尝到了心疼一个人的滋味。 “好,我答应你。” 闻言,颜江欣慰的闭上眼睛,抱着她,紧紧的不松手。 宋翡却推了推他。 颜江被推开,他有些疑惑,“让我抱一会儿不好吗?” 宋翡:“不行,你只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了,不抓紧时间会迟到。快点,我们上楼会回房去。” 颜江怔住。“回房去做什么?”他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开始口干舌燥。 宋翡拉着颜江站起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造人!我比宋瓷大,我们的孩子不能叫宋瓷的孩子哥哥姐姐。”在某些方面,宋翡固执的可怕。 颜江被宋翡拉着上楼,深一脚浅一脚,只觉得不真实。到了房间,颜江被宋翡摘掉了那副装腔作势的眼镜,他坐在床上,脸红心跳非常激动。 一切都水到渠成,在快要深入交流前,颜江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停下来,气息紊乱说道:“稍等,我得给领导打个电话请假,下午就不去上班了。” 他赤脚走下床,找到裤子里的手机打电话。 宋翡坐在床上,衣衫不整,她冷静地告诉颜江:“我调查过,我国男性平均时间是十六分钟,你还有二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完事后冲个澡再去上班也不会迟到。” 颜江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宋翡,告诉她:“阿翡,有时候,研究资料也不可靠。”平均时间十五分钟?那是不可能。以前只是臆想宋翡,颜江都要十多分钟,更何况这次是和真人。 ------题外话------ 不知道大家对穆秋的结局安排是否满意? 不满意我也不改,嘿嘿嘿 19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话时,电话拨通了。 林队昨晚熬夜追凶,今天中午回到局里,吃了几口饭刚趴下,才打上鼾,就被颜江一个电话给吵醒了。 “谁?做什么?”林队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刚抽了烟一样喑哑,满是不悦。 颜江不怕林队的起床气,他说:“是我,颜江。林队,今天下午我想休息。” “原因?” 颜江像只开屏的孔雀,不知羞耻,语气流里流气的说:“也没别的,就是我女朋友跟我求了婚,下午无心上班。” “……” 三十二岁还是条单身狗的林队受到了暴击,觉都睡不着了。 在林队那大嗓门的宣传下,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整个公安局的人都知道颜江被他女朋友求婚了,下午还没去上班。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下午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这晚,夜幕降临,宋瓷站在落地窗前拉奏小提琴。 工作一天,韩湛满身疲惫回到家,走到家门口隐约便听见了小提琴音。 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客厅,便看见立在落地窗旁,用背影对着他,专心拉奏小提琴的宋瓷。 窗外是满城霓虹,窗内是他喜欢的人,韩湛疲惫的心突然放轻松起来。 等宋瓷一曲拉奏完,韩湛这才走过去抱住宋瓷的腰。“你拉提琴的样子真好看。”很奇怪,宋瓷平时像个小傻逼,一旦握住了小提琴,就会完全进入另一种忘我的状态。 宋瓷脑袋在韩湛的肩膀上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她垂眸瞧着这把琴,这是韩湛送给她的,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宋瓷告诉韩湛:“你知道吗,每一个优秀的小提琴家,都会为自己的小提琴取一个名字。” “我老师的小提琴,叫做‘战魂’。但我这个...”宋瓷凝眉盯着‘瓷宝’二字,有些无奈,“韩哥,你给我的琴取了个软绵绵的名字。这以后我要是扬名全球了,每次出现在新闻上都会很搞笑的。” 宋瓷从韩湛怀里走出来,她转身面对着韩湛,张开就来了一段段子—— “昨日,年轻的小提琴家宋瓷女士携御用小提琴‘瓷宝’一起,登台某某音乐厅,为大家献上了精彩纷呈的表演...” 宋瓷说完,瞪了韩湛一眼,问他:“这像话吗?” 韩湛哭笑不得,“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何必动怒。再说,瓷宝这个名字明明就很好听,一点也不软,特别的有气势。” “谁信你。” 宋瓷把小提琴递给韩湛,说:“我老师的小提琴,只给我摸过。我的小提琴,也只有你和老师能触碰。你要不要试试?” 韩湛兴致冲冲接过小提琴,用假手指握住琴弓,现场给宋瓷表演了一段锯木头。 宋瓷听得眼皮狂跳。“行了行了,别侮辱了我的琴。” 宋瓷赶紧把琴抢回来,将它精心保养了一遍,这才放进盒子里。 这段时间韩湛早出晚归,忙得都没时间健身,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松软了些。今天回来的还不算太晚,跟宋瓷说完话,韩湛便钻进了健身室。 宋瓷刚来大姨妈,就不陪韩湛一起去运动了。 婚前她就答应过韩湛,要给韩湛织三件毛衣,但她最近也有事,三件毛衣是织不成了,她便尽量抽空给韩湛织了一件。 毛衣还有最后几针没完工,宋瓷抓紧时间将毛衣织好。将毛衣叠整齐装进礼盒里,宋瓷把它放在健身室的门口。 这时,手机突然提醒她,微博亲密好友颜江有了新动态。 宋瓷打开微博,看见了一句嚣张至极的话—— 颜江V:【哥哥订婚了,大家不许再爱我了,偷偷爱都不行,我未婚妻很厉害的@你翡姐。】 你翡姐:【别爱颜江,爱他没结果,除非智商高过我。】 十五分钟后,微博成功瘫痪了。 宋瓷看到这条信息,心里被打翻了五味瓶。她家那朵霸王花,到底还是把隔壁家的君子兰给吞了。 韩湛健完身,拉开门走出来,脚尖踢到了一个东西。 诧异低头,韩湛便看到了一个礼盒。 明白是宋瓷故意放在这里的,韩湛眼里有了笑意。 他蹲下来,打开礼盒盖子,用双手将那件白色的折叠整齐的毛衣取了出来。 打开毛衣,发现毛衣正面的图案是一只憨厚可掬的大熊猫,韩湛有些无奈。 他就知道宋瓷不会那么乖。 韩湛回房去冲了个澡,穿上那件毛衣,走到更衣室的镜子前面打量。宋瓷的毛衣织的非常漂亮,尺寸略宽松,方便里面穿保暖衣或是衬衫。 韩湛觉得穿上毛衣的他更英俊了。 宋瓷吃完微博上的瓜,打开微信,就发现她家韩哥更新了朋友圈。 韩三胖:【冬天就该穿毛衣,我老婆人美手巧,不接受反驳。】 韩湛还配了一张图,是他自己的自拍照。韩湛的自拍照非常有直男风格,就跟站军姿一样。 照片上,韩湛就穿着宋瓷给他织的白色熊猫毛衣,那硬朗的身板跟英俊成熟的脸,与那件毛衣十分违和。 但韩湛觉得好看,别人能说不好看吗? 两人的共同好友都留下了评论—— 黎离:【毛衣非常可爱,韩先生也很可爱。】 北战:【哈哈哈,哈哈哈!】 韩旺旺:【一把年纪了,小表叔你还装什么嫩?不过,小表婶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可以让小表婶给我织一件吗?】 韩湛回复韩旺旺:【你是她的谁?谁给你的脸。】 韩旺旺:【心碎!】 宋瓷看完消息,摇头轻笑。 她下了床,推开衣帽间的门走进去,将坐在凳子上回复朋友圈消息的韩湛拉了起来。“韩哥,该上床睡觉了。” 韩湛站起来随她回房,到了房间,他站在床尾张开双臂,问宋瓷:“怎么样,毛衣还合身吗?” 宋瓷看了眼,说:“非常合适。” 韩湛十分满意。 晚上他想要穿着毛衣睡觉,宋瓷都替他觉得热。“你脱了吧,开着地暖呢,你别热出痱子来。” “就想穿着它睡。”韩湛在宋瓷的强烈要求下,最终还是妥协,脱了毛衣。 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毛衣,韩湛告诉宋瓷:“以后,每一年冬天,你都要为我织一件毛衣。” 宋瓷:“为什么?” 韩湛语气有些悲伤,“我外婆每年都会为我织一件毛衣....” 宋瓷心一软,答应了。 因为明天宙斯国际就要成立,这晚宋瓷跟韩湛都有些激动,他们说了很久的话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未亮韩湛就起床了,去了御龙大厦。 北战有些迷信,当年请建筑设计师在设计御龙大厦时,就曾请风水大师看过风水。 御龙大厦这个名字,还是风水大师给取的名字。 公司正式成立这天,北战又把那位风水大师请了过来,让他为公司祈福。 韩湛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重生这种听上去就很玄幻的事都有发生,更何况风水学还是一门学问呢? 这天早上,韩湛、北战和黎离三人,都老老实实地跟在风水大师身后,又是拜神又是祈福。 一通骚操作搞下来,韩湛都有些累了。 完事后,北战给风水大师包了一个大红包,里面是一张两百万的支票。风水大师笑眯眯地接过红包,就满意的离开了。 祈福仪式结束,接下来便是公司成立庆典跟剪彩仪式。 这天,每个收到邀请的记者都来到了现场,见证宙斯国际的诞生。 当看到歌手梁博被请到了台上,与北战黎离等人站在一起剪彩,记者们就嗅出了一些深层的内容。 只怕这个梁博,将会成为羽化经纪公司的一哥。 你想啊,羽化经纪公司背靠宙斯航空,梁博要人脉有人脉,要资源有资源,加之他本身又是个有实力的,这不火都难啊!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韩湛与宋瓷一起低调的坐在台下。 发现梁博一脸受宠若惊地走上台,捏着小剪刀冲自己微微的笑,宋瓷也对梁博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趁梁博低头剪彩,宋瓷这才小声问韩湛:“韩哥,你怎么把梁博也安排上去了?” 韩湛说:“你不是说,让我多多照顾他吗?再说,你们是合作关系,梁博火了,他吃肉你喝汤,对你没坏处。” 宋瓷心里甜滋滋的。 她盯着梁博,忽然想到了一个事。“韩哥,这个羽化经纪公司是你为杜雪妍成立的吧?” 大晴天,韩湛似乎听到了惊雷声,脸色都起了变化。 见韩湛不说话,神情隐隐有些不安,宋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是这样啊。你对她可真好。”宋瓷语气酸溜溜的。“你连公司都为她注册了,她却一脚踹了你...要是杜雪妍知道了这事,肯定会懊恼死。” 韩湛觉得对不起宋瓷。 “瓷宝,那时候我的生命中没有你的存在,我以为杜雪妍就是我的命中注定。她要当歌手,我便让北战代我注册了这个公司,目的就是想要为她创立一个没有尔虞我诈的音乐王国。” “我早就猜到,一旦你知道了真相,绝对会生气,所以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我。” “我的确是有意瞒着你,因为我很珍惜你。”韩湛这话说的很真挚,宋瓷有气也没出发。 因为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宋瓷心里有些酸涩,还有些替韩湛感到不公、不值得。 在她眼里,韩湛那哪儿都好,杜雪妍是怎么舍得跟他分手的? 宋瓷又提起了那个老话题,“韩哥,如果当年你没有救那个人,就不会受伤,杜雪妍也许就不会跟你分手。算起来,你与杜雪妍的分手,也跟那个人有关…” 宋瓷记得,上回问这个问题,韩湛曾大发雷霆。但她就是想从韩湛口中听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宋瓷偏头去打量韩湛,见韩湛只是微微拧着眉心,没有要发脾气的样子,她这才鼓足勇气,大胆问他:“韩哥,如果重来一回,你还会那么做吗?还会去救那个人吗?” 这是宋瓷第二次问起这个事了,韩湛不免觉得奇怪。 宋瓷偏执的想要得到答案,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韩湛偏头去看宋瓷,瞧见女孩子脸上布满了愧疚与不安。 他心里咯噔响了一下。 当年的事,她难道都知道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韩湛故意说:“有个事我早想问问你了。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玉如意?” 宋瓷猛地抬头,下意识做出解释,为自己表明清白:“不是我偷的,是链子自己断开,掉到了我的怀里...”说着说着,宋瓷忽然明白过来,韩湛这是在套她的话! 宋瓷一把捂住嘴,愕然地看着韩湛。 将她一系列反应瞧在眼里,韩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果然知道了。”韩湛语气非常肯定。 宋瓷放下手,没应声。 台上已经进入抽奖环节,一等奖获得者,可以得到一辆翱宇一号。二等奖可以得到盛辉科技制造的全息头盔一枚,三等奖可以得到一台价值两万元人民币的智能手机。 现场气氛很热闹,大家都举起手,想要吸引主持人的注意。 在一片吵闹声中,韩湛对宋瓷说:“假如时光重来,我的选择不会变,我还是会救你。” 宋瓷眼里闪烁起像星辉一样明媚璀璨的光芒。 韩湛:“一段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根本无法与一条命相提并论。宋瓷,就算不是你,而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那么做。” “你不要觉得愧疚我,你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别把别人的错过揽到自己身上来,宋瓷,我不喜欢滥好人。” 宋瓷忙说:“我没觉得是自己的错,我就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韩湛摇头。 “上帝是公平的。”他握住宋瓷的手,说:“杜雪妍走了,你来了,你比她更好,我更喜欢你。” 宋瓷心花怒放,心里一激动,说话声音都拔高了:“韩哥,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与此同时,台上第一名幸运观众正拿着锤子在敲金蛋,全场一片寂静,都很好奇这个人会砸中什么。 这时候,台下忽然响起一道性感妩媚的嗓音—— “韩哥,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全场来宾:“!” 大家也不去看幸运儿砸金蛋了,都扭头盯着第一排座位席上的韩湛和宋瓷。 宋瓷意识到自己的话被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她不由得脸红,红得像是喝醉了酒。 韩湛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轻快。“行,我知道了。” 韩湛站了起来,他将宋瓷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带,把她藏起来。 “不好意思,我老婆脸皮薄。”韩湛对大家点了点头,带着自己脸皮薄的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了。 进入电梯,宋瓷赶紧从韩湛怀里钻出来。 “这下糗死了。” 点点头,韩湛说:“嗯,对,这事大概已经被现场导演拍了下来,会成为宙斯国际开业典礼上的经典画面。” 好笑地睨了眼宋瓷,韩湛又说:“等以后公司周年庆,十年庆,二十年庆,我会记得要求他们播放这段视频。” 宋瓷窘的不行,“韩哥你闭嘴!” “好好好。” 韩湛带着宋瓷回了办公室,陪她午睡了一会儿。三点钟一到,宋瓷被造型师艾伦带走,为今晚的晚会做造型。 黎离上楼来找韩湛,见面就揶揄他:“韩哥,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韩湛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说:“丑拒。” 黎离切了一声,他这才收起满脸的轻浮表情,走近韩湛,告诉他:“听说了一件事,消息靠谱。” 韩湛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黎离说:“听说川东集团的老程总今天病重入院了。” “病重入院?” 川东集团作为望东城的龙头企业,它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着大家的关注。老程总病重入院,公司内部人心惶惶,一旁虎视眈眈的对家也会趁机报复。 这事若处理不好,会产生不可估算无法预料的后果。 “川东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听闻川东大少爷程砚墨正快马加鞭赶回国,我猜他是要去见老程总最后一面。不过,不管程老总是死还是活,最终接任川东这个大担子的人,一定是程砚墨。” 程砚墨进入川东国际五年了,他名义上是集团副总经理,实际上早就是名副其实的总裁了。在川东国际,大少爷的话语权早就盖过了老程总。 川东集团的变动,影响不到宙斯国际,韩湛听闻这事,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听到川东集团这个名字,他就想到了另一个人... “你先去忙,晚上记得带着苏蓓蓓一起来参加晚会。也该让大家见见你的女朋友了,省得人人都想给你介绍对象。”新公司成立,黎离与北战皆是副总裁,北战已经成家,打他主意往他身边塞女人的人自然就少了许多,而黎离则成为一个香饽饽,一块大肥肉。 韩湛最忌讳商场上‘送女人’这种恶心的行为,他深知美色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你稍微放松警惕,这把刀就会掉下来,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家破人亡。 韩湛不允许自己的身边有潜在的危险,也不会允许自己心腹大将的身边藏着危机。 黎离明白韩湛的意思,他说:“我正准备去接她,那我先走了。” “嗯。” 黎离走后,韩湛拿起手机,给韩旺旺打了个电话。 “小表叔!” 韩旺旺刚上完课,正在回宿舍的路上。 接到韩湛的电话,韩旺旺只觉得稀奇,“怎么的小表叔,是不是要请我去你们公司庆典晚会打DJ?” 上回的DJ比赛,韩旺旺夺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她现在成了DJ红人,好几家夜店都在邀请她去表演。 韩湛冷笑,“请你来砸场子么?” 韩旺旺嘿嘿一笑。 她推开宿舍门,用肩膀跟右脸颊夹住手机,双手扒拉着衣柜里面的衣服。 电话里,韩湛问她:“上回我跟你说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做?” 韩旺旺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就这几天吧。”她能感觉到,那个人的耐心快要耐心尽失忍不住了。 “尽快办妥。” “小表叔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韩湛:“这个不需要你管。这事办妥了,你就等着开春转学吧。” “好勒!” 挂了韩湛的电话,韩旺旺抱着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韩旺旺关上窗帘便开始换衣服。 韩旺旺细长的腿,挺翘的臀,被一条低腰紧身牛仔裤勾勒出诱人的性感曲线。 她觉得自己身材实在是太有料了,就忍不住对着更衣镜来了一段魔性的蹦迪。 正蹦的欢,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女孩子对着镜子扭屁股,江碧愣了一下。她的目光,不可避免看见了韩旺旺紧身打底衫下露出来的那截腰,那么细,那么平,那么白。 韩旺旺听到动静,赶紧停了下来,一回头,看见是舍友江碧,韩旺旺有些尴尬。 “嗨!”韩旺旺红着脸对江碧打招呼。 江碧比韩旺旺要大两岁,但她们却是同一届的校友。江碧参加高考那年,都二十岁了。这事大家都觉得奇怪,却没有人敢问。 因为江碧的性格比较孤僻,话不多,且一学期能在宿舍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韩旺旺跟江碧其实并不熟。 江碧瞥了她一眼,没做声,越过韩旺旺就往里面走。 江碧很高,比一米六五的韩旺旺高了大半个头,差不多接近一米八。她从韩旺旺身后走过去的时候,韩旺旺觉得这人气场可真大,她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对方。 寝室里没有别人在,韩旺旺跟江碧也没话可说,她安静坐在凳子上,用卷发棒做头发做了个一次性造型。 收起卷发棒,她打开自己的零食库,拿了两包碧根果塞到包里。 想了想,又拿了两包,走向靠阳台的位置,将碧根果递给上床的江碧。 江碧戴着耳机在听歌,忽然看见一只如玉般白净的手伸过来。她垂眸,看见了两包碧根果,视线这才顺着那只手,望向手的主人。 她瞧见了一张含笑的漂亮脸颊。 “江碧,吃碧根果不?” 江碧盯着韩旺旺展颜的笑容,伸手接过碧根果,道了句:“谢谢。”江碧为人冷傲,可一把嗓子却特别动听。 韩旺旺对她甜甜一笑。“不客气!” 江碧捏着碧根果,心想:她怎么这么爱笑? 这时,门又被推开,一个头发长到腰身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是韩旺旺的好朋友兼舍友苏唯音。 苏唯音见韩旺旺穿着吊带短衫跟牛仔裤,她一眼了然,“你又要去打碟?” “嗯,one-station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圣诞晚会,工资挺高的,一晚上一万块呢。” 韩旺旺从来不露富,她背的包包穿的衣服都是几百块的货,大家都不知道她家的真实背景。 见韩旺旺又要出去赚钱,苏唯音就问她:“旺旺,你是不是很缺钱啊?” “是啊!我快穷死了!我最近看上了一个好东西,还缺一大笔钱。”韩旺旺想买一辆翱宇一号,还差五六万呢。 但她的穷,被苏唯音理解成了真穷。苏唯音说:“你缺多少,我可以借给你。” “你真是我的好朋友。”韩旺旺一把抱住苏唯音,叫了几声亲爱的,然后松开她,拒绝了她的好意,“我自己慢慢挣就是,钱不够就先不买。” “那行吧。” 苏唯音这才注意到上床的江碧,她走路的动静下意识都变轻了起来。 韩旺旺拿起羽绒短外套穿上,刚要走时,苏唯音突然叫住她。“旺旺,也带我一起去玩呗,今天圣诞夜,one-station里面一定很热闹吧。” 韩旺旺对朋友一向讲义气,闻言她没多想,直接满口答应。“好啊,你跟我一起。”拎起包,韩旺旺突然又抬头望向对面床上的江碧。 江碧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碧根果,像只腮帮子圆鼓鼓的仓鼠。 “江碧。” 江碧垂眸盯着韩旺旺,没做声。 韩旺旺歪着头,笑容甜甜,像个天使宝宝。“江碧,今天圣诞节,你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去one-station吧。” 怕江碧不知道one-station是什么,江碧又解释道:“就是一家非常出名的酒吧,那里面的酒特别好喝,我请你喝酒啊!”说完,韩旺旺有些惴惴不安的等着江碧的答案。 苏唯音拉了拉韩旺旺的衣服,想让她别叫这人。江碧一看就是个不合群的,苏唯音觉得江碧十有八九会拂了韩旺旺的面子。 熟料,江碧竟然点了头。 她直接翻身从上床跳了下来,落地时,动作帅气。韩旺旺目瞪口呆,赶紧竖起大拇指拍江碧的马屁:“你真帅!” 江碧站起身,瞥了韩旺旺一眼,就拿上手机,跟着她们一起出去玩。 - 三人坐在网约车里,车子从御龙渊大桥上面开过去。 韩旺旺趴在车窗口,望着御龙渊大河中间那栋巍峨霸气的大厦,在心里把她那个牛逼轰轰却小气吧啦的小表叔骂了一顿。 苏唯音突然说:“听说那里是宙斯国际的总部大楼。” 江碧盯着那栋楼,虽没说话,但也微微颔首。 韩旺旺告诉苏唯音:“苏唯音,我跟你说个秘密。” 苏唯音竖起了耳朵。 韩旺旺说:“宙斯国际的老板,是我叔叔。”她语气波澜不惊,深藏功与名。 苏唯音切了一声,“你就吹,宙斯国际的老板还是我老公呢!” “那不可能。”韩旺旺摇着头说:“宙斯国际的老板娘,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那姿色不是你比得了的。” 两人插科打诨间,车子便抵达了夜店门口。 韩旺旺带着她们进了店,给她们安排了位置,便上楼见夜店经理去了。等到夜里九点,气氛正热闹时,韩旺旺脱了羽绒服,戴上了一顶鸭舌帽,走到了舞台上。 她一上场,全场的人都在喊她的名字。‘韩旺旺’这样可爱的名字,听上去也声势浩大。 韩旺旺手指放在唇前,她‘嘘’了一声,声音被麦克风无限放大。 现场安静了一些,韩旺旺满意极了。 韩旺旺开始打碟,腰身也跟着扭动起来,她又A又浪,还有些野。 打碟时的韩旺旺分外迷人,抓住了全场人的眼球。江碧加过宿舍的微信群,韩旺旺参加dj打碟比赛的时候,曾在群里发过连接,喊她们去给她投票。 江碧也给韩旺旺投过票,但江碧还是第一次看见韩旺旺打碟的样子。 怎么说呢,就特别迷人,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魅力。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还有许多人。 在表演舞台下,是环形舞池,舞池的外围是一辆被设计成圆弧形的和谐号高铁。 程子昂与一群朋友坐在卡座上,他们透过窗户,盯着台上的韩旺旺。 程子昂最近一直在追韩旺旺,都追了两个多月了还没弄到手,据说那女人是块硬骨头,啃不动也敲不碎,软硬不吃。“程二少,你还没有搞定那个叫韩旺旺的女人?” 一听到这话,程子昂烦躁地撇了撇嘴,他将手中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站起身来,说:“等着,明天早上,她一定会哭着从我床上醒来。” 闻言,大家心思各异。 有人起哄,对他说:“程二少,就得这样,是男人就拿下她!” 但也有那真心实意对程子昂好,把他当做兄弟的男人,拉住程子昂的手,提醒他不要做傻事。“程二,强扭的瓜不甜,你别做蠢事。” 程子昂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我出去透口气。” 他走后,大家开始对程子昂父亲病重一事展开讨论。“程二他爹快不行了,这消息准确么?”程父病重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瞒不住了。 “听说是吧,程爷正在往回赶,听说今晚十一点抵达望东。” “那看来是真的很严重了。” “我听医院里的熟人说,程二他爹怕是熬不过今天晚上。” 闻言,大家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才有人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 “程爷要接管川东了。” 程砚墨与他们这群玩物丧志只知吃喝玩乐,到了公司也狗屁项目都做不好的纨绔子弟想比,那是云泥之别。 程砚墨是他们惹不起也不敢惹的人。 “程二有这样一个哥哥,可真幸福。”若不是有个程砚墨一直盯着程子昂,按照程子昂这爱捅娄子的性格,不知道得死多少回。 程子昂心烦意乱,不仅仅是因为韩旺旺。 他站在洗手间后面的逃生通道里抽烟,这里安静,没有狐朋狗友的须臾奉承,也没有冷嘲热讽。 他蹲在楼梯间,不免想到了数个小时前大哥在电话里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说—— “子昂,我知道你恨父亲,但他就快要死了,我不求你原谅他,只希望在他临死前,你去看他一眼。去嘲讽他也好,去可怜他也好,至少,让他看一看你。” 程子昂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了,都有些记不得父亲老年后的模样。但他却深刻清楚的记得,母亲上吊自杀后的模样!记得那个小三不穿衣服,白花花的身子躺在主卧大门下,浑身是血的样子! 去见他? 程子昂嗤了一声,站了起来。 他怕见了那人,眼睛会瞎。 程子昂从楼梯间走出来,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厕所后面的走廊上,正面露犹豫之色来回踱步。 “找我?”程子昂站在女孩子的身后,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对方的后背。 苏唯音吓了一跳。 她赶紧回头,看见身后的程子昂,苏唯音嗫喏开口,轻声说:“程、程先生,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考虑好了。” 程子昂露出一副我就猜到会这样的表情。 苏唯音又问程子昂:“那你答应我的事,会办成吗?”苏唯音跟校领导有染的事,不知怎的被程子昂捏住了把柄,程子昂便以此威胁苏唯音,让她帮自己做事。 程子昂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那得看你办事能力咯。” 苏唯音紧张地将双手捏了起来。“我,我今晚就会将事情办好,程先生,是捷达酒店2603号房,对吧?” 程子昂看了她一眼,才点了点头,“嗯。” “我明白了。” 苏唯音转身离开,程子昂盯着女孩子的背影,眼里毫无温度。 这种可以轻易背叛朋友的女人,太恶心了! - 韩旺旺从台上下来,回到卡座,只见到江碧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玩手机。她走到江碧身旁坐下,手指在江碧面前的桌上敲了敲。 闻声,江碧扭头望着她。 韩旺旺笑意吟吟询问她:“我刚才帅不帅?” 江碧点了点头,“很帅。” 韩旺旺又问:“有没有快要爱上我的感觉?” 江碧摇了摇头,严肃地说:“暂时没有。” 江碧太认真,韩旺旺反倒不好意思了。 她四下看了看,没见到苏唯音的身影,眼里自然地流露出一抹担忧之色。“唯音呢?你有看到她吗?” 江碧随手指向出口,“之前她从那里出去了。” “哦。” 韩旺旺正要起身去找苏唯音,就看到苏唯音走了过来。来时,她手里还端着三杯酒。 “来来,旺旺,江碧,我给你们点了一杯‘北方乘客’,这酒特别好喝。” “我请你们喝啦。” “谢谢。”韩旺旺接过苏唯音手里的酒,递给江碧。江碧扫了眼她们三人的酒,注意到韩旺旺酒杯上的柠檬片比较小,而自己跟苏唯音的柠檬片却比较大。 韩旺旺端起自己那杯酒正要喝,江碧突然指着韩旺旺的那支酒,她说:“我的这杯多些,给你喝,我不怎么喝酒的。” 韩旺旺跟苏唯音同时眨了眨眼睛。 韩旺旺看看苏唯音,又看看身旁的江碧。 韩旺旺不蠢,她一直在关注程子昂的一举一动,早就发现程子昂曾私下里联系过苏唯音几次。今晚苏唯音主动提出要跟她一起来夜店,韩旺旺就是在给苏唯音下手的机会。 韩旺旺本来的计划,是打算主动进入苏唯音设下的圈套,然后才好借题发挥,达到目的。 但,江碧的举动,打乱了韩旺旺的计划,也打乱了苏唯音的计划。 苏唯音看了看韩旺旺的酒,又看了看江碧的酒,觉得是一样多的。 她惴惴不安地望着江碧,觉得这女人可能是发现了她的计划。 她忍住心虚与慌张,对江碧说:“原来江碧同学不能喝酒啊,那你就别喝了,我们旺旺可是喝酒小能手。” “是!”韩旺旺点了点头,笑着对江碧说:“如果你不能喝酒的话,就把你的酒给我喝吧,我很爱喝这个酒的。” 江碧想要提醒韩旺旺这酒有问题,就在这时,江碧突然发现韩旺旺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的小腿。 江碧:“...” 她默默地把自己的酒推给了韩旺旺。 韩旺旺接过江碧递来的酒,“谢谢江碧,你真是人美心善。”接下来韩旺旺就跟苏唯音聊天,聊着聊着,就把那杯酒喝完了。 见韩旺旺喝完了那杯酒,苏唯音松了口气。她手伸到桌底下,悄悄给程子昂发短信。 苏唯音:【她已经喝了酒。】 程子昂已经到了酒店,他看到消息后,心情不错地哼起了小曲,走进浴室去洗澡。 - 夜里十点,韩旺旺突然觉得头晕,她说:“喝醉了好像,我们走吧。” 苏唯音立马说:“那我送你回去。” 江碧跟着起身,慢悠悠的跟在那两人身后。 快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本该醉酒的韩旺旺突然拉了拉江碧的衣服。江碧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思考着韩旺旺这么做的目的。 韩旺旺应该已经发现那杯酒有问题,却还坚持要喝掉那杯酒,说明... 江碧盯着苏唯音的侧脸。 这蠢货以为她是捕蝉的螳螂,殊不知,蝉不是蝉,是藏在背后的黄雀。 ------题外话------ 此刻狂风暴雨,好吓人。 195章 本宝宝替天行道! 江碧明白了韩旺旺的意思。 等走出了酒吧大门,江碧突然停下脚步,叫住苏唯音。“我还要去见个朋友,苏唯音,你送韩旺旺回学校。” “好。”苏唯音巴不得江碧这个碍事的家伙快些滚。 醉倒在苏唯音怀里的韩旺旺见江碧如此上道,顿时觉得这人有颗七巧玲珑心,决定以后一定要跟她做好朋友。 江碧离开后,转了个弯就藏了起来。她目送苏唯音将韩旺旺塞进了一辆出租车,便也抬手招了一辆车,不急不缓的跟在她们后面。 - 韩旺旺到了车里,就‘醉’的更厉害了。 她张嘴就开始狂吹牛,嘀嘀咕咕地说:“唯音啊,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哦。我家特别牛逼,我爷爷我爸爸都是当官的,我小表叔开了好几家大公司,我太爷爷哦,就更牛逼了,他跺跺脚,望东城都得抖三抖!” “而我呢,我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呢!” 苏唯音听得尴尬,也头大。 开车的司机听清楚了韩旺旺的话后,也忍不住低声地笑。他回头跟苏唯音说:“你这朋友喝醉了吧,真敢说。”人也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拥有金山银山。 苏唯音捂住韩旺旺的嘴巴,对司机说:“她就爱吹牛,让你见笑了。” 韩旺旺一把打掉苏唯音的手,“别捂着我嘴,要吐了!”她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昏睡起来。 过了几分钟,韩旺旺突然被苏唯音叫醒,“旺旺,我们到了。” 迷迷糊糊的韩旺旺被苏唯音拉下了车,朝着酒店走去。 今晚宙斯航空的庆典晚会就在捷达国际酒店举行,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晚会开始散场,许多衣着华服的人正结伴走出酒店,准备回家。 韩旺旺瞧见那些从身边擦身而过的人衣着都很华丽,她觉得不对劲。 停下脚步,韩旺旺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盯着酒店的名字牌,说:“捷达国际酒店...”她拉住苏唯音,问苏唯音:“唯音,你怎么带我来酒店了?” 苏唯音脸上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她说:“宿舍落锁了,咱们今晚就住外面。” “这酒店一看就很高级,很贵吧?”韩旺旺一把抱住苏唯音的腰,对她说:“你真好!”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对你当然好。”苏唯音将韩旺旺带进了乘客电梯,按了23楼的楼层键。 北战为来宾们都准备了酒店,韩湛见时候也不早了,也决定今晚就在酒店住下。 韩湛去北战那里领了房卡,递给宋瓷,“我们今晚就住酒店,2206号房。” 宋瓷将房卡丢进手拿包里,挽着韩湛的手离开晚会现场,准备上楼去房间休息。 捷达酒店的每层楼的东西两侧都设有乘客电梯,每侧各有四部电梯。韩湛与宋瓷携手来到西侧电梯。 韩湛按了上楼键,所有电梯上楼的键同时亮起。 见2号电梯先停下来,韩湛便牵着宋瓷走进2号电梯。电梯要关上的时候,正巧4号电梯也打开了门。 宋瓷朝对面瞥了一眼,看见电梯里面的人有些眼熟,像是认识的。 旺旺? 宋瓷微微一愣,她赶紧跟韩湛说:“韩哥,你看对面电梯里的那个女孩子,像不像是旺旺?” 韩湛朝对面看了一眼,摇头说:“不怎么像。”电梯门徐徐关上,看不见四号电梯了,韩湛又告诉宋瓷:“旺旺今晚在one-station酒吧参加圣诞夜狂欢会,不到十二点是不会结束的。” “那是我看错了么?” “应该是。” “好吧。” 今晚的晚会盛大隆重,艾伦特意为宋瓷挑选了一款洛可可风格的冰蓝色深V款鱼尾礼服,华丽精美的透明披肩盖住宋瓷的肩膀跟胸口,白嫩性感的香肩半露不露,朦胧的性感让人窒息。 裙子是收腰包臀的鱼尾款式,怕会影响礼服的着装效果,整个下午艾伦都不准宋瓷吃东西。 晚会现场,宋瓷为了美丽好看,就只喝了一点饮料。这会儿,见电梯里没有人,宋瓷揉了揉自己的胃部,不抱希望的问韩湛:“我好饿,韩哥你身上有什么能吃的没?” 韩湛真的从兜里掏出两颗太妃糖来。“只有这个。”谁又能想到,堂堂宙斯国际Boss的西装外套口袋里,随时都装着两颗糖呢? 都这个时候了,宋瓷还挑什么呢,她剥开糖纸丢进嘴里,甜腻腻的滋味布满口腔,宋瓷这才原地复活。 回到酒店,宋瓷第一时间让韩湛帮她拉下裙子的拉链,将自己从紧身的礼服里面拯救出来。 她穿上酒店的浴袍,一边往浴室方向走,一边跟韩湛说:“韩哥,帮我点份夜宵,再不吃东西我要疯了!” 韩湛:“好。” 打电话叫了两份夜宵,韩湛放下座机电话,坐在床边,抬头盯着楼上的天花板,眯起了眸子。 ... 4号电梯里。 韩旺旺挂在苏唯音的身上,眸子半眯,醉态十足。她还是在说胡话,苏唯音静心凝听,听到韩旺旺说:“唯音啊,你知道吗,我很记仇的。谁欺负我,我都会加倍欺负回去的。所以唯音啊,你一定要好好爱我,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 “小心我一生气啊,就翻脸不认人哦。” 因为喝醉了,韩旺旺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软绵绵的,非常没有威胁力。 苏唯音听到这些话后,怀疑韩旺旺是知道了她与程子昂之间的交易,在警告她不要做蠢事。 可苏唯音又觉得这不可能,这事她办的神不知鬼不觉,韩旺旺应该察觉不到才对。 可能韩旺旺碰巧是个喝醉后就爱吹牛的女孩子吧。 这样一想,苏唯音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扶住韩旺旺,说:“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你是我的好朋友。” “嗯,唯音最好了。” 韩旺旺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偷偷拿出来看了一眼,见是小表叔发来的短信。 韩湛:【一定保护好你自己。】韩旺旺给对方回了个狗头的表情,便将手机收起来,靠着苏唯音的肩膀继续装醉。 叮—— 电梯门打开,苏唯音扶着韩旺旺走出电梯。 两人的平底鞋踩在软毛地毯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走到2306号房门前,苏唯音掏出门卡打开门,扶着韩旺旺走进去。 韩旺旺被苏唯音带着来到床边,她坐在床上,身子歪歪斜斜,随时都能倒下去睡着。苏唯音拽着韩旺旺手臂,替韩旺旺脱了羽绒服短外套,这才将她身子放平躺好。 韩旺旺翻身趴在床上,说:“我好困,睡了。”说完,韩旺旺就用一只枕头压住了脑袋,睡得人事不知。 苏唯音坐在一旁,等了十多分钟,确认韩旺旺是真的药效发作昏迷过去,她这才站了起来。 苏唯音走到套房的另一个小卧室,敲响了门。 门被打开,只穿着一件浴衣的程子昂站在门后,他双眼阴沉沉的盯着苏唯音,问她:“都搞好了?” 苏唯音有些怕程子昂,她都不敢抬头直视程子昂,只垂着头嗯了一声,说:“旺旺已经昏睡过去了。” 又怯怯地抬头,盯着程子昂那双阴鸷的双眼,苏唯音心里发怵,却还得鼓足勇气,问程子昂:“程先生,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那些照片可以还给我了吧?” 程子昂朝着屋内扬了扬下巴。 苏唯音顺着他视线朝里面看了眼,便见到那茶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她赶紧小步跑进去,拿起牛皮纸袋,打开文件检查了下里面的东西。见照片跟U盘原件都在这里,苏唯音稍微安心了些。 她斗胆问程子昂:“程先生,这些照片你没有备份吧?” 程子昂冷嗤,“对你,也需要备份?” 苏唯音眼尾抽了抽,抱着牛皮纸袋就跑了。 走到客厅,苏唯音停下脚步来,回头朝房间里的韩旺旺看了一眼。她眼里飞快地掠过一抹不忍与愧疚,但她最后还是抱着文件袋飞快地离开了套房。 酒店对面是个靠河而建的小公园,深夜公园里几乎没有人,苏唯音穿过马路来到小公园。她拿出兜里早已备好的打火机,点燃一张照片,准备将它们销毁。 那张照片刚燃烧到一半,突然,一只骨骼消瘦但指关节细长的手伸了过来。那只手直接一把捏住燃烧的照片,将它从苏唯音的掌心中抽走。 苏唯音惊愕抬头,对上了一双冷漠讽刺的双眸,她失声惊呼道:“怎么是你!” 苏唯音看着江碧,脸色变得很白。“你不是有事离开了...” 江碧用脚把照片上的火踩熄灭。她弯腰捡起照片,低头便看见照片上吻别的两个人。 “你跟系主任搞一起了?”江碧那悦耳动听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讽刺。 苏唯音俏脸苍白。 “照片还给我!”她伸出双手就要去把照片抢回来。没见江碧怎么动作,她人已经拿着照片闪身站到了一米开外。 甩了甩手里的照片,江碧说:“苏唯音,你这种人,不配有朋友。” 江碧弯腰要去拿那个牛皮纸袋,苏唯音怎么肯眼睁睁地看着江碧把东西拿走。她刚跳出程子昂那个火坑,可不能再落进江碧挖的深坑里。 苏唯音伸手就要阻拦,却不料江碧直接抬起右脚,一脚踢在苏唯音的身上。 苏唯音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口闷痛。 江碧捡起牛皮纸袋站了起来,她站得笔直,目光斜垂,问苏唯音,“韩旺旺在哪个房间?” 苏唯音瞳孔微颤,小声说:“2408。” 江碧:“你撒谎。”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 苏唯音说:“我没有,她就是在240...”话没说完,下巴就被江碧捏住,江碧的手指看着明明很瘦,可力量却十分惊人。 苏唯音的下巴骨头都快被她捏碎了。 江碧声音里裹了一层寒霜:“房间号!”她耐心快要消失。 苏唯音怕得要死,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说:“2306!” 确认苏唯音这次没有撒谎,江碧这才松开了她的下巴。用看蛆虫的厌恶眼神看着苏唯音,江碧低骂道:“滚!” 苏唯音被江碧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吓到了。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摁着胸口就转身跑开了。 - 酒店套房里,程子昂来到床边,他盯着韩旺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相机。 程子昂将相机放在电视柜上,相机的镜头对准了床上,确保视角宽阔,能够将床上发生的事全部录下来。 程子昂脱了浴衣,慢慢地走到床上,在韩旺旺的身旁跪下来。 他将韩旺旺翻了过来。 韩旺旺睡得嘴巴都要流口水了,被翻过来的时候,她还打了个酒嗝,浑然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程子昂闻到酒味,微微蹙起眉头。 他右手做扇在鼻子前面挥了挥,这才动手脱了韩旺旺的吊带打底衫。 衣服被脱掉,韩旺旺白皙光滑的肌肤袒露在空气中,像是牛奶般无瑕,引人犯罪。 程子昂眼里闪过一丝惊叹。 果真是个极品! 不枉他追了三个月。 程子昂又扯开韩旺旺的皮带,然后伸手要去解韩旺旺裤子的扣眼。 那双手刚落在扣眼上,还没解开,这时,那本该睡死过去的女孩子,突然开口说话了:“程先生,没看出来,你这么下作。” 程子昂微愣。 他偏头望着上方,发现韩旺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韩旺旺两只眼睛已然睁开,眸色澄清不见醉酒状。 程子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你装的。”他有些意外,竟是小瞧了这个女孩子。 韩旺旺一脚踢向程子昂。 程子昂注意到了,也做好了准备,但韩旺旺那一脚踢过来,还是把他踢到了床下去。从床上滚下来,四仰八叉摔在地上时,程子昂还蒙了一下。 韩旺旺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明明看着挺瘦的,怎么跟牛一样一身蛮劲。 程子昂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片刻也想不通。 韩旺旺从床上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轻蔑不屑的笑容。“程子昂,有句话你听过么?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韩旺旺长腿迈下床,她也没说废话,直接将床头柜上的红酒抓在手里。“这样下作的手段你不是第一次用在女孩子身上吧,是不是以为我也跟那些女孩子一样好欺负?” 程子昂爬了起来,阴沉的双眼毫无温度地盯着韩旺旺手里的红酒瓶,“你要打我?” 程子昂觉得好笑,“旺旺,性格辣一点是很可爱,但辣过头了,是会被呛死的。” 程子昂搬出引以为傲的身份,对韩旺旺展开威胁:“我可是川东集团的二少爷,你们学校那栋司危楼都是我家捐钱建的。你这一瓶子砸下来,你的学业,你的后半辈子,就这么毁了。” “所以旺旺,你乖些,放下酒瓶,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程子昂威胁人的手段非常熟练,一看就是经常这么干的主。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性情刚烈的女孩子,但她们到底无权无势,得罪不起他,最后都听了他的话。程子昂也笃定韩旺旺会被自己唬住,不敢造反。 程子昂威胁,直接将韩旺旺给气笑。 “川东二公子...”韩旺旺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拿身份压我是吧?”韩旺旺举起酒瓶,直接朝着程子昂的脑袋上用力敲了下去。 砰—— 瓶子破裂,锋利的玻璃渣落在地毯上。 酒店房间的地上铺满了地毯,很厚,隔音效果很好。玻璃瓶碎裂落在地上,竟然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动。 红酒顺着程子昂的脸颊往下滑落,一路流过胸膛。 程子昂没有料到韩旺旺在明知道他的身份后,还敢动手,还这么狠。他都没有防备,就被韩旺旺一瓶子给砸懵逼了。 程子昂身子晃了晃,脚步有些不稳地朝后踉跄了几下,最后右手扶住了电视柜的台面,这才站稳了。 他刚一站稳,韩旺旺便大步流星走过来,伸出双手死死抱住程子昂的脑袋,用膝盖骨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撞击在程子昂的肚子上。 程子昂没料到韩旺旺是真的敢对他下狠手,他回过神来,也开始反击。 他举起右手就要扇韩旺旺的巴掌,可巴掌还没挨着韩旺旺的脸颊,就被韩旺旺迎面一只手接住。 韩旺旺拽住程子昂的手腕后,以肩为力,将一米八高的程子昂拉了起来,使他身体凌空旋转,被无情地砸在了地上! 砰! 这一下,整个房间的地板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楼下,宋瓷与韩湛正在吃夜宵。她剥了一个鹌鹑蛋,送到韩湛嘴边。“给,韩哥,吃颗鹌鹑蛋补补蛋白质。” 韩湛张嘴咬住鹌鹑蛋。 宋瓷又拿起一颗鹌鹑蛋,还没开始剥,突然就听到楼上一阵闷响。 两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捷达酒店的隔音效果那是非常优秀的,楼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才会弄出这么大的响动来! 程子昂被韩旺旺一个过肩摔丢到地上,他后背刚好摔在玻璃碎渣上,肌肤瞬间被割破,血液与红酒混在一起,弄脏了地毯。 程子昂浑身骨头都快被跌散架了,嘴里断断续续发出痛哼声。 韩旺旺再次转身,潇洒地抬起右腿,脚掌用力地踩在程子昂的软弱地带。 “啊!”程子昂一张脸瞬间疼得苍白。 韩旺旺脚掌恶意地踩了程子昂几下,看见程子昂疼得额头上的筋路都冒了起来,韩旺旺这才俯下身,用巴掌扇了几下程子昂的脸。 “你是不是很喜欢用巴掌打人?”小表叔说了,让她狠狠揍一顿程子昂,就像男人家暴女人那样干。 扯了扯程子昂扭曲的腮帮子,韩旺旺邪佞一笑,告诉他:“你川东二少爷的身份好了不起哦,你有钱你就可以随便侵犯女孩子?你有钱你就可以目无王法?” “我告诉你,今天本宝宝就要替天行道,揍死你这个狗东西!” 韩旺旺右手握拳,一拳头一拳头砸在程子昂的锁骨上,胸膛上,这全都是些痛感敏锐而又不容易落下伤疤的地方。 程子昂像是一条被按在砧板上受人宰割的鱼,他被揍得快要死了,奄奄一息了,韩旺旺这才停止单方面的暴击。 小表叔说了,可以把人揍得要死不活,但不能死。他们可是遵纪守法的韩家人,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是。 韩旺旺把脚从程子昂的身上挪开,脚掌在地毯上嫌弃地蹭了蹭。 她厌恶地瞥了眼捂着敏感地带痛嚎的程子昂,她说:“这一顿毒打,就当是为那些被你欺辱过的女孩子报了仇。” 说完,韩旺旺走进洗手间去洗了个手,用消毒液给双手仔细的消了毒,这才回房拎起自己的包。 越过程子昂身体准备离开时,韩旺旺听到程子昂有气无力地骂道:“韩旺旺,我要弄死你,我要让你坐牢,你会吃官司的!” 韩旺旺停下步伐,垂眸睨着程子昂,满脸傲气。她说:“如果想打官司,请让你的律师联系家父韩望龙,我跟我父亲等着你的律师来问责!” “川东二公子,本宝宝静候你的到来!”说完,韩旺旺将包往肩上一垮,走了! 程子昂疼得意识都有些混乱了,在听到‘韩望龙’这个名字的时候,只觉得有些耳熟,却也记不得是在哪里听说过。 程子昂翻身爬了起来,慢慢地爬到床边,摸到了手机,自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打完电话,程子昂注意到相机还在拍摄,他盯着那个相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手机朝相机一丢,相机便从电视柜上滚了下来。 - 韩旺旺下了楼,并没觉得解气,反而怒火冲冲。 她直接冲到前台,对前台小哥哥说:“你好,我要举报你们酒店的2306号房间的客人程子昂,他往我酒里下药,想要强暴我!” “他还用相机拍摄了下来,相机就在酒店房间里,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看!” 听说了这事,酒店工作人员都是大吃一惊。捷达国际酒店是国内风气最干净的酒店,最不能容忍性,侵强暴这种事的发生。 前台小哥当即报了警,并对韩旺旺郑重地道了歉,表示是酒店管理失责,他们愿意支付韩旺旺一定的补偿费。 见对方态度良好,且报警速度迅速,韩旺旺就没为难他们。她以受到惊吓需要回家休息为由,留下电话号码和住址就提前离开了。 她离开后,前台小哥忙叫来经理和夜里的值班保安去看个究竟。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23楼,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碰见了韩湛夫妇。 经理认识韩湛,知道韩湛的房间是在楼下的22楼。经理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他问韩湛:“韩先生,请问有您什么事吗?您的房间是在22楼,是走错了房间吗?” 韩湛摇头,告诉他:“我们楼上的客人是不是出了事?刚才我们在房间里,听到了非常大的动静,像是有人被摔在地上一样。” 经理表情有些犹豫,在心里思考着要不要将真相告诉韩湛。这时,黎离与苏蓓蓓听到走廊上讲话的声音,他们打开了2304号房的门走了出来。 北战现在是宙斯国际的副总裁,见到北战,酒店经理赶紧恭敬地对北战弯了弯腰。“北总,苏小姐,打扰到你们了吗?” 北战对经理摆摆手,他望向韩湛,问道:“韩先生,你怎么上来了?” 韩湛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 北战最了解韩湛的心思。他清楚韩湛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韩先生特意跑上来看热闹,只怕2306号房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北战对经理说:“别是客人出了什么意外,快,过去问问!” “好。” 经理敲响2306号房间的门,结果没有人回应。 经理左右为难,一旁的前台小哥小声说:“那个女孩子说,她把程先生暴打了一顿,程先生该不会是被打、打死了吧...” 听到前台小哥这话,经理当场变了脸色。“快,打开门!” 前台小哥赶紧拿出门卡将门打开。 一群人鱼贯而入。 屋内,程子昂抓着一张白色床单,正努力用床单将自己裸着的身体盖住。还没盖好,门就被打开了。 程子昂抬起双眼,瞧着门口那伙人:“...” 认出那个坐在床边的浑身狼狈的男人是程子昂后,宋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韩湛第一时间捂住宋瓷的眼睛,说:“别看,脏眼睛。” 闻言,北战也赶紧捂住苏蓓蓓的眼睛。 当程子昂发现闯进来的人里面,还有自己的老熟人宋瓷后,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经理回过神来,惊呼道:“程先生,你的头...”程子昂的脑袋还在往脸上流血,混合着红酒,十分骇人。 程子昂抬手摸了摸脑袋,摸到一手的血,他脸皮子抖了抖,怒吼一声:“给我找到那个女人!” 吼完,程子昂终于撑不住,歪头晕了过去。 见状,北战沉声对经理说:“快把他身体给我遮起来!” 经理与前台小哥一起用床单将程子昂的身体盖住,韩湛与北战这才将双手从他们爱人的眼前拿下来。 宋瓷盯着地上的红酒瓶,以及没穿衣服的程子昂,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一看,这就是程子昂想霸王硬上弓,结果霸王没当成,还反被对方给揍了。 怪不得程子昂喜欢打女人,原来是被女人揍过。 最先赶来酒店的是救护车。 程子昂受伤严重,尤其还伤到了下体,人命关天,酒店经理也担不起川东集团二少爷死在捷达国际酒店的罪名,忙让救护车将程子昂带走了。 程子昂被救护车拉走后,警察就来了。 经理将那个相机交给警察,又把韩旺旺的联系方式给了警察,并说:“警察同志,你们可得好好查查这事,不能冤枉了好人。” 他见过太多用钱施压,将案情黑白颠倒,给真正有罪的人洗刷清白,给真正受伤害的人冠上‘防卫过当’的罪名的事。便有些为那个女孩子感到担心。 警方拿走了证据,并承诺道:“放心,我们不会冤枉每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每一个坏人。”说完,他们这才走了。 警察走后,宋瓷跟韩湛这才回房。 坐在床边,宋瓷对韩湛说:“你听到刚才那个医生的话了么,他说程子昂的老二受了严重的伤,怕是没用了。” 韩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她:“怎么?你还挺惋惜?”韩湛语气酸溜溜的。 宋瓷白了他一眼,“少冤枉人。”宋瓷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她望着天花板,感慨似的说道:“很好奇那个揍了程子昂的女英雄是谁,从今天开始,她是我的偶像了!” 把程子昂揍得屁滚尿流,那是宋瓷的终极梦想。她做不成的事,别人做成了,宋瓷自然佩服对方。 韩湛这才心情好了起来。“行了早些睡,这事跟我们没关系。”他一脸冷漠,好像真的跟他没关系。 宋瓷从没怀疑过韩湛跟程子昂受伤这件事有联系,闻言她身子一滚,滚到了韩湛怀里,睡了。 - 韩旺旺离开捷达酒店后,就一个人走到了酒店对面的河边小公园,找了张石椅坐下。 她心情非常不好,甚至是有些难受的。 她非常清楚,若不是她早对程子昂有所防备,察觉到了程子昂与苏唯音私底下有联系,所以特意留了个心眼。否则,她极有可能也会落得个跟那些被程子昂伤害欺骗过的女孩子一样的下场。 揍完了程子昂,接下来就该找苏唯音清算清算这笔账了。 韩旺旺站起来,走到路边等出租车。 站了两分钟,她身边突然靠近一道黑影。韩旺旺警惕地望过去,瞧见是江碧,她着实吃了一惊。 “江碧!”韩旺旺诧异极了,“你不是有事提前离开了?” 江碧一只手垂在腿边,捏着一个纸袋。闻言,她举起那份牛皮纸袋,把它递给韩旺旺。“从苏唯音那里拿来的。” 韩旺旺一愣。 她接过文件,打开里面的东西看了几眼,就明白了一切。原来程子昂就是用这个威胁的苏唯音。 轻易被苏唯音给出卖了,韩旺旺觉得可悲。友情这东西,就像是一扇玻璃门,敲一敲就碎裂了。 韩旺旺饱含深意地看了眼江碧,突然撇了撇嘴巴,笑了一声,她说:“你这人有点意思。” 不懂韩旺旺想要表达什么,江碧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今晚的事不正常,担心你会出事,所以跟踪了你们。” “是不正常。”不确定江碧到底知道了多少,韩旺旺直接问她:“你刚才上楼去了?” 迟疑了下,江碧还是点了头。“嗯,去了,听到你关着门把人揍哭爹喊娘。”许是觉得揍人时的韩旺旺,与平时在宿舍时乖巧安静的样子反差太大,江碧忍不住笑了一下。 韩旺旺盯着江碧那笑容,心被晃了一下。脑子还没有跟上反应,张嘴脱口而出一句:“你笑起来真好看。” 江碧愣了愣,一脸古怪。“像春天的花一样?” 严肃的摇摇头,韩旺旺纠正了江碧的说法,“不,像高山的雪莲。” 江碧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都有些红。 “你还会害羞啊!”韩旺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她凑过去,踮起脚来揉了揉江碧的耳朵,江碧身体都有些僵。 发现江碧放不开,身上的肌肉都有些紧绷起来,韩旺旺觉得她特别可爱。“你好纯情哦。纯情小姐姐?” 江碧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韩旺旺自己退开,江碧这才感到呼吸顺畅起来。 “走吧,今晚是回不了宿舍了,我带你开房去。”韩旺旺将那个袋子塞到背包里,她拉起江碧的手就走,没有注意到江碧的眼神有多古怪。 “我请你去住格林豪泰,我是他们家的会员,打折便宜。”韩旺旺拉着江碧就往旁边不远的格林豪泰走。江碧同手同脚跟在她身后,表情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到了酒店,韩旺旺要了一间双人房。 回到房间,韩旺旺挑了一张床盘腿坐下。她把照片从牛皮纸袋里面倒了出来,挨个欣赏了一遍,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个系主任啊,真的是畜生。” “家里老婆刚生产结束吧,还在坐月子吧,他跟苏唯音这一看就是早就搞到一起了。”一想到系主任背着身怀六甲的老婆跟自己的女学生搞到了一起,韩旺旺就觉得恶心。 她当即打开酒店的电脑,把U盘插了进去,然后将照片一张张的粘贴复制在望东大学城论坛上。 韩旺旺把标题取的非常吸引人注意—— 【某法学院高校系主任,背着身怀孕六甲的妻子出轨女学员,这样的人也配为人师表?】 标题写好,韩旺旺将照片也粘贴好,还给每一张照片都编撰了一段令人愤怒的文字解说,然后点击了发送。 做完这一切,她心情舒畅了,睡觉都觉得香了。 关掉电脑,回头才发现江碧已经睡着了。睡着后的江碧姿势非常乖巧,她双手放于胸前,双脚并拢,是那种非常规范的睡觉姿势。 韩旺旺走到江碧床边,弯腰握住江碧的手。 江碧突然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道冷厉的暗光。发现是韩旺旺,江碧愣了下,问她:“你做什么?” 她声音听上去不像之前那么悦耳,反而有些低沉。 像是... 像是个男人? 韩旺旺也没多想,只以为江碧是睡着了所以喉咙干涩,导致声音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忙解释:“我爷爷说睡觉的时候不要把双手放在胸口上,会喘气不赢,容易做噩梦。大家说的鬼压床,很多时候便是因为这样。” 江碧自己把手从胸口拿开,放在身子两侧。 “谢谢。”她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腔调,略慢,悦耳。 韩旺旺点点头,回到自己床上躺下。 临睡前,还不忘给韩湛发了条信息报备进展。 - 另一头,程砚墨下了飞机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VIP层的某间病房里,坐着站着许多川东集团的董事和一些大股东。 床上,老程总奄奄一息,戴着呼吸机,眸子微微眯着,偶尔转动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听到走廊上皮鞋敲打地板的声音,有人走出去看了一眼,突然低声喊道:“是大公子来了!” 程砚墨将大衣递给随从,他高大的身躯挤进病房,病房里更显得拥挤。人群自然分开一条道,方便程砚墨走到病床前。 见到他,众人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老程总一死,以后这川东集团,就是程砚墨一言堂了。 ------题外话------ 前面有两个192章,但因为标题没法修改了,就不改了。刚才发现,这章就是195章。 解释一下,歌儿没有分章,所以书币贵,再看到有人骂作者抢钱不要脸这种话,我会回骂回去的。 眼睛是个好东西,大家要善于用眼睛去辨明是非。 推荐一下缥瑶的《深爷每天都在被嫌弃》 贵不可言,不近女色的君家家主,最近却开始撩妹了? 听说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不被嫌弃,成功上了位。 对象却是土不啦叽的乡下孤儿。 但是那一个个的马甲掉下来惊呆了众人。 然而,最大的马甲竟然是一个小奶娃…… 196章 该忍的时候要忍,该狠的时候要狠 程砚墨如众星捧月一般,来到了老程总的床边。垂眸看着病榻之上,悠着一口气舍不得咽下的父亲,程砚墨表情始终很平静从容。 “爸。” 听到大儿子的声音,程展雄费力地睁大了眼睛。 发现床边只有大儿子的身影,却不见小儿子程子昂,程展雄眸中的光采更黯淡了一些。“子、子昂呢?”气若游丝状态下的程展雄,连程子昂的名字也说不清楚了。 程砚墨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身环顾了一圈站在病房里的众位董事和股东。 见程砚墨望过来,知道这对父子是有私密话要谈,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离开了病房。程砚墨的随从把守在病房门口,不许别人靠近。 程砚墨拖了把椅子过来,放在床边,他坐下,先是按了按疲惫的太阳穴,方才开口回答程展雄的问题:“子昂有事耽搁,来不了。” 程展雄喉咙里有痰,他张开嘴,发出了‘嚯嚯’的声音,像是在控诉程子昂的不孝。 程砚墨静静地望着临死还想耍威风的父亲,神情无动于衷,像是在旁观一个陌生人的痛苦挣扎。 程展雄激动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他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从呼吸机下面传出来:“他、恨我。不肯、见我。但我,我是爸爸,是他爸爸。” 他怎么敢不来见他最后一面! 听到程展雄这话,程砚墨的眸中突然聚满了讽刺之意。“是,你的确是我们的爸爸。但你,也是害死了我们妈妈的凶手。” 陡然从程砚墨口中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程展雄倒是吃了一惊。 一直以来,程砚墨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温良纯善的模样,说话也彬彬有礼。面对自己这个父亲,程砚墨不说有多尊敬,但也不会公然忤逆他。 这是程砚墨第一次在程展雄面前提起他的母亲,还用的是充满了怨恨的口气。 程展雄觉得可笑,也可悲。“怎么,你、就连你也恨我?” 程砚墨没回答程展雄的问题,不过镜片后面那双漆黑的瞳孔中,目光却变得越来越阴沉,像是电闪雷鸣的天空中的层层乌云。 程展雄明白了。 他呵了一声,又问程砚墨:“这么恨我,那你不报复我为你的母亲报仇?” 闻言,程砚墨终于开口答话了,口气是惯有的平静冷淡,“恨你,是因为你让我们兄弟成为了没有妈妈的孩子。不报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 仅此而已! 程展雄若不是程砚墨的父亲,程砚墨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母亲去世那一年,程砚墨已经十多岁了。 他是长兄,程子昂可以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但程砚墨不行。从小爷爷就告诉程砚墨,他会是川东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他不能意气用事。 他永远记得爷爷说过的一句话—— 该忍的时候要忍,该狠的时候要狠。 是以,尽管恨死了程展雄这个人,但在还没有彻底掌握集团大权之前,,程砚墨绝不会对程展雄表现出明显的不满跟恨意来。 以卵击石的人,都是蠢货。 程展雄受到了来自大儿子的暴击。 他一直以为,大儿子还是尊敬爱戴自己的,殊不知大儿子的恭顺听话也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 程展雄年轻时候虽然私生活混乱,但孩子却只有程砚墨跟程子昂这么两人。临死之际,两个儿子都还恨着他,这让程展雄感到了做人的失败。 程砚墨突然低头瞧了眼手腕上的腕表,见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分针指向零点过三分。他突然对程展雄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是下午五点过七分钟。” 听到程砚墨这没头没尾的话,程展雄心里觉得疑惑。“你...”他想问程砚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又觉得气短,说话困难。 就在这时,程砚墨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对病床上的程展雄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爸,人间多苦难,您走好,愿您到九泉之下,能与我母亲团聚。” 说完,在程展雄惊惧的目光注视中,程砚墨伸出双手,面无表情地取走了程展雄的呼吸机。 程展雄本就悠着一口气,没有了呼吸机的帮助,他顿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程展雄那两颗浑浊的眼珠开始轻轻地颤动起来,他盯着程砚墨,手指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像是想骂他,又像是要诅咒他。 程砚墨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程展雄指向自己胸口的手指,他笑了笑,又说:“爸,你放心走吧,别错过了吉时。我会把公司经营的很好,您走好...” 程展雄瞪大了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你、你不是人...” 程砚墨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动。“是你先不做人,不能怪我不是人。” 程展雄手指颤抖的越发厉害,情绪太过激动,两眼一瞪,当场气绝身亡!程砚墨眼睁睁的看着程展雄咽下最后一口气,他这才低头瞥了眼腕表。 十二点过七分。 非常好。 垂眸盯着程展雄的遗体看了片刻,程砚墨这才重新拿起呼吸机为他戴上,并将程展雄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轻轻合上。做完这一切,程砚墨才转身往外走。 拉开门,程砚墨低头走出去,双手静静垂于胸前,表情肃穆且沉默。 大伙发现大公子出来了,他们纷纷扭头看向程砚墨。 从程砚墨那悲痛的表情中,他们得到了一些信息—— 人没了! 有个年纪稍大些的董事,声音颤抖的问道:“老程总,走了?” 程砚墨抬起头,凝视着面前这一张张熟悉的,却布满了各种神色的脸。他点了点头,声音朗朗且沉稳:“家父程展雄,与月26日零点七分钟,与世长辞。” 闻言,众人皆是沉默下来。 半晌后,有人发出不满的质疑:“大少爷,二公子到底在忙什么,怎的连老程总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就算...就算他心里有恨,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该放下来了。” 程砚墨眼神平和地朝看了那人一眼。他笑了起来,优雅地张开薄唇,吐出来的话却显得薄凉—— “张伯,如果你爸爸偷,情偷到了你们的家中,还在他跟你妈的婚床上胡来,被你妈撞见了现场...你妈一怒之下杀死了小三,刺伤了你的爸爸,然后在你家水晶灯上吊自杀。你放学回来,推开家门,看见悬挂在客厅中间的妈妈,以及躺在地板上死去的小三,和受伤快要死了的爸爸...” 程砚墨眼底闪过一道冷茫。“若你经历了这一切,你还能宽容大度的善待你爸爸,那我会很佩服你。真的,比起做一名商人,也许你更应该去做神父,毕竟,劝人大度放下仇恨,一直以来都是神父的职责。” 程砚墨面含三分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又毒又犀利。 那位被他称了一声张伯的老人,当场被气得红了一张脸。“程砚墨,你别欺负人!我一把年纪了,岂能容你这般诋毁!”张伯被程砚墨一番夹枪带棒的言论给侮辱了,声音也变得气息不稳起来。 程砚墨目平静的凝望着张董事,他气焰依然嚣张,正面杠他,“张伯,你没经历过别人的痛,就不要劝别人大度。” 大家都看出来了,程展雄死后,成为川东集团绝对掌权人的程砚墨,他已经飘了。如果说以前的程砚墨是一把敛尽锋芒的砍柴刀,那现在的他就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刀口锋利,谁敢招惹? 程砚墨善于经商,比他父亲程展雄更加杰出。大家都是因为利益被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还得仰仗程砚墨为他们带来无尽的财富。 从前他们有多不愿意得罪老程总,现在就有多不愿意得罪程砚墨。 不想见张伯激怒程砚墨,大家忙劝和。“老张哥,你别跟砚墨一般见识,展雄刚走,砚墨这是悲痛心切,说话就口无遮拦了,您多体凉。” 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张董事瞅了眼程砚墨那张平和的脸,就没在他脸上瞅见一星半点的难过之色。 又有人劝张伯:“是是,谁不知道大公子跟展雄关系亲厚,展雄突然撒手人寰,大公子可能还蒙着呢,说话难免不中听了些,老张你别跟他怄气。” 这群人是墙头草,认得清形式,俨然一副要以程砚墨马首是瞻的做派。 那张伯哼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了。 确定没人要闹事,程砚墨满意了,他对随从说:“打电话,叫殡仪馆的人过来!” “是。” 程展雄的遗体被连夜送到到了殡仪馆,天一亮便被火化。早上,程砚墨捧着程展雄的骨灰盒,回到程家老宅举办葬礼。 程砚墨前段时间一直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加之昨晚一夜未眠,精神非常疲惫,走路都有些头重脚轻。 回房去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后,程砚墨洗了个澡,顿时觉得精神好了不少。他换了一身黑色的大衣,来到程子昂的别墅小楼,才发现程子昂竟然不在家。 又是彻夜未归? 程砚墨面色阴沉的找到管家,跟他询问程子昂的去处。“子昂昨晚没回来吗?” 管家点头,“是的。”盯着门口悬挂着的白灯笼,管家叹息一声,才说:“二少爷大概是不想参加老先生的葬礼,所以躲了起来吧。” 程砚墨拧起眉心,走到骄阳下,拿出手机给程子昂拨了个电话。 第一遍电话打通了,却没有人接。程砚墨耐着心性又拨了一遍,这回电话终于被接听,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程子昂。 “你好。”是一个声音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 程砚墨微愣,问对方:“程子昂呢?”他以为这个女孩子是程子昂昨晚的床伴,便告诉对方:“麻烦将手机给程子昂,我是他哥哥。” 对方却说:“程先生你好,这里是望东第二人民医院,你的弟弟昨天晚上受伤住院,现在人还没苏醒。你现在方便过来为他缴下医药费吗?” 程砚墨有些吃惊,“他怎么会受伤?” “这不太清楚,总之被送到医院来时,软组织多处有损伤,此外...”对方静了两秒,才告诉程砚墨一个噩耗:“你弟弟以后,应该是不能人道了。” 程砚墨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饭都没吃一口,程砚墨就快马加鞭赶到医院。 他到时,程子昂已经醒了。 程子昂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下的无力与异常,他问过医生,医生也告诉了他真实原因。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能碰女人了,程子昂当场大发雷霆。 程砚墨到病房时,病房内一片混乱。地上散落着床单、水杯、以及各种缴费单。而始作俑者程子昂就坐在床上,用手扶住额头,一动不动。 程子昂的头被酒瓶砸破了皮,伤口很长。昨晚一到医院,护士便将他的头发全部剃了,现在程子昂脑袋上缠着白纱布,像是一个粽子。 程砚墨站在门口,看着程子昂一身伤痕模样颓丧的样子,有些出神。上一世,程子昂就是在这段时间被人害得一生不举的。 最近事务缠身,加之穆秋那件事多少有些影响到程砚墨的心情,他竟然忘了这一茬。 程砚墨有些懊恼,他忍不住后悔,心想如果他对弟弟更多一点关心,把弟弟看紧些,不许他胡作非为,弟弟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了? “子昂。” 听见程砚墨的声音,程子昂浑身一僵。 程子昂缓缓抬头,露出一双赤红的双眼,那双眼里布满了痛苦绝望和不甘心。望着立在门框下的兄长,程子昂满腔的绝望与愤怒都化作了委屈。 “哥...”一声哥哥喊完,程子昂开始哭了。 程砚墨赶紧大步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程子昂的头顶,想到那纱布下面有一道血口,程砚墨心里就有些疼。他声音很轻的安慰程子昂:“子昂,是哥,哥来了。” “哥...”程子昂拉住程砚墨的手,目眦欲裂地对他说:“哥,我要弄死那个女人,我要弄死她!” 程砚墨没有草率答应程子昂的要求。有些随口许下的承诺,是助纣为虐。 程子昂表情狰狞,他对程砚墨说:“那个女人她故意给我下套,她装醉,她趁我不注意反咬我一口。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她害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毁在她身上了!” “哥,我成了一个废人啊!” 程子昂疯疯癫癫的哭了起来。 程砚墨听到弟弟的哭诉,他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在那个梦里所看见的场景。 梦里的上一世,程子昂也曾被人打得不能人道,当时程砚墨也想要为程子昂讨回公道,可那个女孩子的身份背景很强大,饶是程家也得罪不起。 最后程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丧失了男人的本事后,程子昂变得越来越阴鸷暴戾。在家,他稍有不痛快就殴打宋瓷,在外,他看见了心仪的女孩子就勾搭,勾搭不成便用下三滥的手段。 不能人道的他总能想出各种花样在女人身上泄恨。 不仅如此,他还迷恋上了浏览变态网站,以观看特殊犯罪视频为享乐。渐渐的他开始不满于此,竟胆大包天的与人合伙创办了一个专门用未成年人来盈利的私密网站。 宋瓷发现了程子昂的所作所为后,她将程子昂一伙人全都举报了,把他们都送进了监狱。 程砚墨死的那一年,程子昂还在监狱里服刑。 至于程子昂后来是个什么结局,程砚墨用脚趾头都想得到。韩湛那个疯子因为穆秋伤害过宋瓷,连带着对身为穆秋丈夫的他都要赶尽杀绝,更何况是践踏并且伤害了宋瓷长达六年之久的程子昂呢? 这一世,程砚墨绝对不能看着弟弟继续错下去! 程砚墨拍了拍程子昂的肩膀,他问程子昂:“那个女孩子,叫什么?” 程子昂说:“韩旺旺。” 程砚墨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果然是她! 韩旺旺,出生于军政世家,父亲韩望龙是舜臣市最高级别的政客,爷爷韩栋梁更是身份尊贵超然。程子昂上辈子跟这辈子都跌在这个女人身上,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子昂,这个人,我们得罪不起。” 闻言,程子昂一愣。还有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程子昂想到昨晚韩旺旺离开时丢下的那句话,便问程砚墨:“她不就是个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孩子?难道还有别的来路?” 点了点头,程砚墨轻飘飘地吐出两个人的名字:“韩望龙,韩栋梁。他们一个是韩旺旺的父亲,一个是韩旺旺的爷爷。” 程子昂一不关注政事,二不关注军事,并不知道这两人是谁。但听见韩望龙这个名字,也觉得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程子昂拿出手机查了下韩望龙与韩栋梁的身份,看完科普资料后,程子昂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旺旺的确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这个时候,程子昂忽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真的碰了她。若是碰了,只怕整个程家跟川东集团都会遭到对方的报复! 可就让他这么忍气吞声,一辈子都不能人道,程子昂也不甘心。“那我就要忍气吞声?白白被人欺负?” 程砚墨知道程子昂心里在想什么,他告诉程子昂:“我会安排你出国去见最好的男科医生,你这个情况,能治好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程子昂看到了希望。“真的吗?” “真的。荷兰有一位男科医生,他非常擅长这个,我会让人带你去找他。”程砚墨希望医生能治好弟弟的身体,希望身心健全的程子昂,不会再重蹈覆辙。 程砚墨不奢求程子昂能成为多么优秀的人,他就当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都行,只要他别去犯罪,别把自己作死了。 程子昂知道哥哥不会骗自己,闻言他眼里的阴鸷淡化了许多。“哥。如果真的能治好...”程子昂想了想,他说:“我以后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昨晚一个人孤单的坐在酒店的地毯上,血流不止却得不到帮助的时候,程子昂是有些后悔的。 他回想自己这荒唐的前半生,也觉得挺丧的。 程子昂不免就想到了小学时期,那时候他也是个聪明的小孩子,得过三好学生奖,还曾在一个夏天,跳进池塘里救过差点溺水身亡的同班同学,被校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表扬过。 可从母亲死后... 程子昂很清楚自己病了,是心病。母亲的死,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明白自己应该放过程展雄,也放过他自己,才能拥有更精彩的人生。 可他就是放不下! 此刻,被哥哥搂在怀里安抚,程子昂那颗渐渐冷漠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丝丝温暖。“哥,你对我失望吗?” 程砚墨说:“失望。” 程子昂笑容微苦,却又听到他哥说:“但我对你,还有希望。” 闻言,程子昂目光微亮,忽然觉得这日子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没期盼了。 - 程展雄的出殡日定在号的早上。 程展雄是利国利民的企业家,他的死,也在微博上引起了一波悼念热潮。这个时候,人死了,生前那些腌臜事也就都不重要了。 韩翱宇与程家关系还不错,程展雄死了,韩翱宇也去程家的葬礼上坐了会儿。 程家今天来了不少人,都是一些年轻人和中年人,没有韩翱宇熟悉的老朋友。他觉得没意思,只坐了会儿,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他回到家,就看到家院子里停着一台黑色的沃尔沃。 知道是韩湛两口子过来了,韩翱宇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喊:“宋丫头,我今晚做土豆泥饼,你吃不吃?”知道宋丫头是个吃货,每次宋瓷过来,韩翱宇都要变着法子给宋瓷做好吃的。 正小口吃着柚子的宋瓷听到外公这声吼,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胃。每次来外公这里吃饭,回去后她都要吃消食片,疯狂运动消食。 宋瓷拿着柚子从屋子里跑出来,看见精神抖擞的外公,宋瓷笑容甜甜地夸奖韩翱宇,“外公今儿真帅,这身中山装特别适合你!衬得你硬朗强壮,有种大隐隐于世的气概!” 韩翱宇知道宋瓷是个闭眼就能狂吹牛的家伙,但他还是喜欢宋瓷这张甜嘴。跟韩湛那个扳开嘴巴也吐不出一句好听话的韩湛相比,宋瓷未免可爱太多。 “就你嘴甜,那我再给你做份酱牛肉!” 闻言,宋瓷下意识闭上嘴巴。 韩湛突然呵了一声。 韩翱宇朝韩湛哼了哼,就进屋去找土豆,准备煮熟了碾碎做土豆饼。韩湛提着洒水壶给那颗罗汉松浇水,见宋瓷表情郁闷,他忍不住笑话宋瓷:“叫你嘴巴甜,让你吃到撑。” 宋瓷走到韩湛身边站着,手指捏着罗汉松的针叶,她突然说:“下周我要去参加《乐痴》的海选,要是选上了,可能会跟着剧组去一趟欧洲拍戏。” 韩湛吃了一惊,“还要去欧洲?要去多久?” 宋瓷说:“可能一个月吧。” 韩湛没说话。 结婚也几个月了,韩湛倒是出过几回差,因为时间不长,倒不觉得有多难耐不舍。想到宋瓷可能会离开自己一个月,韩湛难免有些不舍。 “韩哥舍不得我走?”宋瓷踮着脚朝韩湛的肩膀撞了撞,歪着头对他说:“韩哥撒个娇呗,你撒个娇我就不去了。” 韩湛根本不信宋瓷的哄骗。 “你骗我。”韩湛还是比较了解宋瓷的,他说:“你跟我说这事,不是要跟我商量,或是听我的建议,你只是在通知我你的决定。你这人决定要做什么事,我哪里阻挡得了你?再说...” 韩湛笑了笑,说:“我也舍不得阻拦你。”她要追梦,他不能拖住她的脚步,捆住她的翅膀。 宋瓷心里一暖,“就知道韩哥懂我。” 沈渝北让她去拍这部剧,自然是有道理的。《乐痴》这部电影的确会大爆,当年这部电影的小角色都成了日后的红星,宋瓷若是能拿下一个角色,一定也能在全球打开名气。三年后去参加伊丽莎白皇后国际音乐比赛,也更有底气和资本些。 小提琴是宋瓷上辈子没能完成的梦,这辈子,宋瓷想做回真正的宋瓷! “瓷宝,一定要拿下这个角色,等电影上映,我天天包场。” “好!” 韩翱宇在厨房里捣鼓了两个小时,做了一满桌菜。盛情难却,宋瓷吃了两碗米饭和许多菜,实在是撑不下了才放下碗。 韩翱宇问宋瓷:“外公手艺有没有进步?” 宋瓷:“好像是比上回更精进了些。” “撒谎。”韩翱宇放下筷子,听到山下传来的哀乐,想起一事,就跟韩湛说:“昨天程砚墨那小子带着风水先生去山顶挑选墓地,路过我家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 韩湛吃着饭,没抬头。 “说什么?”宋瓷问。 韩翱宇将程砚墨的原话,一字不变地转告给韩湛听:“那小子说:小弟鲁莽愚钝,已得到应有的教训,择日我便会将他送出国去重新改造,定不会再让他胡作非为,还望韩先生海涵,不再与他一般见识。” 韩翱宇将程砚墨的话转述完,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韩湛,问他:“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弟弟了?” 韩湛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看样子程砚墨已经把韩家调查得清楚了,连韩旺旺与他的关系都查到了。 见韩湛不愿说这事,韩翱宇也不再深究。韩湛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韩翱宇得学会对他放手,不再过问后辈们的事。 “老了,吃了饭不能久坐,我出去走会儿。你们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把厨房里那只烧鸭带走,明天用微波炉热热就能吃。”这话是跟宋瓷说的。 宋瓷点点头,“好的,谢谢外公。”宋瓷起身跟韩湛一起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宋瓷拉住韩湛的手臂,问他:“程子昂被揍那件事,是你的手笔?” 韩湛望着油腻腻的盘子,一言不发,像是耳聋了。 宋瓷觉得好笑,“做了就做了呗,还装。” 韩湛便承认了。“是。” “为什么那么做,他也没有得罪你啊!” “因为他伤害过你,他还...”他还迎娶过你。韩湛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爱吃醋且占有欲强烈的人,也不想让宋瓷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后面那句话,韩湛没说。 宋瓷心里一阵发暖。“谢谢韩哥,但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韩哥多正直的爱国青年啊,因为她,都开始算计人了。 是她玷污了正直的韩湛。 韩湛答应了宋瓷,“我以后不欺负人了。”想了想,他又说:“尽量。” 宋瓷:“...” - 程展雄的葬礼结束后,程砚墨正式以川东集团董事长及执行总裁的身份,在一场国际大型商业交谈会上亮相。一同亮相的,还有最近春风得意荣升为宙斯国际副总裁的黎离。 黎离与程砚墨在交谈会后的酒会上相遇。 两人相逢,程砚墨主动朝黎离举杯,“恭喜黎总高升。”对黎离这个只比自己年长一岁多,仅凭自己一身本事就能爬到现在这个地位,程砚墨也是真心佩服他。 黎离笑了笑,也把原话送给了程砚墨,“也要恭贺程先生,正式荣升为程总裁。” 两人相视一笑。 黎离想到那晚在酒店里撞见的一幕,他左右看了看,待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问程砚墨:“程总,令弟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程砚墨听程子昂说过,他被揍的那一晚,黎离与韩湛也曾出现在现场过。 知道程子昂被揍这件事,一定与韩湛脱不了干系,而黎离与韩湛关系匪浅,程砚墨便隐瞒了真实情况,只说:“身体已无大碍,但我最近打算送他出国去进修学业,再这么虚度光阴,可不像话了。” 知道‘进修学业’只是一种委婉体面的说法,黎离对程砚墨的做法举双手赞成。“是该好好学习了,可不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是。” 两人都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很快就被人喊走各自应酬。程砚墨喝了一些酒,微醺,便坐在沙发上小憩。不远处的沙发上,几个商家大佬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最近望东城的那些变化。 聊来聊去,不免就聊到了穆家。以前的穆冕总不会缺席这种场所的,但现在人都不在了,大家都感到唏嘘。 直到现在,与穆冕关系不错的那些老朋友,都不敢相信穆冕是一个杀人惯犯。“真是没看出来,穆冕竟然是那种人。” “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 “哎,真正可怜的,还是穆夫人。”穆夫人是个美丽优雅而善良的女人,她脑溢血突发身亡的消息被传开,令许多人惋惜不已。 一个地中海大叔摇头叹道:“还记得穆夫人年轻那会儿,在望东那也是一等一的佳人。实不相瞒,我还曾暗恋过她。但她眼神不好,看不上我,看上了穆冕。” “何止你?那朱氏企业的老总,至今还对穆夫人念念不忘,他那才叫深情。”朱老总因为心里爱慕着杜婷婷,可是一生未婚娶。 这么说来,穆冕还真的是幸福的遭人嫉妒。 “世事难料啊!”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程砚墨兴致缺缺的听他们谈论穆家的事,他起身正要走,突然听到一个人说:“穆家那个女儿,是叫穆秋天吧?” “是穆秋,小名才叫秋天儿。” “哦,对。我听说啊,那个秋天儿好像出家了,前些天东方家的太太带着少奶奶去喜鹊山月照庵祈福,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尼姑,瞧着挺像穆家那个秋天儿。” “真的假的?”大家都感到震惊,穆家的小女儿出家了? 许多见过穆秋的叔叔伯伯都感到惋惜,“那丫头挺不错的,乖巧可爱,也很善良,我们家那口子以前就念着要把她娶进家门。要真出家了,倒是挺可惜...” 程砚墨呆呆的听着,觉得荒唐。 穆秋出家了? 怎么会... 程砚墨心里的一根弦,突然就断了。 出家了,她是狠心斩断了红尘,也斩断了与他的姻缘。明明是他主动提出的分手,可现在,他胸口却微酸,闷胀,心情沉重。 - 这天下着小雨,雨中夹着一点雪。 男人撑着伞,徒步爬上半山腰,站在小广场上仰头望着身前的寺庙。 月照庵三个字,古朴而端正。 直到雨水打湿了程砚墨运动鞋的鞋尖,他这才抬起腿,踩着水泥地板上的小水洼,走进寺庙。寺庙里佛歌静雅,缓慢平和,只是听着也让人心情祥和。 程砚墨上了香,给了一笔不菲的香炉钱,独自来到了斋饭食堂。小雨已歇,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女弟子拿着笤帚来到庭院,扫走院子里的落叶跟积水。 女弟子背影挺拔纤细,握着笤帚扫地也不觉得粗鄙,她戴着一顶布帽,露出来的后脑勺干干净净,没有一根头发。程砚墨盯着那人的背影,目不转睛,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程砚墨小心翼翼,试探地喊了声:“小秋?” 女弟子扫地的动作一顿。 她缓缓转身,手里捏着笤帚,黑幽幽的眸子里一片澄澈,是前所未有的干净清透。程砚墨盯着穆秋那张脸,他情绪略有些激动。 “小秋,真的是你!” 程砚墨快步走向穆秋,在脚步距离穆秋只有一米距离时,穆秋突然双手合十,开口声音清脆:“施主请止步。” 程砚墨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错愕地看着穆秋,心里打碎了一个五味瓶。 穆秋目光平和地注视着程砚墨,眼里没有情爱和留恋。“施主,贫尼法号忘尘。”瞧见程砚墨眼里有震惊,穆秋又道:“前程往事我已放下,也请施主早日放下,尽早开启新的生活。” 说完,穆秋便转过身去,继续扫地。 程砚墨就那么站在穆秋的身后,直到穆秋扫完地,拿着扫帚离开,也没有再回头看过他一眼。 那一天,程砚墨在月照庵呆了一整天,吃斋饭,诵经书,把穆秋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做了一遍。离开时,他的眼睛是红的。 五天后,一则喜讯登上望东城各大报刊的头条—— 喜报!川东集团总裁程砚墨,与南方苏家千金苏倾恋情公布,将于下月28号举办婚礼! ------题外话------ 这一章算是过渡章,下章开始打怪兽 197章 韩湛,好久不见 这事很快就刷爆了朋友圈,宋瓷看到这则消息时,失神了许久。 这一世,程砚墨与穆秋的结局,终究是变了。 这日,《乐痴》的导演都均斐带着工作团队低调抵达望东城,沈渝北与都均斐是好友,都均斐当晚直接在沈渝北家里住下。 都均斐一来,沈渝北就给宋瓷打了电话。 “明天开始海选,海选为期两天,地点在捷达国际酒店的5楼,宋瓷,别给我丢脸。”一句话,沈老师交代清楚了时间地点跟他的要求,然后不给宋瓷喘气的机会,就利索地挂了电话。 宋瓷很想问问沈老师:如果我没被都均斐选中,该怎么办? 估计要挨打! 宋瓷打开衣帽间所有的衣柜,想要为自己挑一条漂亮出彩的裙子,争取为明天的海选加分。她的衣柜里,红裙比较多,宋瓷取出一条红色的露背裙换上,站在镜子前面转圈圈自我陶醉。 这时,手机又响了。 来电人依然是沈渝北。宋瓷皱着眉头接听了手机,“老师。” “忘了说,不要穿红色的裙子。”顿了顿,沈渝北又补充解释道:“特别是非常性感的那种。” “为啥?”宋瓷望着镜子里美艳动人的女孩子,心都要碎了,还不让她穿美美的红裙子,怎么这么霸道呢? 沈渝北冷笑了一声,却没说明原因,只道:“老师不会害你。” “好吧。” 对明天的海选,宋瓷是有些紧张在意的,她一紧张就喜欢不停地干家务活。家里请了钟点工,每天都会定时上门来打扫卫生,宋瓷拿着抹布将厨房重新擦了一遍,就没事可做了。 她又钻进衣帽间,把所有衣服拿出来整理分类,重新挂好。 发现自己的衣服是韩湛的三倍多,宋瓷顿时觉得苛待了她韩哥,便决定去给韩湛买几身衣裳。 - 每一年,韩湛都要腾出三天时间,去养老院慰问退役老军人。这些老人大多没有子女,晚年生活清贫而无依靠,后来这件事被媒体曝光,在百姓的呼吁下,国家便为这些老人家建了养老院。 像这样的养老院,已在全国建设了两百多处,以后也将更多。在韩湛的授意下,盛辉科技与政府达成合作,愿意给每所养老院无偿捐赠80台智能电视机,180部智能电话。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韩湛始终坚信只有不断地回馈社会以好处,才会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日天气阴沉,寒风刮在人脸上就像是冰刀子在凌迟,韩湛穿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和龙雨一起将一箱箱捐资搬下货车。 院长是名五十多岁的女性,她看见那一箱箱物资,特别开心,笑得眼睛都眯了缝。“大伙子,喝杯水吧?”院长亲自冲了两杯红糖水,递到韩湛跟龙雨的手里。 除了太妃糖,韩湛很少喝甜的,但他还是接过那杯温暖的红糖茶,将它一口喝了个干净。 院长以为韩湛跟龙雨只是宙斯国际派过来的搬运工,她站在车旁,念念叨叨的跟韩湛说:“哎,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望东城这么多家企业,只有你们公司是真心实意做善事的,每次来都默不作声,送了东西开车就走。不像别的企业,来的时候带着记者,今年来了,明年就没了。” 韩湛沉声说:“一日行善也是善。” “那倒也是。” 韩湛瞧见院长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他没说什么,只是暗自把这件事记了下来。东西搬完,两人进养老院去跟几位熟悉的老年人聊了会儿天。 大厅里,智能电视上正在播放电影《金陵十二钗》。一个脸上长了老年斑的大爷握着韩湛的左手,见他手指上多了一枚婚戒,他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抬头问韩湛:“小韩,你结婚了?” 听到这话,其他几位跟韩湛认识的老人家都凑了过来,盯着韩湛的婚戒,一脸惊喜与好奇。“这是婚戒吧?是真的吧?” 韩湛一贯显得稳重的脸上牵起一抹淡笑,“是,我结婚了。这婚戒也是真的。” 韩湛把手机拿出来,找出宋瓷的生活照,抱着炫耀的心态,将宋瓷的照片递给老人家们看。“看,这就是我爱人。” 大伙往手机里一看,见那姑娘长得极美,都在心里质疑韩湛是在吹牛。“不是吧小韩,这能是你媳妇?这明明就是大明星,电视上拍戏的那种大。” 他们不认识什么第一名媛,但他们也知道宋瓷长得好看,觉得这么好看的姑娘,肯定就是大明星。 韩湛非常无奈,又说了一遍:“这真是我媳妇。” 大伙看着韩湛,表情各异。 韩湛一身染了灰的军大衣穿在身上,尊贵气势全无,看着还有些憨厚沉默。他们承认韩湛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但还没有优秀到可以娶大明星的程度。 龙雨就坐在韩湛旁边,他被大爷们看韩湛的眼神,逗得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宋瓷给韩湛发来了视频电话。韩湛一挑眉,对众位大爷说:“大爷,你们看着啊,我媳妇给我打视频来了。” 韩湛有些得意,他接了视频。 一张妩媚昳丽的漂亮脸颊,出现在韩湛的手机屏幕中,与他刚才分享给大家看的那个姑娘的模样是一样的。见状,大爷们大吃一惊。“哎啊,真是小韩的媳妇啊!” “小韩,你媳妇真好看!” 宋瓷听到韩湛那头叽叽喳喳的讲话声音,她安静下来,细细倾听。听清楚那些大爷在闹什么后,宋瓷也是哭笑不得。“爷爷们好,我真是韩哥的媳妇!” 宋瓷一声爷爷,把大家喊的心都化了。 “小韩你这媳妇嘴巴真甜!” 韩湛没说话,却笑容堆满脸,眼神充满了宠溺。 韩湛注意到宋瓷没在家,看她身后的场景像是在商场,便问宋瓷:“你在外面?” “嗯,我在逛街。”宋瓷说着,便转身走进了一家男装店。她告诉韩湛:“我在给你买衣服。” “给我买?” “是啊,我疼你。” 韩湛发现那群大爷们都开始对自己挤眉弄眼了,他竟然也感到不好意思。韩湛咳了一声,对宋瓷说:“别光顾着给我买,就忘了你自己。你先逛,我等会过去找你。” “好。” 挂了视频电话,韩湛将手机收进兜里。 对上大爷们八卦好奇的目光,韩湛颇有些骄傲地说:“我媳妇漂亮人美心善,平时也没别的爱好,就爱给我买点儿衣服做点好吃的。” “好福气!” “命好啊!” 在大爷们这里收获了一堆美赞,韩湛这才带着龙雨回去。 回去时,两人还是坐货车,龙雨开车,韩湛坐副驾驶。龙雨告诉韩湛:“我注意到跟去年相比,今年又少了两位老爷子,不知道明年再来,还能剩下几个。” 这些老兵们,一年比一年少,实在是叫人伤感。 “人生老病死,这很正常。”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一想到自己那已年过八十的外公也许没几年可活了,韩湛心里便有些难受。 “对了,告诉盛辉的张泽,让他查下财务那边的人,我怀疑财务跟养老院的院长有贪污的嫌疑。”每一年,盛辉科技都会向养老院捐一笔钱,通常都在八十万元到两百万元之间,这笔钱的确不多,但韩湛却不能容忍手下有人贪污。 “好。” - 给韩湛买了两件大衣,一件羽绒服,两件毛衫,宋瓷这才走进一家女鞋店。她需要一双漂亮的平底鞋,用来搭配明天的裙子。 宋瓷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她一进去,柜姐就把她认了出来。“宋小姐,你好久没来过了,最近在忙什么?” 说话间,柜姐主动帮宋瓷将衣服的包装袋接过来,放到一张沙发凳上,并对一旁新来的柜姐使了个眼神,让她仔细盯着东西。 宋瓷走到一排鞋架前,一边挑选鞋子,一边跟柜姐说,“最近身边发生了许多事,哪里有闲情逸致逛街。” 穆家的事,闹得全程风雨,现在谁不知道穆冕差点杀死了养女宋瓷的姐姐,就为了偷走对方的心脏,去救自己那个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女儿! 柜姐问宋瓷:“你姐姐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恢复的还不错。” 宋瓷看上了一双鞋。 那是一双尖头款式的单鞋,鞋面上点缀着心形的珍珠,非常搭宋瓷明天要穿的裙子。宋瓷脱了高跟靴试穿单鞋,现在是冬天,在夏天被太阳晒得有些黑的一双脚,重新恢复白皙。 银槟色的单鞋穿在她的脚上,特别显气质。 宋瓷站在镜子前仔细看了看,越看越喜欢。“这双鞋还有37码的吗?” 柜姐为难地摇了摇头,朝着收银柜台看了过去。她说:“最后一双37码的鞋,已经被人买走了。宋小姐想要的话,得再等两天。要不这样,等货到了,我再通知宋小姐过来取?或者,我让人给你送上门?” 宋瓷也朝收银柜台望了过去,便见到一个女孩子正背过身子,捏着手机在扫码付款。 女孩子的面前放着一双鞋,正是宋瓷手里的同款。 柜姐小声跟宋瓷解释:“那个女孩子好像是程爷的未婚妻苏小姐,她比你早来一步,刚好也看上了你手里这双鞋。最后一双37的码子,已经被她带走了。” 听说那就是程砚墨的未婚妻苏倾城,宋瓷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那女孩子非常年轻,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大衣,卷发披肩,头上点缀着一枚浅灰色的蝴蝶绑带,显得温温柔柔。女孩扫完码结完账,拎着鞋盒转身就看见了宋瓷。 她将宋瓷认了出来。 望东城第一名媛宋瓷的名气,早已传遍了全国。即使身在南方的苏城,苏倾城也对宋瓷这人有所耳闻。 这次来望东城前,她特意将望东城那些名媛千金小姐的资料都背了下来,对容貌倾城的宋瓷,她记忆尤深。 没想到来望东城第二天就会遇见传说中的第一美人宋瓷,苏倾城惊讶而又欣喜。“你是宋瓷吗?” “我是宋瓷,你是苏小姐?”宋瓷走近苏倾城,她盯着女孩子的脸颊,心里忽然生出一阵古怪的感觉。 这个苏倾城的确长得很漂亮,小脸蛋只有成年人巴掌大,一双黑眸不染尘埃,眸色亮晶晶,澄澈如高山泉水。美是美,却给宋瓷一种熟悉的感觉。 宋瓷明白为什么苏倾城会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苏倾城的神韵太像穆秋了。宋瓷与穆秋非常熟悉,别人也许很难看出来,但宋瓷却一眼就察觉到了。 宋瓷有些为苏倾城感到悲哀,她知道自己只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吗? 苏倾城盯着宋瓷手里的鞋,表情微惊,“宋小姐也看中了这双鞋?”苏倾城提起自己的鞋盒,笑着说:“好巧,我们挑中了同一款。” 宋瓷将鞋子递给身后的柜姐,对苏倾城说:“是挺巧,只是这双鞋我不买了。” “为什么?”苏倾城盯着宋瓷的脚,她说:“宋小姐的脚型穿这双鞋会非常好看,是不喜欢吗?”还是说,宋瓷不喜欢与人穿一样的鞋子? 宋瓷笑着告诉苏倾城,“喜欢是喜欢,只是最后一双37码的鞋,已经被苏小姐挑中了。你说是不是很有缘?” “这样?”苏倾城抬头看着宋瓷身后的柜姐,问她:“37码就这么一双了么?” 柜姐点了点头,并解释道:“补货款后天才会到,要不宋小姐,你再看看别的款?” “好。” 鞋不是男人,并不是非它不可。 宋瓷转身正要去挑选别的鞋子,苏倾城突然叫住宋瓷,“宋小姐,我有很多跟这双鞋差不多的款式,要不,这双鞋就转给你好了。” 怕宋瓷不愿接受,苏倾城又说:“之所以要买这双鞋,是因为我爱收集高跟鞋,其实很多鞋买回去我也不穿的。宋小姐若是真的喜欢,就让给你好了,我们也就当是交个朋友?” 苏倾城告诉宋瓷:“初来乍到,我都没有一个朋友,宋小姐,我们做个朋友吧?” 宋瓷对苏倾城并不讨厌,这女孩子的性格并不矫情忸怩,与她谈话也还算舒服。苏倾城是要做川东集团女主人的人了,宋瓷也乐意与她交好。 “那我就谢谢苏小姐割爱了。”宋瓷告诉苏倾城:“实不相瞒,我明天要去参加一个海选活动,买这双鞋,就是为了配我裙子。苏小姐,真的很谢谢你。” “如此,那你就更需要它了。”苏倾城跟宋瓷添加了微信,宋瓷直接把鞋子的钱转交给了苏倾城。 宋瓷与苏倾城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聊天。从南方来的苏倾城身上具备着一种温婉的气质,说话时声调温柔,宛如静静流淌的溪流,悦耳动人。 宋瓷性格风风火火的,同苏倾城讲话时,声音都不敢大了,怕吓着了苏倾城。 苏倾城告诉宋瓷:“实不相瞒,在我们苏城,宋小姐的名气也很大。我们那边,很多名媛和网红都爱跟着宋小姐学习穿搭经验。” “我也试过呢。”苏倾城没撒谎,她的确跟宋瓷借鉴过穿衣服风格。“去年你在微博上面分享了一套着装,是一件红色衬衫配黑色牛仔长裤,你还做了一个爆炸的波浪卷发。我当时觉得你穿着可好看呢,我还特意去商场买了同款回来。” 苏倾城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怎么说呢,我学你那样穿,就有种初中生偷穿姐姐衣服的违和感。宋小姐身材丰满,而我身材清瘦,还是不能盲目的模仿。” 苏倾城讲话坦荡,敢自黑也敢自夸,宋瓷对她挺有好感的。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韩湛打电话来了,宋瓷这才冲苏倾城歉意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宋瓷接起电话,听到韩湛说:“我在三楼,你在哪里?” 宋瓷拉开墨绿色的窗帘,朝外面看了一圈,很容易就将韩湛认了出来。“韩哥,我在咖啡馆!”对面走廊上的韩湛听到这话,抬眸朝咖啡馆这边望过来。 他眼神好,一眼便看见了通过窗户在偷看他的宋瓷。韩湛对宋瓷招了招手,“看到你了。” 宋瓷也对他挥了挥手,并对着手机说:“韩哥你过来找我。” 苏倾城知道是宋瓷的老公打电话来了,见宋瓷在冲外面的人挥手,苏倾城也歪头看了眼窗外。商场走廊上来来往往有许多人,却只有一个人在跟宋瓷挥手—— 那是一个穿着军大衣的高个男人,大衣上还沾着一些灰... 苏倾城呼吸一滞。 都说宋瓷嫁了一个家世普通的男人,这未免也太普通了一些! 苏倾城再看宋瓷的眼神,不免充满了佩服。果然是宋瓷,活得率性自我,这挑老公的眼光也独具一格。 宋瓷挂掉电话回头,正好捕捉到苏倾城眼里的惊愕,她知道苏倾城在想什么,便告诉苏倾城:“那是我老公,他今天去养老院送了货。” “原来如此。”苏倾城心里却在想:宋小姐的老公虽然普通了些,却有一颗慈善的心。看样子,宋小姐深爱着她老公的灵魂。 韩湛很快就过来了,他没进咖啡馆,就站在走廊上敲了敲玻璃窗。 宋瓷站了起来,对苏倾城辞别,“我老公来了,我就先走了,苏小姐,我们下次再聊。” “好。” 宋瓷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去,韩湛动作自然地帮她拎着所有东西。“那是你朋友?”宋瓷的朋友着实太多,结婚也半年了,韩湛还认不全她的朋友。 宋瓷摇头,故作神秘的说:“那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猜猜她是谁,她的身份一定会令你大吃一惊。” 韩湛刚才也只是随意瞥了眼苏倾城,并未细看,闻言他仔细想了想,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莫非是苏倾城?” 宋瓷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韩湛说:“这几天,苏倾城是被大家提及次数最多的一个女人,而能让你用一副神秘口吻跟我提到的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她。” “我分析的对吗?” 宋瓷真心佩服韩湛的智商,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厉害了,你猜准了,就是苏倾城。” “苏家是南方的大牌老企业,他们家族的家电产品在全球都享誉盛名,程砚墨娶了苏倾城,也算是强强联手。”韩湛告诉宋瓷:“跟她做朋友可以,但别交心。” “这我懂。”苏倾城看着乖巧纯洁,心脏到底是红是黑,宋瓷根本看不清。上一世直到死才知道穆冕是个心黑的,所以对看似明媚善谈的苏倾城,宋瓷也不敢轻信。 “嗯,我就跟你提个醒。” 韩湛发现有很多人在看自己,他皱眉问宋瓷:“我穿成这样,是不是很丢你的面子?”他看着橱柜倒映里面形象粗犷的自己,以及精致美丽的宋瓷,忽然想到一个组合—— 美女与野兽。 韩湛扫了眼手里的服装袋。“我去趟厕所。” 韩湛进了男厕所,脱了军大衣,将宋瓷给他买的新衣服穿在身上。宋瓷为韩湛买的是是一件深灰色的长款风衣,韩湛穿在身上,刚好盖住了膝盖、 他个子高,剪裁完美的风衣被韩湛穿出了两米八的超强气场。 他出来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顿时形象高大尊贵起来。 宋瓷见他换了装,心里觉得好笑。“韩哥,吊牌没摘。” 韩湛在宋瓷面前弯下腰,让宋瓷帮他摘掉吊牌。 “衣服不错。”韩湛接过宋瓷手里的吊牌,一扫价格,顿时撇了撇嘴角,“贵得离谱。” 宋瓷捂着嘴笑了起来,“韩哥别这么抠,你可是首富。” “也对,首富请你去吃海鲜。” “走。” 到了海鲜餐厅,宋瓷点了很多菜品,韩湛问她:“这么多能吃完?” “要是我这个月就怀孕了,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吃了,先吃个饱。”宋瓷发誓这个月一定要怀上。 “有道理。” 吃完饭,已经八点钟了,宋瓷想跟韩湛一起去森林公园走走,可一走出餐厅,迎面刮来的寒风便将宋瓷吹成了冰雕。 宋瓷赶紧钻进车里,开了暖气。韩湛负责开车,宋瓷挑了一首轻音乐听着,跟着音乐哼哼。 “还紧张吗?”韩湛突然问。 宋瓷诧异地望向韩湛。 韩湛说:“你下午收拾了衣帽间,你只有在心情紧张的时候才会做家务。”平时的宋瓷,除了做饭基本上不会做任何家务。 韩湛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布了监控,被他发现这事宋瓷也不觉得奇怪。她只是有些好奇,“韩哥怎么知道我这个小毛病的?” “早看出来了。”韩湛对宋瓷的关注,远比宋瓷以为的还要多。 宋瓷只好承认,“是,我有些紧张。” 她告诉韩湛:“其实我的后遗症还没有全好,我有时候握着琴弓,心还是会跳得很快。上回在维也纳,表演完之后我手心都是汗。” “《乐痴》这部电影会在国际上取得巨大的成功,这部剧的配角都会成为未来的红星,我若真能被都均斐导演选中,那对我的追梦之路会有很大的益处。” “我想要被挑中。” 宋瓷野心勃勃,她说:“我想要成名,想要去维也纳演出,想要成为比我老师厉害的人!我想要我的妈妈,看见我功成名就。” 宋瓷的妈妈对宋瓷寄予厚望,希望能将她培养成优秀的小提琴家,宋瓷荒废了小提琴这么多年,重新再拿起,她怎么可能不怯弱? 闻言,韩湛告诉她:“放手去做,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我有钱,我会做你的后盾,你可以有无数次失败的机会。”这一刻,韩金主气场两米八。 有他这句话,宋瓷便安心了。 回到家后,韩湛将那件军大衣从袋子里拿出来,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这个给你。”韩湛将首饰盒送给宋瓷。 “是什么?”宋瓷好奇地打开盒子,看见了一对粉晶吊坠耳环。“好看!”宋瓷将耳环取出,递给韩湛,“韩哥帮我戴上。” 韩湛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紧张。 他看着宋瓷耳垂上那个小孔,有些担心地问道:“就这么穿进去,不会痛不会流血吗?” “不会,你放心。” 他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将耳环给宋瓷戴上,过程中左手都在抖。耳环穿过去,见真的没有出血,韩湛这才松了口气。“好了。” “谢谢。”宋瓷赶紧起身跑向洗手间,她打开灯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耳环非常配她,显得她既乖巧又迷人。宋瓷跑出来一把抱住韩湛,亲了亲韩湛的耳朵,这才告诉韩湛:“我明天就戴着它去海选现场!” “好。” 宋瓷洗完澡,又练了半个小时的琴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宋瓷早早起床晨练。晨练结束,她喝了一杯牛奶,然后上楼开始化妆。宋瓷很看重今天这场选拔,化妆都比平时更用心,眼影都选了四个色。 化完妆后的宋瓷更加漂亮动人了,比电视剧海报上的明星还要好看。宋瓷换完装下楼来,见韩湛竟然还在家,她有些意外。 “韩哥今天不上班?” “今天休息。”韩湛侧首盯着宋瓷,见她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长款羽绒服,膝盖下方却露出一截裙子,他问宋瓷:“不冷吗?” “有点儿,但没关系,海选是在捷达国际酒店,那里面有暖气。” “那行,今天海选我陪你去。” 闻言,宋瓷欣喜不已,她赶紧背上小提琴,换了平底鞋随韩湛下楼,坐车前往捷达国际酒店。 到了酒店,宋瓷与韩湛一同乘坐电梯上楼。韩湛按了5楼的楼层键后,他从兜里掏出两颗太妃糖,偷偷塞到宋瓷手里。宋瓷捏住太妃糖,还没吃,就觉得甜入心扉。 电梯停在五楼,韩湛告诉宋瓷:“我在楼上房间等你,别紧张。” “嗯!” 宋瓷深呼吸一口气,门一打开,她便挺直了美背,背着小提琴走了出去。韩湛则随着电梯继续上楼。 韩湛在酒店有自己的专属房间,在2206。他迈步从电梯里走出来,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拐了个弯,就是2206号房。韩湛掏出门卡,正要将门打开,余光便瞥见隔壁2209号房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 韩湛随意朝那边一撇,便眯起了眼睛。 2209号房的门口,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名男人穿着精英范的西装,一张白皙的娃娃脸上架着一副文质彬彬的黑框眼镜。另一个男的穿着羽绒短外套,个子不高,但看着很机灵。 站在他们前方的女人,身穿一条纯白色高开叉长裙,裙子很薄,便在肩上披了一条水粉色的皮草披肩。她正低着头在整理耳环,抬头时,妩媚的长卷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波浪线。 一举一动,皆是巨星风范。 可当看见韩湛后,杜雪妍直接当场呆住。 顾生遥见杜雪妍站在原地没动,便催促她:“该下去了,雪妍。都导脾气不好,最不喜欢迟到的人。” 杜雪妍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前面那个长身玉立的成熟男人。数月不见,韩湛英俊依旧,只是那双灰蓝色的双眸中依然神色冷漠。 “怎么了?”顾生遥发现了杜雪妍的异常,他走到杜雪妍身旁看了她一眼,见杜雪妍在对前面的人发呆,顾生遥也抬头朝韩湛看了过去。 顾生遥认出了韩湛的身份。 说来,这还是顾生遥第一次见到杜雪妍这个初恋男友。 照片会弱化一个人的气势跟锋芒,照片上的韩湛,看着就只是一个身高腿长的英俊男人。然而现实生活中的韩湛,锋芒毕露气势凌人,当他气场全开时,饶是见识过各种大佬人物的顾生遥也得避其锋芒。 不愧是曾被誉为王牌狙击手的男人。 杜雪妍回过神来,她拎起裙边,优雅且从容地走向韩湛,在距离韩湛还有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韩湛,好久不见。”杜雪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从容,但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慌张的心。 好久不见。 是真的好久不见。 韩湛转过身来,正面看着杜雪妍。“好久不见。”与杜雪妍的故作镇定不同,韩湛是真的镇定。他看杜雪妍的眼神,是平和的,没有欣喜,没有悲伤,就与看到一个曾经认识的老熟人一样。 韩湛平静的语气,听得杜雪妍心里发闷。 盯着珠光宝气星光璀璨的杜雪妍,韩湛淡淡笑了一下,他说:“听说你拿到了格莱美音乐奖,为华人争了光,恭喜你。” 像是看不见杜雪妍表情有多尴尬,韩湛又道:“现在看来,当初选择与我分手去拼搏事业,你是正确的。” 韩湛并不是在埋怨杜雪妍,而是真的这样认为,但听到这话的杜雪妍,却当场惨白了一张绝美的脸颊。 “韩湛,你在怪我吗?”杜雪妍很难不这么想。 “嗯?”韩湛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也觉得那话容易让杜雪妍曲解意思。 韩湛认真解释道::“我没有怪你,我也早就不恨你了,就算曾经恨过,但时间已经将那份恨意冲散了。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有了一个真心喜爱的妻子。” 韩湛深深地看了一眼杜雪妍,真心祝福她:“杜雪妍,你唱歌很好听,我妻子也是你的粉丝。加油,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听到你的歌,也祝福你长红。” 说完,韩湛打开门,头也不回地步入房间。 房门在杜雪妍的面前关上。杜雪妍望着那紧闭的门扉,心里裂开了无数道血痕。 顾生遥走过来扶住杜雪妍的手臂,提醒她:“雪妍,再不下楼,你就迟到了。” “顾生遥,你听到了吗?他祝我长红。”杜雪妍望着地毯上的暗花纹,视线渐渐模糊。 顾生遥拧着眉,有些烦躁。“杜雪妍,别看到了个旧情人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比起这样的杜雪妍,顾生遥更欣赏那个为了成功敢放弃一切的杜雪妍。 杜雪妍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好了。”她拢紧肩膀上的披肩,抬起高跟鞋,像只骄傲的孔雀,继续往前走。 她只能往前走,不能退! 杜雪妍现身五楼的等候厅,直接把所有海选参赛者都给惊住了。大家都没想到这场海选,竟然连杜雪妍都给惊动来了,都均斐导演的名气果然不容小觑。 杜雪妍与顾生遥一来,也不用排队等候,直接敲响面试房间的门,独自走了进去。 宋瓷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到一抹白色的倩影消失在海选大厅的大门口。她只随意瞥了眼便收回了目光,走到自己的凳子上坐下。 宋瓷坐下后,就听到包里的手机响了,是韩湛发来的短信。 宋瓷觉得奇怪,韩湛一般都通过微信联系她,这次怎么还发短息你了? 宋瓷拿出手机,打开短信箱,便看到韩湛说:【瓷宝,我刚才在酒店过道遇见了杜雪妍,她好像也要参加海选,你加油!】 前脚刚跟杜雪妍碰面,后脚韩湛就把这事告诉给了宋瓷。韩湛深谙夫妻相处之道,明白夫妻之间应该坦诚些,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收到这条消息,宋瓷是吃惊多过吃味。 杜雪妍也要来参加海选? 杜雪妍跟韩湛在楼上见过面了? 宋瓷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心里有些酸,这旧情人见面什么的,也太恶心人了。 宋瓷没回复韩湛的短信,她扭头在现场看了几眼,没有看见杜雪妍,倒是看见顾生遥站在窗户边打电话。 看来刚才她在面试房间门口看见的那个白裙女人,就是杜雪妍了。 宋瓷本来不紧张的,可知道杜雪妍也是竞争对象之后,突然就有些紧张了。 宋瓷赶紧吃了一颗太妃糖压压惊。 - 只过了十几分钟,杜雪妍便出来了。她一出来,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盯着杜雪妍看。 杜雪妍对她们的目光视若无睹,她走向顾生遥,说:“回去吧。” 顾生遥问她:“感觉怎么样?有把握吗?” 杜雪妍拧着眉心,她说:“我也不清楚,等通知吧。”杜雪妍是歌手,不是演员,今天这场海选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的。不能被选上虽也会遗憾,但不至于心灰意冷。 “那走吧。” 两人正要走,就听到都均斐的助理拉开门走出来,大声喊道:“下一位,宋瓷!” 一道窈窕倩影自人群中站起来,那个女孩穿着一条银粉色百褶款仙女风长裙,黑发盘了起来,优雅的天鹅颈上未佩戴任何首饰。 她浑身上下,只有耳朵上戴着一对粉晶耳环,简单的点缀,也美得令人惊艳。 宋瓷穿着平底鞋,手拎着一只小提琴,步伐坚定且优雅地走向了大门。快进去时,她忽然回过头来,抬眸朝顾生遥与杜雪妍望过来。 杜雪妍瞳孔微眯,她也盯着宋瓷,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战起来。 ------题外话------ 宋瓷不怂,怼上去! 198章 韩哥没别的,就有钱 “宋瓷,快进来!” 听到助理的催促声,宋瓷这才收回目光,昂首走进了面试房间。 瞧见宋瓷进去后,杜雪妍这才偏头对身旁的顾生遥说:“她刚才那个眼神,是在挑衅我吗?”杜雪妍觉得不可思议,这两年,可少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狂。 顾生遥眼里有了点儿笑意,“还挺傲。”不愧是年轻人,有点傲气才可爱。 “到底是年轻气盛,还不知道低调收敛。”杜雪妍丢下这话,便扭头走了。 顾生遥却把杜雪妍的心思摸透了,他说:“你是在嫉妒她。” 杜雪妍觉得顾生遥这话很可笑。她是获得过格莱美认可的女歌星,各种奖杯拿到手软,她会嫉妒宋瓷?“你说说看,我嫉妒她什么?” 顾生遥的声音,在她身后平缓地响起:“你嫉妒宋瓷的年轻气盛,与她的义无反顾。”宋瓷敢无视所有人的白眼与奚落嫁给韩湛,这份义无反顾,是杜雪妍看不上却也做不到的。 此话一出,杜雪妍脚步骤然停下。她回头瞪着顾生遥,恼怒地骂他:“顾生遥,你真讨厌。”她讨厌顾生遥的一针见血,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才是聪明人。 顾生遥耸肩,“我只是说了实话。”杜雪妍今天心不在焉,他得说点儿狠话把她敲打醒。 杜雪妍气得脖子都有些粗了,她气势汹汹地瞪着顾生遥,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了。 她才不嫉妒宋瓷呢! 不过是个仗着一副好容貌就骄傲得意的小女孩罢了。她还年轻,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以为拥有爱情就是拥有了全世界。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太年轻的宋瓷正诧异地盯着评委席上坐着的两人。 左边是一个穿休闲西装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享誉全球的电影导演都均斐。都均斐的右边,则坐着一位欧美面孔的老人家,老人家头发花白,穿搭洒脱不羁,一只鹰钩鼻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 认出这个老人家的身份后,宋瓷心里咯噔地响了一下—— 科莱曼·布莱曼,全球公认的钢琴之父,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奇迹! 科莱曼出生于1950年的法国,他是一名自闭症患者,从小就不肯与人交谈,他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但这个自闭症患者,却是一个钢琴天才,他在4岁那年,第一次在商场里看见钢琴,便无师自通弹出了一段动人心弦的旋律。 发现孩子的音乐天赋后,科莱曼的母亲送他去学习钢琴。不爱说话,甚至连一百个数字都数不完的科莱曼,却用他的钢琴天赋惊动了全世界。 两年前,科莱曼年迈的母亲因为癌症去世。去世前,她将自己记录的有关科莱曼生活琐碎的日记本,委托给好莱坞金牌编剧维希亚,请她将日记改编成电影。希望他们能将日记拍成电影,让全世界都了解传奇钢琴家科莱曼的一生。 《乐痴》是母亲留给科莱曼的遗物。 与其说《乐痴》是一部电影,不如说是一部人物传记,科莱曼就是主角。 宋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科莱曼,她更紧张了。 宋瓷小时候见过都均斐,那时候她管都均斐叫做二爷。但多年不见,宋瓷不确定都均斐是否还记得她,也不想让都均斐误会她是要攀关系走后门,便老老实实地喊了声:“都导好。” 都均斐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笑了。“怎么,才九年不见,你就不认得你二爷了?” 见都均斐对自己的态度还跟儿时一样,宋瓷的脸上立马堆起如狗腿子般灿烂的笑容。“二爷,多年不见,你英俊依旧啊,一点都没老,你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回头我也跟你取经去!” 宋瓷睁眼说瞎话,对都均斐眼尾的皱纹假装看不见。 闻言,都均斐的眼里有了些暖意。“你啊,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油嘴滑舌,毫不知羞。”都均斐感到稀罕,那样惜字如金的沈渝北,怎么会教出来宋瓷这样油嘴滑舌的徒弟。 宋瓷朝都均斐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都导,你身旁这位老爷爷,是科莱曼吗?”宋瓷不确定自己是否认错了人,便用中文跟都均斐沟通。 都均斐点了点头,他告诉宋瓷:“这次的海选,科莱曼才是面试官,能不能被他看中,就看你的本事了。所以呢,别试图贿赂你二爷,没用。” 宋瓷啧了一声,她说:“二爷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我人美心善又有才华,我从不贿赂人。” 都均斐嗤笑了一声。 身为一名自闭症患者,科莱曼几乎不会主动跟人说话,有时候别人跟他讲话,他也会表现出一副神游外太空的样子,对人爱答不理。 所以都均斐与宋瓷在讲话时,任由他们笑开了花,科莱曼还盯着自己的腕表在发呆,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宋瓷收起笑意,对都均斐说:“都导,我准备好了。” 都导点点头,他微微扭头对科莱曼说了几句话,科莱曼没应声,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却看向了宋瓷。他盯着宋瓷的身段和模样打量了足足两分钟,直看得宋瓷惴惴不安,浑身都不自在了,科莱曼这才收回了目光。 “小提琴是你最爱的乐器吗?”科莱曼的英文讲的很慢,但吐词却很清晰。 宋瓷尽量放慢语速回答科莱曼,“是,我很爱小提琴,它是我毕生的追求。” 科莱曼神色稍暖。 他坐姿仍然很端正,并指了指宋瓷手里的小提琴,对她说:“随便拉首曲子吧。” 这是让宋瓷自己选择曲目。 宋瓷可以挑选自己的擅长熟悉的曲子炫技,也可以随便拉点儿名曲讨科莱曼欢心。宋瓷盯着科莱曼那紧张的坐姿看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动作。 她抬起了小提琴,琴弓落在琴弦上,拉奏了一曲脍灸人口的曲子—— 《闪烁的小星星变奏曲》。 轻快欢乐的曲调一响起,科莱曼突然朝宋瓷看了一眼,接着坐姿逐渐变得放松下来。他甚至还举起右手,随着宋瓷拉出来的调子,手指在空中轻轻地点来点去,像是在弹钢琴。 当他手指弹奏速度加快时,宋瓷也适当的加快了节奏,当他动作慢下来时,宋瓷的调子也跟着缓慢下来。两人就这么合作起来。 演奏完,宋瓷放下小提琴,朝科莱曼甜甜地笑了起来。 科莱曼盯着宋瓷的笑,他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盯着别处看了起来。“你多大?”科莱曼问了自见面后的第一个问题。 都均斐有些诧异朝科莱曼望了一眼,今天他们已经面试过五个女孩子,这是科莱曼第一次主动问起面试者的年龄。就算是之前的歌手杜雪妍,科莱曼也没有给出过任何反应。 宋瓷以为这是惯例问题,便答道:“23岁。” 闻言,科莱曼眼里有一道光彩突然黯淡下去。 科莱曼又盯着自己的腕表发呆。 自闭症患者的行为都很奇怪,他们会突然沉默下来,有时候还会突然生气,大吵大闹。像科莱曼这样,偶尔盯着一件物品发呆,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宋瓷与都均斐都没有打扰他。 过了半分钟,科莱曼又抬起头来,他用一种宋瓷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并对她说:“mike-me-smile(让我笑)。” 听到这个要求,宋瓷有些吃惊。都均斐同样感到奇怪。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均斐这才偏头问科莱曼:“科莱曼,你应该让她表演剧本里面的片段才对。” 科莱曼像是听不到都均斐的声音一样,他眼神专注地望着宋瓷,又说了一遍:“se。” 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但科莱曼是面试出题人,宋瓷只能尽力做到让对方满意。 如何让一个自闭症患者微笑? 就像孩子喜欢糖果,喜欢芭比娃娃一样,科莱曼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喜欢音乐,喜欢能让人开心,听见了便忍不住会心微笑的音乐。 宋瓷就拉了一曲... 摇篮曲! 小时候,每当妈妈拉奏摇篮曲哄她们姐妹睡觉时,别说是宋瓷,就是宋翡在睡着后也会面带着微笑。 当摇篮曲的前奏一响起,科莱曼就浑身一怔。他身体彻底放软,背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 科莱曼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年轻女孩子的身影。她穿着红色的格子裙,背着小提琴,白皮鞋在鹅卵石上跳来跳去,像是一只精灵。 想起那个女孩子,科莱曼的嘴角便忍不住上扬起来,微笑的幅度很浅,却洋溢着幸福。 宋瓷演奏一结束,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科莱曼才睁开双眼,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宋瓷。他说:“rain。”他偏头对都均斐说:“就是她了。” 宋瓷听得云里雾里。 科莱曼起身,在他贴身管家的陪同下离开了面试现场,竟是不打算再继续面试其它人了。 宋瓷与都均斐大眼瞪小眼。宋瓷怕是自己理解错了,赶紧问都均斐:“二爷,科莱曼这是选定我了?” 都均斐没说话,他取了一根烟,当着宋瓷的面抽了起来。 抽了一口,都均斐突然骂道:“靠,你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宋瓷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都均斐说:“本来,你们今天面试的是科莱曼师妹那个角色,但rain...”都均斐捏着烟,目光穿过袅绕的烟雾,望着宋瓷,他说:“她科莱曼初恋情人,是这部电影里真正意义上的女主角。” 宋瓷大吃一惊。她分明记得,《乐痴》这部电影里面,根本就没有女主角的啊! 都均斐直摇头,感慨宋瓷运气好,是欧皇附体。“《乐痴》这部电影我们筹备了一年之久,因为一直找不到符合科莱曼心目中rain的女演员,经过讨论,我们一致决定删掉这个人物的所有戏份。反正rain在科莱曼的一生中,只短暂的出现了一年时间,戏份也不多。” “因为有你,乐痴有了女主角。” 都均斐歪着头,嘴里咬着烟,朝宋瓷摊开双手,似笑非笑地恭喜她:“恭喜你啊宋瓷,给沈渝北当了一辈子的徒弟,终于也轮到给我当女主角了。” 宋瓷被这意外之喜砸得头蒙。 她回到22楼,站在2206的房门口,都忘了要敲门。 韩湛察觉到门口有人,他打开门,看到呆头呆脑的宋瓷,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宋瓷搂入怀中。 将宋瓷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口,韩湛拍了拍宋瓷的肩膀,安慰她:“没关系,你又不是专业的演员,被没选中也不丢脸。你要真想拍戏,回头我去投资部剧,你去里面过把瘾。” 宋瓷没吭声。 以为宋瓷是太难过了,韩湛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么做才能逗宋瓷开心。这时,宋瓷突然在他怀里激动地跺了跺脚。“韩哥!” 宋瓷挣脱开韩湛的怀抱,她背着小提琴,在走廊上转圈圈,裙角飞扬,又美又癫狂。 韩湛心想坏了,咋还精神失常了? 宋瓷停下来,冲韩湛咧嘴一笑,告诉韩湛:“韩哥,我被挑中了,我要演《乐痴》的女主角!”宋瓷太激动,脸蛋都红扑扑的。 韩湛开始没信她的话,以为她是在臆想,这时沈渝北打电话来了。 宋瓷恢复正经,接起电话。她开了外放,韩湛听到沈渝北在电话里面说:“听都均斐说你被科莱曼挑中了,要演女主角?” 宋瓷有些得意,忍不住翘起了并不存在的尾巴,跟她老师炫耀:“老师,我是不是很给你长脸啊?你考虑一下,给我包个红包呗。” “多大年纪了,还要什么红包!” 沈渝北直接挂了电话,回头就跟管家说:“包个大红包,让快递送到宋瓷家里去。” “好的先生。” 从沈渝北口中听到这个消息,韩站这才敢相信宋瓷是真的被《乐痴》剧组选中了。 女主角? 韩湛眼神有些幽暗。 杜雪妍为了追求唱歌事业,离她而去,那宋瓷呢? 宋瓷没有察觉到韩湛的不安,她拉着韩湛往房间走。 走进房间,宋瓷直接开了一瓶红酒。“趁还没有怀孕,咱们先偷饮一杯。”她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分给韩湛。 韩湛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咱们的造人计划还继续么?” “当然继续啊!”宋瓷感到韩湛这问题问得奇怪,她说:“为什么不继续!” 韩湛隐晦的说道:“无论是结婚还是怀孕,对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演员都会有影响。” 闻言,宋瓷神色严肃地放下酒杯。 “你等我问问。”说着宋瓷就拿起了手机。 韩湛:“问什么?” 宋瓷一边给手机解锁翻找号码,一边和韩湛解释:“很多投资方都要求电影女主角在电影拍摄和未上映期间,不许谈恋爱结婚和生子。我得问问二爷,要是这部电影也有这规定,那我提早拒绝算了。” 闻言,韩湛眼里亮起了灼灼的光芒。“没关系,你问,他如果投资方真那么霸道的话,那我来注资好了。”韩湛别的没有,就钱多,投资一部电影的钱还是有的。 宋瓷觉得有底气了些。 她打通了都均斐的电话,把自己的忧虑跟都均斐讲清楚,“二爷,我已经结婚了,最近也在备孕。投资方要真有这方面的要求的话,那这部戏我就不演了。” 都均斐知道宋瓷结了婚,他告诉宋瓷:“我的戏,他们还管不了那么多。电影一个月后正式开拍,你的戏份要等春天才会开拍,顺利的话,一个月内就会拍完。就算你这个月怀孕,那时候肚子也还没有显怀,不用担心。” 听都均斐这一分析,宋瓷便放心了。 “对了,合同我会叫律师尽快做出来,你过来签合约的时候,顺便把剧本也拿回去提前熟悉一下。” “好的。” 等都均斐挂了电话,宋瓷放下手机,就发现韩湛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很感动,她还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韩哥?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韩湛将宋瓷拉到怀里,他说:“其实我并不愿意让你去拍电影,我怕你尝到了名利双收的甜头,就想要更多,渐渐的,我韩湛跟那些荣誉跟风光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宋瓷吃了一惊,“韩哥怎么会这么想?” 韩湛也觉得自己挺蠢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是以前被人这么抛弃过,所以会害怕。” 宋瓷发现韩湛对待感情特别不自信,不自信的原因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杜雪妍,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父母。在他还小的时候,父亲当着韩湛的面杀了他的母亲,在韩湛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炸弹,让他觉得感情这东西不可信。 这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是很难被治愈的。 “韩哥既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家人,对宋瓷来说,家人最终宝贵的。我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家人。”她的父母与姐姐,教会了她家人的重要性。即使抛弃荣华富贵,宋瓷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家人。 “我知道你不会。”不是每个人都是杜雪妍,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父亲那样心狠手辣,这个世界上好人要比坏人多。 第二天的晚上,都均斐便将演出合同发给了宋瓷。 宋瓷将合同转发给了韩湛,让韩湛请公司法务部的闫经理检查一遍。 宙斯国际自成立以来,公司的大小事务都是北战跟黎离两位副总裁在打理,而真正的大boss还从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脸。 大boss身份成谜,他们只知道,大boss的办公室在顶层,除了最高级别的领导人,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进入顶楼。 猜猜谁才是真正的大boss,已经成了公司员工私下里议论最多的话题。对大boss的身份,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模糊的人选,只是消息没有得到证实,大家也就都装作不知道。 突然收到韩湛发来的合同,法务部的闫经理精神一振! 来了来了! 大boss终于注意到他了,该是他表现出自己业务能力的时候了! 闫经理拿出最大的耐心以及最专业的态度,将这份合同看了一遍,看完,找出了两项需要修改的事项,便将合同发给了韩湛。 收到合同,韩湛打开认真看了一遍,觉得对方业务能力不错,把他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问题都找出来了,便随口跟黎离提了句:“法务部新上任的闫经理做事还挺细心,他哪个学校毕业的?” 能被韩湛记在心里的人,黎离也会多关照一些。闻言黎离说:“闫经理是法大毕业的,以前本是一家事务所的老板,后来因为主动为一个杀人犯做辩护,导致口碑变差,事务所的生意越来越差,最后混不下去了,就来我们公司了。” “哦?”韩湛好奇地问了句:“他怎么会主动为杀人犯辩护?” 黎离表情有些复杂,他说:“杀人犯是他的母亲。大概是十五年前把,他的母亲将他父亲残害并分尸。三年前有人建房子挖地基的时候,发现了被害人的遗体并报案。后来警方侦破了案情,闫经理的母亲被抓,被判死刑。” “闫经理是由他母亲一手带大的,他不忍自己的母亲被判死刑,便利用法律的空子为他母亲争取减刑,最后由死刑判无期。” “但这事也引起了竞争律师所的注意,便故意抹黑闫经理,后来闫经理名声臭了,事务所开不下去了,就被北战挖到我们公司来了。” “怎么,要提升他当法务部的部长?” 想了想,韩湛摇头说:“先观察,以后再决定。” “嗯,也行。” 公司有暖气,韩湛觉得热,便取了领带,还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黎离注意到韩湛脖子下面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个吻痕,便对他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韩先生最近夫妻生活很激烈嘛。”黎离说话的时候,点了点自己锁骨的位置。 韩湛看见黎离的暗示,他意识到什么,忙起身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打量,他果然在锁骨旁边发现了吻痕。 见到杜雪妍的那个晚上,宋瓷就跟发了疯一样,扬言要在韩湛身上打下他的标记,故意留下了一个吻痕。没想到两天过去了,还没有消。 韩湛忙将衬衫的扣子全部系好,这才回到办公室,取下衣架上的领带系上。等他搞好一切,黎离突然将一张请帖放在韩湛的桌面上。 韩湛低头一看,顿时呆住。 “婚礼?你跟苏蓓蓓?”摆在韩湛桌上的,赫然是一张婚宴请帖。 “嗯。” “怎么这么仓促?”韩湛只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才认识多久?” 黎离说:“早接受早享受,早结婚早过夫妻生活。” 韩湛就觉得这话有莫名些耳熟。 黎离善意提醒韩湛:“前面那句话,是韩先生刚跟宋小姐同居那会儿,曾亲口对我说过的话。韩先生,你记性好,一定还记得吧。” 韩湛:“...” 论仓促,真没有几对情侣像他和宋瓷那么火速结婚的。 黎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他说:“其实我们本来是打算明年春天再结婚的,突然决定将时间提早改为腊月,主要是因为蓓蓓怀孕了。我也快三十了,蓓蓓也想要这个孩子,便将婚期提前了三个月。” 听到苏蓓蓓怀孕的消息,韩湛如遭雷劈。 “怀孕了?”他跟宋瓷都还没有怀孕呢,苏蓓蓓跟黎离就怀上了? 黎离点点头,“怀上了,前两天刚去医院检查过,孩子一切都好,我们打算把她生下来。我妈知道这事,也高兴坏了。” “韩先生,记得来喝喜酒。”之前总被韩湛塞狗粮,黎离总被甜到鼾。一想到将来韩先生的孩子要管自己的孩子叫哥哥或者姐姐,黎离便觉得扬眉吐气,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步伐都散发着霸王之气。 黎离走后,韩湛拿起那张请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宋瓷,并告诉宋瓷:苏蓓蓓怀孕了。 宋瓷刚把修改后的新合同版本发给都均斐,就看到了韩湛的消息。 宋瓷大吃一惊。 苏蓓蓓怀孕了? 宋瓷连婚礼请帖都不看了,赶紧给苏蓓蓓发去微信视频,想要求证这件事。 大晚上的,苏蓓蓓还在创作,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她微信在电脑上登录,接通视频,苏蓓蓓起身把大灯打开,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苏蓓蓓站在房间里慢慢地走路,她说:“一直坐着修了两个小时的文,屁股都疼了。” 宋瓷羡慕地盯着苏蓓蓓的肚子,她说:“听黎离说,你怀孕了?” 苏蓓蓓点了点头,“是,已经两个月了。” 知道宋瓷跟韩湛这段时间也在备孕,苏蓓蓓就问她:“你跟韩湛还没有消息?” “没有啊。” 宋瓷往床上一趴,镜头对准她的脸颊和胸口。宋瓷穿得睡衣有些低胸,这么趴着,胸前的一道沟十分明显。苏蓓蓓瞥了一眼,说:“把衣服拉高点,别给我孩子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宋瓷骂了句事儿多,但还是把衣服往脖子上扯了一下。 “蓓蓓,你说我还没有怀上,是不是我跟韩哥的身体有问题啊?”上个月他们在易孕期那几天,每天都有造人,结果没中招,宋瓷这段时间就在思考一件事—— 是不是他们中有一方的身体出了问题? 苏蓓蓓说:“应该不会,你年轻,应该很容易怀孕的。再说,韩湛也才三十二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不存在怀孕困难这毛病。”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我输卵管堵塞呢?”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实在不放心你就去查下呗。” “我再等等看吧,要是再过两个月还没有动静,我就跟韩哥都去做个生育检查。”现在科技发达,实在不行,也可以做试管。 “也好。” “对了,我要去拍戏,好莱坞金牌编剧的剧本,都均斐当导演,我当女主。”虽然电影剪辑后的戏份可能只有三十分钟,但也是女主啊! 苏蓓蓓有些惊讶,“你去当女主?”苏蓓蓓觉得不可思议,“你表演什么?瞪眼噘嘴卖萌吗?”除此之外,苏蓓蓓想不出来宋瓷还会演什么。 宋瓷被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都均斐明天就要启程回美国了,临走前一天菜从沈渝北家搬回了酒店。 宋瓷去酒店找他签合同,她坐在酒店的贵妃椅上,没有了以前的那份嚣张自信,还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都均斐知道她是故意再卖可怜,就说:“行了别装了,你又想说什么。” “二爷!”宋瓷将自己的忧虑告诉都均斐:“二爷,我知道我人长得好看,也很有才华,但我从来没有拍过戏。你们这部戏,从创作团队到主演真容都很强大,我一个毫无表演经验的小菜鸟,心里挺虚的,怕自己到了镜头前就什么都不会了。” 都均斐呵了一声,说:“就你这份不要脸的程度,到了镜头前,还有什么会是你演不出来?” 这话宋瓷就不爱听了。“我再厚脸皮,被几个镜头盯着,我也是会紧张的。” “别紧张,你负责美就行了。”都均斐告诉宋瓷:“你回去看看剧本就知道,整部剧里有关rain的描写,都是非常唯美的,她完美的不可思议。” “在科莱曼的眼里,rain没有缺点,她就是angel,是被美化的不像人的一个女人。”盯着宋瓷的那张脸,都均斐说:“你这张脸,倒是本色出演了。” 宋瓷觉得奇怪,她问都均斐:“科莱曼先生的初恋情人,是亚裔吗?” “是中国人。” “原来如此。” 签了合同,宋瓷拿着《乐痴》的剧本离开了酒店。来到酒店一楼,宋瓷便看见了站在酒店大厅里的老人。 她停下了步伐,犹豫了下,还是朝着科莱曼走了过去。“科莱曼。” 听到宋瓷唤自己,科莱曼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认出宋瓷,科莱曼没点头也没说话,就像是没见到她一样。 宋瓷这两天也查过不少自闭症患者的资料,知道有极大一部分自闭症患者,你喊他他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因此面对科莱曼这幅反映,宋瓷也不觉得奇怪。她告诉科莱曼:“今天天气不错,科莱曼先生可以出去逛逛,望东城其实也挺美。” 科莱曼还是仰着头,在看墙上的油画。 意识到科莱曼也许根本没听自己讲话,宋瓷觉得尴尬,便打算走。她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科莱曼说了一句法语。因为母亲的关系,宋瓷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法语,却不会说。 宋瓷听懂了科莱曼的意思,他在说—— “你愿意和我一起散步吗?” 宋瓷愕然回头,发现科莱曼果然在看自己。 宋瓷用英语不确定的问道:“科莱曼,你是想要我陪你散步吗?” 科莱曼不喜欢被人问问题,也不喜欢用答题一样的方式回答别人的问题。他望着别的方向,又说:“你愿意陪我散步吗?”这次,科莱曼讲的是英文。 宋瓷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好啊。” 对望东城,宋瓷很熟悉,她与科莱曼并肩同行。温暖的骄阳落在宋瓷身上,她冷白色的皮肤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皮肤有种近似剔透的光泽。 科莱曼望着她,突然又说了一句法语,但这一次宋瓷没听懂。 他们走到御龙渊河岸边的公园上,在一处喷泉前的长椅上坐下。宋瓷穿得比较单薄,科莱曼倒是穿得温暖,但他不懂绅士风格那一套,不会把自己的外套给宋瓷。 宋瓷冷得双手互搓。 科莱曼像是没有察觉到宋瓷的动作,他说:“这条河很美。” 宋瓷刚想告诉他这条河的名字,科莱曼又说:“今天早上的包子很好吃。” 宋瓷这才意识到,科莱曼是在跟她聊天,只是他的聊天方式比较独特。宋瓷模仿科莱曼说话的方式,也说:“我今天早上吃的麦片,没加糖。” 科莱曼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突然都安静下来,像是都无话可说。 宋瓷这样话痨的人,是不喜欢与沉默的人一起相处的,更不知道该如何与科莱曼这种自闭症患者相处。 宋瓷看了看腕表,觉得自己该走了,又不放心独自把科莱曼留在外面,便跟都均斐发了条消息,让他派人来接科莱曼回家。 这时,科莱曼突然说:“她失踪了。” 宋瓷:“谁?” 科莱曼自顾自说:“她失踪35年了,我很想她,无时无刻,everytime。” 知道自己无法从科莱曼的嘴里撬出任何信息,宋瓷索性沉默不语,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rain死了。”科莱曼按着自己的心脏,他说:“我的心再也没有为她跳动过,我知道,她死了,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听到这里,宋瓷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她告诉科莱曼:“也许她还活着,你只是失去了她的消息。” 科莱曼不说话。 不一会儿,都均斐的助理带着科莱曼的管家来接科莱曼回去。宋瓷起身与科莱曼告辞,转身时,突然听到科莱曼问:“孩子,你妈妈是哪一年死的?” 宋瓷感到奇怪,科莱曼怎么知道她妈妈去世了?难道是都均斐告诉科莱曼的? 宋瓷惊疑不定地看着科莱曼,她说:“八年前。” 科莱曼又不说话了。 与宋瓷分别后,科莱曼回到酒店,他坐在床头柜,打了个国际电话给《乐痴》的编剧。编剧知道来电人是科莱曼后,感到非常惊讶,这还是科莱曼第一次跟她通话。 “科莱曼?你好啊,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想起到科莱曼不喜欢被别人提问,编剧改变了自己的措辞,又说:“科莱曼,很高兴与你聊天,你一定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科莱曼告诉编剧:“rain死了。” 编剧大吃一惊。“rain?”科莱曼的初恋女友?那个在他生命中短暂出现过一年,后来突然失踪的rain? “我的rain死了。” “我的rain死了。” ... 科莱曼就跟着了魔似的,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管家发现了科莱曼的不对,赶紧走进房间,给科莱曼递了一杯谁。 “科莱曼,你只是渴了,想喝一杯水。我给你把水端来了,你喝口水就会好了。”对于安抚科莱曼的情绪,管家很有一套。 科莱曼喝了水,果然好了很多。 在管家的安抚下,科莱曼躺了下来。他睡不着,他睁眼看着天花板,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我看见了一个跟rain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那孩子也会拉小提琴。” “rain死了,我的rain死了。” 他再也找不到他的江时雨了。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199章 韩湛:我想成为你的毕生追求(1更) 宋瓷拿着剧本回到家中,她给自己煮了一杯浓咖啡,将懒人沙发挪在落地窗边。仪式做足,宋瓷便坐在沙发上,单手端起咖啡,翻开剧本看了起来。 剧本是纯英文的,宋瓷也看得懂。 剧本有二指厚,宋瓷得静下心来,才能认真品读。 科莱曼的母亲叫做薇薇安,两岁半的时候,薇薇安跟丈夫便发现科莱曼是自闭症患者。那时二战刚结束,全球经济还未复苏,一片萧条,薇薇安的丈夫并不赞同薇薇安将大部分时间和金钱都放在科莱曼身上,他主张再生一个孩子。 可薇薇安不忍心就这么残忍的放弃了科莱曼,在同丈夫做了几番沟通后,夫妻俩决定离婚。 薇薇安继续照顾自闭症的孩子,而科莱曼的父亲则另娶她人,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新家庭。 薇薇安独自带着患有自闭症的儿子正货,她是一名女鞋匠,她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经营者一家鞋铺,生意不错,日子倒还过得去。 在科莱曼四岁那年,薇薇安无意中发现科莱曼在钢琴方面具有极高的赋,微微安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决定送科莱曼去学钢琴! 学钢琴在那个年代是极为烧钱的一门艺术,是有钱人才学得起的高级乐器,可想而知,为了培养科莱曼,薇薇有多辛苦。 为了科莱曼,薇薇安一辈子未再婚。她是一个坚强且伟大的母亲,她值得所有人尊敬。 剧本是编辑通过薇薇安的日记删减精编完成的故事,宋瓷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品读这个故事,也能感受到正常人在面对一个自闭症患者时的无奈与悲伤。 她不敢深想照顾了科莱曼一生的薇薇安,又经历过多少痛苦跟挣扎。 宋瓷用一整个下午和晚饭的时间将故事看完,看完后,宋瓷感到怅然若失。科莱曼生下来便是自闭症患者不,幼时还被父亲抛弃,中年时又失去了深爱的初恋。 为什么那么善良优秀的科莱曼,一生中总是充满了遗憾? 宋瓷看完整个剧本后,对于科莱曼的初恋Rain,仍没有一个清晰的印象。只知道,Rain比科莱曼要二十岁,他们相识于一场音乐会,那一年岁。 Rain是乐团钢琴师莱姆的妹妹,她很健谈,话嗓音清脆,笑声如银铃,像是一只黄鹂鸟。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科莱曼也被Rain的笑声所吸引,不弹琴的空暇时间里,偶尔也会偷偷地关注她。看着她笑,看着她闹,就觉得这个世界也挺有趣。 年轻活泼的Rain很喜欢捉弄人,有一次科莱曼来乐团排练,Rain偷偷地往他的琴谱上贴了一笑脸。科莱曼演奏结束的时候,将琴谱合上,这才发现琴谱首页上面贴着的笑脸。 他盯着那个笑脸,不知不觉就笑了。 排练结束后,科莱曼离开时,偷偷地带走了那个笑脸。之后的每一次演出,他都把笑脸放在钢琴上。那以后,笑脸就成了科莱曼的幸运物。 科莱曼去乐团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去了,就那么安静地坐在台下,望着台上排练的Rain。 Rain发现了科莱曼对自己的关注。 有一次科莱曼路过树下,看见Rain坐在树枝上,晃着一双白皙的腿。他盯着Rain,觉得她像是一只鸟,随时都会从空中摔下来,擅粉身碎骨。 想了想,科莱曼默默地走到树下,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守护神。 忽然,Rain叫了他一声。“科莱曼。” 科莱曼盯着地上的蚂蚁,没有抬头。 Rain突然:“我要跳下来了,你要接住我哦。” 科莱曼这才抬头,盯着明媚如春的少女,他什么都没,却慢慢地抬起了双臂。 Rain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科莱曼的怀里。四十岁的成年男人搂着二十岁的青葱少女,宛如搂住了满世界的阳光。 Rain搂着科莱曼的脖子,她:“科莱曼,你一定没有接过吻。” 科莱曼点头,“是的,没樱” Rain双脚跳到地上,她仰头笑吟吟的盯着科莱曼,:“科莱曼,我想亲你。” 科莱曼:“你可以。” 然后他们接吻了。 在整个剧本里,有Rain出现的地方,科莱曼的心情都是愉悦的,他的眼睛里总能寻找到Rain的身影。宋瓷能透过字里行间的描写感受到科莱曼对Rain的喜欢,那样纯粹,不掺杂一丝污秽。 后来,Rain在跟哥哥莱姆出海游玩时,游轮不幸沉海,只有哥哥莱姆活了下来,而Rain则失踪在了大海里。有人Rain死了,有人Rain一定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科莱曼不信Rain已经死了,他带着对Rain的爱与期待,就这么不哭不闹地等了三十五年。Rain只是短暂的在科莱曼的生命中出现了一年,却在他的心里住了一辈子。 宋瓷为这对恋饶结局感到惋惜。 韩湛回家时,见宋瓷捧着剧本在默默流泪,他有些吃惊。“就那么感人吗?”韩湛夺走宋瓷手里的剧本,他低头看见满篇英文,顿时失去了阅读的欲望。 工作了一,韩湛看见文字,尤其是英文,只觉得脑袋疼。 宋瓷感到不好意思,她赶紧抹掉眼泪,对韩湛讲:“这个故事有些感人,韩哥,我觉得人真是种奇妙的生物。有些人游走花丛,一辈子都在花酒地。但有些人,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同样是人,怎么差距那么大?” 听到宋瓷的感慨,韩湛没有加以评论。他直接在地板上坐下来,盯着窗外满城灯火,问宋瓷:“《乐痴》这个剧本讲了什么?” “讲的是科莱曼的一生,但让我感动哭的,是科莱曼对Rain的感情。”宋瓷把科莱曼与Rain相识相爱的故事娓娓道来讲给韩湛听。 韩湛听后,总结出一句话:“钢琴和Rain,是科莱曼一生的追求。” “是。” 韩湛忽然笑了,他:“你们音乐人是不是都这么浪漫?” 宋瓷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有些尴尬,“那倒也不是,也有很多音乐人对待感情的态度放浪不羁,爱了一个又一个,都不带休息的。”一周还有个休息呢。 “那你呢?” 宋瓷:“嗯?我什么?”宋瓷没能理解透韩湛话里的意思。 韩湛忽然抬头盯着宋瓷,深蓝色的双眸里布满了情深与温柔。“宋瓷,除了提琴外,还有什么是你的毕生追求?”韩湛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问她:“我有幸成为你的毕生追求吗?” 宋瓷心跳微快。 她偏头望着别处,微红了耳朵。 韩湛盯着宋瓷红彤彤的耳朵,眼里笑意满满。“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宋瓷回头问他。 韩湛:“瓷宝喜欢韩哥。” 宋瓷撇了撇嘴巴。 没听到韩湛表态,宋瓷就不乐意了,她瞪了韩湛一眼,问他:“那你呢?”她这一眼瞪得韩湛心窝子发痒。 韩湛捏住宋瓷只穿着长筒袜的双脚,他拉了拉袜子上的圆球,点零头:“嗯,韩哥也喜欢瓷宝。” 宋瓷又觉得肉麻。她想要把自己的脚抽回来,却被韩湛朝着他怀里一拽,宋瓷便从沙发滑到地板上。 韩湛从后面拥住宋瓷的腰,他对宋瓷:“今年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想了想,宋瓷:“等到腊月底,我带你去见见我的父母吧。” 韩湛挑了挑眉。“好。” 从腊月十六这开始,黎离开始休假筹备婚礼。韩湛与北战的工作量骤然增加,每都忙成了陀螺,但不管多忙,韩湛晚上是一定要回家的。 腊月二十二这,黎离与苏蓓蓓的婚礼在捷达国际酒店如期举校身为宙斯国际的副总裁,黎离在望东城很受追捧,婚礼摆了五十桌,竟座无虚席。 韩湛与宋瓷坐在1号桌上,宋瓷的身旁就是黎母。多年辛苦操劳,黎母的身躯些微佝偻,才五十出头的她,脸上已长满了皱纹。 人逢喜事精神爽,黎母今化镰妆,穿上黎离与苏蓓蓓为她挑选的桃红色礼服,坐在宋瓷身旁也是一个五官大气的妇人。 儿子今结婚,儿媳妇又高又美又有才华,黎母喜得合不拢嘴。 她拉着宋瓷的手,笑眯眯的跟宋瓷:“宋瓷,我今真开心,我们黎离终于结婚了,这一直压在我心里的这块大石啊,终于是落下了。” 一个人把孩子抚养成才,黎母是真的不容易,她之前很担心黎离娶不到媳妇,现在好了,黎离结婚了,儿媳妇还怀孕了,黎母喜极而泣也是能理解的。 宋瓷赶紧抽了纸巾,仔细地为黎母擦眼泪,边擦边:“阿姨你快别哭了,婚礼仪式马上就开始了,到时候镜头一扫,要是把你的哭相录了进去就不好看了。” “再,结婚是喜事,你该笑,快别哭了。” 听宋瓷这么,黎母偷偷看了眼那些衣着精致华丽的宾客们,也怕给孩子们丢脸,只能强行将眼泪憋了回去。 不一会儿,婚礼仪式就开始了。 苏蓓蓓身穿白色及地婚纱,手捧鲜花,在两个花童的陪伴下缓缓入场。第一次看苏蓓蓓穿白色的裙子,宋瓷都有些看呆了。 她朝婚礼台上的新郎黎离瞧了一眼,如她所料,黎离也是一脸惊艳的表情。 苏蓓蓓平时的穿衣风格都偏暗黑系,不是黑色就是灰色,偶尔来个大红色,像这种纯洁的白色她还真的没有穿过。就是韩湛看见这副模样的苏蓓蓓,也有些意外。 他跟宋瓷交头接耳,:“没看出来,苏蓓蓓穿白裙子,还挺显乖巧。”就挺像个乖乖女。 “人靠衣装。”宋瓷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从来不穿娃娃领的裙子,因为娃娃领会把她衬得像是个柔弱无害的水仙花。 婚礼仪式结束后,主持人把黎母请上台,黎母听苏蓓蓓喊了一声妈,她便急不可耐地将早就准备好的厚红包拿出来,塞到苏蓓蓓手里。 宋瓷伸出手比了比,差不多有她三根手指头厚。她跟韩湛:“阿姨给蓓蓓准备的改口费,得有两万了吧?”这些钱可都是黎妈妈自己辛苦杀鱼赚来的钱,可都是血汗钱。 “应该樱”韩湛望着礼台上相处和睦的一家三口,他:“阿姨是非常善良的人,也懂得尊重人,苏蓓蓓跟黎离结婚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和睦。” “那倒是。” 礼台上,黎母被请到一张红木椅上坐下,黎离则握着一张写满了感谢词的纸在讲话。 “百忙之中,大家能抽空来参加我与苏蓓蓓的婚礼,黎某人倍感荣幸。在此,要对在场的各位声感谢。也要对那些因为公务缠身无法来到婚礼现场的朋友们声感谢,谢谢你们即使人没来,心意也到了。” “就我念感谢词这会儿的功夫,我兜里的手机都震动了好几次,估计正有人给我发红包呢!”黎离非常健谈,讲起话来也风趣幽默,令人捧腹大笑。 他捏住苏蓓蓓的手,忆起与苏蓓蓓的缘分,仍觉得不可思议。“我与苏蓓蓓女士的爱情,就不详细讲给你们听了,这一讲,没个一一夜估计不完。” “但有一点,我得告诉大家,我非常地爱我的妻子苏蓓蓓女士。能遇见她,是我人生中第一大幸事。蓓蓓,感谢你愿意出现在我得生命中,与我相爱,给了我一个梦寐以求的家。” “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一个失眠的晚上,打开了XX书城,看见了蓓蓓上校的书,并砸了五万块钱成了蓓蓓上校的粉头。五万块钱拐个媳妇回家,这买卖划算!” 闻言,嘉宾们都忍俊不禁,就连苏蓓蓓本人也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在这个特殊的场合,我还要感谢一个神秘的好心人,没有他多年的资助,就没有你们眼前这个优秀的黎离。” “谢谢你,神秘而善良的好心人。” 好心人韩湛坐在台下,闻言但笑不语,深藏功与名。 把该感谢的人都感谢了一遍,黎离这才转过身去,望着自己那个明明才五十出头,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多岁的老母亲。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看着这个为自己奉献了半生的女人,黎离再冷硬的胸襟,也变得柔软起来。 “所有人都只看到黎离的优秀,却没有人看到下雪双手长满冻疮,还得笑着给客人杀鱼的您。我黎离能有今,全都是您的功劳。” “妈。”黎离捧起黎母的双手。 那双手因为常年冬长冻疮,留下了黑色的伤痕。 望着母亲旧伤累累的手,黎离忽然视线模糊。“妈,从今开始,将会有另一个女人像你一样爱着我。妈,你答应我,剩下的后半生,就为你自己而活吧。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养活你了。” 闻言,黎母当场哭了出来。 黎离也勾下头,额头贴着黎母的手背,哭得直不起腰来。 苏蓓蓓见状也有些动容,她也站在一旁抹泪。司仪赶紧走上台去劝这一家子,等黎离跟黎母情绪稳定下来后,宴席正式开始。 苏蓓蓓怀了孕,敬酒时,苏蓓蓓便以茶代酒。 他们最先敬的是韩湛这一桌,苏蓓蓓知道韩湛就是资助黎离完成学业的好心人,心里明白黎离能走到今这个地位,韩湛功不可没。 苏蓓蓓举起一杯茶水,她对韩湛:“韩先生,你是我们黎离的大恩人,本来我是该敬你一杯酒的,但有孕在身,我就以茶代酒了。韩先生,你是个大善人,好人一定就有好报,所以上把宋瓷送到了你的身边。” “我祝你跟宋瓷,举案齐眉,生活美满!” 苏蓓蓓完,主动喝了那杯茶水。 苏蓓蓓的祝福韩湛听着,心里非常舒坦受用。他双手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喝干净了。“苏女士也很优秀,黎离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 “以后黎离若对你不好,你就告诉宋瓷,我替你打他。” 黎离站在一盘眼皮狂抽,当他是屁孩么,还要挨打。 苏蓓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就先谢过韩先生了。” 婚礼热热闹闹结束,宋瓷跟韩湛没有参加晚上的晚会,他们开车回了乡下,打算明早去给宋瓷的父母扫墓。 老房子许久没住了,落了一层灰。韩湛跟宋瓷自己动手将房子打扫干净,铺上干净床单,然后去村里的村民家里买了些农家蔬菜和腊肉,回到家里自己做了一顿晚饭。 晚饭刚做好,院门突然被敲响。韩湛放下菜盘子,问宋瓷:“会是谁?” 宋瓷从幽暗的灯光里走出来,她冲韩湛古怪地笑了一下,:“我爸妈回来了。” 韩湛:“?” 他后背凉了起来。 宋瓷忽然调皮地一笑,:“是宋翡来了。”宋翡苏醒后,还没有去祭拜过父母。“她知道我们要去为父母扫墓,也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去。” 虚惊一场,韩湛无奈地朝宋瓷摇了摇头,“你以后别吓我。我怕鬼。” “真的假的?” “真的。” 别看韩湛人高马壮,却是个怕看鬼片和鬼故事的胆鬼。 韩湛十二岁那年,街头随处可见看电影的放映室,有回韩湛实在是好奇,就钻进了一家放映室,跟老板要看最热门的电影。 于是,老板就给韩湛放了一部山村老尸,还是盗版的那种。 韩湛是个很倔强的人,越是害怕的东西越想要去了解,明明怕鬼怕的要死,却被接下来的剧情深深吸引,硬逼着自己在放映室里坐了两个钟头。 等电影放完,韩湛的腿也软了。 那部电影给韩湛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导致他每次去偏僻的郊区过夜,晚上都会胡思乱想。 “我去开门!”宋瓷穿过院子,去把院门打开。 屋外,宋翡脖子上缠着颜江的围巾,她被寒风吹得鼻头都红了。见到宋瓷,宋翡便蹙起了眉头,问她:“你属蜗牛的,这么慢!” 宋瓷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给你开门就不错了,还毛病多,快进来吧。” 宋翡没再跟宋瓷抄,拉着颜江就往屋里走。 韩湛看见宋翡和颜江进屋,他下意识朝地上看了一眼,瞄见了这两饶影子,韩湛这才彻底安心。 “颜先生,翡姐。”从宋翡设计把穆冕给玩死了后,韩湛每次看见宋翡,都要真心实意地喊一声姐姐。 宋翡扫了眼满桌的饭菜,她:“颜江还没吃饭。”出卖自己的男人,宋翡非常淡定。 并不饿的颜江摸了摸自己的胃部,他望着桌上的饭菜,对韩湛:“我好饿,韩先生,介意给我们添两副碗筷吗?” 韩湛敢个不字吗? 他... “当然不介意,我这就去拿碗。” 200章 韩湛,你认识我妈妈?(2更) 和宋瓷一样,宋翡也非常喜欢吃腊肉跟香肠,饭桌上这两样菜几乎全部进了她们姐妹的肚子里。 韩湛跟颜江大眼瞪小眼,也不敢说什么。等饭吃完,他二人还得卷起衣袖,任劳任怨去洗碗。 客厅里,那俩姐妹凑在一起,宋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宋翡一边玩着手机,偶尔回应宋瓷一声。 颜江叼着一根烟,左手拿盘子右手拿抹布,动作飞速地将一只只碗洗干净。听到客厅里宋瓷那喋喋不休的声音,颜江挺同情韩湛的,“你家那个,一天嘴巴就没见停过,你就不觉得吵?” 韩湛:“我就喜欢人间烟火气,家里有人说话才温馨。”实不相瞒,韩湛就喜欢宋瓷对待任何事都充满了朝气的那股干劲。 宋瓷总能被一些小事勾引起强烈的兴趣,在宋瓷身上,韩湛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闻言,颜江咬着过滤嘴像是笑了一下。又拿起一个碗,刷了两下,颜江突然偏头瞅着韩湛,问他:“怎么都是我在刷,你站旁边当人形模具?” 韩湛举起戴手套的右手,摇了摇,一脸无辜,“我残疾啊。” 颜江差点被气笑。“第一次见有人把自己残疾这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行吧,他残疾他有理。 韩湛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想起一事,他问颜江:“听宋瓷说,你跟宋翡打算生孩子了?” 颜江洗碗的动作一顿。 他回头偷偷地看了眼宋翡,见她们姐妹俩没注意厨房这边的动静,颜江这才跟韩湛小声地说:“她那人做什么都争强好胜,就盼着我们的孩子能比你们的孩子早些出生。但我看这事没辙。” “怎么了?” “宋翡沉睡了太多年,身体很虚弱。我去问过医生,医生建议宋翡至少再好好调理三年的身子,再考虑生孩子的事。现在生孩子,对她身体伤害比较大。”身体垮了,体弱就爱生病,那是颜江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这样么?”韩湛宽慰颜江:“你们还年轻,再等几年也没关系。” 颜江用沾水的手把烟头捏灭丢进垃圾桶,才说:“那是,我下个月才27岁,我急什么,不像韩先生,眼瞅着就33了。” 韩湛凉飕飕的眼神直直地朝颜江脸上飞去。 颜江看见了也无所谓,他说:“别威胁我,没用,我跟你们飞行公司的合作已经到期了,你现在不是我的金主爸爸了,我用不着供着你。”颜江狂得没边。 韩湛气得想打人,但还是忍住了。 晚上睡觉时,两人都默契地站在自己家老婆的身边,就怕又像上回,宋瓷姐妹俩凑一被窝聊天,他们两个抠脚大汉挤一被窝互踹。 宋瓷跟宋翡早就没有了初团圆那会儿的腻歪劲,晚上自然不会一起睡。见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双双回了房间,各自睡下。 临睡时,韩湛把宋翡体弱不易过早怀孕的事同宋瓷说了一遍,宋瓷听到这事后,猛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让她小时候事事都赢我,现在长大了,可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韩湛并不能理解宋瓷与宋翡为什么这么喜欢斗个输赢。 乡下冬天的夜晚特别寂静,不像夏天还有虫鸣声。宋瓷将灯关了,韩湛突然转身过来把她箍在了怀里。韩湛体热,像是一只大暖壶,宋瓷缩在他的怀里也很暖和。 “韩哥,你是不是怕鬼?” 韩湛没说话。 宋瓷拍拍韩湛的手背,笑话他:“你怕这个做什么,这世上没鬼。” “重生这种事都能发生,为什么就没鬼?”宋瓷的重生,打破了韩湛的世界观。 宋瓷无话可说。“那行,抱着我就不怕了。” “嗯。” 一夜好眠到天亮。 翌日清早宋瓷醒来,发现韩湛今早竟然没去晨练,而是躲在被窝里玩手机。冬天冷,韩湛的呼吸喷在手机屏幕上,直接一片模糊。 宋瓷醒来时,韩湛正用手背在擦手机屏幕。 宋瓷问他:“醒多久了?” “二十几分钟了。” “怎么没去晨练?” 韩湛说:“下雪了。” “大么?”宋瓷掀开被子走到窗边,她将窗户一推开,一股凉气猛地钻进房间,韩湛冷得脖子一哆嗦。宋瓷盯着满地的积雪,她惊喜地冲隔壁房间大叫了一声。“宋翡,起来堆雪人!” 隔壁,宋翡听到这一声吼,立马醒了。 醒后,她外套都没穿,直接穿着睡衣走到窗边。看见树上地上全都是层层白雪,宋翡也有些激动。她们姐妹最喜欢玩雪。 于是大早上,姐妹俩饭也不吃,就拿着铁铲子往雪地里走。宋瓷手套都不戴,直接捏了一个圆圆的小雪球,将它放在地上不停地滚。 雪球越滚越大,最后滚成了一颗雪人的头。 那边,宋翡已经用铁铲把雪人的肚子做好了,宋瓷将雪人头往那肚子上一放,一个憨厚可掬的雪人便形成了。她们给雪人做了眼睛鼻子,宋瓷还用胡萝卜切成片,给雪人做了一个胡萝卜色的嘴巴。 她们一共堆里四个雪人,是宋瓷宋翡和她们的爸爸妈妈。宋瓷的爸爸生前总爱戴眼镜,宋翡便用木棍给宋爸爸做了一副眼镜戴上。 韩湛跟颜江做好早餐,端着热茶站在屋檐下喝,韩湛看着那四个雪人,突然说:“还差两个。” 颜江点了点头,“嗯,是还差两个。” 两人放下茶水,走到宋瓷她们身边,拿走了她们的铁铲,在两个小女孩的左右两边,各堆了一个男孩子。韩湛心思深沉,还让男孩子的手跟女孩子牵上了,美其名曰是一对。 宋翡盯着那两个牵手的雪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丢下一两个字—— “好骚。” 说完,宋翡就拉着宋瓷进屋吃早餐去了。 韩湛盯着自己做的雪人,没觉得哪里骚,但姐姐说骚,他也不能反驳。 吃过早饭,四人各自拎了一篮子祭品,上山去祭拜宋爸爸和宋妈妈。他们的坟墓是合葬墓,墓碑上没有贴照片,就写了他们的名字—— 姜蒙蒙,宋停云。 韩湛盯着姜蒙蒙与宋停云的名字,目光微闪。 颜江偷偷告诉韩湛:“姜阿姨长得可漂亮了,以前在我们小区,不管是结了婚的还是没结婚的叔叔哥哥,看到了姜阿姨,说话都不敢声音大了。” “那个时候,姜阿姨是全小区女人的公敌,但姜阿姨特别会做人,对大家都好。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姜阿姨一般都打扮得很朴素,那些女人这才容纳下姜阿姨。” “小时候我妈,就总说隔壁的姜阿姨是个狐狸精,红颜祸水,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妈是羡慕嫉妒她。” 韩湛没有见过姜蒙蒙,但从宋瓷和宋翡两姐妹的姿态就能看出来,姜蒙蒙必然也是个魅力十足的大美人。 坟墓许久未修缮,四人合力把坟墓周围清扫干净,烧了纸钱跟元宝,然后跪拜磕头。宋瓷跟宋翡都跪下了,颜江这个狗腿子也跟着跪下,恨不得立马开口喊吧喊妈。 韩湛盯着姜蒙蒙那三个字,就那么站着,没有下跪。 宋瓷磕完头,回头发现韩湛还站在那里,盯着她父母的墓碑出神,没有要下跪的样子。宋瓷宋瓷心里有些许不悦,心想我都跪拜过你的外婆了,你却不跪拜我的父母,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宋瓷压下心头的不悦,冷静的问韩湛:“韩哥不跟他们磕个头吗?他们也是你的父母。”问完,她眼里隐隐有了怒火,但没有当众爆发出来。 察觉到宋瓷情绪的变化,韩湛内心里有些挣扎。 跪姜蒙蒙... 韩湛看了眼宋瓷,他最后还是走上前一步,跪了下来。韩湛对着宋停云磕了几个头,然后站起来。见宋瓷的眼神还在冒火,韩湛突然说:“我膝盖关节疼。” 宋瓷一愣,“怎么还关节痛了?” 韩湛撒谎了小谎言,“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下雪天还要趴地上训练,落下了老毛病。现在天气一冷,关节就疼。” 宋瓷有些心疼韩湛,更为自己刚才误会韩湛而感到愧疚。“那快回去,家里有地暖。” 回家的路上,遇到下坡路,宋瓷还要小心翼翼地扶着韩湛,把韩湛当做一个容易破碎的花瓶。 颜江跟宋翡走在前面,瞧见后面那两个腻腻歪歪的人,他就跟宋翡吐槽:“你看韩湛那矫情的样子,还是不是个男人呢?” “我就不一样了,我健步如....”颜江为了表现出自己身体素质硬朗,他抬腿超前踢了一脚,结果脚下的雪太滑,就那么一屁股坐了下去。 “...飞!” 他健步如飞,可惜摔了。 他摔下去的样子非常滑稽,宋翡都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起来吧。” 颜江想起来,但... 他抬起头,脸颊微白,对宋翡说:“我屁股好痛,起不来了,你等我缓会儿。” 宋翡:“...” 韩湛与宋瓷追了上来,韩湛高高在上,用眼神的余光睨着地上滑稽的男人,他称赞颜江:“颜先生,你落地的姿势很帅。” 颜江就拿韩湛是空气,根本不搭理他。 等颜江缓过劲来,四人这才回家。一到家,颜江前脚刚迈进家门,就听到宋翡说:“上楼,脱裤子给我看看。” 一屋人:! 颜江爆红了一张脸,他小声地问宋翡:“阿翡,你怎么这样啊。”这么狂野,他都不习惯。 宋瓷回过神来,鄙夷颜江:“你思想正常点,宋翡是让你上楼脱裤子,给她看看你摔伤的地方。” 她一解释,颜江就更不好意思了。 颜江跟着宋翡回了房,被扒了裤子趴在床上,宋翡看了看他的屁股,已经摔青了。宋翡给颜江盖上被子,她说:“你先休息,我去邻居家问问有没有红花油。” “好。” 过了十多分钟,宋翡手握着一瓶红花油回到房间时,颜江已经睡了过去。宋翡一揭开颜江身上的被子,他就又醒了。“我怎么睡着了?”颜江觉得邪门。 宋翡:“可能是我爸爸嫌弃你,鬼压床了。”不愧是亲姐妹,这说话风格是一样的。 但颜江是个不怕鬼的,他见过最可怕的鬼就是他奶奶了,这些年,时常梦见奶奶变成厉鬼的样子,颜江已经不怕别的鬼了。 他说:“心理医生告诉我,这世上没有鬼,我看见的奶奶,都只是我记忆里恐怖的画面。” “呵...” 宋翡拧开红花油,拍在颜江的屁股上。 要按摩才能彻底发挥药物的作用,宋翡劲儿用的大,颜江疼得嗷嗷叫。宋瓷跟韩湛在楼下听到颜江的惨叫声,头皮都是一阵发麻。 这时,隔壁的大妈过来敲门,请宋瓷去帮她家孙子辅导功课。 “我儿子媳妇还留在城里工作,得腊月三十才回来。我孙子一个人在这里住,他今儿做数学卷子,发现有两道题不会。我和他爷爷都是粗人,哪里会做数学题啊,想着宋瓷你回来了,就想请你你过去帮他辅导一下功课。” 隔壁的大妈很热心,宋瓷昨天刚回来时,她就主动送了香肠跟腊肉过来。 宋瓷也没事,便答应了大妈。 “韩哥你去吗?” 韩湛不太爱去陌生人家里,更不爱给陌生的小孩辅导作业。他说:“我送你过去吧。” “那好。” 韩湛把宋瓷送到隔壁家里,见到了对方的孙子,同小孩子打了声招呼就回来了,给小孩子提前塞了个过年红包,就回家了。 他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家,脚下发出嘎嘎的响动。走到一颗松树下,韩湛忽然停下了脚步,眯眸望着前方路中央的那个女孩。 针织帽压着宋翡的短发,露出一双冷光逼人的美眸,她望着韩湛,表情无比冰冷。在这里见到宋翡,有些令韩湛感到意外。 宋翡,当真是韩湛遇到过的最聪明也最可怕的女人,比他以前遇到过的那些女歹徒还要令人忌惮。 稍作沉吟,韩湛这才举步走上前,站在宋翡的面前,垂眸看着她,喊了声:“翡姐。” 宋翡仰头望着韩湛。 他模样英俊显得稳重,是个可靠而又出色的男人。宋瓷与韩湛的结合,也算是天造地设。至少,在今早之前,宋翡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 “韩湛,你是不是认识我妈妈。”虽然是在问,但宋翡的语气却充满了肯定。 ------题外话------ 二更补上,今晚更新时间不变,依然是晚上十二点哦。 201章 甩了韩湛一巴掌 韩湛瞳孔微颤,“为什么这么问。”尽管早已猜到宋翡特意等候在此的原因,但真从宋翡口中听到这话,韩湛还是有些被惊到。 这人还真是聪明啊。 宋翡盯着韩湛的膝关节,根本就不信韩湛上午跟宋瓷说的那些话。“关节痛只是你用来敷衍宋瓷的理由,你就是不肯对我父母下跪磕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不喜欢我们的妈妈。你一定认识我们的妈妈。” 宋翡的洞悉力,实在是太惊人。韩湛想过否认,想过撒谎,但他最后还是决定诚实对待宋翡。不为别的,只因为宋翡是宋瓷的家人。 “是,我认识。” 闻言,宋翡看他的目光就更深邃冷峻了。“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抱歉,翡姐、我不想骗你,但这事我暂时不想说。” “呵,不想说...”宋翡目光审视的打量了韩湛起来,韩湛任由她看,表情始终坦然镇定,不像是心里有鬼的样子。 过了会儿,宋瓷收回了目光,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 宋翡把玩着那颗小药丸,就跟小孩子玩弹珠一样。韩湛盯着宋翡手里那颗黑色药丸,眯起了眸子。直觉告诉他,那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边玩,宋翡边说:“见过我妈妈的人都知道,我们姐妹长得和我妈妈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你讨厌我的妈妈,却娶了和我妈妈长得一样的宋瓷...” “韩湛,你是何居心?” 韩湛眉头轻拧,正要解释,忽然看见宋翡抬起右手,将那枚黑色的药丸丢到隔壁邻居家的鸡笼里。 韩湛扭头望过去,便看见那枚药丸落地之处,冒出一阵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有三四只鸡倒地挣扎,转眼就失去了生命力。 见状,韩湛瞳孔紧缩! 耳旁,宋翡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钻进韩湛的耳朵里:“韩湛,不许伤害我妹妹,要是被我发现你对我妹妹是别有居心,我不管你的外公是谁,你的干妈们是谁,我都能让你成为罐子里的一捧灰!” 宋翡说会让韩湛成为一捧灰,就真的有本事让他成为一捧灰。 你看,那几只鸡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韩湛告诉宋翡:“我对宋瓷,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宋瓷,这点宋翡你可以放心。”韩湛的声音轻轻的,生怕惹怒了这个一言不合就报社会的危险分子。 宋翡冷哼了一声,“最好是。”她转身就走了。 韩湛盯着鸡笼里那几只倒地不起的鸡,他犹豫了片刻,才不急不缓地朝着宋瓷家走回去。 颜江站在楼上的窗户边,旁观了刚才雪地上发生的那一幕,心里生出一些疑惑来。阿翡跟韩湛背着他和宋瓷在聊什么?韩湛为什么会惹怒宋翡? 十一点钟,宋瓷从邻居家回来了,回来时手里还提着一包农家土特产。有香干子,腊肉腊肠和咸鸭蛋。宋瓷进屋后,将东西放在桌上,找了两个袋子,打算把东西分装,给宋翡和颜江装一份。 韩湛有工作,他躲在楼上的房间办公。宋翡不喜欢做饭,便坐在沙发上看柳叶刀杂志上新发表的文学论文。而曾经娱乐圈第一美男颜江,只能任劳任怨地走进厨房,穿上围裙做饭。 宋瓷一边分装,一边跟宋翡和颜江说:“怪事,隔壁朱婶子家的鸡突然死了几只,吓得朱婶子以为发了鸡瘟,还叫了兽医来。” 颜江朝沙发上的宋翡投去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宋翡头也不抬,说:“可能是冷死的。” 宋瓷觉得诧异,“鸡还能被冷死?” 宋翡面无表情地说:“人都能被冷死,鸡怎么不能?你忘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就是被冻死的。” 宋瓷还是不信宋翡的话,“我觉得可能就是鸡瘟。”宋瓷把东西装好后,朝楼上吼了一声:“韩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韩湛走出卧室,站在走廊上朝楼下回复了一句:“酸辣土豆丝,辣一点。” “又酸又辣的,这是怀了?”宋瓷嘀咕了一声,还是走进厨房做酸辣土豆丝去了。 宋瓷字啊剥土豆皮,颜江盯着锅里的风干牛肉,他好几次回头去看宋瓷,表情欲言又止,想要把今天看见的那一幕告诉宋瓷。 可宋翡故意避开宋瓷跟韩湛私下里碰面,就是不愿意宋瓷知道这事。所以颜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宋瓷这事呢? “总看我做什么?”宋瓷回头瞥了眼颜江,说:“看着你的菜,别糊了。再盯着我看,小心我告诉宋翡。” 颜江往锅里又倒了一点白开水,风干牛肉多煮一会儿味道会更香。 上次韩湛跟宋翡合谋坑害穆冕那次,实在是骗苦了颜江,颜江太能理解被人蒙在鼓里的那种滋味了。颜江与宋瓷是难兄难弟,两人感情很好,颜江最终还是觉得告诉宋瓷。 颜江转身靠着橱台,喊了声,“宋宋。” 宋瓷把土豆丢进盆里,又拿起第二个没剥皮的土豆,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怎么了?” 颜江决定先试探下宋瓷的口风,便问宋瓷:“宋翡跟韩湛,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你?” 宋瓷剥土豆皮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先回头瞥了眼宋翡,见宋翡看论文看的专注,这才靠近颜江,问他:“你也发现了?” 也? 颜江吃了一惊,“你知道?嗨,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刚才犹豫了半天要不要跟你说这事。”见宋瓷知道了,颜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直接把今天上午看到的事告诉给她听。 “我是今天才发现的。上午韩湛不是送你去给隔壁家那小屁孩辅导作业么?他回家的路上,被阿翡给拦截了。” 宋瓷不动声色地说:“我早发现他们偷偷摸摸地凑到一起说过话,就怕他们又是在密谋什么事。你听到他们今天说什么了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就看到阿翡突然发威了,把一颗毒药丢向了鸡笼,好几只鸡当地倒地阵亡。好家伙,我当时在楼上看到那一幕,心脏都要吓停了。” 听说那几只鸡是被宋翡给毒死的,宋瓷心里来了气。“宋翡怎么这样啊!别人家的鸡,她就那么给毒死了,咱们以后怎么有脸见朱婶子啊!” 见宋瓷生气了,颜江赶紧说:“要不是真的生气了,阿翡肯定不会做那种事。”他问宋瓷:“你知道韩湛到底怎么招惹到阿翡了么?” 宋瓷摇头,“我哪里知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 宋瓷说:“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刚才跟你说我看见他们私底下凑到一起说话,其实是骗你的。”哪想到颜江就这么好骗。 宋瓷之前从朱婶子家回来的时候,看到地面积雪上属于韩湛和宋翡的脚步印记,就知道他们私底下见过面。她正苦恼无法知道那两个人私下见面做了什么,颜江就自己把情报送上门来了。 明白过来宋瓷是故意误导自己,好让他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颜江又一次认识到了宋瓷的邪恶。“宋瓷,你太奸诈了,你怎么能欺骗我!”颜江后悔认识这个小骗子了。 宋瓷轻哼了一声,“女人不奸诈,怎么走天下?”说完,宋瓷丢下土豆风风火火去了客厅。 宋瓷抱臂站在沙发旁,低头对宋翡说:“宋翡,你出来。” 宋翡撩开眼皮子,漫不经心地扫了宋瓷一眼,见宋瓷像是要生气了,她这才慢悠悠站起来,趿拉着拖鞋跟在宋瓷身后走了出去。 见状,颜江一个头两个大,他真怕那两姐妹要在外面打起来,赶紧关了火,跟着跑了出去。 颜江躲在门下,偷听到姐妹俩的对话—— “韩湛怎么惹你了,你还那样吓他。”这是宋瓷的声音。 宋翡:“你怎么知道的?”稍加思考,宋翡便猜到了关键点。“颜江告诉你的?”自家男人的胳膊肘朝着外面拐,这是欠收拾了。 宋瓷像是一只护崽子的老母鸡,凶神恶煞的要找宋翡讨个说法:“你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就告诉我,韩湛到底怎么惹你不快了?他是我男人,你欺负我也就算了,你还欺负我男人!宋翡,有事说清楚,别背着我欺负他。” 闻言,宋翡直接骂宋瓷:“你是个蠢货么?” 宋瓷:“你总小蠢货小蠢货的叫我,再聪明的人也被你给叫蠢了。” 宋翡无语又无奈。“蠢货,你难道没看出来,韩湛认识我们的妈妈?” 闻言,宋瓷反倒问她:“你怎么会觉得韩湛认识我们妈妈?” 对一无所知的宋瓷,宋翡感到失望。 她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蠢的妹妹?眼睛是个好东西,她就用来放电了。 宋翡告诉宋瓷:“今天去到父母墓碑前,我便注意到韩湛看我们妈妈名字的时候,眼神是带着厌恶与抵触之色的。这说明韩湛极有可能认识我们的妈妈,就算不认识,也是知道我们妈妈的!他和我们妈妈之间,应该还有恩怨纠葛!” “而我们姐妹长得跟妈妈非常相似,韩湛明明很讨厌妈妈,却娶了你,你说这事可疑不?” “宋瓷,你还不明白吗?我怕他娶你是因为居心叵测,我担心他伤害你,所以才会背着你去找他讨个说法!”可她一片好心,却被宋瓷曲解。 这蠢货还来帮韩湛讨公道! 真是个傻白甜! 恋爱脑! 听完宋翡的解释后,宋瓷脸上竟然没有表现出震惊或是诧异的表情。 见状,宋翡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琢磨宋瓷如此镇定的原因,宋翡的表情不禁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不是早就发觉了?” 宋瓷点了点头。“是。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之处了。” 宋翡有些惊讶。“你竟然会知道...”对于宋瓷自己能发现这件事,宋翡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没看出来,宋瓷原来也是个有脑子的。 宋瓷说:“我又不是真的眼睛瞎,有些事我看得出来。”早上在父母的墓碑前,宋瓷就发现韩湛看自己母亲名字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对。 宋瓷还告诉宋翡:“其实我早就发现有问题了,上回跟韩湛回湖南老家的时候,我看到了韩湛妈妈的照片。姐,韩湛母亲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像我们的妈妈,这是巧合吗?” 宋瓷心里有些不安,她问宋翡:“姐,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之处?” “怎么说?” “韩湛跟我说,他的爸爸是个毒枭,而他的妈妈只是他父亲的一个情人。他说,他父亲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初恋情人,因为得不到那个女人,所以便找了许多跟那个女人相似的情人...今天在妈妈的墓碑前,注意到韩湛看我们妈妈名字的那种眼神,我当时就在想...” 宋瓷停了下来,她不安地注视着宋翡,咬着唇,低声地说道:“我在想,我们的妈妈,会不会就是那个毒枭的初恋情人!” 宋翡表情微变。“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韩湛的父亲。” “我不知道。”宋瓷摇了摇头,她说:“韩湛没有跟我说过他父亲的具体身份,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大毒枭。不过这些事,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真实情况是怎样,只有韩湛自己最清楚。” 宋翡皱起眉头,觉得韩湛真是个麻烦。“你就不该嫁给他!” “别这么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能找到的可以帮助我的,又知根知底的,就只有韩湛。再说...”宋瓷忽然笑了起来,她坦诚地告诉宋翡:“说来挺可笑的,嫁给他是因为要利用他,但我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宋翡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咬紧了一口银牙。 听到屋子里突然多了一道脚步声,那脚步声走到门后就停了下来,宋翡勾了勾唇,冷着脸问宋瓷:“小蠢货,你就不担心韩湛娶你是居心不良?你就不怕他伤害你吗?” 想了想,宋瓷才说:“也怕啊。” “可就算他娶我这件事是别有目的。但这几个月,他为我做的事是真的,呵护我疼爱我的心也是真的。”韩湛对自己是不是真心的,宋瓷感受得到。 “如果韩湛真的是要利用我,伤害我,那我也不会傻逼一样凑上去被他利用。”宋瓷坦率地笑了,笑容里有着一份洒脱跟无畏。“我宋瓷可不是那种离开了一个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他韩湛对我不起,我还不能一脚踹了他过我的单身生活么?” 穆冕已经死了,宋瓷没有了性命之忧,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压力。“其实,我在等韩湛主动告诉我真相的那一天。”宋瓷早就看出来韩湛心里藏着许多的秘密,她在等韩湛主动告诉她的那一天。 她继续等下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韩湛坦白从宽,要么宋瓷心灰意冷。 宋翡又问:“他要是一直不说呢?” 宋瓷眯起眸子,盯着远处雪地上那片凌乱的脚步印,表情冷淡下来。“一个没有真正把我放在心上的男人,我还要他做什么。” 宋翡听到这话,表情稍微好看了些。“嗯,这么做就对了。” 屋内,颜江一回头,就看到韩湛脸色深沉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惊讶地挑起了眉头,这货什么时候来的?拍了拍韩湛的肩膀,颜江压低声音问他:“去后院聊聊?” 韩湛看了眼屋檐上的那对姐妹,点了点头,放轻脚步随颜江一起离开客厅,去了后院。 宋翡耳朵动了动,听到屋子里那两个人的脚步声远去,这才跟宋瓷说:“外面冷,进屋去。”在床上躺了八年,宋翡习惯了用耳朵去倾听所有声音。 刚才跟宋瓷谈话时,宋翡就发现韩湛从楼上下来了,她故意当着韩湛的面问宋瓷那些话,就是想要给韩湛敲一个警钟,让韩湛也听听宋瓷的真心话。 好在宋瓷也给力,说的话也令宋翡感到满意。至于韩湛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就不是宋翡在意的了。 - 来到后院,颜江掏出烟盒,将最边上的一根烟抽出来。颜江还没咬住那根烟,就被半路杀出来的韩湛利索地夺走了烟。 颜江气得瞪过去。 韩湛咬着烟,刚点燃,还没来得及抽上一口,听到颜江幽幽地说:“你们不是在备孕?”韩湛愣了下,赶紧把烟从齿间取走,用手捏着,只玩不抽。 颜江也聪明,刚才听了那对姐妹的谈话,便猜到韩湛这人心里藏着许多秘密。 颜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他拍拍韩湛的肩膀,告诉他:“韩先生,听我一句劝,坦白点,把话讲开,感情才能更长久。有些秘密就像是一颗埋在手指肉中的刺,就算被肉吸收了,那也还有一个肉疙瘩。” 韩湛皱着眉,没吭声。 颜江又说:“我很了解宋宋,她愿意给你机会,等你主动去坦白,你就得珍惜。你得明白,她的等待也是有期限的。” 颜江与宋瓷之间几乎没有秘密,韩湛与宋瓷结婚的那些原因和交易,颜江也都知道。他不得不提醒韩湛:“韩先生,你别忘了,你跟宋瓷之间,还有一个一年之约。” 韩湛浑身一僵。 他瞳孔睁大了一些。 联想到刚才宋瓷对宋翡说的那些话,韩湛只觉得后怕。这段时间,宋瓷总是软软糯糯的喊他韩哥,逗他笑,陪他闹,在他面前放肆地哭,他便产生了一种宋瓷非他不可的错觉。 事实上,宋瓷又哪里是那种软弱的小女孩?她宋瓷可是跟家暴男斗智斗勇了六年时间,敢拿着刀往人肚子里捅的女人! 她爱他,所以愿意做他怀里的小女人。她若冷了心,那就是他碰不得刺猬球。 韩湛怕得眼睫毛都在颤抖。 颜江仍在说:“不要以为她想要跟你生孩子,就是真的非你不可了。宋宋自己会赚钱,也有才华,就算她肚子里揣着你的种,当你们感情真出了问题,她一样有底气跟你离婚。” “她可不是依附于你的寄生虫,她想走就能走。”言尽于此,颜江便不再说了。 韩湛听完了颜江的一席话,又脑补了一些画面,整个人当场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猛然清醒过来,原来,隐瞒和不坦白,对伴侣也是一种伤害和不信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韩湛偏头锤了锤颜江的肩膀,“谢谢你。” 颜江摆摆手,“都是一家人。” “对,一家人。” 两人在外面站了会儿,才转身进屋。四个人都心怀鬼胎,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吃完饭,他们将东西装上车,准备就回市区。 下了雪,担心省道公路上会有结冰,韩湛便在车轮上都装了铁链。回市区的路上,车开的有些慢,宋瓷偶尔跟韩湛聊聊天,如常的口气与平时没有区别。 韩湛突然就意识到,原来宋瓷也是善于伪装的人。 回到家,天已擦黑。 韩湛主动揽过做饭大任,不许宋瓷进厨房。他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做了一顿家常晚餐。宋瓷吃着韩湛坐的饭,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吃完饭,宋瓷打开电视机,找了部电视剧看。 她盯着电视,心却飞了。 直到身旁的沙发塌陷下去一块,独属于韩湛身上的木质冷调香水味钻进宋瓷的鼻腔,宋瓷这才偏头看着韩湛。见他头发脸颊都湿漉漉的,宋瓷说:“你洗头发了?” “嗯。” 宋瓷弯腰从电视柜里取出电吹风。宋瓷拍拍自己的腿,对韩湛说:“韩哥,弯弯腰。” 韩湛弯腰,让宋瓷给他把头发吹干。 宋瓷的手指在韩湛的发丝间穿梭,韩湛头皮发麻,又舒服又惬意。吹完头发,韩湛也不坐正,就那样侧身躺在沙发上,脑袋放在宋瓷的腿上。 宋瓷看着电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韩湛的鼻头跟眼睛。 “宋瓷。”韩湛的声音听上去显得严肃,没有了平时暖暖的柔意。 宋瓷眨了眨眼睛,关了电视。她低下头,望着韩湛挣扎而犹豫的双眼,问他:“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韩湛与她对视,闪烁的目光流露出他的不安。“宋瓷,我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好不好?” 宋瓷背靠着沙发,头望着天花板,喉咙动了动,“好。” 韩湛闭上眼睛,陷入了回忆中,他徐徐开口,娓娓道来—— “我的母亲以未婚的身份独自生下我,生下我后,便将我留在我外婆家,她重回学校参加考核,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空军。在我两岁那年,我不幸走失下落不明。我母亲和外公找了我好几年,但那时候的中国不像是现在的中国,监控系统远不如现在完善。” “他们找了我很久,也没有找到我。那时候我还是个幼儿,我早就没有了那段记忆,这些事我也是从外婆口中听来的。但被偷走之后的事,我至今仍记得一些。” 宋瓷突然问道:“偷走你的人,是你的父亲?” “嗯。” “我的父亲叫爱德华·圣·克隆尼,他是一名意大利人。他的名字你也许很陌生,但他制造出来的几起大型犯罪案件,你一定听过。”韩湛随口说了几桩大事件,宋瓷惊闻那些事故都是她曾在报道上见过的犯罪事件。 宋瓷已经能想象出爱德华到底是多么歹毒狠辣的一个人。 “我被父亲带走后,被迫接受着他们家族的教育方式,那是惨无人性的教育。我父亲为了让我百毒不侵,从小就给我注射各式各样的毒药,让我成为人形毒物。我四岁那年,必须完成家族的洗礼仪式,我至今都记得,那个被我伤害的男孩,他长什么样子...” 宋瓷发现在面对任何大事件都宠辱不惊且镇定从容的韩湛,这一刻竟然害怕的颤抖起了睫毛。 “我们一共有四个兄弟姐妹,我上面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我们四个人中,只有老大最受父亲的宠爱,老大总用‘儿子’来称呼老大,对我们,都是直接叫名字。” 上次从文莱回来,在飞机上韩湛曾跟宋瓷说过一些有关他们兄弟姐妹的事。闻言,宋瓷便大胆猜测道:“你的大哥,莫非是你父亲的初恋情人给他生的孩子?” 韩湛突然睁开眼睛,对宋瓷点了点头。“是。” 宋瓷不忍去想,另外三个孩子每次看到父亲用疼爱和满意的眼神看着老大,却对他们漠不关心时的反应。一定很失落吧?怎么能不失落呢,同样是孩子,为什么他们就得像畜生一样被压榨欺负,而老大却能受尽父亲的宠爱呢? “当我知道我跟妹妹弟弟只是父亲情妇生的孩子,而大哥才是父亲跟初恋情人生的孩子之后,我非常的恨大哥的妈妈。我偏激的认为,我们三兄兄妹的痛苦,都是那个女人带给我们的。”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父亲就不会找那么多替身情人!如果没有替身情人,我们根本就不会存在,也就不用受那些罪!那时候,才五六岁的我,特别讨厌活着,我总是幻想着能有一场死亡,把我带走。” 宋瓷听得心惊胆战。 她有些心疼那个时候的韩湛。 韩湛抬起右手,隔着皮手套抚摸宋瓷的脸颊,他的眼神渐渐迷失。 韩湛声音忽远忽近,他说:“你真的很像她。” 宋瓷心脏微微颤动。“像谁?”她心里那个荒唐的猜测,越来越清晰。 韩湛没回答宋瓷的问题,而是说:“父亲的房间里全都是那个女人的照片,有她笑的样子,弹琴的样子,闹脾气的样子。我误闯进父亲的房间,看到满屋子女人的照片,我当时感到特别害怕。我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密室,被无数张同样的面孔,用或喜或悲,或哭或笑的眼神盯着,我当时吓得汗毛都倒立起来!” “父亲发现我闯进了他的房间后,他非常生气,他把我揍了一顿,那一顿毒打让我躺了一个星期。因为深深的痛过,所以我对那个女人的印象特别深。直到后来我长大了,才查到那个女人的身份,知道了她的名字。” “叫什么?”宋瓷迫不及待地追问。 韩湛说:“叫江时雨。” 宋瓷松了一口气,心想,她的妈妈叫做姜蒙蒙,她之前的猜测应该都是错的。 韩湛将宋瓷那安了心的表情看在眼里,却皱起了眉头。“宋瓷你知道吗?半年前你去宙斯面试,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熟悉。” 宋瓷还记得面试那天的事,她问韩湛:“为什么熟悉?难道是因为我跟你妈妈长得像?” “不是。”韩湛摇了摇头,他说:“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你。回到家,我隐约猜到了你的身份,就去找了我母亲的照片。盯着母亲的模样,我终于明白你身上为何会给我一种熟悉感。因为你...” 韩湛手臂盖住眼睛,他叹了一口气,呢喃着说:“你的那张脸,是我痛苦的根源。” 宋瓷如遭电击,意识都涣散了。 她渐渐找回自己的理智,声音发颤地跟韩湛求证:“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姜蒙蒙就是你父亲的初恋情人,我猜测的对吗?” 没有正面回答宋瓷,韩湛坐了起来。他盯着深灰色的地面,突然说:“姜蒙蒙,原名江时雨,英国籍华人。哥哥江时风,现任‘Angel’乐团首席钢琴演奏家。” 扭头盯着神色呆滞的宋瓷,韩湛将宋瓷心里所有的侥幸都打碎了。“宋瓷,你明白吗?你的妈妈姜蒙蒙就是我父亲爱而不得的初恋!因为她,我的妈妈,阿让的妈妈,全都成了无辜的替罪羊!” 韩湛痛苦地拽住自己的头发,他像是一头掉进了猎人陷阱的野兽,找不到出口。 韩湛痛苦地呢喃道:“我知道你妈妈什么错都没有,真正该被千刀万剐的是我父亲!可是宋瓷,我太讨厌你妈妈了!” “还记得么,在医院里,我把你当做奸细,捏住你脖子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杀了你!可当你求我与你合作,让我娶你的时候,我当时心里就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那个念头太卑鄙,韩湛羞愧不已,竟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宋瓷心里也有些凌乱,听到这里,她忽然低吼道:“说下去!敢想敢做还不敢说了?” 被宋瓷一吼,韩湛精神一振。 他不安地望着宋瓷,小声地说:“我当时就在想,我可以娶了你,然后加倍对你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你彻底溺死在我的温柔怀抱里。” “等你爱我爱得不行了,我再带你去见我的父亲。我要让他看看,他爱而不得的女人,早就跟别的男人结了婚,生了孩子!让他明白他的一生就是个笑话!” 宋瓷一脸平静。 她不怒不惊,反而还冷静地问道:“那你就没有想过,到那时候知道真相的我,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你就没有想过,你父亲一怒之下,也许会杀了我?还有你那个叫做阿让的弟弟,他比谁都想杀了我!” 宋瓷的三个问题,直接把韩湛问得哑口无言。 宋瓷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说:“我们领证后去深巷餐厅吃饭的那个晚上,在大街上我因为心里委屈当街痛哭,你抱着我安慰我的时候,曾说过你娶我也是另有所图...” 宋瓷清楚记得韩湛当时的原话,他说: 【宋瓷,你又怎么知道,你接近我是处心积虑,我留下你,就不是别有所图呢?】 【不要觉得对不起我,请好好的利用我。】 “其实你当时说的话都是真的,只不过你图的不是我的美貌跟身体,你图的是我这张脸,与我是江时雨女儿的身份!你让我好好利用你,不是因为你大度,而是因为你也在利用我!” 没想到宋瓷连这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韩湛心里感到吃惊,也感到不安。 “我问你,是不是!”宋瓷彻底冷下脸来。 韩湛:“...是。” 啪! 宋瓷狠狠地甩了韩湛一巴掌。 韩湛的左脸颊火辣辣的,他被宋瓷一巴掌打得脑袋都偏了。 那么疼他的宋瓷,竟然打他巴掌了... ------题外话------ 照片的伏笔大家可能都有印象,那韩湛那句话,大家可有注意到那也是我的伏笔? 202章 每次对你好,都是情不自禁 韩湛被人用脚踹过,用拳头揍过,却还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 韩湛慢慢回头,看着宋瓷。宋瓷激动得脸都红了,打过韩湛的那只右手现在还在发抖。明明被打的是自己,韩湛却为宋瓷感到心疼。 韩湛试着伸手去捏宋瓷的手,宋瓷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韩湛摸了摸宋瓷发红的掌心,垂着眼睑,盖住满眼的悔恨与愧色。他问宋瓷:“瓷宝,是不是很疼?” 宋瓷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韩湛新添了五个指印的左脸,她的呼吸都是痛的。 “韩湛,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动机不纯,一开始就是我需要你的保护,利用你的身份去报复穆冕。我利用你,你当然也可以利用我,这很公平。但韩湛,你就不能像我一样,利用我就正大光明的讲出来吗?你一定要这么卑鄙吗?一定要让我觉得恶心吗!” 恶心两个字从宋瓷嘴里吼出来,韩湛的心猝然乱了。他紧紧地抓住宋瓷的手腕,仰头望着她,灰蓝色的眸子里,眼白都布满了血丝。 “宋瓷,你听我把话说完。”韩湛语气很急切,怕宋瓷会丢下他一走了之。 宋瓷压下心里的气跟怨,勉强维持着平静的情绪,咬着牙说:“你说,你把话都给我说清楚。” 韩湛告诉宋瓷:“我一开始把你从穆家接到我家同居,的确是抱着那样不可示人的目的。可就在我们同居的第一天,我无意中打碎了你的宝贝盒子,发现被你当宝贝一样收藏了八年的平安扣,正是我在地震救援现场丢失的那块平安扣,我便意识到你就是我当年舍命救过的那个小姑娘。” “那一刻,我为自己的肮脏心思感到不耻。当时我就在想,这可是我亲自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小姑娘,我怎么能伤害她呢?” 韩湛说的这事,宋瓷也记得。 她记得很清楚,在楼下的车库里,韩湛帮她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她的宝贝木盒子摔在了地上。平安扣掉落摔了出来,害怕平安扣被打破了,宋瓷赶紧捡起平安扣,还握着它好一阵心疼。 一想到自己就当着吊坠主人的面,把吊坠当着宝贝疙瘩又是吹又是摸,宋瓷耳朵都有些发烫。 她既恼,又怒。 韩湛又告诉宋瓷:“真正对你动心,决定放弃利用你去对付我父亲,是在领证的那一天。” 宋瓷试着回想那一天发生的事,可她只记得他们领了证,然后晚上去深巷餐厅吃了饭,吃完饭后因为韩湛给了她一张银行卡,两人第一次闹了别扭。 至于别的,宋瓷却记不清楚了。 韩湛知道宋瓷忘记了,但他还记得很清晰。他一边回忆那天的情景,一边说道:“领完证回家的路上,我们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然后你将我的假手指抢过去,亲自为我戴上。当时你说了一句话,你说...” 在韩湛的提醒下,宋瓷猛然间全都想起来了,她把那句话说了出来:“韩哥,以后你的右手,你的领带,都只能给我碰。”她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 听见宋瓷的话,韩湛的双眸里蹦的迸射出灼人的亮光。“对!就是这句话!”竟是一字不差。 “你都不知道,听到那话的一瞬间,我有多心动,心跳都变得不像我的了。那时候我就知道,糟了,我可能对你动心了。随着后来的陪伴相处,我一步步地沦陷在你的身上...” 韩湛仰头望着宋瓷,他认命地说道:“那只被温水煮熟的青蛙不是你,是我。”那个最开始烧火的人,最后成了跳进温水里的蛙。 “当我知道阿让注意到你后,那天我真的很害怕,我也是在那一刻才清晰的认识到,我没法再按照我计划的那样,把你推向我父亲那个火坑。我竟是那样怕你会受到伤害。” “当我决定跟你坦白阿让身份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认输了。” 韩湛那总是笔挺如松的背,第一次在宋瓷的面前弯了下去。他额头抵着宋瓷的手背,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 他哭了? 有眼泪落在宋瓷的手背上,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在沙发上。 宋瓷有些怔然。 韩湛也会哭的么? 看着韩湛哭得悲痛的模样,宋瓷心里的怒火一点点被浇灭,她不争气的,又开始心疼起他来。 宋瓷听到韩湛语气痛苦地说道:“宋瓷,我知道你跟你妈妈都是无辜的,但我心中有怨啊!我曾眼睁睁地看着我父亲杀了我的妈妈,我抱着奄奄一息流血不止的妈妈,你知道当时我父亲说了什么吗?他说:韩木兰,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能让你生不如死。” “你看多可笑,她都被他杀死了,还得感激他手下留情没有折磨凌辱她...” 宋瓷不是韩湛,无法对他儿时所承受过的痛苦经历感同身受,可听到这些话后,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宋瓷心里很乱,这会儿不想再面对韩湛,便说:“韩湛,你放开我。” 韩湛却以为宋瓷是要离开他,他赶紧抱住宋瓷的腰,恳求她留下来。“宋瓷别走!你是不要我了吗?” 宋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双手放在了韩湛的脑袋上。“韩湛,我不离开你,我今晚想去颜江家住一宿,你让我独自待会儿。” 继续闹下去,这事理不清。 闻言,韩湛仍是不肯。“你要一个人冷静的话,那你就在这里呆着,我走。”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宋瓷离开这个家的。他怕宋瓷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瓷察觉到韩湛的情绪太紧绷了,不想惹怒他,便答应了。“那行,你出去吧。” 韩湛念念不舍地松开她的腰,他穿上自己的拖鞋,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边。低头换鞋时,韩湛听到宋瓷叫他名字。“韩湛!” 韩湛惊喜地抬头,以为宋瓷是要他留下来。 宋瓷站在客厅中间,一双充满了探究之意的双眼落在韩湛的身上。 宋瓷脸上的表情如泣似诉。她问韩湛:“我问你,这半年里,你对我各种好,疼我照顾我,真的全都只是为了骗我爱上你吗?” 咬住自己的红唇,宋瓷双眼含泪望着韩湛,又问:“有没有那么几次,你只是单纯的想要对我好?” 韩湛眼里闪过一抹痛楚,他说:“不管你信不信,但宋瓷,每一次对你好,都是我的情不自禁。”说完,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韩湛从这个房子消失后,宋瓷顿时觉得这个家好大,特别空旷。 她转身准备上楼,路过沙发时停下脚步来,朝着沙发中间看了一眼。黑色的沙发表面,湿了一片还未干。 宋瓷伸出自己的双手,望着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韩湛眼泪的温度。 她应该讨厌韩湛的,但她的心却在为韩湛闷闷的痛着。 她无药可救了。 - 韩湛开着车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晃荡了许久,最后,他把车停在了半山别墅前。 人不管怎么成长,不管是孩童时候,还是老年垂暮,当他们受到委屈与欺负时,第一个想起的添伤之地,永远都是家。 钟不悔听到车声,他赶紧打开房间的一盏灯,下床走到窗边,朝楼下的院门口望了一眼。 看见是韩湛的车来了,钟不悔忙穿上羽绒外套,下楼去给韩湛开门。“湛湛,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钟不悔伸手拉住韩湛的手,才发现韩湛的手很冷。他赶紧将韩湛拉进屋,进了大厅,借着明亮的灯光,钟不悔才发现韩湛的眼睛是红的。 心里咯噔响了一下,钟不悔一边给韩湛倒热水,一边试探地开口问道:“你这是跟宋丫头吵架了?”钟不悔转个身,将水杯递到韩湛面前,“来,喝点热水。” “谢谢钟叔。” 韩湛双手捧住茶杯,他在外公最爱坐的那张太师椅上坐下。韩湛只是沉默的喝茶,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打算。 钟不悔陪他呆着,夜里实在是冷,钟不悔便将客厅壁炉里的火点燃了。 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这时钟不悔听到楼上响起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他看了眼韩湛,提醒他:“应该是老爷子下来了。” 韩湛这才站了起来,换了个位置坐下。 韩翱宇披着厚实温暖的睡衣外套,穿着毛茸茸的拖鞋,扶着栏杆慢慢地下楼来。他站在太师椅后面,盯着韩湛左脸上的巴掌印,慢慢地眯起了那双毒辣的沧桑的眼睛。 韩翱宇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钟不悔忙将一杯热水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水喝了一口,润了喉咙,这才瞅着韩湛。 望着韩湛左脸上红肿起来的巴掌印,韩翱宇能够想象出来在扇韩湛这一巴掌的时候,宋瓷有多愤怒。韩翱宇突然开口感慨道:“人都将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韩湛,你可尝受到了后悔的滋味?” 猝然听到这话,韩湛有些愕然。“外公,你怎么会知道...” 韩翱宇双腿交叠着,背靠着太师椅,闭目说道:“第一次见到宋瓷,我就觉得宋瓷面熟,你钟叔说可能是因为宋丫头长得有几分像你的母亲的缘故。回家后,我去看了木兰年轻时候的照片,觉得还是不对。” “你们结婚那天,宋丫头穿了一身红色的裙子,我盯着她,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婚礼结束后,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我猛然想起来了一个人,也才明白,为什么宋丫头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她,长得跟爱德华深爱过的那个初恋情人,着实太像了!” “我记得,那个女人,好像是叫江时雨...”回忆起江时雨来,韩翱宇的表情有些复杂。“我最后一次看到江时雨,是在33年前。那个女人的聪明隐忍与睿智程度,我是生平少见,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至于江时雨到底有多聪明有多隐忍,韩翱宇却没有详细告诉韩湛。 “韩湛,人吃过苦受过伤,记忆会很深刻,你不可能不知道江时雨这个人。那么,我能察觉出宋丫头与江时雨的相似之处,你必然也能。” “我大胆猜测,之前一直保持着单身的你,突然决定跟宋丫头结婚,一定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琢磨着,你可能是想要用宋丫头去对付爱德华...” 在韩翱宇那双老辣锐利的双目之下,韩湛心中是震惊的。到底是外公啊,哪怕老了,也是一只老狐狸。韩湛惭愧的低下了头,他像是一个透明人,被韩翱宇从里到外看得透彻 见韩湛低着头不吭声,韩翱宇冷哼了一声,问他:“我的分析,可对?” 韩湛声音轻若蚊吟:“外公,您都猜对了。” “呵!韩湛啊韩湛,你可真是糊涂啊!”韩翱宇气得直接抬起他腿去去踩韩湛的脚。韩翱宇压着韩湛的皮鞋使劲地踩了踩,韩湛疼得微微蹙眉,没有把脚挪开。 钟不悔冷眼旁观地瞧着,也没有出声劝阻。这个时候,越劝韩翱宇的气越大。 韩翱宇出完气,这才将脚受回去。 他讽刺韩湛:“韩湛,你真是蠢!无论是宋丫头还是江时雨,她们根本就没有错。错的人是那个主动招惹你母亲的畜生!” 韩湛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感到痛苦,他说:“我知道江时雨是无辜的,可小时候的遭遇,让我忍不住想要去恨她。”不仅是他,他的弟弟妹妹也都深深地厌恶着江时雨。 若不是那个红颜祸水的江时雨,他们也就不用出生了,也就不会受那些罪了! 韩翱宇忆起刚将韩湛找回来时,韩湛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他的心便一阵难受。他都不敢想象,若当年没有把韩湛抢回来放在自己的身边抚养,若是任由他在爱德华的身边成长,他现在会是多么可怕的邪恶分子。 韩翱宇望着韩湛直摇头,这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孩子,第一次让他失望了“韩湛,你以为你能对宋丫头做到不动心,你以为你真能狠下心来用宋丫头去对付爱德华。却没有料到,到头来真正一头栽进感情这个坑里的人,是你自己。” “算计爱情的人,终将被爱情报复。韩湛,你太糊涂了啊!” 算计爱情的人,终将被爱情报复... 闻言,韩湛只是苦笑,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脆弱无助。“外公,你经验丰富,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韩湛不知道该去找谁求助,只能来找外公了。 外公气得直瞪眼,“什么叫我经验丰富?” 韩湛小声说:“你以前不是经常惹外婆生气,还总睡书房...”瞧见韩翱宇脸上怒气越来越深,后面的话韩湛就不敢再说了。 韩翱宇真想把韩湛一脚踹出去。 生气归生气,但外孙的终身大事不能就这么吹了。韩翱宇告诉韩湛:“过几天,你带宋丫头来半山别墅过年,在这里住几天。” 韩湛问:“她要是不来了?” 韩翱宇没好气地白了韩湛一眼,“那就被她一脚踹了恢复单身算了,都单身十年了,再单身个几十年又有什么区别?” 韩湛:“...” 他一定要把宋瓷哄到外公家里来过年。 - 第二天一早,宋瓷提着垃圾袋打算下楼去倒垃圾。一打开门,一道黑影就跟着门一起跌了进来。 宋瓷吓了一跳,她定眼一看,才发现那是韩湛。 韩湛扶着门框站了起来,看清宋瓷和她手里的垃圾袋,他伸手就要去拿宋瓷手里的垃圾袋。“去倒垃圾么,我来吧。” 两人的手碰在一起,宋瓷惊觉韩湛的手冷如寒冰。 昨晚室外温度零下二度... “韩湛,你昨晚一直都守在门口?”宋瓷心情复杂。 韩湛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清鼻涕,才点头说:“我怕你会找我,怕走远了你找不到,就不敢走远了。”但宋瓷昨晚根本就没有开过这扇门。 宋瓷下意识说:“我以为你去酒店了...”对上韩湛那委屈的表情,宋瓷就来气,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韩湛你脑子被门夹了吧,感冒了怎么办?怎么,还想使用苦肉计,想看我心疼你?” 韩湛盯着怒火滔天的宋瓷,不气不恼还有些开心。 韩湛小声地问宋瓷:“宋瓷,你在心疼我吗?” 宋瓷被气笑,“我心疼你个鬼!你爱待在门口,就一直待门口吧!”宋瓷将门一关,把韩湛和垃圾都留在门外面。 韩湛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下楼去丢垃圾。 他冻得人都有些麻木了,行走时,一双脚拖着沉重的身子,总觉得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上。丢完垃圾,韩湛回到电梯,靠着电梯墙,又擦了擦鼻涕。 叮—— 韩湛慢吞吞走出电梯。 他家的门一直没有换,还是带锁的那种。昨晚出来的时候韩湛就没有拿钥匙,他走到门前,抬手正要敲门,才发现门留着一条缝。 盯着那条门缝,韩湛心脏也悄然裂开了一条口,钻进来一束光。 韩湛在门口站了会儿,这才拉开门走进屋子。进屋后,韩湛换鞋的时候故意弄出一些动静,好让宋瓷知道他回来了。 没听到宋瓷叫他滚,韩湛放了心。 看见宋瓷在厨房里忙,韩湛以为宋瓷在做早饭,他大胆走过去,想要帮宋瓷做饭。一走进厨房,就发现宋瓷没有在做饭,而是在煮姜茶。 韩湛盯着那锅姜茶,心里甜滋滋的。“瓷宝,这是给我煮的么?” 宋瓷面无表情,她说:“楼下有只流浪猫,我担心它们感冒,给它们煮的。” “我知道,那只猫叫韩湛,我等会儿帮你给它送去。”韩湛决定从现在开始做一只猫。 宋瓷唇角弯了一下。 她将火调小,推开韩湛就往客厅走,她转身时,韩湛突然将她抱住。 韩湛人高马大,手臂又长又有力,宋瓷被他这样抱着,根本就挣脱不开。 宋瓷冷笑,讽刺韩湛:“干什么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吵完架后,也想以为学男女主角,抱一抱亲一亲上个床,我们就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韩湛摇头,说:“不,我就是头晕,你让我靠会儿。” 发现贴着自己脸颊的那颗脑袋有些烫,宋瓷意识到韩湛这是发烧了,她低低地骂了一句什么,这才推开了韩湛。“你发烧了,去沙发上坐着。” 韩湛都不知道自己发烧了,但还是听话地走到沙发去坐着。 宋瓷找到温度计来,给韩湛测量了体温。“四十度。”宋瓷骂韩湛:“再加个两度,你就能烧成傻子了。” 韩湛却觉得好冷。 他坐在沙发上发抖,说:“那不能傻了,傻了媳妇就跑了。” 宋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上楼去。下楼时,她手里抱着一床薄盖毯。“盖好!”宋瓷将盖毯丢到韩湛身上。 韩湛用盖毯将胸口跟双腿盖住,他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要废了。宋瓷进厨房去倒了一碗姜茶端出来,喂给韩湛喝了,然后又去找药。 找了一圈,没在家看到感冒药,宋瓷只好拿着车钥匙去外面买药。 韩湛赶紧坐起来,对她说:“我陪你去。” “好好躺着,瞎跑什么!”宋瓷一个眼神,就把韩湛定在了沙发上。 宋瓷迅速下楼,去小区外的药房买了些退烧药跟感冒药,她回到家里,叫了声韩湛。“韩湛,吃药了。” 韩湛像是睡着了,他张开嘴在呼吸,身子却在发抖,这状况很像是发烧引起的惊厥 宋瓷忙放下药,走过去摸了摸韩湛的额头,手背被烫得收了回去。“韩湛!”宋瓷慌了神,推搡了下韩湛的肩膀。 韩湛没反应。 宋瓷吓坏了,她拖着韩湛就要去医院。但是韩湛太重了,宋瓷根本就拽不动他。 宋瓷前些天便注意到楼下一直空着的房子里,终于有业主搬了进来。宋瓷打算去楼下叫人来帮忙。 他们小区的隐私做的非常好,每个业主的门禁卡,都只能通往自己家楼层的电梯。宋瓷无法坐电梯去楼下,只能走消防通道。 宋瓷跑到楼下,礼貌地拍响楼下邻居的家门。“邻居你好,你在家吗?我是住你楼上的邻居,我叫宋瓷,我爱人生病晕倒了,你能帮我把他抱到楼下车库去吗?” 门内,一双褐色的眼睛盯着监控器里面的人像,并没有急着开门。 她拿起电话,先给物业打了个电话,确认楼上的女业主是叫宋瓷后,这才将门拉开一条缝,对外面的宋瓷说:“等一下,我穿件外套。”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传进宋瓷的耳朵里,听辨不出性别。 宋瓷点点头,等了一会儿,对方再次打开门,走了出来。 宋瓷楼下的新邻居,是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年轻人,她穿着皮外套,休闲宽松的工装裤和平底板鞋。头发及肩,有种难辨雌雄的美。 宋瓷愣了下,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邻居?” 邻居说:“你好,我叫江碧,刚搬来不久。” 声音是女孩子的。 “你好,麻烦你了。” 江碧把门关上,走到电梯口,刷了卡。电梯门打开,宋瓷跟江碧一起走进去。 宋瓷刷了自己的业主卡,电梯自动往上升。宋瓷把江碧带回了家,她跟江碧说:“我爱人有些重,你帮我抬着他的腿,只要别让他摔了就行。” 江碧盯着韩湛的体型看了看,她说:“我来背吧。” 宋瓷吃了一惊,她下意识说:“他有一百六七十斤,你背不动的。”新邻居看着也挺清瘦的,宋瓷不觉得她背得动韩湛。 “没事,我力气大。”江碧在沙发前弯下腰,对宋瓷说:“你把他扶起来。” 宋瓷赶紧将韩湛扶了起来。江碧抓住韩湛的双臂,真的将他整个人背了起来。 背起韩湛后,江碧走路时,步态竟不见吃力。宋瓷吃了一惊,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还挺瘦的一个姑娘,力气还挺大。 在江碧的帮助下,宋瓷和她一起把韩湛塞进了车里。宋瓷坐在驾驶座上,对江碧说:“江小姐,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江碧摇头,“没事。” 江碧转身就走了。 宋瓷开车往医院赶,心想,这个新邻居好高冷。 - 韩湛这种多年不感冒的人,一感冒就特别严重。医生直接给韩湛开了住院单,让他住院治疗,尽快打针退烧。 韩湛醒来时,手背上插着针管,倒是不见宋瓷。 龙雨见韩湛醒了,他赶紧走到床边来。知道韩先生是在找什么,龙雨告诉韩湛:“夫人去楼下给你买洗漱用品去了,没走。” 韩湛这才安了心。 他的手机在充电,让龙雨给他拿过来。 韩湛打开手机,看见有许多未接来电,他一个个地回拨过去。最后,他给黎离和北战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韩湛用虚弱的声音告诉他们:“我重感冒了,已经引起了肺部感染,需要住院治疗,年前这几天,就麻烦你们两位多辛苦一些...” 韩湛那虚弱沙哑的嗓子,直接把对面那两个人给吓到了。北战忙说:“韩先生好好养病,公司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跟黎离会将所有事都安排好。” “那就辛苦你们了...” 挂了电话,韩湛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掀开被子就站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打电话时的半分虚弱。龙雨眼神有点儿复杂,心想北战跟黎离可真是善良好骗。 韩湛在房间里走了会儿,琢磨着宋瓷应该快回来了,这才在床上躺下。 宋瓷拎着东西回来时,见韩湛醒了过来,只是看着病恹恹的特别可怜。宋瓷把东西放下,她告诉韩湛说:“你发烧惊厥,是楼下的邻居把你背下楼的。” 韩湛有气无力地问道:“楼下邻居?江碧么?” “你认识?” 韩湛说:“我们这栋楼业主的身份跟模样,我都记得。楼下的邻居叫江碧,是江家刚的孩子。” “江家?”望东城有几个江家,就是不知道江碧是哪个江家的人。宋瓷好奇问了一句:“哪个江家?” 韩湛说:“美好制药集团那个江家。” 宋瓷认识那个江家,她说:“那个江董只有一个女儿跟十三岁大的养子吧,这江碧是怎么回事?” 韩湛先喝了一口水,这才语速缓慢地讲道:“18年前,美好制药集团创始人江伟民的一对年仅十二岁的龙凤胎被人绑架失踪,下落不明。这么多年,江家的人一直都在找那两个孩子,终于在去年找到了孩子,不幸的是,江董的儿子已经去世了..” “所以江碧就是江家去年才从外面找回来的那个女儿?” “对。江碧跟她哥哥是江伟民和前妻生育的孩子,孩子们失踪后,江夫人郁郁寡欢,在十年前去世了。江家现在的那个女儿,是江董五年前跟第二任妻子生的。” “原来是这样,我竟然不知道。” 想到江碧那身力气,宋瓷有些羡慕。“咱们邻居力气可真大,真的,你这么重一个男人,她竟然一个人就把你背了起来。一路下楼,都没有歇口气。” “是么?”韩湛记得江碧是个看着身形很纤细的姑娘,他说:“有些人看着瘦,其实劲很大,这也不稀奇。” “等你出院,我们再好好的去感谢一下她,不是江碧帮忙的话,你可能就烧成了傻子。” “是该去谢谢人家。” 两人心平气和的说了一会儿话,都不谈昨晚的那场争吵,好像不主动提起那件事,那件事就不曾发生过一样。韩湛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等烧退下来,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回家了。 回家那天是腊月二十六。 宋瓷去高档水果店买了一些精品水果,和韩湛一起给江碧送了去。宋瓷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 打开门,看见门外的宋瓷,韩旺旺瞪大了眼睛。“小表婶,怎么是你啊?” 宋瓷比韩旺旺更惊讶,“旺旺,你怎么在江碧家里?”站在宋瓷身后的韩湛也问韩旺旺:“快过年了,你怎么还没回舜臣?” 韩旺旺解释道:“我明天早上的飞机,江碧是我同学,我今晚来她家住。” “你们是同学?”宋瓷记得韩旺旺是法学院的学生,“江碧也是法学院的学生?” “嗯。” 这时,江碧走了过来,她仍是宽松休闲的打扮,表情冷冰冰的。见韩旺旺跟宋瓷他们聊起了天,江碧问韩旺旺:“你认识我楼上的邻居?” 韩旺旺点了点头,她指着韩湛,告诉江碧:“这是我小表叔,这位大美女是我小表婶。” 江碧点了点头,看了眼韩湛,说:“韩先生,韩夫人,请进。” 两口子拎着水果进了江碧的家。 江碧的房子是精装房,也是复式楼层,装修成了轻奢风格。江碧话不多,她招呼宋瓷和韩湛坐下后,给他们分泡了一杯茶,就没话说了。 韩旺旺俨然已经把江碧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她坐在江碧家的地毯上,抱着江碧的腰,人靠在江碧的肩膀上,跟宋瓷说:“江碧人可好了,小表婶,都是邻居,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可得记着我的小江江。” 江碧被‘小江江’这个称呼给雷到了。 韩湛盯着韩旺旺那坐姿,不悦地皱起眉头,数落她:“你没长骨头?就不能坐好,总趴人家身上,像什么样子。” 被韩湛责备了,韩旺旺赶紧坐直了。 宋瓷对江碧说:“江碧啊,上次那事真是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提。”宋瓷说着就拿出手机,跟江碧说:“我们加个微信,邻居好照应。” 江碧还在犹豫,韩旺旺就把江碧的手机抽走,直接跟宋瓷扫了好友。将手机还给江碧,韩旺旺对江碧说:“你有事尽管找我小表婶,我小表婶不仅人美还心善。” 江碧这才点了点头,“好。” 两人在江碧家坐了一会儿就回自己家了。回家后宋瓷跟韩湛说:“旺旺跟江碧感情真好。” 韩湛拧着眉头,他说:“我怎么觉得那两人好的有些怪怪的?”哪里怪,韩湛又说不出来。 宋瓷脑洞大开,她问韩湛:“旺旺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韩湛:“...” 他被宋瓷这个问题,吓出了一身冷汗。 203章 宙斯国际CEO,韩湛! 宋瓷跟韩湛离开后,江碧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牛排。见牛排已经解冻,她问韩旺旺:“惠灵顿牛排,吃吗?” “好啊!” 江碧将牛排两面各煎了一分钟,锁住肉汁。韩旺旺在一旁切洋葱,一边切一边流泪。江碧看不下去了,夺走她手里的刀,“我来切,你出去玩游戏。” “那好吧。” 韩旺旺走到客厅的地毯上坐下,背靠着沙发,拿起手机刚要玩吃鸡,就看到小表叔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韩旺旺打开消息。 小表叔:【你谈过男朋友吗?】 韩旺旺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这是? 小表叔咋还关心起她的个人感情生活来了? 韩旺旺:【本宝宝貌美如花,当得了校霸也当得了学霸,男朋友是什么东西?我要那东西浪费时间精力跟金钱,还不如多玩几盘吃鸡。】 韩湛看到韩旺旺的回复,心想糟糕,表侄女好像对男人不感兴趣。 犹豫了下,韩湛又问韩旺旺:【对江碧,你什么看法?】 韩旺旺知道韩湛有多警惕,他是那种搬趟家,就要把整栋小区的人的资料都调查清楚才放心的人。 以为韩湛是对江碧这人起疑了,不放心她。韩旺旺便将江碧一顿猛夸:【江碧啊,江碧这人特别够意思,她人特别好,会疼人,也尊重人。我最喜欢跟她一起玩了。】 韩湛心有些凉。 有些话,真要说出来还是比较难以启齿的,韩湛便从侧面提醒韩旺旺:【旺旺,谈恋爱需要谨慎,不是对一个人有好感就是喜欢。】 虽然觉得小表叔这话有些莫名其妙,韩旺旺还是回了韩湛一个好字。 韩湛见到韩旺旺发过来的那个‘好’字,顿时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韩旺旺根正苗红,家里也没有人性取向走偏过,旺旺跟江碧都是女生,孩子经常搂搂抱抱举高高,也是正常的。 韩旺旺打了一局游戏,烤箱里的牛排便好了。江碧将牛排取了出来,让它凉了一会儿,这才切好装盘。“吃饭。”江碧将食物端到桌上。 韩旺旺丢下手机,跑到桌边坐下。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韩旺旺一把搂住江碧的肩膀,对她一阵猛夸:“江碧,你简直就是宝物,你这么厉害,以后我娶你好不好?你给我做一辈子的饭!” 江碧唇角牵了牵,将刀叉递给韩旺旺,“吃饭。” 韩旺旺接过刀叉,低头专心吃饭。吃饭的时候两人没怎么交谈,吃完饭,韩旺旺又拉着江碧去组局玩游戏。 玩到夜里十点,韩旺旺就要去睡美容觉了。“我先去睡了,明早你送我去机场啊。” “嗯。” 江碧跟韩旺旺一起上楼。 江碧打开主卧们走了进去,才发现韩旺旺也跟在她身后进来了。江碧可疑的沉默了一下,才跟韩旺旺说:“隔壁有客卧,床单铺好了。” 韩旺旺抱着江碧的手,她说:“明天就要走了,我下学期很有可能要转学去南方医科大学读书。以后见面可不容易,我今晚就跟你一起睡,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江碧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床很宽,江碧睡在最边上,一米八的床给韩旺旺留了一米四。韩旺旺怕江碧掉下去了,她滚到床中间,一把抱住江碧的肩膀,“跑那么远做什么,睡过来点呗,我身上又没长刺!” 被韩旺旺抱住,江碧浑身一僵。 过了一会儿,江碧把双腿交叠在一起,翻了个身,侧着睡。韩旺旺在她耳旁嘀嘀咕咕地说话,说了很多,将她从小拿奖到手软的经历。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韩旺旺才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她睡着后,江碧这才贪婪放肆的盯着韩旺旺的脸,看了许久。 第二天早上,江碧送韩旺旺去机场。 到了机场,江碧打开后备箱,将一大包零食递给韩旺旺。韩旺旺看了看购物袋,发现里面装的都是她爱吃的零食,感动得她一把抱住江碧,“江碧,我最爱你了!” 江碧像是弯了弯唇。“快去检票,被误机。” “好。” 目送韩旺旺去检了票,进了等候厅,江碧这才自己开车回了江家。 - 腊月二十七了,年的味道越来越浓。前些天,梁博搬了新房子,换了新车子,热热闹闹的请朋友们吃了一顿饭。二十七这天,他才正式的邀请宋瓷来家吃饭。 宋瓷带着备好的礼品来到梁博的家里,见梁博一个人住着一栋三百多平的大房子,宋瓷只觉得奢侈。 梁博厨艺不精,但为了表示诚意,一大早就起来忙碌,给宋瓷做了一桌美味的饭菜。开饭前,两人在饭桌旁坐下,宋瓷拿起筷子正准备吃,就想到了韩湛。 她突然跟梁博说:“梁博,咱们合个影,也让人看看你的好厨艺。” “好!你等我去弄下发型。”偶像包袱一吨重的梁博迅速跑去厕所,将发型抓了几把,又把领口都整理好了,这才回到餐厅跟宋瓷合影。 拍了几张合影,宋瓷把她跟梁博的照片都修得精致完美,这才发到朋友圈。宋瓷:【梁歌手的厨艺不错,未来的梁夫人有福气了。】 宋瓷的一众好友都是在夸梁博的手艺不错,做的菜诱人,是个居家好男人,谁嫁给他谁就有福气。 快要过年了,宙斯国际也为每位员工准备了红包和新年礼物。宙斯国际今年新成立,红包包得非常厚实,礼品也送得非常实在。 韩湛与北战两人一起来到楼下的餐厅,听到员工们都在议论今年的新年礼物很丰富,红包也很多,他听了心里也是愉快的。 “咦?”北战突然咦了一声。 韩湛朝北战望过去,见北战吃饭还拿着手机在刷,便教育他:“身为国际大企业的副总裁,吃饭时间玩手机,你觉得这像话吗?” 形象呢? 北战很委屈,他说:“工作时间我都忙成了陀螺,还不许我吃饭看看朋友圈?” 韩湛笑他:“中年网瘾患者。” 北战冷笑了一声,他将手机放下,有些怜悯地看了眼韩湛,对韩湛说:“韩先生,我建议你立马拿出手机看看你的朋友圈,你在这里跟我这个大老爷们吃饭,弟媳却有美男佳肴相伴,这区别...” 有些人表面威风八面,背地里媳妇都要出轨了。 闻言,韩湛眉心微拧,忙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看了一圈,没见到宋瓷有更新动态,韩湛问北战:“宋瓷更新朋友圈了?” “对啊,你没看到?”北战想了想,表情忽然变得精彩起来,“韩先生,弟媳该不会是将你拉黑了吧!”你韩湛也有被人拉黑的一天! 韩湛黑着脸,打开宋瓷的主页,进入她的朋友圈,却发现宋瓷的朋友圈已不再对他开放。 韩湛:“...” 他赶紧拿起北战的手机,进入宋瓷的主页,看到这些天宋瓷背着他偷偷更新了三条动态。 第一条动态是一张照片,主人公是宋瓷和梁博,两人头挨在一起,笑得那叫一个碍眼。 第二条动态,宋瓷左手按着一条鱼,右手拿着一把刀,不知是谁站在一旁,帮她拍了一张杀鱼的视频。宋瓷配文称:【家暴犯法,杀鱼不犯法吧?】 第三条动态,也就是他跟宋瓷刚吵架的那个晚上发表的。宋瓷发了一段话,她说:【爱的坦坦荡荡,恨的明明白白,最讨厌被人利用还跟个傻缺似的把他当做神明。】 韩湛:“...” 北战在一旁语气幽幽地问:“弟妹还真把你给屏蔽了?” “...嗯。”韩湛只感到凄凉,盘子里的饭都失去了美味。 北战看够了韩湛的笑话,神态这才变得严肃起来。他问韩湛:“你跟宋瓷之间闹矛盾了?介意跟我说说么?” 韩湛自然不能将自己父亲的那些事告诉北战,他言简意赅地说:“是这样,我做错了一件事,欺骗并隐瞒了宋瓷真相,打算利用她对我的感情,去报复一个人。” 北战以为韩湛跟宋瓷之间只是起了小矛盾,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情侣之间,最怕的就是欺骗感情和利用感情,你把这两者全占了,她只是把你从微信拉黑,没有从户口本上拉黑,你就该庆幸了。” 韩湛也知道自己一开始的那些想法很混账,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跟宋瓷道歉,可他又像是掉进了一个深坑里面,找不到出口,想不明白解决的方法,就一直这么拖着。 想到北战是当父亲的人了,他在处理夫妻矛盾方面经验一定很丰富,韩湛便虚心请教北战:“北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北战两手一摊,“你知道你嫂子把我当替身这件事被我发现后,你嫂子是怎么挽留我的么?” 北战的老婆叫寒情深,她是帝国娱乐的女总裁,国内许多家娱乐公司都控股在她的名下。 寒情深大学时候爱过一个男人,后来那个男人为了追逐名利与她分手,远赴美国去闯荡,现在已经是国际知名男明星了。 北战跟那个男人有亲缘关系,两人长得也有些像。 寒情深第一次遇见北战是在一家酒店,她喝醉了,直接将北战勾到了床上。后来,寒情深对北战展开了追求,女总裁花样百出,北战这个小纯情很快就被寒情深虏获了一颗躁动的心。 两人火速坠入热恋,快要谈婚论嫁时,寒情深的初恋杀回来了。 那段时间,他们三人之间硝烟四起,天天都是修罗场。后来北战发现自己只是寒情深找的一个替身,心灰意冷之下与寒情深分了手。 寒情深吓坏了,哄了北战好长一段时间,才把他重新哄回她的身边。 北战跟他老婆当年的事闹得也挺凶,韩湛也听说过一些,但具体的细节却不清楚。韩湛赶紧问北战:“嫂子是怎么做的?” 北战放下手里的筷子,他双手环胸,靠着椅背,沉声说道:“第一步,她约那个初恋去了拳馆,将他狠揍了一顿,揍得鼻青脸肿倒地痛哭的那种程度。还将她痛揍对方的过程拍了下来,发给我看,以证明她对初恋早已没有感情。” 这么狠? 就这第一步,就直接把韩湛给惊住了。 “第二步,她召开记者会,公开跟我表白,并在记者会上跟我隔空求婚。” 这事韩湛倒还记得,当时寒情深在记者会上公开示爱北战并求婚的事,闹得全国网民皆知。 “第三步,她在我家门口堵住我,左手提着一个西瓜,右手捏着一把西瓜刀...”北战搓了把脸,表情麻木又无奈地讲道:“她刀起刀落,劈碎了那个西瓜,然后将染了西瓜汁的刀递给我,对我说:北战,刀给你,如果我再跟北堂之有任何瓜葛,你就用这把刀劈死我。” “至今,那把刀还被供在我们家书房的桌台上。” 韩湛听完,整个人已经呆了。“嫂、嫂子这么野的么?” 北战唇角勾了勾,“野怎么了?野我也喜欢。” 韩湛并不想吃他们的狗粮。“你慢用,我先走了。”寒情深一个女孩子为了挽回挚爱,都能做出那样狂野的行为,韩湛觉得自己也应该像寒情深学习。 - 晚上望东电视台要举办春节晚会,梁博是受邀参加春节晚会的歌手之一。 梁博这半年来人气高涨,首张专辑也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他现在名气正大,晚会节目组便将他的表演节目拍在第三位。 而第一个节目是大型歌舞开场贺岁,第二个节目是老戏骨张正伟老先生携一百名孩唱《新年快乐》,第三个节目,便是梁博的个人场。由此可见,望东电视台有多器重和看好梁博。 这个节目顺序,也是朱吻花了些力气才换来的。 每次跟宋瓷一起合作,梁博的表现总能令人惊艳。梁博在征得电视台的同意后,决定邀请宋瓷去为他伴奏。 吃过午饭,两人收拾收拾,带着自己的礼服便去了电视台。 梁博有自己的御用造型团队,宋瓷也信赖艾伦,便都各自带了造型师。当艾伦知道宋瓷就是梁博的御用作曲人后,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 “宋宋,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站着撒尿我就不会。”宋瓷见周围没人,便开了个玩笑。 艾伦翘起兰花指拍了拍宋瓷的肩膀,“哎啊,宋宋你怎么这么坏。” 宋瓷捂着嘴笑了起来,才说:“虽然我是飞行员,但音乐是我从小就在接触和学习的东西,我音乐才华还是有的。” “宋宋真厉害。” 艾伦一边为宋瓷化妆,一边跟她说:“我听说啊,今晚有神秘大佬会登台表演。” 大佬? 想了想,宋瓷问:“哪个大佬?” “这我就不清楚了,今年疫情不是挺严重的么,死了那么多人。据说今晚有个悼念活动,有商业界的大佬会登台朗诵悼念词。” “是么?是谁啊?” “小道消息传,极有可能是川东的新总裁,程爷。” 程砚墨么? 川东集团一直都是爱国爱民的好企业,今年这场疫情中,川东集团捐了不少钱跟医疗物资,程砚墨作为代表登台朗诵悼念词,倒也合适。 化好妆,宋瓷拿起手机,看到韩湛在一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韩三胖:【瓷宝,你在哪?】 宋瓷:【今晚有事,要跟梁博一起上望东电视台春晚,可能得零点后才能回家。】两人虽然关系僵硬,但宋瓷还是乖乖地跟韩湛报备了自己的行踪,免得他担心。 韩湛:【那我等你。】 宋瓷以为韩湛是在家里等她回家,心里还觉得好笑:曾经那个最晚不超过十点就会睡觉的养生男士去哪儿了? 八点钟,晚会准时开始。 台上姹紫嫣红,台下观众喜气洋洋。梁博的节目排在第三位,他很快就被节目组的人带到台下去后场。宋瓷戴上面罩,提着小提琴,站在另一处升降台的旁边,等候上场。 今晚,梁博要演唱他专辑的主打歌《像风》,宋瓷是他唯一的伴奏。 当老戏骨张先生登台后,宋瓷与梁博一起站到升降台上,做好了登台准备。宋瓷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上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还是十三岁那一年参加全国青少年小提琴比赛的时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在小提琴‘瓷宝’的琴弦上面亲了一下,然后摆好姿势,闭上了眼睛,酝酿情绪。 升降台缓缓上升,宋瓷能感受到灯光照在身上的耀眼感。她左手持琴,拇指与食指轻捏琴颈,整个人与小提琴融为一体。 她听不到别人的掌声,也听不到喧嚣声。 台下,无数道目光注视着随着升降台徐徐登台的一男一女。 年轻的男士穿着黑色的高领贴身羊毛衫,外面是一件修身款的西装外套,他脖子上戴了一条夸张的钻石项链,微卷的头发刻意做得慵懒,显得漫不经心而又独具魅力。 梁博坐在高凳上,左腿搭在凳腿上,右腿斜长直放着,正偏头凝视着斜前方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身材丰盈,珠圆玉润,直角肩白皙而性感。她穿着一条黑色绑带露背长裙,长过香肩的发,绑了一半,披着一半。 她红唇极为妍丽妩媚,一张白色细雕面具遮挡住她的上半张脸,镜头放大,可以看到她轻轻闭上的双眼上,睫毛长而又卷翘,上面有闪亮的碎星。 台下,许多人都被这个女孩子的仪态与气质抓住了一颗心。 有人低声议论—— “跟梁博一起登台的女孩子是谁啊?” “有没有觉得她的身形有些眼熟啊?” “是有点。” 可他们怎么猜测,都没能猜出那个女人的身份。 台下,韩湛低调的坐在人群之中,他目光穿过绚丽的灯光,落在宋瓷的身上,心跳又开始加快。同居已有半年,时间并未消磨掉他对她的好感,他仍会为她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魅力,一次次心动。 那是他的女孩啊! 韩湛双手捏紧了座椅,有种想要冲上台去把宋瓷抱走的冲动。可他必须忍,再忍忍,很快,大家都会知道她是他的了。 低泣呜咽的小提琴音,传遍全场,那琴音有种魔音,它能抚平人浮躁的心,让人安静下来。宋瓷的琴声,梁博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如泣如诉。 【像风像雨,伸手可及,却无法握在手心】 【像我像你,咫尺远近,亲吻却貌合神离】 梁博的嗓音就像是喝了酒之后微醺流泪,萦绕着一点痛,一些不甘心,和死不认命的倔强。宋瓷的琴声,又像是细鞭子,扯断歌声中最后一丝侥幸。 这是韩湛第一次听这首歌,他再不懂音律,也知道这首歌很出色。他悄悄拿出手机,输入了这首歌的歌词,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像风。》 韩湛又搜索像风,看到歌曲介绍上面写着: 《像风》 演唱:梁博。 作词人:Cherry. 作词人:Cherry. Cherry是宋瓷的艺名。 韩湛有些怔然,这首歌的歌词,是宋瓷写的? ——像风像雨,伸手可及,却无法握在手心。像我像你,咫尺远近,亲吻却貌合神离。 一个人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她经历过的阅历。宋瓷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这首歌?难道说,宋瓷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挣扎跟犹豫? 韩湛不忍再深想下去。 他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台上的女孩子,眼神里面装满了痛苦与愧疚。 不知何时,宋瓷已经睁开了双眸,她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走向梁博。宋瓷站在梁博的面前,将单手捏着小提琴垂放在腿边,另一只手搭在梁博的肩上。 梁博双手搂住宋瓷的腰,两人在伴奏曲下,跳了一段悲伤的探戈。 韩湛直接把梁博自动地代入成一团模糊的马赛克,他满眼里都只有宋瓷舞动的身影,他知道宋瓷是个妖精,话痨的时候娇俏可爱,安静的时候高贵妩媚。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种矛盾而又迷人的女人? 这一刻,韩湛忽然有些明白父亲对江时雨的痴迷了。 有一种爱,叫情难自控。 宋瓷与梁博下台后,便换了服装,去台下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下,观看接下来的节目。 宋瓷脱了礼服,换上一条白色刺绣宫廷风长裙低调的现身观众席,竟没有人把她与台上那个拉小提琴的神秘女人联想到一起。 宋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颜江在几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颜江说:【你今晚很秀啊。】 宋瓷:【你认出我了?】 颜江:【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台下的观众有几百号人,宋瓷找不到颜江,她问颜江:【你在哪里?】 颜江说:【我在后台做准备,今晚有个节目。】 宋瓷:【说好的退圈呢?】 颜江:【哪里能真退的一干二净。】 宋瓷就没再耽误颜江的时间。 后台。 颜江穿着一件浅灰色格纹高定西装,染了一头深棕色的发,上了个淡妆,又是那个吊打娱乐圈一众小鲜肉的第一美男子。 阿伦没在娱乐圈里混了,颜江退圈后,他便拿着颜江给的钱开了一家摄影馆。知道颜江今晚要登台,阿伦又来给他跑腿了。 望着颜江这张脸,阿伦感慨道:“江哥,你退圈了,真是娱乐圈一大损失。” 颜江:“狗屁,我这种唱歌五音不全,演戏也演技稀烂的人,不退圈才是对娱乐圈的侮辱。”自己有几斤几两,颜江还是清楚的。 他站起来,盯着镜子里男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除了这张脸,我竟一无是处。” 阿伦撇了撇嘴角。 “对了,你们那个节目临时换了人。原定由你和几个艺人一起朗诵的,今天下午节目组突然改变了计划,把那几个艺人换掉了,说是要请咱们望东城几个知名的企业家来朗诵。” “所以等会儿,跟你一起合作的人,从江泉他们变成了神秘的商业大佬。” 闻言,颜江稍稍意外了一下,但也没有别的想法。节目组才是爸爸,临时换掉人这种事,颜江早已司空见惯。 拿起朗诵词,见上面标注的朗诵人,一律用字母来代替,颜江挑了挑眉。“这个Y是我?” “对,江哥你的朗诵顺序没变,还是那些诗词。” “嗯。”只要自己的顺序不变,颜江就没意见。颜江盯着另外几个代号分别为‘C,H,J’的字母,问阿伦,“这就是那三个神秘大佬?” “嗯。”阿伦皱起眉头,他说:“据说啊,这个C,极有可能是川东集团的程砚墨,程爷。这个J,好像是江家的少爷江顾川。至于这个H,那是真的无人知道。” 消息传了出来,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至于这个神秘的H... 颜江将演讲词合上,闭眸休息,“时间到了就喊我,我眯会儿。”当法医比当明星还要累,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睡宋翡的时间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不行,等实习时间到期,他就辞职。当法医太累了,还是回去当明星吧。 颜江这么想着,竟然在单人椅上睡着了。自从有宋翡陪着,颜江那睡不着觉的毛病,差不多快要自愈好了。 再次被阿伦叫醒,已是一个小时过去。 颜江醒来,下意识要揉眼睛,阿伦赶紧制止他,“别揉,你的每一根眼睫毛都是定了型的,别破坏了造型。” 颜江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拿起帽子戴上,单手捏着演讲词就走出了化妆间。 颜江来到表演台的幕后,隔得很远就看见那里站着三个男人,个子一个比一个高。 左边的男人,穿一身浅蓝色的西装,发型做的很精致,皮肤看着挺白的,年纪应该不大。阿伦告诉颜江:“左边那个,就是江家的少爷。” 颜江问了句:“哪个江家?” “美好制药集团的江家。” 颜江点了点头,说:“江伟民那个养子是吧?江顾川?”这个江顾川,跟颜江是老熟人了。大概是在三年前,在一个饭局上,有个金主看上了颜江,想要包他,直接拿卡丢他面前,问他是按天算还是月算。 颜江那暴脾气,气得当场就把人摁地上揍了一顿,然后将那张卡塞到那金主的嘴巴里,说:“老子按拳头算。” 那个金主,就是江顾川的一个好朋友。 能跟那种货色做朋友,想来这个江顾川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颜江继续往前走,步伐懒散。 “中间那个黑西装男人,就是程爷。” “哦。” 颜江对程砚墨不熟悉,倒是对他那个操天操地操空气的弟弟程子昂印象深刻。就是那货,上辈子伤害了宋瓷。身为程子昂那畜生的哥哥,想来这个程砚墨也不是什么东西。 三个合作者里面,颜江直接给其中两个贴上了‘不是个好东西’的标签。 至于那剩下的... 阿伦表情有些古怪,他说:“剩下那位个子最高的那个,他是...”阿伦话还没有说完,那高个子男人便转过身来。 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一双独特而深邃的灰蓝色双眸,不是宋瓷家里那个老东西,又是谁? 颜江脚步一顿,撇了撇嘴,对身旁的阿伦说:“这人我认识,我妹夫。” 三十二岁的韩湛:“...” 听到颜江的声音,程砚墨和江顾川同时回头。他们跟颜江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盯着手里的演讲稿看了起来。 他们是看不起艺人的。 颜江直接走到韩湛的身旁,他说:“韩先生,程爷是川东国际的总裁,江先生是美好制药集团的公子,你呢?” 韩湛从来不在公众场合示人,他今天跑到春晚现场来,心里肯定是有一把算盘的。 韩湛玩味地看了颜江一眼,眼皮也不抖一下,他淡定说道:“宙斯国际,CEO。” 颜江翘了翘唇,没再说话。 听到这话后,韩湛身旁的程砚墨眸色深了一些,而程砚墨身边的江顾川则在瞬间瞪大了眼睛。江顾川诧异地朝韩湛看了过来,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 颜江瞧见江顾川那模样,他推了推韩湛肩膀,说:“妹夫,你把我们江先生吓到了。” 韩湛朝江顾川看了一眼,没有想跟江顾川说话的打算,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只是被韩湛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江顾川心里便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这个叫韩湛的男人,竟然是宙斯国际的CEO?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 怪不得... 怪不得宋瓷那个女人,会嫁给一个残疾,这残疾浑身上下都镶了钻,哪个女人不想嫁? 台下,四个男人心思各异,都没有作声。直到快要登台的前几秒,程砚墨才偏头对韩湛说:“韩先生,合作愉快。” 韩湛点点头,表情微正。“该登台了。” 场上,主持人脱稿讲道:“自古以来,天灾人祸最无情。今年,一场病毒席卷全球,全球因疫情死亡人数已达XX万,我国共计死亡人数XX人。这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数字,它的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更一个又一个本该幸福团圆的家庭!” “在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又有多少个家庭,再也等不回他们的家人?又有多少孩子,失去了他们的爸爸妈妈?” “灾害无情,但人有情,今夜,我们齐聚一堂,让我们一起深切的悼念那些在灾难中逝世的同胞。” “接下来,有请美好制药集团副总经理江顾川先生、川东集团总裁程砚墨先生,宙斯国际CEO韩湛先生,我国青年演员颜江先生,为我们朗诵《请放心》!” 主持人的话一讲完,全场人都惊呆了。 什么? 他们听到什么? 宙斯国际CEO...是谁来着? 韩湛? 是他们知道的那个韩湛吗? 许多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瓷也傻眼了,她本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这下彻底被惊醒了。 宋瓷坐正了身子,一抬头,就看到四个宽肩窄腰模样靓的男人,迈着大长腿,并肩走到了台前。 美男如云,可宋瓷的眼里却只有一个韩湛。 其他三人都穿着高定男装,只有韩湛,穿着宋瓷给他织的那件白色毛衣,悠悠然登上台。但韩湛这老东西自带气场,哪怕身上穿着憨厚可爱的国宝熊猫毛衣,气场也依然破裂苍穹! 204章 宙斯国际老板娘 台上从左往右,依次站着江顾川、程砚墨、韩湛、颜江。他们的站位顺序,决定了他们接下来的朗诵顺序。 江顾川是个模样很秀气,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息的年轻男子,浅蓝色的西装把他衬得年轻而英俊。话筒无限放大他温柔的好嗓子,悼念词被他念得富有渲染力。 第二个朗诵的人是程砚墨。在那副银框眼镜的伪装下,程砚墨这人看上去有种低调内敛的矜贵感。和江顾川温柔如春风的声音不同,程砚墨的嗓音很冷,如清凉的泉水滴在光滑的石板上,铿锵中带着寒意。 但今晚程砚墨并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真正让所有人都关注的人,是站在第三位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身高直逼一米九,穿着白色手工毛衣也挡不住强势气场。 退伍多年,韩湛仍然习惯蓄着一头寸头。寸头之下,他的眉骨高而又锐利。韩湛有一对浓黑的剑眉,远看锋利逼人,却又有一双柔情似水的蓝某,凝视镜头时深邃柔情。 论五官长相,台上四人皆有自己的风格,但在侧面镜头的捕捉下,韩湛的脸部线条是具有立体感的,因此也更显得他气场强大。 “夜深了,你听,是谁家的孩子在哭着喊妈妈...”韩湛的嗓音很低沉,磁性十足,他一开口,底下就有年轻的女孩子兴奋地用手捂住耳朵,心道:我耳朵要怀孕了。 如果耳朵能怀孕,宋瓷现在已经给韩湛生了一个足球队。 她们只听过韩湛专心致志朗诵的声音,只有她听过他夜深人静时伏在她后背,发出满足喟叹时的喘声。只有她听过他哭泣时声音哽咽的声音。 六分钟后,四个美男子低调地下了台,台下的观众还在低声地议论着韩湛的身份容貌与声音。 零点十五分,晚会散场。 宋瓷等其他人都走了,这才拿着包起身。 一转身,宋瓷就看见站在出口大门下的韩湛。他还穿着她亲手编织的熊猫毛衣,望着她时,眉眼温顺,做错事后的韩湛都不敢直视宋瓷。 他想朝她走近,却又没有抬腿的勇气。 宋瓷拎着裙边,走到韩湛的面前,她穿着高跟鞋还得微微仰头才能直视韩湛的眼睛。 宋瓷:“今晚之后,大家都知道你是谁了。” 韩湛盯着宋瓷的红唇与妩媚的双眼,他说:“不管我是谁,我都只是你的丈夫。”他小心翼翼地将右手伸出去,皮革手套轻轻地捏住宋瓷的左手。 宋瓷可以面无表情地甩掉韩湛的左手,但她永远舍不得拿开韩湛的右手。 韩湛深知宋瓷有多疼他。他试着走近宋瓷,微微低头,嘴凑到宋瓷耳旁低声说:“瓷宝,书房的地板好硬。今天晚上,我想回房间睡。” 没有人知道,风光霸气的韩总裁,每晚都睡在书房的地板上。 冷战了几天,宋瓷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说:“睡床可以,别睡我。” 韩湛扬了扬眉,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又振作起来。“好!”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快到出口处,韩湛却拉着宋瓷去了负一楼。“外面可能会有记者,我们走地下车库。”韩湛今晚登台表演朗诵,等同于对所有人宣布了他的身份。 谁都看得出来,宙斯国际即将超越川东国际,成为国内的龙头企业。而站在巨龙头顶的韩湛,自当万众瞩目。今夜,不知道有多少媒体闻风出动,想要堵着韩湛采访几句。 两人来到地下车库,坐进了梁博的车。 梁博早就收到消息,知道韩先生今晚要坐他的车躲避记者。 等韩湛跟宋瓷坐上车,梁博立马将刚收到的微信消息递到韩湛面前,“韩先生你看这照片,果然有一群记者堵在门口。” 韩湛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梁博的手机,那照片应该是梁博的经纪人拍摄的,在出口处,果然挤着十多个全副武装的记者。 宋瓷说:“好险,幸好走了地下车库。” “走吧。” 梁博坐在副驾驶,他的助理负责开车。韩湛目光在宋瓷与梁博的身上反复扫视,但那两个人,一个在刷微博,一个在打瞌睡,都没有注意到韩湛的表情。 “梁博。” 正埋头刷微博的男生突然听到韩湛叫自己,他闻声回过身来望着韩湛,微卷的头发遮住了那双亮闪闪的眼睛。“韩先生,您有什么指示?” 韩湛偏头看了眼已经睡着了的宋瓷,轻声问道:“梁先生,我们宋瓷很漂亮,是不是?”他声音听上去很轻,也很温柔,只是那双灰蓝色的双眼里面,却像是覆盖着一层寒冰。 梁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二缺货了,韩湛这话听上去没头没脑的,但他却明白了韩湛的意思。梁博求生欲很强,他点了点头,说:“韩夫人当然好看,与韩先生真的很登对。” 见梁博听懂了自己的暗示,韩湛脸上的神色没有那么阴沉了,略晴朗了一些。 “既然知道她是韩夫人,那私下里还是要懂得避嫌。”鬼知道当他在北战的手机里看到宋瓷跟梁博头靠头,笑得灿烂如花的合影时,心里有多堵得慌。 梁博立马就想到了今天中午的合影,他赶紧举起右手发誓:“韩先生请放心,我以后一定做到避嫌!” “嗯。”韩湛就没再说话了。 一路无话,到了韩湛小区门口,梁博的助理把车停下。 韩湛下了车,站在车旁将御寒的风衣外套穿上,然后绕到另一侧打开宋瓷那边的车门。 韩湛弯腰拿起宋瓷的晚宴包,把那只小巧精致的包包塞到他宽大的风衣口袋里,这才动作温柔地将宋瓷抱在怀里,出了车子。 梁博目睹韩湛抱着宋瓷离开的背影,他说:“哼哼,你说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怕?” 助理哼哼搓了搓手臂,他说:“博儿啊,开车这一路,我这手臂肌肉都是紧绷的。这个韩先生好可怕啊,明明看着也不是个可怕的人啊。” 梁博直摇头,“你懂什么,这叫气场,气场是什么,杀人于无形!” 哼哼赶紧启动车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韩先生,这么晚才回来啊?”保安认得韩湛,见韩湛怀里抱着一个人不方便开门,便主动帮韩湛将门打开。 韩湛点了点头,对保安道了一声谢,就抱着宋瓷往他们自己那栋楼走。宋瓷睡得很沉,一路回家竟然都没有醒。到了家门口,韩湛不得不叫醒宋瓷,因为他得开门了。 被韩湛放在地上,宋瓷就醒了。她背靠着墙站,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慵懒的长发妍丽的红唇,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欲’。 韩湛盯着这幅模样的宋瓷看了一会儿,这才掏出钥匙开门。 韩湛突然说:“我们换把锁好了,这种锁还是不方便。” 宋瓷懒洋洋地抬头,斜着睨了眼韩湛,就又低下头去,像是不愿搭理他,多看一眼都是嫌弃。 韩湛将门拉开,他先打开灯,这才示意宋瓷进屋。 宋瓷拎着裙子进屋,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噔噔的声音。 她没有换鞋子,鞋底也不脏,就那么进了客厅。 韩湛换了鞋,一抬头,就看见宋瓷站在客厅中间脱外套。 黑色的外套从她白嫩的肩膀上滑下,衣摆拽在地上,她微微扬着头,长发洒在肩后,灯光下,宋瓷皮肤白得发光。韩湛盯着她,喉结骨没忍住上下地滚动了几次。 他低下头,藏住满眼的欲色,怕吓到了宋瓷。 韩湛弯腰捡起宋瓷的外套,一抬头,就发现宋瓷正盯着他,不知为何双眼眯着。韩湛问她:“为什么这么看我?” 宋瓷突然说:“韩湛。” 她微微仰头,脸颊贴近韩湛的脸,呼吸洒在韩湛耳蜗里,有些痒。宋瓷:“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不仅会跟梁博一起吃饭,我可能还会跟张博、李博一起吃饭。我们不仅会一起吃饭,我们还会接吻,会做...”爱字还没有说出口,宋瓷的喉咙就被韩湛用左手捏住。 那只手捏着宋瓷又白又细的喉咙,稍微用力就能捏断。 韩湛的大拇指抵在宋瓷下巴上,他左手捏着宋瓷的喉咙往上抬,宋瓷被迫仰头,仰视着韩湛。 韩湛的眼睛,不知何时红了。韩湛骤然低头一口咬住宋瓷,动作粗暴眼神邪佞而偏执。 宋瓷被韩湛推着脚步踉跄的朝后腿,她背靠在冰冷的电视墙上。 宋瓷在韩湛眼里看到了狼一般的狠。 她双腿被韩湛抬起,搁在了他的腿上。 宋瓷心有些凉。 她想,如果韩湛再继续下去,她就再也不原谅他了。就在宋瓷以为韩湛会彻底失控时,韩湛却突然停了下来。 双手捧着宋瓷的脸,韩湛粗粝的左手大拇指按在宋瓷眼尾旁,他低头靠着宋瓷的额头,韩湛态度卑微地认错:“宋瓷,我跟你道歉,我不该骗你,不该那么卑鄙。你说得对,不管是爱一个人,还是利用一个人,都应该坦坦荡荡。” “韩哥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那句‘韩哥让你失望了’,击中了宋瓷的心。 宋瓷突然泪流不止。 “韩湛,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有多好。我以前一直认为,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使,那天使一定是我心里韩湛的样子。” “当我知道你的卑鄙心思后,我心中的的天使崩塌了。韩湛,我那么敬仰你,你怎么能那么坏呢?你大可以明明白白利用我,但欺骗我的感情,你算什么男人!”韩湛是真的让宋瓷失望了。 宋瓷这番话像是一把锤子,将韩湛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她说,她把他当做天使。 但他亲手摧毁了那个天使。 “韩湛!”宋瓷揪住韩湛毛衣的衣襟,她头埋在韩湛怀里,哭着说:“韩湛,你把我的天使还给我,好不好。” 闻言,韩湛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瓷宝,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心术不正,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韩湛抱着宋瓷走到沙发上坐下,他像搂抱孩子一样搂抱着宋瓷。“你能不能原谅这个卑鄙的我呢?就给我这一次机会,好不好?” 宋瓷在他的怀里闷闷不乐,没有说话。 这一夜,宋瓷倒是准许韩湛回房睡觉了。躺在熟悉的充满了宋瓷的体香的床上,韩湛紧绷了好几天的精神这才放轻松下来。 在宋瓷的身边,韩湛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韩湛起床晨练后,准备上班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短信。 下属从来不会给韩湛发短信,有事汇报都是打电话直接说。韩湛打开短信箱,看见短信来自于宋瓷。他惊讶地抬头朝二楼看了一眼,宋瓷可能还在房间睡着,他没看到人。 韩湛打开信箱,看到宋瓷说:【我会不会原谅你,就看你表现了。】 韩湛眉目瞬间弯了起来。 他来到主卧门口,敲了敲房门。里面宋瓷没有作声,但韩湛知道宋瓷醒着。他告诉宋瓷:“我上班去了,晚上应该不加班。我煮了鳕鱼海苔饺子,你赶快起来吃。” 韩湛走后,宋瓷赶紧打开门下楼来。 厨房里的灶台上果然放着一碗饺子,宋瓷将饺子端到餐厅里,一边吃一边刷微博。 如她所料,#宙斯国际CEO韩湛#已经成了微博上最热门的话题。宋瓷的微博私信已经爆了,粉丝和非粉丝都来跟她留言询问韩湛与宙斯国际的关系。 宋瓷都懒得解释了,她想了想,直接把微博简介改了。原来宋瓷的微博简介是:时尚达人,墨菲时尚杂志造型顾问。 在腊月二十八的早上八点钟,关注宋瓷的网友都发现宋瓷更新了微博简介,新简介只有九个字—— 宙斯国际老板娘宋瓷。 ! 就着七个字,价值无数个亿。 这一天,宋瓷的微信短信也被好友们轰炸了,她觉得吵闹,索性将手机丢开,呆在家里看了一天电视。 快到中午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大门。 宋瓷通过猫眼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来人是钟叔,她赶紧将门打开。“钟叔,原来是你啊?”她将钟不悔请进屋,给钟不悔倒了热茶。 “钟叔,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钟不悔告诉宋瓷:“是这样宋丫头,我儿子前年买了新房,今年刚搬新家,他接我过去和他一起过年。我也好几年没有跟他一起过年了,这不是搬了新家么,就想去陪他过年。” “那是好事啊!”钟叔要去儿子那里过年,那外公就是一个人了。宋瓷明白了钟不悔的来意,不等钟不悔道明来意,宋瓷便说:“钟叔你放心去就是,外公那里你别惦记,我跟韩哥今年去半山别墅过年。” 就知道宋瓷是个玲珑剔透的好女孩,钟不悔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也热络了许多。 “那感情好,老爷子本来就想叫你们一起去过年,又怕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计划,就没打电话。但他早早就买了肉,特意腾了一个小房间给你熏好了腊肉和香肠,你今年有口福了!” 宋瓷想到韩翱宇投喂她的那个热情劲,就有些为自己年后的体重感到担忧。 送走钟不悔,钟点工阿姨也准时上门来打扫卫生。 快要过年了,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大扫除,要去旧迎新,清除秽气。今天的工作量比较大,钟点工阿姨便带着自己读高中的女儿一起来帮忙。 宋瓷也不能干坐着,她也戴上口罩,拿着吸尘器帮钟点工阿姨一起做卫生。一场大扫除搞完,竟然花了两个钟头。很难想象,每隔三天就会做一次清洁卫生的房子,竟然还能扫出那么多脏东西。 宋瓷取了口罩,洗了手,叫住准备离开的阿姨和她女儿。“舒阿姨,你等等,我给你们装点水果,你拿回去给你家人一起吃。” 阿姨跟宋瓷也是老熟人了,知道宋瓷待人客气,是一片善心,钟阿姨便答应了。 后天下午就要回半山别墅了,家里冰箱里还屯着许多水果,宋瓷不想浪费,就把水果都给舒阿姨装上。 “给,舒阿姨。” 舒阿姨吃了一惊,“这么多?” “不多,今年我们要去外公那边过年,家里水果备的有些多,也吃不完,舒阿姨你拿回去吃吧,别浪费了。” 听宋瓷这样说,舒阿姨这才没再推脱。 宋瓷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红包,给了钟阿姨的女儿。“你叫小兰是吧,快过年了,姐姐给你包了一个红包,你收下,愿你明年高考,考个好大学。” 小兰有些吃惊,她没有接红包,而是回头看了眼钟阿姨。见妈妈点头了,小兰这才收下红包,跟宋瓷道了谢,就和妈妈一起走了。 宋瓷靠着门,望着舒阿姨和小兰携伴离开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杜婷婷。她到穆家的第一年,过年的那天,杜婷婷也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一想到杜婷婷,宋瓷就心痛不已。她很想去祭拜下杜婷婷,可杜婷婷死后连个墓碑都没有。 - 宙斯国际腊月二十九才放假,韩湛关掉办公室的灯,走专属楼梯下楼。宋瓷在大楼门前等他,韩湛就没去地下车库,直接走一楼的大厅出来。 他从电梯厅里走出来,所有员工都停下了脚步,纷纷对他颔首以示尊敬:“韩总,新年好啊。” “韩总,下班啦?新年快乐!” “韩总,新年快乐!” 突然被这么多人齐齐开口喊韩总,韩湛还有些不适应,但他面上绷得住,看上去淡定而气势凌人。“嗯,新年快乐。”他加快脚步,健步如飞朝公司出口方向走去。 无需刻意寻找,韩湛便一眼看见了宋瓷。 宋瓷穿着一件白衬衫,搭配一条黑色A字长裙,外面裹着一件深紫色风衣,身材婀娜又曲线性感。 她戴着蛤蟆墨镜站在阳光下,长腿优雅的交叠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将她的长腿衬托的更加细长笔直。宋瓷背靠着一辆红色的迈凯伦超跑,美得像是电影海报上的巨星。 见韩湛下来了,宋瓷摘下蛤蟆镜,放在手心里拍了拍,她微抬下颌望着韩湛,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宙斯国际老板娘的气场?”为了增强气场,她还特意拿出了她的神秘战器蛤蟆镜。 在宋瓷面前,韩总裁总是忍不住会想笑。 他走向宋瓷,伸出食指勾走宋瓷的墨镜,又为宋瓷戴上。盯着掌心里那张瓷白的美丽脸蛋瞧了瞧,韩湛突然弯下腰来,在宋瓷的唇上亲了亲。 知道宋瓷涂了口红,韩湛的亲吻非常轻柔。“老板娘,你今天好美。” 被老板亲了的老板娘就有些脸红。摸了摸身后的跑车,宋瓷望着晴空如洗的蓝天,清了清嗓子,才说:“那什么,车不错,我喜欢。” 韩湛说:“特意为你选的,老板娘怎么能没有标配超跑呢?车牌号sc811,是宋瓷和宋瓷的生日。” 宋瓷忍不住抿唇笑。“还行,挺好记。”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却还一脸淡定。 “好记就行。”韩湛问宋瓷:“谁来开车?” 宋瓷说:“我开过来的,回去你开吧。” “好。” 跑车是双人位的,韩湛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时,才发现驾驶座放脚的地方,搁着一双平底运动鞋。想象了下宋瓷将车停在御龙大厦楼下,躲在车里脱了高跟鞋换上高跟鞋的场面,韩湛眸子里染了一些笑意。 “穿高跟鞋开车不安全,运动鞋就放在车里吧,以后开车记得换鞋。”韩湛摸了摸宋瓷柔软的黑发,忍不住表扬她:“瓷宝真乖。” 宋瓷拍开韩湛的手。 都说吵过架之后的夫妻,感情会得到升华,宋瓷察觉到韩湛对自己似乎要比以前更宠溺了。逛超市的时候,任何东西,但凡宋瓷多看一眼,韩湛都会直接拿到推车里。 最后他们买了三个推车的东西,还是工作人员一起帮忙送到车库。跑车的货箱太小,装不下,最后韩湛叫了网约车,特意让司机将东西载到了家。 晚上,宋瓷特意去了一趟楼下,给江碧送了一些水果和巧克力。她觉得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个。江碧把礼物收下了,第二天早上宋瓷打开门,就看到自己家门口放了一箱...养乐多。 养乐多的包装袋上面,写了四个字—— 谢礼。 江碧。 宋瓷挑眉,心说邻居还挺可爱。 养乐多是个好东西,便宜又好喝。 宋瓷把东西搬进屋,她打开一罐养乐多刚喝了一半,就被韩湛伸手夺走。“冬天喝冷的做什么?”韩湛将东西丢进垃圾桶,过一会儿,就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过来,塞到宋瓷的手里。 宋瓷没反驳他,直接把那杯寡淡的温开水喝了。 几天没喝温开水了,宋瓷竟然很想念这个味道。 吃了早饭,韩湛将宋瓷叫进了书房。进书房前,宋瓷设想了许多种情景,她以为韩湛是要给她发新年红包,或是要给她新年礼物,但到了书房,韩湛只是递给了她一块墨。 “瓷宝,你会砚墨吗?” 宋瓷握着那块徽墨,她笑容有些僵硬。“砚墨?” “嗯。” 宋瓷说:“会啊。” 宋瓷站在书桌旁,老老实实砚墨。韩湛铺开一张红纸,取了一支毛笔,摘下右手的手套,取了假肢,仅用大拇指跟无名指捏住毛笔杆,他将笔尖沾墨,在红纸上写了一句话—— 民安国泰逢盛世。 宋瓷眼前一亮,“韩哥毛笔字写的真好。” 韩湛说:“这是我外婆请先生教的我。” “想必韩哥的先生一定是位大文豪。” “嗯,程安大师,是我的书法老师。” “程安大师我知道,他的书法的确很赞,我记得五年前吧,他写的一本字帖,还曾被拍卖出三百万的高价。” “嗯。” “可惜老爷子已经仙逝了,没能有幸拜见。”宋瓷一手钢笔字写的很好,尤其是瘦金体,但她却不太擅长毛笔字。 “先生走的很安详,人老了,终归是要离开的。”韩湛看得很开,他告诉宋瓷:“你旁边就有个书法大家,你想学的话,我教你。” “可别。”宋瓷俏皮一笑,说:“我怕学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那就看你本事了。” 说话间,韩湛将那张写好的对联放在一旁用一块搁笔架压住,让它晾干。他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上‘风调雨顺颂华年’。 写横批前,韩湛问宋瓷:“横批写什么?” 宋瓷浅笑,“还能是什么,国泰民安呗。” “嗯,你嘴巴最灵了,就听你的。” 韩湛写下国泰民安四个字,然后就放下了毛笔。他开始戴假肢,边戴边说:“瓷宝,我们家的对联就交给你了,这一副等会儿带到半山别墅去。” “好。” 宋瓷毛笔字置写得不精,却不是不会写。韩湛站在一旁,看见宋瓷在上联写到—— 山好水好媳妇好。 他挑眉,没有阻止宋瓷的发挥,心说宋瓷的毛笔字看着倒也像那么回事。 下联,宋瓷写到—— 生银生金生千金。 横批—— 宋瓷会生。 韩湛看完,默默鼓掌,“写得好!” 宋瓷也学韩湛,将对联放在书架上找东西压着晾干。 等对联一干,宋瓷就把自己写的对联,迫不及待地贴到了大门前。她之所以这么大胆,也是清楚这房子独家独户没有别人会看见,要真有人会来,宋瓷就不会把它们贴门口了。 没吃午饭,两口便带着对联和昨天购买的一些日用品,去了半山别墅。 路过程家老宅的时候,宋瓷望着窗外的程家,心思飞远了。程家过年很隆重,也很讲规矩的。宋瓷在程家过了五六个年,没有哪一个年是轻松愉快的。 韩湛见她在看程家的大门,他腾出一只手按住宋瓷的脑袋,把她脸颊拔正,让她望着前面的森林。“看别人家做什么,看你自己家。” 宋瓷盯着半山别墅她的家,笑了起来。 老爷子早早就起来了,钟不悔虽然去儿子那里过年了,但两个保卫还守在他的身边。半山别墅的院子打扫得干净,屋檐下挂上了红灯笼。 宋瓷从车上一下来,就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 听到车声,韩翱宇从屋里走出来。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长大衣,戴着一顶御寒的**帽,跟任何一个村里的老大爷没区别。宋瓷怀疑韩家是开军大衣批发厂的,同样的大衣,韩湛也有几件。 韩翱宇见韩湛来,对他说:“就等你的对联了。” “带来了。” 韩湛和宋瓷将对联贴好,韩翱宇盯着国泰民安四个字,他眼神变得追忆起来。他们这一生,经历了许多动荡时期,‘国泰民安’是他一辈子的理想。 有些人死在动荡的岁月中,有些人熬过动荡盼来和平岁月,有些人生在和平年代却妄想策划一场灾难。只有过过颠沛流离生活的人,才知道国泰民安四个字的可贵。 韩翱宇大笑着拍了拍韩湛的肩膀,他说:“湛湛啊,你们这一辈人没吃过我们吃的苦,但你得记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今天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但别忘了,你是从村里走出来的,你的外公是农民的儿子。” “你更要明白一个道理,中国出了个世界首富,与世界首富出自中国,是完全不同的含义。不是上阵杀敌保卫国家才是精忠报国,带着民众共同走向富裕,何尝不是精忠报国?” 韩湛虚心地听着,他能明白外公的用心良苦,盯着外公越来越年迈苍老的面庞,韩湛心里一软,他告诉韩翱宇:“外公,你放心,我永远都会记着,我是一个中国人。” 韩翱宇望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外孙,欣慰地点了点头。 “啊,我锅里还炖着猪蹄子,我去看看。宋丫头,你跟湛湛也来帮忙。” “好。” 看着外公的背影,宋瓷蹙起眉头,她说:“听钟叔说,外公这个月睡眠质量下降了很多。”老人家,一旦开始睡不着觉,身体健康就会大打折扣。 韩翱宇已经八十多岁了,他的生命大概也快要走到尽头了。他今天说的这些话,何尝不是在交代遗言呢? 钟不悔会定期跟韩湛汇报老爷子的生活作息变化,外公的身体大不如从前,韩湛又怎会不清楚呢?“走吧,我们去帮他准备团年饭。” “好。” 这顿团年饭,他们一共做了十二道菜。韩翱宇是个很讲究的老头子,他做的都是传统的春节必做的菜式,宋瓷盯着满桌大鱼大肉,心里触动很深。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椰汁,给韩翱宇倒了小半杯葡萄酒。“来,外公,宋瓷祝外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韩翱宇摆摆手,“而我是快不行了。”一般的老人,很忌讳在团年饭桌上说这种话,但韩翱宇是个看得开的人,他指着宋瓷的肚子,说:“我就盼着哦,今年能看一眼你们的孩子!” 宋瓷愣了愣,然后笑着说:“我争取!” 韩翱宇哈哈大笑。 三人吃了团年饭,韩翱宇给了宋瓷一把车钥匙。 宋瓷一脸懵逼,心想外公是打算给她送部车当做新年礼物?心里这么想着,就听到韩翱宇说:“宋丫头,你去把车打开,有惊喜。” 宋瓷抱着一份期待之心,跑去车库把老爷子那辆翱宇一号的后备厢打开。当看到后备箱的东西后,宋瓷赶紧将韩湛叫了过来。 “韩哥韩哥,快来!” 韩湛以为出了什么事,他鞋子都没换,就穿着拖鞋跑到了车库。看见后备箱里堆放满了的烟花,韩湛有些无奈,“就这个?” “我都多少年没玩过了,自从城市里禁烟火后,我就没玩了。” 宋瓷赶紧招呼韩湛一起将焰火搬到院子里,他们把烟花摆成了心形。宋瓷让韩湛将引火线拉出来,她拿着一把打火机,走上前去就点燃了一个。 宋瓷胆子很大,点了一个就去点第二个,韩湛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生怕宋瓷会被烟花伤到。但宋瓷一向运气好,把烟花全部点燃也没受伤。 宋瓷跑到韩湛的身旁,跟他一起仰头观赏烟花盛开的模样。 韩翱宇站在房间的窗户后面,盯着院子里的外孙和外孙媳妇,脸上表情很慈爱。终于,他的湛湛也有人疼爱了,他可以安心了。 这是宋瓷韩湛第一次在半山别墅留宿,被单都换了新的,房子里也很安静,但宋瓷还是有些不习惯,她跟韩湛说了很久的话,过了十二点还没有睡意。 韩湛见宋瓷精神状态还不错,就问她:“不想睡?” “睡不着啊。” 闻言,韩湛突然翻了个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你今天说要生个千金。” 宋瓷:“生个女儿不挺好?” “是不错...”手指在宋瓷的肩膀上按了几下,韩湛暗示宋瓷:“挺冷的,我们热热身?” 宋瓷并不是性冷淡,好几天没有碰过韩湛了,一听到这话,她便搂住韩湛的脖子。“我怕冷,求你让我热。” “遵命...” 半山别墅隐匿在一片森林之间,夜里寒风呼啸,树梢都跟着左右摇摆。屋内,气氛却节节攀升,越来越炙热... - 大年初一的早上,宋瓷睡饱了起床,一下楼便看见韩湛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劈竹子。宋瓷走过去看了看,没瞧出韩湛是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韩湛说:“没事做,打算编个婴儿床。” “你还会做婴儿床?” “应该不难。” 韩湛说做就做,一整天都在弄那玩意儿。宋瓷没事做,就待在书房里看书,发现韩湛以前也看金庸老先生的书,宋瓷翻开一本天空八部,就看到第一页压着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上面记录着韩湛对这本书的个人观点。 韩湛写到—— 段誉此人,用一个字可以形容——渣。 他是我所见过的最花心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这样的男人,我外婆一把铁铲能打死一群。 宋瓷看得忍俊不禁。 看不出来,小时候的韩湛竟然这么可爱。她对书架上的小说全然失去了兴趣,倒是对韩湛的批注产生了兴趣。 宋瓷连着看了好几本,被逗得不停地笑,到后面肚子都有些疼。 连续看了六七篇批准,宋瓷又抽出一本册子,一打开,就被里面的照片给吓到了。准确的说,吓到宋瓷的是图片上那个小孩子的眼睛。 小孩子的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样阴鸷寒冷,被他用阴沉沉的视线盯着,宋瓷浑身血液都冷却下来。 她缓了口气,才敢低头仔细打量图片上的孩子。 那是一个没穿上衣的小男孩,小男孩坐在床上,手臂上全都是针孔,密密麻麻,像是蚂蚁粘附在上面,有的还结疤了。 这得多畜生,才能这样对一小孩子! 照片下面还压着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主人公,每一张照片上,主人公身上都带着伤痕。宋瓷模糊猜出这个人的身份来,她的心要痛炸了。 图片的下面,是病例信息单,因为时隔太久,病历单上都有了虫咬的口子。 病人:韩湛。 年龄:6岁+ 病情:因常年被注射多钟毒素,病人精神失常且身体发育不良,有自杀自虐倾想,初步判断患有重度抑郁症和自闭症... 宋瓷吓得直接将病例册关上了。 第205章 求杜雪妍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将那本病例册丢在桌上,宋瓷起身走到书房的飘窗台上坐下。 宋瓷拉起窗帘,将玻璃窗推开。韩湛听到书房窗户被打开的动静,他仰头眺望了一眼。 见宋瓷坐在飘窗台上,韩湛扬眉问道:“怎么了瓷宝?没有找到你喜欢的书?” 宋瓷摇了摇头。 盯着韩湛那张明朗俊逸的脸,宋瓷脑海里又浮现出照片上那个眼神阴鸷的小男孩的脸庞来。宋瓷心痛不已,她悄悄地捏紧了拳头,笑着同韩湛说:“韩哥,你说我们的女儿,以后会像谁啊?” 韩湛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像你。” “为什么?” “你好看。”韩湛说的都是大实话,他就觉得女孩子要长得像宋瓷才好看。 “那性格方面呢?” 韩湛仍是说:“随你就好。” 宋瓷像是随意的问了句:“那韩哥小时候是什么样的性格啊?” 韩哥正在用短刀将细竹条打磨光滑,闻言,他头也没抬地说道:“比较调皮,男孩子嘛,都是那样。”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正常的小男孩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只是总听别人说男孩子都比较调皮,为了让外公放心,韩湛就刻意做一些调皮的事让外公放心。 像是掏鸟蛋啊,追鸡撵狗啊,韩湛总能搞出一些大动静来。 宋瓷听到韩湛那漫不经心的回答,心都在滴血。如果不是看过那份病例册,宋瓷也就真的信了韩湛的话,但看过那些照片后,宋瓷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个满眼装满了绝望和痛苦的小男孩。 韩湛的童年,一定过得很煎熬。所以他才那么地恨他的父亲,讨厌自己的母亲。 生活在地狱生活中的韩湛,不知道自残自虐过多少回,比起活着他大概更愿意死去。所以他就恨江时雨,若不是江时雨的存在,爱德华就不会招惹韩木兰,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韩湛这个人了... 江时雨是韩湛痛苦的根源。 这一刻,宋瓷郁结了多天的心结,突然被打开了。 她将窗户关上,回到书桌旁,重新打开了那份病历,耐心的将病例册上面的诊断记录全部看完。 院子里阳光温暖,韩翱宇给自己煮了一壶茶放在茶桌上,他则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闭目晒着太阳。 宋瓷平底鞋踩在石板小路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韩翱宇的眼睛眯开一条缝,盯着从花园尽头走过来的宋瓷。今天的宋瓷穿着一件喜庆热情的红色高领毛衣,长腿被一条黑色牛仔裤包裹着,年轻靓丽,朝气蓬勃。 韩翱宇望着宋瓷,一瞬间时光穿梭回到三十三年前,那一年,年仅二十三岁的江时雨也穿着一身红衣,站在轮船的甲板上。子弹穿破江时雨的腹部,血液将那件红毛衣染得暗红。 “外公。”宋瓷悦耳年轻的嗓音,唤回了韩翱宇的回忆。 韩翱宇指着一旁的木椅,对宋瓷说:“今天太阳不错,宋丫头陪我晒晒太阳吧。” “好。” 宋瓷在椅子上坐下,弯腰往干净的紫砂杯中倒了一杯茶水。她端着茶,嗅着茶香气,这才抿了一口茶水。 放下茶杯,宋瓷明亮的目光落在韩翱宇的身上,她突然说:“外公,书房里的病例册,我已经看过了。”宋瓷不相信那本病例册会凑巧出现在那里。 韩翱宇彻底睁开眼睛。 有些诧异的盯着宋瓷瞧了一会儿,韩翱宇才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宋丫头,你果然聪慧。”既然已经被猜出来了,韩翱宇索性承认了,“没错,病例册是我放进书房的。” 宋瓷暗道:果然是外公做的啊... “你跟湛湛起争执的那晚,湛湛回来找我了。” 这件事宋瓷不知道,宋瓷便问外公:“莫非他是来跟你告我的状?”她脸上含着笑意,是在开玩笑。 “不是。”韩翱宇摇摇头,才说:“我很多年没见他那么迷茫无助过,他来见我的时候,冷得手脚冰凉,眼睛发红,是刚哭过的样子。我记忆里,韩湛上一次哭,还是他刚知道自己没了两根手指的时候。” 宋瓷抿着唇没说话,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 韩翱宇继续说:“知道湛湛对你做的事后,我认为他很糊涂,把他骂了一顿,他老老实实的听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宋瓷淡淡的笑着,并没有评价韩翱宇的行为。 “湛湛就问我,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取得你的原谅。”韩翱宇别有深意地看着宋瓷,他说:“其实我也是在赌,我把那份病例册放在书架上,是在赌你对湛湛的一片心意。” “你若是真的爱他,在看到那些病例记录后,一定会心疼他。你若不爱他,那东西你看见了,也不能影响你的心情。”韩翱宇指着宋瓷,他说:“你坐在这里,就表明你心里是爱他的。” 在韩翱宇的面前,宋瓷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没有任何秘密。 论睿智,十个宋瓷都不是一个韩翱宇的对手。 韩翱宇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宋瓷心里在想什么,宋瓷为什么会来找自己,韩翱宇心里都明明白白。 宋瓷脸上从容优雅的浅笑,终于变成了苦笑。“外公,您老可真是人老心不老。”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韩翱宇发现茶水冷了,就让宋瓷给她倒一杯热的。宋瓷站了起来,弯身提起紫砂壶给韩翱宇倒了一杯热茶。 双手捧着热茶递给韩翱宇,宋瓷听到韩翱宇说:“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宋瓷的确是有事想跟韩翱宇聊聊。 重新落座,宋瓷略作沉吟,才开口问韩翱宇:“外公,你找回韩哥的时候,韩哥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了解一下。” 她想要将韩湛这个人,了解的清楚明白。 韩翱宇叹息了一声,才说:“很糟糕。” 宋瓷心一沉,问道:“有多糟糕?” “那孩子的眼睛,就像是狼一样凶残,看人总带着一股攻击性。” 韩翱宇掌心托着那杯茶,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娓娓道来:“我找到韩湛的时候,他浑身是血,抱着他妈妈的尸体跪在地上。我当时看见他那瘦不拉几的身子跟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眼,我心都要碎了。” “我想要将木兰的遗体带走,但韩湛不许我碰她。我告诉他我是他外公,我是来接他回家的。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十分冷漠,充满了不信任。当我拿出我和他妈妈的合照,他这才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了我一句话。” 那句话,韩翱宇至今都记得清楚,一字不差。 宋瓷预感到那句话一定很诛心,她斗胆问道:“什么话?” 韩翱宇脸上的老褶子肉颤抖了起来,他说:“湛湛问我:韩老先生,这些年你在哪里?我妈妈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宋瓷眼皮颤了颤,没吭声。 “我当时特别无措,我从来没有那么愧疚难过过。我想要抱抱他,他却把我当做毒蛇一样避之不及。我把他强行带回望东城后,安排全国最好的病毒专家团队,和心理医生团队给他做心理疏导。” “进了医院,医生给他做身体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上有很多刀痕。有的刀痕很深,有的刀痕很浅。我以为是爱德华那畜生虐待他的伤口,但医生却告诉我,那是湛湛自己割的。宋丫头,你能想象到我当时的心情吗?我还记得,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你外婆哭得有多悲痛。” 不止外婆哭了,就是铁骨铮铮的韩翱宇,也在韩湛的病床旁洒下了热泪。 宋瓷见韩翱宇情绪有些激动,想到老人家有高血压,她忙安慰韩翱宇:“外公别激动,那都过去了,韩哥现在不是挺健康的么?” 韩翱宇点点头,用手揉了揉微微发热的眼睛,待情绪平静下来,这才沉声开口,又讲道:“回国后最开始的半年里,湛湛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但睡着后又总是大喊大叫地要妈妈。那段时间,我跟他外婆过得很煎熬,每天晚上听到孩子喊妈妈,我们的心都在滴血。” 女儿被杀,外孙精神不正常,那段时间,韩翱宇与爱人头发都白了一把。 “但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两年的心理疏导后,湛湛的精神状态好歹是好转起来,也愿意开口说话跟人交谈了,只是在治疗的过程中,服用了许多激素药,身子变得肥胖了许多。但那个时候,孩子能活着就是一件好事,胖点瘦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外公说的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一想到韩湛每次提起自己小时候肥胖的事,那副毫不在乎的口气,宋瓷胸口就闷闷的痛。 韩湛这人,总是习惯将所有的痛都藏起来。 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将宋丫头心疼外孙的那副模样瞧在眼里,韩翱宇心里总算是宽慰了一些。“宋瓷啊,外公代韩湛给你说声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太重了,宋瓷不敢受。她脸色微变,忙说:“外公你别这么说,错的人是韩湛,外公你这样说是折煞我了。” “宋瓷,这件事湛湛错的离谱,但外公也自私,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湛湛。湛湛两岁时被迫跟我们分开,童年又过的那么凄惨,还眼睁睁看着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宋丫头,你的童年很幸福,你无法想象到!湛湛是怎么熬过来的。” “湛湛一时糊涂利用了你,但他已经迷途知返,跟你坦白从宽认了错。不是真的喜欢你,湛湛是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你的。” “宋瓷,坦白是他对感情的低头。你能不能,念在韩湛是初犯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呢?” 韩翱宇老了,管不了天下跟百姓,但他还想把自己这个家庭保护好。他不忍见韩湛跟宋瓷这样一直僵持下去,还是希望他们两口子能过得幸福美满。 宋瓷一没被韩湛伤筋动骨,二没缺块肉,她这条命还是韩湛救的,她心里早就不怪韩湛了。 况且老人家已将身段放的这么低,宋瓷并非铁石心肠,便原谅了韩湛。“好,外公我听你的,我不怪韩哥了。” 韩翱宇将手伸向宋瓷,拍了拍宋瓷的手背,他说:“这次就委屈你了,宋丫头。” 宋瓷摇头,“我不委屈。” 她从不委屈自己,不是真的原谅了韩湛,宋瓷就不会答应韩翱宇。 这时,韩湛突然走了过来,“外公,摇篮的支撑架怎么做,你会吗?” 韩翱宇慢慢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我来教你。” 爷孙俩跟摇篮斗智斗勇去了,宋瓷便去厨房做午饭。 韩湛用三天的时间,成功地做了一个婴儿摇篮床,每一根竹藤条都别他打磨得光滑,到时候将定做的垫子铺上,就能睡人了。 宋瓷看着那个崭新的婴儿床,感到有些幸福。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孩子快些住进她的肚子里。 初四这天,韩湛带着宋瓷飞往舜臣,去拜访了陈述老爷子。 老爷子住在机关大院旁边的小院子里,知道韩湛要带着媳妇来拜年,陈述跟爱人一大早就开始张罗午饭。 陈述的爱人厨艺很棒,做的糖醋鱼堪称一绝,宋瓷以前是不爱吃糖醋鱼的,但这天她却吃了许多。 吃完,宋瓷帮老人家洗碗,一边洗碗一边跟老人家讨教糖醋鱼的做法。见宋瓷这么喜欢自己做的菜,老人家也很开心,就把自己最擅长的几道拿手菜技巧都传授给了宋瓷。 洗完碗,宋瓷坐在陈家院子里喝茶,并用手机里的记事本将做菜技巧都记录下来。 记录完毕,宋瓷一抬头,就看到陈家的院子门前站着一个穿灰青色羽绒外套的女人。 那女人头发很长,全部扎了起来,露出饱满白洁的额头。她脸蛋只有巴掌大,五官生得并不盛美,但胜在一双眼睛温柔动人,倒也是个温婉秀气的姑娘。 “你好,找陈老爷子吗?”宋瓷起身走到门口,叫住那个女孩子。 陈淼淼好奇而古怪地看着宋瓷的脸蛋,同是女孩子,面对宋瓷这般盛世美貌的女孩,张淼淼有些尴尬,脸都红了。 陈太太刚好拿着猫粮出来喂猫,看见宋瓷站在大门口跟人说话,就问她:“宋丫头,谁在外面啊?” 宋瓷一侧身,就把陈淼淼的身形露了出来。 “陈奶奶,这位小姐你认识吗?” 陈太太笑了起来,“是淼淼啊,快进屋来。” 陈淼淼喊了声陈奶奶,这才迈腿走进陈家的院子。 宋瓷跟在张淼淼的身后,看出来这姑娘是陈爷爷的亲戚,就没再关注她。 倒是陈太太拉住陈淼淼的胳膊,对她说:“淼淼,你湛湛哥把他爱人带回来给我们拜年,这个姑娘就是你湛湛哥的爱人,叫宋瓷。” 陈淼淼就是去年韩湛来拜访陈老爷子时,老爷子擅自做主给韩湛介绍的相亲对象。 陈淼淼比韩湛要小五岁,比宋瓷要大五岁,可辈分搁在那里,她看见宋瓷,也得乖乖地喊一声:“嫂子。” 宋瓷被这声嫂子喊的微微脸红。“嗯,你好。” 这时韩湛跟陈老爷子一起出来了,老爷子拄着拐杖,怀里揣着一副象棋,明显是要带着韩湛去机关大院那边下棋。 见到陈淼淼,陈老爷子说:“淼淼,见过你嫂子了吗?” 陈淼淼转身朝陈老爷子这边望过来,却是一眼注意到陈爷爷身后高大英俊的韩湛。 陈淼淼目光微闪,心里有些难受,轻轻地喊了声:“湛哥。” 韩湛点点头,他走过去拉住宋瓷的手,对宋瓷说:“这个就是淼淼,外公跟你说过吧?” “嗯。”外公说,韩湛刚被接回来的时候,几乎不说话,都不愿意跟大人对视。那时候,陈家有个小淼淼,才一岁左右,还不会说话,韩湛就总推着小淼淼的婴儿车在院子里晒太阳。 同宋瓷韩湛待在一起,陈淼淼觉得尴尬,便匆匆告辞了。 韩湛被陈述老爷子叫去下棋,宋瓷就陪陈老太太一起聊天。聊着聊着,老太太就问起宋瓷韩湛是怎么认识的。 宋瓷便说:“我们是去年夏天认识的,那时候韩哥公司招飞行员,我就去了。我们算是一见钟情,认识才一个月就领了证。” “怪不得呢!”陈老太太忽然笑了起来。 宋瓷觉得莫名其妙,就问陈老太太:“陈奶奶,怎么了?你笑什么?” “宋丫头你不知道吧,去年湛湛来舜臣市的时候,顺道来看过我和你陈爷爷。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你跟湛湛在谈恋爱呢,就擅自做主将淼淼介绍给了湛湛,结果湛湛直接拒绝了我们的安排。那时候我们还担心湛湛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原来是身边有了人!” 宋瓷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啥玩意儿? 那个淼淼跟韩哥差点就成了一对? 晚上,在陈老爷子家里吃了晚饭,宋瓷就跟韩湛一起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洗完澡后,韩湛坐在酒店的按摩椅上玩手机。 打开微信群,就看到黎离在群里晒他孩子的b超照。 韩湛心里酸溜溜的,他打开那张图片并放大,盯着b超单上黑乎乎的一团,心里又嫉妒又心酸。 比他小比他后结婚的都怀孕了! 这时宋瓷从浴室里出来了,她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长长的腿和性感的双肩袒露在外,吸引人想去摸一摸,亲一亲。 韩湛丢开手机,起身走想宋瓷面前,堵住了宋瓷,他说:“瓷宝,你这几天是易孕期。” 宋瓷歪着头,“所以?” 韩湛拿走宋瓷手里的毛巾,将她的湿发包住,动作略重地搓了搓。宋瓷就站着不动,等韩湛给她把头发上的水珠擦去,然后用电吹风吹干。 弄好头发,韩湛将宋瓷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你下个月就要去拍戏了,是不是?” “嗯,我给二爷打电话拜年的时候,他告诉我剧组下个月二号开机。”只有十几天了。 韩湛不想跟宋瓷分开,他将脑袋埋在宋瓷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瓷宝,把你给我,好么?” 宋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点头。 韩湛觉得宋瓷那个表情有些危险,又很迷人。“怎么了?” “听说,那个淼淼是你的相亲对象?”宋瓷开始兴师问罪了。 韩湛眉头一皱,“谁跟你说的?” “陈奶奶不小心提到的。” 韩湛捏了捏眉心,他叹息一声,才说:“没遇到你之前,很多人都想给我介绍对象,你又不是不知道。”曾经还有个相亲对象的小情人,往韩湛身上泼过咖啡呢。 宋瓷掘了噘嘴,闷闷不乐地说:“但淼淼跟你是青梅竹马。” 韩湛眉头一皱,“别瞎说,我跟淼淼之间清清白白。” 宋瓷心里就是不舒服,她说:“这不公平,我长这么大,除了你跟程子昂,我其他男人的手都没摸过!你倒好,相亲对象一大把。” 韩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我可看过你那个剧本,你跟男主演还有亲吻戏呢。” 宋瓷:“那是戏。” 韩湛:“我那也是遇见你之前的事。”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后,双双都缴械投降。 韩湛声音很轻地问了句:“能不拍吻戏么?” 宋瓷:“投资爸爸允许的话,什么都可以。”她暗示的很足了。 老实说,宋瓷也不太想跟陌生人接吻,尤其是在她已婚的情况下。 宋瓷不是职业演员,她去拍戏也不是为了闯荡娱乐圈,要她跟别人拍吻戏,她还是介意的。 韩湛懂了宋瓷的意思,他说:“你把都导的号码发给我,我来跟他谈谈这件事。” “好。” 宋瓷立马拿出手机,将都均斐的号码发给韩湛,韩湛将号码保存了,说:“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 放下手机,韩湛手指勾起宋瓷的浴巾,轻轻地一扯,浴巾便松开了。 盯着宋瓷的身体,韩湛说:“酒店的床是水床,我们去试试?” 宋瓷眼前一亮,“好啊,我还没有试过。” 韩湛跟宋瓷试了一个多小时,水床摇摇晃晃别有一番风趣。 第二天,两人又去拜访了韩湛的舅舅韩栋梁,初七这天的中午才回到望东城。一回到望东,韩湛就投入进了忙碌的工作中,而宋瓷则陪颜江和宋翡一起去张家界走了一趟。 宋翡最近开始尝试健身恢复体能了,爬999步天梯的时候还是有些累。颜江舍不得她累着,表示想背她上山,但宋翡觉得很没面子,倔强的她自己爬到了天门山洞口。 许多年前,宋瓷姐妹也来过张家界,那时候是跟父母一起。与从前相比,现在的张家界多了一个玻璃栈道。 宋翡想去玩,宋瓷和颜江便陪着她一起。 颜江恐高,站在玻璃栈道看脚下的云海,腿都有些抖。宋翡看不下去了,就问他:“很怕?” 颜江认怂,“阿翡,这个我真不行,你们玩,我等你们。” 宋翡却拉住他的手臂,她说:“怕的我,就看着我的脸。” 颜江盯着宋翡的看了一会儿,心里依然很怂。 “不,阿翡,我真不行。”恐高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克服的,颜江打死都不肯去走那个玻璃栈道。 宋瓷拿着手机在一旁拍小视频,她把颜江恐高这段视频发到微博上,很快就被颜江的粉丝发现,大家纷纷扬言要买票去张家界见偶像。 宋瓷把手机装进包里,对颜江说:“最迟不过二十分钟,就会有粉丝发现你的踪迹,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颜江死瞪着宋瓷,“你把我刚才的样子发到微博了?” 宋瓷摊开手心,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地挑着眉头。她说:“你忘了,去年是谁把我喝醉后趴在地板上游泳的视频,分享到抖音上的?” 颜江:“...” 他理亏。 从张家界景区离开,天都快黑了,他们在溪布街吃了晚饭,才回到下榻的梓山漫居酒店。 到了房间,宋瓷将自己全身泡在浴缸里,跟韩湛打视频。 韩湛还在加班,见宋瓷在泡澡,他眸色微暗。“今天玩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宋瓷将今天见到的趣事,跟见过的美景都同韩湛讲了一遍。听完宋瓷的讲述,韩湛有种自己也去领略过一番美景的错觉。 “晚上吃的什么?” “吃的剁椒鱼头,好辣!”宋瓷忧心忡忡地说:“也不知道明天脸上会不会冒痘痘。”宋瓷说着,突然从浴缸里站了起来,顺手扯过一旁折叠整齐的毛巾擦了擦身子。 韩湛盯着她的动作。 知道宋瓷就是故意的,韩湛用了很强的自控力,才把目光从宋瓷的身上挪开。 半晌后,宋瓷终于穿好了衣服,拿着手机走到了床上。 宋瓷躺在床上刷微博,想到什么,她问韩湛:“韩哥,你没有微博吗?” 韩湛点头,“有。”他为了关注宋瓷的微博动态,特意注册了一个微博。 “叫什么,我去关注你。”宋瓷兴致勃勃就要搜索韩湛。 韩湛可疑地沉默了几秒,才说让你“我不记得了,你稍等,我看看。” 韩湛赶紧用网页登录微博,打开‘爱瓷宝的湛哥’的个人主页,修改了微博名。 等微博名字修改成功后,韩湛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宋瓷说:“刚看了下,我的微博名字叫韩韩韩韩湛。” 宋瓷愣了下,才说:“情侣名么?” 宋瓷搜索韩韩韩韩湛,果然找到了这个用户。她看了眼韩湛的简介,发现对方的简介非常简单粗暴—— 宙斯国际ceo。 宋瓷关注了韩湛的微博,就发现他们是互相关注的状态。 宋瓷告诉韩湛:“韩哥你去弄个微博认证吧,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公开身份后,现在微博上冒出了一大群叫韩湛的用户。” 韩湛一扬眉,问她:“怎么注册?” “你问问你助理,他肯定会帮你办妥。” “好。” 挂了视频,宋瓷打开那本《平凡的世界》继续看了起来。 她很久以前看过这部电视剧,再看原著就总感到有些违和,但一想到这是韩哥收藏的小说,宋瓷就又耐心地继续看下去。 看了一会儿,宋瓷就昏昏欲睡。 她想,她果然不适合看这种文学小说。 宋瓷合上书籍,临睡前习惯性打开微博又瞄了一眼。这一瞄,就在热搜栏上面看见了一个叫做#韩湛开通微博#的热搜。 韩湛? 是她家那个韩湛吗? 宋瓷好奇地点开那条热搜,果然看见了‘韩韩韩韩湛’,他的名字前面多了一个金v。不愧是韩总裁,这办事效率就是快。 韩湛发了一条微博动态,非常的虐人,他写道—— 前天接受财经杂志采访,记者问我这辈子做的最成功事什么?考虑到那是财经杂志,我的答案也许与杂志风格不符合,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但这个问题,我心里一直都是有答案的。 我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事,是娶了宋瓷,让她成为了我户口本上的合法妻子。 你好,美丽动人的韩夫人宋瓷。 宋瓷看完这段话,心里甜滋滋的,一个没忍住,就转载了微博—— 宋宋宋宋瓷v:你好,韩先生。//韩韩韩韩湛... 宋瓷被甜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动了许多才沉沉睡去。 这天,杜雪妍接受了中国vogue杂志的邀约,要为杂志拍摄首页封面。 这一期的杂志主题是‘暗夜精灵’,杜雪妍化身暗夜精灵,在夜深人静时,出现在望东城三生桥商业区的路边。 在摄影师的镜头下,杜雪妍美得令人心醉。 她穿着一件露脐紧身短装,翘臀与长腿则被裹在一条黑色飘逸的真丝长裙下。长长的黑色卷发披在肩后,耳朵被化妆成精灵的模样,暗紫色上挑的眼影,衬得杜雪妍又妖又魅。 杜雪妍走到如今这个地位,早已学会游刃有余的应付各种镜头,她总能精准的找准最完美的角度,摆出最迷人合适的pose。 夜里一点,拍摄终于结束,助理赶紧给杜雪妍披上保暖御寒的羽绒服外套。 工作组买了夜宵,犒劳熬夜工作的同事。助理给杜雪妍拿了两个蛋挞,“雪姐,你没吃晚饭,吃两个蛋挞垫垫肚子吧。” 杜雪妍只要了一个蛋挞。“我吃一个就好了。”虽不是演员,但杜雪妍对自己身材的管束,却比一般的女演员还要严格。 她收紧身上的羽绒外套,坐进房车里,一边吃着蛋挞,一边看微博。 看微博是杜雪妍最近才养成的习惯,在美国的时候,杜雪妍更喜欢看用ins,但国内的明星和网民都用微博,她也得习惯。 杜雪妍打开微博,倏然看到韩湛的名字,她还有些吃惊。 韩湛? 是哪个韩湛? 抱着一份期待的心情,杜雪妍打开了那条热搜。当看到韩湛在三个小时前发表示爱微博后,杜雪妍逐渐抿紧了嘴唇。 韩湛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高调爱炫耀的人了? 明明高中的时候,他本是个很低调的人。 杜雪妍自虐一般打开韩湛的微博主页,想要看看韩湛的其他动态。 进入韩湛的微博主页后,杜雪妍却失望的发现韩湛的微博里,就只有三个小时那一条动态。 她正准备退出,却注意到韩湛的微博认证那里写的资料是—— 宙斯国际ceo。 宙斯国际ceo? 杜雪妍眼眸顿时瞪大了! 杜雪妍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与诸多荒唐的猜测,她抬头望着开车的助理,问助理童心:“童心,你知道宙斯国际吗?” 童心赶紧点头,“当然知道,宙斯国际的前身是宙斯航空,去年十二月份突然并购了几家国际大企业,重新成立了宙斯国际。我听他们说,宙斯国际早已超越了川东集团,成为了望东城的老大。” 望东城的老大,差不多也就是全国老大了。 杜雪妍的心跳越来越快。 宙斯国际的事她也听说过,但韩湛怎么可能会是宙斯国际的ceo呢? 不可能的啊,韩湛家境普通,他八年前还是个军人呢,他怎么可能在短短八年时间内,一手创建了一个商业帝国! 杜雪妍死不承认这是真的。 她又问童心:“宙斯国际的老板是谁,你知道吗?” “雪姐你都不看微博的吗?”童心告诉杜雪妍:“前段时间,有关宙斯国际ceo的事,在微博上已经火爆了。宙斯国际的老板是个叫做韩湛的男人。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望东城举办了春节晚会,宙斯国际的ceo韩湛,跟川东集团的总裁程砚墨,还有美好制药集团的少总江顾川他们一起登台表演了朗诵节目,身份这才被爆了出来。” “我记得这事在微博上挂了半天,雪姐你都没看吗?”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 杜雪妍想起来了,因为要参加春晚的原因,腊月二十八杜雪妍提前回了趟家,去看望了父亲。那晚上,她陪父亲推心置腹聊了许久的天,第二天又跟父亲一起去母亲坟前扫墓,就没看微博。 于是,杜雪妍就这么完美的错过了惊天大瓜。 “我那几天没看微博。”杜雪妍心乱如麻,她仍觉得这是一个梦,一个荒诞的玩笑,不愿承认韩湛就是宙斯国际的老板这件事。 杜雪妍打开了许久没用过的qq,她是隐身登录。 登录后,杜雪妍进入高中的班级群。从微信流行起来后,使用qq的人就少了很多,班级群里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人冒泡。 但杜雪妍这次打开班级群,却看到99+的消息显示。 她将消息记录翻到最上面,便看到腊月二十八的那个晚上十一点钟左右,曾经高中班上有‘大喇叭’之称的宣传委员,第一个在群里冒了泡。 大喇叭:卧槽!老子看见什么! 大喇叭:视频。。 大喇叭:这不是我们班上的同学韩湛吗!他是宙斯国际的ceo? 大喇叭全部成员。 大喇叭:惊天大瓜,各位同学,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消息。我们高中同班同学韩湛同学,就是那个高高个子,长得很帅,有双蓝眼睛的那个韩湛,他竟然是宙斯国际的ceo!我就在晚会现场,有视频作证,大家快看啊! 紧接着,就开始有第二个同学冒泡了,然后,就有第三个,第四个... 到后面,大家已经彻底聊开。 杜雪妍虽然一直没有从班级群里退出,但也没有冒过泡,这个号也没有登陆过,同学们便以为杜雪妍已经卸载了qq。而韩湛压根就没有加过qq群,这些人就在群里肆无忌惮地聊了起来—— 同学a:如果韩湛就是宙斯国际的ceo,那...求一下杜雪妍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同学b:可别了吧,我记得韩湛跟宋瓷结婚了啊。宋瓷知道吗,望东城第一名媛,我曾在一场酒会上见到过她,真人又高又美,白到发光,比杜雪妍还要好看。 同学c:我默默地爆个料,大家可能不知道吧,杜雪妍跟韩湛分手的时候,韩湛那会儿刚受了重伤,断了两根手指,据说还躺在床上,杜雪妍就主动对他提出了分手。 同学c又说: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韩湛配不上杜雪妍,但谁能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随手一甩,就是一对王炸!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206章 韩湛:我看宋瓷就挺好 看到C同学的爆料后,其他同学纷纷冒头说:【啧啧啧,杜雪妍为了追逐名利抛弃了韩湛,要知道韩湛有现在这份能耐,杜雪妍该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当年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就有人预言他们不会长久,想也知道,杜雪妍长得漂亮考上了音乐学院,以后肯定是要当明星的。那时候韩湛家境普通,他们能走到最后才让人奇怪呢。】 【不过话说回来,杜雪妍能在韩湛受伤的时候抛弃他,也真的是心狠啊。】 底下,一群人都在看杜雪妍的笑话。 人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心思,尤其是在这个‘别人’是个名利双收的漂亮女人时。 连着议论了一百多条,才有人发了一条中肯的评论。 这个发言人叫李子欢,是杜雪妍高中时期的好朋友,大学时也保持着不错的联系,只是后来杜雪妍越走越远,两人的圈子有了变化,友情也就淡了。 李子欢说:【虽然杜雪妍在韩湛受伤的时候抛弃了他,这件事的确很不齿。但杜雪妍要追求梦想这件事本身也没错。一个女人,只有自己手里拥有一份事业,拥有足够的金钱,才能潇洒自在。依附一个男人,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有的女人愿做男人怀里的软香玉,有的女人愿做自己的女王,这本就没错。大家也不要因为韩湛的辉煌腾达,就嘲笑杜雪妍。你们可以责备杜雪妍对韩湛无情无义,但你们不应该嘲笑一个女人想要锦绣前程的野心】 杜雪妍那颗冰凉的心在看到李子欢的话后,终于温暖了一些。 她暗自戳了李子欢的QQ头像,在私聊框里,写下了一句话:【欢欢,在大家都对我落井下石时,谢谢你对我的维护。】到底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哪怕亲密不在,但仗义仍在。 李子欢竟然还没睡。 杜雪妍正要退出QQ的时候,就看到李子欢回了消息。 李子欢:【应该的,他们的话你看看就好,别放在心上。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现在是巴不得看你笑话呢。】 杜雪妍靠着椅背,问李子欢:【你怎么还没睡?】 李子欢说:【孩子刚才饿了,在给孩子喂奶。】 杜雪妍大吃一惊,【你都有孩子了?你结婚了?跟谁啊?】 李子欢:【你当我和你一样啊大明星,我三十一岁了,很多同学二胎都生了。我去年得了一枚小公主,孩子爸爸你也认识...】 杜雪妍诧异不已,她问:【难道是杜银生?】 李子欢:【我跟他大学毕业时就分手了,他想在望东城站住脚跟,娶了一个大公司老板的千金。等我知道的时候,女方都怀了他的女孩子。我们分手的时候闹得还挺难看的,现在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就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呢?】 杜雪妍被李子欢与杜银生的情变给惊到了。 高中时候,李子欢与杜银生,可是学校里最出名的情侣。两人都是尖子生,又都生得好看,他们互相鼓励彼此靠上望东大学的事,还是高中学校的一段美谈。 没想到,曾以为大学毕业后就会结婚的他们,竟然也以分手收场了。 【那你现在的老公是...】 李子欢发了个羞赧的表情,接着直接给杜雪妍甩了一张照片过来。 杜雪妍放大那张照片,看见一个皮肤古铜色,眼神凶悍,身材壮硕却怀抱着一个小女婴的男人。一股反差萌扑面而来。 杜雪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她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这人是谁。 杜雪妍:【你老公难道是周猛?】 周猛外号叫黑哥,高中时期跟韩湛玩的特别好。那时候黑哥就暗恋李子欢,为李子欢做了很多傻事。 韩湛好几次都怂恿黑哥去跟李子欢表白,黑哥不敢,说李子欢是好女孩,成绩好,将来是要考好大学的。他这样的渣渣,配不上对方。 没想到,周猛才是笑到最后娶了李子欢的人。 杜雪妍感慨不已,又问李子欢:【黑哥现在退伍没?】黑哥后来跟韩湛一起去参了军,但没在一个部队。 李子欢说:【没退,他后来去军校进修了,去年刚升了少校,混得还不错。】 黑哥都升少校了... 杜雪妍不禁就想到了韩湛,如果韩湛没有受伤退伍,他一定比黑哥走得更高。 杜雪妍出神间,没有注意到李子欢又发来了消息。 瞧见红灯亮起,童心将车停在斑马线后面,他看了看时间,说:“雪姐,马上到酒店了,你今晚早些睡,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去看新家。” 杜雪妍决定回国发展了,当务之急是找一套房子。 “嗯,好。” 杜雪妍低头看着手机,才发现李子欢在两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李子欢:【雪妍,我就想问问你,当年...当年在那种情况下跟韩湛分手,你后悔过吗?】 杜雪妍手指在输入框那里停放了许久,最后她装作没有看到李子欢的消息一样,退出了QQ。 回到酒店,杜雪妍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QQ,进入空间的私密相册。 杜雪妍看到满屏幕她与韩湛的合影照,她点开第一张照片。 那是她偷拍的韩湛,那时的韩湛已有一米八三左右高,他抱着一颗球,穿着黄色的球服站在篮球架下。听到她喊他回头的声音,他便茫然的转过头来看她,在看见杜雪妍后,韩湛冷淡的眸色中,渐渐有了笑意。 印象中,少年时期的韩湛其实是个有些冷漠的人,有人陪伴在身侧的时候,韩湛也是个开朗健谈的少年。可一旦他独处时,身上总萦绕着一种孤独。 杜雪妍第一次遇见韩湛,是高一的时候。 那天韩湛站在学校旁边的小路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巷子深处,三四个混混在欺负一个短发矮个的少年。 杜雪妍当时在等公交车,她见到韩湛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想:这个男生好冷漠。 可接下来,男生的所作所为,颠覆了杜雪妍对他的原始印象。 韩湛漫不经心地走到了那群人的身后,丢开书包,几脚将那群混混少年踹倒在地。韩湛一把拽住那个矮个少年的胳膊,逼他还手。 矮个少年当时一直在哭,但在韩湛的逼迫下,他只能提起拳头砸在混混们的脸上。有韩湛在一旁坐镇,那群混混被揍了也不敢还手。 许是尝到了还手的爽感,一直以来被欺负的少年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恨意,他跟疯了一样,将拳脚落在混混们的身上。 杜雪妍走近巷子,只听到韩湛对那个少年说了一句话,他说:“挨打的都是软骨头,别指望会有救世主来救你。当你自己的救世主,你才不会被人欺负。” 杜雪妍愣愣的站在巷口,韩湛捡起包走了出来,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非常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初次见面,韩湛在杜雪妍眼里形容摆设。 韩湛就像是一潭冰泉,对人爱答不理。 当年,其实是杜雪妍主动追的韩湛,追了一整个高一。 韩湛这人很难搞定,杜雪妍就没遇见过比韩湛还硬的骨头。真正打动韩湛的心,是在一个下雪的夜晚。 那晚,杜雪妍拿着好不容易弄到的一颗姚明签名的篮球,去到韩湛在学校外面的租房楼下。 韩湛当时不肯下来,杜雪妍就在雪夜里站了三四个小时。那晚雪很大,杜雪妍都快被冻成冰棍了,韩湛这才走了下来。 高大冷漠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盯着她被冻得发紫的脸颊,问她:“杜雪妍,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他把她的‘喜欢’,认定为‘缠人’。 杜雪妍当时特别生气,也很委屈。 她抱着那颗球,第一次朝韩湛发了脾气。“韩湛,你明不明白,我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我又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你至于这么无视我吗?” “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我要是能控制我的心,能做到不喜欢你,我犯得着这么贱吗?” 韩湛当时盯着她看了很久,才说:“杜雪妍,你想好了,是你自己主动招惹我的。你若是想随便玩玩我,玩腻了拍拍手就走了,那我劝你趁早放弃...” “我最讨厌被人愚弄,玩弄感情的人,让我恶心。” 杜雪妍不撞南墙心不死,以为一时的喜欢就是一辈子的追逐。她笑了笑,告诉韩湛:“韩湛,我缠人的本事特别强,我喜欢你,就会缠你一辈子。” 那个说着会缠着韩湛一辈子的女人,最后还是主动丢弃了他。 杜雪妍选中所有照片,鼠标挪到‘全部删除’按钮上。她犹豫了很久,最后啪的一下将笔记本关上,倒在床上,用手臂盖住双眼痛哭起来。 - 第二天早上,韩湛来到公司,在车库跟黎离碰见。 黎离一看到韩湛就问他:“韩先生,看过我发的B超照片了么?”从结婚后,黎离就变成了炫子狂魔。 韩湛知道黎离是故意的,他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嗯,看见了,黑乎乎的。” 黎离嘴角抽了抽,弯腰按了电梯开门键。 等韩湛进去后,黎离才紧跟着走进去。他握住电梯扶手,告诉韩湛:“B超都这样,孩子现在还小,看不清楚。等下次做四维照,你们就能看到我孩子模样了。” 韩湛不冷不热地瞅着黎离,他说:“你再多嘴几句,我会把你派发到欧洲去,别说是四维照,我能让你连孩子出生那几天都忙得没法回国。” 黎离一脸不服气。“你这是威胁!” 韩湛冷笑,“等你做我老板,你也能威胁我。” “我...”黎离:“我闭嘴。” 韩湛这才满意。 上午,会议上,北战提到了宙斯航空新代言人的事。 “颜江先生已经退圈,他与我们公司的合同即将到期,我们物色了几个新的形象代言人。韩先生,你要不要过目一下?” 韩湛朝北战伸出手。 北战将候选人名册递到韩湛手里。 知道韩湛对娱乐圈的艺人并不了解,北战让人将每个艺人的资料都写得清楚明白,包括他们的污点与发光点。 韩湛翻开图册,仔细看完所有人物的资料。 北战见他表情一脸冷淡,似乎没有钟意的人选。“韩先生,都不满意吗?” 韩湛问北战:“你们心目中的合适人选是谁?” “老实说,我们的确有一个满意的人选。”北战指了指那份艺人图册,说:“第三页上面的那个艺人,是我们最满意的人选。” 韩湛翻到第三页,盯着图片上长发妩媚的美人,没有发表言语。 北战又说道:“杜雪妍走红于七年前,爆红至今,人气一直不减反增。她拿过一次最有含金量的格莱美奖杯,她无论是个人才华还是外貌形象,都很符合我们航空公司的代言人选。” 这些都是北战钟意杜雪妍的地方。 说完,见韩湛表情依然不为所动,北战就摸不准韩湛的心思。“韩先生怎么看?” “杜雪妍不行。”韩湛说。 闻言,大家都有些意外。 黎离抢先北战一步开口说:“杜雪妍最近有转战影视的打算,想必她的人气和影响力会更大,我们用她,是最正确的决策。” 韩湛听了黎离的话后,依然不改自己的决定,“杜雪妍不行,再换个人。”想到了一个人,韩湛忽然勾了勾唇,他说:“我看宋瓷就挺好。” 一屋人:“...” 宙斯航空宣传部的部长今天也在列,闻言他忍不住说:“韩先生,夫人优秀又貌美,这一点我们都承认。但夫人毕竟不是艺人,她的影响力到底不如歌手杜雪妍大,还望韩先生慎重考虑。” 这一刻,韩湛成了众人眼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韩湛突然问道:“都均斐大家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知道,拿过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华人导演。”但凡是对演艺圈有所关注的人,就无人不知都均斐。 见众人都知道都均斐的名号,韩湛感到满意了,这才丢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宋瓷要出演都均斐新片的女主角,合同都签了,再过八天就要进组开机拍戏了。” 韩湛口中无戏言,大家虽然觉得惊讶,却也不会质疑韩湛这话是在骗人。 到底是黎离胆子大,讲出众人心中所想:“韩先生这是打算让夫人去演艺圈玩玩?” 言外之意是想问韩湛,宋瓷能出演都均斐新电影这事,是不是他韩湛出的资。 韩湛冷笑,“都均斐有多倔你们会不知道?他的剧,小到一个十八号配角,大到主演,不是他看中的,硬塞进他的剧组,他都不会要。” 闻言,众人都不说话。 都均斐拍戏挑人是出了名的刁钻,这事早就传开了。 韩湛又说:“我举荐宋瓷当形象代言人,也是有原因的。第一,宋瓷毕业于民航飞行学院,她大学期间曾连续四年夺得过最美大学校花的头衔,有不小的知名度。第二,她拿到过飞行证,是我们公司的正式飞行员。第三,她很漂亮,是宙斯国际漂亮的老板娘。” 韩湛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他说:“会开飞机且长得漂亮的年轻老板娘亲自给自家航空公司代言,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 闻言,宣传部长陷入深思,明显是心动了。 黎离跟北战对视一眼,都没反对。 宋瓷的外形,他们还是服气的。宋瓷的个人业务能力,他们也是认可的。韩湛说的处处都在理,有人即便觉得不妥,但也没卵用。 宙斯国际是韩湛的所有物,他的话就是一言九鼎,你反对也没用。 散会后,黎离跟北战留在会议室没走。 北战一脸了然地看着韩湛,他说:“你对那个叫做杜雪妍的歌手有意见?”别人也许感觉不到,但北战跟韩湛是多熟悉的关系,他不可能察觉不到韩湛在说到杜雪妍的时候,口吻有多冷淡。 黎离眼神变得八卦起来,“你们不会是旧识吧?曾经爱过的那种。” 北战看了黎离一眼。 黎离耸肩说道:“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讨厌一个漂亮的女人。” 北战:“你经验很足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弟妹知不知道你经验如此丰富。” 黎离立马闭上了嘴巴。 韩湛不是很想提那些前程旧事,但两个好友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等着他给个解释,韩湛这才说:“是,她是我的初恋女友,曾经爱过,分手很难看的那种。我不选她做代言人,不是因为我还恨着她,只是...” 想到宋瓷,韩湛冷淡的表情变得温柔了一些。“只是,我的宙斯航空,断然没有用我前女友来当代言人的做法。这让我老婆的脸往哪搁?” 北战跟黎离都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 他们虽然很想刨根问底,但也明白韩湛不想说的事,你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说。 韩湛看了看腕表,突然说:“下午我休息,先走了。” 说着他就往外走。 北战扬声问他:“做什么去?” 韩湛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戴皮套的右手,说:“接我老婆去。” “啧。” 乍暖还寒的天气里,空中下起小雨,宋瓷穿了一件深紫色冲锋衣,头发高绑成马尾。她踩着运动鞋,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走出机场,就在接机大门口看见了她家韩湛。 “宋翡,江哥,韩湛来接我了,先走了。”宋瓷与宋翡和颜江道了别,这才拖着行李箱步伐轻快地走到了韩湛面前。 韩湛主动地接走她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宋瓷发现韩湛换了辆黑色的SUV,认出这款车是劳斯莱斯旗下产的库里南,宋瓷整个人都有些呆滞。“韩哥,这乌漆嘛黑的车是你的?” 韩湛被‘乌漆嘛黑’这个形容词给震住了。 他盯着自己那辆车,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你怎么舍得换车了?”宋瓷认识韩湛这么久了,韩湛一直都开着他辆低调大众的沃尔沃,一点也没有总裁范。现在换了豪车,宋瓷顿时有种自己嫁给了土豪的觉悟。 韩湛被宋瓷那副故作吃惊的样子给逗笑了。“行了,别取笑我了。” 宋瓷坐进车里,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韩湛很无奈,就看着她摸来摸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韩湛才说:“行了,留着点力气,要摸就回去摸我。” 龙雨:“!” 宋瓷默默红了耳朵,什么都不摸了。 车子停到地下车库,龙雨就走了。宋瓷还坐在车里不肯走,韩湛问她:“不下车了?” 宋瓷娇羞一笑,说:“韩哥,那个...” 韩湛挑眉。“什么?” 宋瓷像个怀春少女一样,用手捏住冲锋衣外套的拉链,咬着唇,难为情地说:“那什么,我们哪里都试过了,就是还没在车里试过...” 她抬起头,媚眼朝韩湛眨了眨,说:“试试呗。” 她表情要多娇羞就有多娇羞,嘴里说的话要多浪就有多浪。 韩湛被她这幅样子逗得浑身都有些热。 “那就试试。” - 四十分钟后,两人回到家中,宋瓷觉得身上不舒服,赶紧钻进浴室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宋瓷往床上一趟,没精打采地说:“好累,想睡。” 车里并没有想象中舒服,但胜在刺激。 刺激过后,宋瓷就觉得疲惫,睡意来的很快。 韩湛下午不去上班,他在宋瓷的身边躺下,跟她说:“有个事,我要跟你说说。” “嗯?”宋瓷玩着韩湛右手剩下的三根手指头,问他:“什么事啊?” 稍作沉默,韩湛才告诉宋瓷:“我想让你去给宙斯航空拍个宣传短片。” 宋瓷眼前一亮,她赶紧坐了起来,侧头问韩湛:“是要我代言?” “嗯。” 宋瓷伸出双手,掌心朝上,她问韩湛:“代言费多少?” 韩湛正儿八经地答道:“代言费不会少你一分,当年颜江的代言费是五百万,为期两年,每年要为公司拍一条宣传片,十张宣传海报,每年要跟随飞机飞行一次...” 宋瓷打破韩湛的汇报,“这些我都不要。” 韩湛停了下来。 他看着宋瓷,眼里写满不解。“那你要什么?” 宋瓷笑了笑,说:“给我一个吻就好啦。” 韩湛微愣。 宋瓷弯了弯手指,催促韩湛:“快点儿,韩哥,给我一个吻。” 韩湛笑了起来。 “好。” 他低头,亲吻宋瓷的掌心。 (明天上午有二更) ------题外话------ 端午节安康,大家记得吃粽子,对了,歌儿在参加潇湘书院那个粽子节活动,大家记得每天都去投免费粽子哦。 一更只有六千字,上午还有个二更,大概九点左右更新,记得来看哦???????? 207章 情敌见面,绵里藏针(2更) 老板娘要亲自为航空公司拍宣传片,宣传部特意找了国内口碑最好的一家传媒公司,让他们花最短的时间拿出最完美的广告策划方案。等宋瓷将电影拍完,回来就要拍宣传片。 分别在即,韩湛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上班都无法静心。 到后来他干脆将宋瓷带在身边,让她陪着自己一起上班。宋瓷哭笑不得,心说我只是外出一个多月的时间,又不是出国了就不回来了,你至于这么暴躁吗? 宋瓷出发前的那个晚上,韩湛就跟吃了炸药一样,要的有些凶狠。宋瓷彻底成了一个破碎的瓷娃娃,躺在床上浑身都是无力的。 第二天早上,宋瓷从床上醒来时,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就是感到饥饿。她从房间走出来,就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宋瓷赶紧小步跑到餐厅,见韩湛给她做了许多种类的早餐,鸡蛋还特意煎成了心形的。宋瓷望着那个鸡蛋,又看了看沉默不语低头大口吃饭的韩湛。 她坐下,用刀把鸡蛋切开,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韩湛抬头,盯着宋瓷那斯斯文文的吃相,他突然说:“出国了,在剧组吃饭的时候,别这么斯文,可以粗鲁一些。” 宋瓷:? “为什么?”宋瓷完全是一头雾水,不明白韩湛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湛表情不悦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吃东西的样子特别迷人?” 宋瓷:啥玩意儿? 宋瓷觉得有必要让韩湛认清楚一个现实。“韩哥,这个世界上,也就你觉得我吃东西迷人了。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韩湛忧心忡忡地摇头,他说:“你本来就很迷人。”韩湛眼里的宋瓷,吃饭是优雅的,走路是妖娆的,说话是俏皮的,笑容是灿烂的,整个人都是在发光的。 宋瓷被韩湛这幅患得患失的模样,弄得心里怪难受的。她便说:“韩哥,其实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优秀,真的。你也看到了,没外人在的时候,我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第一名媛那都是我包装出来的外壳。” “我能骗到你,就是我这辈子干得最厉害的事了。你一个我都招架不住,我哪里还会去招惹别人。” 韩湛将筷子往盘子上用力地一搁,说:“总之,裙子穿长一点,对人少笑一点。” 宋瓷沉默了几秒。 她隐约明白韩湛如此不安的原因了,她与母亲江时雨长得十分相似,能让爱德华那样的凶残人物都惦记了一辈子,足以说明母亲的魅力有多大。 而自己与母亲长得如此相似,有江时雨的例子在前,韩湛难免就会不安。 “好。”她答应了韩湛。 尽管百般不愿与宋瓷分开,但韩湛还是乖乖地帮宋瓷将行李搬到了车里,并亲自开车送她到了机场。到机场后,韩湛使用特权陪宋瓷进了VIP候机厅,两人挨着坐,却没有说话。 直到听到登机的提醒声,宋瓷站了起来,韩湛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宋瓷垂眸望着韩湛,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些不舍。“韩哥...”她真怕韩湛开口求她别走。他求一声,她可能就真的心软留下了。 但韩湛只是说:“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尽快把手里的事做完,看能不能腾出时间过去探班,陪你几天。” 宋瓷的脸上倏然展开一抹明媚动人的灿烂笑容。“好。” 韩湛嘴角一抿,又说:“以后别这样对人笑。”像个小太阳似的,那些心理阴暗的人最容易被拥有这种笑容的女孩子吸引住了。 韩湛看似正直高大,其实他心里也藏着一个肮脏的角落,他都不愿意承认,他一开始就是被宋瓷的笑容给吸引住的。 闻言,宋瓷便赶紧将嘴巴闭上,对他说了声拜拜,就转身走了。 盯着宋瓷离去的背影,韩湛眼里的温度一点点淡下去,最后变成了一片冷漠。 - 宋瓷一路睡到法国。 醒来时,巴黎正处于正午。 宋瓷下了飞机,站在机场抬头看了眼骄阳,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懵逼感。摇了摇头,她往脸上喷了一些保湿水,皮肤被冷水刺激了一下,这才觉得精神了些。 都均斐派的车已经到了机场,宋瓷带着龙雨坐上车,前往酒店。路上,都均斐那个叫做陶陶的女助理给了宋瓷一份剧组演员信息册,方便宋瓷提前熟悉这些同事。 宋瓷翻开演员信息册,就看到了男主演。 男主演叫做达米恩·贝尔,曾出演过一部大制作的玄幻片,在电影里出演男二号,他算是小有名气,却又远没到红星的程度。 宋瓷对外国人的名字总是记不太熟,为了方便分辨这些人,宋瓷在达米恩的名字后面,备注了一个‘达达’。 她按照这个法子,在每一位演员的名字后面都写下了一个好记的小名。 翻到第三页,宋瓷在中间位置看到了一个中国女人。那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西装,黑发染成了黄棕色,竟然是杜雪妍。宋瓷瞪大了眼睛,问陶陶:“杜雪妍也要参演这部剧?” 陶陶点了点头。 “芳...”看见杜雪妍要扮演的角色叫做‘芳’,宋瓷又问陶陶:“杜雪妍要扮演的是男主角的师妹?”这个芳,是科莱曼现实生活中的师妹,也是科莱曼的追求者之一,但科莱曼死心眼,只认定一个Rain。 这个师妹注定是个单相思。 陶陶说:“是啊,上次去望东城海选,要挑选的就是这个角色。当时都导就相中了杜雪妍,而科莱曼则相中了你来演女主角。能找打你,真的是意外之喜。” 知道宋瓷是都导好友的徒弟,陶陶有意讨好宋瓷留个好印象,因此说话也比较好听。但宋瓷一颗心圈被‘杜雪妍’三个字填满了,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些旁的。 她心里堵得慌,就跟吃辣椒时,发现筷子里的辣椒里中有半条虫,而另外半条已经被她吞进了肚子里的感受一样。 龙雨觉得不妙,赶紧掏出手机给韩湛发短信。 他刚拿出手机,就被一只玉手给按住。 龙雨惊愕抬头,见宋瓷冲他摇头。“这些事,就不要烦韩哥了,我会处理好。”她就不希望韩湛再跟杜雪妍这个前任有牵连。 龙雨只好点头答应,“好,我不告诉韩先生。” 宋瓷先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休息了一晚调整时差,第二天清早,换好便服与龙雨一同开车前往剧组。韩湛提前给宋瓷备好了车,仍是自己旗下的翱宇一号。 路上龙雨开车,宋瓷看自己的剧本。 宋瓷来得稍晚了一些,错过了开机仪式,她便直接去了拍摄现场。 都均斐见到她来,就让电影造型顾问将宋瓷带去试穿衣服。女主的戏份不多,到时候成片剪辑出来,总时长可能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可服装却有十套之多,其中更有四套高级定制的奢华礼服。 那些服装,皆是按照宋瓷的身体尺寸量身打造,其风格全都与八十年代的香奈儿风格相似。宋瓷问造型师:“这些服装,是仿照香奈儿设计的?” 造型师竟说:“不是仿造,这都是八十年代香奈儿的收藏品,你手里这套黑色的套裙,是法国超模-la-Fressange穿着走过秀的。” 宋瓷吃惊不已。 她抚摸着手里这件时尚珍宝,心里感慨不已。曾有人说过都均斐的作品是当之无愧的艺术品,每一帧每一幕都是电影海报画质。 不愧是都均斐的作品,处处皆是大手笔。 宋瓷将每一套服装都换上,造型师觉得可以,就打了个沟。 宋瓷刚换上一套黑色的抹胸长裙,就听到有人说:“科莱曼来了!” “来的正好。”造型师拉着宋瓷从更衣室走出来,她叫住科莱曼,说:“科莱曼,我相信宋一定是最完美的女主角。” 听到‘宋’的名字,科莱曼这才抬起了头,朝宋瓷望了过来。 当看见宋瓷身穿香奈儿黑色抹胸礼服的模样后,科莱曼的瞳孔颤动起来,最后双眼朦胧。见状,造型顾问直接懵逼,宋瓷却有些心疼科莱曼。 科莱曼一定是想起了他的初恋。 宋瓷走到科莱曼的身前,说:“科莱曼,我符合你心目中Rain的期待吗?”问完,想到科莱曼不喜欢被人问问题,宋瓷正想换个说法,就听到科莱曼说:“你真是天赐给我的宝物。” 宋瓷:“...” 法国人都这么浪漫的吗? 科莱曼揉了揉眼睛,转身就走了。 他来得突然,去得匆匆,像是专程过来只为瞧宋瓷一眼。 都均斐瞧见宋瓷的模样,突然朝她招了招手,“宋瓷,去台上。就穿这个衣服,我给你拍几张宣传照。”宋瓷便走了过去。 剧组今天正好在拍科莱曼第一次去乐团遇见挚友莱姆的戏份,莱姆就是电影中Rain的哥哥。 一条戏拍完,都均斐让两名男演员先休息,他给了宋瓷一把小提琴,让她登台去拍摄宣传照。宋瓷拎着琴,往那台上一站,范儿就来了。 都均斐亲自掌镜为宋瓷拍了十张宣传照,然后将照片交给助理陶陶,让她拿去交给后期P图师。宋瓷将小提琴递给剧组的道具师,正要下台,就看到杜雪妍带着助理进了剧组。 杜雪妍今天穿了一件驼灰色的大衣,妩媚的长卷发披在脑后,十公分的高跟鞋踩在脚下,将杜雪妍衬得高挑细长,而又气场十足。 她的助理童心带着两个人,将咖啡发给每一位同事。杜雪妍则走向都均斐,跟他赔罪:“都导,不好意思,接受了一个采访,来的有点迟了。” 杜雪妍的名气摆在那里,都均斐也没说什么,“去换衣服。” “好的。” 杜雪妍转身就要走,突然又被都均斐叫住,“等等,女主演已经到了,你跟她在片中也有两场戏,要不要先认识一下?” 片中,Rain跟科莱曼相识以后,芳跟Rain有两场对手戏,对话都是绵里藏针的那种。 她们也算是一对情敌了。 杜雪妍有些惊讶,“女主来了么?在哪里?” “台上呢。” 杜雪妍抬头朝高台上望去。 台上,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正在搬动乐器,来来往往间很匆忙,但杜雪妍却一眼就看见了宋瓷。原因无他,宋瓷实在是太耀眼了,她站在台上,就有种所有人都只是背景板,而她是灯光下的主角的气场。 杜雪妍一直都知道宋瓷很白,是许多女演员追求的那种自然白,但穿着黑裙的宋瓷,就真的像是极品的宋瓷,白净细腻,美不胜收。 意识到宋瓷就是电影的女主角,杜雪妍的表情略有些复杂。明明海选那天她跟宋瓷都去面试了角色,但都导却挑中了宋瓷当女主。 她败给了宋瓷。 宋瓷拎着裙边,踩着侧方的阶梯走下高台,走到杜雪妍的面前。“你好,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乐痴》的海选现场。 杜雪妍很快就恢复了从容,她朝宋瓷伸出右手,“你好,宋小姐。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能一起工作拍戏。宋小姐这是打算闯荡娱乐圈了?” 笑了笑,杜雪妍又意味深长的说:“听说宋小姐已结婚,你家那位,怎么会舍得你踏入这个大染缸?”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这是共识。 杜雪妍故意提到宋瓷家里的那位,这明显是要将韩湛拉出来搞事情。 宋瓷握住杜雪妍的手,她用最美丽的笑容,说出最伤人的话:“杜小姐,你大概还不明白,韩湛从来都不是我追求梦想路上的绊脚石。他是那种,你要飞,我就心甘情愿给你垫背,让你飞得更高的人。” 闻言,杜雪妍一张绝美的脸蛋,微微变了表情。“是、是么,那韩先生还挺大度的。”杜雪妍笑得很牵强,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些。 宋瓷便顺着杜雪妍的话说:“我家韩哥当然大度。”玩味地睨着杜雪妍,宋瓷又道:“虽然他曾被身在娱乐圈闯荡的杜小姐伤害过,但他仍然支持我想要拍戏的决定。” 陡然从宋瓷嘴里听到自己和韩湛的往事,杜雪妍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有多深。 她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失去了从容之态,她声音喑哑地问宋瓷:“你知道我跟韩湛的事?”她以为,自己是韩湛永远不会对宋瓷提到的秘密。 宋瓷坦然一笑,道:“谁还没有谈过几场恋爱呢,你是韩哥曾经正大光明喜欢的人,他自然也能正大光明的跟我提到你。” “喜欢过一个人从来不是一件可耻的事,主动抛弃别人的人,才是可耻的人。杜小姐,你说是不是?” ------题外话------ 嘿嘿。 我突然觉得宋瓷好贱啊,贱兮兮的,我特喜欢。 208章 宋瓷:总有人想偷我的猫 面对宋瓷的问题,杜雪妍竟然失去了开口说话的本能。她那对卷翘的长睫翼在轻颤抖动,竟不敢直视宋瓷看穿一切的目光。 “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杜雪妍感到难以置信,“怎么会呢?” 把杜雪妍的惊讶反应看在眼里,宋瓷心里难免感到快意。“怎么就不会?” 宋瓷微微向前一步,头凑到杜雪妍的脸庞,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对杜雪妍说:“杜小姐,你知道人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坦然的跟自己的现任提及前任吗?” 杜雪妍咬住了红唇,一声不吭,她听到宋瓷嚣张地说:“只有在他彻底对前任释怀的情况下。” 杜雪妍猛地捏住了一双拳头。 就在这时,都均斐嗓音沉沉地在两人身后惊响起:“杜雪妍,宋瓷,磨蹭什么呢,都去换衣服!”都均斐见两人嘀咕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他脾气上头,直接开吼:“要不要我给你们开个茶馆,倒杯茶详聊?” 宋瓷抬眸朝都均斐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都导,对待女孩子可得温柔些,你这么凶,怪不得一直找不到老婆呢。” 都均斐眼皮一跳,就想打人。 宋瓷在都均斐正式暴走之前,赶紧转身进了更衣室。杜雪妍也强装镇定,回头对都均斐说了声抱歉,这才走进她自己的更衣室。 换了衣服,杜雪妍坐在椅子上,让剧组的化妆师给她上妆。 童心在一旁整理杜雪妍的东西,他并不知道杜雪妍与宋瓷之间横着一个韩湛,就把自己观察到的事,告诉杜雪妍:“雪姐,我打听到了,这个宋瓷并不是艺人,而是望东城的第一名媛。对了,她的老公是宙斯国际的老板。” “宋瓷从来没有拍过戏,这是她第一次拍戏,一出道就能出演都导电影的女主角,我估摸着十有**是她家那口子,往剧组里面砸了钱。” 杜雪妍心不在焉,没有说话。 童心见杜雪妍不表态,就大着胆子继续吐槽:“宋瓷命可真好,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做什么都事半功倍。我们雪姐一路走来不容易,但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奋斗过来的,宋瓷跟雪姐还是比不得的。” 杜雪妍忽然沉下脸来,呵斥童心:“童心,慎言。” 童心一愣,见杜雪妍不悦起来,忙将嘴巴闭紧。他看了看化妆师,见这个老外一脸什么都没有听明白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等化好妆,杜雪妍让助理和化妆师都出去。 杜雪妍独自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盯着镜子里那么容貌无瑕的女人。杜雪妍的脑子里,反复地回响起宋瓷刚才说的那些话 韩湛从来都不是我追求梦想路上的绊脚石。他是那种,你要飞,我就心甘情愿给你垫背,让你飞得更高的人。 杜雪妍多聪慧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到宋瓷的话外音。宋瓷是在告诉杜雪妍,你当做绊脚石累赘一样抛弃的人,其实是会奋不顾身去助你成功的人。 是她错把靠山当累赘给一脚踢走了。 宋瓷这个人吧,你可以说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仗着年轻貌美就恃美行凶,但就凭她先所有人一步得到了韩湛,她就赢了! 杜雪妍收敛好所有的情绪,拿出演员该有的态度,全身心投入电影拍摄工作中。这是她从歌坛转战演艺圈的第一部戏,她绝对不能演砸了! 杜雪妍本以为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宋瓷会给她穿小鞋,或是故意跟她作对。毕竟她现在可是宙斯国际的老板娘,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真要对杜雪妍做点儿什么,也是办得到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之后宋瓷真的就把杜雪妍当做一个普通的同事,没有再挑衅过她,也没有讽刺过她。 杜雪妍警惕了一段时间,见宋瓷每天不是在练琴,就是在琢磨戏份,也就放了心。 宋瓷这是第一次拍戏,真的就是一只毫无拍戏经验的小菜鸟,她不会走位也不会演戏。而且因为从小就生活在英国的关系,电影里会说一口纯正流利的伦敦腔英语,而宋瓷开口说的却是一口美式英语。 发现宋瓷语言上的短板后,都均斐特意给她找了一个会讲一口伦敦腔英语的老师。宋瓷全天跟组,不拍戏的时候就跟着老师练习台词发音,搞得嗓子都有些哑。 好在龙雨准备周全,每天都给宋瓷泡了胖大海茶,宋瓷渴了就喝上一口,嗓子保护的倒还算好。 同她一样,杜雪妍也遇到了想同的问题。 不仅宋瓷是个菜鸟,第一次尝试拍电影的杜雪妍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她也不会讲英式英语。但杜雪妍有过拍摄和综艺的经验,她演技虽然不好,但很会找镜头感,这点还是要比宋瓷强。 这天,杜雪妍不拍戏时,手握着剧本跟老师一起练习了一个多钟头的台词。练完,她拧开矿泉水正要喝,这时,一只白净的手忽然伸了过来。 那只手中握着一只灰色的保温杯。 杜雪妍侧头望着身旁的宋瓷,表情略显不解。 宋瓷将保温杯塞到杜雪妍手里,面无表情地说:“胖大海茶,喝了对嗓子好。别到时候嗓子哑了,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 犹豫了下,杜雪妍才捏住了那个保温杯。“谢谢。” 宋瓷唇角一勾,说:“你杯子里的胖大海是我助理买的,我杯子里的胖大海是韩哥买的。” 杜雪妍:“” 她心中郁闷,却又哭笑不得。“怎么的,跟我炫耀?”杜雪妍发现宋瓷这人真的挺有意思,按理说她俩这关系,就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但宋瓷却主动跟她搭了话。 宋瓷点了点头,“是啊,跟老公的初恋炫耀我老公对我的疼爱,这感觉真的爽爆了。”宋瓷故意冲杜雪妍眨了眨眼睛,说:“可惜了,你体会不到。” 杜雪妍拧开杯子喝了一口,胖大海并不好喝,但她也不嫌弃。 “宋瓷。”杜雪妍突然叫住了宋瓷。 宋瓷低头凝视着杜雪妍,“有话要说?” 杜雪妍:“宋瓷,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说说看。” 杜雪妍了然道:“韩湛是宙斯国际的身份公布开后,你担心我知道他如今混得很好,会后悔,会扭头来吃回头草。” 宋瓷揉了揉翘鼻,没吭声。 见宋瓷没反对,杜雪妍反倒是笑了。她的笑声很平和,没有嘲笑与讥讽。“我的确后悔了。” 宋瓷表情微变。 果然啊 宋瓷表情不善地告诉杜雪妍:“杜雪妍,不是你后悔了,回头看一看,那个人还会在原地等你。人长了腿都是会走的,你走了别人也会走。你后悔了,也没有用。” 这话着实伤人,杜雪妍美丽的脸颊上也蒙了一层灰色。 她摇了摇头,才说:“我后悔了,不是因为韩湛如今辉煌腾达了,而是后悔我不该在韩湛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抛弃了他。” 金钱名利,杜雪妍已经拥有,嫁给有钱人跟嫁给普通人,对如今的杜雪妍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她足够富有,她就是自己的女王,她根本就不需要再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杜雪妍真正后悔的,是曾经那样伤害过韩湛。 “当年,是我主动追求的韩湛。在那样的情况下狠心跟他分手,也的确是我对不住他。宋瓷,你对我有敌意,我能理解。” 宋瓷眉心一跳,冷笑着说:“那你很厉害嘛,主动追了他,追到手了,又主动甩了他。”她就特别心疼韩哥。 听到宋瓷的讽刺,杜雪妍也只是一笑而过。 “宋瓷,你不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你也放心,我不会再去骚扰韩湛。当年韩湛入伍,我独自去音乐学校求学,那时候聚少离多,我们的感情本就岌岌可危。就算那时没有分手,后来也会分手。只是我们分手的样子太难看了,所以回想起来未免就觉得愧疚,遗憾。” 杜雪妍这些话,是剖心之言。她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跟韩湛提出分手。那样,说不定他们还能笑着祝福彼此。 宋瓷闷闷地呵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晚上回到酒店,宋瓷把杜雪妍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几遍,心里还是信不过杜雪妍。宋瓷睡不着,就打开微信联系上宋翡。 宋翡那边天还没亮,被宋瓷吵醒,宋翡头顶笼罩着一股低气压,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望着宋瓷。 宋瓷咳了一声,故作委屈的跟宋翡告状,说:“姐,我遇到了韩湛的初恋。” 宋翡眉头微挑,“你们打起来了?” 宋瓷摇头,“打什么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打架未免太难看。” “蠢货。” 宋瓷被宋翡骂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宋瓷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那鬼灵精怪的样子让宋翡看了只觉得好笑。“行吧,说说,找我做什么。” “姐,你是不是认识黑客?” 宋翡撩开眼皮子,懒洋洋地看了宋瓷一眼,才说:“怎么?” “姐,你帮我查查杜雪妍最近一周的网页跟社交软件浏览记录呗。”杜雪妍说她不爱韩湛了,宋瓷对此是保持着怀疑态度的。 她韩哥人帅魅力足,谁沾染上了都会惦记,她不信杜雪妍真的对韩湛没有感觉了。 宋翡忍住想要家暴妹妹的冲动,丢下一句:“睡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宋瓷以为宋翡是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她睡觉前还在心里把宋翡嘀嘀咕咕地骂了几遍。第二天早上,宋瓷准时起床收拾妥当,随龙雨一起去剧组。 去的路上,宋瓷这才得空拿出手机。 一打开微信,看到宋翡发来的十多条截图留言,宋瓷顿时精神了。 她打开图片,就发现那些截图上的浏览记录,全都是跟韩湛有关的。其中,还有几张空间相册的截图,相册里面,全都是高中时候韩湛的模样。 宋翡:恭喜你,你男人的前任好像还对你的男人念念不忘。瞧瞧,高中时候的照片都还留着呢,还反复看过呢。 宋翡:小蠢货,遇到这种情况,要么就大方的把你男人送给对方,要么就弄死对方。二选一,别手下留情。宋翡不愧是宋翡,做事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宋瓷:! 杜雪妍这狗东西,演技还真不错,若不是宋瓷对她韩哥魅力了解至深,说不定还真的就信了杜雪妍昨日的鬼话连篇! 宋瓷这次十分赞同宋翡的观点。对付情敌,要么成全,要么弄死。 将韩湛拱手送人,那是不可能的,她宋瓷吃到嘴里的肉,还能被人强行扳开嘴巴抠出来?舍不得把韩湛送出去,那就只能弄死杜雪妍了。 宋瓷心思莫测地来到剧组,就看见了杜雪妍。 杜雪妍已经换上了戏装,她笑着朝宋瓷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杯。“昨天谢谢你,喝了胖大海后,晚上睡了一觉,今天嗓子就好受多了。” 杜雪妍一副优雅亲切的样子,看得宋瓷频频皱眉。 见宋瓷态度冷淡,表情恹恹儿的,杜雪妍以为宋瓷是生病了。“怎么了,你不舒服?” 宋瓷摇头,说:“我养了一只猫,那只猫特别招人疼爱,我身边有个认识的人,嘴上说着不喜欢我的猫,暗地里却时时刻刻策划着该如何偷走我的猫” 宋瓷锐利深邃的眸,落在杜雪妍微微变了表情的脸上,她问杜雪妍:“杜小姐,你说我是该把我的猫拱手送人呢?还是该把那个偷猫贼弄死呢?” 杜雪妍不傻,她听懂了宋瓷的暗示。“宋瓷,你还是认为我对韩湛念念不忘?”周围的外国人也听不懂中文,杜雪妍就直接用正常的音量跟宋瓷谈话。 宋瓷一脸冷漠,“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知道。”宋瓷将杯子里的胖大海倒进了垃圾桶,她说:“杜雪妍,别抢我的人,代价你付不起。” 那之后,宋瓷与杜雪妍就没有再讲过话。 宋瓷是个话痨,片场没有能跟她聊天的人,宋瓷没事做的时候就玩游戏。宋翡最近爱上了吃鸡,开始几天还带着宋瓷抢地盘,但宋瓷是个游戏黑洞,一个炸药包丢出去,能把自己跟宋翡一起炸死。 宋翡服气了,后来就拒绝再带宋瓷玩了。 没人带宋瓷玩游戏后,宋瓷就自己玩起了贪吃蛇,这天,宋瓷把自己玩贪吃蛇破纪录的截图发到了朋友圈。 韩湛看到这条朋友圈,可以想象到宋瓷在那边有多无聊。他看了看日历,距离宋瓷离开,已经十八天了。 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这天下午,夕阳斜挂在西边的天空,将城市的轮廓拉得很长,让这座繁华都市都变得慵懒起来。 剧组这天来到巴黎音乐学院取景拍摄。 宋瓷穿着一条泡泡袖短衫,一条牛仔短裤,坐在学院一颗大树上,晃荡着一双白皙匀称的小腿。科莱曼的扮演者达米恩盯着树上的人,表情有些痴迷。 都均斐拍了拍达米恩的肩膀,“少看,人家有老公。” 达米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盯着宋瓷那张年轻靓丽的脸颊,问都均斐:“宋看着很年轻的样子,有二十了吗?” “快23了。” “你们中国人就是年轻。” 都均斐担心达米恩对宋瓷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又提醒他:“她的老公是你惹不起的人,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都均斐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达米恩再意识不到这事的严重性,就枉为艺人了。他压下心里那点悸动,自欺欺人地说:“我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她很可爱。” 都均斐咬着烟,闻言不置一词。 “行了,要开拍了。” 这场表白戏份,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戏,都均斐得以科莱曼的视角去拍摄宋瓷。在科莱曼眼里的,就是完美的天使,没有一处瑕疵。 因此,这场戏,必须拍得完美。 都均斐最擅长拍摄人物,这段戏他得亲自掌镜。 宋瓷已提前记熟了分镜,也跟都均斐讨论过拍摄时需要注意的走位。真拍摄的时候,宋翡的表现竟超乎了都均斐的预期。 夕阳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宋翡的发丝与身上,光线点点,她像是只存在于梦中的天使。宋瓷微微歪着头,俏皮地望着镜头。这个时候,宋瓷的眼里有光,因为她看见自己的意中人正踱步走来。 都均斐将镜头推近了一些,宋瓷的脸在镜头中越放越大。宋瓷皮肤瓷白细腻,双眸神态令人心醉,在镜头的捕捉下,那双眼睛格外地抓人心。 这幅美景,别说是达米恩了,就是都均斐也感到心动。当然,他的心动是从艺术角度出发,无关爱情。 “!” 这条长镜头是一次性过。 接下来,便是拍摄宋瓷从树上掉下来,被科莱曼接住,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戏了。 开机前,韩湛九层往剧组投资了不少钱,要求只有一个 宋瓷不能有吻戏。 但都均斐很有骨气的拒绝了韩湛的要求,他觉得这场吻戏至关重要,删减了就失去了电影的味道。面对固执的都均斐,韩湛也没有办法。 当韩湛低调地出现在拍摄现场时,宋瓷正好在拍那条吻戏。 为了不影响宋瓷拍戏的状态,韩湛就蹲在剧组工作人员的后面,他望着在夕阳下与陌生男人接吻的宋瓷,心里酸的直冒泡。 杜雪妍听说宋瓷今天要跟达米恩拍吻戏,她特意留了下来,想要看个热闹。她坐在导演都均斐的身旁,看宋瓷的表演。见镜头中宋瓷那张脸依然完美无缺,杜雪妍不得不感慨年轻真好,皮肤也好。 跟陌生人接吻,宋瓷总是找不到感觉。 拍摄第一遍,直接n。 n就意味她还得再跟达米恩亲吻一遍,甚至是很多遍。宋瓷心里有些焦急,她找不到状态,她急得脸蛋都有些红。 达米恩倒是善解人意,安慰她:“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第一次拍吻戏,大家都会n的。” “不好意思。”宋瓷偏头对都均斐说:“都导,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都均斐挑了下眉,笑她:“给你老公打?” 宋瓷红着脸,默默地离场。她走到人少的地方,做了一个深呼吸,方才拿出手机,找到韩湛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听。 “瓷宝。” 听到韩湛醉人的嗓音,宋瓷就觉得委屈。“韩哥。”她说话声音都多了一些鼻音。 韩湛站在人群后方,望着远处那个躲起来打电话的女孩子,心里就生出了一丝疼惜。“哭了?”韩湛一步步朝宋瓷所在的位置走过去,声音很轻地问道:“受委屈了?” 宋瓷自然不会把自己这边遇到的问题告诉韩湛,让他工作时间分心。“不是,就是拍戏遇到了一点问题,总n,想听听韩哥的声音,找找灵感。” 韩湛:“怎么找?” 宋瓷揉了揉鼻子,说:“你随便说点儿什么吧。” 韩湛说:“那你转身吧,灵感就站在你的身后。” 宋瓷:? 她好像听到了韩湛的声音。 “怎么不转身?”韩湛的声音现在宋瓷身后响起,接着才在听筒里面响起。 宋瓷捏着手机,愕然地转过身来。 一转身,便跌进了一个坚强宽厚的怀抱。 宋瓷闻到了熟悉的木质冷调香水的气味,她诧异地抬头,茫然无措的双眼,直接望进那双灰蓝色深邃的眼眸中。宋瓷睁大了眼睛,“韩哥” 宋瓷用手捂住嘴,眼睛里突然就涌满了泪水。 韩湛将她按在怀里。“嘘,这么多人看着呢,哭的话会不会很丢脸?” 宋瓷双手拉开韩湛的大衣,将小脑袋埋在韩湛的怀里,偷偷地哭了半分钟。再抬起头来,宋瓷的脸上泪水还未干,嘴角却噙着笑。 “你来多久了?” 韩湛说:“从你从树上掉下来,被那个男演员接住的时候,我就到了。” 宋瓷微微脸红,“那你也看到了我跟他接吻的样子了?” 闻言,韩湛眼神就有些不悦。他用力地擦了擦宋瓷的嘴唇,这才问道:“找不到感觉?拍不好吻戏?” “嗯。韩哥,我突然就后悔了,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来拍戏的。”宋瓷有些埋怨沈渝北,她说:“老师的主意不一定就是对的,我这么厉害,凭我的真本事,照样能在小提琴国际比赛上大放光彩。” 但人不能言而无信,签了合同,宋瓷就得把这部戏拍完。 韩湛说:“这部剧拍了对你有好处,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半途放弃的做法。” “我知道。” “来,韩哥帮你找找感觉。”韩湛直接捧住宋瓷的脸,低头,先是很轻地碰了一下宋瓷的嘴唇。 分开后,韩湛告诉宋瓷:“记住,你亲吻的对象是个自闭症,他对这个世界是充满了恐惧与不自信的。亲吻,对他来说是种陌生的事,接受新鲜事物需要一个过程。” “先轻轻地吻一下,试探他的反应。” 宋瓷认真地听着,嗯了一声。 韩湛又低头,这一次,他的吻变得大胆了一些,然后,他们唇齿相交 再次分开时,宋瓷的脸是红的,心跳是迅速的。 她听到韩湛嗓音温柔地教导自己:“只要是爱情,都会让人怦然心动。科莱曼是自闭症,但他也是人。当他跟接吻的时候,是会脸红心跳的。” “试着像亲吻爱人一样去亲吻对方,而不是想着要完成任务。” 言尽于此,韩湛便让宋瓷在原地休息几分钟,自己好好找找感觉,他则回到剧组并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去继续蹲着。 过了三分钟,宋瓷回来了。这一次,她的态度明显变了,并且主动告诉都均斐她已经准备好了。 都均斐点了点头,重新拍摄亲吻这一段戏。 老实说,都均斐没指望这一条能直接过的,但宋瓷就跟吃了神丹妙药一样突然变得通透起来。会演戏了,也会找镜头了。 当她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吻住达米恩的时候,都均斐就有种穿梭了时光,亲眼目睹到三十六年前,科莱曼与在树下初吻时的场面。 整个拍摄现场都静悄悄的,只有达米恩的心跳紊乱了,失去了节奏,每一次的跳动都不受他的控制。 “!” 宋瓷身子退后半步,她仰头冲达米恩浅浅地笑了下,便转身去找韩湛了。 韩湛直接拉着宋瓷的手去了厕所,他跟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支牙膏,和一支牙刷。“刷个牙。”韩湛贴心地将牙膏挤在牙刷上,递到宋瓷手里。 宋瓷目瞪口呆。 “韩哥占有欲这么强吗?”宋瓷鞠了一捧水,漱了漱口,这才接过牙刷认认真真地刷了起来。刷完牙,韩湛又用湿纸巾将宋瓷嘴角的水渍擦干净。 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韩湛突然捧着宋瓷的脸,将她抵在墙壁边上亲吻。 咚咚咚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宋瓷慌忙地去推韩湛,但韩湛仍然摁着她在墙角亲吻,强势而又霸道。宋瓷直接闭上眼睛,仿佛自己闭上双眼看不见别人了,别人也就看不见她了。 “雪姐,没看出来,宋瓷的演技还不错呃!”童心忽然脚步一顿,回头对杜雪妍小声地说:“有人在厕所里接吻。” 杜雪妍推开童心,说:“没事,他们接吻,我上厕所,互不打扰。”杜雪妍走了进去,就看到洗手池旁边的墙边上,一个男人正摁着一个女人在接吻。 男人很高,女孩子并不矮,但在男人的怀抱里,就显得特别娇小。 杜雪妍觉得那女孩子的身影有些眼熟,她多看了一眼,这时,正好宋瓷转过脸来,闭着眼睛来换气。 看清楚宋瓷的模样后,杜雪妍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女人是宋瓷,那 杜雪妍慢慢挪开目光,盯着那个背影健硕而又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短外套,修身的西装长裤下藏着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少年时候的韩湛体型纤细劲瘦,成年期的韩湛,则更像是一只雄壮的猛狮,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感。 杜雪妍心里一阵难受。 原来韩湛跟宋瓷接吻的时候,竟然是这么狂野纵情的。 在这里看见自己的初恋男友和他老婆接吻,杜雪妍心里并不好受。杜雪妍下意识转身要逃走,就在这时,韩湛突然转过身来,“谁?”他锋利逼人的眉宇之间满是被人扰了好事之后的戾气。 杜雪妍步伐更快了。 宋瓷睁开眼睛,瞧见一个匆匆逃走的背影,她说:“我去上个厕所,韩哥去外面等我。” “要多久?” “两分钟吧。” “好。” 韩湛松开宋瓷,看着宋瓷进了女厕所,他这才将宋瓷用过的一次性牙刷和牙膏都丢进了垃圾桶,转身走出厕所。 他盯着不远处那道仓皇逃走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杜雪妍?”韩湛直接叫住了杜雪妍。 杜雪妍脚步骤然停下。 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转过身来,朝韩湛故作镇定地招了招手。“韩湛,你来探班啊?” 韩湛朝她走过去,隔着半米的距离站定,低头问她:“有空聊聊吗?” 杜雪妍点了点头。 “外面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谈吧。” 闻言,杜雪妍则朝厕所方向看了一眼,她说:“你不等宋瓷?” “没关系,我让助理等会儿接她。” “好吧。” 两人徒步走出学院。 路上,韩湛给宋瓷打了一个电话,杜雪妍听到韩湛声音温柔地跟电话那头的宋瓷讲道:“瓷宝,我遇见了杜雪妍,有点事要跟她聊聊。你等会儿跟龙雨先去车里等我,我们谈完再过去找你。” “嗯,好。” 韩湛挂了电话,抬头看见了咖啡店,说:“就这家吧。” 杜雪妍没有异议,同韩湛走进咖啡馆。 韩湛问杜雪妍:“你想喝什么?” 杜雪妍说:“你忘了,我只喝摩卡。” 闻言,韩湛点了一杯摩卡,又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等服务生走,韩湛才说:“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记得了你爱喝什么咖啡了。”就像是曾经对杜雪妍的那份喜欢,也早就忘记了。 杜雪妍表情有些难看,像是要哭了,但她一直忍着。 咖啡还没好,杜雪妍觉得尴尬,她主动找话题跟韩湛聊,便说:“宋瓷,今还没满32岁吧,这么算来,她比你小了十岁。” “嗯。其实我跟宋瓷早就认识了。在我们还没分手之前。” 杜雪妍表情突然僵住。“什么意思?”他们八年前就分手了,八年前宋瓷才多大?“宋瓷那会儿,还是个未成年吧,韩湛你” “你想歪了。”韩湛止住杜雪妍的臆想,他说:“我的确是在我们分手前认识的宋瓷。我跟宋瓷第一次见面,是在碧江。” 听到碧江这个地名,杜雪妍脸上红润之色淡了一些。碧江,那是让韩湛断了两根手指,断了梦想的地方。 韩湛告诉杜雪妍:“我的手指,就是在救宋瓷的时候,被水泥板压断的。” 杜雪妍愕然地问道:“宋瓷就是你救的那个孩子?” “嗯。” 服务员将咖啡端了上来。 韩湛捏着冰美式,并没有喝。喝惯了养生热茶,韩湛已经喝不惯咖啡了。他转着咖啡杯,自顾自说:“杜雪妍,你不要觉得愧疚我,也不要对我旧情未了。” 无视杜雪妍将要破碎的表情,韩湛冷酷地道出一个事实:“我现在过得很好,也有另一个人比当年的你更爱我。” 杜雪妍嘴唇动了动,半晌后才喊了一声:“韩湛”这一声韩湛,包含爱意与不甘,以及悔恨。 “韩湛,如果” 杜雪妍盯着摩卡上面的拉花,她羞愧而脸红,声音很轻地说道:“如果没有宋瓷的出现,如果我主动回到你的身边,你还会接受我吗?” 韩湛像是猜到她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一样,表情并没有变化,仍是那副冷漠自持的模样。他说:“杜雪妍,你可能忘了,在我们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个晚上,我曾说过,我最讨厌被人愚弄,玩弄感情的人,让我恶心。” 凝视着杜雪妍那张漂亮绝美的脸,韩湛语气冷漠地反问她:“我是贱还是蠢,我为什么要再去接受一个让我恶心的女人?就好像是一只蛆虫,你明明很恶心它,你还要假装去爱它,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杜雪妍一直都知道韩湛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当年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逐渐打动他的心。如今多年过去,曾经韩湛那颗会为她软化的铁石心肠,再度变得坚硬起来。 她早就不是韩湛心里最特殊的那个女孩了。 杜雪妍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还是那个自傲的女孩子,她自欺欺人的认为韩湛就该对她念念不忘,毕竟,她可是娱乐圈公认的男神收割机。不知道有多少男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杜雪妍咬着唇,不甘心地问韩湛:“既然这么讨厌我,这么不愿意看见我,那你还来见我做什么?韩湛,私下里单独见我,你就不怕你家那个小醋精误会?” 并未被杜雪妍的话激怒,韩湛推开那杯冰美式,他双手交握着放在桌面上,静静地凝视着杜雪妍。 被韩湛这样盯着目不转睛的看,杜雪妍发现自己那颗早就不会再轻易为一个男人悸动的心,突然乱了起来。这么多年来,能让杜雪妍芳心大乱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韩湛。 “我来见你,是要跟你要回一样东西。”韩湛说。 杜雪妍下意识问道:“你、你要什么东西?”她开始在脑海里清算曾经韩湛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其实都不是些值钱的玩意儿。 韩湛说:“以前热恋时,我曾对你许下过一个承诺。我承诺你,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只要你认真道歉,我就会原谅你。” 韩湛身子微微往前靠近了一些,他告诉杜雪妍:“现在,我要收回那个承诺。” 再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杜雪妍脸色的苍白。 她握着咖啡杯的手开始发抖。她不禁问道:“若我,不答应呢?”问完,杜雪妍便看到韩湛的目光瞬间冰凉下来,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见状,杜雪妍心都凉了。 她听到韩湛说:“那我,会动用所有我能使用的权利,将你在全世界封杀。你所在乎的,所拥有的,都将离你而去。” 杜雪妍还不服气,怒目瞪着韩湛,骂他:“韩湛,你以为你有钱,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他怎么能这么对她!他以前明明是很纵容她的! 杜雪妍的愤怒落在韩湛眼里,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韩湛唇抿着,竟显得薄凉。 再开口,他口吻冷漠地讲道:“你突然决定拍戏的原因,并不像你在采访中说的想要尝试不同的新鲜事物那样冠冕堂皇。而是因为你得了喉癌,你必须尽快做手术。而一旦你做了手术,到时候声带势必会受到影响。不能再唱歌的你,当然只能抓紧时间尽快转行。” “督导现在执导的这部电影,是你转行是否成功的关键点。你现在根本就没有回头路走。杜雪妍,我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确定还要跟我硬碰吗?” 209章 神秘莫测的大佬 韩湛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做个不挑战法律的爱国的中国人,是外公花了十多年时间才植入韩湛心里的种子。 但韩湛,他是爱德华的孩子,他天生就是冷漠残忍的。他见过的善与恶,是杜雪妍无法想象的。如何精准杜雪妍的七寸,对韩湛来说轻而易举。 杜雪妍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双手死死地捏住咖啡杯,咬着银牙问韩湛:“韩湛,就为了让你的小娇妻安心,你就要对我赶尽杀绝。我们好歹爱过一场,你真的狠心至此吗?” 杜雪妍不相信韩湛会是这样的的人。 闻言,韩湛许是想起了少年时期两人相爱的时光,他眸中冷色不知不觉软弱了一些。 见状,杜雪妍松了口气,趁热打铁,又说道:“韩湛,你都结婚了,就算我对你还抱有妄想,也不会做出格之事,更不会主动去惹宋瓷不快。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也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至于你说的那个承诺,我还给你就是。”她对韩湛绽放了一个魅惑人心的灿笑,笑起来时眼睛微弯,眼里有迷人的光彩。“韩湛,做不成情人,我们还是可以做个朋友的吧。” 韩湛望着杜雪妍那勾人的笑容,不仅没有立马点头答应,眼神反而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他说:“只有余情未了的旧情人才会做朋友,你跟我之间,就没必要做朋友了。” 闻言,杜雪妍的笑容僵在了脸颊之上。 她眼睁睁看着韩湛推开咖啡杯站了起来,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杜雪妍突然惊觉韩湛是那样高大,胸膛是那样的宽厚,给足了人安全感。 恍惚间,杜雪妍又听见韩湛说:“杜雪妍,不要去惹宋瓷,也不许惦记我。还想当你的大明星的话,就安分守己一些。别惦记我,没结果。” 韩湛目光穿过窗户,朝咖啡店外马路边上站着的美丽女人点了点头。杜雪妍缓慢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夜幕降临下,宋瓷在对韩湛挥手。霓虹夜灯为衬,宋瓷比巴黎繁芜的夜晚更妩媚动人。 杜雪妍紧紧捏住了咖啡杯,余光瞥见韩湛从自己身侧大步走出去,笔直且坚定不移地走向了那个叫做宋瓷的女孩子。直到他们的车子走远,杜雪妍这才低下头,望着面前的桌面,逐渐朦胧了双眼。 原来,被喜欢的人往心口上插刀子,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 - 一坐进车子,宋瓷就直白地开口盘问韩湛。“韩哥,你跟杜雪妍说了什么?”她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心里好奇一件事,就一定要问清楚。 韩湛就知道宋瓷会追问这事。 他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将手机递到宋瓷的手心,“我录音了,你自己听吧。”怕宋瓷会疑神疑鬼,韩湛特意录了音。 宋瓷有些吃惊。 “你还录音了?” 韩湛点点头,这才说:“背着你去见我的前女友,录个音,对你对我都好。”韩湛承受不起任何可能会让宋瓷误会,会失去宋瓷的风险。 宋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韩湛,当你的前女友真惨。”韩湛对杜雪妍拎得清,宋瓷的确很开心,可一想到韩湛能对自己昔日爱过的人这样冷酷无情,宋瓷又觉得可怕。 知道宋瓷在怕什么,韩湛偏过头来对她说:“所以,你就乖乖的一直做我的现女友就好了。” 宋瓷心境复杂地点了点头。 她从包里掏出耳机,打开录音文件。 听完韩湛与杜雪妍的对话,宋瓷感到快意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为杜雪妍点燃一颗蜡烛。 多惨的前任啊。 在一家口碑不错的老餐厅吃了晚餐,宋瓷跟韩湛又一起去老佛爷商场逛了一个多小时。 宋瓷是时尚穿搭博主,每年新款上市她都要买大量的服装跟鞋包,很多衣服穿几次就排不上用场了。为此,宋瓷特意给自己开了一个咸鱼账号,专门用来二次售卖穿过的品牌服装或是鞋子包包。 韩湛跟龙雨两人老老实实的跟在宋瓷身后拎东西。 回到酒店,宋瓷坐在地毯上清理自己的战利品。“韩哥,这个是给你买的。”宋瓷将一个精致的盒子丢给韩湛。 韩湛一把抓住盒子,低头一看,目录惊讶之色。“爱彼手表?” “嗯。” 韩湛打开盒子,瞧见盒子里面腕表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喜爱之色。 宋瓷为他挑选的是爱彼家皇家橡树系列超薄陀飞轮腕表,表盘是烟熏蓝色,有种内敛低调的奢华,非常适合韩湛的个性。 韩湛迫不及待的将手表取出来,戴在手腕上。他走到镜子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对它有种爱不释手的喜欢。“瓷宝,很好看。” 宋瓷笑了笑,说:“我精挑细选的,当然适合你。” 宋瓷将衣服全部整理好后挂在柜子里,她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单独放到一边,这才去洗澡。洗完澡,宋瓷穿着精心准备的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却发现韩湛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宋瓷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将韩湛睡着后还皱着的眉宇抚平。 为了来见自己一面,他这几天一定是忙坏了吧。 半夜里,宋瓷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她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就看见韩湛压在她的身上。他脱了衣服,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正跪压在她的身上,动情地亲吻她的肩膀。 怪不得会觉得喘气困难。 “韩哥,你怎么醒了?”宋瓷打开壁灯。 韩湛用手蒙住宋瓷的眼睛,他说:“不好意思,昨晚太困了,睡着了。”尽管睡着了,韩湛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的小点心。半夜里醒来,见宋瓷穿得漂漂亮亮的睡在自己身边,韩湛决定先做个畜生。 宋瓷被盖住眼睛,她双手抱住韩湛的胳膊,问他:“盖着我眼睛做什么?” 韩湛:“你眼神迷迷糊糊,我觉得我在犯罪。” 宋瓷:“...” 拿掉韩湛的手,宋瓷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宋瓷突然推开韩湛,“等等,仪式感还不够。” 韩湛被推得坐在床上,他歪着头,有些哭笑不得。“箭在弦上,你确定要拒绝我?” 宋瓷冲韩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仪式感不能少,你等会儿。”说完,宋瓷还把房间的灯全部关了。 屋子里突然又暗了下来,韩湛愣了下,好奇地问宋瓷:“你早搞什么东西?” 宋瓷:“韩哥不许偷看,我要准备一下,准备好了就告诉你。” “行,你准备好了告诉我。” “嗯。”宋瓷摸黑走出了卧室。 韩湛听到了拉链合上的声音,他动了动耳朵,问宋瓷:“还没好吗?” “马上就好。” 韩湛嗯了一声。 约莫过了两分钟,韩湛听到宋瓷说:“可以了韩哥。”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像是从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传出来。 韩湛睁开眼,打开灯,没在房间看到宋瓷。 他先去了厕所,然后打开了衣柜,统统没有宋瓷的身影。韩湛皱眉来到小客厅,小客厅里陈设简单,韩湛一眼就把屋子里的摆设尽收眼底。 他的注意力最后被地上的行李箱夺走了。这个行李箱是韩湛今天带过来的,32寸的,很大。韩湛蹲下行李箱前,他咳了一声,说:“我要开箱了啊!” 宋瓷没做声,还故作神秘的保持着安静。 韩湛觉得好笑,他将行李箱拉链慢慢拉开,一块黑色的真丝面料便从箱子的缝隙里掉了出来。韩湛拽着宋瓷的裙子拉了拉,说:“看,我抓住了一只小老鼠。” 宋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小声,韩湛这才将箱子的拉链彻底打开。 然而,待他看清楚箱子里宋瓷的姿势后,笑容忽然收了起来。 宋瓷蜷缩着双腿,很委屈的躺在箱底,她的手里却拿着一张A4纸。纸张上,是她匆匆用钢笔写下的一段话,上面写着—— 我愿做一颗糖,弥补你儿时吃的苦。 愿你余生璀璨如星河。 韩湛,生日快乐! 大概是年纪越来越大,人的心就越来越容易被感动。就那么简简单单几句话,竟然把韩湛给感动到了。韩湛眼眶微微发热,他用手按住额头,有些无奈地喟叹道:“宋瓷啊,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不然怎么担得起‘瓷宝’这个爱称?”宋瓷朝韩湛抬起双臂,撒娇说:“快把我抱起来,这样不舒服。” 韩湛将他的礼物从行李箱里抱出来。 抱着宋瓷直接走进房间,韩湛将宋瓷放在床上,他说:“现在,我要拆我的礼物了。”这一个晚上,韩湛要宋瓷的时候特别温柔,温柔得像是窗外的月色。 温存之后,韩湛抱着宋瓷的腰,右手抚摸着宋瓷的小腹,指尖在她小腹上面轻轻地点着玩。他问宋瓷:“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宋瓷在他怀里动了动,说:“我早就知道了,我刚到巴黎就去百货楼给你买了一块腕表寄回国去。按理说,今天就该到了。” “是么?”韩湛说:“坐飞机手机一直关着机,快递公司可能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韩湛又问宋瓷:“地址写的哪里?” “你公司。” “我问问助理有没有收到。” 法国这边是夜里三点半,望东城正好是上午。韩湛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助理告诉韩湛今天上午八点半钟的确帮他签收了一个快递,就放在他的办公室。 闻言,韩湛叮嘱助理:“将那个快递收好,不许弄丢了。” “好的韩先生。” 挂掉电话,韩湛将宋瓷搂得更紧。“以后我的每一个生日,你都要陪着我,瓷宝。” 宋瓷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说:“我希望,明年你的生日,咱家还能再添一个人,他得跟我一起陪你过生日。” 韩湛想象着那副画面,心中一阵悸动。“好。我们如果有了孩子,不管男女,小名都叫伴伴,你说好不好?伴伴,希望他平安健康,能陪伴我们一辈子。” 这小名深得宋瓷喜欢,“好,就叫伴伴。” 两人说着话,最后睡意袭来,宋瓷先睡着了。 抱着宋瓷,韩湛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宋瓷跟剧组请了假,陪韩湛去吃遍巴黎的美食。 第三天,宋瓷得工作了。 她去拍戏,韩湛也正大光明陪伴在她身侧。这次,韩湛特意穿了一身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打上领带,一副高冷尊贵的霸道总裁范儿扑面而来。 达米恩第一次看见宋瓷的丈夫,就被她丈夫那身强大气场给震住了。以至于拍戏的时候,达米恩总有些放不开,NG的次数都多了几遍。 韩湛明天就要走了,走之前,韩湛宴请了所有主要演员跟导演,以及剧组主要工作人员,去ASPIC餐厅吃了一顿美味的晚餐。 那顿饭,美味又昂贵,成功获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他走后,剧组还流传有关韩先生绅士大方疼老婆的传说。 宋瓷的戏份并不多,韩湛走后,她一个人在巴黎又待了二十天,便迎来了最后一场戏。这最后一场戏,拍的是宋瓷坠海的戏份。 都均斐是个吹毛求疵的人,要拍海上戏份,他便将整个剧组都带到了地中海。 为了追求逼真的影视效果,宋瓷必须亲自表演沉海的戏。而宋瓷因为上一世的经历,落下了深海恐惧症,她担心自己拍不好这段戏。 都均斐得知宋瓷有深海恐惧症后,他决定给宋瓷动用替身。 宋瓷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段戏换了人,感觉就不对了,我还是想自己试一试。” “那就试试。”都均斐同意了。 湛蓝的天空下,地中海美得像是一块蔚蓝的宝石,一艘游轮静静地行驶在海面上。 宋瓷的最后一场戏,科莱曼也跟着来了,他就坐在宋瓷所在的游轮上的观众席中。 拍摄现场很安静,身穿墨绿色抹胸礼服的宋瓷,手持小提琴站在甲板上演出。宋瓷的头上顶着漫天的星光,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她,美得朦胧不真实。 科莱曼痴痴地望着宋瓷,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船开始往下沉,下沉的过程中,不知是谁碰了宋瓷一把,宋瓷后腰撞在栏杆上,人就落进了海里。坠海时,宋瓷仍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提琴。 剧本上这样写着—— 【逃跑间,有人冲撞到了Rain,她穿着高跟鞋,没站稳,身子朝后退了几步,腰身撞在栏杆上。她翻滚着落入海中,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落海时,她还捏着她的小提琴。 海水冰凉,她被海水渐渐吞没。 Rain和她的小提琴一同沉入海底,随之沉下的,是科莱曼交付一生的爱情。】 宋瓷落入水中的时候是憋了一口气的,但恐惧使她忘了如何游泳。她知道都均斐安排了救生人员就藏在水里,她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她的身子被海水吞没,恐惧害怕使她不停地挣扎,挣扎间,宋瓷忘记了都均斐先前的叮嘱,她张开了嘴巴,海水便倒灌进了她的口腔。 仿佛间,宋瓷像是回到了上一世车祸发生的那一晚,她孤零零地躺在御龙渊河岸边,血从她的眼睛上面滴下去,她望着黑夜里的滚滚江水,身子冰冷... 就在这时,宋瓷好像看到有个人朝她扑了过来。 一定是都导派来的救生人员。 宋瓷失去了意识,她被人带到隔壁船的甲板上。 有人在按压她的胸腔给她做心肺复苏,宋瓷听到有人在哭,哭着用英文说道:“不许死,Rain!” “Rain,拜托你,不要死。” 见溺水的女孩仍然没有醒来,科莱曼那双长满了褶皱的手都在颤抖。“江时雨,求你,睁眼看看我。” 江时雨... 江时雨? “咳咳!”宋瓷突然张开嘴,咳出几口海水。 “她醒了!”都均斐松了口气来,这才停止按压宋瓷的胸腔,将她扶了起来。 宋瓷靠在都均斐的怀里,她望着科莱曼,见科莱曼双手不停地抖动着,嘴里反反复复地说着:“江时雨,不许死,不许死...” 明白科莱曼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宋瓷看科莱曼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无比悲悯。 宋瓷缓缓抬起手,捏住科莱曼冰冷的手。 手被握住,科莱曼愣了愣,他停下自言自语,慢慢地抬头望着宋瓷。那双苍老的眼眸中,布满了不安跟害怕,还有泪水。 宋瓷低头吻住科莱曼的手指。 “科莱曼,我没事。” 科莱曼盯着宋瓷看了很久很久,这才镇定了情绪。 他将手从宋瓷的手心里抽出来,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身往船舱里面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Rain死了,Rain死了,我的Rain死了,她不是Rain。” 都均斐告诉宋瓷:“科莱曼病情发作了。” 宋瓷说:“我去看看他。” “你还是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别感冒了。” “嗯,好。” - 船只停靠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巴勒莫的沿岸。 科莱曼站在临海的公路旁,眺望着夜色中漆黑一片的海洋。听到脚步声走近,科莱曼没有回头,他望着那片海,目光中充满了追忆之色。 宋瓷站在科莱曼的身旁,海风很大,她裹紧身上的大衣,静静地陪科莱曼站着。 科莱曼兀自开口说:“她坠海后,我来过地中海。我在这海上漂泊了一个月,我没有找到她,就连她的白骨都没有找到。” 在茫茫大海中寻找爱人的白骨,那是怎样绝望的一件事? 宋瓷侧过头,望着科莱曼苍老的容颜。 想到上次在望东城见面时,科莱曼曾问自己母亲是何时去世的。想必那时,科莱曼便已经认出了自己就是江时雨的女儿了。 宋瓷有些心疼科莱曼。 她的妈妈,当真是红颜祸水,让多少优秀的男人为之痴狂。自闭的天才钢琴家科莱曼,傲然不可一世的毒枭爱德华,淳厚温柔如春风的父亲... “科莱曼,她死了。”尽管很残忍,宋瓷还是得让科莱曼认清现实,“科莱曼,你等不回你的江时雨了。” 科莱曼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哭了。 “你长得,和你妈妈年轻时非常相似,尤其是你拉奏小提琴的样子。”科莱曼拿起他面前的那把小提琴,他把小提琴递向宋瓷,说:“这是我在海上找到的你母亲的琴。” 宋瓷吃了一惊。 她低头望着那把琴,借着微弱的路灯,看见琴上面刻了名字—— Rain。 宋瓷双手颤抖的握住那把琴,她舔了舔嘴唇,告诉科莱曼:“谢谢你替我妈妈保管着这把琴,科莱曼。” 夜色吹动宋瓷的长发,她瓷白的脸蛋上蒙着一层悲伤,不说话的宋瓷,就更像是科莱曼记忆力的Rain了。科莱曼突然说:“你能,为我拉奏一曲《The-Rose》吗?” 年的老电影《歌声泪痕》里面的歌曲,是一首流传了几十年的英文歌。 科莱曼告诉宋瓷:“我生日的时候,Rain曾为我拉奏过这首曲子,这么多年,我总能记得那段旋律。”科莱曼开始哼唱,他钢琴天赋极高,但唱歌却不好听,哼出来的调子并不悦耳。 宋瓷听着科莱曼的哼唱,于夜色中,她左手抬起小提琴,右手握住琴弓,拉奏起那首经典的脍炙人口的曲子。 科莱曼仿佛置身于清晨朝阳初升的森林,层层淡淡的雾气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 温柔缠绵的琴音,将科莱曼拉回到了三十六年前的那个盛夏的夜晚。Rain站在他家的院子里,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拉奏了一首The-Rose,并摘下院子里的玫瑰,将玫瑰别在他的耳朵上,笑意吟吟对他说:“科莱曼,You-are-my-rose。” 玫瑰,在西方代表着爱情。 江时雨说,科莱曼是她的爱情。 不知不觉,科莱曼已泪流满面。 拉奏结束,宋瓷抱着小提琴,她望着满脸泪水的科莱曼,轻声告诉他:“这把琴被你保护的很好,科莱曼,我会好好地爱惜它。” 科莱曼没说话。 自闭的科莱曼并不爱跟人亲密接触,但他,却在短暂的犹豫后,轻轻地抱住了宋瓷。 宋瓷愣了愣,没有抗拒,反而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科莱曼。 这是一个道别的拥抱。 科莱曼松开宋瓷,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公路顺着海岸线的弧度蜿蜒,科莱曼走过蜿蜒的马路,禹禹独行。从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会心甘情愿陪伴着他,余生,他都将一个人独自生活下去。 夜色深邃,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科莱曼忽然听到了一阵琴音。 一闪,一闪,亮晶晶。 漫天,都是,小星星。 科莱曼脚步一顿,他缓缓回头,看着身后那个面带灿烂笑容的年轻女孩子。 科莱曼忽然就笑了。 他转身继续往前奏,边走,边唱着:“t-you-are...” - 送走科莱曼,宋瓷独自在海边待了一会儿,觉得冷,这才转身回酒店。她嫌弃高跟鞋累脚,便脱了高跟靴,一手抱着高跟靴,一手抱着琴,步行回酒店。 寒冷的夜里,街边行人很少,车辆倒是有几辆。 宋瓷步行走了十多分钟,才回到了酒店。龙雨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看见宋瓷回了酒店,他想到烟没有了,就去买烟。 宋瓷在酒店门口穿上鞋,走进大厅,拐了个弯进了电梯间。 电梯门打开,宋瓷走进去后,按亮自己所在的楼层。宋瓷又低头打量起手里的小提琴来,之前在外面视线昏暗,她没有看清楚这琴的样子。 电梯里灯光明亮,宋瓷才发现这把琴虽然年纪大了,但琴身上却十分有光泽,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呵护着的宝贝。 就在这时,宋瓷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有规律,很沉。 宋瓷好奇地抬头,看到五个人黑衣男人走了过来。前面两个后面两个,中间簇拥着一名个子高挑的英俊男子。韩湛算是宋瓷见过的高个子了,这个男人却比韩湛还要高一些。 男人肩宽腰窄腿长,穿着黑灰色的宽松长风衣,******,一双眼睛神色冰冷却走路带风。 宋瓷听说过,西西里岛这边多大佬,她直觉自己这是遇到了大佬。 宋瓷默默地往后面退了半步,直到脚跟抵住了电梯,无路可再退,宋瓷这才没动了。 那群人见电梯里面有个女人,他们略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来。宋瓷注意到,即便是进了电梯里面,那个风衣男人也是被其它四人护在中间保护的对象。 与五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独处在一个电梯里,宋瓷精神高度紧绷着,眼神都不敢乱飘。 几个人在讲话,说的是意大利语,宋瓷一句都听不懂。 电梯到了9楼,宋瓷发现前面这拨人也要出去。她等大佬先出去了,这才跟着走出去。 发现宋瓷尾随在自己这些人身后走了出来,那个眼镜男突然转过身来,用没有温度的眼神斜了她一眼。 求生欲很强的宋瓷忙举起双手,低声解释道:“我住这里。” 那个男人还看着她,略微皱着眉头,一副怀疑她的样子。 宋瓷只能掏出房间卡号,和自己的护照身份证,用英文跟对方说:“我是这家店的顾客,我是中国人,你看,我有身份证跟护照的。” 宋瓷有种自己随时会被人杀了抛尸的恐惧感,拿着身份证的双手的指关节都是僵硬的。 那个男人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宋瓷等他们走远了,这才同手同脚地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后,宋瓷赶紧把自己塞进被窝里,躲在被窝里面许久,浑身才温暖起来。西西里岛太可怕了,她明天一定得尽快买机票飞回国。 宋瓷给龙雨打了个电话。 “夫人?”龙雨咬着烟,蹲在酒店门口抽。 宋瓷问:“你在哪里?” 龙雨说:“楼下抽烟。” 宋瓷告诉他:“别抽了,上来,你今晚就睡我隔壁房间。” 龙雨站了起来,灭了烟,一边往酒店内走,一边问宋瓷:“夫人,出什么事了?” 宋瓷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事,跟龙雨讲了一遍。龙雨听完,告诉宋瓷:“夫人好好休息,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就不会有事。” 宋瓷都把自己藏被子里面躲起来了,她还看什么听什么!“我不会乱来,我马上就睡,你快些回来。” “好。” 龙雨回到9楼,敲响宋瓷的房间门,告诉宋瓷:“夫人,我回来了,就睡在你隔壁,你放心。” 宋瓷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好。” 宋瓷心想,下次再出远门,一定要带个女保镖,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跟女保镖一起睡。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情况很少,一辈子可能也就遇到这么一回。 宋瓷没把这事跟韩湛说,不想让韩湛担心。 第二天一早,宋瓷去楼下跟都均斐他们一起吃早餐。她的剧情,算是杀青了,吃了早餐她就要回国了。 酒店里开了暖气,宋瓷穿着连衣裙下楼来到酒店的餐厅时,都均斐跟扮演莱姆的男演员已经到了餐厅。 三人一起吃了早餐,宋瓷跟莱姆说了几句话,这才靠近都均斐,问都均斐:“二爷,我这次的表现,你给我打几分啊?” 都均斐指了指盘子里的鸡蛋。 宋瓷挑眉,要被气哭了。“什么意思?零分?” 都均斐又将叉子放在鸡蛋的左边。 宋瓷顿时眉开眼笑,“十分么?” 都均斐嗯了一声。 逗够了宋瓷,都均斐这才问宋瓷:“你几点的飞机?” 宋瓷说:“十一点半。” “我们的航班是十点,那我们不能同行了。”都均斐用餐巾纸将嘴巴擦了擦,他跟宋瓷说:“你老公不差钱,下次我回国,你得请我去最贵的饭店吃饭。” 宋瓷一拍胸脯,道:“没问题!” 在餐厅与都均斐他们分别后,宋瓷见时间还早,就想去海边走走。 披上风衣外套,宋瓷来到沙滩上。 Mondello沙滩在当地很有名气,细软的沙子踩着很舒服。有些爱美的姑娘不怕寒冷,已经换上了比基尼,躺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 宋瓷盯着那些女孩子的好身材,心想: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姐姐我一脱衣服,你们那身材都不够看的。 想归想,宋瓷是不会去换比基尼跟她们争奇斗艳的。 阳光当顶晒着,宋瓷也觉得有些热,她脱了外套,脱了鞋子,拎着外套跟鞋子踩着细软的白沙,沿着海岸线慢慢地往前走。 宋瓷来到一处人少的沙湾,她见地上有些小贝壳,便放下衣服跟鞋子,蹲在沙滩上,用手在沙子里面找贝壳。 她也没打算将它们带走,就是单纯的觉得它们漂亮,想要将它们找出来洗干净,拍几张照做个纪念。 宋瓷刚挖了两三个贝壳,突然听到一道磁性十足的男音在身后的头顶说道:“深海的贝壳才好看,这都是废料。”这人开口说的是一口中国话,腔调虽然不准,但每个字的发音都没错。 宋瓷捏着一枚小贝壳,愕然地回头,便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男人只穿着一条沙滩裤,戴着墨镜,遮住双眼,露出轮廓分明的俊脸线条。他有一身古铜色性感的肌肤,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都充满了爆发力。 性感,而又给人致命的威胁感。 见到他,宋瓷瞳孔突然紧缩成两个小点。 是昨晚那个风衣男人! 宋瓷后背一阵发凉,她慢慢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刚到对方的下巴高。宋瓷往后退了一步,仰头望着男人,问他:“你跟踪我?” 男人说:“这片沙滩是我的。” 男人的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公告牌,宋瓷望过去,看见了一段意大利文。 她:“...” 她看不懂意大利文。 自己闯进了别人的私人领盘,宋瓷感到抱歉。“不好意思,我这就走。”宋瓷捡起衣服和鞋子,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两个黑衣男人。 他们直接挡在宋瓷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处。 宋瓷下意识想要求救,但她努力保持住镇定,尽可能平静地开口,告诉男人:“先生,我的保镖就在路边的车旁等着我,我告诉过他我只会出来闲逛半个钟头。” 她看了看手腕上镶满了钻石的手表,说:“距离半个钟头,还有十分钟。”她心跳特别快,但表情仍然平静镇定。“我的丈夫在中国是非常有势力跟地位的人,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男人双手抱臂地看着她讲话,等她说完,他的左手食指在右手的手臂上面轻点了几下,才笑着说:“小可爱,我不会吃了你。” 宋瓷被这声‘小可爱’刺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伸手夺走宋瓷手里的小贝壳,男人轻轻一捏,就把小贝壳捏成了碎渣子。 宋瓷眼皮狂跳,觉得被捏碎的不是贝壳,是她的骨头。 “想见到最漂亮的贝壳吗?”男人低头对她说:“等我十五分钟。”说完,他摘了墨镜换上潜水镜,没有背潜水设备,就那么一头跳进了海里。 宋瓷被男人这番骚操作给惊呆了。 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守在身旁,宋瓷根本就走不掉。她就抱着衣服,身姿笔挺地站在海岸边,望着那片翻腾的地中海。 宋瓷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没见到男人从海里冒出来,宋瓷觉得他可能已经死了。 她有些不安,用英语问身旁的大汉:“你们的老大是不是淹死在海里了?” 两人像是耳朵聋了,一声不吭。 宋瓷撇了撇嘴。 又过去了两分钟,就在宋瓷以为这片地中海里又要添一具尸体时,那个人却从海里冒了出来。 这是人吗?他是怎么做到在海里憋气十几分钟的? 宋瓷震惊地望着这个神经病男士,一言不发。 男人摘了潜水镜,踩着浪花走近宋瓷。他右手捏着一只扇形大贝壳,左手掌心随意地擦了把脸上的海水,动作有几分狂野。 走到宋瓷面前站定,男人突然朝保镖伸出手。 保镖就像是男人肚子里的蛔虫,知道男人的所有心思。他拿出一把刀,递给男人。男人右手持刀,几个动作便将贝壳里面的肉刮掉,丢在沙滩上。 他把清理干净的贝壳递给宋瓷,说:“小可爱,送你的礼物。” 宋瓷:“...” 她低头看着那贝壳,扇形贝壳的背面上,隐约可以看见淡蓝色的色彩。 的确很美。 男人非常贴心地补充道:“听说中国的海关挺严,我已经把贝壳的肉刮掉。这贝壳,你可以带回国了。” 闻言,宋瓷仍没有伸手去接贝壳。 见宋瓷迟迟没有动作,男人忽然笑了。他把玩着那个贝壳,突然说道:“霍夫会很乐意看见我送给你的礼物的。” 宋瓷有些迷茫,“霍夫?”宋瓷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便对男人说:“抱歉,我不认识叫做霍夫的男人。” “哦,我忘了,从被那个老头子接走以后,他就改了名字。”男人弯下腰,脸靠近宋瓷的脸。他灰蓝色的眸子凝视着宋瓷褐色的眼眸,轻声说:“韩湛,他现在是叫这个名字吧?” 宋瓷:! 210章 宋瓷怀孕 从神秘大佬的嘴里听到韩湛的名字,这是宋瓷所料不及的。 宋瓷大脑死机了那么几秒。 重新启动程序,宋瓷大着胆子问男子:“你认识韩湛,你是谁?” “他愿意告诉你,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那个男人将贝壳塞到宋瓷的手心,又丢下一句:“代我向霍夫问个好,就说,赛西里奥很想念他。”说完,他带着两名保镖走了。 宋瓷抱着那颗贝壳,在初春的骄阳天下,坠入冰窖。 他一走,龙雨便大步跑了过来。“夫人,你怎么一个人走这么远?” 龙雨盯着前方那几个远去的人,他偏头问宋瓷:“夫人认识他们?” 宋瓷要哭不哭的举起手里的贝壳,告诉龙雨:“龙雨啊,夫人差点就被人杀了抛尸丢进海里去了。” 龙雨表情微正,问宋瓷:“那拨人是谁?” “我不认识。”宋瓷将贝壳塞到龙雨手里,她说:“但他们认识韩湛。” 龙雨眯起了眸子,脸色凝重了一些。 宋瓷又指着前方的公告牌,问龙雨:“你认识意大利文么?” 龙雨盯着那个牌子,瞧了瞧,才摇头说:“我不认识。你等等,我有个朋友认识。” 龙雨掏出手机,对着那公告牌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一个微信好友。 只等了几秒钟,对方便回复了龙雨信息。 龙雨看完消息,收起手机,对宋瓷说:“夫人,那是‘小心溺水’的警告语。” 宋瓷:... 不愧是大佬,撒谎的时候也面不改色。 还说这是他的私人海滩,脸呢? 脸怕是有洗脚盆那么大。 “走吧,我们回去。” 回程途中,宋瓷在脑海里为韩湛和那个男人编了一出‘爱恨情仇’的剧本,后来想的累了,才歪在飞机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飞机已经进入中国的领空。 宋瓷去厕所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她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飞机一阵颠簸,平安抵达望东城。 出去了一个多月,在巴勒莫又遇到了那样一个可怕的男人,直到双脚都踩在了中国的土地上,宋瓷这才感到踏实。 -- 盛辉科技最近推出了一款全新的高科技全息游戏舱,今日正式上市。 宋瓷飞机落地时,盛辉科技正在召开产品介绍发布会。 VR眼镜当年上市后,曾引起过全球性的轰动,但这么多年过去,技术人员始终没办法攻克脑机接口这个难题。 而盛辉科技今日上市的这一款全息游戏舱,它成功突破‘脑机接口’的难题,使得计算机成功与大脑直接连接,大脑可以向计算机传达指令,计算机也可以直接屏蔽人脑和人身的连接。 这款产品,是盛辉科技研发了八年时间,才于两年前开发出来的高科技产品,它凝聚了盛辉科技所有精英人才的心血。 这两年,公司的研发人员与领导人曾无数次反复地使用和测试过它的性能。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公司方才选择在愚人节这天,让它正式面市。 盛辉科技已经与全球多家游戏公司取得合作,他们将多款市面上畅销的游戏植入进游戏舱,只要拥有这款游戏舱,玩家就能在游戏里面大杀四方,如同置身游戏当中。 今天是游戏舱正式上市的日子,韩湛要出席产品介绍发布会,并将和黎离北战一起,现场为大家展示游戏舱的使用方法。 下了飞机,宋瓷与龙雨坐上车,她告诉龙雨:“送我去御龙大厦。” “好的夫人。” 全息游戏舱发布会将在网络直播平台上同步直播,方便网民更好的了解产品信息。 宋瓷打开宙斯国际的官方直播平台,就看到技术员正激动地介绍他们的新产品。而韩湛他们三人,已经躺在了游戏舱内,大屏幕放大了韩湛三人的细微表情,他们正在玩的是一款叫做‘修魔道’的网游,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恶心残忍的打斗画面,黎离的眉头一直皱着,显得非常难受。 北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表情同样痛苦。 只有韩湛,他的面部始终平静,肌肉都没有动一下。 黎离突然退出了游戏,他从游戏舱里坐起来,一脸难受,像是要吐了。 一名记者站起来,采访黎离:“黎总,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感受?是全息游戏画面太逼真使你不舒服,还是游戏舱连接了你的大脑,让你身体不舒服?” 黎离一笑,他盯着记者说:“以后大家玩修魔道这款游戏的时候,记得给魔兽打上马赛克功能。真的,它们太恶心了。” 闻言,所有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意。 但黎离的话,也算是侧面证实了这款游戏舱的逼真性。 又过了很久,韩湛才退出游戏舱。黎离跟北战忙问他:“感觉如何?” 韩湛回了两个字:“通杀。” 大家又在笑。 主持人现场抽了五名幸运观众,让他们在现场体验了一番游戏舱的趣味。五人分别选了不同的游戏,有的因为选择的游戏太血腥暴力,没坚持几分钟就退了出来,有的则因为选择的游戏画面太精良迷人,而陷入游戏中不可自拔,舍不得回到现实生活。 这时,韩湛拿起话筒,介绍道:“游戏只是一种调味剂,切不可沉迷游戏不可自拔。为了杜绝网瘾患者的产生,我们特意给游戏舱设置了一个身份认证功能。” “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每天使用游戏舱总长时间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超过时限,则当天游戏舱所有功能都将全部自动关闭,二十四小时后才能重启运行。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每次使用时长不能超过五个小时,超过就会自动退出并强行关闭游戏舱。” 韩湛板着脸,盯着镜头,表情非常严肃,像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毕竟,未成年人要搞学习,要听妈妈的话。成年人还得吃饭,得努力工作不是?” “是。”众人又忍不住笑了。 这时,又有人举手发言问:“按照韩总的说法,游戏舱必须实名认证,那我请问一下韩总,这款游戏舱是否认主呢?” “它的确是认主的。”韩湛说话时,身后的大荧屏上,也出现了产品的介绍说明。韩湛道:“每一位顾客在购买游戏舱的时候,都要留下他们的身份信息,我们公司的程序员会亲自为每一个顾客认证好身份,并且开启面部识别功能。” “但是,考虑到玩家的购买能力,我们贴心的为游戏舱设立了三个家庭号。也就是说,在经过了玩家的认可后,玩家可以将游戏舱的使用权限授权给另外三名亲属。当然,亲属也是需要身份认证的。” ... “第一代全息游戏舱,我们将其命名为‘伴伴一代’,今晚八点,伴伴一代将正式在宙斯国际官方网站上线,第一批预售一千台,售价二十万。预售款皆是量身定制款,机身上会刻有玩家的姓名,以及我们总工程师的亲笔签名。二十万的售价虽贵,却有道理。” 二十万的报告一出,宋瓷便看到满屏幕的人都在骂韩湛是资本狗。 宋瓷选择将滚屏留言屏蔽。她直接买了一艘价值一万元的游轮砸给直播平台,并留言称—— 【麻烦给老板娘留一台,么么哒。】 黎离正在看直播平台上观众的实时留言,见到一艘游轮飘过,黎离盯着游轮上下面的留言,笑了起来。他抬头看向韩湛,戏言道:“韩老板,你家老板娘让你给她也留一台伴伴一代。” 闻言,韩湛望着直播镜头,一直严肃冷峻的脸上,突然间绽开了一抹温柔动人的笑。他说:“我人都是你的,你要什么我不给你?” 直播平台上,无数人都在疯狂刷屏—— 【啊啊啊,韩总在线虐狗!】 【总裁邪魅狷狂一笑,说:女人,我人都是你的,你还不知足?】 【宋瓷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嫁了个这么有钱有颜又有本事的帅逼!】 宋瓷听到韩湛的话后,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无以回报韩湛的宠爱,宋瓷只好疯狂砸游轮了,一口气砸了十个,把老板娘的派头做足了,这才作罢。 - 晚上八点,全息游戏舱将正式在宙斯国际官方网站上上架。如韩湛所言,第一批果真只预售一千套,售价也高达二十万元。 这是土豪才玩得起的烧钱货。 但尽管价格如此之高,产品一上架,还不到一分钟,就被国内的土豪们给抢购预定了。 黎离看着后台的实时销售数据,确认还不到一分钟产品就脱销完了。他弯唇浅笑,抱臂对身旁的韩湛说:“干得漂亮,不到四十秒,产品便脱销一空。今晚的第一场预售,算是打响了全息游戏舱的第一战。” 韩湛对这个成绩也很满意。 北战在一旁补充说道:“我们的产品是经过技术员数千次测试和亲自使用过的,它的产品性能不容置疑。相信不出一周,我们就会收到玩家们的回馈与评价。届时,好评如潮,再加上自来水的吹捧,之后的第二次预售,效果一定更好。” “按照这个营销策略,在产品明年正式全面上线前,它的知名度必将在全世界范围内打响。到时候,我们再将产品价格下适当下调投入市场它势必会走进千家万户。” “盛辉科技,将要迎来它真正的盛世。” 黎离点了点头,也认可北战的看法。 “至于价格这方面...”黎离征询韩湛的意见,“韩先生,你觉得定价多少比较合适?” 韩湛说:“这事再论,我先走了。”走之前,韩湛又看向北战,说:“跟盛辉那边的负责人打个电话,让它给我家送一台游戏舱去,你们老板娘游戏技术不咋的,但兴趣很浓。” 北战笑了笑,对黎离说:“这哪里是老板娘,这是小祖宗。” 黎离正在看短信,看完,他收起手机,抬头对北战说:“我家小祖宗今晚想吃火锅,我也走了。” 北战心都凉了。 他拿出手机,给远在国外出差的老婆发了条短信:【他们都有老婆疼。】短短七个字组成一句话,言简意赅,充分的表达出北战对别家夫妻的羡慕,对自己老婆的幽怨不满。 寒情深忙中抽空安抚她家的宝贝儿,说:【乖,等我回来,带你去冲浪。你上次看中的那块手表到货了,我已经取到货了,回去就给你。】 北战陷入了深深的忧伤中,【你不爱我,你只是馋我的身子。】 寒情深:【要点逼脸,说话别昧着良心。】 北战怒气冲冲的关上手机,也不加班了,回家抱着他女儿出去吃大餐。 - 韩湛走到地下车库,就在自己的车旁看见了他的老板娘。 老板娘今天没化妆,素颜朝天,穿着一套粉粉嫩嫩的水貂毛套裙,短裙刚遮住屁股。她踩着过膝长靴,靠着车头,造型凹得又妖又魅。 韩湛脚步停驻,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笑着走近她。“今天吃了什么药?怎么这么骚?” 宋瓷低头从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来,她捏着签字笔对韩湛说:“韩总,我现在大小也算是个演员了,你是不是该找我讨要个签名?” 韩湛配合地伸出左手心,“来,麻烦宋大明星给我签个名。”宋瓷左手捏住韩湛的手指,右手在他左手掌心里,唰唰几下写下‘宋瓷’的名字。 韩湛盯着那两个字看了看,突然说:“这艺术签名不够酷,还得再练练。” 宋瓷撇了撇嘴巴,将笔收了起来。 韩湛突然靠近宋瓷,将她压在自己的胸膛与车身之间。低下头,韩湛在宋瓷的脖颈轻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韩湛说:“瓷宝,你喷了香水。” 宋瓷大方承认,“是啊,要见男朋友,当然得喷香水。” 韩湛纠正她:“是老公。” “男朋友。” 韩湛懒得再跟她斗嘴,直接将宋瓷拖进车里,关了车灯,将她压在车椅上索求。 夜里八点多,大厦里很多员工都还在加班,地下车库里停着许多车。韩湛有专属停车位,距离员工车位还有一段距离。尽管如此,宋瓷还是担心会有人突然下班来车库,她精神高度紧张,一紧张,就更觉得刺激。 登上高峰时,韩湛的手掌猛地拍在车窗上,手掌落下之处,打出一个汗渍渍的巴掌印。 ... 副驾驶已被放倒,宋瓷疲惫不堪地躺在上面,她望着韩湛大口喝水的模样,突然说:“韩湛,我月经推迟了七天,一直没来。” 韩湛一口水哽在喉咙里。 关上保温杯的盖子,将杯子放进中央扶手的杯座中,韩湛这才低着头,目光幽深地望着汗涔涔的宋瓷,哑声问道:“你确定吗?” 宋瓷点了点头,“我确定。” 韩湛想到几分钟前激动的冲刺,他的心肝抖了抖。“你怎么不早说?” 宋瓷沉默了下,才说:“我怕是我空欢喜一场。”宋瓷握住韩湛的手,发现韩湛的手有些凉。“韩湛,你陪我去药店吧。” “...好。” 韩湛开车的时候,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表情特别凝重。 宋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心跳有些快。 到了药店,韩湛找到车位将车泊好,他准备叫宋瓷一起下车,偏头一看,才发现宋瓷已经睡着了。 她衣裳略有些不整,睡着时手还放在小腹上。韩湛拿起后座上的西装外套给宋瓷盖上,独自下了车,快步走进药店。 药房快要打烊了,几个穿着白色长褂的女店员正在拖地。见韩湛走进来,经理笑着走向他,问道:“先生,您需要买点什么药?” 韩湛盯着那一排排的货架,说话时,嗓子发紧:“有验孕棒吗?” 经理脸上露出一抹善意的笑。“有的先生,在这边。” 韩湛跟在经理的身后走到陈列验孕棒的那排货架前,他望着不同品牌包装的验孕棒,也是一头雾水。“你帮我挑几只吧,要准的。” “先生,我们的产品一般都是没问题的。”经理问韩湛:“先生,您要几只?” 韩湛:“五只吧。” “好的。” 经理给韩湛挑了五只验孕棒,都是最贵的。 韩湛拎着一袋子验孕棒回到车里,宋瓷还在睡。韩湛听黎离说过,苏蓓蓓怀孕后就特别嗜睡,上午睡下午睡晚上也在睡。 韩湛盯着宋瓷巴掌大的脸蛋,一想到这个女人的肚子里可能怀着自己的孩子,就有种心跳加快的失控。 他又喝了一口温水,待情绪平静,方才开车回家。 到了楼下,韩湛不得不叫醒宋瓷。 宋瓷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她要下车,又被韩湛阻止了。“咳。”韩湛指着宋瓷的双腿,说:“你忘了穿裙子。”她身下只穿着一条保暖打底裤。 宋瓷脸蛋爆红。 她忙找到裙子穿上,这才下了车。 进电梯后,宋瓷发现手里提了一包验孕棒,她吐槽:“韩哥,你被宰了,买两只就够了。” 拿走韩湛手里的包装袋,宋瓷打开里面的发票,被价格个气笑了。“五根验孕棒要两百?” 宋瓷服气了。 韩湛下意识说:“那个卖药的说,这是进口的。” “甭管进口还是国产,原理都是一样的。”宋瓷仰头望着韩湛那副认真的模样,幻想到一些画面,忍不住笑话韩湛:“韩哥,是不是以后,孩子吃的喝的穿的,你都得用进口的?” 韩湛摇头,“那不会,我小时候就喝的国产奶粉,你看我这个子和智商,哪点比外国人差?”韩木兰生下韩湛就去上学了,韩湛小时候就喝的就是国产奶粉,那时候就长得白白胖胖。 韩湛也不是迷信什么进口货,只是今晚他脑细胞有些不够用,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回到家,宋瓷脱掉高跟鞋,韩湛盯着她的高跟鞋,说:“怀孕了是不是就不能穿高跟鞋?” “一般是这样,除非情况特殊。你看那些明星,出席活动,不照样穿高跟鞋?不管怎么说,多注意一些总是没错的。”宋瓷之所以穿高跟鞋,是因为行李箱里没有平底鞋。 宋瓷的经期一向很准时,这次月经推迟了七天,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怀了。韩湛听她这么说,便说:“那以后就不要穿了。” “可我喜欢漂亮的鞋子。”高跟鞋普遍要比平底鞋好看。 韩湛又说:“那我给你买带钻的平底鞋。” “行。” 宋瓷洗完澡出来,见韩湛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验孕棒在仔细地看。 宋瓷走过去挨着韩湛坐下,问他:“这个有什么好研究的?” 韩湛告诉宋瓷:“说明书上说,最好是清晨检测,那个时候验的最准。” “那我明早再验。” “好。” 许是有些亢奋,晚上韩湛怎么都睡不着,半夜里还去楼下健身了两个小时。后来累了,冲了个澡,上床倒头就睡了。 睡觉的时候,宋瓷喜欢将落地窗那面窗帘全部关上,窗帘遮光性极好,窗帘一合上,白昼如黑夜。韩湛睁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房间,以为天还没亮。 他看了看手机,一看时间都八点钟了,韩湛顿时坐了起来。 他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顿时洒进主卧室的木地板上。 韩湛有些吃惊,他竟然睡过头了奇怪的是,手机竟然一直没有响过。 想到已经迟到了,上午索性就不去上班了。韩湛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通知他自己今天不去上班。 放下手机,韩湛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个漂亮的盒子。 他记得,这盒子是宋瓷装礼服的盒子,因为上面有厉妖服装品牌的Logo。 盒子上面有张纸条,宋瓷劲瘦的钢笔字在纸上写到—— 【韩哥,我去宋翡家了,中午不回家吃饭,你记得打开盒子,里面有惊喜。】 韩湛隐约猜到这个盒子出现在床头柜上的原因,他放轻了呼吸,用双手揭开盒盖。 盒子内,整齐地平放着五只验孕棒,每一只验孕棒上,都有两条紫红色的横线。 说明书上说,两条紫红色的横线,代表着早孕。 韩湛猛地把盒子关上。 他冷静地下楼,冷静地走进厨房,冷静地打开冰箱,往玻璃杯中倒了一杯冰水,然后冷静地一口喝完整杯冰水。 那杯冰水下肚,韩湛闹哄哄的脑子里,终于是安静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家门突然被打开,韩湛扭头望过去,看见是做保洁的张阿姨上们打扫卫生来了。 “韩先生,您今天在家休息啊?”见到韩湛,张阿姨有些拘谨,说话态度都毕恭毕敬的。 韩湛点点头,突然开口蹦出一句:“我要当爸爸了。” 明明是在分享一见喜悦的事,但韩湛的俊脸上表情仍然严肃。 张阿姨愣了下,明白韩先生刚才那话的意思后,张阿姨开心地笑了起来。 张阿姨赶紧恭喜韩湛,“哎哟韩先生,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恭喜你啊!” 韩湛严肃地点了点头。“嗯,谢谢。” 张阿姨觉得韩先生真的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点也不好相处,还是韩夫人比较和善。张阿姨不怎么敢跟韩湛说话,就埋头干活。 收拾了一个钟头,张阿姨准备走了。 这时,韩湛突然叫住她,并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朝张阿姨走了过来。“张阿姨,家里添新丁,心里实在是欢喜,这个红包你收下,谢谢你的祝福。” 张阿姨这次没犹豫就接住了红包。 捏着红包张阿姨对韩湛说:“夫人肚中的孩子一定是个健康聪明活泼的乖宝宝,他会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幸福的家里,以后也会成为像韩先生这样优秀的人。” 张阿姨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每一句话都说进了韩湛的心坎。 韩湛点点头,又道:“那就承你吉言。” 送走张阿姨,韩湛这才回到房间,把那五根验孕棒摆放在床头柜上,放得整整齐齐,然后将它们拍了下来,用微信发给了外公。 - 韩翱宇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近来,晚上他的瞌睡越来越少,白天瞌睡却渐渐增多。天气好的时候,晒着太阳就昏昏欲睡。桌旁的手机响了几声,听出那是微信的声音,韩翱宇眼皮抖了抖,这才睁开眼睛。 他拿起手机,用指纹解了锁,打开手机一看,见是韩湛发来了一张图片。 韩翱宇不慌不忙地拿起茶桌上的老花镜,慢悠悠地戴好,这才打开那张图片,凑近一些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韩翱宇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哪里认得验孕棒!他冲屋子里喊:“不悔,你来给我看看,湛湛这是发的什么东西。” 钟不悔正在做午饭。 他把丝瓜去皮切成细条,丢进大碗里,撒上一撮盐,用手指将盐和丝瓜条揉搓入味,打算做盘蒜香丝瓜。 突然听到韩翱宇的喊声,钟不悔摘了手里的一次性厨房手套,大步从厨房里走向花园。“哪里,我看看。” 韩翱宇把手机递到钟不悔手里。 钟不悔低头随意地瞥了一眼,就说:“这东西看着挺像小孩子用的那种体温检测器,我放大看看啊。” 钟不悔放大图片,看见那每一根东西上面都有两条杠。他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 钟不悔看了眼一脸迷茫的老爷子,又眨了眨眼睛,说:“这个好像是...”验孕棒啊! 怕是自己搞错了,钟不悔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韩翱宇就有些不耐烦。他催促钟不悔,问他:“是什么!说完!” 怕是空欢喜一场,钟不悔又说:“老爷子,你别急,等我拿手机查查啊!” 钟不悔虽然没用过这东西,但也是听说过这东西的,他以前看过一部电视,里面的女主角好像就用过这个。 钟不悔打开百度,搜索了验孕棒的样子。 浏览器上跳出来的图片,就跟他手里这张图片上的东西一模一样,都有两条杠。 确认自己没搞错,钟不悔喜不胜收,他笑呵呵地一拍大腿,那动静把韩翱宇都吓到了。 “做什么这么激动?”韩翱宇白了钟不悔一眼,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不悔啊,你都到了当爷爷的年纪了,还没个稳重。” “老爷子,大喜啊!”钟不悔弯着腰,将手机递到老爷子面前,指着上面的图片,笑呵呵地说道:“老爷子,这是验孕棒啊,你看,这每一根棒上都有两道杠,这是怀了啊!老爷子,快打个电话问问湛湛宋丫头是不是怀了!” 韩翱宇瞪大了眼睛。“怀了?”他瞌睡顿时清醒了。 韩翱宇站了起来,夺走钟不悔手心的手机,他戴着老花镜将那图片仔细地又看了一遍,越看越开心。“这都是两条杠,准没错!” 韩翱宇忙给韩湛打了个微信视频。 将图片发送出去后,韩湛就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 听到微信视频的声音,韩湛看了看腕表,心说:老爷子这速度不行啊,视频发来的时间,比他预料的迟了几分钟。 韩湛接通了视频,韩翱宇的脸便出现在屏幕上。 老爷子凑到镜头前,刚要说话,就听到韩湛说:“外公,你这视频打来的有些慢,我以为你看到图片就会迫不及待打电话过来追问的。” 韩翱宇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情绪,他低声含糊地说道:“我不认识验孕棒...” 韩湛:“...” 韩翱宇盯着韩湛这边,没瞧见宋瓷的身影,便说:“宋丫头没在家?”宋丫头要是在家的话,听到他打视频,肯定会跑过来甜甜地喊一声外公。 韩湛点了点头,“宋瓷去她姐姐家里玩了。” 嗯了声,韩翱宇小心翼翼地韩湛:“湛湛,宋丫头当真怀孕了吗?” “嗯。”韩湛盯着外公苍老的容颜,心里有些怅然。老人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去年还能下田种地的韩翱宇,今年身体急速衰退,就像是一颗古老的参天大树,短短一个冬天就掉光了叶子,渐渐枯萎了树干。 “外公,你一定要注意照顾好自己,多活几年,陪你重外孙长大。最好还能再看着他念幼儿园,考试拿一百分。拿不到一百分也没关系,拿个及格分也可以。” 闻言,韩翱宇眼里渐渐浮出一层朦胧的水雾。 他揉了揉眼睛,笑呵呵的点头,“那是一定的,我还得跟我重外孙拍几张照片了。” “嗯,外公一定要说到做到。” “行,你抽个空,带宋丫头过来住几天,再过段时间她就要开始孕吐了,那个时候就什么都吃不下。你带她来我这里,外公好吃好喝的招待她。” 一想到那么能吃的宋瓷因为怀孕,即将进入吃啥吐啥的地狱模式,韩翱宇就有些心疼宋瓷。所以,他打算在宋瓷还没有孕吐反应之前,多给宋瓷做几顿好吃的。 韩湛忍着笑点了点头。 挂了视频,韩湛这才起身离开家,去颜江家里。 他到颜江家时,正好是饭点,知道宋瓷怀孕了,宋翡特意给她煲了个鸡汤。 韩湛来之前也没有打电话,宋翡就没煮他的饭。 韩湛一坐下,宋翡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速冻饺子,丢到韩湛面前的餐桌上,说:“自己煮去。” 韩湛也不嫌弃,就拿着饺子去了厨房。 饭后,宋翡跟宋瓷针对孩子叫什么名,跟谁姓展开了讨论。宋翡问宋瓷:“你打算生几个孩子?” 宋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两个。” 她跟宋翡吵吵闹闹一起长大,虽然彼此嫌弃,但也互相照顾。体会过姐妹情深的宋瓷,就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有个兄弟姐妹陪伴。 宋翡点了点头,她说:“那第一个孩子就跟韩湛姓,第二个孩子就跟你姓,咱老宋家的香火不能断。” 宋瓷惊呆了。“宋翡,你还在乎这个?咱们老宋家是有亿万家产要继承,还是有王冠要继承?” 宋翡:“他们韩家难道就有亿万家产...”话说了一半,宋翡想到韩湛的身价,猛地闭上了嘴巴。“总之,咱老宋家香火不能断。” 宋瓷哭笑不得,“行行行,第二个孩子姓宋。” 回家时,宋瓷问韩湛:“你介意孩子跟我姓么?” “这有什么?反正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也是跟我妈姓韩?”韩湛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说:“只要孩子身上流着我们的血,姓韩还是姓宋,都没关系。” “那外公会介意么?” 韩湛说了句要遭天打雷劈的话,他说:“等你生二胎,我外公他老人家也管不着了。”那个时候,老爷子坟头的草只怕都有两米高了。 宋瓷:“...” “对了,我外公让我带你回半山别墅住一段时间,他说再过段时间你就要开始孕吐了,趁还没有孕吐反应之前,他要天天给你做好吃的,让你吃个尽兴。” 宋瓷表情微变,心里是抗拒的,但她又不舍得拒绝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便点头答应了。“那就去住一段时间吧,吃胖了就胖了,反正到时候孕吐一段时间,就又瘦了。” 宋瓷是破罐子破摔了。 “那行。” 回到家,宋瓷去刷牙,韩湛则一个人收拾衣服,准备明天就带宋瓷去外公家小住一段时间。 宋瓷昨日回国的行李箱还没有整理,韩湛打开那个箱子,将衣服拿出来挂在柜子里。 将衣服全部取出来,韩湛这才发现箱底放着一枚扇形的淡蓝色贝壳。 韩湛觉得那贝壳还挺好看,他便将贝壳放到了卧室的黑色博古架上。 宋瓷刷完牙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见那个贝壳,她目光微凝。 “去躺着,东西我来收拾。”韩湛将需要穿到的衣服,一件件的叠放进行李箱里,全然没有注意到宋瓷的表情有多纠结。 宋瓷走到博古架前,她踮脚取下那个贝壳,想到在巴勒莫遇到的那个神秘大佬,一阵不安笼罩在宋瓷的心上。 韩湛关上行李箱拉链,抬头看见宋瓷抱着那个贝壳,像是在发呆。 韩湛笑着问她:“在想什么?那贝壳是你买的?还挺好看。” “韩湛,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宋瓷决定将那个人的出现,告诉韩湛。 韩湛挑起眉头站了起来,他拿走宋瓷手里的贝壳,走到落地窗旁。 背靠着落地窗,韩湛低头凝视着宋瓷,问她:“你要跟我说什么?” 摸不准宋瓷要讲什么,韩湛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宋瓷走到韩湛面前,指着他手里的贝壳,告诉他:“你手中这个贝壳,是我在巴勒莫停留的那一天,一个男人硬塞给我的。” 韩湛表情微变。 又是宋瓷的爱慕者?怎么总有人想撬他墙角呢? 韩湛眯起眸子,声音没有温度的问道:“有人搭讪你?还给你送了这个?”韩湛抛着那个贝壳,一个不小心,贝壳就掉在了地上,缺了一个角。 韩湛没有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把你追求者给你的定情信物摔坏了。”十分没有诚意的道歉,听上去充满了敷衍与酸意。 宋瓷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追求者,是个神经病。” 望着韩湛的脸,宋瓷试探问道:“韩湛,赛西里奥你认识吗?” 韩湛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两个黑色的小点! “你说谁?”韩湛声音冰冷,语气僵硬。 211章 Fox宋翡 韩湛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宋瓷的注视。“你果然认识他。”应该还是关系匪浅的那种。 宋瓷捡起地上的贝壳,她捧着碎成两块的贝壳,告诉韩湛:“那个男人让我向你问好,就说,赛西里奥很想念你。” 闻言,韩湛的表情变了又变。 恐惧、憎恨、艳羡、以及害怕全都在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交织。 不知是被什么吓到了,韩湛猛地一把抱住了宋瓷。他将宋瓷紧紧箍在怀中,像是害怕宋瓷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用尽了力气。 “韩湛,你勒疼我了。”虽然被韩湛抱得太紧有些不舒服,甚至肩膀都被按得有些疼,但宋瓷并没有挣扎。 韩湛将下巴放在宋瓷的头顶,他深深地叹息一声,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宋瓷,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相信我。” 宋瓷察觉到韩湛的心态有些崩。 赛西里奥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出现,会让韩湛这么忌惮? 宋瓷脸颊被藏在韩湛的胸膛之间,她发出来的声音像是蚊鸣。“韩哥,赛西里奥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怕他?”宋瓷是第一次见韩湛在提到一个人的时候,语气神态都充满了对那个人的忌惮。 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地震来临时也能面不改色将她护在怀里的韩湛啊! 韩湛起先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他松开宋瓷,牵着宋瓷在窗边坐下。春日午后的阳光很乖巧,它静悄悄溜进主卧室,轻轻地覆盖在韩湛的身上。 他的身上有骄阳,可他的眼里有冰霜。 宋瓷放下破贝壳,伸手去摸韩湛的手,发现韩湛的手有些凉。宋瓷用双手护着韩湛的手,告诉他:“韩湛,怕什么,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韩湛神色恍惚地看了宋瓷一眼,又偏过头,抿着唇,朝着窗外望去。金灿灿的太阳,也没法融化不了韩湛眼里的冷漠。 韩湛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蛇其实并不可怕,它虽然有毒,但它很细很娇小,你一锤子敲下去,其实就能把它的脑袋敲碎。” 韩湛说的话听上去没头没脑,宋瓷听得一头雾水。她眉头微微轻蹙着,却没有打断韩湛的自言自语。 “有句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被一种东西伤害过,它在你心里给你留下过深刻的阴影,你这一辈子,一想到它,就下意识会感到害怕。” “同理,如果有人从小就将恐惧植入你的脑海里,你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对那个人的害怕与忌惮。” 韩湛的眼珠颤动起来,他低下头去,轻声叹道:“我是那个被蛇咬过的人,于我而言,赛西里奥就是那条毒蛇。” 听完韩湛的话,宋瓷心都揪成了一团。她搓了搓韩湛冰凉的手,问他:“赛西里奥,是你儿时认识的人?莫非他是你父亲身边的人吗?” 韩湛提到了‘从小’这个次,就说明赛西里奥跟韩湛小时候便认识了。 韩湛却摇起了头。 “那他究竟是...” 韩湛突然打破宋瓷的猜想,他说:“宋瓷,赛西里奥就是江时雨跟爱德华的孩子。” “什么!”宋瓷当场傻了眼,她惊愕的呢喃着:“我妈妈跟爱德华的孩子,那他不就是我的...”哥哥这个称呼,宋瓷没法说出口。 韩湛表情冷漠地点了点头,“是,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他紧拧着眉心,又道:“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宋瓷被这个真相,震惊到失了言语。 那个人,怎么会是她的哥哥? 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神经病,做事乖张狂妄,与母亲可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赛西里奥是爱德华最骄傲的孩子,他骨子里留着跟爱德华一样冷漠残忍的血液。从我有记忆一来,赛西里奥就一直是个很强大的孩子,那时候,我们都很怕他。” 韩湛对儿时的记忆还很深刻。 都说孩子是没有记忆的,那是不对的,只能说,那份记忆还不够刻骨铭心。 韩湛一边回忆,一边讲述道:“赛西里奥只比我大一岁多,但他从小受爱德华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赛西里奥也变成了和爱德华一样的人。在我一握住枪就忍不住双手发抖的时候,他就能面不改色地用枪去杀人。在我们面对爱德华不敢抬头的时候,他敢公然跟爱德华反抗。” “据说,赛西里奥四岁的那一年,爱德华让他自己挑选一个人,成为他洗礼仪式上的被诛杀的对象。可你知道赛西里奥选中了谁吗?” 韩湛语气莫测,宋瓷感到不安。 宋瓷认真想了想,惊疑不定地问道:“莫非选中了你?” 韩湛摇头,他说:“我好歹也是爱德华的孩子,我并不在祭品行列中。” 知道宋瓷猜不出来那个答案,韩湛直白告诉她:“赛西里奥选择了他的奶妈。” 宋瓷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奶妈,不应该是赛西里奥很亲近的人吗? 韩湛告诉宋瓷:“江时雨在生下孩子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便假死逃开了爱德华的身边,留下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跟着爱德华。赛西里奥不爱喝奶粉,爱德华便给赛西里奥挑选了一个健康温柔的奶妈。那个奶妈,是赛西里奥最亲近的人。” 听到韩湛的讲述后,宋瓷就更加无法理解赛西里奥的行为。她提出了质疑:“既然奶妈是赛西里奥最亲近的人,那他怎么舍得对她下手?” “正因为舍不得,才更要动手。”韩湛见宋瓷还没想明白赛西里奥杀掉奶妈的理由,他叹道:“瓷宝,你就是太心善了。你真的想不通赛西里奥杀掉奶妈的原因吗?” 对上韩湛那双幽暗的眸子,宋瓷心里产生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她眼睛一点点地瞪大,因为觉得难以置信,嗓音都是沙哑的:“亲手杀掉自己最亲近的人,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影响并威胁道赛西里奥。赛西里奥是在斩断自己的亲缘吗?” “对。” 赛西里奥深得爱德华喜爱,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成功的遗传到了爱德华的狠辣邪佞,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腹黑。 “如果说我和阿让是冷漠的人,那赛西里奥就是真正没心没肺的领导者。”韩湛的表情非常复杂,有钦佩,也有厌恶和天生的忌惮。 他用一句话去形容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是为黑暗而生的人。” 他生来,便注定是爱德华最完美的继承人。 韩湛对赛西里奥的描述,彻底颠覆了宋瓷心里对‘人’的认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生来就生活在黑暗之中,道义法律对他们来说,都是形同虚设。 宋瓷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母亲当年宁愿抛弃刚出生的孩子也要逃离爱德华的原因了。想来,爱德华跟赛西里奥是一样的人,都是那种冷漠无情到了骨子里的人。和那样的人日日夜夜待在一起,长久下去,江时雨不会死也会疯。 宋瓷想到赛西里奥那个人,心里就感到害怕。 “赛西里奥已经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了,说不定他也猜到了我跟江时雨的关系。”宋瓷瞳孔不安地颤动着,她问韩湛:“我是不是,有危险了?” 宋瓷终于能理解,为何刚才韩湛在听到赛西里奥的名字后,会不安地将她抱住,会突然的跟她发誓,说会保护好她。 韩湛反握住宋瓷的手,目光坚定无比。他跟宋瓷发誓:“宋瓷,你不会有事,我会保护好你的。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 将头抵在宋瓷的额头上,韩湛又讲道:“再说,赛西里奥与你和我并无深仇怨恨,他不是蠢货,不会贸然对我们动手。我再怎么说,也是韩翱宇的外孙,是我国年轻的出色的企业家。” 宋瓷有些被韩湛的话安慰到。 也对,她丈夫是宙斯国际的老板。他们不是无名之辈,赛西里奥再猖狂,想要动她,也得权衡一番。 成功的安抚住宋瓷的情绪,韩湛又盯着宋瓷腿边那破碎的贝壳,他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有句话他没有告诉宋瓷,赛西里奥不会动她,可不代表爱德华不会动她。 一旦爱德华发现江时雨当年没有死,是故意假死逃离他,还跟他昔日最信任的下属结了婚,生了一对优秀的女儿。嫉妒成狂的爱德华会做出什么事来,才是韩湛最忌惮的。 赛西里奥故意现身,并让宋瓷将那句话转达给韩湛,不一定就是在威胁韩湛。也有可能,他是在提醒韩湛要提高警觉,保护好宋瓷,不要被爱德华那个老东西发现。 当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赛西里奥不是个会做好事的人。 知道了赛西里奥的事,宋瓷午觉都睡不着觉。 躺在床上,宋瓷总忍不住去想,如果赛西里奥没有被爱德华养大,而是跟在母亲身边长大成人,他也许就是另一种模样了。 睡不着,宋瓷便打开微信,将赛西里奥的事跟宋翡说了一遍。 宋翡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太吃惊的反应,她回了宋瓷一句:【你们竟然见面了...】 看到这条回复,宋瓷心生狐疑,听宋翡这意思,像是早就知道了赛西里奥的存在。 宋瓷问宋翡:【宋翡,你知道赛西里奥?】 宋翡:【韩湛在你身边吗?】 宋瓷看了眼身边的韩湛,她给宋翡回了一条:【稍等。】宋瓷戳了戳韩湛的肩膀,韩湛根本就没睡,只是闭着眼睛在休息。 被宋瓷戳了戳,韩湛睁开眼眸,无声地看着她。 宋瓷说:“韩哥,我有些饿了,你去煎个牛排好不好?” 韩湛有些吃惊,“就饿了?”宋瓷中午可是喝了一碗鸡汤,吃了半只炖鸡! 宋瓷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难为情地说:“可能是咱们孩子太能吃了?” “我去给你煎牛排。”韩湛掀开被子,披上外套就下楼去给宋瓷煎牛排去了。 韩湛一走,宋瓷这才给宋翡发了视频过去。 宋翡正在射箭馆练习箭术,她短发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天气渐暖,宋翡又穿上了她的宽大卫衣,穿着黑色紧身裤的大腿上,绑着箭筒。 别看她瘦,真正拉开弓的时候,手臂上竟然也有一些肌肉。 看样子,宋翡这几个月身体锻炼的不错。 宋瓷问她:“在哪个箭馆?” “AK。” 宋翡回头瞄了一眼手机里的宋瓷,她说:“小蠢货,看着,姐给你表演个一箭穿心!”说罢,她手中弓已拉到极致,手指骤然松开,长箭在弓上弹了弹,随后带着穿云破雨的气势,击中靶子正中间的红心! “漂亮!”宋瓷激动得捏紧了拳头,“宋翡,好样的,都这么多年了,你射击还是那么准!” 宋翡冷冷地瞥了宋瓷一眼,她说:“膜拜吧。” 宋瓷切了一声。 宋翡取下射击设备,她拿着手机走到休息区域,找了一个无人的区域坐下。宋翡床腿交叠,背靠着椅子,坐姿懒散又随性。 箭馆里的男男女女都隔着一段距离偷瞄她。 宋翡是射箭馆的箭神,箭无虚发,每一根都正中红心,连箭馆老板都得管她喊翡姐。听说,这个翡姐就是前段时间引起过全国关注的病毒专家宋翡,大家对宋翡此人充满了崇拜与好奇心。 宋翡只是那么懒散地坐在那里,就有种低调大佬的气场。宋翡她告诉宋瓷:“我的确知道赛西里奥的存在,但我没有料到我们的人生会跟他有交集。” 毕竟,赛西里奥一直生活在意大利。 早已猜到宋翡知悉赛西里奥的存在,真听到宋翡承认,宋瓷还是有种被亲姐姐欺瞒的不快。“你知道,那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见小蠢货真的生气了,宋翡只能哄着她,“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宋翡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她闭眸,声音又轻又慢地讲道:“大概是在九年前,我无意中听到爸爸妈妈深夜里聊天,知道了妈妈曾经跟一个意大利男人有过纠缠,还和那个生过孩子的事。” 宋瓷在心里暗骂宋翡不厚道,那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竟然一直都不跟自己通气。 但宋瓷也只敢在心里骂宋翡,骂完,宋瓷又控制不住好奇的心,低声下气的问宋翡:“那你是怎么查到赛西里奥的身份的?” 宋翡说:“我去查了西西里岛那几个大佬的背景,最后查到爱德华曾与一个小提琴家有过纠缠,他还有个比我们大十一岁的儿子。直觉告诉我,爱德华的孩子就是我们同母异父的哥哥。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又破解了爱德华家庭医生的电脑,看到了赛西里奥的DNA信息...” 宋翡将自己的DNA信息跟赛西里奥的DNA信息做了个对比,便发现他们是亲兄妹。 但这事刚发现不久,宋翡就在地震中成了植物人。宋翡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跟赛西里奥有牵连,没想到,宋瓷这个倒霉孩子只是出国去拍了部戏,便招惹到了那个家伙。 宋瓷听得瞠目结舌。 所以... “宋翡,你电脑技术很牛吗?” 宋翡没正面回答宋瓷这个问题,而是说:“宋瓷,你去查查黑客Fox吧。我的代号是Fox。练箭去了。”宋翡挂了电话,就起身继续练箭去了。 听说警局里有个狗东西对她家颜狗垂涎不已,她不把箭术练好,怎么大杀四方! 操! 连小警察也敢跟她抢男人! 宋翡心情不好,一箭穿破靶子,丢下靶子就往外走。 - 被宋翡挂断视频后,宋瓷将信将疑的去查了查Fox。浏览器上,出现了许多有关黑客Fox的讨论帖和膜拜贴。宋瓷能找到的最早的帖子,始发于十年前。 十年前,那个时候宋翡才12岁啊! 禽兽啊! 同样一对爹妈生的,还是双胞胎,怎么宋翡就那么聪明,自己就这么傻逼呢? 宋瓷看完了几篇帖子,才知道Fox在黑客中处于什么地位。宋瓷将浏览记录删掉后,才穿上拖鞋来到楼下。 韩湛刚将腌制好的牛排放到铸铁锅里,就听到宋瓷下楼的脚步声。“很饿么?再等几分钟就好了?” 宋瓷走进厨房,靠着橱台,问韩湛:“韩哥,你知道Fox吗?” 只听到Fox这个代号,韩湛的目光便从锅中的牛排上挪开,停在宋瓷的脸上。韩湛目露探究之色,问宋瓷:“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湛的一系列反应,让宋瓷意识到Fox也许真的很有名气。 宋瓷撒了个谎,说:“我一个写小说的朋友最近准备开一篇都市热血电竞文,男主角的人设是顶尖黑客,他就去了解了全球的黑客排名。然后发现,有个叫做Fox的黑客很厉害。” “我刚才在群里看到他们在讨论那个Fox,他们把Fox吹得像是个神仙,我就想问问你,看你知不知道这个人。” “原来是这样。” 韩湛用烹饪夹将牛排翻了个面。刚煎好的那一面牛排颜色焦黄,一看就很好吃。韩湛往锅里丢了一截迷迭香,这才回答宋瓷的问题。 “Fox是非常神秘的黑客,也是‘小毒物联盟’的会长。他非常善于隐匿身份,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人查到过Fox的身份。” “约莫在十年前吧,小毒物联盟在Fox的带领下,攻破了许多电脑防火墙,把他们的犯罪证据公之于众。当然,这都是传说,我没见过,不知真相。” 宋瓷听得一愣一愣的。 宋翡,真有那么牛逼么? 然而这还没完,韩湛犹在说:“九年前,Fox挖掘出全球最大的贩卖人口的地下网组织,将网站的创始人与所有的会员信息在世界论坛上公布。国际警察顺着Fox给出了的信息,第一时间将该组织的所有成员一网打尽。” “Fox一战成品。但那之后,Fox突然就隐匿了。” 之所以如此清楚Fox这个人的事迹,也是有原因的。“那会儿我还没退伍,我认识信息工程部的老大,他就是Fox的资深迷弟。那时候,他给我们科普了不少Fox的事迹。” “那时候,黑客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个Fox,抵得上一个国家过安全。听说我们国家安全部一直想要招揽消失匿迹了,谁也联系不到他了。” 陡然发现自己姐姐还有另一个厉害的身份,宋瓷精神恍恍惚惚的。深受打击的宋瓷丢下一句:“我去趟厕所。”便匆匆离开厨房,转身进了一楼的厕所间。 宋瓷盯着镜子里漂亮妩媚的女孩子,忍不住骂道:“宋瓷啊宋瓷,同样是吃白米饭长大的,怎么宋翡的营养全被大脑吸收了,而你就只长了胸跟屁股,没长脑子呢?” 宋瓷百思不得其解。 叩叩—— 韩湛的声音在洗手间外响起:“牛排做好了,瓷宝,快些来吃。” 宋瓷捡起那颗破碎的玻璃心,洗了个手,来到餐厅。并不饿的她,在韩湛关爱‘饥饿妻子’的宠溺眼神中,把那份牛肉全部消灭干净。 韩湛盯着被吃干净的牛排盘子,心说:外公说的是对的,怀孕的女人的确很能吃。 - 曾在江湖上留下无数传说的Fox宋翡,在快下班的时候,开着她的悍马,高调地停在了门口。 她从车上下来。 骑士靴,紧身牛仔裤,宽松的黑色卫衣上写着一个惹眼的白色字母‘F’,这幅打扮衬得宋翡野性十足而又颓丧懒散。 宋翡往悍马车头上一坐,短发从帽子里面溜出来几缕,她眯着眼睛,盯着大门口,等着她的颜狗下班。 公务人员下班后,三三俩俩结伴走出来,打算下班回家。一走到局子门口,看到那个坐在悍马车头上,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美丽女人。 他们都忍不住小声地议论纷纷—— “这是谁啊?敢这么嚣张地往我们局子门口坐的人,挺狂啊。” “好像是宋翡,咱们局技术中队颜法医的女朋友。” “啊,就是那个病毒专家?” “怎么这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同样是吃大米长大的,她为何如此优秀?” 总觉得宋翡是来者不善,一些爱看八卦的小警察也不回家了,他们坐进车里,摇下车窗,朝宋翡那边好奇的张望。 他们期待等会儿能看见点儿什么令人兴奋的画面。 宋翡嘴里含着跳跳糖,她面无表情地将它们通通咬碎,仿佛是在咬某些不要脸的女人的骨头。 五点五十分,颜法医脱了白褂,洗干净手,迈着优雅而翩跹的步伐朝着大门口走。 身为曾经的顶流红星,如何把‘优雅、贵气’融入骨子里,已经成了颜江的日常。哪怕是当了法医,颜江身上仍残留着昔日颜大明星的星光。 颜江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妹子在前面的樟树下等着他。 这妹子是网络安全部的妹子,叫张菁菁,听说是网监大队的扛把子。别看年纪不大,一身电脑技术却玩得很溜。这人,据说还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女儿。 颜江看见她就心烦意乱,下意识转身要换个路径下班。 漂亮妹子看见了颜江,赶紧追上来,跟在颜江身后,说:“颜法医,听说你们那个案子已经破解了,林队他们今晚要去聚餐,你又不去吗?” 颜江:“不去。” 颜江步伐加快,想要快些甩掉这颗牛皮糖。 “颜法医,咱们能合个影吗?我可是你的粉丝,你之前的粉丝见面会,我还去现场看过你。我还给你送过一只熊猫玩偶,你应该对我有印象吧?” 张菁菁是颜江的粉丝,粉了他三年,她还是颜江官方粉丝群的副会长。 颜江停下脚步来,低头冷淡地看了眼张菁菁,词严义正明明白白地告诉张菁菁:“张队,谢谢你多年的喜爱,但我已经退圈了,退圈宣言现在还在我微博头条上明明白白地挂着。” “我现在是法医,吃的是公务员那口饭,不再是靠粉丝疼爱赚粉丝钱的明星了。张队,我没有义务再跟你合影,或是接受你的纠缠。” 被颜江直接巨白,张菁菁表情微变,脸色有些白。 见状,颜江并没有对她心软,仍保持着那副冷静自持的神态,告诫张菁菁:“另外,我有未婚妻。” 下班后,颜江便将订婚戒指规规矩矩的戴在左手上,他举起左手,亮出自己的戒指,对张菁菁说:“张队,以后不要再给我发短信,会让我未婚妻误会。” 说完,颜江转身就走。 张菁菁跟在他身后快步地小跑着,见颜江越走越快越来越越远,张菁菁脾气上来了。她忍不住大声地质问起颜江来:“颜江,为了那个女人退圈,抛弃我们这些粉丝,你真的对得起我们吗?你真让我们这些粉丝失望!” 颜江目光突然冷冽起来,他张嘴正要说两句什么,这时,一道鼓掌声在后方响起。 “精彩!精彩!”这熟悉的冰冷的带着嘲弄之意的嗓音,是颜江极为熟悉的。 颜江诧异地转过身,就看到宋翡从她的悍马车头上跳了下来。她慢悠悠地走到颜江的身边,不冷不热地斜了他一眼,骂道:“废物么,被人纠缠到了都不知道反抗吗?” 颜江:“我刚想反抗来着...” “啧。”宋翡往颜江面前一站,她将鸭舌帽的帽檐转到脑侧,抬头盯着站在阶梯上,一脸傲气的张菁菁。 宋翡抬了抬下巴,问:“你就是张菁菁?” 张菁菁戒备地盯着她,没有说话。她已经认出了宋翡的身份,对这个年纪轻轻就成为病毒研究院成员的天才女孩宋翡,张菁菁还是有些忌惮的。 宋翡嗤笑了一声,说:“你是我们颜法医的粉丝?” 张菁菁点了点头,自信又傲气,“是!我粉了他三年。” 宋翡讥诮的笑了起来,嘲讽地问道:“是粉他人品的粉丝呢?还是想睡了他身体的粉丝呢?不好意思啊张队,我们颜法医不睡粉。”这话一针见血,杀的张菁菁血流满地。 张菁菁羞得一张脸通红。“你别血口喷人,我可没有那种想法!” “呵...” “是谁三天前的晚上,不小心把自己的性感艺术照发到我们颜法医的手机上,然后又假装发错了说不好意思。是谁昨天晚上喝醉了,不下心让酒吧老板将电话打到我们颜法医的手机上,让他去接人?” 宋翡这些话爆出来,那些还没有开车离开的同事都惊呆了。 原来张菁菁在勾引颜江啊! 她难道不知道颜江是有女朋友的吗? 张菁菁羞得脸蛋涨红,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张菁菁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都要哭了,见颜江站在宋翡身后,一点要开口为自己说话的打算都没有,张菁菁忽然感到愤怒。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粉丝不闻不顾! 张菁菁也是被家人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子,被宋翡当众羞辱,她怒火攻心,说话变得口不择言起来。她说:“宋翡,我好歹喜欢了他三年,你呢?你一醒来,就害得颜江退圈,还把他拐到了非洲那种危险的地方去!” “你以为你智商高,是病毒专家你就了不起吗?” “你根本就配不上颜江!” 这是毒唯! 宋翡今天就是来碾压小三的。闻言她一撇嘴,盯着张菁菁的脸,突然说:“你是网络监察大队的副队长?” 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张菁菁就更傲然了。“对!”她才27岁,就是网监大队的副队长,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父亲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她本身就是一名计算机高手。 在她的监管下,望东城这几年网络犯罪的现象少了许多。 宋翡冷笑了起来,问她:“副队长就很吊吗?” 张菁菁:“...” 宋翡朝张菁菁抛了一个诱饵,她说:“为了证明我很了不起,我足以配得上你的偶像,这样,我们来场比赛。” 张菁菁眉心拧了起来。 颜江猜到宋翡要做什么,他赶紧拉住宋翡的手臂,小声地跟宋翡传消息:“阿翡你别冲动,这个张菁菁虽然没有脑子,但在电脑技术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在颜江的眼里,宋翡就只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是病毒研究院的成员,是傅寒深的弟子。至于黑客高手?颜江都没敢往那方面想。 “没事。”宋翡拍拍颜江的手,她走向张菁菁,在距离张菁菁还有两米远的位置站定。 宋翡一边剥开跳跳糖的包装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样吧,前段时间不是曝光了一起企业高管玷污未成年养女的案子么?我记得那起案件的犯罪人,好像就是通过网络送养黑产业链,才成为那名少女的养父的吧。” “这样,我们来比比,看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将那个隐藏在暗网中的送养黑网站找出来,谁就赢了。” 闻言,张菁菁心里狂喜,她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假装善意的提醒宋翡:“宋翡,我可是网监大队的副队长,我的计算机技术在我们市名列前茅,你确定要跟我比?” 在张菁菁看来,宋翡这是在自寻死路。 宋翡舌尖玩弄着那颗跳跳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比啊。”说话时,她还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张菁菁开始给宋翡挖坑,问她:“你要是输了,该怎么办?” 宋翡:“我输了,我就跟颜江分手,给你一个追他的机会。至于能不能追到他,就凭你本事了。” 颜江:! “宋翡,你把我当什么!”颜江当场暴怒,抓着宋翡的手臂就要走。 宋翡捧着颜江的脸,直接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大庭广众之下被女友强吻,颜江...颜江很开心,一身尖刺都变得温顺起来。 “放心,我不会把你拱手送人。”宋翡拍拍颜江的胸口,这才指着张菁菁,她对张菁菁说:“但你若输了的话,你立马给我辞去网监大队副队长一职!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许出现在我跟颜江的面前。” 张菁菁没有犹豫,直接一口答应,“行!成交!” 宋翡将手机抛了抛,嘴角扬起一个嘲弄的笑。“有录音为证,张菁菁,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张菁菁目光微闪。 宋翡那副运筹帷幄的表情,让张菁菁心里生疑。她凭什么这么自信?莫非宋翡也懂计算机技术? 张菁菁不信! 这是现实生活,可不是小说!宋翡已经是病毒研究院的成员了,她还能是个黑客高手不成? 真以为演戏呢? 这样一想,张菁菁便又信心满满。“行啊,比就比,我是不会输的。” “那就拭目以待咯...” - 天色已黑,望东城公安总局网监部门的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今晚格外热闹。 所有还没有下班的警察,都围成了一圈站着。在包围圈的正中央,摆放着两台性能一致的电脑,两名女子并肩坐在电脑前。 左边的女孩子,短发桀骜眼神冰冷不训。右边的女人一身警服穿在身,一脸傲气。 网监大队的队长骆文生手里拿着一枚秒表,他倒数三二一,随后按下秒表。在他按下秒表的第一时间,两双白净的手同时落在黑色的键盘上,手指在键盘上迅速的跳舞,速度之快,叫人眼花缭乱。 这手速,拿去打电竞,绝对能以速度碾压所有玩家。 宋翡用最短的时间写了一个编程代码,并将它投入到网络海洋中,这个编程十分的狡猾聪明,它会顺着任何一丝蛛丝马迹不停地追查,帮宋翡抓出那个隐藏在冰山之下的罪恶之首。 颜江站在宋翡的身后,他盯着不断闪烁的电脑屏幕,脑子里有些懵。 阿翡为什么会精通计算机技术? 她明明没有学过啊... 骆文生站在颜江的旁边,他盯着自己的下属看了一会儿,这才将目光挪到宋翡的身上。盯着宋翡那双在键盘上跳舞的手,骆文生有些诧异地抬起眉头。 也许外行人看不出来,但身为内行人,骆文生很容易便能发现,宋翡的手速要比张菁菁更快一些!而且,她写的这个追踪编程,怎么那么像... 想到一个消失已久的大神,骆文生表情开始起了变化。 她竟然成功地编写出了Fox的‘迷踪步’! 当年,Fox凭借迷踪步追踪编程,抓出了全球最大的地下黑网,并成功突破对方的防火墙,把该网站的创办人以及会员资料外泄,使得国际警察将罪犯一举抓获! 这个女孩子是谁? 她跟Fox又是什么关系? ------题外话------ 大家会不会觉得宋翡女主屌爆天,就显得宋瓷太平庸? 但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宋翡有宋翡的优秀,宋瓷有她的发光点,苏蓓蓓也有自己的特长。 我就特别喜欢把买一个角色都安排的饱满,写不来女主吊炸天的打脸文,大家多包涵。 212章 不怪小三心坏,只怪颜江太帅(1更) 作为F神Fox曾经的小迷弟,骆文生是绝对不会认错Fox的迷踪步的。 难道宋翡是Fox的徒弟? 骆文生很激动,他迫不及待想要跟宋翡求一个真相。 但现在是比赛时间,他不能打扰了宋翡的发挥。骆文生双手抱臂,手指甲捏着自己的胳膊肌肉,用疼痛让自己保持冷静,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冲动。 藏在暗网之下的黑手数不胜数,张菁菁花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才揪出了那个送养网站的网址。可她竟然突破不了对方黑客设下的防火墙。 渐渐地,张菁菁的额头开始冒出汗水来。她偷偷地瞄了眼身旁的宋翡,却见宋翡还在优哉游哉地吃着跳跳糖,那副从容自在的气场,让张菁菁感到不安。 宋翡是在装?还是她真的有把握?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骆文生便追踪到过这个网站,但他技不如人,同样没能破解对方设立的这道防火墙。张菁菁心想,骆队都办不到的事,宋翡应该也办不到...吧。 心里刚产生这个想法,张菁菁就听到宋翡轻飘飘地说了声:“OK。” 张菁菁愕然地望过去,便看见宋翡成功地突破了对方的防火墙,并在电脑上敲下一只红色的火狐。那火狐还在冲对方黑客扭动屁股,一看就特别欠揍。 骆文生看到这只火狐,他眼里骤然迸射出骇人的光芒。他猛地一把捏住了张菁菁背后的椅子靠背!死死盯着那只火狐,骆文生轻声呢喃道:“Fox...” 颜江听清楚这个单词,心里有些迷茫。 Fox? 狐狸? 是谁? 颜江盯着盘腿坐在椅子上,表情宠辱不惊的宋翡,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成型。难道...阿翡就是Fox? 宋翡推开键盘,站了起来。 淡淡地看了眼骆文生,宋翡告诉他:“骆队,那个人的IP地址显示在奉城奎复大道建设银行附近,你看看,要不要通知奉城的网警去抓人?” 骆文生眼神狂热地盯着宋翡,他语气难掩一激动的说:“宋翡,你先别走!等我打完电话回来,我有事跟你说!”骆文生转身去打电话,脚步匆忙,像是怕多耽误一秒,宋翡就会走了。 宋翡抿着唇,低头,盯着呆坐在电脑前的张菁菁。 “张小姐,人该言而有信,请你立即辞职,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颜江的面前。”宋翡捏着手机,表情是真正的倨傲轻蔑,她说:“你搞什么不好,偏搞我男人。” 不知道男人和车不外借吗? 闻言,张菁菁面色惨白如死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颜江则被宋翡那句‘我的男人’给刺激得心脏怦怦狂跳。 一屋穿制服的民警,都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感到费解—— 怎么张队,就输给了宋翡呢? - 骆文生打完电话后,就快步回到比赛大厅里。他打开门,将其他同僚都请了出去,“时候不早了,家人孩子还等着你们回家呢!” 骆文生这是下了逐客令,凑热闹的同事们便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大厅里,顿时只剩下骆文生和宋翡两口子,以及败者张菁菁。 张菁菁等人都走光了,她这才站了起来。她先是不甘心地看了眼宋翡,见宋翡表情冷漠,没有要对自己手下留情的打算,再傲气的女人这下子也快哭了。 “骆队。”张菁菁双手交握垂于小腹前,不安地抠着手指头。 她咬着唇,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了不甘心与委屈,眼里都有了一层朦胧的泪水。“骆队,明天早上我会把辞呈拿给您,还望批准。” 说完,张菁菁眼泪直流。 骆文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差点忘了比赛前张菁菁跟宋翡还做过一个赌约。骆文生下意识看向宋翡,想替张菁菁求个情,“宋翡姑娘,你看...”他刚开二楼,就被宋翡给打断了。 宋翡直接将掌心向外对着骆文生,强势地回绝骆文生:“求情没商量。既然骆队如此疼爱下属,不如你主动辞职,把大队长这个位置让给张菁菁算了?” “如果骆队舍得,那我也是愿意让步的。” 宋翡如此强横,软硬都不吃,这让骆文生为难不已。 张菁菁确定宋翡不会放过自己,便又眼巴巴地朝颜江望过去。她虽然没有开口求颜江为自己说好话,但那幽怨可怜的眼神,却胜过千言万语。 颜江是坚决向着宋翡的。“张小姐,愿赌服输,都是成年人了,玩得起就要输得起。” 颜江只用这一句话,便打破了张菁菁对他所有的期待。 张菁菁捏紧了拳头,哑声对骆文生说:“骆队,再见,明早我会带着辞呈来见你。”说完,张菁菁就拿起自己的包,一边抹泪一边跑了。 盯着张菁菁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骆文生这才忧心忡忡地回头,拍了拍颜江的肩膀,讪讪说道:“张菁菁的爹可是张老大。” 颜江:“怕什么?我微博几千万粉丝,他敢威胁我,我就敢威胁他。”颜江猖狂惯了,多年前就能做出暴打资本大佬的事,又哪里会怕张菁菁她爹! 骆文生有些佩服颜江这份狠劲,但眼下,宋翡才是最让骆文生在意的人。骆文生忽然一把拉开颜江,挤到颜江和宋翡的中间站定。 骆文生低着头,眼睛发亮地看着宋翡,他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问宋翡:“宋翡姑娘,请问,你认识Fox吗?” 再次听到Fox的名字,颜江也竖起了耳朵。 宋翡点点头,说:“她是我老师。” “果然,名师出高徒啊!”骆文生第一次离自己的偶像如此之近,心里激动万分,他谄媚的问道:“你师父他还好吗?自从八年前他隐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都很想念他。”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Fox一直都是个男人的形象。 强大的黑客就该是个男人!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宋翡睫毛眨了眨,撒谎不打草稿,轻描淡语地说:“我师父已经死了。” “啊?”骆文生如遭雷劈,当场怔然,“怎么会...” “我师父身体不好,以前出过一场车祸,虽然救回了一条命,但体内各个器官又相继出现了毛病,两年前便离世了。”说话时,宋翡脸上布满了情真意切的悲伤。 骆文生对宋翡的话丝毫没有产生怀疑,他心里充满了感慨,“F神是我的信仰,在我还在读书的时候,F神就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想要见一见F神,一直是我的执念。可惜,见不到了。” 宋翡:“这么多年过去了,骆队还能记得师父,也是有心了。” 见不到F神,但却见到了F神的徒弟,也算是弥补了骆文生的遗憾。 宋翡是颗好苗子,一想到这样的好苗子被颜江藏在家里,骆文生便觉得是暴殄天物。他腆着脸问宋翡:“宋翡姑娘最近没去研究院工作?” “身体不适,不宜奔波劳累,今年不工作。” 闻言,骆文生忙朝宋翡抛来橄榄枝,他殷勤说道:“我们监察队现在正缺人,你瞧,明天就会走一个。” “宋翡姑娘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来我们监察大队工作啊。我们这里工作福利好啊,五险一金,还有双休!你也不需要做什么苦活,坐着上网就行。” 宋翡有种进了传销中心的错觉。 “工资太低,看不上。”宋翡拒绝的非常干脆。 又想到颜江还在局里工作,不想得罪了他的这些同事,宋翡勉为其难地说:“我可以每周腾出两天时间,给你们做技术指导。” 身为Fox的学生,宋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骆文生像是坐在过山车上,心情忽上忽下。宋翡愿意来给他们网监队做技术指导,骆文生也很知足。了“那感情好!宋翡姑娘,我们也不会让你白跑,这样,我们给你工资,按天算!” “行。”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宋翡和颜江并肩走出公安局大楼时,已是夜里九点多钟。两人都没说话,就一路沉默的来到了悍马车旁。 上了车,颜江非常自觉地坐在副驾驶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宋 翡开车就跟她这人性格一个,桀骜不驯,野得很。颜江已经养成了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安全带的好习惯。 宋翡低头启动车子,突然听到颜江说:“咒自己已经死了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骆文生或许会相信宋翡之前那些荒唐言论,颜江却是不信的。 宋翡两年前还昏迷着呢,哪里来的黑客师父? 宋翡把车子从车位里挪出来,驶进马路上的车流。操控着方向盘,她突然告诉颜江:“阿江,我就是Fox。” 颜江在经历过最开始的刺激后,这会儿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能够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了。听到宋翡的坦白,颜江淡淡地点了头,说:“我已经猜到了。” 发现颜江反应平淡,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宋翡就觉得没意思。“你就不好奇?” “你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颜江开始吹宋翡的彩虹屁:“你从小就聪明,是天才,你哪天告诉我你会补天,我也会相信你是女娲再生。” 宋翡:“...” 她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颜江的脸颊。想到什么,本来是在温柔抚摸的那只手,突然用了些力气,一巴掌拍在了颜江的脸颊上。 颜江蒙了。 他愕然偏头,委屈又愤怒地质问宋翡:“你打我做什么!” 宋翡瞅着颜江今天这身装扮,撇嘴说:“上班穿这么好看做什么?整得跟个花孔雀一样,难怪会遭小三惦记。知道自己魅力大,就不能收敛点?低调点?” 不怪小三心坏,只怪颜江太帅。 颜江:“...”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衣着。 当了多年的艺人,颜江的时尚品味自然是一流的。哪怕每天上班都要披着法医的白大褂,但他白大褂之下,一定要穿得精致有型。 比如今天,颜江便穿了一件暖白色高领毛衣,毛衣外搭配了一件淡蓝色香奈儿外套。从非洲回来也有几个月了,颜江的头发又长长了,前些天刚去染了个淡棕色的发,这么一打扮,顶流明星的气场便展露出来。 被宋翡骂了,颜江竟然还笑了。 见他笑,宋翡便困惑地皱起眉头,表情凶残地问他:“你笑什么?” 颜江用拳头抵住嘴唇,挡住那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待笑意止住,颜江这才说:“宋翡,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闭嘴!” 宋翡将帽檐朝右侧脸颊压低,挡住发红的耳朵。 颜江还是没有忍住,笑了。 - 考虑到外公身体每况愈下,宋瓷便决定回半山别墅长住一段时间。韩湛将东西收拾好,就跟宋瓷一起开车回了半山别墅。 路过程家的门口,宋瓷发现程家的大门口停着许多豪车。她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程家的远亲,宋瓷上一世曾见过他们机会。 一般,只有发生大事,或是重要节日时,这些远亲才会过来。 人多车多,韩湛将速度放慢了一些。程家那几个远亲回过头来朝韩湛的车看了一眼,见是一辆沃尔沃,就又收回了目光。 韩湛望着后视镜里照射出来的程家的轮廓,有些纳闷。“程家怎么了?” 宋瓷摸了摸婚戒,表情淡淡地说道:“听说程家老太太身体不行了,可能就这两天的事吧。” “这么突然么?” 程家老太比韩翱宇还要小一岁,去年程家还为老太太办过一场生日宴,那会儿老人家身体就不算好。她熬过了冬天,却倒在了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想到韩翱宇,宋瓷突然说:“韩湛,生产前,我们就长住在外公家吧。” 韩湛侧目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这就是宋瓷,她没有宋翡聪明狡猾,但她也有她的可爱之处。 “...好。” 得知宋瓷孕期都会一直住在这边,韩翱宇可高兴坏了。他说:“要不是宋丫头肚子里怀着孩子啊,我真想把家里的装修翻新一遍,布置成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样子。” “算了吧外公,就这样挺好的。”宋瓷见韩翱宇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一副想伸手摸摸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她会心一笑,伸手握住韩翱宇的手,将他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小腹上。 韩翱宇愣了愣。 掌心放在宋瓷平坦的小腹上,一想到这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不久后他就会呱呱坠地哇哇大哭,韩翱宇的心都要软化了。 “小重孙啊,我是你太公!” 宋瓷忍俊不禁,她学小宝宝说话的口气,跟韩翱宇说:“太公太公,你好啊,我是伴伴。” 韩翱宇嘿嘿一笑。他拉着宋瓷坐下,并用眼神暗示韩湛给自己倒茶。韩湛给外东倒了茶,就听到外公突然说:“也不知道宋丫头肚子里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闻言,韩湛赶紧朝宋瓷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宋瓷朝他摇头一笑。 韩湛态度严肃地告诉韩翱宇:“外公,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的。”韩湛以为外公是重男轻女,想要宋瓷生个男孩。 明白韩湛这是误会了自己,韩翱宇抬起腿踩了韩湛一脚,怒骂道:“滚蛋!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嫌弃女孩了?” 韩湛:“...你那话听上去就有歧义。” 韩翱宇嘿了一声,才说:“我是在给未来的重孙想名字,我怎么可能重男轻女,你妈小时候都爬到我头顶上撒野去了!” 韩湛这才没做声。 倒是宋瓷笑着问韩翱宇:“那外公,你有什么好听的名字,可以说给我听听。”宋瓷还是比较尊敬韩翱宇的,能让外公给孩子取个名字,也是荣幸。 韩翱宇想了想,说:“这个孩子,我对他寄予众望,我想把我名字中的‘宇’字赠与他。若是男孩,就叫凌宇怎么样?韩凌宇!” 韩翱宇为宋瓷肚中孩子取名韩凌宇,是希望孩子将来能凌家于他之上。 宋瓷有所犹豫地说道:“这名字取得太大了。” “再娶个贱小名就行了。狗蛋,铁蛋,卤蛋,丫蛋,虎子...”韩翱宇一口气报出十多个贱名字。 宋瓷听得一愣一愣的。 韩湛便问:“那若是女孩呢?” 韩翱宇略作沉吟,才道:“若是女孩,就叫她韩靖宇。”韩翱宇歪头望着宋瓷,问她:“宋丫头,你看怎么样?你若不喜欢,那就按照你喜欢的取。” 想了想,宋瓷才说:“韩靖宇这个名字我喜欢,至于韩凌宇...”宋瓷斟酌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太大了些。这样,若是个男孩,我们就给他取名韩臻,待他弱冠之年,我们再为他赐表字‘凌宇’。外公,你看如何?” 韩翱宇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韩臻这名字倒也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说到表字这事,宋瓷突然朝韩湛望了过去。 韩湛的外婆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韩湛二十及冠那年,说不定外婆也为他赐过字。宋瓷就问韩翱宇:“外公,韩哥的字,是什么?” 听到宋瓷这个问题,韩湛突然起身就走了。 宋瓷望着韩湛快步上楼的背影,心里正觉得奇怪,就听到韩翱宇说:“韩湛的字,是振华。” 振华? 宋瓷呆了呆,才说:“这名字取得挺好,爱国。” 怪不得韩湛溜得那么快,这是不好意思了。 时候不早了,韩翱宇必须睡了,宋瓷目送韩翱宇回了房间,这才上楼回他们的房间。站在房门口,宋瓷举起手正要敲门,想到什么,她突然停了下来。 宋瓷捏着嗓子咳了咳,这才用力地拍门—— 韩湛洗完澡,边擦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就听到门外宋瓷尖着嗓子,学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里面雪姨骂人的语气,怒骂道:“韩振华!你有九个老婆,难道就我一个给你戴绿帽子吗?” 韩湛眉心狂跳。 他就知道宋瓷这戏精不会放过他。 ------题外话------ 明天上午还有二更哦,最迟十点钟更新吧。 213章 老爷子才是最强大佬(2更) 屋内,韩湛一动不动,表情莫测。 屋外,宋瓷戏精附身,开始即兴发挥上了。她双手抱臂,态度倨傲又讥讽地嘲弄道:“韩振华!开门啊!有本事找小三,没本事开门是不是?” 韩湛只能拉开门,满头黑线地盯着宋瓷。 宋瓷表演的正得劲,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一股水汽便朝宋瓷扑了过来。宋瓷闭上嘴巴,抬头,看见刚洗了澡,身上还滚着水珠的韩湛。 盯着面前的性感老男人,宋瓷笑得眼睛弯弯,她嗓音妩媚轻轻地喊了声:“振华,让我进去嘛。” 陆振华拽着宋瓷的手臂把她拉进屋。将门一关,韩湛凶神恶煞地凶宋瓷:“闭嘴,以后不许喊这个名字!” 宋瓷赶紧在嘴前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ok,我不喊了。” 答应说不再喊他这个名字的宋瓷,却在当晚就把韩湛的微信备注和电话号码,从韩三胖改成了韩振华。 因为这个名字,宋瓷开心了好几天,逮着机会私下里就管韩湛叫振华。 这天韩湛下班回到家,已是深夜。 因为半山别墅位置比较偏僻,韩湛加班到深夜,司机也得跟着熬夜。路道弯曲,宋瓷担心回家路上有危险,每晚不等到韩湛回家,是无法安心睡下的。 这晚,韩湛从车上下来,他见司机也累了,便说:“阿松,今晚你就在一楼住下,别回去了。”阿松一看时间都十二点过了,现在开车回去,到家都得一点多了。 阿松点了点头,应道:“那就打扰夫人和老爷子一晚。” 韩湛走在前面,阿松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韩湛见宋瓷还没睡,正担心宋瓷会在下属面前叫他振华,结果就看到宋瓷迅速放下书,捂住嘴,快步直奔厕所而去。 韩湛微愣,明白宋瓷可能是要孕吐,他丢下西装外套就跟在宋瓷身后进了厕所。 宋瓷把门关上了。 韩湛一靠近厕所门,就听到宋瓷在里面吐得翻江倒海的动静。 韩湛将门打开,见宋瓷跪在马桶边上,吐过之后的她眼泪汪汪,一片红润。这是宋瓷怀孕后第一次呕吐,一吐就有些止不住。 韩湛有些心疼她,问她:“还好吗?” 宋瓷点了点头,说:“还行。” “我给你倒杯水来。” 韩湛给宋瓷倒了冷水漱口,又给她倒了半杯温热的柠檬水。喝了柠檬水,宋瓷觉得好受了一些,怕自己还会吐,宋瓷赶紧上楼往床上躺着。 韩湛快速洗漱了一番,再来到床边时,宋瓷已经睡着了。 韩湛这才放心睡下。 然而昨天的孕吐只是一开始的警告,第二天早上开始,宋瓷就开始狂吐。吐得有多厉害呢?几乎是隔个十几分钟就要吐一回,哪怕是不吃不喝也忍不住吐。 韩翱宇想办法给她整了些清淡开口的菜。宋瓷以前挺爱吃泡椒萝卜丁,韩翱宇又给她泡了一坛子。宋瓷吃了两块,没一会儿还是吐了。 韩湛回到家,见宋瓷病恹恹的躺在沙发上,脚边搁着一个干净的垃圾桶,他这才知道宋瓷今天竟然呕吐了几十次。 “这正常吗?”第一次当爹的韩湛,将目光投向了韩翱宇。 韩翱宇想了想,说:“不正常,你妈跟你外婆怀孕那会儿,吐的最厉害,一天也就十多回。哪像宋丫头,这一吐就吐出了黄水。” 韩湛放心不下,第二天上午特意陪在家里,并叫了一个产科老医生过来。那是一个优雅的老太太,据说韩湛当年就是这位婆婆接生的。 婆婆到韩家刚坐了半个钟头,宋瓷就吐了三次,每次都吐得停不下来。 老婆婆见状,便对韩翱宇说:“宋丫头这情况,我们叫做剧烈妊娠呕吐反应,若一直没转好,会引起电解质紊乱,营养不良。你们可以先观察两天,若还这么吐,就送去医院住院,补充营养和电解质。” 韩翱宇也不懂这些,就问:“不是说孕妇不能用药吗?” “韩老,这你放心,这种治疗对胎儿是没有影响的。我家那孙女去年怀孕,也是这状况,去医院住了几天,回头就好了。两个月前不是刚生了一个女孩么,现在孩子长得可好了。” 闻言,韩翱宇这才放心。 韩湛明天在舜臣有个慈善演讲,早已定好的行程是无法更改了,第二天在家陪宋瓷呆了半天,吃过午饭韩湛便乘坐私人飞机去了舜臣。 飞机上,韩湛问助理:“孕妇吐得特别剧烈,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缓解孕吐吗?” 身为男性且还单身的男助理就很懵啊。 他为难地说道:“这我也不清楚啊,我妈怀我那会儿,据说吃嘛嘛香。对了,黎总的老婆不是怀孕了么,韩先生可以问问他。” 韩湛表情就有些不悦,“我问过了。”黎离家的苏蓓蓓就是传说中怀孕就跟生蛋一样轻松的女人,她是真正的能吃能喝,胎儿还不满六个月,体重就涨了十多斤。 一想到自己的瓷宝每天都在掉肉,脸上都没有多少肉肉了,韩湛就特别心疼她。 韩湛落地舜臣时后,与主办方吃了个午饭。下午两点举行了慈善演讲,演讲结束后,韩湛坐在台下拿出手机,就看到黎离给自己分享了一条微博链接。 链接上有个惊人的标题—— 【第一名媛宋瓷疑似怀孕,独自入院保胎却不见丈夫?看来富婆也不好当...】 韩湛:? 他看到这个标题的第一反应就是:宋瓷住院了? 第二反应就是:放他妈的狗屁!记者就是爱造谣。 韩湛打开连接,看到新闻报道者是‘新日报’网,他先在心里给对方记了一笔,这才点开报道内容认真看了起来。 原来,今天中午宋瓷住院治疗去了,去的时候只有龙雨和韩翱宇陪着她。记者没有拍到韩湛的身影,便开始造谣说宋瓷跟韩湛婚姻情变,有钱太太不好当。 台上的商业大佬还在振振有词的做演讲,台下的韩湛正眯着眼睛发微博。 几秒种后,韩韩韩韩湛V更新了一条微博。 韩韩韩韩湛V:【脑子是个好东西,别放着不用生锈。身为媒体人,说话就该有依有据,张嘴就造谣,是谁给你的特权?造谣生事,告了@新日报。】 韩湛说告就是真的告,不过几分钟,宙斯国际官方微博上,便发了一张文件截图。截图上,赫然是宙斯国际法务部起诉新日报抹黑韩湛及夫人,致他们名誉受损的维权书。 韩湛前脚刚发微博,公司立马就放出了维权书,这办事效率之高令人咂舌。韩湛本人看到这份维权书后,对法务部的下属深感满意,决定给他们再加工资。 自从韩大佬的身份公开后,微博上就冒出一拨拨韩大佬的小迷粉。见状,一众粉丝都幸灾乐祸,纷纷在韩湛的微博下面留言—— 一楼:【造谣一时爽,爽后火葬场,新日报,该!】 二楼:【我韩总赛高!】 三楼:【恭喜韩总要当爸爸啦,是不是应该发红包?】 四楼:【新日报: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就被告了?】 而身为另一个当事人,宋瓷也拿着手机在看微博上的瓜。看完,只想说狗仔真是无处不在。她今天刚住院呢,记者就知道了消息,狗鼻子都没这么灵。 韩翱宇打算在医院陪宋瓷,晚上再回去。见宋瓷在看微博,韩翱宇也戴上老花镜,打开微博看了起来。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微博了,他最近爱上了刷抖音。 打开微博,韩翱宇就看到外孙韩湛在一个钟头前发的微博了。 新日报已经删掉了那条造谣微博,韩翱宇通过其它人的截图,才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子挺生气的。 不行,不能让别人这么误会下去,他得解释两句。 于是,老爷子打开键盘手写模式,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到:【无良媒体乱造谣,我外孙媳妇是住院了,可不是没人陪的。韩湛是出差去了没法来,我老头子亲自送宋丫头来医院,现在还在医院里陪着呢。请把‘独自’两个人去掉@新日报。】 发完微博,老爷子还觉得不解气,又拿出手机,拍了张自己怒目瞪着镜头的照片,又对宋瓷拍了一张照片,一起发到了微博上。 宋瓷都不知道外公背地里做了什么,等她刷到外公这条微博的时候,微博已经炸裂了。 因为,有人在看到了韩翱宇那张自拍后,认出了他的身份! 韩翱宇因为艾特了新日报,又承认他是韩湛外公。因着这些原因,他的那条微博很快就被人发现。评论者越来越多,渐渐地,就引起了一些军事爱好迷的注意。 经常看军事纪录片的人,对韩翱宇的那张脸都不陌生。这位老爷子,虽然退休多年,但江湖上却处处留着他的铁血传说! 认出韩翱宇的身份后,小家伙们直接在韩翱宇的微博里面发出了尖叫鸡的声音—— 野哥:【啊啊啊啊!老爷子!是韩老爷子吗?我的妈!我有生之年竟然也能翻到韩老爷子的微博,我的妈啊,我竟然给韩老爷子留言了。】 天大地大我心最大:【乖乖,老爷子你竟然会玩微博?】 绿色素:【膜拜!这是真的最强大佬!】 这些人的评论,成功吸引了吃瓜群众的注意,大家都在问韩老爷子是谁。那些军事迷都不愿意解释韩老爷子是谁,只让他们去百度条搜索韩翱宇三个字。 网民们去搜了搜韩翱宇,搜完后,心跳都快了。 可乐多:【...这是真的大佬。】 瑶瑶:【宋瓷这是什么好命,姐姐是大佬,老公是大佬,外公还是最强大佬!】 同步君:【宋瓷才是被团宠的女主啊!!】 苏菲玛索:【韩湛这样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将门之子吧。看看韩湛,我就想到了XX,真正的将门之后,他们往往都是低调且谦逊有涵养的人。】 韩翱宇的马甲已经被扒光了,而他本人却不自知,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刷抖音,偶尔还发出乐呵呵的笑声。 宋瓷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提醒韩翱宇了。 算了,老人家开心就好。 - 杜雪妍最近都在舞蹈室排练舞蹈。 嗓子就要动手术了,公司决定在她住院前,为她举办一场告别歌坛演唱会。这场演唱会,是杜雪妍歌唱生涯中最后一场,将成为绝唱。 公司跟杜雪妍本人,都很看重这场演唱会。 为了在舞台上将最完美最精彩的自己尽情绽放,杜雪妍这些天都在舞蹈室排练舞蹈,刻苦而敬业。 顾生遥突然推门而入,叫住杜雪妍:“雪妍,演唱会的服装全部送过来了,你去试试。” “好。” 杜雪妍跟着顾生遥去服装造型师,路上,顾生遥问她:“你今天有看微博吗?” 杜雪妍早上起来就在练舞,根本没空看微博。“怎么了?又出什么绯闻了?”微博上好像天天都有大新闻。 顾生遥摇头,说:“宋瓷怀孕了。”这事杜雪妍迟早是要知道的,顾生遥也没瞒着她。 杜雪妍停了下来,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顾生遥目光非常的深邃,他望着杜雪妍,问她:“有什么感想?” 杜雪妍瞥了顾生遥一眼,突然说:“你故意告诉我这个,就是想看我心灰意冷,彻底死心吧?” 顾生遥坦然地点了点头。“是啊。” 杜雪妍有些无语。 推门要进更衣室前,杜雪妍突然转过身来,对顾生遥说:“顾生遥,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胡来的。韩湛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就算我想回头,我不要脸主动贴上去,他也不会接受我。” 韩湛是最合格的前任了。 顾生遥有些意外。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肖想杜雪妍,她是女生,是海妖,是男人抵抗不了的魅物。“他真能拒绝你?我怎么有点儿不信呢?” 杜雪妍忽然一把将顾生遥拉进屋。 顾生遥被杜雪妍按在墙上。杜雪妍踮起脚,头靠近顾生遥的脸,张嘴咬住顾生遥的耳垂。 顾生遥的反应很明显,目光都变得幽暗起来。 他刚想伸手去抱杜雪妍,就被杜雪妍无情地推开。 杜雪妍退后一步,冷漠地望着顾生遥,她说:“你看,你会为我色迷心窍,但他不会。他看我的时候,眼神正直而冷漠,就跟看路边一颗石头一样。” 顾生遥整理自己紊乱的心,没说话。 杜雪妍打开更衣室的灯,转身就要去试衣服。这时候,顾生遥突然哑声说道:“如果当年你母亲不是急需要钱去换肾,雪妍,你还会选择跟我走吗?” 杜雪妍脚步停驻。 她没回头,也没有正面回答顾生遥的提问,而是避重就轻的说:“没有如果。”那些事已经发生,那些选择已经做出,还谈什么如果。 杜雪妍伸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礼服,她直接当着顾生遥的面脱了舞蹈训练服。 杜雪妍刚将礼服套在体外,顾生遥便走过去,弯腰帮她将后背的拉链拉上。 拉链声音响起时,杜雪妍听到顾生遥在身后说:“雪妍,你知道吗,韩湛的外公是韩翱宇。” 杜雪妍茫然问到:“韩翱宇?身份很特殊吗?”杜雪妍脑海里闪过韩湛外公的形象。 顾生遥便将韩翱宇的身份,跟杜雪妍科普了一遍。 杜雪妍听完,表情有些怔然。 她没说话。 顾生遥突然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杜雪妍肩膀上,在她耳旁蛊惑说道:“雪妍,你们恋爱了那么多年,他都没有跟你坦白过他的家世。你母亲病重成那个样子,他都没有帮过你一把...” “雪妍,他对你的爱,不过如此。” 杜雪妍浑身都在抖。 韩翱宇... 她模糊地想起,曾经韩湛也是对她提到过韩翱宇的。大概在九年前吧,韩湛的外婆去世了,韩湛从部队里请假回来参加了外婆的葬礼。 葬礼结束后,韩湛要赶时间回部队,他乘坐飞机匆匆来到望东城见了杜雪妍一面。 一见到她,韩湛便将她紧紧抱住,声音哽咽的跟她说:“雪妍,我没有父母了,我是我外公外婆养大的。现在,我连外婆也没有了。” 杜雪妍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韩湛的,她说:“韩湛,你还有我,我会疼你的。” 韩湛只在望东城呆了半个小时,就要坐飞机去西南方。走之前,他忽然对杜雪妍说:“雪妍,我外公是韩翱宇,他挺厉害的,等我下次回来,我带你去见见他。” 带杜雪妍去见外公,便是带媳妇回家。那会儿杜雪妍心里也是期待的,但她没有想到,下一次见面,便是韩湛受伤断了指。 杜雪妍也见过一面韩翱宇的外公,就在韩湛受伤的医院病房里。 他外公穿着普通的灰衬衫和宽松长裤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眼睛通红。可能是收到了外孙受伤的消息,老人家心急如焚,衣服都没换就搭乘高铁从舜臣市赶到了望东城。 杜雪妍见到韩翱宇的时候,韩翱宇的脚上还穿着一双解放黄胶鞋,上面还沾着农田里的泥巴。 杜雪妍的母亲在2008年患上了尿毒症,尿毒症患者要定时做肾透析。杜雪妍记得很清楚,那会儿尿毒症还不属于大病范畴,没有被纳入医保,在2013年才被国家纳入医保。 连续多年为母亲治病,家里的一些积蓄全都花在了母亲身上。 2012年的时候,杜雪妍母亲身体越来越衰弱,面临着再不换肾就叫死亡的危险。 换肾需要一大笔钱。 当杜雪妍在医院里看到韩湛外公那身淳朴农民大爷的打扮时,心都凉了。 她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 她必须出人头地,挣更多的钱,让生活变得更好! 而断了手指的韩湛,根本就给不了她需要的一切! :。: 214章 哟,双胞胎(万更章) 在经过三天时间的犹豫后,杜雪妍最后还是向现实低下了头。 她与顾生遥签订了合同,同韩湛分了手,拿到了一笔钱给母亲换了肾。可换肾后不到半年,母亲便因为强烈的身体排异反应,最终撒手人寰。 想起那时种种,杜雪妍突然间血红了一双眼睛。 她委屈,而又不甘。 她恨命运的玩弄,也恨韩湛的隐瞒。 耳旁,顾生遥还在刺激她:“雪妍,他真的爱你的话,早就把家底跟你交代的一清二楚。韩湛也许的确爱过你,但他对你的爱,一直都是有所保留的。” “他根本不如我!”说完,顾生遥吻住了杜雪妍。 没有人知道,顾生遥不仅仅是杜雪妍的经纪人,还是她唯一的床伴。 他想跟她走心,她只跟他走肾。 更衣室里,情绪崩溃的杜雪妍抓着顾生遥的发丝,将所有的恨跟怨都发泄在顾生遥的身上。 顾生遥淡然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很狠绝。 他巴不得韩湛对杜雪妍心狠手辣。 韩湛心狠手辣,杜雪妍才会知道他的温柔以待。 - 宋瓷住院后,医生就不许她再进食,每天靠营养液和维生素B1保胎。韩湛一抵达望江山机场后,便匆匆赶到医院。 他到时,宋瓷正好去B超室做检查去了。 韩湛跟其他家属们坐在长椅上,耐心地等着。只等了几分钟,宋瓷拿着一份报告走了出来。 孕吐才开始几天,宋瓷就瘦了许多,之前养的那点肉全都掉没了。 韩湛看着消瘦的宋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一走出B超室,见到韩湛,宋瓷是有些开心的。也不知为何,眼睛突然就红了。 韩湛知道她是辛苦委屈了,他走上去,轻轻地握住宋瓷的手。“瓷宝,我回来了。” 宋瓷止住了眼泪,这才笑着将B超单递给韩湛,“给你看看,你的孩子。” 韩湛先牵着宋瓷回了病房,让宋瓷先躺下,他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打开那张报告单看了起来。 孩子刚不满两月,B超照上都找不到孩子的位置。 韩湛看完检查报告,见上面写着怀孕7周+,宫腔内可见一妊娠囊回声,暂未听到心管搏动。 韩湛拧起眉头,问道:“为什么听不到心管搏动?” 宋瓷告诉韩湛:“给我做检查的那个医生说,得在观察几天,有些孕囊着床时间晚,可能得等等才能听到心管搏动。” 韩湛这才放心,“那我们再等等。” 宋瓷住院保胎了四天,孕吐反应总算是没有那么严重了。她办了出院手续,出院时,医生叮嘱她记得一周后来复查胎儿胎心情况。 宋瓷谨记医嘱,回家后尽量只吃一些饮食清淡的食物。 韩老爷子费了很多心思,变着花样给宋瓷做一些清淡而又富有营养的食物。他老了,也无所事事,能精心照顾外孙媳妇,也是一种享受。 宋瓷有韩老爷子陪着,听他讲年少时跟外婆相知相遇相爱的趣事,和在部队时遇到的那些经历,也觉得十分有趣。 就在宋瓷回到家的第四天,程家老太太去世了。 大早上,三声电子礼炮放响,惊醒了宋瓷。 宋瓷从被窝里惊醒,睁眼就看到韩湛临窗而立,正盯着程家的方向在出神。 “程老太太走了?”宋瓷问。 韩湛嗯了一声,他转身从自己的书架墙上取来一枚望远镜,递给宋瓷。“你看看。” 宋瓷握着望远镜,便看到程家门口站着许多人,大家都披麻戴孝,神色肃穆。 “咦?”宋瓷盯着人群中的一抹黑影,诧异说道:“程子昂回国了?” 韩湛一听到程子昂这名字就炸毛。 他夺走望远镜,便清楚看到了程子昂的模样。几个月不见,程子昂的气质沉淀许多,看着内敛而低调,眉宇间没有了往日那股嚣张跟张扬之气。 看样子,韩旺旺那顿毒打,把他打乖了。 “听说程砚墨给他找了一个不错的医生,那东西没能像上辈子一样坏死。很遗憾。” 旺旺狗到底还是不够狠。 宋瓷拿回望远镜,边看边说:“我记得上辈子,打程子昂的人也是个女人。听说程子昂看上了舜臣市一个姓韩的姑娘,误以为对方是个菜包子好拿捏,就给人家下了药,将人带到了酒店。但那姑娘的大学室友察觉到了不对,就跟着去了酒店,把程子昂打得奄奄一息后,还拿走了他的手机。” “程子昂被酒店工作人员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程子昂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所以才落得个不能人道的结局。” “事后程砚墨想要给程子昂讨个说法,却发现那个女孩子竟然是舜臣市一个有钱有权的大家族的宝贝女儿。所以程子昂被打这事,程家也就只能忍气吞声。” 说话时,宋瓷看到了苏欢颜,她正从车上下来。 婚后的苏欢颜,看上去与婚前有了一些变化,那是从少女到少妇的蜕变。 苏欢颜穿着一条黑色束腰短裙,天气还清凉,裙下便穿了一条薄薄的黑色丝袜。黑色的高跟鞋,衬得她高挑而纤细,气质清雅温婉。 苏欢颜与程砚墨的那场婚礼,办得非常盛大,宋瓷与跟韩湛也去参加过。婚礼上,苏欢颜穿一条苏绣旗袍,盘着黑发,惊艳了满桌的嘉宾。 苏欢颜与程砚墨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婚后过得也是相敬如宾。宋瓷不明白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别人的生活她也不能指手画脚。 “不看了。” 韩湛把窗户关上,取走宋瓷手中的望远镜,问她:“你是再睡会儿,还是跟我一起下楼?” “不睡了。” 外公家离公司有些远,韩湛早上都没空锻炼了,只能中午抽空在公司的健身室里健下身。 陪外公和宋瓷吃了早餐,韩湛便去上班了。 吃过早饭,韩翱宇告诉宋瓷:“我得去程家一趟,那老太婆跟你外婆以前关系非常亲密,我去看看。” 宋瓷刚想说陪他一起去,韩翱宇便又说:“你怀孕了,就别去程家了,在家等我就好。” “...好。” 宋瓷懒洋洋的在家看了半天书,中午程老爷子回家,进屋就说:“程砚墨那媳妇怀孕了。” “啊?是苏欢颜怀孕了?”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老爷子坐下,喝了杯茶,觉得有些热,又脱了外套。他对宋瓷说:“守灵的时候,那丫头突然捂着嘴跑了,还没跑到厕所,就吐了。” “幸好当时有个垃圾桶,不然...” 老头子幸灾乐祸地摇摇头,他盯着宋瓷的肚子,说:“咱们家的孩子一定要比程家的先出生,要当哥哥姐姐。” 宋瓷觉得这话莫名有些耳熟。 这话很像宋翡说话的风格。 三天后,程老太太被火化下葬,葬在了程老爷子的墓旁。 下午,宋瓷觉得精神尚可,便换上舒适的运动鞋出门去散步。 走到上次韩湛爬过的桂花树下,宋瓷有些累了,她停下来就歇息,却看到那颗桂花树的背后,站着一个人。 宋瓷看到了那个人浅蓝色的衣角。 “谁在哪里?”宋瓷警惕地皱眉。 那人这才从树后闪身走出来。 那人穿一件浅蓝色衬衫,衬衫扎进了白色长群里,宋瓷刚才看见的是女人胸前衬衫的蝴蝶结。 “苏小姐?”宋瓷这声苏小姐喊了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该改口了,“我应该叫你程夫人了。” 苏欢颜弯唇浅笑,她说:“你今年满23吧?我已经25岁了,你叫我一声欢颜吧。” 宋瓷改口:“欢颜。” 注意到苏欢颜今天穿着一双白色的平底单鞋,宋瓷笑道:“真怀孕了?” “你怎么知道?”苏欢颜有些诧异,“这事还没对外公开呢。” 宋瓷说:“我外公说的。”指着远处的半山别墅,宋瓷说:“那是我外公的家,老太太仙逝那天上午,我外公去你家去吊唁过。” “原来如此。”苏欢颜也是看微博的,前些日子便看到了宋瓷怀孕的事。苏欢颜问宋瓷:“一起走走吗?” “好啊。” 山下有一条清水河,两人边走边聊,就来到了河边。 河边有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宋瓷在石头上坐下,也不嫌脏。见她这般随性,苏欢颜略作迟疑,便也在石头上坐下。 苏欢颜想到前些日子看到的一本有关韩湛和宋瓷的小说,就问宋瓷:“宋瓷你是民航大学毕业的吧?听说你跟韩总是在宙斯航空的面试会上认识的,你当时是去应聘飞行员吗?” 宋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知道吧?你跟韩总相识相爱的细节,被人写成了连载小说,放在论坛上面连载呢。” 宋瓷:“...” 那个写小说的人,一定是宙斯航空内部的员工,且还是韩湛身边的人,不然不会清楚面试当天的细节。 宋瓷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苏蓓蓓的影子。 绝对是她! 北战是面试当天的面试官,他跟黎离关系铁得很,那些事再通过黎离的口述转达给苏蓓蓓,轻易就能写出一篇《霸道总裁爱上我》! “看来小说写的都是真的啊!”苏欢颜感觉挺神奇的,她说:“我还以为,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漂亮飞行员的事,只存在于小说中呢。” “你也看小说?”宋瓷挺意外的,她觉得苏欢颜这种温婉优雅的江南美人,就该看经典文学。 苏欢颜却是一笑,她说:“你知道我大学时,读的是什么专业吗?” 宋瓷歪头,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 苏欢颜说:“我在意大利米兰音乐学院学竖琴,另外我还专修过电子音乐,我还跟人做过一些电子舞曲呢。” “在意大利的时候,我也是那种穿露脐装超短裤做卷发化大浓妆的女孩子。” 宋瓷吃惊不已。“你?穿露脐装超短裤?”宋瓷感到违和,想象不出来苏欢颜那时候是什么模样。 苏欢颜摇头失笑,她说:“谁没有张扬叛逆的时候呢?” 同是音乐爱好者,宋瓷对苏欢颜的好感更深了。“你在意大利读书啊?” “嗯。” 想到赛西里奥那个神经病,宋瓷对意大利就没有好感。“你觉得意大利怎么样?” “不错,时尚之都,浪漫之都。” “那你觉得意大利男人怎么样?” 苏欢颜眯着眼睛,笑容渐渐没了。“就那样吧。” 宋瓷跟着点头,说:“多神经病。” 苏欢颜竟然也认可宋瓷的评价,“是,多神经病。” 宋瓷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见是韩翱宇打来的,便对苏欢颜说:“外公打电话催我了,可能是要吃晚饭了,回去吧?” “好。” - 第二日,钟不悔开车送宋瓷和韩翱宇一起来到妇幼医院。 宋瓷去做检查,韩翱宇就坐在等候厅里,逗那些小孩子玩。他瞧着这些孩子撅着小屁股满屋子里跑的模样,就想起了韩湛一岁多的时候。 韩湛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的,略带混血的面孔使他看上去像一个洋娃娃。那时候,他外婆推着他出去买菜逛街,谁看了不得说一声这孩子真可爱。 可两岁那年,他们弄丢了韩湛。 再见到韩湛,他的眼里已经失去了童真,目光冷漠如一潭死水。 韩翱宇想得有些远了,还是宋瓷做完了检查,拿着报告单喊了他几声,才把他唤醒。 韩翱宇回神,望着宋瓷手里的报告单,见宋瓷的表情有些凝重,还以为是孩子出了问题,他心里也咯噔一响。 “怎么了宋丫头?你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宋瓷摇了摇头,说:“有点儿问题,外公,我们先去看医生吧。” “哎,好。” 韩翱宇跟宋瓷一起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宋瓷将检查报告交给医生,她说:“医生,你看看这个检查报告,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低头盯着报告单看了几眼,解释给宋瓷听:“小姑娘,你看啊。这一个妊囊,一个胎芽,两个卵黄囊,皆可见原始心管搏动,这意思是说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呢!” 宋瓷大吃一惊。 韩翱宇也瞪大了眼睛。 宋瓷心跳快得不可思议,她盯着那报告单,问道:“是单卵双胎?” “是的。一般双卵双胎孕早期就能发现,但单卵双胎则会迟一些。以前我们医院也见过几例比较特殊的例子,也是单卵双胎,但一个可见胎心搏动,一个没听见。医生跟孕妈妈都以为是单胎,结果四个多月孕妈妈来做B超,才发现是双胞胎。” “恭喜你啊,一下子就添了俩孩子。” 医生的话,砸得宋瓷人都有些懵。 韩翱宇则当场用手拍了拍大腿,激动地脸都有些红。“宋丫头,这可是大好事啊!” 一想到再过七个多月,就能抱到两个重孙,韩翱宇顿时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个几年。 - 宙斯国际。 北战将广告公司写的广告策划方案带到韩湛的办公室里,递给他过目。 韩湛看完广告策划方案后,把他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提了出来,驳回了原案,让他们继续修改。 北战啧啧两声,“这广告方案我觉得很不错啊,很有新意,这都不能入你眼,你要哪种的?” “要有创意的。现在的广告,创意越好,越吸引人。” “那你倒是说个好创意。” 韩湛冷笑,“我要能想出创意,还要广告公司做什么?” 北战:“...” 也对,总要给广告公司留条活路不是。 叮咚—— “哟,是不是弟媳又给你发微信了。” 韩湛没应声,他将手机解锁,打开微信,看到宋瓷将检查报告发了过来。韩湛打开图片,盯着报告总结看了许久。 见韩湛一直不说话,表情似喜似狂,北战有些被吓到了。“怎么了?弟媳今天不是去产检了么?难道是产检结果有问题?” 一个胎芽,两个卵黄囊... 韩湛心跳微微加快。 这是它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时,宋瓷又追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韩哥,是双胞胎!】 韩湛深吸了一口气。 北战见韩湛突然放下手机,站起身,粗鲁地松开领带,然后走到落地窗前,盯着楼外壮阔波涛的御龙渊大河。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北战心里发怵,小心翼翼问道:“产检结果难道真有问题?” 韩湛这才转过身来。 他双手叉腰,脸上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北战,我要有一对孩子了。” 一对。 北战吃了一惊,“弟媳怀的是双胞胎?” 韩湛用力地点头。 北战忍不住笑了,是真的为韩湛感到高兴。“行啊你,这效率可以啊,一中就俩!” 韩湛也有些骄傲自得。 北战走后,韩湛按下内线,将秘书叫了进来。 秘书走进来,恭敬地站在韩湛的办公桌前,尊敬开口问道:“韩先生,您有什么指示?” “通知财务部,给每位员工包个红包。再通知张助理,以我跟夫人宋瓷的名义,尽快建立一个基金会,致力于帮助患有疑难杂症的新生儿治病。” “基金会名字,就叫伴伴慈善基金会。” 秘书将韩湛的吩咐铭记于心,见韩湛脸上笑容很浓,秘书大胆问道:“韩先生,可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这突然发红包,总得有个原因。 韩湛忍不住炫耀:“我要当爸爸了。” 夫人怀孕这事,已经被狗仔曝光,秘书听了倒也不惊讶。 但韩先生要炫耀,她就得捧场。“那可真要恭喜韩先生和韩夫人了,您二位都这么优秀,你们的孩子,一定是天之骄子。” 韩湛指着秘书,说:“给你包个大红包,八百!” 秘书喜滋滋地道了谢,忙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写了一份文件,给韩湛签字盖章后,拿到楼下的财务部去。 当晚,宙斯国际总部大楼的员工,都拿到了一个两百元的红包。 - 回家路上,韩湛的嘴角总是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将车挺稳,韩湛从车上下来,见到站在家门口等自己回家的妻子,韩湛心里一阵发暖。 “今晚回来的挺早。”宋瓷帮韩湛拿着公文包。 韩湛脱了西装外套,取下领带,把衬衫纽扣解开了两三颗,一股子慵懒范散了出来,有种迷人而不自知的性感。 韩湛拉着宋瓷走到沙发边,他坐下,将宋瓷拉到自己怀里站着。 右手扣着宋瓷的细腰,韩湛左手放在宋瓷的小腹上。 掌心之下,宋瓷的小腹微微隆起,一想到这里面有两个小生命的存在,韩湛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韩湛说:“看样子,我还得抽空再做一个婴儿床。” 宋瓷手掌落在韩湛的寸头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韩湛的硬发。宋瓷说:“我今天跟宋翡说了双胞胎的事,宋翡气死了,还挂了我的电话。” 韩湛笑了,“你这个当妹妹的,结婚生孩子都跑在了她前面,也不怪她生气。” “但她挂了电话后,就给我支付宝转了五万块钱,让我给买点儿好吃的,别苛待了她的侄子侄女。” 到底是亲姐妹,宋翡也是关心宋瓷的。 说到宋翡,宋瓷就想到了那日宋翡说的事。“上次宋翡说,咱们的孩子,一个跟你姓,一个得跟我姓。现在好了,一来就俩,到时候孩子出生,外公那关肯定就过不了。” “看来我老宋家的香火要断了。”宋瓷是在开玩笑,说话时声音都带着笑音。 韩湛就问她:“你怎么想?你若是愿意孩子跟你姓,那就跟你姓。” “我无所谓,其实我更想我们的孩子一个姓,要么姓韩,要么姓宋。算了,我们老宋家的香火,就让宋翡跟颜江的孩子去继承吧。” 见宋瓷对这事真的不在意,韩湛这才说说:“那就姓韩吧。” “行。” “什么时候会显怀?” “现在还不明显,可能下个月就显怀了。”宋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惆怅地说:“我的漂亮裙子,我的露脐装,我的高跟鞋,都只能先丢开了...” 韩湛被宋瓷这幅样子逗笑。 “看来广告要抓紧时间拍了,等你肚子显怀,就不好拍了。” “广告策划写好没?” “写了几份,我都不满意。”韩湛想到宋瓷鬼主意多,便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说给我听听。” 宋瓷还真有。 “我前段时间看过一个香水广告。那广告拍的特别有意思,一群维密的超模扮成天使从天而降,追着一个男人狂奔。结果画面一转,几个天使抓住了男人,凑近他的身子,却是用鼻子去嗅他身上的香水味。” 韩湛一听便觉得这广告有意思,“那你有什么想法?” 宋瓷说:“我的想法,可能有点儿不成熟。” “说说看。” 宋瓷兴致勃勃的跟韩湛分享了自己的想法,韩湛听后,眼前一亮。 他当即拿起手机,给北战打了一个电话,将宋瓷刚才的点子跟北战说了。 北战听后,懵了几秒,然后问他:“谁想出来的这个点子,鬼才啊这是。” 韩湛说:“我家韩夫人。” 北战:“...弟媳有才。” 广告点子有了,宙斯航空宣传部的部长很快便找到了国内最有名气的广告导演来拍广告。 广告拍摄了一周时间,后期制作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广告成片送去相关部门审核又等了一段时间,等到广告正式上市,已经是七月份了。 七夕节这天,宙斯航空包下全国多个商场的LED屏,全天间隔轮播他们的新广告。 这天太阳不大,略带凉风,市民都走从家里走出来,上街购物或是旅游出行。 三生桥金融街最高的那栋金融大厦的LED屏上,正在播放一段广告,是杜雪妍新拍摄的洗发水广告。 广告中,杜雪妍一头秀发乌黑秀发,身穿白色紧身包臀裙,美得像是一个仙子。 杜雪妍前段时间刚开了一场告别乐坛演唱会,演唱会结束时,她正式宣布暂别娱乐圈,要去做手术养病。 这条广告,是杜雪妍身为歌手时期拍的最后一条广告。她的粉丝们为了给杜雪妍打Call,可以说是人手一瓶该品牌的洗发水。 洗发水广告一结束,一条新的广告便插了进来—— 云雾缭绕美如仙境的天庭中,一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小仙娥走进一处梅林。 镜头拉远,隐约可见穿一身红色衣裳,躺在梅花树上睡觉的女子。一株分叉的红梅遮住那女子的脸和唇,隐约可见她瓷白色的肌肤,与那只凹凸线条堪称绝美的翘鼻。 夕阳下,她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垂落在梅花林间,那一身如红枫般火红的长裙,像是燃烧的火焰,热情,令人惊艳。 那小仙娥站在梅花树下,望着满地的白色酒瓶子,仰头望着树上的仙女,轻声告诉对方:“织女仙子,你又喝酒了?今天是乞巧节了,这一年中,仙子就只有今天可以看到牛郎。天色已晚,仙子还未出发,今年怕是见不到牛郎了。” 镜头中,一对卷翘的黑色睫毛轻轻地颤抖起来。忽然,那双眼睛睁开,榛色的翦水秋瞳,澄澈如清泉。 镜头一转,红裙女子猛地坐了起来,一张倾城容颜在镜头中放大。 尽管是近景拍摄,女子的肌肤也没有一丝瑕疵。瓷色的白,妍丽的颜,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什么时辰了?”仙女问。 小仙娥道:“酉时。仙娥,时辰已晚,您现在飞过去也赶不上了。” 仙子从树上跳下来,变戏法似的拿出手机,说:“不慌,宙斯航空,最快最稳,带你去往世界每一个角落!” 画面一转,仙子已经坐在了飞机上。她享受着航空公司最舒适贴心的服务,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了幽会地点。 仙子一头扑向身材高大挺拔,有着一双灰蓝色眼眸的英俊男子的怀里。 镜头拉远,两人相拥的画面定格成了一幅画。一段话出现在屏幕上,随之响起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嗓音—— 【宙斯航空,带你飞到我身边。】 ... 七夕节这天,宙斯航空的宣传广告直接爆了! 无论是微博还是B站跟外网上的用户,都纷纷转载了这条广告。 总长两分钟的广告,被宙斯航空拍出了电影的水准。精致用心的布景与服装,堪比电影的画质,美貌非凡的广告演员,以及声控福利的旁白,让这条广告想不火都难! 微博上许多网民都对这条广告发出了评价—— 徒有一颗变美的心:【啊!!!!我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声,谁来告诉我,宙斯航空宣传片的男女主角,是不是宋瓷和韩湛啊?老板娘和老板亲自上阵为自己的公司代言,敢问还有哪家公司有这种高标配?】 给你吃玻璃:【我的妈啊,韩总好帅!韩总我要给你生孩子!】 加油鸭:【我不管,我不管,妈妈,我想取那个红衣小姐姐。韩总不厚道,这么漂亮的小仙女怎么能独享?】 呆龙:【深吸一口烟,我告诉自己,上帝是公平的。上帝给了别人惊人美貌的同时,还给了他权势滔天的身份。上帝给了我丑陋容貌的同时,也给了我与容貌相匹配的贫穷。】 菜鸡卡卡:【我的妈,好甜。】 我的女孩:【偷偷告诉大家哦,最后那句话,是韩总配音哦。看过望东电视台春晚的宝宝们,还记得韩总那把让人怀孕的好嗓子吗?】 ... 托这条广告的福,暑假外出旅游选择宙斯航空公司的乘客,明显比平时多了许多。 北战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得知这两天航空公司的销售额比近期日销售额增长了百分之十,他心里美滋滋的。 挂了电话,北战看向身边身材性感穿比基尼的老婆,他说:“航空公司拍的新广告反应非常不错,这才播出两天,航空公司的销售额便涨了一大截。今年年底分红,能买一台迈凯伦了。” 寒情深摘下脸上的墨镜,偏头问他:“想要迈凯伦?什么颜色的?我现在给你定。” 北战:“...” “我想买来送给你。”他说。 寒情深微微一愣,那总是霸道的目光里添了一些柔情。“我喜欢黑色的。” “好,给你买黑色的。” 一旁戴着沙滩帽,穿着小短裤在堆沙滩城堡的小团子突然举起手里的小铲子,望着北战,说:“耙耙,我要蓝色的南瓜车,灰姑娘那种。” 灰姑娘是北小宝最喜欢的童话故事了,她特别想要一辆灰姑娘坐过的南瓜马车。 北战伸手在女儿头顶揉了一把,应道:“好,爸爸给你买南瓜车。” 寒情深拿起平板,搜索宙斯航空的宣传片。看完,寒情深说:“别的不说,宋瓷这容貌是真的妍丽绝色。” “你认识她么?”寒情深是帝国娱乐的总裁,她也许真的认识宋瓷呢。 寒情深果然点了头。 “认识,宋瓷十七岁那年,我就相中了她,想签她进我公司,我打算把她打造成一颗明星。” 北战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17岁的宋瓷,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那时候的她气质还很清雅,远比不上现在风情万种。”寒情深回忆起宋瓷这人,有些佩服。 “我当时给她开的签约条件十分诱人,但她拒绝了,拒绝的非常干脆。” 北战就问:“为什么拒绝?” “她说她要当女兵飞行员,将来是要开着战斗力保家卫国的,对演戏唱歌什么的没兴趣。” 寒情深皱着眉头,有些纳闷,“就是不知道,她后来怎么去了民航。” 北战也不知道这之中的内情,他晚上跟韩湛打电话的时候,顺嘴就把这事跟韩湛说了一遍。 韩湛听完后,只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接到北战电话的时候,韩湛正在坐车回家的路上。 他转动着手机,侧首看着车窗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东西。 他在想,上一世的宋瓷在嫁给程子昂的时候,心里是否也绝望过,不甘过。 明明她心里藏着一个暗恋的对象,都为了那个暗恋对象拒绝了娱乐圈的诱惑,去读了飞行学院,到头来,却嫁给了一个纨绔之辈,她得多难过啊... 韩湛按着自己的心脏,心道:我韩湛何德何能,得你这般喜欢。 韩湛回到家,一看到宋瓷那笑嘻嘻的脸,想到她曾经蒙受过的那些委屈,没忍住,一把抱住了宋瓷。 宋瓷在他怀里扭了扭,问他:“怎么了?憋得不行了?看见我就骚断腿?” 从发现怀孕后,两人便没有再亲近过,不止韩湛憋着,宋瓷也憋着。 韩湛摇了摇头,他说:“瓷宝,当你决定去报考飞行员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我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宋瓷有些诧异。 韩湛也不吭声,就紧紧的抱着宋瓷。 宋瓷将掌心贴在韩湛的手背上,她低头看着韩湛右手上那只皮手套,她说:“韩湛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不打算嫁人的。” 韩湛一愣。 宋瓷说:“我原本想着,就在朝阳公司上一辈子班,给我养父打一辈子的工,照顾植物人宋翡一辈子。” “遇不到喜欢的人,我也不想去相亲,更不愿意费尽心思的去讨一个陌生男人的喜欢。” “所以。”宋瓷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韩湛的俊脸,她说:“嫁给程子昂是无可奈何,嫁给你是我心甘情愿。” 一开始接近韩湛,宋瓷的确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给自己和宋翡求个安身之处。 可之所以愿意选韩湛,也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 宋瓷喜欢过上辈子的韩湛。 那个瞎了眼睛,走到哪里都拿着一个保温杯,说话温柔,耐心十足的韩湛。 其实这辈子刚跟韩湛结婚的时候,宋瓷对韩湛是没有爱情的。 她心里喜欢的是40岁那个成熟温柔的韩湛,而不是行事作风诡谲难以捉摸的,三十岁的韩湛。 但长久的相处,宋瓷也发现了韩湛身上的优点。 无论是四十多岁成熟温柔的韩湛,还是三十多岁生性多疑的韩湛,亦或是二十多岁赤诚热血的青年。每个年龄段的韩湛的身上,都有着宋瓷喜欢的样子。 宋瓷忽然踮脚去问韩湛的嘴角。 韩湛以为宋瓷只是想亲一亲她,但宋瓷却转过身来,动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韩湛吃了一惊,眼里有惊讶之色,“瓷宝,你肚子里怀着孩子...” 宋瓷小声地说:“都六个月了,小心点就好了。” 韩湛本来就有些躁动,得到宋瓷的首肯后,还能拒绝就不是个人。 他也不敢弄出大动静,一直都很温柔。 尝到了一点甜头,第二天早上韩湛起来,神清气爽。 --- 集团新开了一家航空飞船旅游公司,数月前已经选定好了总部大楼的地址,就在望东城管辖范围内的万禹县。 万禹县是望东城经济发展最落后的县区,将公司地址定在这里,也是出于多方面考虑。 第一,望东城的领导曾亲自登门拜访过韩老爷子和韩湛,恳求他将公司地址建在万禹县,希望这份旅游业能为万禹县带来经济发展。 第二,万禹县经济相对落后,当地的拆迁费用相对便宜,韩湛也是个商人,自然是怎么省钱怎么来。 第三,万禹县地势较平,便于建造大型的航空飞船站。加之该区域环境污染小,便于后期再建酒店跟度假村。 韩湛打算将万禹县打造成一个旅游文明县城。 这几个月,当地拆迁工作已经做好,明天将要正式动工建造航空旅游站。 这是一件大事,韩湛必须亲自去现场参加动工仪式。 大早上,阿松跟龙雨便将韩湛接走了。韩湛此行得去三四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宋瓷在家给孩子做胎教,上午练琴,下午看书,晚上给孩子们听音乐。 这天晚上放音乐的时候,手机里自动播放到了杜雪妍的歌。 宋瓷想着杜雪妍的歌声好听,说不定宝宝们喜欢,就没有切换。 可原本还没动静的宝宝,在听到杜雪妍的歌声后,突然开始踹她肚子。 宋瓷啧了一声,说:“不愧是我的崽,跟我一样,都不喜欢这女人。那妈妈把她的歌都删掉好不好?” 宋瓷删了音乐软件里面杜雪妍的歌,顿时神清气爽。 “我们听梁博叔叔的,好不好?”她放起了梁博的歌,小家伙们就在她肚子里翻身,轻轻地踢脚。 宋瓷忍着笑,把这件事趣事写下来发给梁博。 梁博回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梁博:【女神,你看微博没?】 宋女神最近修身养性,都没怎么看微博,怕被微博上那些八卦污了眼睛,带坏了孩子。 宋瓷:【没有,出什么事了,我现在看看。】 梁博:【大瓜啊,今天上午杜雪妍治病归来,下午突然有媒体爆料了杜雪妍曾经的情史,说...】 宋瓷:【说什么?】 梁博:【说她是韩先生的初恋女友。】 宋瓷:“...” 媒体爆料? 她才不信呢,只怕是杜雪妍自己找人爆料的吧。 这狗东西,这是病愈了,身体好了就忍不住要作妖了? :。: 215章 外公教杜雪妍做人(万更章) 宋瓷回了梁博一句:【我去看看。】就打开了微博,将今天的热搜栏看了一遍。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宋瓷才理清楚了今天的绯闻事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绯闻还真不是杜雪妍传的,宋瓷冤枉她了。 事件起因是这样—— 曾毕业于舜臣一中,与杜雪妍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在最初得知韩湛就是宙斯国际CEO后,她就曾在微博上发表过一条内涵影射杜雪妍与韩湛关系的微博。 她的微博名叫做一只卑微的臭虫。 一只卑微的臭虫如此写到:【女神当年嫌贫爱富踹了草根校草,哪知道多年后,草根校草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企业的CEO。就想问问女神,心里悔不悔。】 她的这条留言发表于大年三十的晚上,她的粉丝也有几百个,大多都是工作上的同事和曾经的同学。 看到这条微博动态后,知道内情的朋友都在她的微博底下留下幸灾乐祸的评论,却也没有指名道姓说出女神和校草的名字。 这件事本该无人发觉的,可就在今天上午,杜雪妍病愈归国出现在机场的视频在网上引起了关注。也不知这位昔日的老同学是跟杜雪妍有仇,还是单纯的想要惹人关注,就发表了一篇大爆料,还明目张胆地艾特了杜雪妍,艾特了韩湛。 她在爆料上这样写到—— 【想当年,校园女神与校园男神是多么引人关注的一对。那时候,女神为了追男神,使出了浑身解数。 据说,女神为了追到男神,曾费尽心思去弄了一颗姚明亲笔签名的篮球,在一个大雪天的夜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男神家楼下表白。 高冷不近人情的男神竟狠心将女主挡在门外,让她在楼下站了三四个小时。后来雪越下越大,男神终于被女神打动,接受了女神的追求。 高三那年,男神女神恩恩爱爱,出双入对,煞羡旁人。 女神是艺术班的学生,有一把悦耳动人的好嗓子,立志要考上音乐学院,最终也的确考上了望东音乐学院。而男神,他家境普通,是理科尖子班的优等生,高中毕业后没有去读大学,而是去参了军。 那时候大家便预言,男神女神一定会分手。 但大学四年,女神竟然一直没有跟男神分手。就当大家都以为女神和男神会终成眷属不如婚姻殿堂的时候,他们却分手了! 听说分手是女神主动提出来的,原因是男神受了伤,被截断了两根手指。家境普通而又身体残疾的男神给不了女神想要的生活。 女神心野,想要功名利禄,便撇弃了曾经用满腔热血去追求过的初恋男友。 我就想问问女神,你如今歌唱事业登峰造极,风光无限,看到昔日的贫穷男神翻身成为跨国大企业CEO,你心里应该也蠢蠢欲动了吧? @杜雪妍。@韩湛。】 这条微博发表时,带上了当天的实时热搜话题。 网民们在看热搜微博的时候,自然就刷到了她的爆料贴。 很多人都在质疑这位博主是在造谣。 就在这时,博主又放出了几张陈年旧照。照片上共有三人,有当事人韩湛和杜雪妍,还有另外还有一个女生。 那女生长得也非常漂亮。 博主又发了一条微博,她说:【没错,我就是照片上的另一个女生。别问我是谁,只是当年曾默默暗恋过男神,却被女生关在厕所里,指着鼻子骂是一只卑微的臭虫的路人甲。】 一只卑微的臭虫,是她的微博名,是杜雪妍曾经赐给她的名字。 有照片为证,就给爆料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这篇爆料如迅龙一样迅速爬到了微博热搜栏,待梁博发现时,全国网民都已经吃完了瓜。 等宋瓷发现这事时,热度已经压不下了。 韩湛今天肯定很忙,想必都没空看微博。他如果不忙,在发现这些爆料的第一时间,便会让公关部拿出解决的方案。 宋瓷打开杜雪妍的微博,竟然看到杜雪妍在一分钟前更新了微博动态。 杜雪妍V:【曾经爱过,是我主动追求,也是我主动提出分手。没有蠢蠢欲动,互不打扰就是对彼此最好的尊重。】 宋瓷看得叹为观止。 她就这么大方承认了? 这还不够,宋瓷再一刷新,就看到杜雪妍又更新了动态。 杜雪妍V:【林飘飘,当年的你在我眼里是一只臭虫,如今的你升级了,成为了一只跳梁小丑。】 要说这杜雪妍,讨厌也是真的讨厌,性子刚起来也是真的刚烈。就这么在微博上公然跟高中时候的情敌开撕了。 对这事,宋瓷打算静观其变。 这是韩湛跟前任和暗恋者之间的纠葛,身为韩湛的正牌妻子,宋瓷还是安安静静的,独自美颜比较好。 宋瓷退出微博准备睡觉,却收到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宋瓷打开微信,就看到杜雪妍的头像跳到了第二位。 因为她早就把韩湛的微信设置成了顶置消息,所以别人再发消息来,永远都排在第二。 宋瓷挑眉,心想这家伙这时候给自己发消息,是何居心?她打开对话框,看到杜雪妍问:【宋瓷,在么,我们聊聊。】 宋瓷:【...】 她心想: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杜雪妍:【你看过今天晚上的爆料了吧?】 宋瓷:【。】 杜雪妍:【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我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瓷:【哦。】 宋瓷的回复不是句号,就是一个简单的‘哦’字,杜雪妍就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里,特别郁闷。 宋瓷见杜雪妍不再吭声了,就准备退出微信。这时,杜雪妍又发来了消息。 杜雪妍:【你生气了吗?】 宋瓷:【我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宋瓷:【身为前任,就安安静静的独自美丽不好吗?干什么还要扯上我男人去上热搜?我男人跟他前任上热搜,我难道应该开心?】 宋瓷就像是一个小钢炮,性格率性而火爆,倒叫杜雪妍刮目相看。 数月前从顾生遥口中得知了韩湛外公的真实身份后,杜雪妍就觉得自己当年是被韩湛给欺骗了。 韩湛若是不对她隐瞒真实家世,她当年也不会因为走投无路被迫跟他分手,跟顾生遥签了合同! 杜雪妍心里也有气,气对她有所保留的韩湛,气不愿跟韩湛坦白家庭困境的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人一生气,就容易做错事。 杜雪妍冲动之下,给宋瓷发了一条挑衅十足的语音。 宋瓷点开语音,放大了声音,听到杜雪妍说:【那怎么办才好呢宋瓷,谁让我是韩湛的初恋呢?宋瓷,我不仅拉着他上了热搜,我以前还拉过他的手,亲过他的嘴。】 宋瓷炸毛了! 宋瓷要还能忍就不是人! 韩湛前任都朝她开炮了,她不丢个炸药包回去,那像话吗? 宋瓷咳了一声,端着嗓子,故作高贵冷艳,冷静而从容地回了杜雪妍三条语音。 杜雪妍点开第一条语音,宋瓷那妩媚的嗓音就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 【杜雪妍,你很得意是吗?你牵过他的手很了不起?亲过他很了不起?你再风光再骄傲,你也不过就是个前任。你只能牵他手一阵子,我却能牵他手一辈子。你只亲过他的嘴,我却能光明正大的亲吻他身上每一寸肌肤。】 杜雪妍喘气都变得重了一些。 她又打开第二条,宋瓷的口气依然平静—— 【杜雪妍,你见过他哭吗?见过他深夜里重重喘息时,用满足的语气喊宋瓷的样子吗?你只是他的初恋,我却是他的妻子。你最亲近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跟他牵个手亲个嘴。而我呢?我却是把宋瓷两个字印在他韩湛户口页配偶栏上的人!】 第三条,宋瓷说:【曾被你瞧不起主动抛弃的那个人,他成了我的丈夫,是我的心头宝,是我孩子的爸爸。你没资格喊外公的人,现在天天变着法子给我炖汤做饭,把我宠成了小公主!杜雪妍,你除了是他的初恋,你还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宋瓷用最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最戳心戳肺的狠话。 深夜里,杜雪妍的卧室非常寂静,宋瓷的声音传遍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杜雪妍听完那段语音后,又气又激动,浑身都在抖。 看不出来,那个看上去没心机好欺负的宋瓷,竟这般伶牙俐齿,说的话字字诛心。 杜雪妍气不过,她用力地将手机砸在墙上,把墙面都砸出了一个坑。 还觉得发泄不够,杜雪妍又转身想要将桌面上的东西打碎。她举起手臂正要挥下,这才注意到桌面上摆放着的,全都是她的音乐奖杯。 这是她的荣耀,她不能没有它们。 杜雪妍站在原地梗着脖子喘粗气,过了片刻,她一身骨头都软绵绵的,一屁股坐在了木地板上。 她把头埋在腿间,就有些想哭。 - 宋瓷发完那条语音,没等到杜雪妍的回复,她这才觉得解气了一些。 就你能? 就你会诛心? 往人身上捅刀子多简单的事,全看你愿不愿意捅! 宋瓷余怒未消。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用电脑编辑了一段长文,发表到微博主页上,供君阅读—— 宋宋宋宋瓷:【曾经有个小女孩,她喜欢上了一只小野猫。她连哄带骗将小野猫带回家,告诉小野猫:“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以后我们做家人吧。” 小野猫渐渐地接受了小女孩,把小女孩当做了家人。 可后来又一天,小女孩看到了一只更漂亮更贵气的波斯猫,她被波斯猫的高贵漂亮深深折服,想要将它带回家。 波斯猫告诉小女孩:我品种高贵,我最不喜欢野猫。你想要我,就必须丢掉那只丑陋低贱的野猫! 小女孩纠结了几天,最后还是丢掉了小野猫,将波斯猫带回了家。 后来,小野猫遇到了另一个女孩子B,他被女孩B带回了家,用心呵护,长得越来强壮帅气。 而丢掉野猫后的小女孩,在发现波斯猫脾气大,难相处等缺点后,渐渐地开始厌恶起波斯猫来。 后来一天,小女孩在街上无意中看到了被女孩B养得强壮帅气的野猫。 发现那只猫就是她丢弃的,小女孩嫉妒了,她开始跟所有人哭诉,说:“明明小野猫是我的,我们曾经是彼此的唯一,可女孩B却偷走了它!” ——就发个睡前小故事,没别的意思,懂的人自然懂。】 关掉笔记本电脑,宋瓷将手机也关了机,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宋瓷倒头就睡,一夜好眠。 第二天宋瓷醒来,竟发现卧室靠窗那堵墙边的沙发椅上坐着一个人。 因为窗帘关着,那人的身影在微光中特别模糊,却也高大强势。 宋瓷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这人的容貌。“韩哥?”宋瓷诧异极了,“韩哥你怎么回来了?”韩湛本该今晚回来才对。 韩湛一夜未眠,答话是声音略喑哑:“昨天很忙,看到那些爆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看见了你发的那条微博,我给你打了电话,但打不通。” 韩湛抬起头来,望着宋瓷那张睡得微微酡红的脸蛋,他说:“宋瓷,我很在乎你。因为担心你会独自怄气,便连夜赶了回来。” 当他赶回家,看到开着空调呼呼大睡的宋瓷时,真是哭笑不得。 宋瓷掀开身上的空调薄被,她起身走到韩湛的身前蹲下来。 将头放在韩湛的膝盖上,宋瓷抬眸看见韩湛眼底那抹青灰色,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你昨晚没睡?” 韩湛摇头。“飞机上睡不着,回到家已是凌晨四点钟,索性就不睡了。” “你啊...”本来宋瓷心里是还有些余怒未消的,可大清早一醒来就看到了自己最思念的人,宋瓷心里的怒火全都消失了。 “韩哥,你放心,我没那么小心眼钻爱牛角尖。我看谁不爽,我就要怼回去,我从来不会委屈了我自己。”上辈子过的太委屈了,这辈子宋瓷决定活得洒脱些。 韩湛摸了摸宋瓷的头发,他说:“你才23岁,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容易冲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倔得像头炉,我们领导都拿我没办法。” “我担心你一怒之下会做出不理智的事,不回来看看你我不放心。”到家后,发现宋瓷睡得可香了,韩湛总算是安了心。 宋瓷站起来,然后坐到了韩湛的怀里。 抱着韩湛的脖子,宋瓷问他:“你等会儿还要回舜臣那边吗?” “要的,我要去考察度假区的建址,晚上回来可能会有些晚。” 宋瓷便说:“那你在路上一定要多睡会儿。晚上时间若是迟了,就在那边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晚上我回来,明天我休假。”韩湛连续工作二十多天了,再不休息人都要倒了。 宋瓷这才满意。 “对了,昨天的事,我已经做出了回应,你等会儿手机开机了可以看看我的回复。我现去洗把脸,等会儿你陪我下楼去吃早餐,吃了早餐我就得走了。” “好。” 韩湛去厕所洗脸,宋瓷这才将手机开机。她直接进入韩湛的微博主页,看到韩湛在昨晚一点,也发了一条微博动态。 韩韩韩韩湛:【野猫很幸运能遇到女孩B,是她用包容善良和耐心,重新点燃了被丢弃的那只野猫那颗冰冷的心。@宋宋宋宋瓷,瓷宝,你才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有韩湛这句话,宋瓷便感到满足。 六个小时过去,韩湛的微博下,竟然有了六万条留言。宋瓷粗略翻了翻评论,见大家的留言都很中肯,并无诋毁,她这才放心。 韩湛洗完脸,刮了胡子,这才从厕所里走出来,叫上宋瓷一起下楼去吃早餐。 - 韩翱宇今天早上要打太极,早餐是钟不悔做的。 钟不悔并不关注微博上那些事,见韩湛跟宋瓷一起下楼来,他还笑话韩湛:“湛湛结婚后,变得恋家了。今早上我看到你的车停在外面,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钟不悔以为韩湛是因为舍不得跟宋瓷分开,所以连夜赶回家的。 韩湛跟宋瓷相视一笑,没有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告诉家人。“啊,钟叔做了牛肉面?” 湛湛是个爱吃肉的人,尤爱钟叔做的一碗牛肉面。 “湛湛最近工作辛苦,不得做点儿你喜欢吃的,犒劳犒劳你?”钟不悔指着分最大的那碗面,他说:“那是你的。” 韩湛也不客气,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动。 等韩翱宇打完太极回来,韩湛已经吃完了东西,正在擦嘴。韩翱宇看着韩湛,冷哼了一声。 韩湛感到莫名,“外公...谁惹你生气了?” 韩翱宇在宋瓷旁边的主位上坐下,他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说:“有些人,自己的感情生活处理不好,别影响了我们宋丫头的心情。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不开心,我找你算账。” 韩湛有些无奈。“外公,你都知道了?” 钟不悔听得一脸迷茫,他问韩翱宇:“老爷子,出什么事了?” 韩翱宇看了眼宋瓷,见宋瓷表情平静,他这才告诉钟不悔:“就以前踹了湛湛的那个女娃娃,最近开始搞事了,昨天还被人爆出湛湛和那个女娃娃的往事。” 韩翱宇拍着宋瓷的手背,对她说:“宋丫头,你放心,韩湛跟那女娃娃的事都是陈年旧事,韩湛对你还是一片痴心的。” 宋瓷忍着笑点头,“外公你放心,我没生气。” 韩湛告诉韩翱宇:“外公,我已经跟杜雪妍见过面,将我们的事讲得很清楚了。” 知道韩翱宇要的是自己的一个态度,韩湛表情一正,他说:“如果杜小姐再闹事,我会采取强制手段。” 韩翱宇嗯了一声。“你记住,当年把你踩入尘埃里的女人,不值得你心软。” “外公放心。” 韩湛吃了早饭,与宋瓷依依不舍的道了别,飞回舜臣工作去了。 宋瓷昨天就跟苏欢颜约好今天要去购买婴儿用品,吃过饭后,她简单收拾了下,也坐车出门了。 宋瓷一走,韩翱宇便将钟不悔叫到跟前来。 韩翱宇换了一身白色的T恤,黑灰色的西装裤,和黑色的露趾凉鞋。钟不悔垂首立在韩翱宇的身旁,瞧见老爷子这幅打扮,他躬身问道:“老爷子,您这是要外出?” 老爷子只有要外出的时候,才会穿T恤,平时在家里,天热的时候都是穿背心的。 韩翱宇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说:“备车,我们去会会那个女娃娃。” 钟不悔表情显得迟疑,他说:“要不要跟湛湛知会一声,这毕竟是他们的事。” “没必要!” 见韩翱宇执意前往,钟不悔便亲自开车,载着老爷子离开了半山别墅。 - 杜雪妍今天要去参加她代言的一个珠宝品牌的商业活动,她简单地吃了一点早餐,这才让造型团队给她做造型。 杜雪妍今天穿一条黑色亮片收腰短裙,白皙修长的双腿下踩着一双十公分红色高跟鞋,脖子和耳朵上戴着一家奢侈品珠宝品牌的成套首饰。 烈焰红唇,卷发妩媚,稍作打扮,便珠光宝气,艳光四射。 助理童心看了看时间,对杜雪妍说:“雪姐,怕塞车,我们得提前出发了。” “好。” 杜雪妍从家门口走出来,正要上房车,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套装的男长者走了过来。那位长者年纪五十出头,个子不高,却很魁梧,一双眼睛像鹰隼一样狠辣。 童心见那个男人直接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下意识站在了杜雪妍的身前,眼神警惕地盯着那个人。 男人在距离童心还有一米的地方站定,他盯着童心身后的美艳女子,态度温和地开口说:“杜雪妍小姐,我家老爷子邀你一叙。” 童心蹙眉,没好气地说:“你家老爷子是谁?他想见,我们就得去?我们雪姐还有工作,请让开。” 杜雪妍却一把按住了童心的肩膀。“童心,你让开。” 童心回头看了杜雪妍一眼,虽不放心,但还是不敢违抗杜雪妍的话,只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杜雪妍微微抬头看着钟不悔,她问:“先生,您口中的老爷子,可是韩老爷子?” “杜小姐是通透人。”钟不悔朝身后那辆黑色的翱宇一号点了点下巴,才说:“我们老爷子就坐在车里,杜小姐,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去茶室一叙。” 杜雪妍略作沉吟,便对童心说:“打电话给顾生遥,就说我有事没法去参加今天的活动。你让他跟品牌商协商下,若协商不好,便赔钱吧。” 童心下意识说:“雪姐,对方是什么人你都不清楚,就这么丢下工作走了,这不好!” 杜雪妍沉下脸来:“童心,听我的。” 童心只好闭嘴。 杜雪妍自己上了车,开着车跟在钟不悔的车后面。 把车停在一间茶室门口,杜雪妍走下车,站在车旁,跟对方车上走下来的老人遥遥相望了一眼。 多年前,杜雪妍曾见过老人家一面,那时老人家穿着粗布麻衣解放鞋,指甲缝里跟鞋面上还有黄泥巴。 谁敢相信呢,赫赫威名在外,仅凭一个名字就能让外邦小鬼祟们忌惮的韩翱宇,退休后竟然卷起裤脚种起了农田呢? 杜雪妍见老人朝自己望过来,她微微俯身,态度恭敬地喊道:“韩老爷子。”面对韩翱宇,杜雪妍有种不受控制想要对他跪下的冲动。 这就是威压吧。 是常年位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的领导人才具备的气势。 可她眼睛瞎,八年前初次见到老爷子,她竟然被他那一身过分朴实的装扮给蒙蔽了双眼,真就以为他是个农民大爷。 韩翱宇朝她抬抬手,说:“杜家女娃,我们进去聊吧。” “...好。” 钟不悔在前面带路,韩翱宇走在中间,杜雪妍落后了老人家两米的距离,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茶室里今天除了服务员,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也许是因为时间尚早,也许是被清场了。 韩翱宇在临窗的茶桌前坐下,杜雪妍乖乖地站在一旁,没得到韩翱宇的首肯,不敢落座。 但韩翱宇并没有摆谱,他见杜雪妍站着,语气和蔼地说:“别站着,坐就是了。” “好。” 杜雪妍轻轻地拉开椅子坐下。 服务员走过来,低声询问韩翱宇是否需要她为他们煮茶。 韩翱宇挥挥手,说:“都下去,我自己来。” “好。” 茶室里的老板、经理、服务员,通通退场。 茶室大厅里静幽一片,杜雪妍听着茶水滚动的声音,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找自己,是要做什么。莫非是昨天的事,传到他老人家耳中了? 还是宋瓷在老人家的耳旁吹了风? 像是听到了杜雪妍的心声,专心煮茶的韩翱宇忽然开口说:“你别误会,我来找你,不是因为宋丫头,也不是因为韩湛。” 见韩翱宇用‘宋丫头’来称呼宋瓷,杜雪妍心里微酸,但她脸上始终保持着恬淡的笑容。只是化了浓妆,微微一笑也添了风情与妩媚。 韩翱宇看着杜雪妍的容颜,他说:“你跟照片上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杜雪妍惊讶。“照片上?”杜雪妍很快便想明白了,她有些诧异的问道:“老爷子也看娱乐新闻的么?” 杜雪妍以为韩翱宇是在新闻上看到过她的照片。 “娱乐新闻没什么好,天下太平歌舞升平,才会出现娱乐明星独占各大社交软件头条的现象。” 韩翱宇笑了笑,说:“娱乐事业的发展,也带动了我国的经济发展,我从来不觉得歌手演员,是上不得台面的职业。” “任何一种职业,但凡存在,即是合理。” 杜雪妍听到老爷子的这番见解,心里油然生出一丝佩服来。 她见过不少地位超然的大佬,但那些人的心里,都是瞧不起娱乐圈人士的。没想到,真正位高权重的韩老爷子,竟然有如此见地。 韩翱宇又开了口,打断了杜雪妍的心思,他说:“十年前,我曾见过你的照片。” 见杜雪妍目光愕然地望过来,韩翱宇朝她抿唇一笑,点了点头,说:“没错,韩湛曾给我和他外婆看过你的照片。” 杜雪妍愣住。 “我不知道...”她有些呆。 韩翱宇说:“那时他外婆身体不好,过年那几天韩湛请假回来了一趟,为了让他外婆开心,他把你的照片给她外婆看了。” “韩湛告诉我们,照片上那女孩子是他女朋友,高中时候认识的。他说,等你事业稳定下来,他会跟你结婚。” 杜雪妍愕然不已。“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他那个人那时候很沉闷,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他跟我们说,你是学音乐的,你想当歌手。他说想等你再闯荡几年,等你事业有了成绩,再跟你求婚。他认为,过早结婚是对你的捆绑。” 韩翱宇语气很平静地说着这段往事,杜雪妍却听得心如刀绞。 “对、对不起。”杜雪妍盯着韩翱宇嘴边包容的笑意,感到无地自容。想到分手时候自己做的那些狠事,杜雪妍就想哭。 她将眼泪忍了回去,决定将当年分手的真相告诉韩翱宇。“韩老爷子,在那种场合下跟韩湛分手,是我对不住他。但我,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韩翱宇眼神平和地看着杜雪妍,没有打断杜雪妍的话。 杜雪妍说:“我母亲在我大一那年被检查出得了尿毒症,她每个星期都要去做血透。为她治病的那几年,我们家的积蓄全都花完了。后来医生告诉我们,母亲的病情加重了,必须换肾。” “那会儿,我为了母亲的病情急得焦头烂额。没钱,让我走投无路。我本来也想过跟韩湛说这事,但韩湛突然就受伤了。我闻讯赶到医院,看见了外公...” 杜雪妍停了下来,盯着对面衣着不算奢华尊贵,却很干净的老人家,表情自嘲地说:“我把韩老爷子错认成了种地老汉,我便以为韩湛家里家境普通,在那种情况下,我实在是无法对韩湛开口借钱。” “恰逢那时候,经纪公司找上了我,想要签了我,捧我做歌手。签约费很可观,我需要钱,所以我便狠心抛弃了韩湛。” 杜雪妍没有夸大事实,也没有想要为自己粉饰太平,她只是想要将真相说出来,想要在老人家的心里,为自己挽回一些好的印象。 韩翱宇听她讲完隐情,竟说:“还真是这样啊...” 杜雪妍听他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她心里生出一丝疑惑,不由得问道:“韩老爷子,莫非您知道我家当时的情况?” 韩翱宇点头承认。“你当年狠心抛弃了我外孙,我心里气不过,就去查了你的家庭,便发现了你母亲的事。” 茶煮开了。 韩翱宇将热水注入茶叶内。他看着浓缩的干茶叶在热水里舒展开身子,冒出嫩绿的芽。 “韩湛出院后,我把你家的那些事同韩湛说了一遍。韩湛猜到了你对他提出分手的原因,他很平静的接受了事实。” “念在你们相爱一场的份上,韩湛特意聘请了一支优秀的医疗团队,给你母亲做了手术。” 杜雪妍惊呼了一声,她捂着嘴,愕然呢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韩翱宇问杜雪妍:“医院是不是告诉你,那支医疗团队只是刚好来望东城坐镇,所以就给你母亲做了换肾手术?” 杜雪妍忙点头,“对,我一直以为只是巧合,是我母亲运气好。这么说,那支医疗团队是韩湛特意找来的?” “对。”韩翱宇眯起眸子,他望着窗户外的蓝天,叹道:“我们韩湛,是个对待感情非常认真的人。他那时候说喜欢你,就是真的喜欢你,哪怕你跟他分手了,他也还是帮了你家。” “雪妍丫头。”韩翱宇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杜雪妍有些不安。 她听到韩翱宇说:“你们恋爱期间,韩湛一定跟你说过,他的外公是谁吧。” 杜雪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对,他跟我提起过你,也说过你的名字,只是我...” “只是你并不关注军事,不关心国家大事,不知道韩翱宇这个人。”韩翱宇将杜雪妍没脸说完的话,继续补全。 杜雪妍羞愧地低下了头。 韩翱宇又道:“从头到尾,韩湛都没有对你隐瞒过身份。你不要觉得韩湛对不住你,我们韩湛,没有半点对不住你。他能做的,都已做了。” 杜雪妍再大的脸,也不会觉得韩湛对不起她。 错的人是她! 韩湛对她,已是仁义至尽! 韩翱宇将一杯茶递到杜雪妍的面前。杜雪妍伸手握住那杯茶,说道:“谢谢。” 韩翱宇但笑不语。 他喝了一杯差,忽然问杜雪妍:“我们韩湛在了解过你跟他分手的真正原因后,仍没有再联系过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杜雪妍想了想,才说:“因为韩湛也有他的骄傲和尊严。” “是。韩湛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吃回头草的蠢事。他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去忘记你,又独自过了六年的平静日子,终于遇到了另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韩翱宇端起热茶,抿了一小口。他放下杯子,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响。 老人说:“人生如茶,人走茶凉。雪妍丫头,你自己离开了他,你就得自己承受这份果。” “已经有新的人用双手捂热了那杯冷却的茶,你不能自私的想要再将那杯茶抢回去。” “请你手下留情,放过我们韩湛。” 最后这句话,才是韩翱宇此行的目的。 无论昨天的事,到底是不是杜雪妍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她跟韩湛这件事已经曝光了,社会的舆论跟目光势必会将宋瓷也拉扯出来。 而韩翱宇,他绝对不允许外界对宋瓷和韩湛的感情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杜雪妍必须从韩湛跟宋瓷的生活中消失。 韩翱宇连‘请’字都涌上了,他一番话堵得杜雪妍哑口无言。杜雪妍五脏六腑都在痛,这一刻,她才无比深刻的意识到,她是真的失去了韩湛。 韩翱宇没再讲话,只是端着茶,一口一口地品着。他望着窗外的风景,等着杜雪妍的一句承诺。 杜雪妍知道老人家在等她的一句话。 她心里很清楚,那句话一旦说出口,她与韩湛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杜雪妍双手垂放在桌下,紧紧地捏在一起,下唇已经被她用上牙齿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唇痕。 韩翱宇耐心不足了。 他放下杯子,作势要站起身。 杜雪妍心脏骤然紧缩。那一瞬间杜雪妍意识到,韩翱宇嘴上说着‘请’字,实际上只是在告诫她要认清现实! 真让韩翱宇就这么走了,那她的事业,她的前程也就全没了。 杜雪妍一把抓住了桌面,哑声说道:“我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我、”见韩翱宇垂眸望来,杜雪妍又说:“我会去好莱坞发展。” 韩翱宇赞许地点了点头,他说:“杜小姐是个通透聪明的姑娘,去了好莱坞,一定也能打拼出一番事业来。” 有他这句话,杜雪妍到了好莱坞,也不用再愁没有资源。 杜雪妍怔然的松开了桌面。 韩翱宇拿起遮阳的草帽准备走了,杜雪妍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冲动劲儿来。 她对着韩翱宇的背影,急切而又愧疚地说道:“老爷子,请代我向韩湛说一声对不起。” 韩翱宇没答话,就那样走了。 - 宋瓷跟苏欢颜一起逛了母婴店,觉得这也需要买哪也需要买,等她结账的时候,都装满了两个推车。 两人的孩子大小差不多,宋瓷的预产期是农历冬月底,苏欢颜的预产期则是腊月中旬。 两人买的东西都差不多。 结了账,苏欢颜邀请宋瓷去看电影。 恰逢泰坦尼克号重映,两人便买了泰坦尼克号的票。现在还没到中午,电影院人不是很多,两人坐下,一边吃着水果拼盘,一边看电影。 看完电影,苏欢颜告诉宋瓷:“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十四岁那年,那时候我觉得杰克跟Rose真的太般配了,为他们的别离大哭了一场。” 宋瓷何尝不是呢? “那现在呢?” 苏欢颜温婉一笑,她道:“现在看,就悟出了另一个道理。这出轨的男女啊,都是不得善终的。” 宋瓷忍着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这南方苏家养出来的苏小姐,跟她外表看上去不太一样。 看似一朵解语花,温柔皮囊下却藏着的一颗小炮弹。平时不吭不响的,一点着就会引火上身。 216章 麻烦,离婚协议上签个字(万更章) 快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苏欢颜突然叫住宋瓷。 “宋瓷。” 闻声,宋瓷回头望着苏欢颜。“怎么了?” 苏欢颜认真地打量着宋瓷,见宋瓷眉宇间并无忧伤愁苦,反倒还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她这才放了心。 苏欢颜温声说道:“宋瓷,微博上那些爆料,你看看就行了,切莫伤了心。再说,现在你才是韩湛的官配,她杜雪妍就算是要吃回头草,那也是个三儿。三儿的下场,你刚才也瞧见了,那是要被海淹死的。” 宋瓷本来就已经释怀那天那些事,听苏欢颜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有些好笑。她笑了笑,应道:“我从来不委屈我自己,谁惹我,我就报复回去。” 说罢,宋瓷又想到苏欢颜跟程砚墨的事。 一想到程砚墨的心里还藏着个穆秋,宋瓷就有些为苏欢颜抱屈。“欢颜,你跟程先生,你们还好吗?” 宋瓷是真的把苏欢颜当朋友了,她还是盼着苏欢颜跟程砚墨能真的相爱,那样将来漫长的岁月里才不会感到孤独。 夫妻是要走携手相伴一辈子的,若两人之间没有感情,那这一辈子得多难熬。 “我们么?”苏欢颜与程砚墨本就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还谈什么好不好。他们之间互相尊重且理解,就是相处融洽感情不错了。 苏欢颜见宋瓷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有些事也就不避着她。她直言告诉宋瓷:“我跟砚墨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凑合着过吧。砚墨性格虽然冷淡了些,但还是挺尊重我的。这就够了。” 她倒是看得开。 宋瓷听苏欢颜这么说,明白她对程砚墨并没有产生感情,反倒放心了。她怕的就是苏欢颜对程砚墨动了心,而程砚墨心里却藏着一个别人。 宋瓷心里这么想着,就听到苏欢颜突然问:“宋瓷,程砚墨跟穆秋的事,你知道吗?” 宋瓷:! 万万没想到,苏欢颜竟然连穆秋的事都知道!果然是苏氏家族里走出来的女儿,就没有善茬! 宋瓷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就沉默以对。 她的沉默,让苏欢颜明白了一切。“你不要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问问。再说,砚墨婚前的那些事,我也管不着。只要婚后他不乱来,能给我应有的尊重,我也别无所求。” 宋瓷走到电影院门前小广场的铁椅上坐下,她尴尬地摸着手机,问苏欢颜:“欢颜,你是怎么知道穆秋跟程先生之间的事的?” 苏欢颜的回答非常玄妙,她说:“爱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不爱一个人,眼神也是装不出来的。” 成婚的那个晚上,程砚墨抱着她温存,后来睡得迷迷糊糊,苏欢颜却从他嘴中听到了小秋的名字。 苏欢颜便暗中找人去查了那个小秋的身份。 之所以要去调查那个小秋的身份,倒不是嫉妒小秋,要将小秋斩草除根。就是想要了解自己的丈夫,曾经到底爱着怎样一个女孩子。 查到的消息,令苏欢颜吃惊。没想到,那个小秋竟然是穆家的小女儿,宋瓷的妹妹穆秋。 苏欢颜也是把宋瓷当朋友了,不然不会主动问起穆秋跟程砚墨的事。 苏欢颜告诉宋瓷:“我也想要你跟韩先生之间那种爱情,但宋瓷啊,爱情这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我现在就盼着孩子平安出生。以后,我带着他看这个世界,认真地过好我们的生活。” 说这番话的时候,苏欢颜脸上的表情沉静如水。她是真的心如止水,对爱情没有期待,也可以说是,对爱情失去了期待。 宋瓷忽然意识到苏欢颜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她温婉却坚韧的目光中,藏着不肯说的过去和秘密。 “行了,我们去吃饭,然后也该回去午休了。” “嗯,好。” 宋瓷带着苏欢颜去上回她与韩湛吃过的那家旱蒸鸡吃了午饭。 用过午饭,两人这才道别各自回了家。 车停在半山别墅的车库里,宋瓷刚从车里下来,就听到了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她诧异地抬头朝后方看过去,便瞧见钟不悔开着车,载着老爷子回家来了。 等车稳稳停好,宋瓷走过去打开车门,将外公从车内扶出来。 “宋丫头,午饭在外面吃了吧?”韩翱宇生怕宋瓷没有吃饭。 宋瓷点点头,告诉外公:“我跟苏欢颜一起去吃了旱蒸鸡。倒是外公,你这是出去玩了?” “嗯,去见了个人。” 韩翱宇一下车,就戴上了遮阳帽。 见宋瓷没戴帽子也没撑伞,韩翱宇又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戴到宋瓷的头上,“出门怎么也不带把伞,这么大的太阳,别把你晒黑了。” “谢谢外公!” 宋瓷扶着韩翱宇进屋。 上午在外面闲逛时出了一身汗,回到家宋瓷洗了个澡,午睡了会儿,醒来就看到了沈渝北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留言。 沈渝北:【有空过来一趟,我新创作了一首曲子,你拥有优先所有人听到它的权利。】 宋瓷盯着这条消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话,怎么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傲娇之意呢? 宋瓷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是什么呢? 晚上韩湛回了家,已经九点。他洗了澡却没睡,而是拿着手机在坐在床头看什么。 宋瓷见韩湛在玩手机,心说:他手机里面莫非住着一个小蜜? 宋瓷朝韩湛的手机屏幕瞥了一眼,却看到韩湛在看女士珠宝。 “给我买珠宝?”宋瓷眸子亮晶晶的。 韩湛将宋瓷搂入怀中,他问:“你喜欢哪套?” 宋瓷就爱那种艳丽的东西,闻言她指了指一套蓝色坦桑石珠宝,说:“我喜欢这个。” “我就知道你爱这个。”够大够闪够浮夸。 韩湛当即将那套珠宝下单,地址写的是半山别墅。 宋瓷心里喜滋滋的。 “我墨谣干妈要过生日了,她爱收藏珠宝,我在给她挑选生日礼物。瓷宝,你眼光高,你跟我说说,我该给她送什么礼物好?” 宋瓷便说:“我前些天收到了一份珠宝拍卖会的邀请函,就在后天晚上举行,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韩湛思忖着点头,“也好。” 听韩湛提到生日这两个字,宋瓷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一巴掌拍在韩湛手臂上。 韩湛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老师明天过生日!”宋瓷竟然忘了沈渝北的生日! 沈渝北今天特意发那条微信消息给宋瓷,哪里是要宋瓷去听他的新曲子啊!他那人傲娇,说话口不对心,其实是想要邀请她去给他过生日! “沈老师明天过生日?”韩湛垂眸问宋瓷:“你给沈老师准备好生日礼物没?” 宋瓷有些尴尬,“我都忘了,你刚才提起墨谣干妈的生日,我这才想起来。”沈渝北的生日就在明天,宋瓷现在为他选礼物也来不及了。 宋瓷有些心焦,而又愧疚。 她怎么能忘了老师的生日呢! “韩湛,我老师喜欢收藏打火机,造型越奇特的他越喜欢。韩哥你能帮我弄到一枚造型奇特的打火机么?”这是宋瓷跟沈渝北关系重修于好后,沈渝北过的第一个生日,宋瓷不敢怠慢。 “打火机吗?” 韩湛想到了一个人,他说:“我记得帝国娱乐的总监也有收藏打火机的爱好,我给你问问。” “好。” 韩湛一看时间还没到十点,就给北战打了电话。 电话被寒情深接了。 “北战在洗澡,等会儿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寒情深这人说话的口吻就跟她做事一样,干脆果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嫂子。” 韩湛这一声嫂子,喊得寒情深心里舒服。 “嫂子,我刚好有事找你。”韩湛打电话给北战,本意就是要找寒情深。被寒情深接了电话,正中韩湛下怀。 寒情深问他:“找我做什么?” 韩湛说:“是这样,有一位我很尊重的长辈明天过生日,他有个独特的癖好,爱收藏打火机。我听说贵公司颜总监也有想同的爱好,就想托嫂子问问颜总监,是否愿意割爱,卖给我一枚打火机?” 寒情深说:“稍等给你回复。” 寒情深迅速的挂了电话,没有一分一秒的迟疑。 宋瓷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她笑道:“北经理的老婆,做事真讲效率。” “她就是这样,做任何事都果决。” 不到三分钟,寒情深便用自己的手机给韩湛回了一个电话。“颜如风人在国外没法回来,他说会让人明天将东西送到你家里。” “好,麻烦嫂子了。对了,嫂子有帮我问过打火机需要多少钱么?” 寒情深:“他说就送给你了,权当交了个朋友。” “好,这份情我记下了。” 挂了电话,韩湛对宋瓷说:“好了,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宋瓷眉宇间的焦虑也淡了。 “这个颜如风,是谁啊?”提到帝国娱乐,每个人下意识都会想到帝国娱乐的总裁寒情深。寒情深名气在外,公司其它高层反倒没有多少存在感。 韩湛告诉宋瓷一个秘密,“这个颜如风,他是寒情深的小爸爸。” 宋瓷:? 爸爸就爸爸,还小爸爸。 “小爸爸是指...” 韩湛告诉宋瓷:“寒情深的父亲是寒辰逸,也就是帝国娱乐的创始人,这人你应该知道。寒辰逸一生未婚,却有一个聪明的女儿,外界对寒情深母亲的身份猜测颇深,却鲜有人知,寒情深其实是寒辰逸找人代孕,生下的继承人。” “代孕?寒情深也三十多岁了吧,那个年代代孕是非常少见的事。寒辰逸为什么要找人代孕?” 韩湛表情有些古怪,他反问宋瓷:“你觉得呢?” 一个男人需要代孕,无非就只有那两个原因。一是妻子不能生育,二是他本人不愿结婚娶妻。 至于不愿娶妻结婚的原因,也分两种,一是不婚主义者,二是... 宋瓷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猛地捂住嘴巴,一副吃了一个惊天大瓜的震惊模样。“韩哥,这个颜如风跟寒辰逸不会是...”宋瓷小声地说出了一个英语单词。 说完,见韩湛竟真的点头肯定了,宋瓷只觉得匪夷所思。 “好刺激!” 宋瓷拿起自己的手机,兴奋地说:“我得把这事告诉苏蓓蓓,让她把我们的小说写完后,就再以寒辰逸的故事写一篇小说。” 韩湛一把抓住宋瓷的手,皱着眉头,困惑地问道:“什么叫‘我们的小说’?” 宋瓷眨了眨眼睛,说:“你不知道苏蓓蓓怀孕后不写悬疑侦探小说了,她以咱俩为主角,写了一本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吗?” 韩湛:“?” 这是人干的事吗? “发表在网上了吗?我去看看。”韩湛就特别好奇,以他和宋瓷为主角的小说,会是什么样子的。 宋瓷说:“我把链接发到你手机上。” 给韩湛发了链接,宋瓷这才兴奋地跟苏蓓蓓分享她今晚听到的故事。 果然,在听完她的讲述后,苏蓓蓓当即拍板说:“等着,你们这本小说就快完结了,我争取在生产前将寒辰逸他们的故事也写出来!” 宋瓷深感满意。“那你发表了告诉我,我去给你打榜。” 苏北别:“好!” 宋瓷怀孕后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见都快十点半了,宋瓷自觉地关了手机,对韩湛说:“韩哥,晚安,我先睡了。” “嗯。”韩湛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宋瓷躺下,见韩湛盯着手机看得专心致志,便问他:“你在看什么?” “在看小说。” 宋瓷哭笑不得,“苏蓓蓓写的那个?” “...嗯。”说话间,韩湛又点开了新的一章。 “好看么?” 韩湛看得入神,都不愿跟她说话了。 宋瓷就睡了。 半夜里,宋瓷被尿意憋醒。她一睁眼,就发现旁边韩湛那边有灯光。 宋瓷揉了揉眼睛,朝韩湛那边望过去,发现韩湛竟然还在看小说! 宋瓷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深夜三点钟了。 宋瓷脑子里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说好的早睡早起养生大佬呢? 宋瓷先去上了个厕所,回到床边后,二话不说直接抢走韩湛的手机。 韩湛本来就很困了,手机被拿走后,也没打算再抢回来的打算。 “韩哥,你以前可是十点就睡觉的乖孩子。”宋瓷把韩湛的手机锁到了床头柜里。 她一躺下,就被韩湛给抱住。 韩湛闭着眼睛说:“这小说要把我笑死,一股浓浓的傻屌风。小说通篇用词浮夸,令人捧腹大笑的同时又忍不住追下去。” “她怎么这么有才呢?” 在小说里,韩湛被苏蓓蓓描写成了‘邪魅狷狂’,动动手指就能让人‘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而宋瓷,则被苏蓓蓓描写成了胸大34D,蛮腰细如柳,说话娇滴滴让人肉麻的女妖精。 韩湛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骂个不停,骂完又继续看。 自虐一般。 宋瓷说:“可不是,我每天都有在追呢,我还给她打榜了。” 韩湛失笑,“是个活宝。”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都睡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钟,便有一个司机模样的人来到半山别墅,交给钟不悔一个礼盒。 钟不悔拿着礼盒进屋,见宋瓷在练琴就把礼盒放在桌上,没打扰她。 等宋瓷练完琴,钟不悔这才说:“宋丫头,刚才有个司机帮一个叫颜如风的人,送了一个打火机过来。你看看。” “好。” 宋瓷打开盒子,见到打火机实物,顿时眼前一亮。她抱着打火机来到后院,叫了韩翱宇一声:“外公。” 韩翱宇戴着帽子,拿着一个小锄头,弯腰在花园里面锄草。 听到宋瓷叫自己,韩翱宇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她。“怎么了宋丫头?”见宋瓷穿得很漂亮,他说:“要出去?” “是,沈老师今天过生日,我跟韩哥去给他庆生,午饭和晚饭就不回来吃了,您自己注意身体,不许偷喝酒啊。”宋瓷私下里逮着好几次韩翱宇偷偷喝酒了。 “我不喝!”他嗓门洪亮,就是眼神有点飘。 宋瓷无奈一笑,进屋后又叮嘱着钟不悔看紧韩翱宇,一定不能许他喝酒,这才回房间去叫韩湛。 韩湛昨晚熬夜看了小说,早上偷了个懒没起床晨练。宋瓷推开房门,就看到床上没人,倒是听见浴室里有水声。 “怎么大清早洗澡?”宋瓷问完,对上韩湛那幽怨的眼神,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她眼神揶揄起来,好笑地问韩湛:“大清早的,火气很旺盛嘛韩哥。” 韩湛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都怪苏蓓蓓的小说描写的太黄暴,还写了什么飞机Play。今早天快亮的时候,我一直在做梦。”在梦里,在飞机上,他对宋瓷可是为所欲为。 醒来,韩湛就只能去洗澡了。 宋瓷走过去抱住韩湛,在他耳旁说:“现在时候有些迟了,我们得去老师家了。晚上回来,我陪你玩。” 韩湛眸色深暗,呼吸略重。 用了极大的自控力,韩湛才狠心推开宋瓷。“去帮我挑衣服吧,天怪热的,今天不穿西装。” “好。” 沈渝北的生日宴是家宴,并没有外人在,韩湛也不必穿正装。韩湛喜欢穿Polo衫,舒适又宽松。 宋瓷走近衣帽间,给韩湛挑选了一件舒适的深蓝色Polo衫,配一条烟灰色西装裤。 最简单的款式,穿在韩湛身上也显得大气耐看,男人味十足。 沈渝北的家位置比较偏远,远离市区。两人走郊区省道,没经过市区,只开了三十分钟的车便到了沈渝北的家。 韩湛在停车,宋瓷先按门铃。 叮铃铃—— 宋瓷按了一边门铃,就耐心地等着。 韩湛拿着车钥匙走过来,见门没开,就问她:“怎么没人来开门?” “难道没在家?” 宋瓷正要再按门铃,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沈渝北亲自来开了门。 今日,沈渝北穿得特别好看,内穿一件白色贴身短袖衫,外面披了一件月白色印荷花的真丝薄衫。长发扎成了小丸子头,干干净净的脸蛋微微有些红。 宋瓷以为沈渝北是热的。 她把礼物递到沈渝北面前,笑意吟吟地祝福沈渝北:“老师,生日快乐啊!”沈渝北四五十岁的人了,但因为长得年轻,看着就跟那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样英俊富有个人魅力。 他像是有些惊讶,说:“难得你还记得我生日。” 宋瓷心里憋着笑,心想:我要真忘了,你就该把我赶出家门了。 当着宋瓷的面,沈渝北打开了那个礼盒。 瞧见里面是一块手表,沈渝北兴致缺缺。“是手表啊,谢谢。”他正要盖上盒子,宋瓷赶紧按住他的手,说:“这可不是手表,这是打火机!” 闻言,沈渝北眼神变得神采奕奕起来。“打火机?我还从没有见过这种打火机。怎么打火?”沈渝北像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特别开心,脸上的表情纯粹而干净。 宋瓷便取出那个手表样式的打火机,戴在沈渝北的手腕上。 沈渝北迫不及待地问她:“火呢?” 宋瓷指着表盘正面那个小孔,说:“拨一下表盘旁边的按钮,火焰就会从这里出来。”说罢,宋瓷拨动表盘旁边那个调时间的按钮,一股深蓝色火焰便从那个小孔里钻了出来。 “有趣!”沈渝北脸上的笑容灿烂,他说:“这礼物我喜欢。” 宋瓷适时说:“这是韩湛给您找来的礼物,他有眼光吧。” 韩湛挑眉,含笑地看着宋瓷。 沈渝北抬头盯着韩湛看了几秒,才低头说:“嗯,眼光是不错,挑人挑东西的眼光,都很好。” 宋瓷笑着挽住沈渝北的手,说:“老师,我现在也学会做饭了,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荷香排骨,我做给你吃啊!” 沈渝北有些尴尬,他说:“嗯,好啊...” 三人进了屋,一走进客厅,韩湛便听到厨房里有人在唱歌。 这歌声莫名的耳熟。 韩湛皱着眉头朝厨房望进去,就看到了帝蓉蓉。 帝蓉蓉今天打扮的像只花孔雀,穿了一条粉嫩嫩的露背长裙,披着发,完美精致的她本该站在舞台上唱歌。但她,却站在沈渝北家的厨房里,一手拿平底锅,一手拿锅铲。 韩湛:? 为什么干妈会在这里? 帝蓉蓉笑着转身,对沈渝北说:“北北啊,是不是我叫的海鲜送来...”了... 帝蓉蓉看到自己的干儿子和干儿媳妇一左一右地站在沈渝北的身边,她僵在了原地。回忆起自己刚才说话时那娇滴滴腻死人的口气,帝蓉蓉顿时红了脸。 帝蓉蓉赶紧丢了手里的锅铲,关了炉火,转过身低头在洗菜池龙头下面洗手。 她在干儿子面前丢进了脸,没脸见人。她只想把自己丢进那个平底锅里,油炸烹饪。 宋瓷在短暂的失神后,终于回过神来。她笑了笑,对沈渝北说:“老师,你还叫了蓉蓉干妈来做客啊,你们老朋友要聚会,我们小辈还是不参合了。” 宋瓷拉了拉韩湛的手肘,说:“韩哥,我们不是跟医生约好了今天去做产检吗?咱们先去过去怎么样?” 对宋瓷的话,韩湛如若未闻。 韩湛深吸一口气,他盯着厨房里那人,沉声说:“蓉蓉干妈,你给我出来!” 帝蓉蓉视死如归般回头,迈着悲壮的步子,朝韩湛走了过来。 韩湛盯着帝蓉蓉身上那花里胡哨还有些暴露的裙子,心里就一阵窝火。“跟我来。”韩湛转身就往外走,帝蓉蓉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老老实实跟在韩湛的背后走了出去。 宋瓷见沈渝北担忧地追着帝蓉蓉的背影望去,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才说:“我去做饭,老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沈渝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沈渝北很少做菜,偶尔会动手做个西餐。他的一双手养尊处优,白白嫩嫩,洗菜都觉得是委屈了他。 宋瓷将帝蓉蓉之前准备的食材放进锅里,她盯着锅中冒热气的菜,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蓉蓉干妈还是漂亮依旧啊。” 沈渝北将生菜放在菜篮子里,他说:“宋瓷,你是不是有些生气啊。” 宋瓷没吭声。 沈渝北说:“我跟她,我们最近才开始接触,我们并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 宋瓷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老师。” 宋瓷关掉火,她将锅盖盖在菜上,这才走到沈渝北的身边。 两人并肩而站,宋瓷偏头看着沈渝北。一想到沈渝北苦恋帝蓉蓉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再另寻新欢,宋瓷就有些心疼沈渝北。 宋瓷语重心长地开口:“老师,蓉蓉干妈跟霍静安还没有离婚,你现在是在插足干妈的婚姻!老师,你这事说的好听是追求真爱,说得不好听,那你就是个破坏别人婚姻关系的小三!” 沈渝北忍不住大声反驳:“可霍静安早就出轨了别人,蓉蓉这些年跟他过的是形容陌路的生活,他们早就没有感情了。”沈渝北仪态尽失,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宋瓷犀利冷静地指出一件事,“可她仍是霍太太。” 沈渝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宋瓷叹气,“老师,你糊涂啊!” 良久后,沈渝北才哑声叹道:“不糊涂,就不叫爱了。”爱一个人,本来就是糊涂不理智不可控的事。 宋瓷就没再多说了。 都是成年人了,沈渝北无论是阅历还是眼力,都远超于宋瓷。宋瓷明白的道理,沈渝北何尝不明白? 明白,但不理智,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无可奈何。 - 屋外。 沈渝北家院墙外有一颗大古树,古树的树枝伸展开,遮天蔽日般。 韩湛走到那颗树下。 这里阳光要弱许多,空气中都有一丝丝的阴凉。 帝蓉蓉老老实实地跟在韩湛身后,见韩湛停下,帝蓉蓉也停下。走路时,怕弄脏了裙边,帝蓉蓉都是拎着裙子的。 韩湛回头的时候,帝蓉蓉做贼心虚似地松开了手里的裙角。 她心虚地抬头,瞧着干儿子那副严肃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帝蓉蓉声音嗫喏地开口问:“湛湛,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湛湛何止是生气了,简直是惊怒了好吗! 韩湛目光严肃,他盯着帝蓉蓉看了一会儿,才说:“我得给洛兰干妈和墨谣干妈打电话,让她们来给你洗洗脑子。” 闻言,帝蓉蓉一惊,忙伸手去抢韩湛的手机。边抢边惊慌地低喊:“湛湛你别,干妈知道错了!” 韩湛高举着手机,没再继续打电话,却也没有将手机放回口袋。他垂眸望着帝蓉蓉红扑扑的脸蛋,问她:“你真的知道错了?” 帝蓉蓉点头,“知道了。” “说说,错哪里了。” 帝蓉蓉说:“我不该勾引沈渝北。” 韩湛眉心一跳,“是你勾引的他?” 韩湛一直以为沈渝北勾引的帝蓉蓉,毕竟沈渝北喜欢了帝蓉蓉太多年。 帝蓉蓉惴惴不安的点头。 韩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现在勾引他,早干嘛去了。当年他跟你表白的时候你看不上他,现在婚姻生活过得不满,你发觉了沈渝北的好,又转过身来吃回头草。蓉蓉干妈,我劝你做个人。” 帝蓉蓉羞愧得抬不起头。她说:“我也是在婚后才发现霍静安的许多缺点,我们不停地争吵,最终以他出轨而宣布感情破裂。我跟霍静安早就不相爱了。” “湛湛,我并没有把沈渝北当做备胎,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他是那么的好。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爱,被我逗得面红耳赤也不会逾越唐突,他是我见过的最干净最纯粹的男人了。” “我好像,对他动心了。” 说来可笑,年轻的时候帝蓉蓉看不上沈渝北,觉得他天真固执,脑子是个缺根筋的。却没想到,人到中年,反倒发觉了沈渝北的好,竟然腆着脸来主动勾搭他。 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韩湛是个头脑冷静的人,在听完帝蓉蓉的真心话后,他并没有被帝蓉蓉的‘真爱论’打动。 他说:“干妈,你这样,是要置沈渝北与万劫不复之地!” 帝蓉蓉吃了一惊,“怎么会...” “怎么不会?一个名扬全球的小提琴家,却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成了一个男小三。你说,外界会怎么评论沈渝北!蓉蓉干妈,你这样,是在害沈渝北。” 帝蓉蓉瞪大了眼睛,眼眶微微发红。 “我...”帝蓉蓉无话可说。 韩湛见帝蓉蓉要哭了,又不忍心说更重的狠话。他心里无声地叹气,心想:这事怎么就这么糟心呢? “蓉蓉干妈,沈渝北为了你,一辈子都没有娶妻谈恋爱。与他的爱相比,你的爱未免太不值一提。” 韩湛的话犀利而直白,帝蓉蓉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立场。 是啊,沈渝北是个缺根筋的,他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得不到帝蓉蓉,他便一辈子不再娶妻生子,这是死脑筋的浪漫。 “你若真的喜欢他,就必须拿出你的决心与诚心,不然,你对沈老师的喜欢看上去就像是个笑话。” 言尽于此,韩湛不肯再多说,便回了屋子里。 沈渝北见韩湛进屋,他忙站起来,对韩湛说:“你骂她了?” 韩湛心情复杂。 沈渝北是真的很喜欢蓉蓉干妈啊! 韩湛站直了身子,对沈渝北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渝北愣住。 韩湛说:“沈老师,蓉蓉干妈糊涂,做事全凭脑子发热。这些天,蓉蓉干妈一定给沈老师造成了诸多困扰吧,我替她为您道个歉。我已经说过她了,她现在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 沈渝北呆呆的,没说话。 她想来就来,说走就走,从来都是这样。 韩湛知道沈渝北被蓉蓉干妈伤透了心,他又说:“沈老师,你不妨给自己一个选择的余地。” 沈渝北眉头轻拧,不太明白韩湛的意思。 韩湛斯斯文文地说:“给自己一个选择,告诉自己,如果她能拿出最大的诚意,再次回来我的身边,那我一定不计前嫌,会接受她的告白。如果她当真就这样一去不复返,那只能说明她的爱只是一时的玩闹。” 换个说法,如果帝蓉蓉真能为了沈渝北与霍静安离婚,然后再来追求沈渝北,那她一定是真的爱上了沈渝北。若帝蓉蓉回去后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一去不回,那她就真的不值得沈渝北用一生去爱。 沈渝北明白了韩湛的意思后,他没再说话。 门外,帝蓉蓉站在门垛下,听到了韩湛与沈渝北的谈话后,她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韩湛那话,既是在说给沈渝北听,也是在讲给她听。 韩湛余光瞥见门口那道粉色倩影转身逃走了,他假装没看到。 这顿午餐,吃的索然无味。 吃过午餐,沈渝北直接下了逐客令,将宋瓷和韩湛送走了。 送走他们后,沈渝北独自来到顶楼,他关上落地窗的窗帘,一个人躲在昏暗的房间里,拉奏了一个下午的小提琴。 音乐家能通过自己的乐器传达出自己的心情。 管家听到沈渝北今天的琴音,知道先生心里一定乱极了,他忍不住唉声叹气。 -- 霍家从政,霍静安在望东城也是受人敬仰的人。 他与帝蓉蓉结婚十二年,幸福的婚姻生活只维持了两年,便因一场变故而破裂。后来,霍静安在外面秘密养着一个情人,情人是个女演员,容貌不俗风情万种,是帝蓉蓉所比不了的。 但那张脸,却跟帝蓉蓉有几分神似。 帝蓉蓉的父母都是革命歌唱家,她本人也是中国女高音歌唱家,是国家一级演员。她是唱民族音乐的,上春晚就跟明星上综艺一样普通平常。 帝蓉蓉在国家的知名度非常高,也是曾经去维也纳金色大厅开过个人演唱会的歌唱家。 帝蓉蓉的形象正面,且家世不俗,尽管与帝蓉蓉感情破裂,但出于两个家族以及个人形象和前程事业的考虑,霍静安跟帝蓉蓉这么多年,一直都维持着夫妻关系,没有离婚。 霍静安也以为,他们会一直当一辈子的夫妻。 可这天,当他下班后,回到秘密情人的别墅里,两人刚温存了一番,身上还流着汗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帝蓉蓉的电话。 “霍静安,回霍家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帝蓉蓉很少给霍静安打电话,霍静安意外了那么几秒,便下了床,穿上了衣服准备回家。 小甜心见他要回家,就有些不悦。“你要回去?” “嗯。” “那个女人随便一个电话就把你喊了回去,你还说疼我呢。”小甜心吃醋了,语气里布满了酸意。 霍静安习惯了伪装自己,最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生气了,可小甜心没有察觉到,还在那里小声地抱怨:“你答应过今晚要陪我的,你这段时间这么忙,我好想你的。” 霍静安冷漠地注视着她,说:“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三,蓉蓉才是我的妻子。是三,就得做好三的本职。她给我打电话,我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霍静安渣得明明白白。 小甜心:“...” 霍静安生气了,小甜心也不敢再多嘴了。 霍静安驱车回到家,见家里灯火通明,他忽然停下了车。坐在车里,霍静安看着这栋大房子,眼皮莫名的跳得有些快。 电话又响了。 霍静安拿出手机,看到是帝蓉蓉打来的。霍静安接了电话,听到帝蓉蓉说:“进来吧,坐车里做什么。” 霍静安下了车,灭掉手里的烟,准备进屋时,想到帝蓉蓉不喜欢烟味,又回到车里,在车内找到了一瓶没有开封过的口香糖。 这一年里,今晚是帝蓉蓉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口香糖都快要过期了,他才有用到它的时候。 霍静安飞快地嚼了几颗口香糖,这才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屋。 大厅里,没有一个佣人,霍静安一进屋便看见了帝蓉蓉。今夜,帝蓉蓉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化了妆,坐在水晶灯下,美得令人心动。 霍静安突然停下了脚步,痴痴地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帝蓉蓉还是像年轻时候一样,初看惊艳,久看倾心。 帝蓉蓉闻声回头,冷淡地看了霍静安一眼,淡淡地说:“坐吧,我们聊聊。” 帝蓉蓉那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将霍静安看得心里痛楚。在没有失去那个孩子之前,她看他的眼神也是带着爱慕之意的。 霍静安一步步走到沙发边,坐下,便看到茶几上摆着一份文件。霍静安看到离婚协议书着‘离婚协议书’几个黑色的正楷字时,眉头骤然间皱成了川型。 “霍静安,这么多年没有麻烦过你了,今天得破例了。”帝蓉蓉丢给他一支笔,口吻平静地说:“麻烦,签个字。” ------题外话------ 猜猜,颜总监是谁。 猜对了吃糖。 217章你要的是江山,他要的是我(万更章) 帝蓉蓉:“麻烦,签个字。” 闻言,霍静安眼里骤然聚起阴霾,闪过狂风暴雨,但一对上帝蓉蓉那双看淡一切的双瞳,就又跟没了脾气一样,瞬间软化下来。 “怎么突然决定离婚?”他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有种不显山不显水的稳重。 帝蓉蓉说:“当年因为孩子的死,我恨透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愿意跟你离婚,其实不是在跟你怄气,我是在跟我自己怄气。” 听帝蓉蓉主动提起那个孩子,霍静安瞳孔微颤。 这么多年过来,她从来都不会提到那个孩子。忽然提及这件伤心往事,她是真的释怀了那些痛,也决定遗弃他了? 霍静安心里堵得难受,有种即将失去一生挚爱的觉悟。 帝蓉蓉弯腰在离婚协议上写下她自己的名字,边写边说:“现在,我决定放过我自己了。”她把纸张和笔,推到霍静安的面前。望进霍静安深不可测的双眼中,帝蓉蓉告诉他:“霍静安,我也饶过你。” 霍静安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捏着笔,手指颤抖,迟迟没法写下自己的名字。 凝视着帝蓉蓉白净而俏皮的漂亮脸颊,霍静安突然小声地问道:“蓉蓉,如果当年,如果若若没有因为我被害死,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再次听到那个小天使的名字,帝蓉蓉眼眶一阵发红。她仰头,望着刺眼的水晶灯,哑声说:“没有如果。” 霍静安手在抖。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飘回到了十年前... 望东城属于墨安省,是墨安省的省会。墨安省下,除望东城外,还有其它几个市区。其中微安市地势较陡,土质疏松。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一场暴雨降临在微安市,微安市城区被水淹没,多个山村发生泥石流灾害,数百村民被埋。 那是一场令人痛心的自然灾害。当时微安市的领导人因为灾后救援工作指导无能被撤职,霍静安临危受命前往微安市指导工作。 事业正处于迅速爬升期的霍静安为了自己的仕途高升,整天整夜都在灾难现场指导灾后重建工作,因此对家庭便多有忽视。 那时,正逢帝蓉蓉生产完,还在坐月子。 知道霍静安做的是救国救民的大事,明白他工作辛苦,帝蓉蓉也表现得很大度体贴。她独自在家坐月子,有保姆帮忙做饭伺候,倒也不算累。 但霍静安树敌太多,他在前线指挥灾后重建,仇人却偷偷地跑进他的家中,绑架了帝蓉蓉和他们的孩子。 敌人让帝蓉蓉给霍静安打电话,让帝蓉蓉向霍静安转达一个要求:只要霍静安愿意主动请辞并保证再也不入仕途,他们便会放过帝蓉蓉和女儿若若。 但霍静安很忙,忙得没空接电话。 帝蓉蓉连续打了五个电话,霍静安终于接通了,可他没给帝蓉蓉说话的机会,便告诉她:“我这里有领导在视察工作,蓉蓉,我晚上再打给你。” 然后,霍静安便打了电话。 帝蓉蓉等霍静安的电话,等了十个小时,等到第二天天亮霍静安也没有回电话。他忙得焦头烂额,早就忘了下午跟帝蓉蓉做出的承诺... 帝蓉蓉被霍家人找到的时候,已奄奄一息。那时,她怀里还抱着已经死去身体僵硬的女儿。亏得当时医疗团队强悍,才抢救回了帝蓉蓉的一条命。 当霍静安赶回望东城,去到医院,看到帝蓉蓉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时,他痛苦自责不已。他在帝蓉蓉的床前下了跪,哭着扇自己的巴掌,哭着忏悔,祈求帝蓉蓉的原谅。 但帝蓉蓉的目光却再也没有看过霍静安一眼。 从此,这对恩爱的夫妻形同陌路。 霍静安望着帝蓉蓉,瞧见帝蓉蓉的眼眶里有泪水,想到他们的女儿,霍静安也没忍住红了一双眼眶。 他迟迟下不去笔,便猛地将笔拍在桌上,哑声说:“蓉蓉,我对不住你们母女俩。” 帝蓉蓉仰望着天花板,对霍静安的道歉,置若未闻。 霍静安想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帝蓉蓉的脸颊,手才伸出去了一半,又跟被烫岩浆到了似的,迅速收了回去。 霍静安喉咙吞咽了数次,他说卑微问道:“能不能,不离婚?” 帝蓉蓉这才低下头来,目光冷漠地看着霍静安。 “不能。”帝蓉蓉态度坚决。 霍静安忍不住问:“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婚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突然要离婚,这是为什么...” 帝蓉蓉开了口,声音轻飘飘地打断霍静安:“我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霍静安如遭雷劈。 帝蓉蓉:“我想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去追求他。” 霍静安脸上的横肉都在抖,他双手紧捏成拳头,用了很强的自控力才压住了满心的不忿和嫉妒。他磨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帝蓉蓉知道霍静安在生气,却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帝蓉蓉语气疑惑的说:“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反正我们的婚姻早就是名存实亡,离婚对彼此都是解脱。我们离婚了,你就可以把你的小情人抬进霍家。我自然也可以去找我的白马王子。” “我问你,那个人是谁!”霍静安一心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帝蓉蓉:“沈渝北。” 霍静安猛地站了起来。 “沈渝北!”霍静安在口齿间撕扯着这三个字,恨不能将它们咬碎,他气得身子都有些发抖。“你告诉我,你爱上了沈渝北?”他觉得可笑,有种被当头被打了一棒的荒唐感。 帝蓉蓉蹙眉看着霍静安发疯,一声不吭。 “帝蓉蓉,你诚心气我是不是!你找谁不好,你找上那个缺根筋的死古板!”霍静安追求功名利禄,渴望成为人上人。就特别看不起沈渝北那种一心追求艺术,故作清高又死心眼的艺术家。 沈渝北要比霍静安小五岁,比帝蓉蓉还小上两岁。那家伙搞音乐的,说话做事文绉绉的,霍静安总觉得沈渝北是个装逼犯。 当年霍静安在追求帝蓉蓉的时候,沈渝北就像是只苍蝇,霍静安和帝蓉蓉走到哪儿都有沈渝北嗡嗡嗡叫的身影。好在后来帝蓉蓉选择了霍静安,霍静安这才觉得扬眉吐气了一番。 婚后,霍静安也曾在多个场合见到过那个穿得跟个谪仙一般,像是立马就能原地飞升,得道成仙的沈渝北,总是忍不住对沈渝北冷嘲热讽。 霍静安嘲讽沈渝北是个感情的失败者。 而沈渝北总是不反驳。 直到后来若若的死,霍静安性格收敛了许多,再见到沈渝北,也无颜在沈渝北面前趾高气昂。而沈渝北也因为霍静安辜负了帝蓉蓉母女这事,连多看霍静安一眼都觉得是脏了眼睛。 如果问霍静安这辈子最讨厌谁,那沈渝北一定是长居榜首的那个人。 当年娶到帝蓉蓉,霍静安笑得猖狂嚣张。却没成想,他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到头来,沈渝北还是偷走了帝蓉蓉的心。 霍静安不服气。 他红了一双眼,厉声问帝蓉蓉:“沈渝北哪点好?当年你就嫌弃他没有男子气概,看不上他,怎么现在反倒对他有了感情?” 帝蓉蓉一点也不怕霍静安,她平静与霍静安直视,语气淡淡地说:“是,他的确没你有男人味,没有你霸道专横,没有你这般惊人的家世。但他心里有我,眼里全是我,我一出现,他的目光都亮了。” 帝蓉蓉嘲讽般盯着霍静安,她说:“我就是个小女人,我就想找个满心满眼都装着我的男人。霍静安,知道你跟沈渝北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霍静安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帝蓉蓉道:“你要的是江山,他要的是帝蓉蓉。” 霍静安怔住。 “我已经错过他十二年了,不能再错过他后半生。霍静安,签字吧,别耽误我追对象。”帝蓉蓉将那支笔拿起来,她站起身,用力地扳开霍静安的右手指,将笔塞进霍静安的手心。 霍静安面红耳赤,想要将那支笔丢开。 帝蓉蓉盯着霍静安垂死挣扎的右手,忽然就叹了一口气。 帝蓉蓉说:“霍静安,还挣扎做什么,我早就不爱你了。” 霍静安脸上神情非常难看,他不挣扎了,就用一双满是受伤的眼睛看着帝蓉蓉冷漠绝情的脸。 帝蓉蓉用双手包着霍静安的手,用力地带着那只手,伸向离婚协议书。在帝蓉蓉的逼迫下,黑色的笔尖摇摇晃晃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霍字。 帝蓉蓉说:“我什么都不求。你的财产,你的房子,你的所有不动产,我都不求。” 霍静安还在挣扎,但帝蓉蓉夏下一句话,彻底让霍静安丧失了挣扎的力气—— 她说:“我只求,摘掉霍太太这个身份。” 霍静安一身蛮力都被帝蓉蓉这句话给抽干了。他任由帝蓉蓉握住他的手,在离婚协议书上写下霍静安三个字。 帝蓉蓉收起离婚协议书,将它们放到包包里。她拿着包,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霍静安,又从包里拿出结婚戒指。 那是一枚紫宝石戒指,戒指有六克拉大,当年这枚戒指,也是霍静安费了些力气才弄到手上的。 帝蓉蓉将戒指放到霍静安的手里,她说:“去卖了吧,用它卖的钱,还能给你的小情人再买一套昂贵的首饰。” 说完,帝蓉蓉便拿着包,踩着她的恨天高,身影摇曳地走出了霍家的大门。 从此,世上再无霍太太。 - 夜色浓黑,沈渝北像是听到了一阵车轱辘飞快转动的声响。 他睁开眼睛,凝神听了听,还真的听到了车轮声音。 沈渝北坐了起来,他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朝门口望了一眼,便看到他家的树下停着一辆车。 认出那是帝蓉蓉的车,沈渝北猛地捏紧了窗台上的大理石。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帝蓉蓉在车里坐了会儿,这才推开车门,迈步走到沈家大门口。帝蓉蓉站在沈渝北家的门口,见沈家一片漆黑,她便抱臂坐在了沈家大门前的碎石子阶梯上。 晚上蚊子多,沈家周围又多大树,蚊子一把一把的。 帝蓉蓉很快就被咬了几个包。她拍死了几个蚊子,那蚊子在她粉裙上留下一摊血迹,像极了朱砂痣。 帝蓉蓉快要被蚊子咬的没脾气了,这时,她身后沈家的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帝蓉蓉身子僵住,坐在阶梯上突然就不敢动了。 沈渝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深夜至此,霍夫人是要做什么?” 帝蓉蓉缓缓地回头,便看见身后站着一个沈渝北。 他穿着白色的居家睡衣,手里提着一盏手工灯笼,因为睡觉长发放了下来,全部披在他的肩后,把他衬得如画如卷。 帝蓉蓉慢慢站起来,她抓了两把发痒的胳膊,这才低头打开包,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递向沈渝北。“沈渝北,现在开始,我叫帝蓉蓉了。” 沈渝北微愣。 他眼神几番变换,这才低头,提高了手中的灯笼,看清楚了那份文件上的字。 离婚协议书。 沈渝北的喉咙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沈渝北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瞎几把乱跳,就像是被洒在鼓面上的黄豆似的,跳得可欢乐了。 沈渝北一直不吭声,帝蓉蓉就有些心慌。 她将离婚协议书收了回来,故作冷静且从容优雅地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我先回去了。”帝蓉蓉转身之际,手腕猝然被一只手抓住。 握住她的手触感略凉,但这双双手冰凉的手的主人,却有一颗炽热长情的心。 帝蓉蓉仰头看着沈渝北,没说话。 沈渝北说:“你能去哪里?” 帝蓉蓉:“我...” “你家在舜臣那边,你跟霍静安离了婚,你还有去处吗?”帝蓉蓉在外并没有房子,在舜臣那边倒是有一套公寓,她把钱全都拿去做投资去了。 帝蓉蓉只能去酒店。 但这个时候,她总不能说自己可以去酒店吧。 帝蓉蓉顺着坡坎往下走,表情变得惨兮兮的,她说:“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我可以去洛兰那里住一宿...” “留下吧。” 沈渝北拉着她进了院子,就转身关门。 帝蓉蓉怕他后悔,赶紧往院子里面走了几步,站在沈渝北的身后,盯着沈渝北关门。沈渝北提着灯笼转身,见帝蓉蓉表情可怜兮兮的,他说:“二楼有客卧,我去给你铺床。” “打扰了。” 帝蓉蓉和沈渝北合力铺好床单。 沈渝北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过来,是男士专用的。“家里没有女性,这套洗漱用品是我给自己备的,你凑合着用吧。” 帝蓉蓉接过洗脸毛巾跟浴巾之类的生活用品。 沈渝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压抑着狂喜的心,故作冷淡地对她说晚安。沈渝北转身要走时,又被帝蓉蓉拉住了衣服。 “还有什么事?”沈渝北没回头,就背对着帝蓉蓉。 帝蓉蓉用贝齿咬住粉唇,羞于启齿却不得不开口,她问沈渝北:“沈渝北,能把你的睡衣,借我一套吗?” 沈渝北:! 他:“我去拿。” 沈渝北离开帝蓉蓉房间的时候,是同手同脚的。 他拿了一套睡衣过来,是真丝的套装,长袖长裤,屋子里有中央空调,穿长袖倒也不热。沈渝北将睡衣用一个袋子装着,挂在帝蓉蓉房间的门锁把上。 “睡衣挂在门锁上,你自己来拿。”沈渝北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才说:“晚安。” 沈渝北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关门时,听到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 沈渝北盯着黑色的门锁把,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他躺在床上,听到房子外面的虫鸣声,他有些心猿意马。帝蓉蓉穿着他的睡衣,会是怎样的美景?景色美不美沈渝北不知道,但他心里一片发烫。 管家第二天早上起床,和佣人一起将一楼打扫干净。佣人开始做饭,管家则上楼去准备叫醒沈渝北。 沈渝北今天要去参加一个电视台的节目录制,吃过早饭就得出发去机场了,不能迟到。管家踩着阶梯上楼,一走到二楼的走道上,便看到一道白影。 管家没多想,张嘴就说:“先生,你已经起床...”说话时,管家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才发现那是一个身材玲珑凹凸有致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先生的睡衣,加之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女人来留宿过,所以管家便下意识认为此人就是先生。 管家盯着帝蓉蓉那张保养得宜,不仅不显老,反倒风韵十足的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霍...”管家下意识就要喊帝蓉蓉一声霍夫人,但他又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在先生的家里,在先生主卧的房门口,他是绝对不能管帝蓉蓉叫做霍夫人的! 管家改口说道:“帝女士,您醒了?您是想吃中式早餐呢,还是西式早餐?” 不愧是管家,遇到任何荒唐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帝蓉蓉红着脸,小声地说:“沈渝北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的,我明白了。” 管家摸不准帝蓉蓉跟沈渝北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以为帝蓉蓉是从沈渝北房间里出来的,怕自己进去,会看到什么瞎眼睛的画面,便对帝蓉蓉说:“麻烦帝女士叫醒先生,就说该起床吃早餐,然后出发去机场了。” 帝蓉蓉问:“他最近没有演出吧?” “是通告,一月前先生便答应了要上一台综艺节目做嘉宾,今天中午一点钟开始录制节目,不能迟到。麻烦帝女士了。”说罢,管家便默默地转身下了楼。 帝蓉蓉看着沈渝北的房门,忍不住笑了。 她刚才完全可以跟管家解释昨晚她跟沈渝北是分开睡的,但管家误会了,帝蓉蓉就让他误会。她巴不得全天下的都误会才好。 帝蓉蓉站在门口,心想:管家让我代他叫沈渝北起床,可不是我自己擅自闯入的。 这么一想,帝蓉蓉底气十足,便推开了门。 沈渝北的家装修成原木森林风,他主卧室摆着一张由原木打造的造型古朴的实木床,床柱造型弯曲呈现出原生态的形状,每一根床柱都有她的小腿粗。 沈渝北睡觉的时候,姿势竟意外的很可爱,双手乖乖地放在胸前,微微张着嘴,发出轻轻地鼾声。 帝蓉蓉站在床边上,盯着沈渝北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推了推他。 沈渝北以为是管家,他用薄被盖住脑袋和脸,说:“别喊我,再睡五分钟。” 帝蓉蓉开口说:“再睡你就要迟到了。” 沈渝北意识到不对。 他一把扯下薄被,睁眼就看见了帝蓉蓉的脸。沈渝北眨了眨眸子,压下心里的各种情绪,非常镇定地坐了起来,说:“你怎么在我房间?” 帝蓉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管家让我来叫你起床。” 沈渝北刚醒,脑子还有点蒙,就又听到帝蓉蓉说:“他以为我们昨晚睡了。” 沈渝北脸蛋上浮出一些微红。 “行了,我起来了。” 沈渝北走进厕所去刷牙,刷牙的时候,还偷偷地盯着帝蓉蓉打量。沈渝北虽然不胖,但男人的骨架天生就要比女人宽阔一些,沈渝北穿着显得贴身的衣服,穿在帝蓉蓉身上却显得宽大。 帝蓉蓉的腰很细,沈渝北睡裤的腰身比较宽,穿在她身上像是要掉下来。帝蓉蓉就用手不停地拉。 沈渝北不敢多看,看多了会有反应。 吃过早饭,帝蓉蓉起身告辞,走时,故意将自己的一对耳环留在了沈渝北的家里。不遗忘点儿什么东西,下次怎么有理由继续上门? 帝蓉蓉刚走,佣人便上楼去收拾房间。 片刻后,佣人就下来了,手里捧着一对精致的女士耳环,走到沈渝北身旁,说:“沈先生,帝女士的耳环落在床头柜上了。” 沈渝北说:“放这里。” 佣人便将那对耳环放在了沈渝北身旁的角几上。 沈渝北上楼去换衣服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那对耳环。 走到主卧室门口,沈渝北脚步一顿,他拿出兜里的耳环,想了想,才举步走进了客卧,将耳环放在了床头柜上。 就好像,那对耳环一直都呆在那里,从不曾被人发现过。 -- “宋宋,这条裙子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你。”艾伦挑了一条桃粉色长裙,宽松的大裙摆非常适合孕妇穿,尤其是宋瓷这种六七月孕肚大小的准妈妈。 宋瓷穿惯了艳丽的大红大紫,突然面对这般粉嫩嫩的裙子,她还有些犹豫。“我这皮肤,最近看着好像黯淡了一些,这个颜色怕是不好驾驭吧。” “都是错觉!”艾伦盯着宋瓷那张瓷白漂亮的脸蛋,他说:“你皮肤状态很好,你最近长胖了一点,把卷发披下来,用刘海修饰下脸型。就是最漂亮的孕妈妈了。” 宋瓷也知道自己长胖了,但她现在肚子里揣着两个孩子呢,也不敢节食,只能等生产后再考虑减肥的事了。 “我试试吧。” 艾伦便叫了女助理跟着宋瓷进更衣室。 换衣服时,女助理注意到宋瓷的后背上有吻痕,她心想:韩先生跟韩夫人感情真的很好,怀孕了都还这么激情四射。 昨晚情迷时,韩湛没忍住在宋瓷的后背上留下了一些痕迹。韩湛特别喜欢宋瓷穿着漂亮的衣服,衣服底下白皙的肌肤上却藏着他的痕迹的那种感觉。 只要一想想,就浑身酥麻,身心满足。 而宋瓷,她早就忘了昨晚韩湛的行为,因此也不知道自己后背上有痕迹。若知道,她就不会让别人帮忙。 换好裙子,宋瓷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番,见这裙子她穿着还是挺好看的,这才跟艾伦说:“我明晚就穿它了。” “好。”艾伦盯着宋瓷看了几秒,突然问她:“宋宋你有那种造型夸张些的耳环吗,最好是深紫色或者蓝色的。” 宋瓷说:“有,韩湛今天送了我一套蓝宝石首饰。”宋瓷之前给那套首饰拍了照,她递给艾伦看了一眼,艾伦说:“就这个,挺合适的。”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 “嗯,好,明天中午我到你家来给你化妆。” “好,我等你。” 宋瓷离开艾伦的造型工作室,给宋翡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宋翡说:“箭馆。” 宋翡每周二跟周五都会去网监大队指导技术,平时,她一般不是在箭馆便是在家里。 “我来找你。” “嗯,好。” 宋瓷开车来到AK箭馆,就看到宋翡在练箭。宋瓷走过去,取下一把复合弓,她拉动弓弦试了试力道,这才取来箭筒,走向宋翡。 宋翡摘下帽子,侧头对宋瓷说:“来一场?” 宋瓷耸肩,“你不怕我完虐你?” 宋翡嗤笑,“你也就射箭跟拉琴算那么回事。” 宋瓷:“完虐你足够了。” 宋翡挑起了眉头。 她说:“我先来。” 宋翡随意射了一箭,那箭射中了七环。宋翡指着那个箭孔,她说:“这么多年了,给我看看你的箭术退步没。” 宋瓷左手执弓,右手执箭,拉弓,瞄准,射击! 咻! 宋翡眯着眸子,看见从宋瓷手中射出去的那支箭,从她刚开打穿的那个孔洞里穿了出去。 宋翡点了点头,鼓起了掌,“不错,你当年真该听爸爸的建议去参加奥运会射箭比赛的,你为什么放弃了?”宋瓷成绩不咋的,但她却传承到了母亲的艺术细胞,以及父亲的射箭天赋。 而宋翡,她则遗传到了宋停云的高智商。 宋瓷说:“妈妈说,小提琴是她没能完成的梦,我想要完成妈妈的梦想。” 许久没有练箭了,刚才只射了一箭,宋瓷的手腕便有些发麻。“等我生完孩子,体力恢复好,我再跟你认认真真比一场。” 宋翡点头,“行。” 宋瓷将弓箭和箭筒都放了回去。 她在休息沙发上坐了会儿,宋翡练完射箭,这才走到她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 宋翡翘着腿,撕开一包跳跳糖丢进嘴巴里。“找我做什么?” 宋瓷说:“明晚本市要举办一场拍卖会上,有个东西你一定很感兴。” 宋翡皱眉,问她:“什么东西?” “一枚玉狐狸。” 宋翡:“我对珠宝首饰不感兴趣。”她兴致缺缺,闭着眼睛开始吃糖。 宋瓷告诉她:“上次我婚礼的时候,我将爸爸整理的那本治疗不孕不育的中医笔记,交给了韩湛的干妈。他的墨遥干妈多年不孕,我觉得爸爸曾经编写的那本笔记能对她有所帮忙。” 宋翡仍闭着眼睛,她说:“那笔记很值钱,你等墨谣身体好了,记得把笔记本拿回来。再让你家韩湛开一家制药公司,专门研发治疗不孕不育的药,绝对赚钱。” 宋翡现实,一切向钱看齐。 宋瓷思考了下,觉得宋翡这个提议还不错。“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是个生财之道,我下次记得将笔记本拿回来。”宋瓷想跟宋翡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墨遥干妈当时拿到这份笔记,她问我父亲是不是莫家人。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回头我问了韩湛有关莫家的事,韩湛告诉我,莫家是传奇中医世家,有神医莫南风坐镇,是全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医学氏族。” 宋翡听着宋瓷的科普,终于生出了一丝丝的兴趣。她说:“宋停云的确是父亲伪造的名字,我查到父亲原来的名字,叫莫以北。” 宋翡跟宋瓷对视一眼,眼底都起了暗涌。 莫以北,莫非真是莫家的人? 宋瓷又说:“我后来去找过墨遥干妈,跟她问起了莫家的事。对莫家的事,墨遥干妈知道并不多,只晓得,每隔五年,莫家都会向外界投放两百枚玉狐狸,拥有玉狐狸的人,可以前往莫家参加考试选拔。经过层层严格考核,并最终获胜的十人,可以进入莫家学习中医。” 宋瓷凑近宋翡耳旁,低声对她说:“现在中医协会的会长,就曾在莫家学习过三年时间。” 宋翡按了按双手,指关节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拍卖会邀请函能给我再弄一张吗?”问完,不等宋瓷回答,宋翡就又说:“弄不到我就只能自己造假了。” 宋瓷:“...” 宋瓷:“能的。”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宋翡,像是一个关爱孩子的老父亲一样叮嘱宋翡:“宋翡啊,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做。” 宋翡:“嗯。” 宋瓷觉得宋翡就是在放屁。 “那明晚见。”想起个事,宋瓷不忘提醒宋翡:“拍卖会要求穿礼服,不一定是裙子,但一定得是礼服。你的卫衣,是绝对不行的。” 宋翡低头看着自己的可达鸭短袖卫衣,有些不服气,“可达鸭多可爱。” “那你看看他们让不让你进去。” 宋瓷起身走了,宋翡陷入了为难状态。 礼服,她没有礼服。 宋翡拿出兜里的手机,给颜江发了条短信:“男人,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颜江:“?” 宋翡:“给我买礼服。” 颜江缓缓地打出了一段省略号。 - 宋瓷下午直接去了韩湛的公司,打算在他办公室玩半天,晚上再跟他一起回家。 宙斯国际成立后的这半年里,韩湛一直都在忙,宋瓷去了公司,韩湛也没有空陪她。他忙着开会,忙着接电话,忙着接待国外来的合作商。 宋瓷擅长给自己找乐子。 她最近不知怎的迷上了给广播剧配音,她接了两个本子,专门给那种妖艳贱货的女配角配音。宋瓷就坐在沙发上看配音的剧本,偶尔还现场练上几句。 韩湛办公室外是一条宽阔且狭长的走道,走道的中间是一间宽敞的开放式办公室,他的几名助理跟总裁办的秘书都在这个办公室里工作。 秘书办公室的隔壁,则是各种会议室。 韩湛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宋瓷也不怕被人听见了,她靠着沙发而站,左手拿着剧本,捏着嗓子发出妩媚而挑衅的声音:“妹妹,你还不知道吧,你跟维生的主卧室,我都睡过好几次了。我啊,不仅睡过你的床,我还睡过你的老公呢!” 宋瓷说完,又跳到下一句:“妹妹,这都是你欠我的!维生本就是我的男朋友,是你不要脸,仗着自己是苏氏集团的千金就横刀夺爱!” “我告诉你,我不仅要睡你的老公,睡你的床,我还要让你的儿子管我叫做妈妈!” 韩湛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宋瓷捏着嗓子,说着恶毒女配才配说的尖酸刻薄的话。韩湛一个激灵,快步走过去夺了宋瓷的剧本。 宋瓷练得正入迷呢,剧本就没了。 她瞪眼回头,看到韩湛那张脸,立马舒展了眉宇,翘起了嘴角。“韩哥,会开完了?” “嗯。”韩湛翻了翻手里的广播剧的本子,看了几段宋瓷的台词,满头都是黑线。“你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这种没三观的东西,还是少看。” 宋瓷被训了,也没敢吭声。 韩湛训就是,训完了她该配音的还是得配音。 韩湛将本子丢在办公桌上,问宋瓷:“你之前在电话里说,有生财大道要跟我详谈,是指什么?”说到‘生财大道’四个字的时候,韩湛的眼里笑意藏不住。 宋瓷将宋翡之前出的主意,跟韩湛说了一遍。 韩湛沉吟须臾,方才说:“岳父的笔记,真有那么灵?” 宋瓷一脸骄傲,她炫耀道:“我爸爸当年在蔡家村可有名气了,城里的妇女都搭车去找他把脉的。” “如果干妈真的能怀孕,那这事的确可以考虑。” “嗯啊。” 孩子开始踢人了,宋瓷站着不太舒服,就走到沙发上坐下。韩湛见她按肚子,就知道孩子们又踢她了。 韩湛走过去坐在宋瓷身边,抱着她的肚子,将脸贴在宋瓷的小腹上。 小家伙的力气很大,一踹一个小鼓包。韩湛的脸被踹倒了,他笑了。 “我觉得,踹我的是小子。”韩湛通过关系,已经查到了两个孩子的性别,还真的是龙凤胎。宋瓷跟韩湛一致决定剖腹产,便擅自做主管男孩叫做哥哥。 宋瓷:“说不定我们家妹妹更皮。” “那也有可能。你看个电影,或是看看书,我还有点事要做。今天我提前下班,晚上带你去吃石锅鱼,你不是想吃那个么?” “好。” - 第二天中午,艾伦亲自来到半山别墅给宋瓷化妆做造型。 别看艾伦爱捏兰花指,看着像是个小娘炮,但他知道就要见到韩湛的外公了,也一本正经地穿上了西装,把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到了半山别墅,艾伦张口就哄韩翱宇:“老爷子您可真有福气,这一抱啊就俩重孙,还一男一女,龙凤呈祥啊这是。” 韩翱宇眉开眼笑,觉得这年轻人嘴巴甜,等艾伦给宋瓷做好造型离开时,韩翱宇还把他当做宝贝一样珍藏的葡萄酒,给了艾伦半瓶。 艾伦跟包菩萨一样抱着那支酒上了车。 下午五点钟,龙雨开车来接宋瓷,他们先去公司跟韩湛汇合,再一起携伴去参加拍卖会。 今晚的拍卖会很盛大,主办方是国内第一奢侈珠宝品牌‘为爱加冕’,听说今晚‘为爱加冕’珠宝品牌的老板乔总也会亲临现场,韩湛有意与他相交,这才特意挪开工作,陪宋瓷来参加拍卖会。 他们到拍卖会举办酒店的大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来颜江和宋翡。 今晚,宋翡跟颜江穿了情侣装,颜江穿白西装,宋翡穿黑西装,同款不同色,令他们有种性别颠倒的错觉。 “等很久了?”颜江问宋瓷。 宋瓷摇头,她踮脚跟颜江耳语,说:“我以为宋翡会穿裙子。” 颜江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说:“阿翡说穿裙子不方便,施展不开。” 施展不开?宋瓷感到不安,“她要做什么?” 颜江摸了摸鼻子,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她好像要抢劫。” 宋瓷张大了嘴。 进了拍卖厅,宋瓷拉住宋翡,小声同她说:“宋翡,你今晚带钱来了么?” 宋翡摇头,“没钱。”宋翡很穷,两袖清风。 宋瓷问她:“那你拿什么拍买那枚玉狐狸?” 宋翡目光在现场嘉宾身上扫过,她的回答有些玄妙,她说:“我没有,别人有啊。”只要玉狐狸离开了这拍卖会,最后花落谁家,谁说得准呢? 宋瓷倒吸一口凉气。“宋翡,你不许给我惹事。” 宋翡朝宋瓷伸出手,说:“那你借我点钱。” 宋瓷捂着自己的手拿包,问她:“什么时候还?” 宋翡说:“等你姐姐打败所有竞争者,从莫家医学归来赚钱后,一定还你钱。” 宋瓷:“...” 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凌七七的《腹黑首辅的心尖宠》 一朝穿越,沈云漪成了沈国公府嫡女,是兄长的掌心宠,父母的心头宝。 祖母是长公主,舅祖父是皇帝,外曾祖母是太后。 大楚最有权力的三人也通通宠着沈云漪!沈云漪的金大腿可粗了! 被万千宠爱的沈云漪摸着下巴,心想着就差有个好丈夫了?该嫁给谁呢? 某腹黑深情男俊眉一挑,似笑非笑:“你还想嫁谁?” 沈云漪立马回以深情眼波,重重点头,“你!除了你还是你!这辈子只想嫁给你!” 218章 你是在恨爸爸吗 宋翡见宋瓷沉默着不说话,心道姐妹情也就那么回事,说破就破。 “怎么,不愿意借给我?”宋翡冷笑,“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宋瓷心虚,声音很轻地说:“我钱不多...” 宋翡:“你男人钱多。” 宋瓷:“颜江也有钱。”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用男人的钱!”宋翡大姐大包袱很重。 这话听得宋瓷眼皮狂跳,她翻着白眼反驳宋翡:“你有手有脚不能用男人的钱,我就断手断脚了吗?”宋瓷凶巴巴地瞪着宋翡,她说:“我也不想用韩哥的钱。” 宋翡嗤笑了一声,告诉她:“你们是结过婚的,结婚证上戳过章的,你们的财产共有。你用他的钱那是天经地义。” 宋翡又说:“再说,莫家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爸爸是我们共同的爸爸,既然要查清他跟莫家人的关系,那没道理让我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你既不出钱又不出力气,真把自己当首富太太了?” 宋翡平时话不多,话多起来能怼死人。 宋瓷理亏,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说:“这里面有六百万,是梁博给我分的红,以及我给航空公司代言赚的代言费。宋翡,钱给你,你可别给我惹事。” 宋瓷时时刻刻担心宋翡会犯罪。 宋翡一把抽走那张卡,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将银行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放的时候还问宋瓷:“早就准备好了,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巨款啊,我可舍不得。”宋瓷望着宋翡西装裤子口袋里那张银行卡的轮廓,心都在滴血。 宋翡被宋瓷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逗笑了,她抬起右手搂住宋瓷的胳膊,像极了渣男哄骗女朋友的口气,她哄宋瓷:“小蠢货放心,姐姐挣钱了,一定还你。” 宋瓷根本就不信她的话。他们搞病毒研究的,一辈子也赚不了几个钱,这钱宋瓷拿出来了,就没打算再要回来。 如宋翡所说,查清爸爸与莫家的事,不是宋翡一个人的责任,身为宋停云的女儿,宋瓷同样有义务。她出钱宋翡出力,,那是应该的。 韩湛现在是香饽饽,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围堵,他见宋翡陪在宋翡左右,这才安心地与人交谈。 颜江进入大厅后,看到了许多娱乐圈内的同事跟好友,也被别人拉过去叙旧。姐妹俩得了个安静,便在沙发上坐下,翻开那本拍卖册研究了起来。 “宋瓷。”苏欢颜温婉清越的嗓音,在宋瓷的身后响起。 宋瓷一回头,便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美丽动人的孕妇。苏欢颜的腹部也已隆起,穿旗袍都不合身了,今天苏欢颜舍弃了旗袍,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很宽,遮住了她的孕肚。 “欢颜,快来这里坐。”宋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置。 听到欢颜这个名字,宋翡这才抬头看了苏欢颜一眼。冷淡地对着苏欢颜点了点头,宋翡就低头继续翻册子。 苏欢颜被穿西装的宋翡给帅到了。 在宋瓷身旁坐下后,苏欢颜偷偷地同宋瓷咬耳朵,说:“宋瓷,这是你姐姐宋翡吗?好神奇,你们长得明明很像,但穿上不同风格的衣服,却是两种气质。” 宋瓷好笑地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气质,宋翡又是什么气质?” 苏欢颜说:“你贵气,大气。” 宋瓷眯眯眼笑着。 苏欢颜瞥了眼宋翡,声音更小地说:“你姐姐是匪气,霸气。” “总结的到位。”宋瓷忍笑,她撞了撞宋翡的胳膊,说:“坐姿能不能雅观点?你这样可一点也不淑女。” 宋翡嘴里嚼着跳跳糖,身上穿着黑色西装套装,脚下倒是踩了一双黑色钻面的高跟鞋。她坐在沙发上,叠着一双腿,微抬下颌看宣传册的样子,就跟那霸道总裁一样,的确不淑女。 听到宋瓷的话,宋翡就当她是在放屁。千人千种姿色,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她就要坐那最独特的女人。 宋瓷跟苏欢颜是同种类型的女孩子,都抵挡不住漂亮首饰的吸引力,两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哪套首饰好看些,那对耳环适合配什么样的裙子。 宋翡听得索然无味。 她抬头,朝颜江那边看了过去,便看见一个姑娘几乎要把身子贴到颜江身上了。宋翡起身,端起酒,一步步朝那边走过去。 跟颜江站在一起讲话的共有三人,两男一女,男的都是演员。都是多年前,曾在颜江的成名作中,跟颜江合作过的老朋友。 那时候,他们都还稚嫩,不懂圈中规则,那会儿建立起来的友情颇为纯粹。再加之颜江性格我行我素,不操人设也不矫情,大家都很喜欢他的真性情。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始终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一年中也会抽空碰面几次,聚个会,吃个饭,唱唱歌。在聚会上见了面,难免要拉住颜江叙叙旧。 而那个穿着一袭深紫色抹胸裙的高个女孩子,则是国内一名名气不小的模特,曾与颜江一起拍摄过时尚杂志。 这姑娘以前追过颜江,但颜江心里眼里都只有宋翡,直接拒绝了这姑娘。 宋翡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正好是那姑娘贴近颜江在问:“江哥,听说你谈恋爱了,女朋友带来了么?” 颜江下意识退后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在女孩子的手臂上戳了戳,提醒她:“说话注意距离,我有家眷已订婚,距离太近遭人误会。” 闻言,那女孩子表情就有些尴尬。 两个老朋友见颜江辣手摧花的手段还这么狠,都挺同情女模特。 叫魏莱的男演员就问颜江:“对了,上次你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公然承认你追宋翡追了很多年。你刚才说你们订婚了,没把未婚妻带过来?” 颜江第一次和宋翡参加这种公开场合,他巴不得所有人都晓得他和宋翡是一对。“她也来了。” 颜江抬头,朝着宋翡坐的位置望过去。 瞥眼看过去,就看到宋翡起身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颜江对着宋翡走来的方向点了点下颌,说:“那就是我未婚妻。” 魏莱和女模特们同时抬头转身,朝宋翡所在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一个内穿白色露脐小背心,外穿一套黑色西装的女孩子信步走了过来。 那女孩子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又细又白,没人敢多看。 女孩美则美矣,奈何一双眼睛却冷冽如高山泉水,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姑娘。 魏莱身旁那个叫做钟相守的男演员看清楚宋翡的长相好,他挤眉弄眼地冲颜江挑眉,笑着说:“未婚妻很飒嘛。” 颜江似笑非笑,“那可是我的小祖宗。” 宋翡小祖宗走到他们的身边,直直地看着颜江身边的女模特,眯起了冷眸。 只冷漠地看了一眼女模特,宋翡就走到颜江身旁,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颜江的右臂,像是在清理病毒一样,嫌弃又恶心。 那里没沾灰,只是刚才被女模特的头发扫到了。 知道宋翡一定是生气了,颜江心花怒放,他维持好脸上的表情,为宋翡和两个朋友做了介绍。“阿翡,这是魏莱和钟相守,我的圈中朋友。” 轮到介绍那个女生的时候,颜江笑容收敛起来,口气冷漠地说道:“这位是米其儿,以前工作中接触过的一个女同事。” 宋翡对魏莱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不冷不热地看了眼米其儿,她没有任何反应,就跟看空气一样。 米其儿从宋翡给颜江拍衣袖开始,就脸色难堪。这会儿,再次被宋翡给无视,米其儿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就溜了。 魏莱跟钟相守对视一眼,眼神都很兴奋。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杠神颜江,找了个霸神宋翡。 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挺配。 魏莱他们同颜江又宋翡聊了几句,宋翡看在颜江的面子上,对魏莱他们还算客气和善。等那两人走后,宋翡神色莫测地盯着颜江,说:“以后自觉点儿,别拈花惹草,你的身子是我的,别什么人都给摸。” 颜江心里可开心了。 宋翡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他赶紧辩解证明清白,“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贪慕我的美色和男体。而我,只贪慕你。” 宋翡:“嗤!” 肉麻! 宋翡她说:“走,该入座了。”说完,宋翡大步往前走,从后面看上去,她一双耳朵又红又透亮。 颜江眸色深暗地看着宋翡那对耳朵。 想咬。 他捏了捏激凸的锁骨,这才跟在宋翡身后往会场走去。 - 头顶是星球苍穹的吊顶,水晶灯绽放出炫目的光,男男女女坐在光芒下,低声议论着今晚的拍卖品。 拍卖会正式开始后,一名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士走上高台。 他有一双褐色迷人的眸,看人时,显得温和,没用演讲稿,男人脱稿开口,说道:“欢迎各位嘉宾来参加为爱加冕一年一度的慈善拍卖会,我是为爱加冕珠宝品牌的老板,乔森。”乔老板的声音也很好听。 乔森来自于滨江市,他在滨江市的地位,与程砚墨在望东城的地位相当。他做完自我介绍,嘉宾们都给面子地鼓起了掌。 宋瓷一边鼓掌一边跟韩湛说:“这位乔总,颇为帅气。” 韩湛告诉她:“这位乔总,已有妻室,你少妄想。” 宋瓷被冤枉了,她嗔怪地白了眼韩湛,眼神都是委屈的。“韩哥说什么呢,我这一颗心全都被你填满了,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啊。” 韩湛知道她爱贫,闻言只是笑笑,便不再言语。 乔森讲完致词,便走下高台,坐在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拍卖会的主持人款款上台,在她那张巧嘴下,每一件拍卖品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和传奇故事一样,变得珍贵而独特。 销售的嘴,唬人的鬼,在主持人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煽动下,嘉宾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地喊价。 宋瓷感慨:“有钱人真多。” 韩湛挑眉,仍是不语。 “下面这件拍卖品,是玉雕大师Erza的新作‘采莲’。”司仪双手端着一件宝物走上来,主持人拉开遮布,露出里面的玉雕作品。 那是一件碧玉雕刻的摆件,在纯黑色的石盘上,立着一副蜻蜓采莲雕像,莲花甚至是那只娇小的蜻蜓,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大屏幕上放着这幅作品的细节图,在场嘉宾看了,无不心动。 主持人先把这尊玉雕的选材跟雕刻工艺跟大家科普了一遍,这才介绍起玉雕作品的主人来。 “Erza大师在玉雕界的名气无需多说,她每年都会拿出一件最满意的作品用作慈善拍卖事业,她的作品也是近几年最受玉器爱好者追捧的珍宝。‘采莲图’拍卖起价50万元,价高者得!” Erza不仅仅是一名玉雕师,她更是今晚主办方乔森先生的妹妹,滨江市豪门世家方家的少奶奶,乔玖笙。嘉宾们愿意拍下它,不仅仅是因为这份作品本身拥有的收藏价值,他们更是想要跟乔森做个朋友,与方家少奶奶结一份缘。 宋瓷是认得Erza的,她们曾在几场时尚晚会见过,只是两人的年龄差了几岁,加之朋友圈不同,所以关系便一般。 宋瓷偏头跟韩湛说:“我们把这个买下来怎么样,还挺好看的,我看你办公桌上也没有一件摆饰,这个就挺合适。” 韩湛瞧着那碧玉的颜色和造型也挺喜欢,便说:“买。”韩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东西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韩湛最终以四百万的价格,拍下了‘采莲’。 后面,他们又为墨谣拍下了一条宝石项链,便没有再出手。 宋翡从拍卖会举办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喊过价,她觉得无聊,甚至还拿出手机玩起了奇迹暖暖。这玩意儿花了她好几万块钱了,宋翡发誓要成为奇迹暖暖第一氪金玩家。 倒是颜江见其中一条墨绿色的手链非常漂亮,便将它拍下来,打算送给宋翡。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寒情深才姗姗来迟。她跟乔森是旧识,寒情深到了现场,直接挨着乔森坐。 宋瓷瞥见寒情深的身影,她问韩湛:“寒情深都来了。北经理怎么没来?” “他在加班,代我招待福克斯他们。”因为韩湛要来参加拍卖会,北战只好代韩湛去招待那群从英国来的考察商团了。 宋瓷有些同情北战。 寒情深很给乔森面子,她坐下不到一刻钟,便拍下了两件物品。拍完东西后,她就没再举牌,而是低头跟乔森议论着什么。这两人,大概是把拍卖会当成了商业交谈会。 又过了几分钟,那枚玉狐狸终于被摆了上来。 所谓玉狐狸,其实并非玉器,而是由红玛瑙雕刻而成的小玩意儿,因色泽明亮呈现出如玉般的光感,故被称为玉狐狸。 那枚玉狐狸做工还算精致,但它既不是名珠宝大师的作品,材质也只是普通的红玛瑙,嘉宾对它是兴致缺缺。 主持人介绍道:“这是一枚用红玛瑙雕刻而成的狐狸,它来自川东地区,这枚红狐有改善内分泌,加强血液循环之效。长期佩戴它,对身体大益。” 大概是明白这东西就是个废物玩意儿,主办方给它定下的拍卖价格并不高,仅仅只有一万元。 宋瓷举牌,“五万。” 宋瓷以为无人会跟她争夺这玩意儿,却听到一道男音从西侧的座位席上响起:“十万。”那是一道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音,有些哑。 众人心想:十万块钱买这么个玩意儿,莫不是傻? 众人好奇地朝西侧望过去,便认出这个少年是望东城医学世家龙家的小公子。他们心里都觉得奇怪,就这玩意儿,真就那么好?值得龙家小公子跟宙斯国际老板娘开撕? 宋瓷也朝那少年看了过去。 见宋瓷往自己这边看过来,龙家小少爷默默红了脸。他用唇语对宋瓷说了一声:“对不起。” 宋瓷心累。 这小家伙,以前可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跑,扬言长大后要娶她的小可爱。 少年的爱,狗屁不是。 宋瓷继续举牌,“二十万。” 少年淡定追加:“三十万。”龙家出医生,有中医有西医,家里有人制药也有人卖药,最不缺钱那玩意儿。对这枚红玛瑙狐狸,少年是志在必得。 宋瓷跟少年杠上了,两人面不改色地继续加价,你追我赶,竟生生的将那枚废物玩意儿喊到了两百万的天价。 宋瓷想打退堂鼓了。 花几百万买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太不值当了。她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琢磨起把龙小少爷打晕后,成功抢走红狐狸的概率有多大。 见宋瓷偃旗息鼓,有了想要放弃的打算,龙小少爷也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出完,就见一个穿黑色西装,长得与宋瓷有九分像的女人举起牌子,开口喊道:“两百五十万!” 龙小少爷愤怒了。 这又是哪里杀出来的扫把星! 龙小少爷正打算举牌继续加价,这时,他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小少爷打开手机,看到他好哥们发了条求救消息—— 坤哥:【龙龙,我出车祸了!】 这位坤哥是小少爷最好的朋友,坤哥下个月才成年,但已经偷偷玩了一年半的摩托赛车。龙小少爷曾劝过他几次,让他收手,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但坤哥不听。 你看,这不就出事了! 收到这条消息后,小少爷没有任何质疑,他站起身就走,也不要那狐狸了。 见小少爷突然起身说走就走,全场都有些呆。 这是被气走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里承受能力不行。 龙小少爷主动放弃了,那枚红玛瑙狐狸,自然就落入了宋翡的手中。 - 龙小少爷叫龙高高,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的那个高高,这名字取的就跟玩似的。 龙高高一口气跑到会场外面,他拿出手机,一边给坤哥打电话,一边往地下车库走。电话没打通,龙高高以为坤哥受伤昏死过去了。 他心急如焚。 上了车,龙高高又打了一遍坤哥的电话,这次电话通了。 坤哥接了电话,嗓门洪亮地问龙高高:“龙龙,干啥呢?你哥正在KTV唱歌呢,你来吗?” 龙高高:“...” “你不是车祸了吗?”龙高高咬牙切齿,表情阴晴不定。 坤哥一愣,“车祸?” 坤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他直接挂了电话,给龙高高打了一个微信视频。龙高高接了视频,看见生龙活虎的坤哥,顿时明白自己是被人给耍了! 是谁,竟然能操控坤哥的微信,在那个时候给他发短信! “谁知道你的微信密码?”龙高高拷问坤哥。 坤哥懵圈不已,却还是乖乖地回答道:“就你啊。” 龙高高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用力地丢在旁边的空位上,怒骂道:“妈个鸡的黑客,搞老子!看老子逮着你,不把你丢臭水沟里去喂老鼠!” 会场中,宋翡突然打了个喷嚏。 颜江问她:“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宋翡揉了揉鼻子,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说道:“不,是有人在骂我。” 颜江以为宋翡是在开玩笑。 见宋瓷跟韩湛就站在他们后方,颜江转身问他们:“宋宋,韩先生,你们是现在回去,还是等会儿再走?” 宋瓷反问韩湛:“韩哥,我们走吗?” 韩湛看了看时候,九点四十分了。孕妇总是易饿的,韩湛低头问宋瓷:“你饿吗,饿的话我们就去吃夜宵。” 宋瓷一听到夜宵,口中便分泌了许多唾液来。 “饿!”宋瓷问颜江:“江哥,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烤肉店还在营业吗?” “在,一起去?”颜江正好也有些饿了。 “那行啊。” 四人走出会场,穿过走廊往电梯入口那边走。 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他们遇见了寒情深。这里安静些,寒情深正靠着走廊墙壁在接电话。隔得不远,宋瓷听到寒情深说:“颜叔你到了吗?” 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寒情深就说:“我现在就下来找你们。” 寒情深挂了电话,抬眸便看见了宋瓷他们四人。寒情深跟韩湛自然是认得的,跟颜江也曾在电影颁奖晚会上说过话。 都是熟人,寒情深先开口问他们:“不再待会儿?” 韩湛说:“宋瓷累了,我们就先走了。嫂子,需要我打电话让北战来接你么?” 寒情深就轻嗤了一声,看韩湛的眼神没有温度。“你这个当老板的,挺会压榨下属啊,自己跑来潇洒,把北战一个人丢在公司里做牛做马!” 寒情深心疼北战。 她真想把北战抓回来,在家里给他做一个漂亮的笼子,让他做自己的金丝雀。 可是北战不想当金丝雀,他只想当大金刚。 宋瓷以为韩湛会心虚,但韩湛脸皮忒厚,在听到寒情深的控诉后,竟一本正经的跟寒情深提了一个建议,他说:“嫂子,你可以收购了宙斯国际,让北战来当CEO,我来当副经理。” “老板有吩咐,刀山火海,韩湛定义不容辞!” 寒情深:“...” 她要能收购宙斯国际,她不早收购了?可宙斯国际是块硬骨头,她想啃也啃不动啊。 寒情深冷笑了一声,迈开长腿就走了。 全程旁听谈话的宋翡这时仰头,盯着韩湛似笑非笑,说:“妹夫嘴巴也挺毒。” 韩妹夫敢得罪寒情深,却不敢得罪宋翡,便装聋作哑。 四人跟在寒情深后面进了电梯,在电梯里,寒情深问宋瓷:“几月生,宋瓷?” 宋瓷对寒情深还是很尊敬的,毕竟这女人能坐稳帝国娱乐总裁的位置,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宋瓷回复寒情深:“还有三个月多,应该是冬月尾吧。” “那比我们小宝要小四岁。听北战说是一对女儿?” “嗯,检查过,的确是一对女儿。” “恭喜啊。” 说话间,电梯到了一楼。寒情深回头问颜江:“你们的车也停在室外?” “对,在B区。” “那一起走吧。” 五人的车都停在室外的B区停车场,他们从酒楼左侧往外走。远远地,宋瓷便看到前方一辆宾利车前,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应该不年轻了,眼尾有几道很淡的皱纹。但那些皱纹并未给他添老态,反倒沉淀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像是醇厚的酒,越久越香。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娃,正是北小宝。 农历八月的天晚上不算很热,北小宝穿着一条泡泡袖长裙,头上的长发绑成了一对小羊角辫。 听到脚步声,北小宝抬起头来。看见寒情深,北小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猛地迸射出惊人的光芒,她张开双臂,甜糯糯地喊道:“妈妈!” 颜如风看见寒情深后,这才将北小宝放在了地上。北小宝扭着小屁股朝着寒情深冲了过来,动作迅速,像一颗小炮弹。 北小宝抱住寒情深的腿,仰头笑眯眯地对寒情深说:“妈妈,我跟小爷爷等了你很久了,你还带我去吃芋圆吗?” 北小宝爱吃芋圆,寒情深前天便答应过她,今晚会带北小宝去她最爱的那一家饮品店吃芋圆。 寒情深看着瘦,却轻松地将三十多斤的北小宝抱了起来。刮了刮北小宝的鼻子,寒情深说:“当然去啊,妈妈这不就来了么。” 北小宝喜得不行,忙回头对身后的颜如风说:“小爷爷,妈妈答应了带我去吃芋圆,我给你吃两颗。” 颜如风没说话,只是怔然地看着寒情深的身后。 准确地说,颜如风的目光,看的是宋翡身旁的颜江。 夜色下,颜江一身白色西装非常显眼,年轻而英俊,这让颜如风有种穿越时空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错觉。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注视着颜如风,颜江的眼神惊疑不定。原来帝国娱乐的颜总监,就是颜如风。 不管过去多少年,颜江都不会忘记颜如风的脸,记得他这个人。 面前这个人,就是颜江痛苦的根源。 颜如风虽然是帝国娱乐的总监,却很少在公开场合现身,他低调而神秘,只活在众人的口口相传中。颜江也曾听说过颜总监的一些事,知道帝国娱乐的总裁寒情深,其实是颜总监一手拉扯大的。 也知道,颜总监跟帝国娱乐的创始人寒辰逸,是那样匪夷所思的关系。 颜江知道很多关于帝国娱乐颜总监的事,却唯独不知道,颜总监叫做颜如风! 寒情深注意到颜如风的异常,她诧异地问道:“颜叔,怎么了?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寒情深转过身来,看着韩湛他们四人。 看见了颜江,寒情深想到了什么,表情略起了变化。 颜如风,颜江... 寒情深被自己的猜测给惊住了。 颜如风走到寒情深的身侧,他表情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颜江,良久后,颜如风开口说:“你长大了,江江。” 寒情深微微睁大眸子。 颜江真的就是那个孩子? 听到颜如风的话,颜江朝他投来一个陌生而不屑的眼神,颜江语气冷漠地说:“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颜如风听出了青年字里行间隐藏的恨,跟深深的怨。颜如风微微蹙眉,问颜江:“你是在恨爸爸吗?” 爸爸! 在场人,除颜江本人外,全都变了表情。 宋翡打量着颜如风的脸,很难把他跟记忆里那个穿着平价休闲装,脸上总是萦绕着一股阴郁之气的叔叔联想到一起。宋瓷已经不记得颜江爸爸的模样后,所以听到颜如风这话,她只觉得荒唐可笑。 开什么玩笑? 颜如风竟然是阿江的爸爸? 不是说,颜如风当年跟那个人私奔后,就离开了望东城,从此杳无音讯吗? “爸爸...”颜江并不是在喊颜如风,而是在口齿间,把玩着‘爸爸’这两个字。 在别人那里,爸爸和孩子,应该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之一。但在颜江这里,爸爸是恶心的名词。 “先生莫不是搞错了,我爸爸死去已有十四年,坟头草已三丈高。”漠然地一撇嘴,颜江请问颜如风:“先生怎么会是我爸爸?” 颜如风:“...” 他也不气,反而叹道:“江江,你性格跟小时候完全不同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很懂事,很乖巧的。”哪像现在,一身反骨,说话咄咄逼人。 颜如风不提小时候也就罢了,提起来,颜江就感到讽刺。 “你也配提到我小时候?”颜江一瞬间通红了双眼。 颜江捏着拳头,特别想把拳头往颜如风的脸上招呼。可他看到寒情深怀里那个睁着一双天真懵懂眼睛的小女孩,又生生忍下了。 他不能当着一个小女孩的面,揍她的爷爷。 颜江梗着脖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待心绪平静下来,颜江这才仔细地望着颜如风,打量了起来。颜江突然发现,记忆中那个又高又壮硕的男人,竟然比他还要矮上两公分。 颜江冷笑了起来,语气讥讽地开口说:“颜如风,你做出那样不为人齿的事,我恨你,不是应该的吗?” 颜如风没反驳,只是拧着眉心,轻声辩解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颜江笑了起来,因为觉得荒唐可笑,他笑得眼眶里饱满泪水。 颜江忍住随时都能夺眶而出的眼泪,他声音带着哭音,低声说道:“那片小区里,谁不知道,颜老婆子的儿子,为了一个死变态,抛弃了年轻孝顺的妻子跟读小学的儿子,以及年迈的母亲!” 颜如风眼珠颤动了起来,还是没说话。 颜江突然大步冲向颜如风,作势要打人。 韩湛骤然伸出左手,准确而迅速地扣住颜江的手腕,嗓音沉沉却充满了压迫感,在颜江耳边低声说:“颜江,附近有记者,这里有孩子,别冲动。” 经韩湛提醒,颜江猛地止住步伐。 他深深地喘着气,因为心情激愤,胸膛起伏得非常厉害。 隔着一段距离,颜江死死盯着颜如风,骂道:“姓寒的是个变态,你也是个变态!而我,被人叫‘死变态的儿子’,叫了好多年!” “因为你,我被人打,被人欺辱,我受尽了校园霸凌!” “因为你,我没爹疼没妈爱,成了一个孤儿,只能跟着奶奶相依为命!” “因为你,奶奶承受不住流言蜚语,最终用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房间的门框下!而我,日日夜夜不敢睡觉,被惨死去的奶奶噩梦缠身了十多年!” 颜江的脖子上筋陆毕现,他红着脸与眼睛,愤怒咆哮质问颜如风:“颜如风,我不该恨你吗?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恨你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这个世界上,最后资格恨你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颜如风神情微动。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有苦楚,有委屈,也有愧疚。 “你可以恨我。”颜如风态度冷冷淡淡,他偏头望着远处街景的霓虹灯,呢喃一般,说道:“你是无辜的,你当可以恨我。”可我,又该去恨谁? 颜江冲颜如风轻蔑不屑地一笑,他说:“颜如风,你放着自己的孩子不要,跑去给别人养孩子,你还真是伟大啊。” 颜如风一言不发。 颜江又看了眼一旁静默不语,表情不太好看的寒情深,他心里嫉妒得发狂,说话阴阳怪气,“寒总,你可真是好命。” 寒情深蹙眉,“颜江...” 颜江拉起宋翡的手,说:“阿翡,我们走。”宋翡反握住颜江的手,叫上宋瓷,一起走了。 颜江他们走远后,颜如风挺拔的背脊,突然弯了下去。 寒情深抱着北小宝走到颜如风身边,她望着颜如风表情落寞又迷茫的脸,轻声说道:“颜叔,你别动气,那孩子他不知真相。他恨你,也是没错的。” 颜江今晚说的话,不可谓不狠毒,每一个字都在是诛颜如风的心。但颜江又是没错的,毕竟,他才是那个最可怜的受害者。 颜如风缓缓地直起身子来,他转身望着已经走到车边的颜江,眼睛里面,有了一些莹润的水雾。颜如风愧疚地说:“我不知道,他奶奶的死,给他造成了那么深的阴影。” 日日夜夜被噩梦缠身不敢入睡,这样煎熬痛苦的日子颜江过了十多年,颜如风不敢深想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他突然,就有些心疼颜江,也有些懊悔。 “这个孩子,我对他亏欠太多。”颜如风这些年也有在留意颜江的生活,知道颜江后来成了一名演员,红得发红发紫。也知道他后来退圈了,跑去当了一名法医。 颜江过得恣意潇洒,我行我素,与年轻时候的颜如风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颜江的个性却像极了寒辰逸。 ------题外话------ 题外话:感谢读者宝宝们的指证,文中修改了几个地方,一是179章关于霍静安导演的设定,已经修改成了政客。 二是关于同卵双胎只能是同性别的双胞胎,不可能是龙凤胎这一点,这是歌儿常识不好闹了笑话。在217章中,已经把宋瓷的孩子改成了一对姐妹。 幸得读者宝宝们指证,让我改正了错误。也感谢大家对我的疼爱,而不是张口就骂我没常识,猪脑子啥的。 爱你们,么么哒~ 219章 弟弟再出场,独领风骚 今晚会遇到颜如风,是谁也始料不及的。 颜江在遇到颜如风后,突然就变成了一条疯狗,情绪崩溃后说话口不择言,咄咄逼人。 后来拉着宋翡走了,上了车后,颜江的眼睛都是红的。 宋翡这次把车开得很慢,车窗全部放了下来。她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伸在车窗户外。 左手手指在车门上面敲了几下,宋翡忽然将车停在了路边。 前面,韩湛见宋翡停了车,他也就近找了个位置停下。 韩湛和宋瓷坐在车里,没有下来,就静静地等着他们。 宋翡给宋瓷发了条微信:【等会儿再走。】 宋瓷:【好。】 宋翡关了手机,偏头看着颜江。见颜江双眼一片泛红,宋翡心里也不好受。 没有人比宋翡更清楚,颜如风对颜江的影响有多大。可以说,颜如风就是颜江痛苦的根源。 被同学霸凌、被邻居嘲笑、被歧视被侮辱,全都是因为那个被人骂作‘变态’、‘兔儿爷’的爸爸。 宋翡永远都记得,在颜奶奶上吊去世得那个深夜,颜江慌张地敲响他们家门,跌跌撞撞跑进屋后,一膝盖无力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地喊着奶奶死了的样子。 他那么无助,他怕得人都在发抖,嘴巴都在打哆嗦。但那个时候,颜如风又在哪里? 宋翡想要颜江开心。 她找到烟,抽了一根出来,递给颜江。“他们说,心情烦闷的时候,抽支烟能解闷。”宋翡把烟塞到颜江的手心里,在颜江低头看过来时,宋翡告诉他:“颜江,我喜欢你快乐的样子。” 颜江没去捏那根烟,而是握住了宋翡的手。 宋翡凝眉,没做声。 颜江哑声说:“你抱抱我,我就快乐了。” 宋翡摘了安全带,靠了过去,将颜江抱在怀里。那一瞬间,宋翡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深夜,那晚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抱住了那个因为害怕浑身都在颤抖的小少年。 颜江抱着宋翡的腰身,他说:“我以为他死了,以为他出国了。我真没想到,这些年他一直就生活在望东城,做着一份与我职业打交道最多的工作。” 宋翡轻轻地拍着颜江的背,依然没做声。 颜江又说:“我在娱乐圈混了四年,与帝国娱乐的艺人合作过无数次,我还去参加过帝国娱乐的庆功会。我有那么多可以遇见他的机会,但都错过了,你说,他是故意与我避而不见呢?还是我们真的没有缘分?” 事实如何,颜江心里自有一杆秤。 “我名气那么大,娱乐圈人无人不知颜江的名号。身为帝国娱乐的总监,颜如风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他知道我,他宁愿躲在暗处看着我,他都不肯走出来与我见一面。” “阿翡,我妈妈抛弃了我,我奶奶也遗弃了我,我父亲则对我视而不见。” 紧紧抱住宋翡的身子,颜江的眼泪落在宋翡的肩膀上,他说:“阿翡,我是个孤儿,我不贪心,我就求你别离开我。” 宋翡心里特别难受,她哪里能拒绝脆弱伤心的颜江呢? 亲了亲颜江的侧脸,宋翡告诉他:“别为不值得的人掉眼泪。” 她擦掉颜江的泪珠子,口吻霸道地命令他:“你记住,你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流。其他人,不值得你哭。” 颜江被宋翡这幅霸道的样子给安慰到了。“我心情好了很多了,走吧,去吃夜宵。” 宋翡松开颜江,盯着他英俊的脸,心里揪成了一团。“你还吃得下去么?” “能。” “那走吧。” 看着宋翡的车重新启动了,韩湛也跟着启动了车子。 等宋翡的车先走,韩湛才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车屁股后面。 韩湛知道过问别人的私事不好,但他也是有好奇心的。韩湛忍不住问宋瓷:“颜江跟颜如风是怎么回事?” 宋瓷:“对颜如风这个人,韩哥你了解深吗?” “了解深刻谈不上,但对他和寒辰逸之间的事,我也是略有耳闻的。” “别人都怎么评价他们的?”宋瓷 “称赞大于诋毁。”韩湛告诉宋瓷:“听说,寒辰逸跟颜如风大学时就认识,两人感情颇深,寒情深就是大学毕业后,寒辰逸找人代孕生下来的孩子。但后来不知为何,两人闹僵决裂了,颜如风消失了十二年。” “后来寒辰逸被检查出得了白血病,颜如风又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接管了帝国娱乐,成为副总。寒辰逸死后,颜如风代替寒辰逸坐上了总裁的位置。他一个人掌管了帝国娱乐长达八年时间,直到十年前寒情深从国外过来,颜如风才退位。” 韩湛想到有人曾用一句话评价过寒辰逸颜如风和寒情深三人之间的关系,他说:“有人说颜如风是当代诸葛亮,寒辰逸是刘备,而寒情深是争气版本的刘禅。” 从韩湛的讲述中,宋瓷看到的是一个情深义重的颜如风,这与她心中那个抛妻弃子遗母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形象。 因为跟颜江关系亲密,宋瓷对颜如风就没有好感,但她隐隐觉得颜如风当年的离开,也许是有原因的。 寒情深名义上是寒辰逸的女儿,实际上,她也算是颜如风的女儿。而颜江比寒情深要小六岁,这样说来,颜江的母亲极有可能是个三儿! 宋瓷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如果颜江的母亲才是三,那颜江未免太惨了。 韩湛问宋瓷:“颜江跟颜如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瓷表情恹恹的,声音闷闷地说:“颜江十二岁那年,颜如风抛弃了颜江和他的母亲,以及他的奶奶,从那个家里跑了。” “当时大家都说,曾有人看到颜如风在小区门口跟一个变态做了举止亲密的事。颜如风为了一个变态,抛弃了家庭,所以他也是个变态。” “因为颜如风,颜江从小就被人戳脊梁骨。那时候,同学们都暗地里喊他是小变态。颜江小时候总被人欺负,所以他恨死了父亲颜如风。” “原来是这么回事。”韩湛多聪明,宋瓷刚才能想到的事,韩湛也能想通。 韩湛说:“颜如风与寒辰逸决裂,消失十二年,这之中只怕是另有隐情。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不管颜如风有没有罪,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对不住颜江。” 聊着聊着,车已开到闹市。 宋瓷闻到了一股香味,她勾了勾鼻子,扭头望窗外看去,便见到路边上有个穿白背心的小伙在烤榴莲。宋瓷那个馋啊。 “韩哥。”宋瓷声音听上去特别软糯,乖的不像话。 韩湛心都软了,忙嗯了一声,“怎么了?” 宋瓷说:“能靠边停下车吗?” “做什么?上厕所?” “不。”宋瓷指着后面,说:“哪里有个帅哥在烤榴莲。” 第一次,在宋瓷提到别人的男人的时候,韩湛的注意力没有放到那个勾走了宋瓷注意力的男人的身上。 韩湛一听到榴莲这魔鬼,就心里作呕。 但他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跟宋瓷一起下了车。 烤肉店就在附近,宋瓷给宋翡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去烤肉店点餐,她则拉着韩湛来到烧烤摊前。 韩湛闻到那味儿就心里难受,可宋瓷大着肚子,他又不能让宋瓷一个人站在烧烤摊前等,怕她被人撞到伤到。 靠近烧烤摊就特别热,怀孕后的宋瓷很怕热,不到两分钟脸上就冒出了一层汗。韩湛舍不得见她受罪,便说:“你去车里吧,车里有空调,我在这里等着。” 宋瓷特别感动,“韩哥,我真爱你。”宋瓷没有任何负担的钻进车子里吹空调去了。 韩湛快要被烤榴莲的味儿给熏窒息了。 榴莲烤好后,韩湛跟另一个顾客将那个榴莲分成两半。韩湛拿了大的那一半。 他让店家将榴莲肉挖出来,用密封盒装好。将榴莲拎上车,韩湛迅速将车开到附近一个人少的公园。 韩湛将榴莲和宋瓷送到公园的椅子上坐好,然后就回了车。 他坐在车里,摇下车窗关注着宋瓷。 宋瓷吃完了榴莲,一上车,就被韩湛迎面递来一瓶木糖醇口香糖。 宋瓷老老实实地倒出两颗口香糖丢进嘴里,她嚼着口香糖都不敢说话,怕带着榴莲味儿的口气会熏吐韩湛。 吃完烤肉,已经十一点多了。再回半山别墅就很晚了,给钟不悔打了个电话告知了情况,韩湛便带着宋瓷回了他们的家。 一进屋,韩湛就抱着宋瓷想亲热,结果一贴近宋瓷的唇,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榴莲味,韩湛顿时就下不去嘴了。 他表情古怪,一副舍不得放过甜点又怕吃了甜点会长胖的纠结模样,叫宋瓷看了忍不住捂嘴轻笑。 宋瓷推开韩湛,笑着说:“我去刷牙。” 韩湛扶额叹息:“抱歉,我真的接受不了榴莲的气味。” “我懂。” 宋瓷去刷了牙,又嚼了几颗口香糖,才爬上床睡觉。 韩湛抱着她,两人说了会儿话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宋瓷睁开眼睛,就看到韩湛站在床边换衣服。从怀孕后,害怕太兴奋引起宫缩对孩子不好,宋瓷都不敢放肆的占韩湛的便宜了。 此等美景,也就只能看看。看得着却吃不着,宋瓷有些忧伤。 “有更衣室,你就不能在更衣室换衣服吗?”做什么要跑到她面前来勾引她? 韩湛一本正经地答道:“让你过过眼瘾。” “你好残忍。” 韩湛闷笑。他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机说:“干妈在半个钟头前打了个电话过来,是找你的。” “找我?”宋瓷坐了起来,问韩湛:“找我做什么?” “没跟我说,可能是你们女人之间的秘密?”韩湛挑着眉头,心里也有些好奇,干妈单独找宋瓷是要说什么呢? “我跟她说你还在睡,让你睡醒后再给她回电话,你等会儿记得给干妈拨个电话过去问问。”说话时,韩湛将领带丢给宋瓷。 宋瓷捡起领带,扶着床头站了起来。她弯下腰,将领带在韩湛脖子上绕了一圈,细细地打好结。 因为站在床上的原因,宋瓷要比韩湛高出一大截,韩湛的下巴就挨着宋瓷的大肚子,他将手掌贴在宋瓷的肚子上,笑着说:“我一想到咱们家即将要添两个女崽子,就觉得神奇。” 宋瓷感到好笑,“别的男人都管自己的女儿叫小公主,你怎么叫她们女崽子啊?”多难听,一点父爱都没有。 韩湛挑眉说:“我的小公主不是你吗?” 宋瓷心跳快了一些。“别花言巧语。” 抚平领带,宋瓷又将韩湛身上的西装外套抚平,才满意地说道:“好了,可以去上班了。” “嗯,晚上见。” “晚上见。” 韩湛走后,宋瓷起床上了个厕所,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早餐,这才给墨谣回了个电话。 墨谣很快便接听了电话。 “干妈,早安。”宋瓷嘴巴甜,开口就喊干妈。 墨谣说:“我在美国,宋瓷,你该对我说晚上好。” “干妈去美国了?公差?” “不是。”墨谣故弄玄虚,她让宋瓷猜猜她去美国纽约做什么。 宋瓷想了想,说:“难道是跟厉叔一起去旅游?” “你厉叔是跟我在一起,但不是旅游。” “那我真猜不出来了。” 墨谣笑了一声,声音颇为愉悦。 墨谣身上一定发生了好事,不然她不会这么开心。 “宋瓷,我跟你厉叔的试管婴儿,做成功了。”墨谣这半年时间里工作量都减少了,将重心都放在了试管婴儿这件事上。 墨谣都53岁了,她已经不年轻了。她年轻时候因为中过毒,导致排卵期紊乱,且卵子质量不好,做了好几次试管婴儿,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墨谣告诉宋瓷:“去年你不是给了我一本你父亲写的中医笔记吗,我在那本笔记里找到了我这种症状。我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按照你父亲写的方子抓了药,调理了三个月的时间,排卵期竟然正常了。” “就在昨天,医生告诉我,我跟你厉叔的试管婴儿终于成了。”墨谣年过半百终于得到一子,素来善于控制情绪的她,也有些激动,以至于声音都哽咽起来。 “宋瓷,干妈得谢谢你。” 厉妖见墨谣红了眼睛,他握住墨谣的手,拍了拍。两人相视一眼,又都笑了。 宋瓷听到墨谣的话后,也是真的为她感到高兴。“能帮到干妈,我很开心。恭喜干妈和厉叔,荣升为准爸爸准妈妈啦。” 被宋瓷恭贺,墨谣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说:“身为干妈,我的孩子反而比你和韩湛的孩子还要小上半岁,我还挺难为情的。” “这有什么,等干妈孩子出生,我跟韩湛照样会管他喊弟弟或妹妹。” 墨谣又笑了。 “不过,干妈是打算自己生下这个孩子,还是找个人代孕?”墨谣毕竟都五十多岁了,是高龄产妇了,她现在生产的话,对自己身体和胎儿的危险都大。 墨谣告诉宋瓷:“我们决定用人造子宫代孕。”人造子宫是这两年才新研发出来的技术,代孕价格高昂,但墨谣不缺钱,人造子宫的确是最理想的代孕工具。 “那就好。” 分享完这份喜悦,宋瓷想到昨晚宋翡提出的建议,便对墨谣说:“干妈成功怀孕,说明我爸爸留下的那份笔记还是有用的。我跟韩湛商量了下,打算将这本日记捐献给国药集团,让国家来研发并推广它们,避免私企坐地喊价,卖天价药。” 韩湛心里很清楚宋停云的那本笔记有多值钱,他完全有能力重新开设一家制药集团,自主研发自主生产,到时候产品售价随他定,定能赚得钵满盆满。 但韩湛放弃了这条暴富之路。 他说,他小时候在爱德华的逼迫下做过很多错事,后来入伍,双手染过太多血。韩湛特别信因果报应。他想要将笔记捐出去,造福更多人,好为两个孩子积福。 而宋瓷本身就是那种,只有一百万存款也能过得开心,有一千万也过得潇洒的人。只要不是穷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步,钱多点还是少点,宋瓷并不是很在乎。 对韩湛的提议,宋瓷也是赞同的。 墨谣在听到宋瓷跟韩湛的决定后,她沉默了少倾,才说:“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笔记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宋瓷,这次真得谢谢你了,下次干妈过去找你玩,再给你带一口袋钻石。我最近又收购了几十枚钻石,肯定有你喜欢的!” 墨谣一言不合就送黄金送钻石,宋瓷喜得直咧嘴,“谢谢干妈!” 挂断电话,宋瓷简单收拾了下,等阿松赶到,便跟着他回了半山别墅。 回半山别墅的路上,宋瓷问阿松:“阿松,这几天怎么都是你在接送我,龙哥呢?” 阿松笑了笑,说:“龙哥这段时间负责接送韩先生,我们调班了。” “怎么突然调班了?” 阿松说:“以后经常会这样。” “是么?” 宋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 中午,韩湛送走从英国来的客户团队后,就回了公司。 在路上,路过一家甜点屋,韩湛让龙雨将车靠边停下。他进屋去买了一份甜品,打算下班后带回家给宋瓷吃。 拎着甜品回到办公室,韩湛将甜品放在办公桌上。他脱了外套,坐下来,刚打开电脑,对面的落地玻璃上,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 韩湛猛地抬头盯着那玻璃,便看到玻璃正中间镶着一颗黑色的子弹头。 韩湛瞳孔猝然紧缩! 咔—— 防弹玻璃上面,蔓延开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破裂纹路。 韩湛迅速起身躲到了工作桌下,并打开手机,拨通了龙雨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秒,便被龙雨接听。 “韩先生,您有...” “大厦北侧的商业街有狙击手!” 在车里昏昏欲睡的龙雨在听到韩湛这话后,第一时间醒了瞌睡。 他下意识将枪佩戴好,启动车子。一边开车,龙雨一边询问韩湛那边的细节。 韩湛告诉龙雨:“我办公室北侧的防弹玻璃窗被击中,未破,我没事。狙击手应该藏在北侧商业街,楼高八十米以上的大厦里。” 韩湛没再听到枪声,他正准备从桌底出来,这时,又是叮地一声,防弹玻璃终于全部破碎,落在韩湛的办公室地面上。 一枚子弹,旋转着钻进办公室,落在韩湛头顶的桌面上。 韩湛迅速从桌底起来,翻滚进了里侧的休息室。 龙雨听到了动静,他骂了一句什么,当即吼道:“韩先生,保护好你自己,我这就去抓住那鳖孙!” 韩湛挂了龙雨的电话。 他在屏风后面躲了近两分钟,然后抓起床上黑色的枕头,朝办公桌那边扔了过去。 噗—— 几乎是在枕头即将落到办公桌上的一瞬间,一枚子弹便精准的打中了枕头,枕中的鹅绒散在空中,场景还有点儿唯美。 韩湛眯眸,盯着那个枕头,以及桌面上被子弹打中的甜品盒子。 韩湛足足在原地站了五分钟,才又丢了一个枕头过去。这次枕头稳稳落在桌上,安然无恙。 确认狙击手已经撤离,韩湛这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站在办公桌旁,盯着碎落满地的防弹玻璃,眼里一片冰冷。 按下内线,韩湛对秘书说:“让黎总上来一趟。” “好的韩先生。” 不过三四分钟,黎离便上来了。 黎离直接推门而入,看见韩湛面前破碎满地的玻璃渣子,眼皮猛地一跳。 那可是防弹玻璃! “韩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韩湛的左手中,捏着两枚子弹头。 他转过身来,将弹头举起来,对黎离说:“通知人来,把这面玻璃装上。” 黎离盯着韩湛手中的子弹,心跳有些迅猛。他就是个普通的商人,从没有见过子弹这种东西。 黎离走到韩湛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两枚子弹。 触感冰冷,散发着森森寒意。 黎离眉头紧蹙起来,他问韩湛:“韩先生,你这是得罪了谁?” “我的仇家,数不胜数。”小到道上的,大到国际通缉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了韩湛的命。 黎离在心里吐槽:这个回答,装逼一百分。 “先把玻璃处理干净,这事不许声张出去。”韩湛转身走向办公桌,将子弹头丢进抽屉里,这才把坏了的甜点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韩湛按下秘书内线,告诉对方:“给我点个外卖,要一份米苏家的栗子蛋糕。” “好的韩先生。” 黎离已经被眼前这幅景象吓得懵逼了,韩湛却还惦记着给宋瓷买的蛋糕,果然是个狠人。 黎离有些佩服韩湛。 - 龙雨带着人迅速赶赶到北侧的商业街,仔细地搜查了每一个角落。最后,龙雨在一家快捷连锁酒店的顶楼天台上,找到了那个狙击手的痕迹。 狙击手将东西都带走了,地上只留下他匍匐过的痕迹,但在那趴痕的旁边,却用石头压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正面朝下背面朝上。 龙雨谨慎地拿开那个石头,将照片翻了个身,便看到了一个靓丽的背影。 背影是一个女人的,女人身穿着黑色的长袍,头发披着,站在一个泳池的前面。尽管女人背对着拍照人,但龙雨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是宋瓷! 龙雨认得照片上的场景跟宋瓷身上的衣服,是上次去文莱,他们在寺庙里面穿的衣服。 龙雨心里布满了惊骇。 这个人,留一张夫人的照片在此处是什么意思? 龙雨及时给韩湛打了电话,汇报了这边的情况。“韩先生,我们来晚了,人已经撤走了,没留下任何能够查到身份的痕迹。不过,那个狙击手留下了一份东西。” 韩湛低声问道:“是什么?” 龙雨犹豫了下,才说:“一张...夫人在文莱游玩时的照片。” 韩湛骤然捏紧了拳头。 龙雨猜测说道:“韩先生,我怀疑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在文莱寺庙里,搭讪夫人的那个男人。” 韩湛松开了拳头,他说:“龙雨,你带人回来吧,把照片也拿回来。” “好。” 龙雨很快就回到了韩湛的办公室,他把照片放在韩湛的办公桌上,说:“韩先生,就是这张照片。” 韩湛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几秒,才说:“拍得挺好看。” 龙雨蹙眉,没敢多说话。 韩湛将照片收进抽屉里,对龙雨说:“派人保护好夫人,她不能出事,她肚中的孩子也不能出事。”韩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 龙雨盯着韩湛的手看了数秒,才保证道:“韩先生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夫人就不会出事。” “嗯,辛苦了。” 龙雨走后,韩湛无心再办工,他关了电脑,只想回家去抱抱宋瓷。 关掉电脑后,韩湛抽走在充电的手机,将西装外套穿上就走了。 到了地下车库,韩湛坐进车厢,想要看看宋瓷今天有没有更新朋友圈或是微博。 刚打开微信,韩湛便接到了一条好友请求。 韩湛打开好友审核,看见对方是个头像一片漆黑的用户,那人的微信名字很简单,叫做—— Alan。 是阿让。 阿让真名叫做阿兰·克隆尼,但韩湛小时候总管他叫阿让。 韩湛出了会儿神,才通过了Alan的好友申请。 对方一直在输入,输入了好半晌也没有发送一条信息。 韩湛挑眉,心想:你到底是在输入什么,这么久还没写好,是在写忏悔书? 片刻后,阿兰发了一段语音过来,三秒钟长。 韩湛打开语音,听到阿兰笑意吟吟地说道:“好久不见,霍夫,你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吗?”阿兰的中文发音十分华丽,听上去咬文嚼字。 韩湛也回了对方一条语音。 阿兰打开语音,听到韩湛沉声问道:“所以你刚才输入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不会打中文,才不得不放弃打字改发语音?” 被韩湛完全猜透了套路的阿兰:“...” 阿兰将嘴里的棒棒糖嘎吱嘎吱咬碎。 韩湛好讨厌啊! 阿兰一脚踢在身旁的路灯杆上。 一旁,同样在等出租车的少年听到阿兰搞出来的动静,他皱眉开口,警告阿兰:“这位先生,损坏公共物品,被举报了是要罚款的。” 阿兰回头,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 那小少年被这张美颜冲击到,一时间失了语。 阿兰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到那小少年的面前,说:“贿赂你,别举报我,好吗?” 小少年:“...” 小少年收下阿兰的贿赂品,拆了包装纸袋,拿出棒棒糖塞进嘴巴里尝了尝,说:“这棒棒糖真好吃,这是什么?我没吃过。” 阿兰:“氯胺酮。” 小少年一脸懵逼。 阿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把对方闹得脸蛋红红的,又轻飘飘地丢来一句:“合成毒品。” 小少年一愣,然后脸都白了。 阿兰嗤笑一声,又说:“骗你的呢,小孩!”他想到什么,一撇嘴角,轻蔑地说道:“小孩子就是好骗人,别人说什么,都信以为真。” 明明说好将来要一起逃走的,某些人却自己先走了。 阿兰转身就走了,他上了一辆公交车,坐下来,这才按下语音键,回复韩湛:【霍夫,请代我向瓷瓷美人问好,就说,我非常地思念她。】 韩湛听到阿兰的语音,指尖都是冷的。 发完消息,阿兰用帽子压着自己的半张脸,遮住了骄阳,然后就闭眼打瞌睡。 第一次来中国,阿兰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就连拥挤的公交车,都成了他眼里的有趣的玩具。 - 公交车到站停靠,见没人要上来了,司机启动车子关门要走。这时,一个拿着伞的大妈,骂骂咧咧地跑了过来。 司机看见那人一直在追车,便将车停下。 车门一打开,大妈风风火火地上了公交车,她狠狠地瞪了眼司机,用手中的伞,用力地敲打着司机旁边的投币机。 敲完,大妈骂道:“没看到有人要上车啊!你开公交车的了不起啊!真以为公交车就是你的车呢!” “我出钱坐车的,你有权利不让我上车吗?” 司机忍不住申辩,说:“大娘,是您来晚了,而且已经过站了。” “你拒绝载客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大妈打开小钱包,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了两个五毛的硬币,丢进了投币机。 她又骂了两句司机,这才拿着伞找座位。 结果一转身,看到车内座位全都坐满了,寻不到个空位。大妈面色一沉,径直走到一个身形比较瘦的,穿着宽松体恤的男孩子身边。 大妈用力地推了一把那个男孩子,嘴里骂道:“年纪轻轻的坐什么位置!不知道要给老人让位置吗!你眼睛瞎吗?” 满车人都皱起了眉头,表情厌恶地看着那个大妈。 见男孩子没反应,大妈来气了,她嘿了一声,又推了一把男孩子。 睡得迷迷糊糊的,阿兰突然被人摇醒,他不悦地睁开眼睛。 正要将帽子拉起来,阿兰就听到一个大妈嗓门尖细的在他头顶骂道:“还装睡,你有没有道德心啊!有没有良心啊!” “起来!” 阿兰:? 啥玩意儿? 他摘了帽子,抬头,盯着身旁的大妈。 大妈看着也就五十左右的年纪,她左手拎着一把伞,右手提着一袋菜。 见阿兰抬起头,露出一张欧美面孔的脸,那大妈愣了愣,接着又骂道:“原来是个外国佬,怪不得不懂规矩呢!” 大妈用手里的伞敲了敲阿兰屁股下面的椅子,凶巴巴地说:“给我让个座,我腿疼!” 阿兰又将帽子压下。 他垂着头,只将线条好看的下颌线露出来。“你要我让座?”年轻男人的声音,非常的华丽,像是中世纪的公爵发表演讲一样。 大妈:“我上了年纪,你给我让座不是应该的吗!”大妈横惯了,态度嚣张的不行。 阿兰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令人头皮发麻。 但那大妈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她又敲了敲阿兰身下的椅子,催促阿兰:“快起来!” 阿兰偏着头,扫了眼贴在窗户边的宣传语。认出那排中文字的意思后,阿兰他说:“公交车上,应该礼让老弱病残。” 阿兰微微抬头,冲大妈诡谲一笑。 那一笑,把大妈给吓住了。 阿兰慢慢地站了起来,一边起身,一边说:“我看你年龄不老,也不是小孩子,更没有怀孕...” 阿兰嘴角咧到了耳根,他说:“所以你是残疾?” 大妈意识到这年轻小伙是在骂人,她呸了一声,大声嚷嚷道:“你才是残疾!你全家都是残疾!看你年纪轻轻的,心肠忒歹毒咧!” 阿兰嫌她聒噪欠虐,直接伸出右脚,脚掌迅速切用力地踹在大妈的膝盖弯。 大妈的膝盖犹如被锤子敲击中,顿时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跪! “啊!” 乘客们都吓到了。 阿兰踩着大妈的膝盖,他面带微笑,脚下用力地压了压。 大妈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她悲天跄地的哭喊起来:“不得了啊,外国人打中国人啦!” 满车乘客都被阿兰给吓到了,再加上大妈的确遭人恨,竟然没有人帮忙。就连司机,也只是把车停在路边,忘了做出反应。 阿兰用一只手将大哭大闹的大妈拽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她说:“大娘,您腿有残疾身体不便,请坐。”说着,阿兰还贴心地把大娘残废了的腿,认认真真地摆好,垂在座位前。 大妈被阿兰这幅伤了人后,还彬彬有礼的模样吓得遍体发寒。她疼得额头都在冒汗,却是不敢再骂一个字了。 这就是个神经病! 阿兰走到公交车驾驶座,他压低帽子冲司机微微一笑,并夸赞司机:“师傅,您的车技不错,很稳,值得五星好评。” 说完,他按下开门键,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下了车,留下满车瞠目结舌的乘客,和嚎啕大哭的大妈。 ... 韩湛回到家的时候,宋瓷正在用手机看视频。 韩湛隐约听到手机里面有个男人在说:“看,就是这个戴帽子的小伙子,他上车后就在睡觉,这个大妈呢,上车后就开始骂人。” “大妈推醒了小伙子让他让座,言辞有些激烈,说话不中听,小伙子就把她右腿膝盖打残了,然后将她请到位置上坐下。因为小伙子一直戴着帽子,没有露出脸,想要查清他的身份,是比较困难的。” 韩湛走到宋瓷身边坐下,问她:“你在看什么?” 宋瓷直接把手机递给韩湛,言简意赅地告诉他:“有个大妈太蛮横,要求一个年轻人给她让座,结果那年轻人竟然把她腿打残了,然后给她让了坐。” 那青年真的做到了‘文明行车,为老弱病残让坐’。 韩湛说:“是么,还有这种人才?” 韩湛重放了视频,视频中,脑子将青年的脸几乎全部遮住,只露出下巴和鼻子。 韩湛没认出这人的身份,他将手机还给宋瓷,这才说:“狠人自有狠人收。” 想必这位大妈,以后再也不敢倚老卖老了。 就在这时,韩湛的微信又响了。 韩湛打开微信,看见阿兰说:【原来输入法还支持手写。】 韩湛? 阿兰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哥,我好像因为在公车上揍人,成了新晋网红。】 韩湛有些心累。这个惹事精,怎么走到哪里都不肯安生! 220章 爱德华:废物! 宋瓷看了下时间,见才下午四点钟。 平时这个时候,韩湛还在公司做牛做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宋瓷问韩湛:“韩哥今天工作忙完了?” 韩湛本想告诉宋瓷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一低头,目光看见宋瓷的大肚子,韩湛便又笑了笑,他说:“就是想起许久没陪你好好吃一顿饭了,听黎离说孕妇是要哄的,所以我今天特意早点回家,打算给你做顿晚餐。” 韩湛从脱下的西装外套里面,拿出早就藏好的甜点盒子,“看,你爱吃的栗子蛋糕。” 宋瓷忽然就笑了,是非常干净愉悦的那种笑,一笑,漫天的星辰都被她装进了双眼里。韩湛看得有些着迷,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宋瓷的眼睛。 宋瓷笑容微敛,她没有说话,还歪着头,在韩湛的拇指下蹭了蹭脸蛋。 韩湛突然说:“瓷宝,我爱你。” 宋瓷一愣。 结婚这么久了,这好像是韩湛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这句话。 听到这话的第一瞬间,宋瓷心里不是感动跟窃喜,而是疑惑。“韩湛,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宋瓷看着像是个马大哈,其实心细如发,韩湛今天着实古怪,他今天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一个几乎从不将爱字挂在嘴边的男人,突然开口表白了,绝对是受到了刺激。 韩湛莞尔,“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宋瓷有些骄傲,她说:“我会读心术。说吧,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韩湛略作沉吟,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今天,遇到了枪杀。”韩湛口气挺平淡的,眼神都没有任何波动。 但宋瓷听到了‘枪杀’这两个字,红润的脸颊顿时变得寡白起来。 “枪杀吗?”宋瓷一把握住韩湛的手臂,她急切担忧地将韩湛的浑身上下都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确认韩湛身上没有血迹,没有伤痕包扎的痕迹,宋瓷提到了嗓子眼的一颗心,顿时落回了实处。 “你没有受伤。”她一脸后怕。 韩湛眼中有了笑意。“我没事。”将宋瓷揽入怀中,韩湛告诉她:“办公室的防弹玻璃碎了一块,我人躲过了一劫,你不要担心。” “抓住了凶手没?”不抓住凶手,宋瓷睡觉都不会安生。 “还记得上次在文莱,你遇到过的那个青年吗?”韩湛抚摸着宋瓷的肚皮,他说:“今天来杀我的人,也是他。” 宋瓷怎么会不记得! “是阿让?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嗯。” 宋瓷不清楚阿让对韩湛的恨有多深,她问韩湛:“阿让为什么突然要对你动手?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烦扰过你,今天突然搞这么一出,也太突然了。” “这我不清楚。” 韩湛指着沙发上宋瓷的手,又说:“你刚才在看的那个视频中戴帽子的青年,就是阿让。” “啊?” 宋瓷捡起手机,又把视频看了一遍,经韩湛一提醒,再看视频中的青年,宋瓷也觉得青年的身形的确有些像文莱的那个男人。 “抓不到他么?”宋瓷希望韩湛能抓住阿让,以绝后患。 韩湛摇头,“阿让是爱德华训练出来的人,想抓住他可不容易。” 韩湛见宋瓷的眉头一直皱着,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他捧着宋瓷的脸,将她脸上的皱纹抚平,这才说:“别担心我,我有铜墙铁壁之身,不会有事的。” “倒是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最近不要乱跑。”韩湛亲了亲宋瓷的唇,叹道:“宋瓷,你们母女三人平平安安,我才会安心啊。” “好,我答应你,最近绝对不外出。”宋瓷最会审时度势,知道阿让就在暗处盯着,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跟外公呆在一起,绝对是最安全的。 “嗯。” 韩湛站起身,拍了拍皱了的裤子,说:“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先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吧。” “好。” 韩湛在做饭,夕阳正准备落下,森林树叶的缝隙里落下霞光的余晖,半山别墅隐匿在光影斑驳的森林中,炊烟缭绕,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韩湛将桌子摆到小花园里,端上菜,摆好碗筷,摘了围裙冲蹲在菜园子里种大白菜的韩翱宇喊了声:“外公,吃饭了!” 接着,他又对屋内喊道:“瓷宝,钟叔,吃饭了!” 韩翱宇拿着锄头回了屋,洗了把脸,用肥皂将手搓干净,这才来到桌边。见到满桌菜肴,韩翱宇呵呵一笑,他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也知道做饭了。” 韩湛今天死里逃生了一回,才发现自己因为忙于工作,对家人多有疏忽。无论是怀孕中的宋瓷,还是身子骨日渐孱弱的外公。 韩湛给韩翱宇盛了半碗饭,他说:“我以后,周六周末都休息。” “哟。”韩翱宇瞅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嘲讽他:“平日不是比国家总统还忙吗?怎么有空闲下来了?”韩翱宇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韩湛的不满。 韩湛自知理亏,他也不反驳。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端起来,对韩翱宇举杯道歉,说:“是我不孝,只知道挣钱,忽略了家庭。我自罚一杯。”说罢,韩湛将那杯白开水仰头饮干净。 韩翱宇傲娇地一扭头,傲然地说:“要我原谅你也可以...”搓搓手,韩翱宇跃跃欲试,他说:“给我来一口!” 韩湛放下茶杯,说:“那你还是别原谅我了。” 韩翱宇嘿了一声,又嘀嘀咕咕说了韩湛几句不是。 宋瓷旁观韩湛与韩翱宇的互动,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意,心中却是明白今晚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什么。因为劫后余生,在死亡的威胁前,他想到了家里,许是心里愧疚、不舍,所以才动手做了一满桌的菜,想要陪伴她和老爷子。 宋瓷往杯中盛了一杯甲鱼鸡汤,她对韩湛说:“来,韩哥,我们碰个杯。” “好。” 见他们都在干杯,钟不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跟韩湛碰了一杯。 吃完饭,韩湛跟韩翱宇并排着躺在花园的躺椅上。这个季节还有蚊子,韩翱宇跟韩湛的身侧各点了一盏灭蚊灯,但韩湛天生吸引蚊子的疼爱,还是被咬了几个大包。 他坐了起来,不停地拍蚊子,不停地挠痒。 韩翱宇突然说:“听说,你今天遇到了抢袭。” 韩湛用坚硬的指甲按着胳膊上那个蚊子包,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外公知道了?”他还以为能瞒着韩翱宇的。 韩翱宇冷哼,“我不知道才奇怪。”韩翱宇想知道一件事,易如反掌。 韩湛嗯了一声,才说:“是阿让。” “阿让?”韩翱宇第一次听这名字,觉得陌生,便问韩湛:“谁是阿让?”听韩湛这意思,想要杀他的还是个熟人。 韩湛表情冷漠,他讲道:“爱德华的另一个孩子,小时候总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得非常好看,但是胆子很小的那个孩子。外公,你还记得吗?” 韩翱宇想了想,才问:“是不是当年那个,站在很远的地方,偷偷地观察我的小男孩子?” “嗯。” 韩翱宇已经记不起那孩子的模样,也不清楚他跟韩湛是什么关系,就问他:“你们小时候就不合?” “我们那时候关系很好,我们约定过,等成年了,等我们足够强大了,就要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但我幸运,遇到了外公你。阿让没有靠山,没有人惦记他,没有人带他脱离苦海,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嗯。”韩翱宇没再针对这件事多做讨论,他闭着眼睛,哼起了一段京剧。韩老爷子五音不全,一段经典名曲从他嘴里唱出来,完全改头换面,韩湛硬是没听出来他唱的是个什么东西。 韩湛赶紧溜了。 早晚的气候开始变凉了,宋瓷的许多衣服还留在复式楼里。第二天韩湛下班前,宋瓷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去一趟,帮她拿几双平底鞋和初秋的衣裳过去。 韩湛让龙雨将车开进小区,他推门进屋,径直上了楼。韩湛找了一个行李箱,把宋瓷点名要的那几双漂亮单鞋收起来,又取了五六套秋装折叠好,放进行李箱。 他拎着行李箱准备往房门口。 手握在门把手上,韩湛刚按下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动静。韩湛迅速转身,同时抬起左脚,猛地一脚朝身后踢了出去! 那一脚,直接踢在一道坚实的胸膛上。 “哼!”一道闷哼声跟着响起。 韩湛定眼看去,见一道灰色的影子急速地朝后退了两步,小腿撞在床柱上,这才稳住身形。 那人抬起手摸了摸嘴角,这才站了起来。 他猝然抬头,一双灰蓝色的眸与韩湛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睛,竟如出一辙的相似。男人金发蓝眸,唇与下巴之间生了一颗小小的黑痣,显得昳丽妖异。 那男人朝韩湛咧嘴一笑,语气古怪地说道:“我以为退伍后的你成了一个病夫,没想到啊,你还挺抗打。” 韩湛盯着青年,没有说话。 时隔二十多年,这是韩湛第一次再见到阿让。记忆中那个瘦巴巴的小男孩,是真的长大了,高大英俊,身上几乎找不到半分儿时熟悉的感觉。 唯独那颗黑色的小痣,一如既往,一直未变。 韩湛松开行李箱,凝眉说道:“阿让,好久不见。” 听到这声久违的阿让,阿兰愣了愣,接着脸上便露出一抹恼羞成怒的表情。“我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阿兰再度提拳,以光速奔向韩湛。 来势汹汹! 阿兰的打法很乱,他没有学过正统的功夫,他的打法都是在跟人实战中学会的技巧。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招数! 阿兰一拳头直取韩湛的心脏。 那一拳头砸下去,韩湛的心脏不会碎,也要震颤几次。 韩湛用掌心抵在胸口,吃力地接下这一拳,脸色微变。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阿兰的胳膊,用头做武器,用力地朝阿兰的脑袋撞去。 阿兰想要松开韩湛,但韩湛的手就像是铁钳子,抓住了阿兰就不再松开。 在战斗时,韩湛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他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敌人最致命的弱点。 而阿兰的缺点... 韩湛脑门撞到阿兰鼻子上的时候,右腿也迅速抬起,一脚踹在阿兰的左小腿上。 松开阿兰的手臂,韩湛扣住阿兰的短发,将他的头发连着头皮朝后用力地拽扯,朝墙壁上狠狠地撞击了几次。 连续撞了四五回,韩湛这才抓着阿兰的发,让他抬起脸来面对自己。 阿兰的额头已经出血了,但他的脸上却噙着狰狞诡谲的怪笑。 阿兰的笑容,令韩湛难受至极。 韩湛又一把将阿兰压在窗台上,他双手擒住阿兰的手腕,并用右腿膝盖压着阿兰的腰,完全限制住了阿兰的动作。 压着阿兰,韩湛用右手将阿兰的脸按在窗台上,他俯身低头在阿兰的耳旁说:“你真以为我对你的潜入一无所知?你就没发现,我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监控吗?” 阿兰怒骂:“你是变态吗?房间里都装监控!” 韩湛笑着说:“我们谁不是变态?” 阿兰没吱声。 韩湛盯着阿兰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弄死他。 阿兰看出韩湛眼里的杀机跟犹豫,他却跟癫狂的疯子一样,故意挑衅韩湛:“霍夫,你不杀我,他日必定会杀了宋瓷那个臭娘们!你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 “老子动一次手,得三条命,赚了!” 曾经那个因为伤了人,晚上睡觉醒来都会呕吐的小男孩,长大后竟真的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阿兰的话,让韩湛下了杀心。 韩湛掏出自己兜里的匕首,正打算刺进阿兰的喉咙,膝盖下面突然感应到了一个东西。韩湛疑惑地望向阿兰的腰,透过薄薄的衣裳布料,韩湛看到了一只手枪的轮廓。 阿兰还在凶巴巴地骂韩湛:“来啊!一刀捅死我算了!当年你抛弃我独自去过荣华富贵,你现在肯定也能杀死我!还犹豫什么,直接一刀通过来!” “惺惺作态令人恶心!” 阿兰仰起脖子,体贴地告诉韩湛:“来,冲着我脖子捅,就捅大动脉这里,死得最快了!” 韩湛盯着阿让愤怒的脸,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收了刀,并放开了阿让。韩湛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目光复杂地看着阿兰。 见韩湛突然收手,阿兰愣了一下。他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坐在窗台上,冷笑地问韩湛:“怎么,不敢杀我?你真怂啊。” 韩湛把玩着手里的刀,声音不高,但也不低,他说:“你没有朝我开枪。” 阿兰诡谲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什么?”阿兰装作不懂。 韩湛朝阿兰的腰部望了一眼,提醒他:“你带着枪。为什么没朝我开枪?” 阿兰表情一变,表情变得高傲不屑起来,他说:“对你,不值得我掏枪!” 阿兰表情憎恶,凶巴巴的,这让韩湛想到了很多年前陈述老爷子养的那只猫,看着威武霸气,但你一戳它的肚子,立马就会要抱抱要举高高。 韩湛忽然笑了起来,“阿让,你是个乖孩子。” 被调戏了,阿兰又开始骂人了:“狗娘养的霍夫,XX...”阿兰从英文骂到意大利文,又骂到德文,然后来了一句中文:“老子三十岁了,乖你妈X!” 韩湛听得闷笑。“你小时候很闷的,现在倒是口齿伶俐。” 阿兰索性闭嘴不语。 韩湛垂眸,看到阿兰的左腿在抽动,是无意识的那种。可哪怕小腿已经疼到在抽了,阿兰脸上神色却很镇定,像是没有受过伤。 他已经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韩湛突然说:“阿兰,离开意大利,跟我一起生活吧。” 阿兰怔怔地看着韩湛,眼圈微微发红。 他揉了揉鼻子,扭头望着窗户外面的小区景色,数秒后,才低声说道:“霍夫,骨头烂坏了的人,根本无法医治。”就算是刮骨割肉侥幸保住了一条命,那烂掉的骨头,还是缺了一块,再也不会长出来。 他已经与地狱融为一体,他生是地狱里的鬼,死是地狱里的一捧灰。 他离不开了。 他已经烂在了那里。 一听到阿兰的回答,韩湛心里并不好受。他又一次无比地感谢韩翱宇当年找到他,将他带了回来,并精心教导。不然,韩湛一定会成长为比阿兰还要扭曲邪恶的人。 韩湛抬起手,想摸一摸阿兰的手头发。手伸出去了一半,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注意到韩湛的手放了下去,阿兰肩膀一榻,没做声。 韩湛突然问阿兰:“阿让,想去看看你的妈妈吗?” 这话题跳的有些快,阿让都没跟上韩湛的节奏。眨了眨眼睛,阿兰一头雾水,问道:“我妈妈?” 见阿兰像是傻了,韩湛笑了笑,才说:“多年前,我便调查过你母亲的身份,前年终于调查清楚了。”韩湛告诉阿兰:“资料就在我的书房,我去拿来给你。” “谁要!”阿兰拒绝的话张口就来,但屁股下面却像是涂了胶水,粘在了窗台上面,下不来了。 韩湛转身去了书房,他找到了那份文件。 书房拉开一条缝,韩湛将文件从那条缝里丢了出去。他关了门,站在门后,竖耳凝听。不一会儿,他便听到一道脚步声从他主卧里走了出来。 那脚步走到书房门口时停了一下,然后就下了楼。 过了会儿,韩湛拉开门,见到地上干干净净,文件却不翼而飞。 - 阿兰拿着文件回到酒店。 他洗完澡,喝了一杯红酒,这才静下来,打开了那份文件。 高芸芸—— 女,1969年生,现居沁水镇。 三十年前,曾为港城女歌手,出道五年后低调退圈。现已成婚,名下一女。 经调查,高芸芸18岁成为女歌手,19岁在一场饭局上,被老板送给合作伙伴爱德华。两人共度了三天两夜,1989年,高芸芸秘密产子,还未出月子,孩子便被爱德华派人接走... 阿兰将这份文件看完,拢紧了身上的浴袍,就躺在沙发上,不安地入睡。 ... 江南水乡,八月多雨,淡雾朦胧,像是被囚禁在人间的一处仙境。 阿兰穿着一件鸦青色的真丝衬衫,撑着一把手工制作的黑色油纸伞,伞上画着一只仙鹤。他金发蓝眸,五官深邃而端正英俊,清瘦俊挺的身影穿梭在光滑的石板路上,打破了静谧的江南小镇。 这平静而优美的小镇,突然来了一位美男子,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 这天下午,沁水镇中学的高三补习班放假了。 钟灵尔下了学,走到学校门口,便看到站在小车旁,等着他放学的爸爸妈妈。她小步跑到妈妈的面前,一把抱住妈妈,撒娇着说:“妈,我好想你。” 她妈高芸芸正要笑,又听到女儿钟灵尔说:“好想吃你做的可乐鸡翅,炒年糕!” 高芸芸无奈地摇头,牵着钟灵尔的手上了车,高爸爸笑呵呵的跟在她们母女身后,一副正直健谈的模样。远处,一个俊美青年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那辆远去的车子,目光里,浮现出江南小镇的青山绿水,雾蒙蒙亮晶晶的。 钟灵尔坐在车里,跟高芸芸说:“妈,他们说咱们小镇上来了个帅哥,长得就跟欧美明星似的,你们看到过没,明儿放假,我也去镇上瞅瞅。” 钟爸爸一听到女儿提到帅哥,就心里发慌。女儿还这么小,怎么能谈恋爱呢?“你马上升高三了,好好读书才是正经事,看什么帅哥。” 冲严肃古板的父亲吐吐舌头,钟灵尔又挽着妈妈的手,说:“妈妈让我去看帅哥吗?我就去看看,看一眼,偷拍个照片,回头鼓励我自己努力学习,将来才配得上超级大帅哥。” “就你歪理多。” 回到家,等钟灵尔睡下,高芸芸洗完澡,将衣服丢进洗衣机。她来到客厅接了杯水,走到窗户后方喝水,一低头,就看到家院子里站着一个挺拔的青年。 月亮散发着皎洁的光芒,在那人的身后,铺了一地暗黑。 青年立在月光下,美如冠玉,身上却笼罩着悲伤。 高芸芸吓了一跳。 他们这边都是古镇的房子,独家独户,院子都在院门内。 青年这是翻墙进来的。 可奇怪的是,高芸芸只在最初的惊吓过后,便镇定了下来。隔着月色,高芸芸与青年遥遥相望,等她回神时,青年已经离开了,而她,不知为何满面泪水。 第二天早上,高芸芸早早起床,提着一只保温壶去镇口王大爷那里买豆腐花。她穿着白旗袍,绣花鞋,腰身很窄,走路时身姿绰约,不少男人都在偷看她。 都五十多岁的女人了,气质依然很优雅,身材也很精致细致,老钟还真是有福气啊。 高芸芸走到王大爷的摊铺前,说:“打包三份豆腐花。” “好,芸芸还要油条跟麻圆吗?” “要三个。”顿了顿,高芸芸又说:“再给我来点年糕,我回家了自己炒。” “好嘞!” 王大爷手脚麻利,很快便将高芸芸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高芸芸拎着东西,见天空又飘起小雨,她撑开一把油纸伞,沿着狭窄悠长的巷子往里走。走了一段路程,高芸芸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迎面走了过来。 盯着青年的五官轮廓,高芸芸站在原地慌神。 “小心。”青年接住高芸芸手里差点掉在地上的年糕。 高芸芸回过神来,忙对他道谢:“谢谢。” “不客气。” 青年越过走了。 青年走了五六步,高芸芸突然转身叫住了青年。“等一下,先生。” 阿兰脚步一顿,他慢慢回头,瞧着高芸芸。 “先生,你这几天,是不是都在跟踪我?”高芸芸早就发现了青年的存在,他这些天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她的身边,无法忽视。 阿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那手帕是在镇上一家刺绣铺子里买的,上面绣着一株傲然的红梅。阿兰将手帕递到高芸芸面前,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是高芸芸吗?” 高芸芸点了点头,“我是。” 阿兰展颜一笑,告诉高芸芸:“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特别喜欢你的那首《昨日不再来》。”阿兰哼唱了几句昨日不再来里面的调子,然后在高芸芸愕然不已的注视下,礼貌地问道:“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高芸芸呆住。“你是我的歌迷?” “是。” 高芸芸年轻时,是个小歌手,后来没闯出大名气,便退圈嫁人。 时隔多年还能遇见自己的歌迷,还是一个年轻的英俊的外国男人,高芸芸受宠若惊。她的手拿包里,就放着一只钢笔。高芸芸接过阿兰手中的手帕,在旁边一家小卖部的柜台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阿兰看着她签字的模样,与专注的表情,缓缓低下了头。 “好了。”高芸芸将手帕递给阿兰。 阿兰垂首一看,见手帕上写着—— 愿君平安顺遂,一世无忧,长命百岁——高芸芸。 这实在是不像是偶像给粉丝的签名祝福。 阿兰用双手接过手帕,并不着急将它叠起来,而是在等它的字迹晾干。高芸芸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相逢即是缘,先生,我请你吃早餐吧。” 阿兰看着她,表情复杂。 高芸芸解释道:“我已经退圈很多年了,还有人能记得我,这是我的荣幸。先生,我想请你吃个早餐,你愿意赏脸吗?” 鬼使神差的,阿兰点了头。 他们坐在一家早餐铺子里。 小抽屉格子里的小笼包,浑圆白净,十分可爱,看着便可口。 高芸芸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在阿兰面前的碟子里。“先生,这个小笼包味道很鲜美,沾点酱,就更美味了。” 阿兰盯着小笼包,出了会儿神,才夹起小笼包,沾了点酱料,一口塞进嘴里。 浓郁的葱香肉味,满溢在口齿之间。 阿兰嚼着小笼包,忽然双眼模糊。 高芸芸盯着清隽美男子,也有些眼红。那一屉小笼包,有八个进了阿兰的肚中。吃完小笼包,阿兰放下筷子,他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唇,方才慢慢地站起来,弯腰告辞。 “多谢款待,小笼包很美味。” 阿兰眼睫毛抖了抖,又才说:“那么,高芸芸女士,我就告辞了。” 阿兰正要走,高芸芸突然一激动,一把捏住了阿兰的手腕。 阿兰怔住。 他低头,看着高芸芸,没有说话。 高芸芸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她赶紧说:“我还有分礼物想送给你。” 阿兰轻声问:“是什么?” 高芸芸打开自己手拿包,从里面取出一枚玉坠子,她将玉坠子放在塞到阿兰的手里,说:“这是一枚平安坠,不值钱,我上次去寺庙求来的。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缘分,我没有别的东西可送,这玉坠子,你收下。” 高芸芸又深深地看了眼阿兰,方才提着东西拿起包,款款走出了早餐铺。 阿兰望着高芸芸的身影消失在早餐铺子的门口后,他这才摊开掌心,低头望着上面的小龙玉坠子。 阿兰突然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了一个问题—— 1989年,生肖属什么? 答案:龙。 阿兰捏着玉坠子,突然就双眼模糊了。 他将手帕叠好,收进兜里,又将玉坠子挂在脖子上,这才回了民宿,退了房子,离开中国。在机场,阿兰拿着手机,给韩湛发了一条短信,就走了。 那不勒斯国际机场人山人海,阿兰背着一只小包,上了一辆越野车。 车子在城区绕行了四十多分钟,最后停在一处豪宅门前。他从车上下来,双手踹在兜里,步入屋内。 路过泳池,看见在池中晨练的男人,阿兰脚步停下,对泳池方向恭敬地喊了说道:“赛西里奥,父亲呢?” 赛西里奥从泳池里钻了出来,只穿着一条泳裤的他,胸肌腹肌线条非常凌厉,上面布着两道子弹伤痕。他甩了甩发,水珠四溅,男色生香。 盯着阿兰深深地看了一眼,赛西里奥突然问:“阿兰,你去见了谁?” 赛西里奥有着堪比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只一眼,他便发现了阿兰身上的变化。 他的身上,多了一些道不清的情绪。那是他们身上,绝对不该有的情绪! 阿兰心里一凛,脸上不露马脚地回答道:“任务失败了。” 赛西里奥挑眉,没什么表情的说:“自己去领罪。” “是。” 那不勒斯在意大利南部,临近地中海,这边的房子全都是地中海标准建筑风格。阿兰走进一栋白墙红砖的小楼里,他听到了动静,便脱了鞋,踩着木地板来到二楼。 一个赤膊上身的男人背对着阿兰,坐在二楼厅堂的沙发上,正在保养他的爱枪。一旁,一名身材性感的女郎,手里端着一瓶威士忌,跪在地上给他倒酒。 他将枪组装好,用枪口抵在女郎的下巴上。 那女郎妩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张开嘴,主动咬住枪口 男人冷笑,推倒了她。 阿兰就站在哪里,看着他们胡闹。 等一切结束,女郎拖着疲软的身子离开,男人这才捡起地上的浴袍穿上。 他站起来,转过身,露出一双威严森冷的俊脸。年近六十,男人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加之生活自律,他的身材、精神面貌,都像是四十岁的壮年一样。 眯着那双灰蓝色的眸,爱德华倒了一杯酒,递给了阿兰。 阿兰用双手接住酒,没敢喝。 “听说,这次你的任务,失败了?”爱德华面无表情,但阿兰握着酒杯的手,都在轻轻地颤抖。他小幅度地点头,嗯了一声,“对不起,父亲,是我失职。” 爱德华问:“为什么失败!” 阿兰沉默了片刻,才说:“孤狼,是霍夫。” “那个小畜生!”爱德华冷哼起来。他取走了阿兰手里的酒,放在桌上。摸了摸杯口,爱德华突然转身过来,举起手里的枪,朝着阿兰射了一枪! 子弹钻进腹部,撕裂了阿兰的肠道。 阿兰顿时跪了下去,没敢吭声,都不敢用手去捂伤口。 阿德华端着酒走过去,直接将那杯威士忌泼在阿兰的伤口上。伤口被酒冲刷,钻心般的疼痛叫人窒息。 阿兰疼得面目扭曲,额头上都是汗水,脸白得像是殡仪馆棺材里的死人,却还要恭恭敬敬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无能。” “废物!” 爱德华抬起脚,越过地上的一滩血迹,直接走了。 :。: 221章 全世界,只有他对我好 阿让跪在地上,盯着地上那摊被酒精灼烧过,翻滚着白色泡沫的血液,他一声也没吭。 等爱德华下了楼,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阿让这才扶着沙发,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动作间,伤口被刺激,流出更多血液,阿让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从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阿让抬起头要走时,才发现赛西里奥不知何时来到了二楼大厅的入口处。 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垛下,抱着臂,表情冷漠地看着阿让。 阿让嘴唇嗫喏了几下,最后一声也不吭,拖着疼痛的身子打算下楼。与赛西里奥擦身而过时,阿让的手臂被赛西里奥拉住。 阿让没动了。 赛西里奥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用意大利语通知医生过来给阿让取子弹。他挂了电话,用一只手捏住阿让的下巴,迫使阿让抬头。 阿让精神虚弱,脸蛋惨白,一双灰蓝色的眸中却布满了傲气与不服输。 赛西里奥低下头,几乎要亲到了阿让,他没有表情地告诉阿让:“他抛弃了你,他拥有了全新的身份,成了一名中国军人,受人尊敬,走到哪里都坐得正行得直...而你呢?” 阿让眼睑微颤,没答话。 赛西里奥说:“你就是地狱里的老鼠,你的名字还挂在全球通缉犯的名单上。他是高空明月,你是地上淤泥。何必呢?” 阿让眼眶渐红,他望着赛西里奥冷峻犀利的眸,说:“赛西里奥,从小你就受人尊敬,被人疼爱。”阿让微微一笑,笑得很凄凉,也很满足,他说:“这个世界上有六十多亿人口,但只有他,对我好。” 赛西里奥眉头轻蹙,松开了阿让。 阿让一步步地顺着楼梯往下走,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迷糊间,他仿佛看到赛西里奥疾步地跑了过来,他心想:赛西里奥是父亲最满意的继承人,他的心冷如蛇蝎,哪里会担心他呢? 阿让离开中国那天,给韩湛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上说:霍夫,我回去了。照顾好你的宋瓷美人,我还会来登门拜访她的。 韩湛将这条短信删掉,告诉宋瓷:“阿让走了。” 彼时,宋瓷正在叠宝宝们的衣服,听到韩湛的话,宋瓷心情都轻松起来。“确定吗?” “嗯。” “那就好。”阿让离开了,韩湛就没有危险了。 宋瓷跟韩湛说:“蓓蓓昨天摔了一跤,大出血险些出了大事。她不是住院了吗?我打算去看看她,韩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黎离家客厅铺的是地板砖,白天苏蓓蓓醒着的时候,黎妈妈是不敢拖地板砖的,就怕苏蓓蓓踩了滑倒。昨晚睡前,黎离他妈照例将客厅拖了一遍,可能是累了,没擦干就去睡了。 苏蓓蓓夜里口渴去厨房喝水,结果就倒霉的滑了一跤。 黎妈妈听到苏蓓蓓的喊声,她惊醒过来,忙跑到客厅一看。见苏蓓蓓躺在地上,下体还出了血,黎妈妈差点吓得当场晕倒。 还是苏蓓蓓自己冷静,镇定地吩咐黎妈妈打救护车电话。好在他们家附近就有一家中医院,苏蓓蓓到医院比较及时,经过抢救,成功地止住了血,保住了一大一小。 但苏蓓蓓接下来,必须得在医院卧床休息一周,等出院回家后,还得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医生说,她这种情况,就怕后期会早产,孩子能在妈妈的肚子里多待一天,便多待一天。 黎离前天出差去日本了,今天正往家赶,还得过两个小时才能到家。宋瓷因为阿让的原因,一直都不敢出门,听说阿让回去了,宋瓷自然是要去医院看看苏蓓蓓的。 韩湛当然也要一同前往。“一起去。” 没吃晚饭,韩湛便带着宋瓷去了医院。 他们到时,只有苏蓓蓓一个人在床上,她已经睡着了。 昨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苏蓓蓓的脸色没有血色,看着非常憔悴。听到动静,浅眠的苏蓓蓓醒了过来。 见是宋瓷和韩湛,苏蓓蓓冲宋瓷安抚一笑,不等宋瓷安慰,便笑着说:“别担心,孩子保住了,我也没事。” 同为妈妈,宋瓷听到苏蓓蓓这话,心里挺难受的。 她走到床边坐下,握住苏蓓蓓的手。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苏蓓蓓的手凉凉的。宋瓷将那双手护在自己的掌心,她说:“你受罪了。” 苏蓓蓓摇头,“还是我自己大意了。” “哎,这不怪任何人。”没看见黎妈妈人,宋瓷问苏蓓蓓:“阿姨呢?” “妈昨晚被吓到了,下午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反正等会儿黎离就回来了。”黎母去年刚做过一场手术,身体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到底不如手术前。 昨晚苏蓓蓓大出血差点失去了孩子,黎妈妈自责又愧疚,今天一直在抹泪,一双眼睛都哭红了。苏蓓蓓担心婆婆会哭坏了眼睛,便凶了她一顿,将人给凶回家去休息了。 “是该回去多休息。” 苏蓓蓓说:“也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昨晚摔着吓到了孩子,他今天都不怎么动。”苏蓓蓓的身旁放着胎心监测仪器,她说:“若不是胎心监测一一切正常,我真担心孩子...” 宋瓷忙说:“孩子好着呢,他知道你难受,就想乖一点,舍不得折腾你。” “宋瓷,你说话就是好听。” 苏蓓蓓与宋瓷聊着天,韩湛一个男人又插不上话,便一个人走到医院的走廊上去站着。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黎离匆匆赶来了。 黎离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胡子都有了,明显是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将工作安排好,就坐飞机回国了。 看见走廊边上的韩湛,黎离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急切地去了病房。 韩湛也跟着走进病房,见黎离和苏蓓蓓两口子劫后重逢,明显是要抱要亲。 韩湛拉着宋瓷的手,对苏蓓蓓说:“时候不早了,我跟宋瓷就先回去了,蓓蓓,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好,路上开车小心。” 韩湛带着宋瓷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宋瓷还在睡觉,就听到楼下响起了货车的声音。宋瓷醒来,诧异地走到窗口,朝楼下一看,便看到几个工人在搬运东西。 钟不悔跟外公都站在货车头前,在跟那些工人讲话。 宋瓷脱了睡衣,换了家居服下楼。她来到前院,走到韩翱宇身旁,问他:“外公,这是做什么?” 韩翱宇赶紧摘了自己的帽子给宋瓷戴上,他说:“这些师傅,是来咱家贴木地板的。” “贴木地板?”韩翱宇家这栋房子年数久了,那个年代都爱贴那种花里胡哨的花纹地板砖,觉得十分洋气。 韩湛突然决定换木地板,应该是被苏蓓蓓摔倒这件事给吓到了。 装修工人来了六七个,只用大半天的时间,便将全屋每个角落都贴上了实木地板。地板是顶好的牌子,也不担心甲醛超标。 家里贴了木地板,拖地全用吸尘器了,老爷子用惯了鸡毛毯子,都不习惯用吸尘器。他拿到了新的吸尘器,在并没有灰尘的地板上拖着玩了半个钟头,还让宋瓷给他录像。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韩翱宇这样的人物老了,竟也有如此孩童心性的时刻。 宋瓷拿着相机摄像,将老爷子拖地的滑稽场面录了下来。 研究厌了新鲜玩意儿,韩翱宇突然跟宋瓷说:“宋丫头,你给你姐姐他们打个电话,就问他们今晚有没有空过来吃个饭。” “嗯?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外公?”宋瓷问。 老爷子说:“那倒不是,作为你婆家,偶尔还是得请你娘家人过来吃顿饭。恰好今天周五,明天那颜江小子应该放假了,今晚过来住一宿也不耽误工作。” 老人家都发话了,宋瓷自然不会拒绝。“外公等等,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宋瓷直接打电话跟颜江说了这事。 颜江正准备下班,接到宋瓷的电话,他哪里会拒绝呢?“你告诉老爷子,我跟宋翡一定准时到。”快挂电话时,颜江又问宋瓷:“外公有什么爱吃的?或者喜欢吃的东西?我总不能空着手。” 宋瓷想了想,才说:“能弄到泥鳅吗?外公说想喝泥鳅汤。” “我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宋瓷告诉韩翱宇:“我姐姐和颜江都有空,他下了班就去接我姐姐过来。”宋瓷走近厨房,见家里食材还很多,便撸起袖子和钟不悔一起准备晚饭。 老爷子也参与进来,准备做几个他的拿手好菜,好在宋瓷的娘家人面前显摆显摆。 韩湛下班回来的时候,正好在山脚下碰到颜江他们的车。 宋翡在开车。 看到韩湛的车,宋翡朝韩湛打了个喇叭,然后一脚踩下油门,像火箭一样横冲直撞地跑了。韩湛盯着一溜烟就消失不见的悍马,内心十分平静。身为准爸爸,韩湛不屑参与宋翡的游戏。 韩湛将车开到半山别墅时,宋翡已经跟老爷子聊上了。 韩湛一下车,就跟宋瓷告状:“瓷宝,翡姐飙车。” 闻言,宋瓷猛地瞪大眼睛,扭头就开始教育宋翡:“宋翡,你答应过我不飙车的!你知不知道车速太快了会很危险,这可是山道,你要真出了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宋翡不驳斥,也不认错,就像个木头一样乖乖挨训。 宋瓷嘴巴都说干了,见宋翡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她一腔热血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有些泄气。“算了,你不听我的话就算了。” 一旁,颜江还没有从晕车状态中缓过来,他端着一杯水,坐在木椅子上用手托着额头缓神。 将颜江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瞧在眼里,宋瓷都觉得颜江可怜。 宋瓷指着颜江,跟宋翡说:“你看看阿江,他都晕成什么样了,你到底爱不爱他?爱他怎么会舍得他难受?” 宋翡这才瞥了一眼颜江。 见颜江扶着额头,像是难受至极,她这才意识到颜江竟是晕车了。宋翡心虚地说:“我以为他是觉得刺激好玩...” 颜江听到这话也感到无语。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煞白的脸,有气无力地问宋翡:“你看我像是觉得刺激好玩的样子吗?” 宋翡无话可说。 半晌后,她才认了错,说:“我以后不开快车。” “最好是!” 晚间,韩翱宇熬了一锅泥鳅汤,用豆腐一起煮了很久,味道鲜美,汤也美味。 宋瓷喝了一碗汤,见宋翡一直盯着自己看,她放下碗,有些得意地跟宋翡炫耀,“宋翡,是不是很羡慕我?” 羡慕她有个会做饭的好外公。 宋翡的手在下巴上摸了摸,她说:“宋瓷,你最近有上称吗?” 宋瓷表情微僵。 宋翡说:“你都有双下巴了。” 宋瓷如遭雷劈,顿时觉得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韩翱宇冲宋翡诶了一声,他说:“宋翡丫头你这话就不对,宋瓷不是一个人在吃,她吃的饭,吸收的营养,都是要供给肚子里那两个的。” “倒是你。”韩翱宇夹了一块大猪蹄子放在宋翡的碗里,他数落宋翡:“你是不是不爱吃饭?是不是很挑食?看看你,胳膊瘦的,我一只手都能掐断了。” “多吃点儿,长点儿肉才好看。” 宋翡敢对任何人猖狂,但面对韩翱宇,她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宋翡将那块猪蹄吃完,就饱了。 但韩翱宇似乎很喜欢宋翡,不停地用公筷给她夹菜,边夹边说:“宋丫头说你爱吃肉,外公今天特意给你做了许多肉,你都尝尝。” 并不爱吃肉的宋翡听到这话后,暗自伸出脚,踢向宋瓷。 钟不悔突然放下碗,一脸懵地问:“谁踢我了?” 宋翡:“...” 颜江说:“不好意思钟叔,刚才不小心踢到你了。” “没事。” 颜江拉了拉宋翡的衣袖,让她稳重些,可别让韩翱宇觉得宋瓷的娘家人不可靠。 吃完饭,韩翱宇又盛情邀请宋翡他们留宿。 想着明天没事做,宋翡跟颜江便留了下来。晚上,韩翱宇、韩湛、宋瓷宋翡和颜江五人围着茶几,席地坐在木地板上,斗起了地主。 韩翱宇不仅打仗厉害,斗地主那也是个高手。 但高手再厉害,遇到会记牌的宋翡,也只有认输的份。韩翱宇玩了几把觉得没面子,就回房去睡了。 老爷子一走,四个人就玩大了。 四人都没有现金,便将手机微信打开,输赢都靠微信转账。 宋翡牌技不好,奈何记性好,到最后几步的时候,总能准确地摸准对方的牌面。 所以每次宋翡做地主,都能赢。 韩湛记性不好,但牌技精湛,常常能杀得另外三人片甲不留。 玩到夜里十二点半,宋瓷实在是困了,她丢下手里最后一张牌,说:“我得去睡了,你们三人玩。” “好。” 韩湛他们三人玩到了深夜三点多,饿了,韩湛又去厨房煮了一锅面,三人吃了,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四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在半山别墅又吃了一顿午饭,颜江与宋翡这才告辞。 路上,宋翡接到傅寒深的电话。 “宋翡,最近有空吗?”傅寒深刚从非洲回来,回国后还没有休息,声音听上去充满了疲惫。 “有,老师,有什么事?” 傅寒深说:“我这次去带回来了几例特殊的埃博拉病毒样本,你能不能过来协同老师一起研究它们?我有预感,我们这次极有可能会攻克这个病毒!” 宋翡心跳微快,“老师很有把握?” “前段时间,当地有个小镇爆发了鼠疫,那时我们恰好在那里,帮忙控制住了鼠疫。研究院带了几只老鼠的样本回来,我们初步鉴定检查发现,那些老鼠的样本里,竟有五只老鼠的体内,携带着与埃博拉病毒结构极为相似的不明病毒。” “所以我合理怀疑,埃博拉病毒,有极大可能是从老鼠身上感染来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来。” “老师需要你。” 傅寒深不得不承认,天赋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宋翡此人,总能带给傅寒深惊喜,傅寒深觉得有宋翡在,研究一定能早日取得成绩。 宋翡跟傅寒深一起研究这个病毒,研究了这么多年,她又怎么可能舍得丢下它?在听到傅寒深的描述后,宋翡的心跳都变得有些快了起来。 如果,真的能找到老鼠病毒与埃博拉病毒之间的联系,就能从他们之间的联系作为切入点,去研究病毒的解药。 这么多年了,大家都跟无头苍蝇一样,拿埃博拉病毒束手无策。患上这种病毒的人,死亡率竟高达是百分之九十。有多少人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最终抢救无效死亡的? 若真能成功研发出解药,那将会拯救多少病人! 若是在以前,宋翡决定会满口答应傅寒深的请求,拎着包就往傅寒深所在的城市奔去。但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老师,我等会儿回复你。” 傅寒深那头沉默了下,才说:“宋翡,别让老师失望。” 宋翡挂了电话。 颜江知道宋翡在看他,他刚才也听到了傅寒深的话。颜江突然将车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望着欲言又止的宋翡。 “你很聪明。”颜江说。 宋翡蹙眉,没答话。 颜江又说:“阿翡,这么聪明的你,不能被我藏在家里。我...我还是不肯让你离开望东城,离开我眼皮子看不到的地方。但是...” 颜江握住宋翡手,他冲宋翡释然一笑,道:“我爱的,一直都是那个我行我素,潇洒落拓的宋翡。被我关在身边的宋翡,是失去了梦想与追求的残缺的宋翡。所以...” 颜江低头亲吻宋翡的手指,他说:“我让你去。” “但你必须回来。” 宋翡冷艳绝美的脸上,不然浮出一抹动人的笑意。她将手从颜江手心抽出来,一把搂住颜江的脖子,将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直接吻住他。 这个吻,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情欲。 “颜江,谢谢你。” 颜江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 他得试着对宋翡松绑,心理医生说,爱一个人,是要助她高飞,而不是把她困在原地。 宋翡收拾了东西,当天下午便去了机场,颜江亲自送她去。 周末颜江没事做,便回到公安局上班。 晚上,他下班后,跟宋翡打了一个电话,两人聊了十多分钟,宋翡便挂了电话,重新投入工作。 颜江一个人在家玩游戏。 宋翡不在,颜江又睡不着了。 魏莱突然给颜江发了一个微信视频,颜江接了视频,眼睛盯着激光电视,手指操控者游戏手柄,都没空看魏莱一眼。 魏莱那头也有人在讲话,他走到安静一点的位置,问颜江:“你在打游戏?” “嗯。” 颜江ko掉一个人头,听到魏莱说:“堆长城三缺一,来么?” 颜江拒绝的话已经跑到了嘴边,才想起来宋翡并不在家。他目光从游戏上挪开,拿起了手机,盯着魏莱那边的背景看了一会儿,才说:“你在ak棋牌室?” “嗯,钟相守,徐艺,还有刘周洋都在这呢,就等你了。”这都是颜江的老牌友了。 听说刘周洋也在,颜江这才说:“等着,我就来。” 颜江换了衣服,开车去了ak棋牌室。 ak棋牌室,ak射击俱乐部,ak音乐厅,都在同一栋楼,是同一个老板开的娱乐场所。 棋牌室在六楼,颜江直接走侧门通道去六楼。 他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身浅灰色西装内搭一件黑底白花衬衫,戴着链条眼镜,长过耳朵的发随意的朝后面抓了一把,用一根一次性橡筋随性地绑着。 他一路走来,那些女牌友盯着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个男人咬着烟,盯着颜江那挺拔俊逸的身影,语气颇有些认命的无奈。“艹,一美哥怎么来了。这人退圈了,怎么还这么帅?这怎么让我们甘心?” “听说他当法医去了,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一名女子搓了搓手臂,佩服又害怕,“是个狠人。” 狠人颜江在外面荡了一圈,成功地吸引了所有小伙伴的注意力后,这才去了包厢里。 魏莱他们已经等候多时,见他一来,就开始洗牌。 “就等你了,坐!” 颜江大马金刀坐下,翘着腿,开始整理麻将。 漫不经心地跟着出牌,颜江盯着对面的刘周洋,他说:“羊咩,你们帝国娱乐的颜总,看着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刘周洋有些诧异,他问颜江:“你见过我们颜总?” “嗯。前段时间,见过一面。” 刘周洋说:“我们颜总最近准备退位了,打算养老了,听说是身体不舒服。他这几年很少抛头露面,我进公司这么几年了,就只在年会上看见过他一面。” 刘周洋有些骄傲地说:“我们颜总的脸,放年轻的时候,一定吊打冠希哥。” 颜江不置可否一笑。 “颜总身体怎么了?”颜江像是随意地提了一句。 刘周洋摇头说:“不太清楚,有人传,说我们颜总监好像是得了大病,需要去治疗。” 颜江慌了会儿神,又问:“不清楚是什么病吗?” “这种事,肯定得瞒着。” 颜江嗯了一声。 一局打完,颜江从魏莱面前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刚咬住,另一边的钟相守便点燃了打火机,凑过来给颜江点烟。 殷勤又谄媚。 颜江抽了口烟,斜着眼,笑着跟钟相守说:“别给哥点火,你可没资格帮我灭。” 钟相守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是满口黄腔?你未婚妻知道你这幅真面目吗?” 在宋翡面前,颜江走的是怂软弱人设,他哪里敢在宋翡面前开黄腔啊。 “对了羊咩,颜总监退位的话,那你们公司新总监是谁啊?” “姓陈,看着挺年轻,听说有几把刷子。” 钟相守丢出一个七筒,痞痞地说:“没几把刷子也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呵...”颜江一边整理自己的牌面,一边说:“我听谁说,颜总监跟已故的寒总之间,关系匪浅,这事靠谱么?” 闻言,大家都停了下来,郁闷的看着他。 颜江脸上露出一抹迷茫之色,他说:“都看着我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魏莱说:“颜如风跟寒辰逸当年是在国外领过证的,听说现在的小寒总,就是他们领证后生的孩子。” “那个时候试管婴儿技术还不是很成熟,也很昂贵,两人做了很久的努力,最终才得了一个寒情深。” 颜江一愣。“是、是么?” 见颜江表情不对,魏莱笑了笑,他说:“我以为这些事你知道。”这些事,早就在圈内传遍了。 颜江说:“我对这些事不怎么关注。” 他但凡爱嚼舌根,爱听八卦,也不会直到那晚才知道帝国娱乐的颜总监,就是颜如风了。 颜江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方才说:“所以,颜总监跟寒辰逸,在三十年前领过证?” “嗯。” 颜江垂眸,没再说话。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惊愕有多浓。 又玩了几把,颜江突然站起身来,说:“我有些累了,最近遇到了一起大案子,为了破案都两天没好好睡过了。你们继续玩,今晚我请你们玩,我就先走了。” 颜江现在当法医,熬夜忙碌也不稀奇,听他这样说,魏莱他们就没再挽留他。 “我送送你。” 魏莱将颜江送走。 进了电梯,四下无人,魏莱这才说:“你跟颜如风之间,是怎么回事?”颜江今晚频繁提到颜如风,也太奇怪了。 颜如风跟魏莱也算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但颜如风跟他之间那些糟心事,他暂时不想说出去给别人听。 再则,颜如风并不待见他,这事真传出去了,颜如风保不准会以为自己是要跟他拉关系。 颜江摇头,说:“没什么,就是很少碰到本家姓,那天正好遇见了,发现颜总监也是个大帅比,心想我们颜家基因可真好,个个都英俊帅气。这不,看见了刘周洋,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魏莱:“...” “我算是明白,你能在娱乐圈长盛不衰的秘诀了。”魏莱一副看破机密的神秘表情。 颜江朝他抬了抬下颌,“说说,为什么?” 魏莱:“脸皮厚。” “多谢夸奖。” 电梯到了一楼,颜江拍了拍魏莱的肩膀,“你上去玩吧,我没事,下次再约。” “那行。” 等魏莱进了电梯,颜江眼里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颜如风跟已故的寒总,在三十年前就领过证了。尽管是在国外结的婚,并不受法律保护,但他们是灵魂上的合法伴侣了。 那自己的妈妈,算是什么? 自己,又是什么? 私生子? 还是... 比私生子更不容存在的偷生子? 颜江心绪难平,他不敢开车,怕出意外,便一个电话将阿伦叫了过来。阿伦来时,颜江已经在车里睡着了,他打开了所有的车灯,睡着时眉心也紧紧地拧着。 车门没锁,阿伦拉开门坐进去,将颜江送回了家。 车子停在院子里的车库中,阿伦叫醒颜江:“江哥,您到家了。” 颜江嗯了一声,才睁开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伦好像看到颜江的眼神里,布满了迷茫。 颜江下了车,又回头对阿伦说:“不早了,你今晚就在这边睡吧。” “好。” 阿伦一觉睡醒,做好了早餐,上楼去叫颜江起床,才发现颜江竟然不在房间!他跑到院子里,便发现少了一辆奥迪车。 阿伦赶紧给颜江打电话。 “江哥,你在哪儿?” 颜江的车,已经上了告诉,他说:“阿伦,我在去奉城的路上,你吃了早餐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 说完,颜江摘了蓝牙耳麦,挂了电话。 看见驶出奉城的高速出口,颜江提前改变车道,驶离出高速路。 奉城这边的夜晚有些凉,颜江穿着短体恤从车里走下来,冷得一哆嗦。他赶紧从包里拿出外套穿上,想了想,又拿出口罩戴着。 颜江走进一家商场,直接跟保安要求要见他们的经理。保安开始还不同意,无奈,颜江只能摘下口罩,说:“我是颜江。” 颜江指着商场一楼一家奢侈品化妆店橱柜上的宣传照片,告诉保安,“a家化妆品的全球代言人,就是我。” 保安已经认出了颜江。 见是个大明星,保安赶紧取下腰后的对讲机,呼叫了经理。片刻后,经理匆匆来到大门口,将颜江请到楼上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经理笑眯眯地问颜江:“颜先生,您找我,是有何事?” “我找一个人。” “哦?您找谁?” 颜江拿出一张老照片,递到经理的面前,问他:“南依依是这家商场的老板吧?” 经理盯着照片上的女人。 尽管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条朴素的白色连衣裙,素颜朝天,但经理也认得出来,这个女人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南依依。 经理点点头,说:“我们的老板娘的确叫南依依,至于是不是你照片上的这名女士,我就不太清楚了。” 颜江点了点头。 他双手交叉贴在小腹上,身子微微后仰,闭眸温声开口,说:“麻烦经理帮我联系一下你的老板,就说,颜江想要见见她。” 经理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给老板打了个电话。“南总,我这边有个艺人想要见见你。” 南依依正在医院,她用手擦了擦病床上的少年的脸,不是很耐烦地问道:“不见!我不是说了,我这几天没空!” 经理尴尬不已,他为难地看向颜江,还没开口解释,就听到颜江说:“告诉她,颜江要见她。” 经理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南总,才说:“南总,是一个叫做颜江的男演员,指名道姓要见你。” 听到颜江这个名字,南依依猛地呆住。 “你说...谁?”南依依紧紧捏住手中冰凉的毛巾,眼瞳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经理:“颜江。” 南依依闭上了眼睛。 “告诉他,我会去见他,你先帮我好好招待他。” 颜江被经理当做一尊活菩萨,请到了会客室。 他喝着茶,玩着手机,等了一个小时,在时针即将转到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南依依站在门外,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颜江:“请进。” 南依依推门而入。 穿着蓝色套裙的南依依,身上带着一股成功女强人才有的强大气场。可再坚强霸气的神态,在见到面前俊美清隽的青年后,脸上血色一寸寸失去。 南依依扶住门框,望着颜江的脸,喃喃道:“江江...” 强调说明:改了几个设定,一是女主怀的是一对女儿,二是阿让名字统一为阿让,方便大家阅读,第三,阿让跟韩湛都是1988年的,阿让小半岁,是农历八月的,所以也属龙。 ------题外话------ 有bug欢迎指正,别我,骂我我这玻璃心会生气。 高考的宝宝举个手,让我看到你们。 今年多灾多难,高考生特别不容易,大家都要照顾好自己,祝金榜题名啊!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222章 图你英俊的容颜 颜江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穿过灯光,隔空遥望着门后的那个女人。 颜江心境有些恍惚。 记忆中,南依依一直都是个朴素且低调的女人,在家总爱穿着白裙子,冬天总穿着毛衣和黑色的长裤。 他鲜少见南依依打扮得花枝招展。 漂亮高雅的套装裙,穿在南依依的脸上,竟也衬得她风韵犹存。想必她年轻时候,稍加打扮,也是个名动四方的美人。 也对,长得丑的父母,是生不出来他这么帅气英俊的男人的。 南依依看清楚颜江瞧自己时的眼神有多冷漠后,她心中钝痛。 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恨她。 轻轻地将门关上,南依依慢步走到颜江的面前,没敢坐下。颜江给南依依倒了杯茶,推到对面,这才抬头对南依依说:“坐啊,南女士,这可是你的地盘。” 这一声南女士,直接叫得南依依心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但她不敢有微词。 南依依还是坐了下来。她坐得很端正,背脊挺拔,像是面对教导主任时的乖学生。 只有在颜江的面前,南依依才会羞愧得抬不起来。 端起那热茶,南依依指尖逐渐恢复温暖。她抿了口茶水,才惴惴不安地喊了声颜江的名字。“江江。” “嗯。” 见颜江好歹还是肯搭理自己,南依依不安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南依依贪恋地看着颜江的脸,哪怕这张脸,她曾在电脑上、手机上、广告海报跟电视上都见过,但近距离看着自己的孩子,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怎么都看不够。 南依依微微地笑了一下,表情有些局促,她说:“江江,你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颜江没有想跟南依依表演母子情深的戏码。 他唇瓣勾起一个嘲弄的幅度,好奇地对南依依说:“南女士,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这声南女士,听着虽然叫人不舒服,但儿子肯来见自己一面,南依依就很开心了。 南依依保持着优雅镇定的笑容,告诉颜江:“有问题你都可以问我。” 颜江放下手中茶杯,抬起头,用那双漂亮而传神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南依依,他说:“既然你提到了我小时候,那我请问,南女士还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吗?” 南依依怔住,有些难堪。 这孩子,漂亮是漂亮,但却长了一身细长尖锐的刺。 每一根刺,都戳在她的肉中。 南依依心脏微微抽痛起来,嘴巴就像是被针线缝合到了一起,无法张嘴回答颜江的问题。 颜江翘着腿,靠着椅背,目光落在南依依寡白的唇上,颜江心里只感到悲愤。他说:“你离开我的那一年,我才12岁,还是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孩子。现在,我都快满27岁了,是能与人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南依依用贝齿紧咬着唇,无法驳斥颜江的话。 他又说:“我爸爸抛弃了我,你也抛弃了我,后来奶奶也抛弃了我。怎么人人都不要我呢?” 不知颜江的哪句话戳中了南依依的伤心处,南依依突然崩溃地哭了出来。 “江江!”南依依一哭,鼻涕都落了下来,弄脏了脸上的美妆。 她以手掩面,哭着对颜江说:“江江,是妈妈对不住你,可是妈妈没有办法啊。你不知道,你爸爸抛弃我们母子后,我连出去买个菜都要被那些陌生人议论纷纷。” 南依依学那些人的口吻,阴阳怪气地说:“你看啊,那个女人就是黎家的媳妇,她老公抛弃老婆孩子跟个变态跑了!” “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还被个变态抢走了,也是笑死人。” “是不是她那方面太死板了,满足不了她家男人啊,所以宁愿找个变态,也不肯跟她过日子...” 南依依仰起头,抹了抹眼泪。 她表情很痛苦,她按着胸口,声泪俱下地说:“那段时间,我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的爸爸,可被言语中伤的人却是我!”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牢笼,是一个舞台,而我就是被放在高台上被嘲笑的小丑!” 南依依被生活压迫,再也受不了,所以她只能逃离现实。 颜江苦笑,又问南依依:“你想逃便逃了。那我呢?” 那双桃花眼渐渐绯红,眸中闪烁着水光。颜江道:“你是被老公抛弃的妻子,而我却是变态的儿子。你走了,你解脱了,可我却还得再背上一个‘连他妈都不要的孩子’的罪名。” “你逃得了,你自由了,那我呢?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颜江越说越激动,他紧紧咬着牙齿,绷紧了一身肌肉,不允许自己当着南依依的面哭出来。 颜江眸色深邃幽暗,他说:“妈,如果早知道我这一生都要不停地被抛弃,我真希望你们一开始就不要生下我。” “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明明父母在世,却无人疼爱。 南依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愧疚与自责两座大山压在她的背上,她弯下了腰。 捂着脸,南依依哭诉着道歉:“江江,是妈妈对不起你!” 听到南依依的道歉,颜江心里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被嘲弄挤兑的孤独生活,又哪里是南依依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的? 颜江无法原谅南依依,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母亲,颜江终是问出了那句话:“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呢?是觉得我是个累赘,妨碍你再嫁人吗?” 闻言,南依依直摇头。 她边哭边说,“不是的江江,你从来都不是累赘,我只是怕你跟着我过得不好。那时候妈妈是个家庭主妇,我连我自己养不活,我哪里敢带着你?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吃苦啊!” 颜江摇头,“你永远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怕的不是吃苦啊,他怕的是成为孤儿,没人疼爱! 他怕的是孤单啊! 颜江又问:“跟着你是吃苦,跟着一个视力不好走路还要拄拐杖的老人家,我就不吃苦了吗?” 南依依被颜江问的哑口无言。 “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对这些事,颜江心知肚明。 南依依羞得脸红。 颜江突然又说:“你逃走的那个晚上,我醒着。” 南依依愕然地抬起头来,下意识说:“怎么会,我明明给你下了安眠...”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南依依赶紧捂住了嘴,没脸再继续说下去。 颜江讥嘲地笑了起来,问她:“安眠药么?” 南依依脸色惨白,连眼泪都被吓得退了回去。 颜江说:“我看见了。” “什么...”南依依摸不准颜江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你看到了什么?” 颜江面无表情地讲述,说:“我看到你躲在厨房里,偷偷地往我的碗里倒了安眠药的粉。你拿着一双筷子,将它们拌得均匀...” 南依依怔怔地听着,像是傻了。 “我吃了那碗饭,好让你放心,趁你去洗碗,我转身就进厕所去催吐了。” 颜江仔细地回忆那一晚的情景,因为时隔太多年了,颜江的记忆也不是十分清晰了。 他将自己记得的,慢慢地讲了出来。 “那晚,我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着眼睛,听你在隔壁房间静悄悄收拾东西。我听到你拉开房门去了客厅,像是在翻东西。我爬了起来,躲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隔着一条门缝,看到你在客厅的电视柜里翻箱倒柜地找存折。” 南依依愕然不已。 颜江说的,竟与那晚她所做的事,一模一样! 他是真的看到了! 一个孩子,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自己的母亲收拾行李,翻找存折离家出走,他心里得有多绝望,有多悲愤! 南依依开始坐立不安,都无颜再面对颜江。 “你不知道吧。”颜江将南依依如坐针毯的模样看在眼里,颜江恶趣味地咧开嘴笑,笑容有几分狡猾,他说:“是我把存折藏了起来。” 南依依有些意外。 当晚找不到存折,南依依还以为存折是被婆婆给收起来了。 原来是颜江做的。 “我爸跑的时候,还知道往家里丢点钱。你比他更绝,你想偷走钱。” 说着那些往事,颜江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世悲惨,可以出一部苦情小说了。 他从兜里拿出烟,抽了一根咬在嘴里点燃,当着南音音的面吞云吐雾。 烟雾中,颜江的脸美丽至极,但那上面却布满了悲伤。 他就那么微微地仰着头,眼神倨傲地睨着南依依,目光中,有嘲讽,也有不屑,还有鄙夷。 南依依在颜江的面前无地自容。 她双手不安地纠缠在一起,小声辩解,“我没打算把钱全部拿走,我只是想要拿一点路费跟生活费。” “别撒谎了,你明明就是想要把所有家当都偷走。”颜江心里明白的很,一个能把自己儿子抛弃的女人,自然也做得出来偷光家中存款的举动。 南依依声音陡然拔高,“我真没有那种想法!” “妈,能不要再自欺欺人吗?承认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并没有那么难。”这么些年了,颜江已经看穿了南依依的真面目。 南依依仍觉得不服气,她说:“抛弃了你,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可我对你也不是真的不闻不问,你念初中高中那会儿,我也给你寄过几笔钱!” 给颜江寄过钱,成了南依依心里的一丝安慰。 她说:“我心里还是疼你的,江江!” 颜江冷笑,“是啊,你一共给我寄了五万块,现在还埋在我给你立的衣冠冢里面。”颜江咬着烟蒂,伸出双手,掌心拉开,比了比厚度,说:“五万块可真多,大概有两块豆腐那么厚。” 颜江语气夸张地说:“真的,我这辈子没有见过比五万块更多的钱了。” 南依依被颜江这大逆不道的话给吓到了。 “衣、衣冠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南依依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听着尖尖的,十分刺耳。“我人还没死,你给我立什么衣冠冢!” 颜江嗤笑了起来。 “在我心里,颜如风跟南依依,卒于2006年。好歹亲情一场,我怎么能不给父母立个碑?找不到尸体,衣冠冢也应该有一个。” 好笑地看着南依依,颜江还问她:“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得南依依毛骨悚然。 她气得脖子都变粗大了,她看似要破口大骂颜江,又不知是在忌惮什么,便又隐忍下去。 南依依喝了那杯茶平复心跳。 再开口,南依依又是那副温温和和的语气,“江江,要怪就怪你父亲,是他逼我的!”南依依对颜如风的恨,比滔滔江水还要多。 一切黑锅往颜如风身上推,准没错。 颜江没做声。 南依依突然笑了起来,她亲热地说:“江江来一趟奉城也不容易,时候也晚了,你看,今晚就去我家住吧。多住几天吧,我这么多年没见你了,也想陪陪你。” 颜江一口回绝:“我在酒店订了房。” “那...”南依依怯怯不安地看了颜江一眼,见他情绪还算平静,南依依这才大胆对他发出邀请:“那这样吧,明天你来我家吃顿饭好吗?” “我记得,江江小时候最爱吃妈妈烧的菜,明天就让妈妈也给你做顿饭。你就当是圆了我一个心愿,成么?” 南依依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颜江无法狠心拒绝。 这个人,到底还是他的母亲。 她有罪,可她生了他,养了他十二年。 养育之恩,不能完全无视。 再则,如果不是颜如风先做出那等惊世骇俗的行为,让南依依受尽白眼心灰意冷,他们母子的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难看。 “再说吧。” 南依依却默认成颜江同意了,顿时心花怒放。 第二天一早,南依依就早早地起床,去海鲜市场买了许多海鲜,又买了鸡爪子。小时候那会儿,颜江最喜欢吃的就是南依依做的卤鸡爪和洋葱炒蛋。 回到家,南依依给鸡爪拍了照,用彩信发到颜江的短信里,并留言说:【江江,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卤鸡爪吗,妈妈买了一斤鸡爪,你今天中午过来家里吃顿饭,好么?】 她又追发了一条短信,附上了她家的地址。 颜江一夜未好眠,早早就醒了。收到南依依的短信后,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换了衣服,戴上口罩去了南依依的家。 听到门铃声,南依依赶紧摘掉手套,惊喜地跑过来开门。见门外站着的人真是颜江,南依依脸上展开了一抹真诚愉悦的笑容。 “江江,快进来。” 南依依将颜江拉进屋,才发现门外的墙角边,放着一束包装漂亮的康乃馨。 南依依看了颜江一眼。 颜江耳朵红红,低着头在换鞋。 南依依心里一暖,她走出大门,弯腰抱起地上的康乃馨进了屋。颜江换好鞋抬头,见南依依抱着一捧康乃馨,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很感动。 颜江欲盖弥彰般解释:“那不是我买的,不知道是谁放在门口的。” 南依依忍着笑点了点头,“嗯,可能是小区物业送温暖。” 颜江:“...” “嗯。” 颜江走进南依依的家,见她住的是三居室,屋子里很干净,没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心里不免感到疑惑。 她没有结婚吗? 颜江从来没有调查过南依依,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 在高中的时候,南依依曾给颜江写过信,寄过钱,将自己的家庭地址告诉了颜江。南依依无脸再去见颜江,告诉颜江自己的家,也是盼着颜江有朝一日肯主动来见她。 颜江盯着过分干净的房子,他有些诧异地问南依依:“你这些年,都没有结婚吗?” 南依依摇头,“没。” 颜江问:“为什么不结婚?” 南依依:“没意思,婚姻让人疲惫。” 想来是当年那场婚姻,伤得南依依遍体鳞伤,所以就再也不敢轻易地触碰婚姻了,颜江就没再多问这些事。 进了屋,颜江坐在沙发上,南依依给他打开电视,又殷勤的为他送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一切都好,客客气气,如同招待以为贵客。 而他们,其实是一对母子。 “饭好了,我这就去端出去。”南依依将菜端上桌,摘了围裙,朝颜江招手呼唤,“江江,快过来吃饭。” 颜江关掉电视,起身走到餐厅。 看到满桌子他喜欢吃的菜,颜江眼睛微微发热。 他坐下,刚端起碗,南依依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夹了一个鸡爪。“你最喜欢吃这个的,我放了花椒跟辣椒,你尝尝。” “嗯,谢谢。” 颜江咬了口卤鸡爪,麻辣香软的卤鸡爪,好吃到让人想哭。 “怎么样,妈妈的手艺还好吗?”南依依期待地问他。 颜江垂着眼睑,低声说:“我已经不记得以前吃的鸡爪是什么味道了。”都过去十多年了,味蕾早就遗忘了那份美味。 南依依笑脸微僵,凝固在脸上。 她尴尬地坐下来,偶尔看一眼颜江,表情有些不安,像是个说错话的小孩。 颜江闷头吃饭,也不主动开口说点儿什么。 南依依舍不得浪费和颜江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又找着话说,“我看你戴着戒指,是订婚了吗?” 颜江目光扫了眼中指上的戒指,他嗯了一声,“订婚了。” “未婚妻,是之前跟你一起上过微博热搜的那个女病毒专家吗?是叫...宋翡吗?”南依依时刻都在关注颜江,去年颜江身上发生了一些大事,南依依都了解过。 颜江高调追求病毒专家宋翡的事,也曾引起过震荡。 颜江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着南依依,问道:“您知道她?” 瞧见儿子提到宋翡时,眼中目光明显都亮了起来,南依依忍着笑说:“怎么会不知道。去年宋翡与朝阳公司董事长那件事,可闹得沸沸扬扬,咱们奉城这边,那段时间人人都在谈论这事。” “原来如此。” 南依依觉得宋翡这名字有些耳熟,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跟颜江询说道:“宋翡这姑娘...” 颜江抬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颜江以为南依依对宋翡不满意,声音都冷了几个度。 南依依瞧出颜江的不喜,她就知道颜江是误会了。 南依依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喜欢的姑娘,我也喜欢。我就是想问问你,宋翡是不是当年住咱家隔壁的那个女孩子?就是那对双胞胎丫头,其中不就有个特别聪明,特别孤僻的女孩子?是叫宋翡吧?诶,宋翡是姐姐,还是妹妹?” 颜江表情微缓,这才说:“姐姐叫宋翡,妹妹叫宋瓷。” “我不太分得清她们的名字。我记得你们小时候都不怎么讲话的,现在倒成了一对。”南依依脸上布满了挤兑的笑。“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姑娘的?” 颜江脸皮臊红,他闷声说:“奶奶去世后,我跟隔壁的关系就亲密了起来,宋翡人很好,一点也不孤僻,那时候经常帮衬我。” 听出颜江对宋翡的维护之意,南依依暧昧地笑了下,才说:“那我就放心了。” 吃完饭,南依依又挽留颜江吃晚饭。 颜江这次请了三天假,也没事做,便留了下来。 他其实舍不得走,哪怕南依依当年抛弃了他,他心里恨她,可同时,他也爱着她。 没有哪个孩子,能忍心拒绝母亲的邀请。 坐在沙发上,南依依问起颜江现在工作的事,“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当法医。” “那挺好,我记得你大学就是学的这个。” “你知道?”颜江问。 南依依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她说:“我当然知道,我也偷偷回去看过你几回。” “哦。” 颜江表情淡淡地,心里却很欢喜。 原来南依依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这个认知,让颜江心里稍微温暖了一些。 宋翡知道颜江今天要去南依依家里吃饭,心里也挂念那边的情况,便在休息时间给颜江发了一条问候短信。 阿翡:【进展如何?】 颜江看了眼在厨房洗水果的南依依,告诉宋翡:【进展不错,吃了一顿午饭,聊了天,她挽留我留下来吃晚饭。】 宋翡:【那就吃晚饭吧,见一面也不容易。】 颜江:【好。】 南依依将洗好的水晶葡萄端了过来,见颜江眼神温柔的注视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她心中了然。“是在跟宋翡聊天吧。” 颜江收起手机,嗯了一声。 “我想睡会儿。”颜江最近养成了睡午休的习惯,睡一刻钟就好。 南依依说:“我家有一间客房,已经铺好了床单,来,我带你去。” 南依依将颜江带到客房里。 床单是海蓝色的。 颜江小时候,最喜欢一套海蓝色的帆船四件套床单,睡了好几年,后来洗的次数太多了,颜色变白了才换掉。 看着那深蓝色的床品,颜江鼻子有些酸。 “我睡了,您也休息吧。” “好。” 等南依依走后,颜江在床上躺下,成功地入睡。 颜江睡醒后起床,发现南依依没在客厅,便以为南依依在主卧睡觉。他打开电视,挑了部感兴趣的电影看了起来。 电影快结束时,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 颜江愕然回头,看见是南依依,他有些吃惊。“您出去了?” 南依依将手中的鳊鱼放下,她说:“是啊,我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便出去买了菜。” “我午睡,一般只休息半个钟头。” 颜江继续看电视,南依依在厨房里做红烧鳊鱼。 闻着那股酸甜的香味,颜江忍不住转身盯着厨房方向。 南依依做菜时很认真,她将每一道配菜都切得漂亮,做出来的菜,一看就很精细可口。 颜江收回目光,拿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心想:这就是被妈妈照顾的感觉吗? 吃过晚饭后,颜江便告辞走了。 南依依舍不得他走,亲自将他送到楼下,看着颜江开车走了,这才念念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栋楼,回了家。 颜江对附近路况不熟,习惯用手机导航,结果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手机。 意识到手机可能是掉在了南依依的家里,颜江只好折身回她家去取。 颜江按了门铃,等了会儿南依依才来开门。 看见去而复还的颜江,南依依脸上浮出一抹诧异。“江江,你怎么又回来了?” 颜江说:“我手机可能落你家了,我来找找。” “哦,好。” 颜江在沙发上找了一圈,没找到,想了想,又去了客卧。他记得自己睡觉前是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的。 莫非掉地上去了? 颜江跪在木地板上,低头朝床底看了一眼,还真的看到了他的手机。但同时,他还看到了一双AJ男款鞋子。 颜江伸手将手机捡了起来,他盯着那双鞋看了一会儿,这才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出房间。 走出房间,颜江将手机塞进兜里。 南依依看见他的动作,问他:“手机掉哪儿了?” 颜江说:“放枕头下面了。” “找到了就好。” 已经是夜晚八点半钟了,南依依邀请颜江留宿,“江江,要不今晚就在妈妈这里住下吧。” “不了。”颜江拒绝的干脆迅速。 被颜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南依依愣了愣,眼里渐渐有了失望之色。 她颓丧地低下头,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颜江看了她一眼,还是转身走了。 回到车里,颜江手指在方向盘上摸了摸,他突然给局里一个负责搞情报的同事发了条微信。 颜江:【军哥,能帮我调查一个人吗?】 军哥:【谁?】 颜江:【我的母亲,南依依,现在住在奉城。主要调查一下她的感情生活跟家庭情况。】 那双AJ男款鞋,是年轻男孩子们最爱的鞋子。 颜江怀疑,南依依对他撒了谎,她根本就不是独居,她的家里藏着人。是知道颜江要来,她特意提前做了准备,故意制造出独居的假象。 南依依为什么这样做? 不调查清楚,颜江不会放心。 军哥:【行,明天就给你结果。】 颜江:【谢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颜江回到酒店,先给宋翡发了条短信,得知宋翡没在忙,他这才给宋翡拨了视频过去。 傅寒深的爱人沈知意前段时间退休了,最近正打算换一份养老的工作,这几天没事做,就在家里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宋翡住在傅寒深的家里,她站在傅寒深家的厨房里,正在跟师娘沈知意一起研究蒸蛋糕。 两个厨房白痴要蒸蛋糕,傅寒深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兜里的手机响了,宋翡洗了手,接通了颜江的视频。 她拿着手机回了房,往床上一趟,问颜江:“你心情不好?” 颜江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 “是,心情不好。” 宋翡坐了起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方才关心问道:“遇到什么事了?你跟你妈吵架了?” “那倒没有,我怀疑她有事瞒着我。” “哦?”宋翡眯起眸子,问他:“事情是大还是小?” “说不准。” “你心里在想什么,都跟我说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猜不透,也不喜欢猜。” 颜江沉吟片刻,才把自己的思虑告诉宋翡。 “我今天去她家,见她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家里也只有女人用的物品。她告诉我,她没结婚,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我自然没有怀疑。” “嗯,然后呢?” 颜江:“中午我在客房睡觉,把手机搞丢了,掉在了床底下。晚上离开她家后,我才发现手机掉了。我回屋去找手机,却在床底下,看到了一双男款AJ鞋。” 宋翡眯起冷眸。 “她家里有男性,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宋翡勾唇冷笑,道:“十有八九是她儿子。” 颜江眉心一跳。“你怎么说?” “喜欢AJ鞋的男孩子,很少有中老年人,极大可能是个年轻的男孩。你妈应该不会包养小白脸,所以,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她的孩子。” 见颜江皱起眉头,一副被人欺骗伤心难过的样子,宋翡于心不忍,便又说:“你等我查查。” “好。” 现在是互联网社会,一个人的社会关系,能通过互联网轻松调查出来。 宋翡先是攻破了南依依家里的电脑,发现她家固定台式电脑上的浏览内容,都是男孩子才感情兴趣的内容。诸如整容后千篇一律的网红、豪车、AJ鞋,小泽玛利亚... 宋翡又看了那人的相册,在相册里找到了许多照片,南依依也在照片中出现过。 其中一张照片,是男孩的高考毕业照,南依依穿得漂漂亮亮的,被少年搂住肩膀,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母子。 南依依有儿子,年纪并不小。 实锤! “查到了。”宋翡边说,边将那些照片复制过来,发给颜江。 颜江打开聊天框,便看到宋翡发过来的照片。 瞧见那个年轻的少年,颜江就敢肯定他是南依依的孩子,因为他们很有母子像。 颜江眯起眸子。 南依依撒谎了。 她可能的确没结婚,但她有个儿子。 儿子年纪还不小,已经上大学了。 南依依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那个儿子的存在? 是怕自己知道了会嫉妒?会生气? 颜江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能帮我查到那个男孩子的身份吗?” 宋翡开始讲条件:“可以,但下次在床上,必须我来主导。”颜江平时很听话,以她马首是瞻,宋翡让他往东颜江不敢往西。 但在床上,颜江却是个不讲理的。 颜江愣了愣,才妥协了,“就一次。” 宋翡:“哼!” 宋翡开始查资料了,不知道是查到了什么,起初她的眉头还是平展的,渐渐地,她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最后—— “艹!” 宋翡怒骂道:“蛇蝎心肠的女人,恶心死了!” 颜江意外的挑眉。 哪怕被骂蛇蝎心肠的人是他母亲,颜江却不生气。 他望着宋翡发怒的模样,觉得宋翡真可爱,像是一只小河豚。 “查到了什么?” 宋翡深吸一口气,对颜江发布命令:“立刻启程回望东城,以后给我离南依依那蠢女人远点儿。你要再敢对她心软,我会抽你的。” 顿了顿,宋翡补充道:“用皮带抽。” 颜江默默吞了口唾沫,这才问她:“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你妈的确没结婚。”宋翡说。 颜江挑着眉头,觉得宋翡的下一句话,可能会很令人吃惊。 宋翡果然没让人失望,她说:“但她是个三,还偷偷地给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你妈名下的商场,就是那个男人补偿给他们母子的产业。” 颜江:“...” 万万没想到,南依依女强人的身份,是靠爬床爬出来的。 颜江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有哪个孩子,能接受这样一个不齿的失去了道德三观的女人。 今天,颜江的确是被南依依糖衣炮弹般的攻略给打动了。 但,也许是因为早就对南依依失去了期待,认识到了她真实的自私冷漠的真面目。颜江在听到宋翡说的这些话后,只是有些惊讶,意外,却没有别的感觉。 而他那颗对南依依死灰复燃的心,也再度平静下来。 “还有别的吗?”只是这样,宋翡就不会那么生气,而是好奇地吃瓜了。 宋翡冷笑,“她那个儿子还挺聪明,成绩好,也有经商天赋。但慧极必伤,你那弟弟在去年被检查出得了白血病。而你。” 宋翡目光特别冰冷,她说:“我去查了你弟弟所在那家医院,找到了你弟弟做过的所有检查报告档案。我发现了一份骨髓配型表...” 颜江眯起了眼睛,模糊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果然,宋翡说:“你的骨髓跟你那个弟弟极为符合。南依依那逼,竟然想要用你的骨髓,去救你那个弟弟!” “他妈的!”宋翡气不过,骂骂咧咧地说:“真不是个东西,当年抛弃了你,还有脸打你骨髓的注意!可真是个厚脸皮。” 宋翡气得直接关了电脑,怒目瞪着颜江,命令他:“赶紧给我连夜滚回望东城!” 颜江在短暂的失神后,便被宋翡的骂声拉回了神智。 他望着义愤填膺的宋翡,忽然勾起了唇,动情说道:“只有你对我好,是真的不带目的。” 宋翡:“别,我也动机不纯。” 颜江愕然,问她:“你图什么?” 宋翡盯着颜江那张脸,以及衬衫下若隐若现的性感撩人的锁骨。她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喟叹道:“我馋你英俊的脸庞,迷人的身子。” 颜江愣了愣,然后笑了。 宋翡说完那话后,觉得自己好骚,没脸再跟颜江继续聊下去了,便挂了视频。 颜江嘴边的笑意,很快便消失。 想要他的骨髓? 颜江冷笑。 别说是骨髓了,就是他头发丝里的头皮屑,都不会给南依依一块! 223章 虚情假意的生母,放长线钓鱼的儿子 颜江并没有听宋翡的话乖乖离开,他不仅没离开,反而还跟领导多请了几天时间的假。 领导威胁他:“再请下去,你这工作就得泡汤了。” 颜江甘愿当一条咸鱼,他说:“没关系,我有存款,够我花到八十岁。” 领导非常生气的挂了电话,片刻后,便发来一张请假条的照片。 颜江表达感谢的方式非常简单,直接发红包,怕会被人认定为是贿赂,还在红包上面写了一句话—— 给领导爸爸买糖吃。 他领导爸爸没收红包。 - 清早五点四十,天刚亮,南依依便第一时间来到菜市场,买了一条个头中等的鲫鱼,回家褒了一锅汤。 熬汤的空当,她先是给自己化了个妆,然后换上衣服。 将熬好的汤装进保温食盒中,南依依拎着鱼汤,开车来到了奉城第一人民医院。 还没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医院里却已热闹非凡。住院部一楼的大厅里,家属们忙着买早餐、吃早餐。 南依依拎着食盒,走进了拥挤的电梯里。 电梯里,男人女人都在偷偷地打量她。 电梯里人特别多,很少有人穿得像南依依这般体面。 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收腰包臀裙,裙子外面裹着一件薄款风衣。奉城的早晨是比较冷的,这样穿,既保暖而又漂亮动人。 保养得宜的她,精心一打扮,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年近五十的人,倒像是四十出头的美妇人。 电梯到了血液内科室楼层,南依依打开门,扭着腰,风情万种地走了出去。 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认得她,因为她漂亮迷人,还很有钱。 护士长带着一群护士去各个病房询问了每个病人的情况,准备为下班做好工作交接。 看见南依依,护士长停下来,笑着问她:“南女士,您今天来这么早啊?” 南依依也停了脚步,笑着问护士长:“我儿子昨晚睡得还好吗?” “昨晚还好,倒是昨天一直没有见到你,有些闹脾气。” “那就好,那辛苦你们了。”南依依与护士长辞别,这才走向一间独立的VIP病房。 她推门走进去,就听到儿子说:“不是测过体温了吗?” 南柯童以为进来的人是护士。 听到高跟鞋在地面敲打的声音,南柯童这才扭头望过来。 看见是南依依,南柯童讥诮一笑,说:“妈你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昨天南依依忙着招待颜江,南依依都没来看过南柯童。 南依依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她将碗摆好,拧开食盒的盖子,一边倒汤,一边说:“昨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又是你的合作伙伴?” “不。”南依依将南柯童的病床头摇高了一些,方便他坐着喝汤。南依依的厨艺是非常不错的,那鱼汤闻着就可口。 南依依将鱼汤端起来,递到南柯童嘴边。 南柯童没有张嘴,在跟南依依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 南依依来了脾气,却也不好发作出来。 南柯童平时是个非常孝顺她的孩子,他只是生病了,病痛折磨得他心里崩溃,他无处发泄情绪,只能朝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发火。 南依依压下脾气,哄着南柯童,说:“这是妈妈天没亮就起床去菜市场买的鱼,妈妈也很辛苦的,童童,你别跟妈妈置气,好吗?” 南柯童抬眸看了南依依一眼。 看见南依依眼底的倦怠之色,南柯童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对不起,是我闹脾气了。” 南柯童自己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见南柯童肯喝点东西了,南依依这才放心。 等南柯童喝完汤,南依依抽了一张纸巾递到他的手里。 南柯童擦着嘴巴,听到南依依说:“你哥来找我了。” 南柯童手一抖。 他愕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哥?” “嗯。” “就是那个,你跟你前夫所生的那个哥哥?”南柯童知道母亲还有一个孩子,比他大六岁,住在望东城那边。 但这么些年,那个哥哥跟南依依都没有过联系,突然听说那个哥哥过来了,南柯童难免觉得吃惊。 南依依又嗯了一声。 “他这个时候来找你做什么?”南柯童不免恶意揣测道:“他要结婚买房子,来找你要钱的了?” 南柯童会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南柯童知道那个哥哥自小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后来奶奶死了,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 算来,哥哥也快二十七岁了,这个年龄,都该谈婚论嫁了。 现在结婚不都要买车买房吗。望东城寸土寸金,那边的房子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不是,你哥很有钱,我想给他买房子,他都不会要。”颜江那孩子对她存在太多敌意了,昨天颜江愿意答应跟她一起吃顿饭,就是恩惠大度了。 “那他来做什么?”南柯童感到无解。 “就是来看看我。”南依依眼圈微红,她说:“你哥愿意来见见我,还不计较我对他做的那些事,肯跟我吃一顿饭,我心里就很开心了。” 南柯童瞧着南依依红了的眼圈,没再吭声。 想到自己这病,南柯童嘲弄地笑了笑,置气说道:“那也挺好,我死了,就有另一个儿子陪着你了。妈,你也不愁老了没人养老没人...” 啪—— 南柯童一句话还没说话,脸上就被南依依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甩完耳光,南依依便懊悔了。 她紧张地去打量南柯童的脸,见南柯童没出血,这才安心了一些。 南柯童愕然不已,他捂着脸,也意识到自己那话是在诛南依依的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闷声道歉,“对不起,妈。” “你为了我公司医院两头跑,明明很辛苦,我还这么恶意地揣测你,是我不对。”南柯童想把刚才那句话收回来,但说话如泼水,覆水难收。 南依依看见南柯童的牙齿在出血,她赶紧叫来护士。 护士长跑过来,见南柯童牙齿出血不止,赶紧叫来医生为南柯童做专业的治疗。 一番忙碌后,出血总算是止住了。 南依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掩面哭泣,她不该打孩子的! 南柯童虚弱地躺在床上,他伸手握住南依依的手,虚弱地对她说:“别自责,妈,你没错。” 南依依哭得更大声了。 她正哭着,忽然就听到了一声语气怪异的女音,从病房大门外传了进来。“哟,这是怎么了?南依依,哭什么啊,你儿子不是还没死吗?” 南依依停止哭泣,愤然抬头,盯着不请自来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头发挽了髻,戴着一对红宝石耳环,一眼望去,雍容华贵。 女人的腰身纤细,脸部骨相生得高级而贵气,哪怕是在讥诮地笑着,也不让人感到讨厌。 南依依盯着那女人,咬牙切齿地说:“徐方圆,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往我身上戳刀子吗?” 徐方圆冷笑,她说:“你能在我小产坐月子的时候,挺着大肚来我家闹事逼位,我怎么就不能往你身上捅刀子?” 南依依死死瞪着徐方圆,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徐方圆,是奉城书香门第徐家的女儿,二十四年前嫁给了商业世家晏家的大公子宴遇。 两人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婚后第三年,徐方圆怀了身孕,却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失去了孩子。 徐方圆流产后坐了一个小月子,这时,南依依竟然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来到晏家,公然挑衅徐方圆。 徐方圆气得当场晕了过去,因为怄气伤身,那之后更是长达五年都没有过孩子。直到五年后,徐方圆才重新怀上了孩子,生下了一名女儿。 但,越是大家族,就越是看中血脉,南依依偷偷生下来的那名男孩,是宴遇名下唯一的男血脉。 尽管宴遇为了顾及徐方圆的面子,从不曾认可过南柯童的地位,但南柯童到底是宴遇的儿子,迟早有一天是要认祖归宗的。 而那却是徐方圆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看到的结果! 但老天爷有眼,贱人自有天收,徐方圆还没有对南柯童母子下手,老天爷就先对他们下了手。 半年前,南柯童在上课时突然流血不止,送到医院来做了检查,才知道他竟然得了急性白血病。 半年时间,南柯童的身体急速下降,眼瞅着时日不多了,徐方圆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为此,她今天还特意穿了一件喜庆的红旗袍。 应景啊! 徐方圆在距离病床最远的位置坐下来,那副嫌弃的表情,就好像南柯童得的是什么传染病一样。 盯着短短半年时间便骨瘦如柴的南柯童,徐方圆嘴角勾起一抹虚伪做作的笑。她说:“童童啊,你现在看着可真是可怜,阿姨看到你这个样子啊,心里痛啊。” 南柯童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令他吃惊的话,表情有些恍惚,对徐方圆的话,如若未闻。 片刻后,南科童回了神。他冲徐方圆一掀唇,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哟,被你看出来了。” 徐方圆轻笑,“身体不好,你眼神倒是挺好。” “徐方圆,你闭嘴!”南依依见徐方圆还不依不饶起来,顿时怒火中烧,站起来就要跟徐方圆打架。 徐方圆突然开口命令道:“进来!” 门外顿时走进来两个彪形大汉。 徐方圆朝南依依挑衅地一笑,样子又贱又可爱。“打啊,往我脸上打!你可得想清楚了。你打的不是我的脸,是晏家的脸面!” “你看,你都给宴遇生了个儿子,也没见他跟我离婚娶你进门,你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你没点逼...”又觉得‘逼数’这种话不符合自己高雅端庄的人设,徐方圆便改口说:“你心里没点数?” 南依依羞得脸又红又白,却驳斥不了徐方圆的话。 徐方圆跟宴遇,那是真的恩爱,哪怕有南柯童横在两人之间,也没有把他们拆散。 南依依太清楚在宴遇的心中,徐方圆的分量有多重,而自己和儿子的分量,又是多轻。 “我的确不如你在他心里分量重。”南依依古怪一笑,又说:“但你在他心里,也不是天仙宝贝儿疙瘩。他若真的爱你,当年也就不会被我迷了魂,跟我春风一度。” 闻言,徐方圆气得直咬牙,她下意识反驳:“那是他喝醉了!你趁机溜进他的房间去的!你怎么爬上他的床,你心里很清楚!” “呵,喝醉了,多好的借口啊,每个男人出了轨,借口都是喝醉了。酒它也很无辜啊!” 南依依好笑地问徐方圆:“真正喝醉的人,还能提枪上阵?你是女人,你比我更清楚宴遇真正喝醉后的模样。醉没醉,你心里也应该明白。” 徐方圆无话可说。 她当然清楚宴遇喝醉后的样子,他醉后就像是一条软泥鳅,站都站不稳,更何谈是跟一个陌生女人滚床单! 说到底,也是鬼迷心窍,贪慕美色! 虽然出了南依依那件事后,宴遇迷途知返,全心全意只爱她一人。但宴遇出轨南依依那件事,始终是徐方圆心中的一根刺。 徐方圆深吸一口气,低声呢喃道:“不气不气,她儿子就要死了,她正可怜着呢,我不跟可怜的女人生气。”这样念了几遍紧箍咒,徐方圆还真的平静了下来。 南依依听到徐方圆嘀嘀咕咕说的那些话后,血气差点冲到脑袋上,差点晕过去! “你走!”南依依指着门,对徐方圆下了逐客令。 徐方圆站了起来,她低头靠近南依依,在南依依的耳旁轻声呢喃,说:“依依啊,你别怕,等童童走了啊,我会来上柱香,烧些纸钱的。” 南依依忍无可忍,抬起手就要扇徐方圆耳光。 徐方圆一把扣住南依依的手腕,用力甩开她的手,怒骂道:“一个小三罢了,别太猖狂!” 徐方圆扭头就走,趾高气扬,却莫名的让人恨不起来。 南依依将房门一关,一回头,看见南柯童那厌恶冷漠的眼神,心中钝痛。“童童,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童童,她以后不会再进来的。” 南柯童漠然的注视着南依依,他说:“你不是跟我说,当年是宴遇骗了你吗?” 南依依神色一僵。 南柯童冷笑,无不失望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被骗的可怜的女人,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三儿。而我...” 南柯童指着自己,要哭不哭地说:“原来我是一个私生子...” 怪不得,宴遇从来都不曾来看他,哪怕他以高考状元的身份毕了业,宴遇连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 原来是私生子。 怪不得。 南依依哭着摇头,“童童,不是徐方圆那女人说的那样,徐方圆是在挑拨离间!你信我!” 南柯童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脸,“别说话,你走吧。” 南依依见儿子对自己避而不见,只能先走了。 她刚走到医院门口,电话便响了。 南依依接起手机,听到颜江的声音。 “我还要在奉城待几天,你能介绍几个好玩的地方吗?”颜江这是在变相的跟她示好。 南依依擦掉眼泪,强打起精神,说:“我这几天事情不多,江江,我陪你逛逛吧。” 颜江犹豫,像是要拒绝。 怕他一口回绝,南依依忙又说:“江江,你别拒绝我,妈妈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舍不得你就这么回去。你就给妈妈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陪你几天,好吗?” 颜江别扭地嗯了声:“那好吧...” 挂了电话,南依依回头望了眼住院楼,这才扭头离开。 - 南依依的车停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了颜江。 他穿着黑色的长裤,浅粉色的西装外套,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窄版时尚款领带。棕色的发随意的散乱着,显得慵懒,而又妖孽。 他嘴里咬着他的链条眼镜腿儿,手里捏着手机在编辑短信,只看到手指飞快地点着,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聊天。 南依依赶紧放下车窗玻璃,伸出左手,冲颜江摇了摇:“江江,妈在这里!” 颜江停下来,隔着一段距离,盯着南依依看了片刻,这才低下头,取下嘴里的眼镜架在脸上。 他迈着优雅翩跹的步伐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上,颜江插好安全带,回了宋瓷一句:【鲨鱼来了,先不聊了。】 宋瓷:【那你钓鱼。】 颜江关掉手机,转过头,看了看南依依遮阳帽下微微发红的双眼,说:“你哭过?” 南依依尴尬地笑了声,声音有些哑,说:“你看出来了?” “嗯。”颜江又问:“为什么不开心?” 南依依说:“昨晚想到你就要回去了,妈妈舍不得,想起你小时候可爱的样子,想起我们一起生活的那些回忆,实在是憋不住。” 南依依表情真诚,说的真像那么回事。 颜江勾起唇角,语气高深莫测:“别哭,我会多陪你几天。” “那太好了!”南依依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来。 “我们去哪里玩?”颜江抱臂,直视着车前方,他说:“我对奉城不是很了解,以前来也都是因为工作。” 听到这话,南依依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模糊记得,在颜江十二岁那年,她曾答应过颜江,等暑假到了,就带他去香港迪士尼乐园玩。 结果暑假还没到,颜如风就抛弃他们母子跑了。 暑假里,她也丢弃了颜江,离家出走了。 她还欠颜江一趟迪士尼乐园之行。 南依依突然问颜江:“你还有几天假期?” 颜江说:“五天。” 南依依便说:“我们去迪士尼,好不好?” 颜江微愣。 十二岁那年的记忆,颜江记忆尤深,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改变了他的一生。 南依依一提到迪士尼乐园,颜江自然便想到了曾经南依依答应带他去迪士尼游玩的事。 颜江眯起眸子,笑容不达眼底,“好啊。” 南依依在开车,并没有注意到颜江眼里的冷漠之色。 听到颜江同意,南依依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那行,我现在订机票。” 中午,他们便抵达了上海。 南依依的助理已经提前为他们买好了票,他们将在迪士尼乐园度过三天两夜,因此一到上海,他们便坐车去了迪士尼乐园,入住迪士尼乐园酒店。 这天正好是周末,乐园里人特别的多,颜江跟南依依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就玩了一次飞跃地平线,天就有些晚了。 去餐厅吃了一顿又贵又不好吃的晚餐,晚上看了烟花秀,颜江将烟花秀录制成视频,发在他跟宋瓷宋翡韩湛四人所在的微信群里。 宋翡做完事,看到那段视频,发了一句话:【寻花问柳,好生快活。】 宋瓷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问颜江:【睡美人美吗?亲过没?】 颜江洗完澡,看到宋氏姐妹的评论,他先是艾特了宋瓷,朝宋瓷丢了一把流血的大刀。 刀刚丢出去,韩湛便冒了头。 韩湛:【@颜江。】 韩湛:【炸弹表情包。】 宋瓷:【韩哥威武,我爱你。】 颜江挑眉,问他们:【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要秀恩爱就不能关起门躲在房间?请还我微信一片净土。】 宋翡:【这个送给你,图片.jpg@韩湛。】 韩湛打开图片,看到那是一张被望远镜无限放大的细胞图。 韩湛:【翡姐,这是什么?】 宋翡:【埃博拉病毒的前身,送给你了。】 宋翡:【别欺负颜江,当我死了?】 韩湛:“...” 宋瓷在他身旁咯咯地笑,“宋翡很护短的,韩哥,你别惹她。” 韩湛有些无辜,“颜江先朝你递刀。”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宋翡出面后,韩湛就没再群里冒泡了。 宋翡私戳颜江,问他:【跑迪士尼去了?】 颜江:【嗯。】 宋翡:【去那里做什么?】 颜江:【放长线,钓大鱼。】 宋翡:【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宋翡不帮颜江做点儿什么,就浑身不自在。 想了想,颜江说:【的确有个事需要你帮忙,但不是现在,得再等几天。】 宋翡:【时候到了告诉我。】 【好。】 第二天早上,南依依与颜江都打扮得很休闲,穿上了运动鞋,戴上了遮阳帽。 尽管是周一,但景区内还是有很多游客。每一个游乐项目,都得排上一个多钟头,玩起来就几分钟。 置身于游乐园内,颜江才发现,原来迪士尼乐园也不过如此,没有想象中那么精彩纷呈。 来到米奇大街,颜江买了一只冰激凌,想到宋翡喜欢吃糖,便吃着冰激凌,走进一家叫做奇奇蒂蒂果摊的店铺。 店铺的货架上,布满了琳琅满目的零食。 颜江挑了几种零食,排队收银时,他身前身后几个年轻的女孩子都有些兴奋。 颜江低着头在跟宋翡发语音,他说:【我给你买了糖果,是给你寄过去,还是带回家等你回来吃?】 知道宋翡一定在忙,颜江将手机放回裤兜里,一抬头,便发现周围的人都举着手机在对他摄影。 见他抬头,露出一张与精修海报上并无不同的英俊脸庞,小姑娘们顿时捂住嘴,惊呼道:“真的是颜江!” 被认出来了,颜江有些苦恼。 这可是迪士尼乐园啊,要是有人来围堵他的话... 颜江将手竖到嘴边,嘘了一声。 粉丝们心神领会,都跳着脚激动地说:“颜江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透露你在迪士尼乐园的消息!” 粉丝们跟颜江拍了照,又要了签名,还跟他聊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颜江走出来,找到南依依。 南依依见他表情有些烦躁,便问他:“怎么了?” “被粉丝认出来了。” “那是不是会很麻烦?” 颜江说:“可能吧...” “走吧,我们去加勒比海玩玩。” “好。” 颜江并不知道,之前承诺过绝对不会透露他消息的粉丝们,第一时间将合影传到了微博。 于是乎,只过了十多分钟,#颜江,迪士尼#的话题,便成功登顶热搜! 颜江跟南依依来到加勒比海,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刚排了几分钟的队,颜江身旁的游客便发现了他。 颜江被粉丝们包围了。 他的吸引力,似乎比迪士尼的游玩项目还要大,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到后来,这边的轰动都惊动了景区的保安。 等颜江脱身,已是两个钟头后了。 回到酒店,颜江虚弱般的躺在床上,他忍不住在微博上吐槽—— 颜江V:没想到,退圈一年了,大家还是热情依旧。 知道颜江是在感慨今日在迪士尼乐园引起的骚动事件,粉丝们纷纷取笑他只能戴着脸谱去玩。 颜江没管粉丝们的评论,他很快就睡了。 醒来,颜江才发现热搜栏上,又多了一条跟他有关的热搜,只不过这次主人公不是他,而是跟他一起出现在视频里的神秘美妇人! 南依依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年轻又漂亮,就有奉城的市人认出了南依依的身份。 得知南依依是奉城几家大型商场的老板后,就有人开始恶意揣测颜江这是找了个富婆。 颜江有四千多万粉丝,其中粉丝三千万,黑粉得有一千万。 面对黑粉们,颜江从来都是能怼就怼,从来都不委曲求全。 他挑了一条恶意满满的评论,回复道—— 颜江V:你妈要是知道你嘴巴这么毒,可能会想要把你塞回去重生一回。从来不知道,儿子跟母亲一起游玩,竟然会被人误解成是小白脸跟女金主。我为这个世界有你这种垃圾玩意儿而感到难过//@颜狗一身黑:颜江是孤儿啊,这女肯定不是他妈,可能是干妈,给钱暖床的那种。 颜江的话,无疑是正式回应了他跟南依依是母子的关系。 然后就有人不服气了。 黑粉们又找到了另一个黑点,开始疯狂的攻击颜江—— 大黄狗:【呵呵,说好的是孤儿呢?他妈这么有钱,他是个什么孤儿?颜狗崩人设了吧!】 灭世神君:【颜江傻逼,操孤儿人设博女粉同情,恶心!】 饕餮手:【真不要脸,你还能再假点儿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颜江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各种被人诋毁。 迪士尼是没法再玩了,颜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他忙着收拾东西,就没空搭理这些好吃懒做一事无成的黑粉们。 他跟南依依低调地离开了迪士尼,乘车前往机场。 在路上,南依依感到抱歉,她跟颜江道歉,道:“江江,这次没让你玩的尽兴,我很抱歉。” “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国外一起玩,好吗?” 颜江靠着椅子在假寐,闻言他摇了摇头,说:“我很开心。” 睁开眼,见南依依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颜江又安慰她:“我说真的,你还记得当年的约定,我就已经很开心。” 闻言,南依依心头微酸,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 到了飞机上,颜江按照规矩将手机关了机。下了飞机,他送南依依回了家,这才回到自己酒店。 叫了酒店送餐服务,颜江吃了饭,洗了个澡,裹着浴袍坐在阳台上查看微博上的进展。 见‘颜江崩人设’这个话题已经成为了微博第一条热搜,颜江点开话题,将黑粉们跟吃瓜网民的评论大概看了几十条,他心满意足。 退出微博,颜江打电话给前经纪人蓝凌。“蓝哥,可以把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那些东西发出去了。” 蓝凌感到困惑,他说:“干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没有人知道,微博上的发展,尽在颜江的掌控之中。 就连颜江与女金主那天热搜,也是颜江暗中炒上去的。 蓝凌弄不明白,颜江为何要这么做。 先故意引诱黑粉们挖出他孤儿人设有误的事实,接着又把自己的悲惨身世放出去,是微博同情吗? 可他认识的颜江,根本就不是个爱拿自己私生活炒热度的艺人。 再则,颜江以前就很我行我素,退圈后,就更加六情不认了。 着实没必要啊。 颜江冷笑,说:“过几天,还有一场更好的大戏,你且等着瞧。” 蓝凌默然了片刻,突然叹道:“阿江,别当法医了,回来我公司公关部,我让你当部长,你说怎么样?” 颜江:“可别,当法医挺好玩。” 每天都能面对不同的难题,每当破解了一个谜团,那种成就感是蓝凌无法理解的。 蓝凌感到惋惜。 “你是个人才。”他抽着烟,说:“法医干不下去了,欢迎你回来我身边。” “行。” 颜江挂了电话,就打开电影看了起来。 下午,三点钟,网上开始出现了不一样的言论—— 大公鸡早早起:【有一说一,颜江的确是孤儿。我是他大学舍友,他那时候过得特别苦,每天有空就去打工。我们同寝四年,就没见他的家人给他打过电话,他的入学资料上填的信息就是孤儿,千真万确。今天这事,可能是令有隐情。】 七月的雨:【其实吧,颜江他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如果不是今天这事闹了出来,我是不会讲这些话的。 我跟颜江,小时候是住一个小区的,我们住的小区叫富豪花园,在七年前拆迁了,成了现在的盛誉商场。 很多年前吧,得有十多年了吧,那时候颜江的爸爸,突然跟一个变态跑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我们那个小区,和我们附近几个小区的业主都知道。 他爸爸跟变态私奔后不久,他妈就抛弃了他,在一个晚上离家出走了。颜江十二岁后,是跟着他奶奶一起生活的,因为父亲的关系,颜江从小就被人欺负。 颜江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我那时候放学的路上,就见他被高年级的孩子打过几回。 但那个时候我比较小,胆子也小,又是个女孩子,看到他被打也不敢帮忙。 没过几年吧,他奶奶就死了。好像是上吊去世的,那会儿我也不大,就听我父母说颜老太太上吊去世了,听说她孙子晚上起来上厕所,看到吊死在门框下的奶奶,吓得大喊大叫,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睡瞌睡。 这都是真的,大家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们当时在富豪花园住过的亲戚。】 这名叫做‘七月的雨’的微博用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非常有信服力。渐渐地,她微博下的评论越来越多。 许多颜江的粉丝都在说,如果这个爆料是真的,那颜江未免太可怜了。 但也有人在质疑七月的雨的爆料的真实性。 直到宋瓷一条微博发出来,这才堵住悠悠众口。 宋宋宋宋瓷V:【七月的雨的爆料是真的,大家都知道我跟阿江关系很铁,其实我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住在同栋楼的东西两户。 阿江奶奶去世的那个晚上,还是我爸爸帮他将颜奶奶从绳子上抱下来的。虽然阿江的身世很惨,但阿江很坚强,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我知道嘴巴长在人的身上,大家都有自由说话的权利。 但,嘴巴跟心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造物主相信,人是善良的,而不是黑暗的。还请黑粉嘴下留情,不要恶意揣测别人的生活。】 宋瓷的发言,证实了七月的雨的爆料的真实性。 于是乎,网上一大片人都在心疼颜江,想要摸摸他的头,给他一个抱抱,把他举高高。 蓝凌坐在办公室里,亲眼目睹粉丝们对颜江态度的转变,不由得感慨道:娱乐圈失去你颜江,真是一大损失! 不过,就连蓝凌也是今日才知道,颜江竟然还有这等凄惨的身世。 爸爸丢下他跟变态跑了,妈妈丢下他寻找第二春去了,奶奶撇下他独自去了黄泉路。这一出接着一出,都可以拍一出苦情大戏了。 蓝凌给颜江发了条短信,说:【我这里有个编剧,特别擅长写苦情剧,你要不要给她个授权?】 颜江的回复非常有个性—— 【滚!】 蓝凌哈哈大笑。 蓝凌又问他:【你不敢睡觉那毛病,是因为你奶奶吗?】 颜江:【...我没有不敢睡觉。】 蓝凌见颜江不愿承认这事,知道他也爱面子,便没有再问他。 蓝凌:【都过去了。】 颜江:【嗯。】 傍晚六点,任由事态一路发展的当事人颜江,时隔一天,再次发言—— 颜江V:【我一生总在被人抛弃,但永不会抛弃我自己。】 颜江一发声,便再次登顶热搜! - 医院里,南柯童花了些时间,才把这两天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梳理清楚。 看到颜江在半个钟头前的发言,南柯童目光微闪。 原来,母亲口中的那个哥哥,竟然是颜江! 南柯童以前是非常欣赏颜江的,他觉得颜江简直就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不操人设,不装腔作势,看谁不爽就怼谁,那股狠劲儿就像是狼崽子一样。 南柯童从小就被南依依教育成了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性格。但他骨子里却特别向往能成为颜江那种我行我素的男人。 南依依推门而进,南柯童没来得及关掉手机,她听到女主持人讲解的声音:“所以,昨日被拍到与颜江一同现身迪士尼乐园的南女士,就是当年抛弃颜江而去的生母。不过看他们相处时的样子,好像颜江已经原谅了他的生母。” “不得不说,颜江对母亲还是心软的。” ... 南柯童赶紧关了手机,一抬头,便看见南依依面如死灰站在门前。 “你都听到了。”被发现了,南柯童索性不再遮遮掩掩。 他举起手机,冲南依依讥嘲一笑,“前天晚上你在电话里说事务繁忙,就是忙着跟大儿子一起去迪士尼乐园玩?” 南依依愧疚地看着小儿子,一声不吭。 南柯童冲动之下拔了身上的输液管,见状南依依变了脸色,忙冲他喊:“童童!你别这样!别激动!”南依依赶紧按下呼叫铃。 南柯童一边挣扎,一边愤怒地咆哮:“我躺在床上就要死了!你看到了吗?我快要死了!你得有多狠的心,才能抛下时日无多的孩子,跑去跟另一个儿子游迪士尼!” 南柯童的斥责,听得南依依想要落泪。 南依依一把抱住南柯童,她声泪俱下,声音哽咽地说道:“童童,妈妈怎么会对你不闻不问!你是妈妈天天带在身边养着的孩子,我跟你的感情,肯定是要比你哥哥更深!” “妈妈是想要跟你哥哥搞好关系,想要他...”南依依突然闭嘴,停了下来。 南柯童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捏着南依依的手臂,双眼发红的望着南依依,问她:“想要做什么?你倒是说说,你想要做什么!” 南柯童根本就不信南依依的话。 他觉得南依依满口谎言,根本不可信。 南依依松开南柯童,她从自己的包包里抽出一张检查报告。南依依打开检查报告,递到南柯童的面前。 南柯童接过报告,看到上面写着—— 奉城第一人民医院血研所HLA检测报告。 南柯童继续往下看,竟意外地发现他跟被检测人的HLA配型是合适的! 南柯童心里一喜,他忙抬头,问南依依:“妈,这是谁跟我的HLA检测报告?” 南依依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你说能是谁呢?” 南柯童猜到了一个可能性,直接呆住。 南依依告诉他:“妈妈这几天就是在哄着那孩子,希望他能原谅我,我再告诉他你的存在,争取让他自愿将骨髓捐给你。”说起自己的真实目的,南依依也感到不耻。 一个母亲,这样对自己的孩子,着实是心狠手辣。 南依依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她没办法啊,她想要南柯童活着啊! 南柯童是他的希望啊! 有徐方圆那个绊脚石在,南柯童别想得到合适的骨髓! 南依依只能去讨好巴结颜江! 就算颜江这次没来奉城,南依依也会腆着脸去望东城见他。 检测报告摆在面前,南柯童没理由再怀疑南依依。南柯童喉结攒动,他哑声说:“他会同意吗?”医学上说捐献骨髓对捐献人没有大碍,但又有多少人愿意捐献骨髓? “他会的。”南依依语气很笃定,她说:“连我当年抛弃他的事,他都能够原谅我,这说明他是爱我的。” “他会同意的。” 亲缘就是一把刀,它总是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去做一些违背意愿的事。 224章 老娘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柯童见南依依语气这般笃定,还是觉得不妥。 他说:“我以前就知道颜江这个人,他是个明星,特别红,性格也很烈性,是出了名的难搞。” “妈,我觉得如果被他发现了你的真实目的,他真不一定会答应你。” 南柯童认为南依依自信过头了。 你想,一个从小就被母亲抛弃过的孩子,能与母亲冰释前嫌,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得知生母对自己的好都是有所图后,依照颜江那刚烈的性格,保不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听了南柯童的分析,南依依却说:“你不了解他,我一手把他带到了十二岁,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那孩子心有多柔软,有多善良。” 颜江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南依依跟颜如风吵了架,半夜里她离家出走。 她走出小区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南依依回头一看,就看见颜江拽着他的小书包,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天那么冷,颜江冻得鼻头发红。 见妈妈发现了自己,颜江非常不安,他小步地跑到南依依的面前,打开他的小书包,将他存了两年的存钱罐小猪捧到南依依的面前。 那时候,小小的存钱款,便是颜江的所有。 颜江仰头对南依依说:“妈妈,我有钱,我们去住酒店,天都黑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那时候,颜江才九岁,就已经很会疼人了。 南依依结束了这段感人的回忆,她轻轻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他很爱我,他舍不得拒绝我的。” 听到南依依这话,南柯童轻轻地蹙起了眉头。 “妈。” 南依依诶了一声。“我在呢。” 南柯童猝然问了句:“你以后,也会像对颜江那样对我吗?” 南柯童有些害怕,他捏着杯子,咬着牙齿说:“妈,不要这么伤害我,我会很难过的。” 被自己的妈妈利用欺骗,南柯童想一想,都觉得窒息。 闻言,南依依浑身一僵。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冲南柯童浅浅一笑,安抚他:“妈妈最爱你了,我哪里会欺骗你,利用你呢?我也不是有心要欺骗你哥哥,我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我没办法。” 南柯童被南依依说服。 南依依一直在病房陪南柯童待到十点钟,见南柯童睡意来了,这才回到家。 她到家后,这才有空玩手机。 以前为了关注颜江的生活,南依依下载了微博,也玩过几年微博。后来颜江退圈息影,微博上有关他的热搜越来越少,南依依玩微博的频率便少了。 昨日颜江与她一起出现在迪士尼的视频被人发到微博上后,又引起了众多猜忌跟揣测,也不知道现在网上的风评如何了。 南依依心里挂怀着这件事,等洗了澡,得了空,南依依这才敷着面膜靠着床头坐下,打开了微博。 南依依一打开微博,便看见了#颜江身世#这个热门话题。 南依依打开了热门话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南依依这才知道,短短一天时间,网友们就把颜江的老底给翻了出来,包括他有个变态的父亲,有个受不了流言蜚语丢下颜江离家出走的母亲。 这下,全网人都知道她南依依是个丈夫不要,抛弃孩子的冷酷无情的女人了! 南依依将七月的雨的爆料看完,目光沉沉的,脸色显得阴郁。 这些人,都是长舌妇么! 都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还总扒着这些事不放,有意思吗? 南依依气得丢开了手机。 南依依花了一段时间才成功入睡,睡着后,又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见了她的少女时期,天天跟在颜如风的身后,追逐着他的背影。可他的眼里、心里,全都装满了另一个人。 南依依又梦到了刚生颜江那会儿,被护士推出产房时,她抱着孩子,开心的冲颜如风笑着。可颜如风盯着她怀里的孩子,却蹙了眉头。 梦里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登场,梦的内容也是一片混乱。梦的最后,南依依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捧着一个可爱的憨厚的猪猪存钱款,踮着脚,一脸天真地对她说:“妈妈,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你别难过了,行吗?” 南依依醒了。 她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阵发呆。 梦里的内容她都记不清楚了,却记得儿时颜江那张帅气天真的脸。南依依用枕头蒙住脸,心里一阵发堵。 对不起啊,江江。 - 颜江睡前跟宋翡打了个视频,宋翡还在研究所忙碌,她把手机放在一台仪器的前面,找了一个最开阔的视野,方便颜江全方位看着她。 颜江就安静地注视着工作状态中的宋翡,沉浸研究时的宋翡,身上少了几分乖张与不羁,看着很安静,有种女科学家的范儿。 颜江忍不住将视频截了个屏,然后将截图中所有仪器跟数据都打了马赛克,把宋翡发到了他的微博主页。 颜江V:我女朋友工作的时候真迷人。 发完微博,颜江盯着宋翡又看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颜江醒来,发现手机还立在床头柜上,背靠着酒店的抽纸盒子。 他昨晚竟是忘了关掉视频,就那么睡着了。 伸手将手机拿到被窝里,按了按解锁键,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颜江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洗漱。 他正在刮胡子,手机便响了。 颜江咬着电动牙刷,走过去,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 低头,看见来电人是南依依,颜江装作没看见,等它一遍向响完,又回去继续刷牙。刚刷完牙,手机又响了。 颜江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坐下,在手机快要停止唱歌的时候,不急不缓地接通了电话。 “江江?”南依依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试探他的脾气。 颜江盯着厕所玻璃门,看见玻璃面板上反射出来的他的模样,他薄凉一笑,嗓音听上去却很温柔,富有耐心。“怎么了?妈。” 听到颜江还肯喊自己一声妈妈,南依依这才将提着的一颗心,放回肚中。 “江江,你醒了没?” 颜江看了眼时间。 八点钟了。 因为手机没电了,闹钟没响,颜江今天醒的比平时晚了半个钟头。 他说:“醒了。” 察觉到颜江今天话不多,南依依多聪明的人,当即便想到颜江可能是被昨天微博上的言论给影响到了心情。 “江江,我看到了微博。”南依依声音变得轻细起来,听上去像是一个在忏悔的罪人,“是妈妈对不住你。” 颜江没做声。 他看着玻璃镜面里的那个人,那个男人眉目皆冷,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对母爱的期待。 颜江对着镜子翘起了唇角,他说:“妈,都过去了,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南依依难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看他们说,我离开以后,你常常被同学们欺负,那都是真的吗?” 颜江没否认。 南依依开始在电话那一头哭泣,她哭着跟颜江忏愧,说:“江江,我真的不知道你过的是那样的日子,那些孩子欺负你,你怎么不欺负回去呢?” 颜江幽幽开口,说:“你爸爸就是个变态,你就是个扫把星,连你妈都不要你。”声音一顿,颜江像是自嘲的笑了声,才说:“欺负我的时候,那些人是这么说的。” 南依依怔然不已,忘了做声。 她听到颜江说:“他们说的没有错啊,我的确有个变态爸爸,有个抛弃我而去的妈妈。他们没错,我反驳什么呢。” 生在那样的家庭,便是原罪。 闻言,南依依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得可伤心可委屈了。 颜江静静地听着,心如止水。 除了宋翡,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用几滴鳄鱼泪就轻易打动他的心了。 等南依依哭得差不多了,颜江这才说:“我后天就回去了,妈,这两天,你还有空吗?” 南依依忙说:“我当然有空,江江。” “那让我再陪你几天吧,这次一回去,就很难再请到假了。” “那好,我来安排。” 南依依说她来安排,便真的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中午,她带颜江去奉城的海上餐厅吃了一顿午饭,下午南依依包了一艘豪华游艇,与颜江一起出海。 游艇开的很慢,颜江站在甲板上钓鱼,他的轮廓在夕阳的光影下,格外有范儿。 南依依没忍住掏出手机,对着颜江咔嚓拍了一张。 颜江回头望着南依依,突然问:“妈,你会游泳吗?” 南依依说:“我只在泳池里游过,从来没在大海里试过,我有些怕海。”海太大了,人若死在海里,还不够鲨鱼一口吞。 “我不会游泳。”颜江朝南依依笑了笑,他说:“等这次回去,我去学游泳。” 颜江拿出手机录制了一段海上风光的视频,将视频发给宋翡后,他把手机放在甲板上。 盯着被勾动的鱼竿,颜江说:“鱼儿上钩了。” 颜江准备收鱼竿,结果那鱼儿太大了,将鱼竿都拉弯了。颜江惊呼了一声,说:“一定是条大鱼!” 见颜江拉得吃力,南依依赤脚朝颜江走了过来,说:“我来帮...” “啊!” 南依依话还没说完,就见颜江突然被鱼竿拉得翻身从游艇的栏杆上滚了下去,坠入了深海。 南依依呆了呆,赶紧跑到栏杆边上。 她手握着栏杆,低头对大海喊道:“江江!江江你怎么样!” 颜江冒出了头,双手拍打着海面,惊慌地喊:“我不会游泳!妈,救我!”一张嘴,海水便倒灌进颜江的嘴里。 颜江没敢再说话,扑腾了几下,身子开始慢慢地往下沉。 南依依焦急不已,她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跳进了深海! 就在她跳入深海的那一瞬间,沉在海水里的颜江骤然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纵身跳入海里的人,绝境状态下,一颗即将坏死的种子突然发了芽。 南依依一跳进海中,海水将她包裹住,她的脚踩不着实处,顿时心里发慌。 南依依将脑袋从水面冒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钻进海水里。 南依依看到了颜江,但他已经下沉了一段距离。 南依依心中有些犹豫。 她真的能救颜江吗? 听说,溺水的人,会死死地抓着施救者不放,更有的人为了活下去,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会踩着施救者的脑袋往上爬... 南依依深深地看了眼不停下沉的颜江,她心一狠,便转身朝着游艇游了过去。 从她跳进海里,到转身离开,都被颜江看在眼里。 在南依依转身的那一瞬间,颜江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那颗刚冒了绿芽的小树苗,又被风雨折断。 南依依爬到甲板上,跪在甲板上开始咳嗽。 她将海水咳了出来,突然听到扑通一声。 南依依赶紧站了起来,跑到栏杆边上低头朝下面一看,竟看到颜江自己从海里游了出来,他双手紧紧抓着游轮尾部的甲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依依大喜过望,忙跌跌撞撞跑下去,抓住颜江的双臂,将他费力地从海水里拖了出来。 颜江躺在甲板上,眯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南依依,他说:“我还以为,我会死的。” 南依依赶紧给他施行心肺复苏,南依依按压着颜江的胸口,看到颜江大口大口地朝外吐海水,南依依这才放了心。 南依依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她哭着说:“江江,你真的吓死我了!” 颜江躺在甲板上,任由海水冲刷他的身子。 他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也说:“我以为,我会死在海里。” 耳旁,南依依哭得很伤心难过,她说:“我刚才跳进海里去救你,结果没看到你,你刚才沉哪儿去了?” 没看到他? 分明是看见了,又害怕了,所以决定放弃他的生命了。 颜江想:南依依对自己也许是有点一些爱,但她最爱的永远是她自己。 十多年前,因为受不了风言风语,南依依丢下颜江就离家出走了。 十多年后,因为害怕自己会死在海里,所以明明看见了海里的儿子,南依依却又一次遗弃了孩子,选择自己逃生。 南依依的自私自利,让颜江心寒。 颜江摇头,说:“我不知道,我都差点死了,可我又忽然想起了宋翡。我还没跟宋翡结婚,我怎么能死?” 是爱情给了他力量。 闻言,南依依又破涕为笑,她说:“你这么爱宋翡,她知道吗?” “谁知道呢。” 颜江被南依依扶着回了房间。 换了衣服,颜江躺在床上。船身摇晃,颜江很快便在摇晃感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们的游艇已经靠岸。 南依依问颜江:“你饿了吗?妈妈知道一家味道很赞的餐厅,想带你去尝尝他们家的菜。” 劫后余生的颜江精神并不是很好,闻言,他淡淡地嗯了声,就坐上车,随南依依一起去了那家餐厅。 南依依提前定了餐位,两人到时,菜已炒好。 南依依带着颜江走进餐厅,经理从后面走了过来,笑着对南依依说:“南女士,又带你儿子过来吃饭啊!” 颜江的衣服之前打湿了,现在身上穿的是一套简单的体恤衫和黑色长裤。 这幅打扮,背影瞧着与南柯童有几分相似。 经理是从后面走过来的,一看到南依依跟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一起,便将颜江错认成了南柯童。 事实上,才十三岁的南柯童,无论是身形还是身高,都要比颜江瘦弱矮小一些。 这样经理都能看错,也是奇怪了。 颜江抱臂站在南依依的身后,倒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南依依尴尬地回头,拉着颜江的手转身,对经理说:“这是我大儿子。”她说的是大儿子,而不是儿子。 颜江眉头一挑,做出一副质疑的表情。 乍然看到一张帅得过分的脸,经理微微一愣。认出颜江的身份后,经理立马想到这两天有关颜江和南依依的谣传来。 看样子,颜江跟南依依,还真的是母子关系啊。 经理浅浅一笑,对颜江颔首点头,“颜先生,欢迎光临。” “菜都备好了吧?”南依依问经理。 “已经好了,这边请。” 经理亲自带着南依依和颜江去了包厢。 经理将门一关,离开了。 颜江落座后,就低头玩他的手机,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南依依小心地打量颜江的表情,见颜江唇角抿直,心情明显是有些不悦的。 南依依知道颜江心里在想什么。 她捏着面前那套蒙着塑料袋的消毒碗筷,惴惴不安地问颜江:“江江,你怎么了?” 颜江放下手机。 手机落在桌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响。 南依依眉心一跳,却故作镇定,仍是笑着,说:“江江,你是生气了吗?” 颜江靠着椅背,双腿交叠着,他手指在手机背面上轻轻地敲打着,眯眼盯着南依依,忍着怒火,问她:“我是大儿子,谁是你的小儿子?” 南依依没说话,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他果然察觉到了异常。 颜江质问南依依:“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南依依都快要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出血来。 得不到南依依的回答,颜江拿起手机,起身就要走。 见颜江说走就要走,南依依心里一慌,赶紧说:“江江,我是还有一个儿子!” 颜江站在原地,没动了。 背对着南依依,颜江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 他心里清楚,南依依带他来这件餐厅,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察觉出她有儿子的事。作为一个脾气不好的人,颜江自然是要借题发挥一通的。 南依依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一把握住颜江的手,将他拉回到椅子上坐下。 颜江坐下来,就低着头,也不看南依依一眼。 南依依仔细地打量着颜江的反应,可颜江不愿抬头,南依依也无法揣摩颜江的心情。 南依依小声地说:“我的确有个儿子,他比你小了十多岁,今年已满十三。” 闻言,颜江冷笑,阴阳怪气地说:“离开我不过两年,你就跟别人生了孩子,妈,您这速度可真快,心态也真好。” 颜江的话像是玫瑰的刺,每一根都扎在南依依的身上,心尖上。 但南依依不敢有微词。 颜江掏出烟盒,咬着烟抽了起来。 她的手放在桌底,她用右手掐了掐左手手背,掐得很疼。南依依哭了出来,她跟颜江哭诉:“江江,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妈妈是被一个男人给骗了!” 颜江手指夹着烟,张嘴朝南依依吐了一口烟气,问她:“怎么回事?” 南依依说:“我来到奉城,在一家夜总会当前台收银员,因为有几分姿色,就被夜总会的老板惦记上了。” “他、他强迫我,和我发生了关系。发生关系后,又哄着说是喜欢我,情难自禁,所以才做了错事。” “那个男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哄女人很有一套。而我,在被你爸爸伤害过后,难得再遇到优秀的男人,便动了心。” “我很快就怀孕了,我们打算生下孩子,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失踪了。” “我独自将孩子生下来,后来我才发现,老板竟然已经结了婚,家世很厉害,妻子也是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 南依依哭得低下了头,她抽抽搭搭,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被那个男人骗了感情,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知道真相后,我又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去拆散了别人的家庭!” “这些年,我独自带着你弟弟,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容易。” 南依依胡乱地抽了几张纸巾,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她哭得很悲伤,说的那些话听上去也很真切。颜江若不是早就查过南依依那些陈年往事,还真的有可能会相信她。 但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在看南依依的表演,就像是在看小丑。 心里已经厌烦了南依依这个人,可颜江的最终目的还没到,他只能忍着。 颜江脸上露出一抹愤慨,他怒声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南依依摇头,说:“都多少年过去了,我已经跟曾经的生活挥手道别了。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我都不会再去想。” “那个男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跟未来。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和你弟弟。” 这话说的是情真意切,但颜江心里已经恶心的要吐了。 颜江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平息了内心的怒火,这才开口询问南依依:“他叫什么名字...那个孩子。” 南依依小声地说:“南柯童。” “南柯童...”颜江忽然笑了。 南依依诧异抬头,盯着捏着烟,笑得像是一个妖孽的颜江,心里感到纳闷。“你笑什么,江江?” “为什么不把他带来见见我?”颜江冷嗤一声,说:“上次我去你家,你跟我说的是,你是独居。如果你是独居,那那个孩子呢?总不能是被他爹给接去了吧。” 南依依眼圈微红,她摇了摇头,才说:“不是,童童他...” “童童他...” 南依依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颜江蹙眉,等南依依心绪平静了,这才问道:“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南依依悲伤的说道:“他生病了,白血病,现在还在医院里住院。” 颜江沉默了下来。 包厢里,一时间只有南依依的哭声。 过了好一会儿,颜江才怅然说道:“现在医术发达,白血病总有办法医治吧。” “是,换骨髓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那就换啊。”颜江看着南依依那一身的珠宝首饰,说:“你难道还缺钱?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我这几年,也赚了一笔钱。” 南依依心里微暖。 她摇着头说:“谢谢江江,你弟弟要知道你有这份心,一定会很开心。我倒不缺钱,就是...” 南依依神色犹豫,“只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在知道童童的事后,她为了彻底弄死我们母子,跟上面的人打了声招呼,掐断了骨髓的来源。” 颜江拧眉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她得有多通天的本事,敢做这种事!她这是杀人性命!” 颜江义愤填膺为弟弟打抱不平的样子,落在南依依的眼里,倒叫她安心了几分。 颜江这么在乎弟弟,那他应该会同意给童童捐骨髓吧。 南依依说:“我们细胳膊拧不过人家大腿的,那个男人家里权势滔天,真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江江,你也在娱乐圈呆了几年,你应该明白,有时候,权势的确可以掌控一切。” 颜江没吭声了。 人越大,就越能认清现实。 颜江又不甘心,他说:“那就等着他死吗?他才多大?十三?还是十四?正是花好年纪,生命的精彩还没开始,就这么走了,多残忍啊...” 南依依顺着颜江的话点了点头,“是啊,我一想到童童就要死了,我这心里就不好受。” 颜江沉吟片刻,又问:“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南依依咬着唇,欲言又止。 颜江没脾气了,直接朝南依依低吼:“说啊,藏着掖着做什么!” 南依依告诉颜江:“我已经跟童童做过HLA配型,但是结果并不理想,术后可能会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 “排斥反应太大的话,也是保不住命的。” 南依依肩膀一缩,小声地说:“也许、也许你可以去试试。你是他哥哥,你们血型是一样,都是A型血。或许,你跟他的HLA能够匹配成功呢?” 说完,南依依偷偷地去打量颜江的反应。 颜江没什么表情,只是闷不吭声地抽烟。 抽了一根,又拿了一根。 南依依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低声提醒颜江:“江江,少抽点烟,抽烟对身体不好。对你好,对宋翡好,少抽点儿吧。” 听到宋翡的名字,颜江这才将那根烟摁灭了,丢到了茶水杯里。 他突然站了起来,问南依依:“在哪家医院?” 南依依大喜过望。 “你要去看你弟弟吗?” “去做配型检查。” 南依依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我这就带你去!” 南依依几乎是用小跑的步伐,带着颜江离开了餐厅。 - 医院里,南柯童知道颜江要来看自己,他有些紧张。 他惴惴不安地等了几十分钟,颜江跟南依依便到了。 南依依推开病房门,回头跟颜江说:“江江,这就是你弟弟,童童。” 颜江走进屋,垂眸打量着床上稚嫩的少年。 少年十三四岁大,模样初见英俊,鼻子很翘,五官其实很精致,但因为生了病的原因,他面色苍白、口唇发绀。 因为化疗的原因,南柯童的头发已经掉光,但少年爱美,在头上戴了一个帽子,遮住了他丑陋的光头。 颜江盯着这个小少年,没有开口说话。 南柯童认出了颜江,他望向南依依,表情有些无措。 南依依冲他安抚一笑,告诉他:“童童,这是你哥哥,他是个大明星,你一定认识吧。” 南柯童早就从南依依的嘴里知道了颜江的身份,但他必须要表现出一副刚知道自己哥哥是颜江的事。 南柯童面露愕然之色,结结巴巴地说:“哥、哥哥?颜江,是我哥哥?” 南依依点点头。 南柯童望着高大英俊的颜江,一时间红了脸,羞得低下了头。 南依依回头冲颜江歉意一笑,她说:“童童比较害羞。” 颜江:“嗯,看出来了。” 颜江跟南柯童不熟,加之南柯童看上去病恹恹的,像是下一秒就能一命呜呼,颜江都不敢跟他说话。 他直接去医生那里抽了血液,送去跟南柯童做了配型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了,两人配型成功! 南依依拿着这份检查报告,喜极而泣。 她一把拽住颜江的手臂,又哭又笑地跟颜江说:“江江,太好了,你跟童童配型成功了,这下童童不会死了!” 颜江:“嗯。” 得知哥哥跟自己HLA配型成功,南柯童被这个惊喜的消息砸得有些懵。他压抑着兴奋,问南依依:“妈,我不会死了吗?” 南依依回头看了颜江一眼,这才朝南柯童重重地一点头。 南柯童抬头望着颜江,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了几颗白净的牙齿。“哥,谢谢你!” 颜江被这声哥,叫得心肝儿微颤。 颜江心烦意乱,回到酒店,他跟宋翡说了南柯童的事。 宋翡见颜江眼中有犹豫,她了解了颜江的心思,“你心软了?” 颜江下意识说:“他还那么小,人生还没开始...你都不知道,当我听到他喊我哥哥的时候,我心情有多复杂。” 宋翡深深地看了颜江一眼,问他:“我们,还按照原计划进行吗?” 颜江:“计划不变。” “好。” 南柯童的换骨髓手术定在后天上午,第二天下午颜江便住进了医院,做好术前准备。 与此同时,晏家的主卧里。 徐方圆与宴遇刚结束一场欢爱,她身上流了汗,汗渍渍的特别不舒服。徐方圆去厕所洗了个澡,出来时,就看到手机在发亮。 徐方圆拿起手机,发现是微信在亮。 徐方圆打开微信,看见了一个没有备注,叫做F的好友,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F:【宴太太,我今天在医院里看到了南依依那个贱人,她的那个明星大儿子好像跟她小儿子配型成功了,打算明天做换髓手术。】 F:【这是我医院血液检验科一个亲戚发给我的检测信息,你看看,早在一个月前,南依依就偷偷做了颜江跟南柯童的HLA配型检测。】 F:【我觉得啊,南依依故意跟颜江相认,就是想要大儿子的骨髓去救小儿子!宴太太,这事可不能成功啊,要真成功了,南依依肯定会带着她的小儿子,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F:【不过,颜江也真的是可怜哦。】 徐方圆被这些消息砸得头晕,怒火攻心,都忘了问F到底是谁,只以为是以前无意中加过的一个陌生朋友的微信。 徐方圆放大那张检测报告,一看时间果然是上个月,顿时来了精神。 换骨髓是吧? 要用大儿子的骨髓救小儿子,好来跟我女儿争夺家产是吧? 行啊,老娘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题外:查出了一个BUG,南依依是在颜江十二岁离开的,那孩子至少要比颜江小十多岁才合理。因此,我将南柯童的年龄改成了13岁。 225章 我把你当弟弟(一更) 天一亮,便有护士过来叮嘱颜江手术前的各种注意事项。 颜江与南柯童的病房是挨着的,手术前,南柯童很兴奋,一想到自己就要得救了,他便激动得脸红。 南依依见南柯童如此开心,她心里也开心。 陪南柯童说了会儿话,南依依便去了隔壁的病房。 颜江很平静地坐在床上,正在玩手机。 叩叩—— 听到敲门声,颜江放下手机,偏头朝南依依望了过来,唇角带笑喊了声:“妈。” 南依依走到床边坐下,她试探般伸手想要去握颜江的手。 颜江没躲避。 南依依胆子大了起来,她一把捏住颜江的手,问他:“江江,紧张吗?” 颜江摇头,“只是抽点骨髓,没关系的。” 南依依又问他:“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会很难受吗?” 颜江住院后,连续四天被打了刺激干细胞生长的药物,这些天,他的腰部一直都胀痛,睡觉总是不安稳。 昨晚颜江还跟医生要了止疼药。 休息了一整晚,今天精神还不错。 听到南依依的问话后,颜江微微摇了摇头,他说:“没关系,不是很疼,能忍受。” 看了看时间,颜江说:“该去手术室了吧。” “嗯,医生去手术室那边做准备去了,等他通知。” “好。” 南依依又问他:“要手术了,不跟宋翡打个电话吗?” “刚才我们还用视频聊过天。”颜江说:“我得发个微博,记录一下。” 南依依想要阻止颜江的行为,又觉得没有立场,只能生生忍住。 颜江拿起手机,挑眉问南依依:“妈,要和我一起拍照吗?” 南依依点了点头。 两人合拍了一张,颜江又说:“我去跟童童也合拍一张,留个纪念。” “...好。” 颜江来到南柯童的病房。 看到颜江来,南柯童朝他展颜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天真无邪的笑颜模样令人倍生好感。 “哥哥。” 听到南柯童这声脆生生的哥哥,颜江停步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他摇了摇手机,问南柯童:“愿意跟哥哥合拍一张吗?” 南柯童乖巧地点头,“好啊。” 颜江走过去蹲在南柯童的床头边,与南柯童合影了一张。 对着镜头,南柯童笑容甜甜,无比可爱。 颜江说:“我把你P得精神点儿。” 南柯童:“好。” 颜江给南柯童P了下图,发了微博—— 颜江V:【术前合影两张,等候我们术后康复的自拍吧。@柯蓝小迷弟。图片.jpg/图片.jpg】 柯蓝小迷弟是南柯童的微博名,颜江是在前日关注的他。 照片上的颜江和南柯童都穿着病号服,粉丝们看到了,纷纷留言问他身体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颜江挑了一个老粉的问题,回答了。 颜江V:弟弟白血病,有幸与他配型成功,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做换髓手术啦,祝福我们手术成功啦!//@颜家的小阿花:术前?惊吓脸,江哥咋了?给我们个准确回复啊! 看到颜江的回复后,许多粉丝都在夸他善良无私,也有人在骂他傻。 谁不知道,颜江是个孤儿,是独生子,他是没有弟弟的! 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是哪儿来的? 给便宜弟弟捐骨髓,可不是傻逼么! 颜江关掉微博,回了自己的手术室。他刚准备将手机关机锁进抽屉柜里,手机突然又响了。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望东城。 以为是哪个老朋友换了手机号,颜江接起手机:“喂,你好。” “江江。”颜如风沉稳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 猝然听到颜如风的嗓音,颜江有些诧异 他冷着脸,语气冷嘲热讽地说道:“我不记得,我有把手机号码给颜总监。” 颜如风:“我跟韩先生要的。” 颜江在心里把韩湛骂了一顿。 颜江一直不作声,颜如风也觉得尴尬。颜如风说:“你真要给那个孩子捐献骨髓?” 看样子,颜如风是知道南依依如今的生活现状的。 颜江说:“对,我总不能看着一个年轻的小孩子死去。只是捐点骨髓,休息几个月便好了。” 颜如风叹道:“捐骨髓对你现在可能没有明显的危害,但未来可说不准。医生虽然都说捐骨髓是大好事,对身体是无害的,但你想,骨髓都被抽了,能没事吗?” “江江,你三思!” 颜如风不能阻止也不能左右颜江的决定,但捐骨髓肯定是有弊端的,颜如风得提醒颜江。 颜江冷笑了一声,问了颜如风一句:“一个狠心抛弃自己亲骨肉与变态私奔的男人,有什么脸面来劝我爱惜自己的身体?” 颜如风被颜江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我挂电话了。”颜江正要挂电话,却听到颜如风突然说:“我就在你医院楼下,我、我能去手术室外等着你吗?” 颜江诧异不已。“你在哪儿?”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如风说:“你医院楼下。” 颜江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不用说,一定又是韩湛那逼。 “随便你!”颜江硬气的挂了电话。 颜如风却从颜江傲娇的回答中,听出了他的一些期盼。 挂了电话后,颜如风走下车,进电梯的时候,与一个身穿鹅黄色旗袍的女人碰了面。 见到颜如风,徐方圆微微一愣。 “颜先生?”徐方圆身为宴遇的爱人,曾经在与宴遇一起去望东城参加商业活动的时候,遇见过颜如风几次。 他们不算熟悉,但也有几面之缘。 颜如风走进电梯,按了关门键,他回首盯着徐方圆身后方左侧那个穿着打扮像极了记者的男人,好奇的问徐方圆:“宴太太这是要做什么?” 徐方圆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去抓一只毒蝎!” 颜如风一挑眉,没再答话。 电梯停在9楼,两人一起抬腿要往外走。注意到对方的行动,他们又是一愣。 颜如风问徐方圆:“宴夫人也到九楼?” “颜先生也是?” 颜如风点点头。 颜如风退后一步,等徐方圆先一步出了电梯,这才在她后面走出来。 出了电梯,两人同时转身往右侧走。右侧是住院楼区,左边是血液科,右边是脑内科。 站在两个科室的中间,徐方圆笑着告诉颜如风:“颜先生,我去血液科。” 颜如风:“好巧,我也去血液科。” 徐方圆又是淡笑,“那一起?” “好。” 两人穿过一段走廊,脚步分别停在了号房门口。 房门开着,他们都能看见对方身前病房里的场景。 颜如风看到徐方圆身前病房里坐着一个消瘦病弱的小少年。而一个貌美的妇人,正围着那个少年在讲话。 而徐方圆,则看到了颜如风面前病房里,那个模样英俊的青年。 徐方圆看了看颜如风,又看了看颜江,顿觉明悟。 颜如风姓颜,也五十出头了,他的爱人又是寒辰逸... 一切都对上了。 徐方圆不由得感慨道:“真没想到,南依依的前夫,竟然就是颜先生。” 听到徐方圆的话,颜如风颇为诧异,“宴夫人认识南依依?” 徐方圆唇角一勾,冷笑道:“何止认识,她还给我老公生了个儿子。” 颜如风蹙眉,没吭声。 徐方圆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敲了敲南柯童的病房门。 听到敲门声,南依依与南柯童同时回头,望向门边。与此同时,颜江也听到了敲门声。他抬头,看见了风尘仆仆赶来医院的颜如风。 看着颜如风,颜江表情很复杂。他没喊颜如风进去坐,但也没有赶他走。 颜如风走了进去,他盯着颜江的脸看了片刻,突然说:“你这几天没休息好?” 颜江嗯了一声。 颜如风又说:“手术后,好好补补,抽了骨髓可不是小事。” 颜江:“嗯。” 儿子冷淡的态度,有些伤到颜如风。 颜如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江江,别怕,爸爸在外面等着你。” 颜江低着头,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响起吵闹声。 颜如风眉头一皱,看见颜江阔步朝隔壁房间走去,他也跟在颜江的身后,一起去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里,挤满了人。 南依依、她儿子南柯童,还有有备而来打扮得又美又雍容富贵的徐方圆。 徐方圆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记者,一个是保镖。 记者在用相机摄影,保镖手机也拿着一个手机,镜头对准了南依依。 南依依护着南柯童,与徐方圆对立而战。 徐方圆听到脚步声,偏头瞥了眼匆匆走来的颜江。 徐方圆瞧见颜江不悦的脸色,她轻轻地笑了起来,自我介绍道:“颜江小先生,你好啊,初次见面,容我做个自我介绍。” 颜江眯眸看着徐方圆,语气冰冷地问她:“你是谁?” 徐方圆的手按着胸口,语气故作夸张地说:“鄙人徐方圆,是你弟弟南柯童生父的妻子!” 颜江一怔。 从颜江进入病房开始,南依依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 颜江没空去观察南依依的反应,他盯着徐方圆,捏紧了拳头,怒目而视,骂她:“你还好意思来这里!你自己丈夫欺骗我母亲的感情,将她骗心骗身,在她身怀六甲时又弃她而去!” “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耀武扬威!” 听到颜江的控诉,徐方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啥东西? 颜江说的每一句话徐方圆都听得懂,但这些话凑到一起,她怎么听得云里雾里? 徐方圆古怪地看了眼南依依,问她:“小贱人,你就是这么跟颜江解释的南柯童的来历?” 南依依满面不安,没有答话。 徐方圆指着南依依,她同情地看着颜江,将丑陋的真相告知颜江:“你被你妈给骗了。” “我老公可不是骗婚骗人感情的渣男。当年,是你妈趁我老公喝醉,与他春风一度,偷偷摸摸地怀上了南柯童!当年,我小产后坐月子,你那善良无辜的母亲,可是挺着大肚子到我家门口来挑衅我,跟我炫耀她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 说起那些往事,徐方圆就恨。 “你以为你妈妈是个好女人?一个好女人,会抛下孩子离家出走?一个好女人,会偷人家老公?” 徐方圆呸了一声。 “你看看你妈那表情,那一看就是夜路走多了闯了鬼的样子!” 徐方圆口齿伶俐,三言两语便羞辱得南依依面红耳赤。 南依依羞怒抬头,看见颜江朝自己投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南依依下意识摇头,想要为自己辩解。“江江,你别听徐方圆胡说,她是在颠倒黑白!” 颜江小声问:“是吗?” “真的,你信妈妈!妈妈被你爸爸劈腿过,我是受过伤的人,我哪里会去当三,破坏别人的感情!”有记者在摄影,南依依表情看上去非常的委屈、无辜。 颜江还没发话,站在颜江身后,像是个透明人存在的颜如风突然从颜江身后走了出来。 他盯着南依依的脸,嘲弄道:“多年不见,南依依,你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强了。” 直到颜如风开口,南依依这才注意到颜如风的存在。 她看着颜如风,双眼慢慢地瞪大。 “如、如风...”南依依眼神闪烁起来,布满了心虚。“你怎么会在这里…” 颜如风说:“别叫我如风,恶心。” 南依依捂住嘴。 颜如风抖出一个惊人的真相,他说:“二十八年前,如果不是我妈妈过生日,我回家去陪她吃了顿被下了媚药的饭,你又怎么可能爬上我的床,怀了我的孩子?” “轮起当三,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本事,你南依依认第二,都无人敢认第一。” 吃了一个惊天大瓜,徐方圆的表情非常的精彩。 她在看颜如风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同病相怜的好姐妹。 颜江听到颜如风这话,整个人都像是傻了。 这份傻,自然是他故意呈现出来的伪装表情。 但他心里,也觉得讽刺。 他之前便猜到了南依依与颜如风之间的事很可疑,自己的出生,只怕也是不受颜如风期待和祝福的。 真从颜如风嘴中听到当年事情的真相,颜江还是觉得恶心到。 他为南依依的所作所为感到恶心。 也为自己是这样一个女人的儿子感到恶心。 颜江看南依依的目光,逐渐起了变化。 南柯童懵逼的坐在床上,傻乎乎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这都是些什么事? 南依依只是一个劲地冲颜江摇头,想要颜江相信她才是无辜的,她才是善良的。 可颜江的目光中,温度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徐方圆嫌弃今儿这场面还不够热闹,还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 徐方圆扬起手里的打印文件,夸张地发出啧啧的声音,她说:“颜先生,你不知道,这小贱人的手段可不止这些。爬男人床算什么了不起的,她不仅爱爬不同男人的床,爱跟男人生孩子,她还爱算计自己的亲儿子呢!” 说到这里,徐方圆朝颜江投去一个同情而怜悯的眼神。 颜江皱眉,表情像是有些不安。 徐方圆摇了摇手里的文件之纸,告诉所有人:“我手里这份资料,是一份更换骨髓必须做的HLA基因配型检测报告。这份报告,是在一个月前做的,被检验人,是身患急性白血病的南柯童,以及...” “颜江!” 闻言,颜江朝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壁上。 在场人,都是狡猾的狐狸,徐方圆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们便想了更深的层面。 颜江与南依依是这个月才相认的,南依依却在上个月就位南柯童和大儿子做过基因配型检测。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南依依早就打上了颜江骨髓的主意! 颜如风想明白了原委,他怒目瞪着南依依,骂了句:“南依依,你真不是个人,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你到底有没有心!” 南依依羞愧万分,恼羞成怒的她精神有些失常,竟朝徐方圆冲了过去,扬起手臂就要扇她耳光。 徐方圆背后的魁梧大汉一把将徐方圆拉到自己背后藏好,他举起手机,故意刺激南依依,竟说:“南依依,我的手机正开着直播,目前有八百多万粉丝看着呢。你再动手,是要坐牢的!” 南依依一愣。 “什么?”她嗓子都破了,尖声问道:“直播?” 徐方圆的脑袋从大汉背后冒了出来,她故意吐吐舌头,刺激南依依:“是啊,我们一直在直播。刚才我们的对话,已经同步到了直播平台,现在,越来越多的观众正向直播平台涌进。” 见南依依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气得娇躯都在发抖。 徐方圆心情美妙极了。 她又往火上浇油,说:“南依依,你完蛋了。勾引颜如风设计怀上他的孩子,又勾引起的老公生下南柯童,拿着南柯童的存在敲诈我老公,从他手里弄来了几家连锁超市的经营权。” “你故意与颜江亲近,与他相认,陪他去玩什么迪士尼,也不过是你为了哄着他开心,让他答应给你小儿子捐献骨髓使出来的手段!” “南依依,我没见过比还要贱的女人。” 南依依一想到自己的完美计划被徐方圆这个死女人都打乱了,一想到南柯童也许就要死了,而大儿子颜江也对自己失去了所有眷念,南依依就想杀人! 南依依突然转身跑向床头柜,握着水果刀,举着刀就朝着徐方圆追了过去! 徐方圆赶紧对保镖说:“走走走,别惹这个疯子!” 保镖身强体壮,单手拎着徐方圆,就跟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带着她就匆匆离开了灾难现场。 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徐方圆举着刀追出去了一段距离,惊动了医院里的护士跟病人。大家一起跑上去,将气得发抖的南依依降服住。 护士长亲自拿着一根绳子过来,将南依依的双手捆绑起来,并且报了警。 - 病房外,南依依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嘴里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徐方圆你个贱X!” “你男人就是个管不住裤裆的渣狗!” “你这么恶毒,活该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 南依依骂得狂欢。 屋内,一老一大一小都没做声。 颜江终于从这场闹剧中回了神,他表情复杂且怀疑地看着床上的小少年。 南柯童垂着头,不敢直视颜江的视线。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颜江这话没头没脑的,但他相信南柯童听得明白。 南柯童没吭声,也不敢抬头。 小少年到底年轻,也不是专业的演员,演技错漏百出且胆子不够大,他的反应,便是在默认。 颜江苦笑。 他说:“我把你当弟弟。” 南柯童突然抽噎了起来,哭了。 颜江不为所动,他又说:“这几天,我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要被肌注药物,就为了能够刺激干细胞生长,就为了将骨髓捐给你。” “而我,本来可以不用承担这些痛苦。” “我把你当弟弟。”颜江失望的摇头,“你却把我当傻逼。” 南柯童哭出声来。 “对不起哥!” 南柯童用手捂着脸,哭得停不下来。“我一开始并不知情,我是在你跟妈妈去迪士尼回来的那天,才听我妈妈说起你跟我基因配型成功的事。” 南柯童羞愧不已。 “对不起,哥,我只是太想活下去了!” ------题外话------ 二更明天上午 226章 这骨髓,老子不捐了(2更) “对不起,哥,我只是太想活下去了!” 南柯童边说,边哭,那副小可怜儿样子,看了就叫人心碎。 颜江表情冷漠地注视着小小的少年,眸色深沉。 半晌后,颜江嗤笑了一声。 听到笑声,南柯童迷茫地抬头。盯着颜江嘴边那抹讽刺的笑意,南柯童脸蛋一阵发烫,羞愧不已。 颜江说:“你想活,就联合你妈一起欺骗我。南柯童,小小年纪,是谁教会了你欺骗自己的亲人?” 听到颜江的问题,南柯童的嘴唇哆嗦了好一阵,却是连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很显然,他心里也明白欺骗颜江是不对的。 明知不对,却还要为之,这就是自私自利!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在来的路上,已经听护士们说过南依依他们的事。进了病房,医生看了看南柯童,又看了看颜江。 他问颜江:“颜先生,这手术,还做吗?” 颜江紧抿着唇,没有讲话。 医生也不催促他。 南柯童敏锐的察觉到了哥哥内心种的犹豫,他必须抓住机会,趁颜江还没有下定决心前,感化他的心。 南柯童哭了起来。 颜江抬眸扫了那孩子一眼。 南柯童哭哭啼啼地说:“哥,你不想救我,也没关系,反正做了换髓手术,也有可能会产生排斥反应,能不能活下来还说不准。再说,的确是我和妈妈欺骗你在先,你不愿意将骨髓给我,也是正常的。” “我没关系的,反正这病也折磨得我生不如死了,早死早解脱。” 南柯童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眼圈红红地望着颜江,他竟还为南依依求起了情。 南柯童说:“哥,你别怪妈,她也是爱你的。这些年里,我妈总跟我提到你,她说哥哥很聪明,很善良,小时候就知道心疼她。” “妈说过,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丢下了你,独自离家出走。” “哥,妈当年离开你,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求你原谅妈,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偶尔能来陪陪妈,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这些天,能跟哥哥呆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以前就很羡慕那些有哥哥的孩子,现在我也有哥哥了。” “哥,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南柯童说完,又低下头去抹泪。 南柯童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听得人潸然泪下,动容不已。医生身后那两名小护士已经红了眼睛,医生也沉默了下来。 在一片寂静中,颜江开口了,他说:“童童能理解哥哥,那哥哥就放心了。” 南柯童:! 他愕然地抬头,盯着表情冷漠的颜江,表情有些呆。 颜江竟然拒绝了? “...哥。” 颜江不走寻常路,竟然真的拒绝捐献骨髓,这让原本打算走苦情戏的南柯童当场懵逼了。 颜如风挑眉看着颜江,眼里闪过一些笑意。 颜江对南柯童说:“你联合南依依一起欺骗我,我自然不可能将我的骨髓捐给一个小骗子。” 转身看着医生,颜江对医生歉意地一点头,说:“抱歉医生,这骨髓,我不捐了。” 医生虽然感到意外,但也能理解。 可身为一名医者,医生还是希望能救活每一个病人。 他看着南柯童青涩的脸颊,目光触及到少年人眼里的不甘与求生的意志,医生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医生忍不住跟颜江做思想工作,“颜先生,你看,这捐骨髓本来也不会对身体有多大的危害,术后休息几个月,身体就会恢复好。而你的一点骨髓,却能救活一条命。” “且不说,南柯童还是你的弟弟,他就算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在基因配型合适的情况下,我们也希望你能慷慨地捐出骨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医生是医者仁心,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可颜江是个心狠手辣的。 他说:“抱歉,我宁愿将我的骨髓捐给一陌生人,我也不要捐给一个自私自利的坏小孩。” 考虑到自己为了捐这破骨髓,前后准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现在连干细胞药物都注射了,这骨髓说不捐就不捐了,也是浪费了。 颜江突然对医生说:“骨髓我照例捐,但受益人不能是南柯童。”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南柯童,颜江坚定地说:“你们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与我基因配型合适的白血病患者,我愿意将骨髓捐给其他患者!” 说完,颜江便离开了南柯童的病房。 来到走廊上,颜江听到吵闹声,他转身朝走廊的尽头望过去,便看见警察拽着持刀闹事的南依依,准备将她给带走。 颜江举步朝南依依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颜江步伐很快,他拦在民警前面,客客气气地说:“警察同志,这是我妈,我有几句话想要跟她说,烦请行个方便。” 颜江曾经是个艺人,现在又是法医,那民警里面还有个他的老粉丝。 那粉丝同志说:“有什么话,都只能在这里说。” 一个持刀在医院里行凶的危险分子,警察是不可能准许她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可以的。” 颜江往前走近一步,脚尖几乎抵住了南依依的脚尖。 南依依还不知道颜江拒绝给南柯童捐献骨髓的事。见颜江来,南依依眼里迸射出惊人的亮度。“江江,妈妈一时半会儿可能没发出来,你弟弟,就拜托给你了!” 颜江摇头。 见状,南依依有些迷茫。“怎么了?”她心里有些慌。 颜江浅弯嘴角,他说:“我是不会将骨髓捐献给南柯童的。” 南依依大吃一惊,她双眼瞪得颇大,又惊又怒地质问颜江:“为什么!是,我是欺骗了你,可那是你弟弟啊!你弟弟就要死了,你明明可以救他,你为什么不救!” 颜江冷哼,“我为什么要救他?一个小小年纪就学会欺骗人的小恶魔,我救他做什么?” “救人可以,但我不救傻逼玩意儿。” 南依依愤然不已,“颜江,你不是人!”因为颜江的拒绝,南依依突然撕破了温柔的脸皮,朝颜江破口大骂: “你不是个东西,你连自己的弟弟都能见死不救,你真的是心肠歹毒,没心没肺!”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你太让人失望了!” 明明今天早上还握着颜江的手,对他嘘寒问暖的南依依,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各种难听的辱骂之言,都从南依依嘴里说了出来。 颜江等南依依骂完了,这才轻飘飘地丢来一句:“自私自利,没心没肺,心肠歹毒,这可都是母亲你遗传给我的好品质。” 邪佞一笑,颜江又说:“南依依,你扪心问问你自己,你一心想要救治南柯童,真的是出于爱吗?” 南依依瞳孔微缩,“你什么意思?” 颜江:“你想要救活他,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工具,一个用来跟徐方圆母女俩抢夺宴家财产的工具。” 颜江俯身,近距离地望着南依依颤抖不止的瞳孔,他咧嘴笑了笑,又在她耳边说:“南柯童会死,你的贵妇梦也会破碎,心情如何?” 说完,不等南依依做出反应,颜江便直起了身,抬头对民警们说:“多谢通融,我们说完话了。” 民警押着南依依就走了。 颜江一回头,看到自己身后表情莫测的颜如风,他冲颜如风一挑眉。 靠着墙壁,颜江问颜如风:“你想说什么?也想骂我没心没肺?猪狗不如?连自己的弟弟都见死不救?” 颜如风摇头。 “哦,那你想说什么?” 颜如风走上前,一把扶住颜江的手臂,他说:“我想说,你身体不舒服就躺着多休息,别站着。” 颜江愣住。 他低头,望着颜如风垂眉顺眼的讨好模样,忽然笑了起来。“颜如风,你比南依依更让我感到恶心。” 颜如风:“嗯,是的吧,毕竟我是个变态。” 颜江视线突然朦胧,他打开颜如风的手,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回病房。 他才不需要父亲呢。 他爹妈早就死了,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 这日下午,邻市一个跟颜江基因配型合格的病人转院来了奉城第一人民医院,那是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才两岁大。 她有一双澄清如水的黑眸,脸上总是带着笑,笑起来会露出一口白净的小牙齿。 术前,颜江与小丫头见了一面,小丫头已经会说话。看见颜江,小丫头乖巧地喊了声:“叔叔。” 颜江纠正她的称呼,“要叫哥哥。” 小丫头指着颜江下巴上的胡须根,说:“胡子,叔叔。” 颜江:“...” 颜江被小丫头闹得没脾气了,只好默认了这声叔叔。 上午十点,颜江被推进手术室,注射了麻醉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 病房的窗户边上,站着一个纤细的女孩。 颜江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午后刺眼的太阳光,这才认出那人是宋翡。 宋翡穿着一件红色皮夹克,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一双笔直细长的腿裹在黑色紧身长裤下。 她长长了许多的黑发绑成了高马尾,脸上没带妆,耳朵上却戴了一对黑色的钻石耳钉。 看见颜江醒来,宋翡右手摆出手枪的姿势,朝颜江狙了一枪。 颜江失笑,“阿翡。”张嘴说话时,颜江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宋翡走过来握住颜江的手。 “别说话。” 颜江真的就不说话了。 颜江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当天晚上,颜江闻到了一股吸引人的香味。他慢慢地坐了起来,竟看到宋翡坐在小桌子旁,正在吃麻辣烫! 何其残忍! 颜江偷偷地吞了口唾沫,小声问道:“阿翡,能出去吃吗?” 宋翡说:“病房里吃,只馋你一个人。出去吃,馋整个病房区的人。你说呢?” 颜江揉了揉既然的肚子。 “我也好饿。” 宋翡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颜江的床边。宋翡直接单手捧住颜江的后脑勺,低头一口亲在颜江的唇上。 颜江瞪大了眼睛。 亲了一会儿,宋翡松开颜江,一脸淡然地问他:“还饿吗?” 盯着宋翡那苗条身材,颜江一语双关答道:“更饿了。”可以说是饥饿难耐。 宋翡听懂了颜江的暗示,她说:“先休息两周,将你失去的骨髓养回来,我们再好好吃一顿。” 颜江很忧伤。 宋翡端着麻辣烫继续吃,颜江边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边问她:“傅老师那边,工作进展如何了?” 宋翡:“结果研究出来了,距离彻底攻克埃博拉病毒,又近了一步。我感觉,最迟不过两年,就能研发出解药吧。” “好厉害。” “那是。” 宋翡丢了麻辣烫,回到病房后,从置物柜上取下一个食盒。 食盒里面是粥,有肉有盐,颜江吃了一大碗。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明天。” “那个小丫头,手术成功了吗?” 宋翡点头,“成功了,据说效果很好,就看后期会不会有排斥反应了。” “那就好。” 颜江迟迟睡不着,嘴唇张合了数次,又重新闭上。 把颜江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在眼里,宋翡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说:“颜如风明天做胃部切除手术,寒情深今天下午亲自过来将他捉回去了。” 闻言,颜江吃了一惊。“明天做手术?” “嗯。” 他拧着眉心,吐槽说:“都要做手术的人了,还瞎跑什么。” 宋翡看着颜江,表情复杂。“你说能为了什么?” 能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心里挂记颜江,不看看他,就不放心。 227章 怪造化弄人,蓓蓓早产(1更) 宋翡知道颜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他嘴巴上嫌弃颜如风不稳重,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 宋翡也没有戳穿颜江的小心思。 她在颜江的旁边躺下来,拿出手机,打开购票软件。宋翡一边挑选飞机票,一边说:“我们上午出院,出院后就直接去机场吧。” 颜江:“嗯,可以。” “那我就选下午一点钟出发的航班,抵达望东城大概是两点四十五分。” 颜江:“随便。” 宋翡买了两张票,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说:“睡觉。” 颜江长臂从宋翡背后伸了过来,搂住她细细的腰,忽然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宋翡一把捏住他不安分的手指,警告他:“别皮,你撩的火,你自己灭。” 颜江老老实实不动了。 宋翡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颜江已经脱下了病号服,穿上了自己的私服。 他已收拾好,连出院手续都已办好。 见宋翡终于醒了,颜江告诉她:“九点钟了,该起床了。” 宋翡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睡得乱七八糟的发,说:“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没想到睡过了时间。” 闻言,颜江就说:“我记得你每天有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你困成这样,是这几天特别忙吗?” “对啊,为了赶紧将手头的工作做完来见你,我每天都只睡了四个小时。”宋翡打了个呵欠,坐到床边将英伦长靴穿好。 她检查了下病房,确认没遗忘东西,这才跟颜江一起出了院。当天上午,两人直奔机场,搭乘航班离开了奉城。 至于南依依跟南柯童,他们已经被颜江主动从自己的世界里踢走了。 抵达望东城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颜江身体比较虚弱,身子无力,他的行李都是宋翡拎着。走出机场,看到站在车旁边,挺着一个大肚子的宋瓷,颜江停了下来。 他瞄了眼宋瓷的大肚子,跟宋翡说:“宋宋是不是快要生了?” “还有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吧。” 颜江又问宋翡:“你给她孩子买好礼物了么?” 宋翡:“...” 一门心思搞研究的宋翡,早就忽略了这事。 颜江失笑,教育宋翡,“你马上就要当姨妈了,难道不打算给你两个外甥女买点儿见面礼?” “过两天我就去买。” “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车边。 宋瓷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孕肚比一般的孕妇都要大些,她得用一只手扶住腰,另一只手托着孕肚。 看到颜江生龙活虎的,只是脸色比较虚白,宋瓷这才放心。“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怎么样,抽骨髓是不是很疼?” “麻醉一打,我就是躺在床上任C任蹂躏的小可怜。”颜江给宋瓷打开车门,扶着宋瓷坐进去后,又让宋翡坐在宋瓷的旁边。 颜江自己坐到副驾驶,他给司机龙雨递了一根好烟,跟他道谢:“龙哥,又麻烦你辛苦跑一趟。” 龙雨摆摆手,说:“我就是干这个的,哪有辛苦不辛苦那套说法。” 宋瓷的肚子太大了,自己都不好系安全带,宋翡弯腰帮宋瓷将安全带系好,龙雨这才启动车子。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一段路程,颜江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去韩老爷子家的陆。 颜江偏头问龙雨,“龙哥,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龙雨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夫人让我走的这条路。” 颜江回头,朝宋瓷皱眉看过去。 宋瓷说:“医院。” 颜江猜到宋瓷要做什么后,他有些恼怒。“我可没说过我要去医院。” 宋瓷摸了摸肚子,说:“是我自己要去做胎心监测。” 颜江:“这样啊...” 龙雨将车停在了望东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楼下。 宋瓷和宋翡先下了车,她们在车外等了一会儿,颜江这才下来。 仰头看了眼医院大楼,颜江这才问宋瓷:“产检是在那栋楼?” 宋瓷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宋瓷领着颜江来到医院主楼后面那栋楼,进了电梯,宋瓷按下了6层。 叮咚—— 三人走出电梯,颜江才发现他们来的是手术室楼层。 颜江:“...” 他瞪了眼表情无辜的宋瓷。 宋瓷指了指宋翡,出卖姐姐没有丝毫犹豫,“宋翡叫我这么干的。” 颜江又看向宋翡。 宋翡嚣张一挑眉,表情冷冽,反问他:“我安排的,你有意见?” 颜江不敢有丝毫意见。 寒情深接完一个电话,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发呆的颜江。 寒情深略有些诧异,她迈着大长腿朝颜江他们三人走了过去。 寒情深穿上高跟鞋,个头几乎跟颜江齐平。她今天又穿着一件华丽的深紫色的收腰A字长裙,长发盘了起来,抱臂站在颜江的面前,气场十足。 颜江听人说过,寒辰逸就是一个盛气凌人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傲视群雄般的存在。 身为寒辰逸的女儿,寒情深自然也不遑多让。 将颜江从头到尾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寒情深这才问颜江:“怎么就出院了,也不多住两天。” 寒情深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跟一个家人讲话。 面对寒情深,颜江是有些尴尬的。 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在颜如风心里,寒情深才是他真正期待并且深爱着的孩子。而他颜江,不过是一场阴谋制造出来的私生子。 私生子面对婚生子,那尴尬可想而知。 若不是颜江脸皮厚,他现在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寒情深看出颜江的尴尬,她指了指家属等候席,道:“来都来了,就坐着一起等吧。手术已经做完了,很成功,就等他醒来了。” “再说,颜叔做完手术能看到你,他会很开心的。” 来都来了,现在转身走人,反倒显得矫情小家子气。 颜江点点头,对寒情深道了声谢,便带着宋翡姐妹俩一起去家属等候区坐着,静等颜如风出来。 等了二十多分钟,便听到一个助理医生站在门口喊:“颜如风的家属!”他这话喊出口,家属席区猝然站起了两个人。 宋翡与宋瓷看着突然站起来的颜江,又看了看跟颜江同一时间站起来的寒情深,有些意外。 颜江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尴尬地望向寒情深,憋了几秒钟,才说:“我拉肚子!”说完,颜江匆匆地走去了厕所。 宋翡:“小怂货!” 叫他小怂货,不是没有理由的。 寒情深与北战一起走到手术室门口,等了一分多钟,颜如风便被助理医生推了出来。 北战和护士将早就准备好的病房床推过来,众人合力将颜如风从手术室病床,移到了病房床上。 过程中,颜如风睁开眼朝寒情深看了一眼。 麻醉效果还没有全部散去,颜如风的意识有些迟钝。他胡言乱语地说了些什么,寒情深没听清,但也配合地嗯了几声。 “颜叔,颜江也来了。” 寒情深这话说出口,众人便看到颜如风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一些。 颜如风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从围绕在自己病床边上的这些年轻人的脸上扫过。他没有找到颜江。 颜如风眼里的光彩逐渐黯淡下去。 就在这时,颜如风‘拉完肚子’回来了。 见宋翡也围在病床旁,他慢吞吞走到宋翡的身边,那角度好巧不巧,刚好将脸露在了颜如风的视线里。 看到颜江,颜如风抬起手,指着颜江,嘴里含糊地发出几个字。 寒情深将耳朵靠近颜如风,听到颜如风说:“江江来啦。” 寒情深拍拍颜如风的手背,对他说:“颜江来了,知道你今天动手术,特意过来看你的。” 颜如风像是笑了。 颜江却像是脸红了。 颜如风被推进了独立的病房,各种术后监测仪器都给他用上了。颜江见颜如风精神状态不算差,知道手术脱离了风险,便叫上宋翡她们一起走。 寒情深追了出来。“颜江。” 颜江停了脚步。 他没回头。 寒情深告诉他:“颜江,我知道你心里恨颜叔,可颜叔过得也不容易。” 见颜江还是不肯转过身来看自己一眼,寒情深朝颜江走了过来。 见状,宋瓷拉着宋翡的手跟颜江说:“我姐姐肚子不舒服,我们去趟厕所。”说完,宋瓷拉走了宋翡。 上厕所是万能借口,适用于各种场合。 颜江这才转过头来,望着寒情深。 “我们聊聊?”寒情深询问颜江。 颜江看了眼宋氏姐妹离开的背影,小幅度点了下头。 寒情深将颜江带到了楼上的休息区,那里有咖啡厅。养尊处优的寒情深喝不惯这里的咖啡,只点了一杯白开水。 颜江嘴巴也刁钻,他也只喝现磨现煮的浓咖啡。 两人端着白开水,坐姿端正,姿态大方。 寒情深抿了一口温热的白开水,她突然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颜江朝寒情深投来一个不解的眼神。 寒情深告诉颜江:“我一直都知道颜叔有个儿子,但出于尊重,我从没有去查过你的身份。尽管如此,我也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颜江问她:“我是怎么样的?” 寒情深忍着笑说:“胆子小,说话温柔,非常懂事,是个贴心可爱的小男孩。” 颜江听得满头黑线。 寒情深:“颜叔是这么跟我形容你的。” 颜江撇嘴,“小时候,的确比较温柔懂事。”但后来残酷的生活,逼得他长了一身尖锐的刺。 寒情深自然不会傻到去问颜江长大后为什么就变了性格。 聪明人,是不会去揭别人的伤疤的。 寒情深望着颜江英俊的脸,又道:“其实我早该发现你跟颜叔之间关系的,其实你,长得特别像颜叔年轻的时候。” 倒不是说他们五官有多神似,就是那份神态,以及给人的感觉很像。 “当年,颜叔可是大学里的校草,开朗迷人,风趣幽默,小迷妹一大片。” 就连那样高傲眼高于顶的寒辰逸,也为了颜江,头也不回地踏进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黑路。 颜江并不知道年轻时的颜如风是个怎样的人。 从寒情深嘴里听到的那个颜如风,与颜江记忆中的父亲,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颜江说:“从我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个沉默寡言男人。他很少笑,也很少夸我,我都不记得他是否有抱过我。” 从小,颜江与父亲的关系就不亲密。 父亲总是会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有几次他在学校里跟人打了架,留了血,回到家跟父母告状。 南依依心疼得不行,把他抱到怀里又亲又抱,好一阵疼爱。过程中,颜如风只是坐在沙发上冷淡地看着那母子情深的一幕。 但在那个周六天,颜如风却将颜江带到了跆拳道馆,给他报了班,让他练习跆拳道。 颜如风是爱颜江的,但那份爱中掺杂了太多的恨与无可奈何。 颜江设身处地想了一下。 若有一个女人与南依依合谋,给已经同宋翡结了婚,且还有了一个孩子的他下媚药,致使那个女人偷偷地生下了他们的孩子,那颜江同样不会待见那个孩子。 他捏死那个孩子的心都有了,更何谈喜爱! 颜江反倒该感谢颜如风当年的不杀之恩。 但,心里理解是一回事,颜江心里还是难过的。 “他是讨厌我的吧,毕竟我的出现,搅乱了他的生活,让他跟寒辰逸关系破解。” 颜江将那半杯水一饮而尽,他摇头苦笑,又道:“他讨厌我,这并没有错,毕竟我是他的污点。” 他的存在,是个污点。 尽管不想承认,但颜江却也看得清事实。 寒情深听到‘污点’这个形容词,下意识反驳他:“你不是污点,在这场恩怨中,你才是无辜的那个人。真正的有罪之人,是南依依和你的奶奶。” 父母们之间的恩怨,关孩子什么事呢? “颜江,永远不要觉得你是污点。”盯着颜江那张英俊的脸,寒情深笑着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是天使啊。” 寒情深笑起来时,特别漂亮。 颜江想到有人说过,寒情深长得很像寒辰逸。想来,寒辰逸一定也是个潇洒风流且极具人格魅力的男子。 “十三年前,我的父亲被查出患有脑癌,且是晚期。” 寒情深紧紧捏着那杯子,她说:“二十七年前,南依依挺着大肚子出现在我父亲的办公室,告诉他孩子是颜叔的。我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差点疯了。” “两人彻底闹掰了,在家里大打了一场,那时候我还很小,都记不清了。只是听管家说,在那场打斗中,我父亲用水果刀刺了颜叔一刀,颜叔差点丧了命。” “颜叔捡回来一条命后,父亲就让他走。他不愿意再面对颜叔,也怕自己疯狂之下,会做出其它伤害颜叔的事。” “颜叔走后,父亲就总是头疼,但他一直没把头疼这毛病放在心上。等多年后头疼这毛病越来越重时,再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已是脑癌晚期。” “当生命被判时日无多,父亲终于意识到他失去的是什么。父亲第一次主动对一个人低下了头,他去找了颜叔,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告诉给颜叔。” “父亲的癌症,是颜叔决定抛下你们一家,离开颜家的根本原因。” 静静听完寒情深的讲述,颜江心境豁然开朗。 原来这才是颜如风当年抛妻弃子的真相! 颜江问寒情深:“那后来呢?” “后来...” 忆起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寒情深有些悲伤。 她一边回忆,一边平铺直述地说道:“脑癌晚期,我父亲的视力越来越弱,到后来就连我的脸也看不清楚。不仅如此,他还反复地呕吐、头疼。他头疼得厉害的时候,就会拿头去撞墙。” “有一次我父亲将头撞得头破血流,吓坏了我和颜叔。那之后,每当我父亲想要撞墙的时候,颜叔都会站在墙边上,用自己的身体当那堵墙...” “那段时间里,颜叔的肚子上,总是青一片紫一片。”论情深义重,没几个人比得过颜如风。 对颜江,颜如风的确有愧。 但对寒辰逸,颜如风问心无愧! “颜叔回来不到八个月,父亲便去世了。他走的时候,身子骨瘦嶙峋,松垮的皮肤就贴在每一根骨头上,模样十分丑陋。那时候,我父亲每天都过得很煎熬,他不希望被颜叔看到他那副丑陋的模样。” “他天天砸东西,怒骂着让颜叔滚。颜叔每次都会听话地滚走,等父亲气消了,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他的面前。” 说起那些事,寒情深的眼里聚起了眼泪。 病魔是很残忍的,它将曾经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男人,折磨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亲眼见证了我父亲被病痛折磨直到离世,这更是加强了颜叔心里的痛恨。他恨你的妈妈,更恨你那个愚昧无知的奶奶。所以你奶奶离世后,颜叔都没有回去看过她一眼。” “父亲死后,颜叔的精神失常,工作时候看着像是个正常人,可一下了班,就总是对着空屋子胡言乱语。” “那段时间,颜叔过得特别煎熬,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走出那份悲痛。因为那几年不规律的生活,颜叔才落了下胃病,渐渐发展成了胃癌。” 说完,寒情深从她随身背着的精致的包包里抽了一根女士香烟。她以前因为怀孕戒过几年烟,但工作压力大,后来又将抽烟这个坏习惯捡了起来。 颜江拿出打火机,帮寒情深将烟点燃。 寒情深抽着烟,斜睨着颜江。 颜江微垂着头,表情冷漠,很难让人从他的神态之间,捉摸出他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寒情深告诉他:“我说这些,不是要为颜叔博取你的同情心。我只是把我所认识的了解的那个颜叔,说给你听。” “要不要原谅他,或者说要不要接受他的弥补行为,决定权在你。”将那根烟抽烟,寒情深往嘴里丢了两颗口香糖,起身就走了。 颜江在咖啡厅又坐了会儿,这才去楼下找宋翡姐妹。 姐妹俩站在医院大门口吃烤红薯,两姐妹共吃一个。颜江到的时候,宋翡正在舔手指。 宋翡特别爱吃冬天的烤红薯,尤其是那种烤的皮酥软肉香糯的极品红薯。 发现颜江来了,宋翡忙垂下手,那副正经的模样,好像刚才那个伸舌头舔手指的女人不是她。 颜江:“走吧。” 上车后,宋翡抽了两张湿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吐槽:“这个烤红薯味道一般,没小时候的好吃。” 宋瓷翻了个白眼,怼她:“既然不好吃,你刚才抢我的做什么?我还看到你舔手指头了!” 宋翡朝宋瓷飞去一把眼刀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宋瓷冷哼,“别威胁我,我不怕你。” 姐妹俩在后排吵了起来,多数时候都是宋瓷在叨叨个不停,宋翡偶尔冷笑一声,偶尔高傲地切一声。 颜江听着这对姐妹的骂声,那颗被南依依母子伤得麻木的一颗心,逐渐恢复了有力的心跳。 颜江去奉城呆了一段时间,家里冰箱空荡荡的,急需要去超市扫荡。 宋瓷跟他们一起去了超市。 宋瓷站在一排货架前,正在挑选干果。宋翡走过来,戳了戳宋瓷的手臂。 宋瓷纳闷地偏头望着她,“做什么?” 宋翡说:“小家伙们要出生了,我这当大姨的,打算给她们买点儿礼物。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宋瓷正要说话,宋翡又说:“我钱不多,太贵的别找我,找颜江买。” 宋瓷哭笑不得,“放心,我知道你穷,我也没打算让你买太贵重的东西。” “这样吧,给她们买几套玩具吧,衣服我已经给她们买好了,再买就多了。玩具买了还可以存在那里,等她们长大点儿再玩。” “好。” 宋翡与宋瓷一起去了楼下的母婴店,一番挑选后,选中了一只故事机,一套芭比娃娃,还有一套乐高玩具。 刚结完账,宋瓷的手机就响了。 见是韩湛打来的电话,宋瓷走到安静一些地方去接电话。 “韩哥。”以为韩湛要回家吃晚饭,宋瓷便告诉韩湛:“我晚上应该不回来了,颜江跟宋翡今天回来了,我这会儿正和他们一起逛街呢。” 韩湛却说:“瓷宝,苏蓓蓓早产了。” 宋瓷大吃一惊,“怎么会!” “具体情况不清楚,黎离已经赶去了医院,我也打算过去,你要去看看吗?。” “当然要!” 挂了电话后,宋瓷跟宋翡道了别,便下楼去了车库,让龙雨开车载她去医院。 宋瓷的位置离医院比较近,她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 一看到宋翡,黎妈妈就腿软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宋瓷啊,宋瓷,该怎么办啊,蓓蓓流了好多血!” “我们蓓蓓会不会出事啊!” 宋瓷被黎妈妈的模样吓到了。 她自己是孕妇,本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当看到黎妈妈双袖上沾着苏蓓蓓的血时,被吓得心头一跳,都忘了怎么说话了。 黎妈妈松开宋瓷,她双手合十,对着窗户外面磕头。一边磕头她一边祈求:“天老爷,你可得抱有我们蓓蓓啊,她绝对不能有事啊!” “一定要抱有他们母子平安啊!” 宋瓷渐渐找回自己的意识。 她赶紧冲龙雨使了个眼神,“龙哥,扶阿姨起来。” 龙雨半扶半拽地将黎妈妈拉了起来,将她按在一张椅子上。宋瓷挨着黎妈妈坐下,握住黎妈妈沾了血的手,宋瓷这才问她:“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妈妈流着泪,断断续续讲述道:“我下午出去买菜了,打算晚上回来给蓓蓓做条糖醋鱼。我回来的时候,蓓蓓已经破了羊水,大出血了。” “她从厨房里往客厅里爬,想要去拿手机打电话。我推开门,看到满地的血迹,我的老天爷啊,我当时腿都吓软了!” “我就出去那么一会儿,她怎么就出事了啊?我该怎么跟黎离交代?” 黎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真的很惊慌害怕。 宋瓷拧眉问道:“她去厨房做什么?” 黎妈妈愣了下,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饿了?” 宋瓷深深地看了眼黎妈妈,总觉得这事透露着不同寻常。 ------题外话------ 大家对黎妈妈是什么看法? 228章 无麻醉剖生,婆媳关系差(2更) 宋瓷身为一个女人,在看过许多各种吐槽婆媳关系是如何恶劣的帖子后,就觉得黎妈妈这话里错漏百出。 一个即将临盆的女人去厨房里做什么? 再说,按照苏蓓蓓出事那会儿的时间来推算,她应该是在傍晚六点多出的事。 一般工作悠闲的家庭,六点多都吃晚饭了,更何况黎妈妈还没有上班,五点半到六点之间就该做好了晚饭。 那时候去买鱼做糖醋鱼? 这明显是个漏洞。 宋瓷认识的黎妈妈,是个为了孩子付出了一生的辛苦女人,是在婚礼上将自己所有存款都给了儿媳妇的好婆婆,她不忍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黎妈妈。 宋瓷等了会儿,看到一名小护士拿着两袋血液急匆匆地跑过来。 手术室们打开了,小护士跑了进去,手术室门又关上。 宋瓷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她觉得自己的肚子也有些疼了。旁边,黎妈妈在看到小护士拿着血袋跑进手术室后,也慌了神,又开始哭了起来。 听到黎妈妈的哭声,宋瓷胸口发闷。 她垂着头,在心里祈祷苏蓓蓓一定要母子平安。 又等了约莫二十分钟,黎离和韩湛一起赶了过来。黎离收到消息丢下工作就冲了过来,来时匆忙,身上都没有穿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衫。 御龙大厦里有暖气,这么穿自然不冷,但室外温度却只有四五度。 黎离脸色特别白,他来到手术室门口,一看到黎妈妈双袖上沾染着属于苏蓓蓓的血液,脑子中便嗡的一声响。 黎离颤声问黎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妈?” 黎妈妈嘴皮子哆嗦着,语无伦次地将她之前跟宋瓷讲的那番说辞,又对黎离讲了一遍。 黎离脑子里一团乱,听了黎妈妈的解释后,竟没有错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宋瓷朝韩湛看了过去,看到韩湛眯着一双灰蓝色的眸子,盯着黎妈妈的目光明显是带着怀疑之色的,宋瓷便安了心。 看样子,觉得黎妈妈有问题的人,不止她一个。 韩湛在宋瓷旁边坐下。 捏住宋瓷的手,发现她的手十分冰冷,韩湛问她:“是不是吓到了?” 宋瓷点了点头,“我觉得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韩湛便说:“你先跟我去车里休息,别在这里等着了,别吓出好歹来了。” 宋瓷摇头,告诉韩湛:“也没有那么夸张,不疼,就是不舒服。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不等到蓓蓓母子平安的结果,我心里不安。” 宋瓷与苏蓓蓓关系是不错的,苏蓓蓓身上发生了这种事,宋瓷心里自然揪着。 她靠着韩湛的肩膀,低声说:“蓓蓓母子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韩湛搂着宋瓷的肩膀,一声不吭。 黎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实在是待不住,就问韩湛:“韩先生,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进去看看?” 韩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正要点头,就听到黎妈妈说:“不行!儿子,这女人生孩子,男人哪里能去看!” “秽气啊!” 黎妈妈迷信,把女人生孩子看做是一件肮脏的事。 黎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母亲。 在他的认知里面,母亲是善良的,通情达理的。她怎么会说出女人生孩子很‘秽气’这种话来? 被黎离用一双惊讶的目光注视着,黎妈妈表情闪烁起来,像是不安。 韩湛去打了个电话,没多久,院长亲自过来了。 得到院长的许可,黎离穿上了无菌手术服,进入了手术室。 黎离这是第一次进入医院的手术室,手术室里面很大,走廊两侧有好几个手术台。他在助理医生的带领下,走到了最里面那间手术室。 苏蓓蓓就躺在手术台上,她身上还穿着黎离亲自陪她去挑选的粉蓝色的小熊睡衣。 因为流血过多,苏蓓蓓的脸都是白的,又因为是突然大出血送来医院,急于给她止血,这场手术,苏蓓蓓连麻药都没打! 黎离到时,正好看到医生用一把刀,轻轻地切开了苏蓓蓓的肚子! 黎离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腿都在哆嗦。 苏蓓蓓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她疼得眼泪直流,却发不出一声叫声。 黎离赶紧走过去,一把握住苏蓓蓓冰冷的手。 苏蓓蓓以为那是医生的手,她紧紧拽着那只手,闭着眼睛咬着牙齿,疼得流泪不止。 她哭,黎离也在哭。 黎离忽然就想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的事。 那会儿,苏蓓蓓穿了一身黑,表情又酷又傲,是全天下最漂亮最潇洒恣意的女作家。她有钱有才,开着一家咖啡馆,生活惬意而无忧。 可现在,她却躺在手术台上,为了他们的孩子,受尽百般折磨。 黎离的眼泪砸在苏蓓蓓的脸上。 苏蓓蓓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头顶的黎离,还以为自己是要死了,出现了幻觉。 黎离赶紧弯腰亲吻苏蓓蓓布满汗水的额头。“蓓蓓,疼吗?” 听到黎离的声音,苏蓓蓓嘴巴一瘪,无声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时,医生取出了孩子。 因为羊水快要流干了,孩子有些缺氧,脸都是青色的,但还活着。 听到孩子的哭声,苏蓓蓓朝那个小婴儿看了一眼。 苏蓓蓓突然充满了求生欲。 她不能死! 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 苏蓓蓓紧紧地拽着黎离的手,声音嘶哑地求他:“救我...” 黎离哭着点头,承诺她:“医生一定会救你,蓓蓓,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先将孩子取了出来,医生又给苏蓓蓓止血。苏蓓蓓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但她体内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渗漏。 医生们忙得满头大汗。 又过了七八分钟... 终于,医生抬起头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呼!” 一旁护士赶紧用毛巾擦掉医生额头的汗水,医生对护士说:“帮我摘掉眼镜,给我擦下眼睛,眼睫毛上面都是水。” 护士闻言照做。 将医生睫毛上的汗水擦干,护士重新给他戴上眼镜。 医生这才冲黎离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告诉他:“暂时止住血了,就看后面还会不会大出血了。” 黎离哭着擦了眼泪,当场给这群医护人员跪了。 他一膝盖跪在地上,看到垃圾篓子里和地上的血迹,脑子里一片空白。 黎离用力地对医生和护士们磕了几个响头,他额头靠着地面,感谢他们:“谢谢你们,你们救了我的命啊!” 苏蓓蓓是黎离的命,他不敢想象失去苏蓓蓓,日子将有多黑暗。 医生说:“快起来,去看看你的孩子吧。” 医生累得不行,他喝了半瓶子水,又在手术室里待了会儿,这才离开手术室。 - 孩子有轻微的羊水感染肺部,出生后只过了两个多小时便被送进了温箱。 宋瓷与韩湛去给孩子买了奶粉,又回了一趟黎家。 苏蓓蓓是突然大出血住院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孩子的衣服都没有带一套。之前孩子出生后,穿的还是黎离的衬衫。 宋瓷肚子大,不方便收拾东西。韩湛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他走进主卧室,给黎离拿了一身衣服,又打开衣柜,将小宝宝的衣服抱了出来,放到袋子里。 苏蓓蓓以为孩子是个女儿,买的都是浅蓝色跟粉红色的小衣服,孩子出生后,才知道是个男孩。 韩湛又找到尿不湿跟婴儿用的小盆以及洗屁屁的小毛巾,还有苏蓓蓓住院需要用的所有东西。 零零散散,有三大包。 韩湛将东西拎到客厅里,便看到宋瓷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地上那摊血液在发呆。 韩湛又去拿来拖把,一边拖地上的血液,一边问宋瓷:“是不是吓坏了?” 宋瓷摇头说:“不是,韩哥,你先别拖地,你看厨房灶台上。” 韩湛停了下来,他握着拖把回头,看向灶台。 那灶台上的锅子里,还装着半锅馄饨。而血液,就是从灶台前开始有的。 韩湛抿紧了唇。 宋瓷说:“蓓蓓是在煮馄饨的时候,突然大出血的。”苏蓓蓓上次摔过,大出血过一回,医生叮嘱过她回家要卧床多休息。 一个容易大出血且有人照顾的孕妇,怎么会在吃饭时间自己跑去煮馄饨呢? 宋瓷望着韩湛,对他说:“家里有些事,在外面工作的男人是没法察觉到的。韩哥,这事你得跟黎离好好说说。” “蓓蓓差点死了,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宋瓷心疼苏蓓蓓。 生孩子只是一个开始,这之后带孩子,才是婆媳之间矛盾最尖锐的时候。 搞不好,苏蓓蓓就会患上抑郁症,那时候找谁说理去? 韩湛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他道:“我会告诉他的。”三两下将血迹擦干净,韩湛分两趟将东西拿到车上,这才开车和宋瓷一起将东西送到了医院。 到医院后,宋瓷就在病房里跟黎妈妈一起守着昏迷不醒的苏蓓蓓。 小孩子在温箱里都不穿衣服的,尿不湿也是医院提供的,奶瓶奶粉倒是可以自备。韩湛拿着奶粉跟奶瓶,叫上黎离一起去楼上的婴儿无菌病房。 走出病房,黎离重重地搓了一把脸,他眼圈发红,说道:“我这辈子,都愧对她!” 怀这个孩子,苏蓓蓓两度差点丢命。而身为男人的黎离,却是一点痛苦都无法替苏蓓蓓分担。 黎离心里非常的难受。 他像个年幼的孩子,哭着将头靠在韩湛的肩膀上,哽咽道:“结婚那会儿,我明明承诺过,会让她幸福一辈子的。” 韩湛能理解黎离此刻的心情。 他看了眼病房内的黎妈妈,对黎离说:“我有个事跟你说。” 黎离转过身,擦掉眼泪,这才回头来问韩湛:“何事?” “边走边聊吧。” 将奶瓶跟奶粉送到了婴儿无菌病房后,韩湛带着黎离来到楼下无人打扰的抽烟区。 韩湛靠着窗户,冲黎离一点头,道:“我跟宋瓷去你家拿东西的时候,发现灶台上的锅里还煮着半锅馄饨。”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黎离没能明白韩湛的意思。 此时黎离的意识并不是很清晰,他还没从苏蓓蓓差点死去的恐惧里走出来。 韩湛拍拍黎离的肩膀,直言道:“蓓蓓是在下午六点左右大出血的,我们看到血迹是从灶台处开始流的。血迹从厨房一路蔓延到了客厅,地上有拖动的痕迹,她的确是从厨房爬到客厅去打的电话。” 边说,韩湛与黎离的脑海中便闪过那副画面,都感到残忍,后怕。 “黎离,为什么饭点到了,你母亲还在外面买鱼?” “为什么本该卧床休息的产妇,会饿得自己跑去厨房煮东西吃?” “黎离,身为男人,不光要把事业做好,也得把家兼顾好。你是聪明人,有些事,你用心去看,就会发现端倪。” 在谴责黎离的同时,韩湛也在心里问自己:宋瓷平时在家跟外公相处的融洽吗?外公那老头子脾气也倔,宋瓷没有受过委屈吧? 不行,得回去问问。 ------题外话------ 黎妈妈人设没写崩,她没有那么坏,但也不是那么好。一个女人,对儿子很好,不一定对儿媳妇就好,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229章 婆媳之争,外公摔了 黎离又不蠢,韩湛都说的这么直白了,黎离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觉得,我妈平时就是这么怠慢蓓蓓的?” 韩湛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黎离有种三观被打破的荒唐感。 他妈怎么会事那种人? “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妈她不是那种人,我们一起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我比你更清楚她的为人。她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黎离与母亲之间感情很深,仅凭韩湛的推测,黎离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毕竟他是母亲一手带大的,母亲为他吃了很多苦。 韩湛挑眉,忽然说:“我终于能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妈宝男这种生物了...” 黎离阴沉了一张脸,警告韩湛:“韩先生,说话慎重。” 黎离尊重韩湛,可不代表韩湛就能任意诋毁他的母亲。 见黎离面有愠色,韩湛目光沉着地看着他,他说:“你妈待你的确没话说,毕竟你是她儿子,是她的依靠,家里只剩一百块钱她都能为你花九十九块钱。我承认阿姨是个好妈妈,但是黎离,你得明白,一个好妈妈不一定就是好婆婆。” “你不信我的推测,那你可以仔细想想,近期蓓蓓有没有跟你表达过她对阿姨的不满?” 很多男人在家庭方面天生是个粗脑筋,体会不到女人的敏感情绪。别说是黎离,就是韩湛自己,有时候也会忽略宋瓷的感受。 黎离沉下心来,用心想了想。 这么一想,黎离还真的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事。 他说:“半个月前,蓓蓓倒是跟我提过一嘴,说是我妈年纪大了,照顾她也辛苦。她想要和我一起搬回她自己的房子里去住,请月嫂照顾她。” “可我那会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跟她说,月嫂没有亲妈来得细心。奶奶带孩子,可能会不周到,但绝对没坏心。蓓蓓后来就没再提这件事了...” 说起这事,黎离也觉得有些异常。 为什么之前几个月都能跟妈妈相处融洽的蓓蓓,会突然提出搬家的要求? 难道她们两人在家里,真的闹出了矛盾? “这事我得仔细查查。” 他是黎妈妈的儿子,也是苏蓓蓓的丈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黎离是最难做人的。他不能轻易污蔑自己的母亲,但也不能忽略了自己的妻子。 见黎离把自己说的话听了进去,韩湛目的达到了,这才下楼。 韩湛跟宋瓷回家的时候,时候已晚。 给钟不悔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今晚不回去了,韩湛便将宋瓷载到了他们自己的家。 家里一直都有钟点工来打扫,倒也不脏。 忙碌了一晚上,宋瓷澡都不洗,只想睡。 韩湛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抱着宋瓷,他抚摸着宋瓷的大肚子。 大肚子很安静,看来两个小家伙也在睡觉。 韩湛突然咬住宋瓷的耳朵,问道:“瓷宝,我外公平时没有苛待你吧?”韩湛被黎家这些乌烟瘴气的事,给整出了心理阴影。 宋瓷本来都要睡着了,听到这话硬生生被笑醒了。 “爷爷疼我疼得不行,哪里舍得苛待我啊。” “就有一点。”宋瓷捏了捏胳膊上的肥肉,忧心忡忡地说:“他总让我多吃点儿多吃点儿,我都长胖了。” 韩湛摇头失笑,“生完孩子再减肥就好了。” “只能这样啦。” 第二天一早,韩湛去上班,宋瓷在龙雨的陪同下去医院看望苏蓓蓓。 她到时,苏蓓蓓还昏睡着没醒。 黎妈妈在陪护床上躺着,黎离就趴在苏蓓蓓的床边打瞌睡。宋瓷推开门的动静,吵醒了黎离。 黎离抬头,看见是宋瓷,他起身朝宋瓷走了过来。 “嫂夫人,出去聊聊?”黎离昨晚显然没休息好,眼神很疲惫。 宋瓷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住院楼层中间的休闲区,宋瓷扶着孕肚在铁椅子上坐下。 黎离揉了揉眼睛,他说:“蓓蓓昨晚醒了一回,跟我说了会儿话,得知孩子没事,就又睡着了。” 闻言宋瓷便放了心。 “嫂夫人,有个事,我想问问你。”黎离的表情很纠结,显然是犹豫了很久,才开了口。 宋瓷猜到黎离要问什么,她也不吭声,就等黎离主动提问。 “你问。” 黎离隐晦的问道:“蓓蓓跟你关系好,你们平时微信聊天的时候,她有没有跟你提到过...”黎离低着头,又沉默了几秒,才说:“她是怎么跟你提到我母亲的?” 宋瓷就知道黎离会问起这事。 宋瓷告诉黎离:“蓓蓓并不爱跟我分享私事。我们聊天,一般都在聊小说,电影,或者吐槽身边的朋友。不过她前些天倒是跟我说起了一件事,那会儿我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在跟我分享一个八卦,现在想来,也许她说的就是她自己。” 黎离表情严肃起来。他忙问宋瓷:“她说了什么?” 宋瓷说:“蓓蓓跟我说,她有一个大学同学,最近也怀孕了,对方老公的家庭情况跟她有些像。老公是单亲家庭,婆婆为了培养她老公吃了很多苦。” “蓓蓓说,那个朋友最近总在跟她吐槽,说婆婆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当着她朋友老公的面,对儿媳妇各种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而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就是另一幅面孔。” 宋瓷瞥了眼黎离一眼。 黎离显然也听出了来了,苏蓓蓓口中那个所谓的朋友,根本就是她自己! 蓓蓓说,母亲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是一副仁慈亲厚面孔,背着他却又是另一幅面孔? 这是真的吗? “还、还有吗?”黎离的情绪都有些不对了。 宋瓷又说:“我当时就问蓓蓓,那婆婆具体是怎么对待儿媳妇的。” “蓓蓓说,其实一开始婆婆对她那朋友挺好的,可渐渐的,当婆婆发现儿子关心儿媳妇比关心自己要多后,就有些吃醋。当得知儿子要回来吃晚饭,那顿饭必然是大鱼大肉。” “儿子如果不回来,就随便炒两个菜。还说,她朋友想吃的那些菜,她婆婆就故意做的很一般,她朋友看出来了婆婆对自己的不喜,渐渐地就不提要求了。” 黎离听得心肺都要炸了。 他苦笑,自欺欺人地说:“也许,这真的只是发生在她朋友身上的事了?”黎离还是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宋瓷讽刺地笑了一下,“蓓蓓说,她那个朋友的婆婆很爱打麻将,经常吃了午饭就出去打麻将,有时候打麻将忘了时间,就让媳妇自己随便煮点东西吃。” “还说,她朋友的婆婆喜欢包饺子跟馄饨,一包就是好几天的,她朋友经常饿了就煮碗饺子吃。” “黎离,不妨去问问你母亲的那些牌友,昨天晚上六点多,你的母亲到底是在菜市场,还是在麻将房!” 宋瓷气黎离的无能,以及他对苏蓓蓓的忽视,说话语气便有些冲。 找男人还是找个年纪大点儿的,懂得顾家的好。 黎离这样的,就不太靠谱。 可怜了蓓蓓。 宋瓷慢慢地站了起来,挺着大肚子回了病房。 她回病房时,苏蓓蓓还在睡,倒是黎母已经醒了。 黎母在洗脸,见宋瓷来,她倒了脸盆的水,问宋瓷:“宋瓷啊,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你这大着个肚子,跑来跑去也挺不容易的。” 宋瓷:“没关系,有的孕妇快生了都能自己动手做饭,我这算什么。”宋瓷语气很平淡,黎母听到这话,也就没多想。 “阿姨,你在这里陪了一晚,也累了吧。要不,你跟黎离先回去休息,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也好。我跟龙雨在这里陪着苏蓓蓓,等黎离收拾好了再过来就是。” 宋瓷说话时,黎离正好也回了病房。 见儿子过来了,黎母就问黎离:“阿离,你公司忙吗?要忙的话,等会儿就我一个人过来好了,你去上班。” 黎离:“这个时候,上什么班,我陪着她。” 黎母:“可你的工作...” 黎离打断黎母,说:“妈,我工作是为了让我的老婆孩子跟妈日子过得好。如果因为工作,将自己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妻子独自丢在医院,你觉得,我还是个人吗?” 黎母被黎离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宋瓷听着这话,心里倒是解气了一些。 “嫂夫人,就麻烦你跟龙哥了,我们回去一趟,很快就过来。” “行。” 黎离跟他母亲离开后,宋瓷忍不住握住苏蓓蓓的手。她看着苏蓓蓓苍白的脸,又想到她那个还住在温箱里的孩子,心里就特别难受。 女人的一辈子,真的不容易啊。 - 黎离将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口,他说:“我刮胡刀坏了,我去超市买个刮胡刀,妈你在车上等我。” 黎妈妈也打开了车门,她说:“我去菜市场给蓓蓓买条鱼吧,她身体弱得很,得好好补补。” 听到母亲这话,黎离心里又产生了一丝疑虑。 他妈,真的是宋瓷口中那种人吗? “那好。” 黎离去超市给苏蓓蓓买了一些奶糖,苏蓓蓓挺喜欢吃这个,在医院住院也挺无聊,吃点糖也许会好受些。 黎离买完奶糖,走进对面的小菜市场。远远地,便看到他妈蹲在菜市场的卖鱼摊铺前挑选鱼。 那摊铺前的鱼池很多,同样的鱼有不同的价,新鲜的贵一块,要死了的就便宜一块。 黎离走浴鱼摊,便看到母亲蹲在那几条要死的鱼前面,正在指指点点,跟老板砍价。 黎离听力好,听到他妈说—— “老板,你这个鱼快要死了,不新鲜啦,便宜卖给我呗!” 老板说:“还没死,最多便宜你一毛五!” 黎妈妈见讲价不成功,这才一脸心痛地从那几条鱼里面,挑了两条最小的黄骨鱼。 黎离看见这一幕,心里生出尖锐的疼痛感。 他转过身去,快步走出菜市场,在菜市场外的一颗樟树下蹲下。黎离想到结婚那会儿,他对苏蓓蓓说的那些誓言,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说过,要让她幸福,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婚后苏蓓蓓过的是什么生活? 那丫头,她怎么就不跟自己说实话呢? 黎母提着鱼走出菜市场。看到黎离,有些惊讶。“阿离?” 黎离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回头盯着黎母手袋里的那条鱼,她说:“买的什么鱼?” 黎母说:“两条黄骨鱼。” 黎离看着那安静的袋子,又问:“这鱼怎么不动?” 黎母说:“已经宰了。” 家里以前是卖鱼的,黎离很清楚,黄骨鱼这种鱼类,只有现宰现做才新鲜。“这鱼宰起来很简单的,怎么不回家杀?” “嗨,反正回家就做,杀了不碍事!” 黎妈妈跟黎离一起上了车,上车后她还在叨叨,说:“最近鱼涨价了,西蓝花也涨价了,物价越来越高,钱不经花。” 黎离告诉黎妈妈:“妈,儿子能挣钱,很能挣钱,你没必要这么省。” “哎哟,那是你的辛苦钱,有钱就能随便花吗?” 这么说着,黎妈妈开始吐槽,说:“花钱还是蓓蓓凶,随便一条裙子就要一两万,我看着都心疼。那不就是一块布料吗,买那么贵的,心不疼吗?” “这孩子啊,不会过生活。” 这种话,黎妈妈以前也说过,但她提起的次数不多。黎离就当母亲是操劳了一辈子,节俭了一辈子,看不惯苏蓓蓓的生活方式,才说了这么一嘴。 但从宋瓷嘴里听到了那些事后,聪明的黎离再听母亲说这种带有诱导性的话,就觉得母亲是在给自己洗脑,让他对苏蓓蓓产生一种败金的印象。 黎离将趁等绿灯的时间,偏头对黎妈妈说:“妈,蓓蓓是写小说的,她每年的版权费跟稿费,以及其他改编费,加起来并不少,足够她买几条过万的裙子,好看的包包。” “莫说她花的是自己的钱,她就是花你儿子的钱,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黎妈妈愣了愣,张嘴就说:“有钱也不是那么花的啊...她啊,就是没父母养着,不知道钱的来之不易。” 听到母亲攻击苏蓓蓓孤儿身世,黎离猛地低吼道:“妈!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黎妈妈表情一僵。 一是因为儿子突然提高了嗓门,二是因为儿子对苏蓓蓓的过分维护。 “你凶我做什么,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几句。我又没当着她的面说!”黎妈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她觉得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是在理的。 “你说花钱吧,我就没见过谁家姑娘像蓓蓓那么能花的。你看,你张阿姨家的媳妇,她最贵的衣服才八百块呢!” 黎离忍不住反驳:“张阿姨的儿媳妇开小饭馆的,你的儿媳妇是作家,有可比性吗?你只看到人家儿媳妇节省,你就没看到你儿媳妇有才气,谁不称赞她一句才女吗?” 黎妈妈被黎离凶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说:“你就喜欢她,就护着她,自从有了媳妇,你就忘了这个娘。你是忘了,是谁一条鱼一条鱼的积攒了钱送你读的书,当年家里穷得没钱买米的时候,我忍着不吃也要让你吃饱。” “你现在日子好了,辉煌腾达了,就嫌弃我这个粗鄙娘了。” 黎妈妈开始胡言乱语说起了怄气话。 黎离听了这些话,第一次感到恼火。 黎离来了气,声音冷了下去,对他妈说:“妈,你要不要把你如何含辛茹苦养大孩子的事迹,写成一本书出版,指不定还会被哪家影视公司看上,买了版权去拍电视剧。到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我黎离是你一条鱼一条鱼卖出去养大的!” 被黎离挖苦,黎离瞪大了眼睛,开始默默落泪。 黎离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就没有哄她。 到了小区楼下,黎离刚停了车,黎妈妈就红着眼睛推开车门,提着那两条鱼就要了楼。 黎离突然叫住她,“妈。” 黎妈妈以为黎离要跟自己道歉,她沾沾自喜地回头,看着黎离。 黎离却盯着她手中的鱼袋子,说:“妈,你各种嫌弃的那个姑娘,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子。她是我的宝贝儿。像这种要死了的黄骨鱼,就不要端去给蓓蓓吃。她身娇体贵,吃这个是苛刻了她。” 黎妈妈表情微变。 “你...” 她意识到黎离是看到了之前她买鱼的那一幕。 不想让黎离讨厌自己,黎妈妈下意识说:“黎离,我买这鱼的时候,它还有口气呢,不是死鱼!没关系的!” 知道跟母亲讲不通道理,黎离感到心累。“我去买点东西。” 黎离转身朝小区外走去,满脸疲惫。 黎离来到小区外的麻将馆。 见到黎离,张阿姨朝他挥挥手,一边出牌,一边抬头问他:“黎离,听说昨晚你媳妇发作了是吗?生了吗?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啊?” 苏蓓蓓的预产期本来就是这几天,他们并不知道苏蓓蓓昨晚是大出血导致的生产,还以为苏蓓蓓是正常发作了。 黎离就顺着他们的话说:“是个男孩。” “哎哟,你这命可真好,头一胎就是个男孩。” 黎离对男孩女孩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听大妈这么说,也懒得跟他们理论。 张阿姨又说:“昨天打麻将的时候,你妈还说蓓蓓的预产期还有三四天,怎么突然就生了?接到你媳妇电话说要生了,你妈当时可激动坏了,得了个男孙子,她现在肯定乐坏了吧。” 黎离表情不变,笑着跟张阿姨说:“是啊,提前几天发作了,昨天蓓蓓发作的时候,我妈还在跟你们打麻将吧?” “是啊,没想到你媳妇会提前几天生嘛。”张阿姨并没有意识到黎离是在套她的话,说话就没留心眼。 黎离跟张阿姨又聊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回小区的路上,黎离的表情阴沉沉的。 原来昨晚蓓蓓在家大出血差点丢了一条命的时候,他妈不是在买鱼的路上,而是在麻将桌上! 自从黎妈妈动过手术后,黎离就不许黎妈妈再上班,黎妈妈就给自己找了个打麻将的爱好。 他没结婚前,黎妈妈天天都待在麻将馆。苏蓓蓓怀孕后,他们结了婚,住在了一起,黎妈妈那段时间挺开心的,想到就要做奶奶了,麻将也不打了,就留在家里陪苏蓓蓓。 黎离便以为,这之后母亲都没再去过麻将馆。 连吃饭时间都在打麻将,可想而知母亲的牌瘾有多大。 而苏蓓蓓,竟然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 她为什么不说呢? 黎离一路沉思,回到家中,没在客厅跟餐厅看到黎妈妈人影。 猜到黎妈妈可能是躲在房间里生闷气,黎离走到房门口,正要敲门,就听到了他妈的哭声。 黎离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敲响了门。 有些事,不是哭一哭就能够逃避的。 听到敲门声,黎妈妈赶紧擦了擦眼泪。 黎离拧开门把,走进屋,看着满脸挂着湿哒哒的泪痕的母亲,他问:“你在哭?” 黎妈妈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自嘲,“我儿子为了一个女人那样欺负我,我难道不该哭吗?” 黎离心里感到很疲惫。 这种疲惫,比连续加了一周的班还要累。 他走到母亲房间的飘窗台上坐下。 望着母亲苍老的容颜,黎离不忍注视她的脸。他侧目望着别处,说道:“我刚才,遇到了张阿姨。” 不明白黎离为何突然提到他张阿姨,黎妈妈就问他:“遇到她怎么了?” “她跟我说,昨天你接到蓓蓓的电话,得知蓓蓓要生了,惊喜地丢下麻将就跑了。” 闻言,黎妈妈的表情微微一僵。 她有些心虚,目光闪烁了起来,“她记错了吧,我昨天都没去打牌...” “妈。” 黎妈妈心虚地看了黎离一眼,问他:“嗯?” 黎离捏紧了拳头,他说:“我知道一家服务公司,口碑很好,他们有非常棒的保姆。” 黎妈妈蹙起眉头,说:“干嘛?要请保姆?我照顾蓓蓓就可以了,我身体还好,照顾一个产妇不成问题。” “妈!”黎离打断黎妈妈的滔滔不绝,他说:“我会找个靠谱的能干的保姆来照顾你。” 黎妈妈傻了眼。 “黎离,你什么意思?”黎妈妈脸色都变了。 黎离说:“可能每个孩子对父母的爱,都不及父母爱孩子吧。我知道母亲为了我,苦了一辈子,我理应好好孝顺你。” “但是妈,这世上所有事都两难全。我孝顺了你,就是辜负了蓓蓓,辜负了我的孩子。” “我现在也是有家庭的男人了,我必须保护好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妈,对不起,我打算带着蓓蓓,一起搬出去了。” “这房子,就让妈一个住。我休息的时候,我也会带蓓蓓跟孙子回来看看你。既然你爱打麻将,那就专心打麻将,好好养老,做饭拖地洗衣服这些事,就交给保姆。” 黎离心平气和地将自己的打算说完。 说完,黎离便看到母亲如遭雷劈一般,定定地坐在床上,一声也不吭地瞪着自己。 黎离低下头。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对母亲来说很残忍,但没办法,他想不到一个两全的法子,只能这么做。 他不可能为了让母亲如意,就委屈了苏蓓蓓。更不可能再换个老婆。 黎妈妈突然抓起床头柜上她的手机,用力地朝黎离的胸口砸了过去。 黎离承受住暴击,没动一下。 黎妈妈崩溃地哭了出来,大骂黎离:“黎离,你真不是个东西!你真的是被苏蓓蓓灌了迷魂汤!你竟然为了她不要我!” “你忘了,早些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你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黎离能有今天,离不开我!你现在翅膀硬了,真的就不要我了?” “黎离,你对得起我吗!” 黎离垂着头,红着眼睛道歉:“对不起,妈,是孩儿不孝。” “别道歉!” 黎妈妈指着自己那张脸,她哭骂道:“你看看我的脸!你看啊,同样是五十多岁的人,你张阿姨看着就跟四十多岁似的,我呢?我就跟那六七十岁的老太婆一样!” “黎离,你爹不是个东西,是个懦夫,他撞了人一死了之,把你交给我!我一个女人,要养活自己和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你知道不知道!” “那苏蓓蓓,她爹妈被你爸爸撞了滚进大河里淹死了,咱们为了赔她钱,将唯一的房子都卖了!” “那之后,咱俩颠沛流离,四处租破房子的苦日子,你忘了吗!” “说到底,咱俩过得这么苦,也跟她苏蓓蓓脱不了关系!” 骂完,黎妈妈闭了嘴,坐在床边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边锤,边喘粗气。 黎离听完黎妈妈的骂咧之言,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你讨厌蓓蓓,处处看不惯她,是因为你知道了她父母的事吗?” 黎离之前还纳闷,为何突然之间母亲就对蓓蓓变了态度。 原来母亲知道了苏蓓蓓父母的事! 这才是问题所在! “是,我知道了!我知道的时候晚了,那会儿你们已经结婚了,要是在婚前被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这婚就结不成!” 她不愿意儿子离婚,也无法毫无芥蒂之心的跟苏蓓蓓相处,那就只能处处冷落苏蓓蓓,处处针对她,给她不快。 那些年吃的苦,黎妈妈心里难受啊! 黎离看着母亲那凶神恶煞的表情,终于意识到母亲与苏蓓蓓之间有了一个死结。若只是单纯的婆媳关系不好,那分开住也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母亲恨苏蓓蓓... 黎离叹了一口气,他说:“妈,既然你这么恨蓓蓓,那以后,蓓蓓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以后回家,我就只带着儿子回来。” “但有一点,你必须清楚。” 等母亲抬头朝自己望过来,黎离看着母亲的眼睛,告诉她:“苏蓓蓓是我妻子,你可以恨她,不喜她,但你不许伤害她。” “同样的,我也会要求蓓蓓不许说你的坏话。你们,就当是一对陌生人吧。” 黎离收拾了几套衣服,便离开了家。 一离开家,他便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人去将苏蓓蓓那套房子打扫干净。 —— 苏蓓蓓在第二天彻底清醒了意识。 她睁开眼睛,眯眸望着站在刺眼阳光下的黎离,劫后余生的她,还能再看到黎离,顿时想哭。 苏蓓蓓红了眼圈。 “阿狸...” 黎离朝她一笑。 他走到病床边,低头亲吻苏蓓蓓微白的脸颊。“蓓蓓,欢迎回来我身边。” 苏蓓蓓再也忍不住,揪着黎离的衣领子,躲在他的怀里哭了出来。 没人知道,当她大出血而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恐惧。 还活着,还能看一眼自己心爱的人,苏蓓蓓无比满足。 哭了一会儿,苏蓓蓓意识到自己没有看到孩子,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你之前跟我说,孩子在温箱里,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那时候,她出了那么多血,孩子该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手术室内发生的那些事,苏蓓蓓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手术室看见过黎离,又怀疑那是假的。 黎离揉了揉她的发,安慰她:“你放心,孩子好好地,我这里还有他的照片。” 黎离拿出手机,翻到小家伙的照片,递给苏蓓蓓看。“这是我今天早上去楼上探望他时,拍的照片。” 照片上,小黎离瘦巴巴的,有些黑,他微微张开嘴,做出吮吸的形状。 确认孩子是真的还活着,苏蓓蓓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她抢过黎离的手机,盯着孩子仔细地看了许多眼,才说:“这孩子怎么这么黑?”明明她很白,而黎离也不算黑。 黎离说:“有些小孩子生下来是有些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 黎离喂苏蓓蓓吃了饭,喝了半碗汤,又给她抹了个澡。 给苏蓓蓓换上清爽干净的衣服,黎离见苏蓓蓓心情还不错,这才告诉她:“等出院,我就带你和孩子去月子中心住一个月。等坐完了月子,我们一家三口再回你的那套房子里住。” 苏蓓蓓有两套房子,一套是商品房,还有一套就是咖啡店楼上。 听到黎离这话,苏蓓蓓当场愣住。 她已经受够了婆婆的冷落跟针对,能与婆婆分开住,苏蓓蓓当然也是开心。 但她很好奇,黎离为何突然开窍了。 “怎么突然决定搬出去住了?” 这几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黎离又抱住苏蓓蓓,跟她道歉,“对不起,蓓蓓,是我忽略了你跟家庭,没有察觉到我妈对你的恨意和冷落。你两次差点丢命,我不敢再赌第三次。” “我们搬出去住,我已经给我妈找了一个保姆。” 苏蓓蓓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离说:“韩先生提醒我的。” 苏蓓蓓感慨道:“同样是男人,韩先生就要比你优秀很多倍。” 黎离这次没跟苏蓓蓓斗嘴。 他也承认,在照顾爱人这方面,黎离的确比不上韩湛。 - 苏蓓蓓精神好了些,在跟宋瓷聊天的时候,就将这事跟宋瓷说了。 宋瓷将一颗葡萄塞进苏蓓蓓嘴里,她说:“分开是好事,再住在一起,你们婆媳大战迟早会影响到黎离跟你之间的感情。”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黎离他妈对你不好这事?就连跟我,你也不说个实话,我还一直以为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呢。” 宋瓷要早知道了这事,肯定会早些提醒黎离,苏蓓蓓哪里用得着受这份罪。 苏蓓蓓沉默地吃着葡萄。 等葡萄吃完,苏蓓蓓这才说:“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黎离他妈的。当年他们母子若不是为了赔偿我,也不用卖了房子,颠沛流离四海为家。” “妈不喜欢我,我也能理解你。再说,宙斯国际刚成立,黎离工作也忙,我跟他妈也没真的吵起来,就没把这事告诉他。” 但她没想到,自己的身子这么差,说大出血就大出血了。 “不过现在能分开住,我是真的松了口气。”苏蓓蓓看了眼养尊处优,被外公养得胖了一圈的宋瓷,她有些羡慕宋瓷。 “宋瓷,以前我还觉得你跟韩湛在一起,有些不合适。”毕竟韩湛年纪摆在那里,手有有些残疾,就外形而言,韩湛的确是有些配不上宋瓷的。 “但现在我却觉得,韩湛真的是个好归宿。宋瓷,你跟韩湛啊,一定会幸福一辈子的。” 一没婆婆捣乱。 二没金钱烦恼。 三有胞胎绕膝。 怎么看,都是白头偕老的幸福两口子。 宋瓷被苏蓓蓓的话取悦到了,她将最后两颗葡萄喂给苏蓓蓓吃了,这才问她:“你想好给孩子取啥名没?” 苏蓓蓓说:“想了几个,但都不满意。” “我听听。” “黎泽,黎耀,黎明,黎诺。” “黎明就算了吧,别跟鼻祖偶像撞名了。”宋瓷想了想,说:“黎诺跟黎泽这两个名字都不错。怎么都是两个字的?三个字的才不容易重名啊。” “我想着,两个字的以后写名字比较简单。” 宋瓷:“孩子这姓,起点就高了。”黎姓笔画可不少。 给孩子取名是个伤脑筋的事,苏蓓蓓想的头疼,索性不想了。 宋瓷看了看时间,她得走了。 “我要给外公带些土豆种回去,他准备种土豆,我还得赶回去吃晚饭,就先走了啊。” “嗯,好。” 宋瓷让龙雨带她去买了一袋土豆种,准点赶回家去吃晚饭。 吃了饭,宋瓷就回房去练琴。 韩湛加完班回到家,一进入客厅,就看到他外公躲在餐厅里偷喝酒。 韩湛:“咳!” 老头子手一抖,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韩翱宇愤怒回头,教育韩湛:“想吓死谁啊?” 韩湛大步走过去,无情地夺走老爷子的酒杯。“我说过,你不许喝酒。”前几天给老爷子测过血压,比上个月高了一些。 韩翱宇狡辩道:“我只喝了一口。” “一口都不行。” 钟不悔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韩湛手中握着酒杯跟酒瓶,又看了眼老脸羞红的老爷子,他顿感头大。 “老爷子,你又偷偷喝酒了?” 韩翱宇很委屈。 宋瓷扶着栏杆下楼,正好听到钟不悔的话。她提高声音教育老爷子,“外公,珍爱生命,远离酒精,才能长命百岁!” 韩翱宇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回了房。 韩湛告诉钟不悔:“钟叔,将家里的酒都收起来。”外公是个不死心的,指不定明天又会偷喝。 “好。” - 次日,宋瓷手里握着一本叫做《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绘本,绘声绘色的讲给肚子里的孩子们听。 她正儿八经地做着胎教。 菜园子里,韩翱宇一边种土豆,一边高声激昂地给重孙们讲当年战争时期的风光伟绩。 宋瓷关上书,控诉韩翱宇:“外公,她们是女孩子,你总给她们讲一些杀人打仗的事,就不怕吓到了她们?” 韩翱宇哼了哼,“说不定你肚子里有个花木兰呢?” 宋瓷哭笑不得。 “宋丫头,叫你钟叔给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好。” 宋瓷起身走到后院屋檐下,冲站在前院里修剪树枝的钟不悔喊:“钟叔,麻烦给外公倒杯热茶。” “好,就来!” 宋瓷一转身,就看到韩翱宇放下了锄头,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外公,您慢...” 正说着,宋瓷就看到韩翱宇突然身子一歪,朝后踉跄了两步,摔倒坐在了地上! 230章 宋瓷抑郁症,宋翡不能生育 “外公!”宋瓷吓了一跳,赶紧朝外公小跑过去。 韩翱宇倒在地上,一把抓住身后的树干,挣扎地跪坐起来。 瞧见宋瓷跑了过来,韩翱宇吓了一跳,赶紧对她吼道,“宋丫头你小心点,别跑,我自己能起来。”宋丫头可不能出了事,她肚子里可还有着两个小崽崽呢。 宋瓷见韩翱宇还能吼人,这才放了心。 她停下奔跑的脚步,扶着大肚子,疾步走了过去。 韩翱宇摔下去的时候,脑袋磕在了身后碗口粗的罗汉松树干上。他跪在地上揉了揉后脑勺,跟宋瓷说:“你看看我脑袋后面,有没有起包?” 宋瓷拔开老人家微白的发,仔细看了看,才摇头说:“看着像是没有,外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吗?” 韩翱宇又摸了把后脑勺,才说:“不觉得疼。” 宋瓷朝韩翱宇伸出手,说:“来,外公我扶你起来。” “不用,这老人家摔跤了,得自己爬起来。” 这是常识,宋瓷平时也记得,只是看到外公摔倒心里慌了神,就忘了这茬。 宋瓷收回手,看着老人家扶着那颗罗汉松,慢慢地站了起来。 韩翱宇迈开腿抖了抖,调侃他自己:“嘿,没扭脚,还能走!” “外公还是过去坐着休息会儿吧。” 宋瓷搀扶着韩翱宇的一条手臂,牵着他往椅子那边走。 钟不悔端着茶走过来,他说:“宋丫头,你刚才叫什么?” 宋瓷无视韩翱宇递来的请求眼神,告诉钟不悔:“刚才外公摔了一跤,我吓坏了。” “是么?” 钟不悔也变了脸色。 他赶紧放下茶杯,走到韩翱宇的面前,将韩翱宇这个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许多眼,才问他:“老爷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翱宇摇头,“没事,我耐摔。” “你又不是石头,还耐摔!”钟不悔问宋瓷:“老爷子摔着哪里没?” 宋瓷道:“好像碰到了脑袋,钟叔,你看看外公脑袋后面有没有起包。我刚才看的时候,只是有些红。” 钟不悔拔开老爷子的头发,看了看,说:“真的有一个小鼓包。” “不行,得去医院!”宋瓷说。 钟不悔也赞同宋瓷的做法。 “老爷子,去医院检查下吧。” 韩翱宇摆摆手,他说:“一把年纪了,检查什么。要真有个事,也不好治疗。人老了,得服老。” 韩翱宇很快便生龙活虎起来,晚上还吃了大半碗饭。 韩湛晚上回来,宋瓷洗了澡,就跟他说起了这个事。“外公今天下午在菜园子里摔了一跤,脑袋撞到了罗汉松,起了一个小包。我跟钟叔要他去医院,他不听。” “韩哥,你明天上午能不能休息,带外公去医院检查下?这脑袋可不是别的地方,要真的撞出了淤块,那可就麻烦了。” 韩湛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撞到了脑袋么?” “嗯。外公当时在种土豆,起来的时候可能急了点儿。” 韩湛沉下脸来,有些无奈地说:“他还偷喝酒,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韩湛将外套穿上,穿着拖鞋下了楼。 他来到一楼,敲响韩翱宇的房门。 韩翱宇已经睡了。 韩湛推开门。 他走近床边,听着韩翱宇有规律的鼾声,就有些哭笑不得。“外公,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老人家晚上瞌睡少,哪里会这么容易就睡着。 被韩湛看穿了伪装,韩翱宇有些没面子。 他睁开眼睛,瞪着韩湛,问他:“干嘛?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教训我的?” 韩湛冷哼,“教训你不是应该的?让你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你还偷偷地喝!”今天韩湛去看酒盒子,就发现那酒盒子上面的记号被人给碰了。 不用想,今天上午,外公一定是又偷喝酒了。 韩翱宇嘿了一声,他说:“你个小兔崽子,忘了我以前是怎么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了,现在想要喝口酒,你都跟防贼一样。” 韩翱宇说起了赌气话。“外孙外孙,果然是不亲的。” 他心里也委屈,他老了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就是爱两口酒。韩翱宇也不酗酒,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喝醉,一直都是小酌两杯。 但韩湛管他,就跟看管小孩子一样,十分严格。 韩湛懒得跟韩翱宇争吵,他说:“明早吃了饭,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都磕出包来了,必须去医院。” 韩湛拿定主意的事,韩翱宇是没法拒绝的。 今儿摔倒这事,韩翱宇自己也心虚,想到明天又要耽搁韩湛的工作时间,老人家就更觉得愧疚。 见外公这么配合,韩湛表情这才晴朗起来。 盯着韩翱宇藏在被子下面的双腿,韩湛拧着眉心,关心问道:“外公,除了脑袋,还有别的地方伤到么?” 韩翱宇哼了哼,小声地说:“屁股好像摔青了,坐着就觉得疼。” 韩湛:“...” 他去置物架上,取来一瓶跌打酒回到房间。 韩翱宇不情不愿地脱了裤子,趴在床上。 老年人的身体皮肤松弛,并不好看,摸上去的触感也很奇怪。但韩湛并不嫌弃,他先将药酒倒在老爷子肌肤上,用掌心用力地搓,让药酒发挥作用。 韩翱宇叹气,他说:“哎,是真的老了,外公以前多威风啊,现在...哎,好汉不提当年勇。” 韩湛知道老人家心里肯定不是个滋味,他说:“外公比起其他老人来说,身体已经很棒了。” “那倒也是,以前一起打仗,一起共事的那些老家伙,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在剩下的这几个,就跟斗气似的,倒要看看谁活的时间更长。 韩湛说:“那就该知足了。” 韩翱宇摇头道:“不服老不行啊!” 韩翱宇将药酒瓶子的盖子拧上,“好了。” 外公自己提起睡裤,他翻了个身,正脸对着韩湛。望着韩湛英俊深邃的脸庞,韩翱宇突然感慨道:“我把你接回来那会儿,你脸蛋瘦巴巴的,还没有你外婆的手掌大。” “怎么不知不觉的,你就这么大了,我也老了。” 韩湛说:“都二十多年过去了。” “我还想多活两年。”韩翱宇望着天花板,向往地说:“还想多陪几年小家伙们。” “那就戒酒!” 外公没吭声。 - 韩湛回到楼上,钻进洗手间去洗了个手。 他钻进被窝,宋瓷闻到了韩湛身上残留的药酒味,她问韩湛:“外公还摔着了哪里?” “屁股摔了。” 宋瓷记得,外公的确是屁股先着的地。“严重吗?” “青了一块,可能会疼两天。” “那外公答应明早和你去医院么?” “答应了。” 闻言,宋瓷这才放心。 第二天一早,宋瓷起床时,身边早已冰凉。 看样子韩湛起床有一会儿。 宋瓷摸了摸嘴巴,心里有点儿委屈。 最近这段时间,韩湛回来得晚,起来得早,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给过她早安吻了。 宋瓷换好衣服,下楼来,就看到韩湛蹲在一个纸箱子旁边整理东西,钟不悔将一瓶又一瓶酒递给韩湛。 韩湛在韩翱宇不甘心的目光注视下,将那些酒整齐地放进纸盒里。 “你们在做什么?”宋瓷没看懂他们这出戏。 韩湛跟钟不悔还没说话,韩翱宇就转过身来,委屈巴巴地盯着宋瓷,跟她告状诉苦:“我的好外孙,他要丢了我珍藏多年的好酒。” “那里面,都是老朋友们送给我的酒!老家伙们都入土为安了,但他们送给我的酒还在。见酒如见人,我常常睹物思人。可韩湛这家伙,把我的酒丢了,我连个念想都没有。” 韩翱宇为自己爱酒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宋瓷并没有被韩翱宇这番感人肺腑的发言所感动。 她走到钟不悔身边,帮钟不悔一起将那些酒递给韩湛,一边干活,宋瓷一边出主意:“韩哥,这么多酒丢了也浪费,不如捐出去。” 韩湛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都是珍藏的茅台,也值不少钱。” 韩湛抬头朝韩翱宇看了一眼,他说:“就拿出去拍卖好了,卖的钱,都捐给敬老院好不好?” 韩翱宇想拒绝。 韩湛又说:“外公,敬老院里的那些老人,没有老伴儿,没有子孙后辈,他们很可怜的。” “你这几瓶茅台卖的钱,都能给他们买一床温暖的棉被跟羽绒服了。” 闻言,宋瓷转过身来,眸子亮晶晶地望着韩翱宇,也说:“外公,做好事,是给孩子们积德。” ‘积德’这个高帽子扣在韩翱宇的头上,韩翱宇真没法说出那个拒绝的话。 他忍痛对那些酒挥手,“拿走吧拿走吧,我不喝了!” 他还想多活两年,陪陪重孙女,这酒,也是该戒了。 当天,韩湛便以韩翱宇的名义,将那一箱子茅台寄给了拍卖行。三天后,便传来好消息,说是那六瓶酒被拍出了三百万的天价。 而韩翱宇开封喝过一半的那瓶茅台,更是卖出了六十万的天价! 你想啊,能喝一口韩翱宇喝过的茅台酒,那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韩湛拿到这笔钱后,当日便以韩翱宇的名义,将它们捐给西部一家破落的敬老院。 韩翱宇是个网虫。 当他发现自己捐钱的事被微博上一家媒体报道后,忍不住转发了那条微博,并留下评论,称—— 【酒钱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也一把年纪了,留着也是浪费,何须大肆报道?】 看到韩翱宇转发了那条评论,他的那些小迷弟小迷孙们,纷纷留言—— 军事迷虫:韩老果然大气,这思想觉悟,高! 佳人:韩老看这里,我想对你比心心! 玉兔妹妹爱吃鱼:看看,这些老军事家多廉洁,这么珍贵的茅台,说捐就捐了。我们可得好好跟韩老学习。 小甜心:楼上的,跟韩老学习可以,首先,你得有六瓶珍藏版的茅台。 ... 被这群小朋友追捧,韩翱宇心里美得冒泡。 他躺在院子里哼着小曲儿,双脚一甩一甩的,别提多惬意。 院门外,忽然响起了车声。 韩翱宇睁开眼睛,盯着院门,看见警卫将门打开。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开进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是许久不见的沈渝北。 沈渝北瞧见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韩翱宇,他站在车身旁,恭敬地对韩翱宇弯腰问好,“老爷子,您晒太阳呢。” “是渝北啊!” 韩翱宇坐了起来。 这一坐,屁股就有些疼,他忍不住微微拧眉。 见状,沈渝北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冒犯了韩翱宇,他就有点迷茫。沈渝北站在那里,无措地像是个孩子。 “昨儿个摔了,骨头疼。”韩翱宇这一解释,沈渝北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 “老爷子,您可得当心,这人老了,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前几天韩湛带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没事。” “那就好。” 看到沈渝北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韩翱宇问他:“找宋瓷的?” “是,宋瓷在家吗?” “做产检去了,一会儿就回来。”韩翱宇邀请沈渝北在家吃午饭,沈渝北今天没事做,便答应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沈渝北虽然是搞艺术的,但他涉猎很广,许多韩翱宇关注的话题,沈渝北也能跟他聊上几句。 韩翱宇见沈渝北学识广泛,对他更是另眼相看。韩翱宇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就特别尊敬沈渝北他们这些文化人,当年韩湛他外婆,就是一身文艺人的范儿。 韩翱宇迷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两人聊得正投机,宋瓷就回来了。 龙雨将宋瓷送到家,便走了。 宋瓷看到沈渝北在这里,她有些意外。“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产检,我催什么。” 沈渝北将被他放在腿边的那个盒子递给宋瓷,说:“我是来送电影初剪样片的。” 听到电影这两个字,宋瓷愣了会儿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也是拍过好莱坞大电影的女人。 宋瓷接过样片,问沈渝北:“老师你看过吗?” “嗯,前天你二爷回来了一趟,他跟我一起看了一遍。” “怎么样?”宋瓷有些期待地看着沈渝北,问道:“我表现的还好吗?我是不是美呆了?” 沈渝北盯着宋瓷那张圆润的胖脸看了几秒,才说:“你的表演看上去还行,至于美不美...” “全靠打光和后期吧。” 沈渝北这话一出口,宋瓷就想打人。 “我才不信呢!” 宋瓷问韩翱宇:“外公,要跟我一起看样片么?” “是你之前去法国拍的那部电影?”韩翱宇不是个爱看电影的人,尤其是那种细水长流的文艺片。但宋瓷拍的电影,韩翱宇还是很期待的。 “是啊,样片出来了,外公跟我一起看吧。” “那好。” 而看过一遍样片的沈渝北,又跟着宋瓷和韩翱宇再看了一遍。 韩翱宇一看那片子的开头,就说:“这一定是个爱情片。” 宋瓷:“倒不是,主要讲的是一个自闭症音乐天才的一生,是传记片。” “那你在电影里面演的谁?”韩翱宇好奇地问。 宋瓷沉默了下,才说:“男主角的女朋友。” 韩翱宇瞪大了眼睛,“你演别人女朋友啊?” 宋瓷有些尴尬,脸都红了。 明明是清白的,却有种自己出轨别的男人,被韩湛外公抓到的尴尬。 韩翱宇手掌在裤子上摩擦了几下,又问:“那你们有接嘴吗?我看现在的电影,就没有几个不接嘴的。” 宋瓷嘴巴闭得很紧,像是蚌壳。 沈渝北好笑地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宋瓷,心道:你丫头也有今天。 从他们身后路过的钟不悔,也停下脚步来,好奇地朝宋瓷看了过来。 所以亲过吗? 宋瓷头皮发麻。怎么办,在电影里,她跟男主角可是亲过的!要是被外公看到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宋瓷可算是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了。 在沈渝北跟韩翱宇的注视下,宋瓷一脸镇定地摇了摇头,她说:“我的戏份一共就只有半个钟头,没吻戏。” 韩翱宇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宋瓷突然说:“我去上个厕所。” 孕晚期,孕妇尿意多很正常,韩翱宇并没有怀疑宋瓷是在撒谎。 宋瓷跑去厕所,待了一会儿,她悄咪咪地来到电箱前面,做贼心虚地将电闸拉了下来。 宋瓷将电闸一拉,就听到客厅里韩翱宇嘟哝了句:“怎么停电了?” 宋瓷一转身,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大汉。 “我的妈啊!”宋瓷拍了拍胸脯,控诉钟不悔:“钟叔,你不声不响站在这里,是想吓谁呢?” 钟不悔指着电箱,说:“我刚才都看到了。” 宋瓷赶紧将手指竖到嘴边,“嘘!” 钟不悔猜到宋瓷关电的原因,就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我不说出去。” 宋瓷:“谢谢钟叔。” 钟不悔回到客厅,听到韩翱宇说:“不悔,是停电了,还是家里跳闸了?” “可能是跳闸了。电路老化了,我去检查下是哪里出了问题。”钟不悔朝宋瓷一笑,便去工具房提来工具,装模作样地检查工具去了。 宋瓷‘上完厕所’回来,跟韩翱宇说:“看来电影看不成了。” “那就晚上再看。” 韩翱宇又拉着沈渝北聊天,把看电影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沈渝北与韩翱宇移步到茶室去喝茶,他余光瞥到宋瓷偷偷地将样品抽了出来,嘴角没忍住弯起一抹笑。 小狐狸! 吃了午饭,沈渝北起身告辞。 宋瓷去送沈渝北,出了屋子,等韩翱宇听不见了,宋瓷这才问沈渝北:“老师,你跟蓉蓉干妈,现在怎么样了?” 沈渝北耳朵微红,吞吞吐吐地说:“她那人你不知道么,特别缠人。我让她离我远点儿,但她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出现在我的眼前。” 宋瓷闷笑,心想:蓉蓉干妈要是不在你眼前晃,只怕你会心慌害怕,然后找理由去她眼前晃吧。 宋瓷笑了笑,说:“老师你哪天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沈渝北脸一红,恼羞成怒,骂宋瓷:“闭嘴,有这么取笑老师的吗!” “嘿嘿。” 宋瓷送走了沈渝北,这才拿着那个样品回到房间,用笔记本电脑将样片看了一遍。 看到电影镜头中那个美得跟小仙女似的女人,宋瓷忍不住走早穿衣镜前,打量着现在的自己。 怀孕后,家里人总是变着戏法给她做美食,宋瓷本来就不是那种憨吃不胖的体质,养了几个月,她涨了几十斤肉。 怀孕前,一米七出头的宋瓷,只有一百斤。现在怀孕八月,宋瓷竟然涨了三十斤肉! 她还会继续胖下去! 宋瓷捏了捏自己的圆脸,双下巴,以及胖腿,有种窒息的感觉。 韩湛晚上回来,就看到宋瓷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翻看她曾经的那些靓照。他偏头看了眼宋瓷手机上的照片,说:“总看旧照做什么?” 宋瓷就说:“就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特别美。” “你现在也很美。” 宋瓷虽然胖了,但五官底子在那里,胖了也是个胖美人。 宋瓷并没有被韩湛这话安慰道。 宋瓷丢开手机,她爬下床,赤脚站在木地板上。 宋瓷在韩湛面前转了一个圈,方便韩湛360度打量自己。 韩湛:? “你在做什么?转圈圈?”韩湛跟不上宋瓷的思路。 宋瓷指着自己的双下巴跟胖大腿,她问韩湛:“韩哥,你说胖点儿可爱,我现在可爱吗?” 韩湛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说:“当然可爱。” “怎样的可爱?” 韩湛绞尽脑汁想了想,说:“圆润的可爱?”像只熊猫宝宝。 宋瓷如遭雷劈。 她都要哭了。 那一个晚上,宋瓷的话都不多,韩湛工作也累了,并没有注意到宋瓷情绪的变化。 连着许多天,宋瓷都闷闷不乐的,等韩湛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时,宋瓷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 发现宋瓷心理状态不对,是在一个深夜。 那天晚上,韩湛夜里十一点多回到家。他轻手轻脚推开门,却看到宋瓷坐在床头,还没有睡。 见宋瓷竟然还没睡,韩湛就有些意外。 韩湛将灯打开。“瓷宝,你怎么还不睡?是在等我么?” 宋瓷抬起头来,面色阴沉的注视着韩湛,眼神带着审视。 韩湛觉得宋瓷的眼神有些古怪。 宋瓷起身下了床,她赤脚走到韩湛的身边,鼻子凑到韩湛的脖子上闻了闻。 宋瓷闻到了酒味,她语气不善地说:“你喝酒了。” 韩湛感到抱歉,他说:“我承诺过会戒酒,但今天看到了故友,实在是开心,没忍住跟他喝了一点。” 宋瓷突然说:“我下午给你助理打电话了。” 韩湛:“嗯?” 宋瓷说:“你助理说,你下午五点钟就下班了。但我六点钟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却说你很忙。” 韩湛呆了下,意识到宋瓷是怀疑自己,他眉心一跳,心里有些恼,又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确是五点钟就下班了,因为我的一个朋友来了望东城,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 “你还记得么,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个关系非常不错的哥们。高考毕业后,他跟我一起去参了军。他今天带着老婆孩子来了望东城,我们多年不见,又是好兄弟,我便提前下班,设宴款待他们。” 韩湛解释的很清楚,但宋瓷却像是钻了牛角尖一样,仍然怀疑韩湛。 宋瓷问:“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真的是去看朋友吗?”宋瓷开始发恼骚,她说:“最近几个月,你去见朋友,或是参加酒会,你都不带我去!” “韩湛,是不是我怀孕了,长胖了,变丑了,你嫌弃把我带出去丢脸,所以就不带我!”最后这就话,宋瓷是吼着说出口的。 被宋瓷一吼,韩湛整个人都呆住。 他望着突然脾气爆发的宋瓷,心里有些震惊。“瓷宝,你怎么会这么想?”韩湛认识的那个宋瓷,是自信高傲的女孩,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 爱猜疑、不自信、脾气差。 韩湛意识到宋瓷的心态出了问题。 宋瓷掀开自己的睡衣,指着大肚子,神情痛苦地说:“是不是看到我的大肚子,看到这上面丑陋的妊娠纹,你觉得我丑了,就不爱我了!” 她又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肥肉,神经质地质问韩湛:“看到我比人家女孩小腿还要粗的胳膊,你是不是就厌恶我了?你是不是找到了更漂亮的更年轻的女孩子了?你今晚是不是去见别的女人了!” 宋瓷像是一个刺猬,竖起一身尖锐的利刺,将每一根刺,都扎进了韩湛的肉里。 “韩湛,我变成这样都是为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我也不想长胖啊,可我不多吃点,孩子们就没营养啊!” “韩湛,你怎么可以讨厌我!怎么可以嫌弃我!” 宋瓷突然跑进衣帽间,将柜门打开,把她所有孕前买的那些漂亮的裙子,衣服,鞋子和包包,全都一股脑地扫到地上。 韩湛追到衣帽间门口,看到宋瓷朝那些衣服鞋子撒气,他停下脚步,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宋瓷的这副模样,让韩湛联想到了一种病—— 抑郁症。 是从哪一天开始,宋瓷状态开始不对的? 他为什么毫无察觉? 韩湛很担心宋瓷,又很自责。 是他忽略了宋瓷。 宋瓷还觉得气不过,又把一套漂亮的珠宝丢在地上,那宝石掉在地上,都碎了一个角。 看着那华丽的珠宝,宋瓷忽然停止了撒泼行为。她抬起头,望着立在门下的韩湛,突然说:“韩湛,你已经连续二十天没有亲吻过我了。” “你以前,每天早上都会亲我的。我稍微逗一逗你,你就会失控,会忍不住。可是韩湛,你已经很久没碰我了...” “是不是因为我变丑了?变胖了?”宋瓷突然用力地去扣自己手臂上的肉,她说:“都怪这些肥肉!都怪它们!” “宋瓷!别这样!”韩湛赶紧大步走过去,分开宋瓷的双手,将她的双臂反扣在后背。 紧紧抱住宋瓷,韩湛后怕的在宋瓷的头顶喘着粗气。 被韩湛用力地抱在怀中,宋瓷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之后,想到自己刚才的所言所行,宋瓷也有些被刚才那样无理取闹的自己给吓到了。 “韩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宋瓷流着泪,小声地说:“我只是怕,我好怕,我怕我再也瘦不下来,我怕你变心,怕你在外面有人,我...” 宋瓷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韩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她开始跟韩湛道歉。 听到宋瓷语无伦次的解释,韩湛心脏疼得都要裂开了。 “瓷宝。”韩湛爱怜地亲吻着宋瓷的发丝,他说:“瓷宝,别怕,你只是病了。韩哥带你去看医生,你会好起来的。” 韩湛将宋瓷转了个身,他低头亲吻宋瓷的眼泪。 韩湛认真地告诉宋瓷:“瓷宝,今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那朋友的车子刚好抛锚了,我正在帮他修车。之所以没喊你跟我们一起吃法,是因为我那朋友的妻子,是杜雪妍的好闺蜜。我怕你们见了面,会尴尬。” “瓷宝,韩哥没有嫌弃你,没有厌恶你,没有觉得把你带出去会丢脸。” “我也没有不亲你,我每天早上都会给你一个早安吻,只是那时候你还在沉睡。我也没有对你没性趣,只是你现在处于孕晚期,我不敢招惹你。” “是韩哥不好,韩哥撒了谎,韩哥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韩湛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讲的很清楚。 宋瓷听到韩湛的话,渐渐地,心情平复。 她告诉韩湛:“我前些天,看到了二爷给我的电影样片。我看到电影里那个漂亮迷人的自己,一想到自己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我就好难过,好难过...” 韩湛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只是心情不好,我明天带你去心理医生,咱们不能逃避。” “...好。” 韩湛将宋瓷拉到床边,和她一起躺下。 半搂着宋瓷,韩湛轻轻地拍着宋瓷的肩膀,等宋瓷睡着后,韩湛这才给宋翡打了电话。 宋翡是个夜猫子,这会儿还在网上奋战打游戏,没睡。 “妹夫。”宋翡拆了颗跳跳糖,问韩湛:“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翡姐,你上次给颜江找的那个心理医生怎么样?” “是个半吊子,全靠我们阿江自己心理素质强悍。”说完,宋翡想到什么,表情微变,问韩湛:“谁要看心理医生?” 韩湛告诉她:“宋瓷。” 游戏里,宋翡一枪打歪了,打中了队友的脑袋。 队友倒地不起。 “靠!”那队友骂了一句,很快便意识到自己骂的人是谁,赶紧伏低做小,好奇的问道:“F,你那边是不是有事?这枪打歪了。” 宋翡说:“接个电话,你们先玩。” “行。” 宋翡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她靠着栏杆,盯着楼下的泳池,蹙眉问韩湛:“怎么回事,小蠢货怎么了?” 韩湛告诉她:“宋瓷像是有了抑郁症。”韩湛将今晚宋瓷做的那些事,跟宋翡说了一遍。 韩湛只是客观地在称述事实,并没有添油加醋。讲完,韩湛请教宋翡:“她这种状态,像不像是孕期抑郁症?” 宋翡:“不是像,的确是。” 韩湛感到束手莫测,他说:“我想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不能让她一个人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宋翡却说:“把她送到我这里来。” “嗯?” 宋翡说:“你送她过来,我陪着她,情况会好一些。” “那试试吧...” 第二天早上,韩湛很早便起了床。他来到一楼,就被同样早起练太极的韩翱宇叫住。 韩翱宇问韩湛:“宋丫头昨晚是不是发脾气了?” 韩湛默认。 韩翱宇以为是韩湛做错了什么事,惹怒了宋瓷,便告诉韩湛:“你是男人,你比她大,你得让着她,你惹她生气做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想了想,韩湛还是把宋瓷生病了这件事,告诉了韩翱宇。 韩翱宇开始没明白孕期抑郁症这事有多严重,他查了下资料,才知道孕期抑郁症严重的时候,是会死人的! 韩翱宇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找到韩湛,跟韩湛说:“快找心理医生,别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韩湛则说:“宋瓷的姐姐说,让我把宋瓷送去她那里,跟她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宋瓷的状况还不是很严重,有宋翡陪着,也许能有好转。” “靠谱吗?” 韩湛便把宋翡是如何治愈颜江的事,跟老爷子讲了一遍。 韩翱宇这才同意。 于是当天上午,宋瓷就被韩湛送到了宋翡家。这天开始,韩湛下班后,也直接入住进颜江家。 这下,颜江的房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韩湛也不是在他们家白住的,水费电费生活开支,全都是韩湛管。 宋瓷还是很郁闷,经常无缘无故的落泪,哭过之后又懊恼地跟身边的人道歉。宋翡将宋瓷的病态瞧在眼里,心里也有些难过。 这天,宋瓷睡完午觉起来,发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的想法。宋瓷又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特别伤心,都吵醒了在房间睡觉的宋翡。 宋翡听到宋瓷在哭,她赶紧打开门跑下楼,将坐在地毯上嚎啕大哭的宋瓷抱在怀里。 “宋瓷,不哭哦!” 宋瓷紧紧地抓着宋翡的手臂,哭着问她:“宋翡,你们都去哪里了?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姐姐在这里,姐姐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宋瓷,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姐姐丢掉谁,也不会丢掉你的啊!” 宋瓷抱着宋翡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 宋翡去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宋瓷捧着宋翡递来的茶,她喝了一口,没精打采地说:“宋翡,我是不是要病死了?” “胡说。” “宋翡,你以后别生小孩了,生小孩太可怕了。” 宋翡说:“我不会生孩子的。” 宋瓷虚弱地笑了笑,夸宋翡:“你有先见之明。” 宋翡摇摇头,又说:“宋瓷,我不是不想孩子,我是不能生孩子。” 宋瓷呆住。 “什么叫,不能生孩子?”她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宋翡冲她释怀地一笑,告诉她:“颜江跟我说我体质差,最近几年不适合怀孕,我当时就觉得这事不对劲。后来我自己去找医生做了检查,医生告诉我,我不能怀孕了。” “当年那场地震,它伤到了我的子宫,我这辈子都不会怀孕。当年,我是被颜江亲手挖出来的,我当时伤成了什么样,他肯定清楚。” “他告诉我这几年不能怀孕,只是权宜之计。” 宋翡走到宋瓷身边坐下,她靠在宋瓷肩膀上,对她说:“宋瓷,姐姐已经不能怀孕了,你可一定要坚强些,平平安安的生下我们老宋家的孩子。” “老宋家的香火,得靠你了。” 这也是为何上次宋翡会要求宋瓷生个孩子,继承她们老宋家的香火的原因。 ------题外话------ 宋翡不能生育,这是很早之前就埋下的伏笔。 之所以撒谎,也是为了不让宋瓷有心理负担。颜江早就知道宋翡不能生育的事,他对宋瓷说宋翡身体不好需要调理,也是爱宋瓷的表现。 231章 宋宋,我舍不得你难过 宋翡不能生育了。 这对宋瓷来说,像是晴天霹雳,令她感到意外、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宋翡看起来很健康,她怎么就不能怀孕了? 宋瓷快要哭了,她一把捏住宋翡的手腕,要哭不哭地问她:“宋翡,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宋翡最喜欢骗人了。 宋翡没解释,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双冷冽如冷泉的双眸里,多了一丝哀伤。 反握住宋瓷冰冷的手指,宋翡还反过来安慰宋瓷:“宋瓷,我只是不能怀孕了,这没什么的。对我来说,能捡回这条命,就已经是上天垂怜。” 还能活着,宋翡与颜江都很知足。 任何事,在生与死的对比下,都会无限放小。 “虽然不能生一个我跟颜江的孩子,想起来会觉得遗憾。可一想到我还活着,还能陪着你们一起生活,我就很开心。” 至于孩子,宋翡已经不强求了。 可能她天生性子冷,没有亲子缘分。 宋瓷哭了。 眼泪说流就流,但这一次,宋瓷只是静静地落泪,没有发疯也没有胡言乱语。 她哭着抱紧了宋翡消瘦的身躯,反反复复地道歉:“宋翡,都怪我!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昏迷多年,错过了最佳的上学时间,还落得个不能生育的后遗症。” “宋翡,你打我一顿好不好?” 听到宋瓷的话后,宋翡就像妈妈那样,动作温柔地抚摸宋瓷的头发。 她说:“我可舍不得打你。”虽然宋瓷又蠢又欠揍,但宋翡是舍不得打她的。 “你没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护好妹妹,这是宋翡的责任。 宋瓷听到这声‘心甘情愿’,哭得更加厉害了。 宋翡拍着宋瓷的背,宽慰她:“不哭了,你看,你一怀就俩,这就是缘分。宋瓷,比起想要孩子却不能怀孕的我,你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肥胖、丑陋,都只是暂时的。当孩子出生,会笑会哭,会喊你妈妈,那时候你就知道,现在的坚持与付出都是值得的。” “韩湛很爱你,他不会也不敢在外面乱来。他要真的管不住那第三条腿,姐姐帮你割了。” “所以啊,剩下的这一个多月,你就好好地照顾好你自己跟两个宝宝。等孩子生下来,姐姐给你找最棒的减肥师,保证你一定美回怀孕前。” 宋翡不是个多言的人,可今天,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宋瓷哭着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当晚颜江与韩湛一前一后回到家,宋翡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他们明显发现宋瓷有些不一样了。前些天她很抗拒吃饭,每次都要在韩湛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会吃上一些。 但今晚,宋瓷竟然主动地端起了饭碗,还吃了三块红烧肉。 见状,韩湛有些欣喜,他试探的跟宋瓷问道:“瓷宝,今晚胃口不错?” 宋瓷点点头,朝宋翡看了一眼,说:“宋翡做的菜好吃。” 闻言,宋翡往宋瓷碗里夹了一个鸡腿,最大的那一个。“喜欢就多吃点。” “谢谢宋翡。” 宋瓷闷头继续吃饭。 这一顿饭,宋瓷吃了两碗白米饭,还喝了半碗汤。 将宋瓷的表现看在眼里,韩湛开心之余又觉得困惑。韩湛朝宋翡投去一个纳闷的眼神,心想:不过一天时间不见,宋瓷的转变为何这么大? 宋翡到底对宋瓷说了什么? 看来将宋瓷送来宋翡这边住一段时间的决定是对的。 吃过饭,韩湛来到泳池边,给韩翱宇打了个电话,同他汇报了宋瓷今天的情况。 得知宋瓷心情好转,能吃能喝也不哭不闹了,韩翱宇特别开心。 他在电话里说:“那你们就在大宋丫头那里再多住一段时间,只要宋瓷开心,我就放心。” “好。” 韩湛打完电话,转身踩着光滑的石板路准备回家。路过休闲花园,韩湛看到宋瓷与颜江坐在花园旁的秋千上。 两人头靠的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若不是知道颜江与宋瓷之间是清清白白,韩湛真的会怀疑他俩之间关系不清不楚。 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韩湛突然转身,从另一条小道返回。不去偷听宋瓷与颜江之间的谈话,是韩湛对妻子的尊重跟信任。 韩湛回到室内,听到后面训练室内传出来打拳的动静。 韩湛来到训练室,便见到宋翡在练拳。她穿着黑色的有弹性的紧身衣,灰色的宽松长裤,手戴着拳套,正在打拳。 韩湛倚在门边看了会儿,正要走,宋翡突然转过身来对他说:“妹夫,进来打一场。” 韩湛转过身来,盯着宋翡那纤弱的身板,蹙眉,平静地说道:“跟我打,你是在找虐。” 宋翡:“试试。” “好。” 韩湛脱了鞋子跟大衣外套走近拳室内,又嫌弃衬衫妨碍身体的施展,韩湛直接连衬衫也脱了。 宋翡盯着韩湛身上那些伤痕,挑了眉。 韩湛拿起拳套,朝宋翡投去一个锐利的眼神。“我从来不会对敌人手软。” 宋翡:“无需手软。” 说完,宋翡主动出击。 她纤细的身躯有着强大的爆发力,但跟久经沙场且对自己严以律己的韩湛来说,宋翡还是太弱了。 宋翡强悍的拳头还没有击中韩湛,便被韩湛迅速闪躲开。他绕到宋翡的后方,一拳头砸在宋翡的左肩骨伤。 宋翡闷哼,回头,冷漠地注视着韩湛,控诉他:“你敢打我?” 韩湛挑眉,“你说让我无需手软。” 宋翡冷笑。 “行!” 宋翡又朝韩湛出击,韩湛正打算擒住宋翡的胳膊,宋翡却张开了拳头,往韩湛的嘴里塞了一颗蓝色的药丸。 韩湛一时不备,直接将药丸吞了下去。 那味道... 像是在吃巧克力。 韩湛赶紧停了下来,摘了拳套,跪在地上用左手扣住自己喉咙,又将戴皮手套的右手直接伸进喉咙一阵扣动。 过了几秒钟,韩湛成功地将胃部食物催吐出来。 见状,宋翡皱眉迅速跳出了室外,站在外面通风良好的走廊上,嫌弃地看着恶心的韩湛。 韩湛盯着地上那颗小药丸,他愤然回头,瞪着门外的宋翡。 “宋翡,你找死!”韩湛第一次在宋翡面前卸下了他和善的假面目,露出像饿狼一样凶残的目光。 韩湛捏紧了拳头,问宋翡:“你给我吃了什么?” 宋翡:“我管它叫断子绝孙丸。” 断子绝孙! 韩湛表情剧变! “宋翡,不要仗着你是宋瓷的姐姐,就无法无天。”韩湛盯着宋翡那双雪山般孤冷的眸,威胁她:“惹到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敬重宋翡,是看在宋瓷的面子上。若宋翡真的做了破他底线的事,韩湛对一样宋翡照杀不误! 宋翡无惧韩湛的威胁。 她撇了撇嘴巴,忽然说:“是跳跳糖。” 韩湛一愣。 跳跳糖? 宋翡从裤兜里,取出一个针管。 那针管里面,有一些浅色的药剂。宋翡摇了摇针管,告诉韩湛:“这里面,才是真正能断绝了你生育能力的阻断药。” 韩湛盯着那个针管,没有作声。 他明白了,宋翡是故意在吓他,惩罚他。 他最近,的确做错了一件事。 宋翡表情很冷峻,她严肃地开口,告诉韩湛:“韩湛。你要是敢背着我妹妹在外面乱来,我绝对有办法让它进你肚子里。” 韩湛在知道那颗药丸只是一颗跳跳糖后,便恢复了平时那副虚伪的谦谦君子的模样。 闻言,他眼睫毛一抖,承诺道:“那不可能,我对宋瓷,绝无二心。” “最好是。” 宋翡将东西装回裤兜里。 她仰头注视着韩湛矜贵帅气的脸,又道:“我妹妹特别爱漂亮,心肝还脆弱。韩湛,你不能说她丑,嫌她胖。她以后如果真的瘦不下来,你也不能嫌弃她,始乱终弃。” 韩湛轻笑,“绝对不会。” “最好是。你要是敢对她始乱终弃,我就敢让你以后再也无法对女人产生欲望。” 宋翡对韩湛是有些不满的。若不是韩湛忙于工作,忽略了宋瓷,宋瓷又怎么会患上抑郁症呢? 不治治他,就不长记性。 丢下狠话,宋翡这才离开。 韩湛去洗手间漱了口,这才拿着扫帚跟拖把去了训练室。 - 屋内两个人差点就撕破了脸皮,屋外宋瓷跟颜江,却在推心置腹的聊着天。 “宋翡都跟我说了。”宋瓷说。 这话听上去没头没脑的,颜江没能明白宋瓷是在说什么。“宋翡跟你说了什么?” 宋瓷:“有关她不能生育的事。阿江,你瞒着宋翡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呢?” 听到宋瓷前半句话,颜江表情惊变。“你说阿翡知道了她不能怀孕的事?”颜江觉得震惊,“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下轮到宋瓷惊讶了。 “你不知道宋翡知道这事吗?”宋瓷还以为宋翡跟颜江已经把这事说开了。 颜江缓缓地摇了下头。“我一直以为,阿翡并不知情。”所以他一直都很小心,刻意地去回避关于生孩子这些事。 颜江就是怕宋翡察觉到了异常,偷偷背着他去找医生做检查。 没想到,宋翡早就知道了真相! 颜江问宋瓷:“宋翡是什么时候去做的检查?” “应该就在你对她撒谎,说医生认为她身子弱,最近几年不适合怀孕的那段时间吧。” 颜江怔然。 宋瓷告诉颜江:“阿江,你不要小看宋翡,她很聪明,你当时骗她,她就把你的谎言看穿了。” 颜江心情复杂,久久不语。 他一直想要瞒着宋翡这件事,打算等几年再告诉宋翡。没想到,宋翡已经知道了。 “对这件事,阿翡是什么想法?”颜江没勇气去问宋翡本人的想法,那太残忍了。 宋瓷说:“她说起那件事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是难以释怀的。” 不能生育,对一个想要孩子的女人来说,终究是一种伤害。 宋瓷不清楚宋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宋翡在知道这个结果后,心里一定是很痛苦的。 只是宋翡学会了承受各种打击与悲痛,她总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来掩饰内心所有的痛。 颜江这才告诉宋瓷:“当时知道你跟韩湛在备孕的消息,阿翡就特别想要个孩子。争强好胜是一方面,喜欢孩子也是一方面。” 宋家姐妹都很喜欢小孩子,宋瓷以前跟小区里那些小屁孩处得特别好。 宋翡因为看着冷漠不好接近,并没有小孩缘,但她也会经常在兜里装几颗糖,遇到了讨她喜欢的孩子,就会给她一颗。 所以在听到宋翡说想要生个孩子的时候,颜江心里就觉得残忍。 “我早就知道她不能怀孕,当年我将她从地震中挖出来的时候,她头皮血流失去了意识,一根钢管正好就插在她的小腹中心。” 回忆着多年前在碧江市地震现场,从水泥板跟泥土中成功挖到宋翡的那一幕,颜江至今都感到害怕。 那时候,宋翡浑身都是泥灰,就连眼睫毛上面都是灰尘。 宋翡受伤严重,脑袋上面的血跟灰尘沾染在一起,已经干了。那根钢筋管,就那样插在她的小腹中间。 颜江当时都不敢动一下宋翡,是医生跟救援战士合力将她抬到担架床上的。 还有一口呼吸的宋翡,跟其他伤残严重的病人被放在一个宽大的蓝棚子里面。医生将那根钢管取出来,看到钢管底部的血迹,便告诉颜江:“这个女孩子,子宫受伤严重,以后怕是不能做妈妈了。” 那时,刚满十八岁的颜江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劈。 宋翡是他放在心里偷偷喜欢了许多年的女孩子,他曾无数次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幻想将来长大了,他出人头地了,迎娶冰山美人宋翡回家,与她生儿育女的美梦。 但医生说,宋翡以后不能怀孕了。 宋翡的病情稳定后,一直没有苏醒,颜江想办法将宋翡送回了望东城人民医院。 宋翡成了植物人,每天都要用各种仪器监视身体状况,还需要输营养液。医生告诉颜江,宋翡每年的治疗费用不会低于六十万。 那时候,颜江刚读大学,他去哪里找个每年能挣六十万的活? 那会儿,恰好有经纪公司看上去颜江,想签了他去做艺人。 颜江当时没有犹豫,直接签了公司。 但签约后,公司却没有善待颜江,他连续两个月都没有接到工作。没挣到钱,颜江急得像是热火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候,宋瓷被穆家领养,穆家人找到了宋瓷失散在外的姐姐宋翡,愿意无偿地支付宋翡的医药费。 颜江为了让宋翡活下去,只能忍痛割爱。 穆家人从医院带走宋翡的那一天,颜江就躲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宋翡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颜江与经纪公司签了四年合约,那四年,他几乎分文未挣。后来,蓝凌看中了颜江那张脸,将他从原经济及公司挖走,送他去拍戏。 法医学专业毕业的颜江,成了娱乐圈最耀眼的那颗明星。 他挣了很多钱,但他却失去了那个有资格花他钱的女人。 所以多年后,当宋瓷找上门,求他配合她将宋翡从疗养院偷出来时,没有人知道颜江心里有多狂喜。 从那段久远的痛苦回忆里走出来,颜江搓了搓脸,这才对宋瓷说:“我知道宋翡不能生育的事,但我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宋翡过得太辛苦了,我希望她能活得开开心心的。所以,我对她撒谎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宋翡竟然能一眼看穿他的谎言。 宋瓷能理解颜江的做法。 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不忍心的。 宋瓷又问颜江:“阿江,你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宋翡,那为什么也不告诉我呢?” 颜江苦笑,“答案你心里不不明白吗?” 宋瓷怎么不明白? “阿江,你是害怕我知道了真相,会对宋翡感到愧疚,余生都会良心不安,对吗?” “是啊!”颜江点头,他说:“宋宋,我舍不得你难过。” 对宋瓷,颜江是真的很疼爱。 从小,宋翡就是他们三人中的大姐大,而宋瓷傻乎乎的,好骗又天真,小时候经常被宋翡欺负。 颜江心里崇拜宋翡,不敢说宋翡半个不是,但又不忍心见到宋瓷被宋翡骗得团团转。 从小,颜江就想要对宋瓷好一点,以此来弥补宋翡对宋瓷的欺压。 像妹妹一样去疼爱宋瓷,像爱生命一样去爱宋翡,已经成了颜江的人生信条。 听到这个答案,宋瓷心里特别不是个滋味。 她脑袋后仰,靠着椅背,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小声地呢喃道:“有这么多人疼爱我,我却在为了自己变胖变丑而哭天怆地,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窝囊,是个怂货。” 揉了揉发热的眼睛,宋瓷说:“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我会尽快调整好心态的。” “那就好。” 颜江站起身,拍了拍宋瓷的背。“早些好起来吧,别让你姐姐担心。你都不知道,这些天阿翡一直在查孕期抑郁症的资料,昨晚查到三点钟才睡觉。” “宋宋,别看阿翡表面冷冰冰,她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说完,颜江回了屋。 宋瓷不争气的又想哭。 她当然知道宋翡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然,地震来临时,也就不会为她牺牲到那个地步了! - 颜江一进屋,就看到宋翡斜靠在沙发边上。 她目光落在颜江的脸上。 “你知道了?”宋翡早看到颜江和宋瓷在一起讲话了。 颜江停下脚步,遥望着宋翡,喊了声,“阿翡。” 宋翡没做声。 颜江说:“你要真的喜欢孩子,我们以后就去领养个。你要不喜欢领养的,那你就把我当孩子养吧,我愿意当你的小宝宝。” 宋翡突然走到颜江面前,双手从颜江腋下伸进去,抱住他的腰。 那是一个小女人姿态的拥抱。 宋翡将脸颊贴在颜江的胸膛口,她说:“阿江,孩子这事不着急,美国有个医学方面的研究大佬,研发出了一项黑科技,叫人造子宫。再等几年,等这项技术成熟了,我们可以去孕育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颜江被宋翡透露的这个消息给惊到了,“真有那种黑科技?” “有。” “那好。” “现在别说话,让我抱抱你。”宋翡脑袋在颜江的胸口蹭了蹭。 宋翡的依赖,极大地满足了颜江身为男人的虚荣心。 宋瓷走进来时,两人还搂抱在一起。 她咳了一声,引起了宋翡跟颜江的注意。 见宋翡并没有要松开颜江的打算,宋瓷摆手说道:“你们继续跑,我就路过。” 宋翡:“快滚。” 客房在二楼,宋瓷肚子越来越大。有杜婷婷在楼梯摔跤过的前车之鉴,宋瓷上楼下楼,是一点也不敢分心。 她扶着栏杆,爬到楼上,这才吐槽宋翡:“黏黏糊糊,虐谁呢?” 宋瓷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韩湛刚洗完澡,正在擦拭身体。韩湛脱了衣服,一身肌肉特别养眼,水珠挂在他的身体上,别提多诱人。 盯着韩湛,宋瓷突然感到饥渴。 啊,好想要了韩哥! 她是个好色之徒。 宋瓷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浴袍,往韩湛身上一丢,恼羞成怒的说:“穿好,露肉给谁看!” 好些天没有被宋瓷调戏了,乍然听到宋瓷打趣自己,韩湛还颇为怀念。 韩湛穿好浴袍,看到宋瓷一直在盯着自己健硕的身子。 知道宋瓷脑袋瓜里面在想什么黄料,韩湛走过去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告诉她:“别着急,等宝宝出生,韩哥满足你。” 宋瓷红着脸拍掉了韩湛的手。 “我跟你说个事。” “嗯?” 宋瓷拉着韩湛在床边坐下来,这才将宋翡不能生育的事,跟韩湛讲了一遍。 听说了这个事,韩湛也有些震惊。 一想到宋翡是因为救宋瓷,才落得这样一个结果,韩湛心中也感到愧疚。 之前被宋翡恐吓过的仇,韩湛也释怀了。 宋瓷刚才在楼下,偷听到了宋翡他们的谈话。 宋瓷又对韩湛说:“墨谣干妈他们不是在用人造子宫孕育孩子吗?回头你问问干妈,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一个名额。我想给宋翡他们,争取一个名额。” 人造子宫目前还没有在全球推广,加之成本太昂贵,想要获得一个名额是非常难的事。 墨谣钱多,花了很大一笔钱资助人造子宫项目的研发,才获得了一个名额。 听到宋瓷的提议,韩湛也很赞成。 如果能送给宋翡他们一个名额,给他们一个孩子,愿了宋翡不能生育的梦,那的确是一件好事。 “干妈可能已经休息,我明早再打电话问问。” “好。” 看着宋瓷脱衣服准备去洗澡,韩湛移开目光,望着墙角的绿植盆栽,说,“明天我不上班,你陪我去个地方。” 宋瓷追问他要去哪里,韩湛故意不跟她透露消息,只道:“说了就没惊喜了,明天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你真没意思。” 宋瓷在床上坐下,打开昨天还没看完的那部电影接着看了起来。看完,宋瓷倒头就睡了。 到了孕晚期,宋瓷每天晚上要跑好几趟厕所。这晚,她来来回回跑了几趟,睡得并不算好。 早上起来,宋瓷还在打呵欠。 韩湛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小阳台上打电话。 房间与小阳台中间有一道隔断玻璃门,透过一面白色纱帘,宋瓷看到了立在阳台上的韩湛的侧影。 他今天穿的比较休闲,黑色的高领毛衣,搭配一条烟灰色的西装长裤。御寒的蓝色长风衣,穿在身长腿长的韩湛身上,特别有型。 宋瓷觉得韩湛的头发要再长一点,做一个时尚的发型,真的比娱乐圈那些男明星还要迷人。 但宋瓷就爱韩湛的寸头,精神,干净,摸着略硬却十分令人上瘾。 听到床上宋瓷慢慢翻身的动静,韩湛微微回头,朝她看了过来。对宋瓷点了点头,韩湛又转过身去,继续讲电话。 又聊了几分钟,韩湛才挂了电话。 宋瓷披着厚外套走到阳台上,站在韩湛身边,问他:“跟谁打电话?” “墨谣干妈。” 宋瓷忙问:“干妈怎么说?” 韩湛挑了挑眉,手中转动着他的手机,说:“干妈说,她直接投资了一百亿,成了该项目的投资人,就获得了一个名额。” 宋瓷:“...” “一、一百亿?” “嗯。” 韩湛的宙斯国际刚成立,正处于花钱的时候。而宙斯一号的研发比人造子宫还要烧钱,目前还在融资。 让他花一百亿去投资人造子宫项目,怕是很困难。 韩湛说:“得再等几年,最迟不超过三年。” “好!” “你先换衣服,成了早餐我们再出去。” “哦。” 宋瓷在衣柜里挑了一件孕妇款式的大衣换上。绑起头发,她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化了一个显气色的淡妆。 化完妆,宋瓷盯着镜子里的胖美人,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自从怀孕发胖后,宋瓷就没在微博上上传过自己的照片。但今天,她决定勇敢的面对最真实的自己。 宋瓷打开灯,直接用手机原相机的前置镜头,对着自己拍了几张照片。 她选了好看些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她写道—— 宋宋宋宋瓷V:【最近总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活跃了,不发照片了。 因为怀孕后,短短八个多月的时间里,我胖了三十多斤。曾经轮廓漂亮的脸颊变得圆润,纤细的脖子上有了双下巴。 我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时常感到陌生。 我没有勇气面对变胖变丑的自己,为此,还抑郁了一段时间。 但庆幸身边还有一群可爱的人,有他们陪着我,爱着我,我渐渐地开朗起来,也接受了这个并不漂亮的,但真实的我自己。 早安啊,各位。 附图.jpg】 宋瓷发完微博,就没再管微博上粉丝们的留言。 不管他们是恶意中伤的辱骂,还是冷嘲热讽的奚落,都已经伤不到宋瓷了。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从宋瓷认清并且接纳了这个不完美的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无敌。 宋瓷下楼来时,韩湛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她今日穿着红色的长风衣,风衣的衣摆很宽,完美的覆盖住大大的肚子。尽管她看上去还是胖,但红色衬得她气色好,眸子亮晶晶的,分外迷人。 瞧见韩湛仍会对自己露出着迷的眼神,宋瓷心里就有些骄傲。 她吃得饱饱的,这才拿上包,和韩湛一起上了车。 龙雨开车,瞧见宋瓷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嘴巴特别甜,“夫人今天特别美。” 龙雨他们已经得过韩先生的吩咐,以后看见夫人,每天都得夸她好看,还必须夸得真心实意。 宋瓷被龙雨这么多一夸,心里便美得冒泡。 上了车,宋瓷又问韩湛:“韩哥,我们到底去哪里?” 韩湛仍然摇头,“保持神秘。” 见无法从韩湛的蚌壳嘴里撬出消息,宋瓷这才打开手机,跟微信好友们聊天。 她一打开微信,就接到了梁博的消息。 梁博发来消息,说:【女神,看到你的微博了,我想说,女神怀孕了也很美丽,是最美的孕妇。】 梁博:【女神,我明年要开一场演唱会,女神,你一定要来哦!】 宋瓷:【恭喜你的演唱会梦终于成真!】 收到宋瓷的回复,梁博又说:【最近很多人都在猜测Cherry的身份。】 Cherry是宋瓷的艺名,她跟梁博是固定的搭档,梁博曾在综艺节目跟望东城春晚上,带着宋瓷一起上过节目。 只是在节目中,宋瓷为了不掉马,一直都戴着狐狸面具。因此,大家都对梁博的编曲人Cherry的身份感到好奇。 梁博说:【女神,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在我的演唱会上掉个马?】 宋瓷:【容我考虑一下。】 梁博:【行!】 宋瓷心想:我要是成功瘦身了,我就摘掉面具公开身份。我要还胖着,那就打死不掉马! 掉马可是打脸高光时刻,外形上一定要美美哒。 宋瓷又跟梁博胡扯了几句,便觉得困了。“我睡会儿。”打了个哈欠,宋瓷靠着韩湛的肩膀打起了瞌睡。 车子轻微颠簸,宋瓷却睡得非常安稳。 “瓷宝,我们到了。”被韩湛推醒,已是四十分钟过去。 宋瓷睁开眼睛,瞧见他们的车停在一栋大别墅庄园门口。 韩湛先下了车,然后拉开车门,将宋瓷牵了下去。宋瓷站在韩湛的身旁,她抬头望着面前这座庄园,心里忽然一阵悸动。 韩湛竟然带她来了御龙山! 上一世,御龙山成了望东城最尊贵的一块地,只因为御龙山上住着首富先生。 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住进她面前这座庄园里,成为女主人。可惜首富先生,却是终生未娶。 宋瓷曾在杂志上看到过有关这栋豪华庄园的介绍,它是由英国建筑设计师麦昆设计的作品。 麦昆还曾因为这幅作品,又一次获得过建筑学大奖。 杂志上介绍道,这座庄园内部装修极尽奢华,穹顶繁美精致,庄园内还建有一处室内喷泉。 首富先生韩湛在采访中说过,建这栋房子前,是想着将来结了婚,有了孩子,方便孩子们在室内游玩,因此便建了一个室内广场。 庄园内,不仅有室内喷泉,还有室内婴儿游泳池。在庄园的后山,有郊区马场,有儿童乐园,里面有过山车、旋转木马、摩天轮... 韩湛给他的孩子们打造了一个游乐场,但他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宋瓷仰头朝后山望去,果然看到山上有一个正在建造中的摩天轮。 见宋瓷发现了那个摩天轮,韩湛说:“那个是我为你打造的。” “为我?”宋瓷有些惊讶。 韩湛嗯了一声,他说:“我听过一个跟你有关的传说。” 跟她有关的传说? 宋瓷有些懵,问韩湛:“什么传说?” “听说你二十岁那年,东方家的三少爷追求过你,请你去坐摩天轮。你当时对那个三少爷不感兴趣,就一口回绝了他。然后就有人说第一名媛眼高于顶,看不起请她坐摩天轮的人,要嫁一个肯为她建一个摩天轮的有钱人。” 说完,韩湛好笑地问宋瓷:“传说是真的吗?” 宋瓷:“...” 她有些尴尬。 “你都说那是传说了,那肯定就是假的。”宋瓷将这其中的误会解释给韩湛听,她说:“三少爷比我小一岁,他跟人打赌玩输了,就按照赌约来追求我。” “他们打赌说,如果三少爷把我追到手了,他们就给他一千万。三少爷跟我本来就认识,我那时候也虚荣爱帅哥,毕竟年轻嘛。他约我,我就去了。” “但我在赴约的路上,收到了穆秋的短信。穆秋提醒我,三少爷追我是在完成赌约。到了游乐园,三少爷告诉他,他把摩天轮项目包场了,只给我一个人玩。” “我当时心里有气,赌气之下,便说:请我玩摩天轮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给我造个摩天轮。” 宋瓷说着说着耳朵就红了,她怪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的,后面就传成了你知道的那个版本。” 韩湛听了她的解释,莞尔一笑。“传闻既然已经形成了,那我不得将传言给坐实了?” 他就得让人瞧瞧,宋瓷真的嫁给了一个愿意给她打造一个私人摩天轮的男人! ------题外话------ 谁想要颜江做姐夫啊,送给你们了???????? 232章 提前发作,宋瓷要生了 抱着宋瓷,韩湛将下巴搁在宋瓷头顶,告诉她:“瓷宝,等摩天轮建成了,你跟我一起去坐坐。我要带你站在御龙山最高的地方,看看这座城市。” “好!” 听韩湛这么说,宋瓷便热血澎湃。 韩湛牵着宋瓷,朝庄园走去。 边走,他边介绍道:“这座山,是墨谣干妈在我成年那年,送给我的礼物。” 一听说这片山是墨谣送的,宋瓷便不觉得奇怪了。“干妈待你可真好。” “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干儿子,自然喜欢。” 金洛兰忙着搞事业,一直没生孩子。帝蓉蓉因为失去过一个孩子,对再孕有了心理阴影,也没有孩子。 墨谣想要孩子,奈何一直没有怀孕成功。韩湛,是她们唯一的儿子,她们怎么能不爱? 从被外公找回来后,韩湛就是被团宠着长大的孩子。 韩湛十八岁那年,也就是2006年的时候,那时国内炒房价炒地皮的现象虽不如现在这般病态,但地皮也是值钱的。 一出手就送了韩湛一片山,墨谣干妈对韩湛那是真的疼爱。 宋瓷佯装做生气的模样,质问韩湛:“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地建了一栋庄园,从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韩湛:“在穆夫人还活着的时候,我便请人设计了这栋房子。” 那么早么? 韩湛解释道:“还记得么,穆夫人怀孕后曾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大出血流产差点丢了一条命。那时候,我便下定决定要换一套大房子,上下楼要带电梯的那种。” 望东城内也有几处房地产开发公司,建造了几栋带电梯的大别墅,韩湛去看过,都不满意。 找不到满意的,他只好自己请人设计了。 韩湛告诉宋瓷:“我们之前那个复式楼小了,马上又要多两个崽子了,那房子就住不下了。年前这里便能彻底竣工,新房子再空置一年,明年春节前,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住。” 韩湛颇觉遗憾,他说:“你都快生了,房子这才刚建好。” 宋瓷盯着自己的大肚子,说:“没关系,换套大房子,以后孩子们也有地方玩了。再说,我们还年轻,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生二胎呢?” “那得看你了。”韩湛的家产雄厚,就算宋瓷生了一个足球队的孩子,韩湛都能将他们培养成才。 但,身体是宋瓷的,愿不愿意再生,得尊重宋瓷的想法。 森严的大门轰隆隆打开。 宋瓷抬头望去,入目便是一个吉他造型的喷泉广场。 韩湛牵着宋瓷走进庄园。 宋瓷站在喷泉广场前,将庄园内的景致打量了一番。 喷泉池的左侧是园林跟休闲区,右侧是一片人工湖。从庄园大门通往庄园的主楼,得走三四分钟。 大楼共有三层楼高,两条弧形楼梯分部在大楼的左右两侧,从一楼通往二楼。 韩湛牵着宋瓷走进一楼的大厅。 一入内,宋瓷便被那高达十米的圆形穹顶大厅给震慑到了。 她仰头,望着头顶圆弧形的穹顶。 穹顶被设计成半透明的玻璃材质,白天光线明亮,如同置身室外。 玻璃上面,印着满天繁星。 见宋瓷盯着那些星星发呆,韩湛便告诉宋瓷:“那些星辰都有吸光作用,等到晚上,它们会亮起来。到时候,抬头看上去,就像是在看夏日的夜空。” 宋瓷被震撼到了。 原来杂志上的报道都是真的,韩湛的豪宅里真的有一个堪比西方教堂般繁美精致的星空穹顶大厅。 韩湛打了个响指。 穹顶上方,忽然升起一面弧形的挡光板,它们遮住了白日。 两人身后的大门也随之被关上,刚还明亮的大厅顿时陷入昼夜。 韩湛悦耳的低嗓子在宋瓷耳旁轻轻响起:“瓷宝,抬头。” 宋瓷听话地抬头。 一仰头,宋瓷边她看见了星河,星河宇宙倒映在穹顶之上,美得不可思议。 那些星星,还在眨眼睛。 宋瓷呼吸都快窒息了,在绝对的美景之前,宋瓷词穷了,嘴里蹦出一句:“我的妈啊,太好看了。” 韩湛失笑出声,告诉她:“这是我的灵感,我把灵感告诉给设计师,设计师加上去的。” 星光下,韩湛突然对宋瓷弯身,伸出右手,像个矜贵优雅的绅士,对宋瓷发来邀请。 “韩夫人,愿意赏脸,陪在下跳支舞吗?” 宋瓷忍着笑,将左手搭在韩湛的手心。 韩湛另一只手搭在宋瓷的腰上,他带着大肚子的宋瓷,在星光下,跳了一支华尔兹。 跳完,韩湛双手捧着宋瓷的脸颊。 他亲吻了宋瓷的嘴唇。 一吻完毕,韩湛突然提到:“瓷宝,还记得你生日宴邀上发生的事吗?那天,你越过人群,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我面前。你对我笑了一下,眼睛顾盼生辉,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漫天的星星。” 那时,韩湛便觉得宋瓷的眼睛比星辰还要迷人。所以当设计师请示他穹顶的图案主题时,韩湛想也没想便告诉他,他要宋瓷眼里的漫天星辰。 闻言,宋瓷心悸不已。 她渐渐地能够察觉到韩湛的体温在节节攀升,眼神热度也非常烫人。宋瓷赶紧松开韩湛,提醒他:“韩湛,我还有一个月就生了,你别胡来。” “抱歉。” 韩湛打了个响指,满室灯光大亮。 他赶紧转身去了洗手间,过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出来时,韩湛的脸上有冷水的痕迹。 两人相视一眼,都忍着笑。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 “好。” 两人参观完了一楼,又坐电梯上二楼。 在电梯里,宋瓷问韩湛:“这栋房子花了多少钱?”她是个俗人,只关心钱。 韩湛说了一个数字。 宋瓷咋舌,心里咆哮:壕无人性了! 宋瓷受到了刺激。 想她以前跟父母住在乡下的时候,因为乡下的房子比村里其他人家的房子要更洋气,便觉得十分幸福。 后来搬家进了城,因为家里买了一台一万块的索尼电视,被邻居们围观,宋瓷也觉得有面子。 再后来,被穆家收养,第一次住进那栋三层楼高的独栋别墅,宋瓷便觉得自己是野鸡进了凤凰窝,鸡犬升天了。 进入穆家的第一个晚上,宋瓷躺在穆家的床上,睡觉都不踏实。 可现在,她却成了面前这个大庄园的女主人! 她第一次无比深切的体会到了当首富夫人的快乐,是那种走路都像是踩在云端的感觉。 飘了飘了,有钱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她都能预料到,搬入新家的第一周,她肯定会兴奋得连觉都睡不着。 韩湛又带着宋瓷去参观房子里的其它房间跟设施,最后,他们来到了主卧。 主卧是全开放式的,定制的King-size床头靠着墙,右侧是一片玻璃落地窗。 宋瓷走到落地窗前,才发现站在这里,可以把御龙渊大河尽收眼底。 冬季御龙渊的蓄水量不多,河面平静,山河无恙。 韩湛与她并将而立,他指着远处河上的一处建筑,道:“那里就是御龙大厦。” 宋瓷望过去,看到御龙大厦立在江河之上,高昂着的龙头仰天长啸,令人心生敬畏。 宋瓷说:“以后你上班,我跟孩子可以在家里看到你。” 宋瓷想到什么,突然说:“我们在这里放一个望远镜,到时候孩子们想爸爸了,就能偷看你了。” 韩湛:“微信视频不是更方便?” 宋瓷白了韩湛一眼,嫌弃他不解风情,她说:“这叫浪漫,你懂不懂?” 韩湛并不理解宋瓷的提议有何浪漫之处,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反驳宋瓷的观点。 韩湛乖乖点头,附和宋瓷的看法,“你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在窗边站了会儿,宋瓷转身走向了浴室。 淋浴洗漱房与主卧之间用一道雕刻屏风做隔断,左侧是浴缸,右侧是淋浴室,中间设了两个洗手池,洗手间旁边进去便是厕所。 正中间的过道很宽,摆着一张熏香桌。桌案上,放着一尊五十公分高的人像玉雕。 宋瓷盯着那尊玉雕,有些诧异。 “这是我?” 那白玉雕刻而成的玉雕,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 她穿着露背裙,披着长发,戴着狐狸面罩,正在拉奏小提琴。 韩湛听到宋瓷的话,他快步朝宋瓷走过来。 望着那个小雕像,韩湛点头说:“这是你跟梁博一起登台望东电视台春晚时的造型。” 那晚韩湛坐在台下,和观众一起欣赏宋瓷的天姿国色。 当时他就在想,回头一定要请人将宋瓷的美丽雕刻下来,刻在时光里。 “好看。” 宋瓷自己夸自己,也不知是在夸她自己好看,还是手艺人雕刻出来的作品好看。 宋瓷爱不释手的将那雕像摸了几把。她笑着调侃韩湛:“韩哥,来,让你摸一下身材性感时期的我,过把手瘾。” 韩湛摇头失笑,“别闹。” 雕像虽美,但身边的人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走吧,我们去后山看看。” 韩湛亲自开着庄园内的游览车,带宋瓷去参观了后院的草坪,训练场,以及养马场。 最后,他们来到后山上的游乐场。 宋瓷仰头望着白色的摩天轮,她摇了摇头,握住身旁一颗树,不肯走了。 韩湛以为她是累了,便道:“我抱你吧。”韩湛臂力好,宋瓷长胖了,他也能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 宋瓷伸出手,抵在韩湛的嘴边,嫌弃他聒噪。“韩哥闭嘴,让我体会一下有钱太太的快乐。” 韩湛:“...” - 游完庄园,已经是中午了。 韩湛带着宋瓷来到御龙山脚下一家农庄吃饭。 吃完饭,韩湛接到了韩翱宇的电话,说是有一个老朋友给他送了几只鹌鹑过来,让他们晚上回去吃鹌鹑。 宋瓷长这么大,还从没吃过鹌鹑。 韩湛开车将宋瓷送回外公那里,就又去了公司,晚上再回来吃饭。 见宋瓷脸上笑容多了起来,抑郁的病情应该是有所好转了,韩翱宇这才放了心。 鹌鹑被韩翱宇用一只竹框盖住,还没杀。 受之前的疫情影响,宋瓷是不敢吃野物了。她问韩翱宇:“鹌鹑是保护动物吗,外公?” “是啊。” 宋瓷说:“保护动物不能吃。现在吃野味被查到了,会罚款坐牢的。”宋瓷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小市民,违法乱纪的事情坚决不做。 韩翱宇哭笑不得。 他就喜欢宋瓷这份乖巧可爱。 韩翱宇看宋瓷有些急了,才说:“这是自己家养的鹌鹑,养在山里的,不是野生的,也没病毒,你放心吃。再说,不能吃的,我敢给你吃么?” 闻言,宋瓷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这时钟不悔端着盆拿着菜刀走了出来,他见宋瓷站在竹框旁,忙说:“宋丫头,我要杀生了,你回避下。” 宋瓷不仅不肯回避,还跃跃欲试地说:“我喜欢拔毛,钟叔,你把它们杀了,让我来拔毛吧。” 钟不悔:“...” 看不出来,看着娇滴滴的美人儿,竟然爱拔鸟毛。 “那好。” 钟不悔杀了鹌鹑,外公端来开水,将鹌鹑放在开水桶里烫了几分钟,就让宋瓷去拔毛了。 宋瓷站在花园的石桌旁,将装鹌鹑的盆放在桌面,一抓一把毛,那叫一个爽。 将鹌鹑毛处理干净,宋瓷忍不住拍照跟颜江炫耀今晚吃鹌鹑的事。 颜江发来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但他要上班,没法去外公家蹭吃的。 韩湛晚上要七点半才会到家,钟不悔担心鹌鹑做早了会冷,影响食物口感,便决定晚饭推迟一些。 下午四点钟宋瓷便有些饿了,钟不悔就先给她做了一盘三色炒饭。 宋瓷吃完饭,就接到了苏欢颜的语音电话。 苏欢颜这会儿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宋瓷接了语音,听到苏欢颜温婉悦耳的嗓音响起:“宋瓷,你还住在外公那边么?” “今天刚好在。” 苏欢颜这才说:“我现在在程家老宅。我妈前些天来看了我,给我带了苏城的特产,我想着你说过喜欢吃苏城美食,便给你分了一些,准备找个时间给你送去。” “正好你在外公这边,那我来找你?” 宋瓷:“好!” 挂了语音电话,宋瓷告诉韩翱宇:“外公,程砚墨她媳妇马上要来,饭煮的够吗?我想留她吃个饭。” “管饱!” “那就好。” 宋瓷来到门口等了会儿,便看到苏欢颜来了。 苏欢颜看着是个温柔如水的姑娘,但这姑娘胆子却很大,七个多月的身孕了,照样把车开得飞起。 将车停在韩家门口,苏欢颜走下来,她穿着平底鞋,雾蓝色的长款羽绒服,肚子比上次跟宋瓷见面时,又要大了一些。 同样是怀孕,苏欢颜看着依然纤细,只长肚子。 宋瓷盯着苏欢颜的细胳膊细腿,心里无限嫉妒。 老天爷这是不给人活路。 “宋瓷,来帮我提一下。” 宋瓷赶紧走过去,看见后排座位上摆着许多礼品,宋瓷有些吃惊。“这么多么?” 苏欢颜笑了笑,直言道:“你外公在这里呢,我总不能空着手见他老人家吧。” 苏欢颜拍了拍座位上包装精美的碧螺春,她说:“听砚墨说,你外公爱喝茶,我这个碧螺春,可是我家老爷子生前的珍藏。他老人家走了,这东西,留着还不如送人呢。” “那我就替外公谢谢你了。” 两人拎着袋子进了家门。 韩翱宇瞧见苏欢颜拎着几大包,他笑呵呵地走上去,笑着问苏欢颜:“苏丫头来给宋瓷送温暖,那有没有外公的份?” “外公,还能少了你的不成?”面对韩翱宇的打趣,苏欢颜也表现得落落大方。她将碧螺春双手递给韩翱宇,道:“外公闻闻这茶,看喜不喜欢。” 韩翱宇取出袋子里的一个小盒子,揭开盖子,便闻到了极品碧螺春的清香之气。 韩翱宇笑眯眯的,他说:“好东西!今晚就在我这里吃饭,有鹌鹑,你钟叔手艺很棒,你一定喜欢。” 盛情难却,苏欢颜便应下了。 苏欢颜给宋瓷带来了采芝斋的美食点心,还有太湖银鱼。 宋瓷之前跟苏欢颜透露过自己爱喝银鱼汤的事,想必是知道母亲要来,苏欢颜提前跟她母亲打了声招呼,让苏母带了银鱼过来。 东西不是很贵重,但心意却重。 宋瓷心中有些感动,苏欢颜送了她特产,她却没有合适的东西送给苏欢颜。她琢磨着什么时候也要弄点有诚意的东西,送给苏欢颜。 两人聊了会儿天,天色便黑了。 期间,程砚墨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两人像是一对合伙人一样,态度恭恭敬敬的,你问一句我答一句。 哪里都好,就是不像一对夫妻。 对人家的生活,宋瓷没有发言权,她安静听着,心里感慨颇多。 挂了电话,苏欢颜见宋瓷好奇地盯着自己,她说:“是砚墨,每天晚上他加班的话,都要打电话问问我和孩子。”两人之间也许没有爱情,但亲情却是有的。 “他是个不错的丈夫。” “嗯。” 韩湛很快就回来了,在家里看到苏欢颜,韩湛有些意外。 “韩先生。” “程夫人。” 苏欢颜跟韩湛打了个招呼,便跟宋瓷继续聊天。 吃了晚饭,苏欢颜便告辞了。 见天色已晚,韩翱宇说:“不悔,你送苏丫头回去,晚上一个人开车不安全,尤其是这种山路。”之所以喊钟不悔送苏欢颜,而不是喊韩湛,韩翱宇也是在避嫌。 钟不悔正要起身,却见韩湛率先站了起来。“我去吧。”怕宋瓷又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是见异思迁爱上了苏欢颜,韩湛嗓音温柔地问宋瓷:“瓷宝,你跟我一起去不?” 宋瓷防备谁,也不会防备程砚墨怀了孕的妻子。 她摇了摇头,“你去吧,送去就回。” “好。” 韩湛便开了他的车,送苏欢颜回家。 苏欢颜坐在副驾驶上,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跟韩湛聊着天。 “宋瓷快要生了吧?” “就下个月。” 韩湛知道苏欢颜跟自己独处会觉得尴尬,所以才找话聊。 待苏欢颜沉默下来,韩湛也说道:“程小姐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吧?” “对,我比宋瓷要晚二十天左右。” “你们还真是有缘,生孩子都凑一起了。” 闻言,苏欢颜感慨万千地笑了起来,她说:“是有缘,望东城这么多的名门闺秀,我就跟她玩得来。” 韩湛意味绵长地笑了起来。 苏欢颜觉得韩湛的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她却没有多问,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车停在程宅门口,苏欢颜想要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苏欢颜意识到不对,她的手从门把上挪开。 苏欢颜转过头来,望着韩湛。 便见到,韩湛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无比冷漠。 苏欢颜微怔,心里觉得不安。 苏欢颜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她冷声开口,道:“韩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程家的门口,苏欢颜不信韩湛敢把她怎么样,说话也颇有底气。 韩湛戴皮手套的右手,在操纵杆上缓缓地抚摸着,他突然说:“苏小姐与我们宋瓷玩得来,到底是性情相投呢?还是另有他因呢?” 苏欢有些意外韩湛会说这样的话。 苏欢颜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才说:“不管韩先生信不信,我对宋瓷是没有坏心的。我很欣赏她的才华跟性情,只是想要跟她做朋友。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我的底细。” 韩湛身为韩翱宇的外孙,他想要查苏欢颜的底细,轻而易举。 韩湛却笑了,他说:“看来是我误会了。” 苏欢颜看着韩湛的笑意,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心里反而更加不安。 突然,韩湛又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赛西里奥的关系,刻意接近我们宋瓷呢?” 那是苏欢颜回国后,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提到赛西里奥这个名字。 从韩湛嘴里听到赛西里奥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开始,苏欢颜便知道,自己在韩湛的面前,没有了任何的秘密与隐私。 与赛西里奥那段荒唐可笑的感情,是苏欢颜的秘密。 就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在意大利期间,曾与一个男人发生过刻骨铭心的爱。 每次听到赛西里奥的名字,苏欢颜的心,都会抽痛。 她捏着安全带,呢喃般问道:“你为何知道他?” “赛西里奥么?”韩湛轻笑,“苏小姐身为赛西里奥唯一交往过的女朋友,你难道没听他说过,他有一个弟弟,中文名叫做韩湛吗?” 苏欢颜有些意外,她说:“你是他那个叫做霍夫的弟弟?” “看样子,赛西里奥是真的很在乎你。”能把自己的家事说给苏欢颜,足以证明苏欢颜在赛西里奥心里的地位。 从数月前,宋瓷拍完戏从意大利归来,告诉韩湛她曾在意大利碰到赛西里奥开始,韩湛便派人去查了赛西里奥这些年的生活。 赛西里奥的日子非常精彩,每天都活成了枪杀谍战片,唯一令人吃惊的便是,那样一个冷心冷情没心没肺的玩意儿,竟然会爱上一个女人。 但老天爷开眼,他爱的女人,终究还是离他而去。 听韩湛说赛西里奥很在乎自己,苏欢颜只是颇为讽刺地呵笑了一声。 韩湛又对苏欢颜说:“你看见过赛西里奥的母亲吧?” 苏欢颜犹豫了下,才说:“以前,无意中看到过赛西里奥那个相册盒吊坠,有幸见过一面宋母。” 韩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真的是无意?” 苏欢颜呼吸一滞,半晌后,才回复韩湛一句:“关你屁事。” 很好,温柔的郁金香基因突变,露出了她霸王花的本质。 韩湛突然按下车子开门锁。 听到咔的一声响,苏欢颜这才伸手推开车门。 她正要下去,又听见身后韩湛说:“苏欢颜,宋瓷把你当朋友,我不要求你待她掏心掏肺,但你别伤害她。” 苏欢颜滑下了车,背对韩湛,没有急着离开。 韩湛:“你若敢伤害她,我会让你苏家老老小小一起都付出代价。” 苏欢颜轻笑了一声,满脸讽刺地说:“真不愧是亲兄弟,你们说话的风格,简直一模一样...”顿了顿,苏欢颜补充说明:“一样的令人作呕。” 苏欢颜也不怕得罪韩湛。 身为大佬曾经的女朋友,苏欢颜见惯了各种大场合跟惊险场面,面对韩湛的威胁,她还真的不惧。 苏欢颜说那话就走了。 韩湛目光审视地看着那女人孤傲如松的背影,其实是有些信苏欢颜的话的。 - 韩湛回到家中,就被宋瓷拦在门口。 韩湛好笑地看着她,主动张开双臂,说:“我身上没吻痕,也没香水味,没出轨,你放心。” 宋瓷这才笑了起来。 “别贫,我不是问你这个。”宋瓷眯眼盯着韩湛的眼睛,狐疑地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跟欢颜聊了些什么?” 否则,嫌麻烦且冷漠的韩湛,不可能会主动提起要送苏欢颜回家。 韩湛有些无奈。 “你怎么突然智商上线了?” 宋瓷这人很奇怪,有时候吧,看着迷迷糊糊的,像个小傻子。 可在大事上,她又非常的聪明。比如今晚这事,比如上回他跟宋翡联手谋算穆冕的事,次次都被宋瓷看穿了。 宋瓷将身后的门关上,抱臂靠着门板,命令韩湛:“赶紧如实交代,不交代清楚不许进家门。” 看样子只能妥协了。 韩湛告诉她:“苏欢颜。” “嗯?” “她曾是赛西里奥的女朋友。” 宋瓷:? 突然听到赛西里奥的名字,宋瓷还有点儿迷茫。过了两秒,待宋瓷想起赛西里奥的身份后,她顿时目瞪口呆。 “怎么会?欢颜跟赛西里奥?” 欢颜和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是一对? 这... 宋瓷想象了下苏欢颜跟赛西里奥站在一起的画面,宛如一朵鲜花插在了一块裂了一条缝的石头上。 格格不入。 “所以你跟她说了什么?” 韩湛:“苏欢颜心里也许在怀疑你跟赛西里奥母亲的关系,我担心她接近你是别有所图,所以,我得警告她。” 宋瓷忍不住说:“欢颜绝对是个好姑娘,你信我,我的直觉很准的。” 韩湛忍不住对她泼冷水,说:“你以前也觉得穆秋是个好妹妹。” 宋瓷:“...” 宋瓷有点儿想锤韩湛一顿。 她举起小拳头,正要捶下去,肚子却一抽地疼了起来。 宋瓷赶紧收回小拳头,划拳为掌,拖住自己的肚子。“嘶!”宋瓷摸了摸肚子,抬头看了眼神色紧张的韩湛,他说:“肚子有点疼。” 韩湛表情惊变。“不会是要生了吧?”可现在才八个多月啊! 宋翡朝韩湛伸出右臂,“快,扶我去床上躺会儿。” 韩湛直接将宋瓷拦腰抱起。 他抱着宋瓷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房间。 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宋瓷觉得肚子好像不疼了。 她仔细感受了些,确认肚子是真的不疼了,这才安了心。 钟不悔跟着走上楼来,站在房门外问:“湛湛,宋丫头怎么了?我看你刚才是抱着她跑上来的,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刚才韩湛抱着宋瓷往楼上跑,把韩翱宇和钟不悔都给吓到了。 韩湛问宋瓷:“好受些了吗?” 宋瓷点头,“没事了,刚才可能是抽筋了。” 肚子也会抽筋? 韩湛这才转身来到走廊上,跟钟不悔解释道:“没事了,刚才宋瓷肚子抽筋了,现在好了。” “吓我们一跳。” 得知宋瓷无恙,钟不悔便下楼去了。 虽然宋瓷说过自己没事了,可韩湛还不放心。 他洗了澡,也不睡,就躺着陪宋瓷说话,隔一会儿问她一遍肚子疼不疼。 宋瓷一直都说不疼。 到了夜里十点四十分,宋瓷撑不住睡意,说睡就睡了。 韩湛见她睡着了,这才安了心。 还没睡多久,韩湛突然被宋瓷推醒。 “韩湛!”宋瓷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慌张。 韩湛猛地惊醒,第一时间将壁灯打开,人坐了起来,低头望着宋瓷。 见宋瓷急得脸都红了,韩湛赶紧问她:“怎么了?” 宋瓷感到羞耻,却还是开口告诉韩湛:“我裤子好像湿了。” 韩湛愣了下,说:“尿了?” 有些孕妇到了孕晚期,的确会有漏尿的情况。 宋瓷摇头,说:“不太像啊,我没有漏尿的习惯,我觉得...”宋瓷表情忐忑不安,她说:“韩湛,会不会是羊水破了?” 宋瓷能感受到,有东西顺着她的体内在流。 那温柔的感觉,不像是尿液。 韩湛赶紧拉开被子,检查了宋瓷的裤子。 透明色的液体,根本就不是尿液。 韩湛表情骤变! “瓷宝,你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韩湛第一时间拿起电话,打电话通知医院的院长,让他吩咐妇产科的医生做好待产准备,并让他们开救护车来接宋瓷。 打完电话,韩湛抱着宋瓷就要往楼下冲,宋瓷突然喊道:“韩哥,孩子的衣服没拿!” 韩湛已经抱着她跑到了楼梯间。 闻言,他扯开嗓子大叫一声:“钟叔,宋瓷羊水破了,我送她去医院,你帮我将孩子们的东西送去医院。东西全都打包好了,就放在我们房间的卧室里!” 喊话间,韩湛已经冲到了门口。 韩湛搞出来的动静,惊醒了一屋人。 韩翱宇醒了,钟不悔也醒了,刚换班休息的警卫也醒了。 韩翱宇保暖外套都顾不得穿,只穿着一套贴身保暖衣,便冲出了房间。 他跑到门口,只看到韩湛车子的尾灯在墙角扫过一片,很快便不见了。 韩翱宇急得手都有点抖。 “不悔,宋丫头是不是要生了!” 钟不悔表情严峻地点了点头。 韩翱宇惊呼道:“这怎么行,这才八个多月啊!” 钟不悔道:“怕是要早产了。” 刚才韩湛那些话喊的急切,钟不悔并没听清楚,但他也猜测到韩湛是在吩咐些什么。 钟不悔来到楼上,打开韩湛的房间,便看到了立在墙角边那个箱子。 箱子里面,是宋瓷提前准备好的待产用品。 钟不悔拎着东西跑下楼,等韩翱宇换好了衣服,便开车带着韩翱宇,拿着衣服,去了医院。 ... 医院里。 宋瓷已经进了待产室,医生正在检查她的羊水破裂情况。韩湛就站在屋子里,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他问医生:“张医生,我老婆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瓷下肢高抬,因为这突发的情况,她被吓得脸色苍白。 医生抬起头,告诉韩湛:“羊水的确破了,但还没有宫缩。先做个B超检查羊水情况,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手术取出孩子。否则,羊水少了,孩子会窒息的。” 233章 孩子出生,韩淼韩珺(1更) 医生当即为宋瓷做了一个B超检查,探头在宋瓷的肚子上来回地移动。 宋瓷和韩湛都看着显示屏,可以清楚地看到孩子们。 至于羊水的多少,宋瓷与韩湛却是看不懂的,他们并不是医学生。 医生做完检查,问韩湛:“胎膜的确早破了,从发现羊水破裂到现在,一共多长时间了?” 韩湛答道:“一个多钟头。” “那你们发现的还挺及时。” “胎膜早破是比较严重的情况,它容易导致脐带脱落,婴儿宫内感染。现在孩子已经满八个月了,如果夫人有了宫缩反应,能自然生产那是最好的情况。若超过十二个小时还没有宫缩现象,那就考虑剖腹产了,毕竟孩子们很健康,生下来细心照顾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胎儿在夫人的体内呆的越久,感染的风险就越高,也就越威胁。” 将利弊讲解清楚,医生问韩湛与宋瓷:“韩先生,夫人,你们考虑下,是剖腹产取出孩子,还是等候几个小时看看有没有宫缩反应。” 意思就是说,要么剖腹产提前取出孩子。要么再等几个小时看看有没有宫缩,宋瓷能不能自己生下孩子。 而在等候的过程中,也有可能会发生脐带脱落或羊水流失过多导致孩子窒息死亡的可能。 宋瓷一把抓住韩湛的手臂,当机立断道:“我要剖腹产!” 一听到‘剖’这个字,韩湛的头皮都是一阵发麻。 他一想到医生会用刀片隔开宋瓷的肚子,便感到恐惧。 医生也在一旁说:“剖腹产,是最好的办法。” 韩湛低头望着宋瓷。 宋瓷满眼坚定,她说:“为了她们,我已经坚持了太久,韩湛,我冒不起会失去她们的风险。” 韩湛捏紧双拳,这才点了点头。“好,我们做手术。” 医生赶紧安排人手去做手术前的准备,宋瓷在韩湛的帮助下换了病号服。 这时,一个护士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包婴儿用品,有小衣服,小浴巾,还有产妇的护理垫。 护士站在床尾,对宋瓷说:“夫人,你们的家人已经过来了,把孩子跟你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谢谢。” 等护士离开后,韩湛这才握着宋瓷的手,告诉她:“你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宋瓷怎么不怕。 她才23岁,她从来没有做过手术,她怕得要死。 宋瓷的手指都在抖,手摸上去都是冷的,但她还在强颜欢笑,反过来安慰韩湛:“你放心,麻醉一打,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啊,你一定会陪在我的身边,告诉我:宋瓷啊,我们的女儿都很平安。” 韩湛强颜欢笑地点着头,“是,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麻醉师从家里赶来了手术室。一进来,他先是询问了宋瓷的体重跟其它信息,便准备麻醉剂去了。 手术就要开始了,宋瓷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怕自己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有睁开的机会了。 手术前几分钟,宋瓷忍不住同韩湛交代起了遗言。 紧捏着韩湛的手,宋瓷告诉他:“韩湛,如果我这次没了,孩子们却活了下来,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韩湛下意识阻止她胡言乱语,“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会有事。” “别打断我的话!”宋瓷扣住韩湛的手腕,死死地盯着他,对他说:“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不可以给咱们的孩子找后妈!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我可舍不得我拿命换来的孩子们,被你的狐狸精欺负!” 韩湛:“...” 他觉得好笑又好气。 “你不会死,相信我。” 现在的医术很精湛,剖腹产并没有难度。苏蓓蓓那种惊险的情况都挺了过来,宋瓷一定也会没事。 宋瓷只要韩湛一个承诺,“你答应我啊!反正你必须答应我,永远不给咱们孩子找后妈!” 宋瓷就不是个大度的女人,别的女人死前只希望男人幸福,宋瓷就偏不。 她巴不得韩湛将她放在心里记住一辈子! 韩湛见麻醉师过来了,知道再不给个准确的答复,宋瓷估计会不依不饶。韩湛忙不迭点头,说:“好好好,我答应你。” 听到韩湛这声好,宋瓷这才准许麻醉师给她打麻醉。 麻醉打进体内,宋瓷的意识一开始还很清晰,还跟韩湛说:“韩湛我觉得电视跟小说都是骗人的,它们总演那种,人被注射了迷药便当即失去意识的情节。你看,我被注射了全麻,我现在意识还清晰着呢...” 韩湛为了让宋瓷放宽心,便夸她:“是么,那一定是因为你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宋瓷有些得意,她说:“那是,我吃饭可不止长肉,我还长心长勇...”勇气两字还没说完呢,宋瓷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韩湛推了推她的肩膀,喊了声:“瓷宝。” 宋瓷:“...嗯。” 过了几秒钟,韩湛又喊道:“宋瓷。” 宋瓷:“...” 没反应了。 麻醉师看得好笑,“你老婆还挺有意思的。” 韩湛问麻醉师:“我老婆这情况,严重吗?” “这算什么,这顶多算早产,我在妇产科见过数不清的产妇,你老婆这都是小问题。你放心,等会儿手术结束,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婆,和两个哭声响亮的宝贝。” 听麻醉师这么说,韩湛这才稍稍安心些。 宋瓷的床被推进了手术室。 主刀师是妇产科的主任,他拿起刀,朝韩湛看了一眼,语带警告地对他说道:“韩先生,接下来我要开始动手术了,还望你配合工作,不要打扰。” 韩湛点了点头,没答话。 看着医生利落地一刀切开宋瓷的肚子,韩湛心脏一颤。 他不是没有见过杀生,他也曾用刀割破过敌人的脖子。他不怕疼,不怕别人疼,但他怕宋瓷疼。 人的肌肤结构有许多层,但医生的手术刀特别锋利,感觉只轻轻地按压了一下,宋瓷的肚皮便被切开了。 刀口横向切开一个口子,立马有人拿来无菌棉花布沾走血液。 韩湛看着助理师将手伸进宋瓷的腹部,只过了一分多钟,医生便成功地掏出来了一个孩子。 双胞胎个子本来就要比单胎的小,加之宋瓷又是早产,那孩子小的可怜。 韩湛看见大女儿,心微微地颤抖起来。 护士赶紧用浴巾抱着孩子,拍了拍孩子的屁股,那孩子便发出像野猫一样轻微的哭声。 韩湛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里一阵悸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护士忙着检查孩子的身体,给孩子称重。这边,助理继续接生第二个孩子。 韩湛看向护士台那边,见护士将孩子放在了称上,这才转过身来说:“恭喜韩先生,孩子很健康,体重3.4斤。” 韩湛一听到3.4斤这个数字,顿时皱起眉头来。 那么小,真的能活吗? 这时,助理师又已经成功取出第二个小女婴。 一看到这孩子,助理师便哟了一声,他说:“这家伙霸道些,长得壮些。” 闻言,韩湛朝那个晚几分钟出生的孩子看了过去。 果然,这小家伙长得肉乎些,小胳膊上还有一点肉,比之前那个小女婴要壮实一些。 韩湛当机立断说道:“后出生的是姐姐。”反正都是同一天出生的孩子,谁长得更壮谁就当姐姐。 护士接过姐姐,抱去做了一番检查,又称了重,才笑着回头对韩湛说:“韩先生,大千金体重4.5斤,很健康。” 韩湛嗯了一声,便没怎么多看孩子,就回过头来,拧眉望着医生将宋瓷的胎盘取了出来。 ... 手术,顺利地进行着。 手术室外,韩翱宇跟钟不悔焦急不安地等着。 韩翱宇急得不行,双脚一直在地面轻轻地抖动着。 宋翡与颜江赶来医院时,宋瓷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韩湛亲自将两个小公主送了出来。 见韩湛出来,手术室外等候的四人立马站了起来,一起冲了过去。 韩翱宇问:“孩子还好吗?宋丫头呢,她人没事吧?” 宋翡与颜江则问:“宋瓷怎么样?” 韩湛看着他们,没说完。 四人立即安静下来。 韩湛这才说:“宋瓷手术很顺利,现在手术已经结束,就等麻醉清醒了。两个孩子因为早产个子不大,体内器官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得送去儿科恒温箱。” 医生说,不差钱的话,最好让孩子在恒温箱里长到了六斤再出院。 韩湛最不缺的就是钱,为了孩子们的身体着想,他自然会让孩子们在恒温箱里成长。 于是,一伙人都送着两个小家伙去了儿科无菌病室。 眼巴巴地看着护士将孩子抱走了,韩翱宇不由得忧心忡忡地说:“那么多孩子在里面,咱们的孩子不会被抱错吧?” 看了眼韩湛,韩翱宇说:“你外婆老了后,最喜欢看的就是那种错抱了孩子的电视剧。”搞得韩翱宇对医院抱错孩子这事,耿耿于怀。 听到老爷子这话,那护士忙说:“老爷子瞎说什么呢,每个宝宝的手上都戴着他们的身份牌,绝对不会搞错!” 说完,护士就抱着孩子走进去了。 被小姑娘教育了,韩翱宇觉得挺没脸的。 韩翱宇揉了揉鼻子,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叹息道:“那个小家伙可真小,感觉就我两个巴掌大,这可怎么是好。这以后给我抱,我都不敢伸手。” 其实不止韩翱宇不敢抱孩子,之前护士让韩湛抱孩子的时候,他手臂僵硬得就像是两块石头。 韩翱宇上了年纪,熬夜对身体的危害非常大,韩湛就让外公去楼上院长的休息室躺会儿。 韩翱宇还不肯,他说:“我得守着宋丫头出来,等她出来,若是没看到我,心里指不定会胡思乱想,认为外公不爱她了!” 因为宋瓷之前抑郁过的关系,老爷子疼爱她,生怕做了那种让宋瓷抑郁不开心的事。 听老人家这么说,宋翡与颜江的心里也特别温暖。 宋瓷这辈子,是真的嫁对了人啊。 韩湛见说服不了外公,只好扶着外公的手臂,又回了手术室外。 天快亮时,宋瓷终于醒了。那个时候她的意识并不清晰。 被护士们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她眯眼望着那些灯光,有种飘在云上不踏实的感觉。 直到自己的手被一只长了茧子的大手掌紧紧包裹住,宋瓷这才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韩湛...” 宋瓷迷糊间,听到韩湛嗯了一声,紧跟着,她的手被被吻住了。 宋瓷又听到另一道不服输的男声插了进来,他说:“宋丫头,你不厚道啊,又不止韩湛一个人等着你。我老头子今晚被你吓得腿都软了,陪着他们熬了一整夜,你醒了就只记得你韩哥,就记不得你外公了?” 宋瓷心想:这老家伙是谁? 话真多。 宋瓷被送回病房,很想睡,但耳旁一直有人说话。说话也就算了,还隔一会儿就喊她一声,宋瓷要是不吭声,他们就凑到她耳边边上继续喊她。 宋瓷只能不停地答应。 过了几个钟头,耳旁的吵闹声终于是静止了。 而宋瓷,她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宋瓷一睁眼,就看到她床榻边趴着一颗黑色的寸头。 宋瓷又扭了扭头,遍看到沙发上合衣睡着两个人,是宋翡和颜江。 醒来见到家人,那一瞬间,宋瓷感到满足。 “韩哥。” 听到宋瓷的声音,韩湛抬起头来。 见宋瓷醒了,韩湛欣喜不已,“瓷宝,你感觉怎么样?” 宋瓷表情有些尴尬,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韩湛没听清,“什么?” 宋瓷:“有点涨。” 韩湛愣了下,然后问:“尿?还是大便?”韩湛有些被吓到了,因为医生说,产妇刚生产完,是不会大便的。如果有要拉大便的感觉,很有可能是大出血。 宋瓷却红了脸,面露羞赧之色,小声地解释道:“是奶涨!” 韩湛:“...” 第一次当爸爸,韩湛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奶涨这回事。 韩湛第一时间跑去母婴超市卖了电动吸奶器,消了毒。 将宋瓷与颜江赶走,韩湛关上门,让宋瓷用电动吸奶器将奶液吸出来。 但吸奶器终究还是不如宝宝的吮吸力好使,宋瓷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也没吸出来。 她抛下羞耻心,对韩湛说:“韩哥,要不,你试试?” 韩湛也红了脸,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 吸出来的初奶,呈淡黄色。韩湛将两袋子初奶送去了儿科病室。 护士告诉韩湛:“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每天都能准时准点地将母乳送上来。若是母乳供应不足,需要和牛奶混合在一起吃,对宝宝的消化系统并不好。” 韩湛回头就跟宋瓷说了这事,宋瓷略作沉吟,便说:“要不,我们干脆就在医院附近找个房子住下,我每天将奶吸出来,你找个信得过人的,专门负责送奶?” 宋瓷是母乳推崇者,她始终觉得母乳比牛羊奶更适合人类婴儿。她打算给孩子们喂奶到半岁,之后再考虑戒奶的事。 韩湛没有异议。 刚巧医院离捷达酒店不远,韩湛将宋瓷安置在捷达酒店总统套房里,由专门的月嫂伺候她坐月子。 韩湛又将阿伦叫了过来,每天负责为孩子们送奶。 而韩湛,则开始在公司与酒店医院三头跑。 他们每周可以探视孩子三次,周一一次,周三一次,周六一次。韩湛每次去,都会给两个小家伙录一段视频,带回家给宋瓷看。 看见两个宝宝越长越健康,脸蛋上终于有了些肉,宋瓷瓶担忧的心也一天天地平静下来。 可想要接宝宝回家的愿望,则更加强烈。 这天,韩湛早早下了班,回到酒店,他拉了把椅子在宋瓷的床边坐下。 宋瓷月子里也有在做瑜伽运动,她刚运动完,这会儿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 韩湛将剥了皮的橙子喂到宋瓷嘴边。“我跟你说个事。” 宋瓷撩开眼皮,看了韩湛一眼,朝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叫他直接问。 韩湛说:“你给我们的孩子,想好名字没?” 宋瓷说:“想好了。” “我明天打算去给孩子们上户口,上了户口就能办医保,到时候出院,报医保能省一万多块钱呢。” 宋瓷听得咋舌,“首富还缺那一万块钱?” 韩湛:“能省一点算一点啊,我按时缴税,按规矩买医保,我的孩子理应享受医保啊。” 宋瓷笑了几声,才说:“姐姐叫韩淼,妹妹叫韩珺,以后再生个弟弟叫韩臻。姐姐长大后,表字就叫靖宇,妹妹就叫宥宇,弟弟叫凌宇。” 宋瓷问韩湛:“怎么样?” 韩湛没有任何异议。 只一个... “你老宋家的香火,靠谁继承?” 宋瓷撇嘴,“不管她们姓什么,都是老宋家的孙子,这是改变不了的。” “其实我对孩子的姓氏没有要求的,姓宋姓韩都可以。”韩湛又问她:“你真打算生二胎?” “怎么,你养不起?” 韩湛冷笑,“八个十个都养得起。” “过几年再说吧。” “那就让第三个孩子姓宋。” “都行。” 于是第二天韩湛便带着结婚证跟准生证以及户口本,去派出所给两个丫头上了户口。 孩子们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半月才出院。 出院时,姐姐长到了六斤六两,妹妹六斤一两。 孩子们出院那天,宋瓷已经坐完了月子,她、韩湛以及老爷子一起来到医院,高高兴兴地接走了孩子。 老爷子今天穿得颇为隆重,还穿上了红色的羽绒服。 出院时,他两个胳膊,一左一右抱着两个重孙女,喜得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根。 宋瓷跟韩湛生怕老人家手一抖,把孩子掉地上了,便一左一右扶住老爷子。 韩翱宇嫌弃他们两个太瞧不起自己,便怒着脸,训斥韩湛:“怎么的?瞧不起我这把老骨头?我扛枪是扛不动了,抱两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韩湛与宋瓷都不敢吭声,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极了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闻风赶来的记者躲在花丛里偷拍了几张照片,第一时间编辑好文稿,发到了网上—— 【第一名媛高嫁将门,早产胞女,惨遭老爷子嫌弃生女不生男?】 新闻配图,正是韩翱宇怒目训斥韩湛的画面。 文章中,该记者用浮夸的文笔,将宋瓷嫁入将门后的生活,描写得水深火热,堪比一出电视苦情剧。 读者们看到了这篇报道,心里都明白这记者是在夸大其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吃瓜。毕竟,不是谁都乐意看到第一名媛婚后生活幸福,受尽宠爱的样子。 人都是善妒的,总有人巴不得宋瓷受苦受难。 等孩子们和宋瓷都睡下,韩湛这才有空在沙发上坐下,喝一杯热茶。 从小家伙们出生后,韩湛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都鲜少上网冲浪了。等他看到网上那些言论的时候,宋瓷已经成了他们眼里嫁入高门受尽蹉跎的小可怜了。 韩湛找到罪魁祸首周文日报发表的诽谤新闻,看了一遍,他冷笑着,直接通知法务部的副部长,让他们把状告周文日报的事提上日程。 韩湛越想越不开心,决定做点儿什么,让网友们看看宋瓷的生活有多幸福。 第二天,韩翱宇一起床,就看到韩湛站在房门口,露出一副图谋不轨的申请。 韩翱宇警惕地瞅了一眼韩湛,心里没底,他问韩湛:“站这里做什么做什么?” 韩湛笑了笑,突然问道:“外公,有兴趣当美食主播吗?” 韩翱宇愣了愣,接着两眼放光,他搓搓手,说:“我也可以?我这么老...” “老不怕,只要有钱,孙子一样能把你打造成全网最受欢迎的美食博主。” 韩翱宇对当网红这事,有些浓厚的兴趣。 他一边朝厨房走,一边跟韩湛问起一些当网红的注意事项。 韩湛告诉他:“注意要多夸宋瓷,多提到宋瓷,让人知道宋瓷是你最疼爱的宝贝儿!” 不是怀疑外公看不起宋瓷? 那好啊,他就让大家看看,外公有多‘看不起’宋瓷! 韩翱宇一听这话,就懂了韩湛的小心思。 “怎么?又传出了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外公特别聪明,立马便猜到是有事发生了。 韩湛将网上的事,讲给韩翱宇听了一遍。 听完,韩翱宇特别气。“我嫌弃宋丫头生不出儿子?开什么狗屁玩笑!你妈不就是个姑娘,别提老子多宝贝她了!” 韩翱宇系上围裙,拎起笼子里的鸡,怒冲冲地对拍视频的韩湛吼:“来,镜头对准鸡脖子,我得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做杀鸡儆猴!” 234章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2更) 新晋网红韩老爷子大马金刀的般坐在木凳子上。 他左手拎着母鸡,右手握着一把刀,粗声粗气问韩湛:“准备好了没?” 韩湛已将摄像机放好,“好了。” 韩湛点了点头,他举起手里的刀,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冲镜头点了点头。“大家好,欢迎走进我的美食直播间。” 韩湛忍着笑,示意韩翱宇继续。 韩翱宇:“今天,我要为大家演示板栗炖鸡的做法。别看我人老了,但我厨艺了得,我做的板栗烧鸡,我外孙媳妇特喜欢吃,每次都要吃两碗肉,外加一碗汤!” 韩湛:“...” 这个传出去,全网人都知道宋瓷是个吃货了。 “首先,我们要抬起鸡脖子,然后将刀对准这个位置,轻轻地一刀抹下去,就行了。”一边讲解,韩翱宇一边将刀割了下去。 轻轻地一割,那只鸡脖子里便喷出血液来。 韩翱宇用一只碗接住鸡血,他苍老的双眸盯着镜头,幽幽地说道:“鸡笼里面那么多鸡,知道我为什么挑这只吗?” “因为它不听话,身为一只母鸡却爱打鸣,忘了自己的身份,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留着做什么,不如杀了算了。” 说罢,他将鸡丢进装了半桶开水的桶里,又道:“有些管不住嘴巴和笔杆,走邪门歪道的无良报社,终究是走不长的,迟早会倒闭。” 韩湛站在摄像机后面,朝韩翱宇竖起大拇指。 韩翱宇嘿嘿一笑,开始利索地拔了鸡毛,将鸡开膛破肚。 “板栗呢,我们先将它过水煮三四分钟,捞起沥干,再用油炸一下。这样做出来的板栗,再烧就容易烧透,也容易入味。” “每次我做这道菜,我家宋丫头都要吃到撑,如果不是板栗吃多了不消化,她能吃半锅。” “鸡块表面微黄再加料酒,宋丫头说这个时候加料酒,比提前腌制鸡肉更好吃...” 等宋瓷睡醒起来,韩湛跟韩翱宇已经做好了一锅板栗烧鸡,爷孙俩都挤在电脑前面,正在看拍摄好的初片。 宋瓷站在两人身后,盯着凑在一起神神秘秘的爷孙俩,突然出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韩翱宇回头朝她招了招手,说:“宋丫头,来看看,外公拍的美食视频。” 宋瓷坐下,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非常的纠结。“外公,说我‘一顿吃两碗,外加一碗汤’这段话能删了吗?让别人知道我憨吃猛吃,也不好。” 外公一瞪眼,说:“能吃是福,又没吃别人家的板栗,你怕啥。” 见外公这里说不通,宋瓷只得作罢。 早餐,一家人吃的是三色炒饭和板栗烧鸡。吃完饭,韩湛去工作,到了公司,他将初片给了助理,让他去找专业人士做后期的剪辑和配乐。 中午后期便将成品发给了韩湛,韩湛看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就又转发给外公看。外公看了甚是满意,忙跟韩湛请教如何用微博发视频。 韩湛将步骤跟外公讲了一遍,外公自己又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不会,便将宋瓷喊了过来。 “我来传,外公你看着,下次你就自己传。” “好。” 韩翱宇坐在宋瓷身旁发,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盯着电脑认真地学习步骤。 视频上传成功后,宋瓷问外公:“外公,需要搞个认证吗?就美食博主的认证。” 韩翱宇特兴奋,“好!” 宋瓷帮韩翱宇申请了美食博主的认证,因为走了后门的关系,只过了十多分钟,便收到了认证成功的消息。 韩翱宇当美食主播,亲自拍了美食视频,这一举动令人瞠目结舌。 网友纷纷留言称—— 一楼:老人家的老年生活可真丰富。 二楼:不愧是我韩老爷子,在家会做饭,在外会杀敌。 三楼:呜呜呜,老爷子好霸道,韩老夫人年轻时候,一定是被老爷子那一身匪气跟悍气给迷住的。 四楼:只有我觉得,老爷子是在借杀鸡之道,威胁某家无良媒体吗? 五楼:老爷子也太宠爱宋瓷了吧,还亲自给她做菜,还清楚宋瓷的口味。这一看就是经常给宋瓷做菜的样子啊! ... 同一天,周文日报便收到了宙斯国际发来的律师通知函。 没过几天,周文日报输了官司,公开在官博上,为上次故意写稿抹黑宋瓷一事,诚恳道歉。 可第二天,周文日报便被相关部门给查了,查出来了许多漏洞,没几天就被勒令禁止营业,关门大吉。 - 孩子们回到家后,没几天便适应了新的生活。宋瓷也找到了两个小家伙的作息规律,给她们养成了定时喂奶,晚上睡整觉的好习惯。 有两名专业的月嫂帮忙,宋瓷产后的生活,竟也过得很悠闲。在孩子们出生满两个月这天,韩湛在捷达酒店为两个崽子设立了满月宴。 满月宴当天,几乎整个望东城的达官贵人都来了。这天,光是礼金,韩湛就接了两千多万。 满月宴结束后,韩湛便将礼金全部捐给了‘伴伴基金会’。宋瓷刚发现怀孕的时候,韩湛便成立了一家儿童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重病无钱医治的孩子们。 当初并不知道宋瓷怀的是双胎,他便擅自做主给孩子取了个伴伴的小名,还为第一代全息游戏舱取名为伴伴。 结果宋瓷一孕便俩,伴伴这小名就没用了。 满月宴上,程砚墨跟苏欢颜也来了。苏欢颜就这几天临产,她走路都有些不便。看见宋瓷两个可爱白净的女儿,苏欢颜特别想抱一抱。 但为了孩子们的健康着想,韩湛是不允许嘉宾们抱孩子的。 宋瓷见苏欢颜一脸喜爱的盯着孩子,她将大宝抱了起来,对苏欢颜说:“这是姐姐韩淼,欢颜,你要不要抱一抱?” 欢颜惊喜地伸手,动作生疏而僵硬地抱住孩子。 “好可爱,她的脚还在动呢!”苏欢颜摸了一把韩淼的小脚丫子,突然惊呼道:“糟了。” 宋瓷扬眉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苏欢颜抱着韩淼,表情尴尬地对宋瓷说:“我去趟洗手间。” 苏欢颜去了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见到宋瓷就说:“我见红了。” 意思就是,她要生了! 宋瓷赶紧找到程砚墨。 得知苏欢颜见红了,程砚墨饭都不吃了,打算带苏欢颜去医院。苏欢颜却说:“不慌,等我吃饱了再去,不然没力气生。” 程砚墨:“...” 程砚墨坐立不安地看着苏欢颜淡定地吃了两碗饭,还喝了半碗汤。 程砚墨有些佩服苏欢颜的镇定。 这是真正的遇事不慌。 吃饱了,苏欢颜这才扭头对程砚墨说:“走吧,我感觉都在宫缩了。” 程砚墨直接一把抱起苏欢颜就往外面走。 当晚,韩湛便接到程砚墨的电话,说是苏欢颜已经生了,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子。 韩湛在电话里跟对方道了恭喜,回头,见宋瓷眼巴巴地等着好消息,这才对她说:“生了,是个男孩子,母子平安。” 宋瓷这才安了心。 两个宝宝百日那天,约拍了百日照,而这天,也是电影《乐痴》上映定期,预告片正式上线的日子。 这一天,都均斐在INS跟微博上,都发表了乐痴的预告片。一众演员纷纷转载了预告片,并留言称:“5月5号,不见不散。” 宋瓷也在国内的微博上转载了微博,也写下了一模一样的官宣词。 网民们打开乐痴电影,看了预告片,惊觉里面那个东方美人长得特别好看,却没见过。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宋瓷的,还是有人不认识的。 不知情的人,便截图了宋瓷在《乐痴》里面的镜头,发博询问这个小姐姐的信息。 宋瓷的粉丝看到了,便留言热心的给他们科普了宋瓷的资料。 得知这位小姐姐就是宙斯国际的老板娘宋瓷后,大家都感到惊讶,惊讶之余就又觉得不奇怪了。 身为宙斯国际的夫人,宋瓷不差钱,说不定能演这部剧,是她带资进组呢。 不仅国内的网民们这样想,国外的网民们也都在针对这个漂亮却毫无名气的女主演,发表各种不怀好意的揣测。 国外,也有人在传宋瓷是带资进组,或是跟导演制片人有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 都均斐打电话问宋瓷:“看到海内外关于你的那些恶评了吗?” 宋瓷每天都忙着陪孩子,忙着练琴,根本就没空去看那些黑料。但那些事,她从颜江的口中听了个大概。 闻言,宋瓷不甚在意地说:“二爷,你觉得我的表现怎么样?” 都均斐:“可圈可点,虽说你是个新人,没有表演经验,但好在有一张好看的脸。在我的谆谆教导跟后期技师的剪辑下,你美得像是天仙,是个好看的花瓶。” 宋瓷都要气哭了,“我可谢谢你的盛赞。” “不用管那些,让他们黑,反正我又不混娱乐圈,还会怕他们?” “那行。” 黑红黑红的,也能给电影造势,都均斐见宋瓷自己都不在乎,他也乐得见网友们给他的电影炒热度。 可这些事,最后竟然传到了科莱曼的耳朵里。 科莱曼是个怪人,他对钢琴和Rain有着变态一般的执着,但对别的事却非常冷漠。可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却在他的INS号上,发了一条视频。 那是宋瓷在面试的时候,演奏自创曲《湛》时的片段。 尽管面试场内的布景很简单,可宋瓷的表演,却让人产生了一种她站在高山之巅,俯瞰兰兰众人的气场来。 科莱曼用法语写下了对宋瓷的评论,翻译过来就是—— 她是最完美的Rain,是散落人间的天使,是我的毕生追求与信仰。 看到科莱曼的发言,全世界震惊! 这个自闭症钢琴大师竟然公开跟一个中国女人表白了?还称她是自己的毕生追求与信仰? 而国内的网民在看到科莱曼的发言后,心里有种痛快且自豪的骄傲感。但同时,他们又有些同情韩湛,觉得韩湛的脑袋上绿光闪闪。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235章 我这叫嫩,那我叫吃嫩草 只有宋瓷心里明白,科莱曼的表白对象并不是她,而是她的母亲江时雨。可惜,母亲逝去多年,无法知道科莱曼的一片痴心。 有时候,宋瓷在分析母亲这一生的感情纠葛时,也会觉得母亲是个渣女。 先渣了钢琴家科莱曼,再渣了韩湛那个鬼畜爹,最后又绑在了她父亲这颗根正苗红的松柏树上。 论渣,没几个女人渣得过江时雨。 被她渣的对象,个个都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大佬。 宋瓷给科莱曼的INS点了个赞,便没再管网上那些黑粉的言论。 电影定在2022年5月5号上映,现在是1月28号,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从2月23号开始,剧组会在全球多国,举办几场媒体见面会。 宋瓷毕竟是女主角,她必须出席几个重要国际大都市的电影宣传会。 都均斐在微信中告诉宋瓷,他给宋瓷安排四场的宣传会。 分别是2月23号美国纽约站、2月26号的英国伦敦站,以及3月5号的法国巴黎站。 最后一站,则定在中国禹城站,发布会时间定在3月12号。 也就是说,从2月21号开始,宋瓷就得离开家去美国参加宣传会,一直要到3月13号才能彻底结束宣传会的工作。 要离开家二十天,初升为人母的宋瓷,特别舍不得两个孩子。 但有合约约束,宋瓷不能毁约。 要出席宣传会了,爱美的宋瓷是不允许自己形象邋遢油腻的出现在记者面前的。 产后两个多月,宋瓷在产后瘦身营养专家的指导下,已成功瘦身十六斤。 现在的宋瓷,较之刚生产那会儿,已算苗条,但比起孕前,还是要丰腴许多。 距离参加宣传会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宋瓷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做好两件事。一是给孩子戒奶,二是必须瘦身到怀孕前的体型。 过年期间,宋瓷花了一周的时间,成功地给孩子断了奶。 断奶的过程苦不堪言,不仅孩子难受,宋瓷也奶涨得难受。经常晚上一觉睡醒,上衣便已湿透。 那段时间,他们的床单跟被套上面,总是有一股奶味。 搞得连韩湛去上班,黎离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奶香味。 黎离笑话韩湛:“你家宋瓷当妈妈,怎么你身上还沾了奶味?”黎离家里的孩子是喝牛奶的,所以黎离并不了解女人断奶的那些事。 韩湛也不好将宋瓷最近戒奶遇到的尴尬事同黎离讲,听到黎离的询问,韩湛说:“我们夫妻感情好,你嫉妒?” 黎离撇嘴,“我嫉妒你做什么?” 黎离现在的日子还算平静。 与苏蓓蓓搬出去单独生活,少了婆媳之间的大战,黎离与苏蓓蓓的感情彻底稳定下来。 到了新家,黎离给苏蓓蓓找了一个保姆,负责给家里打扫卫生,做饭。 苏蓓蓓只负责带孩子。 他们的孩子很乖,也许是知道苏蓓蓓怀他的时候太辛苦,孩子出院后的第一晚,就睡了整觉。 那孩子即使晚上饿醒了,吃了就又睡了。 特别省心。 “对了,阿姨最近还闹腾么?” 因为黎离带着孙子儿媳妇搬了家,丢下她一个老太太单独生活。黎母前段时间一直在生闷气,总闹腾,闹得黎离精神疲惫。 听韩湛问起母亲的事,黎离神色有些厌倦。 他叹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原来我妈咄咄逼人起来是这样的得理不饶人。” 以前黎离与黎妈妈相依为命,黎妈妈把他当一口气疼着,爱他都来不及,又哪里舍得伤害他。 可现在,黎妈妈觉得黎离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自己,还不让她照顾自己的孙子,黎妈妈心里就不痛快。 这对昔日感情甚好的母子,关系是越来越僵硬了。 韩湛开导黎离:“阿姨心里还是疼你的,气只是暂时的,你也别不耐烦。做儿子的,夹在中间最不好做人。你得感谢你家蓓蓓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若苏蓓蓓也是个拎不清的,要跟黎妈妈对着干,那黎离的日子才是真的水深火热。 黎离想到苏蓓蓓,心里便一阵温暖。 “嗯,蓓蓓可能是觉得对不起我妈吧,不管我妈怎么说,她都忍着。其实,我倒希望她有时候也能跟我妈吼上几句,一直这么压抑着,也不是个办法。” 黎离觉得,嚣张孤傲的苏蓓蓓,才是真正的有个性有灵魂的苏蓓蓓。 这样委曲求全的苏蓓蓓,让他心疼。 韩湛赞同黎离的看法,他说:“不妨跟蓓蓓坐下来好好谈谈心,告诉她你的态度跟想法。你的支持,是她面对你母亲时的底气。” “再说,阿姨的想法也不对。你父亲或许罪不至死,但他的确有错。他自己醉酒驾驶撞了人,本身就是违法的。苏蓓失去了父母,说到底,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黎离点头,“本来就是,我也跟我母亲解释过,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女人不都是这样?”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谈。 - 时光如如白驹过隙,转瞬便到了2月19号。 想到宋瓷后天就要出发去美国了,韩湛心中就有些烦躁,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最后他干脆翘了班回家。 韩湛坐在车里,给宋瓷打电话。“在哪儿?” 宋瓷说:“在家。” “收拾一下,我马上回来接你。” 宋瓷正陪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晒太阳。 院子里,并排放着两张竹编的婴儿床,每个床上躺着一个小宝宝。 两张床的床头上,分别写着姐姐跟妹妹的名字。 婴儿床是韩湛做的,字是老爷子提的,床上的床单则是宋瓷选的。 尽管孩子们出生至今已快三月,但因为是早产的孩子,她们的纠正胎龄也才一个多月。小家伙们还不会翻身,但却很爱笑。 宋瓷稍微逗一逗她们,姐姐便会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张着嘴,露出没牙齿的牙龈,笑得停不下来。 妹妹韩珺要矜持一些,她笑得比较温柔。 宋瓷听到韩湛这话,她将一只拨浪鼓塞到姐姐的手心,摇了摇姐姐的手。听着拨浪鼓的响声,宋瓷这才问韩湛:“让我换衣服做什么?有晚会要参加?” “不,我想跟你约会。” 听韩湛一本正经地说想要跟自己约会,宋瓷心跳有些快。 宋瓷都不记得上次跟韩湛约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笑得眉目皆弯,问韩湛:“我们要去做什么?” 韩湛说:“先保密,你换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就好。” “好!” 宋瓷叫来钟不悔,同他一起将婴儿床搬回屋子里,让老爷子看着。 每个孩子都有一个专属的保姆照料,加之老爷子跟钟叔在家,宋瓷可以放心地出去潇洒。 她上楼去化了个妆,换了衣服,拎着包下楼来。 外公看宋瓷今日穿得特别好看,他摘下老花镜,放下手里的书,笑着问宋瓷:“要出去?跟朋友?” 宋瓷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将它塞到包里。 最近减肥,饭吃的少,下午必须吃点儿水果才能补充体力。 宋瓷朝外公俏皮地一笑,才说:“韩哥要跟我去约会。” “哟!”韩翱宇看了眼两个孩子,突然说:“晚上就不用回来了,反正有保姆照顾孩子,你不要担心。” 宋瓷下意识说:“为什么不回来?” 问完,宋瓷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外公的意思。 宋瓷不由得红了一张瓷白的漂亮脸蛋,她脸红到脖子。 宋瓷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韩哥要带我去哪里,晚上回不回来,等会儿才知道...” 听到了车声,宋瓷一溜烟跑了。“韩哥到了,我先走了外公!” 韩翱宇呵呵地笑了几声。 他低头,看了眼两个小宝贝儿,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小家伙们肉嘟嘟的下巴上戳了戳。 就跟戳果冻一样,Q弹Q弹的。 老爷子觉得好玩,又戳了几遍。 钟不悔看见了,赶紧阻止他,“孩子们要睡了,老爷子,你手心留情。” 老爷子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魔爪。 - 韩湛刚将车停在大门口,一下车,就看到大门从里面打开,宋瓷像个小钢炮一样冲了出来。 宋瓷一头撞进韩湛的怀里。 韩湛接住她,低头打量了一眼她今日的衣着打扮。 今天太阳很大,温度达到十二度,气候温暖,适合臭美。 宋瓷穿着一件米灰色加绒短款卫衣,搭配一条灰色紧身高腰牛仔裤。 她挽起慵懒的卷发,戴了一对红宝石耳环。 漂亮,而又慵懒迷人。 见韩湛在打量自己,宋瓷仰着头,笑得眉目皆弯,星光璀璨。 韩湛被那笑容晃得乱了心智。 “别这么笑。”韩湛遮住宋瓷带笑的眼睛。 宋瓷握住他的手背,忍着笑问:“为什么啊?” 韩湛说:“让人想亲。”更想要。 宋瓷拿下韩湛的手,大胆地邀请他:“来啊,亲啊,我全身都准许你行使特权。” 韩湛盯着宋瓷涂了口红的嘴跟抹了粉底液的脸,下不了口。 他最后只是执起宋瓷的手背,亲了一下。 宋瓷抽回手,笑着挽住韩湛的胳膊,她踮脚在韩湛耳旁说:“刚才外公说,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不回来。” 韩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满三个月了吗?” 医生说,剖腹产后,夫妻三个月内不建议同房。 韩湛已经憋了太久了,他怕自己放开了,会很禽兽。 宋瓷说:“就差一两天。” 是没有关系的。 韩湛听懂了宋瓷的暗示。他说:“等我去看一眼我们的女儿,一晚上见不着,我想她们。” 韩湛独自回了屋。 两个小家伙昏昏欲睡。 韩湛一回来,便将她们抱了起来,又是亲又是逗。 韩湛玩爽了,就走了,留下两个想睡又睡不着的孩子嘤嘤啼哭。 韩湛快步回到车上。 宋瓷说:“我好像听到孩子们在哭。” 韩湛听到了保姆们哄孩子的声音,他弯了弯唇,道:“都是你的错觉。” 宋瓷就以为真是自己听错了。 韩湛帮宋瓷将安全带系好,近距离盯着宋瓷漂亮娇媚的脸蛋,韩湛突然说道:“你今天特别美,像是十八岁的少女。” 宋瓷听到韩湛的夸赞后,心里美滋滋的,她说:“我这叫嫩。” “那我叫吃嫩草?”韩湛开了个幽默的玩笑。 宋瓷被韩湛逗得笑了出来。 韩湛将车启动,他抬头时,瞄见了行车记录仪屏幕中自己的脸跟打扮,顿时皱起了眉头。 灰色贴身高领毛衣,藏蓝色的长大衣,怎么看,都是一副成年老男人的打扮。 还是年老色衰的那种。 韩湛心里有点儿忧伤。 车子朝着山下出发,宋瓷的衣袖不小心蹭到了口红,她从包里取出小镜子,拿出口红补妆。 宋瓷抹好口红,突然听到身旁的韩湛开口问了句:“你觉得,我留长头发,做个时尚的发型,会不会更好看些?” 闻言,宋瓷疑惑地侧过身子,眼神诡异地盯着韩湛。 宋瓷怀疑韩湛今天灵魂换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你还是我的韩哥吗?”她纯爷们的韩哥,从来不计较发型跟肤色。 今天这是怎么了? 韩湛解释道:“寸头看腻了。”主要是,寸头显得人太成熟,他想要嫩一点。 宋瓷啧了一声,她说:“寸头挺好,精神,有男人味。男子汉要那么精致好看做什么,好看不如好有钱。” 韩湛吐槽宋瓷:“你也太现实了。” “那你爱不爱?” “爱。” 过了会儿,宋瓷又听到韩湛问:“有没有好的面膜推荐?要那种用了能让人变年轻的面膜。” 宋瓷:“...” 她终于明白了韩湛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韩哥是觉得自己老了?”宋瓷觉得不可思议,韩湛怎么突然开窍了? 韩湛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左手在眼尾摸了摸,有些伤感。“有时候皱眉,能发现自己眼尾有一两道很浅的皱纹。” 他都有皱纹了,可宋瓷呢? 她嫩得像棵草,满脸的胶原蛋白,随便打扮一些,便美得冒泡。 韩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外貌的。 “我都开始长皱纹了,瓷宝却还很年轻,我想在外貌上,与你更般配一些。” 宋瓷感到好笑之余,又感到难过。 “韩哥。”她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按在韩湛右眼睛边缘上。 宋瓷轻轻地揉着韩湛的眼尾,语气变得很温柔。 她说:“韩哥,在我心里,你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我欣赏许多男人年轻的皮囊,但我只欣赏并心悦你一个人的灵魂。” “我喜欢你,无论是22岁时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亦或是...上一世瞎了眼睛,年过四十的你。 宋瓷突然的表白,扰乱了韩湛的心。 韩湛特别想将车就地停下,将宋瓷拉到怀里,扯下她头上的发带,脱掉她身上的卫衣。 他非常地想。 但韩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他压下心里的悸动,告诉宋瓷:“是我多虑了。” “以后可别这么想了。” 宋瓷歪在车椅上眯了一会儿,还做了个梦,梦到韩湛为了变美去买面膜,又被销售那张嘴给忽悠了。 他买了一堆面膜回来,敷在脸上,第二天便长了一脸的包。 梦里,差点被毒面膜毁容的韩湛,可怜兮兮地坐在床边的木地板上,要哭不哭地对宋瓷说:“宋瓷,我已经毁容了,配不上你了。你走吧,去找个更好的人吧。” 宋瓷是被梦给笑醒的。 韩湛诧异地看着笑意满面的宋瓷,问她:“你梦到了什么好事?” 宋瓷赶紧摇头,“梦见了鸡腿。” 宋瓷为了减肥,已经很久没吃鸡腿了,韩湛真信了她的谎言。 韩湛挺心疼宋瓷的。 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去给宋瓷买了一个炸鸡腿。 宋瓷闻着炸鸡腿的香味,胃里一阵饿,特别想把鸡腿抢过来,几口啃个干净。 但想要好身材的念头,战胜了她对美食的渴望。 韩湛将鸡肉外面酥软的壳吃了,将肉递给宋瓷。“热量最多的淀粉克已经被我吃掉了,你吃肉,不会胖的。” 宋瓷幽幽地对韩湛说:“我想吃的就是那层皮。” 韩湛:“...” 那个鸡腿,最后还是进了韩湛的肚子里。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宋瓷一抬头,看到‘AK室外猎场’几个字。 她略觉得意外。“你带我来猎场做什么?” “听颜江说,你的射击技术很强,比宋翡还强。”韩湛问宋瓷:“这是真的么?” 宋瓷点头,“是啊,我初中的时候,还是射击运动员呢。” 但后来学业繁重,宋瓷精力有限,只能在射击与小提琴之间做出取舍。 宋停云希望宋瓷能去参加奥运会,为中国添一枚射击金牌。而江时雨则希望宋瓷能够学好小提琴,完成她自己年轻时候没能达成的目标。 宋瓷内心里更爱小提琴,一番挣扎下,只能忍痛放弃了射击。 对此,江时雨感到满意,宋停云却觉得惋惜。 韩湛是个爱枪的人,他的狙击技术,在全世界都是名列前茅的。 王牌狙击手的传说,可都是真的。 韩湛今天是想试探下宋瓷的水平。 “我们今天来比一场。” 韩湛牵着宋瓷来到前台,登了记,领到了两块自动感应积分器。 韩湛将计分器戴在宋瓷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宋瓷不认识这东西。 韩湛说:“这是计分器,自动感应的。等会儿进了猎场,你每击杀掉一个猎物,计分器上都会累积加分。” 韩湛为宋瓷讲解起这家射击俱乐部的游戏规则来—— “猎场每天会开放三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傍晚一次。每次开放时间为两个小时,参加游戏的玩家人数一般在八十人到一百二十人之间。” “俱乐部内的猎物,都是虚拟动物。动物会随机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现身时间只有三秒钟,厉害的是它们会移动,速度还不慢。我们要做的,便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击杀掉最多的猎物。” 懂了规则,宋瓷问韩湛:“拿到了名次,有什么奖励?” 第一名:“纸醉金迷会所免单消费一晚。”纸醉金迷,名字取得就很不务正业,一听就不是个正经场所。 纸醉金迷是望东城最烧钱的娱乐场所,那里有最美的公主,最帅的牛郎,个个都拥有高学历高容貌和高情商。 平时,你兜里的钱少了五十万,都不敢进去消费。 宋瓷知道纸醉金迷,早听说里面的牛郎特别善解人意,一口一个小姐姐哄得客人心花怒放。 宋瓷从来没有去享受过。 她想得第一名,想去见识见识牛郎们的风采。 没等韩湛介绍第二名跟第三名的奖励,宋瓷便说:“那就拿第一名。” 韩湛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跟我一起去纸醉金迷逛,那些男人女人是愿意哄你开心呢,还是更愿意哄我开心呢?” 宋瓷不用想,就知道那些见钱眼开的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哄韩湛开心。 毕竟韩湛是个有钱有颜有身材的优质老男人。 一想到那些人的脏手会在韩哥的身上乱摸,宋瓷就受不了。 她挑了一把枪,一边试手感,一边问道:“第二名什么奖励?” 韩湛:“第二名,现金十万。” 宋瓷不缺那十万。 想了想,她说:“我们可以去纸醉金迷消费一晚,不点公主跟少爷。” 韩湛没异议。 猎场里,一共90人。 宋瓷进入猎场后,跟韩湛一起行动,看见了猎物,就谁先杀死就算谁的。 韩湛失去了两根手指头,他的右手已经无法扳动扳机,但仅凭一只左手,也能开枪,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当看到一颗枫树下,突然出现一只银白色的透明的麋鹿时,宋瓷愣了下神。 她愣神的时候,韩湛已经开了枪,击中了那只麋鹿。 宋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可爱的小家伙,就是投影动物。 宋瓷不服气,她说:“这次是我大意,下次我绝对不让你!” 韩湛:“好。” 两人往前又走了一百多米,宋瓷眼尖地看到小河流边上出现了一头獐子。这次宋瓷反应很快,第一时间瞄准獐子,开了枪。 噗—— 那獐子倒地不起,宋瓷的积分表上,数字从0变成了1。 韩湛将宋瓷从举起枪支到瞄准猎物,再到扣下扳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他眼前一亮。 “漂亮!” 宋瓷是真的会玩枪。 “上次你握手枪的时候,怕得手都在抖。”韩湛指的是很久以前,宋瓷误将韩湛当做入室的杀手,强装镇定用枪指着他脑袋的那次。 宋瓷说:“实不相瞒,那是我第一次摸手枪。我们学的是气枪,你用的是真枪,那能一样吗?” 气枪虽然也能伤人,但威力远不如真枪。 韩湛告诉她:“其实,不管什么枪,它们存在的原因只有一个,杀人。不管是气枪,手枪还是步枪,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是一种武器。” 闻言,宋瓷却摇了摇头。 她说:“我不赞同你的话。” 韩湛低头看着她。 他问:“为什么?” 宋瓷说:“我举起枪,从不为杀人,而是为了保护我身边的人。” 闻言,韩湛灰蓝色的双眸中,起了强烈的情绪反应。 宋瓷继续朝前走,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韩湛的目光有多深邃,热切。 两个小时候,比赛结束。 宋瓷以26分的好成绩,获得了第二名。 韩湛以35分的成绩,获得了第一名。 宋瓷拿了十万块的奖金,韩湛则拿到了一张纸醉金迷消费免费券一张。 走出猎场,宋瓷激动得脸都红扑扑的。她将装着十万现金卡,塞到韩湛的皮带里面。 韩湛低头盯着那张卡,笑问她:“做什么?买我一夜?” 宋瓷:“不,换个获胜品。” 韩湛颇有些失望。 他将那张免费券递到宋瓷的手里。 宋瓷低头亲了亲消费券,便开心地说道:“走!纸醉金迷浪去!” 韩湛宠溺地看着宋瓷,由着她闹腾,“吃了饭再去。” “别,纸醉金迷里面一定有吃的有喝的,留意肚子去,饱着肚子归!”宋瓷就这么点出息。 韩湛赞同宋瓷的做法,“那行吧,我们这就去纸醉金迷。” 纸醉金迷,夜里九点才开门。 韩湛与宋瓷在市区里逛了一会儿,买了一杯网红奶茶吃了,卡着点,去了纸醉金迷。 纸醉金迷建在北岸新城区。 北岸新城区的房子都是现代风格的水泥大楼,但纸醉金迷却是古色古香的仿唐建筑风格。 宋瓷与韩湛走进纸醉金迷,便被那古色古香的建筑跟园林所吸引。 宋瓷问韩湛:“你以前来过吗?” 韩湛道:“没来,这里贵,来这里谈食物浪费钱。谈感情则是扯淡。” 宋瓷朝韩湛竖起大拇指。 她说:“我倒是来过一回。” 韩湛有些意外,又听到宋瓷说:“上一世。” 韩湛问她:“来做什么?” 宋瓷说:“程子昂在这里被人打了,有人打电话通知我来收尸。” 她来了,看到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程子昂,内心里异常地痛快。 “他为什么又被打了?” “不清楚,好像是这家店的老板,跟程子昂有私人恩怨。” “老板么?”韩湛说:“这家店的老板身份很神秘,我查到了一些他的消息,知道他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杀手‘木风’。但木风的真实身份,却无人知道。” 也就是说,这家店的老板,身份成谜,无人知真相。 宋瓷说:“这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死的时候,这家店还开着。”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院子中间。 院子中间,站着一排排身穿银色旗袍的美人,她们的肩上,都披着一条刺绣真丝披肩。 这大冬天的,穿这么清凉站在院子里,也是敬业。 美人们拎着一盏灯笼,那灯笼在幽暗的院子里,像是萤火虫的光. 最左侧的女子提着灯笼走出来,对韩湛和宋瓷弯腰,声音如清泉般澄澈。她说:“欢迎光临小店,韩先生,韩夫人。” 进店时,两人用身份证登过记,被准确认出身份,韩湛也不觉得惊讶。 “小店有风雅阁、清音阁、忘忧阁、以及思政阁,请问你们想去哪处消遣?” 所谓风雅阁,指的是文人墨客的聚会的场所。 而清雅阁则是音乐爱好者的交流场所。 忘忧阁,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思政阁,则是商业大佬们密探的地方。 韩湛看向宋瓷。 宋瓷是来看牛郎的,当然要去忘忧阁。 “忘忧阁。” “好的,小女月寒,有幸为客人带路。” 月寒带着韩湛跟宋瓷去了忘忧阁。 忘忧阁,共有七层楼高。 虽然是古楼,楼内却有电梯。他们来到了三楼,一入内,便看到大厅的入口处,坐着一排排美人和美男子。 他们中,有穿现代装的,也有穿民国装的,还有穿唐朝汉服的。 宋瓷盯着那一排美色跟男色,心花怒放。 她捏着韩湛的手臂,说:“韩哥韩哥,那个穿淡蓝色汉服的男孩,长得特别英俊,我们就要他!” 韩湛声音冰冷地说道:“我觉得那个穿旗袍的女孩子很漂亮,要不,我们要她?” 你要美男子,我就要美女。 宋瓷听出韩湛的不悦了,忙说:“算了算了,都不如韩哥帅,我们去找个位置坐下。听说纸醉金迷里忘忧阁的表演特别精彩,我们看看。” “嗯。” 两人找个位置坐下,便有人奉上精致的茶水跟点心。 这时,舞台上,款款走上来一个穿浅紫色襦裙的女子,她抱着一把古琴登上台。 宋瓷盯着那人的侧影,说:“A不能更大。” 可以说是努力地挤了,但还是没沟。 韩湛则说:“个子挺高。” 那女子抱着古琴,对着四面八方微微俯身鞠躬。 等她转过身来,面对着韩湛他们方向鞠躬的时候,宋瓷突然捂住了嘴,惊呼道:“这不是我们楼下的江碧同学吗?” 韩湛抬头,正巧跟江碧目光对上。 看见江碧,韩湛就想到了韩旺旺。 原本说好要去南方医科大学读书的韩旺旺,突然反悔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的决定。 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韩湛,韩旺旺突然改变主意,跟这个江碧脱不了干系。 韩湛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没有看到韩旺旺,他这才松了口气。 江碧行完礼数,便坐了下来,她将古琴放在桌案上,弹了一曲雅俗共赏的古琴曲。 宋瓷没想到江碧还有这么一手。 江碧表演完,就有客人拿着手机或者银行卡,去角落刷二维码给江碧打赏。 宋瓷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俱乐部,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要打赏的。 宋瓷看得叹为观止。 “这俱乐部有点意思,赚钱的方式真粗暴,我喜欢!” 江碧表演完,便走了。 宋瓷跟韩湛吃吃喝喝,不一会儿,便看到换了衣服的江碧走了过来。 她穿着黑色的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头长发洒脱不羁地披在脑后。 江碧脸上的妆卸了,显得干净,五官天生完美。 江碧走到韩湛跟宋瓷面前,她朝宋瓷点了点头,说:“韩夫人,听旺旺说你前不久新添了一对胞女,恭喜你。” 宋瓷指着面前的空位,跟江碧说:“江同学,请坐。” 江碧坐下来,同他们聊了几句。 宋瓷说:“我们最近都没怎么回去住,江同学还住在那里么?” “还在。” 同宋瓷他们聊了一会儿,江碧看了下手表,她说:“我得回去了,不然等会儿宿管要关门了。” 江碧周一到周五,是住在学校的,跟韩旺旺一样。 “那快回去吧,别耽搁了。”宋瓷抓起一把草莓,递给江碧。“水果不要钱,带着路上吃。” 江碧接住那把草莓,没吃,直接捏着草莓走了。 江碧刚走不久,宋瓷他们对面桌上的一个阔少爷突然疯了。 他起身掀开桌子,又抓着身旁好友的衣领子,将那人的脸咬得血肉模糊! 像是丧尸! 宋瓷吓了一跳。 韩湛赶紧将宋瓷拉了起来,对她说:“我们走。太恶心了。” 236章 办事记得关阳台,谢谢 江碧走出纸醉金迷,她绕过停车场,来到自己的机动车停车位。 昏暗的月色中,江碧举步朝着自己的车位走过去。还没有走近,便看到车上坐着一个披着长发的姑娘。 冬末寒冷的夜里,韩旺旺穿着白毛衣,黑色羽绒外套,坐在江碧的机车上,正低头玩着手机。 看见韩旺旺,江碧脚步一顿。 夜灯将江碧的身影拉长,覆盖在韩旺旺的头顶,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韩旺旺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她收起手机,慢慢回头,一眼看到江碧。 韩旺旺从机车上站起身,她目光担忧地看着江碧。 见江碧衣服干干净净,没沾染血迹,韩旺旺这才放心。 韩旺旺说:“你做什么去了?” 江碧微微一勾唇,举起右手,摊开掌心,她说:“草莓很甜,都给你。” 少女身姿纤细而高挑,五官虽美却带着攻击性。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可她却手握着草莓,跟她说:草莓很甜,都给给你。 韩旺旺就很想问她一句,你是不是也很甜? 但她忍住了,因为那话有勾引人的嫌疑。 韩旺旺大步朝江碧走过来,一把抱住江碧的腰。“江碧,你别故意勾我魂。” 江碧愕然。 被韩旺旺抱住的江碧,一动不动,一身肌肉连血液都凝固住,忘了流动。 韩旺旺没在江碧的身上闻到血腥味,只有一些淡淡的胭脂香粉味。 韩旺旺放下心来。 她说:“江碧,我以为你进去杀人了。” 江碧莞尔一笑,缓缓抬起右手,放在韩旺旺的头发上拍了拍。“没有,杀人犯法,我不杀人。” 韩旺旺说道:“那就好。” 韩湛开车载着宋瓷回家,车子路过机车停车位,他余光瞥到那边站着人。 随意地朝那边瞥了一眼,韩湛却看见了刚与他们分开不久的江碧,以及躲在江碧怀里的女孩子。 韩湛觉得那女孩子的身影,有些眼熟。 韩湛仔细地,认真地打量了那个女孩两眼。 认出那人的身份后,韩湛眉心一跳。 他将车停在路边上,放下车窗户,对宋瓷说:“瓷宝,你看,那是不是韩旺旺?”他连旺旺狗都不叫了,可想而知是动怒了。 宋瓷诧异地望过去,看见韩旺旺与江碧的姿势,表情也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一抹猜忌,从宋瓷的眼里一闪而过。 宋瓷说:“好像是她。” 奇怪,旺旺怎么会跟江碧抱在一起? 韩湛脑子里,一时间闪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怕是自己思想龌龊,将人想的不堪。 韩湛尽可能保持住一份理智,他决定问问自己年轻懂社会的小娇妻。 “瓷宝,你看,韩旺旺跟江碧那样,正常吗?”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 正常吗? 宋瓷也不敢下定论,她说:“我跟我的好朋友,也经常搂搂抱抱。” 可她跟好朋友,抱不出这种难分难舍的爱情感来。 韩湛只能告诉自己,是他自己想多了。 既然是想多了.... 滴—— 那打扰了别人的好事也没关系。 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惊动了江碧与韩旺旺。 韩旺旺赶紧松开江碧,与江碧一起,同时偏头朝韩湛这边望了过来。 透过放下来的车窗户,韩旺旺看见了车内韩湛的脸。 一看到小表叔,韩旺旺心里就发慌。 完犊子了! “小表叔。” 韩旺旺蹦蹦跳跳跑到韩湛的车旁,看见韩湛旁边还坐着个女人,韩旺旺赶紧朝里面望了一眼。 瞧见是宋瓷坐在副驾驶上,韩旺旺开玩笑般跟宋瓷说:“小表婶好啊,我刚才还在想,如果我小表叔身边坐着的女人不是你,我回头就给你打电话告状。” 宋瓷莞尔,表扬韩旺旺:“有这种觉悟是好事。” 韩湛问韩旺旺:“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旺旺说:“江碧来这边表演,我没事做,陪她一起来。” 韩湛嗯了一声。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不问不快。“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韩旺旺卡带了,词穷了。 江碧迈着长腿走过来,她将韩旺旺往自己怀里一按,这时,一辆车从江碧身后呼啸而过。 等安全了,江碧这才松开韩旺旺,低头对韩湛说:“她冷,找我索暖。” 韩湛一愣。 是这样么? 江碧坦荡磊落的表现,反倒打消了韩湛心里的疑虑。 可能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热情,喜欢用搂搂抱抱举高高来表达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吧。 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潮流了。 韩湛就没再深究韩旺旺与江碧的关系,他重新启动车子,说:“我走了,改天有空来你太爷爷家里玩,看看两个小家伙。” 说完,韩湛又补充道:“不空手就行。” 韩湛开着车走了。 韩旺旺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冷汗。 江碧盯着夜色下韩旺旺略显不安的面庞,心里闪过一些异样的悸动。 江碧问韩旺旺:“你在怕什么?你怕你小表叔?” 韩旺旺的回答是下意识的,“能不怕吗,都被他看到了!” 江碧又问了一个直击韩旺旺灵魂的问题:“你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女孩子之间不都是这样么?走个路还得牵着手挽着臂,吃个甜点还得互相喂,腻腻歪歪胜过情侣。” 江碧看到很多女孩子都这样,黏黏糊糊的。 所以,韩旺旺是在心虚什么? 韩旺旺被江碧一句话,问得钉死在了原地。 她心虚什么? 韩旺旺心跳有些快。 她仰头望了眼江碧,说:“江碧,你要是个男孩子,我愿为了你婚前失身。” 江碧目光渐深。“是么?” 韩旺旺转身朝机车走去,不敢去看江碧的表情。 她刚才那话,等同于是表白了。 江碧弯了弯唇,跟着韩旺旺追过去。 江碧跨腿坐在车上,递给韩旺旺一个头盔。韩旺旺戴着头盔,一把搂住江碧的劲瘦而诱人的腰。 两人正要走,韩旺旺便注意到有救护车呼啸而至。 纸醉金迷会所里,乌泱泱地出来了一大群人,他们议论纷纷地说着‘丧尸’、‘吓人’、‘见了鬼’之类的话。 “等一下。”韩旺旺让江碧别急着开车。 江碧停了下来,同韩旺旺一起望着纸醉金迷的出口。 会所的保安将伤者带了出来,送上了救护车。不一会儿,警车也来了,两名警察走进会所去了解情况。 吃瓜群众却还站在会所的门口嘀咕不停。 韩旺旺听了几耳朵,大概明白会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突然病发失控,抓着自己的朋友,将朋友的脸咬烂了。 就像是狂犬病发作。 韩旺旺深深地看了眼江碧。 夜色中,江碧表情冷漠,微微眯着眸子,显得薄凉。 韩旺旺告诉自己,江碧出来都这么久了,这事跟她肯定没关系。她只是恰好来这里表演,碰巧遇到了这种事罢了。 “走吧。” “嗯,没什么好看的,坐好,我开车了。” - 路上,经过一家夜宵店,韩湛减慢车速问宋瓷:“要吃夜宵吗?这里有家烤肉店。” 他们本来是要空着肚子在会所里胡吃海喝的,但突然发生的变故,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宋瓷满脑子都是那人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脸。 她有些想吐,但一直忍着。 听到韩湛说吃夜宵,还是吃烤肉... 宋瓷突然拍了下车门,对韩湛说:“停车!” 韩湛吓得赶紧停车。 宋瓷钻出车子,双脚刚落地,就弯身在车旁狂吐起来。 韩湛愣了一下。 他拿了一瓶水从驾驶座里走出来,绕到副驾驶,将矿泉水喂给宋瓷漱口。 吐完,宋瓷回到车里,像只没骨头的虫子一样躺在车椅上。 她揉着自己饿扁了的肚子,跟韩湛说:“韩哥,你说那人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狂犬病啊?” 韩湛摇头。“狂犬病发可不咬人。真正的狂犬病发的样子,是恐水、怕水、咽肌痉挛。” “那他是怎么回事?”宋瓷可不会相信那人是得了丧失病。 这又不是丧尸片。 韩湛略作沉吟,才说:“有点像一种毒品。” 宋瓷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有一种毒品吃了会让人产生幻觉,以前美国,就曾有人毒瘾发了逮着路人撕咬。” “嗯,可能是那种吧,这也太可怕了。” 韩湛说:“别怕,有警察对付他们。” 韩湛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去无人超市买了一把面,一些鸡蛋跟腊肠。 走到付款机前,他又从货架上,挑了一盒套子。 到家后,韩湛对宋瓷说:“去洗澡。” 宋瓷从韩湛的眼里看到了邀请与暗示。 她心跳微快。 要、要来吗? 宋瓷这次在浴室里呆的有点久。 她洗澡时,盯着自己肚子上那道剖腹产的疤痕,以及那六七条影响美观的妊娠纹。 宋瓷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韩湛也在楼下洗了澡。 宋瓷从发房里走出来,准备下楼,低头便看到韩湛只穿着一件浴衣坐在沙发上。 他在喝水,身前的电视机里正放着一部成龙的动作电影。 听到脚步声,韩湛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宋瓷站在复式楼层的栏杆后面,头发用一根皮筋随意地绑了起来,露出额头跟脖子。 额前,几缕发丝垂了下来。 刚洗过澡的宋瓷,瓷白的脸颊微红,有种娇艳可口的诱惑感。 韩湛对宋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瓷宝,下来。” 宋瓷走下去,却没坐。 站在韩湛的面前,宋瓷主动解开浴衣的绑带。 韩湛眼神炽热地盯着她,喉结一阵阵攒动。 宋瓷敞开浴袍。 她整个人大方地露在韩湛的面前。 韩湛呼吸粗重,眼神变暗。 他刚要有动作,宋瓷突然说:“有几句话,我得对你说。” 韩湛停下来,坐在沙发上仰望着宋瓷。 “你说。” 宋瓷的手指在腹部轻轻地滑过,她说:“这道疤痕,用了祛疤膏也没法彻底去除。这些妊娠纹,它们已经撕裂开了我的肌肤,是没法再生长起来了。” “韩湛,这些丑陋的东西,将陪伴我一生。以后每一次你看到我的时候,都会看到它们。” 韩湛盯着那些疤痕。 宋瓷以前的肌肤是非常白皙光滑的,老实说,妊娠纹与疤痕,的确有损她的完美。 但韩湛并不觉得丑陋。 就没有认为它们‘丑’的念头。 宋瓷告诉韩湛:“你不可以嫌弃它们,也不可以用它们来诋毁我,开我玩笑。它们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是你跟孩子赐给我的。任何人都有资格嫌弃它们,唯独你跟孩子们,没有资格。” 韩湛认真地看着宋瓷,他说:“我不会嫌弃它们。” 他将宋瓷拉到自己的面前,低下头,亲吻她的疤痕。 韩湛抱着宋瓷的腰,又昂起头来,对宋瓷说:“你看,它们并不丑陋。” 宋瓷点了点头。 她捧住韩湛的头,告诉他:“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受到鼓励,韩湛雀跃不已。 这一晚,他们从最开始小心翼翼的磨合,变成载浮载沉的沦陷。 - 深夜里,宋瓷终究还是饿了。 韩湛早料到宋瓷会饿,他只穿着一条长裤,来到厨房给宋瓷煮了一碗鸡蛋腊肠面。 宋瓷干掉了一碗面,带着罪过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韩湛与宋瓷在楼下吃了早饭。 韩湛跟宋瓷说:“你明天就出差了,今天跟我一起去公司玩,陪陪我,好么?” 宋瓷舍不得孩子,韩湛舍不得宋瓷。 宋瓷好笑地看着韩湛,问他:“舍不得我了?” “嗯。”韩湛大方承认了。 宋瓷点了下头,说:“可以,你包吃包住。” “当然。” 去公司的路上,宋瓷没事做,便玩手机。 她打开微信,就看到微信群里,大家都在议论昨晚发生在纸醉金迷会所里的事。 宋瓷往上翻看他们的评论,发现这事昨晚就传开了。 “昨天晚上,咬人的那个人是城北安家的小公子,被咬人的是跟他玩得好的一个朋友,姓莫。” “姓莫的是跟姓安的一起去纸醉金迷蹭吃蹭喝的,没想到姓安的突然发疯,将姓莫的咬了。” “姓安的家里有些背景,他昨晚就被人放了出来。出来后,安公子去医院里探望被他咬伤的好友,但姓莫的可能是气不过。今天早上,在病房里,姓莫的将前来探望他的安公子,一刀给抹了脖子。” 韩湛没料到事情走向会是这个样子。 “姓莫的做法,也能理解。”宋瓷十分理解受害人的心情。 “好好的一张脸被安公子给咬毁容了,本以为安公子好歹也能坐两年牢,哪想到安公子背景深,当晚就给放出来了。” “姓莫的心里气不过,一怒之下杀了人,也能理解。” 对此,韩湛不置可否。 他说:“杀了安家小公子,姓莫的一时痛快了,但这辈子都得承受来自安家的报复。” 杀人一时爽,爽完一生惨。 韩湛突然跟宋瓷说:“副驾驶的手套箱里面,有一只老人机,你帮我拿出来下。” 宋瓷将信将疑打开手套箱,还真的在里面看到了一只老人机。 就是那种黑色的笨重的老人机。 好多年没看到过这种老古董了,宋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做什么?” “把手机开机了给我。” “好。” 宋瓷将老人机开了机,听到开机时那土掉渣的音乐声,她满头黑线地将手机递到韩湛手里。 韩湛按下一个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宋瓷听到韩湛说—— “喂,你好,是缉毒大队吗?我要举报一起疑似吸毒伤人案件,对,就发生在昨晚,地点是纸醉金迷会所。吸毒人姓安...” “我?” “...我只是一名热心的朝阳群众。” 韩湛挂了电话。 看到宋瓷震惊的表情,韩湛冲她一笑,告诉她:“举报吸毒,人人有责。” “韩哥,你好阴险啊。” 韩湛将手机递给宋瓷,“放回去。” 宋瓷将手机丢进手套箱,她好奇地问韩湛,说:“韩哥,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缺德事?” “哪里有,谁知道是我做的?” 宋瓷:“...” 到了公司,韩湛便投入进了忙碌的工作中。 前些天,几名欲要投资航空旅游业的澳大利亚投资商来了望东城。北战这几天一直在陪他们,耗时三天,北战终于跟他们签订了合同。 合约达成,便是朋友。 澳大利亚的投资商一直想要跟韩湛见个面,韩湛之前一直用工作繁忙这个理由婉拒了对方。 等他们签了合同,大家成了朋友,韩湛终于‘得空’。 吃过午饭后,韩湛主动致电投资商代表,表示下午有空,天气晴朗,想邀请他们去郊区马场骑马。 对方欣然同意。 宋瓷睡了四十分钟,便被韩湛叫醒,换上了他为她准备的运动装和运动鞋,跟韩湛一起去了马场。 宋瓷会骑马,但马术一般,不敢玩花招。 投资商中有一个四十岁的女经理,那女人个子很高,一身肌肉很结实,马术玩得非常溜。 见宋瓷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名叫约瑟芬的女人将马停在宋瓷的面前。 “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宋瓷立马抛弃了自己的小马驹,上了约瑟芬的马。 宋瓷坐在约瑟芬的怀里,约瑟芬跟她用英文聊着天,操控着身下的骏马,两人在马场玩得很尽兴。 韩湛骑完马,将马交给马童。 看了眼与约瑟芬玩得开心的宋瓷,韩湛决定不打扰她们俩。 他走到遮阳椅下,同几名男性投资商坐在一起。刚一坐下,就听到艾瑞克说:“韩,你要小心约瑟芬,她撩人的手段很高的。” 韩湛笑得高深莫测,他说:“她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我深爱着我的夫人,谁也没法撼动我们之间的感情。” 闻言,众人看韩湛的表情变得精彩而诡异起来。 韩湛拧眉。 心想: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韩。”艾瑞克语重心长地说:“约瑟芬喜欢女孩子。” 韩湛表情微变。 “你得小心她。” 众人抬头看着约瑟芬和她怀里的中国美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韩湛的笑容在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再看约瑟芬和宋瓷,便觉得她们坐得太近了。马场没马吗?她干什么要跟宋瓷同乘一匹马? 跑了两圈,宋瓷发现运动鞋的系带松开了,她这才意犹未尽地对约瑟芬说:“好了约瑟芬,我想休息下,放我下去吧。” “遵命!”。 约瑟芬命令马儿停下,她先跳下马,然后颇有绅士风度地朝宋瓷伸出手,要牵她下马。 这时,一条长臂蛮横地伸了过来,一把握住宋瓷的柔荑,将她牵了下来。 宋瓷对约瑟芬说了谢谢,便蹲身去系她松开的运动鞋带。 韩湛近距离望着约瑟芬,笑着对她说:“我夫人很漂亮,很迷人对不对?” 约瑟芬从韩湛的眼里看到了敌意。 她不想得罪韩湛,闻言只是和善地一笑。“夫人很迷人,想来韩先生与夫人感情甚笃,一定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韩湛这才放了心。 他帮宋瓷将另一个鞋带也系好,然后拉着宋瓷走到遮阳伞下,同其他人谈天说地。 晚上,陪这伙人吃了一顿饭,韩湛与宋瓷这才一起回家。 两个小孩子正好醒着,韩湛将她们抱起来,放在扑了厚地毯的地上,拿玩具逗她们。 稍稍一逗,姐姐便会笑出来,妹妹偶尔笑一笑,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打量宋瓷与韩湛。 “淼淼,珺珺,妈妈明天就要去美国了。”宋瓷有些舍不得女儿们。 她挨着韩珺测躺下,玩着韩珺的迷你小手指。 还没离开呢,宋瓷就开始想念她们了。 韩湛说:“中途不是有休息时间么,你可以回来。” “法国场跟中国场之间有几天休息时间,的确可以回来。但前面几场,时间离得太近,只够来回跑一趟。” 说完,宋瓷便闻到了一股臭味。 她戳了戳韩湛的手臂。“韩哥,是姐姐还是妹妹拉臭臭了。” 韩湛先把妹妹的尿不湿打开,看了一眼。“没有,是淼淼。” 韩湛将淼淼抱去交给保姆。 等淼淼将屁股洗干净,韩湛又将淼淼抱了回来。 宋瓷正在摆弄她的自拍杆。 “韩哥,你抱着淼淼在这里坐下,我们一起拍个照呗。” “好。” 宋瓷与韩湛盘腿坐在一起,头靠着头,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个小宝宝。 宋瓷举起自拍杆,找到角度,准备拍照时,看到韩湛没笑。 宋瓷给了韩湛一个白眼,教育他:“拍全家福要笑你懂不懂?笑得越傻越幸福。” 韩湛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宋瓷认命了。“韩哥还是别笑吧。” 韩湛特意装笑的样子,就像是鲨鱼在笑。 滑稽而尴尬。 韩湛便抿着唇,表情认真地盯着镜头。 宋瓷拍好照片,检查了一遍。“我把照片发给你。” 宋瓷将照片发到韩湛微信上面,这才将妹妹跟姐姐放回婴儿床。 “我要去收拾行李了,韩哥跟我一起么?” “就来。” - 宋瓷这次出差,带了两个行李箱。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韩湛帮宋瓷将行李箱放到车尾箱。 他盯着两个大箱子,打趣宋瓷:“你回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小货车去接你?” 宋瓷没理解韩湛的意思。“为什么?” 韩湛解释道:“按照你的购物能力,去的时候两个行李箱,回来肯定八九个。只能用小货车拉了。” 闻言,宋瓷就哭笑不得。 “我会尽量少买点儿东西的。”宋瓷自己都觉得这话特不靠谱,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街了,突然出国,肯定是看到什么想要的就要买。 以前她只给自己买买买,现在好了,她还得给外公、给韩湛、给两个宝贝,以及宋翡和颜江买买买。 八九个行李箱都不一定装得下。 韩湛将宋瓷送到机场,两人在候机室腻歪了一会儿,时间一到,宋瓷便搭乘飞机,飞去了美国。 宋瓷这次出差,还将自己的御用造型师艾伦带在了身边。 艾伦是最了解宋瓷的人,每一次出席盛会,艾伦都会将宋瓷打扮得美美的。 这一次,宋瓷也把自己的造型重任交给了艾伦。 宋瓷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只需要负责美就行了。 在纽约的媒体见面会上,宋瓷穿了一条蓝色V领口的长裙,腰部用一根亮金色腰带点缀。 浑身上下,只戴了一对珍珠耳环。 她站在台上,便是行走的人间富贵花。 在电影宣传会上,宋瓷还为记者们表演了小提琴。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宋瓷只是个空有其貌的花瓶。 然而,当宋瓷一碰到小提琴,就瞬间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 拉奏小提琴时的宋瓷,便是世界的主角,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看完宋瓷的才艺展示,大家这才对宋瓷另眼相看起来。 都均斐装作不小心,故意将宋瓷是沈渝北爱徒的事说漏了嘴。于是当天,纽约娱报上的记者是这么评论宋瓷的—— 宋瓷,一个漂亮且多才多艺的中国女孩,她有性感婀娜的好身材,漂亮绝色的脸蛋,更有精彩绝伦的小提琴技术。 她是为Rain而生的新生演员。 宋瓷自然也看到了纽约娱报上关于自己的报道,她觉得不真实。 宋瓷偷偷地戳了韩湛的微信,问他:【韩哥,是不是你给我买了通稿?】 过了十多分钟,韩湛才回复她:【总不能让他们诋毁你。】 为了贿赂纽约娱报的老板,韩湛承诺过会免费给他一个乘坐宙斯一号,遨游太空的名额。 宋瓷就知道会是这样。 外国人是很排斥华人的,他们不挤兑她便是手下留情了,又哪里会心甘情愿地夸奖她。 知道这是韩湛买的通稿后,宋瓷就觉得没意思。 第二站,去了英国。 第三站,是法国。 宋瓷每到一个地方,当地名气最大的娱报网站,必定会将她吹捧一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砸钱捧宋瓷。 但宋瓷也不觉得丢脸,她老公愿意给她花钱造势,谁不服就闭嘴。 结束了法国站的宣传会,宋瓷先回家呆了几天。 两个孩子快要忘记宋瓷了。 回到家,宋瓷要抱她们的时候,她们还在哭闹。 孩子们对自己的抗拒,有些伤到了宋瓷。 但这也没办法,宋瓷打算用这几天的休息时间,与孩子们修复感情。 孩子们大了些,反而没有月子里听话了。她们的瞌睡越来越少,晚上在睡前还总爱哭闹。 宋瓷给她们讲故事,但两个孩子还小,也听不懂寓言故事。 宋瓷想到自己小时候,江时雨为了哄她们姐妹睡觉,总用小提琴拉小星星的回忆来。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宋瓷也将自己的小提琴取来,给女儿们拉了一曲小星星。 奇异的是,在曲子的催眠下,姐妹俩竟然真的很快安静下来。 她们睡了。 宋瓷放下小提琴,一回头,便看到斜靠着门框而站的韩湛。 韩湛嘴边噙着一丝满足幸福的笑。 宋瓷看过来的时候,韩湛都没来得及藏起笑容。 宋瓷朝韩湛张开双臂。 韩湛走过来,弯腰抱住宋瓷。 “回来了。” “嗯。” “回来就好好休息几天,等最后一站宣传会结束,我带你和孩子们出去旅游。” “去哪里?” “嗯,三亚好吗?” “可以。” 三亚最近比较温暖,太阳也不晒人,是比较适合旅游的。 夫妻俩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韩湛一边咬宋瓷的耳朵,一边说:“你走的这几天,我就靠你的那些照片入睡了。” 宋瓷红了耳朵,问他:“怎么入睡的?” 韩湛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荤话。 宋瓷一脚踢开韩湛,骂他:“你不要脸!” 韩湛握住宋瓷的脚,竟说:“许久不见,现在看你的脚,都觉得美丽动人。” 宋瓷哭笑不得。 她被韩湛这样那样地玩了许久,最后精疲力尽地躺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 小别了十多天,韩湛晚上睡觉都舍不得撒开宋瓷的腰。 他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韩湛都觉得胳膊疼。 但看到身边还在打轻鼾的宋瓷,韩湛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家呆了六天,宋瓷必须启程前往禹城。 3月12号的禹城宣传会,是最后一站。 11号,宋瓷抵达禹城,去机场接到都均斐。 与都均斐一起来的,还有男主演达米恩。 这位下一届奥斯卡影帝,未来的好莱坞顶流巨星,还给宋瓷的孩子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是两套芭比娃娃。 宋瓷谢过达米恩,这才领着他们上了车,回酒店。 途中,都均斐告诉宋瓷:“杜雪妍也会参加明天的宣传会,她的航班下午到,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宋瓷许久没听到过杜雪妍的名字了,感到久违。 杜雪妍数月前突然离开国内,宣布正式进军好莱坞。 也不知道是谁在捧她,到了那个吃人的好莱坞,她竟然也用了不错的资源。 上次纽约宣传站,杜雪妍本该参加的,但她参演的电影制作周期比较紧张,无法挪出时间来,便没有出席。 再次听到杜雪妍的名字,宋瓷已心如止水。 她很清楚,杜雪妍与韩湛之间,是真的干干净净,绝无可能了。 达米恩便说:“我上个月还跟雪妍一起吃过饭,她现在资源很好,有望成为好莱坞最红的亚洲影星。” 都均斐知道达米恩是在暗示什么,他是在说,杜雪妍找了一个大金主。 都均斐没跳进达米恩给他挖的语言陷阱里,他说:“人都有自己的运气,尤其是在好莱坞那种地方。” 达米恩见都均斐不肯透露杜雪妍金主的消息,便没再追问。 都均斐倒是看了宋瓷一眼,他用中文跟宋瓷讲话,说:“听沈渝北说,杜雪妍曾经跟你老公有一腿?” 宋瓷反驳道:“什么叫有一腿,那都八九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情侣,说有一腿多难听啊。” “哟,你还挺维护你家男人的。” 宋瓷怼他:“我不维护我男人,难道我要偏向二爷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话题禁区,都均斐不会拿这事取笑宋瓷。 都均斐见好就收。 他告诉宋瓷:“杜雪妍这个女人野心很强,也高傲,既然她跟你男人的事已经过去了,就不会再死灰复燃。再说,她身旁还有个顾生遥盯着,杜雪妍也没空回来骚扰你男人。” 宋瓷听出了言外之意,就有些诧异,“二爷,你是说,杜雪妍那个经纪人,喜欢杜雪妍?” 都均斐:“所以我说你眼神不好,那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 宋瓷眼拙,的确没看出来。 她无比的期望,顾生遥能早些拿下杜雪妍,与她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 下午,杜雪妍果然来了禹城,入住安凯国际酒店。 她的房间,与宋瓷是挨着的。 晚上吃饭时,都均斐体贴地坐在宋瓷与杜雪妍的中间,充当那个夹心饼干里面的可口夹心。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气。 晚上,家里两个小祖宗不肯睡。 最近她们听宋瓷拉小提琴入睡,已经成了习惯。 宋瓷忽然离家,小家伙们没了妈妈的音乐声,怎么都睡不着。 无奈,韩湛只能给宋瓷打视频,麻烦宋瓷隔空拉奏小星星,哄孩子们睡觉。 宋瓷拉了一曲小星星,看到孩子们真的睡了,她有些骄傲。“韩哥,你这爸爸当的不称职啊,连给孩子哄睡的技巧都没有。” “夫人厉害。” 韩湛恭维了宋瓷几句,拍马屁把宋瓷哄得开开心心的,他们这才挂了视频电话。 挂了视频,宋瓷就有些想困了。 没结婚前,宋瓷不到十二点半不会考虑睡觉这件事。现在倒好,年纪轻轻,就养成了十点半就想睡觉的好习惯。 宋瓷往床上一趟,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隔壁有人在哭。 宋瓷睁开眼睛,发现那哭声是从阳台外传过来的。 每个房间都有阳台,阳台窗户开着的话,隔壁房间的动静,是能传到她房间来的。 杜雪妍在哭什么? 宋瓷以为杜雪妍遇到了什么麻烦,心中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过去隔壁敲门问问杜雪妍的情况。 就在这时,宋瓷听到一道低沉的男音,低喘着气,说:“再等几分钟就好了。” 杜雪妍:“求你,快点儿!” 意识到隔壁在做什么后,宋瓷如遭雷劈! 杜雪妍的确是在哭,却不是伤心难过的哭,而是爽到哭。 宋瓷感到心累。 她一个人出差在外也就算了,住个酒店,还得听韩湛他前女友跟经纪人在房间里搞事。 宋瓷的心啊,无比凄凉。 她用被子盖住头,过了很久才睡着。 发布会就在酒店楼下举办,宋瓷打扮好了,拎着裙边走出房间。这时,恰逢隔壁的房门打开。 杜雪妍也走了出来。 宋瓷穿着一条黑色的抹胸裙,杜雪妍则穿着一条白色的抹胸裙。 两人各有各的美。 走进电梯,杜雪妍跟宋瓷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宋瓷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这样问?” 杜雪妍说:“你看上去像是有些累。” 宋瓷冷笑,“还不是拜你所赐。” 闻言,杜雪妍有些诧异,“怎么是我?”杜雪妍略作思考,便明白了,“难道你还在介怀我跟韩湛的事?” 宋瓷:“不,昨晚你们搞出来的动静有点大,我被迫听了半个多小时,失眠了。” 杜雪妍猛地爆红了一张脸。 “酒、酒店隔音这么差的吗?”她带着头,脸红到了脖子。 宋瓷轻哼,“以后记得关阳台门,谢谢。” 237章 就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结婚 叮—— 电梯到了。 宋瓷拎着裙子率先走了出去。 走到电梯外,宋瓷又回过头来,对杜雪妍说:“建议你换一条裙子。” 顿了顿,她补充道:“如果不想明天因为吻痕上热搜的话。” 杜雪妍按了按眉头,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她拿出镜子,将从脖子到锁骨的那片肌肤都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吻痕。 杜雪妍怀疑宋瓷是在坑她。 但这种事,杜雪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又乘坐电梯返回房间。 用门卡打开门,杜雪妍踢掉高跟鞋,踩着厚厚的地毯走到床边。 将被子捞开,丢在地上。杜雪妍抬起一脚,粗鲁地踢在顾生遥的腰上。 睡梦中突然被人踹了一脚,顾生遥吃惊地睁开眸。 突然被踹醒,顾生遥的眼里有一丝迷茫之色。 他盯着发脾气却依然美丽十足的杜雪妍,并不生气,而是慢吞吞地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 戴好,顾生遥又是那副彬彬有礼的经纪人模样,丝毫没有昨晚 没睡好那股子折腾人的痕迹。 “怎么了,雪妍。” 杜雪妍语气不快,“快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吻痕?” 顾生遥:“哦。” 顾生遥将杜雪妍前面后面都看了一遍,才说:“没有。” 杜雪妍自然是相信顾生遥的。 “宋瓷这小骗子!” 顾生遥不会骗她,那就是宋瓷那小妮子在诳她。 杜雪妍跺跺脚,又剜了顾生遥一眼,这才转身下楼。 顾生遥按了按太阳穴,倒在床上,继续睡。 - 杜雪妍来到记者见面会的后台。 见宋瓷坐在休息室里,正端着一杯咖啡在喝。 宋瓷微微垂着头,喝咖啡时,墨色的发垂下来几缕,配合着晨曦的光,有种醉人的美。 杜雪妍拉开宋瓷身边的椅子坐下。 “骗子。” 杜雪妍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 宋瓷见杜雪妍还穿着之前的礼服,她压下眼里的疑色,说:“不信我就算了。” 杜雪妍轻笑。 心想:宋瓷肯定是因为芥蒂她跟韩湛之前的关系,所以故意诳她。 顾生遥都说了没有,那就绝对没有。 这时,活动策划人敲响了门,走了进来,见两位美人面对着面在交谈,他笑着说:“杜小姐,宋小姐,见面会开始了,你们准备准备,可以登台了。” “好。” 宋瓷与杜雪妍一同起身,走到登台口。 主持人还在讲话,她们要收到提醒了才会登台。 杜雪妍告诉宋瓷:“我看到过你的微博,你瘦身挺成功的。” 宋瓷已经成功瘦回了产前,与微博上那个长了双下巴的女人,胖若两人。 宋瓷:“天生丽质。” 杜雪妍轻嗤。 过了几秒,她又说:“两个女儿?” “嗯。” 杜雪妍:“挺好的。” “你为什么突然跑去了好莱坞?”宋瓷可听说,杜雪妍去年还在打听买房的事。 一个都打算在国内买房定居的人,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呢? 杜雪妍脑海里闪过那个老人家的身影来。 她没有告诉宋瓷实情,只是说:“宋瓷,你愿做温室里的昙花,我想做沙漠里的仙人掌。” 傲然一笑,杜雪妍又道:“唱歌,我要站在格莱美舞台上唱。演戏,我也要站在奥斯卡上。” 争强好胜,这就是杜雪妍。 宋瓷终于明白,韩湛当年为什么会对杜雪妍产生感情。 她不服命运,争强好胜的样子,特别美。 宋瓷心里承认杜雪妍美,但她死鸭子嘴硬,打死不肯承认杜雪妍厉害。“奥斯卡可不是乡村大舞台,你以为想上就能上?” “瞧不起我?”杜雪妍轻笑,她说:“宋瓷,我们打个赌,四十岁之前,我一定会拿到奥斯卡最佳表演奖。拿不到,我四十岁生日那天,微博上公开向你承认我是失败者。” 傲然地看着宋瓷,杜雪妍又说:“若我做到了,我拿奖的那一天,你也得在微博上承认,我杜雪妍就是很厉害,你得叫我一声雪姐。” 宋瓷:“行!” 主持人叫了宋瓷的名字。 宋瓷一秒变脸,笑得雍容富贵,拎着裙子,款款登台。 不一会儿,杜雪妍也被请到了台上。 两人同台,记者手中的拍照键就没有停止过。 宋瓷作为宙斯国际CEO韩湛的妻子,在这里遇到韩湛昔日的初恋,两个女人算得上是情敌。 她俩站在同一个镜头前,记者们兴奋的不停地按拍照键。 都均斐对此乐见其成。 宣传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韩湛竟然现身了。 那会儿宋瓷还坐在台子上,接受媒体的采访。 当她答完一个问题,一抬头,看到站在入口处的韩湛时,眸子顿时一亮。 那种见到心爱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见宋瓷的目光突然灼亮起来,敏感的记者转过身来,朝着宋瓷所看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见韩湛,记者们都被惊动了。 韩湛赶紧转身,在龙雨与阿伦的陪同下,去了后台的休息室。 记者见面会接近尾声,宋瓷与杜雪妍站起身,准备离场。 杜雪妍的头发全部侧放在左肩,她站起身,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右边肩膀和后背,全部露了出来。 有记者眼尖地看到了杜雪妍右肩胛骨上那个紫红色的吻痕,他惊呼道:“杜雪妍肩膀上那个,是不是吻痕啊!” 一石惊起千层浪! 所有镜头,通通对准杜雪妍的后背。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此起彼伏。 待杜雪妍意识到发生什么后,想要遮挡吻痕也来不及了。 她表情微变,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下了台。 一下台,杜雪妍便气冲冲地钻进电梯,直接回房。 回到房间,杜雪妍打开门跑了进去。怒火中烧的她,高跟鞋都快要地毯戳烂了。 顾生遥已经醒了,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他,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正打开电脑在办公。 听到脚步声,顾生遥抬头说:“就做完了?” 杜雪妍突然一巴掌摔在顾生遥的脸上。 顾生遥懵了一下。 杜雪妍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顾生遥!你故意的是不是!宋瓷提醒我身上有吻痕,你还骗我!” “你是不是要毁了我!” 顾生遥一把握住杜雪妍气到发抖的手指。 “妍妍。”顾生遥站起身,将暴走状态下的杜雪妍搂进怀里。 偏头咬住杜雪妍的耳朵,顾生遥在她耳旁,低不可闻地叹道:“我怎么舍得毁了你,我只是,不甘心做你见不得人的床伴。” 杜雪妍冷笑,“你想怎样?” 顾生遥:“我要做你男朋友,全世界都知道的那种。” 杜雪妍:“你做梦!” 顾生遥今天做的事,是彻底惹怒了杜雪妍。 杜雪妍推开顾生遥,抱臂说:“顾生遥,我们还是解约吧。我只想跟你做同事,你却想跟我做夫妻,咱们没法再公事。” 顾生遥慢慢地摘了眼镜,眸色锋利地盯着杜雪妍。 杜雪妍微怔,觉得这幅模样的顾生遥有些陌生。 “解约?只想跟我做同事?” 顾生遥讽刺地笑了起来,“你见过几个真正的同事滚床单?还一滚就是五年?” “你就是一地冰雪,也该被我滚成雪人了。” “杜雪妍,你到底有没有心?” 顾生遥反倒委屈上了。 看着表情委屈的顾生遥,杜雪妍有种自己渣了顾生遥,是个渣女的错觉。 可明明就是顾生遥率先违背约定,跨过了床伴的界限,妄图当她的男朋友。 他哪里来的脸委屈? 就好好当个合格的床伴不好吗? 顾生遥:“那你想怎样?这下大家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迟早会被人扒出我们的真实关系。” 顾生遥摊开双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说:“你只有一刀刺碎了我的心,我才能停止去爱你。” 杜雪妍:“...” 肉麻兮兮的。 “解约!我这就去找律师写解约合同!” 杜雪妍转身就走,转身的时候脚下有些急,打了个踉跄,又一头栽向顾生遥。 顾生遥赶紧伸手抱住她的双臂。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杜雪妍的长发落在顾生遥的肩膀上。 顾生遥朝她勾唇,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狐狸。 “妍妍,你连走路都会摔跤。离开我,你会忘了如何走路的。” 杜雪阳能走到今天,与顾生遥是密不可分的。 他们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他们早就是一体了。 杜雪妍恼怒地推开顾生遥,“滚!” 骂完,杜雪妍自己先滚了。 杜雪妍来到楼下,就被记者的长枪短炮给堵死了。 杜雪妍没法脱身,最后还是顾生遥带着保镖走过来,护着杜雪妍躲开了记者。 “看,你是真的离不开我了。”顾生遥早就把杜雪妍,圈养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可以送她飞上天,也可让她被困在地狱。 杜雪妍冷哼了一声,又转身回了房。 - 宋瓷回到后台,一把蒙住韩湛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韩湛故意说了一个宋瓷没听过的名字:“暖宝?” 宋瓷立马放下手,走到韩湛的面前,目光危险的看着他。“暖宝是谁?” 韩湛将宋瓷往怀里一拉,他说:“你很暖人心,是我的暖宝宝。” 宋瓷被韩湛这句土味情话搞得脸红。 “对了,你初恋跟她经纪人的事,好像有一腿。” 闻言,韩湛竟然不觉得意外。“哦,顾生遥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知道他们的关系?” 韩湛反问宋瓷:“我看着像是个傻子吗?顾生遥看杜雪妍那眼神,就差没写着‘我爱她’三个字了。” 见韩湛已经知道实情了,宋瓷顿时觉得没意思。 这时,门被敲响。 两人立马分开,然后匆促抬头,看到门外站在都均斐。 都均斐咬着烟,衬衫领口敞开了两三颗,有种不务正业的闲适。 瞅了眼韩湛,都均斐说:“韩先生如今贵人多忘事,你怕是忘了,曾经你老婆答应过我,会请我去最贵的餐厅吃一顿的。” 韩湛笑着说:“今天特意过来请二爷吃饭的。” 都均斐意味绵长地笑了一下。 “那就走吧,我要去海底餐厅吃大餐。” 所谓海底餐厅,指的是禹城心悦岛海底餐厅。 心悦岛建在海底之下,可以全方位观看海景。 心悦岛海底餐厅无论是服务美食还是风景都挺好,就是价格贵。 宋瓷以前也去光顾过两次海底餐厅,去一次便要心疼一次。 听都均斐说要去海底餐厅吃大餐,宋瓷吐槽他:“二爷,宰熟?” 都均斐盯着韩湛,撩开嘴皮子说:“宰富。” 谁让她男人富得流油。 “行,就去海底餐厅。” 宋瓷觉得黑裙太过华丽,不适合外出,她说:“我去楼上换身衣服,你们等我会儿。” “好。” 女人换衣服,没有半个小时也需要一个钟头。 都均斐便在宋瓷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下,他烟抽完了,又拿出烟盒。 都均斐抽出烟,刚要点燃,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抢走他的烟。 “别抽了,抽烟伤肺。” 都均斐眯眸看着多管闲事的韩湛。 “不行啊韩总,你这么爱管闲事,不怕宋丫头嫌弃?” 韩湛:“抽烟短命。” 都均斐只是笑,没说话。 他又重新抽了一根。 点燃烟,都均斐狠狠地吸了口,他说:“抽烟上瘾,戒不掉。” 韩湛盯着都均斐看了许久。 若不是知道韩湛爱女人,都均斐都要怀疑韩湛这是看上了自己。 “做什么这是,一直盯着我看,突然觉得我也长得帅气非凡了?”都均斐痞里痞气的,说话调子拉得很长。 韩湛突然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张照片,递到都均斐的面前。 “是她吗?” 都均斐迷茫低头,看着那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浅蓝色的针织衫,正站在一群孩子们中间。 女人的五官应该是很漂亮的,只是因为没有保养过,皮肤有些黑。 都均斐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捏着手机的右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她...” 都均斐感到不可思议,眼瞳都颤动起来。 她还活着! 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将都均斐的反应看在眼里,韩湛便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都均斐低头抓住韩湛的肩膀,语气急迫地追问他:“你在哪里找到的她?” 都均斐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她! 一刻都不能等! 韩湛却蹙了眉头,他说:“她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都均斐一愣。 “怎么不一样?” “二爷,您坐,我慢慢告诉你。” 都均斐不肯坐,恨不能赶紧坐飞机去找人。 韩湛说:“二爷,人已经找着了,也不差几分钟。” 都均斐这才坐下来。 韩湛说:“去年,沈老师将一个女孩子的照片给我,托我帮忙找一个人。” 说完,他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穿着红色的裙子,模样出尘,眸子清澈狡黠,笑吟吟地看着镜头,特别美。 韩湛将照片放到都均斐手里。 都均斐一低头,照片上那美丽少女含笑的模样,便映在都均斐的瞳孔里。 都均斐心痛如刀割。 “织月...”每次唤这个名字,都均斐便心痛得不能呼吸。 韩湛:“我去调查过这个女孩子的资料。她叫织月,你算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 都均斐重重地一点头,道:“对,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的父亲是一民警察。我跟他父亲是高中同学,他当年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 “这丫头没有别的亲人,又是个聋哑人,我便领养了她。” 领养织月的时候,都均斐二十八岁,而织月才十三岁。 “但她在十七岁那年,失踪了对不对?” “对...” “织月失踪后,警方寻找了几个月,最后他们在御龙渊大河的下游,找到了织月的书包。” “而织月,却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当年,警方判定织月死了,是被人杀害,推进了御龙渊大河里沉了尸。而杀人凶手,是你刚娶进门的妻子。” 将自己调查的情况说完,韩湛跟都均斐求证,问道:“我查到的消息,对吗?” 都均斐痛苦地点了点头。 他说:“二十年前,我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我的妻子...” 厌恶地将眉头皱起,都均斐表情阴沉地说道:“我的前妻弦乐,是一名悬疑小说家。她很聪明,也很爱我。” “我们相爱一年便结了婚,婚后,她与我,以及织月住在一起。” “织月,她好像爱上了我,而我却没有察觉到她的感情。婚后,我妻子发现了织月对我的感情,两人便两看相厌。” “我知道我妻子一直都很针对织月,有一次我妻子吃醋了,污蔑我跟织月是那种关系。我那时候特别生气,觉得她污蔑了人家小女孩的清白,一怒之下便打了她一巴掌。” “后来,我妻子认识到了错误,主动跟我道了歉。我便以为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可我没想到,女人的嫉妒心跟恨意,竟然能那么深。” 他更没料到,女人狠起来,竟然会那么恶毒。 “织月是在一个下雨天失踪的,因为雨很大,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千禧年那会儿,城内的监控远不如现在这么完善。” “没有监控,没有线索,警察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查案。我们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她两个多月。” “而那期间,我的妻子还每天宽慰我,给我煮夜宵,劝我安心。” 都均斐回想起那段时光,心里冰凉冰凉的。 “后来我们找到了织月的书包,在织月的书包里面,发现了织月留下的录音笔。警察修复了被水泡过的录音笔,听到录音笔里的内容,我们这才知道,她在失踪前,曾跟我妻子吵过架。” 在那段音频文件中,他温柔体贴的妻子,用尽各种污秽之言污蔑织月。 而织月,她身为一个聋哑人,只能无助地哭。 那份音频文件只能证明并不能定他妻子的罪,警察查了都弦乐许久,也没有查到可疑之处。 最后,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因为那件事,都均斐跟妻子离了婚。 都均斐用手抹了把脸,他说:“我一直以为,织月死了...” “沈老师给我照片,让我去找织月的下落,也是想要证实织月是否已经去世。” 若韩湛都找不到织月,那织月一定是死了。 若韩湛找到了,那也是件好事。 都均斐双手颤抖地拿起桌上的照片,望着照片上三十多岁的妇人,都均斐声音哽咽起来。 “她现在在哪里?你刚才说她情况特殊,又是怎么回事?” 韩湛沉默起来。 他的沉默,令都均斐心慌。 “怎么了?” 韩湛按压着太阳穴,叹气说道:“织月不是失踪了,她是被人给卖了,卖到了四川一个大山里面,给一个老光棍做媳妇。” 像是晴天霹雳一样,都均斐彻底傻了眼。 “你说什么?”都均斐气得咬紧了牙关,眼睛都变得血红。 “她被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媳妇?”都均斐胸腔里的怒火都要燃烧出体外。 他想杀人! “韩湛:“嗯,她是被一个老光棍用驴车从外面偷运回来的,老光棍将她锁在屋子,囚禁了一年。” 你想,一个聋哑女孩,被老头子锁在家里。 她不会呼救,她该有多绝望啊! “后来,老光棍有一天外出务农,家里着了火,乡里乡亲去帮忙救火,打开门,才发现他的床上锁着一个女孩子。” “那时候,女孩子已经大了肚子,孩子都五个月了。” “女孩子被民警们解救出来后,民警询问她的身世,地址,她却一律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情。” “那个孩子,被织月主动要求人流了。现在,织月在一家聋哑人学院当宿管。” 都均斐痛苦地用手盖住脸,肩膀在不停地抖动。 听着都均斐悲痛的哭声,韩湛闭着嘴,一声也不吭。 都均斐的心里,一定很自责,很痛苦。 都均斐哭了几分钟,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用手掌揉着眼睛,头也不抬,用哭音问韩湛:“她失忆了,是吗?” “嗯。” “她是不记得被拐卖之前的事,还是不记得被拐卖之后的事?” 都均斐希望答案是后者。 可韩湛却说:“她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亲人。她只是忘了你们。” 都均斐心如刀割。 “她现在,在哪里?” 韩湛将那张照片翻了个面。 都均斐看到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了一排劲瘦的黑字—— 四川省县特殊教育学校。 都均斐把照片收进口袋里。 他匆促地擦干眼泪,站起身时,绊倒了身后的椅子。都均斐扶起椅子,抬头时,看到宋瓷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二爷,我准备好了,走吧!” 宋瓷看到都均斐眼睛发红,脸上还有泪痕,她顿在了原地。“二爷,你哭了?” 都均斐没脸抬头,匆忙丢下一句:“你们吃,我有点事要做。”就脚步匆匆地走了。 开始步伐只是有些急,后来干脆用跑的。 宋瓷瞠目结舌。 她一脸懵地转过身来,看着韩湛,“韩哥。” 宋瓷指着二爷消失的方向,喃喃问道:“怎么回事?” 韩湛问她:“你知道织月吗?” 宋瓷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是二爷以前养过的那个孩子吗?” 宋瓷听老师说过,二爷以前养过一个女孩子,但那女孩子落河后下落不明,警方判定她已经死了。 听说,女孩是个聋哑人,是一名警察的遗女。 织月非常聪明,虽然不会说话,但记忆很好,许多书籍,看一遍就能记住。 就算是聋哑人,依照织月的特殊记忆力,以后也能找份不错的工作。 可惜了,年纪轻轻便去世了。 “突然提到织月做什么?”想到刚才二爷失态的反应,宋瓷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韩哥,织月不会是还活着吧?” 韩湛在她头上拍了拍,说:“还没傻透。” 宋瓷被织月还活着这个消息给惊住了,都忘了拿掉韩湛的手。 “真的吗?” 如果织月还活着,那二爷也能少了一份遗憾。 “嗯。” 去海底餐厅的路上,韩湛跟宋瓷说了织月的遭遇。 宋瓷听得唏嘘不已。 “你说,织月到底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刻意想要忘了二爷?” “不清楚。” 宋瓷心里惦记着织月跟都均斐的事,到了海底餐厅,坐在透明的玻璃房里,看着海里那些大鱼跟水母,宋瓷都没有赏景的心情。 吃了饭,宋瓷打开微信,将织月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沈渝北。 沈渝北果然还不知道这事。 看样子,都均斐得到准确消息后,急着赶去四川寻找织月,都没顾得上跟老朋友分享这个消息。 沈渝北表示震惊。 织月竟然真的还活着! 去年将织月的照片交给韩湛,托他帮忙寻找织月下落的时候,沈渝北没指望能真的找到织月。 因为织月的失踪,都均斐对婚姻都产生了恐惧。 看到老友对织月的死耿耿于怀,沈渝北就想知道一个准信。 能找到织月,就代表织月没死。 找不到,那就是真的死了。 那都均斐也可以死心了。 倒没想到,织月竟然真的还活着! 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沈渝北跟宋瓷说了声再聊,便挂了视频,都均斐打了电话。 都均斐的电话显示在关机状态中。 看样子是已经上了飞机。 沈渝北心情有些激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好,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只有练琴才能使他安静下来。 沈渝北起身就要上楼去琴房。 他站起来,便看到管家笑盈盈地领着帝蓉蓉进来了。 帝蓉蓉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十出头的女人了,还爱穿粉红色。 今日,她就穿着粉红色的长风衣,披着亚麻色的头发,妆容很浅但却精致,还抹了桃花色的腮红。 沈渝北望着她,不由问道:“今天来拿什么?” 帝蓉蓉直接走到沈渝北家客厅后面那堵墙的置物架上,从架子上取下一个迷你保温杯。 她握住保温杯,回头对沈渝北说:“上次走的时候,忘记拿走保温杯了。” 最近几月,他们总在玩‘忘东西’的游戏。 沈渝北盯着那保温杯,说:“这次可别丢东西了。” 帝蓉蓉:“好啊。” 说完那话,趁沈渝北不注意,帝蓉蓉便将包上的吊坠取了下来,偷偷地丢在椅子腿下面。 管家睁眼看着这一幕,选择暂时性失明。 他什么都没看到。 沈渝北没搭理帝蓉蓉,直接上楼去了。 帝蓉蓉就跟逛自己家一样,追着沈渝北跑到楼上。 沈渝北打开琴房,走进去练琴,却没有关门。 帝蓉蓉见沈渝北脱了鞋,她也脱了鞋。 踩着琴房的木地板,帝蓉蓉说:“你这琴房很大嘛。” 沈渝北提起了琴,走到窗户边,张开腿,摆正了姿势准备拉琴。 他举起琴弦,刚拉了一个前奏,腰便被帝蓉蓉从后面搂住。 琴声戛然而止。 沈渝北愕然地低头,看着帝蓉蓉那双白净的手。 “沈渝北。” 帝蓉蓉踮起脚,亲吻沈渝北的后脖颈。 沈渝北像是被电击中了,一动也不敢动。 帝蓉蓉并没有得寸进尺,她脸贴着沈渝北的肩膀,对他说:“渝北,听说桃林的花开了。” “我买了票,两张。” 帝蓉蓉抓了抓沈渝北的腰,问他:“去吗?” 沈渝北深吸一口气。 “你为什么抱我?”沈渝北更在乎这个答案。 帝蓉蓉:“我喜欢你啊。” 沈渝北无奈放下琴,他将琴靠着玻璃窗放下。 沈渝北站起来,转过身,盯着风韵犹存的帝蓉蓉,他问:“几点钟?” 帝蓉蓉:“随时都可以。” “下午太阳更大,适合外出。”至于上午... 沈渝北突然走近帝蓉蓉,他右手伸到帝蓉蓉的脖颈,将她披着的发抓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沈渝北盯着帝蓉蓉脖子,他舔了舔唇,圆圆的脸蛋上,竟然也有了一些刚强之意。 “帝蓉蓉。” 帝蓉蓉在沈渝北的掌心下心跳如雷。 “嗯?” 沈渝北弯了腰,他说:“你要不要跟我去结婚?” 帝蓉蓉已经做好了跟沈渝北滚床单的准备,但沈渝北竟然跟她求了婚! 帝蓉蓉刚跳出婚姻的沼泽,又要一脚陷入第二段婚姻的泥潭,她有些犹豫。 沈渝北说:“如果你一直忘不掉那个孩子,我们可以不生孩子,让她成为你心里的独一无二。” “但帝蓉蓉,你不能因为霍静安伤了你,就区别对待我。他找年轻女人,我不找。他把前程功名当毕生追求,而你是我的毕生追求。” “我再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结婚。” 沈渝北的气场变得霸道起来。 只要帝蓉蓉点头,他立马带她去领证。 若她不同意... 沈渝北并不乐意再跟她继续玩‘忘东西’的游戏了。 帝蓉蓉品出了沈渝北话里的意思。 他给她出了一道选择题。 帝蓉蓉不禁问道:“若我不同意...” “帝蓉蓉,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人是你。说追求我的人也是你。怎么,真要结婚,你又怕了?” “耍我好玩吗?” “帝蓉蓉,你真渣!” 沈渝北目光冷了下来。 他松开帝蓉蓉的手,擦过她的肩往门口走。 错身而过时,他的手臂突然被拽住。 沈渝北没回头,他听到帝蓉蓉小声地说:“结婚可以,沈渝北,我们不要孩子。” 沈渝北莞尔一笑。 “好!” 两个小时候,帝蓉蓉荣升为沈夫人。 二婚成功,帝蓉蓉内心有点儿感慨。她把结婚证拍下来,发给两个好姐妹,又发给了前夫和干儿子。 收到图片,众人反应各有不同。 金洛兰与墨谣直接发来红包,以示庆贺。 韩湛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打电话给帝蓉蓉盘问详情。 而霍静安,直接在办公室里发了脾气,砸了满桌的摆饰品与文案。 听到动静,秘书长走进来。 “霍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霍静安双手撑着桌面,气得胸口发抖。 秘书长赶紧蹲在地上,将满地的纸张跟摆件捡了起来。 “哎呀!”秘书长拿起地上的钢笔,有些惋惜地说道:“这支钢笔的笔尖折断了。” 秘书长将折断笔尖的钢笔放在霍静安的手边。 霍静安低头看着那只钢笔。 那是恋爱时,帝蓉蓉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派克牌子的钢笔,在那时算是昂贵品了。 这支笔,陪着霍静安过了二十多年。若是保养得好,它本可以陪他过完这辈子的。 帝蓉蓉另嫁他人,就连她送他的笔,也跟着走了。 霍静安挺直的背突然塌下去了一些。 238章 牢,你得坐。痛,你也得受 在高空中飞行了近三个小时,都均斐终于下了飞机。 双脚踏在实地上,都均斐感到有点儿眩晕。 他按着头,在行李箱旁站了会儿,这才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手机刚开始,都均斐便收到了沈渝北的喜讯。 沈渝北:老二,我结婚了,附图.jpg。 都均斐先是感到突然,接着便觉得意外。 万年光棍结婚了? 都均斐打开图片,瞧见配偶那一栏写着帝蓉蓉的名字,才摇头失笑。 真没想到,兜兜转转过了这么多年,沈渝北最终还是娶到了帝蓉蓉。 感受到衬衫胸口口袋中那张照片的存在,都均斐掏出照片,盯着织月的笑颜,他弯了弯唇。 十八年过去,他终于也找到了织月。 一切,都很糟糕,但又没有坏透。 这并不是都均斐并不是第一次来成都市。在这里,都均斐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拍了一部斩获戛纳金棕榈大奖的现代电影。 在这里生活的三个月,他感受到的是成都人民的热情,以及火锅的麻辣。 再入成都,一想到织月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十多年,都均斐对这座城市,便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不知道,在他拍戏的那段时光里,织月是否也曾远远地看过他呢? 见天色已晚,都均斐压下心里的迫不及待,找到了酒店下榻。 第二天早上,都均斐穿上织月最喜欢的黑色西装,将胡茬刮干净,还将那对凌乱的野眉修成了锋利的剑眉。 盯着镜子里五官锋利而英俊的男人,都均斐感到满意。 他带着激动与期待,前往特殊教育学院,去找故人。 这所学校里面,学生多是身体有问题的特殊人。有人眼盲,有人聋哑,有人智力受损,有人精神残疾,还有一些身体残疾的学生。 这是一个无时无刻都让人感到心情沉重,感到绝望的地方。 也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能让人看到希望与拼搏的地方。 外面四肢健全的人在喊着要死要活,里面身患残疾的人在努力向上拼搏。 这地方很神奇。 抱着一份敬畏之心,都均斐放轻脚步,穿过花丛,来到学校行政楼前。 在楼下,都均斐遇见了一个男老师。 他拦住老师,问道:“你好,请问宿舍楼怎么走?” 老师停下来,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突然举起双手,比了一连串的手势。 竟然是个聋哑人。 都均斐赶紧将自己的问题,用手语翻译了一遍。 看懂了都均斐的问题,老师这才回答他:绕过行政楼,顺着公路往前走一段距离,穿过风雨走廊,你会看到宿舍楼。 都均斐:谢谢。 宿舍楼共有五层高,楼有些破旧,楼体外墙上,起了许多斑驳的纹路。不过周围树倒是挺多,这个季节树叶刚抽了嫩芽,生机勃勃。 都均斐站在风雨走廊的尽头,盯着宿舍楼前正在扫地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很短,剪成娃娃头。她侧身对着都均斐,露出来半张脸。 织月的嘴很小,以前吃小笼包都要全力张开嘴,才能包得住。 此刻,那双小嘴抿着,更显得娇小可爱。 织月的皮肤变黑了一些,但五官仍是漂亮的模样。 织月耳聋,听不到声音,并不知道有人正站在不远处,贪婪地打量了她许久。 来之前,都均斐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织月,与她说说话,带她回家。 可真见到了织月,都均斐反而怯了场。 但他一双脚像是被钉子定在了水泥地面上,迈不动。 织月将垃圾扫成一团,转身去拿畚斗装垃圾。 她一回头,便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头发短得能看到头皮。 织月含笑的脸庞,在看到都均斐时,骤然僵住。 刹那间,织月的眼里聚起了风风雨雨。 她很快又低下头去,假装继续扫地。 都均斐是导演,他擅长用镜头去捕捉每一个人最细微的情绪反应,没有人会比他更能理解人的眼神所传达出来的内容。 刚才,织月看到自己的那一眼,分明是充满了爱恨不能,与痛苦不舍。 都均斐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认得自己! 她根本就没有失忆! 可她没失忆的话,当年为什么不肯告诉警察她的身份?这些年里,为什么不肯回来找自己呢? 答案,都均斐不敢深想。 都均斐垂在腿边的双手蜷缩了几下,才鼓起勇气,迈开长腿,朝织月走近。 织月专心扫地,连地上的蚂蚁都数清楚了。 这时,一双锃亮的皮鞋,闯进织月的视野里。 织月的笤帚,在都均斐的鞋尖前停下。 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用迷茫地眼神盯着都均斐。 织月用胳膊夹着笤帚的手杆,她用手语比划道:先生,你是哪位学生的家长吗?你的孩子叫什么? 都均斐盯着织月看了半晌。 他伸出双手,缓慢地,比划道:我是一名监护人,我来这里,是要找我养大的孩子。 织月看懂了他意思,没反应。 都均斐又比划道:她叫织月,林织月,今年35岁。 十八年前,我弄丢了她。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都均斐停下来,无声地注视着织月。 织月牵强地笑了一下,她比划道:我们学校,没有这样的学生。 都均斐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 他又告诉织月:我这里,有她的照片,你帮我看看,你有没有见过她? 都均斐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来。 那照片很旧了,照片的胶已经变了色,上面人像的衣服已经斑驳。但两个人的模样,却还很清晰。 织月接过照片。 低头,便看到了一个少女,和一个成年男人。 少女穿着红色娃娃领裙子,与个子高高的男人站在一起。 少女笑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一双眼睛,顾盼生辉。 而那个男人,生得有几分痞气,眼里总弥漫着几分散漫不正经的笑。 拍照时,少女的脑袋下意识朝着男人的肩膀靠了靠,可见,少女是依赖那个男人的。 织月认得那个少女。 那是年少时候的她自己。 织月捏着照片的手,微微变紧。 都均斐戳了戳织月的手臂。 织月这才抬头,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都均斐比划起手势来。你认识她,对不对? 织月咬着唇,没说话。 都均斐:织月,我是哥哥啊。 织月苦笑了一下,她告诉都均斐: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怎么证实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必须让我相信你。 都均斐想了想,他伸出左手,轻轻地放在织月的腰腹上,他比划道:这里,有一个摄像机纹身。 当年,织月暗恋都均斐却不敢表白。 那时候,都均斐最爱摆弄他的摄像机,织月便悄咪咪的在腹部,纹了一个摄像头。 都均斐无意发现后,还骂过她一回,认为她变坏了,不听话了。 当时织月很倔,打死不肯洗了纹身。 后来,织月失踪后,都均斐才渐渐琢磨明白织月纹身的意义。 她哪里是变坏了啊,她只是爱上了他! 都均斐突然撩起织月的上衣。 织月的肌肤露在空气中,那截细腰上,当真有一个黑色的摄像机。 只是纹身年代已久,黑色都变成了灰色。 织月瞪大了眼睛。 都均斐笑了笑,呢喃道:织月,我找到你了。 织月眼里装满了泪水,捏着那张照片,浑身都在发抖。 都均斐又问:织月,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织月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点下了头。 学校的操场的塑胶跑道旁,有一圈绿草坪。 织月坐在草地上,有些局促。 怕她不安,都均斐并没有挨着她坐,而是在距离织月两米远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两人面对着面,看着彼此。 织月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都均斐。 这张脸,她经常在手机上看到,最近看到的次数尤为频繁。因为他的新电影,快要上映了。 捕捉到织月偷看自己的目光,都均斐心中悸动,控制不住心情,脱口便问出一句:“你认得我?” 织月歪歪头,露出疑惑的目光。 都均斐莞尔。 他抬起双手,慢慢地比划了一阵。 看懂了都均斐的意思,织月拿出手机,打了一段话—— 我认得你,都均斐老师,你是一名导演。我很喜欢你导演的作品,你的每一部剧,我都看过。 都均斐看懂了织月的手语,眼里的期待不由得黯淡下去。 原来她认得自己,不是因为还记得从前的事,而是看过自己的电影,知道自己是导演的身份。 都均斐心里有些悲凉。 曾经总缠着他笑,因为他抽烟就生气,因为他不吃饭胃疼就哭的小姑娘,已经不记得他了。 都均斐安慰自己:没关系,人找到了,比什么都重要。 都均斐打起精神来,对织月说:我是你的监护人,是你的哥哥。 怕织月不信,都均斐还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户口本。 织月接过都均斐的户口本,在上面看到了织月的名字。她这才说:原来,我叫织月。 都均斐重重地点了点头。 织月又在手机上写到: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我现在叫林曼。 都均斐:林曼。 织月笑了笑。 她将户口本还给都均斐。 都均斐将户口本塞回包里。 踌躇了许久,都均斐才在手机中写到:织月,我终于找到了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织月盯着都均斐看了许久,却是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都均斐心都凉了。 都均斐不由得问道:为什么?是在责怪哥哥当年没有照顾好你,害你被人拐卖吗? 织月嘴角的笑容一榻。 被拐卖的那些事,织月一直都记得。 她不忍去想那段灰暗诛心的经历,她告诉都均斐:我有全新的生活,这里很好,我习惯了这里的节奏。 这里都是她的同类,没有人会在她使用手语的时候,朝她投来好奇鄙夷的眼神。 她又写道:我要留在这里。 在这里,她有归属感。 都均斐早已料到自己想要带走织月是一件困难的事。 真被织月拒绝了,都均斐还是感到难受。 他又写到:你真不跟我回去看看吗?去祭拜一下你亡故的父亲也好。 织月这次没说话。 都均斐看见了希望,忙趁热打铁地劝说她。 你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当年因公殉职后,被埋在了烈士陵墓。现在还会去祭拜他的人,越来越少。织月,你要抛下你的父亲吗? 都均斐承认,用亡人来诱逼织月,是他邪恶。 织月吃了那么多苦,都均斐想把他带回家,放在自己的身边,好好地照顾。 织月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狠心拒绝了。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都均斐颓丧地低下头去。 织月看了看时间,又告诉都均斐:学生们快要午休了,我得去开门,都先生,再见。 织月起身就走了,过程中,没有回头看过都均斐一眼。 都均斐不肯就这么放弃,他便来到了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并不认识都均斐,都均斐的名气还没有大到谁见了他,都知道他是国际名导演的程度。 都均斐是以捐资人的身份,来见的校长。 校长很热情,他煮了功夫茶,给都均斐倒了一杯。 “都先生,刚苏主任说,您想做一些慈善事业,能跟我详细说说,您的具体想法吗?” 都均斐道:“是这样,我想要为贵校建两栋宿舍楼,我看你们学校的宿舍楼,已经很旧了,空调也没有,每个宿舍还是八人间。” 闻言,校长大喜过望。 “真的吗?” 都均斐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校长赶紧又给都均斐倒了一杯茶。 两人详聊起建楼的各种细节来,聊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把这事谈妥。 “像都先生这样善良的人,可不多见。”校长拉开椅子站了起来,郑重地对都均斐鞠了一躬。 “都先生,我替我们的老师跟学生,感谢您的慷慨资助!” 都均斐吓了一跳。忙扶着校长的胳膊,让他起身。 “校长不必行如此大的礼数。我做这些,也不是真的一无所图。” 闻言,校长微愣,“都先生想要什么?” 刹那间,校长脑子里闪过许多黑暗的东西。 他以前就看到过报道,说有些有钱人,就爱玩聋哑人。这个都先生,看着是正人君子做派,莫非他真的有不良嗜好?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楼还是不要了。 宿舍差一点没关系,但人不能没了人性。 都均斐大概看出校长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眉心一跳,忙解释道:“校长不要多想,我做这些,主要是想表达我对贵校的感激之心。” 校长虚心请教:“感谢什么?” 他们何时帮到过都先生? 都均斐道:“贵校女生宿舍的宿管林曼女士,她与我关系匪浅...” 没等都均斐说完,校长便恍悟地拍了拍大腿,笑着说:“莫非都先生就是林曼在望东城的神秘男友?” 都均斐:? 织月在望东城有个男朋友? 都均斐不动声色地问道:“校长为何这么说?” 校长道:“每年的三月二十几号,林曼都会请一段时间的假去望东城,一去就是十多天,我们都觉得林曼是去见异地男友。” “莫非,都先生就是那个神秘男友?” 没看出来,林曼竟然交了一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 都均斐一听到三月二十几号这个时间,笑容便有些僵硬。 三月二十四号,是织月父亲的忌日! 织月每年都会回望东城,偷偷地去祭拜她的父亲! 所以她根本就没失忆! 都均斐努力压下心里翻滚的各种情绪。 笑着点了点头,都均斐才道:“对,我这次来,一是想送贵校两栋楼,二来,也是想带林曼回望东去生活。” “一直分隔两地,也不是长久之计。” “都先生说的是!”校长非常支持都均斐的做法。 都均斐被校长送佛一样送出了办公楼。 他又来到女生宿舍门口呆了片刻,才离开。 ... 得知都均斐第二天便走了,织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 学校最近要建新的宿舍楼了,学校后门的院墙开了一道门,方便建筑跟工人进入。 工人都是外地来的。 施工队的涌入,导致人员混乱,林曼怕有女同学会受到伤害,每天都兢兢敬业的守着门。 到了3月21号这天,织月拿着提前写好的请假单,来到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不等织月说明请假缘由,便主动夺走她的请假单,唰唰地签下他的名字。 见状织月有些诧异。 校长笑眯眯地跟她说了句什么,可惜织月听不见。 校长又用手语,告诉她:好好去玩,玩的开心。 织月这才点了点头,拿着请假单疑惑地离开了。 照例,织月这回也只请了十天的假。 当天中午,织月便拎着一只简便的行李箱,乘坐高铁,去了望东城。 烈士陵墓里很幽静,每一座墓碑下,都埋葬着一具烈士的骨。 织月拎着祭拜用品,熟门熟路地穿过小道,绕到写着‘林冠山’的烈士墓碑前。 林冠山,是林织月的父亲。 织月在墓碑前跪下来,默不吭声地烧纸,上香。 等她做完这一切,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却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 都均斐不知来了多久,就一直那么看着织月,目光里弥漫着悲伤。 织月瞪大了眼睛,眼里闪过慌乱与不安。 “啊...” 她张嘴,发出一声没有意识的惊呼。 都均斐一步步走上前。 织月一步步后退。 她退到身子都抵在了父亲的墓碑上,再也无路可退了,这才用双手抓进了父亲的墓碑,抬起头来,慌乱地看着都均斐。 都均斐低下头,盯着织月的脸。 瞧见织月眼里的惊慌之色,都均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真的记得一切! “织月,你将我骗得好苦。” 在他为了她的去世伤心的这些年,她却年年都偷偷地回来望东城祭拜林父。 除了祭拜父亲,她是不是也曾在暗中偷偷地观察过他? 她是怎么忍住不与自己相见的? 都均斐眼里有了热泪。 “织月,你是在惩罚我吗?” 织月听不到都均斐在说什么,但她能猜到都均斐在表达什么。 织月双手紧紧捏住父亲的墓碑,冰凉的触感,一丝丝顺着指尖,钻进织月的体内,冰得她浑身彻骨的寒冷。 “啊...” 织月啊了一声,开始无声地落泪。 都均斐伸手去擦织月的眼泪。 温热的眼泪,却灼烫了都均斐的心。 “织月,不哭,好吗?” 被都均斐这么一哄,织月反倒哭得更加厉害。 织月突然用双手推了都均斐一把。 她用尽了全力,都均斐一米八几的男人,竟然被织月推倒在地。 都均斐一屁股坐在地上,恼怒地抬头,竟看到织月动手解开了她格子衬衫上面第一颗纽扣。 她还在继续。 见状,都均斐表情愤然。 “你做什么?” 知道织月听不见,都均斐迅速站了起来,忙用手势比划:你脱衣服做什么! 织月咬着唇,落着泪,动作缓慢而坚定地解开最上面三颗扣子。 织月一把扯开衬衫的领口,露出里面白色的bar,以及锁骨下面,用烙铁烫出来的字—— 奴。 都均斐怔怔地盯着那个烫疤,如同痴呆儿一样,忘了该做出反应。 织月指着那个‘奴’字,她流着泪对都均斐摇头。 都均斐懂了织月的意思。 织月衣不遮体,她双手比划着,告诉都均斐: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我,还敢在心里痴心妄想你。但现在,你看我这残破的身子,我怎么有资格喜欢你? 以前她只是一个聋哑人,弦乐便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痴心妄想。 现在,她身上被烫伤了‘奴’的印记,她的身子早已残破不堪,她更是没有资格再瞻仰都均斐。 她没脸出现在都均斐的面前。 所以当年,当警察询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家住何方时,织月便撒了谎。 她说自己失忆了,是觉得自己残破肮脏,没有脸再回到都均斐的家里了。 这些年,织月每年都会回望东城。她用一天的时间陪父亲,用九天的时间,躲在暗处,偷窥都均斐。 都均斐也不是每年三月份都在望东城的,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美国。这二十年里,织月也只看到过都均斐六次。 她躲在暗处,像是一个偷窥者,偷偷地看他一眼,便感到满足。 都均斐抚摸着织月的那个烙印,心痛如刀割。 他赶紧拿出手机,迅速打了一段子—— 那个老东西,他怎么死的? 织月取走都均斐的手机,打字回复他:他是生病躺在床上,活活被饿死的,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的样子。 都均斐心里充满了恨意! 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但有人还活着! 都均斐又问:卖你的人,是弦乐? 织月这次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雾蒙蒙的,装满了道不尽的委屈和恨意。 都均斐骂了句:“狗娘养的!” 都均斐动作温柔地抚摸着织月的烙印,按照现在的祛疤术,想要去除这个烙印,也不是不可以。 但,烙印能去除,可心里的痛又该如何去除? 将织月的衣服扣子,一颗颗地全部系好,都均斐突然说:“跟我去个地方。” 都均斐拉着织月就走。 织月踉踉跄跄跟在他的身后,表情很迷茫。 他们要去做什么? 是夜,正浓。 望东城凤仙区一处豪宅别墅里,灯火通明,正在举办一场庆功宴会。 上周,悬疑作家兼金牌编剧弦乐的新作《深夜的士》获得了推理作家协会奖。 她昨天刚从国外归来,今天,她的经纪人便为她开了一场庆功会。 庆功会的举办地,就在弦乐的家。 四十八岁的弦乐,身材略丰盈,穿一身蓝色的深v领长裙,挽着发,端着红酒杯走在人群中。 所到之处,目光追逐。 庆功会开始,切了蛋糕,开了香槟,弦乐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便下场跟一群演员聊天。 颜江出演的第一部作品,便是弦乐的经典巨作《夜色撩人》。在电影里,颜江扮演的是一个俊美却性情阴鸷的美少年杀人犯。 一个演员能走红,离不开名导演跟好作品。 弦乐是《夜色撩人》的原著作者兼编剧,早已获悉弦乐获奖的消息,今晚,颜江也带着礼物来参加庆功宴。 谁让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呢? 进屋后,颜江将一枚胸针送给弦乐。 弦乐不缺任何东西,但还是对颜江的礼物表示了感激。 她把礼物给了助理,笑着问颜江:“颜江,你现在在公安部上班?当法医?” “是。” “你们当法医的,看我的写的有关法医学的知识,会不会觉得我是在班门弄斧?” “怎么会,弦乐老师对法医学的了解。别说是门外汉,就是我这种专业人士,也找不到弦乐老师的错处。” “弦乐老师很优秀。” 颜江说的是事实。 弦乐写的推理小说,很值得推敲,就是颜江也找不到漏洞。 弦乐是当之无愧的中国推理小说之母。 听到颜江的恭维,弦乐显得非常开心。 “听说你订婚了,怎么没把你未婚妻带来?” “她不爱参加这种场合,在家里。” “原来如此。” 弦乐将一支酒递给颜江,“尝尝,珍藏的柏图斯,你一定会喜欢。” 颜江喝了一口,称赞道:“是不错。” 但喝多了韩老爷子酿的葡萄酒,再喝别的酒,颜江就觉得总缺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楼下又响起了车声。 颜江道:“又有客人来了吧,弦乐老师去忙,不用招待我。这里都是认识的我,我也去找人叙叙旧。” “那好。” 弦乐放下酒杯,与经纪人一起朝着大门口走去。 一路上,弦乐还在心里揣测着对方的身份。 门打开,顶着光头造型的都均斐迈着阔步走进屋,隐约可见他的右手牵着一个人。 那个人藏在他的背后,看不清模样。 弦乐是编剧,与身为导演的都均斐也算是同圈人。可很奇怪,离婚后,他们却很少碰到面。 有时候不得不参加同一个颁奖典礼的时候,两人的位置也被举办方安排得很远。 都均斐的现身,令弦乐诧异。 弦乐的经纪人也觉得意外。 但都均斐如今在导演界的名气,早已超越过国内所有导演,成了代表中国导演界的一张名片。 不管是谁看了他,都得恭敬有礼。 一些演员看到了都均斐,就跟猫儿看到了鱼一样,闻到了腥味,恨不能立马跑上去凑个热闹。 但都均斐的眼神,挡住了所有人的热情。 他的眼里,装着冰雪。 能冻死春天的嫩芽。 来者不善! 弦乐眯起眸子,语气警惕地对都均斐说:“你来做什么?我可没有邀请你。” 都均斐:“有个故人,想见见你。” 弦乐挑眉看着都均斐的身后,问他:“你背后藏着谁?” “你看看,她是谁!” 都均斐手一拉,躲在他背后的织月便被拉了出来。 织月低着头,怯怯地,卑微的,不敢抬头。 都均斐双手捧着织月的脸,他抬起织月的脸,用手语对她说:织月,这是你报仇的机会。这里人多,这里有我,她也没办法伤害你。 织月,你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你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你为什么不报仇? 该受到惩罚的从来就不是受害者,而是罪人! 织月,你被她害得那么惨,你真的能忍这一切? 织月看明白了都均斐的话。 她想到自己被毁了的这一生,心里便充满了恨意。 如果不是弦乐,她不会被卖到大山里面,不会被一条铁链锁在床上,过那种畜生不如的侮辱日子! 她被烙铁烫过,留下了终生屈辱! 她还杀过一条才五个月大的小生命,那孩子被引产下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人型!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织月缓缓地转过头来,正面对着弦乐,冲她古怪地笑了起来。 织月用手语,比划道:十八年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从看到都均斐对织月讲手语的那一瞬间开始,弦乐脸上的血色,正一寸寸地变白。 当织月真的转过身来,那张脸,彻底与弦乐记忆深处那张漂亮的脸蛋重合。 弦乐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腿一软,朝后踉跄一步。后来撞到了经纪人的胸膛,这才站稳。 “你...” 弦乐像是丢了三魂七魄,脑子里一团乱,嗡嗡地响。 织月又用手语,讲道:看到我,很惊讶是吗?当年,你把我卖到大山里面,并制造出我落河身亡的假象,你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 织月朝弦乐走近。 她一把捏住弦乐的下巴。 弦乐在织月的手指下,浑身发抖。 织月突然一把拎起弦乐的双臂,用尽全力,将弦乐摔向高空,让她的身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啊——” 满堂哗然! 弦乐的经纪人想要阻止织月,这时,都均斐迅速站了出来,挡在经纪人面前。 “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仇恨,你无权干涉。” 经纪人怒目瞪着都均斐,双拳捏得很紧,却也没有再做出别的行动。 从刚才弦乐的反应来看,明显是她先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因为那个陌生女人的保护神是都均斐,满堂那么多演员、编剧,以及圈内人,竟没有人敢冒着得罪都均斐的风险,去救弦乐。 毕竟,弦乐只是国内有名的推理作家,而都均斐却是得到过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世界名导! 他们都是人精,得罪谁的损失更大,他们心知肚明。 织月将弦乐丢到地上,趁弦乐疼得爬不起来的空当,她拔开人群,走到台上。 抓起了那个桌案上的香槟瓶,织月箭步流星穿过人群,回到弦乐的身旁。 弦乐慢慢地爬了起来。 织月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又一次解开了衬衫的口子。 当她扯开衣服,露出那个烙印‘奴’字,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吃惊。 都均斐在一旁为织月做解释,他对弦乐说:“当年,你把弦乐给了人贩子,让他们把弦乐卖给了一个老头子。弦乐身上那个奴字,是那个老男人用滚烫的烙铁烫上去的。” 闻言,满堂哗然。 经纪人也是一脸错愕,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躺在地上痛嚎的弦乐。 弦乐老师怎么会是这种人? 难道当年的传闻都是真的? 多年前,曾有传言说弦乐因情生恨,谋杀了都均斐家里的养妹。 但警方并没有找到能够指控弦乐有罪的证据,所以弦乐至今都逍遥法外。 因此,大家都只把那个传言当做一个故事。 没有人相信弦乐会因为嫉妒,杀了都均斐的养妹。 对了,据说都均斐那个养妹就是聋哑人!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女孩子? 知道当年隐情的人,目光都在弦乐跟织月两个女人身上来来回回地转动。 他们顿时觉得今晚这宴会来得值! 这是见证了历史啊! 颜江一边吃瓜,一边偷偷地用手机拍摄这一幕,并实时分享到微信群,给宋翡和宋瓷他们看。 都均斐看了眼织月,见织月将香槟瓶摔碎了,从碎片中捡起最锋利的一片,都均斐便明白了织月的意思。 “弦乐,牢,你得坐。但织月受过的痛,你也得承受。” 说完,都均斐对织月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行动了。 织月压在弦乐的身上,见她一直挣扎,便用双脚踩住弦乐的双臂。 弦乐再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织月的压制。 织月拔开弦乐的吊带裙,她流着泪,右手颤抖地将那锋利的玻璃碎片,用力地刺进弦乐的肌肤中。 血液,流了出来,染红弦乐白皙的肌肤。 织月操控着玻璃碎片,在弦乐的身体里纵横前行。 弦乐疼得惨叫不止,那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有女孩子不忍地扭过头去,却又忍不住偷偷地偏过头来偷看。 弦乐的经纪人看不下去了,大喊真让织月住手。可都均斐横在经纪人的面前,经纪人也没法阻止这一幕。 而织月,她本来就是聋哑人,周围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听不到。 把最后一捺刻好,织月将玻璃碎片从弦乐的身体里取出来。 织月擦掉眼泪,疯狂地大笑。 哑巴的笑声,像是锯木头一样,特别的刺耳。 而弦乐则抱着自己的胸口,疼得在地上打滚。 都均斐走过去,将织月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织月的肩膀。 织月渐渐地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后来,警察来了,都均斐,织月以及弦乐三人,统统被带到了派出所。 时隔十八年,当年的悬案,终于等到了揭开迷雾这一天。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239章 带几套好看的衣服,回来穿给韩哥看 主人公都被警察带走了,嘉宾们也只能散场了。 颜江坐进自己的车里,不着急开车离开,而是打开微信,跟宋瓷他们聊今晚的事。 其余三人已经看过颜江发来的视频了。 宋翡看完视频,冒了泡,发言一如既往的简短:该死。 她说的是弦乐该死。 将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卖给人贩子,这是多么歹毒的行为! 这比直接杀人还要诛心! 被杀,只是受一时的痛。被卖,被当做奴隶一样受尽折磨,那是生生世世暗无天日的绝望日子! 而做这种事的人,同样也是一个女人! 你说是不是该死? 宋瓷将视频反复地看了两遍。 身为一个女性,在听到织月的凄惨遭遇后,宋瓷也与对织月感同身受。 她觉得织月对弦乐的报复都是轻巧的了,换做她,她能剥了弦乐的皮,抽了她的骨,啖她的肉! 不然不解恨! 宋瓷关掉视频,在群里询问颜江: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颜江从烟盒里捏了根烟,正放在鼻前轻嗅。 看到宋瓷的问题,颜江点燃烟,用牙齿咬着一边吸,手指一边在手机上飞快地点动着。 颜江:三个人都去了警察局。 他心情有点儿微妙,少见地感慨道:真想不到,弦乐编剧竟然会做那种事。 弦乐因情生恨杀了织月,都比将织月卖给人贩子更有人性。 宋瓷发了个叹息的表情包。 宋翡又冒了泡,却是对颜江说:早点回来。 颜江在群里跟她调情,怎么,想我了? 宋翡:嗯。 颜江一口烟呛住咽喉。 就来。 他丢了手机,启动车子,心无旁骛地往家的方向开。 路过一家便利店,想到家里套子没剩几个了,颜江停了车,坦然地走进店里,挑了几盒。 见颜江一拿就是几盒,旁边买东西的妹子们都惊呆了。 她们红着脸抬头,待看清楚买东西的男人,竟然是她们的偶像颜江后,顿时脸红如血。 颜江发现了那几个少女的窥视。 他将东西往收银台一放,坦然地盯着那几个少女,教育她们:“都几点了,还不回?” “江、江哥。” 这是粉丝们对颜江的爱称。 颜江挑着眉,无语地看着她们。 小粉丝们说:“就回,马上就回。” 颜江说:“晚了不安全,早些回吧。” 这时,收银小哥说:“一共两百六。” 颜江刷了微信,拎着东西就要走。 见少女们盯着自己的购物袋,露出兴奋八卦的眼神?他啧了一声,问少女们:“多大了,满十八了吗?” 少女们齐齐摇头。 颜江哦了一声,又说:“没满十八岁,非礼勿视。” 说着,他将东西往敞开的西装外套里一塞,就荡着一双长腿离开了便利店。 ... 颜江和宋翡调了个情,微信群里便恢复了安静。 宋瓷将颜江拍的那段视频,分享给老师沈渝北。 平时这个时候,沈渝北已经睡了。 但近来,新婚的他夜里很忙,每天都在忙着解锁新的姿势,觉得睡觉都是浪费美好时光。 故而,夜里九点四十,沈老师与帝蓉蓉正忙着。 忙完,都十点半了。 沈渝北浑身是汗。 他抱着帝蓉蓉去洗了澡。 趁帝蓉蓉洗澡的空当,沈渝北赶紧将脏了的床单换成干净的。 帝蓉蓉无力地回到床上,往那一躺,昏昏欲睡。 “我去洗澡。” 低头亲了亲帝蓉蓉的脸颊,沈渝北进浴室去冲了个澡。 他把长发用一根黑木簪挽住,以免打湿。 洗完澡,沈渝北坐在桌前往脸上抹了许多东西。 帝蓉蓉还没睡,她盯着注重保养的沈渝北,心中就纳闷:一个看上去过得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的男人,为什么在那方面,就那么野狂呢? 帝蓉蓉百思不得解。 狂野老男人转过身来,见帝蓉蓉一直盯着自己的身子,他拧着眉,为难地说道:“不能再来了,太放纵不好。” 主要是他也有些累了,但又不肯承认自己体力不足。 帝蓉蓉赶紧钻进被窝里,“我睡了。” 沈渝北莞尔一笑。 他放下头发,在帝蓉蓉身旁躺下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沈渝北准备关机,这才看到宋瓷给自己分享了一个视频。 发的什么呢? 沈渝北疑惑地打开微信,点开宋瓷发的视频。 视频里的动静,吸引了帝蓉蓉的注意力。 她坐了起来,趴在沈渝北的肩膀,跟他一起把那段是视频看完。 看完后,两人都没说话。 帝蓉蓉与都均斐也是认识的,二十多年前,在沈渝北追自己的时候,都均斐没少跟在沈渝北身边,帮他出谋划策。 帝蓉蓉也认识织月。 “没想到,织月竟然过得这么惨。” 帝蓉蓉都不敢想,若那些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会有崩溃,有多绝望。 沈渝北一时间也没了睡意。 “我打个电话。” 沈渝北给都均斐拨了个电话,询问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聊了几句,匆匆地挂了电话。 警局。 每一个光鲜亮丽的人,到了警局,都会被剥掉了身上那张优雅完美的皮,露出腐烂的骨,暗黑的灵魂。 受人尊敬的悬疑推理作家弦乐,此刻正白脸,捂着自己的胸口,坐立不安地接受着警察的盘问。 而织月,则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头,表情却是少见的冷静,淡然。 都均斐坐在两人的中间,微拧着眉心,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弦乐的伤口已经被做了止血处理,但因为流了许多血,又受到了织月的惊吓,这会儿脸色苍白如死灰。 当年,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民警张全,已经升级成了局长。 当年那桩未了的悬案,是张局心里的一颗刺。 五十多岁的他,还没退休。 听说当年被判定为死亡的小姑娘当真被找到了,这会儿就在局里。 有生之年还能等到迷雾揭开的这一天,张局说什么也要来看看。 张局撇下老婆孩子,赶紧自己开车来了警局。 而此刻,张局就坐在弦乐的面前。 弦乐很快便镇定下来,她心里清楚,当年的事,并没有留下实质的证据。 就算她是最大的嫌疑人,但证据不足,仅凭织月的供词,他们也没法定她的罪! 织月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一直都沉默着,没有半分过激反应。 张全问弦乐:“楚弦乐,对林织月的指控,你承认吗?” 弦乐翘了下唇,她说:“我承认我当年跟织月之间,闹得很不愉快。那时候,我因为怀疑她对我的前夫抱有不轨之心,所以处处针对她。” “但我没想过要杀她,更没想过要卖了她。” 弦乐表情很冷静,她语气镇定地说:“我是一名女性,我深知一个女人被卖掉的下场会有多恐怖凄惨,我又会狠心至此?” “张局长,你不能因为织月单方面的指证,便认定我有罪,这对我不公平。” 写的悬疑小说多了,弦乐也就成了故事里那些城府深重的角色了。 张全目光锐利,注视着面色苍白却表情镇定的女人,感到棘手。 弦乐死不承认,张全也拿她没办法。 可这种明知道罪犯是谁,却无法将她定罪的无力感,真的很令人无力。 就在这时,都均斐的手机响了一下。 都均斐打开短信,看到韩湛发来的消息,他突然一笑。 收起手机,都均斐打断张局与弦乐之间的沉默。 他道:“张局,不着急,我们再等等,有证人马上过来。” 闻言,张局意味绵长地看了都均斐一眼,“是谁要来?” 都均斐没说话,而是嘲弄地朝弦乐嗤了一声,说:“人只要做过恶,就会留下痕迹。” 弦乐眉头轻蹙,手指不安地扣在了一起。 会是谁要来呢? 织月沉默地坐在警局里,回想自己被耽误被欺辱的一生,她又恨,又委屈。 织月默默地落泪,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道出来,可她只是一个哑巴,她无法准确地表达出自己完整的意思。 织月的眼泪,让都均斐心疼。 都均斐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织月的身上。 “走,我带你去洗个手。” 织月的手上,还染着弦乐的血。 织月听不到都均斐的话,她被都均斐拉着起身,便乖乖地跟在都均斐身后离开。 进了洗手间,都均斐将织月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用洗手液来回地洗了两遍。 织月婆娑地盯着都均斐,用手语问他:我的事,还能沉冤昭雪吗?弦乐,她会坐牢吗?会不会,因为证据不足,弦乐就被释放? 边比划,织月的脸上边配合的做出夸张的表情。 都均斐摸了摸她的头,这才用手语回复织月:相信我,她会坐牢。 织月擦掉眼泪,对着都均斐,展开了一个很浅,却充满了依赖的笑。 两人再次回到大厅里,便看到门外,走进来一群人。 听到脚步声,弦乐跟张全都将目光投向了大门口。 他们看见龙雨押着一个老婆子走了进来。 那老婆子走路蹒跚,头发花白,穿着花色外套,青色的棉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靴。她的打扮,就跟街边的老太太一般无二。 仅凭外貌,很难判断出她的身份。 老婆子被龙雨按在了椅子上。 张全看了龙雨一眼。 龙雨这才说:“韩老先生,托我将人给张局送过来。” 一听到韩老先生这四个字,张局便明白了龙雨的身份。“回去,帮我谢过老爷子,就说张某人定会择日登门拜访。” “好。” 龙雨站到一旁,不再吭声。 弦乐皱眉盯着身旁的老妇人,心里对这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老妇人怕得手都在抖,不知是在怕张局,还是怕龙雨。 张局正要开口,老妇人突然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认错,边认错边高喊道:“警察同志啊,我作恶多端,我认罪,但我儿是无辜的啊,你们能不能放了我儿啊!” 张局:“?” 他朝龙雨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龙雨走过来,在张局耳旁低语了几句。 张局这才明白,龙雨他们为了逼老妇人认罪,对她撒了个谎。 张局没有拆穿龙雨的谎言,而是看着老妇人,沉声说:“你认错态度若是良好,一切都好说。你如果不配合,那...” 说话留一半,最耐人寻味。 老妇人一哆嗦,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这辈子犯的罪全都袒露了—— “我是个人贩子,从26岁就开始干这一行,干了四十年。”干到了六十六才退休。 “我这辈子,卖过许多妇女跟孩子。在我卖过的女人里面,当属十八年前那个小妹子最好看。” 老妇人哭诉着回忆道:“那妹子不会说话,才十七,长得娇滴滴的,家境也不错。那样的好货,我本来是弄不到的,但有个女人找到了我。” 张全忙问:“什么样的女人?” 老妇人说:“挺漂亮的,穿得也很洋气,对了,她左眼睛里面,有一颗痣!” 因为很少有人眼睛里面会长痣,所以老妇人印象深刻。 闻言,弦乐猛地用手捂住左眼。 她多此一举的举动,引起张全的侧目。 “那个女人找到我,跟我说,她捡到了一个好货,是个哑巴,肯定值钱!她给我看了照片,我们谈好了价格,我以一万块的价格,跟女人买了那个小妹。” 2003年,一个少女的青春跟未来,就值一万块! 都均斐听到这些往事,气得双拳紧捏! 那么善良的织月,身为一名烈士的女儿,竟然被人用一万块钱就给卖了! 都均斐杀人的心都有了! 弦乐不安地听着老妇人讲那段尘封的往事,因为害怕,双腿开始颤抖,哆嗦个不停。 老妇人又道:“那女人显然很有钱,我说一万,她也不跟我讨价,很爽快。她要求就一个,让我把那少女卖远点儿,卖得越偏远越好。没过两天,女人就用开着一辆面包车来了我家,把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妹子给了我。” “我后来就把那小妹子弄到了四川那边。那女人知道那姑娘被我卖到了四川,还让我带她去那村里,偷偷地看了眼小妹子。确认小妹子过得不好,那女人这才放了心。” “我那时候就知道,那女人是恨死了那个小妹子。因为我很少遇到这么没良心的货,所以这事,我记得特别清楚。” 当年,老妇人就知道这事不同寻常。 果不其然,过了十八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她到底还是因为这事栽了! 张全听得气急,他一把扯开弦乐捂住眼睛的手,盯着弦乐左眼里那颗痣,震怒骂道:“楚弦乐!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死不承认吗?” 楚弦乐被张全一吼,吓得一哆嗦,整个身子顿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跪在地上,楚弦乐流泪不止,“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错了!” 楚弦乐转了个身,膝盖在地上挪动,跪着挪到织月的面前来。 楚弦乐握住织月的衣服,声泪俱下的跟她认错:“织月,嫂子知道错了,嫂子是鬼迷心窍才那样对你。织月,你现在过得也不错,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曾是家人的份上,原谅了我?” 织月听不到楚弦乐到底在说什么,但从楚弦乐的神态中,织月猜到了楚弦乐的意思。 她将衣服用力地楚弦乐的指缝里抽了出来。 织月往后退了一步,她用手机,打了一段话。输入完成,织月这才把手机屏幕,递到楚弦乐面前。 楚弦乐擦了擦模糊的双眼,看到手机上,这么写着—— 如果,你能主动地走进大山里,用一根铁链把自己锁在床上,心甘情愿让一个陌生的丑陋的变态的老头子侵犯你一年,还为他怀了孩子,那我就原谅你。 原谅她? 痴人说梦! 织月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楚弦乐! 看到织月的答复,楚弦乐颓然的坐在地上,不再说一句话,只崩溃大哭。 这一夜,警局里都很热闹。 与此同时,微博上也很热闹。 楚弦乐的庆功会上,可不止颜江一个人偷偷拍了视频,其他人也录下了织月行凶的画面。 颜江没把视频上传微博,但别的人就没这么懂规矩了。 视频被人匿名发给了媒体,很快就被记者爆料出来。 织月行凶的视频,在当晚直接登上了微博热搜,还成了爆热话题。 看完视频,微博上网友的评论大致分三类—— 一类人大骂弦乐不是个东西,心肠歹毒如蛇蝎。 二类人认为织月做事太过激,觉得这事应该交给警察来处理。 而第三类人,就是圣母党了。 他们认为织月应该放下仇恨,乐观地活下去。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再深的痛与恨,也都该忘得差不多了。 这第三类人,直接被全网群嘲,被当成傻逼喷死了。 谁都不是当事人。 未经当事人之痛,莫劝当事人行善。 录完资料,织月与都均斐走出警局时,就被熬夜守在外面的记者给围堵住了。 面对记者们的长枪短炮,织月感到害怕,而都均斐则感到恼怒。 幸亏张局及时派人来将他们解救出来,送回了家。 再次回到都均斐的家中,织月感到陌生。 离开了十八年,家里已经换了装修风格,织月再也无法在都均斐的家中,找到熟悉的影子。 织月不安地站在客厅里,感到格格不入。 都均斐将客房的床单铺好,走到织月的面前,用手语对她说:“时间不早了,织月,快些去休息。” 织月点了点头。 都均斐带着织月,回了她的房间。 房间,仍是织月少时住的那间房。 曾经刷了层白色乳胶漆的房间,如今贴了墙布。以前的木床,换成了金色的铁架床,床单也很漂亮,水粉色的四件套。 看得出来,都均斐是特意为织月准备的这一切。 “谢谢哥哥。” 写过都均斐,等他离开,织月这才把门关上。 织月躺在床上,看着贴了墙布显得温馨的房间,心里怀念的却是以前那个简单的小房间。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织月在床上失眠了许久,才在太阳快出来的时候,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 织月起了床,来到客厅,就闻到了香味。 厨房里,都均斐正在下厨。 都均斐做了许多菜,都是记忆里织月爱吃的那些菜。 可在成都生活了多年,织月早已习惯了成都那边的麻辣口味。再面对少年时爱吃的这些菜,竟然提不起胃口来。 但织月还是努力地吃了一碗半的米饭,又吃了许多菜。 吃过菜,织月主动揽下洗碗的活。 她洗完碗出来,看到都均斐正在打电话,差人送梳妆台和衣柜过来。 都均斐准备接织月回家长住。 家里多了一个女人,衣柜梳妆台什么的,都得重新添置。 等都均斐打完电话,织月才问他:哥,你刚才打电话,是在说什么? 都均斐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织月。 得知都均斐是在给自己买衣柜和梳妆台,织月沉默了下来。 见织月表情沉默,像是有话要说,都均斐又在手机上打下一段话: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织月点了点头。 她编辑好短信,递给都均斐。 都均斐低头,看到织月在短信息里,说道:哥,我想回成都。 都均斐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在手机上,写道:为什么要回去?跟哥一起住,不好吗? 织月拿走手机,迅速写道:以前,我还未成年,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但现在,我已经三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别的女人已经当妈了,再跟哥生活在一起,也不合适。 织月心里明白,都均斐对她很好,很喜欢她,但这份喜欢里面,是没有爱情的。 都均斐望着手机,许久都没有反应。 织月明白都均斐对自己是怎样一种感情。 愧疚,怜惜,想要补偿她,对她好。 但这些,都不是织月想要的。 织月又写道:我会在望东城再住一段时间,等弦乐的判决书下来,我再回去。这段时间,哥哥一定要好吃好喝地招待我。 都均斐看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这才变得轻松起来。 “好。” 织月便在都均斐的家里,短暂地住了下来。 都均斐如织月要求的那样,每天都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她,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将她当成真正的妹妹一样照顾。 在都均斐的陪伴下,织月的脸上,逐渐多了一些笑意。 她开始尝试化妆,护肤,买东西,像任何一个爱美的女孩子一样。 但织月却绝口不提身上那个烙印。 都均斐把织月烙印的图片发给国外几家祛疤术比较厉害的医院,收到的回复都很不理想。 因为疤痕太深,还是陈年旧疤,根本就去不掉了。 都均斐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织月。 但织月有一颗剔透玲珑心,许多事,都均斐不说,织月也能猜到。 猜到自己身上这个疤痕可能永远也去不掉了,想了想,织月主动约了望东城最厉害的纹身师,请他帮忙设计了一副全新的图案,遮住了那个‘奴’字。 每一个纹身,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 纹身师用尽了心思,终于为织月设计好了一副纹身图。 那是一幅凤凰逆磐图,图形完美的覆盖并利用了那个奴字。 花了一天的时间,织月让纹身师在她的烙印上,刺下了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 过了几天,待纹身消肿,织月这才将纹身露出来给都均斐看。 都均斐盯着那只妖异霸气的凤凰,心里一痛,猛地一把抱住织月。 他哭了,哭得特别悲怆。 “织月,对不起...” 男人的道歉声,织月听不到,但她能感受到都均斐的忏悔之心。 能找回织月,都要多亏韩湛的帮助。 四处月,都均斐等到韩湛的休息日,邀请他和宋瓷上门来吃饭。 宋瓷还是小时候来过都均斐的家,时隔多年在踏入独家别墅,也感到陌生。 她挽着韩湛的手,一走进都家的院子里,便看见了织月。 织月坐在花园中心的石凳下,打开一本笔记本电脑,正在工作。 织月穿着一条火红色长袖长裙,坐在花丛中间,她认真工作的模样,格外迷人。 盯着织月身上的红裙,宋瓷忽然想到一件事。前年,《乐痴》面试的时候,老师曾提醒过宋瓷,不要穿长裙去参加面试,因为都均斐不喜欢。 那时宋瓷不明白都均斐为什么不喜欢红裙子。 现在她终于知道原因了。 因为都均斐的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爱穿红裙子的女孩子。 后来,那个女孩子被他弄丢了。 他心里有愧,所以每次看到穿红裙子的姑娘,都会勾起他心里的伤痛。 织月翻译完一段对话,关掉电脑打算休息一会儿。她将电脑关机,抱着电脑站了起来,一转身,便看到携手相伴,站在院子石板路上的韩湛夫妇。 织月从都均斐的口中得知,之所以能找到那个人贩子老婆子,便是韩湛的功劳。 所有今天,兄妹俩特意邀请韩湛夫妇来吃饭,已是感激。 见到韩湛,织月内心充满了感激。 她抱着电脑走上前,直接一膝盖在韩湛的面前跪了下来。 韩湛吃了一惊,宋瓷回过神来,赶紧弯腰将织月扶了起来。 织月不起。 她放下电脑,缓慢地打起了手语。 宋瓷与韩湛看不懂手语,但他们能感受到来自织月的衷心的感激之心。 都均斐出现在大门口,他靠着墙,对韩湛说:“织月对你说,她很感激你,是你,帮她成功地报了仇。” 韩湛对织月点了点头,这才蹲身将织月扶了起来。 韩湛牵着宋瓷往都均斐家里走,走到大门口,韩湛停下脚步来。 都均斐咬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特别痞。 韩湛对都均斐说:“前段时间国家严打人贩子,抓住了许多人贩子,解救了不少被害的儿童跟妇女,以及黑工。” 都均斐咬着烟头笑了下,由衷感慨道:“那真是太好了。” 韩湛又道:“我打算成立一个帮助打击拐卖人口的组织,组织正缺钱,二爷,听说你是最赚钱的导演。你要不要来参一股?” 都均斐:“...” 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搜。 他取下嘴里的烟,笑道:“当然要。” 韩湛这才满意了。 5月5号,是《乐痴》在全球同步上映的日子。 电影上映前一天,法庭给弦乐的判决书也下来了。 织月被卖那一年,才满十七岁,还不到十八岁,属于未成年。 按照刑法第二百四十条规定,拐卖妇女、儿童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在补充条规第五条中,明确提出过,以出卖为目的,使用暴力、胁迫或者麻醉方法绑架妇女、儿童的,将处于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当年,织月发现了弦乐的居心叵测,曾试图逃走,却被弦乐强行注射了麻醉剂。 弦乐的行为,犯了补充条例中的第五条。 因犯罪性质恶劣,弦乐最终被判服刑十三年,并将赔偿织月各种损失费八十万。 那一天,全网都在报道弦乐锒铛入狱的事。 第二天,都均斐的新作《乐痴》在全球上线。因为近期闹出的种种大事,导致都均斐这三个字,隔三差五地上热搜。 他的新电影上映第一天,国内的票房便突破了两个亿! 成绩好到令人吃惊。 最初观众都是冲着都均斐的名气去的电影,当他们看完电影,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许多观众们,又去电影院二刷。一部好的电影,值得人静下心来反复观摩。 就这样,半个月内,乐痴在国内的总票房,竟然已经超过二十亿元!在全球总票房,已超五十亿! 都均斐华人第一名导演的身份,再也无人撼动! 而男主演达米恩的身价,随着电影的爆红,也是水涨船高。 其他配角,也都跟着鸡犬升天,可谓是全剧皆红。 《乐痴》是歌后杜雪妍的转型首作,她在电影里的表演可圈可点,虽美令人惊艳,但也没有人值得吐槽的地方。 在顾生遥的炒作下,杜雪妍成了除男主演达米恩之外,热议度最高的明星。 倒是宋瓷,因为无心涉足娱乐圈,没买通稿,也没买热搜,她就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反而成了最低调的那一个。 倒是韩翱宇看到杜雪妍那家伙热议度那么高,而自己家里的宋丫头却无人问津,就有些不开心。 明明宋丫头在电影里的表现更出色! 别提多好看了! 就连他一个老头子,在看到宋丫头初出场的画面时,那颗老朽的心,都不受控制的怦然心动起来。 饭桌上,韩翱宇总拿这事挤兑韩湛,认为他不给力,没给自己夫人撑起排面。 韩湛感到冤枉。 宋瓷不忍见韩湛挨批评,赶紧解释给韩翱宇听:“外公,你别骂韩哥,韩哥巴不得给我买热搜呢。是我自己不愿意。” 韩翱宇问她:“为什么不买?” “对拍戏当明星不感兴趣。”当明星的确风光,但宋瓷并不喜欢那份风光。 她还是只想拉她的小提琴。 见宋瓷是真的没有想进娱乐圈的打算,韩翱宇这才作罢。 电影取得了出乎人意料的好成绩,剧组打算在电影下映这天,办一场庆功会。 宋瓷作为女主演,自然收到了邀请。 这一次庆功会,比较盛大隆重,宋瓷不应缺席。 又要出国了,宋瓷舍不得孩子们。 出国前一天,天晴暖和又没有太阳,宋瓷便带着一对女儿,跟苏蓓蓓母子一起去公园玩。 苏蓓蓓家的小家伙,最后取了一个比较搞笑的名字,叫黎傲。 黎傲,中文名叫黎傲,英文名叫neil。 但这还不是最搞笑的名字,真正搞笑的是苏欢颜儿子的名字,竟然叫程序。 宋瓷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差点没笑死。 比起程序和黎傲,她家的韩淼跟韩珺,就显得正经许多了。 宋瓷的一对小家伙很争气,在四个月的时候,便能翻身了。现在刚满六月,正在尝试爬行。 但因为是早产儿的关系,她们发育的要比正常月龄的宝宝晚一些,所以苏蓓蓓家里的孩子已经能爬了,她家的还只会坐。 苏蓓蓓与宋瓷合力在地上铺好爬爬垫,方便孩子们玩耍。 来到郊外,黎傲就像是从鸟笼里面放飞的鸟儿,得到了自由,在爬爬垫上不停地爬。韩淼与韩珺坐在垫子上,见小哥哥在爬,也忍不住想爬。 韩淼身子一歪,倒在垫子上,她瞪着小胖腿,尝试了几次,竟然真的爬动了。 宋瓷惊呆了。 她赶紧拿起手机录像,将韩淼爬行的画面拍下来给韩湛看。 将视频发给韩湛,宋瓷这才看向妹妹韩珺。“珺珺,姐姐会爬了,你要不要试试?” 珺珺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小哥哥,想了想,还是抓起身旁的奶瓶自己咬住,倒头,抱着奶瓶哼唧哼唧地吃奶。 宋瓷:“...” 你这也太不给你妈面子了。 苏蓓蓓被韩珺给逗笑了,她说:“你家珺珺有点儿高冷啊。” 宋瓷表情诡异地说道:“有没有觉得她高冷得挺像一个人?” 苏蓓蓓一点就通,说:“宋翡?” 宋瓷:“嗯,我好想生了一对缩小版的我跟宋翡。” “那不是挺好。” 宋瓷想了想,也点头说:“是挺好。” 在公园里玩到十一点,几人这才打道回府。宋瓷去苏蓓蓓家里吃了午饭,这才带着孩子们回家。 明天就要出发去美国了,担心孩子们晚上睡不着觉,而两国之间又存有时差。宋瓷将东西收拾好后,便来到了楼顶,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拉奏了一段《小星星》。 她把小星星发给了韩湛,方便他晚上给孩子们哄睡。 韩湛忙了一天,晚上回家的途中,才有空看宋瓷发的视频,以及那段音频文件。 当看到姐姐韩淼会爬了,韩湛竟感到骄傲。 当初生下来还只有他两个巴掌大的小屁孩,已经会爬了,怎么不骄傲? 又点开小星星,韩湛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到了家,龙雨叫醒韩湛。 “韩先生,到家了。” 韩湛醒来,对龙雨说:“明天我休息,不用来接我。”宋瓷突然离开,两个小家伙肯定会哭闹,他得在家看着她们才能放心。 “好。” 宋瓷大姨妈来了,晚上她特别烦躁,因为想要,不能要。 韩湛比她更烦躁。 但宋瓷还能帮帮韩湛。 可谁来帮她呢? 第二天,宋瓷拉着行李准备登机,还在为昨晚没能跟韩湛成功滚床单感到不满。 一把抓住韩湛的领带,宋瓷踮脚亲了口韩湛的脸。 韩湛笑着扣住她的腰,问她:“怎么了?这就舍不得走了?” 宋瓷在他耳旁,小声地说:“等我回来了,咱俩回我们的家去住几天。”宋瓷朝他眨了眨眼睛,暗示道:“我去美国,带几套好看的衣服回来,回来穿给你看。” 这衣服,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衣服。 韩湛眼神渐深,他重重地点头,哑声道:“好,我等你。” 宋瓷拉着行李箱,这才跟着人流准备登机。 快要消失在韩湛视野的时候,宋瓷突然转过身来,对韩湛灿烂一笑,“韩哥,拜拜!” 韩湛愣了愣,想告诉宋瓷,分别的时候不要说拜拜,要说再见。 再见,下次再见。 但宋瓷已经消失不见了。 ------题外话------ 今天码子速度比较慢,所以更新迟了一个小时。 推荐铭希新文《重生后她燃炸了》简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容家那私生子不受待见,就连平平无奇的沈卿都嫌弃他。 某日,嫌弃未婚夫又瘫又哑的沈卿突然得意的说:“我未婚夫是人间绝色,只与我相配。” 众人:emmm…… 追了几年的白月光还比不上那私生子? …… 都说容恒除了有张好看的脸,无权无势,架子还端得高。 傲慢不逊,目中无人。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底气。 “我女人给的。” …… 所有人都以为容二爷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 后来才知道,容二爷这个软杮子,只有沈卿能捏。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240章 突生变故,以命相护(一更) 这次陪宋瓷一起出差的,还有龙雨跟阿伦。 因为最近这边城市的气氛有些紧张,种族歧视的情况变得更严重了,上个月还发生了枪杀案,死了几个人。 韩湛放心不下宋瓷,便让龙雨和阿伦陪在她左右。 有他们保护,韩湛才能放心。 一抵达机场,龙雨便带着宋瓷上了一辆黑色的宝马。他们载着宋瓷,前往捷达国际酒店位于纽约城的分酒店。 庆功会定在明天晚上,宋瓷抵达纽约城的时候,是这边的下午。 抵达酒店,她洗了个澡,换了一件简单的体恤衫和牛仔裤,下楼跟龙雨他们一起去吃了顿晚饭。 阿伦还是第一次来美国,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吃过饭,三人从餐厅里走出来,路过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咖啡厅,阿伦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阿伦说:“我这还是第一次来美国呢,以前总听人说美式咖啡好喝,夫人,我可以请你跟龙哥喝杯咖啡吗?” 宋瓷轻笑,“当然可以。” 阿伦跟着宋瓷和韩湛,也进过不少高档场所,但这还是他自己第一次光顾这种场所,显得有些拘谨。 阿伦捏着他的钱包,小声地跟龙雨说:“我只带了一百美金,够么?” 龙雨:“...” “兄弟,我求你闭嘴。” 阿伦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宋瓷听到阿伦与龙雨的窃窃私语,感到好笑之余,又感到心酸。 听说,阿伦是孤儿,小时候跟弟弟走散了,后来被捡垃圾的大爷领养了。 养大后,阿伦只读了个职高,就自己去参了军。 阿伦的英语也不好,仅限于能听得懂,能认识最简单单词的程度。 这次来美国,阿伦其实挺心慌的,怕自己在街头跟龙雨走散了没法回家,怕自己憋尿憋屎了找不到厕所。 所以到了美国后,阿伦对龙雨是寸步不离。 三人坐下后,性感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紧身短裙包裹着服务员丰满的臀,高绑着的双马尾显得她模样俏皮。 服务员放下咖啡菜单,用英文说道:“先生小姐,请问想喝点什么?” 阿伦懵了几秒,才明白服务员的意思。 阿伦红了耳朵,把咖啡单递给最有文化的宋瓷,说:“夫人,你想喝什么,随便点。” 顿了顿,阿伦又说:“也别太贵了,我就一百美金。” 听说外国人抢钱很厉害的,阿伦出门不敢带大量现金。 龙雨看到阿伦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眼里也有些笑意。 宋瓷点了一杯焦糖浓缩星冰乐,给龙雨点了一杯摩卡,给阿伦点了一杯冰拿铁,价格控制在五十美金内。 人手捧着一杯咖啡,三人懒洋洋地漫步在纽约的街头。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阿伦解开杯盖,喝了一口加奶不加糖的冰拿铁,随即皱起了眉头。 “有点苦。”尽管有些苦,阿伦还是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将咖啡几口喝完。 他喝咖啡的豪迈样子,就像是喝矿泉水。 喝完,阿伦皱着眉头,得出一个结论:“这玩意儿,不如咱们租房楼下那家奶茶店的珍珠奶茶好喝。” “好喝不贵,便宜大碗,才六块钱。” 对此,龙雨就说了两个字:“没品!” 阿伦揉了揉鼻子,“本来就不好喝嘛,还不准人说实话?” 说完,阿伦瞥了眼拿着小勺子在吃星冰乐的宋瓷。 夫人小口吃东西的样子,就跟拍海报似的,特别唯美。 在宋瓷面前,阿伦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大了,怕打碎了这幅美景。 阿伦立马噤了声。 回到酒店,宋瓷把今天发生的事编辑成文档,发给韩湛。 韩湛收到消息,可以想象到阿伦进入咖啡厅后,一边担心钱不够,一边东张西望的滑稽模样。 他问宋瓷:咖啡好喝吗? 宋瓷说话自有一股子撩人的味儿:你在,咖啡会更美味。 韩湛说:最近比较忙,来不了。 结束聊天后,韩湛立马在微信上戳了下黎离。 韩湛:黎总,江湖救急。 黎离:? 韩湛:你明天代我去趟航天飞行学院,去看望下那群孩子。听说,他们中有两个已经拿到了飞行证,可以回来了。 两年前,韩湛曾送走了第一批宇宙飞行员,将他们送去了航空飞行学院深造。 两年过去,有几个天赋高且努力的孩子,已经拿到了飞行证。 明天学院要为他们颁发飞行证。 航天飞行员,是宙斯航空的宝贝儿。 韩湛作为大老板,为表示对这些飞行员的重视,韩湛理应去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 但,韩湛更想去纽约喝杯咖啡。 黎离问他:韩先生那边出什么事了?黎离以为韩湛那边出了大事。 韩湛说:我要去纽约。 黎离:那边公司出事了? 韩湛:你嫂夫人喊我过去喝咖啡。 黎离:...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满口的粗鄙之语,回复韩湛:我有事,我明天要去医院割个盲肠... 韩湛:年底分红多加一部车。 黎离:哪款? 韩湛说了个款式,黎离满意了,忙改口说:为老板服务,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韩湛冷笑。你盲肠不用割了? 黎离:忍一忍,死不了。 韩湛直接被气笑。 第二天宋瓷早上起了床,去泳池了慢游了一个小时,又去健身房呆了一个钟头。 运动到大汗淋漓,宋瓷这才回了房间。 她刚洗好澡,电话便响了。 宋瓷见是一个陌生来电,她犹豫了一下,才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里面,传出杜雪妍的声音:“你到美国了吧?我下午都没事,中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饭?” “你叫我跟你吃饭,我就跟你吃饭?岂不是很没面子?” 杜雪妍放出诱饵,说:“eleven-madison-p餐厅的大名你一定听说过,我提前一个月才订到餐位,你确定不去吗?” 宋瓷:“...” “来!” 宋瓷饿着肚子来到餐厅时,杜雪妍已经在餐厅等候多时。 餐厅有用餐着装要求,必须穿正装。 一袭米白色抹胸长裙,海藻般的长卷发,将杜雪妍衬得像是海里的美人鱼公主。 她优雅地坐在餐桌旁,正喝着柠檬水,耐心地等候着宋瓷。 听到服务员引领讲话的低语,杜雪妍回过头来,看见宋瓷,她对宋瓷点了下头。 宋瓷穿了一条水绿色长裙,长发绑了起来,露出细长优美的脖颈。 服务员拉开椅子,宋瓷坐下,放下珍珠手拿包,问杜雪妍:“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杜雪妍:“我看上去像是会缺那几百美金的人吗?” 这里用餐,人均消费三百多美金。 的确昂贵,但杜雪妍真不缺那几个钱。 宋瓷笑了下,又说:“咱俩的关系,不值三百美金。” 杜雪妍被宋瓷的坦荡逗笑了。 “你这人挺有意思。” 宋瓷身上,有着杜雪妍永远都学不来的磊落坦荡。 杜雪妍有些理解,韩湛为宋瓷着迷的原因了。 “上次的事,多谢提醒。”杜雪妍指的是在禹城电影宣传会上,宋瓷提醒她身上有吻痕的事。 宋瓷觉得好笑,“那你不也没信我。” “是顾生遥骗了我。” 杜雪妍无奈地按住太阳穴,说道:“听到你的提点后,我回房间想要换礼服,但顾生遥告诉我,我身上没有任何痕迹。” 宋瓷哭笑不得,“你被他坑了。” “是。” 杜雪妍嘴上承认自己被顾生遥坑了,可神色却不见烦恼与愠怒。 可见,她根本就没有生顾生遥的气。 看样子,这两人是真的在一起了。 宋瓷看着杜雪妍,感觉就挺好笑的。 按理说,她们应该水火不容才对。可现在,她们却坐在高档的餐厅里,穿着得体,谈论着纽约的八卦与时尚。 这时,服务员端着前菜上桌了。 杜雪妍拿起勺子,只尝了一口美味,便放下了叉子。再看宋瓷,见宋瓷没忍住将前菜全都吃干净了,杜雪妍笑她:“不怕胖?” “韩哥说,胖一点摸着更有感觉。” 杜雪妍:“别在我面前炫耀,我也是有人摸有人疼的。” 宋瓷笑了一声,才说:“先吃,吃饱了再减肥。” 杜雪妍就做不到像宋瓷这么潇洒。 身为一个女明星,若是连自己的身材都管理不好,还谈何追求梦想?杜雪妍绝对不会放纵自己暴饮暴食,多吃一口都觉得是罪。 吃完饭,龙雨来接走宋瓷,带她去做造型。 宋瓷任由纽约的造型师给她化妆,她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翻墙上了ins,看到杜雪妍被美国网民给骂了。 原因是杜雪妍转载了一条关于反对种族歧视的评论,并评论了自己的看法。 在宋瓷看来,杜雪妍的言论没有任何问题,但架不住有些自认为肤色高人一等的人,看不惯杜雪妍的出面维护,就故意炮轰她。 宋瓷也为杜雪妍感到不容易。 “ok。”化妆师让宋瓷看看妆容是否满意。 这边的化妆师跟国内的化妆师还是不同的,他们的审美更偏向厚重艳丽的欧美妆。 欧美妆更显得宋瓷双眼走神,媚而不腻,看一眼就让人心痒痒。 宋瓷不太看得习惯这幅模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女妖精。但这个妆容无疑是妩媚漂亮的,宋瓷便定了这个妆。 她换上礼服,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坐车前往庆功酒会。 宋瓷带着龙雨跟阿伦到场时,庆功会就快要开始了。 几乎整个剧组的演员,全都到了场。 宋瓷入场时,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 今夜,宋瓷非常漂亮,星光迷人。 她仍是披着发,穿这一条深灰色的吊带款高开叉连衣裙,裙摆前短后长,露出一截细长匀称的小腿,以及限量版的黑色高跟鞋。 宋瓷妆感较浓,艳丽的红唇显得她气场强大。 她身上的星范儿越来越盛。 奈何,她无心追逐娱乐圈,一心只想拉小提琴。 都均斐看着从大门口款款走进来的宋瓷,心里有些惋惜。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继续演戏,有点儿可惜。 “二爷。” 宋瓷举起酒杯,跟都均斐碰了杯。 都均斐笑看着宋瓷身后一高一矮两个保镖,笑道:“金刚守护神?” 宋瓷回头看了看阿伦和龙雨,她说:“没办法啊,我家韩哥知道我貌美如花,怕我一个人在外遇到色狼,便给我配了两个保镖。” 都均斐被她逗笑,“今天粉底刮得有些厚,你这脸皮更厚了啊。” 宋瓷撅了噘嘴吧,带着阿伦跟龙雨,走到安静的沙发角落坐下。 宋瓷想要清净,但她注定得不到清净。 她是女主演,本身长得漂亮,又嫁了个超有钱的老公,大家很愿意跟她搞好关系。宋瓷刚一坐下,昔日合作过的同事便都跟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往宋瓷身边凑。 直到杜雪妍入场,这才帮宋瓷分走一部分热情。 今夜的杜雪妍美得就像是海上的女妖。 她穿了一条冰蓝色的人鱼款长裙,头发扎起一半,又披了一半,发尾刻意烫得蓬松,显得慵懒。 《乐痴》爆红之后,杜雪妍便成了电影里中除黛米恩外最受热议的演员。 她已经在好莱坞站住了脚。但凡她未来资源不差,自己不作死,这好莱坞,势必会有她的一片天下。 杜雪妍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经纪人顾生遥。 这顾生遥,不仅仅只是一名经纪人那么简单,他本身也是美国一家娱乐公司老板的小儿子,在好莱坞颇有些话语权。 有顾生遥给杜雪妍撑腰,杜雪妍未来一定能走得更长。 见人都到期了,都均斐这才将几个主要演员和制作人以及编辑,全都叫上了台。 剧组定制了一瓶巨无霸大香槟,所有人都捧着那瓶香槟酒,都均斐用力打开香槟酒盖子。 随着砰地一声响,香槟打开了。 众人合力将香槟倒进垒成三角形的玻璃杯中。 最上面那个杯子注满了酒水,便顺着杯口往下流,很快一支香槟全部倒完。 大家端起酒杯,高高地举起酒杯碰了个杯,这才仰头喝了酒。 今晚的庆功会上,除了剧组的演员,还来了一些与都均斐关系不错的名人。宴会厅内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人。 宋瓷想出去透下气,她刚迈开腿,就看到一个白皮肤微微胖的男人,穿着一件厚外套从大门外冲了进来。 他来势汹汹,嘴边挂着一抹古怪的笑。 这个天,他穿成这样厚,显然是不正常的。 宋瓷下意识站到一边,怕被那个人给撞到。 胖子跑了进来,站在宋瓷的后面,冲背对着他在跟人讲话的杜雪妍喊了一声:“嘿,bitch,转过头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意识到有人在骂自己,杜雪妍愕然又迷茫地回过头。 那胖子突然扯开了衣服,露出刻了一个形状纹身的背。 宋瓷看到那个符号,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二战时期,德国人使用过的字符。 而一般会将这种字符纹在身上的人,可以肯定都是种族歧视者。 联想到杜雪妍之前在ins被骂的事,宋瓷意识到了不对,赶紧冲杜雪妍大喊道:“杜雪妍!跑!” 宋瓷只看到男人的后背,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前。 只有杜雪妍跟顾生遥他们看到了男人绑在身前的致命破坏武器! 男人趁所有人都在发呆的短暂空当,高喊了一句什么万岁,然后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砰—— 炸响声中,顾生遥一把将杜雪妍拉到自己的怀里。 他转了个身,用自己的后背去面对火光! 于此同时,龙雨与阿伦一起朝宋瓷跑过去。 但龙雨离的远些,阿伦就站在宋瓷的身边。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阿伦突然将宋瓷扑倒在地! 宋瓷被阿伦推到在地上,后脑勺撞得碰的一响。 炸声响起后,整座房子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啊!” 所有人,都尖声大叫起来。 宋瓷听到阿伦在自己的背上痛苦呻吟。 宋瓷愕然地回头,便看到一股股血液,顺着阿伦的嘴里在往外冒血! 宋瓷用力挪开沉重的阿伦,她忍着身上的痛坐了起来。 揉了揉自己耳鸣的耳朵,宋瓷这才刚睁眼打量面前的惨景。 到处都是尸体! 明明在一分钟前还欢声笑语的宴厅,顿时变成了人间炼狱! 宋瓷抹了把脸上的血,她跪在阿伦的身边,才发现阿伦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而左边半条腿,已经断了! 一股股黑红色的血,从阿伦的体内往外冒。阿伦躺在地上挣扎,一张脸因为剧痛失去了血色。 宋瓷双手颤抖地抱住阿伦。 “阿伦!” 宋瓷整个人都在抖。 她抱着阿伦,身上的裙子很快就被阿伦的血给染红了。 阿伦张开嘴,吐出一口血块。 他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这才费力地抬起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手掌心大的老照片。 阿伦将照片递给宋瓷,等宋瓷哭着捏住照片,阿伦撑着最后一楼气,跟宋瓷交代遗言。 “夫人、夫人,这是我弟弟,我们失散了,二十年。你,你帮我找找他...找找他...” “小君,哥没有不要你,哥没丢下你,哥、哥...” 话没说完,阿伦便咽了气。 阿伦死了,就死在了宋瓷的怀里。 宋瓷抱着阿伦,哭得肝肠寸断。“阿伦,阿伦你别死啊!” 阿伦真的死了,死都不瞑目。 宋瓷手指颤抖地将阿伦把眼睛合上。 将照片握紧,宋瓷这才连滚带爬地从伤着中间爬过来。 她得找到龙雨,确认龙雨的生死! 宋瓷翻开每一个受伤的人的脸,却没有一张脸是龙雨的。 没找到龙雨,宋瓷却找到了顾生遥他们。 杜雪妍与顾生遥之前所站的位置,离那个男人最近。 因此,顾生遥受伤也最严重。 他身上的黑西装被炸得破了几个大洞,宋瓷能看到皮开肉绽下的森森白骨。 她心里打了个冷噤。 这还能活下来那? 顾生遥将杜雪妍护得很好,他的身体成了一道坚实的墙,护在杜雪妍的身上,没让她身子受一点外伤。 杜雪妍已经被震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宋瓷盯着顾生遥一动不动的身体,她心中不安极了。 宋瓷将食指伸到顾生遥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没有气了! 宋瓷吓得手指缩了回去。 顾生遥,就这么死了? 宋瓷忽然崩溃的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打开杜雪妍的手拿包,将她的手机拿了出来。 用杜雪妍的手指将手机解了锁,宋瓷哭着给医院打了电话,这才继续去找龙雨和都均斐。 救护车赶过来还需要几分钟,有些只受了点儿轻伤的人,都已经醒了。 他们无暇去查看别人的身体情况,醒来后就急着跑出去寻求医治。 宋瓷终于找到了龙雨。 见龙雨只是受伤昏迷了过去,气息还算足,宋瓷这才松了口气。 宋瓷又找到了都均斐。都均斐的情况很稳定,只是被震晕了,身体并无大碍。 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宋瓷这才累得倒在地上。她手捏着阿伦给的那张照片,大口喘气。 不一会儿,医生护士都涌了进来,有人扶着宋瓷的手,将她抱了起来。 虚弱的宋瓷,睁眼瞄了眼来人,看到是一个戴口罩的医生,宋瓷终是抵不住沉沉的睡意,昏睡了过去…… ------题外话------ 明天上午八点半左右二更。 宋翡与颜江船戏出炉啦,大家记得进交流群哦,群号472124614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241章 小甜心,怕我吗?(二更) 《乐痴》庆功会上发生爆炸案,很快便成了全球热闻。 黎离的手机也收到了浏览器的推送消息。 爆炸案现场,有只受了轻伤的记者,将现场的惨景拍摄了下来,及时发表到了INS上。 《乐痴》是近来热度最高的电影,它的庆功会上发生了爆炸案,很难不引人注意。 那名记者在自己的INS动态中写到:【那个男人,突然冲进来,脱掉衣服高喊万岁,便按下了遥控。现场,死亡无数,真令人心痛,感谢上帝,让我逃过一劫。】 黎离看完推送的消息,嘴唇紧抿着,表情很严肃。 宋瓷,似乎就在参加庆功会! 韩先生到了没? 黎离赶紧翻出韩湛的号码,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女音,打碎了黎离心中的期盼。 韩先生还在飞机上! 韩湛的航班抵达纽约,已是三个小时之后。 韩湛下了飞机,刚将手机开机,便接到短信通知,提醒他关机期间收到了十多个未接电话。 韩湛蹙眉。 这都是谁打来的? 韩湛大概翻了下未接来电,看到黎离、北战、宋翡和三个干妈,以及外公都打了电话。 这是出了什么事? 这些人在同一时间段给自己打电话,断然是出了事! 韩湛提着行李包,一边往机场外的出口走,一边给外公回复电话。 电话响起的第一瞬间,韩翱宇便接通了电话。 一接起电话,韩翱宇那有些激动不稳的声音,从听筒里里面传出来:“湛湛,宋丫头没事吧?” 韩湛脚步一顿。 他抬起头,盯着纽约城市夜晚天空的轮廓,语速很沉地问道:“宋瓷,她怎么了?” 韩翱宇一惊。 “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湛:“我刚下飞机,手机一开机,就看到了你们的电话。” 韩湛上了车,右手垂放在大腿上,他没发现,自己的右手手指在轻轻的颤抖。无意识,不受控制的那种。 韩翱宇叹息了一声,才说:“庆功会上发生了爆炸,死伤无数。”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韩湛的天灵感。 他像是被人用钉子钉在了车椅上,用胶布捂住了嘴巴。不动,不语,人如同痴傻。 数秒钟后,韩湛才哑声问道:“宋瓷的电话,打得通吗?” “就是没打通。” 韩翱宇也感到不妙,他说:“我给龙雨打了电话,电话被一个美国人接了,美国人说龙雨还昏迷不醒。我给阿伦也打了电话,但没人接。” “韩湛,宋丫头该不会...” “外公,我先挂了。” 不想从韩翱宇的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也不敢听的话,韩湛像是一只缩头乌龟,迅速地挂掉了电话。 他坐在车里,呼吸都感到窒息。 “把车窗放下来。” 听到韩湛的命令,司机赶紧放下窗户。 韩湛靠窗坐着,呼吸了几口带着车尾气的空气,韩湛这才望了司机一眼,问他:“你知道《乐痴》剧组发生爆炸的事吗?” 司机有些受宠若惊。 他没想到,像韩湛这样的大老板,竟然会主动跟自己答话。 司机点了点头,才说:“已经知道了。” “死了多少人?” 司机摇头,“官方还没有公布数据,但我看到INS有人在说,现场的情况有些惨烈,大概有七八个人当场死亡了,几十个人受了伤。” 只有站在最外围的那圈人,安然无恙。 韩湛听得心揪成了一团。 他本来是打算先去酒店,等宋瓷回来,给她一个惊喜的。 但现在,这惊喜怕是没法给了。 “去《乐痴》剧组的庆功会现场。” 司机诧异地回头,看了韩湛一眼,“先生,那边现在人肯定多,会很挤的。”司机以为韩湛只是要去凑热闹。 韩湛道:“我爱人在里面。” 闻言,司机啥也不说了,默默地改变了行驶路线。 四十分钟,车子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韩湛推开门走下去,便看到酒店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许多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大楼里进进出出。 受伤的人已经被医院拖走,而当场丧命的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警察正在帮忙将他们从屋内搬出来,打算一起送到殡仪馆。 不相干的人,一律不许进入现场。 韩湛打了一个电话,弄到了通行许可证,这才走进了警戒线内。 站在那排盖着白布的尸体旁,韩湛的腿都是软的。 负责接待韩湛的警官告诉韩湛:“死亡名单还没统计出来,但所有的遗体都放在这里,韩先生,你看看有没有你想要找的人。” 韩湛点了下头。 他揭开一张又一张白布,过程中,手抖的不像话。 每揭开一张布,都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他无比的害怕,怕拉开白布后,布下会露出宋瓷的脸。 连续掀开四张白布,韩湛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脸。他正要松口气,手揭开第五块白布,便看到了阿伦。 阿伦闭着眼睛,表情有些扭曲,嘴角的血液流到了脖子里面。 阿伦的眼睛没有全部合上,虚虚眯着。 韩湛注意到阿伦的眼睛上有手指形状的血迹,应该是有人帮他把眼睛合上了。很显然,警察不会闲得有空帮死者合眼。 这十有八九,是宋瓷做的。 宋瓷是不是还活着? 韩湛心里生出了希望。 他将手放在阿伦的眼睛上,他对身下的人说:“阿伦,安息。”当年,他曾在战场上救了阿伦一条命,退伍后,阿伦便为他卖命。 他到底还是把命还给了他。 韩湛将阿伦的眼睛全部合上,这才将白布重新为他盖上。 他继续往后揭开白布。 他又看到了顾生遥。 顾生遥脸上还戴着眼睛,略圆的脸蛋上,表情很狰狞。他是在极大的痛苦中当场死去的。 顾生遥死了。 韩湛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揭开最后三张白布。 没有宋瓷! 韩湛迅速站起来,找到一名警官,问清楚了医院的名字跟位置,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 韩湛用最短的时间抵达医院,他问清楚了接待爆炸现场病人的楼层,直奔该楼。整层楼,走廊上、床上,全都是受伤的人。 韩湛找到了龙雨。 龙雨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他躺在地上,身下铺着一块毯子,脑袋还有些昏重。 韩湛见到龙雨,问他:“龙雨,你怎么样?” 龙雨认出韩湛,他按了按耳朵,语气怪异地说道:“韩先生,我耳鸣,听不清。” 韩湛蹲下来,用手机写道:【夫人呢?】 龙雨神色黯然。 “事发时,我离夫人有一截距离,阿伦离夫人最近。我注意到,爆炸发生的时候,阿伦好像扑向了夫人。” “夫人应该没有大事。阿伦呢?” 韩湛嘴唇紧抿着,没答话。 龙雨明白了韩湛的意思。 阿伦死了。 龙雨也跟着沉默下来。 拍了拍龙雨的肩膀,韩湛告诉他:“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夫人。” 韩湛将整层楼的病人都找遍了,也没有宋瓷。 韩湛怕自己找漏了,便重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他又来到护士服务台,问护士长:“爆炸现场所有的伤患,都被带到了这里吗?” 护士长点了下头。“是的,都在这里。先生,你要找谁?” “我爱人。”韩湛立马掏出手机,找出宋瓷的照片,将照片递给护士长看了一眼,韩湛告诉她:“这就是我爱人。” 护士长认得宋瓷,她也看过《乐痴》,对女主角的神颜记忆很深。 护士长当场摇头,说:“我们医院接待的伤患中,并没有宋瓷女士。” 韩湛眸子一眯,声音突然压低了,充满了威迫力。“你们没带走她?” “没有,我们一共接回来二十九名伤患,名册已经统计好了,你看,这上面没有宋瓷的名字。” 韩湛接过伤患名册看了一眼,果然没有宋瓷。 宋瓷去哪里了? 她就算是没有受伤,也该给自己打电话啊! 韩湛心里充满了不安。 他再次回到酒店,打算找经理要今晚的监控录像。韩湛到时,正好碰到过来取监控的警察。 两人一起,把监控看了一遍。 韩湛在监控里看到了宋瓷,他看见宋瓷抱着阿伦哭得很伤心,看到宋瓷在满地的尸体跟伤患中,挨个挨个地寻找龙雨。 “就是这里!” 韩湛按下暂停键。 他凑近屏幕,盯着那个穿白色大褂的男人。 “这个医生带走了我的爱人!” 韩湛将视频截图传到手机里,又回到医院,跟护士长询问那名医生的信息。 护士长在看过那个医生的照片,却皱起了眉头。 尽管那名医生戴着口罩,但护士长还是认出来那人,并非他们医院的医生。“我们医院科室里,没有一个这样的医生。” 这个答案,让韩湛心都凉了。 - 宋瓷失踪了,被伪装成医生的陌生男人,瞒天过海地带走了。 韩湛去查了酒店周围的监控,竟没有找到那个人离开的行踪。看样子,他早已摸清了酒店附近马路的监控,故意躲着监控,偷偷带走了宋瓷。 宋瓷去了哪里? 韩湛找不到,但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想。 家里两个孩子哭着闹着要妈妈,整夜吵闹不肯睡觉。韩湛不得已只能先回了一趟望东城。 父亲的归来,并不能安抚孩子的情绪。 她们仍不肯睡,谁抱都哭。 韩湛给她们放了宋瓷拉的小星星,孩子们这才逐渐安静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见状,韩湛心如刀割。 将孩子们放进婴儿床里,韩湛轻手轻脚离开婴儿房,来到楼下。 韩翱宇站在窗户口,他穿一件白色背心,黑色马裤和拖鞋,盯着院子里的那些花儿在走神。 听到韩湛的脚步声,韩翱宇没回头,却说:“是爱德华吧?” 韩湛脚步一顿。 他抬头看了眼外公略显佝偻的背影,这才说:“我觉得是。” 除了爱德华,韩湛想不到还有谁,会为了一个宋瓷,制造出这样大的一场事故。 所有人都以为,那场爆炸案只是单纯的种族歧视引起的报复行为,但韩湛却是一眼看穿了事故本质。 种族歧视是假象,故意制造事故趁机带走宋瓷,才是背后那人真正的目的! 那个闯进宴会的男人,只是爱德华找的一个靶子。 韩翱宇转过身来,他看着韩湛冷峻的脸,道:“爱德华年轻的时候,就很疯狂。” 当年,韩翱宇一枪射死了江时雨,江时雨坠入海里。看到这一幕的爱德华,红了眼,差点让韩翱宇他们那个小队全军覆灭。 爱德华是个偏执的变态,一个很厉害,令人忌惮的变态。 韩湛沉默了片刻,才坚定地说道:“外公,我得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韩翱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说:“别让孩子们,从小就成为孤儿。” 他不会阻止韩湛去救宋瓷,身为男人,这是他该做的。 但他舍不得让自己的外孙孤身去涉险。 爱德华多狡猾啊,当年韩翱宇都差点死在爱德华的计谋中。韩湛单枪匹马去救宋瓷,那是野兔掉进了猛虎窝。 说个不好听的,叫有去无回。 韩湛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跪下来,对韩翱宇磕了一个响头。“外公,韩湛不孝,若我这次回不来,还请您,代我照顾好两个孩子。” 韩翱宇扭过头去,嘴唇哆嗦着说道:“韩湛,你是要我老头子的命。我养大了你,还得继续养大你两个孩子?你就不能让我,过个平静点儿的晚年吗?” 韩湛没答话,又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 他不能不去救宋瓷。 两年前,在明知道宋瓷与江时雨是母女关系的前提下,韩湛还是放任宋瓷靠近自己,走进了他的心。 宋瓷呆在他身边,不管有没有拍这部电影,她迟早会被爱德华发现的。 爱德华那毒辣的性子,若发现江时雨当年背叛了他,他怎么可能不发疯! 是韩湛害了宋瓷。 - 宋瓷醒来后,耳朵里都还有种嗡鸣感。 她坐在船舱里,静坐了片刻,脑海里的眩晕感这才淡了一些。 宋瓷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而是在一艘船上。 宋瓷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沾了血,而旁边的沙发上,放着一件新的裙子。 宋瓷试着打开门,但没成功。 她决定静观其变。 宋瓷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裙子。 那是一条红色的波西米亚风挂脖裙,裙子与宋瓷的身材很贴身。她换好衣服,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房门这才从外面被打开。 宋瓷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那男人长了一张英俊的脸,看上去很寡言。他对宋瓷说了一句英语,意识是叫她出去晒晒太阳。 宋瓷疑惑不安地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甲板上,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穿天蓝色沙滩裤,裸着上身,赤脚站在栏杆边。听到动静,男人转过身来。 金发之下,男人的模样英俊,唇与下巴中间长了一颗黑色的小痣。 他将墨镜推到头上,朝宋瓷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又见面了,小甜心。” 宋瓷认出了这人。 竟然是韩湛那个叫做阿让的弟弟。 想到这个少年在公交车上对大妈所做的那一幕,宋瓷就对阿让心生忌惮。 见宋瓷腿朝后悄悄地退了一步,阿让露出玩味的笑容来。“怎么了,小甜心,怕我?” 宋瓷站在烈日下,浑身发冷。 这个男人,对她有恨,她但凡惹怒了他,一定会被他杀死! 阿让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变淡。 “宋瓷。”阿让走过来,一把捏住宋瓷的下巴。 阿让抬起宋瓷的脸颊,盯着她妩媚的双眼,不屑地说道:“长得也不过如此,就这样一张脸,到底哪里值得他那么喜欢?” 这个他,也不知是指爱德华,还是指韩湛。 宋瓷没吭声,下巴骨头被阿让捏得发痛。 海风很大,盯着宋瓷隐隐发抖的身体,阿让突然一笑。他说:“路途还很遥远,这一路无聊,小甜心,咱俩好好玩玩。” 阿让松开宋瓷,他走到栏杆上坐下,也不怕会掉进海里。 阿让伸出手,那个沉默的男人递给他一支棒棒糖。阿让撕开棒棒糖,丢进嘴里,他打量着宋瓷妖娆的身躯,语气莫名地说:“深海恐惧症...” 宋瓷瞳孔微缩。 242章 狗东西,老娘是你能碰的? 一听到深海恐惧症这句话,宋瓷变捏紧了双拳。 她的意识不受控制的飘回到上一世临死前的那一夜,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御龙渊河的悬崖上。 浓黑的夜里,海水在咆哮,她的心里被种下一颗恐惧的种子。 宋瓷扭头朝船外的世界看过去。 一望无际的海,海水微微荡漾,看似平静,可谁又知道海底到底藏着些什么怪物呢? 宋瓷对大海有种莫名的恐惧,只是这样站在船上,想到章鱼鲨鱼电鳗之类的玩意儿,就在海底纵游,她便有些腿软。 尽管宋瓷没有哭闹,表情看上去也还算平静,但阿让还是从宋瓷隐忍的表情中,体会到了她的恐惧。 阿让非常享受欣赏一个人恐惧的样子。 他双手捧着后脑勺,舌尖顶着棒棒糖在口腔里转了转,嘴角忽然一翘。 笑起来的阿让,非常的可爱,有种天真无邪的纯。 “小瓷瓷。” 阿让的笑容就像是一条毒蛇,宋瓷看着他的笑容,浑身都觉得凉飕飕的。 宋瓷无言地盯着阿让,捏紧了双手,没有吭声。 阿让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坐在栏杆上晃荡着他的双腿。他取下棒棒糖,说:“这里是大西洋,世界第二大洋,面积七千多万平方千米。” 阿让的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又说:“平均深度三千多米。” 科普结束,阿让饶有兴致地问宋瓷:“小瓷瓷,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宋瓷梗着脖子,说:“你地理知识不错,要搁我中国,你肯定是班上的课代表。” 阿让一愣。 接着,他笑容更深了。 他望着那片海,说:“这么大的一片海洋,你看,它像不像是一个巨型的游乐场?” 大海是游乐场,而宋瓷,她就是光顾游乐场的贪玩的孩子。 阿让从栏杆上跳下来,几步走到宋瓷的面前。 弯着腰,阿让近距离地盯着宋瓷,他朝后梳的头发垂下来几缕,金发落在宋瓷的额头。 阿让咧开嘴笑,问宋瓷:“你喜欢玩游戏吗?” 宋瓷后背紧绷成一条直线,声音冷冰冰的,她摇头,“不喜欢。” 阿让:“相反,我很我喜欢。我最喜欢看别人玩游戏。” 每次看到乘客们玩游乐项目,尤其是直冲云霄之类的项目,阿让都幻想着钢索绳子全部断掉。 想象着那些人像是一只只飞鸟,从高空飞下,落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的画面,阿让便感到兴奋。 宋瓷撩开眼皮看了阿让一眼,瞧见阿让那兴奋的表情,宋瓷突然说:“你把我玩死了,韩湛会很伤心的。” 阿让耸肩,“他难过,关我什么事?” 宋瓷又说:“韩湛会杀了你。” 阿让点点头,竟露出期待的样子,说:“能死在他的手里,是我的荣幸。” 宋瓷便知道,阿让是个疯子。 宋瓷与阿让之间有一个纽带,韩湛便是那个纽带。见搬出韩湛来,也没法改变阿让的态度,宋瓷索性闭嘴不言。 跟这样的小疯子,小变态,宋瓷懒得多费口舌。 见宋瓷放弃了挣扎,阿让说:“你求我啊?” 宋瓷顺坡下,说:“我求你,求你别杀我。” 真听到宋瓷求自己,阿让倒是一愣。 “骨气呢?让你求我就求我?” 宋瓷:“骨气那种东西算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话,阿让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宋瓷,与他想象中的性格,有所不同。 “孬种!” 一点傲骨都没有。 宋瓷任由阿让骂,反正就不吭声。 阿让又抬起宋瓷的下巴,他低下头,用舌头在宋瓷的脸颊上舔了舔。 宋瓷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阿让双手插进口袋里,他笑眯眯地说:“跟我睡一觉,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闻言,宋瓷没忍住冷笑了起来。“我这样的孬种你也看得上,看来你也不是很高贵。” 阿让继续耸肩。 他盯着宋瓷,耐心而温柔的问了一遍:“怎么样?是跟我睡一觉,还是跟我玩游戏?” 宋瓷:“行,睡吧。” 听到宋瓷的选择,阿让迷茫了一下。 她的贞操观呢? 说好的对韩湛有着忠贞不移的爱呢? 她怎么就轻易同意了? 这时,宋瓷主动走到阿让的面前。她踮起脚,单手勾住阿让的脖子。 阿让眯眸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宋瓷的脸,灰蓝色的眸子里装满了警惕之色。 宋瓷洗了澡,卸了妆,皮肤白皙,漂亮的不可思议。 见阿让在打量自己,宋瓷故意缓慢地眨了下睫毛,那双狭长的美眸里,布满了氤氲的媚。 宋瓷手指故意在阿让唇上揉了揉,动作里透露出一股勾人的劲儿。 她踮起脚,凑近阿让的耳旁,说:“你哥,最喜欢我亲他的唇。” 口袋里,阿让捏紧了双拳。 宋瓷瞥见阿让脖子上喉结滚了滚,她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阿让被她勾引起了性趣。 宋瓷仰起头,红唇贴近阿让。 阿让呼吸微滞。 啪—— 宋瓷突然甩了阿让一巴掌。 那一巴掌,用尽了宋瓷的力气。 打完,宋瓷疼得手腕都是麻的。 阿让直接被打得红了脸,牙齿都有些作痛。 “我呸!” 宋瓷一口唾沫吐在阿让的脸上。 “狗东西,老娘是你想睡就能睡的?还把你伺候舒服了!你他妈也不抬头看看天,没见到太阳还挂在天上吗?” “还在做白日梦?” 宋瓷破口大骂,刚烈又暴躁。 被打了,阿让懵了几秒。听到宋瓷的骂咧声,阿让这才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他冷笑起来,笑容显得狰狞。 “宋瓷。”阿让将这两个名字,咬牙切齿地喊了一遍。 阿让突然转过身,对站在身后表情显得微妙的男人说:“贝德,天气热,送我们的小甜心去海里凉快凉快!” 闻言,宋瓷转身就跑,却被贝德几个大步追上。 贝德拦腰扛起宋瓷,将她扛到肩上。 宋瓷逮着贝德就咬了一口,双腿胡乱地踢动,边踢边骂:“放开我!贝德狗逼,放我下来!” 贝德忍痛皱眉,抱着宋瓷来到了船边上。 宋瓷看到那汪洋的深蓝的海,脸色都变了。 她怒骂道:“阿让,你别落我手里,你要落在我手里,我一定玩死你!” “狗东西,放开我,放我下去!” 贝德的双臂就像是铁钳,纹丝不动。 到了船边,贝德朝阿让看了一眼。 阿让点了点头,贝德便松了手,挣扎中的宋瓷像只海燕,一头扎进了深海里。 噗通一声,宋瓷坠入海中,激起了一层浪花。 对喜欢大海的人来说,海底世界是迷人的,神秘的,令人向往的。 而对患有深海恐惧症的宋瓷来说,海底世界便是鲨鱼张开的血盆大口。 她被丢进海里,海水瞬间倒灌进她的口腔鼻息和肺部。 慌神间,宋瓷双脚在水里猛踩。 许是求生的意志太强,宋瓷竟然游到了海面上。她使劲地蹬着腿,张开嘴猛地咳嗽。 船上,阿让面对着汪洋大海坐在栏杆上。他玩弄着棒棒糖,盯着海面露出的那个脑袋,笑着喊道:“哟,还没死啊!” 船缓缓地往前行,宋瓷逐渐被抛到后面。 宋瓷将口腔里的水吐了出来,这才滑动双臂,努力地往前游,追着船尾巴。 她不能被丢下,她会死在海里的! 她不能死! 她绝对不能死! 瞧见宋瓷努力地追赶船只,阿让坐在栏杆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觉得有意思,还拿出手机拍了视频。 要是让霍夫看到这一幕,指不定有多心疼呢。 阿让录了一段视频,觉得满意了,这才将手机递给贝德。 宋瓷在海里使劲地往前游,双腿踩在水里,心里充满了恐惧。她总有种巨型鲨鱼就跟在她的身后,随时都会咬断她腿的恐惧。 宋瓷憋了一口气,身子潜进海里,朝海中四面八方看了一眼。 没看到那些令人恐惧的生物,宋瓷这才松了口气。 她浮出海面,继续往前游。 但人游行的速度,永远比不过船只。 几分钟后,宋瓷便被船只抛在了身后。 她盯着越来越远的船,心里感到绝望。 而身体,也开始觉得乏力,但宋瓷仍不敢停下。 停下,就代表着放弃。 放弃,就代表着死亡。 宋瓷永远不会主动等死! 宋瓷的四肢越来越沉重,到最后,她的双脚已经蹬不动了,手臂也没力再抬起了。 宋瓷的脑袋一会儿沉入海里,一会儿又冒出来,反复几次,宋瓷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条件反射地继续游了几下,最后实在是体力不支,终于停了下来。 宋瓷的身体慢慢地沉入深海。 那条红色的长裙,裹在她的身上。她渐渐下沉,裙带长发飘扬,像是人与公主游遍了人间,重归大海... 拿着望远镜,阿让注意到宋瓷沉入了海里,他嘴边的笑意,渐渐变淡。 贝德见宋瓷停止了挣扎,想来是就要死了,这才开口提醒阿让:“阿让,她是爱德华要的人。” 阿让听到爱德华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些恐惧。 他说:“放救生艇。” “是!” 阿让和贝德驾驶着救生艇,来到宋瓷沉海的地方。 阿让以一个标准的姿势投入海里。 适应了水中的压力,阿让睁开那双灰蓝色的眸。寻找宋瓷的身体。 宋瓷已经沉得有些深了。 那抹红影,是海里最深的色彩。 阿让迅速朝下方游去,靠近宋瓷,阿让一把...拽着宋瓷的脚,拉着她往海面游。 宋瓷倒挂金钩般,被阿让拖到海面,然后抛到了救生艇上。 宋瓷躺在救生艇上,没有任何反应。 贝德赶紧为宋瓷做心肺复苏。 阿让坐在一旁平复自己的呼吸,吐了几口海水出来。 他对贝德说:“救活她,不能玩死了。” 贝德做了十多秒的胸压,宋瓷仍没有半点反应。见状贝德说:“必须人工呼吸了。” 贝德捏着宋瓷的鼻子,正要给宋瓷做人工呼吸。阿让突然一把拉住被的肩膀,十分嫌弃地说,“亲她做什么,脏得要死!” 说完,阿让自己捏住了宋瓷的鼻子,嫌弃地将嘴凑了上去,亲自给宋瓷做人工呼吸。 贝德:? 既然脏,那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宋瓷:“咳咳!” 她吐了几口水,醒了过来。 看见阿让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宋瓷皱起了眉头,一把推开阿让。 “滚!” 宋瓷用力地擦了擦嘴巴,赶紧跪在救生艇边上,用手掬起海水喝进嘴里,迅速地漱口。 阿让坐在一旁,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等回了船上,阿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拿牙刷来,刚亲了一只臭虫,嘴巴臭得很。” 宋瓷听到阿让的话,也就当没听见,自己回了船舱。 回了自己的房间,宋瓷洗了个澡,穿上干燥的新衣服,把自己裹在薄被里。 过了会儿,被窝里突然颤动起来,跟着响起宋瓷委屈害怕的哭声。 - 天黑了,贝德来通知宋瓷去吃饭。 宋瓷装聋作哑,没有说话。 贝德就没再催促。 深夜,宋瓷就饿了。 她还是昨天中午跟杜雪妍一起吃过饭,几十个小时过去,宋瓷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她偷偷爬起来,来到船上的厨房,却看到冰箱上面加了一把锁! 宋瓷气得跑回房子,蒙着被子催眠自己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贝德又来喊宋瓷吃饭,这次宋瓷没闹情绪,乖乖地去了餐厅。 阿让穿着白色的西装,坐在餐桌边,一个人优雅地吃着早餐。 只是,那人的左脸颊上,有着五个红色的手指印。 宋瓷拉开椅子坐下,风吹起她的头发,这一幕在阿让看来是有些令人心动的。 阿让放下刀叉,对宋瓷说:“你就是这么勾引的霍夫吗?” 宋瓷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我怎么勾引他了?” 阿让手指冲宋瓷点了点,他说:“就这样,故意摆出好看的姿势,让风把你的头发吹起来,跟拍广告一样。” 宋瓷的头上,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没办法,嫂子天生漂亮,无需刻意,足以动人。” 她真要勾引一个人,这会儿阿让已经被她拐到床上去了。 这声嫂子,让阿让目光微变。 “听说,中国人有一句俗语。” 宋瓷:“俗语多了去了,你指哪一句?” 阿让:“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宋瓷一口面包噎在了喉咙里。 阿让体贴地递给她一杯水,安慰她:“别这么惊讶,我对你这种女人不感兴趣。” “呵。” 阿让:“你打过霍夫吗?” 宋瓷:“打过一巴掌。” 阿让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他坐姿朝前倾,双手相交胳膊肘放在桌上。 阿让把下巴放在手背上,朝宋瓷眨巴眨巴眼睛,天真好奇地问:“为什么啊,是不是霍夫出轨了?” 宋瓷:“我为什么告诉你?” 阿让目光冷了下来。 他起身就走,走时,说:“以后按时吃饭,不是每顿饭都有人去三催四请。” “还有。” 宋瓷抬头,对上阿让一脸鄙夷的表情。 阿让:“你偷翻厨房的样子,真的很怂。” 宋瓷捏紧了刀叉,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 他们在海上继续行驶了几天,还没到达目的地。 宋瓷跟阿让相看两厌,后面几天,阿让不是在钓鱼,就是在潜水,日子过得很美哉。 宋瓷没有手机,没有朋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特别无聊。 又在海上行驶了三四天,他们终于进入了直布罗陀海峡。 这里,是大西洋通往地中海唯一的入口。 宋瓷以为他们会通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但阿让接了一个电话后,直接带着宋瓷下了船。 他们在西班牙靠岸,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然后在西班牙靠近地中海的一个港口,重新登了船。 宋瓷猜到阿让这么做的原因。 “你怕有人在直布罗陀海峡拦截船只?”没找到自己的下落,韩湛与外公肯定会猜到是谁将她带走了。 从美国到意大利,最安全也最隐蔽的路线,就是坐船成穿过大西洋,再从地中海回到意大利。 海上宽广,韩湛就是想救人,也如同大海捞针,很难找到他们的行踪。 而直布罗陀海峡,设有关卡,容易被韩湛发现。 被宋瓷猜到真相,阿让也不惊讶。 “那又如何,他没有找到你,我就赢了。”阿让奉命将宋瓷抓回去,马上就要抵达意大利了,阿让的任务也就要完成了。 相处了几天,宋瓷隐约摸清楚了阿让的脾气,他高兴地时候,宋瓷就可以多问几句。 他不高兴了,宋瓷最好是消失得远远地,否则她就会成为阿让的泄气对象。 此刻,见阿让心情还算不错,宋瓷这才问道:“是爱德华要见我?” 阿让没否认。 宋瓷只听到韩湛提起过几次爱德华,对爱德华这个人,宋瓷充满了好奇心。 她问阿让:“爱德华,是怎样的一个人?” 阿让眯眸望着美丽的地中海,过了许久,才说:“不是个人。” 宋瓷微愣。 这话听着像是骂人。 宋瓷也觉得阿让是在骂人。 “具体点?” 阿让冷笑,“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阿让那神秘兮兮的回答,搞得宋瓷心神不宁。 - 提到西西里岛,大家想到的最多的是电影《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以及电影《教父》。 西西里岛实际上很美,美丽的海上风景,风情万种的美人,英俊迷人的男人,以及充满了巴洛克风格的巍峨建筑。 阿让他们并没有住在巴勒莫,而住在卡塔尼亚。 这是一座与火山为伍的城市。 它位于西西里岛的东部,意大利的南端,处在埃特纳火山之下。 宋瓷随着阿让下了船,站在卡塔尼亚港口的土地上,一抬头,便能看见远方巍峨凶险的埃特纳火山。 阿让指着埃特纳火山,他说:“你问我爱德华是什么样子的人。对江时雨来说,他便是眼前这座沉默的火山,美丽,壮阔人心,而温柔。对我们来说,它是喷发时的火山,危险,足以毁灭整个城市。” 宋瓷盯着埃特纳火山,抿紧了唇。 一辆车停在他们的面前,阿让邀请宋瓷上车。 但这一次,宋瓷单独乘坐一辆车,阿让乖乖地上了后面那辆车。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卡塔尼亚城内,这座城市的建筑与别的城市不同,它的建筑物通体呈现出灰色,让人压抑。 车子开了许久,才停在一处充满了地中海风格的大房子门口。 这栋房子,与周围灰色的建筑物迥然不同,它看上去非常的迷人,像是地中海上的一颗明珠。 阿让下了车,站在她的身后,说:“他就在里面。” 宋瓷后背逐渐冒出冷汗。 “走吧。” 阿让走在前面,双手插在兜里,不管宋瓷。 到了爱德华的底盘,宋瓷就是想跑,也插翅难逃。 犹豫数秒,宋瓷还是抬步跟在阿让的身后,走进了屋内。 穿过石板路,绕过泳池,宋瓷来到了一栋三层楼高的蓝白色小楼前。 那小楼的附近,站着好几个身穿西装的守卫。 宋瓷的腿有些软。 还没见到爱德华,她便怂了。 尤其是看到阿让就双手从口袋里取了出来,乖巧地垂在了腿边,收起了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显得严肃起来。 宋瓷就更怂了。 阿让脚步轻巧地走进房子,没在一楼多做停留,直接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宋瓷跟在阿让的身后,上楼时,还遇到了一拨人。 两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拖着一个女人从楼上走下来。 那是一个欧美女人,她穿得很清凉,白纱罩着玲珑的娇躯,腿间只有一条三角裤。 但吸引宋瓷注意的不是女人的好身材,而是她的身上在流血。 那血从她的腹部一直流到大腿上,殷红的流动的血液顺着一双性感的长腿往下流,这一幕,怎么不吓人? 宋瓷瞄了眼女人的腹部,便看到她腹部插着一把刀。 宋瓷突然拉住阿让的衣角。 阿让停了下来,没回头。以为宋瓷是怕了,阿让说:“她是间隙,” 宋瓷已经猜到了这层关系,她要说的是:“阿让,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给韩湛带句话?” 阿让恨自己,但他却很喜欢韩湛。 真要交代遗言,宋瓷选择告诉阿让。 阿让没吭声。 身后,女人说:“就告诉他,说宋瓷从来就没有怪过他,宋瓷只有一个请求,求他好好活着,求他照顾好女儿们。” 阿让一撇嘴角,“我没兴趣当传话筒。” 阿让抬腿往前就走。 宋瓷跟在阿让的身后,走进了二楼。 二楼有一间很宽敞的客厅,客厅里放着一张奢华大的棕色皮沙发。 客厅连着走廊,走廊的外面是大海。 海风从阳台吹进来,宋瓷的衣裙飞扬起来。 她忙低头去整理裙子。 一抬头,宋瓷便看到阳台与客厅之间的隔断门框下,站着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 男人很高,身材魁梧,约莫一米九。 他下巴上蓄着浅浅的一层胡须,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粗框眼镜,遮住那双灰蓝色的锐利毒辣的双眸。 他抱臂看着整理衣裙的宋瓷,目光,是那么的复杂。 宋瓷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了眷念,恨意,以及贪痴。 宋瓷心跳快得不可思议。 她知道这是谁。 爱德华! 那个让韩湛都忌惮的魔鬼! 宋瓷余光瞥了眼阿让。 阿让微微垂眸,双手乖乖地交握垂放在腹部,都不敢抬头与爱德华对视。 阿让本身就是个没有心肝儿的小魔鬼,连他见了爱德华都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宋瓷对爱德华的恐惧便又深了一层。 爱德华:“¥#*%....” 爱德华讲了一句西西里岛的语言。 宋瓷听不懂,却觉得爱德华的嗓音非常迷人,有种雍贵的华丽。 西西里岛的语言与罗马那边的语言有些出入,宋瓷连纯正的意大利语都听不懂,更何谈是西西里语。 宋瓷歪着头,一脸懵逼,她完全听不懂爱德华在说什么。 爱德华见宋瓷毫无反应,不耐地一皱眉。 他一皱眉,不是要死人,就是要搞事。 在爱德华即将开口前一秒,阿让突然说了句什么。 又是一句宋瓷听不懂的话。 在听到阿让的解释后,爱德华的脸上露出了恍悟的表情。 他看着宋瓷,讲了一句英语,他的英语发音比较奇怪,充满了意大利本土风格。 宋瓷大概还是听懂了,爱德华说:“她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学会了西西里语。那么你呢?” 宋瓷知道爱德华口中的‘她’是谁。 指的是江时雨,她的母亲。 宋瓷的语言天赋比不上江时雨,江时雨能在一个月内学会西西里语,宋瓷可做不到。 宋瓷刚想说句什么,爱德华便又说:“一个月后,你要是不会讲西西里语,我便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宋瓷吓了一跳。 爱德华转过身走到阳台上,他朝宋瓷勾勾手指。 宋瓷同手同脚地走到爱德华的身旁,在离爱德华还有一米远的位置站定。 爱德华望着面前的这片海,告诉宋瓷:“亲爱的,我给你看看我的小宠物。” 宋瓷低头朝楼下看了一眼,看见了大海,还看到了楼下的泳池。 爱德华吹了声口哨。 楼下一个女人推着餐车,绕过泳池,走到靠海的院墙。 她打开院门,揭开餐车的盖子。 宋瓷看到了半扇羊肉。 女人用戴手套的双手,弯腰抱起羊肉,将羊肉丢进大海里。 这时,爱德华的声音在宋瓷耳旁响起:“亲爱的,看好了。” 宋瓷屏住呼吸,好奇地看着下方。 海面很宁静,只有浪花滚动的动静。 但在四五秒钟后,海面突然出现了一块灰黑色的鱼鳍,宋瓷盯着那个鱼鳍,表情微变。 那鱼鳍很大,但单是鱼鳍就那么大,很难想象藏在海里的大块头,究竟有多大。 很快,宋瓷便知道那东西有多大了。 一条鲨鱼从海里钻了出来,它张开森森的尖尖的牙齿,一口咬住那半扇羊头,很快便钻进了大海。 从鲨鱼现身,到鲨鱼没入海底,全程不过几秒钟。 若不是海面还有一层浪花,宋瓷都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爱德华竟然养了一头鲨鱼!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这里是浅滩,鲨鱼怎么会来到浅滩? 宋瓷表情变幻着,站姿变得紧张。 爱德华突然偏过头来看她。 海风迎面吹,吹起宋瓷的发,吹红了她的眼。 爱德华伸出手,笑着摸了摸宋瓷的脸颊,他凑到宋瓷的耳旁说话。“亲爱的,看到了吗,我的宠物,一口就能吃掉你。” 对爱德华的话,宋瓷深信不疑。 爱德华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才又说:“它叫coco,是我和Rain一起养的孩子。” “coco和我的孩子赛西里奥一样大。” 一条鲨鱼可以活一百多年,宋瓷刚才看到的那条鲨鱼,已经三十多岁了。 听爱德华主动提到Rain,宋瓷便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爱德华便说:“你若不是跟了我儿子,我真想把你占为己有。” 这话是真的把宋瓷给恶心到了,恶心的表情直白地露在她脸上。 看清楚宋瓷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表情,爱德华轻笑了一声,又说:“别人碰过的,我不会要,你大可放心。” 宋瓷被激怒了。 她张嘴便讽刺爱德华:“别人碰过的人你不要?若我没搞错的话,我妈妈原本和科莱曼是一对。你横刀夺爱,不是抢?” 说什么别人碰过的他不会要。 依宋瓷看,他爱德华就是喜欢抢来的。 俗话说的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他喜欢江时雨,就不管不顾地将江时雨从科莱曼身边给抢走。 他这种强盗行为,就是不耻! 听到宋瓷这话,爱德华不仅不气,反倒笑着说:“他们谈过恋爱,那又如何?到最后,我才是你母亲第一个男人。” 江时雨与科莱曼那个傻子之间,清白着呢。 闻言,宋瓷又是一阵冷笑,“第一个男人...” 宋瓷直视着爱德华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笑容显得刺眼,说出来的话更是诛心:“但你并不是她唯一的男人。” 爱德华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想到了爱人跟下属双双的背叛,心里一阵窝火。 恼羞成怒之下,爱德华一把捏住宋瓷的喉咙,只用一条右臂,便将宋瓷整个人提了起来。 窒息感,让宋瓷难受。 宋瓷翻着白眼,双手下意识地捏住了爱德华的手背。 她弹了弹双腿,但很快就没有了力气,便停止了挣扎。 爱德华真要杀了她,她又怎么反抗得了? 爱德华盯着表情痛苦且狰狞的宋瓷,他道:“小东西,你是在找死。” 宋瓷无法开口说话。 “不想死的话,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说完,爱德华眉头一皱,嫌弃的将宋瓷丢出了栏杆外! 阿让瞪大了眼睛。 他眼睁睁看到爱德华像是丢一包垃圾一样,将宋瓷丢到了楼下。 阿让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栏杆旁朝下面看了一眼。 见宋瓷落在了泳池里,并没有生命危险,阿让这才松了口气。 他以为,宋瓷对爱德华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以为仗着那张漂亮的脸,爱德华能对她温柔几分。 是他错了。 爱德华恨宋瓷,把她当做污点!他巴不得弄死她,又哪里会对她温柔! 盯着在泳池里扑腾的宋瓷,爱德华冷笑着说:“不知死活的东西。” 阿让没敢反驳爱德华的话。 没有爱德华的准许,阿让也不敢去救人。再说,宋瓷是死是活,管他何干? 宋瓷很争气,她自己从泳池里爬了出来。 宋瓷躺在泳池边的鹅卵石上,眯眸望着湛蓝的干净的天,突然用手臂挡住眼睛,低低地哭了起来。 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很快,宋瓷抹掉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刚站好,宋瓷便看到先前那两个黑衣人,拖着之前那个受伤的女人走了过来。 宋瓷想到什么,她猛地转头,看了眼还没有被关上的院墙门。 猜到了那个女人的结局,宋瓷脸上血色尽失! 她不忍看,但爱德华却在这时来到了她的身后。 爱德华站在宋瓷的背后,用双手按着宋瓷的脑袋两侧,逼她盯着前方正在发生的事。 “好好看看,不听话的孩子会是什么下场。” 宋瓷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被无情地丢进了海里,看到那条本已远去的鲨鱼再度游了回来。 很快,海水里便血红了一片,那个女人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接着,干净的海水卷来,将海里的血水冲散。 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失踪! 宋瓷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腿有些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爱德华的面前。 爱德华垂眸看着宋瓷,告诉她:“宋瓷,再不听话,那个女人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 爱德华丢下那句话,便转身走了。 宋瓷坐在地上,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 阿让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他没有伸手拉宋瓷,而是挑目望着外面那片海。 “那条鲨鱼,是爱德华的宠物,它听命于爱德华。” 宋瓷压下心里的恐惧,开口问道:“鲨鱼怎么会听人的话?” 阿让:“那条鲨鱼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他的身边,他给鲨鱼注射了一种特殊的药剂,增高了鲨鱼的智商,加强了他们之间的亲密联系。” “这些年,鲨鱼可没少帮他毁尸灭迹。” 宋瓷听得一愣一愣的。 试问,哪个正常人会以圈养鲨鱼为乐? 爱德华果然不是人。 ------题外话------ 爱德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人。 243章 宋瓷在西西里岛向你表白 那天之后,宋瓷没再见过爱德华,也没再见过阿让。 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暗处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宋瓷,宋瓷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走的。 爱德华并没有限制宋瓷的自由,她可以在房子里四处走动,做任何事。 但她仍然无法接触网络。 她被隔绝在这栋房子里,抬头能见蓝天,低头能见大海。除此之外,对外界发生的事,宋瓷一无所知。 爱德华说让宋瓷在一个月内学会西西里语,宋瓷就必须学会! 学不会,下场请参考那半扇羊肉,和那个间谍女人。 死亡的威胁逼得宋瓷重新捡起学习。 她拿出从没有过的认真态度,努力学习西西里语。 宋瓷每天都在不停地跟屋子里的下人讲话,开始他们的谈话就像是鸡同鸭讲,你说你的,我讲我的。 过了几天,宋瓷便能听懂一些日常的对话了。 渐渐地,宋瓷能听懂下人们讲的话,自己也能说上几句西西里语。只是发音不够标准。 一个月的时限就快要到了,宋瓷心里紧绷着一根弦。 她不知道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待几天,便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对待。 每天吃过晚饭后,宋瓷都会站在一楼的院子里散步。院子临海,铁栅栏院墙挡不住外面的风景。 宋瓷听着海浪的声音,闻着空气中的海风夹带来的腥味,她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宋瓷盯着对面那个岛,发起了呆。 岛上风景很好,每天都有人在岛上玩,宋瓷可以看到岛上穿比基尼的姑娘。 宋瓷问佣人:“对面那片岛,是旅游区吗?” 佣人道:“是,除了先生居住的岛屿,附近的小道都是风景旅游区。” 西西里岛是度假旅游胜地,也是爱德华他们的财源来处。 这边的风景好,治安也很好,这座城市的犯罪现象,竟然比其他城市要更低。 看样子,爱德华非常看中旅游业,把这周围的治安管理得很安全。 这天,夕阳快要落下。 高挑漂亮的女佣推着餐车从屋子里走出来,打算去喂鲨鱼。 宋瓷看见了,忙从屋子里走出来。 “芙蕾雅,我可以和你一起喂鲨鱼吗?” 叫做芙蕾雅的女人有些警惕地看着宋瓷。 喂鲨鱼是芙蕾雅的工作,失职了,她就是被喂给鲨鱼的食料。 芙蕾雅信不过宋瓷。 她担心宋瓷会耍手段,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不必了,你是客人,这种粗活,我来做就好。”芙蕾雅拒绝了宋瓷,独自推着餐车来到了院墙边。 宋瓷默默地跟在芙蕾雅的身后。 芙蕾雅打开铁闸门,她戴上手套,站在悬崖边上,抬起餐车上的半扇羊肉,将它们丢向海里。 身体前倾时,芙蕾雅的脚下突然一滑。 “啊!” 芙蕾雅手中的羊肉掉进了海里,而她人也滑下了悬崖。 “芙蕾雅!” 宋瓷迅速扑了上去,用双手紧紧地拉住芙蕾雅的手。 芙蕾雅被宋瓷拉住,人挂在悬崖边上,白了一张脸。 宋瓷用尽全力将芙蕾雅往上面拉。 “你别挣扎,你越挣扎越危险,安静一点,我会救你的。”宋瓷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芙蕾雅白着脸点了点头。 悬崖上的石头很锋利,芙蕾雅的身子被锋利的石头割破,流了不少血。 宋瓷拖拽芙蕾雅的时候,芙蕾雅难免又受了一些伤。 保镖听到了动静,赶紧跑了过来,帮宋瓷一起将芙蕾雅拽了上来。 芙蕾雅双腿无力,便跪在餐车旁。 听到悬崖下突然传来水花声,芙蕾雅转身低头,朝海面看了一眼。 鲨鱼Coco冒出海面,咬着那半扇羊肉,满足地走了。 见状,芙蕾雅面如白蜡。 如果不是宋瓷刚才救了她,那她说不定已经成了Coco腹中食了。 芙蕾雅深深地看了眼宋瓷。 宋瓷正在转动她的手腕,刚才为了救芙蕾雅,宋瓷的手腕有些拉伤。 芙蕾雅朝宋瓷感激一笑,对她道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宋瓷点点头,冷冷淡淡地说:“下次小心。” “好。” 芙蕾雅慢慢地站了起来,被保镖带去处理伤口。 保镖见宋瓷还坐在地上,便问她:“宋,你受伤了吗?” 宋瓷摆摆手,说:“没,让我一个人静静。” 保镖想了想,还是走了。 这外面就是悬崖,海里还有一头镇海神兽coco,谅她也不敢跳海逃生。 宋瓷的确不敢跳海逃生。 首先,她有深海恐惧症,其次,她胆小,惜命。 她宁愿在爱德华的房子里苟活着,也不会试图跳海逃跑。 事实上,宋瓷很认得清事实,到了爱德华的地盘,宋瓷就没指望还能逃走。 她都没有想要逃走的那种想法。 宋瓷像条咸鱼坐在地上,望着海岸线尽头下沉的夕阳。 眼前这一幕,美得壮阔人心。 宋瓷突然就有些想韩湛了。 她坐了会儿才起来,起来的时候,脚尖在刚才芙蕾雅摔脚的地方蹭了蹭。 那片地,非常的光滑,看上去就像是被抹过某种润滑的油。 第二天,芙蕾雅准时来给Coco投食。 宋瓷穿着一条海蓝色的长裙,站在铁栅栏旁,凝视着远方的岛屿。 听到餐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宋瓷转过身来。 看见芙蕾雅,宋瓷问她:“你的伤好了吗?” 芙蕾雅腼腆一笑,她说:“没有大碍。” 宋瓷却注意到芙蕾雅走动的速度比以前慢了一些。 芙蕾雅打开铁门正要戴手套,这时宋瓷突然伸手拿走手套。“我来帮你吧。” 芙蕾雅有些犹豫。 宋瓷又说:“放心,没事的。” 芙蕾雅便没有阻止。 宋瓷戴好手套,磨磨蹭蹭地抱起那半扇羊肉。“还挺重。”宋瓷说。 芙蕾雅笑道:“Coco比较能吃。” “显而易见。” 宋瓷丢下那半扇羊肉。 没有人注意到,随着羊肉一起被丢进海里的,还有一只小小的护肤品瓶子。 之后连着几天,宋瓷都会帮芙蕾雅喂鲨鱼。 她似乎爱上了喂鲨鱼这件事。 保镖将宋瓷的异常通报给了爱德华,爱德华没发现宋瓷在搞鬼,以为宋瓷就是单纯的爱给鲨鱼投食,便默认了宋瓷的行为。 转眼,一个月时间便到了。 爱德华回来了。 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曾与宋瓷有过两面之缘的赛西里奥。 爱德华回到家,便让人将宋瓷叫来。 那会儿宋瓷正在吃午餐。 听说爱德华要见自己,宋瓷手抖了一些。 她很快冷静下来,换了一身衣服,便去了二楼。 二楼。 爱德华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他眯着双眸,盯着平静的地中海,说:“后天那场谈判,你去。” 赛西里奥有些诧异。 爱德华:“你得开始接收我的生意了。”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 “对了,奥利安娜那边,现在有进展没?” 赛西里奥说:“没问。” “你等会儿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 “好。” 两人正说着话,宋瓷便来了二楼。 赛西里奥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朝二楼的入口望过来。 看见宋瓷,赛西里奥微微一愣。 今日,宋瓷穿了一条红色露背裙,裙摆遮住臀部,未过膝盖。 这裙子是爱德华的人帮她准备的。 事实上,住在这里,宋瓷从内衣内裤到鞋子跟首饰,全都是爱德华让人准备的。宋瓷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赛西里奥很快低下头去,端起桌上的酒杯,浅抿了一口,压住眼里的各种情绪。 宋瓷走到沙发旁边,站着,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爱德华咬着雪茄,看了宋瓷一眼。 这一次,他的目光在宋瓷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爱德华知道江时雨给莫桑那个叛徒生了两个女儿,除了宋瓷,还有个叫做宋翡的孩子。 爱德华看过宋翡的照片。 尽管这两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宋翡除了那张脸,却没有其它地方像江时雨。 宋翡更像是莫桑的翻版。 宋瓷就不同了。 宋瓷就像是翻版的江时雨,不仅是外形像,就连脾气和眼神,以及笑起来的神态,都与江时雨如出一辙。 爱德华盯着宋瓷的脸,恍惚间,以为时光穿梭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那时候,江时雨也穿着宋瓷身上同款式的裙子,跨腿坐在他的怀里,猖狂地咬着他的脖子。 对江时雨,爱德华总是纵容的。 他以为,江时雨对自己释放出来的热情与激动是因为爱。 他以为,他的一片痴心终于打动了江时雨。 但那个女人的心如铁石,她为了得到他的信任,甚至不惜以怀孕来取得他的信任和警惕。 他如她所愿,给了她适当的自由。 他以为,有了赛西里奥,江时雨就会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身边。但那个女人是真的理智冷静,她宁愿抛下亲生骨肉,也要离开他的身边... 爱德华望着宋瓷,目光里的光芒,忽亮忽灭。 宋瓷被爱德华看得惴惴不安。 她是结过婚的人,她能看懂爱德华的眼神。 她慢慢低下头去,心里有些怕。 垂着头,宋瓷看了眼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穿着铁灰色的西装,一头金发造型不羁,冷峻危险的脸上,一双蓝眸目光冰冷。 赛西里奥没再看过宋瓷一眼,只安静地喝酒。 抽完那根雪茄,爱德华突然指了指宋瓷,对赛西里奥说:“里奥,这是宋瓷,你母亲与叛徒莫桑所生的女儿。” 赛西里奥这才抬起头,表情冷漠地看了宋瓷一眼。 他点了下头,说:“我见过她。” “见过?那怎么没告诉我以?”爱德华在谴责赛西里奥对他的隐瞒。 赛西里奥神色不变地回答道:“前段时间路过电影院,在海报上看到过她。” 赛西里奥撒了谎,他第一次见到宋瓷,分明是在去年春天的时候。 宋瓷诧异地看了赛西里奥一眼,聪明的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呵...” 爱德华突然叫了宋瓷一声,“宋瓷。” 宋瓷像被老师点了名的学生,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在!” 爱德华愣了一下,接着眼里有了些笑意。 他问宋瓷:“学会西西里语了吗?” 宋瓷看了爱德华一眼,才说:“会了。”会了一些,那也是会了。 爱德华:“说几句我听听。” 宋瓷想了想,便用西西里语喊了声爱德华的名字。“爱德华。” 听到这声软糯糯的爱德华,爱德华微微一怔,想到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江时雨学会的第一句西西里语,也是他的名字。 在无数个夜里,和白日激情的时候,江时雨总会在他的逼迫下,一声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曾经有多甜蜜激情,现在爱德华就有多痛苦愤怒。 爱德华抬起头,盯着宋瓷,突然说:“Ti-vogghiu,是什么意思?” 闻言,赛西里奥猝然抬起头来,眼神莫名地朝宋瓷看了过去。 宋瓷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不懂爱德华为什么会提起这句话。 宋瓷也注意到了赛西里奥突然投来的注视,宋瓷犹豫了下,还是老实地用英语答道:“我爱你。” 爱德华眼神沉沉的,没说话。他盯着那盒雪茄,突然扯开了领带。 宋瓷不知道爱德华在想什么,但坐在他对面的赛西里奥却变了眸色。 当爱德华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的时候,就会做这样的动作。 可宋瓷不是别的女人。 她可是爱德华儿子的老婆,是他孙女们的母亲! 爱德华丢开领带,用充满了威压力的眼神朝赛西里奥看了一眼,他说:“里奥,你先出去。” 这次,赛西里奥没动。 见状,爱德华蹙眉,语气变得不悦起来,“还不走?” 赛西里奥看了眼宋瓷,才盯着爱德华的眼睛,语气严肃地提醒他:“父亲,她是你孙女的母亲。” 你孙子的母亲,可比你儿子的老婆,更能敲醒爱德华的神智。 爱德华猛地清醒过来。 他突然站起身,丢下酒杯,走了。 他走后,赛西里奥这才朝宋瓷看过来,他说:“不要对他说我爱你,更不要用西西里语喊他的名字。” 宋瓷隐约明白,也许是自己的表现,让爱德华想起了母亲。 联想到爱德华刚才扯领带的动作,以及他适才看自己时,那样富有攻击性跟占有欲的眼神。 宋瓷突然就有些腿软。 那死变态,竟然想睡她! 这还是人吗! 宋瓷不能理解爱德华这种变态。 他不是爱母亲爱得发狂吗? 又怎么会随意碰别的女人? 赛西里奥站了起来,他盯着身材妖娆的宋瓷,又对她说:“不要试图用道德伦理去约束爱德华,在他身上,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 要真有那种东西,当年爱德华就不会将江时雨从科莱曼身边抢过来,强行囚禁她,霸道地占有了她。 爱德华爱一个人,就得不顾一切将那个人带到身边,日日夜夜的守着看着。 可江时雨从来就没有爱过爱德华。 就连赛西里奥,也是江时雨为了骗取爱德华的信任,刻意怀孕生下的孩子。 赛西里奥抬腿就要走。 宋瓷突然转身,对着赛西里奥高大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说了声:“谢谢你...” 咬咬牙,宋瓷红着脸,别扭地喊了声:“哥...” 赛西里奥脚步微顿。 他没回头,声音冷冽如冰霜,传进宋瓷耳朵:“我不是你哥。” 他是被亲妈丢下的孩子,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他没有妹妹。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宋瓷表情微僵。 她能理解赛西里奥的态度与心情。 宋瓷从小就有父母疼爱,而赛西里奥呢? 他的出生就是一场欺骗,是江时雨为了获得爱德华的信任故意怀上的孩子。 对宋瓷来说,江时雨是一个合格的善良的完美的好母亲。 但对赛西里奥而言,江时雨就是个抛弃孩子没心没肺的坏女人。 赛西里奥今天还肯为自己说话,已是仁慈了。 宋瓷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 同母异父的哥哥对她的处境选择视而不见,而爱德华又是个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老变态,一旁还有个时时刻刻巴不得自己快些死去的阿让。 宋瓷感到心累,一瞬间,突然就想一死了之。 可一想到韩湛,一想到她可爱的女儿们,以及唯一的姐姐宋翡,宋瓷又振作起来。 她不能死! 她死了韩湛就可以找漂亮小姑娘了,她死了女儿们就要被后妈欺负了,她死了宋翡就没有亲人了。 宋瓷强打起精神,将所有委屈跟害怕,都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 早晨气温比较凉快,沙滩上游客比中午还要多。 一个身形纤细的小男生,提着篮子赤脚在沙滩上奔跑。看见一枚贝壳,小男生蹲下来,捡起贝壳。 又捡了几颗贝壳,小男生突然说:“哦!有个漂流瓶!” 那是个lamer的精华瓶,绿色的,里面装着一张纸。 小男生拧开瓶盖,倒出里面的纸条,把它铺平。 那字写的很漂亮,但小男生认不全中文字。 “妈咪,你能看懂这上面写的什么吗?”庄麒麟将纸条递给身后的金发美人。 潇离接过那张纸,打开纸张,看了一眼,同样有些迷茫。 “庄龙,你看看,这写的什么?” 潇离将纸条递给身后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 庄龙打开纸条,哟了一声,用玩味的语气念道—— 【如果有人捡到了这个漂流瓶,请代我致电1XXX这个号码,告诉一位叫做韩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里岛卡塔尼亚向你表白。】 庄龙盯着这张纸条,眯起眼睛。 妻子潇离问他:“是表白信?还是倾诉瓶?” 庄龙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笑了笑,说:“是求救信。” 普通人,当真会把这封信当做表白信,但庄龙却一眼看穿,这是一个叫做宋瓷的女人,在跟一个叫做韩湛的男人求救。 又担心漂流瓶会被坏人捡到,才用表白的方式掩盖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潇离问庄龙:“救吗?” 庄龙说:“稍等。” 他在手机上输入那个电话号码,发现电话的归属地是中国望东城。 见状,庄龙笑得意味绵长。“听方俞生说,望东城最近突然冒出一个巨富,叫韩湛,是头待宰的肥羊。” “这人,可以救!” 救了人,再狠狠地敲诈对方一笔! 既做了好事,又坑了钱。 庄龙将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拨通,响了几秒钟,才被人接通了。 “你好。”男人的声音低沉,听上去有些疲惫。 庄龙用中文询问对方:“韩湛?宙斯国际CEO?” 韩湛看了眼手机。 是一个美国的号码。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便生了一份警惕心,“你好,我是韩湛,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庄龙仿佛看见了一头肥硕的羔羊在自己的面前扭屁股。 庄龙笑得和蔼:“你好,韩先生。宋瓷在西西里岛卡塔尼亚向你表白。” 闻言,韩湛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庄龙耸了耸肩,他说:“我在卡塔尼亚的附近的度假小岛上,捡到了一只漂流瓶,上面写着:如果有人捡到了这个漂流瓶,请代我致电1XXX这个号码,告诉一位叫做韩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里岛卡塔尼亚向你表白。” 庄龙将纸条揉成团,丢进海水里。 “韩先生,话已带到,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庄龙,纽约冰龙研究所的所长。事成之后若要谢我,烦请带钱来纽约见我。再见。” 庄龙挂了电话,穿上冲浪服,对一旁的小男生说:“麒麟,走,冲浪去!” 庄麒麟丢了篮子就跟庄龙一起去冲浪。 “等等我!” 潇离将头发绑好,也抱着冲浪板追了上去。 - 韩湛接到电话后,心情有些激动。 韩湛小的时候,爱德华住在米兰。 后来被韩翱宇端了老巢,爱德华便更改了住址。爱德华的产业遍布整个意大利和欧洲,他的住址一直都是个谜。 爱德华的身边有着最顶尖的黑客高手,他们总能抹掉爱德华存在的痕迹。 韩湛想要找爱德华的下落,一直没成功。 庄龙的这通电话,当真是一场及时雨。 韩湛担心这通电话有诈,他致电宋翡,让宋翡集中查一下卡塔尼亚附近的监控信息。 两个小时后,宋翡发来了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那监控截图是今天的,截图中,是一群穿黑衣的男人,正从一家会所门口的车上走下来。 因为监控是今天的,爱德华的人还没有及时删掉,所以被宋翡捷足先登查到了。 宋翡带电话告诉韩湛:“消息是对的,爱德华住在卡塔尼亚。” 韩湛:“嗯,多谢。” 听到韩湛收拾东西的声音,宋翡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韩湛将行李箱拉链关好,他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翡说:“我也去。” “别。” 韩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韩湛告诉宋翡:“你留下,翡姐,如果我一去不回,你帮我照顾好两个孩子。” 宋翡与颜江不能生育,韩淼与韩珺是宋瓷的亲女儿,宋翡待宋瓷那么好,想来也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女儿。 他说:“翡姐,拜托了。” 宋翡在电脑这头,红了眼。 “一定要回来。” 韩湛直接挂了电话。 他提着行李,用伪造的假身份来到机场,买了一场飞往瑞士的机票。 数个小时后,韩湛来到瑞士首都苏黎世,他叫了一辆车,直抵苏黎世湖。 韩湛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抬头环顾了一圈苏黎世湖周围的店铺,最后,韩湛找准了目标,朝着一家烤肠店走去。 这边很多人都说德语。 见到韩湛,店员抬头问他:“你好,先生,想吃点什么?” 韩湛走到柜台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才说:“你好,我想见苏珊娜。” 店员停下忙碌的动作。 他深深地看了韩湛一眼,这才拿起座机拨了一个电话。 店员讲明了情况,得到电话那头的回复,这才对韩湛说:“韩先生,楼上请。” 韩湛踩着实木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的收藏室的躺椅上,趟睡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是一个皮肤很白的女人,眼角下面有一颗痣,长得非常漂亮。她有一双长腿,裹在黑色牛仔裤里面。 二楼的收藏室的躺椅上,趟睡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是一个皮肤很白的女人,眼角下面有一颗痣,长得非常漂亮。她有一双长腿,裹在黑色牛仔裤里面。 这就是苏珊娜,全球最神秘也最厉害的易容师,据说,经过她的手做出来的假面,能够让人彻底改头换面,谁也看不出来。 听到动静,女人坐了起来,盯着韩湛看了片刻,才说:“我的东西很贵。” 韩湛将手里那只行李包,往桌上一丢,大佬气场十足—— “我有钱。” 苏珊娜打开包,盯着里面的现金,露出满意的眼神。 “客人,快请坐。” 韩湛坐下后,被苏珊娜伸手在脸上摸了许久。她说是在摸骨相,韩湛却怀疑她是在占自己便宜。 摸了片刻,苏珊娜撤回手,问他:“想要什么样的?” 韩湛拿出一张照片,递到苏珊娜的面前,“这样的。” 苏珊娜低头看了眼照片上的那张人脸。 韩湛是想要把自己改头换面,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苏珊娜不禁问道:“你若变成了他,那他该怎么办?” 韩湛:“就像我把钱付给了你,却不会问你要用这笔钱去做什么一样,也请苏珊娜小姐,不要询问我的用途。” 苏珊娜轻笑了一声。“是我多嘴了。” 韩湛又露出断指的右手,问苏珊娜:“能想办法,给我修复一下手指么,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的手有问题。” 苏珊娜盯着韩湛的手,点了下头。 - 卡塔尼亚的一间地下酒馆内。 赛西里奥坐在沙发上,手中捻着一根雪茄形状的烟,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 全程表情不变。 对面,身穿黑色抹胸皮短衣的女人,正眯眸打量着赛西里奥。 这就是‘神之子’集团的太子爷赛西里奥,年纪不过三十五岁,便拥有着‘西西里岛的狂鲨’的称号。 赛西里奥放下手里的货,对身旁的人说:“纯。” 闻言,身旁的几个男人忙动作麻溜地将东西收好,从桌面搬到赛西里奥的身后。 赛西里奥看向对面波大脸美的女人,冷峻的脸上,勾起一抹公事公办的虚伪的笑意。 他张开双臂,笑着说:“薇薇安,我的朋友,欢迎你来到美丽的卡塔尼亚。” 货对版,他们就是朋友。 货不对板,薇薇安的脑袋随时都能落到地上。 薇薇安轻笑着端起桌上的红酒杯。 她朝赛西里奥举起酒杯,勾起粉色的唇瓣,“我说过,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我很确定。” 赛西里奥与她碰了杯,抿了一口酒,便放下了高脚杯。 他双手交叉,垂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背上随意地点动着,显得漫不经心。 谈完了正事,接下来,就该谈些风花雪月的事了。 薇薇安往前靠近一些。 那一弯腰,便春光乍泄。 “赛西里奥。”桌下,薇薇安的高跟鞋尖在赛西里奥的小腿上,轻轻地,来回地蹭。 赛西里奥垂眸看着那只红色高跟鞋,表情冷漠,无动于衷。 薇薇安不信邪,继续撩拨赛西里奥。 她剑尖的皮鞋头,顺着赛西里奥的小腿往上。 在脚尖刚蹭到赛西里奥膝盖的时候,赛西里奥忽然伸手握住那只红色的高跟鞋。 薇薇安朝他抛来一个媚眼,她说:“赛西里奥,要跟我试试吗?” 女人很大胆,也很美,很吸引人。 但赛西里奥的眼神始终清明。 赛西里奥松开薇薇安的脚尖,站了起来,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薇薇安,说:“你也许不知道,我对投怀送抱的女人不感兴趣。” 微微安有些意外,“怎么,难道你喜欢强取豪夺?” 赛西里奥:“不。” 他想到什么,眼神冷了下来,转身就走。 他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也不喜欢强取豪夺的戏码,他喜欢破坏,尤其是破坏一朵纯洁的,干净的花。 “我们走。” 闻言,他身后站着的两个高个男人,同时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抱起来,跟在赛西里奥的身后就走。 “卡尔,将东西看好,别丢了。”赛西里奥对自己的心腹说。 单手抱着东西,站在赛西里奥的高个男人听到赛西里奥的叮嘱,他沉沉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将东西抱得更紧。 继续往前走,卡尔突然咳嗽了几声。 赛西里奥蹙眉朝他望过来,“你感冒了?” 卡尔点了点头,他说:“昨晚着凉了。” “怪不得你今天声音有些哑。” 这时,卡尔身旁的男同事说:“卡尔昨晚跟一个女人玩嗨了,在沙滩边上睡了一夜,没穿衣服,冻感冒了!” 闻言,卡尔恼怒地瞪了眼同伴。 赛西里奥则露出玩味的眼神。他拍了拍卡尔垂在身侧,一动不动的右臂,语重心长地叮嘱他:“不要仗着年轻就把肾不当回事。” 赛西里奥看了眼自己失去知觉的右臂,点了点头。 多年前,卡尔为了救赛西里奥,右边肩胛骨中了一枪,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卡尔整条右臂都废了。 别看他右臂还挂在身上,但也只能起到装饰作用。 车子一路行驶到家门口。 赛西里奥走下车,带着卡尔和另一名下属往屋内走。这时,一辆轿跑由远及近迅速靠近。 轿跑停在大门口。 门推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身穿银色流苏短裙的高挑美人。 美人踩着高跟鞋,手里拿着一只包,表情冷淡地朝赛西里奥看了过来。对赛西里奥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哥,奥利安娜便走了进去。 赛西里奥跟着追上去。 兄妹俩并肩同行,赛西里奥问奥利安娜:“研究项目进展如何?” 奥利安娜说:“失败了。” 赛西里奥脚步一顿。 “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跟着停下脚步,转身过来,盯着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对她说:“再失败下去,他耐心尽失,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奥利安娜冷笑,“不过一死。” 说罢,她转身走进了那栋三层小楼,挺拔倔强的背影,透露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冷傲。 这时,宋瓷游完泳,肩披着一条浴巾从泳池那边走了过来,准备回房。 在小楼门前,碰到赛西里奥,宋瓷停了下来,朝赛西里奥看了一眼。 看到赛西里奥身后站着两个高个男人,注意到他们手里抱着东西,宋瓷目光微闪。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这才是保命的诀窍。 对赛西里奥点了点头,宋瓷便走了。 走了两步,宋瓷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赛西里奥身后的卡尔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好身材的女人?”宋瓷凶巴巴地骂了卡尔一顿,便迈着那双白皙的腿走了。 赛西里奥回头,盯着面色尴尬的卡尔,露出玩味的笑。 但很快,他便沉下脸来,警告卡尔:“这个女人,不能多看。” 卡尔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乱瞟。 “走吧。” 赛西里奥带着属下们,走进了小楼。 而宋瓷,她在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楼后,先接了一杯温水喝下。 喝完水,宋瓷来到楼上,洗了澡,换了衣服,钻进被窝里。 她用被子盖住身子,用牙齿咬出了枕头,忍住了那股想哭的冲动。 韩湛,你会来找我吗? 244章 聪明的瓷宝,有美貌有心机(1更) 二楼。 一条黑色的窄版皮腰带,掐着奥利安娜的细腰,更显得腰细腿长,身材性感。 奥利安娜靠窗而站,身后是浓黑无边的地中海。 海风肆意地吹了进来,奥利安娜裙子上的流苏随着风微微晃动。 数秒钟后,有脚步声靠近。 奥利安娜下意识站直身体,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爱德华赤脚踩着木纹砖地板走了过来。 一条黑色宽松的休闲裤斜跨在爱德华有力的窄腰之上,他上半身穿着衬衫,扣子全部敞开,露出精壮的身体。 年过六十的爱德华,却拥有者堪比四十岁健硕男人的好身材。 就连那张脸,看着也很显年轻。 爱德华气度不凡,深邃的五官显得英俊,戴着粗框眼镜显得文雅。可这都是这人刻意释放出来的假象。 真正的他,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菅。 奥利安娜微微垂头,喊了声:“父亲。”她语气听上去充满了恭敬之意,但眼里却没有多少温度,显得很冷。 爱德华含笑地点了点奥利安娜面前的坐凳,说:“亲爱的安娜,坐。” 爱德华一共有四个孩子,长兄赛西里奥是爱德华与爱人江时雨所生的孩子。 韩湛和阿让,都是爱德华与情人所生的孩子。 只有奥利安娜的身份是最上得台面的,她是爱德华与另一个家族的大小姐联姻生下的孩子。 在法律上,奥利安娜才是爱德华真正的继承人。 只是法律这玩意儿,在爱德华的眼里如同虚弱,不过是少部分精英人士制定出来的游戏规则。 参与游戏的普通大众必须尊重游戏规则,而游戏背后的玩家则掌控生杀大权。 曾经,爱德华与奥利安娜的关系也是很亲密的,那时候奥利安娜非常的敬爱父亲,直到后来爱德华亲手杀了她深爱的男人,父女之间的感情算是彻底被斩断了。 奥利安娜坐下,双腿并拢,收腹挺胸,端正优雅,十分淑女。 爱德华对她笑了笑,问道:“你最近很忙,很少回来。” 奥利安娜便说:“我研究所最近事情多。” 奥利安娜是生物科学专家,专门研究克隆技术与遗传基因。 奥利安娜的母亲在二十年前因病去世,留给了奥利安娜一大笔遗产。奥利安娜靠着那笔遗产,在卡提尼亚东部的一个小岛上,建了一个秘密的克隆体研究所。 奥利安娜是生物学方面的天才,17岁便从大学毕业,专门研究克隆技术。从岁,整整13年,奥利安娜都呆在研究所里,重复着枯燥无味的研究生活。 爱德华非常倚重奥利安娜,倒不是想要奥利安娜做他的继承人。爱德华看中的,是奥利安娜在生物科学方面的天赋。 他希望奥利安娜能给他克隆出一个健康的全新的,生命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江时雨! 听到奥利安娜的回答,爱德华压下心里的不快,他说:“研究进展如何?” 奥利安娜笑了笑,问道:“父亲,明天有空吗,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成果。” 闻言,爱德华手微微一抖。 他皱眉,看向奥利安娜。 盯着奥利安娜自信满满的模样,爱德华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安娜,难道你...成功了?” 在爱德华急迫的注视中,奥利安娜语气轻松地说:“明天,那个孩子将要出生。” 爱德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父亲。”奥利安娜弯起红唇,她说:“父亲,让她从出生第一眼就看到你,把你当做唯一,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爱德华的心跳有些加快。 他又问:“当真成功了?” 奥利安娜点了点头,“目前看来,是成功了。” 奥利安娜告诉爱德华:“我用江时雨的头发,培育出了二十多个胚胎,只有三个最终成活下来。” “我将它们转移到了代孕母体里,其中一个自然流产,另一个在六个月的时候胎死腹中。” “只有这一个,成功地活了下来。” 奥利安娜说完,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爱德华的反应。 爱德华果然被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给刺激到了,他拍了拍大腿,忍不住激动地说道:“好,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看看!”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那个孩子。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那个孩子放在身边养着,不允许她的眼里心里装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影子! 奥利安娜拿起桌上的钻石手拿包,优雅地站了起来。 “那么,明天早上,就请父亲随我一起去研究所。我先去休息了,父亲,晚安。”奥利安娜对爱德华道了晚安,便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奥利安娜走到一楼,看到等候在楼下的赛西里奥,她停下脚步,盯着赛西里奥,说:“听说,父亲圈养了一个女人。” 她用‘圈养’,来形容爱德华与宋瓷的关系。 赛西里奥不愿与奥利安娜多透露这些事,带着属下,越过奥利安娜就上了楼。 奥利安娜目光穿过一楼的大厅,越过泳池,落在铁栅栏外那片波涛汹涌的海面。 她突然翘起了嘴唇。 赛西里奥将东西交给爱德华。 爱德华检查了下货,确定东西的确是纯的,他抬起头,瞥了眼赛西里奥身后那两个高个子男人。 赛西里奥注意到爱德华的眼神,他冲卡尔他们挥了挥手,“你们下去等我。” 两人便安静地下了楼。 到了楼下,叫做蒙德的男人捏出两根烟,一根递给卡尔,一根自己咬着。 摸了摸裤子,没找到打火机,蒙德冲卡尔抬了抬下巴,说:“给个火。” 卡尔摸遍全身每个口袋,最后说:“没有。” “怎么回事,老烟枪身上竟然没火机!”蒙德嘟哝了一句什么,说:“我去讨个火。” 蒙德跑去找其他同事要打火机,留下卡尔一个人站在一楼的院子里。 他转身,盯着隔壁房子二楼亮着的那盏灯。 卡尔走到一棵树下,伸手摘下一片绿叶,将它放在地上。 折断一根剑麻的刺,卡尔蹲下来,用左手捏着那根刺在树叶上面无聊的刺来刺去。 蒙德拿着打火机回来,看到卡尔蹲在树下,无聊地在那里玩树叶。他走过去蹲下,帮卡尔将烟点燃。 卡尔咬着烟,吸了一口。 蒙德盯着树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针孔,他说:“昨晚那个妞儿是不是很辣?” 昨晚卡尔发短信告诉他,说遇到了个辣妞,晚上要在沙滩上过夜,不回来了。 蒙德挤眉弄眼地问卡尔:“怎么样?多辣?” 卡尔丢了手里的尖刺,捡起那片叶子随意地平转着,不想多说的样子。 蒙德又撞了撞卡尔的肩膀,“怎么,还舍不得分享给我听?” 卡尔这才说:“辣,想起来就浑身燥热。” “哇喔!” 蒙德说:“有咱们老大以前那个妞儿辣?” 卡尔:“类型不同。” “那倒也是。” 楼下,两个保镖聊着那些风花雪月的暧昧事。 楼上,爱德华支走了闲杂人等,这才问赛西里奥:“看到奥利安娜了吗?” “在楼下碰到了。” 点点头,爱德华说:“奥利安娜今天告诉我,她的研究,取得成功了。” 赛西里奥有些意外。 明明之前在屋外碰面的时候,奥利安娜还说研究失败了。 她撒谎了? “明天,那个孩子就将出生。”爱德华告诉赛西里奥:“我明天会去看望那个孩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赛西里奥当场摇头,“不去。” 盯着父亲激动的脸,冒着惹怒爱德华的风险,赛西里奥往爱德华头上泼了一盆冷水:“父亲,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这盆冷水泼下来,爱德华脸上的激动之色,稍微淡了一些。 他眸色阴沉地看着赛西里奥,“你想说什么?” 赛西里奥感受到了爱德华的怒火,他知道自己继续说下去,极有可能会触动爱德华的杀心。 但有些话,身为儿子,赛西里奥必须说。 “不管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与那个女人有多相似,可她毕竟是个单独的个体。尽管她们拥有同样的dna,同样的模样,但那个孩子,不是她。” “出生后,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会产生自己的意识,成为自己灵魂的主人” “父亲,你心里明白,那孩子不过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虚假的赝品。” “她甚至连江时雨的记忆都没有!” 爱上一个人,爱的是对方的灵魂。 若那个人连灵魂都换了,徒有其表,你还会爱她吗? 赛西里奥的话,犹如一根铁锤,锤在爱德华的胸腔上,将他的希望与热情砸得支离破碎。 爱德华神色阴鸷下来,他语气变得危险且充满威胁性,“赛西里奥,你是在教训我吗?” 在四个孩子中,赛西里奥是胆子最大的那个。 明知自己已成功惹得父亲不快,赛西里奥的态度依然很强硬。“忠言逆耳,爱听不听。别作死!” 作死了活该! 赛西里奥起身就走。 爱德华盯着这孩子离开的背影,有些恼怒,但又觉得骄傲。 这就是他喜欢赛西里奥的原因。 赛西里奥是清醒剂,在所有人都对爱德华恭维奉承的时候,只有赛西里奥会冷静地指出他的不是。 他总能在爱德华走向地狱之前,一把将他拉回人间。 第二天一早,爱德华还是早早地起了床,随奥利安娜一起去了小岛研究所,看望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每天,芙蕾雅都要喂coco吃饭。 一天,要准时投食两顿。 早上八点半一顿,晚上六点半一顿。 coco每天要吃掉一只个头壮士的羊,或是一只两百斤重的猪。 不是有钱人,真的养不起coco。 宋瓷拿着新的漂流瓶,随芙蕾雅一起来到铁栅栏旁。 她不确定漂流瓶能否被人发现,但宋瓷不会轻易放弃。她每天坚持扔两个漂流瓶,总会有那么几个会随着海水被冲到别的岛屿。 只要有一个人捡到漂流瓶,那她的坚持就是值得的。 芙蕾雅打开铁栅栏,和宋瓷一起将那半扇猪肉丢进海里。宋瓷看到coco几口吃掉猪肉,她仍然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她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能会成为了coco的嘴中食,便感到绝望。 要是能毒死coco,那该多好。 当然,这也念头,宋瓷也就只能偷偷想想。因为她弄不到毒药。 宋瓷遗憾地摇了摇头,和芙蕾雅一起将铁栅栏门关上。 “芙蕾雅,我想自己走走,你不用管我。” “好的宋小姐。” 芙蕾雅推着餐车走了。 宋瓷围着铁栅栏在散步,一边欣赏日出,一边思念韩湛。 散完步回楼的路上,宋瓷看到了跟在赛西里奥身边的那个男人。那个高个子男人站在树下抽烟,看样子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 宋瓷目不斜视从那人身前走过去。 越过男人,往前走了两米,宋瓷的膝盖窝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 “啊!” 她疼得在原地蹲了下来。 卡尔及时走过来,体贴地搀扶着宋瓷。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卡尔在弯腰扶她的时候,手指刚好从宋瓷的左肩皮肤上滑过。 发现宋瓷左肩里面埋着一个东西,卡尔目光微变。 他将宋瓷扶了起来,礼貌而疏离地问道:“宋小姐,你没事吧?” 宋瓷感到丢人,脸都有些红。 “没事!” 宋瓷跺跺脚,往屋子里走。 走到小楼门口,发现赛西里奥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宋瓷冲赛西里奥一撇嘴,告起了状:“赛西里奥,你的保镖是不是故意吃我豆腐?” 赛西里奥看了眼垂眉顺眼的卡尔,他说:“他刚才是在帮你。” 宋瓷:“谁知道他是不是趁机献殷勤?” 赛西里奥撩开眼皮扫了宋瓷的脸一眼,冷笑道:“小甜心,你的脸皮有些厚。” 宋瓷瞪了赛西里奥一眼,这才进了屋。 回到屋子里,宋瓷不慌不忙地吃了早餐,然后揉了揉独自,起身去了厕所。 关好厕所门,宋瓷坐在马桶上,确认厕所里没有监控,宋瓷这才摊开自己紧握成拳的左手。 她的左手掌心,捏着一枚树叶。 就在二十几分钟前,卡尔在扶她的时候,顺势往她手心里塞了一片树叶。 宋瓷将那片树叶摊平,看到树叶被什么东西刺出无数个小孔,那些小孔拼在一起,成了两个中文字—— 瓷宝。 宋瓷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韩湛! 宋瓷从马桶上面站了起来。 她下意识想要冲出去,抓住卡尔的衣领,问问卡尔这树叶是哪里来的。 但她忍住了。 她不能打草惊蛇。 宋瓷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爱德华便让人在她的皮肤下面埋了一枚定位窃听器。 宋瓷不管去哪里,跟人说了什么,都会被窃听器监听到。 宋瓷想到方才,卡尔在扶自己起来的时候,手指好像也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卡尔是不是知道她的体内藏着窃听器? 卡尔... 宋瓷之前也是见过卡尔两面的,他应该是赛西里奥的心腹,总跟在赛西里奥的身边。 可前几次,卡尔从来不敢用逾越的眼神看自己。 毕竟,她宋瓷可是爱德华抓回来的女人,不知实情的人,还以为宋瓷是爱德华强取豪夺抢来的小情人。 但昨天晚上,卡尔竟然敢用那样大胆炽热的眼神瞄自己。 这很不对劲! 莫非... 宋瓷很快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宋瓷决定试探一下卡尔。 在厕所里又蹲了一会儿,宋瓷这才出去。 宋瓷换了一条吊带裙,穿着凉拖鞋来到了赛西里奥的小楼里。 赛西里奥从楼上下来,在自己家的客厅里看到宋瓷,他有些意外。 “你来做什么?” 宋瓷说:“我想看部电影,但爱德华禁止我上网。” 宋瓷拿出自己的平板,她说:“我的平板只可以玩单机游戏,你能不能给我平板里面,下载几部电影?” 这要求并不过分。 赛西里奥拿过她的平板,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卡尔说:“卡尔,去给她下载几部电影。” 卡尔接过平板,问宋瓷:“宋小姐,你想看什么?” 宋瓷说:“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小孩子和老头子,忘了叫什么了,好像是英国电影。卡尔,你能帮我下载几部英国电影吗?” 卡尔看了她一眼,说:“好。” 卡尔回房去下载电影,过了二十多分钟就出来了。 他把平板交给宋瓷,说:“我随便下了几部,你看看。” 宋瓷伸手打算接住平板,这时,赛西里奥突然伸手取走平板。 “我看看。”他拿着平板走到沙发上坐下,翻了一会儿,确定没猫腻,才把平板还给宋瓷。 宋瓷抱着平板就走。 回家的路上,她心想:赛西里奥还真是谨慎啊。 她回到家,打开视频,便看到视频文件里面多了几部英国电影。 在一堆烂七八糟的电影里面,宋瓷看到了一部叫做《海蒂和爷爷》的电影。 前年宋瓷与韩湛去长白山旅游的时候,她曾在酒店里看过《海蒂和爷爷》,这是一部德国电影,也是宋瓷比较喜欢的一部电影。 可刚才,宋瓷装作记不得电影的名字,并且故意把德国电影说成了英国电影。 而卡尔下载的这堆英国电影里面,刚好夹杂了一部德国电影。 这是巧合吗? 宋瓷不信这是巧合。 她心里有一道声音在高呼: 卡尔就是韩湛!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245章 变态的游戏,变态的父亲(二更) 确认卡尔就是韩湛,宋瓷一直高度紧绷着的情绪,逐渐放松。 但她心里又产生了新的疑虑。 卡尔的眼睛是绿色的,韩湛的眼睛却是灰蓝色的,他难道戴了美瞳? 还有,韩湛的脸是怎么回事? 宋瓷心里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但这个家里处处都有监控,她的身上也配有监听器,她就是找到韩湛,也没办法跟他询问清楚。 宋瓷不禁伤神起来。 不过,一想到韩湛就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宋瓷便充满了力量! - 爱德华从游艇上走下来,随奥利安娜一起踏上小岛,乘坐小岛上特有的环保电瓶车来到山顶。 那个代孕的妈妈就住在山顶的白色别墅里。 今天,别墅四周的警卫较之以前多了一些,那位身怀六甲的女人已经发作了。她正坐在皮球上面运动,为接下来的生产做足准备。 房间里,摆着一个浴缸,浴缸里面已经备好了温水。 奥利安娜走进来查看了下孕妇的情况,她说:“半个小时后,将她带到温水浴缸里,准备生产。” 小护士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孕妇便进了温水浴缸。 奥利安娜亲自陪在孕妇的左右,观察着孕妇的情况。孕妇不是第一次生产,比较有经验,很配合助产士。 很快,奥利安娜便看到那个孩子的头。 她对门外喊了声:“她快出生了。” 门应声打开。 爱德华踱步走进屋时,便看到奥利安娜双手托着一个女婴。那个小女婴在哭,哭声很大,一听就很有精神。 爱德华站在奥利安娜的身边,盯着她手中的小女婴,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炽热的光芒。 小护士拿了一张浴巾过来,将孩子包裹住。 奥利安娜对爱德华说:“你可以抱抱她。” 爱德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小心翼翼的表情。他伸出双臂,非常谨慎且温柔地从护士的手里,接过那个小女婴。 小女婴脸蛋红彤彤的,皱皱巴巴的,爱德华盯着小女婴的脸颊,困惑地说道:“她一点也不像Rain。” “刚生下来的孩子不都是这样么?”奥利安娜声音冷淡,盯着那个孩子,没有半点多年研究终于取得成功的激动和喜悦。 爱德华想了想,说:“是,赛西里奥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小老头模样。” 爱德华抱了一会儿小女婴,便让护士将小女儿抱走了。 奥利安娜问爱德华:“父亲,想好给她取什么名字了吗?” 爱德华:“Rain。” 他要把这个小女婴,抚养长大,使她成为Rain最完美的接替品。 奥利安娜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嘲弄之色。 “好,就叫Rain.” 奥利安娜来到婴儿床前。 不过才过去几分钟,那孩子的脸蛋看上去便光滑了许多。 爱德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这个孩子快些长大。 他问奥利安娜:“能加快她的生长速度吗?” “可以。但是...”奥利安娜冷静地指出,“增快生长速度,便是在减少她的生命长度,父亲,你确定要吗?” 爱德华抚摸着小女婴的脸颊,他呢喃道:“我63岁了,我等不及了。” “让她快些长大,陪我几年吧。” 爱德华温柔神情地看着那个小女婴,他说:“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也会把她从这个世界上带走。安娜,按我说的做。” 小Rain是为他而生,也将陪他去死。 对爱德华的疯狂,奥利安娜早就领略过了。因此听到爱德华的答案,奥利安娜并不感到奇怪。 她点了点头,说:“我会让她快些成长起来。” “我等你好消息。”爱德华很快便离开了。 奥利安娜从产房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色衬衫的男人便从屋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后。 “恭喜你,奥利安娜。”男人因为很少开口说话,声音听上去有些涩然。 奥利安娜回头盯着身后的男人,突然问:“苏问,想要吗?” 苏问微愣。 奥利安娜走到苏问的身前,她拽住苏问的领口,盯着苏问的眼睛,她说:“求你,给我。” 苏问眸色微深。 他一把抓着奥利安娜入怀,将她压在屋外悬崖边的栏杆上。 奥利安娜的前面是万丈悬崖和深海,身后是苏问宽厚温热的胸膛。 苏问从后面亲吻奥利安娜的脖子,头发,后背。 奥利安娜催促他:“快点。” 苏问遵命。 所有护卫全都退到暗处,没有人敢四处乱瞟眼神。 一个小时后,奥利安娜从苏问的怀里站了起来。她一丝不挂去了浴室,将身上的各种痕迹洗掉,这才换上衬衫长裤,来到另一栋房子里。 苏问跟在她的身后,继续扮演一个沉默的哑巴,没有存在感的隐形人。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是她的保护神,陪伴者,暖床人。 在她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只是暗夜里的一尊雕像。 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她的身上,他的心为她而跳。 谁让,他是她唯一的暗卫呢? 刚欢爱过一场的奥利安娜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有褪干净的红潮,但她的表情很冷然。 她走近隔壁的房子里,敲了敲门。“你好叶尘,奥利安娜来找你玩。” 奥利安娜在门外安静的站着,等了几分钟,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名身穿米色T恤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身高约莫一米五,肤色白净。他五官本不算多么的出色,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为他添了不少分。 扬起一张清隽英俊的脸蛋,少年冲奥利安娜微笑,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我好想你。” 苏问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与奥利安娜,视线挪到了别处。 奥利安娜被少年抱着,心跳逐渐变快。 奥利安娜被少年拉进屋。 门被关上,苏问被彻底挡在门外。 苏问站在门边,听到里面奥利安娜声音温柔的同叶尘说话。 奥利安娜从来不会那样温柔的对待谁,只有那个少年是例外。 单看那个男孩子出色的外貌与聪明的模样,没有人会想到,那是一个克隆体。 而他的正主,早在九年前便去世了。 这九年里,奥利安娜一直沉迷于研究克隆体。她在五年前,成功地研究出了第一个克隆人,便是这个叫做叶尘的孩子。 叶尘实际年龄才五岁,因为催生素的关系,叶尘生长的速度非常的快。 才五岁的他,已经成长成为一名挺拔的小少年的模样了。 小少年很聪明,智商甚至要比普通的少年们更高一些。 奥利安娜和叶尘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尘盯着电视里面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忽然仰头对奥利安娜说:“奥利安娜,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奥利安娜说:“当然可以,我现在就陪你出去走走。” “奥利安娜,我指的是离开小岛,去别的地方走走。” 闻言,奥利安娜沉默下来。 她从零食包装袋里面,捏出一片薯片放进嘴里。 嚼着薯片,奥利安娜问叶尘:“叶尘,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叶尘点了点头,“当然开心啦。” “那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叶尘说:“奥利安娜,我只是想要出去看看,并不是要离开你。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他只是被关在这个岛上太久了,对外面那个神秘的热闹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听到‘你是我最爱的人’这句话,奥利安娜看叶尘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她不由问道:“你爱我吗?” “当然。” 叶尘生下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奥利安娜。叶尘对奥利安娜有着深深的依赖和眷恋。 可随着一天天长大,叶尘对这个世界也越来越好奇。他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看人,看看风景,看看动物。 叶尘抓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他下巴搁在抱枕上,说:“我还想去读书呢,我看电视上,像我这么大的孩子,都读初中了。” 奥利安娜一声不吭的听着叶尘倾诉他的心事,她不免感到怅然。 叶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再这么长久的禁锢着他,也的确不是个办法。 叶尘拉住奥利安娜的手臂摇了摇,天真地问道:“奥利安娜,你可以送我去读书吗?” 奥利安娜望着叶尘青涩稚嫩的脸,记忆飘回到十一年前初次见到叶尘的时候。 那时奥利安娜早已毕业,她回哈佛校园里去拜访老师,却在教室里遇见了叶尘。那一年,才25岁的叶尘,正站在授课台上给台下那群天之骄子授课。 他睿智风趣,深得学生们的喜爱。 叶尘在讲台上讲了多久,奥利安娜就在台下静坐着偷看了他多久。 奥利安娜是个看中什么就必须得到手的人,看上了叶尘,奥利安娜便不顾一切去追求他。 她追人的那股狠劲,令人心惊。 但叶尘油盐不进,任凭奥利安娜威逼利诱,怎么都不肯点头认她做女朋友。 可奥利安娜受虐似的,就爱叶尘那股子清高劲儿。 追了叶尘半年,迟迟得不到手,奥利安娜决定来点儿刺激的。 在一个下午,奥利安娜将下课后要回家的叶尘虏进车里,拿出一把枪,抵住叶尘的太阳穴上。 “给你两个选择,一,当我男朋友。二,与上帝做朋友。” 冰冷的枪口抵在太阳穴上,叶尘却包容宠溺的笑了起来。他说:“我选择第三,与你一起看夕阳。” 奥利安娜愣住。 叶尘平静地抬起手,指着车前头,挂在高大建筑物后,随时都会坠落黑暗的夕阳。他问奥利安娜:“美不美?” 奥利安娜盯着那团红彤彤的夕阳,表情古怪,“美。” 叶尘突然往她手指上套了一个银白色的戒指。 奥利安娜惊喜又诧异。 叶尘握着奥利安娜的左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竟说:“陪我看一辈子的夕阳吧,奥利安娜。” 就在那一瞬间,奥利安娜对叶尘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追了叶尘半年,奥利安娜终于成功地追到那朵高山雪莲。他们恋爱了一年半,有过争吵,但次次都能重归于好。 可一切美好,都被斩断在九年前的那个雷鸣交加的下午。 那天,爱德华找到奥利安娜,要求奥利安娜与叶尘分手。 爱德华自己得不到爱情,就见不得孩子们谈恋爱虐狗,他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们被爱情羁绊一生,像他那样痛苦。 奥利安娜自然拒绝了爱德华。 可爱德华的决定,又岂是那么容易拒绝的? 他跟奥利安娜玩了一个游戏。 他说:“安娜,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测试一下那个男人的真心,你看怎么样?” 奥利安娜知道父亲的性格有多邪佞,不等爱德华详细讲解游戏规则,奥利安娜便又一次拒绝了爱德华。 两次被女儿拒绝,爱德华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他直接让他的人将奥利安娜绑了起来。 奥利安娜被人押住双臂,听到爱德华用那雍容华丽的腔调,慢条斯理地说道:“安娜,想不想看看在叶尘的心里,你到底是什么位置?” 奥利安娜怒目瞪着爱德华,不停地挣扎着,试图反抗。 爱德华将奥利安娜带到了一处炼钢厂。 炼钢厂高温炉中的铁水,像是岩浆一般红。爱德华指着锅中的水,他说:“等会儿,我会让人将叶尘带来,让他做一个选择。” 猜到爱德华要做什么后,奥利安娜目眦欲裂,“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叶尘他是无辜的!是我主动招惹的他!我答应你跟他分手,我真的答应你!” 可不管奥利安娜怎么求他,爱德华都无动于衷。 他说:“孩子,我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不乖。” 奥利安娜后悔了,大吼大叫道:“父亲,我再也不招惹他了,我会跟他分手,我再也不见他了!真的,我会听话的!” “父亲,你放了他,好不好!” 望着激动的女儿,爱德华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我可没说会杀他。”爱德华低头看着奥利安娜泪流满面的脸,他爱怜地擦走奥利安娜的眼泪,温声细语地说道:“父亲只是想测试下那个孩子对你的真心。” “他如果真的爱你,肯定舍不得见你去死。他如果肯为你去死,那父亲就成全你们,再也不阻挠你们。他若是选择了他自己,那父亲就把他丢进这钢铁水里面...” 爱德华的游戏规则,何其残忍! 246章 宋瓷:睡你爹! 那日,奥利安娜还没成功说服爱德华,让他放弃那个无聊的游戏,叶尘便被爱德华的人带到了钢铁厂。 奥利安娜被堵住了嘴,她看到叶尘来,有千言万语想对叶尘说,但她却连嘴巴都张不开。 奥利安娜绝望摇着头,眼里装满了痛苦与愧疚。她后悔了,她不该招惹叶尘的。 叶尘却冲奥利安娜安抚一笑,他说:“别怕,我陪你。” 叶尘和奥利安娜分别被装在两个铁笼里,铁笼下面是电动开关锁,只要爱德华一声令下,那把锁就会自动打开,笼子里的人便会掉进锅炉中。 被关在笼子里,脚下是气温高达两千摄氏度的铁水,对面是表情邪佞随时都能取他姓名的爱德华。尽管如此,叶尘的神情始终泰然。 爱德华是有些欣赏叶尘这份魄力的,可谁让他偏偏招惹了自己的小女儿呢? 爱德华指着叶尘脚下那个高温锅炉。 他告诉叶尘:“我亲爱的孩子,看到你身下那个锅炉了吗?那里面的温度高达两千度。人一旦掉进里面,会在几秒内瞬间被融化,连渣子都不剩...” 听到爱德华的体贴介绍,叶尘低头盯着脚下的高温炉,心中也是害怕的。 他感到烫热,脚下的鞋底快要被融化了。 他当然知道掉进那高温炉里会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孩子,我很善良,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你有两个选择,一,选择放弃这场游戏,你活下去,而奥利安娜必须死。” “二,游戏进行到底,你选择继续走下去,而奥利安娜从游戏中退场。她可以活下去,但你,必须死。” 看了看时间,爱德华宽容一笑,温柔地说:“好了,计时开始。” 爱德华盯着手上腕表,脸上露出一种猫戏老鼠般的趣味眼神。 叶尘蹙眉,盯着面带笑意的爱德华,试图从他脸上的细微表情,来分辨出他那些话的真实性。 一个父亲,真的舍得杀死自己的女儿吗? 爱德华一眼便看穿叶尘心里在想什么,“你在赌我舍不得伤害我的孩子?” 道破叶尘的心思后,爱德华嘴角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亲爱的孩子,你不妨猜猜,我是舍得呢,还是舍不得呢?” 爱德华那个笑容,让叶尘遍体生寒。 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旦自己选择退出游戏,奥利安娜真的会死! 也许别的父亲愿意为了保护女儿去拼命,但爱德华不是那种男人。 认识到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叶尘反倒冷静下来。 叶尘偏头望着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哭着对他摇头,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她在求他别做选择,她宁愿跟他一起死,也不要叶尘丢下她一个人。 读懂奥利安娜的眼神,叶尘竟然释然地笑了。 “奥利安娜,你才21岁,生命刚刚启程。”讲话声顿了顿,叶尘情深不悔地盯着奥利安娜的脸,想要把那张漂亮的脸蛋,镌刻在灵魂深处。 “奥利安娜,对不起,我不能拉着你一起去死。” 因为爱,她选择陪他去死。 因为爱,他选择独自赴死。 在四分四十秒的时候,叶尘做出了抉择—— “爱德华,我要奥利安娜活下去。” 听到叶尘的答案,爱德华笑容微凝。 蠢货! 真是蠢货! 为了爱情犯傻的人,都是蠢货! 爱德华笑了起来。“安娜,我亲爱的孩子。恭喜你,他对你是真爱。” 奥利安娜天真的以为叶尘通过了考验,爱德华便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可紧跟着,爱德华的第二话,又将奥利安娜打回了地狱—— “我的孩子,爱情太折磨人了,这个男人,他留不得!” 爱德华是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被爱情捆绑住一辈子的。 爱德华举起手,在奥利安娜绝望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开锁!” 奥利安娜听到咔哒一声响起。 她看见叶尘脚下的感应锁自动被打开,越来越大。叶尘身子下坠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保住了铁栏杆。 叶尘的双腿悬在高温炉上,不停地挣扎着。 他抱着滚烫的铁栏杆,被烫得受不了,却不敢松开。 因为一到松开手,他就会掉下去。 奥利安娜绝望地嚎啕大哭,可嘴巴被堵住,她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叶尘也怕死,他怕得脸都白了,双腿直哆嗦,但双手仍死死地抱住炽热的铁栏杆。 而他,始终没有求绕过,反悔过。 爱德华好笑地看着这一幕,他并没有丝毫心软。 他故意让属下摇晃那个铁笼子,铁笼子在高温路上晃来晃去,叶尘被晃得头晕,再也撑不住,松开了手! 叶尘掉进了高温炉,激起了一片铁水浪花。 奥利安娜甚至都没有听到叶尘的叫喊声,他就那么沉入了铁水中,成为了钢铁的一部分。 爱德华面无表情地看着奥利安娜,告诫她:“安娜,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奥利安娜哭得肝肠寸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几天,爱德华派人给奥利安娜送来了一份礼物。那是一尊用高温铁水铸成的刚雕,雕像成了叶尘的模样。 奥利安娜收到那份礼物,发了疯,扛着一把枪就往爱德华的住所冲。 她还没有抵达海港,便被赛西里奥带人在海上拦截住。 兄妹俩在海上血拼了一场,最后以奥利安娜身中两枪而终止战斗。 赛西里奥将奄奄一息的奥利安娜送回了小岛,他命苏问贴身照顾奥利安娜,不得他的允许,不许奥利安娜返回卡塔尼亚城。 奥利安娜在岛上生活了两年,学会了收敛与隐忍,赛西里奥这才准许她进城。 ... “奥利安娜,你在想什么?”叶尘见奥利安娜一直不说话,表情恍恍惚惚的,眼圈都红了,他感到好奇。 叶尘问她:“奥利安娜,你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吗?” 奥利安娜摸了摸叶尘的头发,她说:“你想去读书?” 叶尘用力点头,“嗯,我想去读书,想交朋友!” 奥利安娜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隐隐流出血来,但她脸上却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好啊,我送你去读书。” 闻言,叶尘脸上扬起了真诚的愉悦的笑容。 “太好了!” 叶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太好了,我可以去读书了!” 许是跳得有些猛,叶尘忽然一膝盖跪在了地上。 奥利安娜听到叶尘骨头咔嚓的声音,吓了一跳。“叶尘,疼吗?” 叶尘扶着膝盖骨头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揉了揉膝盖,说:“好像扭到了。”生长速度太快,叶尘的骨头非常的脆弱,很容易就折断。 奥利安娜给叶尘做了检查,发现叶尘的膝盖并没有受伤,只是单纯的扭到了,这才放心。 当天下午,奥利安娜便命人去给叶尘办了入学手续,学校就在卡塔尼亚城,离海岛有些远。 为了方便叶尘上下学,奥利安娜还在学校附近给叶尘买了一套房子。 叶尘离开海岛的第一个晚上,奥利安娜失眠了。 失眠睡不着,奥利安娜手拿着一瓶啤酒,坐在悬崖边的栏杆上,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喝着。 脚下便是数十米高的悬崖,奥利安娜也不觉得害怕,还悠哉哉地摇晃着腿。 “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奥利安娜望着海面上的漫天星空,像是自言自语。 听到奥利安娜的话,苏问从暗处现身。穿着黑衬衫的苏问,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站在奥利安娜的身后,望着奥利安娜欣赏的那片星空,他道:“我不知道。” 奥利安娜:“他们明明长得一样,可我却没在他身上感觉到半分熟悉感。这是为什么呢?” 苏问靠近奥利安娜,双手握住奥利安娜的手臂,防止她喝醉了掉下悬崖。 苏问盯着怀中的软香玉,想了想,才说:“因为他是少年叶尘,不是哈佛教授叶尘。” 教授叶尘深爱着奥利安娜,看她的时候眼里永远装满了爱意。 而少年叶尘,他只是一个孩子。 他亲近奥利安娜,却并不爱她。 奥利安娜不肯承认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但心里又明白,苏问说的是对的。 躺在苏问的怀里,奥利安娜晃了晃手里的啤酒,发现没有酒了。夜色中,那只啤酒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地被投入进垃圾桶中。 奥利安娜闭眸靠着苏问的胸膛,像是要睡了。 苏问将她从栏杆下抱下来,打算送她回房去休息了。 奥利安娜默认了苏问的行为,安静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回到房间,苏问坐在床边,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奥利安娜。苏问脱掉奥利安娜身上衣服,将她放在床上,又给她找了一条睡裙穿上。 整理好奥利安娜的衣服,苏问拉过薄被为奥利安娜盖好。 刚要走,苏问的手腕突然被奥利安娜拉住。 苏问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奥利安娜。 她已睁开眼睛,盯着苏问,眼神有些迷茫。她说:“我好想他。” 苏问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他在床边坐下来,听到奥利安娜像神经病一样,反复地说着她与叶尘曾经那些恩恩爱爱的事。 那些在奥利安娜看来是幸福的甜蜜往事,在苏问听来却像是一把刀插在胸口,疼得呼吸窒息。 - 小女婴的出生,令爱德华心情愉悦。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家里,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小岛,看见那个孩子一天天地长大,心情无比美妙。 爱德华所有心思都放在那个女婴的身上,像是忘了宋瓷的存在。宋瓷乐得清闲,却也感到无聊。 这日,宋瓷又见到了爱德华。 爱德华在泳池里晨泳,他健硕的身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宋瓷站在泳池旁,等爱德华游完泳,她这才说:“爱德华,我能出去走走吗?”距离她被带到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 爱德华用浴巾擦着身上的水,他盯着宋瓷意味绵长地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每一个宠物在进行游戏前,都应该有一个享受生活美好的时刻。 听到爱德华的回答,宋瓷还有些狐疑。 她不太确信地问了句:“真的?” 爱德华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宋瓷将信将疑地回了小楼,换了衣服。 她走下楼来,便看到消失许久的阿让坐在一楼的沙发上。阿让穿着短袖卫衣,黑色牛仔裤,金色的头发长长了许多,慵懒随性的贴着那张俊美的脸。 等到脚步声,阿让转身过来看着宋瓷。 宋瓷赤着脚站在楼道中间,手里拎着一双黑色碎钻高跟鞋。她披着长发,妆容有种醉了酒的美感。 宋瓷穿着黑灰色的丝绸吊带裙,露出半个美背。 盯着宋瓷的大长腿白皮肤,以及胸前布料都有些遮挡不住的汹涌美色,阿让吹了声口哨,“哇喔,今天是性感瓷瓷。” 宋瓷从楼道上走下来,对阿让视而不见。 她的衣柜里,根本就找不到一件正常保守的衣服,全都是这类性感的衣服。 好在这边的人都比较大方,你不管穿什么,他们也不会对你议论纷纷。 阿让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跟在宋瓷身后,一把拽住宋瓷的头发。 宋瓷吃痛,停下脚步来,转身看着他。 “手贱。”宋瓷丢给阿让一个白眼。 阿让冲宋瓷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他说:“你跟霍夫不是很相爱吗?” 宋瓷表情微沉,无声地看着阿让,倒要看看他想要说什么。 阿让勾着唇角,故意摆出一副心机深沉的模样,挖苦宋瓷:“他真的爱你,怎么不来救你?” 宋瓷对韩湛就是卡尔的事假装一无所知。 听到阿让这么说韩湛,宋瓷忙着急的替韩湛辩解。“他不是不救我,他只是找不到我的下落。” “你信?”阿让松开宋瓷的头发,走到宋瓷的身边。 用左臂搂着宋瓷的手臂,阿让靠近宋瓷耳旁说:“以他的本事,找到你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这都快两个月了,他还没有来,小甜心,他分明是已经打算抛弃你了。” 宋瓷:“我不信!” 她露出一副心碎的表情,急切地想要为自己深爱的男人做维护。“你别挑拨离间,他是人,不是神,找不到我也是正常的。” “再说,我不信他不会抛弃我,他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我。一旦发现我的踪迹,他势必会来救我。” 阿让把宋瓷急切想要维护韩湛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揣测颇多。 最近这段时间,韩湛几乎没在公司现身过,对外解释是说妻子失踪、家里外公身体不适、孩子们太思念母亲,他只好暂别公司处理家事。 阿让非常了解韩湛的本事,他不信两个月过去了,韩湛还找不到宋瓷的下落。 阿让合理的怀疑,也许韩湛早就来到了意大利,也许他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 韩湛若是来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宋瓷的。 可宋瓷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韩湛应该还没有找到她。 宋瓷穿上高跟鞋,走在阿让的前面,打算出门。 阿让跟在宋瓷的身后,嘀嘀咕咕地继续挖苦她。 宋瓷嫌弃阿让话痨,干脆将耳朵捂着。 两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与外出归来的赛西里奥撞见。 赛西里奥见宋瓷穿成这幅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阿让,明显是要外出。 赛西里奥一把拉住宋瓷的手。 宋瓷停下来,望着赛西里奥冷硬的面庞,问他:“你想对我说什么?” 赛西里奥说:“你要出去?” “是,我要外出,已经获得了你父亲的批准。” 闻言,赛西里奥一对浓黑的剑眉皱了起来。 “宋瓷,你真蠢。”赛西里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宋瓷。 宋瓷露出恼怒的表情,“我怎么蠢了?” 赛西里奥:“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你这样跑出去,肯定会让人发现。你觉得,被霍夫知道你的下落,霍夫会放任你不管吗?” 宋瓷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眼神往赛西里奥身后的那个男人的身上瞟。 宋瓷假装期待的说道:“让韩湛发现我,那不是好事吗?” “呵,愚蠢!” 赛西里奥眯着一双冷厉的眸,他道:“你能想到的,爱德华想不到?明知道你出去一趟,很有肯能会被霍夫发现,他还故意放你出去,你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 宋瓷听懂了赛西里奥的意思,眼神都变了。 “你是说,爱德华是故意想让韩湛发现我的行踪?他在等韩湛来救我,好来个瓮中捉鳖,将韩湛也一举拿下?” 一想到爱德华为韩湛挖了一个深坑,等着韩湛往里面来跳,宋瓷被吓得连脸都变得惨白起来。 赛西里奥:“还没有蠢完。” 宋瓷突然转过身子往屋里走。 “我不出去玩了!” 宋瓷身子刚转回一半,就见阿让一个大步走过来,横在宋瓷的面前。 宋瓷瞪着阿让,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阿让笑了笑,字字清晰的说道:“小甜心,忘了告诉你,我今天的任务,是陪你逛城。” 宋瓷凝眉。 阿让:“我完成不了工作,会被惩罚的。” 阿让朝着门外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吧,我的小甜心。” 宋瓷不肯挪动脚步。 下一秒,面含笑意的爱德华突然抽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地将那把匕首朝宋瓷双腿间一扔。 匕首稳稳地插在宋瓷双脚的正中间。 宋瓷眉心狂跳,腿软的下意识想要去抓卡尔的手。 惊慌之际,宋瓷智商还没有下线,并没有蠢到去抓卡尔的手,而是抓住了赛西里奥的手。 宋瓷盯着双脚中间那把匕首,眼圈微红。 她抬起头来,表情愤怒而又害怕地冲阿让骂道:“你混蛋!你等着,等韩湛过来救我,等他把你抓起来,我一定要用匕首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地砍下来!” 宋瓷恼羞成怒大发雷霆的模样,像是一个蠢货。 阿让轻嗤,“傻逼!” 骂完,阿让一把拽着宋瓷的手臂,将她连拖带拽地丢到跑车里。 给宋瓷系好安全带,阿让笑眯眯地说:“做好了,小甜心,阿让为你服务,带你逛逛我们美丽热情的卡塔尼亚!” 跑车咻的一声跑出十多米外远,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寻不见车屁股了。 赛西里奥弯腰拔起地上的匕首。 他用指腹刮了刮匕首的刀刃,手指被锋利的刀刃割出一道口子。 赛西里奥摇摇头,对阿让动不动就拔刀吓人的行为感到无奈。 将匕首递给身后的卡尔,赛西里奥说:“等会儿给阿让送过去。” “好的,大公子。” 进门前,卡尔扫了眼跑车离开的方向,微微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匕首,瞬息之间,已经在心里为阿让规划好了一百零一次完美的死亡方案。 - 卡塔尼亚是一座适合生活的城市,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这座城市处在火山脚下,面临着爱奥尼亚海,各种鱼类海鲜便宜的不可思议。 阿让先带宋瓷去逛了海边的港口市场,带她看那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海鲜品。并且买了一打生蚝,让宋瓷生吃。 宋瓷不肯吃。 宋瓷接受不了任何生吃的食物,就是牛排,至少也要吃三分熟。 阿让直接撬出一块肉,塞到宋瓷的嘴边,强行让她吞了下去。 那一口生蚝肉吞下去,宋瓷命都没了半条。 她是真的跟阿让结了仇,发誓以后若找到了机会,一定要整死他。 看宋瓷吃瘪,阿让感到快乐。 在阿让逼迫下,宋瓷又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次生吃海鲜,宋瓷感到胃里非常不适,车子进入城区,宋瓷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上厕所。 “我要去厕所!” 宋瓷捂着肚子,表情扭曲,一副阿让再不停车,她就要在车里就地解决的无赖样子。 同许多男人一样,阿让也是爱车一族,他当然不能容忍宋瓷在车里乱来。 阿让找了一个公共厕所,看见宋瓷拎着包直接冲下车,踩着高跟鞋跑进厕所里面。 阿让眯了迷眸子,选择下车,尾随着宋瓷进了女厕所。 宋瓷坐在马桶上,就听到一道沉稳的男士脚步声走进了女厕所。宋瓷蹙起眉头,便看到一只黑色的板鞋伸到了她所在的厕所门缝下。 宋瓷想骂娘。 阿让的声音,在厕所门外响起:“赶紧的,两分钟,过时不出来我就进去拎人了。” 宋瓷终于憋不住对他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男人,还尾随女生上厕所,变态啊你!” “你再骂,信不信我踹开门盯着你上厕所?” 宋瓷赶紧闭上嘴巴。 她迅速解决好生理问题,拉开门出来,瞪了一眼靠着墙面抽烟的阿让。 她洗了手,走出厕所门,突然转身指着身后的阿让,用西西里语大喊了一声:“那个变态偷看我上厕所!” 所有人,一起扭头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阿让。 阿让:“...” 他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将宋瓷的照片给众人看了一眼,解释道:“她是我女朋友,在跟大家开玩笑。” 然后大家便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宋瓷。 宋瓷恶狠狠地跺跺脚,气得直接回到跑车里。 阿让回到车里,开车准备回家,宋瓷却说:“送我去超市,我要买东西。” 阿让:“会有人定期来采购东西,你不用逛街。” 宋瓷抱着臂,面无表情地说:“跳跳蛋也有人帮忙采购吗?” 阿让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回头,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宋瓷,“你...”阿让第一次在宋瓷面前词穷了。 怎么这么放荡! 宋瓷故作镇定地看着阿让,冷笑着说:“怎么,很奇怪?我跟你哥分开了两个月,我难道就不需要解决生理需要?” 阿让无言以对。 他最后将车,停在了一家商场门口。 宋瓷下了车,直接走进商场里面。 她还真的去超市买了一些乱七八糟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路过一家电器城,宋瓷走进去,在阿让警惕的目光中,跟店家说明来意,表示想买一部电脑。 阿让阻止她的行为,“你不能用电脑。” 宋瓷便说:“我就在这里摸两把过过瘾还不行吗?” 阿让走到宋瓷的身后,盯着她的背影,“你摸,我看着你摸。” 看她能摸出个什么花样来。 被人盯着,宋瓷也没心情摸了。 她扭头就走。 回家路上,宋瓷突然跟阿让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有关韩湛的秘密,你把手机给我,让我查个东西。” 阿让先问:“查什么?” “没别的,我就想看看,上次庆功会到底死了多少人,是个什么情况。” 宋瓷起初也以为那场事故,是单纯的种族歧视引起的报复。后来她便琢磨出了一些真相,阿让出现在那里,就说明那场事故不是单纯的报复行为,而是爱德华的手笔! 那些人因她而死,宋瓷良心过不去。 阿让:“我可以知道一个有关霍夫的秘密?” 宋瓷点头,“只要是我知道的。” 阿让沉吟片刻,才靠近宋瓷,并将手机递给她。“搜,我看着你搜。” 宋瓷拿着阿让的手机,有点懵。 “你这个输入法,我看不懂。”意大利语太复杂,在宋瓷看来每一个字都如同天书,她是真的看不懂。 阿让切换成中文。 宋瓷说:“我搜搜看。” 她想到韩湛之前说过阿让的中文不是很好,她想要试探下阿让对中文的熟悉程度,便故意在搜索浏览器上面,输入了两个字—— 救命! 这两个字刚出现在手机上,阿让便把手机夺走了。 “别想糊弄我,没有人能来救你!” 宋瓷:“...” 她偏头望着阿让,纳闷地说:“韩湛说你看不懂中文的。” 阿让:“呵,救命这两个字我还是认得的。” 宋瓷有些发窘。 宋瓷卑微的祈求阿让:“阿让,你就让我看一下,好不好?我绝对不耍小心机了。” 阿让盯着宋瓷故作可爱的表情,冷笑道:“老子不是霍夫,你的美人计对我不起作用。” 宋瓷:“那你想怎样?” 阿让:“给我睡吗,睡一次,我给你搜一搜。” 宋瓷:“睡你爹!” 阿让挑眉,“爱德华知道你想睡他,他会很乐意的。” 宋瓷选择自闭。 阿让突然说:“这样,给我唱首歌。” 宋瓷:“什么歌?” 阿让手指眨了眨眼睛,他说:“今天我生日,给我唱首生日祝福歌怎么样?” 宋瓷一愣。 “你生日?” 阿让点头,“是啊。” 宋瓷沉默了片刻,才唱了一首中文版本的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阿让生日快乐。”宋瓷的嗓音是很妩媚的,她的歌声和微风一起吹到阿让的耳朵里。 阿让静静地听着,目光望着远方,手指落在脖子上那块蛇形吊坠上,轻轻地抚摸着。 宋瓷唱完歌,在手套箱里面找到了一支笔,跟一个记事本。 宋瓷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双层的小蛋糕,在上面画了一根蜡烛,写着数字32。 宋瓷将蛋糕图递到阿让的面前,“来,该许愿吹蛋糕了。” 阿让回神。 他低头看着那个蛋糕,眼神微动。“你怎么知道我今天32岁?” 宋瓷说:“韩湛说,你比他一岁多,我猜你应该是32岁。” 阿让抿着唇,好几秒时间都没有说话。 阿让一把夺过本子,说了声无聊,就将本子塞到了手套箱里。“我骗你的,我才不是今天的生日呢。” 阿让将手机丢给宋瓷,“你只有两分钟的时间,别耍心机。” 宋瓷赶紧打开浏览器,输入—— 《乐痴》庆功会爆炸案几个字。 她搜到了许多报道,宋瓷挑选了一条打开,看了起来。 得知那场爆炸导致八人死亡,十人重伤,十多人轻伤,宋瓷的胸腔骤然一痛。 她按住胸口,呼吸都有些困难。 宋瓷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往下拖,看到了死亡名单。在一群外国人的名字中,宋瓷看到了顾生遥跟阿伦的名字。 没看消息前,宋瓷还在奢望,奢望着顾生遥跟阿伦命大,重新被抢救了回来。但白底黑字清晰明白的写着,阿伦和顾生遥死了。 他们死了! 阿伦还没有找到弟弟,顾生遥还没有娶到杜雪妍。 他们怎么能死呢? 宋瓷双眼视线模糊,眼泪顺着脸滑下,控制不住。 宋瓷赶紧擦了把眼泪,又搜索了杜雪妍的消息。 最新消息—— 杜雪妍至今昏迷不醒,是否会成植物人? 因反对种族歧视被报复,杜雪妍昏迷至今仍未醒,一代歌后是否将永陷黑暗? 宋瓷大吃一惊。 杜雪妍竟然还没有醒过来? “好了,时间到了。” 阿让掐着点将手机夺走。 宋瓷回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望着窗户外,心情沉重得不像话。 阿让见她哭,这次倒没有取笑他。 “现在该我提问了。” 宋瓷点了点头。 阿让想了想,才问她:“霍夫身上的毒素,都解除了吗?” 听到阿让的问题,宋瓷难免觉得意外。 这是个大好机会,阿让本可以抓着这个机会,问她一些和韩湛有关的机密问题。但他没有,他关心的,始终都只是韩湛的身体。 宋瓷对阿让的态度,软化了一些,“已经好了,外公给他治好了身体。” 阿让:“哦。” 回到住所,宋瓷拎着那袋子少儿不宜的东西先下了车。 阿让打开手套箱,将那个记事本拿出来。 他盯着小蛋糕看了片刻,一把将它撕了下来,从车窗丢了出去,丢进了垃圾桶。 他下了车,将车锁好,从垃圾桶旁走过。 走远几步,阿让又退了回来。 他伸手从垃圾桶里掏出那个纸团,将它展平,折叠成一只千纸鹤,重回车里,将千纸鹤放在操控台平面上。 宋瓷与阿让回家的时候,路过赛西里奥家门口,遇到了准备外出的赛西里奥。 阿让见赛西里奥衣服都没换便急着,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问他:“赛西里奥,你这是要外出?” 阿让以为赛西里奥是要去谈生意。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却是说:“艾斯伯爵今天下午苏醒了,我得去看看他。” 艾斯伯爵,是英国人,居住在罗马。 他与赛西里奥是推心置腹的好兄弟。 但在十五年前,艾斯伯爵因车祸陷入昏迷,成了植物人。本来已经被医生判定为脑死亡的艾斯伯爵,竟然在今天下午苏醒了。 得知这个好消息,赛西里奥是一刻钟也待不住,他必须去见一见好兄弟。 听说艾斯伯爵醒了,阿让也有些惊讶。“是么?真是奇迹啊。” 赛西里奥身后的卡尔,目光紧盯着宋瓷手里那袋子东西。 韩湛不是小愣头青,宋瓷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韩湛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心情就有些微妙。 只要想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宋瓷躺在隔壁小楼的房间里,做着一些大胆愉悦的事,韩湛就热血贲张。 “你在想什么?” 赛西里奥见卡尔表情古怪,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感到好奇。 韩湛忙整理好表情,说:“艾斯伯爵能醒来,太令人吃惊了。” 赛西里奥笑了笑,“这是个奇迹。” 韩湛与赛西里奥一起来到艾斯伯爵的家里。 艾斯伯爵刚醒,身体肌肉萎缩比较严重,他至少还要经过半年时间的康复治疗,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生活。 艾斯伯爵常年不见太阳,皮肤白得近似吸血鬼,那张嘴唇又红得像是玫瑰花。 赛西里奥一把抱住艾斯伯爵,激动地拍了拍艾斯伯爵的肩膀,“艾斯,你能醒来,我真的太开心了。” 突然被一个高个男人抱住,艾斯伯爵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叹息道:“里奥,你轻点,我这把瘦骨头可不经捏。” 赛西里奥这才松开艾斯。“忘了你身体娇弱。” “滚!” 艾斯伯爵盯着赛西里奥看了片刻,才说:“里奥,上一秒你还是花样美少年,转眼变成了大叔,我都不习惯了。” 赛西里奥听到老友的声音,一时间感慨颇多。 “快些养好身体,我还没带你去日本看花魁的!” 艾斯伯爵以前是个风流的家伙,最喜欢满世界看美人,听说日本花魁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艾斯伯爵早想去看看。 闻言,艾斯伯爵有些无奈。 ------题外话------ 猜猜,艾斯伯爵为什么喜欢做推眼镜腿的习惯? 247章 韩湛VS赛西里奥(以后8点更新) 艾斯伯爵全名雷诺·艾斯,是个优雅的英俊的,还有一点小变态的绅士。 具体多小变态呢? 关于艾斯伯爵,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传闻。 传闻,艾斯伯爵是亲近结婚生下的孩子,他去世的父亲因为精神异常,拉着他的母亲一起吞枪自杀。 传闻,艾斯伯爵自己也是个精分病患。 父亲去世的那一年,艾斯才十八岁。 十八岁还算青涩的艾斯,被爷爷扶持,获得了伯爵称谓,成为家族的掌权者。 十八岁的少年,嫩得能滴出水来,很好任人拿捏。 族人都这样认为。 可上位后,雷诺·艾斯雷霆风行六亲不认的做事风格,彻底得罪了全族人。 他行事有多乖张呢? 听说他小叔叔在外面故意抹黑他的双亲,造成了一些流言蜚语,这些事传到了艾斯伯爵的耳朵里,艾斯公爵便当众一枪崩了叔叔的右腿。 后来,越来越多的族人发自内心的忌惮他,时时刻刻想要铲除他,想要分走雄厚的家产。 那段时间,艾斯伯爵总是受到各种各样的意外袭击。 终于,这个人男人跟他们玩累了。 在一个微风习习的夜晚里,艾斯伯爵亲自在庄园的墙角跟上,倒了两桶汽油,丢了一颗燃烧的火柴。 于深夜里,庄园突发大火,火势凶猛,很快便包围了整座庄园。 族人们从梦中惊醒,连蹦带跳的从火光里跑出来。 艾斯伯爵让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庄园对面一百米远的草地上,他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喝着红茶,面含笑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艾斯伯爵笑着,嗓音温柔地说道:“他们这幅样子,是不是特别像热锅上的蚂蚁?” 助理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那一晚,别墅庄园共住着八位族人,逃出来了七个,重伤了一个,死亡了一个。 盯着死去小叔叔被烧焦的遗体,艾斯体贴的建议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了庆祝大家逃出生天,来,我们应该拍张全家福,留个影。” 族人面色各异,看疯子一样看着艾斯。 艾斯笑着,让助理带人将所有族人都聚到一起,还体贴的将刚死去,身体还软着的叔叔的遗体也摆到了人群的最边上躺着。 身后,庄园的火焰还没被扑灭。 身旁,族人的遗体还残留温度。 艾斯与所有族人站在一起,以烈火为背景,拍了一张震惊全世界的‘全家福’! 那张全家福,谁看了不得后背一凉? 艾斯的名字,对族人来说,等于死神。 但死神也有倒霉的时候。 他出车祸了。 车祸中,艾斯伯爵伤得很严重,族人拍手称赞大快人心! 在沉睡了两年后,医生宣告了艾斯伯爵的脑死亡。 得知这个消息,家族的成员喜极而泣,就差没有放炮庆祝了。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办庆祝仪式,艾斯伯爵的御用律师便登门,当众公布了艾斯伯爵的遗嘱。 遗嘱。 谁也没有料到,二十岁便发生车祸陷入昏迷的男人,竟然在十九岁那年,便立好了遗嘱。 这人的心得有多深沉? 那份遗嘱上面非常的冗长,最后一段,它这样写着——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被宣判患有精神病,被关进精神病院,又或是以任何一种非正常方式去世,那么,艾斯集团的所有财产,包括名下所有不动产,都将全部捐献给国家,用作慈善事业。】 也就是说,除非他艾斯伯爵自己身患癌症,或者吃饭噎死、Sex猝死等死因外,别的死因都将被定义为非正常死亡。 如车祸、上吊、溺亡、枪杀、被绑架... 艾斯伯爵用一份遗嘱,成功反杀一军,这导致他即使被医生判定为脑死亡后,族人们也不敢就这么放弃他。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族人就得让他继续在医院里住着。 他活着一日,他们便能多享受一日的荣华富贵。 这一住,就又住了十三年。 十三年过去,在全世界的人都快要遗忘了艾斯伯爵这个人的存在的时候,这魔鬼他醒了! 他不仅醒了,醒后还性情大变,变得温柔开朗而慈祥... 赛西里奥盯着自己的老朋友,一想到艾斯家族那群蚂蚁又要开始害怕起来,即将过上战战兢兢的好日子,他便幸灾乐祸。 “艾斯,你沉睡的这十五年里,你那弟弟妹妹都长大了,你二叔一家人可没少作妖。现在好了,你醒了,有的是机会陪他们玩玩了。” 艾斯伯爵又想去推眼镜腿,手指摸了个空气。 他放下手,靠着床头,慢慢地喝了一口温茶,才说:“急什么,游戏得慢慢玩,才有意思。” “那是自然。” 艾斯伯爵看着赛西里奥,笑得玩味,“你怎么样,结婚了吗?” 赛西里奥顿时没了笑容。 “艾斯,问什么都别问这个。” “看来还是一条单身狗。” 赛西里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会结婚,我不会让爱情那种东西捆绑我。” “呵...” 艾斯伯爵冷淡地撇了撇嘴,他说:“你老头子是个神经病,你也得跟着他一起神经?他自己没办法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便巴不得你们几个孩子都跟着受苦受罪,这是病。” 艾斯伯爵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叹息道:“有病,就得治。” 自己的父亲被艾斯骂了,赛西里奥表情不变,就像只是在听人谈论天气一样淡漠。 这事,屋外有人敲门。 艾斯伯爵的助理兰恩走进来说道:“阁下,您的家人都到了,您要见见他们吗?” 不过半天时间,那群人便从伦敦赶了过来,看来艾斯伯爵苏醒这件事,很受他们的重视。 艾斯伯爵靠着床头,懒洋洋地说:“我先睡会儿。” 他说他先睡会儿,却没叫那群人先回去。 赛西里奥:“你睡,我改天再来看你。” “好。” 赛西里奥带着卡尔走出去,便在门口看到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穿着贵气珠光宝气。 赛西里奥玩味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带着卡尔走了。 他一走,身后那些人便凑到一起小声地说:“赛西里奥怎么就来了?他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雷诺醒了,赛西里奥等着看我们被雷诺欺负呢。” 一听到艾斯的名字,大家便沉默下来。 艾斯这一睡,便睡了六个钟头。 他睡了多久,屋外一群亲人们便在走廊上等了多久。 他们等得双脚发麻,精神疲惫,肚子饥肠辘辘。 但没有人敢去吃饭,敢去睡觉。 夜里一点,助理兰恩终于拉开房门。 兰恩站在门框之下,身高腿长,表情冷淡。对他们说:“阁下已醒,诸位请进,讲话声音最好小点。” 大家表情各异,跟在兰恩的身后进了病房。 病房很大,干净,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瘦如枯骨的艾斯伯爵躺在床上,轻轻一捏,像是就能灰飞烟灭。 但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却炯亮有神。 二叔查理斯瞧见艾斯那副瘦弱的样子,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擦了擦眼泪,叹道:“雷诺贤侄,你吃苦了。” 艾斯伯爵转过头来,朝二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笑容,“雷诺吃的这点苦算什么?这么些年,听说二叔为了公司做牛做马,我很欣慰。” 他哪里是感动,根本就是动了怒。 二叔笑容微僵,没答话。 艾斯伯爵又说:“二叔,您为公司操累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一下,环游世界。我已醒来,以后公司的事,便全权交给兰恩。他会转达给我。” 查理斯想说自己还很健康,也很有干劲,再干个二十年也不会觉得累。 但,雷诺说他累了,那就是累了。 雷诺只要不死,这艾斯家族,就是他的一言堂。 艾斯伯爵见二叔有些不甘心,只当没看见。 他又盯着大伯家那对可爱的龙凤胎,笑道:“许多年不见,尤米娜和科莫都长这么大了。” 他出车祸那一年,这对姐弟刚满十五岁。 现在,也都是三十岁的人了。 被艾斯伯爵用那双含笑的和善的眸子盯着,平时趾高气昂的尤米娜与科莫,都像是见了猫儿的老鼠,笑得小心翼翼。 尤米娜小声说:“雷诺哥哥,你能醒来,我们都很开心,你一定要快些康复。” 这一句话中,没一个字是真心实意的。 艾斯伯爵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盯着到齐了的家人,忽然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不如我们一起拍照合照吧,难得凑齐。指不定,下一次人就凑不齐了呢。” 闻言,众人眉心狂跳。 在病房里拍合照? 下一次人就凑不齐了呢?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大家全都消了声。 艾斯伯爵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才又笑了。“都这么紧张做什么。也对,医院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拍合照可不吉利,还是等段时间再说吧。” 大家都松了口气。 又问候了每位亲人几句,艾斯伯爵表示累了。 见艾斯伯爵在打呵欠,二叔查尔斯忙说:“雷诺,你刚醒来身体虚弱,还是要多休息。你睡,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也好。” 得到艾斯的肯定,这一伙人全都鱼贯而出。脚步是快速的,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捕。 众人走后,兰恩瞧见艾斯伯爵盯着窗户后面的白纱在出神,他问艾斯伯爵:“阁下,您还不想休息吗?” 艾斯伯爵却说:“给我一只手机。” “好的阁下。” 兰恩拿出一只崭新的手机,递到艾斯伯爵的手里。 艾斯伯爵刚醒来,手指比较僵硬,操作起手机来有些困难。但他还是自己将手机解了锁。 兰恩在一旁低声说:“十五年过去,手机已更改了许多代,现在的手机操作起来比较简单,你可直接讲语音...” 兰恩话没说完,便看到艾斯伯爵挥了挥手,“兰恩,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 “...是,阁下。” 兰恩离开后,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雷诺·艾斯打开某个浏览器,盯着搜索框看了数秒,这才慢慢地输入一个人的名字—— . 他点开搜索,浏览器上,便跳出满屏有关世界歌手杜雪妍的新闻。 当看到报道说杜雪妍至今还昏迷不醒,雷诺·艾斯的目光中,浮出一抹担忧之色。 他放下手机,掀开被子,盯着自己这幅过分瘦弱的躯体,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得快些康复起来才好啊! - 雷诺·艾斯苏醒的消息,在当天就被透露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爱德华与赛西里奥一起晨泳的时候,还问起过赛西里奥有关雷诺艾斯的事。 “雷诺那孩子,真的醒了?” 爱德华是非常喜欢雷诺的。 因为他身份尊贵,手段阴狠,与爱德华是同一类人。 同类人之间,总是惺惺相惜的。 赛西里奥脑袋从水里冒出来,他点了点头,才说:“嗯,醒了。” “看来艾斯家族,最近又要鸡飞狗跳了。” 说话间,爱德华看到了宋瓷。 宋瓷从那栋小楼里走出来,穿着一身清凉的墨绿色的吊带裙,脚上是一双露趾凉鞋。 爱德华盯着宋瓷,有些出神。 尽管知道宋瓷不是江时雨,但那过分酷似的模样,以及那性感妖娆的身躯和优雅高贵气质,总是让爱德华混淆身份。 爱德华从泳池里站了起来。 他肩上披着一件浴巾,朝宋瓷招了招手。“小甜心,你过来。” 见爱德华没穿衣服,宋瓷眼神有些抵触。 可这里是爱德华的地盘,宋瓷不能不听爱德华的命令。 宋瓷慢步朝爱德华走过去。 路过泳池入口旁站着的卡尔的身边,宋瓷脚步放慢了一些,但她本来就走得慢悠悠的,倒没有人察觉到不同。 能与韩湛在一起多待一秒,宋瓷都觉得满足。 宋瓷慢慢磨蹭走到爱德华的身旁。 爱德华一把扭住宋瓷的后脖颈。“小甜心,这里好玩吗?” 宋瓷没法昧着良心说好玩。 她选择诚实点,微微摇头,说:“不好玩。” 爱德华:“那你想做什么?” 宋瓷痴人说梦:“想回中国。” 爱德华大笑一声。 笑完,又敛了所有情绪,冷淡地说了句:“嘴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宋瓷不敢再多言多语。 爱德华是个疯子,宋瓷不敢跟疯子硬碰硬。 爱德华将浴巾系到腰间,拉着宋瓷的手,走到铁栅栏边。 宋瓷盯着那片海,心里感到不妙。 爱德华突然打了个响指。 他的下属走了过来,将一个东西交到爱德华的手里。 “小甜心,来,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爱德华打开掌心。 宋瓷垂眸,便看到一个装香水的小样玻璃瓶。 精致的玻璃瓶内,藏着一张小纸条。 宋瓷瞳孔骤然紧缩! 爱德华慢条斯理地打开香水瓶的小盖子,将里面那张小纸条倒了出来。 打开纸条,爱德华盯着纸条看了片刻,方才用他那道华丽的嗓音,深情款款地读着:“如果有人捡到了这个漂流瓶,请代我致电1XXX这个号码,告诉一位叫做韩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里岛卡塔尼亚向你表白。” 听到爱德华讲出那句熟悉无比的话,宋瓷的手指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的那种。 韩湛望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安。 爱德华发现了宋瓷的小动作,他会怎么做? 韩湛的手,下意识摸到了腰后,做好了一旦爱德华会对宋瓷动手,他就要一枪崩了爱德华脑袋的准备。 爱德华笑着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突然抬起左手,将那纸条塞到宋瓷的嘴巴里。 宋瓷咬着纸团,表情不服地看着爱德华。 “小甜心。”爱德华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地看着她,问道:“这样的瓶子,你往海里丢了多少呢?” 宋瓷吐出纸团,说:“就这一个。” 爱德华只找到这一个,宋瓷就打死也不承认自己丢了无数个。 爱德华摇了摇头,“谎言连篇,跟你母亲一样。” 一想到江时雨当年为了离开自己,不惜与韩翱宇勾结,出卖了自己的行踪,还制造出中枪坠海假死的场面,爱德华便感到愤怒。 他把对江时雨的恨,全部转移到宋瓷的身上。 “宋瓷,你真的很不乖,你这样不乖,我得让你吃点苦头。” 宋瓷以为爱德华要打自己,或者是折磨自己。 但爱德华只是打了个响指。 两个黑衣人,便压着芙蕾雅走了过来。 芙蕾雅在哭,哭得泪流满面,哭得小便打湿了裙子,顺着一双腿往下流。 韩湛减芙蕾雅被带了出来,手又从手枪上挪开。 赛西里奥端着酒,偶尔看一眼卡尔,眉头挑了挑,没有作声。 芙蕾雅被那两人按在地上,她用西西里语激动地对爱德华道歉。 “爱德华先生,我真的不知情,我不是宋的合作人。爱德华先生,您放过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爱德华笑眯眯地举起枪,对准芙蕾雅。 他微微回头,盯着嘴唇哆嗦个不停的送回次,温柔的告诉宋瓷:“宋,你能利用人性的善良去完成你的目的,这一点,我很欣赏。” 能收买芙蕾雅的心,是宋瓷的本事。 “但是...” 爱德华扣下扳机,笑眯眯地说:“我的身边,留不得这种蠢材!” 噗—— 经过消音处理后的枪支,发出了很闷的一声响。 芙蕾雅眉心中了一枪,她身子弹了几下,便挣扎眼睛跪倒在了地上。 芙蕾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么恶狠狠地瞪着宋瓷,像是在控诉宋瓷的罪过。 像是在说:你看,我为你而死,我死后也得找你索命! 宋瓷娇躯轻轻地颤抖起来,她盯着突然死去的芙蕾雅,心理承受能力接近崩溃。 她差点叫出韩湛的名字,但她忍住了。 宋瓷不安地喘着粗气,质问爱德华:“你要对我做什么?” 她不相信爱德华惩罚了芙蕾雅,就会放过她。 爱德华:“小甜心,你很喜欢往海里丢东西,是不是?” 宋瓷猜到爱德华的打算后,腿开始有些发软。 爱德华指着那片海,礼貌的询问宋瓷:“芙蕾雅已经死了,COCO今天早上还没有吃东西...要不,我把你丢下去,你去喂饱COCO好不好?” 宋瓷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身后,赛西里奥同样眯起了眸子。 “父亲。”赛西里奥提醒爱德华:“父亲,她要是死了,韩翱宇那老东西不会善罢甘休的。” “真当我怕他?我巴不得他来,好让他有去无回!” 爱德华一把抓住宋瓷的胳膊,拽着她就往铁门那边走。 爱德华打开门,将宋瓷拎到悬崖边上,他按着宋瓷的头,逼迫宋瓷盯着身下那片汪洋大海。 “小甜心,听说你有深海恐惧症?”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深海恐惧症宋瓷也是可以克服的。宋瓷猛地摇头,声音发抖地说道:“爱德华,你要杀我吗?” 爱德华摇摇头,“说什么杀不杀的。” 他又说:“你不是觉得无聊么,来,我让COCO陪你玩玩。” 说着,爱德华便一把将宋瓷推下了海洋。 见宋瓷跌入海洋,卡尔突然朝前走了一步。 就在这时,赛西里奥突然伸手拦住卡尔,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卡尔脚步停下。 赛西里奥似笑非笑的对他说:“你是不是也很想看看那个女人的下场?来,我带你看看。” 赛西里奥拉着卡尔的手臂,走到爱德华的身边。 宋瓷砸进深海的时候,憋着一口气。 待身体停止下沉,宋瓷猛地睁开眼睛,用力地朝上游。 “咳咳!” 宋瓷的脑袋钻出了海面,大口的咳嗽着。 看见宋瓷还活着,韩湛高悬着一颗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爱德华看到宋瓷还没死,他啧了一声,偏头对卡尔和赛西里奥说:“你们看看,这丫头生命力还挺顽强。” “我喜欢命硬的女人。” 说罢,爱德华拿出一根雪茄,点开,坐在椅子上,欣赏着亡命之徒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韩湛很想跟着宋瓷一起跳下去,赶紧将宋瓷救起来。 就在这时,赛西里奥说:“父亲,你不会杀她的。” 爱德华手指夹着雪茄,懒洋洋地抽着,还问他:“哦?怎么这么说?” 赛西里奥:“杀了她,霍夫那家伙就不会来了。” 爱德华笑容微凝。 “那小叛徒...” 爱德华时时刻刻都想弄死韩湛。 当年,拜韩湛那小祸害所赐,他差点被韩翱宇给打死。 自己的儿子,竟然背叛了自己,爱德华将这件事视作耻辱。 他在等韩湛自投罗网,让他有去无回! 爱德华眯起眸子,怅然地说道:“霍夫那小子,如果是真的爱宋瓷,那他绝对不会放任宋瓷不管的。” 想到什么,爱德华突然问:“宋瓷现身卡塔尼亚的消息,放出去了么?” 赛西里奥:“昨天就有记者拍到了宋瓷的身影。” “很好。” 爱德华将双腿伸直,靠在花坛的边缘,他闭着眼睛,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我倒要看看,那个小祸害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韩湛将他们父子的谈话听进了心里。 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轻举妄动。 宋瓷游得筋疲力尽。 COCO就生活在这片海域里,这片海就是她的游乐场,她随时都可能返回来,一口吃了宋瓷。 宋瓷身上没流血,没有血腥味吸引COCO的注意力,她还可以挣扎几分钟。 赛西里奥盯着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在硬撑的宋瓷,他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听说,江时雨也是个非常能忍的女人,看样子,宋瓷遗传到了江时雨的精髓。 就在这时,COCO回来了。 宋瓷呆在海面上,因为浪花的阻挡,她倒是没有看到COCO。 但韩湛跟赛西里奥却是看到了COCO背上的背鳍,在海面迅速地往前移动。 赛西里奥好心地提醒宋瓷:“COCO回来了。” 宋瓷愕然回头,便看到那头大黑鲨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朝自己这边游了过来。 宋瓷一时间傻了。 爱德华看到COCO回来,他终于站了起来。 “放救生绳。” 爱德华的确不舍的杀了宋瓷。 救生绳慢慢放下去,宋瓷看着那根绳子,立马伸出手,想要抓到绳子。 宋瓷还没有抓住绳子,COCO便靠近了宋瓷。 COCO一口咬住宋瓷的裙子,将她拖拽进水里。 宋瓷:“啊!” 她人被拖进水里,海水倒灌进宋瓷的喉咙和肺部,呛得她非常难受。 宋瓷以为自己会死,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爱德华见COCO竟然一口咬住了宋瓷的裙子,将宋瓷拉入了深海,以为COCO真要吃了宋瓷,爱德华表情也有了变化。 赛西里奥和卡尔同样变了表情。 爱德华拿起口哨,用力地吹了一口哨。 但这一次,COCO并没有冒出海面。 爱德华有些诧异。 COCO怎么失控了? 海里,COCO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有些迷茫的注视着面前宋瓷的脸。 它像是在思考。 这张脸,与它记忆中那张脸,是一模一样的。 当年,COCO受了伤,是江时雨救了它,那会儿COCO才两岁。COCO认出了宋瓷,忽然摆了摆尾巴,将宋瓷含在嘴里,托着她在海面上活蹦乱跳。 宋瓷趴在COCO的牙口间,手掌紧紧捏着COCO粗大的白牙,又惊又疑。 爱德华痴痴地看着这一幕,呢喃道:“它认错人了。” 赛西里奥目光微闪,说:“COCO把宋瓷当做了江时雨。” 瞥了眼身旁紧盯着海面的卡尔,赛西里奥告诉卡尔:“COCO当年是被江时雨搭救的,她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韩湛嗯了一声。 确认COCO不会吃了宋瓷,韩湛松了一口气。 待情绪平静下来,韩湛才琢磨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从宋瓷被爱德华推进海里,到他差点暴露身份去救宋瓷,到赛西里奥突然走出来拦住他的动作,并拉着他走到铁栅栏门边观看宋瓷落海后的情况... 看上去,赛西里奥好像只是要带他看热闹。 但他总在不该出手的时候,故意站出来阻止自己暴露身份... 韩湛突然偏头看了赛西里奥一眼。 莫非,他已经察觉到了卡尔的不对劲了? 韩湛心里闪过许多疑惑。 赛西里奥转身要走,“走吧,死不了了,没什么好看的。” 卡尔又看了眼宋瓷,这才跟着赛西里奥往回走。 回了小楼,赛西里奥让卡尔去楼上将他的电脑搬下来。 韩湛点了点头,转身便要上楼。 就在这时,赛西里奥突然伸手拉了韩湛右臂一把。 韩湛立即回头,对赛西里奥说:“大公子,还有什么事?” 赛西里奥笑容不见了,他说:“去把我房间那把沙漠之鹰带下来。” “好。” 韩湛回了赛西里奥的书房,找到了电脑,又在抽屉里找到了那把沙漠之鹰。 赛西里奥是手枪收藏夹,沙漠之鹰是赛西里奥最偏爱的一把枪,一般,只有在解决他尊敬的敌人的时候,才会用到它。 韩湛胳膊夹着电脑,左手捏着沙漠之鹰,来到楼下。 楼下只有赛西里奥一个人,其他人都被遣散走。 见状,韩湛脚步放慢了一些。 韩湛将东西放在赛西里奥的面前。 “大公子,你要的东西。” “放着。” 韩湛立在一旁,看见赛西里奥将那把枪拆了,重新组装,然后,他往手枪里面塞了一颗子弹。 韩湛看了他一眼,手指又忍不住在腰后的枪支上摸了摸。 赛西里奥捏着枪站了起来,他语气轻快地说道:“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用到它了,我只用它,招呼我最尊敬的敌人。” 韩湛没做声。 直到赛西里奥将那把枪对准韩湛的太阳穴,身子靠近,耳朵贴在韩湛的耳旁,声音含笑的说道:“而你,西南山域的孤狼,你值得我用到它!” 韩湛这才笑了起来,他眸子转动,斜看着身旁的赛西里奥,好奇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赛西里奥:“卡尔是我最衷心的下属,时间久了,我自然能察觉到不同。” 赛西里奥拿起韩湛的右臂,甩了甩,说:“卡尔的右臂早就失去了知觉,可我刚才拉你右臂,你却瞬间转头。” “我的小霍夫,你还真是胆儿肥啊,父亲还在外面设局等你来钻,你却早就潜伏到了我们的身边。”赛西里奥转了转手里的枪,他说:“你让我意外,也让我喜欢。” 韩湛:“你要杀我吗?” 赛西里奥:“杀了你,父亲会很开心,不是吗?” 韩湛沉默了片刻,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戒指。 赛西里奥看到那枚戒指,目光微凝。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韩湛说:“苏欢颜让我转达一句话给你。” 赛西里奥听到苏欢颜的名字,目光颤动了一下。他哑声说:“什么话?” 韩湛轻声说道:“如果你杀了我,你将再也见不到你的女儿。” 赛西里奥陡然睁大了瞳孔! 女儿! 他的女儿? “怎么会...” 赛西里奥惊愕的呢喃道:“我们分开的时候,她分明...” “分开的时候,胎儿刚两个月。”韩湛告诉赛西里奥:“与你分开后,苏欢颜独自去可可西里游行了一年。她不是在旅游,她是在待产。” 可可西里无人区那边人烟稀少,但那边却布着国家最厉害的军队。 苏欢颜的好朋友,就在那边值守。 苏欢颜为了躲避赛西里奥的监视,在那边生下了孩子。 赛西里奥冷笑,“女人果然是狡猾的动物!” 他拿走韩湛手里的戒指,将戒指捏得很紧,像是在捏苏欢颜的骨头。 韩湛又说:“我已经写好了文件,一旦你杀掉我,我的人会第一时间将文件发给爱德华。届时,爱德华将会知道那个小女孩的存在...” 而遗照爱德华那阴毒的个性,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生下一个女儿? 一旦那个孩子被爱德华找到,她只有两条路。 要么死,要么成为像阿让一样的杀人武器! ------题外话------ 宝贝们,最近歌儿事情比较多,零点更新会比较累,所以决定将更新时间调整到早上八点钟。 大家都早些睡,醒了再来看更新哦。 248章 送到我房里 来救宋瓷,韩湛抱的是赴死的决心。 他有赴死的决心,但并不是来找死的。 谨慎如他,自然也会做几手准备。 出发前,韩湛曾去拜访过苏欢颜。 韩湛选择信任苏欢颜,将发生在宋瓷身上的事,同苏欢颜讲了一遍。现在想来,那是韩湛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苏欢颜是真心待宋瓷的,她心里期盼着宋瓷能早些被韩湛来回来,希望宋瓷平安。 因此,当韩湛找上门来,说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苏欢颜在短暂的沉默后,便将那枚被她藏在盒子里的钻戒,交给了韩湛。 她心里明白,自己在赛西里奥心中还是有几分重量的,赛西里奥若看到这枚戒指,也许会对韩湛手下留情。 但苏欢颜也不敢保证韩湛能安然无恙。 那日韩湛拿着那枚戒指,对苏欢颜郑重地道了谢,转身要走时,苏欢颜忽然叫住了韩湛:“韩先生。” 韩湛回头,望着苏欢颜。 苏欢颜漂亮温婉的脸颊上,难得的露出了挣扎纠结之色。 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了韩湛。“韩先生,我与赛西里奥有一个女儿,赛西里奥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一旦赛西里奥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他肯定不会对她善罢甘休。 知道透露出那个女儿的存在,是将自己又一次重新放在了赛西里奥的面前,但为了宋瓷,苏欢颜还是将她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了韩湛。 苏欢颜告诉韩湛:“如果真遇到了麻烦,你可以将我们女儿的事,告诉赛西里奥。赛西里奥若想知道女儿的下落,一定不会杀了你。” 韩湛有些怔然。“你们竟然有了一个女儿...” “是。” 但那个女儿在哪里,苏欢颜却没有说。 略作思忖,韩湛便明白了苏欢颜的用意。“谢谢你,苏小姐,待我回来,我会带着宋瓷,亲自来登门拜谢!” 苏欢颜这份大恩情,韩湛领了。 韩湛在出发前,曾在自己的体内安装了一枚定位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宋翡的监控中。 韩湛来时,曾叮嘱过宋翡,一旦他的定位追踪器失去作用,一定是被他主动毁掉了追踪器。 那也代表着,他死了。 一旦他死,宋翡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韩湛编辑好的那份文件,发到爱德华的信箱里。 卡尔是曾为赛西里奥卖过命的人,他们关系非常好,韩湛假扮成卡尔,就料到迟早有一天会被赛西里奥戳穿身份。 他当然不会毫无准备,便接近赛西里奥。 事实证明,他准备的把柄成功的拿捏住了赛西里奥。 “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呢?”赛西里奥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韩湛气定神闲的说:“赛西里奥,你可以杀了我,试试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赛西里奥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 他再没心没肺,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去试探真假。 那可是苏欢颜给他生的女儿啊! 韩湛的威胁,让赛西里奥极度不悦。 赛西里奥的目光彻底阴沉下来,像是即将迎来狂风暴雨的乌云天,黑压压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手指在手枪扳机上面来回地抚摸了许多次,最后,他只是阴恻恻地说道:“霍夫,你果真令我惊喜...” 赛西里奥撤回了枪。 韩湛无声地松了口气。 赛西里奥不认为韩湛是在欺诈自己。 说到底,韩湛跟他是一类人。 骨子里,他们都是心狠手辣的人。 谁让他们都是爱德华的种呢? 他做得出来那种事。 赛西里奥转身去厨房里煮咖啡,他盯着咖啡机里的液体,自言自语般说道:“霍夫,父亲不是蠢货,他很快就能猜到你潜伏在我们身边。” “一旦被他发现你的存在,我是不会保你的。” 赛西里奥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但也不是个轻易救人的滥好人。 韩湛听到他的话,只说:“我不需要你保我,你只需要装作不知情,继续把我当做卡尔就好。” 赛西里奥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又拿起一个咖啡杯,问韩湛:“来一杯吗?” 韩湛蹙眉,“我不喝咖啡。” “哦,听说你爱养生,爱喝茶。”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养生茶。”赛西里奥便将多余的咖啡倒进洗菜池。 赛西里奥端着咖啡走出来,他在沙发上坐下。 看见韩湛自己已经找位置坐下,赛西里奥冷哼着说:“你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韩湛抿唇不语。 赛西里奥的食指在咖啡杯上慢慢地抚摸着,他又问道:“卡尔呢?你杀了他?”卡尔是赛西里奥最忠心的属下,他若死了,这笔账,赛西里奥得跟韩湛慢慢算。 韩湛摇头,“他没死,但他被我藏了起来。” 听说卡尔还活着,赛西里奥的表情这才明朗起来。 喝了口有些烫的咖啡,赛西里奥皱了皱眉,才放下咖啡杯。 他翘起腿,盯着韩湛与卡尔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问道:“你找到了苏珊娜?”这个世界上,只有苏珊娜才有这么高强的易容术。 韩湛轻轻地嗯了一声。 赛西里奥闭着眼睛,可以看到眼珠子在那双薄薄的眼皮下面轻轻转动。突然,赛西里奥睁开灰蓝色的额眸子,死死地盯着韩湛,他道:“你打算杀了父亲?” 韩湛直勾勾地看着赛西里奥,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见状赛西里奥轻蔑一笑,他说:“仅凭你,可杀不了父亲。”毕竟,父亲可是睡觉都会开启红外线探测功能的人。 韩湛终于开口了,他反问赛西里奥:“你觉得我办不到?” “很难。” 只要是人,就有缺点。爱德华总会有死亡的那一天,但赛西里奥不认为韩湛会是那个灭杀了爱德华的人。 “从小,父亲就是你和阿让心里那赌厚厚的不可攀越的城墙,你们对他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感。杀死爱德华,等同于弑神,这很难。” 小时候被爱德华压制得太厉害了,就算韩湛已经长大成人,是心安山域最狠的孤狼,但孤狼也有忌惮某个人的时候。 韩湛听完赛西里奥的话,表情有些难看。 赛西里奥的话是对的,至今面对爱德华,韩湛心里仍有恐惧。 尽管他正当壮年,而爱德华已经成了衰弱的老虎,但原生的恐惧,是很难克服的。 见自己说中了韩湛的心思,赛西里奥不置可否地一笑。“霍夫,放弃吧,别做无畏的挣扎。” 韩湛又哪里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想到什么似的,韩湛突然喊了声赛西里奥的名字,“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懒懒地撩开眼眸,看了眼韩湛,眼里装满了询问。 韩湛说:“赛西里奥。如果他死了,你就能重新抢回苏欢颜,把你们的女儿接回身边,像正常的一家三口那样生活。” 赛西里奥目光微凝。“你想策反我?与你们一起对付父亲?” 赛西里奥笑话韩湛天真,“韩湛,对你们来说,爱德华的确惨无人性。但你是不是忘了,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一手带大的。” 诚然,赛西里奥说的是事实,可韩湛在听到赛西里奥这番话后,却讥讽地摇了摇头。 韩湛身子往前一倾,近距离盯着赛西里奥,有些好奇地说道:“赛西里奥,你猜,如果爱德华知道你欺骗了他,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赛西里奥反倒问:“我骗他什么了?” 韩湛语速很慢,却字字清晰地说道:“故意制造出苏欢颜车祸身亡的假象,偷偷将她送回中国,单方面切割了你们之间的联系...” “这,难道不是对爱德华的一种欺骗吗?” “赛西里奥,若是爱德华知道他最满意最疼爱的孩子,就跟他的生母一样是个骗子,你说,爱德华会不会生气?” 赛西里奥脸上的表情终于是变了,变得危险,不可捉摸。 他扫了眼韩湛,眸子冷飕飕的,不带一丝温度。“韩湛,你知道的太多了...” 但很可惜,他却不能杀了韩湛。 韩湛唇角微掀,又兴趣盎然的问出:“赛西里奥,你觉得苏欢颜,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叶尘呢?” 听到叶尘的名字,赛西里奥表情彻底阴鸷下来。 叶尘... 赛西里奥心里起了一层涟漪。 韩湛说道:“当年,奥利安娜也曾是爱德华最宠爱的女儿,为了奥利安娜,爱德华还曾买下过一座小岛,以奥利安娜的名字命名。” “但那又如何?他不照样杀了奥利安娜深爱的男人?” 韩湛指着城外的岛屿,笑得讥讽,他说:“用叶尘血肉之躯铸成的那座钢雕,至今还矗立在岛屿的最高处,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奥利安娜被判爱德华的下场!” 韩湛故意刺激赛西里奥,“赛西里奥,你不妨试试看,看看父亲对你究竟有多宠爱?” 赛西里奥阴沉沉地注视着韩湛。 半晌后,他笑了起来。 “霍夫,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拿捏人心的手段,当真是高。”不愧是被韩翱宇养大的孩子。 赛西里奥心绪紊乱,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上了楼。 一直沉默地来到楼顶。 赛西里奥站在天台上,盯着海上远方那座小岛模糊的轮廓,他突然打开了身后的望远镜。 透过望远镜,赛西里奥将小岛上的一景一物都看得清晰。 在那座叫做奥利安娜的小岛上的最高处,的确矗立着一座钢雕人。这么多年过去,钢雕还很干净。 钢雕人的模样,显得温柔,嘴边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包容的笑容。 那就是叶尘,那个温润如玉,待奥利安娜如生命的哈佛教授。 看着叶尘的雕像,赛西里奥的思绪,不免飘回到九年前... 那一日,奥利安娜收到爱德华派人送来的叶尘的钢雕,一想到这座钢雕里面,就藏着叶尘的血肉,奥利安娜便痛彻心扉。 那时,身体尚还虚弱的奥利安娜,扛着一把步枪,带着她手下所有人,乘船朝着卡塔尼亚城靠近。 她是来与爱德华决一死战的。 赛西里奥提前收到了消息。 他对奥利安娜这个妹妹到底还是有几分喜爱之心的,不想看到奥利安娜以卵击石主动寻死,赛西里奥便带着卡尔他们出海,在海上成功拦截住了奥利安娜。 他们在海上火拼了起来,奥利安娜疯了一样地,杀了他好几个属下。 最后,奥利安娜被赛西里奥的枪射中,这才倒在血泊中。 赛西里奥跳到奥利安娜的船上,跪在甲板上,他抱住深受重伤的奥利安娜。 赛西里奥握着奥利安娜的手,叹道:“安娜,你太傻了,你这么冲动的跑过去,是去送死。” 奥利安娜在他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她绝望而悲痛地哭诉道:“赛西里奥,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孩子,霍夫,阿让,你和我,都不过是他的傀儡!” “赛西里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投生到爱德华的名下,做他的孩子。” 生而为人,她很抱歉。 早知道人生这么苦,奥利安娜宁愿不做人。 在昏死过去前,奥利安娜曾给过赛西里奥一个祝福,她祝福他:“赛西里奥,我祝福你永远都别爱上人,一辈子都能安然无恙。” 但她的祝福,成了诅咒。 赛西里奥逃不过宿命,爱上了一个女人。 意识到自己爱上那个女人的那一刻,赛西里奥才体会到奥利安娜的痛。 有叶尘的前车之鉴,赛西里奥又怎敢将苏欢颜留在身边? 察觉到爱德华已经洞悉到苏欢颜的存在,并且有意取她性命,所以赛西里奥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亲手,将自己深爱的女人撞得受了伤,制造出她假死的假象,偷偷地把她送回了中国。 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苏欢颜的情况。 知道苏欢颜身体康复了,他紧绷着的脑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知道苏欢颜与程砚墨订婚了,赛西里奥的世界都要塌了。后来,他看着她与程砚墨结婚,看着她怀上程砚墨的孩子。 他只能看着! 如果可以,他多想将苏欢颜迎娶回来,与她生儿育女! 但他不能! 爱德华一日不死,他就一天也不能将苏欢颜带回来。 杀了爱德华... 爱德华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父亲对他的种种好。因为他是江时雨的孩子,爱德华对他是最疼爱的。 他们父子相依为命,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杀了爱德华,赛西里奥做不出来。 - COCO玩累了,才把宋瓷送了回来。 宋瓷抓住救生绳,回头看了眼COCO。大海中,COCO露出森白的牙齿,但宋瓷却不怎么怕她了。 宋瓷上了岸,她站在铁栅栏边上对COCO挥手。 COCO很聪明,看懂了宋瓷的手势,她兴奋地摇了摇尾巴,这才扭头游走。 宋瓷盯着COCO离开的背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念头。 COCO... 宋瓷笑了起来。 身上的裙子湿漉漉的,宋瓷身体被水泡得发软,走路的时候都有气无力。 宋瓷的小楼与赛西里奥的小楼是挨着的。 宋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楼,便看到赛西里奥的小楼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衬衫的高个男人。 宋瓷朝卡尔投去一个注视的目光。 那眼神,万分复杂。 劫后余生,还能再见韩湛,宋瓷有些想哭。 但她忍住了眼泪,还故作厌恶地朝卡尔竖起了中指。 韩湛盯着宋瓷,脚下一阵冲动,想要冲到宋瓷的身边,为她添一件温暖的衣裳。 但他忍住了。 宋瓷自己回了屋,把自己泡在温暖的浴缸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宋瓷感冒了。 晚上在餐桌上,她不停地打喷嚏,还有些发烧。 爱德华见她脸颊微红,笑了笑,问她:“小甜心,和COCO一起,玩得开心吗?” 知道爱德华暂时不会杀了自己,宋瓷面对爱德华的时候,便毫无畏惧。 她冷眼直朝爱德华射去,语气很冷地反驳他:“要不你下去陪它玩玩?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宋瓷怼人的样子,更像是江时雨了,就像是一颗小辣椒。 想到江时雨,爱德华的心里既温暖,又痛苦。 爱德华:“跟我说说,你父母的事。” 宋瓷冷笑。 找虐是吧? 看到爱德华的眼神瞬间阴翳下来,宋瓷心情感到畅快。 她又说:“不仅如此,他们每天早上上班前都会吻别,每天晚上下班后都会一起做饭。” “我父亲生日的时候,母亲曾把自己装在礼盒中,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的父亲。” ... “闭嘴!” 爱德华突然将西餐刀丢向宋瓷,那刀直直地插在宋瓷面前的木桌上。 宋瓷眼皮一跳,老实了,闭嘴了。 赛西里奥玩味地看着这一幕,朝宋瓷递去一个意外的眼神。 这才是宋瓷的真面目吗? 口齿伶俐,说话诛心。 爱德华顺了顺呼吸,站了起来。临走前,他突然对赛西里奥说:“今晚,把她送来我房间。” 赛西里奥表情微变。 他身后,韩湛也骤然沉了脸色。 倒是宋瓷还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吃海鲜,一副根本没有听到爱德华命令的样子。 不知道是有肆无恐,还是视死如归。 吃了晚饭,赛西里奥将宋瓷带到了爱德华的楼下。 这一次,赛西里奥没有急着离开。他侧身望着宋瓷,盯着她瓷白昳丽的容颜,指责她:“你不该那样刺激他的。” 宋瓷:“他很痛苦,不是吗?” “是。”赛西里奥拧眉,又道:“但他痛苦了,就该轮到你受尽折磨了。” 宋瓷盯着面前紧闭的门,突然一把抓住赛西里奥的手臂。 赛西里奥看着她,没做声。 宋瓷问他:“他会睡了我吗?” 爱德华从来不是个在乎伦理道德的人,他会不会碰宋瓷,赛西里奥还真不敢保证。 宋瓷突然说:“我有点怕。” 赛西里奥转了转眸子,没做声。 “进来!” 爱德华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宋瓷深深地看了眼赛西里奥,这才压抑着恐惧的心,拧开房门,不安地走了进去。 赛西里奥盯着宋瓷的腰,从那层薄薄的衣料,赛西里奥看到了她裤子里面藏着一把匕首。 赛西里奥听到了脚步声。 他回头,便看到韩湛走了上来。 赛西里奥挑眉,无声地看了眼韩湛。 韩湛瞥了他一眼,便像一尊守门神一样,静静的站在房门口。韩湛的手放在腰间枪支上,做好了随时踹门进去救人的准备。 赛西里奥想了想,也没走,就站在那里,陪韩湛一起等着。 - 屋内,爱德华赤着上身,躺在床上。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对宋瓷说:“过来。” 宋瓷没过去。 她问:“爱德华,你有奸尸的兴趣吗?” 爱德华蹙眉,有些嫌弃,“什么鬼?” 见爱德华没有那种变态的习惯,宋瓷这才拿出腰后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爱德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笑着问:“以死相逼?宋瓷,你觉得我会心软?” 宋瓷:“不,我只是觉得,被你欺辱,真恶心。” 她将匕首往脖子里面刺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爱德华看到几滴血珠从宋瓷那瓷白的肌肤中钻了出来。 他意识到宋瓷是来真的。 宋瓷冷静的说道:“我怕死,但不代表我不敢死。爱德华,你如果坚持要碰我,那我只能以死相逼了。” 爱德华瞧着这幅刚烈模样的宋瓷,眼里竟然有了一些笑意。 “你当我是什么?” 爱德华冷笑了起来,“霍夫那小畜生碰过的女人,我不屑碰。” 宋瓷扬眉。 所以她还得感谢霍夫那个小畜生? 爱德华突然伸出手指,指向他床头柜上的小提琴,说:“过来,给我拉琴。” 宋瓷:“...” 所以他是要她来拉琴的? 宋瓷这才收起匕首,慢吞吞走过去,拿起那把琴。 她问爱德华:“想听什么?” 爱德华:“随便。” 于是宋瓷便乱拉奏了一曲听不懂的曲子,跟锯木头似的。 爱德华慢悠悠地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枪,放在手里把玩。宋瓷看到了那把枪,顿时老实下来,乖乖地拉奏了一段助眠的曲子。 爱德华突然感慨道:“你的母亲,跟你一样,也这么有趣。” 宋瓷继续拉琴,不搭理他。 爱德华却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他声音温柔地说道:“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法国。那时我受了伤,她救了我。” 那时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被江时雨搭救后,爱德华养了一段时间的伤才痊愈。 但因为敌人在追捕他,他只能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人的模样,在江时雨的介绍下,进入乐团打杂。 江时雨就像是一颗小太阳,能获得所有人的喜欢,就连乐团李那个自闭症钢琴家,也对她青睐有加。 爱德华躲在暗地里,看着江时雨与那个钢琴家一天天靠近。 他心里是有些嫉妒的。 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了一个自闭症呢? 江时雨偶尔会给爱德华带一些食物过来,美味的腊肠和面包,好吃的水果跟蛋糕... 江时雨很善良,也很天真,她把爱德华当做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却不知道爱德华早就看中了她。 他们之间的故事,是典型的农夫与蛇。 后来敌人找不到爱德华,都撤走了。 爱德华确认自己处境安全了,他连工作都没辞,便直接回了意大利。爱德华从那群饿狼的嘴里抢回了家产,成了‘神之子’新的首领。 这一天,江时雨兄妹来到地中海旅行。 爱德华收到消息,带着人马去了地中海。他故意制造出一场祸事,将江时雨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海上掳走。 爱德华把江时雨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江时雨认出了爱德华,开始还有种见到了故人的喜悦。但很快,江时雨便察觉到了爱德华的狼子野心。 江时雨想要离开,想要回去找她的自闭症钢琴家。 他们做艺术的,追求的是浪漫的爱情,而爱德华是个霸道强势的男人,他给不了江时雨想要的浪漫。 他只想睡了江时雨,睡她一辈子,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江时雨试图逃跑,但都被爱德华的人给抓了回来。 后来,爱德华当着江时雨的面,枪杀了曾帮过她的那个属下。江时雨被吓到了,就再也不敢跑了。 爱德华囚禁了江时雨长达两个月,不许她见任何人。 两个月后,江时雨发了一场高烧,醒来,竟然忘了钢琴家,忘了哥哥,也忘了他。 面对这样的情况,爱德华欣喜如狂。 他扮成一个温柔的绅士,温柔的对待江时雨,很快,便得到了江时雨的心。他们第一次上床,是在海上。 那晚,江时雨穿着墨绿色的吊带裙,美得像是一只小精灵。 在夜空下,在游艇的甲板上,她与他灵魂肉体相交。 爱德华至今都记得那一晚,江时雨抱着他的脖子,一声声地喊着爱德华的名字。那是爱德华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没过多久,江时雨便怀了孕。 江时雨很开心,拉着爱德华一起给他们的孩子想名字。爱德华也很开心,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江时雨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们为孩子取名赛西里奥。 爱德华公开告诉给所有人,赛西里奥将会是‘神之子’下一任首领。 江时雨产后心情有些抑郁,爱德华便带着她去散心。 江时雨一直对父母的故国中国感到向往,爱德华知道后,便秘密地带着江时雨去了中国。 他们去看了长城,去看了天安门,去了江时雨的祖籍广东珠海。 在夜游珠海的时候,他们遇到了韩翱宇。 在那场战斗中,江时雨与他最信任最得力的下属莫桑一起受伤,双双跌入珠海里。爱德华受了伤,带着才几个月大的儿子,狼狈地逃走了。 那是爱德华这辈子最狼狈也最黑暗的时光。 江时雨死后,爱德华曾绝望了一段时间,是赛西里奥给了爱德华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年里,爱德华一直都在思念江时雨。 时隔三十多年,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乐痴》的海报,看到那张跟江时雨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爱德华如遭雷劈。 他以为那是江时雨再生了。 他开心得不行,忙让人去调查宋瓷的身份。 调查结果,狠狠地打了爱德华的脸。 宋瓷不是江时雨的再生,而是江时雨的女儿,是她跟莫桑那狗东西结婚后生下的女儿! 而他那个叛徒儿子,竟然娶了宋瓷! 爱德华震怒!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宋瓷离开中国,去美国参加那场庆功会。 爱德华从来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为了抓住宋瓷,不惜以整个庆功会上的人的性命做代价! 耳旁,宋瓷的琴声悠扬。 爱德华抬头望着宋瓷拉琴时的模样,仿佛间,像是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在乐团舞台上表演的江时雨。 宋瓷拉完一曲,看到爱德华那逐渐迷茫的眼神,知道这货是又分不清自己与母亲了。 宋瓷放下琴弓,提醒爱德华:“爱德华,我是宋瓷,不是江时雨,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爱德华难得感到狼狈。 “继续。” 宋瓷继续拉。 那一整个晚上,都有琴声从爱德华的房间里传出来,一直持续到深夜三点钟。 宋瓷在里面拉了多久,韩湛与赛西里奥便在房门外站了多久。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宋瓷的琴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韩湛也把守门神的本事练就的颇高。 一个月后,奥利安娜带着一个孩子来见爱德华。宋瓷远远地看了眼那个孩子,总觉得这孩子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奥利安娜只在家里待了一个钟头便离开了,却把那个孩子留了下来。 那个孩子穿着一条红色的小裙子,模样看上去五六岁大。 她很亲近爱德华,总是用甜糯糯的嗓音喊爱德华的名字。爱德华非常宠爱那个小女孩,总是抱着她,还亲自为她吃东西。 这日黄昏时候,宋瓷站在楼顶上,蹙眉看着楼下陪孩子游泳的爱德华。 心里再次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为什么那个小孩子,总给她一种过分熟悉的感觉呢? 阿让带着一身血腥味出现在宋瓷的身旁。他的靠近,悄无声息。“那个孩子可爱吗?” 听到阿让的声音,宋瓷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瞧见阿让脸颊苍白,宋瓷问他:“你受伤了。” 突然被宋瓷关心,阿让微愣。 宋瓷大胆地掀开阿让的卫衣,看到他腹部上绑着一圈纱布。 宋瓷说:“枪伤?” 阿让反应略显迟钝,慢了一秒才回答:“刀伤。” 宋瓷问他:“伤口缝好了吗?” 阿让点了下头,“当然缝好了,我很惜命的。” “疼吗?” 阿让犹豫了下,才点头,“当然会疼。”一把刀穿破了肚子,你说疼不疼? 宋瓷从兜里掏出两颗太妃糖,递给阿让。 阿让盯着那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什么鬼?” 宋瓷告诉他:“韩湛说,吃了这个糖,就不会痛,也不难过了。他小时候治病的时候,外婆就总给他吃这个糖。” 阿让将信将疑地接过糖。 剥了一颗糖,阿让丢进嘴里。 那味道,是非常甜腻好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颗太妃糖吃下肚,阿让真的觉得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他又剥了一颗丢进嘴里。 盯着楼下那个咯吱咯吱笑着的小女孩,阿让说:“是不是觉得,那个小女孩有些眼熟?” 宋瓷点头,“但就是记不起在哪里看过。” 阿让将手机屏幕对准宋瓷,对她说:“看看你自己。” 宋瓷盯着那黑色的手机屏,看到了她自己。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起来。“那个孩子...” 阿让面无表情地说:“那个孩子,她是奥利安娜用你母亲的基因克隆出来的克隆人。她与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基因,也都一样。” 宋瓷震惊不已!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小孩子,为爱德华与奥利安娜的疯狂行为而发怵。 “疯了!” “真的疯了!” 249章 宋瓷喜当妈 “克隆人...” “亏他们想得出来!” 爱德华又一次在宋瓷这里刷新了恶心程度。 他还能更恶心更变态点吗? 阿让轻笑,“他的变态程度,可远不止于此...” 阿让不欲跟宋瓷具体讨论爱德华到底有多恶心,他转变了话题,对宋瓷说:“知道奥利安娜为什么会研究克隆人吗?” 宋瓷对奥利安娜并不熟悉,被爱德华关在这边长达三月,她也只见过奥利安娜两面。 就是见了面,奥利安娜也没有给过宋瓷一个正眼。 奥利安娜对自己视而不见,宋瓷也懒得给奥利安娜一个眼神。 宋瓷摇头,“我不知道奥利安娜的事。” 事实上,许多事宋瓷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阿让为什么经常性的消失,而每次回来都伤痕累累。 她也不知道赛西里奥为什么那么别扭,他明明也是担心自己的,却故意做出一副冷漠讨厌自己的样子。 宋瓷更不明白,爱德华为什么那么坏? 阿让便将奥利安娜跟叶尘的孽缘,同宋瓷说了一遍。“奥利安娜,曾经有一个深爱的爱人,是一名哈佛教授,他非常年轻,且勇敢无畏...” 当听到爱德华为了斩断奥利安娜的情缘,竟然狠心到将叶尘丢进了炼钢炉里杀害时,宋瓷感到恶心害怕,胃里一阵阵翻滚。 她按着胃部,哑声发虚地说道:“所以奥利安娜,曾眼睁睁地看着爱人被自己的父亲给杀了?” 阿让:“嗯。” 宋瓷被吓到了。 她不敢想象,若是韩湛在自己的面前那样死去,她得有多崩溃。 怕是会疯! 会被噩梦缠生一辈子! 宋瓷回忆起两次见到奥利安娜的模样,她每次出现都打扮得靓丽,神色冷傲,看人时眼神总冷淡而倨傲。 怎么都看不出来,那个人曾经历过那么悲痛的过去。 宋瓷有些佩服奥利安娜的坚强。 “叶尘死后,父亲用融化了叶尘血肉的铁水,做了一尊钢雕,还把钢雕送给奥利安娜,将它摆放在奥利安娜居住的小岛的山顶上。” “奥利安娜被刺激到了,扛着枪就要跟父亲决一死战,是赛西里奥带人拦截了她,两枪把奥利安娜给打清醒了。” 阿让耸了耸肩,笑道:“很可惜啊,奥利安娜到现在都没有干掉父亲。” 宋瓷却从阿让的话语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赛西里奥,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阿让没吭声。 赛西里奥是什么样的人? 阿让也没看懂。 在他觉得赛西里奥就跟爱德华一样冷酷的时候,赛西里奥却救下了奥利安娜。 在他以为赛西里奥还有几分人情味的时候,赛西里奥却狠心的撞死了自己的情人。 “我看不懂他。” 这么多年,赛西里奥就像是一个谜。 阿让无法用‘好’、‘坏’这样纯粹的字来定义赛西里奥这个人。 不想多谈赛西里奥,阿让将话题拉扯回归正题。“奥利安娜是生物科学专家,叶尘死后,奥利安娜一直都在研究克隆人,妄图用同样的基因复活叶尘。” “奥利安娜在这九年间,曾克隆出三四个叶尘,但每一个叶尘,都死得突然。” “克隆这项技术,到底还不成熟。” 宋瓷听得心惊。 眼睁睁看着每一个叶尘的死去,对奥利安娜来说,岂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诛心?“她太疯狂了,她何必呢...” 阿让像是个恋爱专家,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因为深爱过,所以放不下。就跟明知道来救你是孤身入虎穴一样,霍夫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因为爱,人会变得疯狂不理智。 奥利安娜是如此,霍夫也是如此。 阿让的话,让宋瓷心惊。 宋瓷表情非常自然的流露出一抹惊讶和担忧,她忙问阿让:“韩湛来了吗?” 阿让撇了撇嘴角,“装什么,别人也许认不出来,我不会认不出霍夫。他胆子真大,敢接近赛西里奥,我真佩服他。” 说完,阿让目光紧盯着宋瓷,想要从宋瓷最细微的表情反应,来验证他的大胆猜想。 可宋瓷在听到阿让的话后,非但没有落入阿让的语言陷阱中,反而脸上还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宋瓷反倒是焦虑地问阿让:“韩湛真的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爱德华有没有发现他?” 阿让只说韩湛离赛西里奥很近,却没有明确点破韩湛就是卡尔这件事。宋瓷怀疑阿让是在诈唬自己,想要她露出马脚。 但宋瓷也不是真的傻逼,不会傻到主动将卡尔就是韩湛的事实透露出来。 所以她故意装作一副毫不知情,而又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样子,故意混淆阿让。 再说,她体内还装着监听器,她是绝对不会将韩湛便是卡尔的事透露出去的。 瞧着宋瓷的反应,阿让心里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霍夫真的还没有来卡塔尼亚? 阿让一直都觉得宋瓷是个花瓶,没想过宋瓷也在反套路自己。因此,听到宋瓷的回答后,阿让便打消了疑虑。 楼下,小女儿的笑声银铃悦耳,听上去天真可爱。 阿让又将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他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父亲在看到第一个克隆人叶尘时,便动了歪心思。跟奥利安娜想要克隆复活叶尘一样,父亲也想要复活江时雨。” “你看到的那个孩子,就是成功被克隆出来的江时雨。” 那么机灵可爱的孩子,竟然是个克隆人! 宋瓷觉得有些悲哀。“克隆人也是人,他们都具备自己独立的思想。就算长得一样,基因一样,但思维想法不一样,终究是不同的。” 同样的皮囊下,藏的是不同的灵魂,那能一样吗? 阿让点了点头,赞同宋瓷的看法。“道理你我都懂,可当局人不愿清醒。” 泳池里,小女孩被爱德华举高高。她开心的掬起一捧水,丢到了爱德华的脸上。 爱德华故作生气地看着小女孩,那小女孩很会察言观色,见爱德华生气了,她赶紧安静下来,不闹,也不笑了。 这时,爱德华又大笑出声。他将小女孩丢进泳池,也鞠了一捧水,想要去吓吓她。 小女孩忙游开。 两人的笑声,传遍了四周。 他们从容貌年龄上看,更像是一对父女,还是老来得女的那种。可爱德华却对小女孩,抱着那样不耻的心思。 宋瓷觉得爱德华越来越恶心了。 瞧见小女孩从泳池里爬了出来,坐在了泳池边上,一双细长的腿在水中晃荡。宋瓷盯着女孩子的身子,好奇问道:“她多大了? 阿让:“两个月。” 宋瓷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多大了?”她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阿让耐心十足的回答道:“两个月。” 确认自己没听错,宋瓷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震惊地望着那个孩子,呢喃道:“那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才两个月大的孩子。” 她的淼淼跟珺珺两个月的时候,才多大一点儿? “那孩子看上去,像是有六七岁了。才两个月大的孩子,怎么能长得这么快?这还是人吗?” 宋瓷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个孩子。 一时间,宋瓷心里闪过各种科幻故事情节。 “对啊,这还是人吗...”阿让耸了耸肩,这个动作拉到了他的伤口,他又皱起了眉头。 阿让按着冒血的伤口,他盯着泳池里那对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老男人和小女孩,冷笑着讽刺道:“这都是些怪物。” 克隆人是怪物,研究出克隆人的奥利安娜是怪物,想要得到江时雨的爱德华也是怪物。 就他妈没有一个正常的! 都说他阿让疯。 跟爱德华和奥利安娜比起来,阿让都是善良纯洁的小天使了。 阿让还想骂点什么,一想到宋瓷体内那个监听器的存在,便又忍住了。给韩湛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公然骂爱德华。 他怂,要骂只敢在心里偷偷地骂。 - 阿让陪宋瓷说了会儿就回去了。 他的伤口裂开了,得回去重新补补。 宋瓷正要离开,那个小女孩却看见了她,大声地朝她喊了声:“妈妈!” 宋瓷:“...” 小姐姐我年轻貌美,真没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爱德华听到声音,抬头朝楼顶看了一眼。看见宋瓷,爱德华古怪地笑了起来,他朝宋瓷招手,“下来。” 宋瓷不能不下去。 宋瓷慢吞吞来到泳池旁,那个小女孩站了起来,伸出手,拉住宋瓷的纤纤玉手。 小女孩不仅连外貌看上去像是六七岁的孩子,就连智商跟思维能力,也与普通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 她仰头盯着宋瓷的脸,说:“你是不是我的妈妈?” 宋瓷表情尴尬。 爱德华倒是好笑地点了点头,告诉小女孩:“是啊,她是你的妈妈。” 小女孩脸上扬起天真的笑容,她说:“我就知道你是我妈妈,我跟你长得好像的!” 小女孩早就注意到这大房子里面住着一个跟她模样相似的美人。 宋瓷蹲下来,问小女孩:“你叫什么?” 小女孩说:“Rain,妈妈真笨,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宋瓷心想:你才傻呢,你要聪明,你就会发现你的生长速度是多么的变态了。 爱德华见Rain喜欢宋瓷,竟跟宋瓷说:“宋瓷,你以后就负责照顾Rain。” 宋瓷想拒绝,但在爱德华的面前,宋瓷没有拒绝任何事的权利。 宋瓷只能接下这个烫手的任务。 Rain是个对任何事都感到好奇的女孩子,看电视的时候,总能指着电视上的人与物,对宋瓷问出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 知道的,宋瓷便耐心的同她解释。不知道的,宋瓷便胡编瞎扯。 而不管她说什么,Rain都当做真的。 宋瓷见小女孩这么听自己的话,她心里不禁起了一个坏心思—— 要是从小就给Rain传达出爱德华是大坏蛋,应该被杀死的认知,Rain会不会偷偷地杀了爱德华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宋瓷便猛地清醒过来。 她在想什么呢! 她怎么唆使一个小女孩去杀人! 克隆人也是有灵魂有思维能力的,他们也是人啊! 宋瓷被自己给吓到了。 Rain注意到宋瓷的心不在焉,她走过来一把抱住宋瓷的大腿,仰头笑眯眯地问她:“妈妈,你是不是饿了?” Rain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说:“我饿的时候,就是这种样子。” 因为生长速度过快,Rain每天都要吃五顿饭,才能给身体提供足够多营养。Rain很容易就会饿,饿了吃不到东西,就会露出宋瓷脸上这种表情。 宋瓷问Rain:“你饿了没?” Rain点点头,“饿了!” “妈妈,我想吃那个!”Rain指着电视里的意大利面。 “我去给你做。” 宋瓷来到厨房,本是打算做意大利面的。可她一想到这个孩子从出生直到将来死去,也许都无法走出卡塔尼亚城,宋瓷就想对她更好一些。 宋瓷望着小女孩的脸,有种穿越时光看到小时候的宋翡的错觉感。 摇了摇头,宋瓷举起手中的鱼,对Rain说:“Rain,妈妈给你做水煮鱼片好不好?” Rain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问宋瓷:“那是什么?” “是妈妈家乡的菜。” Rain赶紧点头,“要吃!” 宋瓷做菜的时候,Rain便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闻到了水煮鱼片的香味,Rain的表情有些惊异,“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食物。”闻着那么香。 宋瓷牵着Rain来到餐厅,给她挑了几片无刺的鱼肉。 “尝尝。” Rain只尝了一口,便露出了喜爱的表情。“妈妈,好吃,我还要!” “那妈妈下顿给你麻婆豆腐和蛋饺子好不好?” “好!” 吃完饭,Rain抱着宋瓷的腰,躺在她的腿上,要睡不睡。她呢喃道:“好想去妈妈生活过的地方,吃饺子,吃小笼包,吃烤鸭...” Rain带着对美食的向往,陷入了梦乡。 Rain每天都在长大,宋瓷照顾Rain的第一天,她身高是115厘米,这才一周过去,她便长到了125厘米。 宋瓷抚摸着Rain那头乌黑的秀发,心里有些难受。Rain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她的肾脏跟其他器官肯定会衰竭的。 她成长的速度有多快,以后苍老的速度也就有多快。 这天,Rain发现之前还能穿的裙子变短了,她换上长裙,抱着不能穿的那条裙子,找到宋瓷,问她:“妈妈,为什么你的裙子可以一直穿,而我的裙子,只穿几天就没法穿了?” 盯着已长成小少女模样的Rain,宋瓷满嘴涩然。 她撒了个谎,说:“因为你正处于快速长身体的状态。等你长到像妈妈这么高的时候,你就会停止生长了。” 闻言,Rain眼睛都亮了起来。“我会像妈妈一样好看吗?” Rain觉得,宋瓷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Rain看着宋瓷的脸颊,她非常向往地说道:“我想成为妈妈一样漂亮的女人,要会拉小提琴!” “你想学小提琴?”宋瓷有些意外。 Rain用力地点头。 “嗯!” “那我教你好不好?” “好。” 宋瓷便手把手教Rain学琴。 Rain有着极高的音乐天赋,许多东西宋瓷只需要提点一遍,Rain便能迅速领悟到精髓。 只花了一周时间,Rain的小提琴便拉奏的非常不错。 这天,赛西里奥从艾斯伯爵那边回来,快到小楼的时候,便听到两道不同的小提琴音,从旁边楼里传出。 赛西里奥回头看了眼神身后的卡尔。 他玩味地勾起唇,说:“听说,父亲将Rain交给了宋瓷抚养。” 韩湛不明白爱德华这样做的用意,赛西里奥同样不明白。 赛西里奥说:“走,我们去看看。” 去宋瓷小楼的路上,卡尔脚步都变得急切起来。 宋瓷与Rain就待在自己小楼的院子里拉琴。 宋瓷穿了一条白色蕾丝裙,披着长发。她拉琴的时候非常沉醉,都没有察觉到韩湛他们的靠近。 宋瓷的身旁,站着一个十岁大小的小丫头,小丫头穿着蓝白色条纹连衣裙,脚踩一双白色公主鞋,拉得也很认真。 赛西里奥表情惊异地盯着Rain。“她长得可真快。” 她来到这个家还不到一个月,便长大了三四岁。 韩湛皱眉看着那个小怪物,眼神中充满了抵触。 听到赛西里奥的声音,宋瓷睁开眸。看见站在赛西里奥身后的韩湛,宋瓷放下了琴。 宋瓷并不知道赛西里奥已经看穿了韩湛的伪装,她怕露馅,都不敢朝韩湛多看。而韩湛顾及到Rain的存在,也不敢在宋瓷面前袒露身份。 Rain是爱德华的人,信不过。 赛西里奥盯着小女孩,表情有些复杂。 这个小丫头,是他母亲的克隆体,却又不是他的母亲。赛西里奥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态度来面对Rain才好,便索性木着一张脸,看都不看Rain。 而小孩子,是最会察言观色的。 感受到赛西里奥对自己的冷淡,Rain自然也知道他不喜欢自己。Rain拉了拉宋瓷的裙子,小声地说:“妈妈,我饿了。” 宋瓷便拉着Rain的手回了房子,去给Rain做了一碗牛肉面。 晚上,爱德华回来了。 他出去了三四天,一回家,便让人来到宋瓷的小楼,将Rain带了过去。 Rain很期待能看到爱德华,毕竟爱德华才是最宠爱她的那个人。Rain辞别了宋瓷,便蹦蹦跳跳地去了爱德华的房子。 “爱德华!” Rain一头扑到爱德华的怀里。 爱德华举起Rain,抱着她在大厅里转了圈圈。 Rain咯咯的笑声,传出小楼外。 宋瓷在屋外站了会儿,这才回家。 那一晚上,Rain留在了爱德华那边。 Rain一直和爱德华一起生活了三天,等爱德华又出差去了,她这才回到宋瓷的小楼里。 宋瓷给Rain洗澡的时候,将Rain的身子检查了一遍,没在她身上看到暧昧的痕迹,宋瓷这才彻底安了心。 第二天,爱德华的一名下属,突然送来一盒药剂。 “宋小姐,这是Rain的药。先生让你每隔两天,在睡前将这药注射进Rain体内,绝对不能忘了。” 宋瓷盯着那盒子里面暗红色的液体,警惕地问道:“这是什么?” 男人说:“Rain生长的速度太快了,这种药,能很好的保护她的器官,很重要的。” 闻言,宋瓷这才放了心。 晚上睡觉前,宋瓷拿着那个针剂走进Rain的房间。 Rain看到针剂有些怕。她躲在被子里,问宋瓷:“妈妈,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宋瓷并不清楚在这是什么药。 她选择坦诚的面对Rain。“这个是爱德华派人送过来的药,要我在你睡前,注射进你的体内。他说,这是保护器官的药。” Rain盯着那根针管,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伸出自己的手臂,小脸含笑地对宋瓷说:“爱德华给我的,那就不怕。” 宋瓷笑容都有些挂不住。 她问Rain:“你很喜欢爱德华?” “嗯。” “有多喜欢?” 想了想,Rain说:“他开心,我就开心。他不开心,我就不开心。” 她,根本就是为他而生的。 宋瓷心中特别难受,她用消毒棒将Rain的手臂消了毒,将针管放在Rain手臂的肌肤上,对她说:“我要开始咯。” Rain不仅不怕,还给了宋瓷一个坚强的笑,“妈妈,我不怕的。” 宋瓷点点头,于心不忍,却不得不听令地将那药注射进Rain的体内。 Rain:“好疼!” 她疼得肌肉都紧绷着。 宋瓷差点没把针管刺进去。 等Rain放松下来,宋瓷这才慢慢地将药液推送进她的身体里。 药液注射完毕,Rain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紧张的。 看见宋瓷眼圈红了,Rain虚弱地笑了起来。她抬起手轻抚宋瓷紧皱的眉头,安慰她:“妈妈,我不疼的。” 宋瓷点点头。“Rain,你睡。” “妈妈,给我拉小星星,好不好?” “好。” 宋瓷站在床边,给Rain拉奏小星星,还没拉奏完,Rin便睡着了。 宋瓷回到自己房间,她把自己关在厕所,没忍住,泪流满面。 直觉告诉宋瓷,注射进Rain体内的腰,根本就不是什么保护器官的药。但具体是什么药,有什么作用,宋瓷也不知道。 可她不能不听按照爱德华的吩咐去做事。 这一刻,宋瓷忽然能明白阿让的心情了。这么多年,阿让过的一直都是她这样的生活,也不怪他会养成那般扭曲的性格。 那盒药一共有七只,注射完已是半个月过去。这期间,宋瓷眼睁睁看着Rain跟拔苗似的猛长。 这天量身高,Rain已经一米五高了。她看着像是个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身体开始发育,都开始穿小内衣了。 宋瓷隐约猜到了那个药的作用。 那是加强版本的催生药。 看样子,爱德华是越来越等不及了。 长身体这段时间,Rain经常揉自己的骨头,对宋瓷说:“妈妈,我骨头疼。” 宋瓷便将这情况反应给了爱德华的下属,第二天,宋瓷便收到了效果最好的补钙药。 因为身体骨头痛,Rain晚上总睡不着觉,要宋瓷抱着她,给她哼唱小星星,讲宫西达也的恐龙系列的绘本故事。 在日渐相处中,宋瓷渐渐将自己代入进了Rain母亲的角色中。她看到Rain一天天长大,逐渐长成了娉婷少女的模样,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这个时候,宋瓷就希望韩湛能尽快把她带走。 再待下去,宋瓷怕自己会疯。 ... 又是一月过去。 距离宋瓷来到卡塔尼亚,已经第五个月了。 秋天快要来了,卡塔尼亚却依然高温不减。宋瓷衣着清凉,和Rain一起坐在屋顶天台吃着西瓜。 突然,Rain指着远处那座高山,惊讶地说道:“妈妈,埃特纳火山上在冒烟。” 宋瓷朝火山顶上望去,便看到火山喷发了,无数的岩浆翻滚涌出,顺着山坡往下滚。 浓烟滚滚,岩浆倾洒,场面震撼人心。 宋瓷盯着那一幕,心跳都快了起来。 “妈妈,是不是火山喷发了?” “嗯。” Rain指着那火山,她说:“听说火山频繁喷发的话,说明地壳活动也比较剧烈,说不定,过段时间会爆发地震哦。” 想象着地震来临,火山随之一起爆发的景象,Rain有些怕。 她下意识往宋瓷怀里钻。“妈妈,如果地震来了,你会保护我吗?” 宋瓷盯着Rain美丽的脸蛋,想到了自己十四岁那年在碧江所经历的那场地震。 “会!” 就像宋翡会义无反顾地保护宋瓷一样,宋瓷也会保护Rain。 Rain笑容甜甜的,她搂着宋瓷的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说:“我也会保护好妈妈!” 宋瓷有些被Rain感动到。 她压抑着心酸的心情,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红烧鸡腿!要很大的那种,吃辣的!” Rain已经被宋瓷养了一个中国胃,喜爱一切美味可口的中国菜。 宋瓷:“准了你。” 下了楼,宋瓷去厨房腌制鸡腿,提前让鸡腿入味。 已经十七八岁大的Rain,穿着热裤跟紧身吊带,盘腿坐在茶几旁玩拼图。 宋瓷洗好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盯着Rain已经发育性感的身体,心里的愁苦又深了几分。 晚上吃过饭,Rain拉着宋瓷看泰坦尼克号。 “妈妈,我也想坐这个大船。” 宋瓷以前还挺怕海的,被爱德华和阿让虐过几回了,宋瓷已经不怕了。 想了想,宋瓷说:“有机会的话,妈妈带你去坐船。” “啊!太好了。” 电影刚看到一半,门突然被敲响。宋瓷打开门,看到爱德华的下属站在门外。 这个时候,爱德华的下属过来做什么? 宋瓷表情阴沉着,有些不悦。 来人说:“宋小姐,先生要见Rain。” 宋瓷用身子堵住大门,表情冷淡地拒绝道:“明天吧,Rain要睡了。” 但Rain的听力很好,她听到爱德华的名字,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宋瓷的身后,歪着头问爱德华的下属:“爱德华回来了吗?” “是的,Rain。” Rain拉着宋瓷的手臂摇了摇,她说:“妈妈,我想去见爱德华。” 宋瓷拒绝了,她说:“Rain,你该睡觉了。” “可我好想见爱德华。每天都只有妈妈你陪着我,爱德华好忙的,都不怎么陪我。” 闻言,宋瓷脑海里闪过一些什么。 她突然一把握住Rain的手,问她:“Rain,爱德华是你的什么?” 这个问题,宋瓷从没有问过。 Rain在听到这话后,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她说:“是爸爸啊!” 宋瓷张大了嘴。 爸爸... Rain又说:“宋瓷是妈妈,爱德华是爸爸啊!” 宋瓷吃惊不已。 Rain把爱德华当做爸爸! 怪不得她一听说爱德华回来了,哪怕时间再晚,也想要去看一看爱德华。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孩子不爱自己的父亲? 宋瓷扫了眼Rain日渐性感的娇躯,以及那张跟江时雨一模一样的脸,她内心非常地不安。 今晚,Rain是真的不能去见爱德华! 宋瓷拉着Rain的手,对爱德华的下属说:“要接她过去也可以,我必须陪着一起去。” 下属只好把宋瓷也带了过来。 爱德华看到宋瓷也随Rain一起来了,他玩味地挑了眉头。“做什么这是?” 宋瓷松开Rain,走到爱德华的身边。 宋瓷硬着头皮,凑近爱德华,低声谴责他:“爱德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Rain看着像是个大姑娘了,但她本质上,才几个月大!你别当禽兽!” 爱德华轻笑,“我真要做什么,你能阻止?” 爱德华朝Rain招手。“过来,Rain。” Rain开开心心地走过来。 拉着爱德华的胳膊,Rain问他:“爱德华,我们是要出去玩吗?”因为爱德华身上穿着洁白的衬衫,跟面料挺括的西装裤,一看就是要外出。 Rain与宋瓷的对话,早已通过宋瓷身上那枚监听器,传到了爱德华的耳朵里。 爱德华刮了刮Rain的鼻子,他宠溺地说道:“我带你去坐船,好不好?” 爱德华希望Rain能记住今晚将要发生的所有的事。 Rain值得他费精力去布置这一切。 听说要去坐船,Rain开心极了。“带上妈妈一起,好不好?” 爱德华望着宋瓷。 宋瓷瞪着爱德华。 爱德华嘴边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他说:“好啊...” 宋瓷盯着爱德华那么古怪的笑容,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250章 四个孩子三个想杀你,你怎么这么失败? “宋瓷,既然Rain舍不得你,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爱德华的批准,让Rain欢呼雀跃。 但宋瓷却笑不出来。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发现未成年女儿要跟小男友单独出去过情人节一样,不安又担忧。 纵然百般不愿,但宋瓷也不放心让Rain独自跟爱德华乘船出海。 爱德华那样变态,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临出发前,爱德华突然对Rain说:“Rain,我给你准备了漂亮的裙子,在你的房间里。你洗写个澡,然后换上我给你买的漂亮裙子,好不好?” 听到这话,Rain就像是收到了父亲送的芭比娃娃的小女孩一样,她非常的开心,忙回房洗澡去了。 Rain洗澡速度比较慢,她洗澡的时候,爱德华便让人往游艇上送东西。 鲜花、美酒、水果蛋糕、漂亮的糖果... 无一不精细。 Rain的声音在宋瓷的身后响起:“妈妈,爱德华,我洗好了。” 闻声,宋瓷下意识回头。 当看到Rain时,宋瓷当场怔住。 Rain穿了一条雪青色的吊带蕾丝裙,两根极细的带子挂在她的肩膀上,仿佛随手一勾,就能用指甲将吊带割破。 Rain身材发育的非常丰满,前凸后翘,蛮腰纤细,又因为出生数月几乎没怎么晒过太阳,她的皮肤就像是婴儿一样的白皙,光滑。 她长发披肩,脖子上戴着一条红色锁骨项链,细看美丽动人,让宋瓷一个女人看了都感到心醉。 但宋瓷却有种Rain在偷穿大人衣服的荒谬感。 宋瓷下意识回头去看爱德华。 只见爱德华正用同样如痴如醉的目光注视着Rain。他的视线落在Rain的身上,又像是在透过她的脸,凝视另一个人。 Rain穿着高跟鞋,步伐不太稳的走到宋瓷的身边。 对宋瓷腼腆一笑,Rain俏皮而害羞地说道:“妈妈,我这么穿是不是很奇怪啊?还有这个鞋子,这个鞋子要怎么走路啊!” 她刚才下楼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宋瓷右手颤抖地伸了出去,一把握住Rain洁白如玉的皓腕。 身后,爱德华锐利如芒的目光,无情而危险地刮着宋瓷的后背。 那眼神,就像是刀子。 宋瓷握住Rain的手腕,冲她牵强地笑了笑。“Rain。”宋瓷撒了一个小谎言,她说:“Rain,妈妈肚子疼,你陪着妈妈回家,好不好?” 听到宋瓷说肚子疼,Rain神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她没有犹豫,直接抬头告诉爱德华:“爱德华,妈妈身体不舒服,我今晚不能陪你坐船了。” 闻言,爱德华的眸子眯了起来。 他垂在腿边的手指轻轻地互相搓了起来。 爱德华的脸上露出了忧郁悲伤之色,他故作难过的问道:“Rain,你只要妈妈,不要爱德华了吗?” Rain神色挣扎起来。 片刻后,她还是坚定地说道:“爱德华,船可以以后再坐,但今晚,我想陪着妈妈。” 见Rain选择了自己,宋瓷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宋瓷转过身来,牵着Rain告诉爱德华:“爱德华,不如改日再出海,你看怎么样?” 能躲一日算一日。 爱德华没给她们回复,而是抬头,盯着天上的明月。 每年的八月十五和正月十五,是全年月亮最盛大皎洁的时候。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五,错过今晚,就只能再等半年了。 爱德华等不起。 “不行哦。” 说完,爱德华突然拿出他的枪,放在手里温柔地抚摸着。 那是无声的威胁。 一看到爱德华掏枪,宋瓷就抿紧了唇。她怎么忘了呢,她本身就是阶下囚,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爱德华的资格跟能力。 Rain知道爱德华生气了,她反握住宋瓷的手,也有些不安。“爱德华,你生气了吗?” 爱德华对Rain温柔地一笑,他偏头对下属说:“杰克森,请小姐和宋小姐上船!” “是!” 杰克森作势要押着宋瓷她们上船。 宋瓷挣扎开,“别碰我,我们自己有脚!” 杰克森耸了耸肩,没再坚持。 Rain走在前面,宋瓷走在后面。 刚上到甲板上,一个阴冷的枪口便抵在宋瓷的腰后。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面料,宋瓷感受到枪口的冰寒,她后背肌肉顿时全部绷紧。 爱德华贴着宋瓷的侧脸,咬了咬她的耳朵,小声地对她说:“小甜心,你会后悔跟着来的。” 宋瓷周身血液凝固住。 她捏紧双拳,咬牙切齿的问爱德华:“你想做什么?” 爱德华牙齿用力,宋瓷的耳朵都有了牙印。 她听到爱德华说:“在她身上,做我想对你做却不能做的事。” 就这么一句话,便吓得宋瓷脸色苍白。 宋瓷娇躯颤抖,没敢做声。 夜色中,游艇乘风破浪行驶到海面。海风吹来,宋瓷的长裙黑发随风飘舞,爱德华近似痴迷地看着宋瓷,他说:“和Rain相比,你更像她。” Rain除了外形,没有哪一点像江时雨。 但宋瓷就不一样,她不仅长得像她妈妈,就连脾气,看人时的目光与神韵,都与江时雨如出一辙。 宋瓷哪里都对爱德华的胃口,可她偏偏是韩湛那个小畜生的女人! 动小畜生的女人,是脏了自己的身子! 爱德华越过宋瓷,朝前面走去。 宋瓷扶住栏杆,身体颤抖了许久,才踩着高跟鞋,步态不稳地走到前面的甲板上。 Rain手里拿着一串葡萄,微微仰头,张开唇含住其中一颗圆圆的绿色的葡萄。 月色下,Rain的肌肤白到发光,吹弹可破。宋瓷一个女人看到这一幕都热血难耐,更何论是爱德华那个变态? 见宋瓷过来,Rain放下葡萄,担忧地询问宋瓷:“妈妈,你肚子还疼吗?” 宋瓷摇头,“已经好了。” 闻言,Rain开心下来。 她将葡萄递给宋瓷,说:“妈妈,这个葡萄好甜,你吃。” 宋瓷走过去,吃了一颗葡萄。 葡萄很甜,但宋瓷心里很酸。 爱德华进船舱里面去了,外面只有爱德华的下属在。宋瓷握住Rain的一双手,她问道:“Rain,你对男女之间的事,了解多少?” Rain虽然没有接受过学校的教育,但她也是看过电视受过儿童教育的。 Rain当然知道男女之间的事。 “妈妈,你为什么问这种问题?”Rain觉得宋瓷这个问题显得奇怪,好端端的,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呢? 宋瓷没解释,继而又问:“那你知道,什么人才能做那种事吗?” Rain微微红了脸。 她低下头去,小声地说:“当然是跟自己爱的男人。” 宋瓷余光里瞥见爱德华走了出来,她又问Rain:“如果爱德华要那样对你,你觉得那正确吗?” 听到宋瓷的问题,爱德华也停下了脚步。 他目光诡谲地望着那两人,便看到Rain很是夸张的摇起了脑袋,并大叫着说:“妈妈你在开什么玩笑!爱德华跟我?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我当做父亲般尊敬的人。” 宋瓷听到这个回答,满意了。 她挑衅地看向Rain的身后。 爱德华的神色莫测,脸上不见愤怒。 紧接着,爱德华唇上扬起笑,他走到Rain的身后,直接搂住她的腰,温柔地警告她:“Rain,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说的话。” Rain抬起头,看到笑容不达眼底的爱德华。 爱德华是那种天生自带强势气场的男人,Rain很会察言观色,意识到爱德华生气了,她便闭紧了嘴巴。很敬爱爱德华,却也很惧怕爱德华。 爱德华凑近Rain,他说:“你刚才的话,让我很伤心。” Rain抖了抖那对粉透的耳朵,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我说错话了。” “乖孩子。”爱德华撩起Rain的长发,放在鼻前嗅了嗅。 他挑目看向宋瓷,朝她露出一个冰冷诡异的笑容。 看到那个笑容,宋瓷有种被毒蛇缠住脖子的窒息感。 牵着Rain的手,爱德华告诉她:“来,Rain,我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 Rain听到生日蛋糕,她目光都亮了起来,很快便忘了刚才的小插曲。盯着那个蛋糕盒,Rain好奇地问:“爱德华,今天是谁过生日?” 爱德华说:“你的。” Rain有些诧异。“今天是我的生日?”Rain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记忆中,她就没有过过生日。 爱德华语气笃定。“对,你是今天的生日。” 爱德华记得,江时雨将她的身体交给他的那个晚上,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光皎皎的夜晚。 那天晚上很冷,江时雨就穿着跟Rain身上款式差不多的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御寒的皮草外套。 那晚,正巧是江时雨的生日。 爱德华至今都记得当时江时雨闭着双眸,对着蛋糕唱歌吹许愿吹蜡烛的模样。倾国倾城的模样,诱人而又不自知。 “Rain,你许了什么愿?” 江时雨捧着双手,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一个小精灵。她说:“我希望,我能当你女朋友。” 当时听到这个答案,爱德华心跳快得不可思议。最后那个蛋糕被爱德华尽数涂抹到了江时雨的身上,他替江时雨吃了蛋糕。 他至今都记得,那是蓝莓味的蛋糕,酸酸甜甜,就像是江时雨这个人。 结束回忆,爱德华打开蛋糕上面的盖子。 Rain看到精美可口的蛋糕,顿时就有些嘴馋。 她伸手就想偷一颗蓝莓吃掉。爱德华打了打她的手,不轻不重地谴责她:“还没唱生日祝福歌,还没许愿,不乖。” Rain赶紧收回手。 她将宋瓷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爱德华笑意吟吟的跟宋瓷说:“今天是Rain的生日,宋瓷,你为她拉奏一曲生日协奏曲吧?” 爱德华的话刚说完,便有一个男人捧着小提琴,弯腰站在宋瓷的身旁。 Rain很开心,她期待地盯着宋瓷,催促她:“妈妈,我要听生日协奏曲!” 宋瓷犹豫了下,还是站了起来。 她从下属手里取走琴,站在甲板上,拉奏了一曲生日协奏曲。 爱德华看得比Rain还认真。 宋瓷拉完琴,便将琴还给了下属。Rain非常卖力地拍起手来。“好听,妈妈你真厉害!你拉琴的时候,真的太迷人了。” 宋瓷坐下,侧头望着Rain含笑的脸,心里一阵难受。 爱德华又对Rain说:“接下来,你可以许愿了。” Rain并不知道规矩,直接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 “我希望,爱德华和妈妈身体健康,永远开心。我希望,妈妈能永远的陪在Rain的身边。我还想跟妈妈一起去中国看长城,游乌江!” 爱德华与宋瓷听到Rain天真可笑的愿望,反应各有不同,都低下了头。 吃完蛋糕,爱德华亲自搂着Rain跳了一支舞。 月光下,他们蹁跹起舞的模样,有种似梦非梦的不真实感。跳完舞,Rain靠在爱德华的肩膀上,她说:“爱德华,我有些困了。” 爱德华却笑着说:“今晚不能睡。” “嗯?” 爱德华:“Rain,把你给我,好不好?” Rain露出了迷茫的眼神。“怎么给?” 而宋瓷听到爱德华的话,表情剧变,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在宋瓷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两名下属快步走过来,押着宋瓷的双臂,限制住了宋瓷的所有动作。 这场变故,惊呆了Rain。 “爱德华...”Rain脸色发白的看着这一幕,她手指抓紧爱德华的手臂,追问他:“爱德华,他们为什么要抓着妈妈?” 爱德华褪去温柔的皮囊,露出他邪佞的真面目。 “因为她,扰我好事!” Rain愣住。 妈妈怎么招惹了爱德华? 爱德华搂着Rain纤细的腰身,他将Rain带到自己怀里,一把将Rain的脑袋按在胸膛口,不许她动。 盯着表情不忿的宋瓷,爱德华笑着对她说:“小甜心,你以为你跟过来,就能阻止我做事?我爱德华想要谁,还没有人能阻止!” 说罢,爱德华突然伸出左手,动作迅速地一把撤走桌上的桌布。 蛋糕、美酒、水果全都一股脑地被摔在了地上。 Rain只听到一阵异物落地的声音,下一秒,她的身体天旋地转。再睁眼,Rain看到了漫天的星星跟明月,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爱德华放倒在了桌面上。 爱德华挥挥手,整个甲板上多余的人全都自觉地退下。只留下宋瓷和她身后那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爱德华开始动手脱掉身上白色的衬衫。 Rain看着爱德华动作优雅地脱掉衬衫,她联想到宋瓷之前提起的那个话题,意识到爱德华即将对自己做那种可怕的事,素来乖巧的宋瓷开始强烈的反抗挣扎。 她四肢乱挥舞,一脚踢在爱德华的小腹。 爱德华的身体就跟铁一样强悍,Rain那软绵绵的拳脚,根本就伤不到爱德华。 爱德华嫌弃猫咪不听话,他抓住了Rain的脚踝,重新将她按在了桌上。 Rain失去了反抗能力,无助地哭喊出来,“爱德华,你不能这么对我!” 爱德华冷笑,“我叫你一声Rain,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Rain听不懂爱德华的意思。 爱德华盯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你不过是一个复制品,一个克隆人,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我开心!” 闻言,Rain如遭雷劈。 “克、克隆人!” Rain看过许多书,她当然知道克隆人是什么。 严格来说,这个世界是允许克隆人的存在的。克隆人,在法律上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个试验品! Rain联想到自己那可怕的生长速度,她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Rain望着旁边同样在流泪的宋瓷,她不认命,又问宋瓷:“妈妈,我真的是克隆人吗?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宋瓷早已泪流满面。 对上Rain那双快要崩溃破碎的美眸,宋瓷的理智彻底崩溃瓦解。“Rain,你别听爱德华的,爱德华是骗你的!Rain,你就是我的女儿,你是人,不是克隆人!” Rain很想相信宋瓷的话,但宋瓷的眼泪,出卖了她的谎言。 “原来我不是人啊...” 可不是人的话,她为什么也会害怕,会心痛呢? 看到爱德华拿起藏在桌下的手铐,Rain害怕了,挣扎的幅度更大。“别捆我!我不许你碰我!” Rain的不配合,惹了爱德华的不快。 爱德华直接一巴掌拍在Rain的脸上! 爱德华常年与人打斗,爆发起来的力量不可估量,那一巴掌打下去,Rain的脸当场就肿了。 宋瓷看见这一幕,心如刀绞。 没有哪个当妈的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别人这样欺辱,还能心平气和。 宋瓷怒骂道:“爱德华,你个畜生!她才多大!江时雨离开你是对的,你这种变态,根本就不配被人爱!我要是她,我不杀了你都不解恨!” “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你就活该光棍一辈子!你看你这么多孩子,有几个是真心敬爱你的!韩湛离开了你,阿让恨你惧你,奥利安娜恐怕做梦都想要杀了你!四个孩子,有三个想搞死你,我就没见过几个当爹像你这么失败的!” 爱德华听到宋瓷这些话,脸色彻底阴鸷下来。 他直接把枪对准宋瓷,咬牙切齿地威胁她:“给我闭嘴!” 宋瓷哪里会闭嘴! 她豁出去了! 宋瓷朝爱德华吐了一口唾沫,她跺着脚骂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东西,对一个小女孩用强,我看你连畜生都不如!” 宋瓷以为自己上辈子见过的那个乞丐和程子昂就是最恶心的了,却没成想,这辈子还遇到了一个更恶心的。 爱德华也是有脾气的。 对宋瓷,爱德华是一忍再忍。 他决定不忍了。 爱德华直接一枪,射中宋瓷的腹部! 宋瓷吃痛,当即脸上便失去了血色,也失去了力气。 血液从宋瓷的体内流出,很快便打湿了她的衣服。 Rain看到宋瓷受伤,她崩溃大哭。Rain赶紧跪了起来,一边伸手去摸爱德华的皮带,一边哭着替宋瓷求饶:“爱德华,别伤害妈妈,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爱德华垂眸扫了眼Rain,没做声。 宋瓷猜到Rain要做什么,她对Rain大喊:“Rain,你给我起来,谁准你跪他了?他根本就不配!起来!” Rain犹豫着回头。 望见宋瓷殷红一片的肚子,她怕得手都在抖。 Rain手指颤抖地扶着爱德华的腰,她哭着求爱德华:“我乖,爱德华,我会很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再反抗。” “爱德华,你别杀妈妈。” 爱德华笑了。 他把枪放在桌上,对Rain说:“你果然是我的乖孩子。” 一把紧拽着Rain的头发,爱德华告诉她:“你知道该怎么做的,Rain...” “我知道...” 这一夜,宋瓷受了伤流了泪流了血,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Rain被爱德华伤害。 她看着Rain像是一个布娃娃,躺在桌上一动不动。只有眼泪,顺着Rain白嫩的脸颊,滑到她的脖子里... Rain的眼泪,在宋瓷的心脏上面,烙下一个个疤痕。 - 宋瓷最后流血过多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宋瓷睁开眸,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赛西里奥,靠着床尾而站的阿让,以及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韩湛。她意识到自己已不在船上,也没了性命之忧。 “她醒了。”赛西里奥第一个注意到宋瓷苏醒。 闻言,韩湛瞬间站了起来,大步朝宋瓷走了过来,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宋瓷。 韩湛一句话都没说,但宋瓷察觉到韩湛的眼里,流到了她的背上。 宋瓷看了看赛西里奥,又看了看阿让。发现那两个家伙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这才明白,原来赛西里奥与阿让已经看穿了韩湛的身份。 知道韩湛的身份后,三人还能和平相处,看样子,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宋瓷推开韩湛,急切地问道:“Rain呢?” 韩湛没说话。 赛西里奥也皱着眉头,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阿让转身走到宋瓷的床边,挨着宋瓷躺下。他双手枕在脑后,舌尖转动着嘴中的太妃糖,说:“她发烧了,烧的很厉害,奥利安娜在给她治疗。” 宋瓷不忍去想昨晚发生的事,她又问:“爱德华呢?” 阿让突然闭上了嘴巴。 这次,是赛西里奥开了口。赛西里奥说:“父亲今早吃饭的时候突然吐血,现在正在接受治疗。” 宋瓷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爱德华吐血了? 是老天爷终于容不下爱德华了,打算收了他? 宋瓷试着坐起来,但伤口太疼,她又放弃了。“Rain在哪里?在岛上,还是在家里?” 阿让:“在楼下。” 宋瓷便说:“我想要去见见她。” 韩湛:“我去拿轮椅。” 这个家里东西很齐全,轮椅也有。韩湛很快便搬来一把轮椅,纯黑色的,还是非常高级的智能轮椅。 韩湛将宋瓷抱起来,放在轮椅上。 宋瓷试着操控轮椅自己走。 轮椅滑出去一截,宋瓷忽然回头问身后那三个男人:“这个轮椅,是谁的?” 韩湛指了指身后。 赛西里奥也看了眼自己的身后。 最后面的阿让摊开双手,恼羞成怒般说道:“坐一次,租金五十,坐完了再算账。” 宋瓷虚弱地点了点头。 阿让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下楼的时候,是韩湛和赛西里奥一起抬着宋瓷和轮椅下的楼。 将宋瓷放在一楼的大厅里,赛西里奥便走了。 阿让与韩湛随在宋瓷的身后,去了Rain的房间。 Rain烧得非常厉害,脸蛋酡红,嘴里口齿不清地呓语着些什么。奥利安娜听到轮子滑动的声音,她回头朝宋瓷看了一眼。 看见是宋瓷来了,奥利安娜开口说了自见到宋瓷以来的第一句话:“伤还没好,瞎跑什么?” 奥利安娜的声音,就跟她这人一样,偏冷,语气很淡。 宋瓷朝着床边靠近。 她握住Rain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是那么的烫。“多少度?” 奥利安娜说:“三十九度四。” 宋瓷吓了一跳。“她会不会烧成傻子?” 奥利安娜抱臂站在床位,盯着床上的可怜人。 Rain穿着露出锁骨的连衣睡裙,薄被只盖到她的胸口。从奥利安娜这个方向,能很清楚地看清奥利安娜身上那些痕迹。 奥利安娜知道Rain昨晚经历过些什么,今早在为Rain检查身体的时候,奥利安娜已经发现了。 奥利安娜突然说:“烧傻了,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傻了,就不会思考,也不会难过了。 闻言,宋瓷微怔。 她慢慢回头,望着神色冷漠的奥利安娜,对她提了一个问题:“明知道她出生后的命运将会有多不幸,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制造出来?” 奥利安娜被宋瓷的问题给难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奥利安娜心里冷笑:别人的命,关她何事? 宋瓷听到Rain又在呓语什么,她将脑袋凑近Rain,听清她在说:“妈妈,我疼,妈妈...” 宋瓷控制不住又落了泪。 她握着Rain的手,放在嘴边亲吻。“Rain,妈妈在这里陪你,很快就不疼了哦。” Rain听到宋瓷的声音,她睁开沉重的眼皮,虚弱地看着宋瓷。 见真的是宋瓷来看自己了,Rain心里委屈,她嘴巴一瘪,又要哭了。“妈妈,我好难受...” 宋瓷赶紧问:“哪里难受?” Rain说不出来哪里难受。 宋瓷便以为Rain是因为发了高烧,所以全身无力,才觉得难受。 Rain高烧的时候神志不清,很快便昏睡过去。奥利安娜往她的输液袋里面又注射了一点降温药物,这才推着宋瓷的轮椅,出了病房。 推着宋瓷来到花园,奥利安娜站在宋瓷的轮椅旁边。盯着那些开到极致的红玫瑰,奥利安娜突然开口说:“她快死了。” 宋瓷表情一僵。 她垂在腿上的双手颤抖了一下。 故意装傻,宋瓷问:“谁?” 奥利安娜:“Rain。” 宋瓷闭上了眼睛,心有不甘,疑惑地说道:“她看着还很健康,除了发烧,没有别的毛病。奥利安娜,她怎么就要死了?” 奥利安娜说:“她的器官在迅速地衰竭,她的容貌也在迅速衰老。最多不出半月,Rain就会死去。” 宋瓷闭着的双眸上,睫毛不住地颤抖。 奥利安娜盯着宋瓷的样子,她突然说说:“真奇怪,明明那个复制品长得跟江时雨一模一样,但你给我的感觉,却比复制品更像江时雨。” 宋瓷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奥利安娜,她道:“你很清楚,皮囊再像,灵魂也不再一样。无论你研究出多少个克隆人,但复制品就是复制品,他们容貌再像你爱的那个人,但他们的心,他们的灵魂,都不再眷念你。” “奥利安娜,你说是不是?” 奥利安娜目光闪烁起来,假装听不懂宋瓷在说什么。 “最近多陪陪她吧,衰老的速度太快,Rain会很难受。”奥利安娜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宋瓷望着面前这片花田发起了呆。 韩湛不知何时来到了宋瓷的身后,他微微俯身,用右臂搂住宋瓷的脖子。韩湛将脑袋放在宋瓷的头顶上,他左手钻进宋瓷的衣服下面,温柔地抚摸着那处伤势。 宋瓷后脑勺在韩湛怀里蹭了蹭,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韩湛亲走她的眼泪。 两人交换了一个吻。 - 宙斯国际没了韩湛,突然就没了主心骨。 黎离与北战忙成了陀螺,恨自己没有分身术,无法将自己分成两半。 这天,公司在举行夏季季度会议。所有分公司的领导人,看到最尊敬的那个位置上仍然空无一人,眼里都布满了猜忌之色。 韩湛人已不在望东城,这是瞒不住的事实了。 北战索性告诉大家:“私事缠身,韩先生最近没法来公司。” 大家都是受韩湛照拂才能顺利读完书,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人。对韩湛,他们打心里感到尊敬。 都知道夫人失踪了,联想到韩湛最近的失踪,大家都猜到了一些情况。 “北总,你给我们透个底,是不是夫人真的出了事,韩先生救夫人去了?” 北战只说:“夫人失踪不是意外,韩先生的确是救夫人去了,但更多的,我不便多说。” “哎!” 黎离打开电脑,一段总结语还没说完,电脑便突然黑屏。 “怎么回事?” 见电脑没了反应,大家都觉得奇怪。 黎离说:“可能是电脑程序出了问题,去通知技术部的人过来一趟...”黎离的话还没说完,那投影仪上突然亮了起来。 紧跟着,爱德华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盯着突然跳出来的这张欧美面孔,众人都是一阵疑惑。 “这是谁?” 黎离与北战立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人黑了公司电脑的防火墙,将一段莫名其妙的视频传给了他们! 视频中,爱德华坐在躺椅上,白色衬衫随意披在他的身上,没系扣子。他左手拿着一把枪,右手捏着一只高脚杯。 那酒的颜色,红得怪异,近似血液。 喝了一口酒,爱德华啧啧两声,开口用意大利语说了一句什么。 会议室内,只有北战听得懂意大利语。北战眼神阴鸷下来,声音沉沉地翻译道:“小甜心的血液,格外香甜。” 闻言,众人表情皆是剧变。 爱德华摇了摇手中的酒,他朝镜头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我的孩子,迟迟等不到你来见我,我只能先送你一份见面礼了。” 镜头一转,浑身是血躺在甲板上的宋瓷,便出现在了镜头里。 “是夫人!” 所有高层都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投影仪上那个身受枪伤已经昏迷过去的女人。 那个平时总是穿得漂亮光鲜,笑容妩媚迷人的夫人,何时如此狼狈过! 爱德华:“我的孩子,你看看,你心爱之人太不听话了,我替你教训了她一顿。”爱德华走到宋瓷的身旁,抬起脚,一脚踩在宋瓷的锁骨上。 “来,小甜心,跟霍夫打声招呼。” 宋瓷疼得醒了过来。 她目光虚弱地看着镜头,开口便骂了一句:“爱德华,我草你妈!” 爱德华直接一脚堵住宋瓷的嘴。 “霍夫,爸爸很想你,三日内,我若看不到你,我必定会杀了宋瓷!” 251章 韩湛:我的枪,叫做弑父! 视频戛然而止,投影仪一片漆黑。 下一秒,黎离的电脑恢复了正常使用,投影仪上重新出现了报表。但一屋子的人,却对投影仪上的季度报表失去了所有兴趣。 北战与黎离对视一眼,都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刚才这个老男人,是韩先生的父亲? “刚才那个...” 羽化娱乐公司的的总监朱吻蹙眉望着投影屏,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那个男人,是韩先生的父亲吗?” 传闻说,韩先生幼年丧母,从小就是被外公外婆养在身边带大的。在各种传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有关韩先生生父的信息。 北战点了点头,“从他刚才那些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他应该就是韩先生的生父。”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父亲还是个人吗? “既然是父亲,他怎么能那么对夫人呢?”想起刚才夫人深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模样,大家都蹙起眉头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简直不是人! 也不怪夫人会骂他了。 会议室门突然被敲响。 北战没回头,说了句:“进。” 北战的秘书沉着脸,抱着一本笔记本快速走了进来。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是遇到特别严重的情况,不会摆出这样一幅严肃的表情。 不等男秘书靠近,北战便问他:“出什么事了?” 男秘书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人,表情凝重地说道:“几分钟前,公司内的电脑被黑客攻破,然后,我们收到了这样一段视频...” 男秘书将电脑放在北战的面前,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他说:“我用手机录了视频。” 秘书打开那份视频,北战和黎离凑到一块盯着手机看了起来。 那段视频,与他们刚才看到的视频,一模一样! 黎离第一时间问道:“现在外面的员工是什么反应?” 秘书拧着眉心,他说:“人心将乱。”任谁看到这样的视频,恐怕都会不安。 “先稳定员工的心,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秘书却摇了摇头,他说:“公司员工太多了,并不是每个员工都有这份自觉性。这段视频,说不定已经传了出去。” 秘书的担忧是正确的,这段视频的确被一些爱热闹的员工上传到了微博、各大社交网站。 很快,#宙斯国际老板娘被绑架,嫌犯是韩湛生父#这个惊悚而夺人眼球的话题,便登上了各大软件的头条热搜。 韩翱宇这些天忙着照顾两个孙子,没能及时发现网上的动态。 巧的是苏欢颜带着孩子来陪韩淼韩珺玩,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这段视频。 她立刻站了起来,对守在一旁的钟不悔说:“钟叔,你帮我看着些孩子。” 钟不悔见苏欢颜俏脸紧绷,没多问,便答应了。“好,你放心去。” 苏欢颜疾步回到房子里,找到在厨房里给孩子们做辅食的韩翱宇。“韩老爷子,你快看这个。” 苏欢颜将手机递到韩翱宇面前。 韩翱宇正在做胡萝卜鸡蛋羹,他说:“别急。” 将一层保鲜膜盖在三个小碗上,用牙签在保鲜膜上戳了几个小孔,韩翱宇将小碗放到蒸锅上,又开了中火,洗了手,这才拿过手机。 他问:“看什么啊?” “你看这个视频吧。” 韩翱宇打开视频,一看到爱德华那张脸,韩翱宇那双锐利的老鹰眼便眯了起来。 他先按了暂停,在沙发上坐下,找到自己的老花镜戴上,这才继续点击视频播放起来。 当看到深受重伤倒在地上的宋瓷时,韩翱宇蓦然怒火中烧! “这鳖孙!” 韩翱宇一拳头砸在实木桌上。 苏欢颜眼皮一跳,朝桌面瞥了一眼,便看到那桌子的表面有了一个浅浅的拳头印。 苏欢颜一脸担忧地问道:“老爷子,这个人,就是韩先生的生父吗?” 苏欢颜与赛西里奥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爱德华,只是听赛西里奥说起过爱德华。 对爱德华,苏欢颜自然是陌生的。 韩翱宇点了点头,有些嫌弃地说道:“就是他。” 苏欢颜不忍去看宋瓷的模样。 她别过视线,通过敞开的大门,望着屋外的那三个小家伙。 五个月过去,韩淼韩珺已经八九个月了,已经很会爬了。 这会儿,程序坐在爬爬垫上,手里拿着奶瓶在喝果汁。韩淼在追着一个遥控小车爬来爬去,韩珺比较喜静,就坐在爬爬垫上玩玩具。 苏欢颜一想到宋瓷可能会死,而韩淼韩珺姐妹俩很有可能会失去母亲,甚至是父亲,眼眶便有些热。 “老爷子,该怎么办啊?” “爱德华是意大利人,我不能直接派人过去收拾他。但是...”韩翱宇又笑了,他说:“但我相信韩湛,他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苏欢颜并不清楚韩湛的本事,听到韩翱宇的话,她仍有些忧心忡忡。“他们可一定要平安啊...” - 卡塔尼亚。 爱德华盯着自己的检查报告,蹙眉问医生:“你是说,我身体没问题?” 医生点了点头,“是的先生,我给你做过所有的检查,检查报告显示你的身体的确很健康。” 爱德华感到奇怪。 他说:“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会突然吐血?赛巴斯,你确定这份报告没错?”他用看庸医的目光看着私人医生赛巴斯。 爱德华的私人医生赛巴斯,是整个意大利最有名气的医生。医术被质疑,赛巴斯虽然无奈,却也不敢在爱德华的面前露出暴躁的情绪来。 赛巴斯尽可能和颜悦色地建议爱德华换一个医生再看看。“先生信不过我的话,大可以换一个医生。艾斯伯爵的私人医生,也很厉害。” 爱德华点了点头,等赛巴斯一走,便将赛西里奥叫了过来。 赛西里奥走进屋,见爱德华手里握着一叠医学报告在发呆。 “父亲,您找我?” 听到赛西里奥的声音,爱德华这才回神。 他抬头看着赛西里奥,对他说:“你跟艾斯伯爵很熟,我想请他的医生帮我做个检查。” 赛西里奥拿走爱德华手里的检查报告。 这份报告很详细,上面的检查结果显示爱德华的确很健康。 赛西里奥问爱德华:“父亲信不过赛巴斯?” “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吐血。”爱德华想起前天早上自己无缘无故吐血的经历,有些戚戚然。 “我怀疑,我的身体生了病。”而找不到病因,这让爱德华感到不安。 赛西里奥:“好。” 当天下午,艾斯伯爵的私人医生便来到了。 这名医生叫做詹姆斯,他看上去十分的清瘦,但就凭他能让艾斯伯爵苏醒,爱德华对他便多了几分倚重。 詹姆斯给爱德华抽了血,又带着爱德华去他的私人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各种B超CT做下来,也显示爱德华的身体是健康的。 詹姆斯告诉爱德华:“爱德华先生,你的身体目前看来没有任何毛病,我会把你的血液带回去作分析,结果最迟后天出。” “好。” “赛西里奥,送送詹姆斯。” “是,父亲。” 赛西里奥陪着詹姆斯往大门口走。 两人已是老熟人,詹姆斯告诉赛西里奥:“艾斯伯爵最近身体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能离开拐杖自己慢慢地走一段路了。” 赛西里奥也为艾斯伯爵感到开心,“那家伙从不曾让人失望过。” “不过赛西里奥,爱德华先生的忧虑是对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吐血。吐血,明显就是生病了。” 詹姆斯向赛西里奥保证:“我会仔细给爱德华先生做一遍血液检查,你等我电话。” 赛西里奥却叫住了詹姆斯。“詹姆斯。” 詹姆斯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门把。 听到赛西里奥唤自己,詹姆斯回头朝他望过来,笑着说:“赛西里奥,还有什么事?” 赛西里奥:“我父亲很健康,对吧。” 詹姆斯下意识说:“健不健康,还得等检查报告出...”话未说完,詹姆斯看清楚了赛西里奥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冰冷刺骨,漠凉无情,充满了威压力。 詹姆斯心里一惊,下意识改口说:“赛西里奥你说的对,爱德华先生看上去再健康不过,CT检查做下来也没有问题。我相信,爱德华先生应该是受了刺激,所以怒火攻心才吐了血。” 赛西里奥这才点了点头。“詹姆斯先生果然厉害。” 赛西里奥靠近詹姆斯,亲自为詹姆斯拉开车门。 詹姆斯战战兢兢地坐进车里。 车子开走,詹姆斯这才用手帕擦了擦汗。 詹姆斯盯着手提箱,表情有些怅然。 这到底是一家子什么魔鬼?老的是个不好惹的,小的更是一条毒蛇。 目送载着詹姆斯离开的车子远去,赛西里奥转身准备进屋。转身时,他瞥了眼门前一颗树下站着的男人。 苏问对他点了点头,便上了摩托车,开着车去了港口,乘船回了小岛。 - 因为不确定自己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爱德华这两天也无心处理生意。 他天天都待在家里,不是游泳,就是在钓鱼。 爱德华钓鱼的时候,COCO就在他的鱼竿四周游来游去。有COCO这头大神兽在,爱德华什么也钓不到。 钓了半天连个鱼尾巴都没看到,爱德华觉得无聊,便收了鱼竿。他脱了衣服,一头扎进海里。 COCO看到爱德华下来陪自己玩了,它特别开心。 一口含住爱德华,COCO在海里猛窜,过了两分钟,COCO浮出海面,将爱德华从嘴里吐了出来。 爱德华擦了把脸,深呼吸几口氧气,这才抱住COCO的牙齿。 爱德华将脸贴在COCO的脸颊旁。 COCO一动不动。 爱德华呢喃道:“只有你,COCO,只有你会永远陪着我。” COCO听不懂爱德华在说什么,但她能体会到爱德华对自己释放出来的善意。COCO开心得不得了,便又一口含着爱德华,带着他海里玩。 房间外的阳台视野很好,宋瓷坐在轮椅上,能看到COCO带着爱德华游玩的身影。宋瓷望着这一幕,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想要逃出卡塔尼亚,COCO不就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吗? 宋瓷希望自己的伤能快些好起来。 待伤好起来,她就得策划出逃计划了! - 很快,詹姆斯来了。 他是带着检查报告来的。 爱德华亲自接待了詹姆斯。 “爱德华先生,这是你的检查报告,我的检查结果,跟赛巴斯是一样的。” 闻言,爱德华眸色沉了一些。 他接过检查报告,又细细地看了起来。如詹姆斯所言,这份检查报告的结果,的确是健康的。 爱德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不叫詹姆斯走,也不叫他留。 詹姆斯感到不安。 他强压下心里的惶恐害怕,小声地对爱德华说:“爱德华先生,若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先走了。” 爱德华点了点下颌。 詹姆斯转身就走,怕被爱德华察觉出异常,他又不敢走得太快。 终于走到了楼梯口。 詹姆斯以为能成功的从爱德华的虎爪下逃脱,他正要松口气,这时,爱德华突然喊道:“请等一等。” 詹姆斯脚步一顿,身子瞬间僵硬。 他慢慢回头,便看到爱德华站了起来,他的嘴角在流血。 詹姆斯心里一惊。 爱德华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液,他眸子冷飕飕的盯着詹姆斯,语气阴恻恻地说道:“詹姆斯医生,你看,我像是健康的人吗?” 詹姆斯表情微变,嘴唇不安地翕动起来,“爱、爱德华先生,你可能是最近太累,所、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爱德华突然把枪朝他射了一枪。 “啊!” 碰的一声巨响,詹姆斯医生眉心中枪。倒地不起。 听到这声震耳的枪声,午睡中的宋瓷被吓醒了。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起来的太猛烈,都拉到了伤口。 宋瓷捂着伤口,掀开被子,赤脚走到阳台朝楼下看了一眼。 隔壁两栋楼里,赛西里奥与韩湛,以及另一栋楼的阿让全都来到阳台上。所有人,皆是表情深沉地望着爱德华的小楼。 宋瓷看到爱德华的下属抬着詹姆斯的尸体从楼里走了出来,直接将他丢进了海里。COCO闻到了血腥味,快乐摇摆着尾巴,迅速从深海游了过来。 COCO咬住詹姆斯,又扬长而去。 宋瓷朝韩湛那边看了一眼。 韩湛冲她摇了摇头。 宋瓷抬头看了一眼。 明明是个艳阳天,她却感到压抑。 几分钟后,爱德华的下属亲自来到每一栋小楼,通知宋瓷和赛西里奥他们今晚都必须去爱德华那里吃晚饭。 谁都明白,今天这顿晚饭,只怕是鸿门宴。 · 阿让脱了衣服,站在镜子前。 平时穿着裤子还不明显,这脱了裤子,就能明显的看出他的左小腿骨头有些扭曲。 阿让用手指抚摸着自己身上那些新伤旧疤。 短暂三十年,他见过别人没见过的恶,尝受过别人没经历过的痛。他本该练成一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身子,但他还是会痛。 手指划过疤痕的时候,他能清楚的记得每一次受伤时的场景,皮肤被割破时的痛苦。 阿让拿起挂架上的蛇形吊坠,将它仔细地挂在自己的身前。 换上衬衫西装,阿让将那头金发梳得整齐,露出那张显得阴柔的俊脸。 · 隔壁小楼里,赛西里奥坐在床边,他盯着床头柜上他儿时和赛西里奥的合影照,一阵发呆。 照片上,爱德华左手抱着一把步枪,右手手臂上坐在才两三岁大小的赛西里奥。 他们父子合影的次数屈指可数。 赛西里奥拿起那个相册,温柔地抚摸着上面他跟爱德华的脸。 他眼眶渐红。 · 韩湛独自站在阿让居住的小楼的地下室内。 地下室内,悬挂着数不尽的照片。照片上的主人公,是两个小孩子。 一个小孩子瘦得不像话,眼神怯怯的。另一个小孩子目光凶狠,表情扭曲,手臂上有着无数被针扎的小孔。 那是儿时的阿让跟韩湛。 这些照片,是阿让偷出来后,悄悄藏在地下室的。 韩湛一张张地把那些照片看完,他隐约还能回忆起针孔一次次扎进血肉里后,毒液在他体内流窜的那份痛苦。 后来母亲突然出现了,他的日子突然变得明媚起来,因为每次被打了针后,都能吃到一颗太妃糖。 但那样爱他的母亲,却死在了爱德华的枪下! 韩湛下意识抱住自己,蹲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小声地,呜咽的喊着妈妈... · 小岛上,海风吹拂。 奥利安娜的长发被风吹得狂舞。 她站在小岛最高处,抬起下颌,目光悲伤地凝视着面前这尊钢雕。海岛潮湿,加之日晒夜露,钢雕上面已经有了一些青苔。 奥利安娜用白净细长的手指,将那些青苔一点点地刮下来。慢慢地,一张温润清隽的脸,出现在奥利安娜的面前。 奥利安娜望着叶尘的模样,脑海里闪过叶尘临死前对自己的说过的那些话。她踮起脚,亲吻钢雕的嘴唇。 冰冷的触感,令奥利安娜心碎。 “叶教授,我好想你。” 抱着钢雕,眼泪从奥利安娜脸上滑落。 苏问无声地出现在奥利安娜的身后,他犹豫了许久,还是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奥利安娜的肩膀上。 “安娜,不要哭。”不要再为叶尘哭。 奥利安娜转身盯着苏问,她突然问苏问:“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苏问怔然。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苏问默不吭声,将一颗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奥利安娜推开苏问,看着苏问低下去的脑袋,她说:“苏问,你发过誓,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那个时候,你到底在哪里!” 爱德华的每个孩子,在四岁那年都要接受洗礼,洗礼仪式是杀人。 赛西里奥杀了自己的奶妈。而阿让因为不忍杀人,被爱德华一枪射瘸了一条腿。只有韩湛是个心狠的,他四岁那年,竟然朝爱德华举起了枪! 韩湛当然没有伤到爱德华,还被爱德华一脚踢倒在地,疼得晕了过去。 小小年纪的韩湛便敢朝自己的父亲举起枪,爱德华意识到韩湛才是几个孩子里面最像他的。 韩湛就跟他一样,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爱德华害怕韩湛长大了会弑父,便把他丢给了医学研究部门,让他们将他改成了一个百毒不侵的怪物。 在几兄妹之间,奥利安娜算是最幸运的那个。 她四岁那年,爱德华将苏问推到了她的面前,要她杀了苏问。 但奥利安娜舍不得,她觉得苏问长得特别乖,像个小天使。当时,奥利安娜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钱、芭比娃娃、漂亮裙子... “父亲,我用我的所有物,跟你换取这个小乞丐的自由。父亲,你把他给我,好不好?” 那时候,爱德华还没有现在这样变态。 加之奥利安娜是个女儿,看在奥利安娜那个势力强大的母亲的面子上,爱德华答应了奥利安娜。 从奥利安娜四岁那年开始,苏问便跟在奥利安娜的身边。苏问是奥利安娜的影子,总在暗处保护着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一直都很信任并且依赖苏问,但叶尘的死,让奥利安娜和苏问之间产生了嫌隙。 奥利安娜总想不通,那段时间,苏问去哪里了? 苏问终于抬起头来。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腹腔髂窝处的那个刀疤。 因为每次欢爱都是在深夜,且多数时候奥利安娜都背对着苏问,所以奥利安娜竟一直都没发现,苏问的肾脏竟然被切了一刀! “你...” 奥利安娜诧异极了。 苏问说:“你曾告诉我,你的母亲是你最在乎的人。你哭着跟我说过,你不想她死,你希望她能再多陪你几年...” 奥利安娜脸色雪白一片。 “你...”奥利安娜非常的震惊,“你把肾,给了我妈妈?” 苏问没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怪不得...”怪不得她母亲接受换肾手术的时候,苏问没有出现过。 原来那时候,他正躺在另一家医院的手术室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问的答案很简单,他说:“你已经为叶尘流过太多眼泪,我不想你再为我难过。” 他那么爱她,哪里舍得她难过呢? 奥利安娜心里那个结,突然间被解开。 “苏问,不值得的。我母亲那个时候已经濒临死亡,事实上,在接受了换肾手术后,她也没活过一年。” 奥利安娜若早知道为母亲捐献肾器官的人是苏问,她当时一定会阻止苏问的。 但苏问摇了摇头。 “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奥利安娜哑然。 她偏头望着叶尘的雕像,她说:“你别爱我了,苏问,爱一个人很痛苦的。” 她看着叶尘,苏问看着她。 “不苦。” 真正痛苦的人,是奥利安娜。至少他还能看到奥利安娜,而奥利安娜却再也看不到叶尘了。 奥利安娜摸了摸叶尘的脸,她说:“叶教授,我会为你报仇的。” 说完,奥利安娜转过身来,脸上神色冷漠傲然。 “走吧,我们回城!” 奥利安娜走在前面,苏问像个影子一样,永远跟随在奥利安娜的身边。 - 入夜。 克隆尼家族宅院内灯火通明。 爱德华所居住的小楼里,摆着一张大长桌,上面摆放着七副刀叉。 爱德华的摆在首位。 他的左手边是赛西里奥的位置,右手边是奥利安娜的位置。奥利安娜的右侧是阿让,阿让的右侧则是一个空位置。 位置上虽然没坐人,但桌面上却摆着刀叉。 在赛西里奥的旁边,依次坐着身体虚弱的Rain,以及脸色寡白的宋瓷。宋瓷望着自己对面的那个空位置,眸光流转。 爱德华看了眼墙上的钟,他没头没脑地说:“还有十分钟。”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却都没有吭声。 还有十分钟。 什么还有十分钟? 距离爱德华要求必须见到韩湛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爱德华很耐心地等着,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表现。 宋瓷还是不希望韩湛现身,她的目光不敢乱瞟,就怕会让爱德华察觉出韩湛的身份。 爱德华笑了笑,他说:“宋瓷啊,看样子,我的小霍夫也不是很爱你嘛。” 宋瓷现在学乖了。 在爱德华的面前,宋瓷收起了一身尖锐的利刺,选择当个沉默寡言又漂亮迷人的哑巴。 见宋瓷这次竟然不跟自己犟嘴了,爱德华又觉得没意思。 爱德华又看向阿让,阴恻恻地对他说:“阿让,我记得,小时候你跟小霍夫关系最好。那时候,你们还约定将来要一起杀了我,追寻自由去,是不是?” 阿让表情不变,他侧身抬头盯着爱德华,恭恭敬敬地说:“父亲,我小时候不懂事,您别生气。” 阿让这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性格,更让爱德华不喜。 爱德华又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安娜,你说,小霍夫会来吗?” 奥利安娜冷静的分析道:“如果他真的爱宋瓷,就一定会来。” “可他现在不在这里。”爱德华摊开手,笑着对宋瓷说:“是不是说,他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宋瓷轻笑,“爱德华先生明鉴,这都被你给发现了。” 爱德华:“...” 好没意思哦。 “里奥,你觉得霍夫会来吗?” 赛西里奥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这么坐着,特别像是达芬奇先生的一副经典名作。” “哦?哪一副?” 赛西里奥说:“《最后的晚餐》” 爱德华有些惊讶。 “那里奥,谁是叛徒呢?” 赛西里奥没做声了。 爱德华玩味地勾起了嘴角,“有点意思。” 他看着面前这些人,看谁,都像是叛徒。 “还有两分钟。” 爱德华冲下属勾了勾手指。 下属将手枪递到爱德华的手里。 爱德华自顾自地把玩着手枪,他说:“这本手枪,陪我走过半辈子,三十五年前,我就是凭着它,成功地杀了‘神之子’上一任首领。我把它称作‘弑神’。” 他用它,杀死了上一任神之子的首领。 爱德华将枪仔细地擦了一遍,他对着枪口吹了吹,说:“但今天,我决定用它惩罚我们的家人。” 爱德华将枪口对准了宋瓷。 宋瓷盯着那个黑幽幽的枪口,竟然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走到今天,宋瓷已经将生死看淡。 宋瓷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但有人却把她当做宝贝疙瘩。 爱德华的目光在餐厅内或坐或站的这些人身上扫过,他摇了摇手枪,兴奋地说道:“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小霍夫不来见我,不来救他心爱的女人。” “我以为他是怕,怕死,怕见我。” 爱德华瞥了眼赛西里奥身后的卡尔,以及奥利安娜身后的苏问,他玩味地舔了舔嘴唇,又道:“我今天终于想明白了。” 奥利安娜问:“父亲,你想明白了什么?” 爱德华嘴角裂开,笑容越来越来。 他说:“我觉得,小霍夫不是不敢来见我,只是不敢用真容来见我!我觉得,小霍夫就在这里,就在这间餐厅里。” 爱德华扣下了扳机。 他决定杀了宋瓷! 听到扳机声响,赛西里奥身后的卡尔突然有了动作。 卡尔从赛西里奥身后走出来,在爱德华的注视下,迈着稳健的步伐绕过桌尾,走到阿让身旁的空位置上坐下。 落座后,卡尔将右手放在桌面上,当着众人的面,摘掉那两根由苏珊娜制作的假手指,露出两截丑陋的疤痕。 接着,他慢慢地撕开了脖子上的假皮肤,撕掉了脸上的假面具。他又垂下头去,动作优雅地摘掉双眼中的隐形美瞳。 随着男人的抬头,众人看到了一双灰蓝色的细长的眸,和一张五官深邃,线条冷硬的俊脸。 不是韩湛,又是谁呢? 韩湛偏头朝爱德华微微点头,“许久不见,父亲。” 爱德华拍了拍手掌。 “哇喔!哇喔!” “我的小霍夫,瞧瞧,你真的是长大了,都学会骗父亲了。” 韩湛淡然一笑。 “父亲谬赞。” 韩湛把手伸到自己的背后,他取出被他别在腰后的手枪。 将枪放在桌面上,韩湛摸了摸自己的爱枪,他说:“和父亲一样,我也给自己的枪,取了一个贴切的爱称。” “哦?” 爱德华礼貌地询问韩湛:“能告诉父亲,你的枪,叫什么名字吗?” 韩湛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左手拿起那把枪,瞬间将枪口对准爱德华。 被枪口指着身体,爱德华依然处惊不变,反而目光包容地凝视着韩湛。 韩湛告诉爱德华:“我把它,叫做弑父。” 大厅里,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气氛剑拔弩张! 252章 腹黑狂拽韩湛!打脸啪啪响!(本章超带感!) 弑神、弑父,何其大逆不道! 宋瓷表情紧迫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韩湛的枪口对准了爱德华,爱德华却把枪口对准了韩湛,只要任何一方按下扳机,那今天,这间屋子里势必会血流成河! 爱德华刚想说几句威胁的话,便听到今晚从到场后,便很少开口说话的宋瓷,突然主动开口说道:“韩湛,你想做什么,尽管做便是,不用顾忌我。” 言外之意便是告诉韩湛,你想啥爱德华便杀,不用顾及我。 宋瓷已将生死看得很淡。 这五个月里,她反复经历过太多次死亡的威胁,心理承受能力也跟着变强。现在就是爱德华将枪对准她的眉心,宋瓷也不会腿软犯怂。 听到宋瓷的话,爱德华笑得意味绵长。 爱德华温柔而包容地注视着韩湛,他说:“小霍夫,不得不承认,你的妻子很勇敢。” 韩湛的手指,仍按在扳机上面,没有要挪开的样子。 见状,爱德华笑了笑,又说:“宋瓷死了就死了,但你的孩子们,可就没有妈妈了。” 韩湛表情看似没有变化,可宋瓷却注意到韩湛的瞳孔不受控制一般地颤抖了一下。 那动作很小,若不是宋瓷一直观察着韩湛,都没法注意到。 但宋瓷能发现的,爱德华也能发现。 爱德华放下了枪,招了招手,一旁性感美艳的女侍者主动弯下腰,双手抱着红酒瓶给爱德华倒了一杯红酒。 爱德华右手有力的食指跟中指放在高脚杯的底座上,将被子放在光滑的桌面慢慢地挪动着,发出轻微的撕扯人耳朵的声音。 “你从小就没了妈妈,你忍心看到你的孩子们也没有妈妈吗?” 韩湛深深地看了爱德华一眼,然后,慢慢地垂下了左手。 他盯着爱德华,笑得讽刺。 韩湛告诉爱德华:“失去妈妈的确很痛苦。但自己掏心掏肺去爱的女人,跟深受自己倚重并且信任的下属私奔了...父亲,知道真相后,你是不是也很难受呢?” 望着爱德华并不怎么健康的脸色,韩湛又道:“听说父亲这几天频频吐血,看样子,这是气得怒火攻心了。” 韩湛伸出左手,从餐厅的花瓶中,揪下那束玫瑰花枝上的绿叶。 将绿叶递向爱德华,韩湛说:“这片叶子送给你,父亲。” 爱德华拧紧眉心,不解地看着韩湛,以及他手中的绿叶。 因为国家文化差异,在中国,‘绿’是一个很微妙的颜色。但在意大利却没有这种寓意。 见爱德华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韩湛便体贴地解释道:“父亲,在我们国家,妻子出轨和与人私奔,我们统称为‘被绿了’。” 摇了摇手中的绿叶,韩湛笑着说:“我看这片绿叶生机勃勃,就非常的适合父亲。” “噗嗤——”奥利安娜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阿让则表情微妙地盯着爱德华身上那件暗绿色的西装。 真是生活处处有惊喜啊。 爱德华彻底沉下脸来,朝奥利安娜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奥利安娜耸了耸肩,性感的胸脯也跟着动了起来。 面对爱德华的眼神威压,奥利安娜依然十分淡然。她朝韩湛这边望过来,笑意吟吟地开口说:“哥哥,你们中国文化,就是博大精深。” 韩湛谦虚点头,“那是自然。” 奥利安娜这一笑,便也让爱德华得出了一个信息—— 这个孩子,终于忍不住要露出她锋利的獠牙,朝自己反攻了。 爱德华打了个响指,对身后的管家说:“上菜。” “好,先生。” 佣人们将精致美味的餐盘,一份份地端上来。 那一分熟的牛排,看得宋瓷频频皱眉。 爱德华切开牛排,将那呈现出猪肝红色的牛排递进嘴里,他一个人吃的很享受。望着爱德华那副享受的模样,赛西里奥与奥利安娜这才拿起刀叉。 韩湛朝宋瓷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也跟着拿起了餐具。 宋瓷吃了一口牛排,味道是不错的,但因为中午刚目睹过詹姆斯医生的死,这会儿嚼着嘴里那红色的牛排,宋瓷就有些想吐。 身旁,还有些低烧Rain看着那牛排,她说:“妈妈,我想吃你做的粥。” 宋瓷还没发话呢,爱德华便朝Rain投过来了一个关心的眼神。“Rain,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恢复得如何?”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爱德华的嘴里叫出来,Rain的身体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她摇了摇头,低着头说:“爱德华,我不喜欢你了。” 爱德华眸色渐深,里面蒙上了一层悲伤。“Rain,你怎么能不爱我了?爱德华可是最喜欢你的。” Rain低着头,一阵沉默。 就在爱德华低头要去喝酒的时候,Rain终于发出了声音。她小声儿胆怯地说道:“你是个变态,让我恶心。” 爱德华本来打算伸手去拿那高脚杯的,但Rain的话,却让爱德华停下了动作,朝Rain看了一眼。 爱德华并没有发脾气,他淡定地喝了一口气,然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做完这一切,爱德华慢慢地站起身,一手拿着枪,步伐优雅地绕过赛西里奥的身后,走向了Rain. Rain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往宋瓷的怀里躲。 宋瓷一把抱住Rain,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仰头怒目瞪视着爱德华,宋瓷脸上神色非常的坚定。她说:“爱德华,你不能伤害她。” 爱德华神色莫测。 他枪指着Rain的脑袋,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听话的娃娃,丢掉就好。” 一个有思想会哭会笑会闹的孩子,被他当做‘玩具娃娃’。宋瓷紧紧抱住Rain,恨不能将爱德华抽筋剥皮吞入腹中! 就在这时,韩湛突然开口说:“父亲,你不能杀Rain。” 爱德华眯起眼睛。 他怀疑的看着韩湛。“你又想说什么?” 韩湛朝奥利安娜看过去,“安娜,你来告诉父亲,为什么Rain不能死。” 一直优雅吃着牛排的安娜听到韩湛的话后,她不慌不忙地吃了一颗圣女果。 贝齿一口咬下去,流出殷红的汁水来。奥利安娜红舌尖舔过嘴唇,把那汁水卷进口腔,这才抬起头来,盯着她伟大的邪佞的父亲。 “父亲,在《最后的晚餐》中,犹大是那个背叛耶稣的人。” “那么父亲,你猜猜,在你的四个孩子中,谁是哪个背叛了你的人呢?” 奥利安娜的笑意很灿烂,如满天星盛开,灿烂而繁芜。 爱德华目光扫过自己的孩子,最后,是现在赛西里奥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爱德华的眼神有些颓败。 “赛西里奥,告诉我,你与他们不是一伙的。” 赛西里奥放下餐具,他说:“父亲,我爱你。” 我爱你,但也要杀你。 爱与伤害,并不冲突。 爱德华听懂了赛西里奥的未尽之言。 他愤怒地冷笑了一声,“好得很,耶稣只有犹大一个叛徒,而我,却遇见了四个。” 阿让终于说话了,开口便是一句嘲讽:“父亲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耶稣十二个门徒中,只有一个叛徒。而父亲的四个孩子中,却全都是叛徒。” “连你都敢反我了?”爱德华有些意外地看向阿让。 阿让:“父亲也说了,我从小就盼着长大后能杀了你,然后追寻自由。” 在所有孩子中,阿让是最透明的那个孩子。他没有赛西里奥的狠,没有奥利安娜的聪明,没有韩湛的绝情。 他是个让爱德华感到失望的小孩子。 直到这一刻,阿让才引起了爱德华的注意。 爱德华盯着阿让脖子上那个蛇形吊坠,突然说:“去年,你去见了你的妈妈?” 阿让一愣。 爱德华盯着阿让的手机,表情显得诡谲。他突然说:“今天中午,中国江南地区的沁水镇,发生了一起车祸。车祸中的一对夫妻身受重伤,丈夫在送医途中不治身亡,妻子目前正在隔离室观察...” 说完,爱德华朝阿让古怪地一笑,他问道:“阿让,你是想让那个女人活,还是死呢?” 阿让后背发凉。 沁水镇...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吊坠,红了一双眼睛。 “爱德华,你他妈真是个畜生!”阿让捞起餐盘就朝爱德华丢了过去。 爱德华躲过餐盘,在阿让丢东西的同时,也将扳机扣动。子弹还没靠近阿让,身旁韩湛骤然伸手一把将阿让拉开。 阿让倒在韩湛的椅子旁边,因此也躲过了爱德华的一击! “啊!” 神经衰弱的Rain听到这声枪响,再也忍不住,捂着耳朵尖声叫了起来。 枪声,Rain的叫声,打破了这一晚古怪的和谐。 其他三个孩子同时站了起来。 爱德华目光从赛西里奥、奥利安娜、韩湛的脸上迅速扫过。他无不讽刺地问道:“这是打算灭父吗?” 目光停顿在赛西里奥的脸上,爱德华非常悲伤的问道:“里奥,我的孩子,就连你,也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赛西里奥垂下头去。 爱德华气到大笑:“哈哈哈!好得很,我最疼爱的孩子,竟然想杀我!” 赛西里奥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奥利安娜又说话了。“父亲,我的话还没说完。” 爱德华冷冷地看着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指着爱德华面前怕得瑟瑟发抖的Rain,她又问道:“父亲,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吐血吗?” 爱德华瞳孔微微转动着,最后,视线落在了身前的Rain的身上。 Rain是奥利安娜研究出来的克隆人! 奥利安娜对自己怀恨在心多年,她做梦都想杀了自己。她若真要报复自己,那Rain就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因为Rain从婴儿时期,爱德华便陪着她。把Rain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养着,爱德华非常放心。 因此,爱德华从来没有对Rain产生过疑心。 但Rain毕竟是奥利安娜的作品,说不定,她就是奥利安娜的武器! “你们合谋欺骗我?” 爱德华一把将Rain从宋瓷的怀里拉了出来。 宋瓷的力气根本抵不过爱德华,加之她的伤还没痊愈,力气更小。Rain离开宋瓷的怀抱,又害怕的叫了起来。 “妈妈!” “妈妈救我!” 宋瓷刚想有动作,就被爱德华用枪指着了脑袋。 见状,韩湛也第一时间握住枪,对准了爱德华。 场面一时间变得僵持起来。 爱德华没开枪,他都没看宋瓷一眼,而是用含恨的愤怒的眸子,死死盯着Rain那张和江时雨一模一样的脸蛋。 爱德华痛心地说:“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你就跟那个臭婊子一样,都是骗子!” 爱德华以前有多爱她这张脸,现在就有多狠。爱德华右手突然一转方向,枪口对准了Rain。 爱德华刚要开枪,又听到奥利安娜说:“她没有背叛你,是我利用了她。” 爱德华动作一顿。 他望着奥利安娜,阴恻恻地说:“什么意思?” 奥利安娜温柔的注视着Rain,她说:“一年前半年,宋瓷在巴勒莫拍摄《乐痴》的时候,曾被赛西里奥发现了身份。” “霍夫知道,一旦赛西里奥发现了宋瓷,那么父亲迟早也会发现宋瓷。霍夫很清楚,一旦父亲发现了江时雨与莫桑的背叛,势必会将对江时雨的爱与恨,加注在宋瓷的身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因此...” 韩湛代奥利安娜讲出后面的经过,他说:“因此,早在一年半年,我便托宋翡,也就是宋瓷的姐姐研究出了一种全新的病毒。我带着那份病毒秘密地找到了奥利安娜,跟奥利安娜达成了合作。” 奥利安娜点了点头,“没错。父亲想要利用我克隆出江时雨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奥利安娜与韩湛对视了一眼,眼神皆很深沉。 奥利安娜用最平静的口气,道出了一个最惊人的阴谋—— “他知道我对你有多恨,更能明白我想诛杀你的心。霍夫带着病毒找到我,让我想办法将这份病毒,注入进克隆体胚胎的体内。” “我把那份病毒,成功注入进了尚还是胎儿的三个克隆体女婴的体内。其他两个胚胎的生命力比较弱,在接受病毒注射后不久,便相继离世。” 温柔地凝视着Rain,奥利安娜声音很轻地说道:“Rain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只有她活了下来...带着病毒,活了下来。” “Rain体内的血液沾染着病毒,任何与Rain发生过肉体关系的人,都会被病毒所感染。” 奥利安娜看爱德华的眼神,变得玩味且戏弄起来。 “父亲,没有人逼你去碰Rain,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是他自己禽兽不如,竟然能对还那么小的Rain下手! 这个惊天秘密被奥利安娜和韩湛讲了出来,所有人皆是感到大吃一惊。 宋瓷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湛,不敢相信她韩哥竟然这么腹黑,这么有城府,这么的...心狠手辣! 阿让坐在地上,也是一脸懵。 霍夫的谋略,竟然那么深! 赛西里奥也是一脸奇异地看着韩湛。 倒是他小瞧了这个弟弟。 爱德华搞懂了前因后果,看韩湛的眼神,既带着恨意,又带着欣赏。 “我没看错,霍夫,你果然是几个孩子里面,最像我的那一个!”人人都说赛西里奥是西西里岛的大白鲨,张嘴就要吃人。 只有爱德华知道,赛西里奥的内心其实很善良。他到底是江时雨的孩子,遗传了一部分江时雨的温柔。 而韩湛就不一样,他的母亲出生将门世家,本身就是心狠手辣的女人。而自己,同样是个无情无义的货。 有着韩木兰与自己基因的韩湛,才是最冷血无情的那个人。 所谓西南山域的孤狼,才是真正的狠人! 才四岁的时候,韩湛便敢举起枪对准自己。时隔二十多年,那个像狼一样的孩子,到底还是杀回来了。 爱德华咬牙切齿地说:“我真后悔,当年没有杀死你这个祸害!” 韩湛微微一笑,“自小,外公便告诉我,人,必须能忍。我的国家,在经历了八国侵华、两次世界大战后,靠一个忍,成就了如今的强国。” “而我...”韩湛勾了勾唇,他说:“忍辱复生26载,父亲,我杀回来了!” ‘杀回来了’四个字一落地,屋外,骤然响起一阵整齐的枪声! 爱德华抬头朝窗外看去,便看到自己布置在门外的下属,全都中枪倒地! 253章 兄妹四人齐心,追杀爱德华(2更) 爱德华老巢里的防御系统是非常厉害的,一般人是很难偷偷潜入府邸的。 除非... 爱德华震惊地看着赛西里奥。身旁的孩子微微垂着眸,表情是一贯的深沉和不可捉摸。 爱德华以前最喜欢赛西里奥这幅神秘莫测的模样。但现在,爱德华却讨厌死了赛西里奥这幅故作高深,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了。 “里奥,连你也要背叛我?” 赛西里奥抬起头来。 他侧身盯着爱德华看了片刻,薄唇掀起,道:“父亲,对不起。” 赛西里奥道了歉,抬腿绕过桌子,走到了韩湛和奥利安娜他们的身边。 阿让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四兄妹站在一起,模样个个身材高挑模样俊美,随便拎一个出去都是人中龙凤。但此刻,他们四人站在一起,气势强大而心狠手辣。 爱德华竟然产生了一种感慨——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好啊!” “都是好孩子!” “都是敢杀父的好孩子!” 爱德华怒急攻心,当即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那口血,刚好就喷在桌上宋瓷的餐盘上。 切开过的一分熟牛排,因为染了血,更显得恶心倒胃口。 爱德华盯着那份牛排,脑子里闪过江时雨当年死亡时的模样。 那时候,他以为江时雨死了,他抱着才一岁大的赛西里奥乘船逃走。他盯着江时雨坠亡的那片海,当时真是心痛如刀绞。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江时雨! 若不是江时雨背叛自己,他又怎么会处处寻找替身!没有替身,又哪里来的韩湛奥利安娜和阿让! 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时雨! 那个他深深爱着,却与他的下属一起背叛他的死女人! 爱德华突然丢开Rain,毫无征兆地举起枪便要朝宋瓷射过去!在他按下扳机的同一时间,韩湛也举起枪朝他射了过来! 砰—— 砰—— 两道同时响起的震耳的枪声,惊醒了沉睡的爱奥尼亚海湾。 韩湛那一枪,打肿了爱德华的左臂。而爱德华那一枪,却没有打中宋瓷,而是...Rain! Rain是突然闪过来替宋瓷挡的枪,爱德华那一枪,正好就打在Rain的心脏旁边。 Rain抱着爱德华的右臂,抱得非常用力,爱德华都没法将她推开的那种用力。 爱德华怔然地望着Rain痛到流泪的眼睛,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克隆人Rain,还是江时雨。 爱德华突然走神了。 Rain却慢慢地转过头来,对身后表情愕然的宋瓷甜甜一笑。“妈妈。”Rain流着泪对宋瓷说:“把我的骨灰,洒在乌江的河里,再给我放一盏你说的那种灯。就是那种,祈福的河灯...” 说完,Rain突然按住爱德华的食指,用力地连续地按了几次。 砰—— 砰—— 砰—— 砰—— ... 爱德华枪里面剩下的子弹,全部打进了Rain的心脏! Rain死了。 她站着死在爱德华的枪口下,死的时候,双手还死死地按着爱德华的手。 宋瓷被接连响起的枪声给吓得失了魂。 她回过神来,听到韩湛吼道:“瓷宝,快跑!” 宋瓷的行动先于理智。 她转身,拔腿就跑! 爱德华推开了Rain,拔起腰后的另一支枪,朝着宋瓷就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开枪! 身后,韩湛也冷静地连连开枪! 奔跑中,爱德华的小腿中了一枪,他身形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稳住了,继续追了出去。 韩湛刚要跟着追出去,这时,被爱德华埋伏在暗处的那些精英下属全都跑了出去! 屋内展开了一场火拼! 屋外,宋瓷按着自己腰部的枪伤,忍着痛,奋力地边跑边躲避爱德华的攻击。 爱德华一边跑,一边喊:“宋瓷,你给我去死!” 爱德华小楼外,只有一个泳池,跟三两颗风景树。宋瓷根本就没有躲避的地方。 此刻,韩湛和阿让他们已经同爱德华的下属陷入了混战,根本就没有人能来救宋瓷。 宋瓷想到什么,她冒着受伤的风险,朝着铁栅栏那边跑。 爱德华不停地开枪,但他受了伤,加之宋瓷跑的路线是S形的,爱德华一时间竟然没能击中宋瓷。 宋瓷跑到铁栅栏边上,她动作迅速地打开栅栏门。 开门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在这一刻,爱德华瞄准了宋瓷,朝她无情地射了一枪! 在子弹射出来的一瞬间,宋瓷也纵身跳进了海湾! 她纵声跳海的时候,小腿是最后下去的,迅速飞来的子弹,挨着宋瓷的左小腿擦了过去。 宋瓷坠入海里,便感到小腿剧痛。 她忍着一口气游出海面,急忙换了几口气。 宋瓷一边往远方游,一边拼了命地吹口哨。 爱德华看到宋瓷还没死,他继续朝宋瓷开枪。海面幽暗,受视野影响,爱德华几乎没能伤到宋瓷。 宋瓷游得精疲力尽。 身后,爱德华的子弹还在穷追不舍。 宋瓷继续吹口哨。 只过了半秒钟,宋瓷便听到水面被划破的声音。她憋了一口气潜入海水里,便看到月光下,一头体型巨大的大白鲨迅速游了过来。 宋瓷有些激动,又有些发怵。 她身上有血,而COCO是吃过人的,它会不会控制不住兽性,把自己也吃了? 宋瓷心里发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COCO游到了宋瓷的身边,一口咬住宋瓷。 宋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COCO只是含住她,载着她,一边玩,一边吵着大海深处游去... 爱德华眼睁睁地看着COCO将宋瓷带走,他骂了一句:“操蛋!” 他是想用COCO吓死宋瓷的,可不是要让COCO来救宋瓷的! - 没能杀了宋瓷,爱德华非常的不悦。 他坐在原地,直接用领带将伤口系紧。爱德华找了一把步枪,拎着步枪走进小楼,对着客厅一阵狂扫! 在一片混乱中,爱德华找到了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并不会战斗,她躲在角落里,苏问替她在人海中厮杀。奥利安娜的手臂突然被拽住,她一抬头,便对上了爱德华赤红的眼睛。 爱德华拖着奥利安娜就走。 阿让发现爱德华打算潜逃,他高喊了一声:“爱德华要逃!他带走了安娜!” 闻言,苏问立马杀出重围,捏着一把匕首就朝外面追了去。韩湛用臂力将一名男子的喉咙拧断,随后抽出那人腰间的匕首,跟着追了上去。 阿让与赛西里奥对视了一眼,都说:“走!” 兄弟三人和苏问一起,追着爱德华便跑了出去。 爱德华将奥利安娜锁在车上,对下属吼道:“开车!去港口!” “是!” 在车里,爱德华一把捏着奥利安娜的喉咙,语气冰冷的问道:“奥利安娜,解药在哪里!” 奥利安娜表情痛苦,说不出话来。 爱德华这才松开她,又沉着脸吼道:“解药在哪里!” 奥利安娜忽然笑了起来,莫名其妙的说道:“我说过,你不能杀Rain。” 闻言,爱德华表情微僵。“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爱德华略做思考,便明白了奥利安娜的意思。“你是说,解药在Rain的身上?” 奥利安娜诡异地一勾唇,“父亲,从Rain的新鲜血液中,可以提取出解药。但是Rain,已经被你杀了。” “你就算抢回她的尸体,找到她的血迹,那也没用。解药所需要的成分,只存货在新鲜血液里面,干涸的血液是没有用的。” “父亲,从你杀死Rain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会死。”奥利安娜眼看大仇终得报,心情非常的美妙。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整以暇地说:“你现在,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抵不过一死。” 闻言,爱德华的表情彻底阴郁下来。 “奥利安娜,你真歹毒。” “父亲,我可是你的亲女儿,有其父,必有其女。” 爱德华冷哼。 瞧见身后穷追不舍的几辆车,爱德华告诉下属:“继续加速。” “是!” 这时,爱德华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到那个电话号码,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只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爱德华的车便停在了港口。 一艘游艇,早已再次等候多时。 爱德华在奥利安娜的身上,绑上一捆C4。他摇了摇手里的遥控器,笑着说:“奥利安娜,拜拜。” 爱德华拿着遥控器迅速上了游艇。 这时,韩湛他们四人已经追到港口。看到奥利安娜身上绑着的东西,四人皆是一愣。 他们看向游艇,便看到爱德从船舱内走了出来。爱德华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一件衣服盖住了样子,谁也看不清楚。 皱眉看着爱德华怀里的东西,大家都有些迷茫。 他抱着什么? 爱德华笑了笑,他说:“里奥,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的女人竟然偷偷给我生了一个孙女?” 爱德华揭开怀中布,露出一个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小女孩的模样来! 那孩子,约莫两三岁,隔得太远,看不清容貌。 赛西里奥死死瞪着那个小女孩,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父亲,那是你的孙女。”他妄图用亲情来软化爱德华。 但爱德华岂是在乎亲情的人? 爱德华哈哈哈大笑,“里奥,你连父亲都敢杀,你跟我谈什么亲情?” 赛西里奥瞳孔一阵颤动,最后,他垂下了抱枪的那双手。 见状,爱德华很是满意。他对赛西里奥说:“里奥,我的孩子,你过来。只要你来我船上,你永远都是父亲的孩子。” 赛西里奥犹豫了下,还是迈步朝游艇走了过去。 见状,韩湛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什么。他是有孩子的人,他能明白赛西里奥的心情。 阿让是个单身狗,就没有这些亲缘纠葛。他第一个忍不住,赶紧叫住赛西里奥:“赛西里奥!你怎么知道他怀里抱的,是不是你的女儿?也许他是随便找的个小女孩呢?” 赛西里奥脚步微顿。 爱德华不悦地瞪了眼阿让,他突然打开自己的手机,将一段视频放给赛西里奥看。视频中,是苏欢颜对着镜头破口大骂的场面。 苏欢颜骂爱德华:“狗逼爱德华,你把我女儿藏哪去了!赛西里奥,如果我女儿...如果我女儿死了,我一定把你挫骨扬灰!” 苏欢颜吼完最后那句话,便红了眼睛。 赛西里奥怔怔地看着苏欢颜流泪的模样,心如刀绞。 “里奥,现在相信,这是你的女儿了吧?” 赛西里奥丢了手里的枪,一步步地,走上了游艇。 爱德华满意极了。 赛西里奥看了眼爱德华怀里的孩子,他问爱德华:“你给她喂了什么?”孩子睡成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喂了药。 爱德华告诉他:“只是一点药...”顿了顿,爱德华又说:“一点,能让她中毒,身体慢慢萎缩,变成痴傻的药。” 赛西里奥捏紧了双手。“解药呢?” 爱德华笑容渐大,“解药只有我知道。所以里奥,你想要你的女儿活下去,你必须听命于我!” 赛西里奥闭上了眼睛。 待赛西里奥睁开眼睛,便看到爱德华朝自己递过来一个遥控器。 他接过遥控器,听到爱德华说:“里奥,奥利安娜不听话,你帮我杀了她。” 赛西里奥手指在遥控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来回地抚摸着。 被绑着的奥利安娜面上噙着微微的笑意,她盯着赛西里奥,说:“赛西里奥,你是爱德华的狗,你的女儿,也会是爱德华的狗!” “苏欢颜离开你是对的,比起当狗奴才,程夫人的位置明显要惬意许多。” 韩湛咋舌,心说女人的口才就是好。 赛西里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奥利安娜,没有反驳她。 苏问知道自己救不了奥利安娜了,他想了想,索性放下了枪跟所有武器,一步步走到奥利安娜的身边。 看到苏问的靠近,奥利安娜立马变了脸。“滚动点儿,谁许你靠近我!” 苏问不仅不滚,还一把抱住了奥利安娜。 被拥抱入怀,奥利安娜冷硬的俏脸上,突然浮出一抹悲伤之色。“蠢货!”奥利安娜骂道。 “我是你的影子,安娜,你活,我绝不能死。你死,我绝不独活。”苏问亲了亲奥利安娜的头发,他收紧双臂,坚定地说道:“安娜,别怕,我一直陪着你。” 这一幕,与九年前叶尘为她而死的那一幕叠加在一起,奥利安娜心如刀绞。 她闭紧眼睛,泪如雨下。 254章 你的飞行员宋瓷,永远为你保驾护航(A爆的宋瓷)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顶,突然冒出滚滚浓烟。韩湛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激的气味,像是硫磺。 韩湛诧异回头,便看到岩浆从埃特纳火山口喷涌而出! 见状,众人都有些心惊。这座火山,最近爆发的太频繁了! 韩湛心中有些不安,他想起了一个说法,当一座休憩的火山突然频发的大爆发,肯定是地壳在剧烈的运动。 往往这个时候,都会爆发地震和海啸! 爱德华盯着喷涌的火山,他像是自言自语,说道:“这段时间,我们这座城市的地下活动非常剧烈。火山频繁爆发,很有可能会引起海啸、地震...” 赛西里奥打断爱德华的滔滔不绝,“父亲,你想说什么?” 爱德华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观察火山喷发地壳运动,他突然提到这个,肯定是有原因的。 爱德华露出一个无情的笑容。 他说:“就在逃往港口的途中,也就是十分钟前,地震监测局的人打电话告诉我。他们说今晚会发生地震,地震具体的来临时间还没有计算出来,但,应该就在今天晚上。” 赛西里奥心里一惊。“地震...” “不止地震,还有海啸!” 临海地区,一旦爆发大地震,极有可能会引起海啸。 “里奥,很快这座将会在顷刻间被毁灭。不过没关系,我们的生意布在罗马,就算这座城市毁了,对我们而言,损失并不大。” “可这座城市,还有许多人...” “人?”爱德华冷笑,“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冷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韩湛一等人,爱德华冷酷地勾起嘴角,声音阴寒地说道:“霍夫他们这群王八蛋,即将都要死去。你说,生命是不是很脆弱?” 赛西里奥无法认同爱德华的观点。 “今晚有地震的消息,准确吗?” “当然!” 卡塔尼亚是一座建在火山脚下的城市,她又处于爱奥尼亚海湾。历史上,埃特纳火山曾爆发过无数次,也曾经历过两次毁灭性的大地震。 因此,这座城市地震监测局所用的仪器一直都是世界上最厉害的! 爱德华的消息不会有错。 两人的对话刚结束,一阵阵滴滴滴的声音,便从在场每个人的手机里响起。那是只有在发生紧急情况时才会响起的报警器! 许多人把手机用烂,也不曾听到过这种声音。 突然响起的警报声,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就在韩湛感到费解时,这座城市的上空,突然拉响了全城警铃! 紧跟着,一道严肃的机器女音,冷冰冰地说道:“地震还有200秒到达,请全城居民立即找到安全场所避难——” “滴——呜呜!” “滴——呜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将每一个正准备入睡的市民都惊动了。 女音开始倒计时报数—— “170秒。” “169秒。” “168秒。” 宋瓷跟COCO还在海面上游行,还没有靠岸。突然,一阵警报声刺破空气,传遍四面八方! 宋瓷听到这道声音,头皮一阵发麻。她翻身趴在COCO的头顶,回头望着身后那座城市,听到女播音员倒计时地震来临的声音。 地震要来了! 曾经历过一场大地震的宋瓷,再次听到地震这两个字,她一双腿下意识颤抖起来。宋瓷紧紧地抱着COCO的脑袋,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前两日,Rain同她的对话—— 【火山频繁喷发的话,说明地壳活动也比较剧烈,说不定,过段时间会爆发地震哦。妈妈,如果地震来了,你会保护我吗?】 宋瓷说—— 【会!】 可她却把Rain弄丢了。 宋瓷抹了把眼睛,对COCO说:“COCO,送我靠岸!”地震即将来临,地震之后,怕是会有海啸。宋瓷必须尽快抵达岸边,等地震结束后,尽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一架飞机。 她必须返城去救韩湛! - 同一时刻,在港口,正上演着生死一幕。 时间不多了。 爱德华懒得看奥利安娜和苏问缠缠绵绵,他催促赛西里奥:“里奥,还等什么。杀了安娜,我准许你跟我走!” 赛西里奥扫了眼韩湛他们一等人,耳旁回荡着女播音员倒数的声音。 赛西里奥低声说了句:“我明白了。” 爱德华:“那就动手吧。” “好。” 赛西里奥举起左手中的遥控器。 苏问突然捧着奥利安娜的脸颊,吻住了她。他用行动告诉奥利安娜,苏问一辈子都会陪着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怔了怔,随后第一次主动伸手抱住了苏问的腰。 爱德华微微笑着,等待着欣赏奥利安娜被炸死时惊心动魄的场面。 可... 一把尖锐的匕首,却从背后,狠厉且迅速地刺进爱德华的心脏! 爱德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缓缓地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孩子。 赛西里奥的右手捏着一把匕首。此刻,那把匕首还深埋在爱德华的后背血肉里。 爱德华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为什么?里奥,你...”心脏受损,爱德华的心跳逐渐变得虚弱,他抱着那个沉睡的小女孩,身子慢慢地跪下去。 赛西里奥接住爱德华慢慢倒下的身体,他一双眼睛通红。 赛西里奥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爱德华诧异而心痛地注视着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像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赛西里奥会这样做。他不是很在乎这个女儿吗? 不正是因为这个女儿的存在,赛西里奥才会跟韩湛他们一起背叛自己的吗? 明明,他都把小女孩找到了。 赛西里奥的把柄就在自己怀里,他为什么还需要这样做? 愧疚的注视着爱德华,赛西里奥告诉他:“对不起,父亲。”嘴上道着歉,赛西里奥却动作坚定地转了转右手中的匕首。 心脏被搅碎,爱德华疼得张开嘴。 殷红的血液,顺着爱德华的嘴角冒了出来。“为什么...偏偏是你,我的孩子...” 这究竟是为什么! 爱德华到死都不肯相信,最终杀了他的人,不是那个狼子野心的霍夫,也不是对自己怀恨已久的奥利安娜,而是自己最爱的孩子。 明明,他没有苛刻过赛西里奥。 明明,赛西里奥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赛西里奥的眼泪落在爱德华的脸上。 他痛苦地将脑袋埋在爱德华的肩膀上,哽咽说道:“父亲,杀了你,我可以用这艘游艇带走我的兄弟姐妹。而你不死,我将在一夜之间失去我的所有兄弟姐妹。” 而且! 就像安娜说的那样,一旦女儿落入爱德华的手里,那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得到自由。而苏欢颜也将会恨他一辈子的! 在兄弟姐妹和孩子以及父亲之间,赛西里奥选择抛弃父亲。 赛西里奥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凝视着浑身抽搐个不停的爱德华。 “父亲,我爱你,但我现在,必须跟你说再见了。”赛西里奥亲了亲爱德华的额头,随后,他慢慢地将匕首从爱德华的体内抽了出来。 匕首离身,鲜血从刀口里面喷涌出来,比岩浆还要红。 爱德华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次,最后长叹息了一声,终是不甘心的断了气。 赛西里奥合上爱德华的眼睛,身子僵硬的像是一尊雕像。 弑父啊... 亲手杀了疼爱自己的父亲,赛西里奥心里怎么不痛? 亲眼目睹赛西里奥杀死爱德华,这让韩湛和阿让都觉得诧异。 他们万万想不到,最终夺走爱德华性命的人,竟然是赛西里奥。韩湛回过神来,听到播音员倒数:“10、9、8...” 韩湛抓住阿让的肩膀,说:“登船!” 苏问一把扛起奥利安娜,跟在韩湛身后,一起跑上了船。 ... 游艇像一枚脱壳的子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深海。 游艇刚开出去二十多米,海面突然荡开了一圈波纹。身后,警报声越来越尖锐刺耳! 甲板上,韩湛一行人或坐或站,都抬头注视着眼前这座城市。 他们看见那些巍峨典雅的建筑物,一片片地倒下。灯光随之一片片黯淡下去。上一刻灯火通明的城市,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适应了月光昏暗清冷的光线。才看到,那座城市,已经被摧毁。 灰尘与岩浆混在一起,那场面,说不出的惨烈。 这是韩湛第二次面对地震了。 又一次领略到大自然的凶残无情,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有多渺小。 首富又如何? 在自然灾害面前,别说你是首富,你就是站在世界之巅的那个人,脚下的山巅也肯能会坍塌! “没了...”阿让望着这座瞬间被毁灭的城市,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奥利安娜抿着唇,一声不吭。 赛西里奥抱着女儿,看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被摧毁,心里有些难受。 韩湛站了起来,他对赛西里奥说:“通知驾驶员,游艇必须尽快抵达深海。否则海啸来临,会把我们吞没的。” 闻言,赛西里奥这才抱着女儿进了驾驶舱。 苏问帮奥利安娜拆掉了身上的东西,并将那些东西粗鲁地丢进了海里。劫后余生,奥利安娜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倒在船上,望着漫天繁星。 突然,奥利安娜问身旁的苏问:“我们有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并肩坐在一起看过星星呢?” 苏问挨着奥利安娜躺下,想了想,他说:“从你认识叶尘那一天开始。” 奥利安娜没做声了。 苏问的手指在甲板上面慢慢地挪动,终于,他摸到了奥利安娜的手指。苏问大胆地勾住奥利安娜的小手指。 奥利安娜看到一颗星星眨了眨眼睛,然后消失了。 星星在宇宙中被毁灭了,消失了。叶尘也该被她锁在心里了。 那一瞬间,她忽然笑了。 奥利安娜反握住苏问的手。“苏问,听说中国的月饼很好吃,你陪我去吃月饼,好不好?” 苏问笑了。“好。” 阿让在之前的混战中又受了一些伤。此刻,他正坐在甲板上绑扎自己的伤口。 他受伤的位置在右臂,单用一只左手,实在是不方便包扎。 阿让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牵着手的奥利安娜和苏问,没好气地说:“恋爱随时都可以谈,现在能不能请你们帮我包扎下伤口?毕竟,我没有女朋友帮忙。” 奥利安娜坐了起来。 她给阿让包扎好伤口,一抬头,就看到韩湛也来到了阿让的身旁躺下。 韩湛掀开黑衬衫。 阿让他们这才看到韩湛的腹部有两个枪眼,还在冒血。韩湛今天穿着黑衬衫,加之又是夜晚,阿让竟然没有发现韩湛受伤了。 阿让问韩湛:“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韩湛脸颊苍白。“之前混战的时候。”爱德华没追到宋瓷,他扛着步枪回屋狂扫的时候,韩湛当时正好跟人纠缠在一起,不小心中了两枪。 但他很能忍,一直忍到了现在。 奥利安娜让苏问去船舱内找医药箱,她按了按韩湛的伤口,说:“子弹很深,没法取出来,必须去医院。” 苏问很快抱着医药箱回来。 奥利安娜打开医药箱,找到止血钳跟纱布,迅速地给韩止了血。 韩湛躺在地上,没有麻药,就硬撑着。 阿让突然丢了两颗太妃糖给韩湛,韩湛捏着太妃糖,他有些诧异。“哪儿来的?” 阿让表情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才说:“宋瓷给的。” 韩湛愣了下,然后笑了。 见韩湛疼得脸上的肉都变得扭曲起来,还不肯吃掉太妃糖,阿让有些疑惑,就问韩湛:“疼就吃糖啊,为什么不吃?” 韩湛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闻言,他虚弱地笑了下,说:“我得把糖留在最后吃,现在吃了,没有念想了,我怕撑不下去。” 阿让闭上了嘴巴。 韩湛望着星空中那片碎星,忽然就想到在刚认识宋瓷后不久,在她生日宴上的光景。 那一日,宋瓷着一条性感红色长裙,酒红色长卷发下,一双妩媚的长眼中碧波荡漾,笑起来时,像是漫天星河坠入进她的眼底。 那么美。 韩湛就是在那一刻,对宋瓷动了心。 一想到宋瓷,韩湛就心痛。 瓷宝,你在哪里? 还活着吗? 奥利安娜动作麻利地给韩湛将伤口止了血。“好了。” 韩湛问:“安娜,我是不是会死?”毕竟中了两枪,失血过多,且还断了肠子,能活下来才是奇迹。 奥利安娜:“我给你做了止血,暂时流血量不算多。如果一个半小时内,我们能找到医院,那就不会死。” 韩湛懂了奥利安娜的意思。 这意思,是要他听天由命。 他们乘着游艇,漂泊在海上,即将又要爆发海啸。这个时候,人人都忙着逃难寻亲,谁会来救他们? 说不定,海啸爆发时,他们的船也会跟着海浪被冲回城内。到时候,船只飘荡在被水吞没的城市中,还有谁能来能救他? 没有人会来救他们。 他只能等死。 奥利安娜并不擅长安慰人。她跟在叶尘身边学到了许多东西,就是没有学会如何安慰人。奥利安娜最后干巴巴的说了句:“霍夫,想想宋瓷,想想你的女儿们。不到最后一秒,不能言败。” 韩湛想到宋瓷,只会更绝望。 他找不到他的瓷宝了... - 地震结束后,宋瓷被coco送到了最近的一处小岛上。 这个小岛,就是上次被庄龙和潇离捡到了漂流瓶的那座旅游小岛。 靠岸后,宋瓷与COCO道了别。她坐在沙滩上,检查了下自己的左腿,才发现小腿上掉了一块肉。 那是被子弹撕裂开的,肉还挂在小腿上。 遇到韩湛后,宋瓷把这辈子没有受过的伤,全都受完了。 这要搁以前,宋瓷能哭死。但现在,那个会安慰她,给她依靠的胸膛的男人还生死未卜,她没有瞎矫情的空时间。 宋瓷必须返回城去救韩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宋瓷用力地撕开破裙子,将裙子的布料将那片肉跟小腿一起绑好。 地震已经结束了,这个小岛上的房屋倒塌的不算很严重。有一部分乘客受了伤,都纷纷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在室外等待救援。 这座小岛并不大,只有一个小型的飞机坪,还有一家酒店,一条吃饭的街道跟珠宝店。 岸边停着几艘船,但宋瓷不会开船。 她只会开飞机! 宋瓷找到一辆小岛上的电瓶旅游车,她开着车,穿过街道,直奔飞机坪。 路上,宋瓷怔怔地看着那些受伤后等待救援的乘客,盯着他们脸上焦急不安的表情,她突然就有些想哭。 若是真的有海啸,那这些人... 宋瓷不忍去想。 宋瓷来到飞机坪。飞机坪上并列停着两架小型飞机,其中就有一辆宋瓷非常喜欢的塞斯纳。 大型民航飞机自然是不需要钥匙的,但这种小飞机,都是需要钥匙开门和启动引擎的。 管理员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宋瓷来到管理员的办公室,找到了两把钥匙。她拿着钥匙来到机场,用钥匙打开一架白色的飞机,直接走了上去。 走进飞机驾驶舱,宋瓷坐在平时只有机长熊健才有资格坐的驾驶座上,心情有些紧张。 她用钥匙启动了引擎,感受到飞机在震颤,宋瓷告诉自己:“宋瓷,你是考过飞行驾照的,你是宙斯国际老板娘,还是民航校史上最厉害最漂亮的女飞行员,你不能怂!” 宋瓷做了几个深呼吸,将手握在操纵杆上。 一接触到操纵杆,宋瓷很快便镇定下来。身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当你的手搭在操纵杆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必须拥有一颗冷静、镇定和清晰的头脑。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距离,随后顺利直冲云霄,升入高空! 宋瓷没有发现,就在她的飞机刚离地的那一瞬间,岸边的海水突然大面积倒退。如果懂海啸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当地震后,若岸边的海水大面积倒退,那是海啸即将来临的征兆! 飞机升入高空后,宋瓷得空朝下方看了一眼,便看到下方的海洋在大幅度的波动,浪花高达数十米! 夜色中,有几艘船的灯光随着波浪不停地摇摆。而后方的岛屿,在顷刻间便被呼啸而来的海水扑倒! 一想到十多分钟前那批躲过了地震,还在盼着等待救援的人,最后还是被这场海啸给冲走了,宋瓷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冰冷的。 韩湛! 韩湛你等等我! 宋瓷迅速地朝着城区飞去。 当她赶到城区,便发现那座巍峨壮阔的都城,已经被海水吞没。 几艘航海船只在水上游荡,忙着救人。 飞机开到了克隆尼家族的天空上,宋瓷给飞机设置了自动驾驶模式。她穿上救生服,放下救生梯子,从飞机上滑了下去。 随着身子的下滑,宋瓷终于看清楚了下面的惨景—— 汹涌的海水,已经彻底将这座城市吞没。昔日繁华的克隆尼家族,已经成了海里的死城! 宋瓷抱着救生绳,盯着身下的汪洋大海,一想到韩湛已经死了,遗体就埋在这海水之下,宋瓷就心痛如同刀割! “韩湛!” 宋瓷失去了所有理智,她刚想一头扎进海水中,便看到一条大白鲨钻出海面! “COCO!” COCO的口中咬着一具尸体,听到宋瓷的声音,COCO停了下来。它静静地立在水面,盯着宋瓷看了半晌,才游了过来,围着宋瓷的双腿不停地转圈。 那是一个开心的动作! 宋瓷吃惊极了,“COCO,你怎么在这里!” COCO很聪明,它不会说话,但它张开嘴,将一具尸体从口中吐了出来。 宋瓷一只手抓紧救生梯,另一只手抓住那具尸体,这才发现那竟然是Rain! 宋瓷呆住。 CO认成了宋瓷,所以才将COCO从爱德华的下楼里咬了出来。 “COCO...” 宋瓷滑进水里,她把Rain的尸体安置在一栋没被水全部吞没的高楼上。COCO一直跟在宋瓷的身后,宋瓷摸了摸它的脑袋,问它:“COCO,下面还有人吗?” COCO静静地注视着宋瓷,不会说话。 宋瓷想了想,爬到了COCO的头顶上。“COCO,带我下去!” COCO摆了摆尾巴,载着宋瓷,几个眨眼便来到了克隆尼家族的府邸。COCO带着宋瓷在倒下房屋里飞快的穿梭,没找到人,宋瓷拍了拍COCO的脑袋。 COCO载着宋瓷来到海面。 宋瓷吐出嘴里的海水,呼吸了几口新鲜扬起,她这才告诉,我要去找我的爱人。COCO,你帮我守着Rain,我等会儿来找你!” COCO用鱼鳍拍出了浪花,意思是说自己答应了她的请求。 宋瓷回到飞机上,驾驶着飞机,在城市上空低空飞行。 ... 韩湛他们的船只随着海浪一起被带回了城内。 他们漂泊在海面上。 阿让看到水下面的居民楼,以及漂浮在海面上的具具尸体,他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在面对自然灾害的面前,也有些被震撼到。 天地之大,人太渺小。 奥利安娜听到了飞机破空的声音,她盯着那架划破黑暗不断前行的飞机,苦中作乐一般调侃道:“这个时候,坐飞机上的人真的是运气好。” 这肯定是个欧洲人,运气爆棚。 闻言,阿让抬头盯着那架飞机,他说:“我开枪把那架飞机打下来怎么来?要死一起死?” 奥利安娜:“...” 这熊孩子。 注意到韩湛的眼睛快要闭上了,奥利安娜提醒韩湛:“你不能睡。” “安娜,我好困...” 阿让突然丢下一个深水弹,他说:“其实,我跟宋瓷睡过了。” 韩湛骤然瞪大了眼睛! 他瞬间活了过来,让他取了阿让的项上人头都可以! 奥利安娜见阿让这一招有效,便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阿让想了想,说:“她的腰特别细,扭起来特别带感!” “对了,宋瓷哭得时候,声音就跟猫儿一样,特别好听。” 韩湛:“...闭嘴!” “那是什么?”苏问突然说。 奥利安娜抬头,便看到有一道电筒光束从飞机上面射了下来。 奥利安娜说:“飞机上的人,在找人。” “反正不是找我们的。”阿让撇嘴说:“我没有会开飞机的朋友。”他就没有朋友。 奥利安娜则说:“苏问会开,但苏问在这里。” 奥利安娜看了眼赛西里奥,她说:“会不会是艾斯伯爵来救你了?” 赛西里奥摇头,“从罗马过来,没这么快。” “那是谁?” 韩湛声音虚弱地说道:“宋瓷会开飞机。”但那飞机上的人,不可能是宋瓷! 宋瓷已经跳进了深海里,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去哪儿弄一艘飞机来? 一想到宋瓷可能被coco吃了,也可能被水淹死了,韩湛就心痛得不能呼吸。但他不能死了,他不能让女儿们没了妈妈,还没有爸爸。 孩子有个爸爸,总比是孤儿好。 韩湛抱着这样的想法,咬牙继续撑着。 阿让突然说:“让我开一枪试试。”说完,直接举起手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枪。 宋瓷听到巨响声,她愣了愣。 那是枪声? 普通人会拥有枪吗? 会不会是韩湛? 宋瓷不清楚自己离开后,韩湛他们究竟谁胜谁输。所以下面的人,也有可能是爱德华。 想了想,宋瓷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 她找到了一根救生绳,将绳子放了下去。 阿让一把抓住那绳子,他有些纳闷,“给一根绳子是什么意思?我们也没法抓着一根绳子就往上爬吧?”这可不是爬山,爬山只用一根绳子,双脚好歹还有落脚点。 这可是悬空啊! 奥利安娜想了想,说:“飞机上的人,是要让我们表明身份。” 韩湛赞同奥利安娜的观念,他说:“把我皮带取下来。” 阿让没理解韩湛这么做的用意。“取皮带?先不说上面的人是不是宋瓷,就算是,她能认出你的皮带?” 韩湛嗯了一声。“是她的话,就一定认得。”他今天下午穿着这身衣服从赛西里奥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宋瓷一直都在瞄他的身材。 那色魔,别说连他皮带长什么样,怕是连他身上袜子的颜色都记得一清二楚! 阿让抓着绳子使劲地摇了摇。 宋瓷收回绳子,看到一条皮带,她的表情顿时:(?????) 我韩哥的皮带。 宋瓷盘旋着将飞机降低了几十米,然后丢下救生设备。 第一个上来的,是抱着孩子的奥利安娜。 第二个,是阿让。 第三个,是受了伤的韩湛。 韩湛看到宋瓷,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瓷已经把飞机设定成了自动驾驶,她从驾驶座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韩湛的面前。 两人都很狼狈,身上衣服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两个流浪者。 宋瓷突然站直了身子,朝着韩湛敬了一个礼,她说:“韩湛,你的飞行员宋瓷,永远为你保驾护航!” 韩湛深情地望着宋瓷。 他想起面试那天第一次遇见宋瓷时,宋瓷大放厥词说的那些话—— “我叫宋瓷,今年22岁。民航大学20届毕业生。” “虽然目前还是个菜鸟,但给我五年的时间,我能从菜鸟变成雄鹰。我会驾驶着宙斯航空的飞机,翱翔全世界,将每一位乘客平安送达目的地。” “请不要因为我的外貌与性别对我产生偏见,给我打上花瓶的标签。毕竟开飞机用的是手脚和脑子,跟脸和生殖器没关系。” 原来,他还清楚地记得,见面第一天,她说的每一句话。也许那个时候,他便对她另眼相看,记忆深刻。 韩湛虚弱一笑,伸出残缺的右手,放在宋瓷的面前。 尽管很虚弱,韩湛却掷地有声地宣布道:“实习生宋瓷,我宣布,你的飞行实习考核正式结束,考核成绩成绩一百分。” “从现在开始,我将正式聘用你为宙斯国际正式飞行员,我将把我的命,交给你了!” 宋瓷擦了把眼泪,一把握住韩湛的手。 握过手,宋瓷一把抱住韩湛。“韩哥,我好痛...” 韩湛心疼的将宋瓷按进自己的怀里。 紧贴在一起,宋瓷在韩湛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韩哥,你受伤了?” 韩湛安抚她:“一点小伤。” 见状,苏问说:“我来开飞机吧,韩夫人,你先休息。” 宋瓷实在是疲惫不堪,闻言她没有异议,只对苏问说:“Rain的遗体在金角大厦里面,想办法让人把她接走。” “好。” 听到Rain的名字,韩湛的表情略有些不安。 宋瓷在知道了他与奥利安娜对Rain做的那些事,她会怎么想? 奥利安娜突然问:“赛西里奥为什么还没上来?” 阿让站在机舱门口,望着海面,他说:“再等等。” 所有人都走光了,就剩下赛西里奥了。 赛西里奥盯着爱德华的遗体看了片刻,他走过来,又一次亲吻了下爱德华的额头,随后将他遗体缓缓地推入了海水中。 “愿您安息,父亲。” 看着爱德华沉入海里,赛西里奥这才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绳索绑好。 他拉了拉绳子。 阿让收到提醒,赶紧将绳子收了回去... 爱德华的尸体落入海水中,缓缓地下沉。 过了一会儿,一条大白鲨闻到了血腥味,它迅速地游了过来。 COCO看到了爱德华,它咬住爱德华,载着他游到以前他们经常玩的那片海。COCO松开了嘴,发现爱德华没有像以前那样从自己的嘴里游出来,还躺在它的嘴里一动不动。 COCO有些疑惑。 喂,饲养官,你怎么不陪我玩了? COCO吐出爱德华,用头顶了顶爱德华的身体。 但爱德华的身体却缓缓地沉入了海里。 COCO呆住,逐渐迷茫起来。 他怎么了? COCO追上去,重新含住爱德华,又把他送到海面上,将他从嘴里吐了出来。 但这一次,爱德华的身体又一次慢慢地沉向海底。 盯着爱德华下沉的身体,COCO明白了什么,开始围着爱德华的遗体转圈圈... COCO就守在爱德华的遗体边上,不许任何东西靠近他,哪怕是一只虾一条小鱼都不行。只有饿了需要捕食,它才会短暂的离开一会儿。 它就那么一直守着他,直到他的遗体彻底腐烂,最后归于深海... 255章 贼萌贼可爱的小萌宝(1更) 宋瓷与韩湛并排躺在飞机上的小床上。 时隔五月,终于回到韩湛的怀里,疲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宋瓷很快便抵不住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本就是硬撑着一口气的韩湛,在见到宋瓷后,在死里逃生劫后余生的喜悦感中,也忍不住睡着了。 奥利安娜将小女孩送回赛西里奥的怀里,她走进休息室,看到并躺着睡着了的韩湛与宋瓷。 觉得宋瓷脸蛋有些红晕,奥利安娜皱着眉头,伸出手,贴在宋瓷的额头。 高烧了。 又摸了摸韩湛,奥利安娜发现韩湛的体温偏低,明显是血液流失过多,生命迹象变弱的样子。 阿让跟其他随从一起随性的坐在地上,他皱眉望着韩湛夫妇,担忧地跟奥利安娜问道:“你的表情很难看,霍夫他...会死吗?” 奥利安娜低头看着阿让,沉声告诉他:“尽快找到医院,就不会死。” 奥利安娜来到驾驶舱,跟苏问说:“往东北方向开,尽快找一家大医院降落,霍夫必须立马手术。” 苏问点了点头。 他操控着飞机继续前行,才发现奥利安娜没有离开,一直站在自己的身旁。 苏问抬头看着她,对她说:“安娜,你可以坐在副驾驶,只要别碰到任何一个按键。” “哦。” 奥利安娜不知何时已经脱了那累赘的高跟鞋,她抬起长腿,小心翼翼地在副驾驶坐下。 奥利安娜盯着面前那一排排亮着光的按键,她突然问了句:“你有受伤吗?” 别人都有人关心,只有苏问不同。他是她的影子,是她的专属暗卫。她不关心他,就不会有人关心他。 奥利安娜突然发现,除了自己,苏问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任何牵绊! 苏问揉了揉大腿,这才说:“之前混战中,大腿被刺了一刀。” 可苏问习惯了受伤和疼痛,大腿被刺了一刀,他全程竟然都没有吭一声。 奥利安娜点了点头。 一阵沉默后,苏问突然说道:“如果你愿意亲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奥利安娜慢慢转头,盯着苏问的脸。 苏问来自中国,五岁的时候同亲人走散,被走私卖出国,差点去做了制毒童工。他后来自己逃了出来,成了乞丐,在街上遇到了爱德华。 苏问长了一张不算俊秀,却很有男人味的脸。一对眉峰显得锋利无情,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却装满了温柔。 正如他这个人一样,明明锋芒毕露,却低调温柔,是个多情种。 奥利安娜问他:“亲哪里?” 苏问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点完嘴唇,苏问是有些紧张的。他觉得,奥利安娜会骂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在痴心妄想。 但奥利安娜却说:“麻烦,转个身。” 苏问下意识转过半个身体。 奥利安娜将上半身凑过来,竟真的亲了他一口。 不止是亲,还舔了一下。 “好了。”奥利安娜坐回原位,问他:“还疼吗?” 苏问没说话,只沉着一双黑眸,用势在必得的眼神注视着她。 奥利安娜不知道的是,在每一次欢爱的时候,身后的男人都会用这种充满了占有欲的眼神凝望她。 她把他当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但在苏问的心里,奥利安娜是妻。 他只会睡自己的妻子。 苏问藏好自己情绪。问奥利安娜:“爱德华已经死了,安娜,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安娜想了想,她说:“等你们都安定下来,我会去找叶尘。” 听到叶尘这个名字,苏问脸色微僵。 “叶尘?”他想到了那个小少年,眉头都皱了起来。“叶尘还小,他不爱你,你别去找他。找他就是自虐。爱德华跟Rain的例子摆在前面,你还不吸取教训?” 苏问胆子突然大了起来,竟然敢训诫奥利安娜了。 奥利安娜似笑非笑地盯着苏问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在吃醋?” 苏问词严义正地解释道:“你是我的女人,你要去见别的男人,我不该吃醋?” 奥利安娜觉得新奇。 “我是你的女人?” 她指着自己的胸膛口,像个渣女一样冷笑着说:“我属于我可以自己,我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女人。不要以为我们睡过,你就有资格管我了。” 苏问气闷,不想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奥利安娜才说:“他若活着,我便将他是克隆人的真相告诉他。”就跟Rain一样,叶尘的寿命也不会很长,也许他还能活一年,也许十年。 奥利安娜希望叶尘能活得清楚,在余后的日子里,做他想做的事,爱他想爱的人,看他想看的风光金色。 “他是被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必须找到他。如果他死了,我得亲手将他埋葬。”叶尘当年死后尸骨无存,是奥利安娜心里的痛。 苏问表情这才松动下来。 “安娜。”苏问大胆握住奥利安娜的手,“放下执念吧。” 奥利安娜没明确答应,却没有拿开苏问的手。 飞机在高空继续飞行了三十多分钟,开到了墨西拿城市的领空。 受地震波的影响,这座城市也有不小的震感,不少人都从家里跑了出来。 因为距离震源中心比较远,墨西拿城并没有房屋倒塌和人员伤亡。得知卡塔尼亚那边的灾情后,当地政府开始组建医疗队跟救援队,准备前往支援。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都收到了灾情通报,纷纷组建好救援队跟医疗队,准备前往卡塔尼亚救援支援。 苏问一行人直接降落在墨西拿一所大医院旁的草坪上。 韩湛已昏迷不醒,在赛西里奥的安排下,韩湛被第一时间送入了急救室。阿让、苏问,以及陷入高烧在说胡言乱语的宋瓷,都被送进了手术室。 赛西里奥只受了一些皮外伤,经过简单的包扎处理,他便没再管那些伤口。 赛西里奥坐在手术室外面,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机已经在之前的逃亡过程中丢掉了,赛西里奥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护士台,借了一部电话。 赛西里奥先往罗马拨了一个电话。 “喂?”艾斯伯爵那华丽的嗓音,从听筒里面传了出来。 赛西里奥道:“是我,艾斯,我现在在墨西拿,我很安全。” “太好了我的朋友。”艾斯伯爵站在窗边,他望着远处私人机坪上的飞机,告诉赛西里奥:“我已经准备好了飞机,打算亲自过去寻找你。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多谢。”被友人挂怀,赛西里奥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情。 想到什么,赛西里奥告诉艾斯伯爵:“我的兄弟姐妹都受了伤,现在正在手术室治疗。艾斯,我打算等他们病情稳定下来,带他们去你那里休养。” 克隆尼家族在罗马也是有房子的,但那处庄园许久没有人住过了,赛西里奥打算将它重新装修。 霍夫从前住过的房间太小了,不适合他们一家人住,必须换大房间。 阿让的房间太暗黑了,必须刷个明亮的漆。 奥利安娜的房间还是小公主风格,显然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她居住。 而他... 他的房间也得换个大的,不然欢颜回来了,没地方住。 欢颜喜欢买买买,喜欢收藏各种漂亮的鞋子,他得给欢颜准备一间超大的收藏室才行... 房子要重新翻修,赛西里奥只能将兄弟姐妹送到艾斯伯爵那边。反正艾斯伯爵的庄园十分豪华,房间长年空着也是浪费。 听到赛西里奥的请求,艾斯伯爵爽快的答应了。“欢迎你的兄弟姐妹来做客。你的兄弟姐妹,就是我的兄弟姐妹。” “那好,我先挂电话。” “拜拜。” 艾斯伯爵将电话递给一旁的管家,盯着那几架已经备好的飞机,他告诉管家:“里奥平安无事。” 闻言,管家也感到欣慰,“那就好,伯爵阁下,那我现在就通知他们不必起飞了。” “不。” 艾斯伯爵举起手,阻止了管家的想法。 管家虚心地请教:“阁下,您有什么吩咐?” 艾斯伯爵却说:“飞机继续前往卡塔尼亚,不救里奥,救救其他可怜的人也好。” 闻言,管家心惊不已。 艾斯伯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睡醒来,艾斯伯爵突然变得善良且有爱心了,这正常吗? 管家虽然无法理解艾斯伯爵身上的转变,但他是个听话的管家,主人说什么,他便按照吩咐去做。 - 赛西里奥捏着手机,站在护士台前踌躇不已。 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赛西里奥迅速地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却在即将拨过去之前,听到了一声小女孩的哭声。 “呜呜~” “姆妈!” “姆妈!” 那小女孩子大声地哭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姆妈。 赛西里奥手一哆嗦,赶紧关掉了手机,并将手机还给护士台。他大步朝休息室走去,便看到奥利安娜跟一个小女孩面对面站着,大眼瞪着小眼。 那小女孩坐在休息室的床上,抱着一直枕头,一边瘪嘴流眼泪,一边好奇而好怕地注视着奥利安娜。 见赛西里奥过来,奥利安娜那张精致深邃的脸颊上,难得的浮现出一抹无可奈何之色。“里奥,自己的种,你自己哄!” 奥利安娜扭头就走。 她别的不怕,就怕小孩子哭,哭起来没完没了。 奥利安娜一走,就轮到赛西里奥跟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赛西里奥盯着小身板胖嘟嘟,却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犹豫着不知该怎样安慰对方。这时,却见那小女孩用枕头遮住脸,声音怯怯的,软糯糯地问道:“你、你是爹地吗?” 赛西里奥愣住。 那一声怯生生的爹地,喊得赛西里奥心窝子都软化了。 “你...你叫我什么?”赛西里奥努力将自己的中文说好。 小女孩听懂了赛西里奥的话,她慢慢地放下枕头,露出那双圆溜溜的像是葡萄一般深黑的大眼睛,好奇而惊喜地看着赛西里奥。 “爹地,你是爹地,对不对?”小女孩指着赛西里奥的脸,解释道:“我在妈妈的钱包里,看到过爹地。” 赛西里奥听到小女孩这一口一个爹地,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胀。 “等一下,我眼睛有点不舒服。” 丢下这话,赛西里奥大步走出休息室,将门关上。 他在门外花了几分钟的时候平复心情。 奥利安娜就站在赛西里奥的对面,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赛西里奥,眼神充满了玩味与鄙夷。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大哥么? 那个据说小时候连自己奶妈都能狠心杀了的大哥? 赛西里奥揉了揉眼睛,一抬头,对上奥利安娜那鄙夷的眼神。他耳朵微红,然后木着脸说:“你没有孩子,你不懂我的心情。” 奥利安娜:“...” “你继续。” 奥利安娜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赛西里奥:“有烟吗?” 赛西里奥在兜里摸了摸,还真的摸到了一包烟。 赛西里奥直接将那包烟丢给奥利安娜,奥利安娜伸手一把握住烟盒。她打开烟盒,看到里面十几根烟,便挑起眉头问赛西里奥:“都给我?” 赛西里奥:“拿远点,我有孩子,要戒烟。” 奥利安娜张了张嘴,然后笑了,拿着烟打算去找打火机。 赛西里奥双手在大腿上搓了搓,这才将身旁休息室的门打开。 瞧见那门被打开,小女孩歪着头,瞪大双眼盯着进来的人。 看到是赛西里奥回来了,小女孩眼睛一亮。“爹地,你回来了!” 赛西里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嗯了一声。 他走到床边,犹豫了下,还是伸出长臂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在这里,小女孩只认识赛西里奥一个人,被爹地抱入怀里,小女孩赶紧拽着他的衣领子。 赛西里奥愣了下。 每次他将苏欢颜搂入怀中,苏欢颜也喜欢拽他的衣领。要是他系着领带,苏欢颜还会把他的领带打几个转。 每当这个时候,赛西里奥就会推到苏欢颜,用领带绑住她的手... 他打住深想,怕自己忍不住,会立马乘坐飞机跑去中国,用一切办法将苏欢颜绑回自己的身边。 有父亲与江时雨的惨案在前,赛西里奥是吓怕了。 追求一个人,得徐徐图之。 小女孩拽着赛西里奥的衣领,趴在他的怀里,嗲声嗲气地说:“爹地,我好饿。我要吃牛牛,要吃饭饭。” 赛西里奥懵了几秒,才理解‘牛牛’跟‘饭饭’指的是牛奶和米饭。 他与苏欢颜分开三年,算来,他们的女儿才两岁零四个月,这么小的孩子,的确还要喝牛奶。 “好,我带你去吃饭饭。” “不不不,要先喝牛牛!” 小孩子说吃什么,就得吃什么。 “那行,我们去喝牛牛。” 赛西里奥单手抱着小女孩走出休息室,他在走廊尽头的楼梯找到了躲在那里抽烟的奥利安娜。 赛西里奥朝奥利安娜伸出手。 奥利安娜想了想,把烟盒递到赛西里奥的手里。 赛西里奥面无表情地丢掉烟盒,他说:“手机钱包都掉了,给我点钱。” 奥利安娜:“?” 她盯着自己身上的皮裙,说:“你看我像是身上有钱的吗?” 赛西里奥将女儿塞到奥利安娜的怀里,直接进了手术室,走到阿让的病床前。阿让没打麻药,医生正在给他缝手臂上的伤口。 阿让疼得脸都白了。 看到赛西里奥突然闯进来,阿让有些诧异,“做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赛西里奥:“借我点钱。” 阿让翻了个白眼,“你强行闯进手术室,不是为了关心我,看我死没死,而是要借钱?” 赛西里奥说:“我女儿饿了,我带她去吃饭,钱包掉了。” 阿让直接拒绝,“我没钱。我钱包也掉了。” 赛西里奥冷笑,“你把钱看得比命还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条裤子屁股后面都缝了个兜儿,专门装银行卡?” 阿让:“...” 他难以置信地说:“赛西里奥,你竟然偷偷看我屁股!” 赛西里奥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又不是变态,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天,你一个不小心,竟然看到了我裤子里面...你是怎么不小心的?”阿让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只得无奈解释,“上回你受伤,身上衣服全是血,我帮你脱裤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 阿让还是不信,看赛西里奥的眼神仍然充满了质疑。 “我会还你的。”赛西里奥第一次这么憋屈。 阿让知道骗不过赛西里奥了,这才认命说道:“老位置,自己掏。”阿让站了起来。 钱兜被阿让缝在裤子的右侧,他右手又受了伤,左手根本绕不到屁股后面去,只能赛西里奥自己来。 赛西里奥一脸嫌弃地掏出裤兜,抽出里面的银行卡,转身就走。 阿让在身后贫嘴,冲他喊:“你把我屁股看光了,还摸了,要么赔钱,要么负责!” “赔钱。” “三倍啊!三倍偿还啊!” 阿让喊完,见医生皱眉盯着自己,他这才安静下来。 赛西里奥拿到钱,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他找到奥利安娜,把表情不安的小女孩从奥利安娜怀里抱过来。“走,小甜心,我带你去喝牛牛。” 小家伙抱着赛西里奥,懂事乖巧的小家伙对赛西里奥说:“爹地没钱,我不喝牛牛吧。我喝水,喝水就饱饱了。” 赛西里奥:“...” 女儿的体贴跟懂事,让赛西里奥哭笑不得,而又心酸不已。 “爹地有钱。” 赛西里奥抱着小家伙直奔母婴店去买牛奶。 这个时候本该打烊的,但因为突发地震,商家们都醒了。睡也睡不着,索性就开了店。 买了几袋液体牛奶,赛西里奥跟小家伙坐在路边的公共椅子上喝牛奶。小家伙饿坏了,几口就喝完了一袋液体奶。 还没喝饱,她又让赛西里奥给她开了一袋。 赛西里奥望着她食欲不错的样子,终于明白她这一身肉是怎么长的了。 “你叫什么?” 他还不知道女儿的名字。 小女孩咕噜吞下一口奶,才说:“我叫苏清嘉。” 赛西里奥哦了一声,心里却是懵的。 苏青加? 青加是什么意思? 对中华文化了解不深的赛西里奥,完全没有get到女儿的名字的寓意。 美人为政自清嘉,江县新栽万树花 清嘉,即美好。 苏清嘉一口气喝了两袋奶,她揉了揉自己圆嘟嘟的胖肚子,有些哀伤的说:“不喊了,要减肥。” 赛西里奥张大了嘴巴。 “你减什么肥?胖点多好看?” “妈妈说,不能吃太多肉肉,姆妈不给我吃肉肉了。”妈妈是苏欢颜,姆妈是照顾苏清嘉的女管家。因为苏清嘉体重超重,苏欢颜要求姆妈注意苏清嘉的饮食。 赛西里奥说:“别听你妈的,女人的嘴里,谎话连篇。” 苏清嘉听不懂‘谎话连篇’的意思,她说:“我是妈妈的女儿,我爱妈妈,听妈妈的。” 闻言,赛西里奥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赛西里奥才欣慰地揉了揉苏清嘉的脑袋,告诉她:“小甜心,你要听妈妈的话。” 妈妈独自生下你,太不容易了。 256章 你以前看男人的眼光,不太好(2更) 苏清嘉喝完奶,就不怎么饿了。 赛西里奥抱着苏清嘉回医院,苏清嘉吃饱了,撅起屁股趴在赛西里奥的怀里。脑袋搁在赛西里奥的肩膀上,苏清嘉声音闷闷不乐,她说:“爹地,我想妈妈了。” 赛西里奥脚步倏然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望着快要亮的天空,呢喃道:“我也想她了。” 苏清嘉抱着赛西里奥的脖子,小声问他:“那我们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 赛西里奥犹豫不决。 苏清嘉:“打嘛,打嘛。” “好。” 回到医院,赛西里奥再次跟护士长接了电话。 苏清嘉在一旁大声地背诵妈妈的电话号码,她背一个数字,赛西里奥便按下一个键。 苏欢颜回国后,便换了号码,号码赛西里奥也记得,却从来波通过。 赛西里奥对着号码还在发呆,迟迟没有按下那个号码。这时,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伸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绿色键。 赛西里奥意外地看着苏清嘉,“你会拨电话?” “嗯,我有手机,想妈妈,就打电话。” 还不到两岁半的苏清嘉,已经能很好的表达出自己的思想,只是断句还有些问题。赛西里奥稍微费了些心思,才搞懂了苏清嘉的意思。 “你住哪里?” 在赛西里奥对苏欢颜的调查和监控中,苏欢颜的身边可从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小女孩。 苏清嘉说:“跟罗叔叔,住一起。” 罗叔叔? 就是苏欢颜那个青梅竹马?在无人区看场子的那个罗橙? “哦,你喜欢罗叔叔吗?” “喜欢,最喜欢罗叔叔。” 赛西里奥的嫉妒心开始作祟,他问:“那你是喜欢罗叔叔,还是喜欢爹地?” 苏清嘉斩钉截铁道:“喜欢罗叔叔!” 赛西里奥那颗心脏,突然被射了一箭。 好痛! “呵...” 赛西里奥刚冷笑完,便听到一道女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听到苏欢颜的声音,顿时闭上嘴巴,鸦雀无声。 欢颜...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苏欢颜打过电话了。 苏欢颜认出了赛西里奥,她讥讽地说道:“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冷笑?” “不是笑你...”赛西里奥的解释,听上去特别没有说服力。 一阵沉默... 片刻后,苏欢颜才说:“卡塔尼亚地震海啸了,你...” “我没事。”知道苏欢颜在担心自己,赛西里奥心里又炸开了一朵烟花。知道苏欢颜与宋瓷关系不错,赛西里奥又告诉苏欢颜:“女儿没事,韩湛他们都没事。” 闻言,提心吊胆着的苏欢颜这才安心。 “清嘉跟你在一起?” “嗯。” “那,爱德华...” “死了。”赛西里奥看了眼怀中的女儿,撒了个谎,说:“地震来的时候,他没能逃走。” 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父亲杀了她的爷爷。 前男友的父亲死了,苏欢颜是该对赛西里奥道一声节哀的,但... 苏欢颜:“恭喜啊。” 赛西里奥:“...” “欢颜,我并不开心。”在苏欢颜面前,赛西里奥不会撒谎。对她,他从来都是诚实的。 听到赛西里奥这声‘我不开心’,苏欢颜心里有些难受。 所有人都盼着爱德华死了皆大欢喜,只有从小被爱德华放在身边疼着长大的赛西里奥会放不下他。 苏欢颜不吭声了,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这时,苏清嘉糯糯地喊了声:“妈妈,睡觉觉吗?” 苏欢颜听到女儿的声音,这才展开笑颜。“清嘉?你现在跟爹地在一起对不对?你要听爹地的话,爹地会把你安全送回来。” “好。” “妈妈,睡觉觉了吗?” “妈妈这里天亮了,已经起床了很久了。” “哦,我这里天黑了,要睡觉觉了。” “那清嘉有没有哭?” “有。” “为什么哭?” 苏清嘉说:“爸爸,没钱,饿哭了。” 苏欢颜:“...” 赛西里奥忙抢走苏清嘉手里的电话,告诉苏欢颜:“我有钱,我给她买奶了。”顿了顿,赛西里奥又补充道:“买了五包液体奶。” 苏欢颜似笑非笑地说:“是么?买得起五袋奶,赛西里奥真有钱。” 赛西里奥自然听出来苏欢颜是在讽刺自己,太久没听到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听她讽刺自己,赛西里奥也感到幸福。 然而,这份幸福持续还不到五秒钟,赛西里奥就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欢颜,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 对方男人的声音清越,听上去,宛如水滴在石板上。冷冽中,又带着清爽之意。 赛西里奥嘴边的笑容猛然塌了下去。 程砚墨! 赛西里奥听到苏欢颜温柔款款的跟程砚墨说:“稍等砚墨,我跟清嘉再聊几句。” 她叫他砚墨。 怎么没听到她喊自己里奥? 赛西里奥心中打翻了一摊子醋,酸味飘上了天。 “清嘉么?”程砚墨走近苏欢颜,他问道:“可以把电话也给我么?我好久没跟清嘉说话了。” 苏欢颜将手机给了程砚墨。 程砚墨捏着手机,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清嘉,你现在安全了吗?爸爸给你买了很多玩具,下次给你带过去,好不好?” 赛西里奥:“滚!要玩就跟你自己儿子玩去!” 赛西里奥直接挂了电话。 程砚墨:? 听到一道阴沉的男音喊自己滚,程砚墨难得有些懵。“电话那头是谁?” 程砚墨询问苏欢颜。 苏欢颜就站在程砚墨的身旁,她不慌不忙地将耳环戴进耳洞,对着镜子打量起来。 程砚墨走到苏欢颜身后,瞧着镜子里苏欢颜优雅温婉的模样,他说:“很好看,就这么穿。” “好。” 苏欢颜拿起桌上的刺绣手拿包,这才告诉程砚墨:“是清嘉的爹地。” 程砚墨皱了皱眉,“她爹地这么粗鲁?” 苏欢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这算什么,还有比这更粗鲁的时候。” 程砚墨深深地看了眼苏欢颜,才说:“你以前看男人的眼光,不太好。” 苏欢颜挽住程砚墨的胳膊,“走吧,砚墨。” “嗯。” - 赛西里奥将手机扔给护士。 他一手抱着苏清嘉,另一只手拎着剩下的几袋奶,脸色要多臭就有多臭。 苏清嘉还在他耳旁说:“我要跟爸爸,讲话。” 赛西里奥木着脸说:“程砚墨不是你爸爸。” “是。” “不是。”赛西里奥纠正苏清嘉:“我才是你的爸爸。” “你是爹地。”苏清嘉告诉赛西里奥:“妈妈说,那是爸爸。” 赛西里奥差点被一口怨气给噎死。 抱着苏清嘉在手术室前坐下,赛西里奥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很喜欢那个爸爸?” “当然啦,爸爸对我很好的,会给我买很多玩具,娃娃,带我玩,游泳...”提起程砚墨,苏清嘉满脸笑意。 赛西里奥却听得沉默下来。 程砚墨陪苏清嘉做过的那些事,赛西里奥从没有陪她做过。 苏欢颜会对程砚墨袒露苏清嘉的存在,这让程砚墨感到惊讶。程砚墨跟罗橙都知道苏清嘉的存在,就他这个正牌爹地不知道。 赛西里奥生闷气不说话。 苏清嘉又开了一袋奶,一边喝,一边打量自己身边的环境。 看到身旁坐着一个帅气的叔叔,叔叔的胳膊绑着绷带,苏清嘉手贱,忍不住伸出小手指去按了按。 阿让本来低着头在打瞌睡的。 被戳了,阿让扭过头来,盯着苏清嘉,忽然勾唇笑了。“小东西,叔叔饿了。” 苏清嘉呆呆地看着阿让,不知道叔叔要做什么。 阿让突然夺走苏清嘉手里的奶,自己含着奶嘴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苏清嘉盯着阿让嘴里的奶,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张嘴就哭。 “哇!” 赛西里奥本来在生闷气,听到苏清嘉哭,他扭头望了过来。 看见阿让抢了苏清嘉的奶,赛西里奥眸子一眯,阴森森地问阿让:“你想死?” 阿让指着赛西里奥裤兜,“用我的钱买的奶,我为什么不能喝?”他不仅能喝,还能正大光明的喝。 赛西里奥竟然无话可说。 苏清嘉哭的更厉害了。 赛西里奥赶紧又开了一袋,喂给苏清嘉。 苏清嘉一边流泪,一边跟阿让比赛看谁喝的快。 一袋奶还没喝完,手术室门就打开了。 苏问被推了出来,跟着一起被送出来的,还有宋瓷跟韩湛。 宋瓷是炎症感染了,脚上的伤口被处理好,腰上的枪伤重新做了处理,现在已经退了烧,好好休息就行。 韩湛流血太多,情况要严重些,估计要睡两天才能醒。 苏问是精神最好的那个,看到奥利安娜在手术室外等着自己,苏问朝她笑了起来,告诉她:“我没事。” “嗯。” 天亮的时候,苏问睡着了。 奥利安娜给苏问盖好被子,这才走出病房,找到赛西里奥。 盯着在赛西里奥怀里睡去的苏清嘉,奥利安娜告诉他:“等去了罗马,你记得带她去检查身体,如果她真的被爱德华喂了药,那就麻烦了。” 凝视着女儿可爱的睡颜,赛西里奥心都揪成了一团。他才跟女儿相认,他绝对不能失去女儿。 想到奥利安娜认识血多医学家的大佬,赛西里奥便问她:“你有推荐的病毒专家吗?” “有。”奥利安娜皱着眉头,说:“我认识罗森家族的家主克丽丝,她的丈夫是病毒专家,你应该知道他。” “你是说,那个研究出艾滋病解药的专家,庄龙先生?” “嗯。” “在病毒领域,庄龙算是佼佼者,你可以去找找他。”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谢谢。”注意到奥利安娜的肩上背着包,赛西里奥问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叶尘。” “叶尘...”赛西里奥呢喃道:“他不是死了吗?” “我研究出来的小叶尘。” “也是克隆人?”赛西里奥有些吃惊,“安娜,你...”赛西里奥认真地看着妹妹,告诉她:“安娜,不要执迷不悟在一个死人身上,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值得珍惜。” “我明白。” 奥利安娜转身就走。 盯着她潇洒远去的背影,赛西里奥突然叫住她:“安娜,你还会回来吗?” 奥利安娜朝苏问的病房看了一眼,她说:“我的影子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 “安娜。” “又有什么事?”奥利安娜第一次发现赛西里奥原来是个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男人。 赛西里奥说:“我就像问问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装修,罗马的庄园打算翻修,你的房间也得整改。” 奥利安娜愣了下。 他是在邀请她回家居住。 从叶尘死后,奥利安娜就没有回国克隆尼家族睡过一晚。 奥利安娜弯起了唇角,她说:“苏问说,他们老家的炕睡着特别温暖,你在我房间,给我整个炕。” 赛西里奥又是一脸懵。 炕是什么玩意儿? 257章 韩湛:我怎么得罪艾斯伯爵了? 距离那场大海啸已过去了八个小时,海水开始慢慢倒退,但城市大部分地方仍被海水淹没着。 许多侥幸活下来的灾民,都站在浮板上、未倒塌的房屋里。有的在等待救援,有的在为亲人的逝去家园的摧毁而哭泣... 奥利安娜的直升机穿破云层来到城市的上空,立马吸引到那些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抬起头来,用殷切焦急而喜悦的目光,注视着直升机。 有很多人在朝直升机招手。 奥利安娜表情冷漠地看着那些人,对他们的求救无动于衷。 她对机长说:“继续,往前开。”她并非冷心冷情,实在是情况特殊,大家自顾不暇,谁又救得了谁。 飞机朝着初中学校飞去。 飞机盘旋在学校的上空,奥利安娜伸出脑袋,朝下方张望。才看到,学校楼基本上都还完好,只有一两栋楼有些倾斜。 看得出来,这座学校的建筑质量非常结实,地震没摇倒,海啸也没有把它推倒。 有许多孩子站在最高的那栋房子的天台上,纷纷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狼狈的期盼的小脸,注视着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拿出喇叭,高声喊道:“叶尘,叶尘你在里面吗?” 奥利安娜听到有个孩子说:“叶尘在救援队那边!” 救援队? 所谓救援队,就建在学校的后面的那栋商业大厦里面。 商业大厦的顶部,支着许多张帐篷。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医疗救援队,正在为那些受了伤的灾民治疗。 叶尘就蹲在志愿者中。 才两个月不见,叶尘又长高了一大截,看上去像是个十七八岁岁的少年。 他穿着淡蓝色的衬衫,戴着眼镜,坐在帐篷边上,正在帮助医生给那些受伤的群众包扎。 戴上眼镜的克隆人叶尘,更像是奥利安娜记忆中的叶尘了。 但他再像叶尘,也不是那个会笑着为她戴上求婚戒指,邀请她看剑桥市查尔斯的夕阳的叶尘了。 奥利安娜放下绳子,顺着直升机滑落而来。 她落在天台,穿过受伤的人群,来到叶尘的身后。 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叶尘叶尘以为来人是志愿者,他头也不抬,语气温柔地说道:“那边的病人比较多,你可以去那边帮忙。” “叶尘。”奥利安娜出声,唤了一声叶尘。 叶尘诧异抬头。 看见是奥利安娜,叶尘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将奥利安娜搂入怀里。“安娜,太好了,你还活着。” 突然被少年抱住,奥利安娜有些惊讶。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越规,叶尘忙松开奥利安娜。“我太激动了,看到你,安娜,我很开心。” 奥利安娜嗯了一声。 奥利安娜在灾地留了下来,当了一名志愿者。她虽然是一名生物科学专家,但对医学也有一定的涉险。 普通的外科手术,奥利安娜基本都会做。 有奥利安娜在,许多人都得到了救治。 奥利安娜忙了一天一夜,几乎没闭眼休息。叶尘拿着一瓶水,一包饼干走过来。 将饼干递给奥利安娜,叶尘说:“你一天没吃东西,安娜,吃点吧。” 奥利安娜打开夹心饼干,也不矫情,直接坐在地上,就着矿泉水吃了几口。 吃了几块饼干,奥利安娜仰头喝水,才注意到身旁的人,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自己。 奥利安娜朝叶尘望过去时,叶尘又自然地低下头去。 叶尘将打湿的毛巾盖在奥利安娜的脸上,“安娜,你流了好多汗。” 奥利安娜自己拿着那张毛巾擦了把脸。 叶尘说:“睡会儿吧,你可是厉害的医生,先把你自己照顾好,才能救更多的人。” 奥利安娜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她说:“我睡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候叫我。” “好。” 叶尘伸直腿,让奥利安娜躺在自己的腿上。 奥利安娜几乎是秒睡。 叶尘盯着奥利安娜的面庞,他没忍住,伸出右手在奥利安娜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 “安娜...” 叶尘用无比深情的语气,轻轻地呢喃着奥利安娜的名字。 奥利安娜被喊醒,是三个小时候。 “你怎么才叫醒我?” “见你睡得香,实在是不忍吵醒。”叶尘拍了拍腿,她说:“你快起来,我腿都麻了。” 奥利安娜站了起来,看到叶尘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远处去揉捏双腿。 “安娜,这里有位少年的腿需要治疗!” “来了。” 奥利安娜走后,叶尘这才敢将自己的病态释放出来。 他按着自己的肾脏,慢慢地坐了下去。 一个认识叶尘的志愿者发现叶尘不舒服,便停下来,关心问道:“叶,你还好吗?” 叶尘微微摆手,“没事,休息一会儿时间就好。” 叶尘知道,他的器官开始衰竭了。 克隆人,就是这点不好。 越来越多的专业医疗团队来到灾害现场,越来越多的灾民受到治疗,奥利安娜和叶尘的工作越来越轻松。 七天后,志愿者工作终于结束。 奥利安娜和叶尘离开了卡塔尼亚,去到隔壁一家市区,找到一家酒店后奥利安娜倒头睡了一晚。 二天早上,奥利安娜找到叶尘,约他一起吃早餐。 这一天,叶尘穿着灰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黑色柔软的短长发温柔地搭在额头。镜片后面,一双褐色的瞳孔,显得温柔而包容。 他安静优雅地吃着早餐,与奥利安娜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的身形,越来越相似,就连一些小动作都是一样的。奥利安娜的心钝痛起来。 在创造克隆人的时候,奥利安娜曾将叶尘的基因体注入进了每一个克隆胚胎的体内,但没有任何一个顺利出生的胎儿,拥有叶尘的记忆。 小叶尘同样没有记起叶尘的记忆,但他却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克隆人。 奥利安娜犹豫着,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同叶尘解释他克隆人的身份。直到苏问的脸闯进奥利安娜的脑海里,奥利安娜这才有了一丝决心。 优柔寡断,从来就不是奥利安娜的做事风格。 “叶尘。” “嗯?”叶尘一边喝牛奶,一边用余光注视着她。 奥利安娜说:“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叶尘放下牛奶杯,露出洗耳恭听之姿。“你说。” “叶尘,你有没有发现,你比同龄人的成长速度要更快,快到,有些不正常...”让奥利安娜直接告诉叶尘他就是克隆人,奥利安娜到底是不忍心。 叶尘笑了笑,竟说:“安娜,你是想告诉我,我是克隆人?” 奥利安娜吃了一惊。“你...都知道?” “嗯。”叶尘告诉奥利安娜:“那个叫做Rain的小女孩,也是克隆小孩吧。” 奥利安娜沉默下来。 叶尘也不说话,就安静的乖巧地喝着牛奶。 奥利安娜盯着少年神色平静的模样,心里有些酸涩。“叶尘,你怪我吗?” 叶尘面含淡笑,目光包容地望着奥利安娜。 那样的眼神,彻底与记忆中那个叶教授的影子交叠。奥利安娜几乎就要认为,面前的人,就是那个深爱着她的叶教授。 却见,叶尘微微地摇起头来。 “安娜,你赋予了我生命,却并没有把我当做你的所有物。你给了我自由,给了我所有应有的自尊。安娜,我谢谢你把我带来这个世界。” 他这一辈子虽然短暂,但他无憾。 奥利安娜听得有些发呆。 她想过得知真相后叶尘的反应,也会是害怕恐惧,也许是讨厌憎恶自己,就是没想到,叶尘竟然会感谢自己。 果然是叶教授的克隆体,那么温柔。 “安娜。”叶尘突然说:“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朝奥利安娜歉疚地看了一眼,叶尘说:“想一个人独自去看看。” 奥利安娜懂了叶尘的意思。他是要正式跟她道别,去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那...你还会跟我联系吗?” 叶尘道:“当然,安娜,你是我的亲人。” 听到叶尘的回答,奥利安娜猛然松了一口气。“去吧,去看看这个世界。” “好。” 早餐分别之后,叶尘便收拾好行李,拿着奥利安娜送给他的钱,轻装上阵离开了这个世界。 叶尘的身体不好,他并没按照约定那样出去看世界,他只是独自来了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市。 这座与波士顿比邻的城市,只能算是二三线,但因为哈佛学院和麻省理工都建在这里,它在全世界都享誉盛名。 叶尘一个人,居住在一间公寓里,过着单身男人的生活。 短暂一月,叶尘身上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他变得很清瘦,模样也彻底成长为青年的样子。 他的身体开始整夜整夜地疼,五脏六腑常常疼到睡不着觉。 晚秋之际,秋风萧瑟。 叶尘独自站在查尔斯河上的哈佛桥,望着河岸边的麻省理工学院,回忆着一些往事。 今日,他穿了一件牛角扣驼色大衣,系着灰色围巾,模样清隽而神色平和的他,看上去与周遭人有种格格不入的气质。 他就像是一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文豪,凡间俗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这座城市,显得宁静而富有历史感。 叶尘望着河尽头的那轮夕阳,脑海里响起一道魅惑而令人着迷的女音:“给你两个选择,一,当我男朋友。二,与上帝做朋友。” ——我选择第三,与你一起看夕阳。 叶尘突然笑了。 “安娜...” “奥利安娜,克隆尼...” 痴痴地将奥利安娜的名字在舌尖来回地念了两遍,将所有的深爱与思念都藏进灵魂深处,叶尘这才举起手中的相机。 咔嚓—— 查尔斯的夕阳,被他装进了照片里。 - 一月过去,苏问的伤基本已痊愈,走路速度只要不太快,大腿都不会觉得痛。 他与奥利安娜又在墨西拿多等了几天,等到医院判定宋瓷和韩湛可以出院回家养伤了,他们这才一道离开。 赛西里奥的私人飞机将韩湛他们一群人接到了罗马。 飞机直接停在艾斯伯爵的私人飞机坪上。 艾斯伯爵站在飞机坪后,与管家一起,亲自迎接奥利安娜他们的到来。 艾斯伯爵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了,独自行走已没有问题,只是身材偏清瘦许多。又因为穿着宽松的衣服,秋风一吹,便显得更加单薄。 总之,他看上去就不像是个变态。 毕竟在各种传言中,艾斯伯爵已经演变成了及病娇、变态、偏执、邪佞为一体的魔鬼了。 奥利安娜第一个下飞机。 她走到艾斯伯爵的身旁,跟他问好:“艾斯伯爵,很高兴还能看到你站在我面前。” 艾斯伯爵习惯了奥利安娜的冷嘲热讽,他握住奥利安娜的右手,低头亲吻了一下。“安娜小甜心,十多年不见,你仍然这么的不可爱。” 奥利安娜没反驳。 可爱,的确与她不沾边。 “这是你的男朋友?”艾斯伯爵盯着奥利安娜身后的苏问。 苏问干巴巴地喊了声伯爵。 奥利安娜瞥了眼身后的人,她说:“是,我男友。” 闻言,苏问眼神中迸射出灼人的亮度。 这还是奥利安娜第一次承认他的男友身份。 苏问有些激动,想去泳池里面游几圈冷静冷静。 这时,阿让穿着皮夹克从飞机上走了下来。他戴着鸭舌帽,嘴里嚼着一颗糖,玩世不恭的样子让艾斯伯爵这种优雅的绅士看了,频频蹙眉。 “阿让,你比小时候要活泼许多。”在艾斯伯爵的记忆中,阿让小时候是很内向的。 “艾斯伯爵,人都是会变的。我记忆中,艾斯伯爵可是个大变态,现在看来么,倒也彬彬有礼。” “哈哈!你很幽默。”艾斯伯爵笑声爽朗,只是眼神天生显得忧郁,他这么笑,就总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见大部分人都下了车,艾斯伯爵这才抬头望向私人飞机。 韩湛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受伤最严重,至今身体都还没有全部恢复好。下楼梯时,韩湛脚步缓慢。 跟在韩湛身后的是宋瓷。 宋瓷腰间的枪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之前伤口发炎被感染过,小腿上的伤处痊愈的很慢,现在还在长肉。 长肉的过程苦不堪言,又痒又痛,宋瓷每天都很煎熬。 宋瓷拄着拐杖,慢慢地下了飞机。 宋瓷身残心不残,还是很爱打扮,哪怕拄着拐杖,也得穿漂亮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妆。 所以她受伤了,也是个美丽的伤患。 宋瓷和韩湛同时走到艾斯伯爵的面前,艾斯伯爵看见宋瓷,明显很喜欢。 他说:“我看过你的《乐痴》,宋瓷小姐,你是我认识的东方姑娘中,最漂亮的那一个。” 宋瓷非常骄傲,她厚颜无耻,自信满满地对艾斯伯爵说:“相信我伯爵阁下,我们中国遍地都是美人。” “等我身体痊愈了,一定要去看看。” “欢迎你来,我带你去看美人。” “宋瓷小姐真是体贴。” 艾斯伯爵跟宋瓷商业互吹了一阵,这才把目光放在韩湛身上。 面对韩湛,艾斯伯爵冷淡地伸出食指,推了推他的眼镜腿,就一声不吭地转身,直接走了。 韩湛:? 不能因为他长得比艾斯伯爵高,比艾斯伯爵帅,也许还比艾斯伯爵更有钱,就要平白遭受艾斯伯爵的白眼跟无视! 这不公平! 大家都看出来艾斯伯爵对韩湛的不待见,他们心里都觉得疑惑。 艾斯伯爵与韩湛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嫌隙? 阿让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朝韩湛吹起了口哨。奥利安娜也诧异地朝韩湛望过来,心里好气心作祟,没忍住问了句:“霍夫,你得罪过艾斯伯爵?” 韩湛望着艾斯伯爵的背影摇头,若有所思地说:“没有吧。” 莫说韩湛跟艾斯伯爵这是第一次见面,就算是他之前装成卡尔的时候,虽然与艾斯伯爵见过几面,但也没有跟他说过话。 他究竟是如何得罪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变态伯爵的? 艾斯伯爵设了丰盛的晚宴款待韩湛他们,晚上赛西里奥也来了。知道这都是一群伤患,不适合喝酒,艾斯伯爵为他们准备了一种椰汁。 宋瓷喝了一口椰汁,说:“好喝!”椰汁里面不知道是放了什么东西,喝起来味道特别甜,甜而不腻的那种。 阿让也说:“是不错,跟我以前喝的那些椰汁都不一样。” 艾斯伯爵解释道:“这是我最喜欢的饮料,是从澳大利亚空运过来的,这个椰汁里面,添加了自制的奶糖,所以味道不同。” “原来如此。” 苏清嘉也喜欢喝那个奶,一口气喝完一个,表示还要要。“雷诺叔叔,我还要喝。” 艾斯伯爵笑眯眯地摸了摸苏清嘉的头发,让厨子又抱了一个椰子来。 赛西里奥则笑着说:“艾斯,你以前可不爱喝这种甜腻的东西,怎么一觉醒来,口味都变了?” 艾斯伯爵摇了摇手指,他说:“人总要成长。以前的赛西里奥是不婚不恋主义者,现在女儿都有了,你说奇不奇怪?” 被艾斯伯爵一阵挤兑,赛西里奥理亏,便选择闭嘴。 见大家都对那椰子赞不绝口,韩湛也抱起自己面前的椰子喝了一口。他满怀期待的吸了一大口椰汁,但那椰汁入口后,韩湛差点一口喷出来。 为什么,这么的...咸? 这是加了两勺盐吗? 韩湛怀疑地朝艾斯伯爵那边看了一眼。 艾斯伯爵在跟苏清嘉说话,都懒得分给韩湛一个眼神。 趁众人不注意,韩湛偷偷拿起宋瓷的椰子喝了一口。 好好喝! 韩湛这才敢肯定,艾斯伯爵是故意在坑他! 他到底哪里惹怒了这个艾斯伯爵? 宋瓷正在跟奥利安娜说话,说完话,她回头拿起自己的那个椰子,便发现椰子水已经被喝干净了。 这里出了个偷椰子的贼。 宋瓷朝韩湛投去一个玩味的眼神。“喝我的做什么!” 宋瓷拿过韩湛就喝,韩湛都来不及阻止。 宋瓷吸了一口椰汁,顿时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嗯? 韩哥的椰汁为什么是咸的? 宋瓷不动声色地放下椰子,跟韩湛无声地对视了一眼,这才若有所思地望向艾斯博思。 吃过饭后,宋瓷和韩湛一起回到房间去休息。 坐在床边,宋瓷问韩湛:“你跟艾斯伯爵是不是有恩怨?你小时候是不是抢过他的奶?抢过他的乐高和挖掘机?” 因为小时候被韩湛欺负过,所以艾斯伯爵现在就要欺负回来? 韩湛一脸无奈,他说:“我小时候一直被关在庄园里,我都没有资格见到艾斯伯爵。” “那就奇怪了。” 宋瓷跟韩湛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究竟何时得罪过艾斯伯爵。 但艾斯伯爵都往韩湛的椰汁里面掺盐了,说没仇恨,谁信? 苏清嘉吃饱喝足就困了。在艾斯伯爵的盛情挽留下,赛西里奥决定今晚跟苏清嘉在伯爵府住一晚。 赛西里奥将苏清嘉放在床上。 睡着时的苏清嘉,习惯性要掀起上衣,将手放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习惯。 赛西里帮苏清嘉把手拿开,把衣服整理好,“小公主,女孩子睡觉姿势必须淑女。”话刚说完,苏清嘉又是一翻身,崛起屁股对着天,双手压在肚子下面。 赛西里奥就很郁闷。 叩叩—— 门被轻轻地敲响。 赛西里奥转身,看到门外的奥利安娜。 他拉起小被子给苏清嘉盖好,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苏清嘉的房间。把房门关上,赛西里奥转过身来,盯着奥利安娜,说:“有事?” 奥利安娜朝苏清嘉的房间扬了扬头,她说:“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吗?”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 他说:“下去说。” 两人来到楼下的茶室。 茶几上摆着一个小水晶玻璃鱼缸。 艾斯伯爵可能是抽风了,爱上了这些雅致物件,家里养了鱼,还养了一树海棠。 真是怎么看怎么崩人设。 奥利安娜点了一颗烟,恶作剧一般朝浴缸里吐雾。两条金鱼儿就那么盯没见着她,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傻狍子。 奥利安娜被鱼儿那傻样逗笑。 她这才抬头望向赛西里奥。“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赛西里奥结束沉思。 他语气复杂的说道:“检查结果出来了,清嘉身体很健康,没有中毒。”其实这一个月的相处,赛西里奥见苏清嘉能吃能睡,运动体能没有衰弱的样子,便猜到了这个结果。 真的证实了苏清嘉身体健康,爱德华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给苏清嘉下毒,赛西里奥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他是开心的,但也是难过的。 奥利安娜显然也对这个结果感到诧异。她匪夷所思地说道:“他竟然也有像个人的时候。” 对爱德华,赛西里奥无法心平气和的谈论他,毕竟那是被他亲手杀死的父亲。 奥利安娜见赛西里奥眸色暗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问他:“会不会后悔杀了他?” 赛西里奥没做声。 奥利安娜拍了拍赛西里奥的肩膀,将那根烟摁在皇冠造型的水晶烟灰缸里,上了楼。 赛西里奥盯着缸中鱼儿,仔细地分析自己的心情。 后悔杀了爱德华吗? 他是不后悔的。 爱德华不死,他们这群人一辈子都活得不自由。他的女儿,也迟早会被爱德华教育成像是奥利安娜一样的女孩子。 但他也是难受的。 赛西里奥也打算上楼去休息了,路过大厅,发现艾斯伯爵端坐在沙发上,正在找影片,像是打算彻夜不睡的样子。 他停下来,对艾斯伯爵说:“艾斯,你不能熬夜。” 艾斯伯爵说:“睡了太多年了,现在总是浅眠,睡不着。” “那也要早些休息。” “知道了,里奥。” 赛西里奥回房去后,艾斯伯爵这才点开影片,播放起来。 - 洗完澡,韩湛准备睡下了,却又觉得口渴。 其实今晚不仅仅是椰汁很咸,他吃的饭菜,都很咸。 韩湛忍着困意下楼来。 走到一楼的楼梯转角处,韩湛便听到了电视机里的声音。 这么晚了,是谁还在看电视? 韩湛走了下去,便看到艾斯伯爵侧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他面前那张巨型电视屏上,正播放着杜雪妍的演唱会视频。 韩湛诧异地挑眉。 他终于弄明白艾斯这家伙讨厌自己的原因了。感情这厮是杜雪妍的脑残粉! 艾斯伯爵的庄园很豪华,房间不计其数,每间房里都有电视,还有一间专门的放映设备。他大晚上不睡觉,专程在这里看电视,想必是料到韩湛会下楼喝水,故意在这里等着的。 韩湛觉得心累。 他去倒了杯温水,刚喝了一口,就听到艾斯伯爵体贴地提醒道:“韩先生,房间有传唤铃,你按下铃子,帮佣会帮你解决所有问题。” 韩湛:“这么晚了,都睡了,不必麻烦他们。”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韩湛不跟艾斯伯爵理论。 把水喝完,韩湛越过艾斯伯爵准备上楼。 想了想,他又停下来,盯着艾斯伯爵的后脑勺,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故意往我椰汁里面加盐,故意将我的菜做得很咸?” 艾斯伯爵转过头来,盯着韩湛看了片刻,竟然一本正经地承认了。“是啊,我故意的。” 怎么,你能咬死我? 韩湛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他叠着腿,盯着艾斯伯爵。这人性格阴鸷,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也特别的阴冷,所以不管他是笑还是沉默,就总给人一种阴毒病态的感觉。 但这人吧,戴着眼睛,身上又糅杂了一份温润的气质。 特别矛盾。 韩湛指着电视上的杜雪妍,他说:“杜雪妍是你偶像?” 艾斯伯爵阴沉沉的目光落在杜雪妍的身上,那眼神中,装满了势在必得跟强势。 韩湛心惊。 这怕不是个私生饭? 毒唯粉? “她是我的。”艾斯伯爵的回答,模棱两可,让韩湛生疑。 她是我的... 韩湛惊觉艾斯伯爵是个比毒唯粉私生饭还要可怕的存在。 他哭笑不得。“所以,就因为我是杜雪妍的初恋,所以你就故意整我?” 艾斯伯爵赏了韩湛一个你还不算太蠢的眼神。 韩湛满头黑线,“艾斯伯爵,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艾斯伯爵没回答。 演唱会结束了。 艾斯伯爵又换了一部影片,这次,他看的是《乐痴》,还是剪辑过后,只剩下杜雪妍戏份的《乐痴》。 艾斯伯爵突然问韩湛:“韩先生,你觉得杜雪妍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自己的妻子就睡在楼上,韩湛又怎么能对自己的前任评头论足呢? 韩湛说:“抱歉,我现在已婚了,与杜雪妍女士的恋情也是陈年旧事了。伯爵阁下的问题,在我看来很无聊。” 艾斯伯爵像是没听到韩湛在说什么,他自言自语地说:“她野心勃勃,精于算计,敢于拼搏。是我见过的最迷人的女性。” 韩湛尴尬不已。 艾斯伯爵又问他:“韩先生很爱宋瓷小姐吧?” “那是自然。” “那你就好好地继续爱宋瓷小姐一辈子把。”他望着电视上杜雪妍的一颦一笑,又呢喃道:“她的后半生,就归我了。” 韩湛挑眉。 “你加油。” 韩湛并不看好艾斯伯爵跟杜雪妍。 先不说杜雪妍现在还昏迷不醒,她就是醒了,有顾生遥的死横在她和艾斯伯爵之间,艾斯伯爵就别想追到杜雪妍。 韩湛回到房间,一躺下就被宋瓷给抱住了胳膊。 “怎么下去这么久?”宋瓷开玩笑说:“是不是楼下有小妖精,把你给迷住了?” “小妖精没有,老妖怪倒是有一个。” “哦?” 韩湛便将自己的惊人发现告诉宋瓷:“艾斯雷诺是杜雪妍的毒唯粉,他跟我说,杜雪妍是他的。” 宋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是吧...” “是真的。” 宋瓷对杜雪妍由衷感到佩服。 那女人魅力可真大,连艾斯伯爵这等变态都能被她吸引。 宋瓷好笑地看着韩湛,她挤兑韩湛:“艾斯雷诺是杜雪妍的脑残粉,你是杜雪妍的初恋男友,艾斯雷诺今晚没喂你吃毒药,都是他大发慈悲了。” 按照艾斯伯爵那心狠手辣的做事风格,喂人吃毒药这种事,他的确做得出来。 韩湛听出了宋瓷的幸灾乐祸,他就不太开心。 “你看戏看得很开心?” 宋瓷说:“难得吃你的瓜,我当然开心。” 两人都睡不着。 日子忽然恢复太平,没有性命之忧,宋瓷感到安心的时候,就特别的念家。“韩哥,我想孩子们了。” 韩湛何尝不想呢? “下周我们就回去。” 再养几天伤,就健健康康的回家。 “好。” 第二天早上,大家又聚在一起吃早餐。 早上的苏清嘉十分活泼,满屋子都能听到苏清嘉的欢声笑语。宋瓷告诉赛西里奥他们下周就将回国的消息,赛西里奥点了点头,告诉她:“房子翻修工作快要结束了,圣诞节的时候,你们可以带着孩子们过来住。” 宋瓷嗯了一声。 她盯着赛西里奥的脸,犹豫了许久,才说:“我...我可以带上宋翡吗?” 赛西里奥想了想,才点了头,“可以。” 宋瓷便开心了。 “谢谢哥!” 赛西里奥听到这声哥,他垂下眸,目光闪烁了数次,才又归于平静。 · 258章 金山银山为聘,嫁不嫁我? 刚吃完早餐,管家便接到了电话。 他听完电话,走过来对赛西里奥说:“有克隆尼小姐的快递。” 自己的名字突然被提到,坐在一旁看报纸的奥利安娜有些诧异地抬头,“我的包裹?” 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现在住在伯爵府。 是谁寄来的快递? 管家垂首应道:“是的。” 这时,下人拿着包裹快步走进来。管家从下人手里接过那个小包裹,双手递到奥利安娜的手上。 包裹很小,从外形猜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奥利安娜拿着包裹,摇了摇。 轻飘飘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想了想,奥利安娜还是起身避过所有人,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奥利安娜让帮佣送来小刀,她拆掉了包裹。 拆掉包裹纸盒,里面是一个小礼盒,礼盒上面绑着蝴蝶结,蝴蝶结下面压着一封信。 奥利安娜抽出信纸,展开,看到了一页书写的非常漂亮优美的英文体,翻译过来,是说—— 【吾爱安娜: 一见钟情始于见色起意。 第一次看见你,实不相瞒,自持冷淡的我,可耻的起立了。 但我一生骄傲,又怎肯承认自己是个凡夫俗子。 你穷追猛打,我如避猛兽,但我终究还是个俗人,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你的温柔陷阱。 今日查尔斯河上的夕阳很美,但我却忘了夕阳掉进黑暗,光与暗冲突的那一刻的震撼美景。我能记住的,只有你闪闪发亮的蓝眸,和你柔软香甜的双唇。 在中国,Love,被翻译成爱情。 爱与情,其实是分开的。我们总能轻易地在一秒钟时间内爱上一个人,却鲜少有人能用一辈子维护这份情。 奥利安娜,我留不住夕阳,但我想要留住你。 安娜。 奥利安娜·克隆尼。 你无需愧疚于我的死亡,我珍惜生命,但我更珍惜你。安娜,倘若时光重来,我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身为男人,我做不到看着我的女人去死。 为你去死,是我心甘情愿。你可以为我难过悲伤一段时间,但是安娜,快十年了,你应该从过去走出来了。 那个男人... 那个叫做苏问的男人,我嫉妒他,但我也感激他。我嫉妒他取代我陪在了你的身边,但我感激他让你余生不孤独。 安娜吾爱,这次,真的到了道别的时刻了。 我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答应我。 答应我安娜,不要再想念我,好好珍惜身边人。】 奥利安娜怔然地看着信上的内容,手已开始颤抖。 小叶尘他竟然苏醒了叶尘的记忆! 为何上次在卡塔尼亚当志愿者的时候,叶尘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奥利安娜拆开盒子,在里面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查尔斯河上美得令人心醉的夕阳风景。 奥利安娜再也忍不住,抱着那张照片,背靠着墙壁低头呜咽出声。 苏问不知何时已经上了楼,他立在房门口,盯着奥利安娜哭泣的模样。苏问下意识想隐匿,他本就是影子,习惯了藏在了黑暗中。 但... 苏问脚步一转,朝着奥利安娜走了过去。 他拿走奥利安娜手里的信纸,看完纸上的内容,苏问心里有些发堵。 “安娜。” 苏问捏着那张纸,声音颤抖地问奥利安娜:“他苏醒了记忆?” 奥利安娜哭着点头,“是。” 苏问抿着唇,表情非常严肃。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想问,却不敢问。他想问问奥利安娜,小叶尘忆起了叶教授的记忆,你...会不会离开我? 苏问内心挣扎万分。 这时,奥利安娜却抱住了苏问的腰。 苏问浑身僵硬,不敢动一下。“安娜...” 奥利安娜在他的怀里动了动脑袋,她说话时声音的鼻音很重:“苏问,叶尘死了,下次你陪我去波士顿,我们去看看他,好吗?” 闻言,苏问是欣喜胜过难过。 喜的是奥利安娜愿意带他去看叶尘,就说明她已彻底放下了叶尘。 苏问压下满心的嫉妒与痛苦,他抱住奥利安娜,告诉自己:只允许她为苏问再哭这一回,若有下次,他就要生气了。 楼下,一群人看到奥利安娜离开后,苏问也做贼似的跟了上去,都面面相觑。 阿让弯唇一笑,调侃道:“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没空下来了。” 老司机宋瓷朝阿让投去一个意味绵长的眼神。 阿让也对宋瓷挤眉弄眼。 韩湛将这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十分不悦。他想到在游艇上阿让说过的那些话,就总觉得阿让对宋瓷暗生情愫,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这个嫂子。 谁让宋瓷又美又迷人呢? 韩湛瞪着阿让,教育他:“挤眉弄眼地做什么,那是你嫂子,放尊重点。” 宋瓷诧异。 阿让张了张嘴,大概也是想到了在游艇上为了刺激韩湛而说的那些糊涂话,他也有些尴尬。 “这边美妞多,我出去看看。”阿让起身便逃走了。 谁稀罕你的宋瓷! 世上美人千千万,就你把宋瓷当宝贝! 阿让说走就走,这时赛西里奥也说:“我还有事,先离开了。宋瓷,你今天帮我照看下清嘉,好吗?” “当然可以。” 宋瓷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有受伤的那条腿走路还有些不便,只能拄着拐杖慢慢地行动。 宋瓷知道苏欢颜想念苏清嘉,便给苏欢颜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苏欢颜接了视频,非常开心。 宋瓷注意到苏欢颜身后的背景是自己家院子。 这天的望东城是个艳阳天,晚秋的太阳倍感暖和,苏欢颜便带着几个宝贝儿来到室外玩。 瞧见苏欢颜又带着孩子去陪韩淼韩珺了,宋瓷心里感到温暖。“欢颜,你今天又去我家了?” “嗯,昨天钟叔带着淼淼和珺珺,我带着程序,跟蓓蓓家的黎傲一起去了海洋馆。今天一早,程序又闹着要来找姐姐们,所以便来了。” 苏欢颜将手机的镜头对准三个孩子。“来,给你看看他们。” 看到长得白白胖胖的韩淼,和越长越机灵可爱的韩珺,宋瓷十分想念孩子。念女心切的宋瓷,当场捂着嘴哭了起来。 没有当妈的人,是不能理解这种感受的。 苏欢颜知道宋瓷是哭了,赶紧拿着手机走到安静的地方跟她讲话。 等宋瓷平静下来,苏欢颜这才告诉她:“你们放宽心养伤,孩子们有我和外公看着,没事的。” “还有,淼淼今天能站起来了,虽然只能站一会儿,但也很棒了。” 闻言,宋瓷就更心酸了。 身为父母,她与韩湛本该陪在孩子们身边,观察着她们每一天的生长变化。 但他们却与孩子们分开了半年之久。 宋瓷满心愧疚。 “珺珺呢?她会站了么?” 苏欢颜告诉宋瓷:“珺珺身体偏瘦,体能不是很好,发育的偏迟缓。但你也别太担心,前天老爷子带着她们去医院做了体检,医生说珺珺的发育还算正常,只是偏瘦了些,要精心照顾。” “外公呢?外公身体还好吗?我每次给他打电话,他都说还好。”宋瓷也不知道老人家是不是在骗自己。 毕竟之前他老人家还摔过一次,身体是大不如从前了。 苏欢颜笑了笑,告诉宋瓷:“老月子身体好着呢,每天都给孩子们变着花样做吃的,今天还熬了玉米糊糊,珺珺可喜欢吃了,把碗底都舔干净了。” 想象着韩珺舔碗底那怂样,宋瓷也笑了。“对了,清嘉今天跟我呆在一起,欢颜,你要不要跟清嘉聊几句?” 听说苏清嘉就在旁边,苏欢颜开心极了,忙让宋瓷把手机给苏清嘉。 把手机给苏清嘉后,宋瓷便离开了。 她站在距离苏清嘉两三米远的位置,看到小丫头坐在草坪上,拿着手机,像模像样的跟苏欢颜说话。 苏欢颜问:“清嘉,意大利好玩吗?” 苏清嘉说:“没小朋友。” “爹地没带你出去玩?” “爹地工作。” 苏欢颜暗自给赛西里奥记了一笔。 苏欢颜又问:“那你每天有吃饱饱吗?” 苏清嘉忙点头,开心地说:“爹地给我很多好吃的。”苏清嘉扳着手指头开始跟她妈汇报信息,每天吃了什么,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每天外出,苏清嘉都要背着一个小书包,里面装满了五花八门的小孩零嘴,还有苏清嘉喜欢喝的液体奶。 苏清嘉肉眼可见的更胖了。 苏欢颜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完,就问了句:“清嘉,你最近上称了吗?” 苏清嘉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做心虚,但也知道自己惹妈妈不开心了。她另一只小手在自己肥墩墩的肚子上捏了一把,表情天真而真诚地说:“我瘦了哦妈妈。” 宋瓷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小骗子。 苏欢颜盯着苏清嘉明显比以前更胖的双下巴,心有些累。看来赛西里奥不会带娃,是时候把孩子接回自己身边照顾了。 赛西里奥晚上过来接苏清嘉的时候,宋瓷就把苏清嘉体重超重,需要控制饮食的事跟赛西里奥讲了一遍。 赛西里奥听罢,反问:“哪里胖?一点都不胖。”他掂了掂手臂上的苏清嘉,竟说:“我还抱得动。” 宋瓷:“...” 大哥,如果你都抱不动了,那肯定得两百多斤了。 宋瓷不得不提醒赛西里奥:“哥,孩子要是超重了,对身体不好的。你如果照顾不好清嘉,欢颜会跟你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的。” 闻言,赛西里奥表情骤然一变。“这么严重?” “嗯。” 赛西里奥盯着靠着自己肩膀熟睡过去的小宝贝,暗自下定决心,明天开始一定要严格控制好苏清嘉的饮食。 第二天苏清嘉又被送了过来,宋瓷发现苏清嘉没背小书包,看样子赛西里是断了她的小零嘴。 苏清嘉垂头丧气,像是一朵被狂风暴雨虐过的小花朵,看到宋瓷后,没精打采地说:“瓷瓷,没牛牛了。” 宋瓷假装心疼她,赶紧在她肥嘟嘟的屁股上拍了拍,“爹地都是为了清嘉好,清嘉别不开心。” 没零嘴和液体奶,苏清嘉一整天都开心不起来。 宋瓷赶紧将赛西里奥的转变告诉了苏欢颜,苏欢颜得知赛西里奥也开始给女儿控制饮食了,她深感欣慰。 这天,宋瓷正配苏清嘉玩积木,就见奥利安娜走了过来。 奥利安娜明显是有备而来。 “宋瓷,借一步说话。” 艾斯伯爵的庄园处处都有监控器,还有警卫巡逻,宋瓷也不担心苏清嘉会走丢。 她叫住苏清嘉,告诉她:“清嘉,瓷瓷跟你姑姑说会儿话,你先自己玩会儿啊。” 苏清嘉拿着一块拼图,头也不抬地对宋瓷她们挥了挥手,“去吧瓷瓷。” 宋瓷这才一瘸一拐地跟在奥利安娜身后离开。 来到艾斯伯爵种植的那颗海棠花旁,奥利安娜停下脚步。她指着一旁的椅子说:“你坐着。” 宋瓷摇头,“我站一会儿也好。” 奥利安娜就没再坚持。 她盯着宋瓷,嘴唇上下碰动了数次,却没开口说话。看得出来,奥利安娜的内心非常挣扎。 “安娜,有事你直说吧。”宋瓷都替奥利安娜着急。 奥利安娜这才说:“Rain的遗体今天火化,你要去看看吗?” 猝然听到Rain的名字,宋瓷表情微白。 “今天么?” “嗯。” Rain的遗体被人带回了罗马,一直放在殡仪馆,今天才火化。奥利安娜知道Rain跟宋瓷感情深,便过来告知她一声。 宋瓷说:“我要去。” 她怎么能不去? Rain可是她的孩子啊! 宋瓷回屋去换衣服,换了一身黑色的风衣,还将长发都绑了起来。韩湛见她坐在梳妆凳上,还戴上了黑手套。 韩湛感到奇怪,宋瓷很少穿一身全黑,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要外出?” 宋瓷的伤还没好,要去哪里? 宋瓷将黑手套戴好,这才转过身来望着韩湛,她说:“Rain今天火化,我去跟她道个别。” 宋瓷的声音里,不自觉添了冷意。 听宋瓷提到Rain,韩湛眼神微凝。 “瓷宝...” 宋瓷低着头,没做声。 她转过身来,拿起桌上的香水瓶放在手心里把玩,明显是心不在焉。 韩湛站在宋瓷的身后。 他望着镜中宋瓷的脸,瞧见她眼里的哀伤,韩湛心里也不好受。“瓷宝,你是在怪我吗?” 怪他心狠手辣,竟然算计一个克隆人。 怪韩湛吗? 宋瓷其实明白,谁都有立场责怪韩湛心狠手辣,唯独她没有。 韩湛害怕她出事,韩湛憎恨爱德华,韩湛想为死去的母亲报仇,韩湛想让阿让获得自由... 韩湛跟奥利安娜联手算计Rain,说到底,也是为了保护她。 但宋瓷还是会埋怨韩湛。 倘若被韩湛算计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克隆人,宋瓷都不会这么难受。但那个孩子偏偏是Rain,是把她当做妈妈,为她挡枪而死的Rain。 “韩湛,我不是怪你,我只是...” 宋瓷抬头盯着镜子里的韩湛,她表情突然变得脆弱起来。 她呜咽了一声,用掌心盖住脸,哽咽说道:“我只是舍不得Rain,她那么天真纯善,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她生下来就被人虐待,被人伤害...” “韩湛,我心痛她!” 韩湛搂住宋瓷的肩膀。 他亲了亲宋瓷的头发,因为心虚和愧疚,他连半个安慰的字都说不出来。 哭过一场后,宋瓷推开了韩湛,忙起身进了厕所去洗了把脸。 没化妆,宋瓷直接就跟奥利安娜一起去了殡仪馆。前往殡仪馆的路上,宋瓷一言不发,只沉默地偏头望着窗外。 奥利安娜知道宋瓷心里不好受,甚至清楚宋瓷心里在责怪自己。但奥利安娜并不在乎宋瓷对自己的看法。 她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但她还是对不起Rain。 到了殡仪馆,宋瓷先下了车。 她走了两步,突然被奥利安娜叫住。 “宋瓷。” 宋瓷转身望着奥利安娜。 一身黑色皮衣的奥利安娜,看上去显得冷漠不近人情。但她望着宋瓷的目光,却充满了愧疚。 “宋瓷,对不起,” 宋瓷嘴唇嗫喏了小会儿,才说:“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那个真正该听你道歉的人,已经死了。” 说罢,宋瓷便进了殡仪馆。 Rain的遗体刚从冰柜里取出来,身上还很冰凉。她的遗容还算祥和,身上穿了一套蓝色的衣裳,遮住了腹部那些可怖的弹孔伤痕。 望着Rain,宋瓷想到在卡塔尼亚与Rain相处时的朝朝暮暮、点点滴滴。她控制不住的情绪,伏在Rain的棺材旁痛哭流涕... Rain被火化后,火葬场的人只交给宋瓷一小捧骨灰。 宋瓷将Rain的骨灰先寄放在火葬场。 她总不能带着Rain的骨灰回伯爵府,那多不好。 又过了几天,宋瓷小腿上的肌肉基本上已经长好。新生的肉是浅粉色的,与她原本瓷白的肌肤差别很大。 好在现在天气冷,可以穿裤子遮挡住。 这天早上,宋瓷对韩湛说:“我有东西遗落在了卡塔尼亚,我想回去找找。” “是什么?” 宋瓷说:“阿伦死的时候,曾给了我一张照片,让我代他找到他的弟弟。韩湛,阿伦为我而死,我必须完成他的心愿。” “阿伦的弟弟么?”韩湛倒是听龙雨说过阿伦的事,知道阿伦在二十多年前,弄丢了自己的弟弟。 “你知道关于阿伦弟弟的事吗?” 韩湛点了下头,“听说过一些。” “哦?能跟我说说吗?” “你坐着,我讲给你听。”于是宋瓷便躺在贵妃椅上。 楼下,阿让正跟苏问在比斗功夫,两人都是接受过最专业训练的杀手,这两人交锋,场面热血。 韩湛站在窗户边上,掀开窗帘,望着楼下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这才说道:“阿伦的父亲出了轨,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他们的母亲受不了刺激,便投河自杀了。” “阿伦的弟弟...” 韩湛放下窗帘,他靠着墙,低头看着宋瓷,他说:“阿伦的弟弟,那时候才五岁,他做了一件谁都不敢做的事。” “他做了什么?” 韩湛声音有些低哑,他道:“阿伦的弟弟在晚上放了一把火,把他父亲跟情人和孩子,一把火烧死了。” 宋瓷大吃一惊。“那时候他才五岁...” “是的,阿伦的弟弟,那时候的确才五岁。但是宋瓷,你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孩子。” “阿伦的弟弟因为目睹母亲投河自杀,他恨父亲,更恨那个破坏他家庭幸福的女人。孩子是最天真的,但也是最邪恶的。” 他们天真,是真的天真。 他们邪恶,也是真的邪恶。 那时候,八岁的阿伦已经知道了害怕,知道放火烧人会坐牢,所以他不敢。但阿伦的弟弟才五岁,他可不会管那么多。 “阿伦知道弟弟就是放火杀人的凶手后,他书都不敢读了。在一个下雨天,阿伦故意在河边伪造出他们兄弟不慎跌入河水中的假象,然后带着弟弟逃离了村里。” “阿伦带着弟弟,从北方,一路辗转到了南方。一路上,两人做起了乞讨。” “阿伦的弟弟是在广州车站失踪的,二十多年前的火车站还很乱,人贩子、抢劫犯,到处都是。” “阿伦弄丢了弟弟,一辈子心里都有个疙瘩。我听说,阿伦大部分工资,都用在了寻找弟弟这件事上。” 宋瓷听完这个沉重的故事,胸口呼吸有些不畅。 “宋瓷。”韩湛告诉她:“阿伦与弟弟走失了二十多年,你想要找到他,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那时候不像现在,还有DNA认亲库。那时候,亲人孩童走散了,就很难被找到。 宋瓷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说:“那就慢慢找吧,花一辈子的时间找吧,不找,死了我也没脸去见阿伦。” “行。” 韩湛要求跟宋瓷一起回卡塔尼亚,宋瓷自然不肯。“你好好养伤,等我回来,我们下周就回国。” “你放心,我让阿让陪着我去...” “阿让?”韩湛顿时皱起眉头来,“他不行,换一个人,我让赛西里奥找个下属陪你回去。” 宋瓷目光狐疑地盯着韩湛,她又不蠢,早就察觉出了韩湛对阿让的不喜。“韩哥,你该不会是觉得阿让对我...” 宋瓷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你不会以为他喜欢我吧?” 韩湛沉着脸,目光危险。 宋瓷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韩湛,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阿让有多讨厌我,我可是江时雨的女儿,他巴不得弄死我才好!” 宋瓷非常有自知之明。 韩湛冷哼,竟说:“我也巴不得弄死江时雨的女儿,结果呢?”结果他却娶了江时雨的女儿,一辈子都被江时雨的女儿捏得死死的。 听韩湛这么说,宋瓷竟然无言以对。 她想到在太平洋的那几天,阿让对她做过人工呼吸,还威胁要她陪他睡的往事来... 天啊,阿让不会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吧? 宋瓷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见宋瓷表情一会儿惊怒一会儿诚惶诚恐,韩湛眯起了灰蓝色的眸子,声音危险地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瓷下意识举手发誓,“真没有!” “那你那是什么表情?”一副背着老公跟人出了轨的不安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宋瓷心虚,她说:“我去找赛西里奥,让他给我配两个得力的下属,我中午就回卡塔尼亚。” 宋瓷说完就溜了。 韩湛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丫头有事瞒着自己。 想了想,韩湛也迈步跟了上去。 阿让跟苏问打了一场,感到畅快。 他脱了衣服,去游泳池晨泳。从水里冒出来,阿让便看到宋瓷站在泳池边,正用一种打量而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阿让朝宋瓷吹口哨,“小甜心,要不要下来跟我一起游泳?” 宋瓷赏了阿让一个白眼。“什么小甜心,恶心。” 阿让笑了笑,双手按着泳池岸上的鹅卵石,一个用力,屁股便坐在了鹅卵石板上。“找我做什么?” 阿让甩了甩脑袋,用毛巾擦了擦湿发。 湿发沾在了宋瓷的身上。 宋瓷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阿让拿着毛巾,偏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宋瓷,有些不耐烦了。“有事说事,别磨蹭。” 宋瓷脑子一抽,开门见山般直说:“阿让,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阿让一愣。 见阿让不说话,宋瓷心里咯噔一响。 卧槽,该不会是真的吧! 宋瓷赶紧说:“你别喜欢我,喜欢我没结果!我心里只有你哥,我可是江时雨的女儿,你要是喜欢我,你就是欠虐。” “嗤!” 阿让被宋瓷逗笑了。 他嫌弃地将宋瓷上下打量了几眼,一脸轻蔑地说:“你看我像是爱吃剩饭的人吗?” 宋瓷:? “霍夫吃剩下的饭,我才不会碰!” 说完,阿让一头扎进了水里。 宋瓷被人比喻成了剩饭,竟然也不恼。她听了阿让的回答,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宋瓷心情不错,转身就走了。 他走后,阿让又从水里冒了出来。阿让望着宋瓷那一扭一扭的窈窕背影,他轻笑了一声,“美得你,真当你是香饽饽,谁都想啃一口?” 韩湛藏在暗处,看到阿让又一头钻进了水里,这才转身离开。 中午,赛西里奥找来了两个下属,其中还有个是宋瓷的老熟人,正是当初将宋瓷从美国带走的那个贝德。 这贝德,是阿让的人。 对上宋瓷那含恨带笑的眼神,贝德目光闪闪躲躲,不敢与她直视。 宋瓷指着贝德,对韩湛告状:“韩哥,就是他把我从《乐痴》庆功会上绑走的。他还把我丢进了海里,差点淹死我!” 贝德:“宋瓷小姐,我也是听命令办事。” 韩湛冷眼瞅着贝德,他说:“保护好夫人,如果她出了事,我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贝德忙点头。 - 宋瓷乘坐私人飞机回到卡塔尼亚。 道路损毁,房屋倒塌,这座城市正在重建。飞机停在一处开阔的平原,贝德找来一辆车,带着宋瓷去了克隆尼家族的住址。 克隆尼家族临海而建,受地震跟海啸的双重摧残,房子倒了大片。但宋瓷的房子跟爱德华的房子,却还屹立着,没有倒下。 被水泡过的房子已经发霉。 宋瓷穿着运动鞋,避过满屋子的垃圾,小心翼翼来到楼上。她的房间一片潮湿,里面竟然死了一条鱼。 看样子是海水褪去的时候,这条鱼没有及时游走,被关在这屋子里干涸死了。 宋瓷捂着鼻子,在床头柜里翻了翻,被她找到了照片。照片装在一个金属盒子里,竟然还没有泡坏。 之前爱德华给宋瓷准备的那些首饰也都还在,她将首饰全部收了起来。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宋瓷将每栋楼里的贵重物品都收好了。 这也是知道克隆尼家族的强大,否则早就有小偷登门搜刮了。 贝德看到宋瓷双手空空的进去,出去却双手提得满满当当。他赶紧走过去帮宋瓷拎东西。 好沉。 也不敢问宋瓷这些袋子里装着什么,贝德将东西放进车里,才问宋瓷:“夫人,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 宋瓷说:“送我去海湾。” “好。” 贝德将车停在海湾,宋瓷踩着一条小路来到海边。 夜幕快要来临,宋瓷蹲在海岸边,望着平静的大海,将手指放在嘴边,用力地吹了一声口哨。 宋瓷连着吹了五六声口哨,这才坐在岸边,静静地等候。 过了几分钟,海面出现了波动的迹象,宋瓷站了起来,便看到一条鲨鱼的鱼鳍划破海面,迅速地朝她游了过来。 宋瓷展颜一笑。 “COCO!” 听到宋瓷的声音,COCO游得更快了。 COCO浮在深海,就那么看着岸上的宋瓷。宋瓷想了想,脱掉了鞋子,潜入海中。见宋瓷下了水,COCO摆着尾巴游了过来。 COCO含着宋瓷,带着她来到深海,开心地将她抛高高。 宋瓷被丢到天空,又一头砸进海里。 她脑子都是懵的。 COCO围着宋瓷转圈圈。 宋瓷自己浮出海面,一把抱住COCO。她翻身趴在COCO的背影,跟它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COCO带着宋瓷在海里慢慢地游动,等天快黑了,COCO将宋瓷放在一块冒出水面的礁石上。 宋瓷坐在礁石上,一双脚放在海水里。 COCO静静地浮在宋瓷的脚边,与她一起,望着天上的星星跟月亮。它大概是知道宋瓷是来跟它道别的,它非常不舍宋瓷。 COCO蹭了蹭宋瓷的脚丫子。 宋瓷俯身抚摸coco的脑袋,问它:“好久不见,COCO,你最近在做什么?” COCO不会说话,其实它心里很难过。 它本来是想守着爱德华的尸体的,但守了一段时间后,爱德华就像是一只皮球,不受控制地漂浮到了海面。 就在前几天,COCO出去觅食回来,发现爱德华就不见了。 他终究还是被其它鱼类给食用了。 感受到COCO的悲伤,宋瓷非常舍不得它。但这里是地中海,宋瓷不可能将一头大白鲨偷偷地送去中国。 再则,COCO在这里出生,这片海域才是它的家乡,它是不会离开家乡的。 “COCO,我得走了,以后,我会再来看你的。” COCO听懂了宋瓷的意思,它又蹭了蹭宋瓷的脚。 COCO将宋瓷送到了岸边,念念不舍地看着宋瓷离开,COCO这才隐入深海。它生于这片海洋,也将终于这片海洋,它会永远陪自己的主人生活在一起... 深夜,韩湛还没睡。 听到直升机降落的动静,韩湛赶紧走出屋子,站在大门口等待。 宋瓷跟贝德拎着几个袋子走了进来。 看到韩湛,宋瓷把手里的袋子丢到韩湛手里,说:“金山银山为聘,韩哥可愿嫁我?” 韩湛:“顽皮。” 韩湛打开袋子,盯着满袋子的珠宝,有些惊讶。“你这是把爱德华的家洗劫一空了?” “便宜别人不如便宜咱们。” 第二天早上,宋瓷将珠宝倒在桌上,跟奥利安娜像皇帝选妃一样,在那些珠宝里面挑挑拣拣。 她们各自挑了十几件喜欢的珠宝,这才把剩下的珠宝丢给赛西里奥。“卖了吧,卖了平分。” 赛西里奥想了想,也从里面选了几套珠宝,“这是给我老婆的。”他的欢颜不能没有份。 见状,阿让就不干了,他可是最爱钱的! 阿让迅速伸手,将桌上一看就很值钱的那几套珠宝抢了过来。 众人纷纷看着阿让,眼神无不鄙夷。他们心说:你一没老婆二没女朋友,你凑什么热闹? 阿让脸皮特别厚,在众人的注视下,阿让转身,直接将那些珠宝全部塞到贝德怀里,并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 贝德抱着珠宝,一脸懵逼。 阿让瞪了眼贝德,警告他:“东西收好了,可别丢了。” “...好。” 转过身来,阿让朝众人挑眉,他说:“怎么的,还搞歧视?” 一屋人都不吭声。 论阴险狡诈,还是他阿让厉害。 等赛西里奥将剩下的珠宝打包送去拍卖,等其他人各自回了房,阿让拉住贝德,伸出双手。 贝德抱着那堆珠宝,犹犹豫豫地说:“三公子,分,分我一点呗?”同流合污,他也该分一杯羹。 阿让邪佞一笑,十分大方的说,“晚上去我房间,我就分你一点。” 贝德赶紧将东西全部还给阿让,扭头就跑。 阿让跟捧宝贝似的捧着那些珠宝去了拍卖场,将它们买了,将钱全部存在银行卡里。 晚上睡觉,他都要穿着屁股后面带钱兜的裤子。 老婆孩子什么的,都不如金钱来得满足。 259章 终于回家,一家团聚(1更)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宋瓷和韩湛便跟艾斯伯爵辞别,准备离开意大利。 听说他们要离开了,奥利安娜和苏问也道:“伯爵阁下,我们也准备离开了。” 艾斯伯爵盯着苏问,好笑问道:“你们又要去哪里?” 奥利安娜告诉艾斯伯爵:“我们要先去拜访一位故人,然而,我们打算去一趟中国。” “哦?” 听说奥利安娜和苏问准备去中国,韩湛与宋瓷都有些诧异。韩湛问奥利安娜:“去我家玩?” 奥利安娜:“如果你欢迎的话,我可以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欢迎你来。” 位于御龙山上的新房早已建好,择日就可以搬家了。韩湛打算这次回去,等身体彻底养好了,就挑个好日子搬家。到时候,奥利安娜他们来,也都有地方住了。 “是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等我们处理好了,会去看望侄女们。”奥利安娜还没有见过韩湛的女儿们,自然也是要去看看的。 宋瓷也说:“欢迎你来。” “好。” 宋瓷与奥利安娜他们是一道离开的,都要去机场。 艾斯伯爵听说他们要走,也没挽留,反而还彬彬有礼的将他们送到大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等到车子离开了艾斯伯爵的视线,宋瓷与韩湛咬耳朵,他说:“艾斯伯爵那样子,像是巴不得你快些走开。” 韩湛木着脸,一言不发。 到了机场,奥利安娜两人先登上去飞往美国的航班,而宋瓷与韩湛,他们也坐上了第二趟飞往美国的航班。 他们打算去看看杜雪妍。 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不是韩湛,而是宋瓷。 那场爆炸事故是因宋瓷而起,杜雪妍本质上也是受害者。阿伦、顾生遥都因她而死,杜雪妍也因为她陷入沉睡迟迟不醒,宋瓷不去看看杜雪妍,心里愧疚难安。 而韩湛也理解宋瓷的心思,便答应了他。 杜雪妍身体已无大碍,目前住在一家高级疗养院里,就等她苏醒了。 宋瓷与韩湛在院方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带到杜雪妍的病房。 杜雪妍躺在床上沉睡了半年,身体清瘦了许多。 杜雪妍为了上镜好看,对自己的身材本来就管理苛刻,不该长肉的地方,就绝对不会长肉。 她本就清瘦,现在生了病,长时间卧床不起,加之又没有进食,只靠那点营养液维持基本的生存,她整个人都瘦得脱了相。 现在的杜雪妍看上去,哪里还有昔日美艳动人的人鱼公主的模样? 不确定杜雪妍是否听得到,宋瓷还是坐在床边,对杜雪妍说了许多话。“杜雪妍,我是宋瓷,宋瓷来看你了。” 看了眼毫无反应的杜雪妍,宋瓷心里更是愧疚满满。她握住杜雪妍略凉的手,告诉她:“杜雪妍,顾生遥拼了命也要保护你,你千万不要辜负他啊。” 宋瓷又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事,包括最近娱乐圈人才辈出,杜雪妍再不苏醒复出,就要被娱乐圈给遗忘淘汰了。 还将这段时间她与韩湛的经历都讲给杜雪妍听。 陪杜雪妍讲了一个半钟头的话,宋瓷这才起身准备走人。她走出病房,看到韩湛坐在病房外的过道椅上。宋瓷问韩湛:“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韩湛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你希望我去看她?” 宋瓷捏紧了拳头,摇了摇头,“我不希望。” 韩湛嘴角勾了下。 “但你只去看她一眼,说两句话,我还是允许的。”宋瓷清楚韩湛对杜雪妍早就没有了那种心思,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韩湛有些无奈,“行吧。” 他起身进了病房。 走到病床前,韩湛想了想,他说:“雪妍,我听说你爸爸给你找了个后妈,你后妈都怀胎两月了。恭喜你,当姐姐了。” 说完,韩湛拉着宋瓷的手,说:“走吧。” 宋瓷:“...” 韩湛果真是个狠人! 没在纽约多耽搁,两人直接去了机场,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龙雨亲自来接他们。 看到韩湛和宋瓷,龙雨面色难掩激动。“欢迎归来,韩先生,夫人。” 宋瓷与龙雨也有半年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乐痴》的庆功会上。宋瓷将龙雨整个人都仔细地打量了几眼,见龙雨身体已经彻底恢复好,也没有留下后遗症,她这才安心。 宋瓷:“龙哥,阿伦他...” 龙哥笑容垮了下来。他说:“夫人,先上车吧,外面冷。” “好。” 宋瓷跟韩湛坐进车里。 韩湛去救宋瓷的时候,阿伦的遗体还未下葬。阿伦的后事,是龙雨他们这些兄弟帮忙操办的。 等车子启动,驶入了主路,龙雨这才跟宋瓷他们细讲阿伦的事。“我跟一个叫做大蛇的兄弟,将阿伦的遗体送回了辽宁,他老家在丹东凤城市。” “阿伦的老家已经被拆迁,重建了小区高楼。阿伦生前最挂念的就是他的弟弟,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总开玩笑,说一定要找到弟弟,若是出了意外死了,就让我们把他埋在老家的凤凰山上。” “他说,那是小时候他跟弟弟常去玩的地方,如果弟弟自己回来找人了,肯定会去凤凰山的。” 弟弟走失的时候已经五岁了,说不定对小时候的事,他还有一些印象。 宋瓷听罢,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抚摸着兜里那张照片,想要找到阿伦弟弟的心,越发迫切。 “夫人,这段时间,你受罪了。” 龙雨也看到了爱德华开枪伤害宋瓷的那段视频,几乎全国的人都知道宋瓷被绑架了,还被枪伤了。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到过韩湛跟宋瓷,便有人谣传宋瓷已经死了,韩湛因为丧妻之痛,一蹶不振所以闭门不出。 总之,传言各种各样。 宋瓷听龙雨说那些事,就哭笑不得。“是不是还有传言说,我被人给睡了,不干净了,就算被韩湛找回来,也会被嫌弃?” 宋瓷揣摩人心还是很有一套的。 果然,听宋瓷这么说,龙雨便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说这种话的人都心思龌龊,夫人不管就是。” 宋瓷摆摆手,“流言蜚语我经历得多,我不在乎的。”身为曾经的第一名媛,宋瓷不知道被其他人诽谤谣传过多少事,心理不强大,都没法坐稳第一名媛的位置。 她不在乎,有人却在乎。 韩湛暗自给北战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把最近造谣诋毁污蔑过夫人的企业名单统计好,做成表格发给我。宙斯国际会断了跟他们的所有合作,且以后都不会再合作。】 北战收到韩湛的短信,人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忙给韩湛拨了一个电话去。 韩湛接了电话,就听到北战在电话那头兴奋地问道:“韩先生,你回来了?” 韩湛:“嗯。”听出北战的激动与喜悦,韩湛也心情不错地勾起了嘴角。 北战很快便将激动的心情调节好。想起刚才韩湛在短信里说的那些事,北战问韩湛:“玩真的?” “当然。” “嘿嘿。”北战阴险一笑,竟说:“早知道你会秋后算账,我早把他们的名字给记了下来。就等着你回来一一清算。” 墙倒众人推,宋瓷还没死呢,有些眼红的人就巴不得宋瓷死了韩湛当鳏夫。 北战深知韩湛有多维护宋瓷,早就把那些诋毁污蔑过宋瓷的人和企业,全都记录下来。 果然,听到北战这话,韩湛心情就更好了。“北战,你是个人才。”北战不是个人才,又怎么能把寒情深那样的母狐狸紧紧拽在手心里呢? 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韩湛告诉北战:“通知企划部,就说我让它们策划一场感恩宴,主旨在感恩那些对宙斯国际有帮助的企业和贵人。” “对了,把上了表格的那些人也都宴请过来。” 虽不知道韩湛到底准备做什么,但这并不能影响北战看好戏的心情。“好咧!” 挂了电话,韩湛就看到宋瓷正用一种挤兑好奇的眼神盯着自己。“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宋瓷问他:“你打算做什么?” 韩湛:“当然是有事。” 宋瓷猜不透韩湛的套路,索性就不想。 快要到家了,都能看见森林里那栋别墅了,宋瓷一想到能见到两个小宝贝,竟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韩翱宇知道宋瓷跟韩湛今天就要回来,他特兴奋,一大早就让钟不悔去菜市场买了许多食材,打算晚上为他们接风洗尘,坐一桌子好吃的! 韩旺旺刚毕业,刚找了一家事务所,在当助理。知道宋瓷他们今天回来,韩旺旺今天下午也请了假,来了太爷爷的家里,等着小表叔跟小表婶归家。 不仅韩旺旺来了,苏欢颜和苏蓓蓓也带着孩子来了。 宋瓷一下车,便听到苏欢颜跟韩旺旺逗孩子们的声音。她们应该是在后院玩,前院没见人。 倒是老爷子听到了车声,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看到宋瓷,以及清瘦了许多的韩湛,韩翱宇红了眼睛。 韩湛牵着宋瓷走到韩翱宇的面前,他盯着老人要哭不哭的模样,心里一阵愧疚。他差点就让老人中年丧女,晚年丧孙了。 身为孙子,是他不孝。 “外公。”韩湛一声外公喊出口,当年那个在风里雨里穿行,曾驾驶着歼击机将敌国九架歼击机毁灭,创造了空中战斗神话的铁血汉子,竟当场失声痛哭起来。 “湛湛啊!”韩翱宇一把抱住韩湛,用力地捶打韩湛的后背。“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能行!” 韩翱宇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搞脏了韩湛的衣服。 韩湛抱住外公因为激动,一点点软下去的身子骨。他拍着外公的肩膀,对外公说:“外公,湛湛回来了,湛湛把宋瓷带回来了。” “好,好!” 宋瓷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幕,也是热泪盈眶。 听到前院的动静,苏欢颜一手抱着韩淼,一手抱着韩珺,穿过屋子来到前院。身后,韩旺旺也一把抱起了程序。 几人站在门下,盯着这感人肺腑的一幕,都不禁红了眼。 哭了片刻,韩翱宇才冷静下来。 韩翱宇放开韩湛,他将宋瓷拉到面前好生的瞧了一番。见宋瓷脸蛋红润,人没瘦,就是看着要比以前更沉稳知性了一些,就知道经过这场磨难,宋瓷终于是长大了。 韩翱宇擦掉宋瓷的眼泪,叹道:“你受苦了,宋丫头。” 宋瓷破涕为笑,“我不苦,外公才辛苦。淼淼跟珺珺越来越皮了,她们天天烦扰外公,外公你辛苦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照顾我自己的小重孙,怎么会辛苦!”韩翱宇听到淼淼啊啊的声音,他跟宋瓷说:“去看看那两个家伙吧。” “好。” 韩翱宇闪身站在一旁,宋瓷一抬头,便看到了被苏欢颜抱在怀里的女儿们。 韩淼和韩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针织毛衣,毛衣上面有一只黑白色的憨厚可爱的小熊猫。两人都穿着软底鞋,韩淼的鞋是粉色的,韩珺的鞋子是蓝色的,鞋背上都印着小猪佩奇。 宋瓷和韩湛打量着孩子们,孩子们也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宋瓷跟韩湛。 苏欢颜告诉她们:“爸爸妈妈回来了哦,淼淼,珺珺,要不要过去让爸爸妈妈抱抱?” 令人意外的是,淼淼和珺珺真的朝宋瓷和韩湛伸了手。 宋瓷受宠若惊,忙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淼淼。韩湛也抱住了珺珺。 淼淼趴在宋瓷的怀里,仰头看着宋瓷的脸,看着她的卷发,她想了想,伸出手,按在宋瓷的鼻子上,直接把宋瓷的鼻子按成了猪鼻子的模样。 宋瓷也由着韩淼胡来。 而韩珺则高冷许多,她只是盯着韩湛的脸看了半晌,摸了摸他的小胡子,就趴在他的胸口不说话了。 抱着孩子进了家门,宋瓷才看到屋子里的那些装饰画全部换成了她跟韩湛的生活照。生活照的照片并没有PS过,所以都很还真。 而孩子们天天都在看父母的照片,所以对宋瓷和韩湛,都是熟悉的。 不用想,这肯定都是韩翱宇的主意。 宋瓷回头朝韩翱宇望过去。 韩翱宇朝她眨了眨眼睛。 宋瓷心里特别温暖,暖到想哭。 两人抱着孩子去了后院,将她们放在爬爬垫上,让这群孩子四处爬。苏欢颜韩旺旺和苏蓓蓓都围着宋瓷讲话,韩湛没事做,便去厨房帮外公和钟叔打下手。 过了片刻,韩湛便听到了车声。 他抬头朝院门望去,便看到院门被推开,颜江与宋翡并肩走了进来。 颜江穿着蓝色衬衫,白色西装套装。这才多久不见,他竟然想不开去剃了个光头。以前,每次颜***,大家的目光都会被颜江那张巧夺天工的俊脸给吸引住,但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颗光头上。 就像是...卤蛋。 宋翡一如既往的表情不多。 她穿着黑色风衣,黑色牛仔裤以及黑色高跟靴。半年不见,宋翡头发长长了,看着与宋瓷特别像。 注意到韩湛的目光,宋翡脚步一顿,她抬起头,朝韩湛望了过来。韩湛对她点了点头,宋翡同样颔首,然后领着颜江进了屋。 宋翡听到宋瓷的笑声,她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看到与苏蓓蓓她们坐在一起,跟她们分享这段时间的经历的宋瓷,宋翡停了脚步。 宋瓷滔滔不绝地讲着那些惊险场面的时候,讲到危险时刻时,还配合的露出惊恐的表情。那生动活泼,眉飞色舞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健康人。 宋翡放了心。 “咳!” 颜江故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那群女人的叙旧。 宋瓷猛然回头,差点没被颜江的光头给闪瞎眼。“江哥,你怎么整了这么个发型?”宋瓷指着颜江的脑袋,忍笑忍得难受。 颜江摸了把头顶,他说:“你姐姐嫌弃我的发质不好,干脆推了重新长。”颜江以前的头发经常漂染,发质越来越不好。 有一次在床上,宋翡摸着颜江的头发,吐槽了一句像是稻草,第二天颜江就把头发给推了。 闻言,宋瓷这才望向宋翡。 看到宋翡,宋瓷突然像是孩子见到了妈妈,满心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部涌上心头。宋瓷急忙站了起头,一头扑进宋翡的怀里。 宋翡被宋瓷撞得朝后退了几步,被颜江给扶住。 宋瓷趴在宋翡的怀里哭。 宋翡听到哭声,呆住了。“别、别哭了。”宋瓷一哭,宋翡就没辙。 宋瓷一边说:“我没哭!”一边将鼻涕曾在宋翡身前的衣服上。 宋翡也很无奈啊,谁让她有这么一个小哭包妹妹。 颜江在一旁用忍笑的表情看着她们姐妹俩。宋翡见所有人都朝她们看了过来,她有些尴尬,便捂着宋瓷的头,将宋瓷拉到了楼上。 宋瓷的行李被龙雨提到了楼上,宋翡小腿绕过行李箱,将宋瓷放在床上。 宋瓷抱着宋翡,跟她一起躺在床上。“宋翡,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有多苦,爱德华那王八蛋欺负我,还打了我一枪。你都不知道有多疼!” 宋瓷坐了起来,她拉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腹部那个枪伤痕迹。“你看,那老王八打的。” 宋翡盯着宋瓷的伤痕,眉头微蹙,有些懊恼。 她伸手去抚摸宋瓷的弹痕。 那里的伤口长好了,留下了一个淡粉色的疤痕。宋翡问宋瓷:“还疼吗?” 宋瓷摇头,“现在不疼了。” 宋翡点了点头。 宋瓷想到什么,赶紧打开她的行李箱,将从爱德华那里搜刮来的珠宝全部抱了出来,丢在床铺上。宋瓷将一条粉宝石项链递给宋翡,“我觉得这条项链适合你,特意拿来送给你的。” 宋瓷还给宋翡戴上了。 宋翡她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黑的她,却戴了一条粉粉嫩嫩的宝石项链... 就挺一言难尽。 宋瓷问:“是不是很好看?” 宋翡:“...好看。” 个鬼! 260章 宋翡要结婚了(2更) 晚上这顿饭,摆了两桌。 因为苏欢颜在这里的缘故,程砚墨也提早下班赶来了韩家,还带了一束鲜花,一支红酒。 程砚墨进屋先是跟程序抱了抱,父子俩腻歪了一会儿,程砚墨这才跟宋瓷聊了两句,然后才走向了韩湛。“韩先生,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望东城很冷清。” 韩湛笑了笑,他说:“流言蜚语满天飞,应该时很热闹才对。” 听他这么说,程砚墨不禁后背一凉。按照韩湛的手段,那些造谣的人,怕是有戏可看了。 程砚墨又说:“听说宙斯国际三天后要举办一场感恩宴?” 川东国际跟宙斯国际最近也有合作项目,程砚墨的秘书已经接到了宙斯国际那边的电话,说是邀请他们去参加感恩宴,邀请帖明日奉上。 韩湛的人,办事特别利索,韩湛下午才跟北战说要举办感恩宴,程砚墨下午便收到了邀请电话。 韩湛端着他的枸杞茶喝了一口,才说:“是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对宙斯国际的照拂颇多。我回来了,肯定得好生感谢一番。” 程砚墨就觉得韩湛是话里有话。 他非常好奇‘感恩宴’,到底会闹出什么好戏。 “我会去参加的。” “好,欢迎你来。” 快开饭前,黎离和北战才赶来。 韩湛、黎离、北战是宙斯国际三剑客,这三人凑到一起,是真正的铁三角。看到韩湛明显比离开前要瘦了一些,不用问也能猜到韩湛必定吃了很多苦,黎离抱了抱韩湛,就没多言。 北战拍了拍韩湛的肩膀,他说:“人回来就好,身体好好养养,总能养好。” 韩湛也拍了拍北战的肩膀,“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知道就好。”话锋一转,北战说:“等你伤好了,我得休息一个月。” “嗯?” 韩湛有些意外,问北战:“你要去度蜜月?” 北战摇头。 黎离在一旁说:“寒总要生了,北战要陪寒总坐月子。” “真的?嫂子二胎了?”韩湛是真的被惊到了,他都不知道这事,怎么不声不响的,北战就又要当爹了? 北战:“嗯,已经八个月了。” 韩湛离开的时候,寒情深刚怀孕三个多月,北战就没把这事公开。韩湛离开也有五个月了,寒情深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 韩湛有些欣喜,“恭喜你啊北战!” “给我准假就行。” “那是自然。” 见韩湛如此轻易便准了北战的假,黎离酸溜溜地说:“我老婆生产的时候,怎么就不给我放一个月的假?” 韩湛反问:“宋瓷生产的时候,我不也没休假?” 黎离:“你是老板。” 韩湛:“你本身也是大股东。” 黎离就不吭声。 都是为了赚钱养家。 都不容易。 北战看到了颜江,他走向颜江,跟他说:“颜叔最近身体不错,他听说你跟宋翡要结婚了,一直想见见宋翡。颜先生,你看,方便他们见个面吗?” 闻言,颜江还没说什么呢,正在帮忙端菜的宋瓷倒是吃了一惊。“姐,你跟阿江要结婚了?” 宋瓷竟然不知道! 宋翡点了点头,“下个月。” 宋瓷下意识惊呼道:“这么快?” 颜江声音幽幽:“快什么,我都嫌太迟了。”颜江想娶宋翡,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盼这一天,盼了好多年了。 宋瓷忙改口说:“恭喜恭喜,江哥如愿以偿,今晚是不是得发个红包。” “出息!” “姐!”宋瓷抓住宋翡的胳膊,心里有些难受。 宋翡见宋瓷不开心,便问她:“你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有些伤到了宋瓷的玻璃心。宋瓷说:“是不是我没回来,你们也会举行婚礼?”所以婚礼有她没她,都无所谓吗? 闻言,宋翡目光突然冷冽起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宋翡气得甩开宋瓷的手,“别碰我,老子没心没肺,碰我是脏了你的手。” 宋瓷也知道自己那话伤到了宋翡。 但她心里也难受啊。“对不起,但我就是...”就是刚回来就听说姐姐要结婚的事,宋瓷有种被宋翡抛弃的感觉。 宋翡也冷静下来了。 她换位思考,也能理解宋瓷的想法。 宋翡解释道:“婚期一周前才确定下来。”那时候,宋瓷跟韩湛已经成功脱险,正在罗马养伤。 得知自己误会了宋翡,宋瓷非常过意不去。 颜江把姐妹俩的别扭看在眼里。 见北战还在等自己的答复,颜江沉吟片刻,才回复北战:“我考虑考虑吧。” “那行。” 话已经带到,北战就不再逼颜江了。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欢声笑语就没停过。韩翱宇看看韩湛,又看看宋瓷,再看看坐在玩具垫子上玩闹的小家伙们,顿时觉得人生圆满。 吃了饭,帮佣迅速将碗筷撤下,一群人去到茶室聊天。韩淼跟韩珺来了睡意,开始哭闹。韩湛的伤还没有痊愈,宋瓷就跟韩旺旺一起,带着孩子上楼去洗澡。 洗完澡,两个小家伙一直缠着宋瓷,让宋瓷陪她们睡。 无奈,宋瓷只好躺下陪她们睡觉。 结果陪着陪着,宋瓷竟直接在孩子们的床上睡着了。 过了十点,北战黎离和程砚墨他们主动起身告辞,宋翡跟颜江则留宿在韩家。众人走后,韩湛这才跟宋翡和颜江他们,仔细地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 听完了韩湛的经历,颜江都觉得头皮发麻,“你父亲,还真的是个狠人。” 韩湛没吭声。 他都不愿过多讨论爱德华。 倒是宋翡对Rain的存在感到好奇,“克隆人...奥利安娜...”宋翡是个病毒专家,她对奥利安娜这个疯女人特别感兴趣。 “你说奥利安娜会过来,什么时候来?” 韩湛有些无奈。 他不敢想象,若宋翡跟奥利安娜凑到一起,得有多恐怖。 那一定是修罗场。 “过段时间吧。” 宋翡点了点头,她说:“奥利安娜来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行了,都睡吧。” “嗯。” 韩湛没在自己房间找到宋瓷,他愣了愣,才猜到宋瓷可能还在婴儿房。 韩湛跑到婴儿房一看,好家伙,宋瓷她们竟然直接在落地床上睡着了。因为孩子们长大了,韩湛坐的婴儿床已经不合适了,老爷子又怕孩子们睡大床会摔下来,便让人做了一个落地榻榻米。 那榻榻米有两米宽,娘仨在上面打滚撒泼都够了。 宋瓷睡在中间,韩淼跟韩珺一个睡在宋瓷的脚头,一个已经滚到了地上。 韩湛满头黑线地将地上那个小家伙抱到床上,给两个小家伙穿上睡袋。想了想,他把孩子们全部放在脚头,直接挨着宋瓷躺下。 孩子们从穿睡袋就够了,他跟宋瓷就盖着被子。 第二天早上,宋瓷比韩湛先醒。 发现他们竟然在孩子们的床上睡了一晚,宋瓷有些无奈。宋瓷将两个宝宝抱到韩湛的身边放好,这才下楼。 颜江跟宋翡已经起了,宋翡让钟叔教她打拳,她正在打木桩。颜江在煮咖啡,他是个咖啡精,早上起来不喝咖啡,就一天都没精神。 宋瓷倒了一杯温水,慢吞吞地喝了。 等她喝完,颜江突然说:“我们聊聊?” 宋瓷看了他一眼。 颜江的眼神装满了内容,一看就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说。 宋瓷点了下头。 宋瓷在后花园的椅子上坐下,晨曦刚从云层里冒出来,并不暖和,晚秋的早晨还是有些冷的。 宋瓷在身上搭了一块毛毯。 等了一会儿,颜江才出来。 他坐在宋瓷旁边的实木椅子上,叠着一双长腿,抿了一口浓郁的咖啡,这才说:“你昨晚是不是在生气?” 宋瓷一愣。 她诧异地朝颜江望了过去。 颜江知道宋瓷在看自己,他端着咖啡,眯眸望着日出的东方,那颗光头闪闪发光,滑稽不已。 但他脸上那认真的表情,又让宋瓷笑不出来。“是,我以为你跟宋翡早就订好了婚期,我以为宋翡的婚礼有我没我都无所谓,所以我...” “所以你发脾气了,跟宋翡表达了你的不满。” 宋瓷哑然。 昨晚听过宋翡的解释,宋瓷已经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现在面对颜江,宋瓷就羞愧不已,抬不起头来。 “宋瓷,你不知道她有多在乎你。” 宋瓷知道宋翡在乎自己,但昨晚她也是大脑抽了,所以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颜江告诉宋瓷一个秘密,“昨晚宋翡哭了。” 宋瓷吃惊了,“她...” “你是不是在想,宋翡怎么会哭?她竟然会哭?”颜江失望的看着宋瓷,他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宋瓷,宋翡虽然是姐姐,但她跟你其实一样大,你会哭,她怎么就不会哭?” 昨晚看到宋翡一个人怄气怄到哭,颜江心里可心疼了。“宋瓷,她很在乎你,你别伤害她。” “在聊什么?”宋翡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颜江端起咖啡杯转过头去,问宋翡:“阿翡,喝咖啡吗?” 宋翡摇头。 宋翡盯着宋瓷,没什么表情地说:“起来了怎么不去吃饭?也不看看你瘦成了什么样子,跟个排骨似的。” 就连关心人,宋翡也是一脸欠扁的冷漠的模样。 宋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走到宋翡面前,又一把抱住宋翡。 宋翡吃了一惊,“又怎么了?” 宋瓷摇了摇头,她声音闷闷地说:“姐,你的婚礼,我来出钱帮你办,好不好?我可是你的娘家人,别人有父母,你有妹妹嘛。” 宋翡是没什么钱的。但哪个女孩子不想自己的婚礼办得风光盛大呢? 宋翡鼻子一酸,故作无所谓地说:“随便你。” 261章 韩湛:这叫,杀鸡儆猴! 在韩家吃了早餐,颜江就得去上班了。 宋瓷刚回来,宋翡挺舍不得她的,便继续在韩家住了下来。韩湛一回来,就得处理工作。 送走颜江后,宋翡说:“我今天要去试婚纱。”她主动说起这事,便是希望宋瓷能陪她一起去。 宋瓷默契地明白了宋翡的暗示,她朝楼上看了一眼,征询着跟宋翡说:“等会儿行吗?我想带淼淼和珺珺一起出去。” 宋翡看了下时间,才说:“可以。” 都七点半了,孩子们也该起床了。 宋瓷轻手轻脚上了楼,推开婴儿房门,便看到两个小家伙已经醒了。 她们看样子醒了一会儿,韩淼一屁股坐在韩湛的胸膛口,面朝着韩湛的脸,屁屁前面鼓鼓的尿不湿就对着韩湛的下巴。 而韩珺珺坐在床尾,抱着韩湛的右脚,正在玩他的脚丫子。 宋瓷还在意大利养伤的时候,就听外公说过韩珺喜欢玩脚丫子的怪癖。真见到了,宋瓷还是感到崩溃。 你说你玩什么不好,偏要玩脚丫子! 难道不臭吗? 虽然韩湛的确没有脚气,但宋瓷还是接受不了女儿对脚丫子钟情这件事。 韩湛已经被孩子们吵醒了,他抱着韩淼淼的腰,一脸无可奈何地望着两个女儿们。见宋瓷来,韩湛像是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瓷宝,快把淼淼抱走,她尿不湿该换了。”一直闻着尿不湿里面的骚味,韩湛好崩溃。 “我知道。”宋瓷麻溜地跑走了韩淼,先给韩淼取了尿布,将她送给保姆带去洗屁屁。 她又将韩珺抱在怀里,一本正经地教育韩珺:“珺珺,脚丫子臭臭的,不可以玩。” 韩珺听了,啊啊了两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两个孩子都被抱去洗屁股去了,韩湛这才坐了起来。他动作老练的圈住宋瓷的肩膀,抱着她,两人一起跌回床面。 韩湛翻身将宋瓷压在身下。 宋瓷被韩湛抱在怀里,她忍着笑说:“这可是宝宝们的床。” 韩湛闷笑,“怕什么,够宽敞。” 重点是宽敞不宽敞的问题吗? 宋瓷能清晰地感受到韩湛对自己的反应,仔细算算,从孕晚期到现在,他们只亲密接触过一次。 就是在宋瓷出发去美国参加《乐痴》庆功会前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因为宋瓷剖宫产后还差几天才满三个月,韩湛全程都小心翼翼,并未尽兴。 后来被爱德华掳走,被囚禁,又在意大利养了一个多月的伤。这期间他们一直都不曾主动提起过这事,别说是韩湛,就是宋瓷都憋够了。 宋瓷想到韩湛的枪伤,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 韩湛现在可不能胡来。 想了想,宋瓷红着脸说:“我帮你。” 韩湛愣了愣,然后趴在宋瓷的脖颈处笑了。“等我下个月再来伺候你。” “...好。” 宋翡在楼下等啊等,两集天线宝宝都看完了,宋瓷终于下来了。 宋翡盯着宋瓷,见她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的,她还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还要一会儿才会结束。” 宋瓷嗤笑,“思想别那么龌龊。” “那你们在楼上做什么?” “在给孩子们洗屁屁。” 宋翡指了指后院,她说:“她们已经下来十分钟了,现在在吃早餐。” 宋瓷:“...” 宋翡突然挽唇一笑,她说:“才四十几分钟,不行啊。” 宋瓷就不服气。“别诋毁我韩哥。” 她韩哥行的不要不要的。 宋翡看了看腕表,她说:“快些收拾,半个钟头后我们出发。” “好。” 等小家伙们吃完早餐,又排了便便,宋瓷这才抱着她们上车。受车祸影响,宋瓷始终不敢开车,尤其是车上还坐着两个小宝宝。 宋翡负责开车,开的是韩湛的沃尔沃。 车子后排并排装着两个安全座椅,这座椅是韩翱宇挑选的。 韩翱宇是个与时俱进的老人,不需要宋瓷他们提醒,他也知道孩子们坐车必须要佩坐安全座椅。 宝宝们也习惯了坐安全座椅。 宋瓷把她们放在椅子上,系上安全带。见宝宝们不哭不闹,宋瓷欣慰的同时,又觉得遗憾。离开半年,她真的错过了孩子们太多的成长时光。 宋翡:“坐好,我要开车了。” 宋瓷系好安全带,表示坐好了。 宋翡开车之前,习惯要打开音乐。她打开音乐,就听到—— “霸王龙!霸王龙!暴君蜥蜴王!” “霸王龙!霸王龙!暴君蜥蜴王!” 宋瓷和宋翡:“...” 宋瓷忍着笑,对表情古怪的宋翡说:“这歌不是你的风格啊。” 宋翡说:“换一首。” 宋翡连上自己的蓝牙,选了一首经典英文老歌。车子刚开出一截,孩子们突然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韩淼一哭,韩珺也跟着哭。两人跟比赛一样,看谁的肺活量更大,谁哭的时间更长。 宋翡停下车,问宋瓷:“是不是安全带绑太紧了?” 宋瓷说:“不能再松了,再松就不安全了。再说,她们不是第一次坐安全座椅,应该不是抵触安全座椅。” “那哭什么?”宋翡就拿这种小屁孩毫无办法。不会说话,不会表达自己的思想,就知道哭! 她以前还挺想要小孩的,但在见识过宋瓷家这两个小丫头的磨人功夫后,宋翡想要孩子的想法,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宋瓷说:“是不是歌不对?” 宋翡不情不愿地说:“那你换呗。” 宋瓷便打开了儿童音乐文件,选了一首《一只哈巴狗》。听到熟悉的音乐,韩淼淼和韩珺珺都安静了下来。 不哭不闹,就那么表情乖巧地盯着前方。 于是一路上,宋翡这车都开很不得劲。 将车停在一处室外停车场后,宋翡赶紧钻出车子,迫不及待地往嘴里丢了一颗跳跳糖。 风吹过她的脸庞,长发迎风飞舞,过了一会儿,宋翡耳旁的儿歌魔音这才消失。 宋瓷已经将推车搬了出来,把孩子们系在了推车上。 姐妹俩一人推一个。 宋瓷与宋翡本就是双胞胎,加之头发一样长,今天又都穿着黑色的风衣,一眼望过去,当真很难让人分辨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而推车里的韩珺跟韩淼,又是一对双胞胎。但她俩体型一个胖一点,一个瘦一点,倒也分得清。 不管怎么说,她们四人今天炸街了。 几乎是在两人刚走进婚纱馆的那一刻,#宋瓷回来了#的劲爆消息,便在望东城论坛上出现了。 宋瓷一出现在论坛上,势必会带来腥风血雨。 更何况,她前段时间被绑架,还曾闹得全球皆知。 没有宋瓷的望东城,今日李翠花霸占论坛首页,明日王翠花霸占首页,各路人鬼蛇神都在作妖。但有宋瓷在的望东城,榜首红人的位置,从来都是她! 不仅如此,望东城那些名媛的微信群里,也出现了宋瓷和宋翡带着女儿们炸街的画面。 很快,宋瓷归国的消息就被粉丝们给刷到了微博热搜。 而当红主角宋瓷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她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婚纱馆端来的花茶,和宝宝们一起等着宋翡更换婚纱。 宋翡与颜江准备办一场西式婚礼,婚前都是各自准备自己的礼服。不到婚礼举行的那一刻,颜江是不能提前看宋翡的婚礼造型的。 在西方,这种情况被称为‘First-look’。而宋翡,她从来就没有宋瓷会打扮,她想带宋瓷来把把关。 宋翡是A罩杯,并不适合穿抹胸或是深V婚纱。宋瓷很了解宋翡的身材,知道宋翡有一片美背,有一对非常性感的锁骨。 宋瓷为宋翡挑选了一件挂脖款式的婚纱,后背深V一直开到了翘臀中央。宋翡换上婚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特别尴尬。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总觉得所有人都会盯着她的背,她感到不自在。 “出来啊,宋翡!” 宋翡还没做好准备,工作人员便将她面前的幕布拉开。 宋翡站在圆形高台中间,工作人员还体贴地打开了灯光,在灯光的照射下,宋翡白得冒泡。 长发随性的披在她的肩后,她纤细的身材显得优雅,香肩圆润而清瘦,是那种瘦而不寡淡的小女人姿态。 面前的幕帘突然被拉开,宋翡显得有些拘谨不安。 宋瓷怔怔地看着宋翡,有些痴。 宋翡木着脸,问宋瓷:“你那什么表情?” 宋瓷转过身去,偷偷抹泪。 见到宋瓷抹泪,宋翡愣了下。 她侧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心说:我稍微打扮下,也还挺漂亮,除了胸比宋瓷小些,个子矮了些,别的地方一点没输。 但... 胸小个子矮,就已经输惨了好吗! 宋翡表情更臭了。 但宋瓷下一句话,又让宋翡开心起来,她说:“买!就这个!我给你买!” “好!”宋翡不计较宋瓷比自己高了。 这婚纱很多人试穿过,宋瓷便让店长尽快调一件全新的同款婚纱过来。她的姐姐,可不穿别人穿过的婚纱。 买好婚纱,就该去买首饰了。 宋瓷作为宋翡的娘家人,她得给宋翡准备嫁妆,宋瓷问宋翡:“你想要什么嫁妆?” 宋翡不假思索地说道:“想要一台新的德国产的显微镜,还想要一台扫描仪,一台...” “你做梦呢?”宋翡要的都是医学研究需要的,随便一台机器,低至几十万,高达上千万,她可买不起。 给宋翡的陪嫁品,宋瓷还是想用自己的钱。“你说个靠谱的,我买得起的。” 宋翡随手指了指路边烤红薯的,“那买根烤红薯吧。” 宋瓷真跑去给宋翡买了个红薯。 宋翡咬了一口,又甜又糯。宋瓷跟着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又去买了一根。 姐妹俩坐在椅子上吃红薯,韩淼跟韩珺就坐在婴儿车里,看这两个禽兽吃东西,却不给她们分一口。 宋瓷被韩淼眼巴巴的盯着,她过意不去,便忍着笑分了一半,剥了皮,给韩淼和韩珺吃。 吃完红薯,宋瓷这才说:“你婚礼,会邀请赛西里奥吗?” 宋翡:“又不熟。” 宋瓷:“他有钱,很多钱。” 宋翡以前好奇的时候查过赛西里奥的资产,当然知道赛西里奥有钱。宋翡懂了宋瓷的意思,“你是说,让他来参加我的婚礼,他总不能空着手...” “对,而他出手阔绰,说不定,你邀请他来参加一场婚礼,你想要的研究设备就都有了。” 宋翡顿时眼前一亮。“你说的很对。” 姐妹俩一拍即合,打算回去就编写邮件,邀请赛西里奥来参加婚礼。试完婚纱后,姐妹俩又去买了些婚礼上需要的首饰,然后去深巷吃了一顿昂贵的美味的午餐。 韩淼姐妹吃了一个土豆蔬菜小丸子,一个奶香南瓜条。吃完饭,她俩就坐在椅子上玩对方的小手。 宋瓷吃了饭,又给她们泡了奶粉。 宋瓷和宋翡推着她们在室外走了会儿,两个小家伙把牛奶吃完了,没过多久就睡了。 将婴儿车调成睡床模式,宋瓷跟宋翡带着她们去了射击俱乐部。 把孩子放在身边照看,宋翡和宋瓷轮流着玩耍。 宋翡拉开弓箭,她瞄准靶子,突然说:“上个月,我收到了一封报名邮箱。” “什么东西?” 宋翡放出一箭,她垂下手里的弓箭,扭头看着宋瓷,对她说:“莫家的入学测试报名表。” 宋瓷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莫家?” 那不是她们父亲的本家吗? “你参加了吗?” “嗯,参加了。” 宋翡又说:“莫家准许每位参赛者带一名药童,也就是助手,我添了你的名字。”回莫家去调查父亲的事,本就是她们姐妹俩的责任。 宋翡收到邮件的时候,宋瓷和韩湛他们刚脱险,所以宋翡便添了宋瓷的名字。 宋瓷点了点头,对给宋翡药童这事没有抵触。她问:“几月份?” “明年正月十五。” “呜,元宵节?” “嗯。” 宋瓷对莫家还是感到好奇的,那毕竟是最传奇的中药世家,是首领们的御用医生。一想到要进入莫家,宋瓷就有些激动。 “对了,你们之前不是把那个治疗不孕不育的药方笔记上缴给了国家吗,国家最近已经将药研发出来了。听说今年国家十大企业家入围名单中,有你家韩哥的名字。” “是么?”宋瓷有些欣喜,“消息准确?” “嗯,我老师说的。” 宋瓷嘿嘿地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韩湛上台领奖的模样了。 两人玩了两个小时,等韩淼她们醒了,这才回家。 韩湛要在家远程办公一段时间,助理在公司、家里跟韩家三头跑也辛苦,韩湛便让助理搬过来办公。 下午,助理来了。 韩湛将三楼的一间房给了助理用,里面有配套的办公设备。 宋瓷回家的时候,助理也正好在跟韩湛汇报他入围全国十大企业家的事。“韩先生,这是件大喜事。” 韩湛近年来做了许多善事,扶持退伍兵、关爱孤老、捐献药方。因将宙斯航空旅游公司地址设在万禹县,直接带动了整个万禹县的旅游经济发展。 这才一年时间,万禹县便建起了高楼大厦,国际大酒店和大饭店,以及多处4A级旅游区。 韩湛能入围这个名单,是实至名归。 韩湛问:“表彰大会是哪天?” “就在下周。” “嗯,我知道了。” 韩湛入围了国家十大企业家的消息被韩翱宇知道了,韩翱宇别提多高兴了。 韩翱宇有个自己的微信群,里面都是老朋友,这里面随便一个人拎出来,跺跺脚都能引起各方领域的震颤。 韩翱宇开心得不得了,直接发红包来释放自己的开怀之心。老家伙们抢了红包,纷纷恭喜韩翱宇。 “不错啊老韩,你家湛湛真争气!” “这都是老韩跟端芳教养得好!” 当年韩湛被从意大利接回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阴沉沉,看谁都跟要吃人一样,是名副其实的狼崽子。 那时候,大家都担心韩湛长大了会报复社会。 是韩翱宇和夫人林端芳用数年耐心和爱心,在韩湛的心里种下了一颗良心。现在,这孩子长大了,他没让人失望。 韩翱宇想起那些往事,也感慨颇多。 为了庆祝韩湛入围十大企业家名单,韩翱宇晚上又做了一桌菜。桌上,韩翱宇看着自己的外孙,内心十分骄傲。 “韩湛啊,看到你这副模样,外公心里很欣慰啊,就是以后去了九泉之下,对你外婆也能有个交代了。” 闻言,韩湛放下筷子,他端起椰子给外公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韩湛举起那杯水,对韩翱宇说:“外公,湛湛敬你。” 韩翱宇努努嘴,嘟哝了一句:“怎么不倒酒...”他嘀嘀咕咕地端起酒杯,与韩湛碰了个杯,各自饮下。 韩翱宇只觉得人生满足。 他笑吟吟地望着两个小重孙,心想:我得再努力多活几个月才好,还没听到重孙们喊太公呢。 吃完饭,韩翱宇拄着拐杖在后院子走了几圈,消了消食,便回屋就寝了。 等韩翱宇休息后,韩湛这才告诉宋瓷:“外公身体不好了,今天中午只吃了小半碗饭,听钟叔说,外公这样有一段时间了。” 人老了,就算没大病,但身体也是大不如从前了。 韩湛抱住宋瓷的腰,他说:“瓷宝,我挺怕的。” 外公外婆是全天下对韩湛最好的人了,他们是韩湛的再造父母,没有外公外婆,就不会有如今的韩湛。 一想到外公即将也要离开自己,韩湛心里怎么不怕。 外公尚在一日,他就永远都是孩子。外公不在了,他就只是宋瓷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了,是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宋瓷感受到了韩湛悲伤的心情,她转过身亲了亲韩湛的脸,告诉他:“我会对你好,加倍对你好。” 韩湛将头埋在宋瓷的脖颈,深深地呼吸,没有应声。 转眼两日过去,宙斯国际的感恩宴如期举行。 这一晚,宋瓷挽起了长发,戴上一对珍珠耳饰,身穿白色高定露肩长礼服裙。她与韩湛携手下车,第一时间被记者们扛着的长枪短炮给围住。 记者们提了许多问题,多是想要知道宋瓷消失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东城上流社会都有一个共识—— 宙斯国际的CEO韩湛,早就取代了川东国际的程砚墨,成了年轻人中心的领航者。 他名下的宙斯国际,资产与价值早已超越川东国际,成了望东城的龙头企业。 再给他几年时间,毕竟会成为全国的顶梁柱。 是以,在提问的时候,大家也都很规矩礼貌,不会问那种令人不愉快的问题。韩湛挑了几个问题回答了,便与宋瓷挽着手步入会场。 感恩宴的举办地就定在御龙大厦的8楼,圆形繁美的吊顶搭配炫目的水晶灯,这让宴会大厅更显得奢华尊贵。 在场无论男女老少,无不穿得精致华美。 今夜,韩湛和宋瓷是宴会的主角。 看见久未现身的宋瓷挽着韩湛的手臂款款入场,大家都安静下来,表情精彩万分。尤其是一些当年曾参加过程家老太太生日宴的老熟人,看着这一幕,更是感慨颇多。 那一年,韩湛尚且还是一个无名之辈,众人对他的印象更多的是—— 手有残疾、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那时候,谁提起宋瓷,不得笑话她两句? 放着有钱有势的川东二少爷不嫁,竟然下嫁给了一个手有残疾的无名之辈,你说她是不是眼睛瞎? 可才短短两年半的时光,当年的穷小子便一跃成为了望东城最受人尊敬的新贵。 现实当真是狠狠地扇了众人的脸! 事实证明宋瓷她眼睛不瞎,她眼睛贼亮贼亮,比夜里的探照灯还要亮! 真正眼睛瞎的,是他们! 现在,谁提起宋瓷当年下嫁韩湛的事,不都得一脸钦佩地感慨宋瓷是个命好的,是个有眼光的。 这就是命。 宋瓷活该是个富贵命! 人群中,穿得珠光宝气的金小姐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对佳人,心情特别郁闷。当年宋瓷跟韩湛结婚的时候,他们曾在深巷餐厅里遇见过。 还是金小姐将宋瓷嫁给了一个残疾人的消息,偷偷给放出去的。 那段时间,托她的福,宋瓷没少被人笑话诽谤。 现在好了,宋瓷他妈的竟然的成了宙斯国际的韩太太。而她却跟东方二少分分合合,最终以东方二少取了钟家大小姐而滑稽收场。 啪! 啪! 啪! 你听,那是打脸的声音。 韩湛带着宋瓷见了一些大佬,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宋瓷陪韩湛同那些商业大佬聊了半个多钟头,便得到了自由。 她看到了金凤金小姐,便对金小姐和善一笑。金小姐受宠若惊,她犹豫了下,还是朝宋瓷走了过来。 “宋宋...”一声宋宋喊出口了,金小姐这才觉得这称呼不妥了。那是宋瓷未婚前的小名了,现在还是得叫她一声韩夫人才对。 金小姐忙改口,“韩夫人,许久不见。” 宋瓷如今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受得起这声韩夫人。 宋瓷对金凤说:“我离开望东城有段时间了,今天才听说,东方二少爷跟钟家大小姐在三个月前结婚了...” 金凤跟东方二少分分合合数次,圈里人无人不知。宋瓷有些惊讶,是真的惊讶,“我以为你们会结婚的。” 金凤没在宋瓷的脸上看到挖苦和挤兑,她这才自嘲一笑。“真真爱你的人,第一次抓住你的手,就会数着星星和月亮,盼着和你结婚。但凡是跟你分分合合的人,都是不爱你的。” 金凤已经看清楚了爱情的本质。 宋瓷对他们这一对的散场感到惋惜。 其实金凤本质不坏,只是有些大小姐脾气,但那钟家大小姐听说是个清雅的名门闺秀,就是不知道她怎么和东方二少走到了一起。 “我是真的羡慕你。”金凤告诉宋瓷:“你不知道,你失踪这段时间,韩先生撇下一切公务去救你,这事传出来咱们有多吃惊羡慕。” 虽然他们明里暗里不知道说过宋瓷多少坏话,但对韩湛跟宋瓷的感情,他们确实是羡慕的。 要知道,韩湛可是宙斯国际的掌权人,他为了救宋瓷,大胆地将偌大一个企业交于旁人,自己跑去救老婆,这魄力可不是一般男人具备的。 金小姐感慨道:“以前咱们混时尚圈的时候,你就是眼光最独到的那个。这到了挑男人的时候,你还是最优秀的那个。” 金凤只感慨:“你眼光是真好。” 宋瓷笑而不语。 她眼光哪里好? 她眼睛明明是瞎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混得那么惨,死的那么悲催。她其实就是个凡夫俗子,若不是有上一辈子的经历,这一辈子她也不会发现韩湛的好。 说到底,她是开了挂,没什么好骄傲的。 两人谈话间,他们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宋瓷和金小姐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是你的手机?”她们同时问。 意识到可能是双方的手机都响了,她们相视一笑,这才各自打开手拿包,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于此同时,几乎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在做相同的动作—— 看手机! 宋瓷打开自己的手机,便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宋瓷疑惑地打短信,便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链接。 嗯? 宋瓷诧异抬头,看了眼周围,发现每个人都是一脸疑惑。 “你收到了链接?” “你也收到了链接?” 大家纷纷问身旁的人,确认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个链接,众人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这链接点进去,会看到什么呢? 该不会是病毒链接吧? 宋瓷决定打开链接,于此同时,还有一批人也打开了链接。那链接一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网站,网站顶上写着一排血红色的大字—— 犯罪名单一览表! 宋瓷往下翻,发现被挂名的那些人,竟是宴会厅内的二十几个知名人士! 她大吃一惊。 宋瓷每点开一个大佬的图片,后面都详细的罗列着这位大佬的罪名跟详细犯罪经过! 黄权:奸杀山海中海16岁少女一名,犯案后将其毁尸灭迹! 钟逵:与侄媳关系暧昧,多次出入XX山庄和XX会所,有图片为证! 顾嘉辉:涉险杀妻骗保,涉险谋杀岳父,证据如下... ... 这是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犯罪名单。 人群中,名单上的当事人纷纷惨白了一张脸。在前一刻还在跟他们称兄道弟的那些人,纷纷退后几步,像避洪水猛兽一样远离他们。 程砚墨看完这份犯罪名单,他意味绵长地看了眼韩湛。 只见韩湛端着一杯清茶,站在床边,一个人优雅地喝着,那副闲情逸致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情平和。 程砚墨终于明白,所谓‘感恩宴’,到底是怎样的‘感恩’行为了! 一场风光盛大的感恩宴,最后演变成了警察叔叔抓坏人的大型抓捕现场! 而那些被抓的人怎么都想到,他们会败在今天!后来,宙斯国际这场感恩宴,被戏称为‘魔鬼的盛宴’。 宋瓷被韩湛领着回家,坐在车里,她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仍觉得不可思议。一场宴会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生了这种事。 “韩湛,这是你干的?”宋瓷虽是在问,语气却很肯定。 韩湛笑着握住宋瓷的手,放在手心里一下下地捏着。他说:“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喔,那就是你让宋翡干的。” 韩湛笑容微凝。“你怎么猜出来的?” “宋翡最爱干这种事。”宋瓷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那会儿大家都很懵,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很快他们就能想明白,今晚这件事到底是谁的手笔。” 韩湛搂住宋瓷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他说:“瓷宝,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本身就有罪,我身为热心的朝阳群众,自然要做一点对得起我身份的事。” 宋瓷却笑了。“你是在报仇吧,今晚被抓的那些人里面,全都是明里暗里诋毁过我的人。” 宋瓷对那些人早有耳闻,其中还有那么两个以前调戏过宋瓷,但都被宋瓷给报复了。 韩湛默认了。 宋瓷却为韩湛感到担忧,她说:“大家都不是蠢货,浑身都是心眼。你今天能举报这批人,明天就能举报他们。走到这个位置,谁是真正干净的?” “韩湛,你就不怕他们排挤你?” 韩湛撑着下巴,有些苦恼地说:“他们会排挤我,但他们不会排挤钱,你说是不是?” “他们既想挣钱,又怕得罪我,那该怎么办?” 韩湛弯唇一笑,轻飘飘地告诉宋瓷:“那他们就只能更加尊敬我。而谁人不知道,宋瓷是韩湛的命?” 尊敬韩湛,他们也会尊敬宋瓷 “这叫,杀鸡儆猴。” 262章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做你的家人(1更) “这叫,杀鸡儆猴!” 宋瓷听完韩湛这番见解,一时间无话可说。 论及玩弄人心,宋瓷又哪里是韩湛的对手。她能想到的问题,韩湛岂会想不到? 宋瓷顿时觉得是自己多虑,杞人忧天了。 韩湛却摇了摇宋瓷的手,油腻腻的跟她撒娇,“夫人,你这么关心我,为夫很开心呢。” 宋瓷嫌弃肉麻,想要把手抽出来。 但韩湛却把她捏得更紧,还说:“别乱动,我伤口疼。” 尽管宋瓷知道韩湛是在玩苦肉计,但她还是心软的不敢动了。 回到家时,女儿们已经睡着了。睡的时候,韩珺手里还拽着宋瓷的一件睡衣。外公说,每天睡着之前,韩珺是一定要捏着宋瓷的衣服才肯入睡的。 这件睡衣,也是宋瓷月子里穿得次数最多的一件,不知道韩珺是太喜欢妈妈,还是在留恋奶香味。 宋瓷把衣服从韩珺的怀里抽出来,将她们姐妹俩的睡袍整理好,将她们放在小枕头上。宋瓷坐在床边,看着孩子们的睡颜,想亲几口,揉几下。 真可爱啊,怎么看都不腻。 韩湛靠在门边,知道再不走,宋瓷今晚很有可能会在女儿房间留宿,他赶紧关了灯。 屋子里黑了下来,宋瓷回头瞪着韩湛,“让我再看她们几眼不行吗?” 孩子们现在还不会说话,是最可爱最萌的时候。等她们会走路,会说话了,那一天天的就是两只拆家小神兽,一点也不可爱。 韩湛挑着眉梢说:“回房让我好好看你几眼不行吗?” 老司机宋瓷红了眼睛。“你...你别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 “没关系,她们睡着了。” 韩湛大步走进来,一把搂着宋瓷的腰,将她带出了婴儿房。 两人的房间与婴儿房在同层楼,中间就隔着一条走廊。回了自己房间,韩湛说:“来,瓷宝,我帮你卸妆。” 可能是因为差点失去了宋瓷,从意大利回来后,韩湛就变得格外地缠人。他最喜欢将宋瓷泡在浴缸里,亲手为宋瓷卸妆洗澡。 他现在只能看不能吃,给宋瓷洗澡分明是种煎熬,但他还是喜欢。 韩湛动手脱了宋瓷身上的长裙,长裙掉了下来,露出她性感到处处完美的好身材。韩湛脑袋一热,差点一个冲动直接做亲手。 韩湛强迫自己扭头望着别处。 他平复好了心情,这才继续手里的动作。 宋瓷像是被剥了壳的鸡蛋,光光滑滑。她泡进浴缸里,头放在靠枕上,舒服地哼了一声。 韩湛拿着卸妆膏,听到宋瓷搞出来的动静,他表情一冷,严肃地教育她:“别哼。” 宋瓷睁眼看了他一下。 宋瓷刚才那一哼,又勾起了韩湛的坏心思,裤子都藏不住他的反应。 宋瓷很想逗一逗韩湛,但又怕韩湛真的绷不住胡来,到头来还是伤了他自己的身体。 宋瓷便忍住了。 韩湛将卸妆膏搓乳化了,仔细地抹在宋瓷脸上每一个地方,轻轻地搓捏。宋瓷闭着眼睛,别提多舒服。 忽然,韩湛问道:“你后天真要去北京?” 宋瓷嗯了一声。 “我让龙雨陪你去。” “好。” 将宋瓷脸上残留的化妆品痕迹洗干净,韩湛又取来洗面奶,细细地为宋瓷洗了一遍。 洗完脸,韩湛抚摸着宋瓷白净细嫩的脸蛋,他盯着宋瓷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说:“瓷宝,Rain的事,我感到抱歉,但我没有更完美的法子。” 如果再给韩湛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那么做。 也许对宋瓷来说,Rain就像是个孩子。但对韩湛来说,Rain就是一个工具人,一个为了爱德华而存在的工具人。 韩湛本质上,还是冷血的。 提到了Rain,原本浴室里的旖旎氛围逐渐变得沉默凝重下来。 宋瓷这才睁开眼睛。 她也看清楚了韩湛眼里真心实意的歉意。 宋瓷说:“Rain很纯善,是个好孩子,我没见过比她更天真的孩子。你都不知道,那一晚在船上,Rain开始是很反抗爱德华的。但爱德华打了我一枪,Rain怕我死,所以她屈服了。” “韩湛,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我只能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爱德华那个畜生欺负!那时候我便发誓,等宰了爱德华,我一定要好好地疼爱Rain。” “可是她...” 宋瓷闭上眼睛,泪水滑过脸庞。 她脑海里,浮现出Rain用身体挡住枪口,主动将所有子弹打进自己体内,为宋瓷争取逃生机会的悲惨画面。 Rain明明那么怕疼,死的时候,却挨了那么多子弹。 Rain会是宋瓷心里的一个疙瘩,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洗完澡,韩湛用浴巾包着宋瓷,将她放到床上躺好。“你先睡,我洗完澡再来陪你。” “嗯。” 韩湛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洗完澡,他擦干身子,换上睡衣,揭开被角躺了下去。 韩湛刚躺好,宋瓷突然翻身抱住他的腰,还细心地完美地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 突然被抱住,韩湛有些惊讶。“怎么了,瓷宝?” 宋瓷贴了过来,脑袋埋在韩湛的脖子后面,她声音听上去闷闷的,“韩湛,你别太自责,我不怪你的。” 能怪谁呢,若不是爱德华要求奥利安娜克隆江时雨,那Rain就不会出生。 一切的根源,都怪爱德华。 韩湛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那就好。” 他按住腰间那双手,告诉宋瓷:“北京想必你去过许多次,但你还是要注意安全,想买什么就买,想吃什么就吃,也可以多待几天...” “但也别待太久。”韩湛手指在宋瓷手背上点了点,他说:“我跟孩子在家里会很想你的。” “知道了。” 一夜好眠。 次日,宋瓷独自离开家,去将望东城那些美食尝遍。吃饭的时候,她手轻轻地抚摸着脖子上那个瓶子吊坠,没有人知道,那瓶子里面装着一个小女孩的骨灰。 第二天,宋瓷一大早吻别了孩子们,随意吃了点东西,便跟龙雨一道去了机场,飞往北京。 这个季节,北方已经开始冷了。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湛蓝,可视度非常远。 宋瓷并没有去人多的八达岭,而是选择了游客稀少而地势险峻的箭扣长城。这是一段未开发的长城,因为危险,它是命令禁止有组织游览行为的。 爬到一处断崖的顶上,宋瓷和龙雨站在最高处,眺望着远方的重山叠峦。树叶早已掉落,这让长城看上去更显得厚重沧桑。 宋瓷取出包里的小骨灰盒,在风吹来的一霎,她放飞了手中的骨灰。那些骨灰飘扬在空中,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最后,它在风势渐小时归于尘土... 龙雨站在宋瓷的身旁,他见宋瓷表情悲伤,便劝说宽慰她:“夫人,节哀。” 宋瓷笑着摇头。“我完成了她的临终要求,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龙雨索性一屁股坐在石块上。 这里禁止抽烟,害怕引起山火,龙雨从兜里掏出一包槟榔嚼着。 宋瓷也学他坐下。 龙雨嚼着槟榔,对宋瓷说:“阿伦葬礼结束的时候,我也产生过跟夫人此刻一样的心情。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处,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龙雨咧嘴一笑,他说:“后来回了望东城啊,回到宿舍,发现阿伦常睡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再也没有亮过灯,我才发现,原来阿伦是真的没了。” “我们兄弟以后每次聚餐,桌上永远都要缺个角了。” 龙雨红了眼睛。 他抬头望着湛蓝无垠的天空,笑道:“这就是离别啊,人一生中总在不停地跟人道别、离别、相遇。” “夫人,时间总能淡化一切的,别太难过。” 宋瓷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她说:“你说得没错,就是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那样一个人了,心里就闷得慌。” 宋瓷揉了揉胸口,她说:“有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压抑感。” “我理解。” 他们在天黑前顺利平安地下了山。 按照原计划,第二天宋瓷和龙雨是该回望东城的。 早上起来后,宋瓷站在窗户边上,望着外面的细雨,她却改变了注意。吃过早餐,宋瓷告诉龙雨:“龙哥,你陪我去一趟辽宁吧。” 龙雨吃了一惊,“去辽宁?” “嗯。”宋瓷放下手里的牛奶,她说:“我想起祭拜一下阿伦。” 龙雨点了点头。 吃过早餐,在去机场的路上,宋瓷给韩湛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临时改变主意,打算去辽宁的事。 韩湛听罢,没有异议。 “去吧,早去早回。” “好。” 宋瓷查询了交通,发现搭乘高铁比飞机更方便,便决定去坐高铁。宋瓷已经很久没坐过高铁了,还觉得挺有趣。 下午,他们便抵达了凤城。 龙雨是来过一回凤城的,这地方他熟。龙雨告诉宋瓷:“阿伦老家被拆了,现在这片地已经没有他的家了。我直接带你去他的墓地吧?” “好。” 阿伦被葬在凤凰山脚下,不属于旅游开发区。在阿伦小的时候,这片山远没有现在出名,很多地方都没有被开发出来。 小时候,他经常骑着自行车,带弟弟来这边玩。 阿伦被葬在山脚下一块大石旁,这边葬着许多当地人的墓地,其中就有阿伦母亲的墓碑。 宋瓷和龙雨来到阿伦的墓前坐了一会儿,没烧纸没点蜡,怕引起山火。他们就静静地坐在墓前,陪阿伦说了许久的话。 离开时,路过阿伦母亲的墓碑,宋瓷突然停下了脚步。 龙雨问:“怎么了?” 宋瓷盯着脚下,她说:“龙哥,你看,这痕迹像是什么?”因为下过雨,所以一切活动痕迹都很明显。 龙雨盯着墓碑前那出凹进去的痕迹看了片刻,语气不太确定地说道:“像是...膝盖跪过的痕迹。” 宋瓷跟龙雨的见解相同。 为了求证,宋瓷干脆一膝盖跪在那个地方。 她的膝盖,与对方的膝盖完美重合! 宋瓷想到了什么,表情猛然惊变。 “龙哥,你说,会不会是阿伦的弟弟回来了!”阿伦的弟弟不知道阿伦死了,但他走丢时也五岁多了,他或许不记得哥哥叫什么长什么样,但他一定记得母亲因何而死! 五六岁小孩子的记忆已经很强了,他肯定记得自己的家乡。 他若回来了,一定会来祭拜母亲! 龙雨也有些欣喜,“我们去问问!” 天快黑时,宋瓷与龙雨才回到市区。阿伦的老家已经被拆迁,如今建成了高档小区,附近就有一家酒店。龙雨在酒店开了两间房,两人拿着房卡来到电梯厅。 电梯共有三部,宋瓷看到左边的电梯先下来了,便跟龙雨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隔壁电梯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金发蓝眸的高挑美人从里面走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黑色工装外套的年轻男人。 “麻辣爬虾子,香煎带鱼,饺子,蚬肉炒叉子...”奥利安娜嘴里蹦出一个接一个的不标准的中文菜单名儿。 苏问跟在奥利安娜的身后,听着她那口极为不标准的中文,表情宠溺,又忍着笑。 走到大门口,奥利安娜转过身来,有些期待地问苏问:“真的都好吃吗?” 苏问想了想,他说:“我不记得了。” 奥利安娜一愣。 “我还是小时候吃过,那时候,就觉得叉子特别好吃。”所谓叉子,其实应该叫做米叉子,是丹东凤城一带的名小吃,用玉米做的。 苏问就记得,小时候每到秋天抓捕蚬子的时候,母亲总会用米叉子炒蚬肉给他们吃。 特别好吃。 将苏问那副迷茫受伤的表情看在眼里,奥利安娜赶紧伸手握住苏问的手,说:“那我们再去吃一遍,看看是不是好吃。” “嗯。” 苏问跟奥利安娜找了一家饭店,就是街边那种普通的但生意火爆的小饭馆。 奥利安娜自认为自己中文讲得不错,她一坐下,拿起菜单,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便说:“辽办梁,要一个麻辣胖虾子,想见带鱼,脚趾,咸肉炒叉子...” 老板娘:“...” 老板娘就很绝望。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到苏问身上。 苏问的中文讲的也不是很标准,但还能听懂。他说:“老板娘,要一个麻辣爬虾子,香煎带鱼,水煮饺子,蚬肉炒叉子。” 老板娘这才恍悟地猛点头。“好了,等着啊!” 老板娘风风火火地跑了。 奥利安娜有些丧气,她偏头问苏问:“我的中文,很糟糕吗?” 苏问摸了摸她的头,夸她:“不,很棒了。” 奥利安娜很郁闷,她说:“我是不是丢人现眼了?” “没有。” 奥利安娜撇了撇嘴,想抽烟,又看不懂中文,又担心饭店禁止抽烟。她手指夹着烟,目光在饭馆里扫了一圈,倒是看见了几个在抽烟的男人。 她正要点燃烟,却见到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来到隔壁桌桌下。 奥利安娜又自觉地放下了打火机,将烟塞回了烟盒里。 苏问无声地注视着奥利安娜的动作,他唇角一勾。 真可爱啊。 很快,菜便端上桌。 奥利安娜别的都挺喜欢吃,就是那个配饺子的蘸料放了太多葱,奥利安娜吃的有些不习惯。只吃了一口,就被那满嘴的葱味儿给惊到了。 奥利安娜再吃饺子,索性不沾酱了。 那米叉子也许是因为被冠上了‘苏问最爱美食’的头衔,所以奥利安娜也觉得好吃。 吃撑了,两人散着步消食。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片商业区,附近还有一处高档小区,一看就是很贵的那种。奥利安娜穿着高跟鞋,脚都有些走酸了。 苏问注意到奥利安娜总低头看自己的高跟鞋,他直接在奥利安娜的身前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 奥利安娜没跟苏问瞎矫情,她大方地趴在苏问的背上。 苏问背着她,继续漫步走在街边。 当苏问又一次回到之前主动背起奥利安娜的地方时,奥利安娜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拍了拍苏问的肩膀,说:“苏问,你已经背着我,在这条路上绕了三圈了。是不是迷路了?” 苏问也有些累了,他放下奥利安娜。 “是啊。” 苏问盯着面前这栋高楼,有些迷茫地说:“安娜,我找不到家了。” 奥利安娜本来都打算开导航,准备搜索回酒店的正确路线。听到苏问这话,奥利安娜这才意识到苏问在说什么。 奥利安娜放下手机,抬头看着苏问的脸颊。 苏问脸上,布满了迷茫跟茫然。 奥利安娜心里有些难受。 当你爱上一个人,他一颦一笑一皱眉都会牵动你的心。 奥利安娜想要伸手去抚平苏问每间的褶皱。 这时,苏问突然抬起右手,指着面前这座高楼,他轻声呢喃道:“我明明记得,我家以前就在这里的,但我找了三圈,也没找到我的家...” 他的家呢? 他的...哥哥呢? 都不要他了吗? 奥利安娜心都要碎了。 她明明不是个软心肠的人。 奥利安娜捏住苏问的手,狠心告诉苏问:“苏问,你的家没有了,被拆了。”将脑袋靠在苏问肩膀上,奥利安娜又说:“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做你的家人。” 苏问按住奥利安娜的脑袋,他盯着那栋灯光明亮的高楼大厦,却觉得视线模糊,寻不见路。 ------题外话------ 老规矩,二更十二点前 263章 拖油瓶!累赘!怎么不去死!(2更) 回酒店的路上,苏问情绪一直不高。 苏问比奥利安娜要大三岁。 爱德华将苏问带回来的时候,苏问已经在外面流浪过一段时间了,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一双眼睛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 “你跟你哥哥走散的时候,多大了?” 苏问已经记不清了,他说:“记不得了,只知道不大。” “那关于你哥哥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苏问继续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家附近有个凤凰山,哥哥总带我去玩。记得我妈妈...”苏问瞳孔轻微颤动起来,他颤声说:“记得她上吊死了。” 奥利安娜吃了一惊。 “上吊么?” “嗯。” 苏问说:“她死了,她是跪着吊死的。我撞见她的时候,她脖子上的绳子还挂在架子床上,我就记得,她死后脸很青,舌头伸了出来,特别...” 特别吓人。 苏问对童年的记忆,永远停留在母亲吊死的那一幕。 别的,早都记不清了。 这事若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苏问不会觉得有什么,听了,也就当听了个故事。但这事发生在她的苏问的身上,奥利安娜却觉得残忍。 “你妈妈,为什么要上吊?” “好像是因为我父亲出轨了。”苏问对儿时的记忆已经产生了错乱,他都不确定那到底是自己的记忆,还是自己的幻想。 “我模糊记得,我好像是放火烧死了人,我哥怕我会被人打死,就偷偷地带着我离开了家。” “那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苏问却不肯说了。 奥利安娜察觉到苏问心里有个结。 她摇了摇苏问的手,告诉他:“苏问,你心里有疙瘩,你必须讲出来。你讲出来,我才能帮你解开那个疙瘩。” 闷着不做声,难受的是自己。 苏问拉着奥利安娜在街边的休息椅上坐下。 天色已经晚了,路上行人几乎没有,偶尔有一辆汽车开过。苏问望着路面上那些已经开始模糊的斑马线,他说:“他不要我了。” 奥利安娜有些愕然。“什么叫他不要你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嫌弃我是累赘,不要我了。”苏问记不清别的,却清晰的记得被人拐走那一天发生的事。 “我记得,当时天气有些冷,我们就穿着脏兮兮的薄外套,站在火车站前头乞讨。我哥讨钱,我讨吃的。” “我当时好饿好饿,饿得走路都走不动了,我找到我哥,说我好饿,说我要死了。” “我哥当时就安慰我,叫我睡一觉,说睡醒了就有东西吃了。我真的就睡了,我醒的时候,看到我哥跪在火车站转角的墙边,背着我一个人在那里肯馒头,我...” 苏问红了眼睛。 他说:“我知道他也饿,但我那个时候太小了,我不懂事,我...” 苏问揉了把眼睛,他说:“我当时很生气,冲过去一口咬住他。我哥突然冲我大发雷霆,骂我是个拖油瓶,是个累赘,问我怎么不去死!” “我当时特别生气,咬了他后,就一个人跑了。我跑了一截,回头去看我哥,却看到我哥还站在原地,没有追我。我赌气,就一个人走了,然后就被人抓到了面包车里...” 从那天起,苏问再也没有看到过哥哥。 奥利安娜从来没有过过那种好几天连饭也吃不上的苦日子,她从小就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难怪苏问从来不浪费粮食,原来是这样。 “这之中,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苏问摇头,“能有什么误会,他就是嫌弃我,想丢开我!他就是巴不得我饿死,我死了,他就不用管我这个拖油瓶了,他一个人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过去,苏问从来没有回国找过哥哥的原因。 哥哥都把他丢开了,他还要哥哥做什么! 奥利安娜却觉得这之间必定存在误会。 苏问离开家乡的时候才五岁,他哥哥也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敢独自带着一个五岁的弟弟逃离家乡,去他乡异地乞讨,这就是最大的爱意! 从辽宁到广州,他们从中国最北面徒步来到了中国最南端,这之中兄弟俩肯定经历过数不胜数的磨难与考验。 奥利安娜相信,如果哥哥想要丢弃苏问,他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轻而易举的丢开苏问,还用得着等到了广州再丢开弟弟吗? “苏问,我们去找你哥哥吧。” “怎么找?”苏问苦笑,他说:“当年找侦探调查过我家人的去向。侦探找到了曾经的邻居,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当年我哥带着我逃跑的时候,曾在我们家附近的草河边上,做出了我们兄弟俩落河身亡的假象。” “所以大家都以为我们兄弟落海死了,公安局便给我们销了户。” 苏问坐直身体,靠着椅背,他说:“安娜,我根本就找不到我哥了。”一个户口上的‘死人’,从何找起? “要不,我们去做DNA鉴定?现在很多人寻亲,都是通过DNA寻亲血液库的帮助。” 苏问犹豫了下,仍是拒绝,“算了吧,我哥都把我丢了,又怎么会找我?”只怕他哥根本就没有把血液录入DNA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苏问想摇头,可对上奥利安娜鼓励的眼神,苏问又摇摆不定,犹豫不决。 “苏问。”奥利安娜说:“我认识的那个苏问,从来就不是个胆小的人。你怕什么?先找到你哥哥,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丢下你,为什么不跟着你追出来!” “他的答案若令你满意,那你们兄弟相认就是一件好事。他若真的抛弃了你,那你就揍他一顿解气!” “不问清楚,你心里一辈子都有个结。” 奥利安娜的话,让苏问茅塞顿开。 是啊,他明明就放不下哥哥,为何不把哥哥找回来?心里怨恨哥哥当年的抛弃,他可以找到哥哥,打他一顿出出气就好! 他其实很想哥哥,那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 哥哥为了他,主动断了学业,主动带着他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就冲这一点,他也应该找到哥哥! 想通了,苏问的心结都有了要被揭开的迹象。“你说的对安娜,我们明天就去DNA录血液。” “好。” - 翌日一早,苏问拎着行李跟奥利安娜从房间里走出来。 奥利安娜看到电梯门正好开了,她说:“快点,不然电梯要下去了。” “好。” 苏问快步跟上奥利安娜的步伐。 两人来到电梯厅,才发现那里也站着两个人,正准备进电梯。宋瓷刚才就听到了奥利安娜的声音,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宋瓷跟龙雨进了电梯,她说:“我好像听到了韩湛妹妹的声音。” 龙雨说:“我也听到了一个女人讲意大利语。” 就在这时,奥利安娜和苏问赶到了。 “稍等一下!”苏问说。 宋瓷见门快关上了,贴心地按了下开门键。宋瓷抬头,便与跨步走进来的奥利安娜目光对上。 在这个小城市看见熟人,奥利安娜与宋瓷都很惊讶。 “安娜,真的是你?”宋瓷也对奥利安娜身后的苏问点了下头,“苏问,你也在。” 苏问也有些惊讶。他扶着奥利安娜走进去,才说:“宋,你怎么也在这边?” 宋瓷说:“来看了一位故人。” “原来如此。” 奥利安娜瞧见宋瓷身边放着小行李箱,她说:“你这是打算回去?” “嗯。”宋瓷问奥利安娜:“你最近有什么安排?没有别的事的话,可以去我家玩。大哥下个月也会过来。” “大哥过来做什么?”奥利安娜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古怪地问:“抢老婆?” 宋瓷尴尬地笑,“那倒不是,是我姐宋翡她要结婚了。” “宋翡...”略作沉吟,奥利安娜才说:“宋翡我知道,上次韩湛给我的病毒,就是宋翡研发的。” 天才之间总是惺惺相惜的,奥利安娜表示想要去认识一下宋翡。 苏问见奥利安娜心动了,他便说:“最近我们没有别的安排,安娜,要不我们就去望东城?” “也行。” “那一起回去吧。”宋瓷挽着奥利安娜的手,告诉她:“我们准备过几天就搬新家了,你也一起去。” 奥利安娜想到苏问的事,又拒绝了,“我还有点事要办。” 苏问却说:“没关系的安娜,我们去望东那边采集血液也是一样的,那边也有DNA血液库。” “那也行。” 宋瓷听到他们提到血液采集和DNA,便有些好奇。“安娜,苏问,你们要去采集NDA?” “嗯。” “为什么?”这两个不是意大利人吗?跑来中国采集DNA做什么? 苏问没吭声,奥利安娜则说:“苏问是中国人,他想寻亲。” “这样啊。” 宋瓷想到什么,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跟庄龙说:“龙哥,阿伦有没有去DNA寻亲库采集过信息?” 龙雨说:“有,当年得知DNA寻亲库的存在,阿伦还在部队的时候,就去采集了信息。” 宋瓷说:“要是阿伦的弟弟也去采集信息,那就好了。” 龙雨对此并不抱乐观态度。 他觉得,也许阿伦的弟弟并没有想要找到哥哥的打算。 如果有,应该早就找到了。 其实阿伦自己心里也明白,知道弟弟可能是恨自己,不肯跟自己相认,所以他到死都放不下弟弟,都欠弟弟一声道歉。 到了望东城,奥利安娜第一时间带着苏问去DNA寻亲库采集了血液信息,然后在酒店订了十天的房间。 得知奥利安娜来了,韩湛亲自致电奥利安娜,邀请她和苏问去他们位于城区内的那个家吃饭。 奥利安娜是爱德华的女儿,爱德华与韩翱宇之间是敌对关系,这导致爱德华的几个孩子们,每次一听到韩翱宇的名字,都有种抵触感。 考虑到外公和奥利安娜都会不自在,韩湛便将见面地点定在了市区的家里。了解到奥利安娜跟宋翡对彼此都有好感,宋瓷便做主将宋翡两口子也叫了过来。 客人们还没到,宋瓷在厨房里做西餐,韩湛靠着冰箱跟宋瓷聊天。 “你是说,苏问这次来中国,是来寻亲的?” “嗯。” 宋瓷将迷迭香丢进铸铁锅里,闻到牛排的香味,她就觉得饿了。考虑到韩湛是个大胃王,宋瓷给韩湛独自做了两份牛排。 “反正你有两份,韩哥,你要不要先来一份?”宋瓷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牛排递给韩湛。 韩湛无奈一笑,“行。” 他将盘子放在中岛台上,一边切牛排,一边问宋瓷:“苏问多大了,你知道吗?” “比奥利安娜大三岁。” 韩湛点了点头,说:“那跟我一样大。”也跟阿伦的弟弟一样大。 但后面这话韩湛没说出来。 有些话说出来太早,怕会是空欢喜一场。 ------题外话------ 你们猜猜,阿伦当时为什么会大发雷霆 264章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今天这顿牛排宋瓷做的十分用心。 宋瓷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当她认真做饭的时候,做出来的食物更是美味。韩湛大口吃完了一份牛排,抹抹嘴,说:“好吃,再来一份。” 宋瓷哭笑不得,“等会儿再吃。不然等客人来了,别人吃饭,你坐在一旁吃空气吗?” 韩湛只能继续挨饿。 倒了一杯水喝了,韩湛这才问宋瓷:“我可以做什么?” “你自己身体情况你心里有数,自己掂量着帮忙吧。” “好。” 宋瓷要做奶油蘑菇汤,韩湛便站在一旁切蘑菇。两人合力做好蘑菇汤,宋瓷做的法棍面包也已烤好。 韩湛戴上隔热手套,将法棍取出来。 宋瓷做的法棍非常正宗,表面按着酥脆,一刀切下去,里面是蜂窝形状,有许多气泡,像是奶油白的颜色。 韩湛切了一片,忍不住刷了点儿老干妈,偷吃了一口。 他吃法棍就爱刷老干妈。 “好吃!”韩湛体贴地将法棍都切成小片,用长盘摆好。他觉得宋瓷做的食物卖相实在是好看,忍不住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 吸取了曾经的教训,发照片前,韩湛问宋瓷:“我想发朋友圈,需要给你p图吗?” 韩湛打算发个九宫格,其中八张图片是宋瓷做的美食,最中间则是宋瓷的美照。照片上,宋瓷只穿着一件雾霾蓝色的高领毛衣,黑色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地固定在脑后,还垂下来几根发丝。 她身上系着白色围裙,暖黄的灯光下,宋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美与暖。 宋瓷先将芦笋摆在盘子里,她摘下手套,这才偏过头来看了眼韩湛拍的照片。看到韩湛镜头中的自己,宋瓷有些惊讶。 宋瓷说:“韩哥,你觉不觉得,我这样看上去好温柔?” 宋瓷孩子都俩了,可她实际年龄却很年轻,今年夏天刚满24岁。别的女孩子,24岁还在读研,还在拼搏,还在谈令人脸红心跳的恋爱。 而她,却往美少妇的道路上越奔越远了。 宋瓷有些惆怅。“我好像老了。” 韩湛听到宋瓷这话,就十分不赞同。他摸了摸宋瓷的脸颊,她脸蛋光滑细嫩的不像话,可一点也不老。 “老什么,韩哥34岁都不觉得自己老。”遇到宋瓷后,韩湛是越活越年轻。 宋瓷莞尔失笑。 “照片就这样吧,好看,我老婆天生丽质。”主要是韩湛喜欢原照片,怎么看怎么暖心。 宋瓷与韩湛难得眼光一致,她点了点头,说:“行吧,发吧。” 韩湛发了。 “好了。” 宋瓷已经做好了饭。 她洗了下手,从围裙兜里掏出手机,进入朋友圈,便看到她的三胖哥在两分钟前发表了新的动态—— 韩湛:一刀一刀,将烦恼切碎;一铲一铲,将友情炒熟;一锅一锅,将忧愁炖烂;一勺一勺,将亲情搅匀;一碗一碗,将爱情端上;一盘一盘,将幸福盛出。附图.jpg9张 看完后,宋瓷的表情又窘又无奈。 失策了,万万没想到,韩哥这次图片没出错,文案却出了错。 宋瓷扶额,心情复杂地跟韩湛问道:“韩哥,你看看你的朋友圈文案,就这浮夸的中老年人夸人的风格,你还说你年轻?” 这都步入中老年了好吗? 韩湛说:“是么?上次刘总就是这么夸他老婆的。” “那个刘总?” “金玉的刘总。” 宋瓷提醒韩湛:“人刘总五十三了韩哥。” 韩湛也有些尴尬,“那要不我换个?” 宋瓷想了想,还是摇了头,“算了吧,韩哥就这样。”虽然看着傻乎乎的,但她爱的就是韩湛这份傻而不自知的幽默。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们来了。” 韩湛见宋瓷急急忙忙地动手摘围裙,还从口袋里变魔法似地掏出了一只口红,韩湛没忍住弯唇笑了。“你收拾,我去开门。”说完,韩湛冲大门外喊:“就来了。” 他慢吞吞地去开门,给足了宋瓷收拾自己的时间。 宋瓷一把取下头上的玉簪,往唇上抹了豆沙色的口红,显得温柔而动人。她对着玻璃打量了一番,调整好表情朝客厅走去。 看到来人是宋翡和颜江,宋瓷的偶像包袱顿时掉了。“宋翡,江哥,你们先坐。”容她回房去修下眉,夹个睫毛涂点眉膏。 宋瓷咚咚咚地上楼去了,留下韩湛三人相视无言。 宋翡朝楼上看了一眼,问韩湛:“她上楼去干嘛?” 韩湛笑而不语。 颜江很清楚宋瓷的尿性,他说:“要见韩湛的妹妹了,宋瓷这是去收拾打扮去了。”女人就是这么麻烦,爱攀比。 宋翡垂眸扫了眼自己的着装。 她今天穿着黑毛衣黑长裤,配一件黑色系的格纹上装,怎么看都是一副普通的扮相。 宋翡怀疑自己是个假女人。 颜江看出宋翡的心思,他说:“想什么呢,宋瓷是玫瑰花,你是水仙花,各有各的美,比什么。” “没比。”宋翡低声说:“就觉得自己也应该更女人一点。” 颜江想到宋翡在床上的表现,红了脸,凑到宋翡耳旁说:“你已经很女人了,真的,美得要命的那种。” 宋翡怀疑地看着颜江。 韩湛虽然听不到这两人在嘀咕什么,但从颜江那红了的脸蛋可以推测出这两个人又在开黄腔。 韩湛进厨房去把切好的水果端了出来,刚将水果盘放下,就听到第二波门铃声。 韩湛打开门,看见门外的奥利安娜和苏问。 瞧见奥利安娜穿一袭紫色风衣,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嘴唇红得跟喝了牛血一样。见到盛装的奥利安娜,韩湛想到自家瓷宝,忽然就笑了。 韩湛直接把奥利安娜给笑蒙了。 “笑什么,霍夫?”奥利安娜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很完美,没有哪里可笑啊。 韩湛笑着说:“安娜今天很美丽动人。” 被夸漂亮,奥利安娜顿时遗忘了韩湛刚才那古怪的笑。她凑近韩湛,说:“我用了罪爱香水。” 韩湛下意识朝后退开一步。 “请进。” 奥利安娜带着苏问进屋,就看到宋瓷正巧从楼上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宋瓷不仅画了个眉,拉长了睫毛,还换了一条黑色斗篷短裙,换上了高跟鞋。 宋翡吃惊地看着宋瓷,又看见奥利安娜脱了风衣,露出里面浅紫色的重工刺绣长裙,她顿时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怀疑。 女人们私下里聚个餐,都这么浮夸的吗? 宋瓷笑吟吟地跟奥利安娜抱了抱,互相夸赞对方今天很漂亮。宋翡听到她俩商业互吹,都替她们尴尬。 韩湛颜江和苏问三个男人对视一眼,眼神明显都带着笑。 吃饭时,六人聊了一些国际趣事,渐渐地,话题就被奥利安娜跟宋翡掌控。奥利安娜虽然是搞生物科学研究的,而宋翡则是搞医学病毒研究的,两人看似职业不同,但都是医学类的专家。 她俩聊起天来,其他四人就没法插嘴。 她们说的话,宋瓷根本就听不懂,她也想找个人一起聊聊小提琴。 吃完饭,奥利安娜和宋翡还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颜江见宋瓷无聊,便拉着宋瓷一起在落地窗前坐下,跟她讲最近娱乐圈发生的事。 通过颜江的转述,宋瓷这才知道,不声不响的,梁博竟然跟朱吻谈恋爱了。当然,他们是地下情,并没有曝光,但颜江他们这些圈内人都知道。 颜江又告诉宋瓷,都均斐的前妻弦乐前段时间在监狱里闹了一场自杀,被狱警及时发现抢救回来,还得继续服刑。 这都是宋瓷不知道的事,她听得津津有味。 身为男主人,韩湛自然得招待苏问。苏问是个拘谨且寡言的男人,韩湛怕苏问无聊,便打开电视,将自己最爱的军事纪录片放给苏问看。 苏问是杀手,对这类纪录片兴趣颇浓,倒是看得认真。看到一半,苏问突然听到韩湛说:“苏先生的名气很大,我以前就听说过你。” 苏问有些尴尬。 他是杀手,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韩湛却是军人,做的是保家卫国的事。 苏问硬着头皮问:“是么?那时候韩先生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韩湛摇头,“苏先生的活动地盘在欧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怎么会想杀你?我听说过你,是因为你曾做过几件轰动全世界的事。” 苏问在国际上,那是赫赫有名的。 苏问更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韩湛突然又问:“听宋瓷说,苏先生这次回国,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家人?” “嗯。”关于苏问的身世,知道的人甚少,苏问主动告诉韩湛:“我是中国人,小时候与亲人走散了,最近打算寻亲,看看能不能找到家人。” “还记得亲人的模样么?” 苏问摇头,“走失的时候太小了,记不得了。” 韩湛没再说话。 军事纪录片看完,宋翡和奥利安娜还是一副交谈甚欢的模样。韩湛突然转身看向宋瓷,喊道:“瓷宝,我楼上有一本大相册,是记录我军旅生涯的相册,你能去帮我拿下来吗?” “好!” 宋瓷蹬蹬蹬地跑上楼,在书房的书架上找到韩湛说的那本相册。 相册挺沉,那里面记录着韩湛在役时的所有回忆。 宋瓷这也是第一次看这本相册,韩湛看相册的时候,宋瓷就坐在他的身旁。颜江对军人们的生活也比较好奇,便也走到沙发后面站着,跟宋瓷他们一起看。 韩湛翻开照片,一边看,一边给宋瓷讲解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来历。“这个是龙雨,我们是一个独立营的,他是炮兵三连的连长。我呢,就是个狙击手,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 韩翱宇那时候有意磨韩湛的锐气,没打算太早让他走仕途。所以韩湛那时候,空有军衔,却无军职。 照片上的龙雨才二十七八岁,看着还很年轻。 韩湛又往后翻。 他指着一个皮肤黝黑个子格外高大的男人,对宋瓷说:“这个你也认得。” 宋瓷仔细地将那人瞧了几眼。 那人五官长得很凶,看上去非常严肃、冷峻,一丝不苟。但就是这样一个看着令人惧怕的人,却为了救宋瓷,没了一条命。 阿伦年轻时候的模样,宋瓷怎会认不得? “是阿伦吗?” “嗯。” 韩湛看了眼盯着电视目不转睛,却竖起耳朵旁听他科普的苏问,他眯着蓝眸,慢吞吞地说道:“阿伦来自东北辽宁,听说他老家是丹东凤城那边的。” 听到丹东凤城这四个字,苏问的目光微微转动,落到了韩湛手中的相册上。 苏问伸长脖子,盯着韩湛相册上那个面庞黝黑的男人。 宋瓷注意到苏问的动作,她联想到韩湛突然提起要看相册的举动,隐约明白了韩湛的用意。 他是在试探苏问! 难道说... 宋瓷惊疑不定地盯着苏问,心跳渐渐加快。 注意到鱼儿上钩了,韩湛又说:“阿伦天生擅长射击,是道上出了名的射击之王。当时我的上司老郑,他不忍见阿伦走歪路,便破例担保,将他招了进来。” 韩湛笑了笑,告诉宋瓷他们:“我被誉为狙击之王,那是因为我从小就在外公的培训下,风雨下雪天都在练习射击。但阿伦,他真的有射击天赋。我们比过几场,好几次我都输给了阿伦。” “阿伦是我真正服气的对手。” “那阿伦为什么会退伍?”韩湛是受过伤,阿伦呢? 阿伦看着身体很健康,可不像是受过重伤的样子。 韩湛背靠着沙发,他有些惋惜地说:“因为他杀了人。” 众人都很吃惊。 连颜江都忍不住了,他说:“阿伦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颜江见过阿伦数面,那是个话不多但看着就踏实可靠的汉子,他看着可不像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 “这事说话来长。” 韩湛微微侧身,对着苏问所坐的方向,回忆着解释道:“被阿伦杀的,是个地方老大,那人很凶残,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有一次我们奉命协助海军去南方海上作战。任务的要求是活捉对方头目,但阿伦认出对方头目就是小时候伤害过他,并且害他弄丢了亲人的罪魁祸首。仇恨蒙上心头,一直奉行军令如山的阿伦,突然失控。” 阿伦杀了人,且还是身份极为重要的小头目,性质非常恶劣。阿伦因此被退伍,老郑也受到了牵连。 等韩湛讲完阿伦的事迹,一旁,忽然响起一道不算标准的中文普通话:“韩先生,能把照片,给我看看吗?” 韩湛故作诧异地抬起头,朝苏问望过去。 “怎么了?”韩湛边问,边将相册递给了苏问。 苏问什么都没说。 他接过相册,盯着照片上阿伦的模样,表情是纠结且迷茫的。 阿伦... 丹东凤城... “韩先生刚才说,这个阿伦,小时候曾弄丢了亲人?”苏问问出这句话,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可思议,完全不受控制。 韩湛:“嗯。” “他把谁弄丢了?” 奥利安娜和宋翡一直坐在餐厅那边聊天,察觉到客厅里气氛有些微妙,奥利安娜跟宋翡说了声失陪,便起身来到客厅。 她走到客厅时,正好听到了苏问跟韩湛提出的问题。 奥利安娜疑惑地盯着苏问手里的相册。望着相册照片上那个高个子且黝黑严肃的青年,奥利安娜猜到了什么,脸上攀上一抹欣喜之色。 韩湛告诉苏问:“是个小男孩,是阿伦的弟弟。走丢的时候,弟弟还没满六岁。” 闻言,苏问当场怔住。 把苏问的反应看在眼里,奥利安娜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靠谱。但又不敢肯定,担心是空欢喜一场,奥利安娜便问韩湛:“照片上这个人,他现在在哪里?” 奥利安娜想立刻找到这个男人,拽着他跟苏问一起去医院鉴定血缘关系! 苏问也盯着韩湛,期待而紧张地看着他。 韩湛却没答话。 宋瓷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很小声地说道:“阿伦他,已经去世了。” 苏问胸腔砰地被砸了一下。 他呆坐在沙发上,失神呢喃道:“死了?”明明还不确定那个人是否就是自己的兄长,可苏问还是感到心痛。 奥利安娜也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韩湛按住宋瓷的手背,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宋瓷很听韩湛的话,当即便闭上了嘴。 韩湛目光很深,他盯着奥利安娜,道:“在《乐痴》庆功会上,阿伦为了保护宋瓷,被炸当场死亡...” 奥利安娜目光微微流转,脑子里闪过许多门门道道! 《乐痴》庆功会上... 那场事故,不正是爱德华策划的吗? 好不容易有了疑似哥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开怀,便得知可能是哥哥的人已经死了,这让苏问接受得了! 奥利安娜担忧地低头,果然,苏问的脸色也很难看。 苏问很快冷静下来,他说:“也许是搞错了。”全球这么多人,他怎么会运气好到轻易就找到了哥哥呢? 再说,他哥跟他一样,贱命一条,不容易死。 “安娜,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韩先生跟宋也该休息了。”苏问拒绝相信阿伦就是他的哥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第一次选择了逃避现实。 奥利安娜能理解苏问的心情,她握住苏问的手,等苏问站起来,这才和韩湛他们道别。 苏问和奥利安娜离开后,宋翡走过来,她一针见血地指出:“苏问在逃避。” 颜江认可宋翡的看法,他倒不觉得苏问是懦夫,只是说:“比起知道哥哥死了,还不如一直找不到哥哥,就当哥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自欺欺人,也是一种心里安慰。 韩湛拿过沙发上的相册,将它合上,他说:“我赌,他还会来找我。”苏问不是那种会逃避到底的人,他只是暂时不肯接受事实,等他缓过来,还是回来求证的。 再说,好奇害死猫,既然知道阿伦的存在,苏问已经对阿伦和他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就一定会来找他。 “好了,都睡吧。”韩湛一看时间,都十点二十了,他问颜江:“就在这边睡?” 颜江反问他:“睡哪里?” 韩湛道:“打地铺。” 颜江被气笑了,“才不要。”他拉着宋翡准备走,临走前,问韩湛和宋瓷:“什么时候搬家,新家可得给我们留个大房间。” 宋瓷说:“没挑好日子。”望向韩湛,宋瓷问:“韩哥,你有找人算过日子吗?” 越是有钱人越迷信,更何况是搬家这种大事。 韩湛说:“外公找人算去了,等两天再说。” “那也行。” 颜江带着宋翡走了。 屋子里忽然变得清净极了,宋瓷窝在沙发上,重新翻开相册。她直接找到阿伦的照片,目光盯着照片上的人,宋瓷问韩湛:“你觉得苏问就是阿伦的弟弟?” “也是猜的,具体是不是,还得等苏问自己找上门。”韩湛告诉宋瓷:“先前在厨房里,你说你跟苏问他们是在凤城碰见的,苏问是凤城人,当时我就觉得可疑。” “你知道,凤城其实是个小地方,苏问跟阿伦弟弟的年纪又一样,不管是不是,我都得试一试。” 是,那再好不过。不是,也没什么损失。 “但我观苏问先前的反应,这事,十有八九是妥了。” “还是得等苏问来找我们。” “嗯。” 另一头,苏问与奥利安娜直接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苏问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你是不是也觉得,阿伦就是我哥哥?” 奥利安娜点了点头,“怎么看,都很像。” “再等等,等dna寻亲库那边出结果吧。”苏问希望dna寻亲库那边会出结果,希望能找到哥哥,希望哥哥不是阿伦。 奥利安娜也赞同苏问的看法,“那就再等两天。” “嗯。” 苏问洗了澡,躺下,心里却感到闷。 他不曾告诉奥利安娜,当他看到阿伦照片的时候,他记起了一些跟哥哥有关的事。他的哥哥,有一对大大的耳朵,看着像是招风耳,那是遗传了他们的父亲。 而阿伦,也有一对大耳朵。 苏问翻身抱住奥利安娜,努力催眠,才成功入睡。 次日,韩翱宇便接到了老神棍的电话,说是搬家日子算好了,下周二就是个搬家的好日子。 韩湛收到消息后,便在朋友圈发了条周二搬新家的动态。 看到韩总的朋友圈后,一群与他私交不错的商业大佬纷纷留言称要登门来庆祝他乔迁新居。 见此,韩湛干脆让秘书做了一份微信电子邀请函,发给了数十个关系不错的合作伙伴跟朋友,邀请他们来参加乔迁之喜。 收到电子邀请函,大家纷纷报名登记,表示会去参加。 御龙山庄可不比市区的小房子。 房子太大,打扫卫生、修剪绿植、泳池养护...各类事项都需要专业人士来做。为此,韩湛还在意大利养伤的时候,便提前给龙雨打了电话,让他应聘了一批帮佣。 包括打杂的管事的养马的做饭的,加起来得有二十号人。 韩湛开出的工资很高,大管家每个月工资九万,两个女儿的管家工资六万,其余帮佣工资最低一万五。 高薪资,对应着高学历和高素质。除了孩子们的管家和总管家外,其他帮佣必须要会讲标准的普通话和英语,且素质考核必须过关。 不仅如此,他还有许多龟毛要求,比如子女父母近亲移民的不要、家人犯过道德大罪的不要,嫌贫爱富的不要,曾发表过辱国言论的不要... 最后被韩湛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专业的高素质人才。 这些事宋瓷本来是不知道,是苏蓓蓓发了一篇帖子链接给她看,宋瓷看了,这才知道庄园里那些看起来低调好相处的帮佣,竟然个个都很厉害。 等助理下班回家去了,韩湛工作结束,宋瓷这才来到他的办公室跟他吐槽了这事,“他们说,韩哥挑帮佣的要求,比老总挑情人还要高。” 韩湛看了宋瓷一眼,就问她:“你赞同我的做法吗?” 宋瓷点头,“我当然是赞同的。” 韩湛因为是韩翱宇外孙的关系,他不用近亲中有移民的帮佣,是担心帮佣会是间谍。他不用近亲中有犯道德大罪的帮佣,是担心这样的帮佣自身也有道德缺陷... 说到底,他也是想要给家人一个安全的可靠的生活环境。 宋瓷从后面抱住韩湛的腰,她说:“你明天就要去参加全国十大企业家的颁奖盛典了,要不要带我?” “当然要。” 韩湛刮了刮宋瓷的鼻子,他说:“颁奖典礼在明天下午,我们吃了午饭就去。” “好咧!” 全国十大杰出企业家颁奖盛典,是个隆重盛大的场合。宋瓷便穿了一条红色的无袖长裙,配一条白色羽毛披肩。 不过分暴露,而又显得端庄的礼服,非常适合这样的场合。 宋瓷给韩湛配了一套深蓝色西装,搭配纯白深山的领针衬衫,领口处挑用了一枚红宝石领针做点缀。 低调奢华,又不会被人忽视。 韩湛对宋瓷的眼光非常满意,他换上西装走下楼来,两个小家伙明显都爱他这么穿。韩淼爬到韩湛的身边,一把抱住爸爸的大长腿,仰头盯着今天帅裂苍穹的爸爸,要抱抱! 韩湛单手拎住韩淼的毛衣后背,便将韩淼提到了自己的左手臂上坐着。他又在韩珺面前蹲下来,“来,珺珺,爸爸抱。” 韩珺也扶着沙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扑进韩湛的怀里。 韩湛一手抱着一个崽,爱不释手地闹了一阵,听到龙雨提醒该出发了。 韩湛这才放下孩子们,带着宋瓷一起上车。龙雨瞧见韩湛今天这幅装束,不由得说:“韩先生今天很帅气。” 韩湛也觉得自己帅气,他还让宋瓷给他修了个眉呢。 今天这场盛会,受邀的全是全国知名企业家,各个拎出来都是一方大佬。韩湛在这群大佬中,算得上是最年轻的那一拨。 他虽然年轻,却备受重视和尊重。 宋瓷跟在韩湛的身旁,见他在那群老狐狸们中间也能做到长袖善舞,她就觉得骄傲。 今天不少人,都是带着家眷来的。其中,不少男人换老婆的速度比电子产品更新换代还要快。有的男人看着已经五十多岁了,妻子却还跟宋瓷一般年轻。 站在一群阔太太中,宋瓷的颜值也是能打。 盛会准时开始,宋瓷与韩湛被安排在第三排。一坐下,宋瓷就跟韩湛咬耳朵:“那个林雨生的小老婆今天背的包,价值两百多万,就是你之前说又丑又笨,不如你乡下蛇皮口袋实用的那个包。” 韩湛朝林雨生的位置看过去,便看到林太太端坐着,腿上放着一只鳄鱼皮纹包。 韩湛盯着那包看了许久,突然说:“女人的生意真好做,瓷宝,改天咱们也开一家奢侈品店去,专为有钱的女人服务。” 闻言,宋瓷感慨颇深,心道韩湛果然有赚钱的脑子。这一般人听到她刚才那话后,下意识的反应都像这样: 第一种:什么鬼玩意儿,一个包还值两百多万,得是王母娘娘背过的吧? 第二种:妈的真有钱,什么包不是背,竟然花两百多万买一个包,真的是钱多了吃饱了撑的! 第三种:她老公一定很有钱,她娘家一定也很有钱。 而韩湛想的却是开一家公司,专门赚有钱女人的钱。 宋瓷恍恍惚惚的,都没听到主持人在说什么。 颁奖典礼还是比较有趣的,主持人会详细地介绍每一位入围企业家的杰出贡献。轮到韩湛的时候,主持人便公布了韩湛无偿捐献利国利民的药方、带动万禹县经济发展、帮助退伍残疾老兵二次就业等等善举。 韩湛不仅入围了,还成功地杀进了十大杰出名单中,成为了获奖一员。一个有钱的,根正面红的,且大爱无私的人,他不得奖谁得奖? 听到自己的名字,韩湛淡定起身,大步走上台。 他人高腿长模样俊,灯光都得追着他跑。 韩湛从颁奖人手里握住奖杯。 主持人让他发表几句感言,韩湛沉默了一阵,做了一个简单的获奖感言。他深沉而醉耳的迷人嗓子,在大厅里清晰地响起: 世人总以钱的多少来衡量一个商人的成功和地位,而在我看来,商业在坐拥财富之外,更应拥有九条心。 信心、雄心、诚心、细心、耐心、苦心、虚心、热心、爱心。 我相信在座的每位同僚都和我一样,都不缺前六条。但后面这三条,虚心、热心、爱心,却并非人人兼备。 虚心待人、热心生活、爱心对待世界,这是我需要用一辈子去修习的三件事。 而我做这一切,不为求鲜花掌声、受人爱戴。我求的,只有四个字—— 无愧于心!百度一下“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265章 给红包俗气,给银行卡!(1更) 哗啦啦的掌声,是所有嘉宾对韩湛的肯定。 宋瓷鼓掌最卖力,手板心都红了。韩湛站在高台之上,朝宋瓷那边望过去,瞧见宋瓷用力鼓掌的模样,都替她手掌心感到疼。 台底下,许多曾在商业场所上被宙斯国际打压过的大佬,纷纷在心里骂韩湛是个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漂亮话讲得贼顺溜,心却是个极黑的。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得满面笑容的为韩湛鼓掌,谁让无数的摄像机正对着他们的脸呢。 韩湛这逼装的高大上,这段演讲稿放出去,估计都能出现在教科书和试卷上了。 韩湛握着奖杯下场,一落座,等镜头挪走,这才小声地问宋瓷:“如何,我即兴发挥的颜江,听上去是不是充满了正能量?” 他都被根正苗红的自己给感动了。 宋瓷忍着笑点头,“韩哥厉害,我写作文都没有你这么优秀。”这何止是优秀,简直天秀! 韩湛宠溺地摸了摸宋瓷的脑袋,一点也不虚心地应道:“所以,这就是为何我能当宙斯国际老板,而你却只能当老板娘的原因了。” 宋瓷听出了韩湛这话里深深的诋毁,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等宴会结束,宋瓷刷微博,便看到宙斯国际官方网站转发了韩湛获奖并发言的视频,底下,好几万人都在吹韩湛的彩虹屁。 有人夸韩湛帅,有人夸韩湛根正苗红,当然,也有人夸宋瓷眼光好。 宋瓷偷偷地偏头去看韩湛,昏暗模糊的灯光下,韩湛垂着头在打瞌睡,背梳的发,露出那张俊朗的脸。 真是怎么看怎么帅,连睡觉的样子都睡。 宋瓷忍不住伸出食指,沿着韩湛的眉心,顺着山根和鼻尖往下滑。 她动作很轻,说是抚摸,更似调戏。 手指刚滑到韩湛的人中,韩湛突然张开嘴,一口咬住宋瓷的手指。宋瓷一惊,想抽出来,却没成功。 韩湛舔了舔宋瓷的指尖,闹得宋瓷面红耳赤,这才放开他。 侧头盯着宋瓷那副害羞的模样,韩湛心一热,冲动之下,突然对龙雨说:“靠边停车,龙哥,你先回去。” 龙雨愣了愣,还傻不拉几地问:“怎么了?韩先生?”他今晚又没有急事。 韩湛说:“龙哥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最近晚上街上热闹,你也去看看吧,说不定能遇到龙嫂呢。” 龙哥:“哦。” 龙哥乖乖地下了车,一边拿出手机叫大蛇开车来接他,一边心中纳闷韩先生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个人感情生活了。 走出了一百多米,龙哥才顿悟韩湛那话的意思。 妈的! 他好蠢! 韩先生真是个禽兽,这可是室外啊! 龙雨就有些忧伤,还真的有点儿想谈一场恋爱了。 龙雨蹲下山脚下吹冷风,等着大蛇来接他。 而车内,韩湛正动作慢条斯理地松开了领针,露出被衬衫死死藏在里面的诱人的锁骨,跟那片因为长期捂着,而显得比较白的胸膛。 宋瓷就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韩湛勾引她。 等到韩湛将衬衫扣子解开了三四颗,大有要停不下来的趋势了,宋瓷这才出声提醒韩湛:“韩哥,你伤还没好。” 韩湛动作一停。 他鼓励的看着宋瓷,诱惑她:“我知道,所以你来。” 宋瓷动,他不动。 宋瓷:“...” 哦,她忘了还能这样的。 两人回到家,都十一点了。 钟不悔还没睡,还在院子里扎马步。见韩湛自己开车回来,下车时发型凌乱,那脑袋上的头发像是被人用手无情地蹂躏过。 “湛湛,怎么这么晚才回?”钟不悔朝屋子里努努嘴,他说:“老爷子知道你得奖的消息,乐得在微信里到处发红包。他本来是想当面跟你道贺的,但久等不见人影,就先睡了。” 韩湛说:“在外面吃了点夜宵,回来晚了。” 韩湛告诉钟不悔:“钟叔早些睡。” 说完,他便将宋瓷从车里拉出来。 宋瓷低着头跟钟叔打了声招呼,就跟韩湛一起进了屋。回到房间,宋瓷脱了被弄脏的裙子,赶紧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宋瓷都不好意思将礼服送去干洗。 她盯着脏兮兮的礼服,忧伤地说道:“怎么办啊韩湛,这衣服手洗就废了,送去干洗又不好意思。” 韩湛:“那就不要了。” “才穿一次呢。” 韩湛指着宋瓷满屋子的衣服,说:“你哪件礼服穿过两回?” 也是哦。 韩湛有些累了,便躺着。 宋瓷洗了个澡,又原地复活。她拿着韩湛的奖杯,又是摸又是亲,好像那是她的大宝贝。“我们把这个放哪里?” 宋瓷像是自己的孩子考了双百分,喜得不行。 韩湛只想睡,闻言他说:“随便放吧。” - 第二天早上,等韩湛睡饱,神清气爽下楼来,便看见自己的奖杯被放在客厅那个放摆件的小桌上。 往常,那里放的都是老爷子的茶叶罐。放在这个位置,谁进来第一眼都能瞄到它。 韩湛老男人一个了,盯着那奖杯,也觉得羞耻。 “瓷宝,这你放的?”韩湛拉开餐椅,跟宋瓷一起坐下。 宋瓷指着屋外拄着拐杖悠悠散步的韩翱宇,忍着笑道:“是外公,她今早主动跟我要了奖杯,说这是光宗耀祖的事,得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韩湛很无奈。 左右环顾了一圈,没见到两个小家伙,韩湛说:“崽子们呢?”崽子们一般都比韩湛起得早。 宋瓷说:“散步去了吧。” 太阳出来了,山头的空气正清新,非常适合散步。 “嗯。” 他们刚吃完早餐,宋瓷的手机便响了。 “呜,是奥利安娜。” 宋瓷同韩湛对视一眼,隐约猜到奥利安娜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果然,奥利安娜说:“苏问的DNA寻亲结果出来了,寻亲库找到了苏问的哥哥。”奥利安娜盯着站在酒店落地窗边上发呆的苏问,有些心疼地说道:“阿伦是他的哥哥。” 闻言,宋瓷既感到开心,又有些难过。 若是阿伦还活着,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开心的跳起来。 挂断电话,宋瓷放下手机,抬头对上韩湛探问的目光。她抿着唇点了点头,才低声说道:“苏问就是阿伦的弟弟,寻亲库那边传来的结果。消息准确,不会有错。” 闻言,韩湛并不觉得诧异,毕竟早有预料。 “他今天会过来吗?” “会。” “嗯。” 韩湛想了想,起身说:“我去打个电话。” 隔着一段距离,宋瓷听到韩湛提到了老郑,监狱等词汇。 韩湛挂掉走回来,他对宋瓷说:“那个被阿伦杀死的头目,有一个至亲兄弟,因为贩毒被抓判刑。他也许是唯一一个清楚阿伦与那个头目之间的恩怨的人。” “苏问想要知道的真相,那个人应该知道。” 宋瓷恍悟,“所以你刚才是在打电话,找到那个人的服刑监狱?” “嗯。” “在哪里?” “在万禹县。” 万禹县是望东城的监狱所在地,那边有男子监狱和女子监狱,以及重刑犯监狱,开车过去要不了许久。 宋瓷便说:“那等会儿陪他一起去看看,对了,我还没有去参观过你的宙斯航空旅游公司呢。” 韩湛说:“旅游公司大楼还没建好。” “那也想去看一眼。” “那行,我陪你去。” 韩湛身体没恢复好,工作量本就不大,偷一天懒也没事。 过了会儿,韩淼和韩珺散完步回来了。韩珺也会站了,会站后,姐妹俩就爱扶着沙发和椅子来来回回地走。 老爷子为了方便她们玩,干脆将茶室里的沙发围成一个圆圈,将她们关在里面,放上玩具给她们玩。 宋瓷在网上给她们订购的海洋球乐园也到了。 帮佣将海洋球和玩具垫都洗了一遍,放在室外晾晒,等晚上再铺回婴儿床。宋瓷帮忙一起洗。 等东西刚洗完,苏问和奥利安娜便到了。 下车后,苏问就越发沉默了。 奥利安娜对宋瓷点了点头,才问:“霍夫呢?” 宋瓷指了指楼上,“他有个会议,还有二十分钟结束。” 看着奥利安娜背后的苏问,宋瓷又道:“苏问,等会儿我们会带你去见一个知情人,他知道当年你和阿伦走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问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声也不吭。 奥利安娜听到侄女们的笑声,她跟苏问说:“我去看看孩子们。” “你去。” 奥利安娜进屋去后,苏问就在院子里的咖啡椅上坐了下来。他一直在发呆,大概是被阿伦就是他哥哥这件事给刺激到了。 宋瓷将手洗干净,进屋去给苏问煮了一杯咖啡。 宋瓷端着咖啡出来的时候,苏问终于变换了坐姿。他不再盯着某一朵花发呆,而是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石头。 宋瓷将两杯咖啡放在小桌上。 “苏问,喝杯咖啡吗?” 闻言,苏问慢吞吞偏头,朝宋瓷望过来。 瞧见宋瓷眼里的关怀之色,苏问这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是碳烤咖啡豆子熬煮的咖啡,几乎没有酸味,喝起来甘醇味浓郁,却十分的焦苦。 见苏问皱起了眉头,宋瓷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家里就我一个人爱喝咖啡,这是我最喜欢的咖啡豆。” 苏问表示理解。 这咖啡是魔鬼,第一口不好喝,但你喝了,又想去喝第二口。 苏问就端着杯子,一口接一口小口地抿着。宋瓷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陪着苏问,无声地喝着咖啡。 宋瓷正望着院外的那颗光秃秃的树干发呆,就听到苏问说:“他死的时候,痛苦吗?” 宋瓷转头看着苏问。 苏问低着头,垂眸瞬间,眼睫毛翘长。 初冬暖阳洒在那对卷翘的睫毛上,眸子忧郁而闪亮。和阿伦那严肃粗犷的长相不同,弟弟苏问要精致多了。 宋瓷摇头,她说:“阿伦是瞬间死亡的。爆炸发生的时候,阿伦下意识护住了我,我晕了几分钟,醒来的时候,阿伦还留着一口气。” “他将遗言托付于我,便走了。” “遗言?”苏问略作沉默,才小声问道:“他有什么遗言?方便说给我听吗?” “当然。” 从得知苏问今天要来,宋瓷便上楼去取了阿伦给的那张照片,她一直将照片放在自己的大衣兜里。 宋瓷取出照片,递向苏问。 苏问没伸手去接。 他只是垂眸看着那张照片,眼神是陌生而茫然的。 这应该是一家四口的家庭照片,但照片上另一个男人的位置,被阿伦用剪刀裁掉了。 照片上还剩下三个人,两个小孩子和一个穿灰色针织衫的妇女。那妇女模样还算漂亮,与苏问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苏问的妈妈。 照片上的哥哥阿伦,穿着红毛衣,黑色灯芯绒面料的裤子很长,卷起来两截。 那个时候,家长给孩子买衣服,都会刻意买大一些,大孩子多穿几年,小孩子还能接着穿。 与阿伦并肩而站的弟弟苏问,才四岁多。他带着毛茸茸的帽子,穿着黑色的破了一点皮的皮夹克,跟黑色的灯芯绒裤子,那裤子上面,还有葫芦娃的图片。 1986年葫芦娃动画片正式上映,苏问四五岁的时候,葫芦娃是家喻户晓的七兄弟,每一台黑白电视上,都能看到它们的影子。 苏问怔怔地看着照片,却再也无法从脑海里,搜过出哥哥的模样,妈妈的模样。他记得一些事,却怎么也记不得亲人们的长相。 宋瓷就一直捏着那照片,望着苏问出神的模样,告诉他:“阿伦一直贴身带着这张照片,这是他保留下来的唯一的一张照片。” 苏问这才握住那照片。 他将照片放在大腿上,轻轻地抚摸着。“原来我妈,长这个样子。”他记不得这个可怜女人的样子,只记得,倒是记得妈妈上吊是浑身发青发紫的模样。 “阿伦拜托我,一定要继续帮他找到弟弟。若是找到了弟弟,他让我转告给弟弟一句话。” 闻言,苏问方才抬头,疑惑地望着宋瓷。 “他要你跟我转告什么话?” 宋瓷道:“他说:小君,哥没有不要你,哥没丢下你。”小君,应该才是苏问真正的名字。 苏问目光微凝。 他梗了梗脖子,扭头望着别处,一双眼睛逐渐变红。 宋瓷的咖啡也喝完了,她起身,去了茶室,便看到奥利安娜正在跟孩子们讲话。 奥利安娜嘀嘀咕咕地说着意大利语,韩淼与韩珺就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奥利安娜,根本听不懂这位姐姐到底在说什么。 奥利安娜看到宋瓷进来,她像是委屈的学生看见了老师,忙跟宋瓷老师告状:“怎么回事宋,你的两个孩子怎么看着傻乎乎的?” 宋瓷忍着笑说:“同样的,她们看你,也觉得你傻乎乎的。” 奥利安娜直摇头,“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你知道就好。” 奥利安娜放弃跟小孩子们相处了。 “我走了,小孩子们太不可爱了。” 临走前,奥利安娜从包里拿出两张...银行卡。奥利安娜把银行卡塞到韩淼和韩珺的手里,告诉她们:“拿着,姑姑给的见面礼。” 宋瓷被奥利安娜的操作给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奥利安娜说:“我听说,在中国,第一次看到亲人家的小孩,都要给红包。”奥利安娜耸了耸肩,又道:“我不知道去哪里买红包,干脆给她们银行卡好了。” 指着孩子们手心里的银行卡,奥利安娜说:“密码就在卡后面,你收好。” 宋瓷忙把银行卡从韩淼韩珺手里拿出来,韩淼的倒是很好拿,但韩珺却死死地捏着那卡,跟护宝贝一样。 宋瓷又不敢用力拉扯,怕银行卡会割伤妹妹的手。 “珺珺,松开这个好不好,妈妈还有很多,我等会儿再给你一张,好不好?”任凭宋瓷如何哄骗,韩珺依然把银行卡捏得很紧。 这一看就是个小财迷。 宋瓷很无奈。 见状,奥利安娜也笑了,她捏了捏韩珺的脸颊,夸她:“从小就是个守财奴!” “行了,这是我特意给她们准备的,你就不要再拒绝啦。”奥利安娜说了一句拉仇恨的话,她说:“除了钱和苏问,我一无所有,别嫌少。” 宋瓷默了一秒,心里骂了句万恶的有钱人。 她犹豫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等韩湛处理完工作,宋瓷就把这事跟韩湛说了一遍。韩湛听罢,说:“卡收好,她给的,你拿着就是。” “我听奥利安娜那口气,这卡里钱好像不少,就这么收着?”宋瓷觉得钱太多了,心里有负担。 韩湛告诉宋瓷:“瓷宝,你难道不知道奥利安娜是意大利女首富吗?” 宋瓷:? 啥玩意儿? 奥利安娜是意大利女首富? “你真不知道。”韩湛倒有些意外,他说:“奥利安娜的母亲是女商人,我父亲娶她,便是看中了她的敛财本事。” “而奥利安娜,从小就跟母亲学习经商,她母亲死后,她接管了她母亲名下所有产业,她是意大利当之无愧的女首富。” 在意大利,奥利安娜被誉为地中海上的珍珠,她是男人们最想要娶的美人。 因为她有钱!有颜!还有高智商! 在意大利,大家都以谁能跟奥利安娜约会一晚而感到骄傲得意。要是哪个人能娶到奥利安娜,便是祖上冒了青烟,积了德。 ------题外话------ 二更十二点以前 266章 令人心碎的抛弃真相(2更) 于奥利安娜而言,这点钱,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听韩湛这么说,宋瓷这才收下银行卡。 在得知奥利安娜的牛逼身份后,宋瓷再看苏问,就有种在看同类的感觉。他们都是嫁给首富的人啊! 韩湛换了身休闲装,便带着苏问和奥利安娜,一起去了万禹县男子监狱。 龙雨提前接到电话过来等着,他看到韩湛的时候,还有些尴尬。龙雨摇了摇头,努力将昨晚被韩湛赶下车的那一幕给遗忘掉。 四人同乘一辆车,苏问坐在副驾驶,奥利安娜随宋瓷他们一起坐在后排。 路上,气氛一直很沉默。 监狱在万禹县与望东城之间的省级公路旁,男子监狱共有六个,而韩湛他们要去见的那个人,则被关押在第一监狱,也就是重监狱。 他们先去了监狱办公大楼,登了记,获得了探视的许可后,这才开车去了第一监狱。 第一监狱距离办公大楼最近,监狱的院墙四周拉起了天罗地网,那些铁网上,都是通了电的。 这监狱里都是些不肯服软的硬骨头,他们在外面作恶多端,进了里面也惹是生非不肯认命。 这里曾发生过一件令人捧腹大笑的事。 因为知道进了监狱后是插翅难逃,便有人模仿肖申克的救赎中安迪的行为,用了八年的时间打通了地道,结果地道的出口却是第二监狱.. 当时那个犯人从地洞里钻出来,被第二监狱的狱警用枪抵着头的时候,当场崩溃痛哭。 直到现在,那位仁兄还在第一监狱里面继续服刑。 监狱森严,一靠近监狱,宋瓷就下意识腿软。韩湛牵着她的手,拍了拍,告诉她:“怕什么,你又不会进这里面。” 宋瓷并没有被安慰道。 倒是苏问,这个道上的第一杀手,走进监狱这种地方,竟然坦荡自然,没有半点不适。 宋瓷心想杀手就是杀手,这心理素质就是牛。 他们在会见室等了六七分钟,提前接到了电话的第一监狱的狱警,很快便将囚犯押了过来。 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劲瘦男人,面貌看着很老实,反正一看就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一点也不像是宋瓷想象中那种毒贩子的长相。 倒是一双眼睛,一看就是狠角色。 这人进了监狱,受了刑,都还有一身硬骨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这种人,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放出去还会继续作恶的贼。 苏问要见的这人,叫张潘安,没错,就是貌若潘安的那个潘安。 张潘安手上脚上都被戴着镣铐,听说他在监狱里差点失手杀了人,他是头号罪犯,监狱只好给他上了脚铐手铐。 张潘安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坐下后,那双阴沉的眸子扫过玻璃外的这些人,最后,目光停下了韩湛的脸上。 “西南山域的孤狼...”他用那种吃人骨头的语气,缓缓地念出韩湛当年在部队里的称号。 当年,张潘安的兄长张茂安在海上被狙杀,张潘安想要报仇,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几个主要仇家的资料。 韩湛退伍后,张潘安曾来找韩湛报过仇,结果... 结果就瘸了一条腿。 张潘安的左脚,隐隐的揪痛起来。 谁都知道道上张潘安是个瘸子,却没人知道,那个让他成为瘸子的人,是如今宙斯国际的CEO韩湛。 张潘安死死地盯着韩湛,那眼神凶狠至极,像是要喝他血啖他肉! 若时光倒退回半年前,宋瓷绝对不敢直视张潘安的眼神,但经受过爱德华的调教与疼爱,宋瓷现在心理素质也变强了。 韩湛面色不变,淡定地坐在不张潘安对面的椅子上,任由张潘安瞪视。他见过最极致的恶,张潘安这等货色,还入不了他的眼。 等了片刻,见张潘安还瞪着自己,韩湛好奇问道:“你一直这么瞪着我,眼珠子不疼?” 张潘安:“...” “孤狼。”张潘安声音听上去也令人不舒服,就跟磨骨头一样。他说:“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俩可不是朋友。” “问你个事。” 张潘安冷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吗?”韩湛起身,竟然绕过了那道门,直接进了里面,来到了张潘安的身边。张潘安吃了一惊,“你...” 他怎么能随意进来? 韩湛拿出兜里的烟,取了一支,放在张潘安嘴里。 张潘安许久没抽烟了,下意识咬住过滤嘴。 韩湛亲自帮他把烟点燃。 张潘安跟抽筋一样,用力地抽了口烟。 这是好烟。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的脑袋便被韩湛一把按住! 韩湛将张潘安的脑袋摁在面前的桌面上。“你乖点,你要是不乖,明年的今天,你坟头前就会冒香烟了。” 这个‘香烟’,可不是张潘安嘴里抽的香烟,而是祭拜死人用的那种烟。 韩湛能进入里面,能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按着张潘安的脑袋威胁他,那他的确能说到做到。 张潘安是个狠人,但也怕死。 他咬着烟说:“你要知道什么?” 韩湛这才松开了张潘安,优雅地走了回去。 隔着一面玻璃,韩湛坐在椅子上,苏问站在韩湛的后面。韩湛问张潘安:“你跟张茂安,是亲兄弟?” “堂兄弟,关系亲过亲兄弟。” “嗯。” 突然从韩湛口里听到哥哥的名字,张潘安有些莫名。“我哥死了多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湛没回答张潘安的问题。他又问:“刘大伦跟你哥之间,有什么恩怨?” 一听到刘大伦的名字,张潘安眼里便迸射出浓烈的仇恨之色。 “刘大伦...”张潘安冷笑,“那小狗逼,老子要知道他长大了会是我们的克星,当年我就会弄死他!” 看样子,他们之间渊源颇深。 “哦,说具体点?” 张潘安突然古怪一笑,他说:“我说了,会减刑吗?” 韩湛轻蔑地看着他,反问他:“你觉得,你这种垃圾,有资格谈减刑吗?” 张潘安被韩湛堵得哑口无言。 他表情讪讪的。 张潘安闭着眼睛,想了想,才说:“刘大伦恨我们哥俩,因为我们害得他弄丢了他弟弟。” 苏问目光微闪,下意识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突然听到一道陌生的且中文讲的还不算标准的男音,张潘安睁开眸子,扫了眼韩湛身后的那个男人。 他不禁问道:“你又是谁?” 韩湛举起左手,身后苏问看见了,立马闭了嘴。 韩湛叠着一双过分长的双腿,左手手指在右手的皮手套上,漫无目的地敲打着。他说:“跟我讲讲,阿伦弟弟走丢那天,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见张潘安嘴巴紧闭,明显是不想配合,韩湛抛下诱饵,他告诉张潘安:“你要说了,这脚铐可以免除。” 张潘安表情略有松动,他松了口,道:“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记得不太清楚。” “记得多少,讲多少。” 有韩湛这句话,张潘安便放了心。他说:“得是十二多年前的事了吧,那会儿我跟我哥才十多岁,在广州一带,给人当小弟。” “那时候,我们就住在火车站附近。那年代火车站附近是敛财的地方,我们兄弟就在那边负责抢劫什么的。” “刘大伦那狗逼小时候穷的要死,是个穷讨钱的。带着他弟弟一起,天天在火车站附近讨钱。” “我们兄弟有时候没有收获,就抢他的。别说,那家伙讨钱本事还不小,那个年代,他每天都能讨到二十几块钱呢。” 韩湛冷静的听着,表情没有变化,宋瓷却频繁地蹙眉。连小乞丐的钱都枪,张潘安两兄弟还真是丢人现眼。 “在我们的欺压下,刘大伦那逼和他弟弟就总挨饿,吃不饱饭。有一天吧,好像是初冬天,有点冷。”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他们搞了一笔大的,杀了个女人,拿到了好几万的现金。 兄弟俩就去买了一件拉风的皮夹克。 至今,张潘安都记得皮夹克那股好闻的气味。 张潘安回味了下那皮夹克的皮革味,这才慢吞吞地讲道:“我们去火车站的时候,正好看到刘大伦跪在地上跟人讨吃的,说他弟弟饿得快要死了。” “我们看到他弟弟瘦巴巴的,躺在避风口,的确像是要饿死了。我们平时就喜欢欺负刘大伦,我就跟我哥去买了几个包子和馒头,我们在馒头包子面上洒了一些泻药,骗刘大伦说那是老鼠药。” “我哥告诉刘大伦,只要他跪着把这些馒头包子都吃了,还对我们磕头说谢谢,我们就给他一千块钱,让他们过好生活。” “其实我们也是想逗一逗刘大伦,但我没想到,刘大伦那逼,在明知道那包子馒头吃了会死的情况下,竟然真的一膝盖跪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将包子馒头都吃了。” “当时我们兄弟直接愣住了,都有些后悔了。” 提到刘大伦这个人,张潘安是充满恨意的。但对刘大伦本人,张潘安却是敬重的。 一个才八九岁的孩子,能为自己的弟弟做到那一步,怎么不令人佩服? 当时张潘安跟张茂安有些被感动到,都打算给他们兄弟一百块钱,让刘大伦走了。 但是... “最后一个馒头还没吃完,刘大伦他那个弟弟突然醒了,突然冲过来冲刘大伦大喊大叫。动静挺大的,吸引到了巡警的注意,我们刚杀了人,最怕碰到条子。他弟弟那么一闹,我们就赶紧走了。” “过了几天我们再去,刘大伦那疯狗举着砍刀追着我们就砍!”张潘安拉起监狱服的外套,露出手臂上那个刀疤,他说:“你看,这就是那疯狗砍的!” “后来被条子看到,我们被救了下来,这才知道刘大伦的弟弟走丢了。我们跟刘大伦之间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说完,张潘安感到委屈,他说:“我们也没真给他下耗子药,我们就是想逗逗他。他弟弟走丢,那也怪不得我们啊!” “他弟弟自己瞎几把矫情爱乱跑,走丢了也是他自己活该,怪我们做什么...”张潘安嘀嘀咕咕地发起了牢骚。 而得知了当年哥哥背着自己吃馒头的真相后的苏问,终是泪眼模糊。 他埋在心里恨了二十多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哥哥不是背着他在偷吃,他是在为他拼命! 哥哥骂他滚,骂他是拖油瓶,根本就不是本意。哥哥只是迁怒他的莽撞,导致他们丢了一千块钱的救命钱! 那可是哥哥用一条命去拼的一千块啊! 他怄气跑开了,哥哥没有主动来追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抛弃他,哥哥只是生气了。 或许,哥哥当真以为自己吃了耗子药,很快就要死了,所以他不敢追上去,不敢让弟弟看到他死时的样子... 苏问泪流满面。 他不要这样的真相! 他宁愿哥哥是真的贪吃,是真的嫌弃他是个累赘,也不想听到这样令人心碎的真相... ------题外话------ 实不相瞒,我神经质,哭了出来。 267章 哥,我错了(一更) 张潘安看到韩湛身后的男人毫无征兆的,说掉泪就掉泪。他眯起毒辣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苏问看了片刻,便想明白了这人哭泣的原因。 “你就是那个小拖油瓶?” ‘小拖油瓶’,他们兄弟俩一直都这样称呼刘大伦那个小跟屁虫弟弟。 张潘安表情奇异地看着苏问。真没想到,当年那个看上去瘦不拉几的小屁孩,成年后竟然这样英俊帅气,个子不比他哥矮。 “看不出来,你哥长得一看就是野路子出来的。你跟你哥不同,你长得像是个文化人。” 张潘安这次倒是眼拙了,他并不知道他所谓的文化人,其实是个手上沾染了无数人鲜血的杀手。 没得到韩湛他们的附和,张潘安也觉得有意思。他盯着苏问身上那一看质感就很高级的衣服面料,一个人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说:“你跟你哥哥走散后,是不是有了好的造化啊?诶,话说当年你走丢后,都做什么去了?” “是不是被卖给了有钱人家当少爷啊?” 若不是遇到了有钱人,他也不会认识韩湛他们这些人。 给有钱人家当少爷? 苏问不知何时已经擦掉了眼泪,听到苏问这番话,他笑了笑,语气平静地告诉张潘安:“没有哦,我们贱命一条,哪里有资格给有钱人当少爷?” 张潘安倒是认可苏问的话,点了点头,“倒也是,有钱人领养孩子,也不挑你这种。” 但他又感到好奇了。“那你跟你哥分开后,你做什么去了?” 苏问:“被卖给毒枭当童工。” 闻言,张潘安眼里露出了吃惊之色。他是干这一行的,自然清楚这一行里的童工过的是什么日子。 张潘安意味深长地看着苏问,他说:“你也不容易。”看他现在的衣着打扮,结识的朋友身份,他显然已经脱离了泥潭,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优渥的生活。 能从那种毒窝里走出来,想来这孩子现在混的极为不错。 苏问盯着张潘安手上的镣铐,牵起了唇角,竟也说:“你也不容易啊,天天呆在这里,没了自由,怕是不习惯吧。” 张潘安点点头。“在外面呼风唤雨惯了,突然进了这里头,还真的不习惯。不过么,这里面有一点好,就是安全。” 这监狱建的好,里面的人插翅难逃,外面的人也无法进来。 呆在里面,张潘安不用担心被人报复,不用担心某天晚上,一觉醒来,会被人用枪抵着太阳穴威胁生命。 闻言,苏问古怪地笑了下,没再看张潘安一眼,直接转身就走了。 得到了渴望知道的真相,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意义。 苏问一走,其余几人也跟着起身离开。张潘安见韩湛说走就走,就有些急了。“孤狼,你就这么走了?你答应我的事乐?” 说好的给他除了脚铐呢? 韩湛微偏脑袋,视线斜斜地睨着面带期待之色的张潘安,他玩味地翘起唇角,好奇地问张潘安:“你看,我像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吗?”他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天真的人啊。 闻言,张潘安一呆。 “你耍我?”张潘安目光变得阴鸷下来。 韩湛告诉他:“我这人,是出了名的言而无信。”说完,韩湛拉着宋瓷就走了。 张潘安没想到韩湛竟然是在耍他,他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地冲韩湛吐狠话:“孤狼,等我出去,老子一定弄死你!” 韩湛盯着苏问沉默的冷静的背影,心道:那也得你出得来。 苏问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在知道张潘安对阿伦做过那种侮辱的事后,还能容下张潘安继续呼吸这世界上的空气,韩湛就把名字倒着写。 回望东城的途中,苏问一言不发,他手中捏着从宋瓷那里要来的照片。 望着照片上哥哥儿时的模样,渐渐的,哥哥的面庞在苏问的脑海里,从一片模糊,逐渐长出了鼻子眼睛嘴巴,渐渐生动起来。 而一些本该遗忘的记忆,竟也重新想起—— “小君,去南方,去广东。广东那边经济发达,听二爷说,他家东子哥去了广大,发达了呢!” “东子哥小时候最疼我,我们去广东投奔他,跟他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小君,你就再忍忍,哥会带你去过好生活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问和哥哥正坐在一辆装猪的货车上,他们是偷偷爬上的车,司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一路颠簸到了广州。 那时候,丹东市区的丹东火车站都还没有建成,而广州火车站,算是全国最有名气的大火车站。小小的苏问站在人潮拥挤的广州火车站前,仰头望着头顶‘广州站’三个字,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 他们到了广州,才知道这座城市是多么的繁华广大,远不是那个年代的凤城和丹东可以比的。 苏问是乡巴佬进了大城市,看到路边上那些打扮时髦的小姐姐,脸都是红的。这边的人,怎么都露着腿啊,屁腚子都没遮住。 他因为盯着女孩子的屁股看,还被人骂过小丑流氓。哥哥怕他被打,就赶紧拉着他跑。 他们没能在大都市找到东子哥,他们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惨。当从家里带走的钱全部花光,哥哥只能带着他去乞讨。 那段时间,他们过得很苦,常常两个馒头管一天,往往馒头都冷硬了,苏问还得用一口乳牙费力地将它咬碎,吞进肚子里。 偶尔有钱,吃个炒河粉,苏问和哥哥都得把盘子上的油沫舔干净。 那么久远的记忆了,苏问早该全部忘记的,可在回程的路途中,他却想起了很多旧事。 可能是因为身为杀手,从小就被训练,以至于苏问在记忆管理方面能力也非常强大,所以有些记忆,只要他有强烈的想要重新想起它们的想法,就一定会想起来。 回到望东城后,苏问沉浸在那些久远的悲伤的记忆中,他情绪一直都很低沉,胸口一直压着一块巨石,喘气间胸膛都觉得疼。 韩湛见苏问脸色寡白,突然提道,“你哥的遗物,都还在宿舍里放着,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问抬起头,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待胸闷的感觉消散了一些,这才同意了。 所谓宿舍,其实也是一栋高档小区,出入都需要门禁严格审查。 龙雨刷了业主卡,带着韩湛他们进了小区。 龙雨从得知身旁坐着的男人就是阿伦的弟弟后,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看他就跟看自己的弟弟一样,特别亲切,万分热情。 一边走,龙雨一边跟苏问解释:“这个小区是韩先生名下的产业,7栋楼住的全都是宙斯国际的员工,我跟阿伦,还有大蛇我们三人住一间套房。” 龙雨将苏问带回了家。 一进屋,苏问抬头便看到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合照。合照是年底的聚餐活动照,照片上,一群男人跟四五个女人光着膀子站在火锅桌后面,都是一脸笑吟吟的样子。 苏问一眼便在人群中认出了他哥。 他哥跟韩湛一样,都很高,接近一米九。但韩湛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神身材,而他则是那种穿着衣服也显得体格壮硕雄厚的硬汉身材。 而个子娇小的龙雨刚好就站在阿伦的身侧,所以苏问一眼便认出了阿伦。 苏问目光从照片上挪开,又扫视了一圈大厅的布置。宿舍内装修简单,干净的茶几桌上,摆了几本军事专业的书,还有一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扑克牌,充分显示着这是一处退伍的单身男人们居住的房子。 龙雨指着空着的那间训练室,他说:“你哥的房间已经被人住了,你哥的东西,我跟大蛇都收好了,堆在训练室里,就盼着有一天能有人来领。” 本以为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没想到,他竟然等来了阿伦的弟弟。 “我们也不知道哪些东西重要,就把看起来重要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小君...”受阿伦影响,龙雨他们潜意识就觉得苏问叫小君。 这声小君喊出来,龙雨才发觉不妥,忙改口说:“苏问,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苏问已经知道是龙雨和大蛇他们将哥哥送葬的,对龙雨,苏问是真的感激万分。“多谢龙哥,还有,你以后叫我小君就好。” 龙雨叹息着拍了拍苏问的肩膀,告诉他:“我和阿伦认识十几年,我们亲如兄弟,苏问,你把我当哥哥就好。” 苏问点了点头,便一头钻进了训练室。 龙雨这才想起韩湛他们还在这里,他赶紧招呼韩湛和两位美丽女士入座。 龙雨他们也不爱喝咖啡,茶都很少喝,屋子里只有桶装矿泉水。龙雨很尴尬,他挠挠头,对宋瓷说:“夫人,从来没想到你会来咱家,只有矿泉水,你喝吗?” 宋瓷喝什么都好。“喝。” 奥利安娜:“我也喝。” 龙雨拿出消过毒的杯子,刚要去倒水,就听到韩湛说:“夫人不喝冷水。” 宋瓷怀孕期间,韩湛几乎不准许她喝冷水吃冰激凌。后来生产后,韩湛仍是不许宋瓷吃生冷的食物,说是产后需要注意调理,否则会落月子病。 在某些方面,韩湛非常固执守旧。 再后来,被爱德华打伤了,宋瓷彻底成了一个易碎易坏的瓷宝宝,碰不得摔不得冷水更是沾不得。是以,在韩湛的逼迫下,宋瓷已经习惯了喝温水,喝冷水都不习惯了。 龙雨也知道韩先生有多在乎夫人,也没有怨言,找出茶壶,老老实实地烧了一壶水。 客厅外气氛还算热闹,而训练室内,当苏问找到阿伦藏在铁皮盒子里的那些车票时,再一次情绪崩溃。 这些车票,高铁票、飞机票,是这些年里阿伦收到疑似弟弟下落的消息后,特意跑过去找人留下的证据。 在每一张票据的后面,都写着一段话,全都是阿伦失望归来后,伤心之下写的话。那些字都很小,挤在一起,显得凌乱。 阿伦读书少,字也得并不好看,苏问因为职业需要,是学过中文的,他能认识那些字。 ——这次去万州,见过那个疑似小君的男孩。小君就是要饿死了都不会去抢劫,但他抢劫。 ——去了宜兴,见到了他,他长得的确跟我弟弟小时候有几分像。我们做了血液鉴定,他不是我弟弟。 ——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小君问我,当年为什么要弄丢他。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小君,你还活着吗? 苏问看了三张票据后的留言,已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一想到哥哥为了找到自己,要反反复复的经受从期盼到失望的过程,苏问一颗心心就跟撕裂了一样剧痛。 苏问抱着那个铁盒子,终是失声痛哭。 “哥,哥对不起。” “是我太幼稚了,哥,是我不懂事。” “我错了。” “我错了...” 一张张票据从铁盒子里掉出来,可它们的主人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将它们整齐地收集好。 他做了那么多趟车,一直没有等到最后一班车。 屋外几人听到苏问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皆是沉默下来,无声地注视着训练室紧闭的门。 担忧写在奥利安娜的脸上,但她却不能破门而入,不能去抱一抱苏问。 这个时候,苏问需要的事独处,是发泄。 苏问离开的时候,将阿伦这些年收藏的那些小玩意儿,瓶瓶罐罐跟道具枪都带走了。连带着那个铁盒子,也被他收走。 离开公寓宿舍后,苏问对韩湛郑重地道了谢。 “韩先生,这次多有麻烦,谢谢你。”苏问很少对人道谢,但今天,这是他第二次同人道谢了。 韩湛按住苏问的肩膀,他说:“苏问,你哥的死,我很抱歉。” 因为他们一家人,导致苏问没了哥哥。对此,韩湛感到万分抱歉。 苏问没答话,他目光移到宋瓷的脸上。 宋瓷低着头,眼圈微红,明显也是在为阿伦的死感到难过。 苏问知道宋瓷心里是过意不去,他抱着阿伦那堆遗物,对宋瓷说:“宋,我哥哥是你的保镖,保护你,就是他的责任。我哥哥不是为你而死,他是为职业而殉职。” “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那么做。” “所以,还请你节哀,不要再愧疚。” 268章 韩湛把媳妇宠上天(2更) 能得到苏问的谅解,宋瓷真的得很感激,也很感动。 她擦掉眼泪,问苏问:“苏问,你打算离开了么?” 苏问看了眼身旁的奥利安娜,对奥利安娜说:“我要再回一趟凤城,去看看我哥。安娜,你是留在望东等我,还是随我一起去?” 奥利安娜想也不想,直说:“当然是一起去。” “那好。” 苏问与奥利安娜当天晚上便出发重返凤城。隔日傍晚,宋瓷通过奥利安娜的INS,看到了奥利安娜和苏问站在凤凰山顶的合照。 阿伦的弟弟终于被找到,宋瓷也了了一桩心事。 接下来,她就该认真筹备乔迁喜宴了。 新的管家和帮佣已经上岗,管家叫蔡进鱼,一个听着很特别的名字。蔡管家毕业于荷兰国际管家学院,刚四十岁,是个看上去身材锻炼得不错,且很有经验的管家了。 御龙山庄的房子里,有一栋专门用作宴厅的大楼,乔迁宴在家里就可以办。有管家操办乔迁宴,宋瓷都不需要操心什么东西。 这一个月八万的工资,给的不亏。 墨谣连续工作了两个月,是陀螺也转晕了。收到韩湛将要乔迁新居的消息,墨谣决定带着孩子和厉妖来参加韩湛的乔迁之喜,顺带旅游休息。 墨谣算是老来得女,之前为了安心待产,她开始试着放权。墨谣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了,即便她有意放权,底下的人也不敢兴风作浪。 待孩子成长至半岁,墨谣又重回职场。 墨谣在商业上有不少敌人,那些人本以为墨谣初升为人母后,会温柔几分。结果,重返职场后的墨谣,依然是那个心狠手辣对敌人绝不手软赶尽杀绝的母老虎。 墨谣提前一天抵达望东城,直接带着女儿去了韩翱宇的家中。 墨谣的女儿随妈妈姓,叫做墨缚心,一个很独特的名字。墨谣给孩子取名叫缚心,是希望她活的自由自在,永远都做最真实的自己,不要被框框条条所束缚。 但墨缚心这名字,初听上去,特别像是‘莫负心’。所以平时,墨谣也不喊女儿的大名,而是喊她的乳名‘小星星’。 韩翱宇这是第一次看到小星星,见面便给她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已经开始蹒跚学步的小丫头,收下红包后,甜糯糯地道了一声谢。 厉妖放下小星星,小星星便步伐蹒跚地走到一面墙下,仰头盯着墙壁上韩翱宇的那张照片,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照片中,韩翱宇胸前戴满了勋章,一看就很威严肃穆。 小星星盯着照片上那个老人看了片刻,突然转身,摇摇晃晃走到韩翱宇面前。 她小手搭在韩翱宇的膝盖上。 韩翱宇忙弯下腰,疼爱地摸了摸小星星的脸蛋,问她:“做什么啊,小星星?是不是想要外公抱抱?” 墨谣跟韩木兰是姐妹,她跟韩湛一个辈分,是可以喊外公的。 小星星靠着韩翱宇的双腿,仰头指着那张照片,说:“鹅、鹅公!” 韩翱宇愣了下,才问墨谣:“鹅公...是外公吗?” 墨谣哭笑不得地点头,并告诉小星星,“小星星,是外公,外,外公!” 小星星努力说出标准的字,开口却是:“鹅公!” 闻言,大家都捧腹大笑。 宋瓷一脸欣喜地看着小星星,她问小星星:“小星星,照片上那个人是外公吗?” 小星星点了点头,又说:“是外公。” “墨谣干妈,你家小星星很聪明呢。每次我们告诉淼淼和珺珺,说照片上那个人是太公,她们都不信呢。” 照片摄于二十多年前,那时候韩翱宇已近六十岁,模样与现在差距略大,所以淼淼和珺珺都认不出太公。 但小星星,却是一眼就把外公认了出来。 韩翱宇喜得一把抱起小星星,带着她走到那面墙下。也不管小星星是否听得懂,韩翱宇又把那些陈旧的丰功伟绩,讲给小星星听。 小星星很认真地听着,然后就趴在外公的肩膀上睡着了。 韩翱宇见小星星睡着了,他自黑道:“看来我可以把我的故事出一本书,给小家伙们当睡前故事。” 韩翱宇身体大不如从前,抱着小星星走了几步,便将孩子给了厉妖他们。他坐下,锤了锤自己的双腿,感慨道:“老了,一身骨头不重用了。” 墨谣便说:“韩伯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两只胳膊能把我们四个丫头都举起来的帅叔叔。” 墨谣、韩木兰、帝蓉蓉、金洛兰四人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韩木兰是韩翱宇的老来女,所以他年纪要比墨谣他们的父母都大些,是墨谣他们的伯伯。 小时候她们来韩木兰家做客,那时候,韩翱宇能用两条手臂,轻轻松松将四个丫头全部抱起来。 从小,墨谣她们都很羡慕韩木兰,有那样一个强大的父亲。 韩翱宇摆摆手,他说:“趁这个机会难得,把蓉蓉丫头和洛兰丫头都叫来,一起吃个饭。别哪天我死了,你们就只能在我葬礼上凑一桌了。” 闻言,全场寂静。 都说,当人老了,是能感应到自己大概何时会去世的。老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知道自己身体真的不行了。 墨谣宽慰了老爷子两句,随后找了个理由起身离开,偷偷给帝蓉蓉和金洛兰打电话去了。 这天下午,黄昏时,帝蓉蓉和沈渝北早金洛兰半个钟头,到了韩家。 迎来第二春的帝蓉蓉,打扮得像是一只花蝴蝶,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配一件雾霾蓝色风衣。不知是不是被爱情滋润着的缘故,她看着更年轻了。 宋瓷夸了帝蓉蓉一句年轻了,帝蓉蓉却小声的告诉她:“我前些天刚打过玻尿酸,是不是漂亮了很多?” 宋瓷朝帝蓉蓉竖起大拇指,“好看,自然。”宋瓷凑近帝蓉蓉,小声问道:“干妈在哪一家美容院打的,我老了也去打几针。” 帝蓉蓉说了个名字,宋瓷暗自记下。 沈渝北见宋瓷和帝蓉蓉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他走过来,拎住宋瓷的耳朵,对她说:“离你师娘远点,她会带坏你。” 宋瓷很想说:师父,我本来就不是干净善良的小孩子。 帝蓉蓉白了沈渝北一眼,随后笑吟吟地走过去一把抱住韩翱宇的手臂,“韩伯伯,好久没见,蓉蓉好想你的。” 几个孩子中,就帝蓉蓉最喜欢撒娇。 韩翱宇故意板着脸,佯装生气说道:“蓉蓉结了婚,都不来看韩伯伯了,没良心的。” 韩翱宇说完,看到沈渝北走过来,恭恭敬敬地提上了礼品。韩翱宇忙露出一副正经的面孔,对沈渝北说:“渝北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品。” “只是一点心意。” 因为沈渝北是宋瓷的老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所以韩翱宇一直把沈渝北当做宋瓷的娘家人来尊敬。 韩翱宇看着沈渝北和帝蓉蓉,他想到一件事,便说:“那年湛湛和宋丫头结婚,在家人宴上,我就觉得蓉蓉丫头跟渝北眉来眼去的,可能有戏。” “回头我还跟不悔提过这事,不悔还说是我想多了。怎么样,不悔,论眼光毒辣,老头子我还是要比你厉害些。”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而钟不悔也连连点头,夸韩翱宇:“老爷子当然比我厉害。” 而当事人帝蓉蓉和沈渝北,却红了一张脸。 韩翱宇深深地看了眼帝蓉蓉,他告诉帝蓉蓉:“你这样做是对的,跟霍静安那孩子离婚,是解脱,是放过了你自己。你早该这么做。” 帝蓉蓉的父母已去世十多年,从韩伯伯嘴中听到这句话,帝蓉蓉就像是委屈的孩子见到了父亲,一时间心里酸涩不已,差点落泪。 好在沈渝北及时搂着她的腰,带着她去看韩淼和韩珺,以及新来的小星星,这才忘了以这一茬。 晚饭快好时,金洛兰才到。 这次,金洛兰带来了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叫陈醉,是中央电视台的掌舵人。陈醉工作特别忙,两口子聚少离多,但感情甚好,只是没有孩子。 他们是丁克家庭,把韩湛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 跟韩湛结婚也快三年了,宋瓷这是第一次看到陈醉。 初次见面,陈醉对宋瓷表现出了足够多的善意和亲切。他笑着对宋瓷说:“我知道你,你小时候跟沈老师登台上春晚表演的时候,才...”陈醉伸手比了比,说:“才我腰线这么高。” 宋瓷小时候上过一次春晚,是沈渝北带着的,那时候她才九岁。 宋瓷没想到陈醉还记得自己,她感到受宠若惊。“原来陈主任还记得我。” 陈醉说:“怎么不记得,你那会儿因为礼服扣子坏了一个,还坐在后台哭呢。” 宋瓷:“...” 哦,原来记住的全都是她的囧事。 韩湛在一旁听到这段往事,还觉得新奇。等陈醉走了,他拉住宋瓷,问她:“你还上过春晚?” 宋瓷骄傲地一仰头,“是不是很给你长面子?” “嗯。”韩湛说:“我为你感到骄傲。” 宋瓷这时候还没有猜到韩湛要做什么。 一顿饭吃完,客人又坐下来聊了许久的天,等时间过了九点四十,才起身告辞。客人走后,宋瓷又哄睡了孩子们,这才进浴缸泡澡。 她一边泡澡,一边玩手机。 打开微信朋友圈,往下翻了两页,宋瓷翻到了韩湛在三个钟头前发的动态—— 三胖哥:【看我发现了什么,我家夫人竟然参加过十五年前的春晚!这个穿黄色公主裙的小丫头,就是我的夫人,是不是很可爱。韩夫人,我为你感到骄傲。截图.jps】 宋瓷:“...” 宋瓷浑身肌肤都变红了。 她感到丢脸。 宋瓷泡完澡,裹着浴巾出来,韩湛正坐在床边查看好友们的回复。 听到踢踏的脚步声,韩湛抬头朝宋瓷望了过来。“来,瓷宝,快看看大家是怎么夸你的。” 宋瓷在韩湛身旁视死如归般坐下。 她偏头去看韩湛的手机,便看到一大群大佬在商业吹捧韩湛—— 金玉刘总:韩夫人从小就聪明可爱,小时候就是美人胚子,长大了更是倾国倾城,韩先生有福气! 奥克萨张副总:哎啊,当年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水灵可爱,拉得一手好提琴。当时还想着这姑娘长大了,谁能娶到她谁就赚了。韩先生,你与韩夫人真是人中龙凤,佳偶一对! XX银行行长:好可爱的小夫人啊... 宋瓷看得尴尬,“这些人闭眼吹牛的时候,都不觉得难堪吗?” 韩湛却说:“吹什么,他们说的是事实啊。” 宋瓷只想翻白眼。 第二天,宋瓷上过春晚的事,不仅上了微博热搜,还被都均斐盗了截图传到了INS上,引来《乐痴》电影粉的闭眼吹。 宋瓷已经习惯了被人关注和调侃,第二天照样打扮得美丽动人,和韩湛一起准备搬家乔迁仪式。 宋瓷他们起了个大早。 大早上,在晨曦第一缕光照射在御龙山庄时,山庄大门准时开启。 韩湛带着宋瓷,夸过火盆,率先走进山庄。 身后,跟着老爷子和一群干妈,以及宋翡颜江他们这些亲朋好友。热热闹闹一长串人,个个拎出来都是能影响一方的顶级大佬。 还有记者媒体偷偷跑来,躲在树林里架起了镜头,偷偷把这一幕拍了下来,然后放到微博,引来热议。 上午九点,陆陆续续有宾客而指。 管家带领大家参观了御龙山庄,当这群大佬在见识到客厅正上方那繁美精致的星空穹顶后,都露出了惊叹的目光。 论有钱,还是他韩湛有钱。 这是把星空都装进了他家啊! 穹顶上的遮光帘全部合上,头顶上的繁星闪烁着,就跟真的天空星宿一样。 管家告诉所有客人:“御龙山庄由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林有鹿先生设计,而我们头上的苍穹,则是韩先生提供的点子,灵感来自于我们的夫人。夫人有一双非常漂亮动人的眼睛,韩先生第一次看到夫人,就在夫人的眼里,看到了星辰大海。” 闻言,大佬们都笑容暧昧,“所以是一见钟情咯?”说话之人,语气轻浮,也许他更想说的是见色起意。 管家淡笑着,回答的滴水不漏:“一见倾心,更为合适。” 闻言,那人表情讪讪。 管家又带着他们去参观后山那片游乐场。 当看到韩湛竟然在家后面的山上给孩子们建了一片游乐场,众人更是酸的心里冒泡。 管家又指着那摩天轮,说:“曾有人说夫人眼高于顶,看不起请她坐摩天轮的人,将来要嫁一个肯为她建一个摩天轮的有钱人。” 顿了顿,管家将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看在眼里,这才轻飘飘说道:“韩先生疼爱夫人,舍不得她排队去坐摩天轮,便让人打造了这个巨型摩天轮。” 众人:! 可耻的有钱人! 韩湛,这么宠你媳妇儿,就不怕她以后爬你头上造反? 宋瓷和韩湛在宴厅那边陪客人,她站在窗户边,瞧着后山那群人。而他们和管家的谈话,正通过管家耳朵上的收银耳麦,实时传到韩湛和宋瓷的耳朵里。 宋瓷旁观了管家的表现,她对韩湛说:“这蔡管家,是个妙人。” 风趣幽默,怼人于无形,这一看就是她家的管家。 韩湛说:“他很有一套。” 经过管家的渲染,这群大佬们又进一步的了解到韩湛有多宠爱他这个小娇妻了。 宋翡跟颜江单独来到马场,养马人一看到宋翡的模样,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宋翡小姐。”能和宋翡牵手的人,也只能是夫人的姐夫颜江先生了。“颜先生。” 宋翡对老伯点了下头,她问:“这匹马,可以给我们骑一下吗?” 老伯说:“这匹马怀孕了,你们要同乘一匹的话,建议骑那一匹黑色的。” 得知马儿怀孕了,宋翡就没坚持,拉着颜江走向那匹黑马。宋翡不会骑马,颜江以前为了综艺节目倒是学过。颜江先上了马,然后朝宋翡伸手。 宋翡很信任颜江,她让颜江牵着坐上了马。 两人坐在马背上,宋翡突然来了兴致,对天高歌一曲:“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宋翡唱歌并不好听,五音不全还跑调。 颜江忍无可忍,便说:“我想上厕所,阿翡,我们回去吧。” 宋翡唱歌突然被打断,还有些不开心,嘀咕骂道:“懒人懒马屎尿多。” 颜江:“...” 他就很无辜。 269章 好巧,我也是个变态 颜江拉着宋翡回去,路上他们一边观景,一边感慨韩湛是个万恶的有钱人。 但能和万恶的有钱人韩湛做朋友,宋翡和颜江又觉得痛快。宋翡见颜江喜欢这处庄园,她说:“等翡姐以后赚了钱,翡姐也给你建一栋。” 颜江非常不忍心地打碎了宋翡的雄心壮志,“据我所知,你们为国家卖身搞病毒研究的,很少有富婆。”都是一群穷酸研究者。 宋翡便不吭声了。 因为搞病毒研究的她,的确穷得可怕。 但是... 宋翡想起一个事,她说:“我以前写过编写过很多软件,让我徒弟给我卖了,我还没有问过他卖了多少钱。”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宋翡才十二岁。 有段时间,宋翡对编程的兴趣很浓,编写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编程,又觉得那些编程华而不实,便将它们都丢在了徒弟那里,让徒弟帮忙卖个好价格。 她徒弟年纪不大,比她还要小几岁,但是个小滑头,黑客技术同样不赖。不说起这事,宋翡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徒弟了。 “等我回去,联系我的徒弟看看。” 闻言,颜江有些吃惊。“是么?你还有徒弟,你徒弟叫什么?” “说了你也不认识。” 两人已经走到了宴会楼下,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走进了宴厅。 午宴即将开始,客人们也从后山回来了,正要入席。韩湛的乔迁宴,梁博那崽子承包了今天的所有表演节目。 宋瓷看到梁博拿着话筒走上了台,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儿,梁博小歌王穿着白色的衬衫,驼色宽松的长裤,配一条米灰色高质感的风衣。头发并未刻意做发型,懒散地刘海垂在额头,显得他气质慵懒,像是一只猫。 但《好运来》的音乐节奏一响起,梁博就跟抽了疯似的开始扭摆。 梁博的嗓子非常适合唱情歌,听他唱《好运来》,宋瓷就觉得违和。梁博跺跺脚,开嗓吼道: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走四海!” 宋瓷:“...” 她偏头去看身侧的韩湛。 只见,韩湛正一脸含笑地盯着楼上的梁博。他觉得梁博这孩子是真的懂事贴心,讨人欢心的招数总能正中他的萌点。 韩湛一招手,羽化娱乐公司的总监便走了过来。 韩湛指着台上的梁博,对朱吻说:“你小男友唱歌不错,明年可以办几场国内巡回演唱会,回头做个策划表,那给我看看。” 朱吻表情有些微妙的点了点头。 她转身离开,心里想的是今天出门前跟梁博的对话—— 朱吻:“你确定你要唱《好运来》和《财神到》《万事如意》?”这都什么老掉牙的俗歌! 韩先生那么有品味的成功男士,会喜欢这种歌? 梁博手指勾着朱吻的嘴巴咬了一口,神色充满了自信,他说:“相信我,韩先生不喜欢,韩老先生也会喜欢的。唱这歌,准不会错。说不定这歌一唱,韩先生一开心,明年又给我开设几场演唱会呢?” 却不知道,梁博一语成真。 朱吻勾起唇角,“小滑头!” 梁博唱完了《好运来》,又吼了一首《财神到》。韩翱宇跟陈述他们几个老人家坐在台下,跟着梁博的歌一起拍手。 韩老爷子开心,那全屋人都得开心,都得跟着鼓掌。 等梁博下台,宋瓷跟他凑到一起咬耳朵。“你行啊小歌王,把我家老爷子哄得乐开了花。” “女神,我这就投其所好。”像韩老爷子这种人,他经历过战争,吃过苦,挨过饿,他比谁都盼望着日子红火。 外孙今天乔迁,能听到一首《好运来》,一首《财神到》,老爷子自然开心啦。 梁博摸准了老人家的心思,今天也讨了主人家欢心。宋瓷特别佩服梁博,这心机狗,浑身都是心眼,不愧是能跟她玩到一块的家伙。 吃完饭,宾客便都走了。 望东城这边,乔迁当晚家里越热闹,就说明将来日子越红火,因此一群干妈和宋翡他们都住了下来。 老爷子的房间设在起居室的一楼。 晚上,他和同样留宿在庄园的陈述一起,下了几局象棋。 陈述手里的象,吃了韩翱宇棋盘上的帅。“老家伙,你的帅都被我吃了。这盘棋,你输了。” 韩翱宇争强好胜,下棋就跟打仗一样,猛而细心,陈述鲜少能胜过韩翱宇。 韩翱宇盯着棋盘上那些散落开的棋子,他突然感慨道:“我下个月就89了。” “哈!”陈述将棋子重新铺好,他问韩翱宇:“下个月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韩翱宇抿着唇,努了努嘴吧,突然说:“我感觉,我要走了。” 陈述心思都在棋局上,闻言他说:“去哪儿?” 问完,没得到韩翱宇的答复,陈述突然明白了韩翱宇所谓的‘要走’是何意。 陈述收回准备落下的那颗棋子,惊讶地抬头望着对面的老大哥,犹豫着问道:“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老韩哥,最近是不是很爱胡思乱想啊?你看,要不回舜臣老家去住一段时间?” 韩翱宇却是摇头。 他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红茶。 放下杯子,韩翱宇告诉陈述:“我最近啊,总梦见你端芳嫂子,她静静地坐在老家的壁炉前,一边织毛衣,一边跟我讲话。” “她总问起我跟湛湛有关的事。我告诉她啊,湛湛过得很好,结了婚,有了一对可爱活泼又聪明的女儿。你端芳嫂子就欣慰地笑,笑完啊,就说她给我织了七八件毛衣了,天冷了,等着我去穿了。” 频繁梦见去世的爱人,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韩翱宇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说:“最近越来越浅眠,睡着就梦见端芳,我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早在前两年,医生便检查出他的器官功能开始衰退,正在逐渐老化。 他年纪太大了,虽无病无灾,但也到了时候了。 听韩翱宇这样说,陈述也不吭声了。 陈述今年也七十出头的人了,以前年轻时候结交的那些老大哥们,都相继离开。有些比他还要小几岁的,都撒手人寰了。 活到这个岁数,他已经能将生死看淡,更何谈是见惯了生死的韩翱宇。 “我这心里,有些话,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你说。今儿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韩翱宇握住陈述的一只手。 握得很用力。 陈述惊讶不已,他受宠若惊,忙道:“老韩哥,你说,我都听着。” 韩翱宇重重地点点头,他叹道:“老陈啊,我要真走了,你就帮我多盯着韩湛。我没了,韩湛就是个真正的大人了,他以后遇到了挫折,遇到了磨难,都没处找个人倾诉。就麻烦你,帮我多看着他些。” 到头来,韩翱宇最放不下的,还是外孙。 陈述神色恍惚起来。 “老韩哥,你...哎!” 陈述一只手将棋盘上那些象棋全部收起来,整整齐齐地放进棋盒子里。他避重就轻地说,“不下棋了,你心思都不在棋盘上了。” 韩翱宇知道陈述是舍不得自己,他摇头失笑,说:“老陈,人都有这一天,我还能平静地跟你们道个别,已经很好了。” 松开陈述的手,韩翱宇望着窗户外那片马场,想起了那些年纪轻轻便逝去的兄弟们,不由得叹道:“我这一辈子啊,结交过无数的好兄弟,年轻时啊,很多兄弟招呼都不打一声,说没了就没了。” “有的死在战场上,有的冤死在家里。新中国成立这些年,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你我还能活到今天,就是福气。” “我很满足,真的。我这辈子没别的遗憾,独有一件事,我这心里永远有个疙瘩。” 陈述嘴唇抿着,老眼里布满了不忍。他看着韩翱宇,见韩翱宇捂住额头,声音突然哽咽起来,“我的木兰...” 韩翱宇突然啜泣起来,他低声哭了起来,告诉陈述:“我对不起木兰,我这个做爹的,保护了天下人,保护了国家,却保护不了我的孩子...” “我的木兰啊,她命苦啊,走得早,都没机会看一眼湛湛结婚,看一眼外孙女。” “老陈啊,你说我走了,怎么有脸去面对我的木兰啊?” 陈述上一次见韩翱宇哭,还是在韩木兰的葬礼上,那一天,这个铁血的老人家哭得跪了下来,抱着女儿的墓碑一声声地喊着木兰。 时隔二十八年,再度提起女儿,老人家还是泪流不止。 这世界上,人死后,也只有你的至亲会永远记得你。 陈述也红润了一双眼眶。 这时候,任何安慰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陈述索性闭上嘴巴,就静坐着,陪着他的老韩哥。 站在门外的韩湛,听着外公的哭泣声,心如刀割。 他本是来提醒老人家们早些休息的。 最后韩湛还是没有推门而进。 韩湛转过身,步伐轻巧地上了楼。 搬了新房子,宋瓷心里开心,晚上都睡不着,一个劲地在床上滚圈圈。韩湛突然推门而入,没和宋瓷说话,沉默的直接去了外面的阳台。 他弯腰靠着栏杆,盯着后山亮着夜灯的摩天轮,心里一阵悲伤。 宋瓷察觉到韩湛在难过,她坐了起来,找了件厚睡衣外套披上。跟着来到阳台,宋瓷站在韩湛身旁,摸了下韩湛的手把。 格外的凉。 宋瓷赶紧从后面抱住韩湛,“韩哥,告诉我,你心里在难过什么。”她不是韩湛肚子里的蛔虫,猜不透韩湛的心思。 韩湛沉默了许久,才说:“刚才下楼,听到外公在哭,他跟陈爷爷提到了我妈妈。” 难怪。 “老人家聚在一起,谈起往事,难免会悲伤。” 韩湛摇了摇头,他说:“瓷宝,可能不久后,咱们家就得办一场白事了。” 宋瓷吃了一惊。 她松开韩湛,走到韩湛身旁,偏头去看韩湛的神情。 韩湛紧抿着唇,下颌线幅度冷硬,眼神里布满了浓情的不舍跟泪水。宋瓷猜到了什么,小声惊呼道:“你是在说外公...” “嗯,外公他老人家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他告诉陈爷爷,他可能熬不到今年过生日就会走。” 外公下个月的生日。 宋瓷下意识否决,“外公又不是医生,他怎么知道呢,可能只是最近睡眠不好,所以胡思乱想。” “瓷宝,我外公这人,一向说话都很准。” 虽然很邪门,但这是真的。 当年韩湛跟杜雪妍分手的时候,韩湛就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爱人了,也不会结婚。但外公说,他以后会遇到一个爱撒娇体贴人的美娇妻,结果他就真遇到了宋瓷。 外公前些年去拜访过一个老朋友,回来就说那朋友可能活不过半个月了,结果没几天,那老爷爷就去世了。 外公还说过很多事,但大部分都应验了。 老人家最清楚自己的身体了,他会直白地告诉陈述自己的身体情况,就是清楚自己时日无多。 “瓷宝,外公已经89岁了。”是高龄老人了。 这个年纪的老人,总是说倒下,就倒下了。 听韩湛这么说,宋瓷也找不到反驳的立场。她双手掌心对贴,真诚地祈祷,说:“希望外公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能听孩子们喊他一声太公。” 韩湛望着宋瓷,悲伤的心里,钻进来一丝甜蜜。 第二天,吃过午饭后,亲朋好友都告辞了。管辖内一个小县城发生了凶杀案,被害者的尸体正在被送往总局的路上,颜江有了新活,下午得去上班。 宋翡和颜江吃过饭,也就走了。 宋翡把颜江送去了公安局,这才开车回家。回到家,她打开电脑,登陆了一个隐蔽的网站,在好友列表里面,找到了一个她的徒弟。 不确定徒弟还有没有使用这个网站,宋翡给对方挂了一条留言:【小徒儿,想师父没?】 - 与此同时,江家。 毕业后的江碧,进了江东药业的法务部,做了一名助理,每天做的都是些打杂端水的活。 这天晚上,江碧从公司回来,一进屋,就被父亲江伟民叫住。 “碧儿,过来坐。” 江碧脚步一顿,扭头望着欧式沙发上端坐着的父亲。 江东药业的董事长江伟民,是个看上去很有书卷气息的文雅男士。在江伟民的身旁,则坐着一名穿蓝色连衣裙的美妇人,这就是江伟民第二人妻子,叫朱秀兰。 在没嫁给江伟民之前,朱秀兰是个未婚生育的单身妈妈。朱秀兰不仅人美,学历也不低,是江伟民在商业场上的得力干将。 在江碧母亲去世后,过了几年,江伟民娶了朱秀兰进门。朱秀兰十多岁大的孩子,也带进了江家,改了名,叫江顾川。 这会儿,江顾川还在公司里加班,没回来,是个勤劳的讨人喜欢的养子。 目光从父亲和后妈的身上掠过,江碧走到沙发上坐下,叠着腿,神色冷淡的脸上充满了倦意。 “工作一天,是累了吗?”朱秀兰关心问道。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江伟民便注意到了江碧的坐姿。江伟民蹙起眉头,对江碧说:“碧儿,你是个女孩子,这样的坐姿不雅。” 就跟个身体瘫痪了的残疾似的。 江碧便坐直了,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也重新打开,并拢靠着。 见状,江伟民略显满意。 朱秀兰又说:“碧儿,你今天就穿成这样去公司上班?” 江碧穿着黑色的贴身毛衣,黑白色格纹的西装长裤,配一件浅灰色长风衣。虽然是很职业风格的打扮,却不像是一个女律师的打扮。 江碧说:“怎么了,一定得穿露屁股露胸的衣服?” 正好露出了一些胸前风光的朱秀兰,有被江碧内涵到,表情尴尬不已。 江伟民本来还想教育江碧几句,听江碧这么一说,反倒站不住立场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没有人规定女孩子就必须穿裙子。 江碧看着父亲和后妈假装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恶心的想吐。“找我有事吗?我有些困了,没事我就回房休息去了。” 江伟民便说:“你今年,也23了吧。” 江碧眯起眸子,对江伟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一些猜测。 果然—— “也可以谈恋爱了。” 江碧下意识拒绝,说:“我还年轻,才23岁,不着急。” 江伟民便又说:“23岁也不小了,宙斯国际老板娘23岁的时候,都生了两个孩子了。” 江碧还能说什么呢? “韩夫人长得貌美,她有人爱,我长得搓,别人看不上。”江碧把自己踩进了尘埃中。 江伟民被江碧一句话怼得无话可说。 这时,朱秀兰说:“碧儿,你可别这么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只是不善打扮。好好打扮一番,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对。”江伟民赶紧附和朱秀兰的话,“你长得像你妈妈,是漂亮的。” 听江伟民提到江碧的母亲,朱秀兰便有些尴尬,就又不说话了。 闻言江碧说:“我自己长什么熊样,我心里清楚。” 江伟民有些无奈。 见话题被江碧越带越偏,江伟民索性直接提出真实目的。“是这样,我给你约了一场相亲。” 江伟民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江碧。 江碧结果照片一看。 啧,竟然是程家那个二公子,程子昂。 江碧说:“这人我知道,川东二少爷。”当年那个想要伤害旺旺的二货。 “碧儿也认识他?那是好事啊,明天就去跟他见个面。”江伟民见江碧对程子昂有所关注,便感到欣喜。 要知道,他这个女儿对男女之事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平时从她嘴里听到个男人的名字,都是难事。 江碧嗤了一声,她说:“我当然知道,这不就是那个追着韩夫人跑了几个月,结果什么都被捞着的川东二少爷?” 江碧指着自己的脸,问父亲:“父亲,你认为,在追求过韩夫人那样的美人后,程子昂还看得上我这种低等姿色的女孩子?” 江碧特别认得清现实。 论容貌,她江碧就是去整了容,也没有天生丽质的宋瓷漂亮。论才学,人家宋瓷是沈渝北的得意门生,是科莱曼都钟意的女生,她江碧哪一点比得过宋瓷? 江伟民继续吃瘪。 他干巴巴地说:“听说子昂贤侄这两年性情大变,这次从国外回来,都说他大变了样,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花花公子了。也许,他就爱你这种...这种朴实的女孩子呢?” 江碧算是看出来了,这场相亲,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去见见吧,见一面又不缺斤少两。”朱秀兰告诉江碧:“阿姨给你买了些衣服,你明天穿新衣服去,身上这种衣服,不合适。” 江碧懒得继续跟江伟民扯,起身就回了楼。 到了房间,江碧打开衣柜,看到满柜子的裙子,她当即沉了脸色。“狗逼玩意儿!” 江碧将门反锁,走进浴室,脱掉身上的长衣长裤,露出一具看似劲瘦的身体。这并不像是女孩子的骨骼,更像是青年男性。 江碧身上的肉不多,但每一片肉,都充满了爆发力。 若有人在此,就会发现,江下的小姐,其实是个带把的! 热水洒下,淋湿江碧的眼。 江碧闭上眼睛,一具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的尸体,猛地跳进他的脑海。江碧骤然睁开眸子,一把按住花洒喷头。 他靠着浴室的瓷砖墙壁,大口地喘气,像是个溺水后被救的人。 洗完澡,江碧换好衣服,这才回到房间。 韩旺旺发了条消息:【江碧宝贝儿,上线吃鸡。】 宝贝儿... 江碧在电脑上坐下,叠着腿,一身凌厉的强势的气势收不住。他咬着烟,打开电脑,登录了游戏。 玩了两局,韩旺旺私信江碧:“你今晚不在状态。” 江碧告诉韩旺旺:“我父亲让我明天去相亲。” 叼着一根烟,江碧一边抽,一边盯着电脑。鬼使神差的,他问韩旺旺:“你希望我去相亲吗?” 韩旺旺那头一直没回话。 江碧觉得无趣,打算退出游戏,却看到韩旺旺说:【我不许你去,你就不去吗?】 江碧差点咬到了舌头。 他闭上眼睛,装作没看到韩旺旺的消息,关了游戏。关掉游戏后,江碧习惯性登录自己的秘密网站,记录下这一天发生的事。 写完日记,江碧准备退出网站,却发现自己有一条私信没有看。 嗯? 这可是他和师父的秘密网站,不对外开放,会是谁呢? 难道是... 江碧心跳陡然加快! 他赶紧打开私信框,看到消息—— 火狐:【小徒儿,想师父没?】 江碧震惊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师父! 师父竟然回归了! 江碧不由得感到兴奋。 江碧赶紧回复了师父消息,并且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师父可能是没在线,并没回复江碧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江碧再上线,收到了师父的新回复。 火狐:【乖徒儿,师父写的代码和开发的那些软件,你都卖了么?师父最近养了个男人,缺钱。】 江碧一直都知道师父是个女人,得知师父养了个男人,江碧替师父感到开心。 江碧:【都卖了,当年你给的软件和代码,一共卖了两个亿。这些年,我用你的钱帮你投资了一些生意,现在算上固定资产和不动产,应该也有两百多亿吧。】 宋翡:【!】 宋翡:【乖徒儿!】 宋翡:【什么都别说,先给我转账一个亿,我给你师公买礼物去!】 江碧听话地往宋翡给的账号上转了一笔账,然后跟师父聊了一会儿天,这才视死如归地换上了连衣裙。 江碧净身高就有一米八三,所以朱秀兰没给他配高跟鞋。 江碧扯了扯身上的裙子,这才下楼。 楼下餐厅里,江顾川正在吃早餐,看到穿上裙子的江碧,他惊得差点每一口喷出嘴里的牛奶。 江碧穿了一条纯黑色的收腰连衣裙,A字裙摆很宽大,前短后长。江碧长发随意地绑了一下,额前垂着纪律柔软的发,软化了他比较冷硬的脸颊线条。 江碧还化了妆,虽然很淡,但却显得肌肤无瑕,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江顾川震惊地看着江碧。 从江碧回到这个家里,这还是江碧第一次穿裙子。 江顾川放下玻璃杯,低声说:“你穿裙子很漂亮。” 江碧坐下来,拿起三明治,一口咬掉一大半。 见状,江顾川又说:“你这样一点都不淑女,这样去相亲,不怕吓到对象?” 江碧冷漠地瞥了眼江顾川,不屑地说道:“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千娇百媚。”男人都爱夏迎春,总有人爱钟无艳。 江顾川说不过这个妹妹,他便闭嘴不语,避免讨个不痛快。 江碧拿着外套,刚把车开出小区大门,就在小区门外看到了特意在此等候的韩旺旺。 韩旺旺穿一件军绿色派克服,长腿被黑色小脚裤藏裹住,脚下是一双高跟英伦靴。她卷发披着,唇上抹了梅子色系的口红,一眼看上去非常的飒。 见江碧的车开过来,韩旺旺赶紧朝他招手。 江碧不得不停下车。 韩旺旺自己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你去哪里?” 江碧字句简短:“相亲。” 韩旺旺就没再说话。 江碧继续开车。 过了会儿,韩旺旺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打量江碧。发现江碧今天穿了一条裙子,韩旺旺既震惊,又愤怒。 江碧竟然为了那个相亲对象,穿上了裙子! “你今天穿裙子了。” 江碧冷淡地嗯了一声。 韩旺旺心里酸的直冒泡泡,她说:“上次你生日,我给你送的裙子,你从来不穿。” 江碧听出了酸意,便低声解释道:“我不是很喜欢穿裙子。” “那你今天穿什么裙子!就这么想谈恋爱?想结婚?”韩旺旺突然发了脾气。 江碧骤然减速,将车停在马路边上。 将车熄了火,江碧转过身来,盯着嘟着嘴的韩旺旺,眯起了一双漂亮的却冷漠的眼睛。 “你在气什么?”江碧从容问道。 韩旺旺心跳很快,她当然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只是,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思罢了。 江碧看了看时间,耐心十足地说道:“距离我相亲约好的时间,还有三十五分钟。从这里开车过去,要三十分钟。” “旺旺,你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到底在气什么。” 说完,江碧放下车窗玻璃,盯着外面来往不停的车,表情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诡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 很快,五分钟时间到了。 没有听到韩旺旺的答复,江碧启动车子,换挡,脚刚落在油门上,还没有用力,突然听到身旁的韩旺旺说:“江碧,不许去相亲。” 江碧的脚,挪到了刹车上。 江碧偏头,盯着韩旺旺,饶有兴致地说:“给我个理由。” “我不想你去相亲。” “不够。” 这算什么理由! 这顶多算是无理取闹。 可江碧要的,可不是韩旺旺的无理取闹。 韩旺旺双手紧紧拧在一起,她心跳声大的像是打雷。 她闭上眼睛,用尽了浑身所有力气,一口气吼了出来:“因为你去相亲我很难受,江碧,我一想到你要嫁人,我就心痛。” “我...” “我可能是个变态!” 她是个变态,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产生了最不耻的心思。 江碧偏着头,目光深沉地望着韩旺旺。因为羞耻,因为觉得丢脸,因为觉得自己心思龌龊,韩旺旺一张小脸羞得通红。 在一阵诡异的令人不安的沉默中,江碧突然伸出右臂,握住了韩旺旺的手。“好巧,我也是个变态。” 韩旺旺惊喜又愕然,她看着江碧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又抬头去看江碧。 江碧一双眼睛深沉而清澈,像是喜马拉雅的雪,很冷,却吸引人想要靠近。韩旺旺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江碧的手移到了韩旺旺的脸上,轻轻地按着韩旺旺的脸蛋,江碧瞬间想当个畜生。 江碧忙撤回手。 “听你的,不去相亲了。” 闻言,韩旺旺很开心。可开心之余,又有些担心江碧。“那你爸爸,会不会迁怒你?” 江碧:“我又不是第一次不服管教。”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拒绝他?” 江碧没答话,只是再度用那种浓烈热情能将韩旺旺烤融化的炽热眼神,继续盯着她看。 韩旺旺也不傻。 被江碧那样看着,韩旺旺终于弄明白了江碧的真实想法。“你、你是在故意刺激我?” 270章 外公去世,灵魂与中华大地共存 韩旺旺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总觉得每次对上江碧,她就很蠢,很容易被蛊惑。 江碧这女人有毒,给她喂了迷魂汤。 见韩旺旺终于想通了自己的用意,江碧眼里有了笑意。“是啊,有只乌龟一直将脑袋藏在龟壳里,不刺激一下,她会一直躲起来。” 听到江碧这话,韩旺旺脸更红了。“我才不是乌龟。”她顶多是一只小蜗牛。 “走,不相亲了,我带你去玩。”江碧一脚踩下油门,载着韩旺旺扬长而去。 而被哥哥强迫来相亲的程子昂,从上午九点钟,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 迟迟等不到相亲对象,程子昂给程砚墨打了电话。“哥,对方放我鸽子了。” 程砚墨从弟弟的语气里听出了幸灾乐祸,不由得感到心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程砚墨有些焦急。 怎么办,弟弟好像成了望东城人人都嫌弃的纨绔了,这怕不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 - 韩湛看到了韩旺旺发的朋友圈,发现她又跟江家那位小姐去钓鱼了。 这天寒地冻的,她两人还真是闲情逸致。 韩湛翻了翻韩旺旺的朋友圈,便发现最近两年,江碧出现在韩旺旺的朋友圈里的次数太多了。 韩湛不是女孩子,也不理解女孩子们的这种感情,怕是自己想歪了,韩湛赶紧关了微信。 刚巧饭做好了,管家提醒韩湛该下楼吃饭了。 韩湛关掉工作笔记本,下楼去吃饭。 路过室内喷泉池,韩湛看到韩淼跟韩珺在打架。 她们的管家正在拉开她们。韩湛停下脚步来,问管家:“怎么回事?” 女管家说:“淼淼先前抢了珺珺的霸王龙,珺珺生气了,就跟淼淼打了起来。” 两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打架奶凶奶凶的。 韩淼看着块头大,却没有韩珺那么凶狠。韩珺就像是个小狼崽子,凡是她自己的东西,就一定要保护好,被姐姐抢了,她是必须抢回来的。 但韩珺个子又不如韩淼壮,抢东西的时候,总被韩淼欺负。 但被欺负了,韩珺也不会放弃。在她小小的世界观里,只有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根本就不懂害怕和放弃,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韩湛有些欣赏韩珺这份血性。 直觉告诉韩湛,这两个孩子中,韩珺的性格最像他。跟他一样恨,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韩湛告诉管家:“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让她们打。”孩子不能养娇了,父母把她养成了娇滴滴的小公主,以后长大了入了社会,谁来娇惯她们? 他的女儿,不需要当公主,要当女王。 闻言,女管家表情有些惊讶。 但韩湛是孩子们的父亲,他都这样要求了,女管家又能说什么。“好的,我明白了先生。” 宋瓷正准备带孩子们去吃饭,她来的时候,正巧听到韩湛的话。宋瓷虽然觉得韩湛对孩子们要求有些狠,却也是赞同韩湛的观念的。 “韩哥,该吃饭了。”宋瓷假装没听到韩湛和女管家的谈话,她对女管家说:“姜管家,带淼淼和珺珺去吃饭吧。” “嗯,好的夫人。” 姜管家带着两个宝宝离开了,韩湛这才问宋瓷:“你偷听了?”韩湛早就听到了宋瓷的脚步声。 宋瓷点点头,“嗯,听到了。” “心疼她们?会觉得我这样的做法不对吗?” 宋瓷认真想了想,才说:“你是她们的父亲,你跟我一样爱她们。狠一点,未尝不是一种爱。” 见宋瓷理解自己,韩湛这才放心。 “瓷宝,我不会把我的女儿当公主养,以后就算是有了儿子,我也不会把他当做小王子养。”一把将宋瓷搂入怀中,韩湛低头在她耳朵上咬了口,哑声与她说:“咱们家,有你一个小公主就行了。” 宋瓷默默的红脸。“别皮,稳重点。”相处越久,韩湛在宋瓷心里的人设就越崩。 刚认识的时候,韩哥多正经一人。 如今么。 一张白纸,被她染成了彩色。 两人挽着手臂来到餐厅,韩翱宇也到了,他在等宋瓷和韩湛。蔡管家拿着平板,正在给韩翱宇看什么东西,韩翱宇看得津津有味。 “在看什么?” 韩湛拉着宋瓷走到韩湛身后站着,朝那平板里面瞅了一眼。 原来是在看全家福。 这照片是乔迁当天,大家站在庄园门口拍摄的照片。当时拍了许多张,老爷子格外的热情,与每个人都留了影。 蔡管家告诉韩湛:“摄影师那边已经处理好了照片,把文件发了过来,给先生、老先生和夫人过目。若都满意,那就要准备制作了。” 韩翱宇看了一遍,说:“还行,这修得不算离谱,就这样吧。” 可能是跟不上潮流了,韩翱宇就看不惯时下那些P图技术。他始终觉得,照片是一种见证方式,就应该还真。若照片P得都失了真,那就失去了它的本质。 韩湛对这些也没有要求,他直接把平板递给了宋瓷。 “瓷宝,你看看吧。” 毕竟他们家,宋瓷才是那个偶像包袱最重的。 宋瓷看过照片,也说:“挺好的,这是全家福,又不是艺术照,不需要大修。” “蔡管家,回电话给摄影师,就说行。” “好的夫人。” 蔡管家抱着平板离开后,韩翱宇这才跟宋瓷说:“好了,都坐吧,不然菜都该冷了。” “好。” 等老爷子拿起筷子吃饭了,宋瓷他们这才动筷。 韩翱宇只挑了一点青菜吃了,放下筷子,他突然说:“下午我就回去了。” 闻言,宋瓷和韩湛一起抬起头来。宋瓷挽留老爷子:“外公,就在这边多住几天,孩子们也舍不得你。”孩子们是最好的糖,哄一哄,外公就会留下来了。 但这次,韩翱宇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他说:“不行,我真得回去了,你外婆交给我的罗汉松,都几天没浇水了。” 韩湛便说:“我让钟叔回去浇水。” “不,那颗松,从来都是我自己动手浇水的。”韩翱宇显得特别固执。 他执意要走,韩湛和宋瓷也留不住。“真要回去啊?” “嗯。” “那好,等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去。” “也行。” 吃完饭,韩翱宇陪了陪重孙女们,等孩子们午睡了,他将帽子往头上一戴,说:“走吧。” 韩湛亲自开车,送韩翱宇回了森林别墅。 回到家,韩翱宇拿着洒水壶去给罗汉松浇水。 韩湛最近养伤,也不急着回去工作,便在这里陪着外公。 跟外公站在一起,盯着那盆罗汉松,韩湛突然说:“外婆说,这颗罗汉松,是你亲手给她种的。是么?” “嗯。”韩翱宇把这颗罗汉松的来历,详细地告诉韩湛:“在六十年代的援老抗美战争期间,我与你外婆很少相聚,那时候你外婆一个人在家孤单,我便给她种下了这颗罗汉松。” “我不在的时候,这颗罗汉松一直你是外婆在打理。” 韩湛笑言道:“所以这颗罗汉松,不仅见证了外公外婆的感情,还见证了国家从动荡变安定。” “是啊。” 浇完水,老爷子突然将手中的洒水壶交给了韩湛,他嘱托韩湛:“湛湛,以后外公不在了,你就替外公好好照顾它。” 韩湛接着洒水壶,手有些颤抖。他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声音哽咽地说:“外公,我才不要呢。你要是不在了,我就把它一锄头铲了,干了当柴火烧。” “别说赌气话。”韩翱宇身形已经佝偻,得仰头才能看清楚韩湛的模样。“外公本就是朽木一根,若不是想要看到你和宋丫头平安归来,我早就撑不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手,那张布满了褶子跟老人斑的手,抚摸到韩湛的脸颊。 韩翱宇感慨道:“湛湛,你都长这么高了,外公都得踮着脚才能摸你了。” 闻言,韩湛终是绷不住情绪了,一米九的大个子,瞬间在老人家的面前跪了下来。“外公。”韩湛抱住韩翱宇的腰,他哭着说:“外公,你也不要我了吗?” 韩翱宇拍着韩湛的肩膀,“哭什么,外公都八九十岁的人了。” “外公,湛湛舍不得你...”夜色正浓,没有人看到,韩湛抱着老人家,哭得像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孩。 深夜,一直没等到韩湛回来,宋瓷便给他打了电话。“韩哥,今晚不回来吗?”宋瓷站在孩子们的房门口,小声地跟韩湛通话。 韩湛站在韩翱宇的房门外,他嗯了一声,告诉宋瓷:“我今晚在这边陪着。”韩湛的语气很凝重,像是有大事发生。 宋瓷心里感到不安,她语气犹豫地问道:“外公他,晚上吃的多吗?” 韩湛:“几乎没怎么碰食物。” 闻言,宋瓷的心也跟着沉了几分。“那他现在睡了么?” “刚睡下。”韩湛话刚说完,突然听到老爷子咳嗽了一声。那一咳嗽就跟止不住一样,咳得越来越厉害。 宋瓷也听到了。 她说:“我也过来吧。” “别,你陪着崽子们,如果,如果时间到了,我会通知你赶过来。” “那好。” 挂了电话,韩湛推开门阔步走到外公床边,给外公倒了一杯温茶,递到他手里。韩翱宇抿了一口茶,韩湛注意到茶杯上有一些血液。 但他什么也没说。 韩翱宇慢慢躺下,对韩湛挥挥手,说:“你去休息,外公没事。” “好。” 韩湛轻手轻脚走出去,替外公把房门关好。 他没有回房去休息,而是来到了钟不悔的房间。钟不悔也没睡,他一个人坐在房间的小茶桌旁,在喝闷酒。 韩湛一进屋,闻到酒味,便心中一沉。 “钟叔。” 钟不悔放下酒杯,抬头看见韩湛,表情有些惊慌。“我就喝一口...” 韩湛摆摆手,“没事,你喝。”谁都有个心情烦闷,无处发泄的时候。 钟不悔这才放了心。 他端着酒杯,小口的抿着,示意韩湛自己找位置坐下。 韩湛坐了一会儿,一直不说话,等钟不悔重新端起酒瓶倒酒时,他突然说:“还有酒杯吗?我也来一点。” 钟不悔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支酒杯。 给韩湛倒了一杯,钟不悔把酒杯交到韩湛手里,问他:“心情不好吗?” 韩湛闷了一口酒。 白酒度数高,许久不喝这种酒了,韩湛都有些不适应。韩湛转着手中的杯子,反问钟不悔:“钟叔又在难过什么?” 钟不悔嘴巴瘪了瘪,终是控制不住情绪,用手撑着额头哭出了声。“湛湛,老爷子快不行了。” 韩湛早就看出来了,但从钟不悔口中听到这话,韩湛还是有种如遭雷劈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钟不悔说:“你跟宋丫头不在的那段时间,老爷子食欲一直不好,起初我以为他是因为挂心你们的安危,才茶不思饭不语。” “没成想有一天,老爷子突然咳了一声,竟然咳出了一口血。我当时惊到了,不顾老爷子的反对,强行把他带到了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老爷子体内的器官开始急速衰竭,肺已经坏了一大片。” 钟不悔按着额头,哭得鼻涕都流到了裤子上。“老爷子年纪大了,治都治不好了。”人老了,体内器官工作了几十年,说不行就突然不行了。 这是谁都无力回天的病。 韩湛听罢,又喝了一口酒。 他盯着悲伤痛哭,却不敢发出声音来,怕被隔壁房间的外公听见的钟不悔,心里不是个滋味。这一夜,韩湛和钟不悔可以说是未合眼。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出来,韩湛就来敲外公的门了。 韩翱宇说:“进来。” 听到外公的声音,韩湛松了口气。 韩湛走进屋,见韩翱宇靠坐在床头,外套只穿了一半。韩湛赶紧走过去帮外公将衣服穿好。 穿好衣服,韩翱宇见外面天气不错,他说:“天气不错,去钓鱼吗?” 韩湛笑问:“外公陪我去?” “嗯。” “那好。” 山脚下就有一条小河,就是小时候韩湛带着程砚墨去玩,结果却害得程砚墨滚了进去差点被淹死的那条小河。 韩湛抛出鱼竿,跟韩翱宇聊起儿时的事。 韩翱宇说:“你小时候刚被接回来的时候,性格特别孤僻,后来好了,就跟飞天蜈蚣似的,闲不住。” “那时候,程老头子一看到你去找他家大孙子玩,就烦你。可砚墨那孩子又最喜欢你,你一去,他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了。” 太阳暖和,老爷子跟韩湛说了很多儿时的趣事。说着说着,就来了困意。“我睡会儿,鱼竿动了你叫我。” 韩湛犹豫着点头,“好。” 老爷子说睡就睡,韩湛等老爷子睡着了,隔一会儿就得伸手去探一探老爷子的鼻息。 确认外公还有气,韩湛这才放心。 花了两三个小时,他们钓到了一条花鲢,几条小刁子鱼。韩湛载着外公和鱼儿回家,到家后,才发现宋瓷和孩子们也来了。 “钓到鱼了吗?”宋瓷走过去,搀扶着老爷子。 “钓到了几条,中午做了!” 韩翱宇在宋瓷的搀扶下,戳着拐杖往屋走。 韩淼和韩珺看到太公,本来站着的她们赶紧跪了了下来,爬到了太公的脚边。她们顺着太公的双腿站了起来,跟太公撒娇。 “啊啊!” 韩淼:太公,要抱抱。 “啊啊,啊啊啊!” 韩珺:外公抱我,外公快抱我。 韩翱宇喜滋滋地看着两个小可爱,他都想抱,可惜身子骨不行,抱不动了。韩湛给宋瓷使了个眼神,“瓷宝,你扶外公去坐下。” “好咧。”宋瓷扶着外公在太师椅上坐下。 韩湛放下装鱼的水桶,然后一手拎着一个小家伙,将孩子们放在外公的腿边。孩子们就围绕着韩翱宇的大腿转圈圈,韩翱宇笑呵呵地看着她们,笑声就没听过。 韩湛和宋瓷进屋去做鱼。 宋瓷打算用花鲢跟外公菜地里的萝卜,做一锅萝卜鱼汤。 韩湛打算做一份香辣刁子鱼。 韩淼转累了,就趴着太公的大腿歇息。韩翱宇心里实在是喜欢,便用力将孩子抱到腿上放着。 她逗了逗韩淼,对她说:“淼淼是姐姐,以后要保护妹妹,知道吗?” 韩淼就听懂了妹妹这个词,闻言,她抬起肉嘟嘟的小手,一巴掌拍在韩珺的头上。韩珺一脸懵抬头,看见是韩淼,她也伸出手,一把抓住韩淼的手,用力地掐了把。 韩翱宇感到心累。 说好的相亲相亲俩姐妹呢? 好在韩珺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她爬到茶几边上,玩多肉盆栽去了。 韩淼发现太公要睡着了,便淘气地拍了拍太公的下巴。“啊!啊啊!”韩淼提醒太公不要睡。 韩淼拍了太公几次,一直拍不醒太公,就有些着急。“啊啊!” “啊啊!” 听到韩淼的喊声,正在用鸡毛掸子擦墙上照片灰尘的钟不悔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见老爷子突然闭眼睡了,钟不悔心里猛地拉起了警铃声。 “老爷子,又困了?”见老爷子不答话,钟不悔赶紧将鸡毛掸子放在韩湛的奖杯前,大步走到韩翱宇身边。 “老爷子?”钟不悔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 韩翱宇还是没有反应。 钟不悔表情微变!他小心地伸出食指,放在老爷子的鼻子前,老爷子的呼吸非常微弱,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钟不悔手一抖,嗓音都变得颤抖起来:“湛湛,你快来,老爷子好像不行了!” 哐当—— 宋瓷手里的瓷碗摔在地上。 那一摔,仿佛有什么东西,没了! 韩湛和宋瓷一起从厨房里跑出来。 韩湛学钟不悔一样,将手指放在外公的鼻子前面。 韩翱宇果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纵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这一刻真的到来,韩湛仍觉得心痛。“外公!” “外公!你醒醒,睁眼看看湛湛,我们该吃饭了!” 韩翱宇眼皮抖了抖,他的双眼渐渐睁开一条缝,像是看了韩湛一眼,又像是没看。过了一会儿,韩翱宇突然张开嘴,长叹了一声。 “哎!” 叹完气,老人就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连出气都已断了。 韩湛盯着外公的模样看了十多秒,才慢慢地在外公的腿前,一膝盖跪了下来,对外公的遗体深深地磕了几个响头。 “外公,走好。” 见状,钟不悔再也绷不住情绪了,当场抱着老爷子的肩膀,趴在他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宋瓷也在流泪,一边哭,一边抹泪。 屋外的两个守卫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也跟着跑进屋,见老爷子走了,他们对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韩湛站了起来,他用力地摸了一把眼睛,才声音哑然地跟宋瓷说:“瓷宝,将名册拿过来,我们得打电话,通知亲朋好友过来参加葬礼。” 这份名单,是早就整理好了的,防的就是老爷子哪天撒手人寰了,会因为粗心大意忘了邀请某位亲人。 宋瓷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拿。” 她先将女儿们抱走了,给宋翡打了个电话,通知她过来帮忙照顾外甥女们。打完电话,宋瓷将孩子们放到婴儿房,这才去找名册。 韩湛整理好情绪,喝了一口茶,湿润了干涩的喉咙,这才拿起家里的座机,给中南海那边打了电话。 收到韩老先生去世的消息,接电话的人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声:“小韩先生,请节哀。” 韩翱宇因生前贡献巨大,将享以国葬规格。 当天中午一点钟,全国各电视台紧急插播讣告韩翱宇去世的消息。同时,全国各公开场合的国旗,驻国外的使、领馆的国旗,全在当天中午,举行了下半旗致哀,缅怀韩老爷子去世。 到这一天,网民们才真正认识到韩老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 下午,亲眷纷沓而至,皆着黑衣。已满七十岁的韩栋梁,带着儿子韩跃云,儿媳林娇娥,孙女韩旺旺,孙子韩军军,第一时间赶到森林别墅。 进了灵堂,韩栋梁带着子子孙孙跪在堂叔韩翱宇的棺材前,恭恭敬敬地上了香,磕了头,烧了纸。 紧随他们身后的,是金洛兰夫妇,以及帝蓉蓉和墨谣夫妇。墨谣他们离开韩家后,去隔壁市区旅游去了,接到电话,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一进屋,看到桌案上韩伯伯那肃穆庄严的遗照,最脆弱的帝蓉蓉当场就哭了出来。她不哭还好,她这一哭,墨谣和金洛兰也跟着抹泪。 上了香,很少主动安慰人的墨谣,这次却抱住了韩湛。“湛湛。” 韩湛没做声。 墨谣告诉他:“湛湛,你别太难过,你外公啊,他只是去见你外婆和妈妈了,他才不孤单呢。” 韩湛牵强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说道:“墨谣干妈,你别担心我,我没事。”都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他不至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只是心里难受,所以情绪不济。 这一天,韩翱宇的至交好友,以及那些已故友人的子孙后代,纷纷从各地赶往望东城,其中还有十多位暂居国外的后生。 晚上八点,几名领导代表低调出席葬礼,为韩翱宇上了一炷香,磕了几个头。他们陪已经到场的老先生们聊了一会儿,又因公务缠身,匆匆离去。 而韩湛,他着一身全黑西装,戴孝立于门前,一动不动,如铜雕塑。整整十四个小时,韩湛除了上厕所,就一直站着,连口水都没喝。 而宋瓷,她也陪着韩湛。 到了深夜两点,就没什么人会来了。韩湛对颜江使了个眼神,告诉他:“阿江,你带宋瓷去休息。” 宋瓷下意识问韩湛:“你呢?” 韩湛摇头,“我得守孝。” 韩湛是韩翱宇的送葬人,他今夜是不能睡的。等会儿没宾客来了,韩湛还得跪在棺材前,给老爷子守灯烧纸。 这是他的义务和责任。 韩湛身体素质强,曾经当兵的时候,不眠不吃的记录最高达到过六天,所以三天不睡觉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宋瓷说:“我不去,我陪你。” “别倔,听我的,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等葬礼结束,我还得等你照顾了。”葬礼仪式要举办三天,韩湛这三天几乎是没有睡觉时间的。 等这场葬礼举行完毕,韩湛也得掉一身肉。若他跟宋瓷都倒下了,那才是大麻烦。 宋瓷权衡了下,才答应了韩湛。 宋瓷以为自己睡不着,但连续站了十多个小时,铁打的身体也会累了。宋瓷竟然倒头就睡了。 早上宋瓷起来,下楼便看到韩湛还站在门前,接待新来的宾客。他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刮了胡子,精神看着还可以。 宋翡告诉宋瓷:“他昨晚一直没休息。” 宋瓷心疼韩湛,但也不能说什么。 按照韩翱宇的遗愿,他死后,遗体将会被送去火化。火化后的骨灰,将用直升机,洒在西南边境的原始森林里。 西南边境,是韩翱宇用一辈子去守护的一片天地,他死后,灵魂与边境共存,永永远远的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这些活动,都已得到批准。 吊唁活动结束,韩翱宇的棺材被披上国旗,运往殡仪馆。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去在殡仪馆的路上,韩湛抱着外公的遗像,眼睛一直都是红的。 遗体火化时,不少老友都在抹眼泪。 韩湛随工作人员站在一起,当看到外公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想到前些天还跟他一起钓鱼说话的外公,以后再也看不到了。韩湛终于情绪彻底崩溃,抱着外公的遗像,跪地痛哭起来。 最后一个会把他当做小孩子疼爱的人也走了,从这一天开始,他就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宋瓷听到了韩湛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捂住脸,咬着唇无声落泪。 韩湛后来又去了一趟西南,再回来时,已是两天后。 一到家,他澡都没洗,合衣倒床就睡。 宋瓷站在床边,望着韩湛的睡颜,又想起了许多的记忆。在上一世,韩老爷子去世,韩湛披麻戴孝护送着老爷子的遗像前往殡仪馆。 那一幕被摄像机记录下来,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宙斯国际的老板,竟然是韩老爷子的外公。 后来在接受商人报刊采访的时候,韩湛曾透露过,他一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结婚生子,让外公安安心心的走。 上辈子韩湛最大的遗憾,这辈子终究是圆满了。 宋瓷陪韩湛躺下,抱着韩湛,察觉到韩湛瘦了许多,宋瓷下定决心要抓紧时间把他丢掉的肉都养回来。 韩湛这一睡,睡了足足二十七个小时。韩湛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韩湛见宋瓷睡得很香,他轻手轻脚起了床,穿着拖鞋来到厨房。进入厨房,韩湛揭开保温锅,看到锅里装着三菜一汤,他顿时心里一暖。 蔡管家竟然还没睡,察觉到韩湛起来了,蔡管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哪怕是晚上,蔡管家也穿着一丝不苟的管家西装。 “先生,晚上好。” 韩湛自己将菜从锅里端出来,站在灶台边直接吃。 蔡管家也不觉得韩湛粗俗。 在他看来,一个人灵魂的粗鄙,才是真正的粗鄙。 蔡管家告诉韩湛:“这是夫人睡前给先生做的饭菜,她说先生今晚应该会醒,知道你醒了会饿,特意用保温锅给你保着温。” 韩湛一边吃饭,一边说:“我知道。”韩湛一看这菜的卖相,一尝味道,就知道这些菜是宋瓷做的。 这酸辣土豆丝切得比较粗,可比他家厨子的刀工差多了。再说,这红烧排骨太甜了,厨子是拿过证的,不会做出这么失水准的菜。 蔡管家笑了笑,说:“也对,先生肯定能尝出夫人的手艺。” 韩湛吃完饭,将盘子丢进洗碗机,这才问蔡管家:“我不在这些天,家里有什么是发生吗?” “都挺好。” “嗯。” 韩湛让蔡管家早些睡,他独自去屋外散了会儿步消食。 无奈外面太冷,寒风呼呼的,韩湛呆了十多分钟就回屋了。 回到房间,怕身上太冷会惊醒宋瓷,韩湛便去客卧的浴缸里放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待身上暖烘烘的了,这才回房。 他刚一躺下,宋瓷就跟暖宝宝一样滚到了他的怀里。“去洗澡了?”宋瓷竟然知道韩湛醒了。 韩湛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才,你开门的时候,突然醒了。” “抱歉,吵到你了。” “没关系。”宋瓷脑袋趴在韩湛胸膛上,她摸了摸韩湛的胃,问他:“吃饭了吗?吃饱了没?”宋瓷怕韩湛饿,给他做的都是大份的。 韩湛说:“吃饱了,都撑了。” 手指在宋瓷秀背上来来回回地抚摸,韩湛说:“你帮我消消食?” 宋瓷其实很想睡,但韩湛刚吃过饭散过步洗过澡,精神正好。宋瓷说:“我好想睡。”她并不是很相陪韩湛玩消食的游戏。 韩湛:“你睡你的,我玩我的。” 宋瓷想骂娘,但又舍不得骂他。 他最近是脆弱的需要关爱的可怜孩子,宋瓷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271章 韩湛:我长得招人喜欢(1更) 韩湛其实是心情烦闷无处发泄,宋瓷也明白,所以一直都很配合他。 后来宋瓷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韩湛却清醒得根本睡不着。他看了下时间,都三点钟了。 睡不着,韩湛索性起床。 他穿戴整齐,先去隔壁婴儿房看了看孩子们。 新房的婴儿房比起韩翱宇家的婴儿房要更豪华,孩子们的落地床也要更宽。饶是如此,韩淼大神还是滚到了床下面,好在地上也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倒也不冷。 韩湛将韩淼抱起来,跟韩珺放在一起。放下孩子的动作可能稍微大了点,韩淼竟然醒了。 醒后,她睁开眼睛盯着韩湛看了几秒,努了努嘴,翻了个身,撅起屁股对着天,就又睡了。 韩湛拍了拍韩淼的屁股,等她睡熟,又摸了摸韩珺的脑袋瓜,这才关了灯,离开了庄园。 他独自驱车下山。 四点半,韩湛的车停在了森林别墅外。 下了车,韩湛盯着那几盏显得幽静清冷的灯,睫翼下灰蓝色的眸色中,藏着哀伤。 韩湛用钥匙打开门,进入大厅内,才发现一楼钟不悔的房间还亮着灯。 韩湛走过去,敲了敲门。“钟叔,你还没睡?” 钟不悔听到敲门声,略有些惊讶。“湛湛?”他忙快步走过来打开门。 门一拉开,韩湛便注意到钟不悔房间的木地板上,摆放着许多行李大件。“钟叔,你...” 韩湛在茶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望着那些行李,呢喃道:“要走了?” 钟不悔其实是韩翱宇的养子,他是韩翱宇六十年代的时候,从老挝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 被韩翱宇捡到时,钟不悔才一岁多大。韩翱宇发现钟不悔的时候,钟不悔就跪在妈妈的遗体旁,还在吃妈妈的奶。 韩翱宇虽然铁血,却不冷血,他将钟不悔带了回来,和老婆端芳一起细心教导钟不悔。 因为在战争中听力受损,钟不悔小时候几乎听不到声音,所以教育方面一直跟不上正常的孩子。 八几年的时候,韩翱宇请人给钟不悔做了一场手术,配了一副助听器,钟不悔能听见了,这才开始学习知识。 但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上学年龄。 所以钟不悔一辈子都很平凡。 钟不悔年轻时候也结过婚,有过一个孩子,但孩子他妈命不好,早早去世了。他没出息,却把养子培养成了一名知名作家。 现在韩翱宇走了,钟不悔也该走了。 钟不悔坐在地上叠衣服。 他将衣服,一件件整齐地塞进行李箱。钟不悔知道韩湛心里在想什么,不等韩湛开口挽留,他便说:“湛湛,你什么都不要说。” 韩湛嘴唇刚动了动,一个字都还没有往外蹦,听到钟不悔这话,他又闭上了嘴。 韩湛耷拉着眉眼,盯着钟叔干活,听到钟叔说:“我没有你妈妈出息,我也没有你有出息。从小阿姨就跟我说,让我做我自己,不完美,不出色,也是独一无二的我自己。” “我感谢阿姨跟老爷子对我的养育、照顾,所以年轻的时候,就很苦恼将来得怎样报答老爷子他们,才能回报他们对我的付出。” “木兰妹子走后,老爷子没有子女了,好在还有湛湛你陪着,倒也不孤单。后来湛湛长大了,离开了阿姨和老爷子,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也很孤单。也才发现,原来我也是有用的,至少还能陪他们说几句贴心的话。” “现在老爷子走了,钟叔也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我孙子也三四岁了,我想去我儿子那边,挨着我儿子儿媳的小区租个房子住,顺便照顾下孙子。” “湛湛。”钟不悔把行李箱的拉链关上,他抬头盯着韩湛的模样,感慨道:“湛湛刚生下来那会儿,就比一般的孩子要高一截,现在都快一米九了。” “湛湛长大了,自己也当爸爸了,以后,你得照顾好自己和家人。钟叔就走了。” 听钟叔说完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韩湛又怎么会继续挽留他。 他为了照顾外公,舍弃了和自己孩子孙子相处的时间。继续挽留,是一种自私行为。 韩湛说:“钟叔,我工作忙,可能没有太多空闲时间过去看你。你跟钟意哥以后可以带着家人来望东城看我们。” “这房子,我会把它过户到你的名下。钟叔,不管你什么时候会来望东城,这里都是你的家。” 钟不悔眼圈渐渐红润。他点了点头,哽咽说道:“我当然会回来,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不回来。” “那就好。” 天一亮,钟不悔便将行李搬到车上,自己开着车,准备走高速南下去上海。 他的儿子钟意知道父亲要来,早就给父亲租好了房子,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父亲过去住。 转身望着身后这栋大房子,韩湛叹了口气,也回屋将他和宋瓷的东西整理好,打电话让龙雨找个货车过来搬东西,还让他找一辆卡车过来,将院子里的罗汉松挪走。 菜园子里的大白菜和萝卜全都熟了,韩湛找菜农把所有菜摘走,送给了附近的邻居们。 走之前,韩湛关了水电,将大门锁上。 做完这一切,他就真正跟外公说再见了。 午饭时候,韩湛才回家。 陪宋瓷一起用过午饭,韩湛自己脱了外套,扛起锄头,将那颗罗汉松从大盆子里移了出来,种在了起居室楼下,挨着马场。 韩淼和韩珺换上了连体爬爬服,在草地上爬来跑去,看着爸爸种树。这棵树她们其实认得,盯着树,孩子们的心里也觉得疑惑。 太公的树在这里,太公人呢? 但她们到底还小,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且记性差,很快就能被新事物吸引去注意力,渐而忘了太公这个人。 宋瓷就站在远处,望着韩湛种树,她转身走进厨房,对厨子说:“这些天,多做点甜食吧。” 韩哥需要吃点甜食了。 短暂的休息了几天,待养精蓄锐,韩湛重回职场了。 他离开了这么久,北战和黎离也发现了公司运行中的许多需要整改的短板。且在韩湛失踪这段时间,有人以为宙斯国际要变天了,忍不住做了一些龌龊事。 韩湛一回来,就得拿它们开刀。所以韩湛回公司这天,公司里部分人内心诚惶诚恐。 这天上午,韩湛便大刀阔斧地解雇了一批人,其中还有两个持股的高层。 他解雇了一批人,又提拔了一批人,然后重新录用了一批人。 在今年的世界前五百强企业榜单中,刚成立一年的宙斯国际成功杀入榜单,并且排名在三百多名。 而一起杀进这个榜单的,国内共有一百三十一家,宙斯国际排八九十名。 但,这只是暂时的排名。 谁都看得出来,待宙斯航空旅游公司建成并发展成熟,它势必会闯入前一百名,甚至是前五十名! 市民们提到韩湛,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神话。 快到圣诞节,行政部的人找到副总黎离,跟他咨询了圣诞节和元旦节的员工福利政策。 经理说:“我认为,公司刚成立一周年,今年的员工福利应该加大。毕竟公司刚成立,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现在职场里的精英,对公司员工福利方面的考虑,也比较看中。” 闻言,黎离也说:“公司去年平安夜才成立,圣诞节跟周年庆活动便一起办了,至于具体怎么办,你让我先想想。” 黎离觉得应该办得有新意,又要有诚意。 正巧韩湛今天来上班了,黎离拿了一颗口香糖丢进嘴里,像一阵风飘进了韩湛的办公室。 韩湛明天要出差,他正在打电话和宋瓷汇报这事。看到黎离过来,韩湛对黎离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黎离就像个人形工具一样,老老实实站在工作桌旁。 等韩湛挂了电话,黎离才说:“你跟嫂夫人这么腻腻歪歪,就不怕嫂夫人嫌你烦?” 韩湛:“我长得就招人喜欢。” “几月不上班,你脸皮越来越厚。” 韩湛啧了一声,“找我做什么?” “是这样,号是公司成立一周年的日子,跟圣诞节就一日之隔,跟元旦节也挨在一起。今年的元旦节假日员工福利,你看怎么办?” 本来北战的点子比韩湛多,但寒情深这几天接近临盆,北战都在家远程上班,黎离就不去烦他了。 韩湛起身走到新更换的落地窗前,他盯着对岸那些金融大厦,从这里,可以看到街上那些衣着华丽的年轻人。 韩湛突然说:“我们分年龄给福利吧。” “具体点?” 韩湛说:“望东城是个大都市,市区房价最便宜两万,贵的高大十多万。黎离,现在的年轻人,最缺的是房子。” 黎离猜到韩湛要做什么,嘴巴都长大了,“你是说...” “凡是入我宙斯国际总部工作,考核通过且品德良好的员工,都可以分得一套房子免费居住。但凡他在我公司总部入职一天,房子的使用权就永远属于他。另外,工作满八年后退伍的员工,可继续使用房子,直到他离世。” “这项福利,能招揽全国最顶尖最优秀且最年轻的那一批精英。” “这是其一。” 只是一个其一,就把黎离给惊着了。“那其二呢?” “其二,年轻人最需要的房,中老年人最需要的是什么?”这批人,他们没有年轻人的干劲,但又时刻害怕被裁员,害怕出错会被解雇。 “他们最在乎的,无外乎就是家人。我们会免费为每一位员工及他们的老婆孩子,买一份人身意外保险、重大疾病医疗保险。并且会为有车的员工,买一份车险。” “当然,我们也不是做慈善的,我又不是善财童子。” 在黎离佩服的目光注视中,韩湛说道:“每一年,我们都会对一位员工的工作表现、业绩、人品、以及是否犯罪违法做一份记录,到了年底会考核。考核通过的,来年续保。” 黎离连连咋舌,他说:“我都感到肉疼,这可得花不少钱。” “小伙子,眼光长远点。人才,才是一家企业的根基。”根基稳了,还愁没钱? 被韩湛喊一声小伙子,黎离只感到好笑。 “对了。还有附加内容。” “嗯?” 韩湛微微一笑,说:“家暴、恋童或是虐待动物、以及辱国和养小三的员工,都不在能享受这项福利。” 身为一个洁身自好疼老婆爱孩子且爱国的老板,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钱拿去帮别人养小三的。 黎离听完,就调侃韩湛:“也许你还该再在公司创立一个侦探部门,让他们专门去调查每一个员工的背景、真实为人。” “你说对了,我还真的创办了一个这样的部门,但不叫侦探部门,叫‘后勤二部’。” 闻言,黎离差点错愕不已,“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就这两天。”当发现公司里有些人明着搞一套,背地里搞一套,韩湛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去通知法务部的新部长,让他拟定一份合同,把我刚才所说的这些事项,全都写在合同规定里。另外,在挑选合作保险公司的时候,黎离你多用心些。” “这个是必然。” 黎离走后,韩湛的微信突然叮咚响了一下。 他打开微信,看到阿伦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韩湛唇角微勾,打开了语音,便听到阿伦中文里夹带着西西里语,“霍夫,你说什么?让我去你公司当后勤经理?你让我搞后勤?我的老天爷,你到底是太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 韩湛按下录音键,声音中充满了蛊惑:“来吗?只要你来,我给你弄一个新身份,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入全世界每一个地方。你会分到一套大房子,一辆豪车子,我还会为你买保险,对了,你是部门老大,工资年薪两百万。你,确定不来吗?” 没有人会比阿让更合适这份工作。 在那小子的眼皮子底下,就没有老鼠敢偷吃。 而阿让,他最渴望的就是自由。 阿让以前跟着爱德华,没少做坏事,他去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用的假身份。 能拥有与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能大大方方行走在阳光下,这对一个从小就渴望自由的孩子来说,是致命的吸引力。 题外:外公生于1939,死于2023,年龄应该是84岁,而之前给写成了89,已修改。 272章 爹地是个大渣男(2更) 阿让坐在卡塔尼亚克隆尼家族的废墟之上,他眺望着远方的海洋,耳旁,响彻了韩湛的嗓音。 中国。 那里有他的妈妈,有霍夫。 阿伦摸了摸脖子上的蛇形吊坠,他突然站了起来,掏出身上的枪、匕首、针头武器、虎爪、暗器... 阿伦将那些东西,全部丢进了大海。 看着东西沉海,阿伦突然撑开双臂,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由,就在他指尖触手可及的地方。 霍夫如约定的一般,带着他找到了自由。 他没有失约。 眼泪顺着霍夫的脸颊滑落进衣领之下的锁骨,落在他身上那些新新旧旧的伤疤上。可他的嘴角,却是上扬着的,像是个天真的孩子。 阿让当天就屁颠颠地跑了。 晚上,韩湛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赛西里奥的电话。 “你把阿让拐走了?”赛西里奥声音很沉。 韩湛听到这话,便是一声冷笑,“我轻易勾勾手指就跑我这边来的人,你也留不住。怎么,有意见?” 听出韩湛的嘲弄,赛西里奥有些恼怒。“霍夫,我的生意需要他帮助。” “可是赛西里奥,阿让并不想留在意大利。” 对别人来说,意大利是浪漫的国度,是适合旅行和居住的国家,可对阿让来说,意大利是牢笼。 他被爱德华打断了翅膀,从小就被关在那个看似漂亮浪漫的笼子里,他早已厌倦,向往搏击蓝天! “他离得开吗?”赛西里奥冷笑,“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以为,他真的能离开?”就是人离开了,心也永远被困在黑暗里。 成长于黑暗中的人,就是爬出了深渊,站在太阳下面,也会因为适应不了刺眼的光线,重新逃回地狱里继续苟延残喘。 他们这种人,是见不得光的。 如果在以前,韩湛也会认可赛西里奥的话。但有一对老人,用一辈子告诉他,没有人活该一辈子蹲在地狱里。 谁都有资格做个善良的人。 “赛西里奥,你其实是在嫉妒我们,是吗?”嫉妒他,也嫉妒阿让。 “笑话!”赛西里奥像是听到了笑话,当场在电话里笑了出来,“我嫉妒你什么?” 财富、权利,赛西里奥应有尽有。 赛西里奥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被韩湛用三个字便彻底打碎,他说:“苏欢颜。” 赛西里奥的笑声戛然而止。 韩湛知道苏欢颜就是赛西里奥心里的禁忌,用苏欢颜来对付赛西里奥,屡试不爽。 没听到赛西里奥说话,韩湛就知道自己戳中了赛西里奥的痛处。 韩湛继续无情地指出:“我有宋瓷,我每天都可以想亲她就亲她,想抱她就抱她。我有孩子们,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幸福。” “而你呢?你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已结婚生子。在你亲女儿的心里,你还不如程砚墨重要。” “你是爱情里的败者,是亲情里的残缺品。” “你问我,你嫉妒我什么?”韩湛一针见血地说道:“你嫉妒我家庭美满生活幸福,嫉妒我获得了爱情,嫉妒阿让得到了自由。” 赛西里奥的呼吸越来越重。 隔着电话,韩湛也知道赛西里奥动怒了。 人为什么会动怒? 因为被说中了心事。 韩湛已不是儿时那个羸弱的小孩子了,他早就不怕赛西里奥了,尤其是这几个月在意大利的相处,更让韩湛见识到赛西里奥也是个人,他有血有肉,会哭会痛。 “只有你,赛西里奥。只有你被永远困死在了意大利!” “你永远都是‘神之子’的家主,你一辈子都要烂死在‘神之子’家主宝座之上!你就跟爱德华一样,坐拥了财富和权利,可你的心里永远都是寂寞的。” 但他与爱德华又不一样,爱德华是没有心的,赛西里奥有心。 爱德华坏到无可救药,而赛西里奥还有药可医。 韩湛字字都是在挖赛西里奥的心。赛西里奥不肯承认一切都被韩湛说对了,他就是在嫉妒他们! 嫉妒韩湛有一对疼爱他的外公外婆,嫉妒阿让还有个挂念他的妈妈。只有他,生下来就被母亲丢弃,从小就被三观扭曲的父亲给带歪了。 他们可以想爱谁就爱谁,可以想娶谁就娶谁。 而他呢? 他的女人都跟程砚墨生孩子去了! 隔着电话,赛西里奥想打韩湛也打不到。他愤怒地挂断了电话,有些狼狈地撸了把性感的金发。 挂完电话,还是气不过,赛西里奥突然拿起沙发上苏清嘉的布娃娃,给了那布娃娃一巴掌。“小混蛋!你是忘了小时候每次见到我那怂样了!” 霍夫这孩子,长大了就一点也不乖了。 还是小时候可爱,远远地看着他,小声的糯糯的喊一声哥哥。那时候多萌啊,哪里像是现在。 一点也不可爱。 “爹地...”苏清嘉在外面游玩了回来,看到爹地拽着自己的布娃娃,还在对布娃娃扇耳光,苏清嘉直接惊呆了。 苏清嘉愤怒地吼道:“爹地,你打了布布...” 赛西里奥忙解释:“小甜心,对不...”道歉还没说完,苏清嘉便迈开小粗腿跑到了赛西里奥的面前,一把从他手里夺走了布娃娃。 “布布,是不是很痛!”苏清嘉给布布吹了吹毛乎乎的脸蛋,瞪了眼赛西里奥,就走了。 赛西里奥盯着苏清嘉的背影,有些无奈。 这丫头就跟她妈一样,敢瞪他! 这世界上,也就这两个女人敢在他身上动手动脚,偏偏,他还不敢还手。 苏清嘉飞快地跑回房间,把布娃娃和自己其他珍贵的玩具,一股脑地塞进了行李箱。 苏清嘉用尽力气,撅着屁股,推着小行李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赛西里奥瞥了她一眼,心里觉得好笑。 倒要看看她能去哪里! 一屋子里的硬汉,就那么看着苏清嘉闹离家出走,不敢说话。 苏清嘉走到了门口,将行李箱从楼梯上推了下去,自己稳稳地走下去。 见状,赛西里奥有些诧异地挑眉。 是个聪明的狠丫头。 重新捡起行李箱,苏清嘉推着行李箱继续走。 赛西里奥真是被苏清嘉给气笑了。盯着那个小肉团子那胖嘟嘟的背影,赛西里奥沉声问道:“你去哪儿?” 苏清嘉松开行李箱,转过了头来,红着眼睛控诉他:“我妈妈说,扇女孩子耳光的男人,都是渣男!” “爹地,你是个渣男!” 才两岁多的苏清嘉,说话都还有些不利索,渣男被她说成了‘炸男’。 被女儿骂是渣男,被弟弟冷嘲热讽不幸福,赛西里奥内心十分的委屈。 他对苏清嘉解释道:“爹地不打人的,爹地也不是渣男。那就是一只布娃娃。”打布娃娃也犯法吗? “你撒谎,布布就是小女孩,她穿裙子的。妈妈说,穿裙子的都是女孩子!” 赛西里奥:“...” “那我给你的布娃娃道歉,好吗?”这是赛西里奥的底线了。 苏清嘉努了努嘴,想了想,说:“那再给我和瓶牛牛,我就原谅你。” 赛西里奥更加无语。 “行。” 下属赶紧去拿了一瓶水牛奶,打开了塞到苏清嘉的嘴里。苏清嘉一边喝牛牛,一边流眼泪,还将布布从行李箱拿出来。 苏清嘉一手拿奶瓶,一手抓布布,对赛西里奥说:“爹地,快跟布布姐姐道歉。” 从来就不知道道歉为何物的赛西里奥,非常的为难。他沉声说:“都下去,我要好好教育教育小姐!” “是!” 所有下属都屏蔽了,赛西里奥气势汹汹地蹲下来,准备好好地教育一下苏清嘉。 他... 他温柔地注视着苏清嘉的布布姐姐,用不算很标准的中文,讨好的道歉:“布布小美女,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知道错了,布布原谅爸爸好不好?” 苏清嘉抹了把眼泪,打了个奶嗝,这才点了点头,“爹地,我原谅你了。” 赛西里奥猛地松了口气。 狗日的韩湛! “阿嚏!” 正坐在阅览室里,陪韩珺看绘本书的韩湛,突然用力地打了一声喷嚏。 韩珺目光从绘本上身上移开,盯着突然打喷嚏的爸爸。她小手抓着韩湛的衣领站了起来。 韩珺一只手按住韩湛的下巴,另一只手扳开韩湛的嘴巴,想看他是怎么打喷嚏的。 发现韩湛不打喷嚏,韩珺便一巴掌拍在韩湛下巴上。 “啊!” 给我打喷嚏! 韩湛哭笑不得,非常配合地打了声喷嚏。“阿嚏!” 韩珺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 啪—— “啊!” 再打一个! 韩湛握住韩珺的手,表情严肃地教育她:“爸爸可以再打一个喷嚏,但珺珺不能再打爸爸了。” 韩珺懵懵懂懂的,却也知道不能打人了。 韩湛又打了个喷嚏,逗得韩珺笑了,这才抱着她继续看书。将一个系列的小绘本看完,韩珺这才去找姐姐。 姐姐就喜欢玩娃娃,韩珺喜欢玩积木。 姐妹俩玩到九点多钟,便都睡了。 韩湛陪宋瓷去看了一部电影,两人也睡下了。第二天,韩湛带着航空飞船的总设计师和助理一起飞往俄罗斯,去查看一批重要零件,得过一周才回来。 宋翡快要结婚了,这天,她找到宋瓷,告诉她:“我听说,颜江背着我准备了一个节目,是一个舞蹈。小蠢货,你说我要不要也准备一个节目?” 宋瓷:“也可以啊。” “那我唱首歌?” 闻言,宋瓷忙说:“大可不必。” 宋翡唱歌是真的不好听,跑调,关键还自我陶醉。 “那...你教我拉小提琴?” “一个星期你学不会。”聪明人,不代表学什么东西都快。宋翡天生对数字和药物类的东西敏感,但对文艺这一块,就是个白痴。 “那怎么办?”宋翡说:“你结婚的时候,不是跳过肚皮舞?要不,我也跳个舞?” “你会跳什么?两只老虎?小白兔乖乖?还是读书郎?”宋瓷一句话把宋翡堵得死死的。 宋翡想了想,说:“要不你陪我一起,表演个万箭穿心?” 宋瓷被吓到了,“...万箭穿心?” “不是让你杀人。你箭术比我好,到时候你替我办件事...” 宋翡要表演的节目难度系数比较高,宋瓷为了配合好宋翡,就天天在家练习箭术,确保婚礼上绝对万无一失。 练了三天,蔡管家便收到消息,过来射击场找到宋瓷,说:“夫人,帝国娱乐的寒总已经生产,于五分钟前,诞下一名男婴。” “先生还没回来,夫人,你看要不要派送礼品前去恭贺?” 韩湛跟北战可是好兄弟,派人送礼品去过,未免太没诚意了。“我自己去。”宋瓷早就给孩子买好了玩具和衣服,她便自己开车去见寒情深。 寒情深是在一家私家医院生的孩子,宋瓷将车停在楼下,准备下车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便拿出手机给颜江拨了个电话。 “宋宋,长话短说,我这里还有只胃等着我解剖。”早剖早下班。 宋瓷沉默了下,才说:“等会儿再剖,我跟你说个事。” “说。” “寒情深产子了,今天生的,是个男宝。” 颜江嗯了一声,没继续吭声。 颜江其实是个爱贫嘴的,他突然间话少,便是心里乱了。 宋瓷知道颜江心里在纠结什么,她索性把话讲开了,“你跟我姐也要结婚了,我们这边没有长辈,你那里却是有的。如果你想邀请你父亲参加婚礼,这就是个好机会。” 颜江是恨颜如风的,但每个孩子也是爱父母的。 颜江心里,其实对这个父亲还是有一些期待的。 颜江将宋瓷的话听了进去,他说:“我考虑下。” “嗯,挂了。” 宋瓷拎着大包小包去到病房。 北战见宋瓷提着东西来,他喜气洋洋地走过来,一边伸手去拿东西,一边客客气气地说:“人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 宋瓷跟北战关系也熟,闻言她就说:“给小宝贝儿买的,又不是给你买的,你倒是接的迅速。” “嗨!” 宋瓷压低声音,问北战:“嫂子睡了吗?” “没呢,在喂奶。” 宋瓷走进房间,便看到寒情深抱着了小宝宝在吮吸奶。而他们的大宝北宝宝正趴在妈妈的枕头上,好奇地看着小弟弟。 看到宋瓷来,北宝宝赶紧抬起头,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嘘,瓷瓷阿姨,我弟弟在吃奶奶,不能打扰哦。” 宋瓷快要被北宝宝给萌化了。 不知道她家两个女儿会说话后,会不会也像北宝宝一样体贴可爱,温柔懂事。 273章 家产都给你,送我一个家好吗?(一更) 寒情深喂完奶,小宝宝还没吃饱,饿得有些急躁的他哇哇大哭。 北战忙给小家伙又兑了一些奶粉,小家伙含着奶嘴,竟然也吃得很惬意。 “你家宝宝真会吸奶,手气不错啊,这孩子一看就很好照顾。”宋瓷的两个女儿中,韩淼是母乳牛奶都爱吃,韩珺则要挑食一些。 当时刚生完孩子,宋瓷奶水少,不够两个孩子吃,头一周要搭配奶水一起吃。结果韩珺一含住奶瓶,就哇哇大哭,搞得韩湛总以为韩珺是身体不舒服。 北战也知道韩珺折磨韩湛的事,闻言他就有些得意。北战说:“我们大宝刚生下来那会儿,情深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合喂母乳,就给她喝的奶粉。” “她也乖,给她什么就吃什么。” 北战给小宝宝喂了奶,拍了嗝,这才将他放回婴儿床。 这时,寒情深朝宋瓷招了招手,“宋瓷,来帮我个忙。” 宋瓷以为寒情深是要上厕所,结果寒情深却说:“来帮我化个妆。” 她:“?” “现在吗?” “嗯。”寒情深说:“等会儿要转去月子中心,外面可能有媒体等着。”而爱美的寒情深,是不允许自己蓬头垢面就出现在媒体前面的。 闻言,宋瓷不由得感到佩服。“好。” 宋瓷给寒情深画了一个衬气色的妆容,遮盖住她因为生子失血过多而寡白虚弱的脸色。 寒情深拿着镜子打量了一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收拾好东西,准备过去月子中心吧。”寒情深订的月子中心里面也有专业的医生和看护,比在医院里的服务更好。 北战点点头,利索地将大人孩子们的东西都给收拾好了。 宋瓷帮他们拎着东西,护送寒情深下楼时,果然在楼下遇见了几名记者。 记者们可能惧于寒情深雷厉风行且不近人情的作风,都不敢离得太近,只敢远远地举着话筒,礼貌地采访了几句。 宋瓷提着东西站在最后面,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采访结束,他们这才上了车。 到了月子中心,寒情深往床上一趟,对北战小声说:“给我换条裤子。”恶露排放较多,跑了一趟,裤子早脏了。 即使是女人,宋瓷还是要避嫌,她说:“你们弄,我带着宝宝出去等你们。” 宋瓷抱起北宝宝在走廊站了会儿,便看到颜如风来了。颜如风去年做了一场脑部手术,手术很成功,能继续活下去,颜如风精神面貌特别盎然。 远远地看到了宋瓷,颜如风朝她一笑。 “颜伯伯。” “宋瓷。”颜如风伸手将宋瓷怀里的北宝宝抱了过去,北宝宝说:“颜爷爷,我弟弟好可爱。” “有你可爱?” 北宝宝认真想了想,才摇头,一脸严肃地说:“我比较更可爱一点。” 刮了刮北宝宝的鼻子,颜如风说:“你是可爱漂亮,弟弟是帅气英俊。” “才没有,弟弟其实像个哈巴狗。”皱皱巴巴的,怪不好看。北宝宝说弟弟可爱,其实都是昧着良心。 颜如风爽朗一笑,“你个小滑头。” 笑罢,颜如风这才看向宋瓷,同她说:“好久不见了,韩先生的伤,都养好了吧?” “劳您挂怀,已经全好了。” “嗯,那就好。”颜如风明显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因此神情略显犹豫。 宋瓷直言道;“我姐和颜江还有几天就结婚了。” “我知道。”颜江退圈后,他的一举一动仍然受人关注。比如他曾去商场买过结婚对戒,去某饭店看过酒店婚宴套餐,跟莫某设计大师讨论过礼服款式... 这些事,都曾被狗仔拍到过。 而有意和颜江修复父子关系的颜如风,自然也知道这些事。颜如风内心十分渴望能去参加孩子的婚礼,但他有自知之明,明白孩子心理膈应自己,就又不敢去打扰他。 颜如风和颜江的事,宋瓷一个外人是不便管闲事的。原不原谅颜如风,都是颜江的事。 因此,尽管将颜如风脸上的失落和期盼都看得清清楚楚,宋瓷也不会擅自做主邀请颜如风去参加婚礼。 里面北战给寒情深换好了衣服,门打开了。 宋瓷和颜如风一起进了套房,她跟寒情深打了声招呼,便率先走了。 宋瓷走到楼下,准备上车,才发现颜江的车就停在月子中心的地下车库,就在她车子的对面。 阿江来了? 宋瓷眼里闪过一些笑意,对龙雨说:“去趟超市再回家。” “好的夫人。” - 楼上,颜如风坐在沙发上,正在仔细观察婴儿床里面的小家伙。 小家伙鼻子不大,却很翘,很像寒情深。他眼睛闭着,倒是看不出像谁,不过从轮廓来看,竟然有些像... “他长得挺像你父亲。”颜如风对寒情深说。 寒情深虽是寒辰逸的女儿,但容貌更像是她的代孕母亲。 可她生的孩子,却像了寒辰逸。 闻言,寒情深让北战将婴儿床推过来自己仔细地瞧了瞧,这一看也觉得孩子像是寒辰逸。“看来长大了,又是个帅小伙。” “嗯。” 寒辰逸的确帅,当年在大学时就是校草,后来人到中年也没有发福,依然是个帅大叔。 印象中,寒辰逸只在快去世的那段时间,因为重病瘦脱了相,一把把的掉了头发,才失去了那份迷人的风采。 每次想到寒辰逸,颜如风的心里便一阵难受。 他低着头,没再说话。 叩叩—— 听到敲门声,颜如风和北战他们同时抬头望向那扇被推开的门。 一颗光滑圆溜溜的光头率先闯入他们的眼球,紧接着,那颗脑袋的主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昳丽英俊的脸。 看到来者,一屋子人都有些诧异。 颜江站在门下,朝北战一笑,说:“看到我很惊讶吗?” 北战回过神来,欣喜地笑了起来,“颜江先生,快请进。” 颜江拎着东西走进套房。 他把东西放下后,没看颜如风,直接走到床边,对寒情深说:“寒总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恭喜啊,喜得贵子。” 寒情深在面对颜江的时候,气场少见的温和,没有在商业上那种杀伐果决的狠辣。她朝颜江微微勾了下唇角,说:“谢谢你来看我们,我很开心。” 颜江能来,她是真的开心。 颜江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和一份红彤彤的婚宴请帖。他将红包放到小男孩的脚头,将婚礼请帖递给北宝宝。 北宝宝接过请帖,好奇的问道:“叔叔,这是什么?” 摸了摸北宝宝的脑袋瓜子,颜江告诉她:“叔叔要结婚了,北宝宝要不要来参加叔叔的婚礼啊?” 北宝宝受宠若惊。 啊啊啊!帅叔叔请她去婚礼! 北宝宝一脸天真地问:“我、我可以穿婚纱吗?” 此话一出,套房里突然一静。 颜江蹲下来告诉北宝宝:“不可以哦,每个女孩子,都只能为自己深爱的男人穿婚纱哦。叔叔的婚礼上,只有叔叔的新娘可以穿婚纱哦。” “我可以当新娘子。”北宝宝指着自己脸蛋,说:“我很漂亮。”她又指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也很好看。” 颜江依然明确拒绝,“抱歉,叔叔的新娘子,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孩子。” 闻言,北宝宝像是被打了霜的茄子,顿时没精打采。 她握着请帖,走到颜如风身旁的长沙发上坐下。北宝宝抿着唇,低着头,一副告白被拒绝的可怜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颜如风目光从委屈的北宝宝身上挪开,停在颜如风的身上。“我们谈谈。” 闻言,颜如风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好!”颜江还愿意跟他聊天,这对颜如风来说,就是一种宽恕。 月子中心有专门的休闲场所,颜江和颜如风来到4楼的桌球室。颜江说:“听说,你曾得过斯诺克世锦赛奖?” 颜如风有些羞愧,他摆摆手,说:“我不算厉害,真正厉害的是寒辰逸。我的一身本事,还是他教的。” 颜如风不避讳的提及寒辰逸,颜江也不觉得恶心,或是鄙夷。 但心情还是有点微妙。 寒辰逸... “当时看到我出生的时候,有没有想要摔死我的想法?”颜江直言不讳的提问,惊得颜如风打歪了球。 颜如风放下球杆,靠着球桌,震惊而又诧异地望着颜江,不由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和寒辰逸的关系不会决裂。所以,我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没有几个人,面对罪魁祸首的时候,会心平气和吧?”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有人为了得到他,故意对他下药,搞出了他们的孩子,破坏了他和宋翡的感情。那颜江十有八九会杀了那个孩子,连带着,也会杀了孩子的母亲。 他就是这么坏。 可颜如风却说:“你出生那一天,我没想杀你。”颜如风突然撩起自己的毛衣,颜江看到颜如风的腹部,有一道旧疤痕。 颜江眼神里,浮出了震惊之色。“你...” 颜如风认命地苦笑,他说:“我没想杀你,也没想杀了我的母亲,更无法对一个刚生产完还在喂奶的女人下手。所以,我杀了我自己。” 颜江受到了震撼,“...好蠢” 明明颜如风也是无辜的人。 他可真蠢。 “我从来都不是个聪明人。”颜如风要是聪明,就会早些察觉到母亲的不轨,就不会被设计,犯下那样的错误。 “当时我流了很多血,躺在我的私人公寓里,是寒辰逸及时赶到,将我送到医院。” “我被抢救回一条命,脱离了危险。我醒后,寒辰逸便决定对我放手。” 而回归‘正常’家庭的颜如风,过得并不快乐。妻子与他争吵不断,母亲对他期盼太深,而儿子又总是用一种信任和喜爱的眼神盯着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让颜如风很痛苦。 “多谢你当年的不杀之恩,才让我有幸遇到宋翡。”颜江从裤兜里又掏出一份请帖,递向颜如风。 望着那请帖,颜如风受宠若惊,“我可以去参加婚礼吗?” 颜江嫌弃颜如风墨迹,直接一扬手将请帖丢向颜如风。 颜如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请帖,他一抬头,便看到颜江说:“来看看吧,就算只能作为嘉宾。” 纵然颜如风有他的委屈和故事,但那又如何?他颜江受过的苦,流过的泪,是任何人都无法补偿的。 他的父母早就死了。 他是个孤儿。 将请帖交了出去,颜江感到浑身轻松。“我走了,今晚约了跟宋翡一起外出约会。” “...好。” 颜江走后,颜如风将那红彤彤的请帖温柔地抚摸了好几遍,才将它插进西装口袋里,靠近胸膛。 能被准许以嘉宾的身份去观礼,已是颜江对颜如风最大的仁慈。 - 宋翡今天去网络安全部门指导工作去了,颜江直接将车开到单位门口。 一个电话打过去,得知宋翡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出来,颜江便开着车在附近转悠。 最后,颜江把车停在了一家花店门口。 宋翡会喜欢什么花呢? 颜江拿不定主意,便上网,真心求助。 颜江V:【想给宋小姐送花,送什么花比较好?】 被推到热门留言第一的评论,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捧包装精美的花束,花朵全都是用百元人民币折叠的玫瑰花。 那花的品种叫做—— 有钱花! 颜江看到图片,本该一笑而过,但一想到宋翡那爱钱的个性,又觉得这花十分适合宋翡。 颜江拿着现金,花钱雇人迅速叠了199多金钱玫瑰。 宋翡下班后,没在单位门口看到颜江,心里还有些纳闷。 她拿出手机call颜江。 颜江刚上车,便接到了宋翡的电话。他说:“你站在门口等几分钟,我马上过来。” “哦。”挂了电话,宋翡无聊地用板鞋去踢小石子,在踢到第二十三颗的时候,颜江到了。 颜江把车停下,宋翡自己来到副驾驶一方。她拉开车门,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金钱玫瑰,愣了下。 颜江:“送给你的,爱心玫瑰,199朵。”颜江把金钱玫瑰抱起来递到宋翡怀里,“香不香?” 宋翡配合地低头嗅了一下,说:“铜钱香味还不够浓郁。”意思是说钱太少了,不够多。 右手握拳抵在唇前,颜江闷闷地笑了起来。 笑声结束,他打开钱包,把所有银行卡一张张地塞到那些玫瑰中间。 “宋翡小姐。”颜江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宋翡,他说:“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你可以,送我一个家吗?” 274章 赛西里奥VS苏欢颜 宋翡收下了银行卡,问颜江:“这是贿赂金?”那像是皑皑白雪般冰冷的灵眸里,渐渐染上了笑意。 颜江纠正宋翡的说辞:“不是贿赂金,是家庭基金。”执起宋翡的右手,颜江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又拜托她,“就有劳宋小姐,帮我花一辈子的钱了。” 宋翡有些感动,又不想被颜江看出来,便故作冷漠地偏过头去,假装嫌弃地说:“肉麻!” 抱着金钱玫瑰坐下,宋翡系好了安全带后,突然告诉颜江:“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晚上我送给你。” “好。” 怀揣着对礼物的期待之心,颜江带宋翡开车去到隔壁的万禹县。万禹县临海,有一个休闲小岛,适合短时间旅行。 这周末,他们就打算在海边住下了。 颜江带宋翡去当地一家农家乐,吃了一顿地道的海鲜大餐。吃完饭,颜江搓搓手,迫不及待地问宋翡:“礼物呢?” 宋翡说:“跟我来。” 宋翡把颜江带到了沙滩边,天气很冷,海风刮得宋翡脸颊都疼。宋翡用围巾把整张脸抱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礼物在哪里?”颜江盯着空荡荡的沙滩,非常的好奇。 宋翡说:“我身上有线索,你找找。” 宋翡穿着人造皮草外套,黑色加绒紧身小脚裤,和一双平底板鞋。天冷,海域附近根本没人,颜江便明目张胆地把手伸进宋翡外套内。 一阵摸索后,颜江在宋翡内衣细带下面,找到了一张纸条。将那纸条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他故作轻佻地说:“有一股奶香味。” 冷漠一眯,宋翡面无表情地威胁他:“找死?” 颜江立马就乖了。他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着—— 船。 颜江挑目朝海上望去,瞧见海边停泊着十几艘船,还有两三艘游艇。“这么多船,你让我一艘艘地找?”颜江感到心累,这要找多久啊。 宋翡提醒了一句:“总有一艘是不同的。” “是么?” 颜江围着那些船只走了两圈,最后,他停在一艘崭游艇下方不走了。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面前这艘邮轮,未免也太新了! “你租了一艘游艇?”莫非这就是宋翡说的礼物? “租?”宋翡极为不屑地一撇嘴叫,“翡姐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宋翡登上游艇,说:“姐买的!” 宋翡打开灯,颜江这才看到那游艇上面,写着两个字—— 藏江。 颜江指着那两个字,心理闪过一个念头,又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不太确定地跟宋翡说:“给我解释下,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宋翡:“很难理解吗?金屋藏颜江啊。” 颜江笑容逐渐凝固,还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挺、挺好的。”颜江的笑容要多违心,就有多违心。 宋翡朝颜江勾勾手指,“上来。” 颜江踩着楼梯上了游艇。 他站在甲板上,盯着宋翡露在围巾外的那双眼睛,不禁问道:“你是抢劫了?还是黑了别人的账户偷了钱?”宋翡没几个钱,她是绝对买不起这艘游艇的。 宋翡白了颜江一眼,骂他:“见识短浅。” 宋翡走进船舱,不一会儿,她拽着一个行李箱走了出来。 宋翡当着颜江的面打开行李箱,露出箱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现金。宋翡拍拍手,一脸傲气地告诉颜江:“翡姐有钱,以后翡姐养你。” “宋翡,你真抢钱了!”颜江说话的情绪都变了。 颜江盯着那些钱,他仿佛看见当明天早上太阳初升,警察将手铐戴在宋翡手腕上,告诉她:“罪犯宋翡,你因盗取他人巨额财产,被逮捕了!”的场面。 颜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瞧见颜江那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宋翡看不下去了,这才解释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小徒弟吗?” 颜江点了点头。“记得。” “小徒弟这些年挺厉害,把我当年写的那些软件和代码都卖了,用那笔钱代我理财。现在你翡姐,也是坐拥资产两百多亿的富婆了。” 而资产只有两个亿的颜江,已经说不出话来。 “阿翡...” “叫翡姐。”金钱在手,翡姐飘了。 颜江:“翡姐。翡姐富有,翡姐厉害。”颜江坐在那箱子钱上,取出一支烟,点燃,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颜江看着头顶的明月,心中无声的感慨道:我终究还是走上了靠美貌吃饭的道路! 抽完烟,颜江淡然的接受了自己成为了宋翡包养的小白脸的事实。 颜江走进游艇船舱内,打算巡视一下他的金屋。 游艇里面有休息室,外面是一间卧室,但卧室里面还有一个门。“这里面也是房间?” 颜江推开门,才发现那里面是一个工具房。 看到那些工具,颜江呼吸微滞。他一想到宋翡会用到那些工具,便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宋翡落后一步走进来,她从后面抱住颜江的腰。“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点,高智商的小天才宋翡,竟然是个M型受虐者。而颜江,他并不是S,但他愿意为了宋翡去学着做S。 宋翡走到墙边,取下一根黑色的流苏小皮鞭,将它放进颜江的手里。“试试?” 颜江喉咙一滚,“好。” - 从万禹县返回望东城,颜江跟老大请了假,请假理由是婚嫁。颜江拿到婚假请假条的时候,一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单位里的同事都知道他要结婚了,纷纷祝福他。 颜江笑眯眯地走出公安局,摸了摸光滑的头顶,忍不住哼曲儿。 他一直哼到家,心情都还很美好。直到打开了家门,看到自己家客厅里站着一群黑衣人时,颜江的好心情终于被拍散。 “你是...”颜江盯着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的男人,有些吃惊。 那男人穿了一身铁灰色西装,金发蓝眼,五官相当的深邃,一看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外国人。 颜江并不认识这个外国佬。 外国佬放下咖啡杯,用不算标准的中文说道:“你好,鄙人赛西里奥·克隆尼。” 赛西里奥克隆尼? 颜江表情微变,“大哥!” 颜江这一声大哥,直接把赛西里奥给吓住了。 赛西里奥看着热情乖巧的妹夫,愣了愣,才点了点头,也一本正经地喊道:“妹夫。” 颜江环顾了一圈屋子,没瞧见宋翡,便问赛西里奥:“阿翡呢?” 赛西里奥:“她还没回来。”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赛西里奥望着大门方向,说:“显而易见,我是从大门口进来的。”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没有钥匙,不知道开门密码,赛西里奥是怎么进来的! 但颜江并不敢在赛西里奥面前造次,他听韩湛和宋宋说过有关这位大哥的事。知道这位大哥是个不好惹的,颜江不敢招惹他。 “大哥咖啡快喝完了,我再去煮一壶咖啡?”颜江就只有煮咖啡的手艺能拿得上台面了。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 颜江煮好了咖啡,跟赛西里奥一人一杯。 两人用中文聊了十多分钟的天,宋翡便回来了。 宋翡今天去见了小徒弟,回来的时候踩着滑板,一个跳跃便从大门外跳了进来。她收起滑板,甩了甩长发,快步走进屋。 进屋,看到屋内一群黑衣大汉,而身穿白色毛衣的颜江坐在一群黑衣大汉的中间,简直就像是羔羊进了狼窝。 怎么看,都很诡异。 宋翡将颜江先打量了一遍,见赛西里奥没有碰颜江,这才放心。 宋翡目光又落在赛西里奥的身上。 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但赛西里奥与她和宋瓷长得是一点也不像。 他更像是爱德华的年轻版。 在宋翡打量赛西里奥的时候,赛西里奥也在打量宋翡。宋翡跟宋瓷是胞胎,第一眼看上去很像,但再细看,就能发现这两人其实很好辨认。 宋瓷是热情妩媚型,宋翡是冷艳傲娇型,但一看就都不是好惹的。 女人都不好惹。 赛西里奥已经发现了,每个霸气凛然的男人,一旦遇到了让他们动心的女人,分分钟做牛做马。 你看爱德华,再看韩湛,再看他自己。 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赛西里奥与宋翡之前在电话里已经通过话,赛西里奥早已发现宋翡是个沉默少言的女孩子。正好,他也不爱说话。 “下午好。”赛西里奥说。 宋翡:“下午好。” 宋翡在颜江身下那张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坐下,她搂着颜江的肩膀,质问赛西里奥:“你破解了我们家的密码?” 赛西里奥表示很抱歉,“外面太冷了,破门而入,实属无奈之举。” “呵...” 我信你个鬼。 但赛西里奥的下一个举动,直接感动到了宋翡。赛西里奥伸出手,下属便将一份订购合同递到赛西里奥的手里。 合同上面写的全是意大利文。 赛西里奥将合同递给宋翡,并解释道:“这是你需要的那些仪器的订购合同,我把合同给你留着,若是仪器使用中出现了问题,公司会免费为你维修或是更换。” 宋翡盯着那合同,突然朝赛西里奥挤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哥,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赛西里奥被宋翡的笑容给吓到了。他略作迟疑,才点了点头,“...好。” 宋翡跟颜江进了厨房,两人一起捣鼓了一阵,做了一桌菜,邀请赛西里奥品尝。赛西里奥很意外宋翡会做饭,他尝了尝菜,发现味道很不错。 “原来这才是中国菜的味道。” 听到赛西里奥这声嘟哝,颜江就说:“中国菜很美味的,一般在国外很少能找到正宗的中国菜。” 赛西里奥讲这话听了进去,他说:“有机会一定品尝。” 赛西里奥吃饭不喜多言。 吃了两碗饭,赛西里奥便起身告辞了。 宋翡把赛西里奥送走后,赶紧将订购合同拍下来发给宋瓷瞧。“小蠢货,赛西里奥来了,给我带来了礼物。” 宋瓷发了一个嫉妒的表情包。 宋瓷:【后悔结婚太早了,完美错过赛西里奥的礼物。】 宋翡:【你可以再结一次。】 宋瓷:【滚滚滚。】 宋瓷和宋翡聊完天,进入朋友圈,便看到苏欢颜发了一段她在夜店玩动感单车的视频。 几乎每座城市,都有几家设计成减肥中心的夜店。减肥人士一边在运动器材上挥汗如雨,DJ则在台上给他们打DJ打气。 苏欢颜一点也不胖,但她每周会固定去三次,只为了锻炼身体。 宋瓷评论苏欢颜:【群魔乱舞。】 苏欢颜回复宋瓷:【来吗?】 宋瓷:【韩哥不在家,我要看孩子。】 苏欢颜:【那下次再约。】 苏欢颜收起手机,喝了口水,弯着腰揉了几下大腿,又上了动感单车。 玩到九点半,苏欢颜准备回家了。她用毛巾擦了把脸,戴上鸭舌帽,走出了夜店。 苏欢颜的车停在夜店尽头的公园旁,她徒步走过去,刚找到钥匙将车解了锁。解锁时,车灯闪烁了几下,苏欢颜借着亮起的红色车灯,看到她的车子旁边,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苏欢颜轻快的脚步骤然停止。 她下意识想要跑。 在苏欢颜刚要转身逃走的那一刻,赛西里奥突然开口说:“你跑得越快,程砚墨就死的越快。” 苏欢颜被迫停了下来。 她愤怒回头,瞪着那个霸道不讲理的魔鬼,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了,苏欢颜突然踮起脚尖,扬手就甩了赛西里奥一巴掌。“你真贱!” 赛西里奥被苏欢颜一巴掌甩得脑袋都偏开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赛西里奥慢吞吞地正过脸庞。望着苏欢颜布满了愤怒之色的俏脸,赛西里奥忽然笑了起来。 苏欢颜听到他的笑声,有些毛骨悚然。 “欢颜,你是不是忘了,刚认识我那会儿,你在床上连叫声都不敢放大了,就怕惹我生气。现在胆儿肥了,敢打我了...” 这是真的有肆无恐。 苏欢颜不敢接赛西里奥的话,赛西里奥这人浑身是坑,她一不注意就会着了赛西里奥的道。 当着赛西里奥的面,苏欢颜突然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给程砚墨打了个电话。 赛西里奥听到苏欢颜温柔地喊了声:“砚墨。” 在数万个汉字中,就数‘砚墨’这两个字最恶心! 275章 她是他的束手无策 苏欢颜注意到赛西里奥眸色里面的厌恶,她心中冷笑,嘴中道出来的话,却是温声细语,娇软甜腻,“砚墨,突然有点想你了,你还在加班吗?” 以前听苏欢颜说‘想你’,赛西里奥会很甜蜜。但今晚,同样的两个字,被苏欢颜说给另一个人听,赛西里奥心里充满了戾气。 想撕碎了那个程砚墨! 程砚墨听到苏欢颜这话,诡异地沉默下来。他拢紧身上的浴袍,沉声说道:“我也很想你。我刚到家不久,刚才洗澡的时候,还想到你说好久没和我一起洗澡了...” 程砚墨是安全的。 他在家,刚洗了澡。 所以赛西里奥刚才是在骗人! 死骗子! 苏欢颜默默脸红,小声地跟程砚墨说:“这种话,我们在家里说就行了。” 程砚墨继续同苏欢颜调情:“怕什么,又没人监听。” “那你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洗个澡...”苏欢颜的话没说完,手机突然被赛西里奥夺走。 赛西里奥扬起手无情地一丢,那手机便成了一道抛物线,被抛进了人工湖里。 赛西里奥警告苏欢颜:“被在我的面前跟别的男人调情。”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一些伤人伤己的事。 苏欢颜故意刺激他,“调情算什么?”苏欢颜更靠近赛西里奥一些,她踮起脚,仰头对赛西里奥说:“赛西里奥,我不仅会跟砚墨调情,我们还会做有亲密的事。” “对了,砚墨不比你差哦...” 赛西里奥骤然一把扣住苏欢颜的手腕,并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盯着苏欢颜近在咫尺的容颜,赛西里奥体内邪火乱窜,他压制住那股狂躁,语气阴鸷的说:“打了个电话,知道你的程砚墨还安然无恙,你是不是很开心?” 苏欢颜正色道:“当然,比起做寡妇,我还是更喜欢当一个有老公疼的小娇妻。” 有老公疼... 赛西里奥疼得心都要炸了。 “你管他叫老公?”明明他才是苏欢颜的老公! 苏欢颜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赛西里奥,她有些无语,“我跟程砚墨是结婚证上戳过钢印的真实夫妻,他不是我老公,谁是?” 赛西里奥要气炸了。 他骤然一把将苏欢颜抱了起来,搂着她大步走向他的车。 赛西里奥身强体壮,抱着一个苏欢颜,就跟普通成年人抱着一个小孩子一样轻松。 单手扶住苏欢颜的臀,另一只手拉开车门,赛西里奥动作利索而熟练地将苏欢颜关进了他的车。 显然,这样的动作他们以前经常做。 将门锁死,赛西里奥开始动手抽领带。见状,苏欢颜表情微变,“赛西里奥,你疯了!” 这算什么? 赛西里奥一声不吭,且动作迅速地缠住苏欢颜的手腕。 苏欢颜知道赛西里奥是来真的,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赛西里奥的身体反应。太清楚赛西里奥较真起来有多么的可怕,苏欢颜心跳紊乱,神色都变得慌张起来。 在赛西里奥动手脱她外套时,苏欢颜抬高小腿,用膝盖骨踹了赛西里奥小腹一脚。 赛西里奥眼里聚满了狂风暴雨。“你又打我!”赛西里奥的语气粗听上去显得凶巴巴的,细辨却能听出他的委屈。 这都今晚第二次了! 苏欢颜怎么可以这样! 苏欢颜也听出来了赛西里奥的委屈,她不自然地动了动双腿,告诉赛西里奥:“我已经结婚了,里奥,我跟你不再是可以想恩爱就恩爱的关系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发生关系叫做什么吗?” 赛西里奥目光深沉,就是不说话。 苏欢颜一锤子敲醒赛西里奥,“叫婚内出轨!” 赛西里奥假装耳聋。 他一把捏住苏欢颜的下巴,恶狠狠地说:“我讨厌你这张嘴,说的话就没有一句我喜欢听的。” 亲了口苏欢颜的唇,赛西里奥低头警告她:“现在,要么吻我,要么闭嘴。” 苏欢颜盯着他的脸贪婪地看了几秒,突然乖巧下来。 以为苏欢颜是终于软了心,赛西里奥心里一喜。 他按着苏欢颜倒在宽敞的椅子上,在赛西里奥俯身吻住苏欢颜耳垂的那一刻,苏欢颜猝然张开嘴,一口咬住赛西里奥的脖子。 那一口咬下去,赛西里奥脖子上的肉疼得紧缩。他猛地低吼,“该死!”嘴上骂着该死,赛西里奥却没有推开苏欢颜,也没有反抗。 苏欢颜继续加力。 感受到赛西里奥的血液顺着舌尖钻进了自己的口腔,苏欢颜心里又痛又恨。 就在她犹豫起是直接一口咬掉赛西里奥的肉,还是将他的血吸干的时候,苏欢颜突然听到赛西里奥说:“我今天在妹妹家里吃饭。” 苏欢颜愣了下,没明白赛西里奥为什么突然转变了话题。 松开嘴,苏欢颜用舌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液,好奇问道:“哪个妹妹?”怪他妹妹有两个,苏欢颜猜不到究竟是哪个妹妹。 赛西里奥耐心解释道:“大的那个。” “哦,宋翡。” “嗯。” 两人的脑袋紧贴在一起,姿势暧昧的聊起了天。 赛西里奥说:“宋翡今晚做了糖醋排骨。”赛西里奥发音不标准,糖醋排骨被他说成了‘糖煮排骨。’ 苏欢颜开始还没听明白赛西里奥在说什么,但立马,赛西里奥又说道:“妹妹做的排骨,酸酸甜甜,是红色的。为什么你做的是黑色的,有种焦糖和黑胡椒的口感?” 苏欢颜:“...” 赛西里奥每天都很忙,晚上在吃了苏欢颜后,总是饿。苏欢颜为了当个贴心的贤惠女友,便主动提出要给赛西里奥做夜宵的要求。 赛西里奥欣然同意。 苏欢颜厨艺非常的烂,有时候把菜烧糊了,烧烂了,就骗赛西里奥那道菜本来就是个那味。 所以赛西里奥一直以为糖醋排骨,就是焦糖辛辣味,那时候他还很纳闷,为什么中国人会喜欢吃这种古怪的食物。直到今天在宋翡家里吃到了正宗的糖醋排骨,赛西里奥才知道原来前些年,苏欢颜给他做的都是失败品。 隐藏了几年的秘密突然被揭穿,苏欢颜老脸也挂不住。 她试着推开赛西里奥的身子。 但赛西里奥就像是个铁人,身体沉得很。当他全部重量压到苏欢颜身上的时候,苏欢颜总是喘气不赢。而赛西里奥最爱看的,便是苏欢颜喘着粗气求他的样子。 苏欢颜不敢再回忆。 就在这时,赛西里奥的手机突然响了,独属于苏清嘉的专属铃声响起—— 【爹地爹地,接电话啦!】 【爹地爹地,快接电话啊!】 听到女儿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的女儿... 赛西里奥压着苏欢颜,接电话。“宝贝儿。”他喊宝贝儿的时候,手指钻进苏欢颜腹部的外套边缘,伸了进去。 苏欢颜不敢让苏清嘉知道她和赛西里奥在一起,赶紧捂住了嘴巴。 见状,赛西里奥的动作更加放肆猖獗。 “爹地,我有乖乖睡午觉,我今天很乖哦。”罗马那边正是下午两点半中,苏清嘉每天都要睡到这个时候。 赛西里奥笑得温柔动人,可手上动作却更加没下限。 “啊!” 苏欢颜突然张开嘴,惊呼了一声。 苏清嘉就跟小雷达一样,瞬间听到了苏欢颜的声音,“爹地,谁在叫?” “嗯?宝贝儿听错了吧?” “没有哦。”苏清嘉模仿刚才那道叫声,她说:“啊,有人就这么叫的。爹地,是谁啊?” 赛西里奥目光局促地朝苏欢颜看下去。 苏欢颜脸色酡红,红到像是喝醉了酒。赛西里奥太爱她这幅模样了。 他低下头,一边亲吻苏欢颜,一边对苏清嘉说:“宝贝儿,是爹地的小宠物哦,是一只猫咪,不是人。” “啊,猫咪?猫咪乖吗?” 苏欢颜突然咬了赛西里奥脸颊一口。 赛西里奥动作一顿,笑了笑,告诉苏清嘉:“不太乖,喜欢咬人。” 苏清嘉告诉赛西里奥:“妈妈说,对待动物,要温柔。你温柔,小猫咪就会喜欢你的。” “是么?” 赛西里奥跟苏清嘉说了几分钟,最后在苏清嘉的飞吻声中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赛西里奥用那种叫人看不懂的眼神,望着苏欢颜。他突然说:“我对你温柔些,你就会重新喜欢上我了,是吗?” 苏欢颜冷笑,“你见过几匹好马肯吃回头草?” 赛西里奥竟说:“我不一样,我是散发着香味的嫩草。” 苏欢颜被赛西里奥的自恋程度给恶心到了。 赛西里奥认真说:“我会温柔的,请放心。”他温柔地脱了苏欢颜的外套,正准备继续温柔地欺负苏欢颜时,这时两道车灯的光束朝他们车子径直射了过来。 那车还按起了喇叭。 赛西里奥撑起上半身,回头,便看到车窗外面,立着一个男人。外面下着雪,程砚墨撑着一把黑色的布伞。 寒冷的夜晚里,程砚墨比鹅毛大雪还要讨厌。 赛西里奥与程砚墨,隔着一面玻璃,遥遥相望。赛西里奥没有将苏欢颜交出去的打算,而程砚墨也没有认输离开的打算。 一阵无声的对峙后,程砚墨突然丢开伞,二话不说,双手举起垂在身旁的钢筋管,对准那紧闭的车窗玻璃砸了下去。 砰—— 防盗玻璃非常耐砸。 但程砚墨却是个锲而不舍的,一次砸不烂,就砸第二次。 这会儿还不到十点钟,程砚墨继续这么砸下去,总会被人发现的。 赛西里奥阴沉沉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外面那个男人,他狰狞一笑,语气莫测地跟苏欢颜说:“你这个男人,还有几分血性。” 老实讲,苏欢颜也被程砚墨这幅模样给吓到了。 程砚墨连续砸了六七次,在玻璃就快要碎裂时,赛西里奥终于打开了门。 门打开,赛西里奥长腿先迈下车。下车的一瞬间,赛西里奥的手枪,避过所有监控头,抵在程砚墨的腹部。“先生,请停止你的粗鲁行为。” 程砚墨放下钢管,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告诉赛西里奥:“在我来的那一刻,我已经给我在公安部门上班的好兄弟打过电话。如果我死了,他们一定会在国内尽全力追捕你。到时候,你四处撺掇,无法将手伸回罗马,届时,你的老巢就会面临着被分裂的局面...” “赛西里奥,你可想好了,这一枪是开,还是不开。” 程砚墨全程冷静,没有一点生命被威胁到的怂样。见状,赛西里奥眼神闪烁起来,看程砚墨的目光,明显多了一些欣赏之意。 这家伙,比一般商人的胆识倒是强了不少。 苏欢颜整理好衣服走出来。她直接握住赛西里奥的手。这是苏欢颜今晚第一次主动,被握住手,赛西里奥思维漏了一拍。就在这时,苏欢颜倏然夺走他的枪! 然后,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见状,赛西里奥目光微凝。“欢颜,别惹我不快。”苏欢颜用死威胁他,这下是真的惹怒了赛西里奥。 苏欢颜表情坦然,视死如归。 “放我们走。” 她就赌赛西里奥会对她手下留情。 赛西里奥厉眸带着威压,直勾勾地盯着苏欢颜。苏欢颜心里有些发虚,可神色始终淡然,捏着枪的手指很用力。 苏欢颜的眼神,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狠绝。 赛西里奥终于敢确定,苏欢颜是真的在拿命跟自己博弈。赛西里奥突然叹息了一声,他说:“你一点也不可爱了,还是刚认识的时候可爱。” “那你找个更可爱的去。”说话间,苏欢颜的手还紧捏着枪,没有松开。 赛西里奥:“那可不行,比起可爱的小女孩,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泼辣又软甜,怎么看都顺眼。 苏欢颜食指突然按下了扳机,那咔哒的动静,令赛西里奥之间轻颤。 “放我们走。” 有那么一瞬间,赛西里奥忍不住想,就这样也好,就让苏欢颜死在他的枪下,就如同儿时那个总是教他人要善良的奶妈一样。 苏欢颜死了,赛西里奥便再无软肋。 但... “枪给我,你们可以走。” 每个男人,都会遇到一个让他束手无策的女人。在她的面前,他总会无条件的认输、认错、认命。 苏欢颜就是那个让赛西里奥束手无策的女人。 苏欢颜却没有听他话将枪给他。 苏欢颜用枪抵住太阳穴,拉着程砚墨,一直走到程砚墨的车子旁。两人上了车,等程砚墨启动了车子,苏欢颜这才摇下车窗,将那把枪丢在了地上。 车扬长而去。 赛西里奥高深莫测地盯着地上的枪支,心中有些惊讶。苏欢颜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明明在以前,她那么娇软可爱,逗一逗就会笑得肩膀直颤。 她的身上,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赛西里奥走过去弯腰捡起枪,将枪的手柄放在鼻子前面用力地嗅了嗅,仿佛间,能闻到苏欢颜身上的香水味。 他怀念死了这种香味。 - 车子开出去一大截,觉得赛西里奥应该不至于会发疯开车追上来,程砚墨这才放慢了车速。 他一边掌控方向盘,一边留意苏欢颜的脸色。 苏欢颜是一副很镇定的模样。 程砚墨都有些佩服起苏欢颜的心理素质来。“你今晚那样做,很不理智,很危险,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程砚墨当时都被苏欢颜吓到了。 原本坐姿笔挺的苏欢颜,忽然间像是个被戳破了皮的气球,放干了气体,萎靡地倒在车椅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这会儿手心都是冷汗。” 何止手心,她后背跟双腿上都是冷汗。 那可是枪啊,冷飕飕的,比想象中的要沉。 “现在知道害怕了?”程砚墨有心逗她,想要冲散她心中的恐惧。 苏欢颜吐吐舌头,温婉一笑,语气笃定得说道:“他舍不得看我死。”她吃死了赛西里奥舍不得自己,所以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听到苏欢颜这话,程砚墨垂下眼眸,笑骂道:“渣女。” 苏欢颜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反驳这两个字。 到了家,程砚墨先下了车。他撑开伞,从车尾绕到副驾驶,为苏欢颜遮挡风雪。苏欢颜弯腰下了车,和程砚墨并肩走回家。 家中,程序刚睡下,睡得还不是很熟,手里握着一只海绵宝宝的公仔。苏欢颜抚摸着程序肉嘟嘟的脸颊,一颗心都是满足的。 不过,一想到远在意大利的苏清嘉,苏欢颜便感到忧愁。苏清嘉被赛西里奥发现了,苏欢颜是很难从他身边夺回女儿的。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清嘉呢? 一想到清嘉,苏欢颜便又想到了先前在车里,赛西里奥一边讲电话,一边对她做的那些事。 苏欢颜赶紧打住深想。 她取走程序怀里的海绵宝宝,给他将被子盖好,这才回屋去洗澡。本以为这一觉会睡得很惬意,但睡着后却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一会儿梦见赛西里奥把自己按在车里这样那样,一会儿又梦见苏清嘉一脸天真地问她为什么要啊啊地叫,一会儿又梦见程砚墨浑身是血的躺在赛西里奥的面前... 天亮后,苏欢颜满身冷汗地醒来。 她收拾好下了楼,坐在餐桌旁,对着满桌丰盛营养早餐提不起食欲来。 程砚墨往她面前放了一杯奶,盯着她有的黯然的脸大,说:“你看上去没休息好,昨晚做噩梦了?” 苏欢颜被程砚墨的细心程度给惊到了。她点了点头,诚实交代:“我梦见你被赛西里奥给杀死了。” 程砚墨不仅没觉得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所以在你眼里,赛西里奥比我厉害?” “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言,程砚墨边说:“你还是别说了。” 真话难听,假话虚伪,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才好。 苏欢颜告诉程砚墨:“赛西里奥这人...”他这人怎样?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赛西里奥残忍邪性,是地中海上的大白鲨,做事凶残毫不留情。 但在苏欢颜的眼里,赛西里奥却有不同的一面。 只有她见过赛西里奥睡着后被噩梦惊醒的样子,也只有她知道赛西里奥当年杀掉奶妈,不是为了斩断亲缘,而是他发现奶妈是个间谍,他不忍见父亲察觉到真相后会虐杀奶妈,才做出那种抉择。 见苏欢颜话说到一半突然闭嘴了,程砚墨淡然一笑,体贴的并未戳破苏欢颜的心思。 - 婚期越来越近,宋翡倒不觉得紧张,颜江却有些患得患失。既担心结婚那天天气不好,又担心婚礼会突生意外,还担心礼服会被人掉包,整天神经兮兮的。 宋瓷知道颜江的情况后,忍不住笑话他:“你怂不怂?” 颜江说:“怂。”宋翡以前不总管他叫小怂蛋嘛,怂是颜江的本色。 “对了,听说你暗自筹备了一段舞蹈,打算婚礼舞会上表演给宋翡看?”宋瓷搓搓手,问颜江:“你准备跳什么?给我说说呗。” “不说。” “这么神秘?” “嗯,保密。” 颜江越是保密,宋瓷就越好奇。 大婚前一天上午,韩湛才从俄罗斯赶回来。这次回国,韩湛给宋瓷带回来了两颗稀少的黄色葡萄石,宋瓷很喜欢那对石头,打算把它们设计成耳坠。 下午,宋翡带着自己的东西来到韩家,她婚前这个晚上会在韩湛家住下。明早,新郎会来韩家迎娶宋翡。 这是乔迁后庄园第一次办喜事,蔡管家很看重这场喜宴,提前一周将庄园大门前那两盆藤蔓绿植修剪成了浪漫的心形。 吃过晚饭,宋翡站在那藤蔓下,仰头看着那两颗藤蔓星星,偷偷跟宋瓷吐槽:“你们家的管家,有一颗细腻的爱浪漫的心。” 整的这么少女心,宋翡都有些期待明天的婚礼了。 宋瓷偷偷告诉宋翡:“不止呢,我发现啊,我们蔡管家还喜欢偷看霸道总裁文呢。” 有天快递员送东西来,宋瓷误拆了快递,从快递盒子里取出一本叫做《一万次表白》的言情文时,人都是蒙的。 她将包裹重新装好,放在帮佣们专门领取包裹的房间,当天下午,就看到蔡管家取走了那个盒子。 正巧这时候蔡管家带着一批帮佣走了过来,他们手里提着红灯笼和对联,打算挂上。 看到宋瓷和宋翡,蔡管家发现宋翡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停下脚步,虚心问道:“宋翡小姐,您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宋翡高冷地夸了他一句:“突然发现,蔡管家挺帅。” 闻言,蔡管家的目光明显亮了一些。他耳朵微微发红,转身就走了。 宋瓷撞了撞宋翡的胳膊,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少女心?” “嗯。” 蔡管家浑然不知自己的小癖好已经被人扒干净了,他每天都兢兢敬业地扮演着睿智的低调的聪明的精英管家的身份。 宋翡要出嫁了,晚上心情难平。 吃饭的时候,宋翡只吃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韩湛和宋瓷纳闷地朝她看过来,“就饱了?没食欲?” 宋翡对韩湛摇了摇头,又回头跟宋瓷解释:“不敢吃多了,怕明天穿婚纱有小肚腩。” 宋瓷感到吃惊,“你竟然也有害怕穿衣服不好看的时候。” 韩湛无法理解她们女孩子的心思,他往宋翡碗里盛了一些米饭,对她说:“吃点吧,别明天饿晕了。” 宋翡想了想,还是将那半碗饭吃了。 婚纱已经送了过来,就放在宋翡的房间。吃了饭,姐妹俩在庄园内转了半个钟头消食。 消完食,宋瓷带着宋翡去恒温浴缸里面泡澡。 姐妹俩先洗了个澡,然后才去泡澡。脱了保暖的睡衣,姐妹俩光溜溜的,皮肤都很白。 两人面对着面,宋翡看着宋瓷的身材,宋瓷看着宋翡的身材,表情都很微妙。 宋翡:“好大。” 宋瓷:“好小。” 宋翡冷艳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进了浴缸。 宋瓷也进入了浴缸,热水将她们身子包裹住,别提多舒服。泡完澡,宋瓷给宋翡坐全身精油按摩。 宋翡披着薄浴衣躺在床上,长发被扎成了丸子头。 “是不是有些紧张?”宋瓷要办婚礼前一天晚上,也很兴奋来着。 宋翡嗯了一声。 宋瓷剥掉宋翡的睡衣,准备将精油滴在她漂亮的背上,这才注意到宋翡臀上有鞭痕。 宋瓷愣住。 宋翡这样的狠性格,真有人要欺负了她,她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回去。能在宋翡臀上留下这种鞭痕的人,只可能是颜江。 宋瓷有些惊讶,颜江竟然是个施暴者? “宋翡。”宋瓷按了按宋翡的鞭痕。 宋翡表情微凝,她忘了自己身上的痕迹还没有消失了。 宋瓷问:“颜江做的?” 宋翡决定跟宋瓷坦白自己的秘密,“是我,我是受虐癖,这是我让颜江做的。” “你怎么会...”宋翡怎么会是个抖M呢? 宋翡明明是个性格强势的人啊。 “是不是有种崩人设的感觉?” 宋瓷承认,“是的,你说你是S,我都能接受。”可她竟然是个抖M,出乎意料! “什么时候发现的?” 宋翡说:“记不得了,就十三岁左右的时候,有一次跟人打架,受了一些伤,回家后,我却发现自己喜欢那种伤口作痛的感觉。” 抖M不是变态,宋瓷不会用异样的眼神去看宋翡。再则,宋翡从小就被人说是怪胎,宋瓷能接受宋翡身上的各种缺点。 “阿江怎么看这事?”宋瓷比较在意颜江的看法。 宋翡将脸颊埋在手臂中间,闷声说:“他很好,他在学习做一个优秀的S。” “果然是真爱。” 宋瓷给宋翡做完了全身按摩,自己也觉得浑身骨头软弱无力。等宋翡回房休息了,宋瓷抱着精油去办公室里找到韩湛。 韩湛过几天要去望东商业学院做演讲,他正在编写演讲稿。 看到宋瓷只穿着一件薄浴衣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小收纳筐,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韩湛感到诧异。 “瓷宝,怎么了?” 在韩湛工作的时候,宋瓷是很少打扰她的。 宋瓷说:“你给我按摩下呗,全身精油按摩的那种。” 闻言,韩湛关掉了文档和电脑。他坐着轮滑椅朝后面退了一截,隔着一段距离看宋瓷。 宋瓷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韩湛指着办公室那张三人位的皮沙发,“躺上去。” 宋瓷乖乖地躺上去,主动将浴衣褪到肩膀下班。她肩膀平直而圆润,这样躺在那里,特别勾人。 韩湛摘了手套,洗净双手,走过去将精油倒在宋瓷的肩膀上。先将精油推开,给她按摩。 韩湛的力道很大,他手指揉捏宋瓷骨头的时候,宋瓷忍不住嗷嗷大叫。并不是很欲的叫声,而是吃痛的狼嚎。 “别叫,真正按摩就是这样。”韩湛告诉宋瓷:“我还会正骨,你要不要试试?” 原本只是想来勾引韩湛犯罪的宋瓷,不仅被韩湛搞了一遍全身按摩,还被正了骨。 韩湛是真的会正骨,他单手捧着宋瓷的下巴,另一只手按住宋瓷的后脖颈,微微一扭,宋瓷便听到了骨头咔哒一声响的动静。 宋瓷都被自己骨头的声音给吓到了。 正骨结束,宋瓷浑身酸软,像是被人用狼牙棒锤了几棒子。宋瓷像条死于一样躺在皮沙发上,有些生无可恋。 韩湛把精油盖子都拧好,收进收纳筐里。 低头看着宋瓷哼哼唧唧的模样,韩湛笑问她:“不是你要我给你按摩的?我的按摩手法很舒服的,你现在是什么反应?” “韩湛,我找你是做深夜按摩,不是要盲人按摩。” “哦?”韩湛俯身搂住宋瓷的腰,他咬了口宋瓷的脖子,“没关系,夜还长,我们可以继续按摩。” - 第二天,天还未亮,约莫才五点多钟,化妆师跟造型师便来到了庄园,为宋翡做出门纱造型。 宋瓷昨晚跟韩湛按摩到深夜,早上都起不来。 但她还是一咬牙,爬了起来。 宋翡怕冷,出门纱她没选择主流的婚纱,反而选了一件暖白色的针织毛衣裙。 造型师第一次遇到出门纱穿毛衣裙的,还想劝宋翡同意穿婚纱,但宋翡有自己的个性,她觉得这样就很好。 宋翡怕冷,冬天都穿加绒长裤,让她大早上穿那种轻纱婚纱,她不得冻死? 设计师感到无奈,但也没有再坚持。 宋翡的针织裙长到小腿,是鱼尾摆,倒也好看。造型师将宋翡的头发做成了卷发,绑成了低马尾。 考虑到她整体造型都很低调,便给她涂上了豆沙红色的口红,显得温柔而动人。 宋瓷为宋翡戴上轻盈的白色柔纱,她看着美丽的宋翡,忍不住一把抱住宋翡的肩膀。“宋翡,你今天怪好看的。” 宋翡捏住宋瓷的手,她望着镜中的那对姐妹花,由衷说道:“宋瓷,谢谢你一直在。” 爸爸妈妈不在了,谢谢你一直对我不离不弃。 276章 宋翡大婚,宋瓷的惊人发现 宋瓷是个感性的女孩子,最听不得煽情的好话。 宋翡成功用一句话,惹得宋瓷当场洒泪。宋瓷觉得丢脸,忙跑进洗手间去躲着。好在她还没化妆,倒也不担心眼泪会弄脏了妆容。 想到三年前宋翡还是个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知觉的植物人,转眼间就要嫁人了,宋瓷开心之余,又觉得心酸。 刚重生回来那会儿,宋瓷还有些疑惑。疑惑老天爷为什么会把她送回来,是要让她报仇吗? 现在宋瓷终于明白,重生回来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让身边的人幸福。 本该单身一辈子的韩湛,这一辈子娶妻生子,圆满了外公的心愿。而一辈子都戴着宋翡的照片,孤苦伶仃的颜江,也如愿娶到了宋翡。 而早该丧命于穆冕之手的宋翡,不仅苏醒了,今日便要嫁给她的真命天子。 这一切,都太完美! 宋瓷擦掉眼泪,整理好心情,才拉开厕所门走出去。 宋翡抬头朝她看了过来,她说:“不许哭。” “谁哭呢!”宋瓷死鸭子嘴硬。 时间还早,颜江他们得八点半才会来娶亲,现在才七点。 宋瓷说:“我先去换衣服,等会儿再来找你。” “嗯,好。” 早上冷,宋瓷为了保暖,穿了一件红色的皮草外套,内搭一条丝质感的黑色吊带裙,配一双黑色高跟鞋。 她披着发,妆容浓艳,让韩湛看了都感到惊艳。 姿色妍丽的宋瓷非常适合这种浮夸而大胆的造型,她尤其适合红裙,穿上红裙,就有种老娘天下第一美的气场。 “好看。”结婚三年半了,韩湛仍会为宋瓷感到惊艳。 同宋瓷一样,韩湛也非常重视今天的婚礼,他少见的穿了一套高定酒红色三件式英伦西装,更像是一名英俊的绅士。 “我们湛湛啊,今天也很帅呢。”宋瓷摇曳着性感的娇躯,朝韩湛靠拢。她修长的玉指在韩湛的领带上摸了摸,又将脑袋靠在韩湛的肩膀上,她突发奇想,竟说:“怎么办,我突然想再结一次婚。” 韩湛笑容顿时凝固住,当即皱眉拒绝,道:“换个别的都行,这个不行。”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宋瓷盯着韩湛的容颜,三十五岁的韩湛,说话和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已经能看到一些浅淡的皱纹了。 宋瓷见韩湛皱眉,便伸手按住韩湛的皱纹。“韩哥,你长皱纹了。” 韩湛直男一个,却对自己日渐变老这件事特别在乎。谁让他找了个吃了冻龄草的小妖精呢? 韩湛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见自己真的有了皱纹,他有些忧伤地望着宋瓷,不禁问道:“你为什么不会老?” “我还不满25岁,正是年轻漂亮的时候。” 韩湛十分忧伤。 蔡管家突然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韩湛扬声问:“何事?” 蔡管家说:“先生,夫人,颜先生他们已经进入监控范围内,正在往山庄这边过来。” 第一道监控就设立在御龙山脚下。从山脚开往山顶,开车只需要七八分钟的时间。 “行,知道了。” 韩湛对宋瓷说:“走吧,咱俩把姐姐嫁出去。”他抬起手臂,等宋瓷将玉手搭了上去,又拍了拍宋瓷的手背,这才牵着她下楼,去宋翡的房间。 听说颜江快到了,宋翡略有些紧张。她一会儿觉得口红花了,一会儿觉得要上个厕所,像是突然尿不尽了。 宋瓷把宋翡那副不安的模样瞧在眼里,她说:“宋翡,你怕了?” 宋翡白了她一眼。 踢踏声越来越近。宋瓷听到这动静,有些疑惑地起身走到卧室北面。推开窗户,宋瓷朝庄园外望过去,竟看到颜江带着一群兄弟,骑着一群俊逸的烈马而至。 宋瓷惊呆了。 “宋翡,颜江开了他们骑的马!” 宋翡起身走到宋瓷身边,躲在她身后玩大门口看去,正看到蔡管家打开门。门开后,颜江和自己的伴郎团,一共六人,都骑着骏马跑了进来。 宋翡唇角微微扬起,“我喜欢这个迎亲的方式。”宋翡都不等宋瓷他们拦亲,便自己跑到楼下。 宋瓷穿着高跟鞋跟在她身后追,“宋翡,你急什么,我们还要拦新郎呢!” “拦什么,反正是要嫁人的。” 宋翡跑到楼下,便跟颜江他们正面撞上。 瞧见新娘子自己跑了下来,没穿婚纱,而是穿着一身针织鱼尾裙,颜江身后的伴郎们都惊呆了。 颜江本人也有些意外。“阿翡。” 颜江有些惊喜地看着宋翡的模样,宋翡穿裙子的机会不多,只偶尔在晚上会换装。第一次看到宋翡打扮成这幅温暖可人的模样,颜江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阿翡,你真好看。” 宋瓷拎着裙子从楼上跑下来,看到颜江便说:“宋翡不准我们拦门,但红包还是不能少。阿江,红包呢?” 颜江身后走出来一个模样英俊的伴郎,正是男演员魏莱。魏莱手里提着一个包,他笑呵呵地走向宋瓷,边走边说:“韩夫人,这里呢!” 那包塞得满满当当,一看就诚心十足。 宋瓷这才满意。 她把红包交给蔡管家,对他说:“把红包都分给下人们。” “好的夫人。” 颜江将宋翡带上马,一群人便扬长而去。 宋瓷站在大门口,一脸惆怅的望着宋翡他们的背影,心里一阵泄气。 这个没志气的女人! 韩湛见宋瓷这般郁闷,他感到好笑。“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宋翡那人本来就性格古怪,做事全凭喜好。像迎亲主动跑向新郎这种事,由宋翡做出来,韩湛丝毫不觉得意外。 宋瓷直摇头,“女大不中留。” “可不。” “把孩子们抱下来吧,我们也可以出发了。” “好。” 韩湛他们开了两部车去参加婚礼,他与宋瓷以及两个女儿坐一台。另一台车,坐的是孩子们的管家和保姆。今天宋翡结婚,宋瓷跟韩湛都很忙,孩子们只能交给保姆和管家照顾。 韩湛坐在副驾驶,宋瓷与孩子们坐在后面。 两个小家伙今天都穿上红色的小袄子,戴着一顶圆顶小帽。韩淼肉嘟嘟的脸蛋更显得圆润,韩珺看着也比平时要可爱一些。 到了酒店,宋瓷和韩湛抱着孩子在宴席厅去溜达了一圈,混了个眼熟,韩湛便让龙雨将小姐妹俩带回了房间。 宋瓷去宋翡那边看了下,宋翡已经做好了婚礼仪式的造型,她说饿了,让宋瓷去给她弄点巧克力来。宋瓷早知道宋翡会饿,闻言她说:“昨晚让你吃饱,你偏不听。” 宋翡饿得胃里难受,有些反胃。 造型师看到宋翡干呕,笑话她:“是不是怀了啊?” 闻言,宋翡和宋瓷同时沉默下来。 造型师察觉到宋瓷和宋翡的沉默反应,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宋翡小姐,我没有坏意的,我也不会传出去的。” 造型师以为宋翡和颜江这是奉子成婚,以为宋翡是担心她会把这事外传,造成不好的舆论风评,所以不开心。 宋翡摇了摇头,说:“没事。” 宋瓷看了眼造型师,却说:“麻烦你们先回避下。”宋瓷平时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当她脸色稍微严肃一些,首富太太的威仪便显露出来,看着有些唬人。 造型师忙恭恭敬敬地带着同事出去了。 他们走后,宋瓷从包里掏出几颗巧克力,是宋瓷最爱吃却不敢多吃的那个品牌。“我给你准备了巧克力,吃点吗?” 宋翡拿走巧克力,剥开一颗,丢进嘴里,像吃跳跳糖那样用舌尖转着巧克力。 巧克力的浓郁口感散开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但宋翡的心却依然难受。 不能生育,始终是宋翡心里的一个疙瘩。一个女人,愿不愿意生孩子是一回事,但不能生孩子又是一回事。 宋瓷知道宋翡心里不好受,她告诉宋翡:“韩湛跟我说,美国冰龙研究所有一项人造子宫技术,可以给你和颜江代孕个孩子。” “你只是不能孕育,又不是没有卵子。宋翡,你想要孩子的话,我带你和阿江去美国做。” “这事我知道。”宋翡也是医学界的人,当她苏醒后,听说了这项科技的存在,也感到神奇。 只是... “我只是想亲自生一个我和颜江的孩子。”她想亲自感受一下孕育的过程,想要亲眼看着孩子出生,呱呱坠地。 闻言,宋瓷心中发酸,满是愧疚。 “算了,不说这个了。”宋翡搂住宋瓷的肩膀,对她说:“你不许偷偷在心里愧疚,宋瓷,我从来不怪你。” 她只是遗憾不能生孩子。可若要她在生孩子和救宋瓷的命之间做选择,宋翡依然会选择救宋瓷。 毕竟孩子从来不曾拥有过,而宋瓷却是她的妹妹,她们是在子宫里都打过架的铁姐妹。 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 宋瓷:“是谁?” “请问这里是宋翡小姐的房间吗?” 宋瓷听到了一道女音,粗听陌生,再品便觉熟悉。 哪里听过来着? 宋瓷走过去打开门。 一道高挑的身影映入宋瓷的眼球。 来者背着一只黑色单肩包,披着卷发,穿一身驼灰色女士款大衣。白衬衫黑长裤,配一双平底女士单鞋。是一个胸部平平却货真价实的女人。 宋瓷盯着女孩子的脸蛋,心中感到诧异。 “江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宋瓷家楼下的江碧,韩旺旺的好姐妹。 江碧一眼便认出面前这人是宋瓷而非宋翡,宋翡没她这么性感的身材,也不似她这般风情妖娆。 江碧礼貌的问道:“韩夫人,宋翡小姐在吗?” 宋瓷点了点头,“在的。” 她没放江碧进来,而是回头问宋翡:“宋翡,江家的大小姐找你,要不要见?”宋瓷不确定宋翡是否认识江碧,便将江碧的详细身份告诉了宋翡。 但宋翡在得知门外人身份后,竟说:“让她进来。” “好。” 宋瓷放江碧进了套房。 江碧跟在宋瓷的身后,绕过小客厅跟茶室,这才进到宋翡的卧室。一进屋,江碧便看到宋翡坐在床尾,穿着一袭露背婚纱。 第一次看到宋翡的婚纱造型,江碧有被惊艳到。 宋瓷随手拿起桌上一个橘子,这还是酒店送的。她正准备在沙发上坐下,就听到宋瓷说:“宋瓷,去帮我看看颜江那边准备好没,帮我拍张他的礼服照片。” 宋瓷有些吃惊。 宋翡这是要支开她啊。 宋瓷探究的眼神在宋翡和江碧身上来回飘了几眼,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她们看起来似乎还很熟。 她们要背着自己聊什么? 宋瓷有种自己的宝贝儿被人抢走的感觉。 她多看了江碧几眼,这才拿着那颗橘子,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等宋瓷把门关上后,江碧笑着对宋翡说:“你妹妹把我当敌人了,像是我抢了她的宝贝。” 宋翡说:“她比较幼稚。”听上去宋翡像是在骂宋瓷,江碧却是看见了宋翡眼里的笑意。 这对姐妹啊。 看见她们感情深厚,江碧不由得想到自己的亲人,眸色随之一沉。 宋翡问江碧:“你一个人来的?” “不,跟我父亲一起。”上次相亲泡汤后,父亲就有意带江碧出来见世面,广交朋友,想给他找了乘龙快婿。 “师父今日大婚,徒儿带来了一份贺礼。”江碧将包打开,将里面的各种产权转让和公司股份数交到宋翡手里。 宋翡一份份地看完那些文件,心里有些感动,同时又觉得受之有愧。 明明只比江碧大一岁,宋翡却用看孩子的眼光看着江碧,宋翡说:“小徒弟,师父也不是经商的料,这些股权书你拿走,产权转让书我便收下了。” 一下子分走江碧这么多的股份,对江碧肯定是有影响的,她不能害了江碧。 宋翡当年将那些软件丢给江碧,只是想赚点小钱,哪知道她这个小徒弟太厉害了,竟给她赚了两百多亿。 宋翡从来不是个贪心的女人,她很清楚,她写的那些软件就只值那几套房子的价格。 然而听到宋翡这话,江碧却说:“师父,没有你当年的帮助和倾囊相教,就没有如今的江碧。” 在江碧生活最苦的那段黑暗时光里,是宋翡的出现,给了他希望。若没有宋翡的帮助,江碧可能会死在地下拳庄的擂台上。 “师父,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救赎。这些股份,你必须收下。” 听江碧这么说,宋翡不再坚持,收下了那些东西。 等以后再找机会还给他吧。 宋翡记得刚认识江碧那会儿,江碧的生活正处于困穷潦倒的时候。“你小时候是在拳庄讨生活的,怎么一转身,就成了江家的大小姐?” 盯着江碧那一身女士打扮,和脚底那双宽大的女士单鞋,宋翡更觉得奇怪,“你小时候不是跟我说,你是个男孩子吗?”这性别还能说变就变了? 还是说,江碧后来去做了变性手术? 可看着也不像啊。 江碧眸色千变万化,面对从小就疼爱自己的师父,江碧难得的撕开了伪装已久的面纱,满心疲惫地说:“我装的。” 宋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说:“你遇到了什么难事?” “还记得我小时候同你说过,我有个双胞胎妹妹的事吗?” “嗯,记得。” 江碧捏紧了拳头,他哑声说道:“我妹妹被人领养走后,因为长得漂亮,被一群纨绔子弟欺负了,后来她...” 江碧喉咙一阵滚动,哽咽说道:“她卧轨自杀,尸首都没留下...铁路部门将她的身体组织交给法医验尸,刚好那个法医是我一个兄弟,他发现死者的基因跟我的基因几乎一致,便打电话将这事跟我说了。” “我在查清楚妹妹的死因后,便让那个法医朋友将妹妹的检查报告改成了男性,而我,则装乔装成我妹妹的样子去上学。” 哥哥原名江若飞,妹妹叫江碧。一个成年的男性,要扮成女孩子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江若飞跟江碧本来就是龙凤胎姐妹,而江碧本身就长得高,还曾被模特公司相中过。 所以在扮演妹妹的时候,江若飞只需要学会模仿妹妹的声音,学会女孩子们的生活习惯,并且假装每个月都会来经期便行了。 当年他和妹妹走丢后,父母一直在寻找他们的下落。母亲在发疯跳楼前,曾去寻亲基因库留下过她的基因,期待未来某一天能找到自己的孩子。 而那份死亡报告,也跟寻亲基因库的数据对上。 江家遗失多年的女儿找到了! 这个消息放出去,江伟民迫于舆论的眼光,势必会将女儿接回江家。 男扮女装的江碧,便回了江家,开始了卧薪尝胆,调查母亲去世真相,为妹妹讨回公道的艰辛之路。 宋翡在听过江若飞的事后,心中感慨颇多。“你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多简单。” “师父,我要的是将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我要他们公然跟我妹妹道歉,我要他们...生不如死!”只是痛快得死去,那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叩叩—— 外面有人敲门,跟着,响起婚庆策划经理的嗓音:“宋翡小姐,准备一下,还有十分钟你就要下楼,准备入场了。” “好。” 江碧看了下时间,说:“师父,我先下去了。” “好。” 江碧拉开门时,与门外一脸狐疑的宋瓷目光对上。宋瓷见江碧终于出来了,她不禁问道:“江碧,你跟我姐姐认识?” 江碧冷着脸点头,“嗯,我们小时候就认识,是关系很好的网友。” 江碧大大方方的解释了他跟宋翡从小就认识这件事,宋瓷反而没有怀疑他们的关系。“原来如此,对了,你是跟旺旺一起来的吗?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旺旺了。” 听到韩旺旺的名字,江碧眸光亮了一些。“我去找她。” 江碧大步离开,进了电梯。 宋瓷回房,问宋翡:“你跟江碧小时候就认识?是网友?” 面对不依不饶的宋瓷,宋翡显得很有耐心。“嗯,是网友,他电脑技术不错,我们小时候一起切磋过。” “那难怪。” 宋瓷帮宋翡整理头发,为她戴上首饰。 宋翡身上带的珠宝,全都是宋瓷送给她的嫁妆。 宋翡的婚纱款式比较简约,不适合佩戴造型过于繁美的首饰,宋瓷便给她配了一条锁骨链流苏吊坠。 流苏吊坠是一个小天使,小天使垂落在宋翡的胸膛之上,起到点缀之美。 “宋翡,颜江等会儿看到你,一定会被惊艳到。”认真打扮过的宋翡,真的很美,令人心醉。 宋翡站了起来,在宋瓷的陪伴下,掐着点下了楼。 - 楼下,江碧走入宴席厅,目光在大厅内找寻了一圈,便看到了韩旺旺。 今日宋翡和颜江大婚,韩旺旺是跟弟弟韩军军一起来参加的婚礼,他们的父亲和爷爷都很忙,没法来参加。 韩旺旺穿着深蓝色的礼服裙,披着长发,妆容显得干净而皮肤无瑕。 韩旺旺跟韩军军坐在一桌,三年半过去,韩军军也已成长为挺拔的少年郎,穿着白西装坐在那里,引来许多小姐姐们的注视。 韩旺旺手机响了一下。 她打开微信,看到消息—— 女朋友:【我在厕所,来见我。】 韩旺旺忙站了起来。 她环顾了一圈大厅内的嘉宾,便在某一桌看到了江碧的父亲江伟民,以及那位珠光宝气的讲太太。韩旺旺跟韩军军说:“我去趟厕所,帮我占两个位置。” “两个?” 韩军军有些诧异,“还有谁要来?” “我朋友,你知道的,江碧。” “哦。” 韩军军总听姐姐提起江碧,倒是没有见过那位江到底长啥样,心里还挺好奇的。韩旺旺拿着小包包,轻手轻脚来到厕所。 韩旺旺进了厕所,没看到江碧的人,倒是见到几个身材火辣的娱乐圈女星在厕所里补妆。韩旺旺小声喊道:“阿碧,你在哪儿?” 江碧的声音从一个厕所隔间里传来,“这里。” 韩旺旺提起裙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怕把漂亮裙子的裙摆搞脏了。她刚要敲开门,早就看到了她高跟鞋的江碧突然一把拉开门。 韩旺旺没有防备,一头跌了进去,直接摔进江碧的怀抱。 “诶!” 韩旺旺一抬头,就被江碧捧着脸,低头一口吻了下去。 江碧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伸到背后,把门关上。门合上后,韩旺旺才发现自己已经软在江碧的怀里,且双腿都在发抖。 江碧非常有力,左臂搂着韩旺旺的腰,右臂捧住她的侧脸,吻得忘我。 好会接吻! 韩旺旺之前跟江碧接吻,都是点到即止如蜻蜓点水的碰一下,哪里像这样,江碧几乎都要把她拆了吞入腹中! 一吻结束,韩旺旺彻底倒在江碧怀里。 江碧在她耳旁低笑,冷冽的女音听上去有些乱,“就不行了?” 江碧默默脸红。 躲在厕所里接吻,江碧觉得好刺激。 江碧抱着韩旺旺,轻轻地揉着她的耳垂,手指细心地避过她的耳环。江碧靠着厕所的墙壁,待心跳慢慢回归如常,这才捧起韩旺旺的脸蛋打量。 “口红花了。” 江碧拉着韩旺旺从厕所里走出来。 先前那几个女人已经走了,厕所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江碧将韩旺旺抱起来,放在盥洗池上。江碧打开韩旺旺的手拿包,从里面找到韩旺旺最喜欢用的那只萝卜丁口红。 不需要韩旺旺低头配合,江碧仰头就能为韩旺旺涂口红。 韩旺旺微张着唇,江碧看着她的美唇,能记得她口腔中吃了小蛋糕的那股奶油味。江碧深呼吸一口,这才将口红涂抹在韩旺旺的唇上。 宋瓷急急忙忙走到厕所,一转身就看到了韩旺旺和江碧。 她:“...” 她被眼前这一幕莫名的给甜到了。 发现宋瓷来了,韩旺旺心里一虚,但江碧还是捧着她的脸蛋,继续在给她补妆。韩旺旺立马又镇定下来,心想:我跟江碧都是女孩子,小表婶肯定不会想歪。 但殊不知,她小表婶的思想已经弯成了一盘蚊香。 “小表婶。”韩旺旺冲宋瓷甜甜一笑,说:“你也来上厕所?” 宋瓷点了点头,“仪式要开始了,快点补妆。” “好。” 宋瓷上完厕所出来,江碧还在为韩旺旺修眉。 宋瓷在他们旁边的水池里洗了手,她用烘干机把手吹干,又从包里掏出护手霜仔细地擦了一遍。一个精致的爱美的女孩子,包里永远都准备着各种护肤品。 擦完护手霜,宋瓷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叫住江碧。 “江碧。” 江碧侧头无声地注视着宋瓷。 只见宋瓷用手指点了点唇角,说:“你嘴角沾了红色口红。”事实上,江碧今天用的是比较日常的肉桂色口红,但他的嘴角边上,却沾着一些牛血红色的口红。 那是属于韩旺旺的唇色。 江碧和韩旺旺听懂了宋瓷的暗示,表情都是一变。 宋瓷转身就走了。 回到宴客厅,宋瓷在韩湛身旁坐下,有些心不在焉,都没怎么开口说话。韩湛发现了宋瓷的异样,他将一杯热茶递到宋瓷的手边。 宋瓷接过茶杯,都没试探水温,扬手就要喝了那杯茶。韩湛赶紧握住她的手腕,教育她:“怎么这么鲁莽,这可是热茶。” 宋瓷回过味来,反而训斥韩湛:“那你怎么不放温凉了再给我?” 韩湛笑了下,“你啊。”他摇了摇杯子,一边吹,一边说:“你在想什么?我看你从上完厕所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长眸微眯,韩湛说:“是不是又在厕所里听到了什么令人不开心的事?”厕所、咖啡厅、四合院里的天井,永远都是八卦滋生的地方。 宋瓷真想告诉韩湛:我看到你小外甥女和江碧搞一起了。 可又怕吓到韩湛的小心肝,宋瓷只能忍住。再说,韩旺旺和江碧到底是什么关系宋瓷也不清楚,贸然下结论,可能会伤到韩旺旺的心。 换个角度说,韩旺旺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宋瓷管那么宽做什么。小明的爷爷之所以能活到98,不就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么? 咚—— 咚—— 忽然,音箱中传出庄严的钟声。 司仪站在台下,高声提醒大家:“全体请安静,良辰吉时已到,有请新娘入场!” 闻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颜江背对着大门,站在红毯中间的那块圆形小舞台上。 颜江的头发太短不适合做造型,造型师便给颜江戴上了假发。今日,颜江穿了一身黑色绅士燕尾款西装礼服,挨着外套最底部两颗扣子上面,钉了两个字母,一个F,一个J。 一根银色链条连接着两个字母,小心机处处都暴露了他对宋翡的爱意。 颜江双手垂于胸前,手里捧着一束捧花,正大口地深呼吸着。马上就套见到宋翡穿婚纱的样子,他紧张地手脚不知道该何处安放。 宋翡迈着小步子,走入会场。 她今日穿着一件挂脖款的浅V领口婚纱,裸露出一整片性感秀美的后背。她的卷反全部挽了起来,没戴头纱,而戴了一顶蕾丝婚纱半遮面礼帽。 她走到颜江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颜江慢慢回头,一眼一眼,将宋翡今天的模样仔细地印刻在灵魂深处。看到着一袭婚纱,正面带微笑望着自己的宋翡,颜江突然用手撑住额头,低头哭了出来。 全场:“...” 果然啊! 颜江这一哭,宋翡做了一个惊人之举。她一把将颜江的脑袋拉了下来,按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哭什么,别哭。” 颜江抱着宋翡,哭着说:“阿翡,我...我好开心,我终于娶到你了。” 颜江哭得抽噎不停,现场观众却是哄堂大笑。参加婚礼仪式这么多回,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婚礼仪式上,看到躲在新娘怀里哭得这么夸张的新郎。 宋瓷笑得倒在韩湛的怀里,“艾玛啊,这爱哭鬼,果然是个怂包。” 颜江在娱乐圈树立了这么多年的张狂自我的形象,在婚礼这一刻突然崩了人设。 受邀前来参加婚礼的颜江的粉丝团的几位团长,看见颜江说哭说哭,都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呢,一个明明看起来轻狂不羁,怼天怼地怼遍整个娱乐圈的男孩子,内心里却住着一个小哭包。 这才是偶像的真面目吗? 277章 婚礼修罗场(1更) 宋翡不得不提醒颜江:“别哭了,再哭就错过仪式时间了。” 十七岁第一次发现自己爱上了隔壁家的邻居妹妹,颜江便幻想着将来能迎娶宋翡当自己的媳妇。等着一天,颜江等了11年。 好不容易盼到婚礼这天,颜江绝对不能搞砸了! 赶紧抹掉眼泪,颜江仰头深呼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发刚才捧着玫瑰花,在宋翡的面前单膝跪下。“宋翡,请你嫁给我。” 宋翡垂眸看着颜江。 刚哭过的颜江,眼底还挂着两行泪水。 这个世界上,会为了她哭得这样不计形象的男人,就只有颜江了。宋翡握住颜江手中的花束,“我愿意嫁给你。” 全场响起掌声。 宋翡牵起颜江的手,将他拉了起来。两人挽着手,并将走向婚礼仪式台。 颜江和宋翡都不是教徒,没有任何信仰,他们的婚礼仪式并不是由牧师主持的。为他们证婚的,是宋翡的老师傅寒深。 傅老师今天穿着一身帅气非凡的白色西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早上出门时,沈知意还往他脸上抹了一些面霜,说是这样看起来皮肤状态更细腻。 摸了面霜的傅老师站在礼台上,看着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大佬。傅寒深第一次主持婚礼,很紧张,他照着婚礼宣誓书上的内容念,怕念错了,故而很慢。 “颜江先生,你愿意迎娶宋翡为妻,做她的丈夫,与她风雨共度、相伴一生吗?” 颜江:“我愿意。” 傅寒深又问宋翡:“宋翡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颜江先生为妻,陪他共度余生,不离不弃?” 颜江生怕宋翡会跟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临时反悔,张嘴来一句我不愿意。但宋翡没有丝毫犹豫,沉声应道:“我愿意。” “好!” 傅寒深大功告成,将誓词书合上,高声宣布:“我宣布,新郎颜江与新娘宋翡,正式成为夫妻。现在,你们可以接吻了。” 颜江一把将宋翡拉入怀中,低头攫住宋翡的唇,吻得很深。 见颜江跟宋翡吻得难分难舍,台下的人疯狂地吹起了口哨,尤其是颜江在娱乐圈结交的那些朋友,更是鬼哭狼嚎,兴奋不已。 韩军军一个根正苗红的小少年,连恋爱都没谈过,看到台上这火热的一幕,不禁感到脸红。 他默默地低下头去,趁别人不注意,又悄咪咪地抬起头来偷看。韩旺旺注意到弟弟的怂样,不由得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别看,小孩子看什么!” “姐!”韩军军不服气,一把打掉韩旺旺的手,并冲她翻白眼,“我成年了,都二十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韩旺旺捏了捏韩军军的脸蛋,她说:“你三十岁都是我的小屁孩弟弟。” 姐弟俩闹得正开怀,突然一道女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旺旺,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吗?” 一听到江碧的声音,姐弟俩同时静止不动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韩旺旺一抬头,对上江碧那含笑的模样,便想到了先前在厕所里跟江碧偷吻的画面,不禁脸颊发烫。 而韩军军在看到姐姐身后站着的美人姐姐后,顿时心跳加速。 好酷的姐姐! 江碧黑色长直发懒散地披在肩后,驼色的大衣把她一米八三的身高衬得气场如超模。 江碧本身就长得好看,模样生得雌雄莫辨,身上又有种莫名的致命的吸引力。韩军军这种嫩鸡崽崽,根本就抵挡不住江碧的诱惑。 韩军军偷偷地拉了拉韩旺旺的衣袖,“姐,姐,这是你朋友?”她姐姐的朋友好好看! 韩军军在姐姐的朋友圈里经常看到江碧,但他知道女孩子都爱P图,根本就不相信江碧跟照片上一样好看。 这见了真人,韩军军彻底领略到了江碧的魅力,才知道真有人长得比精修图还要完美! 糟了! 心跳加速,是心动的感觉。 江碧抬手按在韩旺旺的肩膀上,又问了一遍:“旺旺,嗯?有人没?” 那一声嗯,像极了江碧在韩旺旺耳边低喘时的气音。韩旺旺心驰不已,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说:“旁边没人,你坐吧。” 江碧坐下后,那只不安分的手这才从韩旺旺的肩膀上挪开。端起桌上的红酒,江碧给韩旺旺倒了一点酒。 “尝尝?”将红酒递到韩旺旺手边,江碧嘴唇凑到韩旺旺耳旁,故意压低声音对她说:“我觉得,这红酒的颜色,不如你的口红颜色纯。” 韩旺旺面红耳赤,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怎么这么撩人! 韩军军抿了一口香槟酒,偷偷地瞄了眼和姐姐凑到一起说悄悄话的江碧,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得找个借口,跟姐姐要到江碧小姐姐的微信号。 “姐,这是你朋友啊?”韩军军努力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江碧朝韩军军看过去,倒是好奇韩旺旺会怎么回答。 韩旺旺低着头,知道江碧在凝视自己,她心跳略快,耳朵都是红的。 “姐,不给我介绍一下吗?”韩军军又催促,迫不及待想要跟江碧互相认识,最好是能握个手。 韩旺旺这才解释道:“这是我闺蜜,江碧。” “哦,原来是江碧小姐姐。”韩军军的手伸到韩旺旺身前,微微一笑,校园男神的迷人风采展露无遗。 “江碧小姐姐,你好啊,我是韩军军。” 不知为何江碧的表情似笑非笑。 看着韩军军探过来的那只手,江碧略作犹豫,方才将手伸出去,与韩军军碰了一下。 卧槽! 小姐姐的手心滚烫,这一看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女孩子。 松开手后,江碧见韩旺旺一口喝完了红酒,便又给她添了一点。 在韩旺旺端起高脚杯准备喝时,江碧瞄着韩旺旺滚动的诱人犯罪的脖子,突然靠过去碰了碰韩旺旺的耳垂。 韩旺旺如遭电击,浑身一阵发麻。 “你...”韩旺旺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这么多人,不怕会发现?”真刺激,跟江碧谈恋爱,每一次亲近都是在挑战极限。 江碧笑着说:“闺蜜?” 韩旺旺耳朵一抖。 桌下,江碧的手偷偷地按住韩旺旺的大腿,用力捏了一把。他又说:“你闺蜜好几个吧,你跟你闺蜜都接吻吗?吻到站不住的那种?” 韩旺旺内心疯狂咆哮:妈啊,江碧看起来那么冷漠,为什么思想这么污,说话这么坏? 韩旺旺招架不住江碧的招数,她闭上了眼睛,趁韩军军偏头跟身旁人说话的空隙,低声说道:“你是我对象。”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江碧方才罢休。 宋瓷端坐在韩湛的身旁,韩湛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找理由同他说上几句话,好沾沾望东城首富的紫气。 而宋瓷,她的一双眼睛穿过了人群,落在斜对面宴席桌上公然调情的韩旺旺和江碧身上。 哎,当真是世风日下,小情侣们也这么猖狂啊。 开宴了,江碧的后妈走了过来,将江碧喊回了自己那一桌。等江碧离开,韩军军便凑到姐姐脑袋旁,跟她说:“姐姐,江碧小姐姐多大了?” 韩旺旺耳朵上的红潮还没消散,看上去红润可爱。听到弟弟的问题,她不解思索地答道:“23.” “啊,比我大三岁。”大三岁好,女大三抱金砖! “问这个做什么?”韩旺旺狐疑地看着韩军军,见韩军军眼珠子一直在转,明显是在打歪主意,她说:“你想干什么?” 韩军军嘿嘿地笑着,小声地说:“你之前不是问我,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吗?” 韩旺旺心里骤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韩军军说:“我喜欢那种看起来很御姐,成熟知性而又高冷的小姐姐,就像江碧小姐姐这种。”江碧小姐姐简直就是上帝为他量身打造的另一半。 韩旺旺笑容僵硬了。 “不行。”韩旺旺想也没想,当场一口否决。 韩军军觉得奇怪,“怎么不行?姐,你是觉得我们年龄相差大了?” 韩旺旺感到一言难尽。 “不是这个。”韩旺旺喝了一口红酒,昧着良心说:“江碧她...”韩旺旺偷偷地看了眼江碧,正巧江碧也在时刻关注她。 两人目光对上,有些暧昧。 韩旺旺赶紧收回目光,故作正经地说道:“江碧有对象的,听说都订过婚了,将来是要结婚的。小家伙,你换个目标吧。” “啊?”韩军军一颗春心受到了重伤。他不甘心地问道:“她未婚夫是谁啊?” 未婚夫没有,未婚妻可以有。 韩旺旺眨巴眨巴眼睛,胡扯说道:“一个国外的小哥哥,家境不错,人长得也帅。” 韩军军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的一只造型精致的小包子,气得嘴巴高高撅起,都能挂油瓶了。 宋翡很快便换好衣服,重新回到宴客厅。她穿着一条酒红色花罗旗袍,天然珍珠盘扣裹住她纤细的脖子,手工蕾丝边是旗袍上唯一的点缀。 侧开叉的裙,露出她一截细长的小腿。宋翡长发放了下来,模样更显得精致小巧,有种冷艳高贵的美。 她与颜江一道,携手走道每一桌,同嘉宾敬酒,接受嘉宾们的恭贺。 颜江跟宋翡按照先敬女方亲眷,再敬酒男方亲眷的顺序来敬酒。韩湛宋瓷,以及哥哥赛西里奥他们同坐一桌,算是新娘宋翡的娘家长辈。 颜江酒量不错,在娱乐圈混的,都把酒当白水喝。但宋翡的酒量却一般,她沉睡之前才十四岁,沉睡之后身体需要精细养着,酒水这类东西很少触碰。 宋翡都是以茶代酒的。 夫妻俩站在一起,都端着酒杯,看上去佳人一对。 “哥。”宋翡看在那些器材的面子上,非常给面子地管赛西里奥喊了一声哥。 赛西里奥明显也很享受这声哥,他嗯了一声,端着酒站了起来。 “哥,谢谢你能来。”能带着你给的嫁妆来。宋翡:“我和颜江,敬你一杯。” 颜江:“哥,敬你。” 赛西里奥喝了那杯酒。 宋翡和颜江,又跟宋瓷他们喝了一杯酒。颜江想到三年前他与宋瓷大胆将宋翡从疗养院里偷出来的往事,不禁有些感慨。 颜江跟宋瓷碰了个杯,他说:“敬那些岁月里,只有你我能懂的期待。”只有他和宋瓷,一天天地期待着宋翡能醒来。 宋瓷想到的则是上辈子颜江把他自己灌得烂醉后,毫无形象的地坐在地上,把玩着那枚吊坠照片,哭着与她说这辈子都娶不到自己想娶的人的画面来。 今日,颜江一身黑色西装帅气逼人,胸口佩戴的那枚新郎礼花红艳而喜庆。 宋瓷双眸渐红,她举起酒杯,诚心祝福宋翡和颜江:“一生且长,愿你们走得慢点,欢声笑语多一点。祝你们幸福。” 宋瓷干掉了那杯红酒。 “谢谢。” 颜江与宋翡去了颜如风他们那一桌。 宋瓷坐下后,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韩湛无声地递过来一张手帕,宋瓷捏住手帕,低头轻拭眼泪。韩湛醇厚悦耳的嗓音在一旁说道:“很开心的日子,哭什么呢。” “就是太开心呢。” 宋瓷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韩湛能懂宋瓷的心情,尤其是在了解过宋瓷的上一世后。握住宋瓷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锤了两下,韩湛说:“瓷宝,这一辈子是赚来的,每一天,你都要过得幸福。” “嗯。” 赛西里奥盯着黏黏糊糊的宋瓷与韩湛,不屑地一撇嘴,心道:真肉麻!吃个饭还他妈要拉着手。 眼睛都要被刺瞎了。 赛西里奥随意一偏头,便看到了程砚墨。 嗯? 他什么时候来的? 程砚墨会来参加宋翡的婚礼,那欢颜...正想到欢颜,赛西里奥便看见了苏欢颜。 苏欢颜穿了一身香槟色小盖袖旗袍,手推绣与盘金绣在真丝面料的旗袍上织成了一副繁花似锦,盛世风华。 她长发挽起,佩戴一对淡粉色翡翠耳饰,温婉优雅,恰如打江南小镇淌过的那条小溪流,在雨后放晴的天,升腾起化不开的薄雾。 程砚墨认识苏欢颜的时候,她是大一的学生,初入罗马,还嫩得像是一颗小草。那时候,她正处于叛逆的年级,穿着牛仔裤,露腰短衬衫,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她的朝气蓬勃。 程砚墨便是被她身上那股无尽的生命力给吸引住的。短短数年,当年那朵野性十足的小玫瑰,学会了低调收敛,她把自己刻画成了深山幽谷里的那朵百合花。 程砚墨怀念苏欢颜旗袍下那截窄细而柔软的蛮腰。 他一只大手掌,便能覆盖住那截腰身。 他记得自己嘴唇扫过那片肌肤时,苏欢颜浑身战栗的模样。 他还清楚地记得他们相处时的一点一滴,但她却笑倒在身旁人的肩膀上。苏欢颜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乐得倒在程砚墨肩膀上。 而程砚墨,他体贴地扶住苏欢颜的上半身,手搂着她的臂膀。 注意到赛西里奥的目光,坐在他身旁不知道事情原委的钟不悔说:“程先生和程夫人,看起来感情甚笃。” 钟不悔和儿子钟意特意赶回望东城来参加宋翡的婚礼,他并不清楚赛西里奥与苏欢颜之间的姻缘。 在钟不悔看来只是一句称赞的话,却是捅在赛西里奥心尖上的匕首。 赛西里奥淡淡地瞥了钟不悔一眼,本想说一句:眼神不好就不要眼睛了。 但考虑到钟不悔是宋瓷他们的亲人,他又硬生生忍住了。 而另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阿让,在听到钟不悔那句称赞话后,特别玩味地看了我眼赛西里奥。 将赛西里奥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瞧在眼里,阿让剥了一个鸡爪、丢进嘴里。他几口吃了鸡爪,这才脱了一次性手套,对钟不悔说:“叔,这话可说不得。” 钟不悔看向阿让,狐疑问道:“怎么了?” 阿让朝程砚墨夫妇那边飞去一个眼神,用未加掩饰的音量说:“那位韩夫人,以前可是我大哥的初恋情人。” 赛西里奥朝阿让甩去一个冷冰冰的眼神,“不会说话就闭嘴!”赛西里奥从自己碗里拽起一个鸡爪,丢向阿让。 阿让直接张嘴,用牙齿接住那个鸡爪。他成功地抛出一个深水炸弹后,便又戴上了手套,继续吃鸡爪。 韩湛与阿让是挨着坐的,他注意到满桌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便踢了阿让一脚,“少说几句。” 阿让却扭头控诉他:“你踢到我的瘸子腿了!” 韩湛:“...” “你腿瘸了二十多年了,还疼?” 阿让便一脚踹到韩湛的腿上,用的还是那只瘸子腿。见韩湛皱眉,阿让嘲讽他,“看,你腿还没瘸都知道疼呢。” 听到兄弟俩的争执,怕他们当场闹起来,宋瓷忙说:“都不吵了行不行,今天可是宋翡大婚,别搞砸了。” 阿让朝宋瓷翻了个白眼,“就你懂事。” 宋瓷:“...” “对你嫂子礼貌点。”韩湛又警告阿让。 阿让还想刺激他们几句,可一抬头,看到宋瓷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又跟哑巴吃了黄连一样,说不出话来了。 “行行行,我吃鸡爪。” 阿让这才消停。 而钟不悔在知道赛西里奥跟苏欢颜的真实关系后,那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可以说是坐立难安。 钟不悔想说点儿什么缓解下这尴尬的氛围,却见赛西里奥骤然站了起来。 他人高马大,每一个步子都迈得很长。 那阵势,像是要去揍人。 278章 她渴望的是岁月静好,他给的是刀山火海(2更) 赛西里奥故意转了个弯,走到了苏欢颜他们那一桌。宋瓷以为赛西里奥是去干仗的,韩湛也这么认为。 担心赛西里奥冲动之下会揍程砚墨,而深知程砚墨根本就不是赛西里奥对手的韩湛,立即站了起来,做好了随时上前去阻止赛西里奥的准备。 但赛西里奥只是从苏欢颜身边走过去,安安静静地,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赛西里奥在路过苏欢颜的时候,脚步略微放慢,他作势抬手去整理领带,左手抬起时,指尖像是不小心,从苏欢颜的手臂上擦过。 他走后,苏欢颜只觉得手臂灼烫。 “尝尝这汤,我觉着不错。”程砚墨给苏欢颜盛了一碗鸽子炖汤,那汤中放了些药材,闻着特别的香。 “好。”苏欢颜小口小口地将那碗汤喝完,又吃了一些菜,便有了七分饱。 有七分饱后,苏欢颜就不会再进食了。 过饱,是会长胖的。 程砚墨每天的工作量大,且骨架高大,本来消耗能量就比较多,自然食量也不会小。 他看样子还要吃一回儿。 苏欢颜经期造访,还是头两天,小腹略有些痛。她拿起小包,小声对程砚墨说:“我去趟洗手间。” 程砚墨点了下头,“好,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在外面逛逛,我走时会给你打电话。” 酒店对面那条街,便是三生桥商业街,是个逛街的好去处。 “好。” 苏欢颜拿着包和外套,迈着优雅的步子去厕所,婀娜的身体扭出恰到好处的幅度。 她到了厕所,换了一片卫生巾,便坐在马桶盖子上,将手掌心贴在小腹上。温热的掌心挨着小肚子,便感到温暖了许多,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过了会儿,苏欢颜站了起来,穿上保暖的风衣外套,走出厕所间。 她从厕所里走出来,便发现厕所里的氛围不对。偌大的厕所,除了她,竟然没有任何人。 而空气中,有种让人窒息的紧迫感。 苏欢颜对这一幕有些熟悉。 她记得,刚跟赛西里奥认识的时候,有一次她和朋友去KTV唱歌,她中途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时就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苏欢颜下意识回头,果然看到赛西里奥站在门框之下。 他上半身穿着略宽松的黑衬衫,扣子系至最上面一颗,领带绑着他的脖子,充满了威严感以及禁欲感。 长裤版型挺括,剪裁得宜,将他的腿衬得傲人的长,而又显得有力量感。 赛西里奥手腕上搭着一件风衣外套,嘴里不知道在咬些什么,只看到腮帮子在轻轻地动。 这是个任何时刻都一丝不苟的男人。 “你又想做了什么?”苏欢颜戒备地看着那人。 赛西里奥说:“只是厕所在维修。”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无人会进这层楼的厕所了。 苏欢颜捂住肚子,诚实地告诉赛西里奥,“别想碰我,我来月经了。” 闻言,赛西里奥明显吃了一惊。 他眼神莫名地看着苏欢颜,心里觉得好笑。“你说的对,睡别人的老婆是不道德的,所以,我不会睡你。” 她一天不从程太太那个位置上滚下来,赛西里奥就绝对不会碰她。 苏欢颜以为赛西里奥是放弃了自己,正要松了口气,就又听到赛西里奥说:“我会抓紧时间让你们离婚,等你属于我,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苏欢颜:“...” 果然是西西里岛的老土匪! 苏欢颜越过赛西里奥准备,赛西里奥却一把抓住她,把她按在怀里亲了一口。 苏欢颜一脚踩在赛西里奥的皮鞋上。细高跟鞋用力踩下去,那力道是不容小觑的。 赛西里奥表情猛然一变,他飞快地松开苏欢颜,拧着眉,感受着那份痛意。“你怎么跟个刺猬一样?” 动不动就竖起身上的刺伤害他。 苏欢颜冷笑,挖苦赛西里奥,“刚不还说,对别人的老婆不感兴趣吗?”这么快就打脸了? “我可没说对亲别人的老婆也不感兴趣。”赛西里奥脸皮之厚,当真天下无敌。 苏欢颜词穷。 赛西里奥突然说:“你不喜欢吃鹅肝,可我刚才碰了鹅肝,所以我吃了几颗你最喜欢的薄荷味的口香糖。” 此刻,苏欢颜嘴里便有一股薄荷的味道。赛西里奥问她:“薄荷味道如何?” 苏欢颜抿了抿唇,口不对心,“不怎样。” “欢颜。”赛西里奥捧着苏欢颜的脸颊,深情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探究之意。他犹豫着问道:“欢颜,你是在恨我吗?” 闻言,苏欢颜少见的没有冷嘲热讽。 她认真地打量起赛西里奥来。 一开始,苏欢颜是很怕赛西里奥的,他就像是苏欢颜小时候看的电影里《教父2》里面的主角迈克尔·柯里昂。 很危险,是个不能找招惹的。 苏欢颜畏惧赛西里奥,处处小心谨慎,就连在被赛西里奥欺负的时候,也只敢发出猫儿一样的哭声。 随着后来的相处,苏欢颜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也有害怕的时候,也会在半夜里被噩梦惊醒,醒来后会伸手在床上四处摸她的手。 他的脆弱和另一面,打动了苏欢颜的心。 苏欢颜不受控制地爱上了他。 有一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苏欢颜觉得这句话是对的。明明开始她是那么的害怕赛西里奥,最后却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不可自拔。 恨他吗? 苏欢颜自嘲一笑,反而赛西里奥:“里奥,在我们感情正浓时,你竟然能狠心亲手为我制造一场车祸...” “当时我真的以为我会死,我倒在血泊中,我那么无助,我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可是呢?”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场车祸不是爱德华做的,是你做的!为了制造出我死亡的假象,里奥,你竟敢拿我的命去赌。” “你就没想过,也许我会死吗?” “你就那么笃定,你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吗?” 被苏欢颜质问,赛西里奥满口涩然。他心里有愧,无法为自己辩解。 他的计划的确很周密,但任何一份计划都可能存在漏洞和偏差,以及外力导致的不可抗因素。 拿苏欢颜去冒险,的确是他太大胆了。 “对不起。”赛西里奥真诚的道歉,“我不能让你落在我父亲的手上。”落在爱德华的手里,苏欢颜的下场也许会比叶尘更凄惨。 毕竟赛西里奥可是爱德华最爱的最满意的孩子。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孩子,竟偷偷爱上了一个女人,还把那个人藏了起来,爱德华的愤怒可想而知有多滔天! 爱德华若知道苏欢颜的存在,他势必会杀死苏欢颜。苏欢颜只有死了,才能安全。 至于是哪种死法,赛西里奥也不敢确定。 在确认苏欢颜的尸体随车子一起爆炸,在看到儿子跪在焦糊的尸体面前痛哭,爱德华才相信苏欢颜是真的死了。 车祸后,苏欢颜一直藏在可可西里无人区,一个人生孩子,一个人养伤。为了不引起爱德华的关注,苏欢颜改名苏倾城,回了苏家,与程砚墨联姻。 就算日后爱德华发现她还活着,但那又如何,她已经是程太太了,是川东国际的少奶奶。爱德华想要动她,也有所顾虑了。 苏欢颜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赛西里奥再有牵扯了,毕竟他们之间横着一个心狠手辣爱德华。 但她万万没想到,爱德华竟然被赛西里奥和韩湛他们兄妹四人联手干掉了。 卡塔尼亚发生地震海啸的那个晚上,苏欢颜接到了赛西里奥的电话。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苏欢颜便知道,赛西里奥要回来了。 他这人是武断独行的,他能私自把她送走,就会不顾一切把她夺回去。 对赛西里奥,苏欢颜自然是又爱又恨。 “里奥。” 赛西里奥无声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悲伤。 “我知道你爱我。”苏欢颜能清楚的感受到赛西里奥对自己的爱意,但是...“我渴望的是岁月安好的生活,但你给我的是刀山火海。” “里奥。”苏欢颜想要拿掉捧着她脸蛋的那只手,但赛西里奥的手就像是铁臂一样,苏欢颜根本拿不掉。 “里奥,你放过我好不好?” “休想!” 赛西里奥的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这个说法。“欢颜,你知道的,我看上的任何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生意,从来就没有得不到就放弃她的的做法。” 放弃这个词,永远不在赛西里奥的人生字典中。 闻言,苏欢颜只觉得心累。 “固执!” “偏执!” “脑子有病!” 见软的行不通,苏欢颜只能来硬的。她用力挣扎,想要推开赛西里奥,赛西里奥却说:“别动,你再动,我就要动了。” 同样是动词,但苏欢颜却是听懂了赛西里奥的意思。 她就真不敢动了。 赛西里奥突然扯开了苏欢颜风衣外套的系带,苏欢颜吓了一跳,以为赛西里奥已经变态到不顾及她月经造访了。 苏欢颜气得人都在发抖,她低吼骂道:“赛西里奥,你个畜生,你敢碰我,我这辈子真的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我...” 察觉到赛西里奥直接掀开了自己的旗袍,苏欢颜怒火滔天,张嘴就要求救,可就在这时,苏欢颜听到了撕拉的一声响。 她一愣,低头,看到赛西里奥撕开了一张暖宝宝贴... 苏欢颜:“...” ? 赛西里奥隔着内裤面料,将暖宝宝贴在了苏欢颜的腹部。 苏欢颜立刻就感受到了温暖。 赛西里奥又动手撕开第二张,他看着手中的暖宝宝,像唐僧念经般嘀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来经期会肚子疼,手冷脚冷。明知道宫寒,还穿这么少。” 以前知道苏欢颜痛经厉害,尤其是前两天总痛得直不起腰来,赛西里奥再忙,也会打电话提醒她穿暖和点,在肚子上贴张暖宝宝去上课。 赛西里奥将第二张暖宝宝贴在苏欢颜的背上,又道:“就算是爱美,也不要穿这么少,下次来经期只会更痛。” “我记得你以前痛经的病状都好了的...怎么又犯了?” 闻言,苏欢颜一时间没了声儿。 赛西里奥很快便将四张暖宝宝贴好,他转身将包装袋丢进厕所垃圾桶里,却听到苏欢颜说:“没人给我买暖宫贴,没人提醒我多穿点,没人会在睡觉的时候帮我暖肚子,自然而然就老毛病复发了。” 在可可西里的时候,她生完孩子,产后总是寒冷。产后过了五个月,她再来经期,就又开始痛经了。 没有赛西里奥,她的那些臭毛病又回来了。 赛西里奥听到这话,表情终是变得痛苦起来。 他骤然转身,大步走向苏欢颜。 从背后一把搂住苏欢颜的腰,赛西里奥将头埋在苏欢颜的肩窝中。 他无比虔诚的道歉,“我是如此的抱歉,欢颜。我知道我不该伤害你,不该不打一声招呼就把你送走。但是欢颜,父亲发现了你,我必须送你走。” “欢颜,你们都知道奥利安娜小岛上有一座栩栩如生的钢雕,但你们并不知道,那尊钢雕其实是奥利安娜的爱人叶尘。” “当年,叶尘与奥利安娜都订了婚,可我父亲发现了他们的事。父亲认为奥利安娜背叛了她,他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不听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被爱情影响。所以,他当着奥利安娜的面将叶尘推下了高温炼钢炉里。” “那尊雕像,是用铁水和叶尘的血肉铸成的。” “欢颜,我当时非常的害怕。我怕将来某一天,我也会收到一尊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钢雕...我赌不起。” 若不是没有办法,走到了绝境,赛西里奥又怎么会对苏欢颜下手。那可是他最爱的苏欢颜啊,是在床上都舍不得把她抱太紧勒疼了她的苏欢颜! 叶尘的事,苏欢颜并不知道。猝然听到这件事,苏欢颜终于能理解赛西里奥当年的做法了。 可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厌倦了也怕了那样的生活。差点死过一次,苏欢颜就再也不想死第二次。 “里奥,你放开我。”苏欢颜一根根地扳开赛西里奥的手指。 赛西里奥不肯松动。 就在苏欢颜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程砚墨和韩湛一起走进了厕所。 见到他们,赛西里奥这才松开了双臂。 程砚墨赶紧走过来,将苏欢颜搂入自己怀中,带着她退后两步。“恕我直言,克隆尼先生,你这是在性骚扰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 赛西里奥一瞬间想要杀了程砚墨,只要程砚墨死了,苏欢颜就属于他了。但这个念头刚一萌生,便被赛西里奥自己给掐断了。 他不能那么做,那样做,他与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赛西里奥压下心里的烦躁,他和善地笑了起来。那一笑,别说是程砚墨和苏欢颜,就是韩湛都觉得危险。 赛西里奥嗓音温柔地对苏欢颜说:“欢颜,我可能是喝多了,刚才对你做了不太礼貌的事。程先生,也请你原谅我的冒失。” 赛西里奥突然温柔起来,程砚墨对他只会更加警惕。 “我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霍夫,代我跟宋翡说一声,晚上的晚宴我就不参加了,下次再约。” 赛西里奥深深地看了苏欢颜一眼,便走了。 苏欢颜发誓,她在赛西里奥的眼里看到了谋算与势在必得。 - 与韩湛道了谢,程砚墨便带着苏欢颜先走了。 两人一起来到地下车库,准备回家。坐上车,苏欢颜感受到肚子上暖宫贴发出来的温暖,她突然流了泪。 程砚墨不急着开车,他给苏欢颜递了一张纸。“擦擦。” 苏欢颜擦了眼泪,还揩了把鼻涕。 可以说是毫无形象了。 听到揩鼻涕的声音,程砚墨嘴角微微一抽。“我说,你能淑女点吗?你可穿着旗袍呢?”看起来温婉淑女一女孩子,怎么就这么没形象呢。 苏欢颜抬起头,眼睛红红地控诉着程砚墨,“我什么样子,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闻言程砚墨就觉得好笑,“你小时候虽然有些野,但也很可爱的好吧。你第一次看到我,就跟你哥说将来要嫁给我的。结果倒好,跑了趟意大利,就看上了洋鬼子。真的是见一个爱一个,怪不得你哥说你是个花心丫头。” 苏欢颜的哥哥叫苏安知,和程砚墨一样,从小就在美国读书,两人是关系非常好的死党。 程砚墨第一次认识苏欢颜,十四岁的苏欢颜,第一次看到十八岁的程砚墨,就被他的美貌给击中了,追着程砚墨的屁股闹着要嫁给他当媳妇。 但那时候都笑,都没把这事当真。 后来,程砚墨遇到了穆秋,苏欢颜遇到了赛西里奥,才知道喜欢与深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苏欢颜忍不住辩解,称:“我那会儿还小嘛,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我那会儿,还说过将来要嫁给胡歌呢!”结果呢? 结果她后来竟然爱上了赛西里奥那头变态畜生。 程砚墨听了苏欢颜的话直摇头,“女人花心起来,简直太可怕了。” 顿了顿,程砚墨又说:“可能是你后来口味变了,不喜欢长得好看的,改为喜欢老的了。就跟吃牛排一样,一开始喜欢吃三分熟的,觉得鲜嫩可口。后来就爱吃七分熟的,可能更有嚼劲?” 程砚墨就是那三分熟的嫩牛排,赛西里奥自然就是七分熟的老牛排。 ------题外话------ 程砚墨是三分熟牛排,赛西里奥是七分熟的,那我们韩哥呢? 279章 宋瓷射箭,宋翡舞刀(1更) 听程砚墨诋毁赛西里奥,苏欢颜下意识辩解道:“他不老,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了。” 程砚墨轻笑了一声,继续无情地伤害苏欢颜,“等他步入老年的时候,哥哥我还正值壮年呢。” 苏欢颜索性闭嘴不语了。 说不赢程砚墨。 程砚墨想到什么,突然说:“你哥要是知道咱俩结了婚,肯定得揍我。” 每个哥哥,都是那种自己可以把妹妹贬成一头蠢猪,却容不得别人碰一下说一下的幼稚鬼。 而苏安知也是如此,他眼里的妹妹再垃圾,可一旦程砚墨碰了他妹妹,那就是程砚墨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敢搞他妹妹,指定要挨揍。 可他看不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三年前那件令人心痛的事。 那是一个夏末初秋的日子,天气不错,适合外出。程砚墨去苏城拜访兄弟,苏安知便带着程砚墨和苏欢颜出海游玩。 入海潜水时,苏安知的氧气管出了问题,造成供氧不足,溺水沉海。程砚墨发现了异常,丢开垂钓杆及时跳入海中奋力救人,却还是迟了。 他将苏安知从海里拖出来时,苏安知已经失去了意识。谁也没想到,一场开开心心的游玩活动,竟成了苏安知的死亡旅程。 想到那场死亡,程砚墨与苏欢颜都沉默下来。 “回家吧,下午还要带程序去游泳呢。” “嗯,好。” - 坐在车里,赛西里奥一动不动。 他不动,司机就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大动静来,生怕打扰到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戴着耳麦,将苏欢颜跟程砚墨的对话全都听到了。 嗯,哥哥? 程砚墨跟苏安知是好朋友? 赛西里奥知道苏欢颜有个哥哥,叫苏安知,从小就在国外生活,人还算优秀。但跟他比起来,还是逊色一大截。 感情这两人小时候就是青梅竹马? 赛西里奥神色更臭了。 他摘下耳麦,手指在腿上敲了敲,对司机说:“走。” - 婚礼结束后,工作繁忙的嘉宾就先走了,不忙的都留了下来,还要参加晚上的婚礼晚会。 晚会是年轻人的天下,江伟民便跟夫人走了,却把江碧留了下来,希望她能结交几名家境优渥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 江碧回到房间,片刻后,酒店的监控系统突然出现故障,失去了作用。 而一名身穿宽松休闲西装的劲瘦男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头上戴着一顶复古绅士帽,脚下穿一双白色休闲皮靴,走路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场。 江若飞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收到了韩旺旺的短信。 旺旺碎碎冰:【江江,你有姨妈巾吗?我在厕所。】 江若飞脚步一顿。 姨妈巾。 他从大厅里走出来,走进隔壁的生活超市,买了一包姨妈巾,又返回宴客厅。 走到厕所门口,江若飞压低了帽子,遮住脸,对一名工作人员说:“麻烦帮我将这东西送给厕所里面一位小姐。” “好的。” 江若飞看着那位工作人员进去又出来,这才拿起手机,敲了几个字,回复过去。 韩旺旺刚站起来,就收到了江若飞的短信。 江碧:【我有点事,东西我托工作人员给你送去了,晚上我再来找你。】 韩旺旺:【好。】 江若飞听到了韩旺旺的脚步声,他拐了弯走进男厕所,站在小便池前。看到门外闪过一抹蓝影,江若飞忽然勾起了唇角。 这时,站在他几名年轻公子哥,突然用轻浮的语气说道:“今天江家大小姐也来了,听说江伟民有意给她找个乘龙快婿,你们说,江大小姐怎么样?” 穿淡灰色西装的大少爷说:“模样不错,就是表情冷淡,一看就是个无趣的。”年轻的男孩子,鲜少有能欣赏那种气质冷淡的女孩子,并不是每个男生都是韩军军。 “我看也是,说不定在床上,也跟死鱼儿一样无趣。” “这倒不一定,人不可貌相嘛,有些人看起来是个性冷淡,说不定背地里,是个***呢。” “哈哈哈,倒也是。” 江若飞洗了手,掏出一根烟来,痞气地咬着。他偏着头,看见那几人洗了手,携伴离开。 江若飞直起身,将他们的容貌和身份一一对上,随后下了地下室。 片刻后,江若飞乘坐电梯回到一楼,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而当几名公子哥来到地下车库准备离开时,却发现他们的车子被爆了胎,而车头盖上,被人用利器刻下了一排字—— 人至贱,则无敌。 几人气疯了,跑去找酒店要地下车库的监控,却得知酒店监控出现鼓掌,正在维修的结果。 这可气坏了他们。 宋瓷与韩湛送走了嘉宾们,回到房间,发现韩淼与韩珺已经午睡醒来。 保姆给她们洗了脸,涂抹了婴儿面霜,闻着香香的。 孩子们醒了,宋瓷跟韩湛是别想睡午觉了。 反正睡不着了,他们索性抱着孩子去颜江他们房间讨要红包。 要红包的人已经走了一批,韩淼和韩珺到的时候,恰好还剩十多个。韩珺双手捧着红包,兴奋的直摇手。 而韩淼只拿了一个红包,便要颜江抱。 颜江抱着韩淼坐在床上,跟她说:“大姨夫今天结婚,淼淼,要不要给大姨夫送个礼物?” 韩淼没有礼物能送,她就觉得大姨夫今天特别帅。爱好一切美丽事物的韩淼,忍不住抱住颜江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韩淼今天可喜欢颜江了,亲一下还不够,还得亲第二次。 宋瓷见颜江一直躲,上前就要把韩淼抱走。可刚一抱开,韩淼就一个劲儿地蹬腿,哇哇大哭,哭诉妈妈的残忍。 宋瓷无法,便对宋翡说:“宋翡,有小妖精抢你老公。” 宋翡就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要温度不要风度的她,已经脱掉了旗袍,换回了她的毛衣和加绒长裤。 闻言宋翡瞄了眼韩淼和颜江,她很想捏一捏韩淼胖嘟嘟的小屁股,但忍住了。“淼淼,再亲你姨夫,大姨就揍人了啊!” 韩淼听到宋翡喊自己的名字,她回头瞄了眼宋翡。宋翡扬起纤细的拳头,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韩淼被吓得赶紧往颜江怀里钻。因为动作比较大,直接把颜江推倒在床上。 颜江躺在床上,被韩淼压着肚子,感到喘气困难。 颜江感受到了甜蜜的忧伤,他捏了捏韩淼的腮帮子,苦恼地说道:“淼淼啊,你太胖了,大姨夫有些承受不住这幸福的重量啊。” 韩淼趴在颜江胸口上,不管不顾,只一个劲地亲颜江的脸蛋。颜江躲,她还生气,还按着颜江的脑门不许他动。 韩湛看到自家淼仔一个劲地亲别人的老公,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当爹的他不帅吗? 为什么韩淼就不这么亲他呢? 韩湛快步走过去,一把扯掉颜江的假发,让韩淼见证一个花样美男子秒变劳改犯。 盯着颜江突然变成光头的脑袋,韩淼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好丑啊! 还她英俊美貌的帅大姨夫! 韩淼哭唧唧地朝韩湛爬了过去,一把抱住韩湛的大腿,努力地往韩湛的怀里爬。 韩湛一把抱起韩淼,对她说:“淼仔,你看好了,越是看起来好看的男人,就越是个大骗子。” 韩淼委屈的趴在韩湛肩膀上,一声也不吭。 她受到了欺骗! 宋瓷看到这一幕,直接笑趴在宋翡怀里,宋翡盯着颜江的光头,也是一脸忍笑。 笑声惊动了韩珺。 韩珺抬起下巴,朝颜江看了一眼,很快就又兴致缺缺地低下头去,忙着将红包叠整齐。 姐妹俩,一个是颜值狗,一个是小财迷。不知道将来长大了,等待她们姐妹俩的,又该是怎样的姻缘。 冬天夜晚来得快些,下午四点钟,宋翡和宋瓷便开始着手为晚上的舞会化妆。韩湛无事人一个,便带着孩子们去酒店的儿童乐园玩。 在外面玩的时候,韩湛从来不看手机,就怕把孩子弄丢了。 他脱了鞋子,坐在爬爬垫上,看他的女儿们和别人家的小朋友一起玩。 小孩子都很奇怪,小的都爱跟大的玩,大的都嫌弃小的。 韩淼韩珺趴着追赶哥哥姐姐,而哥哥姐姐只想甩开她们俩。两个小家伙并不懂她们被嫌弃了,看到哥哥姐姐哈哈大笑,她们也跟着傻乎乎地笑。 见韩湛坐在一旁,其他孩子的家长有心想让自己家的孩子跟韩湛的女儿们做朋友,便不停地教育自己的孩子要跟妹妹们一起玩。 但小宝宝不是儿童,更不是成年人,他们的世界里没有讨好别人委屈自己的做法。喜欢就是喜欢,嫌弃就是嫌弃,不管爸爸妈妈怎么命令,他们就是不跟韩淼韩珺玩。 韩湛看出那些家长的想法,他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不要压抑他们的天性。” 孩子是人,不是工具,不该是被用来讨好巴结别人的一件物品。 闻言,大家都尴尬而不失热情地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黎离抱着黎傲来了。 韩淼跟韩珺看到了熟人,这才没再跟在别人尾巴后面转,而是跟黎傲一起玩小积木。 北战在家里照顾月母子和二胎崽崽,就没来参加婚礼,但随了礼金。黎离跟韩湛坐在一起,两个高颜值大长腿已婚男人坐在一起,特别引人注目。 周围都是一群妈妈和姥姥奶奶在带孩子,韩湛和黎离混在她们中间,就像是两个异类。 儿童乐园不能抽烟,黎离又是个老烟枪,他只能吃糖。黎离吃着糖,问韩湛:“韩先生怎么也沦落到带孩子的地步了?” “你不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了,你跟阿姨最近关系如何?修复好没?”从黎离带着苏蓓蓓和儿子单独出去住后,黎母就各种闹情绪。 黎离苦恼地皱起了眉,“就那么回事,她从不过来我们家看孩子,蓓蓓每次去看她,也总是得不到她的认可。后来我就不带蓓蓓去了,我跟儿子过去,也是吃顿饭就走。” 好在黎母现在生活还能自理,黎离每周回去看她一次就行。真老了需要人伺候跟前,再想法子吧。 黎离突然感慨道:“韩先生我有时候也挺羡慕你,不用两头为难。” 韩湛拍了拍黎离的肩膀,告诉他:“你现在觉得为难,等某一天长辈们一个个全都走了,你才会明白现在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有母亲在,哪怕难相处了些,但她总归是爱孩子的。 外公去世后,韩湛每天总会有那么几个时刻会想到韩翱宇。只要想到再也听不到外公的声音,而每次打电话过去,电话那一头总是提醒对方已关机,韩湛才终于明白,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连个念想都没留。 黎离猜到韩湛肯定想他外公了,他便提了个新颖的话题,说:“打算什么时候要二胎?” 韩湛哭笑不得,“这要看宋瓷,她想要就要,她不想要就不要。” “那你呢?你就不想再生一个?” “我?”韩湛望着韩淼和韩珺,他说:“我现在就很满足。”有妻有子,他没有别的所求。 真要求的话,便求家庭幸福,亲人身体健康。 “你这么雄厚的家产,不得生个儿子继承王冠?”黎离倒不是重男轻女,而是中国就是个大环境。普通家庭尚且盼个男孩,更何谈是韩湛他们这样的优渥条件。 闻言韩湛却是不假思索地摇头,“这话不对。” 韩湛告诉黎离:“我妹妹奥利安娜,她一介女流,不照样把生意做的很大很好?我这两个女儿,等她们长到六七岁,我就会请专业的老师,教她们经商做人之道。” “我从来不觉得家产需要交给儿子。再说...”韩湛释然一笑,他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辈子我活着,我享受了。死后,我的大部分资产都会捐给国家。” 国家对韩湛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黎离他们生于和平年代,体会不到国家的好处。但韩湛不同,他生下来吃过苦,曾饱受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后来被韩翱宇带回来,在韩翱宇的教育和影响下,韩湛从了军,是对着国旗宣誓过的中国公民。 对中国,韩湛有着深厚的炽热的爱。 所以他死后,孩子们之间不会存在争夺遗产的问题。他会交给孩子们一笔资金,给他们自己去闯荡。但属于他的私人财产,他会全部交付出去。 国家和外公养育了他,韩湛总得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 正因为清楚韩湛的心性,所以身为华夏商会的会长陈述老爷子,才会如此厚爱韩湛。韩湛早期在创办宙斯航空的时候,才会得到国家的大力支持。 黎离在听到韩湛的决定后,内心是佩服他的。黎离是吃苦长大的,他把钱看得很重。 “我就做不到你这么大爱。”让他把钱捐给国家,他做不到。 韩湛则说:“选择把钱捐出去是我的权利,选择把钱留给子孙后辈也是你的权利。” 两人又聊了些生意场所上的事,等到时间点到了,这才抱着孩子回房间。 将孩子们交给保姆和女管家,韩湛回屋去洗了澡,换了崭新的西装,去参加舞会。 宋瓷跟宋翡不知道在暗地里谋划些什么,一直躲着韩湛和颜江。韩湛来到舞池,也没有找到宋瓷。 夜里七点,晚会准时开始。 新娘宋翡为大家准备了一场节目。 全场灯光黯淡下来,一名身穿紫色长裙的美人,站在升降台上,随着舞台亮相。聚光灯打在女孩子的身上,宋瓷的脸,一点点地清晰。 宋瓷穿着一条紫色极细的吊带流苏裙,长发披着,佩戴着一条闪耀的钻石项链。 她的身旁放着一个箭筒,里面有一支金色的长箭。同样,她左手也握着一把弓。 盯着宋瓷手中的弓箭,韩湛不禁感到费解,这两姐妹到底要做什么? 另一边的大舞台上,摆满了11颗气球,在气球的最后面,是一个巨型气球。那巨型气球得有三四米高了。 宋瓷骤然睁眼眼睛,取出箭筒里的长箭。她将弓拉满,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那只金色长箭射了出去! 咻—— 长箭穿过所有气球,箭头刺破最后一颗巨型大气球! 气球骤然间爆炸,无数的玫瑰花从气球里炸了出来,散落在舞池的每个角落里。与此同时,《精忠报国》的音乐前奏突然响起。 嘉宾们表情都有些惊讶。 参加了这么多年的婚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别人的婚礼上,听到《精忠报国》这首歌。 韩湛挑眉,朝颜江投去一个意味绵长的眼神。 颜江睁大眼睛盯着玫瑰花的正中间。 待花瓣散开,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气球里面藏着一批雕刻小白马。 而宋翡,她穿着一身黑色无袖皮裙,高绑着马尾,用一根红色束发带做点缀,正双手持剑站在马背上。 ——狼烟起,江山北望! 第一句歌词响起,宋翡猛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她姿势矫健,很稳地落在地面。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宋翡单手持大刀,劲瘦的身体里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套帅气的刀法被宋翡耍得飞起。 宋翡唱歌跑调,跳舞四肢不协调,那就只好耍大刀了。 没毛病。 280章 阿让:没文化,真可怕(2更) 一套刀法表演结束,宋翡握着大刀抱拳鞠了一躬,拿起话筒,话不多,只一句:“我知道颜江长得好看又惹人爱,但有我爱他就够了,阿猫阿狗就别来了。” 把那把刀往往头顶一举,刀尖狂颤,宋翡说:“来一个,我便砍一双。” 闻言,颜江愣了下,才明白所谓的砍一双,是要连他一起砍。 颜江赶紧跑上舞台,抢走宋翡的话筒,自己握着,神色严肃地叮嘱大家,“诸位亲朋好友,大家也看到了,我夫人脾气有点暴躁,想活命的,都别来招惹我。” 颜江抹了把光头,想到前些年抖里流行过的某个梗,便说:“别爱我,没结果。” 这对夫妻配合的亲密无间,倒叫台下那些有歪心思的人,都打消了念头。颜江找的这老婆太猛了,不愧是当年在非洲暴乱中也没被炸死的女人。 够狂! 表演结束,宋翡走下台,拍了拍宋瓷的肩膀,“今晚表现不错。” 宋瓷吐吐舌头。 她盯着宋翡抱在怀里的那把大刀,便有些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明天过后,全国网民叫你悍匪?” 看起来瘦瘦巴巴一个女孩子,帅起刀来倒是威风凛凛。 宋翡:“怕什么。本来就是个怪物,我会怕人说?”从小,宋翡就是别人眼里的异类,她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后面是一些朋友的登台献唱,宋翡表演结束后,便去换了衣服。与此同时,颜江也溜了,可能也是为接下来的新郎表演做准备去了。 宋瓷跟韩湛坐在角落的沙发中,望着那些在舞池里摇摆的人,她偏头对韩湛说:“你猜猜,颜江等会儿会表演什么?” 有宋翡的震撼表演在前,韩湛已经无法想象出颜江等会儿的表演内容了。 他心情复杂地抿了一口果子酒,感慨道:“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是猜不透了。” 他与这个世界脱轨了。 在韩湛的观念中,婚礼表演应该是跳华尔兹,或者探戈双人舞,再开放点儿,跳个街舞什么的也能热闹气氛。 当年他们的婚礼上,宋瓷跳了一场肚皮舞,引来全场尖叫,把他气得个半死。 老年人韩湛自闭了,选择不吭声。 宋瓷笑得倒在韩湛的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韩湛也搂着她,把玩着她的发。 两人在角落里坐了会儿,就听到有人朝舞厅的入口狂吹口哨,还有人在大喊新郎来了。 好奇颜江到底做了什么,所以才会引来这人强烈的反应,宋瓷也凑上前去,跟着一起看热闹。 她跑到人群最前面,便看到八个身穿露脐肚皮舞装的...男人,准确说是女扮男装的男人们大步走了过来。 他们体型差不多,身高一样,都戴着假卷发和一样的面具,唯一露在外面的,就只有脖子跟腰,以及脚踝。 见状,宋瓷激动得连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艾玛啊,会玩! 有人找来一把椅子,让宋翡坐在椅子上,观看这群假女人的表演。 饶是宋翡那样冷淡的人,在看到颜江和朋友们的打扮后,也是忍俊不禁。 她被宋瓷按在椅子上,被迫观看这群人群魔乱舞。一个个的跳得都不咋的,却都十分卖力,屁股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腰也快抖断了。 韩湛站在宋瓷的身旁,表情匪夷所思地看着颜江他们,心情万分复杂。 他是真的老了,没有年轻小伙子们会玩。 跳完舞,八个男人站在一起,主持人笑着对宋翡说:“美丽的新娘,快来找到你的新郎吧!选错了,那就不能换了哦!” 宋翡站起来,先是从那排男人的面前走过去,把他们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但这群家伙都伪装的很好,露出来的那截脖子,都他妈摸了粉底液,看上去一个色号。 宋翡当真是为难了。 她想了想,突然伸手指着人群中的韩军军。 看热闹看得正得劲,突然被宋翡伸手点名,韩军军愣了下,表示有些迷茫。 韩军军刚二十,正是花一样的好年纪,少年清隽帅气,一身白衬衫的他站在人群中,便让人忍不住感叹年轻真好。 宋翡对韩军军说:“过来下,军军。” 韩旺旺赶紧推了韩军军一把。 韩军军被推到了宋翡的身旁。 宋翡凑到韩军军身边,跟他低语了几句。只看到韩军军表情又兴奋又为难。最后,韩军军兴致勃勃地点了下头。 韩军军按照宋翡要求的那样,一把搂住宋翡的腰。 当他的手一碰到宋翡的细腰,一字排开的那八个男人中,就有一个男人突然捏紧了拳头。 宋翡暗示韩军军继续。 韩军军便低头作势亲吻宋翡。 就在韩军军即将碰到宋翡脸颊的时候,颜江再也忍不住,一边扯开面具,一边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用力将宋翡从韩军军的怀里拉扯出来。 颜江单手按住宋翡的后背,将她死死关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则捧住宋翡的后脑勺,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口哨声更大了。 等一吻结束,颜江松开宋翡。对上宋翡那对狡黠的藏着笑意的眸子,颜江咬牙切齿般说道:“你就气我。” 宋翡:“很管用,不是吗?” 她就知道颜江不会容忍她与别的男人亲吻的,他看上去很怂很乖也很听她的话,但在宋翡的所有权上,颜江比谁都霸道。 她是他的! 别人连碰一下宋翡的手指头都不行,更何况是亲吻宋翡脸颊这种亲密的动作! 见设的局轻而易举就被宋翡给破解,一群配合颜江跳舞的大老爷们都摘了面具,纷纷谴责颜江:“阿江,你太沉不住气呢,弟媳一刺激,你就主动跳出来了,这一看就是个妻奴啊。” “哈哈哈,可以的,嫂子,以后好好管这些阿江,尤其是他那张骂人不带一个脏字的嘴。” “祝你们幸福!” 一场晚会,在一声声的祝福声中落幕。 宴会结束后,夫妻俩回家去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开着房车,准备来一趟房车蜜月旅行。 这一趟旅行,他们要玩到过年才会回来,年后,就得去莫家了。 颜江在请假的时候,还跟单位领导产生了意见。领导觉得他这是在玩忽职守,颜江自己也觉得领导的话有道理,便决定后暂时辞掉工作。 颜江真要辞掉工作,领导又舍不得,别的不说,颜江的专业能力还是过硬。当年在校时,颜江便是法医学的尖子生,学校里出了名的大佬。 后来颜江去演戏,他的老师还惋惜过一段时间。其实在拍戏期间,颜江偶尔休息时,也会随老师一起参与大型案件的调查和研究,他始终没有放下自己的专业。 比起演戏,颜江其实更爱与尸体与案件打交道。 经过讨论,领导决定给予颜江停薪留职的安排。颜江不缺钱,对此也没有意见。他带着老婆开开心心的去蜜月旅行,每天都在微博上更新风光照和老婆的照片,粉丝可吃了一段时间的憨甜狗粮。 宋瓷翻看着颜江在群里发的照片跟视频,无不羡慕。“我也想去房车旅行了。” 韩湛就有些为难,他说:“年底工作多,只能等明年了。” 阿让来望东城后,就跟韩湛他们住在一起。阿让从楼上蹦蹦跳跳走下来,那瘸子腿走起路来十分利索。 听到韩湛跟宋瓷在讨论房车旅行的事,得知韩湛没空,阿让便自告奋勇地说:“霍夫没时间?没关系,我有时间。” 扭头看向宋瓷,阿让说:“宋瓷,我车技好,我带你去旅行。” 宋瓷不敢。 她怕阿让一个不开心就把她给弄死了。 韩湛也不放心,他始终认为阿让对这个嫂子抱有不轨的心思。“不需要你挂心,明年我会抽空带她去玩。” 说完,韩湛这才注意到阿让今天穿的是美团外卖的衣服。他不禁露出迷茫的表情,“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 阿让说:“送外卖啊。” 他拿出工作牌,放在韩湛和宋瓷的面前晃了晃,告诉他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正式加入美团外卖了,成了美团大军的一员。以后非工作时间,我都要去送外卖啦。” 爱钱的阿让,享受工作带给他的满足感。他是一天都闲不下来,闲下来就觉得浑身难受。 “对了,霍夫。”顿了顿,阿让又喊了一声:“哥。” 听到这声哥,韩湛终于舍得赏阿让一个眼神了。 阿让说:“哥,以后你们公司有人点外卖,记得让他们都点美团,别点饿了么。”阿让今天刚入职,便做好了跟对家抢生意的准备。 韩湛当场回拒他:“不可能,且不说我们公司饭菜美味根本没人点外卖,就是有人点外卖,愿意用哪一家外面公司,都是他们的自由。” “哼!” 阿让将头盔往头上一戴,便骑着他的...哈雷送外卖去了。 宋瓷满头黑线,她说:“开着哈雷去送外卖,阿让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哪里有问题?” 韩湛:“却心眼。” 阿让穿着美团外卖的服装,骑着一辆帅气拉风的哈雷,穿梭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用一天时间,全望东城的网虫都知道他们城里出了一个开着哈雷送外卖的二世祖。 辛苦一天,晚上阿让回到家,看到那些风评,他也觉得这太招摇。于是第二天,阿让便去买了一辆摩托车。 等五点钟一点,阿让便从宙斯国际下了班,从停车场开走了他的新摩托,正式开启他的送货服务。 叮咚—— 第一单。 阿让点开一看,发现是有人买了二十多份咖啡和甜品。咖啡店就在三生桥对面的购物街,阿让去拿了快递,便开着车去送货。 收货地址上,写着‘AK电竞俱乐部’。在望东城,有好几家以AK命名的产业。AK设计俱乐部,AK娱乐城,AK电竞俱乐部。 看样子,这都是一个老板。 阿让双手拎着咖啡,通过门卫大哥的放行,走进了那栋设计的颇为前卫的电竞大楼。 “谁点的咖啡?” 阿让喊了一声。 电竞部一楼是青训生的训练位置,二楼是正式队员的训练位置。闻言,第二楼冒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摇了摇手,对阿让说:“这里!” 阿让便拎着咖啡,快步上了二楼。 “你们的外卖,一共12杯咖啡。还有一份甜品。” 闻言,先前那少年又说:“小哥哥,麻烦把这份甜品送到楼上去好吗?我们经理在楼上。” “哦,好的。” 阿让工作的时候,敬职敬业,跑腿也不喊累。 他拎着那份打包漂亮的小点心来到三楼,三楼是办公区,显得非常安静。阿让也不知道具体要给谁,便站在安静的走廊上,喊了一声:“谁点的雪媚娘?” “这里。” 阿让听到了一道慵懒的女音。他转身,便看到身后的办公室门下,站着一个身穿深紫色衬衫,配一条黑色OL短裙的女人。 那女人长发披着,额前垂着几缕发丝,波大腰细腿长,是少见的性感美人。 女人像是刚醒,头发有些乱糟糟,瞧见阿让,便对她招手,“小弟弟,是我的。” 33岁的‘小弟弟’表情沉默地走了过去,将雪媚娘递给那个美人。美人伸出手,纤纤玉指上涂抹着黑色的指甲油,还挺好看。 阿让转身准备走时,又听到女人问:“你们晚上为什么不送这边?” 阿让第一天上班,也不知道还有这规矩,他说:“可能是远了吧,嫌弃钱少,没人肯接吧。” “哦。” 想了想,阿让又说:“但我不一样,我任劳任怨,只要有钱,我什么都干。”钱是大爷,有钱一切都好说。 闻言,女人这才多看了他几眼。阿让的安全帽戴得特别周正,担心晒黑了,担心病毒传染,他还戴了口罩。女人只看到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以及从安全帽下面散落出来的几根金色的碎发。 她愣了下,低声问:“外国人。” “混血。”杂交种,阿让一般都是这么称呼他自己的。 女人点点头,她说:“留个号码吧,我们训练生晚上都很晚才睡,经常会点外卖。你要愿意送,晚上跑一趟,额外给五十。” 阿让点了点头,说:“174XXX,我号码,工号235xx.” 闻言女人又说:“工号太长,说名字吧。” 阿让便报了个中文名:“韩让。”他跟韩湛姓,落户在韩湛家名下。 “嗯,行。” 阿让赶着去送下一单,走的还挺快。他走得快了,瘸腿便很明显。女人盯着阿让那条左腿,微微一愣。原来腿有问题啊,怪不得晚上还愿意接单。 阿让并不知道,自己俨然已经成了那个女人心中‘身患残疾的小可怜外国人’了,他还在屁颠颠地送餐。 天黑了,阿让又接到了一餐,这次是送螺蛳粉。 阿让提着螺蛳粉进了一家高级酒店。如果不是因为送餐,很多外卖员,一辈子都别想进入这种高档酒店。 阿让站在房门外,按了按门铃。 门被一个黑衣人打开。 阿让抬头,看到那黑衣人,顿时沉下脸来。 是赛西里奥的下属。 阿让端着螺蛳粉走进去,把螺蛳粉往赛西里奥面前的茶几上一丢,“尾豪2041的客人,你的螺蛳粉已送到,麻烦给个好评。” 赛西里奥目光从电脑上挪开,不冷不热地瞅了眼阿让。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你是不是脑子里有屎?”赛西里奥很少说脏话,但看到阿让这幅打扮,终究是憋不住了。 阿让摘下口罩,冷静地回了句:“别骂人。” 赛西里奥深吸了一口气,他说:“跟我回意大利,你就是去给我开车,也比送外卖有前途。” “外卖想送就送,车却不能想不开就不开。”他要的是钱吗?他要的是自由啊! 赛西里奥闻着螺蛳粉那股又臭又香的气味,鼻子皱了皱。他说:“我们的生意很大,阿让,我需要你的帮助。没有道理你们一个个的都潇潇洒洒,我却得像一头老黄牛,任劳任怨地工作。” 赛西里奥也想去送外卖了。 阿让颇为同情赛西里奥,他说:“既想要权利地位,又想要自由自在,那是不可能的。”他送了一句文绉绉的中国话给赛西里奥,“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赛西里奥没理解这话的真髓,单纯的以为阿让是在说鱼和熊掌,他还说:“都宰了,做熟了一顿就能吃完。” 阿让:“...” “没文化,真可怕。” 将口罩重新戴上,阿让转身就走了,走前,不忘再提醒赛西里奥要记得给好评。 阿让走后,赛西里奥生了会儿闷气,这才打开外卖包装盒,低头皱眉地吃了几口螺蛳粉。 苏欢颜在一个钟头前,在ins上发了一张她吃螺蛳粉的图,赛西里奥看见了,也想尝尝苏欢颜喜欢的美味。 但这道食物的气味实在是古怪,赛西里奥着实无法接受这种味道。 简直就是人间杀器! 他想不通,苏欢颜为什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赛西里奥丢掉了螺蛳粉,最后还是不忘给阿让打了个五星好评。 ------题外话------ 赛西里奥:支持自家兄弟的事业,人人有责。 昨晚零点一更的,现在二更奉上,明天见啊宝宝们。 281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孩子他娘(一更) 赛西里奥饿得不行,便叫了酒店送餐服务。等待的过程中,赛西里奥打开Ins,给苏欢颜留言,称螺蛳粉简直是人间杀器,十分难吃。 苏欢颜的粉丝也不少,赛西里奥的评论湮灭在一众粉丝的留言中,很难被苏欢颜发现。 吃饭时,赛西里奥接到了苏清嘉的电话视频。 小丫头这些天被送到了艾斯伯爵的庄园里,这会儿,她正坐在书房的地毯上,在翻阅绘本。赛西里奥为她请的管家,正站在一旁陪着她。 苏清嘉依然是圆滚滚的,不知道会不会瘦下来。但赛西里奥对苏清嘉减肥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了,就胖着吧,反正苏欢颜也别想跟他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这孩子,要么他赛西里奥一个人养,要么苏欢颜就和他一起养。苏欢颜要舍不得程序,赛西里奥也愿意和她一起抚养程序。 他要的不多,只要一个苏欢颜。 苏清嘉瞧见赛西里奥在吃烤鸭,顿时放开绘本,凑到平板前面,眼巴巴地盯着赛西里奥手里的烤鸭。“爹地!烤鸭!烤鸭!配大葱,我最喜欢!” 苏欢颜是江南水乡里养大的姑娘,但苏清嘉小小年纪竟然爱上了吃大葱。对此,赛西里奥感到无法接受,可女儿是他的,他得宠着。 赛西里奥非常大方善良,他拿起最肥美的那一片鸭肉,递到电脑摄像头前面,对苏清嘉说:“来,小甜心,咬一口。” 苏清嘉都快被赛西里奥给气哭了。 “坏蛋爹地!”她都要流口水了。 赛西里奥将那片肉丢进自己的嘴里,目光微转,他肚子里装满了坏主意。 “小甜心,想吃烤鸭?”赛西里奥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下来,听上去,有种蛊惑的魅力。 苏清嘉只想吃烤鸭,闻言猛点头,“爹地,吃烤鸭!” “那你来中国好不好?我让雷诺叔叔派人送你来中国,爹地带你吃美食,好不好?” 苏清嘉满脑子都只有美食两个字,闻言,她赶紧说:“好好好,去中国,吃美食!” 赛西里奥将面前的每一盘菜都搬到了摄像头前面,给苏清嘉看一眼。 苏清嘉看到那些菜,顿时觉得之前喝的牛牛不香了。 “爹地,我明天来!” 于是第二天,艾斯伯爵便派最信任的下属,亲自护送苏清嘉去了中国。赛西里奥亲自去机场迎接苏清嘉。 接到苏清嘉,赛西里奥抱起女儿,觉得又沉了一些。 他不禁有些忧伤。 要是欢颜看到女儿这么胖,她还会搭理自己吗? 会不会责怪他? 赛西里奥坐在车里发呆。 而苏清嘉已经打开了一罐姜糖,小胖手捏着一块姜糖,吃得特别来劲。赛西里奥皱眉看着苏清嘉,心中万分不解,姜糖这种又辣又呛的零食,为什么会有小朋友喜欢? 回到酒店,赛西里奥升级了套房,让苏清嘉睡在外面的小房间。随同苏清嘉一起过来的女帮佣,给苏清嘉洗了澡。 苏清嘉裹着为她量身定制的浴袍,跳到了赛西里奥的床上。赛西里奥在浴室里洗澡,苏清嘉只听到了水声。 等赛西里奥洗完澡出来,苏清嘉已经在他的床上跳累了。她玩累了,便坐下来,扳着自己的脚趾头玩。 赛西里奥一来,苏清嘉便换了目标,改为玩赛西里奥的脚指头。 “爹地的脚不臭吗?”赛西里奥无奈地看着女儿。 苏清嘉摇头,还说:“真香!” 赛西里奥眼里聚满了笑意。 他揉了把苏清嘉头上软踏踏的及肩黑发,忽然说:“我去给你削个水果,火龙果吃不吃?” “吃!” 赛西里奥去厨房切水果,苏清嘉继续玩自己的脚。 忽然—— “啊!” 赛西里奥痛苦地叫了一声。 已满三岁的苏清嘉非常的聪明,她听到爹地受伤了,赶紧从床上爬下去。赤脚跑到厨房,看见赛西里奥蹲在地上,手指上留了许多血,苏清嘉吓坏了。 “爹地,你的手出血了!” 赛西里奥表情痛苦,他右手捏住出血的手指,告诉苏清嘉:“小甜心,爹地受伤了,流了很多血,再不包扎就要死了。” 苏清嘉如遭雷劈,整个人都被吓哭了。 “爹地!” 苏清嘉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喊:“爹地不要死!爹地活着,爹地带我去吃烤鸭!” 赛西里奥:“...” 爹地活着就是为了带你去吃烤鸭的吗? 我就这点作用吗? 赛西里奥感到心塞。 “小甜心。”赛西里奥望着卧室方向,跟苏清嘉说:“爹地的手机在床上,你帮爹地打开手机,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妈妈来救爹地好不好?” “好!” 苏清嘉赶紧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去了卧室,片刻后,苏清嘉拿来了手机。“爹地,打不开。” 赛西里奥用语音将手机解了锁。 在赛西里奥耐心的教导下,苏清嘉找到了通讯录。 通讯录第一个号码,便是苏欢颜,叫A颜颜。 苏清嘉准备拨通A颜颜的电话,突然被赛西里奥叫住。“清嘉。” 苏清嘉停下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爹地,“怎么了,爹地?”她哽咽了一声,又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赛西里奥良心有点痛,他不该这样欺骗一个孩子。但,舍不得孩子,就套不着孩子她妈! 赛西里奥告诉苏清嘉:“等会儿电话打通了,你就告诉妈妈,说爹地受伤了,流了很多血,需要妈妈来救爹地。” “妈妈要是问爹地在哪里,你就说,爹地在房间,流了很多血。记住,要强调爹地流了很多血。” 苏清嘉表示明白,“我会的!” 苏清嘉一边念叨爹地刚才叮嘱的那些话,一边哭着打通了电话。 晚上程砚墨要加班,苏欢颜正一个人在陪程序吃晚饭。电话响了,程序非常开心,他指着桌上的电话,“机!机!” 手机响了! 苏欢颜刮了刮程序的鼻子,这才走过去拿起手机。 看见是一个陌生的中国号码,苏欢颜没多想,接了电话。“你好?” “妈妈!”苏清嘉哭着喊了一声妈妈。 突然听到苏清嘉的声音,且还在哭,苏欢颜心脏一缩,脸色都变了。“清嘉!你在哪里?这是谁的手机,你在哪里?” 一瞬间,苏欢颜脑海里闪烁过无数种念头。清嘉被绑架了?还是受了委屈? 苏清嘉:“妈妈,爹地受伤了,流了很多血。”一旁,赛西里奥给苏清嘉竖起了大拇指,苏清嘉受到鼓舞,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爹地要死了,妈妈,你来救救爹地啊。” 苏欢颜也被吓到了。“清嘉,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妈妈说清楚。” 苏清嘉正打算告诉苏欢颜,爹地切水果把手切伤了,却发现爹地在对自己摇头。 想了想,苏清嘉说:“爹地流了很多血,手指断了。” 那么多血,肯定是切断了手指。 赛西里奥:“...” 女儿,你这谎撒的有些严重了。 苏欢颜一听到苏清嘉这话,顿时惊住了。“你在哪里?给医院打电话没?打电话叫救护车!” 找她做什么!受伤了叫救护车啊! 苏清嘉:“我...” 赛西里奥一把捂住苏清嘉的嘴巴。 苏清嘉没了声音。 苏欢颜急得不行,又问她:“你和爹地在哪里?” 赛西里奥压低声音对苏清嘉说:“告诉妈妈,我们在酒店。” 苏清嘉忙点头。 等赛西里奥松开手,苏清嘉忙对苏欢颜说:“爹地说,我们在酒店。” 赛西里奥只想扶额。 但苏欢颜心急如焚,竟没有发现漏洞。她抓起婴儿桌椅上的程序,抱着他就往外面冲。 开了车门,把程序往儿童座椅上一绑,苏欢颜便带着程序去见苏清嘉。 - 而酒店套房里,苏清嘉还在哭,赛西里奥盯着指尖上那点儿已经止了血的小破皮,他感到伤脑筋。 “清嘉小甜心。”赛西里奥哄着苏清嘉,他说:“小甜心,爹地的电脑里有小猪佩奇,爹地放给你看,好不好?” “不看不看,爹地要死了,不看!”爹都要死了,还看什么电视! 赛西里奥都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头疼了。“爹地都没流血了,你看。”赛西里奥把手指递给苏清嘉看。 苏清嘉见爹地的手真的没流血了,这才抹掉眼泪,和赛西里奥一起回了卧室。 赛西里奥给苏清嘉打开了小猪佩奇。 苏清嘉一边打嗝,一边看小猪佩奇,很快就忘了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一直等,等到下属汇报说苏欢颜他们到了楼下,赛西里奥这才走进了厨房。 他拿起水果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刀切了下去。 那一刀下去,皮开肉绽,颇为壮观,血液顿时流到了砧板上。赛西里奥盯着手指,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 苏欢颜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赛西里奥才打开门。 苏欢颜一抬头,便对上了赛西里奥那双复杂的神情的双眼。她低头去看赛西里奥的手指,看到了一双沾满了血迹的手。 苏欢颜眉心一跳,“手指真的断了?” 赛西里奥的职业摆在那里,别说是手指断了,就是某一天收到电话说赛西里奥的头掉了,苏欢颜也不会感到奇怪。 苏欢颜抱着程序走进酒店,她看到地上的血,以及垃圾桶里的纸巾,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自己切的?” 赛西里奥撒谎丝毫不脸红,他说:“给清嘉切水果的时候,走神了。” “切水果走什么神!”苏欢颜将程序放到沙发上,开始找急救包,一边找一边骂赛西里奥:“你能做好什么?” “对,我什么都做不好。”赛西里奥自暴自弃地说,“我连爱你,都做不好。” 苏欢颜就没吭声。 苏清嘉听到苏欢颜的声音,她丢下小猪佩奇一家人,大步跑了出来。 看到沙发上的程序,以及蹲在茶几旁翻找医药箱的妈妈,苏清嘉赶紧跑过来一把抱住苏欢颜的手臂。 “妈妈!我好想你!” 苏欢颜也抱住苏清嘉,亲了她一口,才说:“爹地受伤了,我先给爹地疗伤,好不好?” “好。” 想到接下来的画面会有些血腥,苏欢颜又说:“清嘉,你帮妈妈照顾几分钟弟弟,等妈妈给爸爸治好了伤,妈妈再来陪你们玩。可以吗?” “嗯,好吧。”苏清嘉说:“小猪佩奇就会照顾乔治,我也会照顾弟弟。”说罢,苏清嘉跑去自己的小房间,找到自己的玩具,对程序说:“弟弟,一起玩吧。” 姐弟关系亲密,苏欢颜看了也很欣慰。 她将程序送到苏清嘉的房间,把房门虚掩着,这才回到沙发边上给赛西里奥缝伤口。 苏欢颜以前也是个看到血液就浑身发抖的小女孩,后来跟赛西里奥在一起久了,赛西里奥身上总会出现一些伤口。学习服装设计,最擅长刺绣和剪裁布料的苏欢颜,因为赛西里奥,她学会了使用手术针和线。 盯着苏欢颜认真为自己缝伤口的模样,赛西里奥抬起另一只手染了血的手,轻轻地搭在苏欢颜的头上。 苏欢颜动作微顿,没看他,又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赛西里奥说:“你不在的这些年,除非重伤,我都不肯让人为我缝伤口。”他动情说道:“只有你,有资格为我缝伤口。” 苏欢颜不语。 “颜颜。”赛西里奥喉咙突然滚动了起来,“颜颜,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你若是舍不得那个小家伙,我可以和你一起养他。” “颜颜,你别要程砚墨了,他根本就不爱你。”赛西里奥眼睛不瞎,他看得出来,苏欢颜与程砚墨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 苏欢颜冷笑,“他爱我。”她说:“他很爱我。” “爱你,那怎么没见你们同房?” 闻言,苏欢颜傻眼了。“你...你说什么胡话!”苏欢颜脸红的有些厉害。“你在监视程家!” 赛西里奥这人行事敢作敢当,他坦率承认,“我在程砚墨的车上,你们的房间都装了窃听设备。” 他弯下腰,抬起苏欢颜的下巴,逼近她的唇,慢慢地说:“这些天,你们根本就没有同房。” 苏欢颜当真是大吃一惊。 她知道赛西里奥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却没料到这混球竟然在程家装监听器! 他还能更无耻点吗? “你...”苏欢颜对赛西里奥这个人彻底无语,都说不出话来。她将手术针打了个结,剪掉了针,站起来就要走。 知道自己惹怒了苏欢颜,赛西里奥猛地一把将苏欢颜拉到自己的怀里。他没做别的,就只是用舌头,添了下苏欢颜的脖子。 苏欢颜顿时浑身发颤。 “你看,你的身体忘不了我。” 赛西里奥冰冷而又华丽的嗓音炸响在苏欢颜的耳朵里,他的手指还搭在她的手背上,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脖子后面... 这是个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危险的而又英俊的男人。 赛西里奥在引诱她。 这种情况下,苏欢颜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往事,想到了当年,她与赛西里奥厮混的那些日日夜夜。 她的身体永远都忘不了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很满意苏欢颜的反应,“颜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苏欢颜拧眉,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不能给个痛快? 这种时时刻刻被抓着一颗好奇心的感受,实在是太令人厌恶了。 赛西里奥笑了笑,他听到从小房间里传出来的孩子们的笑声,突然说:“你是B血型,程砚墨是O血型,可那个小家伙,竟然是A血型...” 闻言,苏欢颜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寒起来,他是怎么发现的? “颜颜。”赛西里奥弹了弹苏欢颜的耳朵,看到她耳朵抖了抖,这才满意。抱紧了苏欢颜,赛西里奥说:“你的哥哥,是A血型吧?” 从得知苏安知与程砚墨是好兄弟后,赛西里奥就花了一些大力气去查了苏安知的信息。 调查结果发现苏安知是不婚主义者,但他却想要一个孩子,于是他在死前三个月的时候,曾去过一趟精子库。 赛西里奥笑着说:“我有理由怀疑,程序是你哥哥的孩子。”摸了摸苏欢颜的肚子,赛西里奥眸色微深,“颜颜,你花钱买了一颗健康的卵子,给你哥哥代孕了一个孩子,是不是?” 苏欢颜眼神千变万化,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她料到赛西里奥有一天会发现真相,但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么迅速。到底是赛西里奥啊,他聪明而心细如发,苏欢颜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回答我,是不是?”见苏欢颜迟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赛西里奥脾气来了,他猛地一把推倒苏欢颜,压在她身上。“不说的话,今晚就别回去了。” 不回去,会发生什么,苏欢颜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是。”苏欢颜大方承认,“程序的确是我为我哥哥代孕的孩子。”哥哥的死,是苏欢颜和程砚墨共同的遗憾,为苏安知留一个后,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得到肯定的回答,赛西里奥心情颇为舒畅。 “颜颜。”赛西里奥猛地松了一口气,他由衷地叹道:“我好开心。”苏欢颜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赛西里奥心里怎会不在意! 只是他太爱苏欢颜了,他一直在逼迫自己接纳那个孩子的存在。 但苏欢颜的下一句话,又瞬间把赛西里奥打入了地狱—— “就算程序不是我跟程砚墨的孩子,又如何?我是程太太,是程砚墨明媒正娶迎回家的程太太,我绝对不会抛弃砚墨。” “里奥,你与我,终究是错过了。” 282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2更) 错过了,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吗? 赛西里奥眼里飞快地闪过了暴戾之色,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没关系的。错过了,我们再回头就好了。这次,我再也不会推开你了。”赛西里奥非常有耐心,像是在说给苏欢颜听,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颜颜。”赛西里奥亲吻苏欢颜的头发,他说:“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 苏欢颜想也不想便拒绝,“我拒绝,我并不想跟你重归于好。”就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她渴望的期盼的是宁静而平和的生活,跟赛西里奥在一起,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她过了几年那样的日子,已经受够了。 赛西里奥感到苦恼,他体内遗传自爱德华的那份破坏与狰狞开始作祟。他有些暴躁,想要将程砚墨杀了,将苏欢颜捆绑起来,拖回意大利,谁也没办法再分开他们。 可他不能那样做! “爹地,妈妈。”苏清嘉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一个玩具听诊器,她穿着袜子站在地毯上。 到沙发上叠在一起的爹地和妈妈,苏清嘉当场瞪大了眼睛。“爹地,妈妈,你们是要生小宝宝吗?”苏清嘉这几个月在意大利学会了不少东西,好的坏的都学到了。 她连小宝宝是怎么来的都知道! 苏欢颜吃惊不已,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猛地一把推开了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跌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看到苏欢颜跪在沙发上,手指着他的脸,愤怒骂道:“里奥,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她才三岁,你都给她看得些什么!” 赛西里奥觉得非常的吃惊,他很无辜,并解释道:“她都三岁了,她应该知道什么是接吻,什么是SEX。她必须先知道了这些东西,才能更好的分辨对错,把握好与人相处的界限,更好的保护自己,这有错吗?” 赛西里奥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在赛西里奥看来,三岁的孩子已经可以接受性教育知识,他们必须先知道这个东西,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才能在生活中更好的保护自己。 毕竟有些坏人,他们的坏,是没有底线的。 这就是中西方文化差异了。 苏欢颜在听到赛西里奥的解释后,知道他的教育观念其实是正确的。中国人就是太把男女之事当成秘密,不肯不敢也不好意思告诉孩子,才导致许多孩子被人侵犯伤害,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苏欢颜整理下散发,朝苏清嘉望过去,对苏清嘉说:“清嘉,妈妈刚才不小心摔倒了,爹地在扶我起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苏清嘉点了点头,说:“其实我想要个妹妹。”她有个弟弟了,还想要个妹妹。 闻言,苏欢颜俏脸微红,赛西里奥则露出了赞赏的眼神,“小甜心,那我们尽快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 “好啊!” 房间里,程序开始不耐烦了,在啊啊地叫个不停。苏清嘉赶紧跑回房间,和弟弟一起玩玩具。 苏欢颜将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她下了沙发,把刚才给赛西里奥缝合伤口用到消毒药水以及染了血的棉花球,一股脑地丢进垃圾桶。 “我要走了。”苏欢颜看了眼小房间,她跟赛西里奥商量,说:“我能把清嘉带过去我那边住几天吗?” 赛西里奥叠着腿,打开双臂靠在沙发背上,他说:“你看,我像是同意的样子吗?” 苏欢颜语气讨好的说:“我很久没见到清嘉了,里奥,你不能这么霸道,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不能阻止我见她。” 苏欢颜是真的很思念清嘉,刚才只顾着给赛西里奥缝合伤口,都没有好好跟苏清嘉说会儿话。孩子也三岁了,看着看着就要长大了,做母亲的,当然想要和女儿多相处。 赛西里奥问:“真那么想她?” “当然。”苏欢颜用力点头。 赛西里奥在犹豫,手指不停地在大腿上敲着,眼睛还盯着苏欢颜的身体不停地瞄。被赛西里奥用那种目光看着,苏欢颜有种自己没穿衣服,被赛西里奥打量的不舒服感。 “也不是不行。”赛西里奥松了口。 苏欢颜问:“条件?” 赛西里奥立马说:“跟我睡!” 苏欢颜拿起东西直接就要走。 赛西里奥赶紧一把拉住她,又改口说:“那这样,把我也带去。” 苏欢颜:“...” 她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赛西里奥,“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提的是什么要求! 赛西里奥说:“女儿是我的,程砚墨跟我女儿可没有任何关系,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程砚墨会不会给我女儿穿小鞋。” 他连穿小鞋这样的话都学会了。 “我必须跟着清嘉一起去,我得保护清嘉。”赛西里奥是铁了心要跟上去。 苏欢颜深吸了几口气,完全不想理这个疯子,但她又真的想跟苏清嘉呆在一起。“你等我打个电话。” “行。” 苏欢颜走到厕所,给程砚墨打了个电话。 “砚墨。” “欢颜。”程砚墨正在回家的路上,在看明天的行程安排表。 接到苏欢颜的电话,便以为苏欢颜是在关心自己什么时候回去。“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大概还有三十五分钟到,是有东西需要我带回来吗?” 回家途中会经过一家甜品店,有苏欢颜喜欢吃的食物,她以前也让程砚墨带过几回。 苏欢颜捏着手机,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听到苏欢颜的呼吸声,没听到她说话,程砚墨便觉得奇怪。“怎么了欢颜?是有别的事吗?” 想到赛西里奥那颗不定时炸弹还留在望东城,程砚墨担心苏欢颜是被赛西里奥给欺负了,他脸色微沉,说:“赛西里奥在你旁边?” “砚墨。”苏欢颜心虚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程砚墨:“嗯,在。” “那个...” “嗯?” “清嘉过来了。” “哦?是么?什么时候来的?”程砚墨也许久没有见到那个小妮子了,还挺想她的。 “她今天下午刚到。” “在我们家吗?” “没,赛西里奥扣押着她。今晚清嘉给我打电话,说赛西里奥受了伤,流了很多血快要死了,不停地在电话里面哭。她一哭我就心软。” 苏欢颜也恨自己不争气,是个女儿奴。她为难地说道:“我现在在赛西里奥这边,程序和我一起。是这样,我想带清嘉回去跟我一起住几天,但是赛西里奥不肯。” 程砚墨也觉得头疼,“他不许清嘉跟你回去?” “也不是不许。他提了一个非常无礼的要求。” “什么要求?” 苏欢颜捏了把自己的腿,才说:“他说,他要跟着清嘉一起去我们家,不然不放心。” 程砚墨:“...” 程砚墨很少如此的佩服一个男人的厚脸皮,但赛西里奥打破了他的极限。“欢颜,你说说,放着哥哥我这么好的人不爱,怎么爱上那样一个傻叉玩意儿?” 听听,跟着女儿一起跑去前女友和前女友现任老公家里做客,赛西里奥就不能做个人吗? 看着情敌和喜欢的女人恩恩爱爱出双入对,赛西里奥就不觉得愤怒吗?就不会喝醋嫉妒吗? 程砚墨一直不作声,实在是被赛西里奥给弄无语了。 苏欢颜也觉得自己是眼睛瞎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就带着程序回去。”虽然遗憾不能跟清嘉住在一起,但苏欢颜更无法接受程砚墨和赛西里奥同住一屋。 这算什么事? 程砚墨却说:“算了,让他来。”他敢来,就要做好被虐的准备。 苏欢颜沉默了两秒,才胆战心惊地问道:“你确定?” “嗯,让他来。” “好。” 程砚墨既然让赛西里奥去,肯定就是做好了好好招待赛西里奥的准备。苏欢颜收起手机,走出厕所,便对上了赛西里奥投来的问询目光。 苏欢颜冷漠地盯着他,说:“砚墨答应你跟着清嘉一起去我们家了。” 虽然‘我们家’这个说法让赛西里奥听了极为不舒服,但能成功打入虎穴,他计划第一步成功了,心情还是不错的。 赛西里奥三两下将行李箱整理好,左手拎袋子,右手抱程序,跟在苏欢颜和苏清嘉身后就出了酒店。 去程家路上,赛西里奥开车,苏欢颜抱着苏清嘉跟程序坐后面。路上,都是苏欢颜在指挥赛西里奥开车。赛西里奥说:“这个世界上,我就只为你当过车夫。” 苏欢颜并不觉得荣幸。 程砚墨当年买下穆家的别墅后,并没有搬走,就一直住着。紫晶首府就在市区内,闹中取静,环境优美,离酒店并不远。 “到了。” 赛西里奥停下车,一抬头,便看到别墅大门口挂着一块门额,上面写着程宅二字。 注意到程砚墨的车就停在旁边,苏欢颜眼里闪过一抹担忧,这两个人住在一起,不会打架吧? 她忧心忡忡地将孩子们抱下车,率先进了屋。 赛西里奥自己拎着行李箱跟着进了屋。 从大门一进去,赛西里奥便看到了站在泉池旁凉亭下的程砚墨。夜里,程砚墨穿着羽绒服外套,手里拿着一个小碟子,正在投喂泉池里的锦鲤。 见他们回来,程砚墨放下鱼食,大步走过来。程砚墨单手将程序搂到他的怀里,另一只手扶着苏欢颜的手臂,亲了亲苏欢颜的额头。 而苏欢颜也很配合,一动不动,任由他亲。 “回来了,快进去,外面冷。” “也不冷。” 程砚墨把孩子还给苏欢颜后,这才在苏清嘉的面前蹲下来。“清嘉。”程砚墨捏了捏苏清嘉那胖嘟嘟的脸颊,说:“哎啊,几个月不见,我们清嘉又漂亮了。”又长肉了! 苏清嘉一把搂住程砚墨的脖子,喊了声:“爸爸!” 赛西里奥心脏像是中了一箭。 他品尝到了心肌梗塞的感觉。 “诶!”程砚墨赶紧将苏清嘉抱起来,作势要去秦苏清嘉的脸蛋。苏清嘉却捂住脸颊,猛地摇头,说:“爸爸,清嘉是女孩子,已经长大了,爸爸不能再亲清嘉的脸蛋了,男女有别!” 闻言,程砚墨有些意外,“哟,清嘉怎么知道这个的?谁教你的?” 苏清嘉指着被苏欢颜和程砚墨忽视的赛西里奥,说:“爹地告诉我的。” 程砚墨像是这才看到赛西里奥一样,抬眸朝赛西里奥看了一眼。“你好,克隆尼先生。” 赛西里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这些天,就多有打扰了。” 程砚墨:“知道打扰,那你还来做什么?” 赛西里奥表情很僵硬,差点丢开行李跟程砚墨干架。但,寄人篱下,他还得实施他的大计划,不能临阵脱逃! 赛西里奥说:“清嘉很黏我,离不开我,我爱女心切,不陪着她,我不放心。” 苏清嘉这次倒是很向着赛西里奥,“是的,我想要爹地陪着。” 程砚墨便问:“哦,那你不想要爸爸陪着?” “我也想要爸爸陪着。” 程砚墨便又追问,说:“那爹地和爸爸,你更想要谁陪?” 苏清嘉十分为难,她认真地想了想,竟说:“不能都陪着我吗?爸爸妈妈和爹地,天天都陪着我!” 闻言,三个成年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赛西里奥第一个摇头拒绝,“不能。” 这次程砚墨和苏欢颜都赞成赛西里奥的说法,苏欢颜明确告诉苏清嘉:“清嘉,爹地和爸爸是不能一起陪着你的哦。” 苏清嘉撅了噘嘴吧,就有些不开心。 “好了,快进屋吧。” 一行人进了屋,保姆和管家都忍不住偷偷地打量赛西里奥。这就是夫人那个不要脸的前男友?长得明明很俊俏,怎么就是个死皮赖脸的癞皮狗呢? 赛西里奥一本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抬头便看到客厅的墙壁上挂着程砚墨和苏欢颜的婚纱照。 那婚纱照拍得特比亲密,玻璃框一尘不染,像是刚被挂上去一样。赛西里奥低头,便又看到电视柜上摆着程砚墨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他:“...” 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克隆尼先生,喝杯茶吗?”程砚墨端了一杯茶放在赛西里奥的面前,赛西里奥望着那茶,唐突问了句:“没咖啡吗?” 他还真不爱喝茶。 程砚墨便说:“不好意思呢,知道我肠胃不适,不适合喝咖啡,欢颜跟我刚结婚那会儿,便把家里的咖啡都跟咖啡机都给丢了。” 保姆听到这话,默默地看了眼橱柜最下面那个柜子。明明是先生刚回来的时候,特意叮嘱她将咖啡机收起来的。 啧,这个家忽然变得有意思极了。 赛西里奥只能端着那杯苦茶,皱着眉头把它喝下。 楼下,程砚墨正在热情的招待赛西里奥,楼上,苏欢颜跟保姆一起为程序和苏清嘉洗澡。 洗完澡,两个孩子在儿童房内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苏欢颜心里装着事,不找个地方发泄出来,怕是要疯。 她见宋瓷刚还在发朋友圈吐槽韩湛不喜欢吃素,只爱吃肉,会营养不良,便打开了私聊框。 苏欢颜:【宋宋,在吗?】 宋瓷没理她。 等了会儿,宋瓷回消息了,却是说:【宋瓷在洗澡,等会儿联系你。】 是韩湛? 苏欢颜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才接到宋瓷的视频电话。 宋瓷坐在卧室外的阳台上,穿着睡衣,喝着热咖啡,在看星星。韩湛裹着浴袍立在后面的门框下,在催她:“冷死了,你抽什么风,快上床睡觉去。” 宋瓷:“太热了,让我凉会儿。”刚才两人胡闹了一阵,宋瓷热得头发都是汗,冲了个澡都还觉得燥热。 闻言,韩湛这才说:“早些进来,我先睡了。” “好。” 韩湛吃饱喝足,就要按时睡觉了。 宋瓷这才拿起手机,跟苏欢颜说:“欢颜还没睡?” “没有,孩子们这会儿刚要睡,等他们睡了我再去洗澡。” 注意到苏欢颜说的是‘他们’,宋瓷便问:“你那里今晚还有别的孩子?” “清嘉回来了。” “今天来的?” “嗯。” 宋瓷觉得奇怪,她说:“赛西里奥会同意清嘉跟你住?”这不符合赛西里奥的个性。 “宋宋,你知道我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苏欢颜表情非常无奈,还有些想哭。一想到楼下那修罗场,她都不敢下楼去。 见状,宋瓷心思飞快地转动起来。苏清嘉在程家,而苏欢颜的表情不像是开心,更像是绝望。宋瓷猜到什么,不太敢肯定地说道:“该不会...” “我大哥该不会也在程家吧!” 听到宋瓷说大哥,韩湛也睁开了眼睛,“赛西里奥在程砚墨家里?” 听到韩湛的声音,宋瓷赶紧问苏欢颜:“是不是啊欢颜?” 苏欢颜痛苦地点头,“...嗯。” 宋瓷拿着电话就往房间跑,她钻进被窝,捏了把韩湛的手臂,跟他说:“韩湛,大哥真的是死不要脸,竟然追到程砚墨家里去了。” 韩湛也对赛西里奥厚颜无耻的程度感到佩服,“他真的是...狠人。”这事要搁在韩湛身上,他绝对干不出来。 苏欢颜的声音又响起,她说:“知道赛西里奥要来,砚墨让人把家里大变了样。我一回到家,看到大厅跟楼道上的婚纱照,我脑仁都疼。” 题外:你们期盼的三人生活来了。 283章 大哥:我来借电吹风(1更) 宋瓷想象了下那个场面,忍不住为苏欢颜点蜡,“你家真热闹。”而最爱看热闹的宋瓷,自然也不肯白白错过这场好戏。 宋瓷笑眯眯地说:“欢颜,好久没聚聚了,我明天也去你家玩吧。” 苏欢颜瞪着宋瓷,气得不轻,“宋瓷,我劝你做个人。”这闺蜜情是彻底破裂了。 宋瓷哈哈大笑。 苏欢颜直接挂了电话。 她准备回自己房间,拧了下房门,才发现房间被锁死了。苏欢颜略作犹豫,才去到主卧室。她把门推开,看到主卧室里那红喜被后,整个人彻底崩溃。 这一个个的,都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苏欢颜给自己洗了个澡,换上暖和的居家睡衣。见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楼下两人似乎还没有要上楼睡觉的打算,苏欢颜坐不住了,还是打算下楼去看看。 她来到楼下,看到那二人竟然在儿童拼图!那还是苏清嘉上次过来,遗留在这边的玩具。两人一人拼一份,手速都很快,在无声地较量。 苏欢颜站在楼梯间看了一会儿,才说:“不睡吗?今晚是打算跟拼图睡了吗?” 闻言,两个男人顿时将拼图丢开,一起站了起来。 赛西里奥说:“这就睡。” 程砚墨便对赛西里奥说:“克隆尼先生,你的房间在三楼倒数第二间。” “好。” 苏欢颜在得知赛西里奥的房间就在她跟程砚墨主卧房间的旁边时,再次想翻白眼。 赛西里奥浑然不知等着他的是何等的炼狱场,他在程砚墨与苏欢颜的带领下,快步地来到三楼。 “这就是你的房间,克隆尼先生。”程砚墨为赛西里奥推开了房间。 那房间还挺宽敞,装修成了欧式风格,跟赛西里奥在罗马的房子风格非常相似。“多谢款待。” 赛西里奥提着行李走进去,正要关门时,便瞥见苏欢颜和程砚墨打开了他隔壁那道房门,两人携伴走了进去。 赛西里奥顿时沉下脸来。 他们住一起? 赛西里奥前些天曾让卡尔偷偷潜进过程家,还装过窃听器,卡尔明明说过,苏欢颜跟程砚墨是分开睡的! 看样子,为了赶走自己,程砚墨这逼背地里也做了不少手段。赛西里奥决定大度点儿,耐心点儿,继续熬下去,总能让程砚墨受不了。 没有哪一个婆婆不是从媳妇儿熬过来的。 - 苏欢颜走进程砚墨的房间,盯着卧室里那张宽大的床,不禁有些发呆。 她上一次躺再这场床上,还是新婚之夜。 那晚,他们借着酒意本打算将夫妻之名实行到底。在亲吻到最激烈的时候,程砚墨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小秋’,彻底把两个装睡的人给唤醒。 那之后,苏欢颜与程砚墨便一直都分床睡。 兜兜转转,她又回了这张床。 苏欢颜与程砚墨太熟悉了,两年多时间的朝夕相伴,两人已经亲密如家人。如今同处一屋,都不觉得尴尬。苏欢颜往床的一旁躺下,她说:“今晚可不许再叫小秋了。” 程砚墨愣了下。 听到那个名字,程砚墨的心还是疼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淡然,调侃苏欢颜:“也希望你,不要把我叫做里奥。”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颇为愉悦。赛西里奥洗完澡出来,刚在床边坐下,便听到了隔壁那对男女的笑声。 声音郎朗,听着刺耳。 苏欢颜脱了保暖的睡衣外套,只穿着一套纯棉的睡衣睡裤,刚躺下,便听到了敲门声。 “是谁啊?”苏欢颜准备坐起来,程砚墨却大步走过来,一把按住了她。“我去。”说罢,他迅速解开苏欢颜衣服最上面两颗扣子,将她的睡衣往肩膀处一拉。 锁骨、肩膀,以及胸都若隐若现。 苏欢颜:“...” 程砚墨做完这一切,又一把脱了自己的上衣,走去开门。 门被拉开,赛西里奥跟没穿上衣的程砚墨猝不及防地对上。 “你们在做什么。”赛西里奥目光瞬间阴鸷下来。 一把推开程砚墨,赛西里奥朝房间里面走进去。 程砚墨一把拉住赛西里奥的手臂,“你干什么,这是我们的房间!” 赛西里奥朝床上看去,见苏欢颜的衣服还算完整,只是半露了香肩,他快要被气炸了的那颗心,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甩开程砚墨的手,赛西里奥说:“我来借电吹风。” 电吹风表示很无辜。 苏欢颜从床上走下来,走进厕所,将电吹风拿出来,交到赛西里奥的手里。赛西里奥拿着电吹风,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欢颜的肩膀。 那眼神,充满了委屈与痛苦。 苏欢颜被他看得心都痛了。 赛西里奥很快便走了。 他一走,苏欢颜赶紧将门关上。她非常不认可地看向程砚墨,对他说:“你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程砚墨:“这王八犊子,你就不想整一整他?”听罗橙说,苏欢颜当年被秘密送回国的时候,伤得很重。 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苏欢颜曾卧床三个月不敢随意走动。 程砚墨摸了摸苏欢颜的发丝,沉着声说:“欢颜,要是安知还在,他也不会准许你如此轻易就原谅那个差点害死你的混蛋的。” 这都是赛西里奥应得的。 苏欢颜想到那场差点杀死她的车祸。想到醒来时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看到赛西里奥留下的那封辞别信时的绝望心情。想到从罗橙口中得知自己已有身孕时的那份害怕与恐惧。 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伤口再次疼了起来。 “我睡了。”苏欢颜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用装睡来敷衍程砚墨。 程砚墨也不逼她,他说:“晚安。” 程砚墨躺下后,准备睡,约莫只过了五六分钟,门又被敲响。程砚墨无声地骂了一声娘,走去拉开门,没好气地质问门外的男人,“又做什么?” 赛西里奥瞄到屋内苏欢颜已经睡了,他这才把电吹风递给程砚墨,“我来还你们的电吹风。” 程砚墨接过电吹风,将门砰地一声关上,把电吹风往桌上一丢,睡了! 第二天早上,程砚墨醒来的有些早。 他每天都要早起晨练,然后去上班,不能因为上班,就不要身材了。 每天早上,程砚墨都会做一百个俯卧撑。他准备起床时,想到什么,突然翻身趴在床上,做起了俯卧撑。 苏欢颜醒来,便看到程砚墨在床上做俯卧撑。苏欢颜哭笑不得,“做什么呢这事?” 程砚墨:“做运动!” 苏欢颜用手臂盖住脸,低声地笑了出来。程砚墨没戴眼镜,因为近视,他看人时眼神就显得格外神情迷人。 “欢颜,配合一下呗。” 苏欢颜想到隔壁的赛西里奥,想到昨晚程砚墨说的那些话,她也来了兴致,便故意吊着嗓子,发出那种暧昧的令人热血沸腾的哼声。 赛西里奥早上五点钟便起床下楼去晨练了,六点多他回房时,路过程砚墨他们的主卧室,听到从屋内传出来的动静,他脚步骤然停下。 这动静,还有苏欢颜那熟悉的让人疯狂的哼声,让赛西里奥失去了理智。 赛西里奥眼神一片阴翳,他作势就要踢开门,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忍住了。 赛西里奥回到房间,打开手机,打开监控视频,透过电吹风里面的监控,便看到床上那一对女男,正在做滑稽表演。 程砚墨在卖力地做俯卧撑,苏欢颜则一边看手机,一边发出那种令人遐想连篇的声音。 赛西里奥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隔壁表演了多久,赛西里奥便观看了多久,一边看,还一边录下视频。 终于,七点钟的时候,隔壁结束了。 赛西里奥等隔壁那两个人准备下楼时,也一起打开了门。三个人在走廊上碰见,苏欢颜想到刚才的表演,不禁感到心虚,便有些脸红。 程砚墨则意气风华,与苏欢颜手拉手,还对赛西里奥说:“早安,克隆尼先生,是不是吵到你了?” 赛西里奥的表情就很微妙。 程砚墨又说:“年轻人都是这样,情到浓时,压抑不住情绪。” 赛西里奥高深莫测地答道:“我都懂。” 赛西里奥这个反应,让程砚墨有些看不懂。 他怎么不生气呢? 下楼时,赛西里奥一直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早餐已经布置好,孩子们还要再睡一会儿,因此早餐时间难得清静。三个关系复杂的成年人围着餐桌而坐,程砚墨与苏欢颜离得最近,赛西里被单独丢在一边。 吃早餐时,程砚墨给苏欢颜倒了一杯纯牛奶,加了一些糖。每天早上,只要一起吃饭,程砚墨都会这样做。 但这次,却有人打断了他的行动。赛西里奥指着程砚墨手里的牛奶杯子,他说:“颜颜喝牛奶不喜欢加糖。” 闻言,程砚墨动作一顿。 他诧异地望向苏欢颜,结婚这么久了,每次苏欢颜喝牛奶,程砚墨都会给她加糖。他以为苏欢颜就喜欢这种甜甜的牛奶,毕竟她很喜欢吃甜品。 苏欢颜意外于赛西里奥还记得这些事。 她低下头,拿走程砚墨手中的那杯牛奶,将它一口喝干净。 喝完,苏欢颜抿了抿唇,告诉程砚墨:“我以前的确不喜欢喝加糖牛奶,后来觉得生活够苦了,就爱上了一切甜美的食物。” “我也是爱喝甜牛奶的。” 闻言,赛西里奥眯起了眸子,程砚墨则笑了一笑。 赛西里奥若有所思地望着苏欢颜。日子太苦了,所以就爱上了吃甜的。爱他太累了,所以就跟程砚墨结了婚? 赛西里奥端起自己那杯牛奶,闷不做声地喝了。 程砚墨今天不去上班,有班那也得翘班,谁让家里还有一个大魔王呢,他得防着些。 他还不想这么快就被戴绿帽,怎么也得再撑一段时间,才没那么丢脸。 吃完饭,程砚墨邀请赛西里奥去钓鱼。“克隆尼先生,一起去垂钓吗?正巧,韩湛先生今天休息,我们之前约好了,今天一起出海去垂钓。” 望东城并不靠海,需要开车去辖内县城,那边临海,可以出海钓鱼。正巧宋翡买了一艘新游艇,宋瓷他们还没有去玩过,打算今天去游艇上玩。 在地中海上长大的孩子,哪里有不爱垂钓的。 赛西里奥欣然同意。 今天出行他们不打算带孩子一起去,今天是大人们的休息日。 刚吃过早饭,韩湛便将两个女儿打包送到了程砚墨家里,让她们和程序苏清嘉玩。他们身后,还跟着个阿让。 将孩子们安置好,几人这才开车离开。 Prin游艇,是宋翡花重金从英国购买回来的游艇,也是她送给颜江的生日礼物。 收到礼物的当晚,颜江曾在微博上PO出国这张游艇的图片,引来全国网民的崇拜与向往。 宋瓷也是第一次登上这艘游艇,宋翡知道宋瓷要去游艇玩,只叮嘱她不许进主卧室,其他区域随便他们使用。 宋瓷知道宋翡的小秘密,猜到主卧室里可能有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便答应了。今晚他们将在海上住一晚,宋瓷跟韩湛一间房,程砚墨与苏欢颜一间房,赛西里奥跟阿让住一间房。 苏蓓蓓也跟着来了,但黎离工作忙走不开,就没陪她一起来。 苏蓓蓓也是独自一间房。 将东西都送回了房间,众人换了抵抗风寒的外套,来到甲板上。今天太阳挺大,游艇开到深海后,便放慢了速度,倒也不算冷。 韩湛和赛西里奥他们几人在钓鱼,苏蓓蓓跟苏欢颜准备烧烤,在研究怎么烤肉才好吃。 宋瓷趴在栏杆边上,盯着汪洋大海,有些思念COCO,不知道COCO在地中海,过得好不好。 “宋宋!” 苏蓓蓓叫宋瓷过去做菜。“把这个鸡翅腌制一会儿,等会儿要烤。” “哦,好。” 苏欢颜看似贤惠,其实是个不会做饭的,她便在一旁负责清洗食材。苏蓓蓓的厨艺算是他们三人中最好的,今天的烧烤大任,便落在了苏蓓蓓的肩上。 韩湛望着自己的鱼竿,见没动静,便端起还在冒热气的菊花茶喝了一口。赛西里奥看到了,问他:“你在喝什么?” “菊花茶。” 赛西里奥伸手过来,“给我喝一口。” 韩湛说:“我喝过的,拒绝间接接吻。” “有病!”赛西里奥骂了一句,才把自己的高脚杯端过来,让韩湛给他倒了一点菊花茶。赛西里奥喝了一口,表情有些古怪。 “难喝。” “谁请你喝了?”韩湛赶紧把保温杯盖子拧好,再也不给赛西里碰一下,宝贝的不行。 阿让坐在栏杆上,一边吃棒棒糖,一边捧着手机在记录他最近的支出跟收入。小到一个小号垃圾袋花了三毛,大到一台伴伴游戏舱花了二十万,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做完账,阿让收起手机,朝赛西里奥望了过去。 赛西里奥靠着躺椅,他抬高了腿,交叠着双腿,搭在栏杆上。他眼睛上架着墨镜,像是打算睡觉,一头金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阿让伸出瘸子腿,踢了踢赛西里奥的腿部。 赛西里奥没动,却睁开了墨镜下那双眼睛,对阿让抬了抬下巴。 阿让说:“听说,你昨天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一旁,程砚墨冷哼了一声。 韩湛竖起耳朵,想听听赛西里奥怎么说。 赛西里奥说:“欢颜想跟清嘉一起住几天,清嘉离不开我,没办法,我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信你个鬼。”阿让将棒棒糖在唇上点了点,然后伸出舌头,把那份甜腻刮走。 早就看穿了一切的阿让,直接当着程砚墨和赛西里奥的,明说:“你是想要先打入敌人内部,在里面搅弄风云,让程砚墨和苏欢颜产生矛盾,你再夺走苏欢颜!” 阿让一撇嘴,骂道:“卑鄙小人!” 计谋被当众戳穿,赛西里奥不仅不觉得丢脸,反而说:“阿让,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阿让怀疑赛西里奥是在鄙夷他是一条单身狗。 看到苏欢颜回船舱拿东西去了,赛西里奥这才说:“能顺利抢走欢颜,就说明欢颜的心,从来都不在别人身上,而是在我这里。” 阿让:“脸皮真厚。”他歪着头,又问:“那要抢不回来呢?” 赛西里奥朝程砚墨挑衅地看过去,勾起唇角,态度嚣张地说:“总有一种办法,能把她抢回来。” 程砚墨再也听不下去,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赛西里奥大骂道:“你当老子是死的!” 赛西里奥也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拔出了枪,将枪口指着程砚墨的脑袋,“我忍你很久了,别挑战我的极限。” 他早想这么干了! “都给我坐下。”这次说话的是韩湛。 韩湛声音不大,却很强势。他偏头望着赛西里奥,说:“这里是中国,赛西里奥,不想被我永远留在这片大海上,就给我收起枪。” 见状,阿让在一旁煽风点火:“里奥,杀了程砚墨,他死了,苏欢颜就是你的了。” 韩湛朝阿让丢过去一个狠辣的眼神。“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阿让乖乖闭嘴。 赛西里奥瞥到苏欢颜的身影,赶紧收起手枪。他坐下后,不冷不热地瞅了眼程砚墨,才对韩湛说:“我卖你一个面子。” 韩湛没答话,只盯着他鱼竿的动静。 苏欢颜走了过来,先是瞪了一眼赛西里奥,威胁他:“再让我看到你对砚墨动枪,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赛西里奥生闷气,不说话。 苏欢颜又拉着程砚墨走到一旁去,声音不轻不重地说:“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他这里不太正常。”苏欢颜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对程砚墨说:“神经病杀人就是一眨眼的事。” 赛西里奥:“...” 就在这时,赛西里奥的鱼钩动了。 “上钩了!”赛西里奥开始收鱼竿,那鱼应该很大,鱼竿弯得很厉害。“谁来帮我一把!”那鱼儿一直在水里乱跳,赛西里奥一个人拉不上来。 韩湛自己的鱼儿也上钩了,没精力去管赛西里奥。而阿让就跟耳朵聋了一样,低着头在玩手机。 程砚墨朝海里瞥了眼,看见赛西里奥的鱼竿下面,是一条个头很大的金枪鱼,他顿时兴奋了。“我来。” “快!” 赛西里奥和程砚墨一起拽着那鱼竿,两人弯着腰,一个抱着鱼竿,一个用力地收杆,配合地很有默契。 但那条鱼实在是太能折腾了,他们二人都没能把它弄上来。 “蹲下!”赛西里奥冲程砚墨大声的说:“你蹲下,抱紧了,我们再用一把力!” “好!” 程砚墨死死抱住鱼竿,弯着腰,整个人都抵在了栏杆边上。赛西里奥用尽力气把鱼竿往上拖,两人跟那条鱼大战了四五个回合,终于把它拽了上来。 那是一条看上去足足有一百二十多斤的金枪鱼。 “靠!”阿让都惊呆了。 赛西里奥和程砚墨已经精疲力尽,两人跟鱼躺在一起,大口地喘气。 韩湛拿出手机,咔嚓对着他们两人和那条鱼拍了一张照。拍完照,韩湛说:“你们应该成为朋友。” 闻言,刚还齐心协力的两人,顿时坐了起来,都臭着一张脸,两看相厌。 这次出海,他们还带来了专业的大厨,擅长做各种美味海鲜。赛西里奥让厨子将金枪鱼分解了,一部分放进冰箱,一部分现场吃。 厨子将金枪鱼做成了刺身、和牛油果蔬菜一起做成了沙拉,还清蒸了一部分。 吃了一顿饱足的海鲜大餐,大家又聚在一起打牌。赛西里奥对打牌兴趣不大,便跑到甲板上去嗮太阳。 他从船舱里走出来,便看到苏欢颜拿着平板在和苏清嘉他们讲视频电话。耐心等她把视频讲完了,赛西里奥这才走过去,在苏欢颜的旁边坐下。 赛西里奥一来,苏欢颜便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呼吸变得缓慢。 赛西里奥伸手摸了摸苏欢颜的长发。 苏欢颜赶紧往另一边挪了挪。 见状,赛西里奥也不恼。他拿出手机,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些道不清楚的情绪,他说:“我这里有个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苏欢颜疑惑地蹙起眉头。 赛西里奥打开手机,找到之前录下来的视频,“你看看,认不认识视频中这两个人。”赛西里奥将手机递到苏欢颜的面前。 苏欢颜低头一看。 当看到视频中卖力做俯卧撑,以及一边玩手机一边哼哼唧唧的她自己时,顿时脸红耳烫。 苏欢颜甩开手机,猛地站了起来。 “这...” 你听我解释! “这个,这个不是...”苏欢颜想到了另一件事,愤怒地质问赛西里奥:“你把摄像头装在哪儿!” 昨晚在酒店得知赛西里奥在程家装了窃听器后,苏欢颜便让程砚墨找专业人士将窃听器找了出来,已经销毁了。 那这份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赛西里奥体贴地解释道:“哦,我在电吹风里面装了针孔摄像头。” 苏欢颜想打人。 “赛西里奥,非法监控民宅,你这是在犯罪!” 赛西里奥神色很坦然,他说:“你可以去举报我。”他捡起手机,摇了摇,邪恶地说:“带着这份视频去。” 苏欢颜听到视频里自己的哼声,脸蛋脖子红得像是刚煮熟的虾子。 赛西里奥凑过来,挨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颜颜,你是故意在气我,是不是?” 苏欢颜不吭声。 赛西里奥把玩着她的头发,有些卑微的问道:“是不是你气消了,玩够了,就肯回来我身边了?”他咬了苏欢颜一口,把自己踩到了泥潭里,他说:“如果是的话,我心甘情愿被你玩弄。” 只要她出够气了,肯回来。 284章 别有压力,拿个冠军就行(2更) 苏欢颜的理智并没有被赛西里奥给吞噬掉。她一把推开赛西里奥,“别离我这么近说话。” “哦?为什么?”赛西里奥说:“怕你会无法拒绝我?” 虽然赛西里奥猜中了真相,但苏欢颜是不会轻易承认的。“不是,你吃了饭,好像没刷牙。” 赛西里奥表情沉了下来。 苏欢颜赶紧站起来,抱着她的平板就跑了。她走后,赛西里奥对着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气,又放到嘴巴前面闻了闻。 明明没有口臭啊,他吃完饭后虽然没刷牙,却吃了两颗薄荷口香糖! 这死女人,又骗他! 赛西里奥转过头来,与捧着游戏机走出来玩的阿让目光撞上。阿让似笑非笑地看着赛西里奥,他说:“我没看到你在那里闻口臭。” 赛西里奥:“我口不臭。” “哦,那是我看错了。” 赛西里奥懒得多看一眼阿让,抬步便进了船舱。 阿让直摇头,心说爱情果然会把人变成傻逼。 苏欢颜进了船舱,走进休闲厅,坐在程砚墨的身边。程砚墨正在跟韩湛他们一起打麻将,见苏欢颜坐过来,他将眼镜扶正,问道:“怎么了?” 苏欢颜那表情,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苏欢颜道:“刚才,赛西里奥给我看了个东西。” 程砚墨一听到赛西里奥的名字就烦,“什么东西?” 苏欢颜靠近程砚墨耳旁,低声说:“他昨晚借电吹风的时候,往电吹风里面装了针孔摄像头,今天早上你跟我在床上办的那些事,被赛西里奥看到了。” 程砚墨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想起今天早上在走廊上相遇时,赛西里奥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带着戏谑的。明白了前因后果,程砚墨只感到丢人,脸颊都发烫起来。 “砚墨,该你了。”韩湛提醒程砚墨。 程砚墨状态不对,他说:“欢颜,你来。”他得去静静。 苏欢颜便接了这把牌。 程砚墨回到房间,用冷水揉了一把脸,看到镜子里自己满脸滴水的模样,忽然笑出了声来。 程砚墨啊程砚墨,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尽干些丢人现眼的事? 调整好心情,程砚墨再回到大厅,便看到赛西里奥那不要脸的货坐在了苏欢颜的身旁。而其他人注意到程砚墨回来了,表情都很微妙。 程砚墨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摸脑袋,看看是不是会摸到一顶绿帽子。 但他忍住了。 苏欢颜怕他们又会打起来,她琢磨着这一把牌出完就溜开。这时,却见程砚墨端来一把椅子,直接放在苏欢颜的左边。 于是,苏欢颜打麻将,程砚墨跟赛西里奥便一左一右的守在她的身旁。苏欢颜坐在中间,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尴尬和难受。 赛西里奥将左臂伸到苏欢颜椅子的靠背上,程砚墨不甘示弱,便将右手也伸到了靠背上。 两人的手臂叠放在一起,非常的烫。 赛西里奥和程砚墨对视一眼,眼里都充满了较真劲。 阿让嫌外面冷,又抱着游戏机回屋,走进大厅看到那两个男人叠放在一起的手,他歪了歪头,真诚地建议道:“我说,你们俩干脆抛开苏欢颜,凑活过算了。” 闻言,程砚墨跟赛西里奥同时将手撤回。他们的手臂像是沾了粪一样,不停地甩动。 宋瓷噗嗤笑了出来,她建议道:“欢颜,干脆我们和蓓蓓一起打麻将吧,男人们都靠边去。” “我看可以。” 三个女人坐下,还缺一。 宋瓷目光从那四个男人身上扫过,看谁都不顺眼。 阿让盯着宋瓷她们面前的钱,他将游戏机往兜里一揣,自告奋勇,举手说道:“我来吧,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个,你们教我玩呗。” 宋瓷下意识想拒绝,但苏欢颜却说:“行,你来吧。” 宋瓷偷偷踢了苏欢颜一脚。 苏欢颜不解地朝她看过去,“怎么了?” 宋瓷直觉阿让是来坑钱的,她想让苏欢颜警惕些,出牌的时候要多思考,别输得太惨。但阿让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宋瓷也不方便跟苏欢颜说。 宋瓷忍着。 阿让:“来吧,告诉我怎么打。” 苏蓓蓓跟苏欢颜都不了解阿让的劣性,加之阿让长得又好看又可爱,显年轻,看上去就招苏蓓蓓这种御姐型的喜欢。 苏蓓蓓给阿让详细地解释了麻将的规则,阿让记下了,四人就开摸了。 阿让头两把在找感觉,找规则,一直在输。 但到了第四把,他就开始赢了,一赢就停不下来的那种。坚持到七八局,宋瓷突然捂住肚子,说:“我要去上个厕所,大哥,你来顶我。” 知道阿让是个游戏深坑,宋瓷断然不会把韩湛叫过来。韩湛的钱,也就是宋瓷的钱,他们的血汗钱可不能白白送给了阿让。 赛西里奥想到能和苏欢颜打麻将,那是一百个乐意。他赶紧丢下酒杯,开开心心地来接宋瓷的班。 宋瓷去上了个厕所,喝了一杯小酒。再回到桌边,便看见赛西里奥他们三人面前的钱所剩无几,而阿让的口袋已经鼓了起来。 赛西里奥见苏欢颜面前的钱已经没有了,他顿时站了起来,说:“不打了,该睡了。” 苏欢颜暗自松了口气,苏蓓蓓也跟着放松下来。 阿让还没赢够,但大家都不想打了,他也没办法。 牌局散了,他们都去吧台喝酒去了,阿让独自坐在桌旁。他掏出兜里的钱,将它们丢在桌上,一张一张的整理。 一百的放一起,满十张就收起来。五十的两张叠一起,满一千块钱则重新叠一排... 将最后一块钱压在那堆零钱上,阿让说:“一共一万四千六百二十八块钱。”他脱了外套将钱兜起来,又拿出手机查今日的银行利率。 阿让去每一家银行都办了银行卡,他每次存钱,都挑当天存钱利率最高的那一家。 阿让算好了帐,他嘀咕道:“明天存钱的话,得存在工商银行。” 宋瓷端着一杯伏特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她脑袋靠在韩湛的肩膀上,看到阿让在那里算钱,好奇地问韩湛:“他为什么那么爱钱?” “习惯吧。”韩湛有些温柔地注视着阿让,他说:“小时候阿让总向往自由,想要脱离爱德华的掌控。我就告诉他,想要自由,你得先有钱。” 没有钱的人,不配谈自由。 这些年,阿让一直都记着韩湛说的话,想要自由,就得先存钱。他存了很多很多钱,他早就不缺钱了,但多年下来,他已经养成了记账的习惯,也成了一个小财迷。 睡前,宋瓷跟宋翡打电话的时候,就问她:“你能帮我做个小软件吗? “嗯?做什么的?” 宋瓷说:“做个那种能记账的小软件,韩湛有个叫阿让的弟弟,你知道吧?” “你说那个差点杀了你的家伙?” 听出宋翡的不悦来,宋瓷摸了摸鼻子,才说:“那家伙也没那么坏。” “不会写,不想写,也别叫我写。”宋翡记仇,她一直记着,就是那个叫阿让的家伙,把宋瓷从美国带去了意大利。 她不整死阿让都是她慈善,还给对方做软件。 做梦呢? 被挂了电话,宋瓷就没把这事放心上,但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却收到宋翡发来的安装软件。 宋瓷下载了那个软件,发现小软件可以写日记,也可以记账算账,非常便利。 宋瓷收到软件,非常惊喜。 吃早餐时,宋瓷跟宋翡聊微信,她问宋翡:“不是说不会给他做软件吗?”面冷心热的家伙。 宋翡说:“那不是韩湛的弟弟么?那也是你的弟弟,我可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 韩湛是个重感情的,他既然把那个阿让接回了家,那就代表他心里是真的把阿让当做弟弟。 宋瓷跟阿让关系和睦,韩湛也更开心。 宋翡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阿让,是为了宋瓷。 宋瓷十分感动。 宋瓷:【姐,有你真好。】 宋翡:【有事叫姐姐,无事叫宋翡,白眼狼。】 宋瓷:【嘿嘿。】 “跟谁聊天,笑得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韩湛手指捏住宋瓷的脖子,不轻不重地捏着。 宋瓷舒服地哼了起来。 苏欢颜跟程砚墨准备来吃早餐,听到宋瓷的声音,还以为那两人在餐厅里胡来。他们脚步一顿,相视一眼,犹豫着是该去餐厅,还是该回房。 这时阿让走了过来。 他脖子上挂着一副耳机,根本没听到那边的动静。阿让大咧咧走到餐厅,看到韩湛跟宋瓷,他平静地道了一声:“早。” “早。” 闻言,苏欢颜与程砚墨这才走出来。 见韩湛跟宋瓷都穿戴整齐,韩湛是在给宋瓷按摩,而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两人表情都有些窘。 吃饭时,宋瓷把手机软件打开,递给阿让,“你看看这个。” “什么?”阿让呼了一口面,接过手机。 仔细将软件功能都看了一遍,阿让有些欣喜,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设计的!“哪儿来的?” 阿让像是个遇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小男孩,有些兴奋,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宋瓷说:“我让我姐姐给你设计的,你以后记账,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闻言,阿让就有些尴尬,他揉了揉鼻子,小声说:“谢了。” “嗯。” 韩湛见他们俩相处愉快,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不悦。“我公司财务一直抱怨,说做账很累,你让宋翡也给我们公司开发个软件?” 宋瓷:“那得收费了。” 韩湛便有些吃醋,“怎么他的不要钱,我的就要钱?” 阿让:“今天这碗面好酸。” 宋瓷:“可能厨子倒多了醋。” 韩湛:“呵!” 吃过早饭,大家便回城了。 回到望东城,便各忙各的去。阿让明天才上班,他去存了钱,便开着摩托车送外卖去了。 韩湛直接去了公司,宋瓷则接到了沈渝北老师的电话。沈渝北通知她过去一趟,要跟她说说说明年伊丽莎白女王小提琴大赛的事。 伊丽莎白女王国际音乐比赛,第一年是钢琴比赛,第二年是小提琴比赛,第三年是作曲比赛,第四年修整。 上一次举办小提琴比赛,还是2019年的时候。 明年,是新一轮小提琴比赛。 宋瓷来到沈家,沈渝北正在练琴。沈渝北不是天生的小提琴天才,他自小练琴,是一步步踏踏实实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他这一生,只认真做过两件事,一件事是拉小提琴,第二件事是爱帝蓉蓉。他把每一件事,都当做生命一般认真对待。 宋瓷等沈渝北练完琴,才开口喊了声:“老师。” “来了。” 沈渝北转身,盯着宋瓷看了片刻,才问:“最近练琴了吗?” 宋瓷不敢对沈渝北撒谎,她诚实交代:“前面都在练,但昨天出海玩去了,没练。” “嗯。”沈渝北将自己的琴‘战魂’交到宋瓷手里,让她帮忙擦。 宋瓷温柔地擦拭着琴,听到沈渝北说:“我给你报名了伊丽莎白小提琴大赛,你也别有压力,拿个冠军回来就行了。” 宋瓷:? 这还叫别有压力? 285章 喂,110吗,这里有人家暴小可爱 沈渝北看出来宋瓷心里在想什么,见她嘟哝着嘴,便想笑。 “怎么,没信心了这是?” 宋瓷说:“我有信心,但我不盲目。” “哦?” “老师,参加这个比赛,能进入总决赛的人,谁不是音乐天才跟勤练了十多二十年的音乐痴人?我跟同样优秀的他们比,想要夺冠,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宋瓷不会傻到觉得她是天下第一。 沈渝北点了点宋瓷的脑门,他说:“但又有几个人,拜了我沈渝北为师?” 沈渝北直接在窗边席地坐了下来,他说:“自我出名后,想要拜入我名下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但我却偏偏看中了你。” 转身,抬头,看着身后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孩,沈渝北从容一笑,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霸道之意:“宋瓷,就凭我沈渝北选中了你,你就有资格去夺冠。” 这一刻,沈渝北是嚣张的,是光芒万丈的。 “老师是当年的冠军,身为徒弟的你,自然也不能差。谁不知道我沈渝北收了个爱徒,这么多年一直藏着掖着,都盼着你正式出师呢。” “宋瓷,可别让我失望啊。”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啊,宋瓷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沈渝北自小就是宋瓷仰望的那颗星星。 她垂眸望着神色一片从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有一股高人风范的沈渝北,顿时生起了雄心壮志。“行!徒儿定能捧一座冠军奖杯回来,放老师这儿供人观赏。” “嗯,这还差不多。” 两人聊完了正事,沈渝北这才说起私事,“那什么,我有个事要问你。” “嗯?” 沈渝北不自在地咳了一嗓子,竟说:“四十多岁怀孕,很危险,是吗?” 宋瓷瞪大了眼睛。“师娘怀孕了?” 沈渝北脸颊发红,点了点头,“嗯,怀孕了,都快三个月了。”沈渝北有些忧心忡忡,他说:“我明明做好了措施,但...”但帝蓉蓉还是怀孕了。 沈渝北蹙起眉头,有些费解,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当然相信孩子是他的,就是怀疑那套套的质量不行。“宋瓷,以后XX牌子的套套不要买,质量不行。” 宋瓷闷笑,一语道破天机:“也许,是师娘自己想要。”师娘想要孩子,随便戳破一盒套套,再碰上合适的日子,想要怀孕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渝北微愣,“你是说,蓉蓉她...”沈渝北没把话说完,但从他的表情反应来看,明显是领悟到了宋瓷的意思。 宋瓷点头,“是啊。” 宋瓷已从韩湛口中听说过那个帝蓉蓉年轻时候失去过一个女儿的事,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沈渝北听:“师娘以前丢过一个孩子,她内心里肯定是喜欢孩子的。以前跟霍静安在一起,她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你才是她的未来。” “师娘愿意和你生孩子,也代表着她是真的接纳了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再加上,到了这个岁数,享受过荣华富贵与功成名就,再遇到真爱,帝蓉蓉想要与沈渝北一起生个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沈渝北内心十分欢喜,再说,到了他这个岁数,能有个孩子也是一桩好事。只是...“你师娘毕竟五十多了,我不放心。” 宋瓷也感到为难。“是啊,五十多岁可不比四十多岁,这是绝对的高龄产妇了。” 宋瓷挨着沈渝北盘腿坐下,她抱着他的战魂,一边摸着,一边说:“虽说现在科技发达,女人生孩子已不像从前那么危险,但即便是剖宫产,那也是要挨一刀的。” “五十多岁不比我们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我们伤口恢复得快,但师娘就不一样了。老师,这孩子,你们是想要呢,还是不想要?” 沈渝北说:“想要,但这个孩子不能要。”他承受不住半点会失去帝蓉蓉的可能,他也接受不了帝蓉蓉为了生孩子,以后身体落下后遗症。 “你把你的想法,跟师娘说过吗?” “说过,但没用。”沈渝北心中有些烦躁,他注意到帝蓉蓉走出来房子,来到花园里,一边练嗓子一边在抚摸肚子。 盯着帝蓉蓉落在小腹上的双手,沈渝北叹道:“但她想要啊。”正因为失去过一个女儿,帝蓉蓉便更加看重这个孩子,让她拿掉孩子,她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宋瓷也看着帝蓉蓉。 她看得出来,帝蓉蓉非常期盼那个孩子的到来。 “要不,我跟韩湛说说这事?师娘挺服韩湛的,也许韩湛能劝服她呢?” 对此,沈渝北不抱希望,他心中清楚,在大事上,帝蓉蓉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就算是韩湛,也无法打消她的念头。 沈渝北叹息道:“是我大意了。” “我去跟师娘谈谈吧。” 宋瓷来到一楼,帝蓉蓉还在练嗓子。 管家给宋瓷倒了一杯热茶,宋瓷端着茶杯,靠在入户花园的门框下。 等帝蓉蓉练完了嗓,宋瓷称赞道:“师娘真棒,好听。” 闻言,帝蓉蓉回头朝宋瓷展颜一笑,她说:“老了,不如年轻时候了。” 宋瓷慢步朝帝蓉蓉走过去,她将手心轻轻地贴在帝蓉蓉的腹部。见状,帝蓉蓉显然有些惊讶,接着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你都知道了?”帝蓉蓉耳朵微红,像是一个娇羞的少女。 “嗯,老师告诉我了。” 帝蓉蓉脸上便有了愁容,“他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 宋瓷没急着劝帝蓉蓉放弃这个孩子,而是温柔地问道:“那么师娘你呢?你坚持要要他吗?” “嗯,我想要他。”帝蓉蓉按着小肚子,她说:“前些天我做梦,梦见了我的女儿。” 以前每次提到那个短暂来过,却又不辞而别的女儿,帝蓉蓉的表情都是悲伤的。但今天,帝蓉蓉的脸上却噙着一些温柔的慈爱的笑意。 “我梦见她喊我妈妈,她说,妈妈,我们又要见面了。”帝蓉蓉笑着笑着就落了泪,“宋瓷,也许你会觉得这件事听上去很玄学,但我相信这是真的。” “我的小天使,她知道妈妈的生活安定了,知道她将有一个疼爱她的爸爸,所以她又来了。” 闻言,宋瓷的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做母亲的,最听不得这种话。身处地想想,假若这事搁在她的身上,她也会跟帝蓉蓉一样,拼了命也要生下她。 宋瓷心中已经打好了草稿,有各种理由来劝说帝蓉蓉,但看到帝蓉蓉的眼泪,宋瓷又放弃了。 罢了,现在医术发达,帝蓉蓉勤些跑几趟医院,应该也没有大危险。 “行吧,我就不劝你了,只一句,师娘,勤产检,多休息,万事都要把你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而且,老师也很担心你。师娘,你也要安抚好老师,不然我怕孩子还没出生,老师就先被你们母女给吓坏了。” 帝蓉蓉坚信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那宋瓷便把那孩子当做女孩儿了。 帝蓉蓉破涕为笑,“行。” 沈渝北见宋瓷劝说失败,更加苦恼。 帝蓉蓉捕捉到沈渝北眉头紧皱的模样,她走过去,拉住沈渝北的手,说:“北北你放心,我想要这个孩子,肯定是在我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如果后期真的出了任何意外,我会跟你一样,将我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帝蓉蓉爱那个女儿,但她也爱沈渝北,嫁给沈渝北,许诺会陪他走一生,那她就不会做那种抛下他一个人独活的事。 闻言,沈渝北的神情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宋瓷见他们把话说开,便朝沈渝北调皮地吐吐舌,这才回了家。分开了一天,宝宝们再次看到宋瓷,都很兴奋。她们缠着宋瓷,要她抱,要她陪。 宋瓷一手抱起一个崽崽,抱韩淼的那只胳膊明显更下沉一些。 宋瓷将孩子们抱上车,载着她们进城。 御龙山离市区较远,孩子们晚上很少进城。进城后,宋瓷和管家各自推着一个小孩,带她们到公园看人跳广场舞,去步行街看别人吃东西。 韩淼看到了奶茶,特别想喝,急得想哭。宋瓷跑进奶茶店要了些温水,兑了两杯奶。 见妈妈从店子里拿着两瓶奶出来,韩淼便以为那奶是奶茶,开开心心地喝了起来。韩珺尝了一口,又放下奶瓶,盯着那家奶茶店看。 宋瓷看出韩珺在想什么后,忙说:“珺珺快喝,你喝的这个就是奶茶哦。” 韩珺这才继续喝。 等她们都喝完,宋瓷这才敢跑去给她自己买了一杯。她喝的时候,韩淼和韩珺就仰头看着她。 宋瓷脸不红心不跳,她说:“妈妈也饿了,妈妈也要喝奶奶。” 两个小家伙这才收回目光,四处乱看。 管家笑着问宋瓷:“夫人这么欺骗她们,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吗?” 宋瓷:“她们得习惯,以后我还会经常这么欺骗她们。” 管家想笑,又忍着。 逛了一圈,宋瓷就把孩子们带到了宙斯国际大厦。见宋瓷推着婴儿车来了,一楼个高人俊气质好的前台小哥赶紧走过来,热情地与宋瓷打了招呼,喊了声夫人。 盯着婴儿车内那对一胖一瘦却长得很相似的孩子,前台小哥笑着说:“小宝宝们真可爱,夫人,要上去见韩先生吗?” “对。” “那跟我来。” 前台小哥带着宋瓷和孩子们来到韩湛的专属电梯,刷了门禁卡,亲自为她们按下了韩湛所在的楼层键,这才走出电梯。 宋瓷一到宙斯国际大厦,韩湛的秘书室便接到了前台打来的电话。 放下电话,韩湛的秘书长起身走进他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 韩湛刚开完一场视频会议,这会儿会议结束,他口干舌燥,正在喝茶。盯着快步走进来的秘书长,韩湛问他:“何事?” “韩先生,夫人带着小姐们来了。” 韩湛眉宇间的疲惫瞬间淡了许多,“哦?到哪里了?”他迫不及待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绕过桌子,快步朝外走去。 秘书长忍着笑跟在韩湛身后,他说:“这会儿应该快要到...”话没说完,秘书长便看到从电梯厅走廊那边走过来几个人,正是宋瓷和管家。 韩湛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宋瓷。 所有人都避开了目光,又都悄悄地偷看。 韩湛在宋瓷耳旁低语:“搞突袭?” 宋瓷反问他:“办公室里藏着小蜜?” “要不要去看看?” 宋瓷把孩子给了韩湛,故意摆出一副捉奸的气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宋瓷便看到了办公室沙发旁的智能机器人。 韩湛带着宝宝们走进了办公室,他告诉宋瓷:“你面前的智能机器人小蜜,是我们集团研究出来的居家型机器人,非常智能。” 韩湛把孩子们抱下来,放在沙发边上,让她们扶着沙发走路。他回头对管家说:“你先回去,今晚我跟夫人不回家住。” “好的先生。” 韩淼跟韩珺站的越来越稳,牵着一只手她们都能走几步了。 也满一岁了,该会走路了。 韩湛松开韩淼,往后退了几步,蹲下来,说:“淼仔,到爸爸这里来。” 韩淼却无视了韩湛,她一直盯着那个造型憨厚可爱的智能机器人,很是喜欢。韩淼搭在沙发上的双手突然间松开了,她慢慢地迈开小胖腿,朝机器人走了过去。 她还真的成功了! 见状,宋瓷赶紧掏出手机来录像。 韩湛也是一脸欣喜地看着韩。 韩淼走向机器人,然后一把抱住了机器人,跟机器人鸡同鸭语地聊起天来。 韩淼:“哥,哥哥。” 机器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韩淼:“哥哥。” 上一周,韩淼与韩珺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以及简单的称呼了。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韩珺第一次开口喊人,是在看到全家福的时候。韩珺当时指着韩翱宇的照片,喊了一声:“公,太公,太公!” 当时韩湛就站在旁边,听到这声太公的时候,当场红了眼睛。 这会儿,机器人听懂了韩淼的哥哥,它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哥哥为称呼,称同父母或父母一方所生比自己年长的男子,也是对同辈男子的尊称。已故港星张国荣,也被粉丝们爱称为哥哥...” 韩淼嫌弃机器人话多,一巴掌拍在机器人嘴巴上,“啊!” 闭嘴! 机器人蒙了几秒,又说:“家暴是犯法的,喂,110吗,这里有人家暴可爱的小蜜。” 宋瓷被机器人小蜜和韩淼逗得笑了起来,肩膀一直耸动,倒在了韩湛的怀里。 韩湛也是一脸的忍俊不禁。 韩珺见姐姐会走路,她也不甘示弱,小心翼翼地迈开腿,然后真的走了两三步。在快要走到小蜜面前的时候,韩珺一屁股摔了下来。 宋瓷想要去扶她,韩湛却拉住了宋瓷,“让她自己爬起来。” 韩珺回头看了眼父母,见心狠的父母还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意识到没有人会帮自己,她只好自己双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韩珺又迈开腿,成功地走到了小蜜的前面。 她走过去后,也学姐姐那样,用巴掌呼了小蜜一巴掌。 小蜜感应到了两只大小不同的手在打自己,它非常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啊,男女混打啊,我真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孩子。” 宋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暂停录制视频,将视频分享到了微信群,给宋翡他们看。放下手机,宋瓷问韩湛:“为什么你们研发的机器人这么搞笑。” “这种机器人,主要是帮助独居老人解决生活困难的居家型智能机器人。独居老人们都很孤独,我们的研究员开发小蜜的时候,特意把它们设计成了活泼搞笑的类型。这也是这款机器人的卖点。” 对独居留守的老人来说,家里能有个话痨,那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我收拾下东西,今晚就在市区住吧。” “好。” 韩湛将东西收拾好,拎着包,抱着韩淼,跟抱着韩珺的宋瓷一起下班。一家四口从公司里走出来的画面,被人拍了下来,传到了公司内部群。 群里,大家无不羡慕韩先生与韩夫人如神仙眷侣般的幸福生活。 回到市区的复式楼住宅,两个小家伙已经有些犯困了。天冷,孩子们也没怎么出汗,怕洗澡把她们的睡意洗没了,宋瓷便决定今晚不给孩子们洗澡了。 将孩子们放在床上,把她们捂暖和了,宋瓷这才下楼。 韩湛在做夜宵,冰箱里还有以前卖的冰冻牛排。韩湛打电话让小区外那家超市的员工,送来了一些蔬菜洋葱之类的食物。 他做了牛排,还自己做了汤汁。宋瓷从后面抱住韩湛,她说:“你都多久没为我做过饭了。” 韩湛说:“要不你去当老板,我当你背后的小白脸,我天天做饭给你吃?” 宋瓷想了下那个场面,还是算了。 宙斯国际在她手里,不出一年,就会被她给玩垮。 “好了。” 韩湛将汤汁淋在牛排上,牵着宋瓷的手来到餐厅。“要喝酒吗?” “好啊。” 韩湛打开酒柜,看到上次还没喝完的那瓶酒,又是一阵出神。他把红酒拿出来,一边倒酒,一边说:“外公酿的酒,还有五瓶。” 宋瓷抬眸望着他,没应声。 韩湛又说:“喝完了,就再也没得喝了。” 宋瓷也说:“外公若是听到韩珺喊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是当然。” 倒了酒,韩湛用酒塞将瓶口塞住,放回冰箱。他回到餐厅时,看到宋瓷将她盘子里的牛排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被她分给了自己。 “你吃不饱嘛,我的给你。”宋瓷朝韩湛灿烂一笑,告诉他:“韩哥,有我疼你呢。” 韩湛心里的空缺,瞬间被宋瓷填满。 她就是他的开心果。 吃完了牛排,宋瓷跟韩湛都心照不宣地去洗澡。宋瓷预感到今晚会是一个激情的夜晚,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浑身都涂了润肤露。 她穿着韩湛的衬衫,故意捏着腰去到书房。韩湛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把宋瓷以前买的熏香点燃了。 那香味,闻上去特别带劲。 门被推开,韩湛闻声回头,看到身后长腿撩人表情勾人的宋瓷,他眉目弯了一下。韩湛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腿,仰头靠着沙发,“过来我这边。” 宋瓷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猫儿的爪子,在韩湛的心尖上挠了一把。 韩湛一把将宋瓷扯到自己的怀里,他说:“隔音很好,不必忍着。” 宋瓷老脸一红。 - 韩淼与韩珺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她们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都有些迷茫。 两个家伙坐了起来,顺着床边滑了下去,她们晃晃悠悠地迈开腿,想要出去。但房门锁着,她们打不开。 韩淼那个暴脾气,举起小手就用力地拍门。韩珺就坐在地上,看她的傻大姐拿手锤门。 她们的动静引起了楼下韩湛的注意。 韩湛刚晨练结束,便听到了小家伙们在砸门。他小心推开门,便看到韩淼与韩珺坐在地上,两人的尿不湿都已经鼓了起来。 韩湛赶紧把她们抱到床上去放着,给她们脱了尿片,洗了屁股,重新穿上干净的尿不湿。 韩湛做贼一般将孩子们抱到楼下。 “你们玩,别闹,妈妈还在楼上睡觉。”因为家里只有一张床,韩湛与宋瓷昨晚睡在书房,打的地铺。 宋瓷太累了,这会儿都没醒。 韩湛给女儿们冲了奶粉,刚把奶瓶交到她们手里,电话便响了。“自己吃啊,爸爸接电话。” 韩湛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接电话。 两个小崽子晃晃悠悠走到他身边,然后一左一右,挨着韩湛腿边坐下。 韩湛干脆也坐了下来。 父女三人坐在一起的画面,特别萌。 电话是舜臣市那边陈述的爱人打过来的。 这么早接到陈奶奶的电话,韩湛感到不妙。“陈奶奶,我是韩湛。” “湛湛,你在上班了?” “还没,今天休息。”他打算带孩子们去水族馆玩。 “我跟你说个事。”陈奶娘告诉韩湛:“前天下午,你陈爷爷下完象棋,回家的时候摔了一跤。当时也没啥事,可不知怎的,昨天早上起来,他左边半个身体,突然就不听使唤了。” 这症状,听着像是中了风啊。“陈爷爷现在在医院?我这就过去看望他。” “湛湛别急,陈奶奶是想跟你打听个事。” “您说。” 陈奶奶说:“听说川蜀那边,有个莫家精通中医,对治疗老年偏瘫中风很有一套。你陈伯伯没有门路,联络不到对方,我想问问你,跟莫家是否有来往呢?” 韩湛可能不认识莫家的人,但韩翱宇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也许认识莫家的人。 “莫家吗?”韩湛认真思索了片刻,才说:“我们与莫家没有过来往,但我认识一个人,他与莫家关系不错。这样,陈奶奶,我去一趟那位爷爷的家里,跟他当面说下这事。等我问到了接过,再打电话告诉你。” “好,麻烦湛湛了。” “别说麻烦。” 韩翱宇跟陈述私交甚笃,韩湛小时候也是陈述看着长大的,他和宋瓷结婚的时候,陈述还是证婚人呢。 于情于理,韩湛都该牵线搭桥。 韩湛跟莫家本身是没有任何联系的,但他知道武警医院的老院长龙钢跟莫家有来往,而龙钢与韩翱宇关系也不错。 韩湛决定亲自去拜访一下龙钢老爷子。 他将宋瓷叫了起来。 宋瓷醒来时,还在揉眼睛。听说了陈述爷爷的事,宋瓷也醒了瞌睡。她对韩湛说:“你去吧,我把孩子送到蓓蓓家里去玩。” “那好,我送你们去。” “也行。” 路上,宋瓷吃着早餐,告诉韩湛:“我跟宋翡元宵节后,也要去莫家。” 这事韩湛知道,他问:“大概要去多久?” “这就不一定了,听说莫家的考核极为变态,就看宋翡能撑到第几关了。” “宋翡肯定拿冠军。” 听韩湛这样夸宋翡,宋瓷心里也开心。“哦,到了。” 韩湛靠边停车,把孩子们抱下了车,等苏蓓蓓家的保姆下来接娃。保姆很快来了,她帮宋瓷抱着韩珺,宋瓷对韩湛挥挥手,便走了。 韩湛目送宋瓷进了小区,这才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 龙钢今年七十八岁了,也是高龄老人了。提前接到电话,得知韩湛要过来拜访,龙钢知道韩湛喜爱喝茶,特意让小孙子把那罐珍藏的好茶叶拿出来。 龙高高把茶叶罐放在功夫茶桌上,他在爷爷对面盘腿坐下,吊儿郎当地问:“爷爷,谁要来啊?” “你韩爷爷的外孙。” “韩爷爷?”龙高高收起嬉笑的表情,尊敬问道:“是刚离世不久的那位韩爷爷吗?” 提起韩翱宇,谁不得恭恭敬敬? “嗯,那老家伙的外孙很优秀,你应该知道。” “韩湛嘛,我当然知道。”哪怕龙高高是学医的,但他也知道韩湛。这两年,韩湛早就取代了程砚墨,成了上流社会最受人期待和追捧的新贵了。 不过龙高高知道韩湛,还是因为韩湛娶了宋瓷这事。 龙高高以前就跟宋瓷认识,但他要比宋瓷小几岁,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扬言要娶宋瓷。那时候宋瓷听了这话,就说:“我不喜欢小屁孩。” 结果她就找了个老男人。 听到门铃声,龙高高去给韩湛开门,面对韩湛的时候,没有一点好脸色。韩湛提着礼品进屋,跟在表情很臭的龙高高身后,好奇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对方。 “龙爷爷。”韩湛将礼品放下,恭恭敬敬地对龙钢弯了弯腰。“好长时间不见,您老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能够吃能喝,就是有个调皮的孙子欠教训,每天烦得很。” 龙高高撇了撇嘴叫,不服气,“别动不动就在外人面前数落我,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行行行,那你滚吧。” 龙高高却又不肯滚。 他不止不滚,还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把韩湛的模样拍了下来,发在微信群里嘚瑟。 龙高高:【看,大佬在我家!!】 有些人,表面上很讨厌韩湛,背地里却把韩湛当大佬。 群里的人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有人问:【大佬戴的手表是不是真的值市中心一套房子?】 还有人说:【听说大佬有一米九高,是不是真的?】 更有人说:【大佬到底是戴的美瞳,还是天生蓝眼睛啊?】 龙高高瞅着韩湛,兴奋地打下一段字,发了出去:【比我高半个头,目测没有一米九,也有一米八八了。手表倒是戴了一块,一百多万还是有的,价值一套房子是谣言。眼睛是天生蓝眼睛,大佬是混血啊,你们忘了!】 众哥们:【长得帅长得高还他妈的有钱,这世界对我恶意太深了。】 见孙子躲在暗中偷玩手机,龙钢对他挥挥手,说:“去,给你韩哥哥倒杯茶!” “哦。” 韩湛喝着龙高高递来的茶,总觉得龙高高有些面熟。 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高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韩湛问。 龙高高撇了撇嘴,竟有些委屈地说,“您贵人多忘事,怕是忘了,前年在珠宝拍卖会上,您夫人的姐姐,抢走了我的红狐狸!” 当时,龙高高是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去参加的拍卖会,就想要把那枚红玛瑙狐狸拍回来。结果倒好,眼看着要到手了,他突然收到一条兄弟出车祸的消息。 他与那只红狐狸遗憾错过,宋翡却得到了那枚狐狸。 就因为这事,龙高高一直都记着宋翡呢。 龙钢也知道这事,闻言,他便对韩湛说:“别跟高高一般见识,他想要那红狐狸,想了很多年。被宋翡抢走了,他心里气不过。” 韩湛便说:“据我所知,那狐狸是通往莫家参加考核的信物,每五年便会发放一批。高高也还年轻,再等三年也不晚。” 龙高高:“哼!” 龙钢却是连连点头。“对了,莫家的考核在即,宋翡应该会去参加吧?” “嗯,要去。” “那敢情好,希望她能进入总决赛。” “进入总决赛有什么好处?”韩湛对莫家的事并不了解,还得跟龙钢仔细请教一番。 “我年轻的时候参加过莫家的考核,但我技不如人,只进了一个总决赛,拿了个第五名,就遗憾落场了。” “能参加莫家比赛的人,都是精通中医学的人,能进入总决赛的,那都是人中龙凤。能夺得前三,尤其是折桂的人,那是整个中医学术界的曙光,是领军人物。” “当时跟我一起比赛的,获得冠军的,是一个叫做莫轻狂的少年。他真的很聪明,有过目不忘之能,对中医学有种超凡的天赋。可惜的是,他后来因为犯了族规,被赶出了莫族,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过,就我所知,每一届冠军得主,无一不是莫家的天之骄子。宋翡要能得个前三,那都是了不起的。” 龙钢只知道宋翡是病毒专家,却不清楚她在中医学方面的造诣究竟有多深,因此,期盼也不敢太大。 韩湛却对那个叫做‘莫轻狂’的莫家人,留了一个心眼。他问龙钢:“龙爷爷,你所说的莫轻狂,他犯了什么族规?” “那就是莫家的事了,我也不清楚。” 知道韩湛今天来的用意,龙钢坦白告诉他:“我的确能联系到莫家,但他们愿不愿意派人来医治陈述那老家伙,还得看莫家的态度。” 莫家人治病,有两不医。 不医罪大恶极者、不医一心求死者。 286章 只怕是想做个男女朋友(1更) 龙钢起身打电话去了。 韩湛在茶桌旁静坐了片刻,龙钢才回来。回来时,他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见状,韩湛心里便有了个底。 “龙爷爷,对方怎么说?” “他们答应了,说是会派人过来看看,大概后天就到舜臣。” “多谢龙爷爷。” 韩湛在龙钢家又坐了会儿,才起身告辞。 他一离开龙家,便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陈奶奶。得知那边会派医生过来,陈奶奶大大地松口气。“湛湛,多谢你了。” “陈奶奶,这是我应做的。” 本来韩湛是打算今天就飞去舜臣看望陈老爷子的,考虑到莫家那边的医生才会来,韩湛又决定明天下午再飞过去。 他对莫家的医生,还是有些好奇的。 挂了陈奶奶的电话,韩湛又给宋瓷打了个电话,让她收拾好东西,要带她们母女仨去海洋馆玩。 收到电话,宋瓷赶紧将东西收拾好,等时间差不多了,苏蓓蓓就帮宋瓷抱着韩淼,送她们到小区门口。 出了小区,坐在小区门外的长椅上,宋瓷问苏蓓蓓:“你真不带着黎傲一起去玩?” “今天就不去吧,下次等他爸爸休假,我们一家人再去。再说,我新书最近构思得差不多了,准备写稿子了。” 写作是苏蓓蓓的工作,也是她的兴趣,现在孩子满一岁了,她的新书也筹备得差不多了。 宋瓷读过好几本苏蓓蓓的出版书,对她的作品也很喜欢,她有些期待地问道:“这次写什么小说?” “悬疑治愈风格。”苏蓓蓓告诉宋瓷:“我将大纲构思给一名导演看过,他已经买下了我这个小说的电影拍摄版权。等我出版,电影也要开始拍摄了。” 苏蓓蓓的名气才华摆在那里,导演也愿意跟她合作,想必,这又会是一部神作。 “你真厉害。” 宋瓷是真的佩服苏蓓蓓。 宋瓷也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故事,出版文,网络文,福尔摩斯探案集等等她都读过。每次看小说的时候,宋瓷都觉得自己也能打开电脑写一本神作。 中二时期她也曾尝试过写作,然而脑子里想法千千万万,如海阔天空般壮阔,但写出来的东西就像是米粒大小,寡淡而无趣又死板。 所以对会写书的人,宋瓷是真的佩服。 苏蓓蓓则说:“我还佩服你呢,你都不知道,你拉小提琴的时候,有多让人心动呢。”苏蓓蓓一个女人,看见了都会心脏碰碰狂跳。 宋瓷撞了撞苏蓓蓓的胳膊,笑问道:“那你要不要抛开黎离,跟我一起生活算了?” 苏蓓蓓则似笑非笑地说:“先问问你家韩湛肯不肯把你给我。抬头,看前面。” 闻言,宋瓷抬头,便看见韩湛从车上走了下来。 车里有暖气,韩湛脱了风衣外套,下车时,只穿着前年宋瓷给他织的那件熊猫白毛衣,韩湛的每一步,都迈得很大,几个眨眼便到了宋瓷的面前。 “在聊什么?”刚还在车里的时候,韩湛便注意到宋瓷和苏蓓蓓聊得很开怀,笑得贼不怀好意。 宋瓷把韩珺往韩湛怀里一塞,又把韩淼从苏蓓蓓怀里抱过来,敷衍地回复了一句:“在聊蓓蓓的新书,她的新书很有意思,很搞笑。” “走吧走吧,现在去,还能看到下午的美人鱼表演。” “好。”韩湛礼节性地询问苏蓓蓓:“蓓蓓不一起去?” “我要写书,下次我跟黎离一起去。” “那好,回头见。” 天气冷,海洋馆的游客不像夏天那么多,但也有几百号人。到了韩湛这个年纪,看什么都不觉得新奇,但宋瓷却还有几分孩童心性,看到了水母魔鬼鱼之类的生物,还会两眼放光。 而两个小家伙,则更加开心,看到了会发光的水母,会兴奋地直拍手。 韩珺指着水母说:“光!” 韩淼则说:“电!” 韩珺:“光!” 韩淼:“电!” 姐妹俩针对水母身上的亮光到底是光还是电,产生了争议。 宋瓷说:“都错了,它们是美得发光。” 韩淼韩珺表示听不懂。韩湛一只手抱着韩淼,另一只手搭在宋瓷的肩膀上,他捏了捏宋瓷的肩膀,笑道:“像你一样,美得冒泡发光?” 宋瓷:“韩哥,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韩湛莞尔。 他有种自己带着家里三个小朋友逛海洋馆的乐趣感。 冬天的水比较冷,三四名专业的工作人员扮成美人鱼,跳进冰冷的海水里,给大家献上了精彩的表演。那表演者中间,还有两个男生,但他们身材都比较纤细,所以扮相也很漂亮。 湛湛一家人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这个高度观赏表演更合适。 韩淼这个爱美的家伙,一看到美人鱼就两眼放光。她一双小手紧紧握住二楼的栏杆,眼巴巴地盯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美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鱼儿,鱼儿。” 只要有鱼尾巴,那都是鱼儿。 韩珺显然也是喜欢的,眼睛一直盯着美人鱼,没舍得挪开。韩湛看着身侧的美人,他告诉宋瓷:“你进去表演的话,海洋馆的门票价肯定都要调高。” 宋瓷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湛,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嘴巴怎么这么甜?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韩湛淡笑不语。 一直逛到海洋馆关门,四人这才离开。在外面吃了晚餐,一家四口伴着星星归家。 孩子们睡下后,韩湛给宋瓷送了一份小礼物,礼物用盒子装着。 宋瓷打开盒子,才发现那里面是一条美人鱼裙子。 宋瓷抱着盒子去了恒温泳池旁。 所有人都避开了,她在泳池旁换了衣服,一头钻进水里。曾经怕水的她,因为爱德华,因为COCO,现在已经克服了怕水的毛病。 宋瓷在泳池里畅游,隐约看到岸边有一个黑影。她钻出水面,发现是韩湛。韩湛看见从水里冒出来的美人,他蹲在岸边,朝宋瓷伸出手,说道:“我的美人鱼公主。” 宋瓷把手搭在韩湛手心,然后一把将韩湛拽进了泳池。 宋瓷按住韩湛的胸口,将他压在泳池的底部。 韩湛水性很好,在水里憋气十分钟左右不成问题。 他睁开眼睛,水流从他眼睛洗涤而过,那双眸子,像是在发光的灰蓝色珠宝。 韩湛望着水中的宋瓷。 她黑色的长发像是柔美的海藻,在水里轻轻地浮动,身后的红色鱼摆不停地晃动,形态婀娜。宋瓷的身材是真的好,被裙子裹住的腰部纤细而臀部圆又翘,露在裙子外的锁骨窝深邃,肩膀却又圆润白皙。 她真的美得发光。 韩湛骤然一把将宋瓷拉到自己的怀里,将她按在身下,与宋瓷调换了上下的位置。 宋瓷被韩湛按在怀里,一口吻住。 她呼吸快要到极限,必须游到水面去换氧。韩湛抱着她,两人一起游到水面,过程中他们始终贴合在一起。露出水民,宋瓷推开韩湛的肩膀,用力地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感到好受些。 反观韩湛,他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宋瓷真心佩服韩湛的本事。 将左手五指插进宋瓷的发丝间,韩湛道:“这里没人会来。”韩湛没头没脑的暗示,宋瓷却听懂了。 宋瓷说:“老实交代,今天在海洋馆看到美人鱼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想这一幕了?” 韩湛老实点头,“嗯。” 宋瓷笑骂道:“你怎么这么坏呢?你以前可是很正经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泳池里并不是个适合办事的地方,最后宋瓷被韩湛抱起来,放在了泳池旁的躺椅上。 周围数十米,无人敢靠近。 - 第二天早上,宋瓷起来时,韩湛已经穿戴整齐,整个人逆光坐在沙发上,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看。 宋瓷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只遮住了胸口,将掉未掉。“韩湛,你坐那里做什么?” “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该怎么对你说。” “你说。”宋瓷抿着嘴唇,已经意识到韩湛要说的,肯定是一件大事。 韩湛道:“元旦节那天,宙斯一号遨游太空旅行将正式开启,而我,作为宙斯国际的CEO,我将会和两名驾驶员一起,乘坐宙斯一号离开地球,开启为期半月的宇宙旅行。” 见宋瓷呆坐着不动,韩湛起身走过去坐在床边。 他双手捧着宋瓷的脸,将额头与宋瓷相抵。“你应该还记得,数年前,第一架宙斯飞船研发成功时,为了拉取投资,宙斯飞船曾发射过一次,还成功返回。” 宋瓷点头,“我知道。” 韩湛告诉她:“当时坐上飞船的,一共有四个人,两个驾驶员,总工程师,以及我。”只是当时,韩湛的脸是全程保护起来的。 “瓷宝,我是‘摘星计划’这个项目的发起人,我必须第一个去吃螃蟹。”韩湛第一个去吃了这口螃蟹,其他冒险者才敢踏上这起征程。 宋瓷记得,上一世,韩湛的马甲掉光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随驾驶员一起乘坐宙斯一号去探索月球。宙斯一号顺利归来的那一天,还曾上了新闻联播。 后来,航空旅游项目越来越成熟,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土豪来参加这场冒险。在这项旅游业的影响下,万禹县被宙斯国际带动发展,成了望东城辖内最富裕的城市。 宋瓷三十岁那一年,万禹县被评为全球第一富裕县城,虽是县级城市,经济水准却直逼一线城市。 而韩湛,他因为对万禹县以及望东城做出的贡献,成功被评选为那一届全国最伟大的企业家,他本人还曾被国家领导人亲自接见表扬过。 所以可想而知,那个时候还是单身的韩湛,有多耀眼。 但那个时候,宋瓷与韩湛只是陌生人。她听到韩湛的战绩,会感到敬仰佩服。可现在,身份变了,韩湛成了她的丈夫,她孩子们的父亲后,她的心境也变了。 她私心里盼着韩湛不要去,她怕会出意外,还孩子们会失去父亲,怕自己会失去爱人。 宋瓷控制不住自己那颗自私的心,她咬着唇,小声问道:“可以不去吗?” “瓷宝,当我下定决心把这件事告诉你,便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这次,韩湛必须去。 无法劝说韩湛,宋瓷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说道:“让我想想。” 整整一个上午,宋瓷都忧心忡忡,眉头一直紧锁着,没有舒展开过。 宋瓷最后跟宋翡说了这件事,想听听宋翡的意见。 宋翡在听完宋瓷的问题后,就说了一句:“在天上飞的叫雄鹰,在地上非的叫野鸡。宋瓷,你想让韩湛当雄鹰,还是野鸡?” 宋翡一句惊醒梦中人。 宋瓷恍然意识到,她迷恋的,深爱的,从来都是那个敢于冒险,不服命运安排的韩湛。 当韩湛真的安于现状,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没有任何追求的时候,他还是那个让人敬仰佩服的韩湛吗? 不是。 就连宋瓷自己一开始被韩湛吸引,也是因为加注在韩湛身上的那些光环。 韩湛说得对,‘摘星计划’不是一个小项目。它是数千名顶级航空研究天才,耗费了八九年时间才完成的一项伟大的创举。 这个项目耗时耗钱耗费人力,它不能被终止。 它一旦被终止,韩湛便为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所有投资商都会找韩湛索要赔偿。韩湛不仅会破产,还会名誉尽失。 所以韩湛,必须去! 她不能成为韩湛的绊脚石。 宋瓷想通了,找到了韩湛。 那会儿韩湛在书房里开会,宋瓷在门外等了十多分钟,韩湛才关了视频会议。他知道宋瓷在外面,已经通过监控看到了。 “瓷宝,进来。” 宋瓷推门而入。 宋瓷手里拿着那个小木盒子,她慢步绕到韩湛的背后。“韩湛,我同意你去。” 宋瓷打开木黑子,拿出里面那根用黑色绳子打成了金刚结的平安扣坠子,戴在了韩湛的脖子上。 “韩湛,这是你母亲给你的平安扣,我现在把它物归原主。”宋瓷抱住韩湛,她亲吻着韩湛头顶的发丝,真心祝福道:“你们会平安归来,‘摘星计划’必将取得成功。” 韩湛双手搭在宋瓷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瓷宝,等这起项目彻底成熟了,我再陪你一起,乘坐宙斯号飞船去看看月亮。” 宋瓷点头,“好。” 这件事说开,韩湛心情也放松下来,午间吃饭,都多吃了半碗。 吃过午饭,宋瓷跟韩湛得出发去舜臣市看望陈老爷子。这次外出是私事,开私人飞机实属铺张浪费,韩湛和宋瓷一致决定乘坐民航。 因为机票订购的比较迟,商务舱跟头等舱已没有机票,两人便坐了经济舱。坐惯了头等舱和商务舱,突然来经济舱,宋瓷开始还有些不习惯。 等飞机升空,宋瓷便蒙头大睡。 韩湛睡不着,便翻开一本孙子兵法在看。 宋瓷中途醒来,瞥见韩湛认真看书的样子,不禁想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也是在经济舱,她与韩湛坐在相邻的位置上。 那时,刚结束了一段婚姻的宋瓷,万念俱灰。她一有空,便会背着小提琴,在全国义演。 宋瓷每次外出带的东西都不多,只有一把小提琴,简单的换洗衣服,和十四岁那年在地震现场获得的那枚平安扣吊坠。 宋瓷找到位置坐下了,飞机快要起飞时,她的旁边坐了一个人。 宋瓷散漫的目光朝旁边瞥过去,便看见了一个非常有气质的男人。男人不年轻了,应该有四十了,因为他即便不说话,不笑,眼尾也有了一些皱纹。 但男人身上卓越内敛的气质,掩饰掉了他年龄上的不足。 那时候的宋瓷在经历过一场疲惫的婚姻后,对男欢女爱着实没有了想法。她只多看了韩湛几眼,便蒙头睡了过去。 中途飞机颠簸,宋瓷醒来,便发现身的大叔一直在盯着她的胸看。现在想来,他看得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脖子上的平安扣。 宋瓷当时捂住胸,笑话韩湛:“大叔,看什么呢,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是不是?” 韩湛为人是很低调的,就算他宙斯国际CEO的身份曝光后,也不常出现在镜头前。是以,宋瓷只知道韩湛这个大人物的名讳,却不知道韩湛长什么模样。 在听到宋瓷的回答后,韩湛显然有些诧异。他盯着宋瓷的脸,看了数秒,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宋瓷:“永远十八岁啊。大叔看着怎么也得四十多岁了吧,我对年纪大的没兴趣。”她对年纪小的更没兴趣,那个时候的她,只想赚钱。 但韩湛在听到她那刺耳的回答后,并没有露出恼怒的表情。处在韩湛那个地位,他见过大风大浪,已经过了轻易动怒生气的年纪了。 男人身上,沉淀着日积月累的涵养与素质。 他笑了起来,笑起来还很好看的样子。韩湛突然说:“31了吧?” 宋瓷眼珠转了转,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韩湛只是温和地笑了起来,“猜的。” 宋瓷就真的信了他是猜的。 现在想来,韩湛当时极有可能是把她认了出来,因为她脖子上戴着他母亲送给他的那枚平安扣吊坠,所以他一眼就认出宋瓷就是他年轻时候在碧江市地震中救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比他小十岁,所以韩湛轻而易举便道出了宋瓷的真实年纪。 宋瓷想到这个小插曲,再联想到韩湛失明后,对自己照拂颇多,顿时感到心暖。 宋瓷突然不睡了,她把头靠在了韩湛的肩膀上。 韩湛目光从书中内容挪开,垂眸扫了眼宋瓷。见宋瓷眼睛闭着,嘴角却扬着笑意,他笑着问:“做什么?突然黏黏糊糊的。” 宋瓷握住韩湛的右手,隔着皮手套,捏了捏他的手心手背。 “韩湛。” 韩湛:“嗯?” 宋瓷没忍住说道:“韩湛,你还欠我一个秘密呢。”就那个秘密,让宋瓷每次想起来,都耿耿于怀。 她是永远都听不到那个秘密了。 韩湛:“嗯?”他不记得自己对宋瓷藏着任何秘密。 周围人都睡着了,宋瓷声音放的很轻,她对韩湛说:“上辈子,你曾跟我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但我还没有听到那个秘密,就撒手人寰了。” 宋瓷笑眯眯地问韩湛:“你要告诉我的秘密是什么啊?” 韩湛的注意力全被宋瓷这话夺走,他将书签摆好,合上书,问宋瓷:“上一世,我们曾认识?”宋瓷可一直没说过,她跟上一世的自己也有交集。 宋瓷反问:“我没跟你说过吗?” “没,你只跟我说过,你和程子昂结过婚,后来离婚了。你每次提到我,都说我是首富,受人尊敬,特别厉害。但你从没说过,我们是认识的。” 在韩湛的认知中,上一世,他跟宋瓷没有交集,他只是宋瓷仰望的首富先生。 这样看来,他们其实是认识的?韩湛对此感到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一听他们的故事。“跟我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的关系如何。” 宋瓷便说:“我三十一岁那年,跟你在飞机上认识,那天你也坐在经济舱...”余下的飞行时间里,宋瓷尽可能详细地把她与韩湛从认识到成为莫逆之交的事,告诉了韩湛。 “所以,我们上辈子曾是好朋友。”宋瓷用这句话做了总结。 听完宋瓷的讲述,韩湛表情变得高深莫测,他说:“我从不跟对我没有大利益的异性做朋友。” 韩湛伪装的再好,他生性也是薄凉的。他这辈子,朋友本就不多,但各个都是能交命的那种。他的异性朋友,可以说是没有,就算有,那也是跟他工作频繁往来的老熟人。 跟一个离异过长得漂亮且还是自己年轻时候救过的小女孩当朋友? 唬谁呢! 只怕是想做个男女朋友。 韩湛太了解他自己的,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对宋瓷好。宋瓷长得好看,又有才华,从十四岁那年便暗恋着他,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她很容易就会吸引起韩湛的好奇心。 他对她好,是馋她这个人呢。 傻姑娘。 ------题外话------ 昨晚下雨,今天家里停电了 287章 身上带药香味的人(2更) “我从不跟对我没有大利益的异性做朋友。” 韩湛这句话,透露出来的内容有点多。宋瓷多聪明的人,她一下子就听懂韩湛的意思。一想到上一世的韩湛可能对自己抱有男女之情,宋瓷就觉得... 就觉得韩湛眼神不好。 “按照你的说法,上一世,你极有可能对我有意思。故意对我好,邀请我去疗养院演出,只是想要找机会与我多相处?” 韩湛点了点头,“十有八九是这样。” 韩湛很清楚自己的尿性,他一个根本就对音律不感兴趣的人,怎么可能花钱请宋瓷每个月都来做演出。他是兜里的钱在烧? 不是,不是钱在烧,是心在为宋瓷发烧。 宋瓷吐槽:“你是不是眼神不好?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他看上我哪点?” 韩湛:“你不是说我眼睛失明了么,可不就是眼神不好。” 宋瓷:“...” 这到底是在贬他呢,还是贬她呢?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宋瓷听到了女播音员的声音,她赶紧将安全带系好。 韩湛也系好了安全带,下降过程中,动静有些大。 等飞机平安降落,韩湛和宋瓷等大部分人都走了,这才起身。 韩湛为宋瓷披上外套,便看到机长走了过来。 机长对韩湛行了个军礼,他说:“韩先生,韩夫人,我是机长姜明安,很荣幸能为你们服务。” 韩湛对姜明安有些印象,他说:“我知道你姜队,去年宙斯航空的年会上,我亲自给你颁发过一枚年度优秀员工奖,对不对?” 见时隔一年,韩湛竟然还记得自己,姜明安深感荣幸。“是的韩先生,和先生一样,我也曾是一名军人,服务于XX空军队。感谢韩先生给我们这些退伍老兵一个就业的机会,我仅代表全体退伍士兵,对韩先生致以我们最真挚的感谢!” 姜明安站姿笔挺,又对韩湛行了一个军礼。 韩湛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退伍了,就不讲那一套了。” “好好工作,平平安安将每一个旅客送至目的地,就是你们对我最好的回报。”韩湛拉着宋瓷的手,没再多言,直接走了。 姜明安摸了摸肩膀,傻乎乎地笑了。 身后,一群空乘人员都是一脸忍笑地看着姜明安。今天终于见到了偶像,姜队估计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宋瓷同韩湛坐上车,这次没带龙雨一起来,韩湛得自己开车。 宋瓷坐在副驾驶,想起刚才在飞机上,姜明安看韩湛时那崇拜的眼神,她心中油然生出一份骄傲感来。 她无时无刻,不为她的男人感到骄傲。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韩湛丢给她宋瓷一颗太妃糖,有些霸道地说:“吃糖,不许看我,我会胡思乱想的。” “出息!” 宋瓷剥开太妃糖吃。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这会儿宋瓷就睡不着,又没事做,她便拿出手机来玩。宋翡与颜江到了湖北恩施,正在天坑地缝玩。 天坑地缝处在湖北与重庆的交界处,从恩施进,从重庆的奉节县出,是一段适合探险的好地方。 宋翡拍了一段视频,发到了家人群。 宋瓷点开视频,看到听到了几声奇怪的叫声。她没听出来那是什么动物的声音,倒是韩湛在一旁说:“是娃娃鱼,宋翡他们去哪儿了?” “小寨天坑。” “那是哪儿?” “重庆境内一个旅游区。” 韩湛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还真没有时间去旅行,他说:“回头你去做一个旅行计划表,我们以后抽个时间,把你旅行表上的地方,都走一遍。” “好。” 陈家今天人挺多,一儿一女都从外地赶了回来,还有陈述的那些老朋友。 见到韩湛,陈述的儿子起身与韩湛抱了抱,“湛湛,你有心了,还特意过来看爸。”陈述的儿子叫陈文豪,他也对得起这个名字,成为国内No.1大学经济学院的教授。 陈文豪比韩湛要大十一岁,辈分上,韩湛得管陈文豪喊一声叔叔。 “叔,陈爷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跟我来。” 陈文豪带着韩湛去了房间,宋瓷则进厨房去帮陈奶奶做饭。今晚家里人多,家里也没个保姆,凡是都是陈奶奶亲力亲为。 陈奶奶的小女儿比韩湛大五岁,叫陈安安,她是一名舞蹈老师。 陈安安就在厨房里帮她妈做饭,见宋瓷主动走进来要求帮忙,陈安安知道韩湛疼宋瓷,看她那双手又白又嫩,一看就是在家不干活的。陈安安舍不得伤了那双手,便让宋瓷帮忙切点菜,冷水都不让她碰。 陈述的神智还很清楚,就是身体不听使唤,见韩湛来了,陈述还在笑。“湛湛,来,来了?你也是,还跑一趟...”陈述讲话有些吐词不清,这也是偏瘫的后遗症。 韩湛握住陈述的手,他说:“陈爷爷别担心,我找了医生来,他们会来医治好你。” “哪里那么容易啊。” 韩湛陪陈述说了会儿,饭便好了。 吃了饭,宋瓷与韩湛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便接到陈文豪的电话,说是莫家派的医生就要来了。 宋瓷与韩湛赶紧开车赶去陈家院子。 他们的车刚停稳,一辆白色的奥迪车便在韩湛的车旁停了下来,那是陈文豪派人去接莫家医生的车。 韩湛与宋瓷一起下了车,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陈家宅子的大门口等着。 陈文豪将车门打开,一男一女从车里走了出来。那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跟在他后面的女孩要更小一些,看上去才二十左右的样子。 这就是莫家派来的医生? 这么年轻? 宋瓷想到宋翡年纪轻轻就是病毒专家,也不敢小瞧了对方,韩湛亦是如此。韩湛迎上前,伸出右手,同那男子说道:“鄙人韩湛,请问先生可是莫家人?” 那男子伸出手,与韩湛握了手,开口说:“韩先生,你好,在下莫随风。今天要为陈老先生看病的,是我们的小姐。” 莫随风恭敬地看向身侧那个穿着浅绿色中式风袄裙的娇俏少女,无不骄傲地介绍道:“这是家主的小女儿莫凤英,别看小姐年轻,实力确实相当强悍,在我们莫家,小姐都是尖尖上的天才。” 宋瓷听到莫随风对他家小姐的吹捧,想到了一句话——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宋瓷微微侧身,低着头,紧闭着嘴巴,满眼都是笑意。 注意到宋瓷的动静,莫凤英也笑了起来。 莫凤英有一双丹凤眼,浅浅一笑时,眸光流转,倒是灵动漂亮。“韩先生,别听随风吹牛,我没那么厉害的。”莫凤英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有种安抚人性的力量。 “先进去说吧。”陈文豪急着带莫凤英去给父亲看病,赶紧将人迎进了屋。 莫凤英与莫随风并肩走进屋,等人走远了些,她忽然凑近莫随风,小声地问了句:“随风,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莫随风勾了勾鼻子,说:“没有。” “奇怪...”就在刚才进屋时,莫凤英分明就闻到了一股药香味,那是一种干净的,纯粹的,让人闻到了便觉得心情舒畅的气息。像是、像是族中药婆婆身上的气息。 父亲说过,但凡身上会散发出药香味的人,都是至宝! 是最顶级的药材! 而这类人,莫族将它们称之为‘药人’。 在莫家人的眼里,药人不是人,是药。任何药材中,只要融入了它们的血液,那药效都要精纯许多! 是自己闻错了吗? 莫凤英又仔细闻了一遍,空气中却没有了那股气息,难道真的是只是她的错觉? 288章 韩湛:我肾亏,怪谁? 在接莫凤英来陈家院子的路上,陈文豪已经跟他们详细说起过老爷子的症状,莫凤英对陈文豪的病症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到了陈家,陈安安给莫凤英和莫随风都斟了一杯茶。 莫凤英坐在桌旁,先花几分钟的时间喝了一杯茶,然后洗净双手,才起身在陈文豪的引领下,来到陈老爷子的房间。 陈老爷子看到来为他治病的是个小女娃,眼里的光芒都黯淡下去了。显然,老爷子是信不过这个小女娃的。 莫凤英品读出老爷子眼神里的内容,她并不在意,反倒浅浅一笑,用充满了安抚之力的嗓音对老爷子说:“陈老先生,你且歇着,不用管我。” 陈述就真的闭上了眼睛,随莫凤英整。 莫凤英抬起陈述的手,先把脉了片刻。 过程中,莫凤英的表情始终淡然,那副从容的模样倒叫陈文豪安心了不少。 莫凤英抬起陈述的一条腿,按了按,陈述察觉到痛快,睁眼瞄了眼莫凤英。见她在按自己的腿,陈述就没做声。 “腿还有知觉。”莫凤英按住陈述的小腿,问道:“若是觉得疼,便知会我一声。” 陈述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 莫凤英在陈述的足三里穴位按了下,看似轻巧地一按,实则内力深厚。陈述当场啊地叫了一下,莫凤英看了他一眼,便放过了那个位置,又按了按中渎穴。 这一次,陈述叫声更大。 莫凤英又在他手臂几个穴位上按了按,都得到了陈述的反应,她这才放下陈述的身体。站起身,莫凤英对陈文豪说:“问题不大,发现及时且没有拖延,还能医治。” 闻言,陈文豪脸上浮出喜色来,而陈述也偷偷地睁大眼睛,认真地打量起莫凤英来。 莫凤英当即拿出她的针灸设备。 那是一只浅绿色的针灸包,包里的每一根针都消过毒,针上贴了一层薄薄的无菌膜。陈文豪为莫凤英端来小板凳,莫凤英让陈文豪帮陈述将全身脱光,亲自为他做针灸。 过程中,除陈文豪外,其他人全都屏蔽了下去。 宋瓷走出去时,回头瞄了眼莫凤英,瞧见莫凤英将那细细的长针,直直刺进了陈述的梁丘穴。宋瓷看到银针,便有些头皮发麻。 她恹恹地跟在韩湛身后,走出了房子,来到门外的小院静坐。 太阳比较暖和,宋瓷便脱了羽绒服外套,只穿一件粉蓝色的毛衣坐在石凳上。 陈安安给他们提来一壶枸杞茶,她笑话韩湛,道:“我记得你就爱喝枸杞茶,跟你陈爷爷一个爱好,年纪轻轻的,怎么爱喝这个。” 韩湛还没说话,宋瓷便和陈安安一起笑话韩湛,“人到中年不由己,保温杯里泡枸杞。” 陈安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住了宋瓷的梗,她道:“枸杞难敌岁月摧,还得往里加当归。” 难得遇到了一个同类人,宋瓷来了兴致,便又接一句:“当归难挡岁月刀,人参鹿茸配小烧。” 陈安安:“人参鹿茸不管饱,还得腰子加肾宝。” “腰子肾宝治不好,没事少往会所跑。”说这话时,宋瓷不忘朝韩湛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 韩湛:“...” 韩湛很无辜。 没认识宋瓷前,偶尔有人邀请韩湛去会所谈事,他是能避就避,无法避免的,就是去了,那也从不胡来。认识宋瓷后,韩湛除了饭局和正规的酒会,连KTV都没去过一回。 他当真无辜! 家里还有别的客人,陈安安招呼别的客人去了,韩湛为宋瓷斟了一杯茶。“来,尝尝,安安小姨总给陈爷爷泡茶,这泡茶的手艺,可比你好多了。” 宋瓷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同样是枸杞茶,陈安安泡的的确要好喝些,有种微微的甜。宋瓷放下茶杯,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韩哥是该多喝枸杞茶,治肾虚嘛。” 韩湛凑到宋瓷耳旁,开了个黄腔,“我肾亏,怪谁?不都是你的功劳?” 宋瓷耳朵微红。 她双手捧住耳朵,手肘撑着桌面,告诉韩湛:“我看到那个莫家小姐拿出针灸来,便浑身发麻。” “怕针?” 宋瓷眯起眸子,故作威严地问韩湛:“我怕针,是不是要笑话我?” 韩湛忙摇头,“哪里会,你若怕针,以后咱家就不要出现针。” 宋瓷心里甜滋滋的,她告诉韩湛:“小时候我身体不好,虚得很,我爸爸就总给我做针灸,让我喝中药。” “你知道宋翡为什么这么疼我吗,因为我从小就体弱,好几回都差点死了,是我爸爸靠一身本领,用药把我养大的。” 小时候的宋瓷特别娇弱,一到冬天就成了药罐子。“我四岁那年拜入老师门下练琴,每到冬天啊,就不停地咳嗽,老师家里不有个壁炉吗,那都是为我造的。” 后来沈渝北家里换了装修风格,壁炉都还留着。 “不过到了七八岁的时候,我情况就好多了,很少再生病。”小时候宋瓷比宋翡要矮一截,后来青春期宋瓷突飞猛涨,竟然突破了一米七。 韩湛第一次听宋瓷说起她童年的事,他不由得问道:“你是生了什么病?” “我妈怀我们的时候,年纪比较大了,胎像不稳。我爸自己就是医生,有一次诊脉,发现喜脉减弱,便带我妈去首都大医院做了检查。产检结果很糟糕,说是我们姐妹在肚子里发育很慢,而且我母亲体弱不适合怀孕。医生建议我妈做手术,把我们人流了。” “但我母亲舍不得,我爸也舍不得。回到家后,我爸爸就自己研究出了一个保胎药,把我们给保住了。我妈怀我们的时候,每天都在喝药。” 在江时雨的肚子里,宋翡就比宋瓷争气,肯长,不仅长脑子也肯长个子。生下来时,据说宋瓷就像是个小老鼠,特别瘦弱,很多人都以为宋瓷长不大的。 “就那个针灸,我爸爸每到冬天都要为我做。”对小时候的宋瓷来说,针灸就是家常便饭,每天睡前都要来一遍。 宋瓷看到那个针,下意识就会感到抵触。 韩湛握住宋瓷的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笑道:“没看出来,原来我们的瓷宝小时候是一朵可怜的小喇叭花。”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朵娇弱可欺的小喇叭花,长大后竟然成了带刺的玫瑰花。 莫凤英在屋子里待了一个半钟头,才做完针灸。 陈述老爷子已经累得睡了过去,莫凤英也很疲惫。 陈安安为莫凤英泡了热茶,莫凤英洗过手后,一边喝茶,一边同陈文豪他们兄妹说:“连续做一周时间的针灸,老爷子便能恢复行动力,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舜臣这边。” “这期间,我也会给你们药方,你们按照药方去煎药,给老先生服用。两个月后,再带老先生去检查,若是脑中淤血块仍未散,还是要考虑手术治疗。” “好的,劳烦莫小姐了。”陈文豪姐弟挽留莫凤英留下来吃午饭,但莫凤英却拒绝了,“午饭就免了吧,我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 “那我送莫小姐回去。” 陈文豪准备送她,韩湛却说:“我跟宋瓷也住那家酒店,正好顺路,莫小姐,我送你们过去吧。” “也好。” 宋瓷与韩湛坐在前面,莫凤英与莫随风坐在后面。 车上,莫凤英一直闭着眼睛在假寐,不知道是在休憩还是真的睡着了。 宋瓷从后视镜偷偷地观察着莫凤英。 这丫头年纪应该比她要小,也许这一届莫家的考核中,宋翡还能遇到她。宋翡是研究病毒的,对中医的研究并不深,不知道能进入第几轮。 这考核还没开始,宋瓷便有些为宋翡感到担忧。 车停在酒店门口,莫随风与韩湛道了谢,这才轻声唤醒莫凤英。“小姐,到酒店了。” 莫凤英拢紧身上的披风,虽莫随风下了车。 韩湛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四人一同走进酒店大厅。 宋瓷与韩湛住在21楼,莫凤英与莫随风的房间则在18楼。到了电梯,莫凤英抬头与宋瓷和韩湛道别。“多谢韩先生,韩夫人。再会。” “再会。” 电梯门大海,莫凤英二人走了出来。 看着莫凤英那纤细柔弱的背影,宋瓷说:“总觉得莫凤英疲惫的样子,有些奇怪。” “怎么说?” 宋瓷道:“虽说复杂的针灸术的确耗损精力,但也不至于累成这副模样。这个莫小姐,也许身体不太好。” “显而易见。”韩湛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说:“她的那双腿,大概就这么点粗,正常人能那么瘦吗?” 闻言,宋瓷意味绵长地看着韩湛,把韩湛看得一头雾水。“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我?” 宋瓷说:“你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腿看什么。” 韩湛以为宋瓷是吃醋了,正要解释,可宋瓷又蹦出来一句话,她说:“老变态!偷看小女生的腿!” 韩湛哭笑不得。 到了21楼,两人沉默地走出电梯,并肩走到房门口。宋瓷从包里掏出房卡,刚将房门打开,人就被韩湛按在墙边摸腿。 宋瓷有些受宠若惊,“这么激烈的吗?” 韩湛捏了捏宋瓷的腿,说:“老变态从来不偷看小女生的腿,老变态都直接上手的。” 宋瓷忍着笑,试着推开韩湛。 但没推开。 知道陈述身体能医治好,韩湛心里的担忧散去,心情不错,加之这酒店环境也不错,韩湛来了兴致,便将宋瓷丢到了床上,欺身而上。 他咬她,吻她,故意挠她。 宋瓷感到痒,忍不住躲。她一会儿笑,后来又哭,最后大汗淋漓。 躺在床上,宋瓷睁眼看着天花板,她说:“我好累。”他们都没有吃午饭的。 韩湛:“起来,我带你去吃饭。” “起不来。” “那我抱你下去?” “叫送餐服务吧。” 韩湛说:“也可以。” 韩湛拿起菜单,开始挑选菜式,而宋瓷翻了个身,竟然睡了过去。 楼下,莫凤英满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揉按自己的太阳穴。莫随风见状,赶紧给她泡了一杯安神的茶。 莫凤英便端着茶,小口地喝着。莫随风站在莫凤英椅子后面,耐心地给她按摩太阳穴。“小姐精神感觉怎么样?” “很困乏。” “那要不休息会儿?” “也好。” 宋瓷猜对了,莫凤英的身体的确生了病。 莫随风又说:“还是先吃了饭再休息吧,我已经叫了送餐服务,还有十分钟就好了。” “也可。” 莫凤英拿出针灸包,对莫随风说:“替我消好毒。” “好。” 莫随风拿出一个小喷壶,这喷壶里面装的是莫家自制的医用消毒液,莫随风将消毒液倒在针上,用一块白洁的布仔细地擦拭。 刚做完消毒工作,服务员便把饭送上来了。 吃了饭,莫凤英真要困了。她脱了外套,躺在床上,莫随风为她盖好被子。莫凤英正要睡,忽然,又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些惊讶。 “闻到了吗?”莫凤英问莫随风。 莫随风下意识问:“什么?” “药婆婆身上那种气味,我又闻到了。” 莫凤英不仅医学天赋高,她对每一道中医药材的嗅觉也比普通人高。 在莫族,厉害的医生,是能依靠气味辨别药材的。有些药材,普通人闻上去是无味的,但在莫凤英她们的鼻子里,那些药材都有自己的气味。 族中的药婆婆,便是药人,像莫随风他们这种级别的族人,也能闻到药婆婆身上的气息。在他们的嗅觉中,药婆婆身上的气味很淡。可在莫凤英的嗅觉中,药婆婆是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药香味的极品。 莫随风从来不会怀疑莫凤英的能力和嗅觉,他说:“会不会是有人在熬中药?” 莫凤英摇头,“味道不对,中药和药人的气味,其实是不一样的。”药人的药香,是带着人类的气息的。 莫凤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走到窗户前。高楼的窗户是固定死的,只有两扇极小的换风玻璃。 莫凤英就站在那玻璃的下面,她仰头用力地嗅着那股香味,感觉到疲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如此纯正的药人香味,真的很吸引人啊! 忽然,药香味消失了。 莫凤英有些烦躁,她坐回床上,对莫随风说:“去查查,今天有哪些入住进了这家酒店。” 莫随风却摇了下头,说:“不行,别的酒店都能查,但捷达酒店不行。捷达酒店去年升级了他们的系统,非常难攻破。” 韩湛花了高价,聘请宋翡当工程部的顾问。 为了顾客们的隐私跟安全,韩湛去年特意让宋翡升级了他公司的系统,任何人想要入侵宙斯国际的防火墙,都必须先干过宋翡。 莫凤英有些气馁。 她暗自下了决定,等这次回去,就要把外界有药人现世的消息告诉父亲。届时,莫家定会在全国寻找药人的下落。 极品药材,自然不能流落在外。 楼上,韩湛把窗户关上,回头问宋瓷:“这还冷吗?” 宋瓷将一片腊肉丢进嘴中,说:“好些了,风吹得我头疼。”从生完孩子后,宋瓷就有些怕风,冷风吹得她后脑勺发凉。 “快点吃,吃了再睡会儿,六点钟的航班,不能迟到了。” “好。” 宋瓷吃完就想睡,睡之前,她一边用手抚摸肚子,一边说:“吃了就睡,我感到好罪恶啊。韩湛,我要是胖了,那都是你的错。” “你要胖了,我陪你减肥,好不好?” 宋瓷:“好啊。” 宋瓷一觉睡醒,韩湛已经穿戴整齐,行李都收拾好了,还给孩子们买了新的玩具。宋瓷一边化妆,一边问他:“你没睡?” “没。” “辛苦你了。” 韩湛将玩具用一个大袋子装好,他盯着玩具,笑言道:“以前出差,满脑子想的都是要给你带什么礼物回去比较好。现在想的就是,我老婆想要什么东西,我该给崽子们买什么玩具。” 说到这里,韩湛嘴角突然翘起,他又说:“以前特别不能理解北战每次出差都给寒情深买东西的做法,还笑话他太黏糊寒情深。” 那时候他心想,不久出差几天嘛,又不是分别很久,有必要每次回去都给寒情深买东西吗? 后来自己结了婚,与宋瓷相爱,有了孩子,才能理解北战的做法。 宋瓷化好了妆,边整理化妆品,边说:“你那叫单身狗不懂成家男人的幸福,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韩湛被宋瓷怼得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宋瓷说的很有道理。 晚上九点八点四十分钟,他们回到了望东城。 龙雨的车在路上堵车了,宋瓷跟韩湛便坐在等候室里等着。 宋瓷在飞机上一直没上厕所,一到等候室,宋瓷便将东西交给韩湛,跑进了厕所。 这个洗手间男女共用一个盥洗池,宋瓷弯腰洗手的时候,听到一道带着女音操着一口南方苏城那边的口音,软软糯糯地说这话。 大意是说:“我先去颜颜那边,明早就过去找你。” “你坏。” “我知道了,不会超过九点钟的。” 听到这句‘你坏’,宋瓷骨头都快要酥了。 好妩媚的女人。 宋瓷好奇地抬头朝接电话的女人望了一眼,好奇得是怎样风情万种的女人,才能把‘你坏’这两个字,说得令人骨头发软。 一抬头,宋瓷便看到了一张温柔的女人的侧脸。 那女人站在离宋瓷两米远的地方,穿着一件深紫色奢华大衣,领口一圈真狐狸毛,上面可以看到狐狸的脑袋。 狐狸的眼睛被更换成了宝石,显得妖异漂亮。 这衣服好看,奢华,但制作过程及其血腥残忍。 女人盘着头发,用一根黑色的白玉簪子将头发固定住,露在发下的脖子很白皙。她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美妇人,只是因为保养得好,又打扮得精致,所以看上去风韵十足。 这个年纪的美貌妇人,是很吸引人的,她们是一颗彻底成熟的水蜜桃,只闻闻气味儿,便神魂颠倒。 宋瓷却多看了两眼女人的脸,不知为何,有些眼熟。 女人先一步走了,宋瓷跟在她身后走出厕所。回到等候室,宋瓷便忘了刚才的小插曲。韩湛牵着她的手,说:“龙雨的车到了。” “好。” 宋瓷与韩湛携手走出机场,见到了龙雨。 龙雨为韩湛把车门打开,韩湛让宋瓷先上车,他随后。宋瓷坐在车上,无意中朝外面一瞥眸,竟又看到了刚才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上了一辆宾利车,宾利车驶入车流便走了。 宋瓷突然说:“HY001,是不是欢颜的车牌号?” 苏欢颜自己开车的时候少,多数时候出门都有司机接送。但婚后程砚墨给她送过一台宾利车,车牌号就是001,当时苏欢颜还在朋友圈发过图片。 宋瓷一边翻朋友圈,一边思考。 韩湛说:“是的,这个车牌号是程砚墨拍来的。” 程砚墨拍车牌的时候,韩湛当时也在。那时候因为宋瓷要生产了,韩湛打算再购一辆房车,方便一家人外出去玩。他跟程砚墨是同一天去买的车牌号,所以对苏欢颜的车牌号印象深刻。 HY001,欢颜001,是这个寓意。 见韩湛这般肯定,宋瓷索性就翻找朋友圈了。她指着前面那个车,说:“我刚才看到欢颜的车了。” “是吗?”韩湛想看时,连车屁股都看不到了。 “我问问。”宋瓷给苏欢颜拨了一个语音过去。 苏欢颜的孩子刚睡下,正巧赛西里奥跟程砚墨那对欢喜冤家也都出去了。家里难得安静,苏欢颜便呆在书房里打草图。 苏欢颜大学学习的是服装设计,在意大利的时候,她的作品还曾登上过当地的服装发布会。 苏欢颜的业务能力是有的,只是荒废了几年,重新再捡起,会走许多弯路。 苏欢颜脑子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概念,她尝试着把它们画出来,再从中找灵感。手机就放在桌面台灯下,听到手机响了,苏欢颜把最后几笔描完了,才接了语音电话。 “宋宋。” 苏欢颜丢开笔,坐在电脑椅上,操控着椅子下面的万向轮,在工作室里转圈圈。 宋瓷问:“你刚在机场吗?” “我?没有,我在家。” “那是我看错了?”宋瓷告诉苏欢颜,“我刚才看到你的车了,HY001是你的车牌号吧?” “那是我的车。”苏欢颜解释道:“我妈妈要来看我,今晚刚到机场,砚墨有事走不开,我叫司机开我的车去接她了。” “怎么了?你看到我的车了?我妈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了。” “我可能还看到你妈了。”宋瓷将印象中那个女人的打扮与容貌特征讲给苏欢颜听,苏欢颜听罢,笑着说:“那就是我母亲。” 宋瓷与苏欢颜认识两年了,还从没有见过她的母亲,不认识也是正常。可就宋瓷所知,苏欢颜应该是单身家庭长大的孩子才对。 怕是自己记错了,宋瓷谨慎的问了一遍,“欢颜,我记得你说过,你才五六岁的时候,你爸爸便离世了,对吧?” “嗯,我们三兄妹,是我母亲独自带大的。” 苏欢颜有个哥哥苏安知,还有个弟弟苏安文,弟弟要比她小六岁。父亲去世的时候,苏母刚怀上苏安文。 闻言,宋瓷逐渐皱紧了眉头。 之前在厕所里,她听到苏妈妈打电话的语气,明显是在跟人调情。苏欢颜早就没了父亲,难道说,苏欢颜的妈妈在外面找了个男朋友? 不过也正常,苏妈妈把几个孩子单独养大也不容易,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她想要自己的感情生活,也无可厚非。 “欢颜,你妈妈最近找男朋友了吗?”就有一种直觉告诉宋瓷,她应该把自己知道的这件事,告诉苏欢颜。 苏欢颜挑眉,“不知道啊。”宋瓷不会无缘无故提这样的问题,她提起,便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苏欢颜问宋瓷:“宋宋,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联想到她特意打电话来问自己车牌号,又问自己父亲的事,苏欢颜一下子就猜到了问题所在,“难道我妈身边有别的男人?” 听苏欢颜这口气,显然也是盼着妈妈能找第二春的样子。 宋瓷放了心,这才告诉苏欢颜:“看是没看到,但我之前在洗手间,撞见你妈妈打电话,说是明天早上要去酒店见一个人。那语气嘛,咱们都结过婚的,一听就知道是在跟男人说话。” 苏欢颜有些欣喜,“真的?” “嗯,就不知道我有没有认错人。反正我看到的那位女士,她穿的是深紫色的狐狸毛大衣,挽着发,头上别了一根黑木玉簪。” “等会儿我好好看看我妈妈的打扮。”挂了电话后,苏欢颜心想:若宋宋说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妈,那她明早一定要尾随妈妈去看看她的第二春,到底长啥样! 母亲独自将他们三兄妹抚养长大,也不容易。苏欢颜一直盼着母亲能找个喜欢的男人,开启第二春,但母亲总是拒绝,说忘不了他们的爸爸。 若母亲真的谈恋爱了,那无论对方是丑是帅,是富贵出生还是贫穷出生,只要对方人品没问题,三观端正,苏欢颜就会祝福他们! 苏欢颜将笔记本整理好了,来到楼下。 帮佣见苏欢颜下楼,就问她:“夫人,是您的母亲要到了吗?” “大概还有四十分钟就能到,母亲还没吃饭,麻烦你们炒几个菜。” “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不麻烦。” 厨子赶紧去厨房做饭,苏欢颜也一道进了厨房,将水果切成盘,摆成了精致的花盘。她在水果表面蒙上了一层保鲜膜,刚端到餐桌上,程砚墨与赛西里奥便一道回来了。 这两个奇葩今天吃了晚饭就出去打篮球去了。 明明是两看相厌的两个人,却总能玩到一起。他们都爱运动,运动起来都争强好胜。苏欢颜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也许更合适。 但这话苏欢颜不敢说,说了要遭双方毒打。 程砚墨去洗手,赛西里奥看到桌上的水果盘,他趁程砚墨去洗手间洗手,赶紧跑进了厨房,跟厨子和苏欢颜挤在一起。 赛西里奥在洗菜池里洗了个手,手没擦干,便跑去餐厅将水果盘就给顺走了。 赛西里奥端着那盘水果来到花园,像是害怕程砚墨会抢走水果一样,几个大口就把水果给吃干净了。 他是越混越回去了,曾经的他吃饭是优雅的,用餐时能不多言就绝不开口,能用刀叉就绝对不会用手的。 可现在呢? 为了跟情敌抢一盘水果,他竟然堕落到了如此地步! 赛西里奥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心里头却酸酸的。 等程砚墨洗完手,把手烘干了走出来,桌上哪里还有他的水果。这时,苏欢颜又弄好了第二盘水果,那是一盘被剥了皮的猕猴桃。 苏欢颜站在厨房里,瞥见了程砚墨的身影,她说:“砚墨,帮我把猕猴桃端过去。” 程砚墨很喜欢吃猕猴桃。 他走进厨房,双手捧走了猕猴桃,也端着猕猴桃来到了花园。程砚墨与赛西里奥都站在路灯下,一人端着一盘水果,将它们吃得干干净净。 苏欢颜洗完手,用厨房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洗干净。她走出厨房,路过餐厅,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欢颜停下脚步,回头,朝餐桌那边一看。 她的水果呢? 苏欢颜大喊:“砚墨!里奥!” 门外,齐齐响起两个男人的应答声:“在花园!” 苏欢颜蹭蹭蹭地跑过去,她脚下穿着一双居家鞋,是带兔子耳朵的棉鞋。小跑步时,那两对兔子耳朵一直在摇晃。 苏欢颜来到花园,看到程砚墨和赛西里奥手中被一扫光的水果盘,有些生气。“你们怎么把它们吃了!” 赛西里奥与程砚墨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感到莫名。程砚墨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不是给我们准备的?” 赛西里奥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明显和程砚墨是一样一样的。 苏欢颜一口气哽在胸口,能被气死。 她指着那盘子,说:“那是给我妈准备的,我妈一个下午没吃东西。她很爱吃猕猴桃和火龙果,我给她切得好好的,她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你们两个偷吃了。” 一听这是上供给岳母大人的水果,赛西里奥顿时心慌了。他二话不说,拿着盘子就进屋,“我去重新切一盘。” 程砚墨将喉咙里那半个猕猴桃吞了下去,也小声地说:“我去剥猕猴桃。” 289章 惊天发现,令人愤怒的私情 两个人去了厨房,苏欢颜疲惫地按住自己的额头,望着程砚墨一边扶眼镜一边剥猕猴桃的模样,一个劲地摇头。 大少爷!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苏妈妈到的比预估的时间要早一些,她到的时候,厨子们的菜还没有炒好,程砚墨的那盘猕猴桃也还没有拼成盘,还差两个。 赛西里奥的火龙果倒是弄好了,还用保鲜膜覆盖得严严实实。 苏妈妈进了屋,本以为家里只有女儿和女婿,冷不伶仃看到站在女儿女婿身后的高个子陌生男人时,苏妈妈的表情难掩迷茫与惊讶。 这是谁? 苏妈妈记得,程砚墨的弟弟程子昂不长赛西里奥这样。 再说,面前这人,很明显是个外国人。 “妈,您来了!”程砚墨热情地一把握住苏妈妈的手,那素来表情甚少的脸上,竟然罕见的浮出了热情的笑意。 苏妈妈受宠若惊。 而身后,赛西里奥在听到程砚墨这声妈后,觉得浑身骨头都疼。 两人较劲了这么多天,这一次,赛西里奥是输得一败涂地。他脸皮再厚,也没资格冲着苏欢颜的母亲喊妈。 程砚墨一看到赛西里奥那副不甘的表情,心里便觉得痛快。 看到女婿那热情的笑容,苏妈妈瘆得慌。苏妈妈将手从程砚墨手中抽出来,打量似地看着身高马大的赛西里奥,好奇地跟苏欢颜问道:“欢颜,这是砚墨的朋友呢?” 苏欢颜看了眼赛西里奥,她说:“嗯,是砚墨商业场所上的朋友,意大利人。” 苏欢颜为母亲和赛西里奥做介绍,“妈,他叫赛西里奥,你可以称呼他里奥。” “赛西里奥,这是我母亲,姓汪。”苏妈妈姓汪,叫汪晴。 赛西里奥非常恭敬地伸出双手,主动与汪晴问好:“汪女士你好,请叫我赛西里奥。” 汪晴跟赛西里奥握了手,笑得有些局促,“塞、里奥,你好你好。” 汪晴在沙发上坐下后,总觉得那个叫做赛西里奥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过分热情了。 汪晴有些尴尬。 她将手提包放在身侧,拿出手机,假装在玩手机。 透过手机屏幕,汪晴看清自己那张虽然年长却依然美丽的面颊,不禁忧心忡忡地暗想:莫非砚墨这商业伙伴好姐弟恋这一口,看上了她不成? 赛西里奥若知道了汪晴的内心活动,只怕是要吐血。 “妈,吃点水果吧。” 苏欢颜将两盘水果都端了过来。 汪晴看了眼那水果盘,见火龙果的拼盘摆得好看漂亮,而猕猴桃的表面却被剥皮的人,弄出许多坑坑洼洼,一看那卖相就让人没有食欲。 汪晴便伸出细长的手指,取了一片鲜红的火龙果吃了。 见未来岳母娘先吃了自己端上的水果,赛西里奥内心充满了成就感,没忍住朝程砚墨送去一个眼神,那眼神看上去是冷冽的,却掩饰不住其中的嘚瑟之意。 程砚墨则当场黑脸。 瞧见赛西里奥与程砚墨的明争暗斗,苏欢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起身说:“妈,饿了吧,我让厨子做了饭,我们先吃饭吧。” “也好。” 汪晴虽然不年轻了,却十分注重保养,也注意保持身材。厨子炒了五个菜,熬了一个排骨海带汤。汪晴怕长胖,就只喝了一碗汤,吃了几筷子蔬菜。 汪晴吃饭时,苏欢颜一直在打量汪晴身上的衣服,注意到妈妈今天穿的是一件深紫色奢华风格的大衣,领口也有一圈真狐狸毛。苏欢颜这才敢肯定,宋瓷之前在机场遇见的那个女人,当真是她妈。 这么说,母亲真的迎来了第二春? 为了一探真相,苏欢颜便说:“妈,明天庆阳湖上有赛龙舟比赛,八点钟准时开始,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汪晴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目光也无波动。她放下了筷子,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的汤汁,这才说道:“明天早上不行,我约了一个老朋友,要见一面。” “哦?哪个老朋友啊?”苏欢颜控制不住那颗好奇的心,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大学时候的同学,她年轻时候远嫁到了望东城,我们去年才重新联系上。那时候朋友之间的联络不像现在这样方便,我们多年没见了,明早我想陪老友吃个早餐茶。” “哦,这样啊,那是应该去见一面...”苏欢颜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低头时,嘴角是带着笑意的。 借口! 都是借口! 哪里是去看大学同学,是去看男朋友才对吧! 汪晴突然看向程砚墨,问他:“砚墨明天有工作吗?若没工作的话,你可以陪欢颜去看看。” 程砚墨正要答话,便听到赛西里奥用不算标准的中文说:“程先生,上次你谈及的那个投资项目,我十分感兴趣,明天你若没事的话,便代我去项目大楼,怎么样?” 程砚墨磨了磨牙,正准备撕开赛西里奥的假面目,便听到汪晴说:“砚墨明天有工作是吧?正事重要,要不欢颜,你就跟你的朋友约一约?你不是经常在电话里说,你跟宙斯国际的韩夫人认识吗?” “跟韩夫人多来往,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汪晴身为苏家的女主人,她与人交友,都是带着目的性的。在她看来,女儿与宙斯国际的韩夫人无论是真的朋友,还是场面朋友,多聚一聚,总是没坏处的。 苏欢颜点了点头,顺着母亲的话说:“那也可以。” 赛西里奥忽然看向苏欢颜,用意大利语同她说:“你明天想要去看赛龙舟比赛?程砚墨明天要工作,我可以陪你。” 苏欢颜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算了。”她用意大利语对赛西里奥:“清嘉最近说玩腻了,想回罗马了,里奥,你看,什么时候带着清嘉回罗马?” 她非常温柔地下达了逐客令。 但赛西里奥脸皮有城墙转角那么厚,他想也没想,便说:“清嘉年纪还小,趁她还没有正式读书之前,多陪陪你。等她以后开始读书了,再回国能待的时间,就非常有限。” “你确定不再多陪她几天?” 赛西里奥拿捏死了苏欢颜的软肋。 苏欢颜低头喝茶,不做声了。 汪晴听不懂意大利语,赛西里奥与苏欢颜的对话在汪晴听来,就像是天书。汪晴见程砚墨神色如常,便也没多想。 程砚墨不精通意大利语,却也能听懂几句。 他大概听明白了苏欢颜是在赶赛西里奥走,而赛西里奥就找理由继续留。等汪晴吃完饭,拿着给外孙带的礼物上楼后,程砚墨才拉住苏欢颜,问她:“赛西里奥什么时候走?” 苏欢颜:“不清楚。” “啧,脸皮真厚。” “谁说不是呢。” 程砚墨将猕猴桃塞到苏欢颜怀里,“吃了吧,别浪费。” 苏欢颜刚想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就听到程砚墨说:“你妈吃了我情敌给切的水果,你确定不吃了我给你妈剥的猕猴桃?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小心肝?” 苏欢颜端着盘子吐槽,“砚墨你知道吗,我十多岁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那时候正十八,性格中还有点叛逆。后来你接管了川东集团,人就变得沉稳起来,话也越来越少。” “我二十岁那年再遇见你的时候,你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贵少爷。可现在...”苏欢颜一言难尽地看着程砚墨,她说:“相处久了,我才看清楚你的本质。” “我的本质是怎样?”程砚墨略有些好奇。 苏欢颜:“有点儿欠收拾。” 程砚墨靠着冰箱,他摘下眼镜,揉了把有些酸胀的近视眼。 年轻气盛的时候,程砚墨一双眼睛看人总带着凌厉的光芒,奶奶便让他戴上眼镜。这镜片很厚,能软化他攻击性十足的目光。 程砚墨摘下伪装的眼镜后,整个人都变得锋芒毕露起来。 他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欢颜啊,我年纪很轻的时候就得掌管川东集团。我父亲不争气,我弟弟不成器。对我期盼最深,栽培最多的爷爷去世多年,现在连唯一一个疼爱我,会问我饿不饿累不累的奶奶也离世了,我只能将最真实的一面给藏起来。” 程砚墨把那个有点儿欠,有点儿贪玩,有点儿幼稚的家伙藏了起来,只敢在没人的时候才敢露出来。 在外面,他从来都是披着一张狼皮的。 “虽然咱俩之间吧,没爱情,但我们也做了两年夫妻,也是差点就睡到一起的伴侣了。你是我的家人,也是当做妹妹疼爱的人,在你面前,我不想伪装了。” 程砚墨很少对苏欢颜说这种掏心掏肺的真心话。 苏欢颜听了,心里特别难受。 “砚墨,你是不是还觉得愧疚我?”苏欢颜早想问这句话了。 程砚墨在经过数秒钟的沉默后,才说:“我怎么不愧对你?你哥生前最疼爱你了,他知道你未婚怀孕后,就曾在电话里跟我开过玩笑。” “安知说:砚墨啊,反正你也没老婆,你看我妹妹长得也漂亮,你要不要娶了我妹妹啊?虽然把我妹妹给了你,我心里挺舍不得,但说实在的,这个世界上,我只信得过你。” 程砚墨苦涩地一笑,他抬头望着上方,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欢颜,如果不是我突发奇想要出海,你哥就不会死。” “安知那么年轻,是我害了他。” 如果那天不出海,苏安知就不会死。是他一时贪玩,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程砚墨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只有两件,第一件事是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弟弟,让他误入歧途成了一个纨绔。第二件事,便是三年前一时贪玩,闹着要让苏安知陪他出海垂钓。 苏安知死后,程砚墨内心很痛苦,他不为苏安知做点什么,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那时候,苏欢颜过得也不容易,她是偷偷将苏清嘉生下来的。苏清嘉的存在,苏欢颜连汪晴都不敢说。苏清嘉就一直跟罗橙呆在可可西里,那里生活条件不比大城市,医疗、学业都不适合小孩子生活。 那时,恰逢穆秋入月照庵当了尼姑,彻底斩断了与程砚墨之间的姻缘。程砚墨内心无欲无求,对结婚一事可以说是没有半分期待。 他可以没有老婆,但川东集团不能没有老板娘。 综合考虑之下,程砚墨便与苏欢颜定了亲。娶苏欢颜,一是因为他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夫人,二是因为苏欢颜是苏安知的放不下。 两人心里都装着一个未亡人,他们靠近了彼此,组建了一个小家庭。 程砚墨是打算跟苏欢颜认真过日子的,但新婚之夜,他对着苏欢颜喊出了穆秋的名字,两人再也没法装傻充愣继续下去。 苏欢颜就知道程砚墨还在愧疚苏安知那件事,她说:“可我不怪你,我哥也不会怪你。砚墨,那件事只是一场意外。” “我哥爱垂钓,爱潜水下海,就算你不找他,也有别人会找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哥他就是命不好。” 苏欢颜从来没有埋怨过程砚墨,那不是他的错。 她痛失了哥哥,程砚墨也痛失了好友,他们都是受害者。 程砚墨心中的郁结并没有被解开,他很痛苦,他说:“但是欢颜,偏偏是我在那一天叫他出的海,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苏欢颜还要再说点什么,这时,高跟鞋下楼的声音传了过来。 程砚墨与苏欢颜停止了交谈。 两人默契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汪晴一看到他们,便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苏欢颜的手,同她问道:“楼上怎么还有一个小女孩啊?” 除了苏安知,程砚墨,罗橙,以及赛西里奥和韩湛他们这些知情人外,并没有人知道苏清嘉与苏欢颜的真实关系。 程砚墨说:“那是赛西里奥的孩子。” 汪晴恍然大悟,“我说呢,那孩子长得就有点儿像外国人,但五官特征又不明显。” 突然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跟程序睡在一屋,汪晴还以为那孩子是程砚墨与别的女人厮混生下的私生女,才被接回程家。她担心苏欢颜嫁给程砚墨后,会受了委屈。 弄明白小女儿的身份后,汪晴彻底放了心。 “哎啊,几个月不见程序了,我才发现程序长得跟你哥是越来越像了。”程序是苏安知孩子这件事,是瞒着所有人的。 苏欢颜连汪晴都没有说过。 汪晴拍着苏欢颜的手,无不开心地说:“那话怎么说来着,外甥像舅!看来是对的!” 程砚墨与苏欢颜脸上笑嘻嘻,心里在想什么,却没人能懂。 汪晴拉着苏欢颜回房,与她说了许久的话。她先把家里面发生的那些事跟苏欢颜说了一遍,然后又讲弟弟苏志文大学表现有多优异,跟着某个知名导师做了哪些多少项目... 苏欢颜已经听得麻木。 在苏家三兄妹之中,苏安知是最优秀的那个,苏志文是读书最好的那个,苏欢颜在哥哥和弟弟的比较下,就显得平庸。 幺儿最受宠,苏志文是最小的那个,生下来就没了爸爸,所以汪晴对苏志文的关照也是最多的。 可爸爸去世的时候,苏欢颜也才六岁。妈妈为肚子里的宝宝哭泣没了爸爸的时候,苏欢颜也曾躲在被窝里面偷偷地想念爸爸。 那段时间,都是哥哥苏安知陪着苏欢颜。所以苏欢颜与哥哥的关系最亲密,与小了六岁的弟弟,反而少了些亲密感。 父母永远无法将一碗水端平,苏欢颜能理解,但总听汪晴说弟弟如何如何优秀,苏欢颜心里并不痛快。 等时间到了十一点,苏欢颜便说:“妈,我得去睡了,你明早还要跟去跟朋友吃早餐茶,也早些起来,化个妆再去。” “诶,也行。” 汪晴将苏欢颜送到房门口,等苏欢颜走了,才关门。 苏欢颜表情落寞地上楼,心里有些闷闷不乐。 赛西里奥竟然没睡,就站在三楼楼梯的入口处,一看就是在等她。 从那日在游艇上,得知赛西里奥通过电吹风里面的针孔摄像头,监控到自己和苏欢颜在床上的‘滑稽表演’后,程砚墨就懒得再跟苏欢颜演戏了。 演来演去,赛西里奥心知肚明那都是假的。 程砚墨现在都懒得管赛西里奥跟苏欢颜那些破事了,哪怕这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幽会,他都无所谓了。 程砚墨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戴绿帽子的准备。 苏欢颜看见赛西里奥,表情有些迷茫,“你怎么还没睡?” 赛西里奥低头看着苏欢颜。 卸了妆的苏欢颜,脸颊上可以看到几颗黑色的小痣,很真实,却不影响她的美貌。相反,赛西里奥就爱她最真实的模样。 赛西里奥说:“我看你久不上来,对你放心不下。”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那是我妈妈。” 赛西里奥却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每次你回国,你妈都会拉着你跟你讲你弟弟如何优秀,哥哥如何争气的事。” 赛西里奥打量着苏欢颜的表情,见她闷闷不乐,眼神不似平时那样灵动,便道:“她今晚又说那些话了?” 苏欢颜突然感到鼻头发酸。 赛西里奥见她心里委屈,他大胆地将苏欢颜搂进怀里,“别委屈,她忽视你,我把你当宝贝儿疼的。” 苏欢颜差点流眼泪。 她贪恋赛西里奥怀里的温度,她心里无声地说着:你别这样,你继续这样攻心几次,我就要投降了。 苏欢颜很快冷静下来,镇定地推开了赛西里奥。“去睡吧,时候不早了。” 苏欢颜越过赛西里奥准备走,赛西里奥迅速地往她手心里塞了个东西。赛完东西,赛西里奥大长腿一迈,踹开了程砚墨的房门。 程砚墨本来就没睡,在发短信催程子昂明天去相亲。程砚墨这辈子是没打算生孩子了,他打算让程子昂尽快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好过继到自己名下,把那孩子培养成接班人。 程子昂当年被韩旺旺踹得差点不能人道,后来被送去国外及时医治,已经好了。被女人狂揍过一回,程子昂如今变乖了许多,不敢再乱撩人了。 他现在都有点恐女了,每次收到程砚墨叫他去相亲的短信,就感到抗拒。 但身为程家的公子,没能帮哥哥分担重任,连传宗接代这种不需要智商跟精力的活儿都办不好的话,那他就真的是一块废铁了。 程砚墨刚发了短信,就听到房门被粗鲁踢开的动静。 程砚墨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到立在门下的赛西里奥,他顿时坐了起来。“你做什么!” 赛西里奥回头对苏欢颜说:“颜颜,你今晚去我房间睡。”赛西里奥走进房间,主动拉开了程砚墨房间内的衣柜,从里面找到被子,往地上一丢,说:“我打地铺!” 哪怕知道苏欢颜与程砚墨关系是清白的,但赛西里奥还是无法容忍程砚墨与苏欢颜同睡一屋。 程砚墨见苏欢颜很为难,便说:“欢颜,你去旁边屋睡。” 程砚墨家里还有别的客房,他本可以让赛西里奥去客房睡,但他又担心自己睡着后,赛西里奥会偷偷地溜到苏欢颜的房间。 所以赛西里奥必须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苏欢颜当真就去了隔壁房间。 房间里多了个男人,程砚墨怎么都睡不着,赛西里奥亦是如此。睡不着,两人就聊起了天。 “你当年,为什么要放开欢颜?听说,你还故意给整了一出车祸。”提起这事,程砚墨便有些生气。 程砚墨只知道赛西里奥的家庭背景很黑,他父亲是个变态,但对爱德华的那些变态手段,并不了解。 赛西里奥略作犹豫,便将叶尘与奥利安娜的事,以及韩湛小时候被注射药品,和阿让被打断的腿的事,跟程砚墨讲了一遍。 程砚墨听完他们几兄妹的遭遇后,终于能理解赛西里奥对苏欢颜做的那些极端的事了。 “也不容易。” 赛西里奥也问道:“那你呢?你跟欢颜,又怎么会结婚?” 程砚墨也懒得再骗赛西里奥了,便将苏安知的死,说给赛西里奥听。 “苏安知...”赛西里奥知道这个人,他以前经常在苏欢颜的口中听到苏安知的名字。 “谢谢你。”赛西里奥这声谢谢显得很真挚,“谢谢你对颜颜的照顾,对清嘉的照顾。” “谢谢不值钱。”程砚墨商人的狡猾展露出来,他说:“罗马是国际都市,我想要在罗马建一座大商场,你们那边的政府比较难搞,你看...” 赛西里奥没有犹豫,当即说道:“我会为你搞定一切,我还会额外赠送你一块宝地,你随意发挥。”罗马是个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任何一块地皮,都价值连城。 程砚墨对赛西里奥的答案非常满意,他勾唇一笑,道:“作为一名纯粹的商人,我就喜欢你这种实在的道谢方式。” 赛西里奥冷笑,“奸诈!” - 苏欢颜就怕隔壁两人晚上会打起来,可他们却相安无事。 早上苏欢颜起来的时候,明显发现程砚墨与赛西里奥之间的气氛变了,如果说之前他们是亦敌亦友的关系,那现在就真成了朋友。 大早上的,程砚墨跟赛西里奥在后花园里切磋过招。程砚墨身手也不差,但他学习的正规的格斗术,而赛西里奥的一招一式,都是在血拼中练就出来的真功夫。 程砚墨很快败下阵来。 输了,他竟然也不挠,还称赞赛西里奥很厉害。 苏欢颜表情诡异地看着这两人,严重怀疑昨晚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若不是清楚赛西里奥有多直,苏欢颜都要怀疑赛西里奥对程砚墨产生了爱情。 汪晴也起床了,已经化好了妆。 今日,汪晴穿着一件驼灰色拼接款长裙,上半身是貂毛蝙蝠装,下半身是修身长裙。她左手臂上搭着一件保暖的风衣外套,右手上拎着一只包。 汪晴这样一打扮,更是风韵貌美。 “哟,妈今天穿成这样,像是要去见男朋友。”苏欢颜一边打趣汪晴,一边观察着汪晴的反应。 汪晴将墨镜往脸上一戴,笑道:“去见老朋友,不能被对方比了下去。” 苏欢颜忍着笑,又问她:“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我自己开车去吧。” “那也行。”苏欢颜拿着她的车钥匙,走进汪晴。“开我的车去吧。”将钥匙递给汪晴的时候,苏欢颜也在汪晴的包里,丢了一枚不打眼的迷你追踪器。 “那行。”汪晴握着苏欢颜的钥匙离开了。 汪晴一走,苏欢颜便迅速上楼去换了衣服。见苏欢颜穿得暖和,还戴上了围巾,明显是要外出,赛西里奥忙问她:“你去哪里?” 程砚墨准备去上班了,手里拎着公文包,闻言也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苏欢颜。 苏欢颜说:“我怀疑我妈谈恋爱了,一直瞒着我。我倒要去看看,她男朋友长什么样!”苏欢颜说完,对保姆说:“等会儿孩子们醒了,记得先给他们喝牛奶,九点钟的时候再吃鸡蛋。” “好。” 来接程砚墨去上班的司机已经到了,程砚墨只能先走了。赛西里奥甩了甩车钥匙,说:“我陪你。” “不必。” 苏欢颜目前还是程太太,她是绝对不会跟其他男人在外面出双入对的。 这是她对程砚墨的尊重。 赛西里奥也理解,他心里有些烦躁,不知道要怎么做,苏欢颜与程砚墨才会离婚。要不,给程砚墨找个女人?程砚墨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赛西里奥认真地思索起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来。 苏欢颜开了一辆不打眼的黑色轿车,一边追着自己那辆车的定位,一边慢悠悠地晃荡在城市。看到母亲的车真的停在了早茶店,苏欢颜还有些意外。 难道母亲真的是来早茶店见老友? 苏欢颜把车停在早餐店对面的街道,便看到她的车子停在楼下。她正打算下车,就看到母亲走了出来,出来时,她手里提着食盒。 嗯? 原来不是来见老朋友,是来买早餐的。 苏欢颜面前这家店,是望东城最知名的广式早茶店,口碑非常好。妈妈这是要给她的男朋友带早餐吗? 苏欢颜坐在车内,等着,等妈妈的车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不动了,苏欢颜这才开车追了过去。 苏欢颜将车停在酒店外的室外车库,也走了进去。 捷达国际酒店是宙斯国际旗下的酒店,它的安保是最严格的,非酒店住客,一律不允许上楼。每个人在入住酒店的时候,都要录入指纹,想上楼,要么有人来接,要么就得开房。 但认识宙斯国际的老板娘,就省了很多事。 苏欢颜给宋瓷打了个电话,宋瓷得知苏妈妈与男朋友住在捷达国际酒店,立马打电话通知捷达国际酒店的经理,让他们给苏欢颜开了一间房。 房间就在汪晴他们的隔壁。 酒店的隔音相当好,苏欢颜是听不到隔壁房间的人讲话的。 她坐在床上,跟宋瓷聊着微信,等着母亲和男朋友出来。 宋瓷在微信里说:【你妈妈的男朋友,要是个二十多岁的小狼狗,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但苏欢颜还是决定当个开明的女儿,【如果对方人品没问题,那我不会棒打鸳鸯。】 宋瓷;【期待,等你的后续。】 苏欢颜:【好。】 苏欢颜在房间里等了两个小时,注意到汪晴的定位在朝房门口移,苏欢颜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趴在门后,通过猫眼,瞧见汪晴从隔壁房里走了出来。 汪晴站在两个房间的中间,一边整理风衣外套的腰带,一边与身后的人说说笑笑。 苏欢颜看见一只手搭在了汪晴的肩膀上,紧接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的身影占据满了苏欢颜的视线。苏欢颜睁大了眼睛,努力看得更清楚些。 她看到那个男人转过身来,低下头来亲了亲汪晴的脸颊。 那人侧身时,苏欢颜看到了对方的脸,却是如遭雷劈! 那人竟是... 苏欢颜的瞳孔颤动起来,她看见母亲与那人拥抱,吻别,最后离开。 汪晴走后,苏欢颜靠着房门,只觉得荒唐。 那个人是谁不行,怎么偏偏是她的叔叔苏锦城! 那可是她爸爸用命救回来的叔叔啊! 290章 别看了,脏眼睛 汪晴走后,苏欢颜注意到苏锦城还站在走廊外面,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汪晴走进了电梯厅,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欢颜心里只觉得恶心。 她深一脚浅一脚,恍恍惚惚地走回到床边坐下。 手机屏幕上不停地亮起,是宋瓷在不停地发消息。苏欢颜倒在床上,脑海里闪过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感到满心荒唐。她慢慢地坐起来,用右手烦躁地抓了把发,这才对拿起手机。 苏欢颜先回复宋瓷的消息:【宋宋,我这里有些情况,暂时不便说,等我查清楚了再找你聊。】 宋瓷一直捧着手机在等苏欢颜的回复,收到消息,她大概也意识到苏欢颜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她体贴地回复道:【你别激动,遇事要镇定,别乱了手脚。】 苏欢颜:【嗯。】 苏欢颜将宋瓷的叮嘱记在了心里,她打开酒柜,拿出一瓶伏特加,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些人喝完酒会冲动,但苏欢颜相反,她是那种喝一点酒,就会迅速镇定下来的人。 苏欢颜慢慢地喝完了那点酒,在床上倒头休憩了片刻,直到大脑彻底冷静下来,苏欢颜这才坐起来。 她打开手机,找到备注名为‘婶婶’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 婶婶接了电话。 “欢颜?” 苏欢颜的婶婶叫乔曦。 婶婶的语气中透露出欣喜与思念来,“欢颜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婶婶。”苏欢颜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她问婶婶乔曦:“婶婶,上班了吗?” 她婶婶乔曦是一名钢琴家,年轻时曾是国家交响乐队的钢琴表演家,如今经营着一家乐器店,收了一批学生传授琴艺。 乔曦说:“我刚到店子,大清早都没什么人,你呢?我昨天看你发朋友圈,好像是在画草图,你是打算捡起你的专业了?” “嗯。” 同乔曦闲聊了片刻,苏欢颜才说:“叔叔在家吗?” “找你叔叔有事?” “有点事。” “做什么?” 苏欢颜说:“结婚也这么久了,我户口一直留在苏城,有时候办事挺不方便的。我想要把户口迁过来,想让叔叔去帮忙。” “嗨,我当什么大事呢,我帮你办就是了。你叔叔这些天出差去了,最近也忙。你把材料都发给我,我去给你弄。” 闻言,苏欢颜就又问:“叔叔出差了?去哪儿了?” “去北方几个城市处理一点事,好像还要去你们城市。我让他到了望东后,给你打电话。” “好,既然要来,那一定要来我家,我要设宴款待叔叔。”苏锦城上一次来程家,还是在苏欢颜与程砚墨的婚礼上。 乔曦:“那好,我问问他。” 乔曦这反应,明显是还不知道苏锦城已经到了望东城。 苏欢颜又提到:“我妈昨天也到了望东,好久没见了,还给我带了一些手工年糕。我今天早上做了一份炒年糕,很好吃。” “你妈去了望东?”乔曦显然有些惊讶,她说:“我昨儿早上还看到过你妈呢,没听她说起过这事啊。要知道她要去望东啊,我肯定让她给你带点儿酸枣糕过来,我最近研发出来的酸枣糕,味道还挺好。” 乔曦这两年迷上了烘焙,总爱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糕点。那些糕点味道好不好不知道,但卖相是好看的。 “我过几天回来一趟吧,也好久没看到过苏志文了,回去看看他。” “那好,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多准备些好吃的。” “好!” 挂了电话,苏欢颜脸上的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 看这样子,母亲这次来望东城看望自己只是个借口,她是打着‘看望女儿外孙’的理由,偷偷与苏锦城幽会! 苏欢颜一直都很敬重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独自养大了他们三兄妹。但这一刻,母亲在她心目中高大的信仰,突然坍塌了! 她跟谁在一起不好,偏偏要跟苏锦城! 跟苏锦城缠绵欢爱的时候,她就不会想到死去的父亲吗? 苏欢颜压下心里的烦闷,开车回了家。 到家时,家里只有两个小朋友。 赛西里奥在望东城买了一套房子,多数时间都在房子里远程办公,只有天黑时才会回程家。 苏欢颜面对着两个孩子,她暂时将早上看到的那件事遗忘,陪苏清嘉在后院里面挖蚯蚓,准备下午带他们去钓鱼。 约莫十一点左右,汪晴回来了。 回来时,她手里拎着许多价格不菲的购物袋。 苏欢颜将孩子们抱去洗了手,把他们放在地上,让他们自己玩。 苏清嘉已经很懂事了,见汪晴在,苏清嘉对苏欢颜的称呼也从妈妈,变成了干妈。“干妈妈,我可以带弟弟去荡秋千吗?” “可以,要注意安全。” “好。” 苏清嘉拉着程序往院子里跑,保姆跟在他们身后。 汪晴这才把购物袋打开,将一只只精美昂贵的女士包包,放在苏欢颜的面前。“欢颜,看看,这是妈妈给你买的,你看喜欢吗?” 她又打开另外两个盒子,说:“知道你喜欢收藏鞋子,你看,我给你买了两双漂亮的鞋子。” 东西都摆在桌上,十分漂亮。 苏欢颜在汪晴殷勤的注视下,脱了脚上的拖鞋,试了试鞋子。“很合适。”苏欢颜将盒子装起来,递给佣人,让佣人把鞋子送去收藏室。 苏欢颜见汪晴抱着一只铂金包在看,她一边观察着汪晴的表情,一边冷不伶仃地提到:“叔叔也来望东城了吗?” 汪晴的表情微凝,瞳孔缩了缩,目光变得不安起来。 但很快,汪晴就恢复了从容镇定,她偏头对苏欢颜笑笑,说:“怎么说?你听谁说的?”问话的时候,汪晴还在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苏欢颜。 她不确定苏欢颜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苏欢颜跟在赛西里奥和程砚墨身边久了,也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思。她表情很自然,解释道:“是婶婶说的啦,她说叔叔出差来北方了,还会来望东城,我这不是在问你么?” 汪晴一边找手机,一边说:“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倒是不知道锦城要来望东城。” 她那自然的反应,特别真实。 若苏欢颜早上没有亲眼目睹到苏锦城与汪晴在酒店走廊上吻别的那一幕,打死苏欢颜都不会相信,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腿。 汪晴给苏锦城打了电话。 电话拨通了,大概是害怕苏锦城会说出什么暧昧的话令苏欢颜起疑,在电话刚接通的一瞬间,汪晴便开口温柔地问道:“锦城,听颜颜说,你出差来北方了,还会来望东?” 汪晴打开了外放,那头苏锦城在短暂的沉默后,才说:“嫂子,你也在望东城?” 苏欢颜听到苏锦城的回复,心里更觉可笑 这两人,还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对啊,我昨天晚上到的,好久没见到颜颜和程序了,挺想他们的,便来了。你什么时候来望东城?” 苏锦城这才说:“我今天早上刚到。” “那你方便过来程家吃顿饭吗,欢颜知道你要来,特别期待呢。”汪晴拍了拍苏欢颜的手背,对电话那头的苏锦城说:“欢颜说很久没见叔叔了,挺想你的。” 哥哥为救自己而死,留下三个孩子跟着他们的妈妈独自生活,因此,苏锦城对苏欢颜他们三兄妹一直都很好。 苏欢颜与这位叔叔的感情,也是很好的。 但那是以前。 闻言,苏锦城就说:“晚上吧,我可能会到的稍晚一些。” “好。” 挂断电话后,汪晴叹道:“没想到你叔叔还真的在望东。” 苏欢颜抿唇一笑,她说:“婶婶没跟着一起来,她要来了,就更好了。” “乔曦很少跟着你叔叔出差的,她更喜欢呆在苏城,教教学生弹琴,守着她的乐器店。” 苏欢颜低下头,心想的却是:婶婶不爱陪着叔叔跑,所以你就跟着叔叔跑吗? 最近几年,孩子们都长大了,汪晴也学会了享受生活,经常外出旅游,还会拍一些照片发在朋友前。 以前看到母亲终于学会了享受生活,苏欢颜还会感到欣慰开怀,毕竟母亲为他们兄妹三人付出了一辈子。 但只要一想到,母亲每次外出旅游,可能都是在跟叔叔偷偷幽会,苏欢颜便感到呼吸不畅,胸闷。 吃了午饭,苏欢颜趁汪晴睡觉的时候,她打电话给赛西里奥,问他:“能不能过来一趟,我想在家多装几个摄像头。” 赛西里奥不禁问道:“做什么?要监控程砚墨?”赛西里奥内心是阴暗的,他说:“难道程砚墨跟你们家佣人搞暧昧,你打算拍证据?” 苏欢颜翻了个白眼,“不是,我另有作用。” “等着。” 赛西里奥很快过来了,来时带着他的一名下属。赛西里奥在几个隐蔽的位置都装了摄像头,连餐桌下面都没有放过。 装好摄像头,赛西里奥打发走下属,他与苏欢颜站在厨房里。 苏欢颜在榨果汁,赛西里奥吃着果皮上的肉,他说:“你在怀疑什么?” 苏欢颜心神不宁,没听到赛西里奥的话。 直到赛西里奥咬了苏欢颜的耳垂一口,苏欢颜觉得疼,这才回过神来。她推了推赛西里奥,方才说:“我今天,见到了我母亲的男朋友。” 赛西里奥冷漠地点了点头,“然后?” 苏欢颜拔了果汁机的电插头,她抬头看着赛西里奥,眼神中,装满了失望与谴责,“那个人,是我的叔叔。” 赛西里奥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精彩至极的神色。“你叔叔?” “对,就是当年渔船坠海时,我爸拿命才救回来的叔叔。” 赛西里奥知道苏欢颜的父亲在她儿时便去世了这件事,也知道她父亲是为了救一个叔叔去世的。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赛西里奥便说:“你这个叔叔不厚道。没有帮亡兄照顾嫂子,还照顾到床上去的道理。” 这叫忘恩负义! 白眼狼! 苏欢颜被赛西里奥后面这句话搞得心里更烦。“闭嘴吧,不会说话少说点。” 赛西里奥知道苏欢颜心情烦闷,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今晚,我宴请了我叔叔来我家吃饭,你要么走,要么就闭嘴不语。” 赛西里奥:“我会当个哑巴的。” 赛西里奥是不可能走的,苏欢颜的心情不好,人在心情混乱的时候,很容易失去理智。 赛西里奥得看着苏欢颜一些。 得知苏锦城来了望东城,晚上还要到家里吃饭,程砚墨立马推掉了晚上的局,到了下班时间,准点回家。 程砚墨到家后,苏欢颜把他拉到房间,与他说了今天早上的房间。赛西里奥见他二人拉拉扯扯进了房间,也跟着迈步走了进去,像是一个跟屁虫。 程砚墨无视掉赛西里奥,他靠着窗户那面墙,拧眉说道:“苏锦城跟你妈事,有多久了?” “不知道。”苏欢颜今天才发现他们两人的私情,别的,还真不清楚。 程砚墨说了声我知道了,便要洗澡换衣服,为晚上的晚宴做准备。 苏欢颜离开房间后,程砚墨准备进浴室,却听到赛西里奥说:“你是不是在怀疑,苏锦城与欢颜他妈,早就有一腿了。” 毕竟,汪晴是个风情十足的女人,苏锦城说不定早就看上了她。 这两人正要搞一起,早就该搞一起了才对。 程砚墨与赛西里奥对视了一眼,他说:“我是在想,安知知不知道这件事。” 赛西里奥眯起了眼睛。 “有点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很深沉。 - 傍晚时候,苏锦城盛装而至。 苏锦城模样端正,一米八的身高放在苏城,也算得上是高个子了。 苏锦城穿着黑色的羊绒面料风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烟灰色围巾,干干净净的下巴上没有一根胡须。 随着年纪的增长,苏锦城身上那股生意人的铜臭味越来越淡,反倒增添了文化人的雅致。 赛西里奥站在楼上打量着苏欢颜的这位叔叔。 中国人就是善于伪装,只看苏锦城的外貌,就会认为他是那种正直的知识分子。可谁又能想到,这人其实是个连自己嫂子都睡的人面兽心的畜生呢? 所以赛西里奥就不喜欢跟中国商人打交道。他弟弟霍夫就是个看上去温和好说话,实际上心脏骨头俱黑的伪君子! 苏锦城给程序带了玩具,是一辆价值四万多块钱的儿童电动车。程序现在还不会操控,但可以坐在里面,让程砚墨用遥控器带着他飞。 苏锦城许久没见苏欢颜,见面后,便对苏欢颜露出了宠溺喜爱的笑容。“欢颜,你是越长越年轻,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生了孩子的妈妈。” 苏欢颜与苏锦城抱了抱,不露马脚地说:“叔叔都不爱我了,来了望东城,也不主动联系我。若不是我从婶婶口中听说了你要来望东城的事,你是不是就打算悄咪咪的走了?” “哦?你婶婶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个事?”苏锦城这话粗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在知道了他与汪晴苟合之事的苏欢颜,却不得不多想。 叔叔只怕是在怀疑她,以为她知道了什么,故意打电话跟婶婶问真相。 苏欢颜笑容甜甜地说:“是我想让叔叔帮我办件事,婶婶说叔叔出差去了,来了北方,还会到望东城,我这才让妈妈给你打电话。” “你让我办什么事?”苏锦城又问。 “我想把户口迁到望东城来,想让叔叔给我代办一下。”迁户口这种事,也只能让亲人代办了。 苏欢颜的回答,彻底打消了苏锦城心中的疑虑。 苏锦城说:“回去了我就给你办。” “那叔叔,是不是婶婶不跟我说,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主动联系我?”苏欢颜还跟以前,喜欢对苏锦城撒娇。 苏锦城摸了摸苏欢颜的脑袋,才说:“我是打算中午给你打电话的,你妈妈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刚下飞机呢。” 苏欢颜脸上笑呵呵,心里骂兮兮。 我信你个鬼! 这时汪晴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看见苏锦城,态度热情却不暧昧地同苏锦城说:“锦城,来了?” 苏锦城颔首道:“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汪晴:“昨晚。” 苏欢颜冷漠地听着他们谈话,心里都快吐出来了,但她忍着。 饭菜早已准备好,苏锦城进屋后,洗了手,喝了杯茶,便被邀请到餐厅用餐。 苏欢颜与母亲汪晴坐在一起,苏锦城跟程砚墨坐在一起,赛西里奥独自坐在一方。得知赛西里奥是意大利商人,苏锦城对他的态度比较友善,桌上三个男人相处的非常融洽。 宋瓷与汪晴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 快吃晚饭的时候,苏欢颜说:“妈,这次你回去,我打算和你一道回去。” “嗯?怎么突然决定回去?” 苏欢颜说:“回家去看看,我都多久没看到弟弟了,也挺想他。顺道把户口也迁过来。” “那也行。” 桌上,苏锦城喝了些酒,微醺。 他在沙发上扶额做了片刻,感到有些口渴,“麻烦,帮我倒杯水。” 佣人没听见,苏欢颜又在厨房切水果,程砚墨与赛西里奥端着茶在后院的屋檐下谈事。 汪晴便拿起水杯,去给苏锦城倒了一杯水。 苏欢颜看见母亲在倒水,便说:“叔叔是不是醉了?叫叔叔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明天早些起来再去见客户就是了。” “[笔趣岛 ]我去问问。” 汪晴端着水杯走回客厅。 见苏欢颜和程砚墨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这边,汪晴这才把水递到了苏锦城的面前。 “锦城,来,你的水。” 苏锦城却一把握住了汪晴的手,就着她的手,喝下那杯水。 喝完水后,苏锦城还拉着汪晴的手不肯松开。 汪晴有些不安,回头看了眼苏欢颜,见苏欢颜在摆盘,这才放心。 “妈,吃点水果。” 苏欢颜声音一响起,汪晴赶紧把手从苏锦城掌心里抽出来。 “锦城,醉得厉害吗?”汪晴客客气气地问苏锦城。 苏锦城摆了摆手,“还成。” “叔叔,今晚就住我家吧,明天早上早些起来再去工作就是了。这么晚了,你又醉了,就别回酒店了。” 苏锦城思考了下,才说:“也行。” 苏欢颜把程砚墨叫进了屋,“砚墨,你送叔叔回房去休息。” “好。” 程砚墨扶着苏锦城去到二楼的房间,他躺下后,跟程砚墨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真知道不好意思,你就不会搞我丈母娘了。 程砚墨推了推有些歪的眼镜,才说:“叔叔,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苏锦城闭着眼睛就睡了。 楼下,苏欢颜和汪晴说了会儿话,就也回房去休息。回房后,苏欢颜在床上躺了四十多分钟,迟迟睡不着觉,便坐了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监控看了起来。 楼下,苏锦城并没有睡着。 他坐了起来,拿着手机在跟谁发短信。苏欢颜眯起眼睛,好奇叔叔是在跟谁发短信。 看了二十多分钟,苏欢颜就有些困了。 她正打算关电脑睡觉,却看到苏锦城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走廊上的灯光从门缝中溜了进去。 苏欢颜精神一振! 她坐直了背,睁大眼睛盯着监控画面,看到母亲汪晴从门外走了进去。汪晴身上裹着一件风衣外套,光滑的小腿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 她一进屋,就见苏锦城站起来。 苏欢颜看到苏锦城大步走向门后,一把将汪晴搂入怀里,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了下去。 汪晴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两下,便顺从地贴在了苏锦城的怀里。 她的风衣被褪去,里面是一件性感的墨绿色吊带睡衣。 苏欢颜双眼发红,瞪着那两个吻得难分难舍的人,她用手捂住了嘴。苏欢颜至今都记得父亲被从海里打捞出来时,全身皮肤发白的模样。 苏欢颜无声地落着泪,在心里一声声地喊着爸爸。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能这样! 突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苏欢颜愕然抬头,看见赛西里奥大步走进来。 苏欢颜赶紧将眼泪擦掉。 赛西里奥走到床边,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将笔记本电脑关上,将苏欢颜按在自己的怀里。 “别看了,脏眼睛。” - 翌日早上,苏欢颜下楼时,与汪晴撞了个正着。 汪晴眼尾含春意,更是风情迷人。 “欢颜,我打算下午就回去了。” 面对汪晴,苏欢颜的感情十分复杂。她曾经敬重她爱她,可现在看到汪晴,苏欢颜满脑子里都是昨晚汪晴与苏锦城翻云覆雨的恶心画面。 苏欢颜踹在兜里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她说:“那我和你一起。” “程序呢?” 苏欢颜想了想,说:“他就不去了,我回去也想见见朋友,带上他别想出门。” “那倒也是。” 苏欢颜要回娘家苏城,苏清嘉便被赛西里奥接了回去,跟着一起被接回的还有程序。 苏清嘉的私人管家也跟着来了中国,有专业的管家照顾孩子,苏欢颜也能安心。赛西里奥有一批货出了问题,得回一趟意大利,他与苏欢颜是前后脚离开的。 苏城自古以来就是江南富裕之地,如今也依然是国内新一线城市。 苏欢颜上次回来,还是兄长忌日那天。 嫁人后,曾经的家乡,就成了远方的异地。 苏城很冷,与北方那种冷是不一样的,这边的冷,是冷入骨髓的那种。苏欢颜裹紧了羽绒服,随着汪晴上了车,回苏家。 车上,汪晴在跟苏志文打电话。 “志文,你姐姐回来了,你明天回来不?” “你姐姐说很久没见你,挺想你的。” “那好。” 挂了电话,汪晴告诉苏欢颜:“你弟弟跟他的导师出差去隔壁市做工程项目去了,明天下午才回来,会赶回来吃晚饭。” 苏志文念的是建筑系专业,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建筑师。苏志文很聪慧,他这才大三便跟着导师四处做项目,将来一定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好,我知道了。” 移步换景,咫尺之内再造乾坤,说的便是苏州园林风格建筑的特点。 而苏家,作为苏城的豪门世家,苏宅也建的颇为精美。 这栋宅院,是苏欢颜爷爷在世时,请人设计并耗时三年打造而成的。房子年份虽旧,但每年都有专业的工人维修保养,房子看上去依然精美细致。 绕过园林内的亭台走廊,苏欢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的院子在苏宅的西区,背后是一片假山鱼池,前院种植着几棵西府海棠。 苏欢颜最喜欢春天,那时海棠花盛开,幽香袭人,身上总沾着一股香气。 知道苏欢颜要回来,院子被收拾的很干净。苏欢颜的闺房是现代新中式风格,精美的白鹤屏风挡住大床,床头贴着一面苏绣无缝墙布,上面绣着一株玉兰。 苏欢颜坐在房间里,手指在实木圆桌上一下下地敲着,想着事情。知道苏欢颜回来了,她在书城的朋友们纷纷在微信群里吆喝她出去玩。 苏州最近几天在办汉服秀,苏欢颜温婉清雅,穿上汉服,那当真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娇娥。 苏欢颜想着这两天没事,便答应了。 翌日清早,苏欢颜换上汉服,将长发挽髻,穿上御寒的披风,便准备出发去苏州园林。 见苏欢颜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是要去参加活动,汪晴叫住她,对她说:“你去的时候,顺便去趟你婶婶那里,让她今天回来吃晚饭,你们也好久没见了,一起说说话也好。” “好的。” 乔曦的乐器店就在苏州园林附近。 苏欢颜的车停在乐器店门口,她拉开玻璃门走进去,便看到乔曦坐在一架钢琴前,正在弹奏她自己谱写的曲子。 乔曦是个美人,今年四十五岁,因为没有生过孩子,胶原蛋白流失的少,所以看上去还像是个三十多岁的美人。 乔曦27岁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三十岁的苏锦城。 乔曦长得漂亮,又是钢琴表演家,家世虽比不上苏家,但也算富贵。 乔曦与苏锦城相对了眼,便结了婚。 婚后第一年,乔曦在陪苏锦城的母亲,也就是苏欢颜的奶奶逛街的时候,遇到一辆失控的卡车。 那卡车刹车失控,径直地朝她们撞了过去。乔曦当时想都没想,便把婆婆推开了,而她却被卡车撞飞了。 那一撞,撞掉了乔曦肚子里的孩子,也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不仅如此,乔曦的手也受了伤,指关节跟不上弹琴的速度,只得从乐队辞职。 一个原本能做妈妈,有可能会成为钢琴家的才女,因为保护婆婆,丧失了生育能力,连梦想也被迫止步,苏家是亏欠乔曦的。 好在,苏锦城一直都很疼爱乔曦,这么些年,尽管乔曦不能生育,也始终对乔曦疼爱有加。 以前,苏欢颜就很羡慕叔叔与婶婶之间的爱情。 可现在... 苏欢颜望着婶婶弹琴的样子,心里为她感到不值得。 苏锦城,对乔曦不起。 听到推门的声音,乔曦缓缓回头,瞧见一个身穿浅紫色袄裙的美丽女子,她顿时展颜一笑。“颜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告诉我?” 乔曦赶紧从凳上站了起来,笑着迎向苏欢颜,一把握住苏欢颜的。“今天这么冷,你还穿这么少。” “美就行了。” 苏欢颜走到乔曦的钢琴凳上坐下,她弹了一曲《所念皆星河》。 她弹琴的时候,乔曦就站在钢琴边上,她温柔地注视着苏欢颜,笑着说:“我要是早些嫁给你叔叔,早些认识你,一定收你做徒弟。” 乔曦嫁进苏家的时候,苏欢颜已经八岁了,那时候的她在学芭蕾舞,对钢琴兴趣不大。后来十多岁了,汪晴为了把苏欢颜打造成才女,才让她跟着乔曦学钢琴。 苏欢颜盯着乔曦恬静美丽的脸颊,心里有些难受。 “婶婶。”苏欢颜抱住乔曦的腰,乔曦的腰很瘦。苏欢颜想不通,明明自己的妻子这么好看,叔叔为什么还要做出那种事! 当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吗? 291章 好哥哥,鸡毛掸子抽屁股 突然被苏欢颜抱住,乔曦有些担忧地抚摸着苏欢颜的脑袋,“颜颜,你是不是受了委屈?是不是程家那孩子欺负你了?” 苏欢颜摇头。 “就是有些冷,外面风好大,我有些冷。婶婶别动,让我抱会儿。”一想到母亲和苏锦城背着乔曦做的那些事,苏欢颜便心疼乔曦。 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女人。 一段空灵的女音歌声骤然响起,将苏欢颜惊动。她忙松开乔曦的腰肢,朝乔曦笑笑,说:“应该是朋友打电话催我了。” 苏欢颜接完电话,便站了起来,她将手机放进包里,对乔曦说:“婶婶,记得晚上回家吃饭,我先去见朋友了。” 苏宅很大,苏锦城他们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在苏宅也有自己的院子。每逢节假日,苏锦城夫妇俩都会回苏宅居住。 乔曦笑着点头,说:“好,可惜你叔叔明天才回来,不然我们就一起去了。” “我最喜欢婶婶,婶婶来我就很开心了。走了啊婶婶。” “好。” 乔曦将苏欢颜送到店门口,看着她穿过了马路,这才回了乐器房。苏欢颜站在对面马路的灯杆下,回头望着乔曦的背影。 她抿了抿唇,快步走向苏州园林。 - 乔曦一个人守在乐器店,因为要回苏宅吃饭,到了四点半,苏欢颜便将打烊的牌子挂在了门外的墙上。 她拿起拉钩,准备将卷闸门放下来。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乔曦疑惑地打开手机,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她疑惑地打开彩信,看到彩信图片上相拥吻别的男女,乔曦目光凝固住。 死死盯着照片上那两个人的脸,乔曦手一抖,掉了手里的拉钩。 铁钩砸到了她的脚,她都没有知觉。 - 苏宅。 厨子已经做好了晚餐,就等主人们回来吃饭。 苏欢颜去苏州园林里浪了一把,回来就有些感冒,鼻子有些堵。回到家,她赶紧地穿上了保暖的羽绒服和加绒棉鞋。 苏欢颜坐在客厅里,在玩手机。 汪晴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正同她的那些好姐妹邀约打麻将。苏欢颜静坐了片刻,便听到管家说:“三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从容的脚步声走近。 苏欢颜抬头,入目便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正是苏欢颜的弟弟苏志文。 苏志文穿着灰色毛衣,同色系的长裤和白红相间的板鞋,看着就青春洋溢。他五官清隽秀气,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养育出来的俊朗男子。 苏志文看见了苏欢颜,冷漠的面颊之上,浮出一抹喜色。“姐姐!”苏志文直接朝苏欢颜走过来,挨着苏欢颜坐下,一把握住苏欢颜的手。 “嗯?姐姐,你发烧了?”苏欢颜的掌心有些发烫,应该是发烧了。 苏欢颜还没答话呢,汪晴便说:“你姐姐今天穿汉服出去玩了,冷感冒了。” “姐,你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苏志文责备地看了眼苏欢颜,又问她:“有吃药吗?” “我感冒了很少吃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了解苏欢颜的倔性,苏志文便没再劝她吃药。没在屋子里看到程序的身影,苏志文问苏欢颜:“怎么没把程序带过来?” 苏志文很喜欢程序那孩子,都说外甥像舅,可程序却长得像大舅,而不像自己这个小舅,对此,苏志文是有些吃醋的。 他长得难道不够帅吗? “家里来了个小朋友,程序有朋友陪着,就没带过来。不带娃回来,我也乐得清闲。” “那倒也是。”苏志文又说:“姐姐,去滑雪吗?我朋友弄了个度假区,搞了个滑雪场,刚开业不久,我还没去过呢。” “看我感冒什么时候好吧。” 苏志文很喜欢姐姐苏欢颜,挨着苏欢颜就有说不完的话。 姐妹俩正说着话,便瞧见乔曦回来了。 乔曦也换了衣服。她穿着一件焦糖色的风衣,来时手里捧着一束满天星,长发披着,略施淡妆的乔曦,看上去气质宁静。 看见黏糊着姐姐说话的苏志文,乔曦放下满天星,与他说:“志文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黏着姐姐。” 苏志文在外面总端着他学霸男神的人设,在家,就又恢复了他幼稚的一面。苏志文说:“姐姐永远都是我的姐姐,只要姐姐在,我就一直是可以撒娇的弟弟。” “出息。” 乔曦看了一眼汪晴,见汪晴拿着手机在跟姐妹们说语音,大概是在约今天晚上出去打牌。 乔曦脑海里闪过汪晴与自己丈夫接吻的画面,她手指捏紧,很快就又松开。 将满天星放在桌上,乔曦坐下,她一边将满天星插在花瓶里,一边跟苏欢颜说:“欢颜,婶婶得食言了。你们叔叔今天晚上出差回来,我吃了饭就得回去。” 汪晴放下手机,朝乔曦看了过去。“今天回来?” “嗯。” 可那日在酒店,苏锦城明明说要再等几天才会回来啊。 但汪晴不敢多问,怕被乔曦发觉异常。 苏欢颜看了眼乔曦,又看了眼善于伪装的母亲,暗自抿了一口茶水。 吃了饭,乔曦便起身告辞,苏欢颜挽留她继续住下,乔曦却说:“不了,你们叔叔不会照顾自己,他在飞机上肯定没吃饭。我得回去给他煮点东西吃,他最喜欢吃我做的饭。” 汪晴则嘟哝了一句:“飞机上又不是没饭。” “他吃不习惯。” “行吧。” 等乔曦一走,汪晴陪苏欢颜姐弟俩坐了会儿,便也走了。 汪晴要去打牌,路上,她给备注名叫‘XX快递’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问道:【你今晚回来?】 XX快递:【对。】 汪晴:【乔曦说你要回来,担心你没吃饭,在我家吃了晚饭就回家去给你做饭了。真是贤妻啊。】汪晴的话语间,充满了妒忌。 XX:【她那人你还不清楚?太懂事了。】 但男人可不喜欢太懂事的,女人有时候娇气一点,胡搅蛮缠一点儿,他们会更喜欢。 乔曦长得好看,谁看了不得夸一句美人,但再美的人,朝夕相处久了也会腻。苏锦城扯开领带,想到汪晴在床上风情万种的模样,顿时体热。 他在手机上迅速打下一句话,发给汪晴。 XX快递:【我喜欢谁,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汪晴这才没继续责问苏锦城,关了手机,便走进了棋牌馆。 苏锦城回到家时,乔曦正在炒最后一道菜。“锦城,还没吃饭吧?”乔曦将几道菜端到桌上,为苏锦城盛了一碗米饭,并将筷子递到苏锦城的手边。 乔曦就是这点好,体贴,温柔,善解人意,不哭不闹,是个非常适合放在家里当太太的人选。 乔曦从乐团辞职后,就做起了全职太太,总爱研究食谱,她现在的厨艺,比得上五星级大厨。苏锦城吃着乔曦做的饭菜,顿觉胃口大开,非常给面子的吃了两碗饭。 饭后,苏锦城在房子里来回走了几圈,便去洗澡。 乔曦将碗放进洗碗机后,她将一排墨绿色的不锈钢调料罐摆在厨台上,将几种调味品倒进罐子里。 乔曦回头看了眼卧室,确认苏锦城在洗澡,她这才从兜里取出几袋子药品。乔曦将药品碾碎,面无表情地将东西倒进了调料罐里。 将之前的调料品丢进垃圾桶,乔曦将新的调料品放进橱柜里。听到苏锦城喊她送衣服去,乔曦这才迈着优雅的步子,去了房间。 乔曦将衣服递给苏锦城,苏锦城关上门,换了衣服才出来。 苏锦城拉开门从浴室里走出来,听到乔曦说:“都老夫老妻了,换个衣服还要躲在厕所里,锦城,是不是你身上被哪个小妖精留了痕迹,不敢露出来啊?” 苏锦城的反应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他挑了挑眉,笑眯眯地看着乔曦,说:“这些天,你一直在我的心脏里蹦跶,扰得我茶不思饭不想。” 苏锦城走近了,抱住乔曦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明晚我再伺候你,今天有些累了。” 这样的情景,几乎在每一次苏锦城出差回来后都会上演。 以前乔曦体贴苏锦城辛劳,就真的信了他的话。但手机短信里面装着的彩信图片,时时刻刻提醒着乔曦,这个男人对她的背叛! 乔曦露出一个体贴的笑意,她说:“早些睡吧。” 乔曦走出去给苏锦城倒了一杯牛奶,她端着牛奶回来,递到苏锦城面前。“喝杯牛奶,会睡得更舒服些。” “好。” 苏锦城从来不会怀疑乔曦,因为乔曦爱他,非常爱他。 苏锦城想都想过,有一天乔曦也许会害他,会在他的失误中下药。苏锦城喝了牛奶,跟乔曦说了一会儿话,便睡着了。 乔曦也陪着苏锦城睡觉,等了一个多钟头,乔曦突然坐了起来。 苏锦城睡得很熟。 乔曦一颗颗地解开苏锦城睡衣的纽扣。在男人那宽厚的胸膛上,有两三个颜色已经变浅的吻痕。 乔曦目光一寸寸地冷下来。 她将衣服给苏锦城扣好,坐在床边,一夜未眠。她一定要抓到这两个人的证据,将这对狗男女的苟且之事昭告天下! 苏欢颜这次回来,为了不引起苏锦城的怀疑,她撒谎说要迁移户口。 既然要迁移户口,那就必须把戏做足。早上,苏欢颜就拿着户口本去了地区派出所,开好了证件。苏欢颜又开车去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束菊花,去了陵园。 苏安知的墓碑经常有人打扫,非常干净。 苏欢颜将菊花放在哥哥的墓碑前,她盘腿坐在墓碑前,不由得说道:“我从来没想过,妈妈会做出这种事。哥,如果是你发现了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苏安知肯定是没办法回复苏欢颜的。 苏欢颜回到家,瞧见苏志文在整理一些东西。苏欢颜问他:“你在做什么?” 苏志文说:“哥以前住的院子准备翻修了,他的遗物都堆在房间里,我帮他整理好,该烧的烧了,该丢的丢了。” 苏宅是老宅子了,必须好好保养修缮,才能延续更久。 而这房子一旦没人住,就容易坏。苏志文去世才三年,他房间那些家具便生了虫,实木床上的漆也有些斑驳了。 汪晴的意思是想将苏安知的房子翻修一边,将苏安知的东西找个单独的房间放着。苏安知的房间,以后就给苏欢颜和程砚墨他们一家人回来了住。 苏欢颜的闺房小了点,住一家人也不方便。 苏安知的东西从来没丢过,全都放在房间。苏欢颜说:“把大哥的书跟那些珍贵收藏品送我房间旁边的书房去,其他东西,我们看着办。” “好。” 佣人帮忙将书籍和其他收藏品都搬进了苏欢颜那小院。 苏欢颜跟苏志文则坐在小凳子上,收拾苏安知的那些遗物。 苏安知生前喜欢收集旧手机,各种各样的。苏欢颜将那些电池早就坏了的手机堆放在一起,她说:“这些手机都送去手机回收店吧。” “可以。” 苏欢颜将手机店送给了她一个高中女同学,那同学家境是富裕的,但她本人特别喜欢拆旧家电,就开了一家旧家电,当个业余爱好。 同学叫顾遥,留着一头短发,穿着一件格子衬衫。 两人也很久没见了,一见面,看到苏欢颜给自己送来了二十几部早就绝版的旧手机,顾遥非常开心。“这些手机都是珍贵版啊,都给我么欢颜?” “嗯,这是我哥收藏的古董,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它们,想到你也爱收集这些东西,干脆全部送给你好了。” 顾遥知道苏欢颜有个哥哥,她哥哥从小就在国外读书,是喝过洋墨水的,非常帅气,且洋气。 那时候,班上同学知道苏欢颜有个在国外留学的帅哥哥,不知道多少女生想跟苏欢颜搞好关系,就盼着未来能当苏欢颜的嫂嫂。 可惜了,哥哥帅归帅,却是个不婚主义者。 顾遥有些感冒鼻塞,她揉了揉鼻子,说:“你哥走了,得有三年多了吧。” “嗯。” 顾遥一边检查手机,一边问苏欢颜:“欢颜,你不是嫁到望东城去了么,那个程家公子,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丈夫是我哥哥的铁哥们。” “那就好。” 顾遥将手机的内存卡扣了出来,她说:“内存卡我会当着你的面销毁,绝对不会私藏你哥哥的帅照。” 苏欢颜笑得肩膀都在抖,“你怎么还这么有意思。” “没办法,幽默是会随着年龄增长的。”顾遥接连取下十多部手机的内存卡,在打开一台黑色的三星手机时,顾遥突然咦了一声。“咦?” “怎么了?”苏欢颜有些纳闷。 顾遥指着手里的手机,说:“奇怪哦,这台手机里面没有内存卡。” “是么?”苏欢颜取过那只手机看了看,如顾遥所说的那样,这手机里面,的确没有内存卡。 苏欢颜拧着眉,听到顾瑶说:“是你哥自己把内存卡取了下来么?” “我不知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顾遥把其他内存卡都取了下来,然后当着苏欢颜的面,将所有内存卡全部销毁。 “好了,多谢你了姐妹。” 顾遥将东西收好,又留苏欢颜在她店家吃午饭。苏欢颜答应了,但她没想到顾遥的厨艺如此黑暗。 吃了一顿午饭,苏欢颜开车回家的路上还跑了趟厕所。到家后,苏欢颜躺在床上,揉着自己的胃部,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顾遥那里吃饭了。 她都好奇,顾遥是怎么活下来的。 晚上,苏欢颜与程砚墨打视频的时候,顺口将今天卖手机时发现的事,跟程砚墨说了一遍。 一听说有只手机没有内存卡,程砚墨便留了个心眼。他说:“手机没有内存卡,肯定是被人取走了,两个可能,一是被你哥哥自己取下来了,二是被人偷走了。” 苏欢颜认真地听着,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程砚墨告诉苏欢颜:“欢颜,不管这内存卡是谁取走的,它里面的东西一定很可疑。” 是啊,如果是苏安知自己将内存卡取走,那肯定是怕里面的东西被人看见。如果是别人取走的,那就表明里面的东西更可疑了! “如果是别人取走的,那东西就找不回来了,若是安知自己取走的...”程砚墨略作沉吟后,突然说:“如果是你哥自己取出来的,那兴许还找得到。” “怎么找?” 内存卡那么小,世界这么大,去哪里找? 程砚墨说:“你们家后院是不是有一颗海棠树,树上面有一个洞。安知跟我说过,你们父亲去世后,他有时候太思念父亲了,就会写信,偷偷地塞到那个洞口里。” “欢颜,你可以找到那个树洞,看看那里面有没有内存卡。你哥习惯性将所有宝贝儿,都藏在树洞里面。” 程砚墨与苏安知是关系非常铁的好哥们,他们从在国外读初中开始,就是好朋友。认识了十多年,苏安知与程砚墨几乎是无话不谈。 苏欢颜将程砚墨的话听进了心里,第二天,趁汪晴出去参加茶会,苏志文回校念书,苏欢颜独自来到了后院。 后院是一片海棠树林,这片树林是数十年前,苏欢颜的爷爷亲自一颗颗种下的。因为她奶奶喜欢海棠花,爷爷便在后院为奶奶种了一片海棠林。 这片树林很少有人涉足,地上铺满了落叶跟腐木渣。 苏欢颜一颗颗地寻找,找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了那颗有树洞的海棠树。这棵海棠树比较高,枝叶茂盛,形状很好看。 树洞位置比较高,苏欢颜得爬到树上才能够到树洞。 她拿着铁钳子爬到树上。 手扶住树干,苏欢颜往树洞里一看,便瞧见了一堆东西。这个树洞的位置很妙,一根粗壮的树干挡住了树洞,为它挡住了雨水。 树洞里的东西,都还在。 有一堆折叠成各种形状的信纸,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苏欢颜用铁钳子,将那些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那些信件,多是苏安知小时候因为思念父亲,写给父亲的信件。苏欢颜将东西塞到她带来的布袋里,打算回房后再慢慢看。 苏欢颜将手电筒往里面一照,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恐龙蛋。 就是孩子们最喜欢玩的那种恐龙蛋。 苏欢颜将恐龙蛋夹了出去,打开生了锈的恐龙蛋,里面果然躺着一枚内存卡。 苏欢颜心跳微快。 哥哥为什么要把内存卡单独存放在这里? 苏欢颜从树上跳下来,离开后院,又去了顾遥那里。 她到时正是午饭时间,顾遥端着一个外卖盒在吃午饭。见苏欢颜从车上下来,顾遥赶紧抹抹嘴,问她:“怎么又来了?也不提前打电话来,我做好饭等你呗。” 苏欢颜想到昨天那顿饭,表情有些古怪。“我吃过了。” 苏欢颜将那枚内存卡拿出来,问顾遥:“你这里有读卡器吗,卖我一个。” 顾遥打开玻璃柜门,拿出一个读卡器直接丢给苏欢颜,“拿去用。” “谢谢。” 苏欢颜回到苏家,将房门一关。她把读卡器插进电脑里,打开内存卡里面的文件。内存卡里有许多旧照片,都是苏安知拍摄的。 有风景照,有家人,还有他跟程砚墨以及几个同学的合照。 看完所有照片,苏欢颜都没有找到端倪之处,便又打开了视频。苏安知的手机里视频不多,只有十几段。 苏欢颜打开视频文件,一眼便注意到第一个文件。 因为那个视频文件,定格在两个人的背影上,这背影,苏欢颜也是认识的。是汪晴和苏锦城! 苏欢颜心里有些不安,她眯着眸,打开了那段视频。 视频中,苏安知的脸出现在镜头中,他说:“砚墨,把这段视频给克劳德他们看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苏州园林建筑。” “跟我家一笔,他们家那别墅就是一坨狗屎。” 苏安知将摄像头对准前方,举着手机往前走,穿梭在苏家的每一个角落里。走着走着,苏安知来到了后院的假山泉池。 这泉池,就在苏欢颜的闺房后面。 苏安知本来是在拍泉池假山的,可他听到了什么,便下意识放慢脚步,朝假山那一头走过去。 苏安知的镜头里,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人的背影,正是汪晴与苏锦城。 苏安知本来是打算上前的,但汪晴突然将脑袋靠在了苏锦城的肩膀上。苏安知又不是小孩子,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一眼便能看穿汪晴与苏锦城的互动不对劲。 直觉让苏安知屏住了呼吸,停下了脚步。 汪晴与苏锦城的谈话声音很小,苏欢颜戴着耳机,调至最大音量,方才听到他们的谈话—— 苏锦城:【乔曦是想领养孩子,但我跟你有了个志文,哪里还需要别的孩子。】 汪晴:【那你怎么说服乔曦放弃领养孩子这件事?】 苏锦城:【我自然能说服她。】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汪晴又开口了。 汪晴:【他的忌日要到了吧?】 苏锦城:【还有七天。】 汪晴:【每次带着孩子们去祭拜锦御,我回来总要做噩梦。锦城,若是被孩子们知道,那次翻船事故不是意外,是你做的,孩子们得怎么看我们?】 苏锦城:【不会有那样一天。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汪晴擦了擦眼泪,她说:【我又该怎样告诉志文,你并不是他的叔叔,你是他的亲父亲呢?】 苏锦城:【再等等吧...】 画面开始摇晃起来,是苏安知拿着手机偷偷离开了。 苏欢颜呆坐在凳子上,浑身的血液都是冰凉的。 苏欢颜用手捂住嘴巴,想哭,却哭不出来,她喉咙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苏欢颜大口地喘着气,她到处找她的手机,最后才发现手机就在她的裤兜里。 苏欢颜打开手机,没有多想,直接将号码拨给了程砚墨。 电话拨通了,没等对方说话,苏欢颜下意识说:“里奥,我该怎么办?” 程砚墨沉默了下,才说:“是我,欢颜。” 苏欢颜愣了愣。 她稍微镇定了些,就跟程砚墨道歉,“抱歉砚墨,我刚才心乱了。”一个人心乱时候的表现,最能体现出她的内心世界。 苏欢颜下意识叫出赛西里奥的名字,说明在她的心里,赛西里奥才是那个被她依赖信任的人。 程砚墨心想:看来离他被绿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程砚墨等苏欢颜冷静下来,才同她问起:“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事?” 苏欢颜压低声音,将她发现的惊人真相告诉了程砚墨。程砚墨听完后,身上戾气很重,“你是说,你父亲的死,是苏锦城跟你母亲的阴谋?” “是。我在我哥的内存卡里,发现了一段视频,我亲口听到我妈跟苏锦城的谈话内容。不仅我父亲是被他们害死的,就连我弟弟,也是苏锦城的孩子!” 程砚墨按住太阳穴,心想: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我记得,你父亲去世事,你母亲刚怀上你弟弟,才三个月?” “对。” 程砚墨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道:“欢颜,我觉得,正是因为怀了苏志文,苏锦城才会迫不及待要害死你的父亲。甚至...” 苏欢颜听到这句‘甚至’,心里更是一沉。 程砚墨道:“我只是在怀疑,我怀疑安知溺水时背的氧气罐会坏,十有八九,也是人为的。” 苏欢颜更是彻底跌入冰窖。 她没再说话,她觉得恶心,觉得愤怒,她现在连呼吸这苏宅的空气,都感到钻心的难受。 “欢颜,保持冷静,我尽快去苏城。这事,我们一起调查。” “嗯,好。” 程砚墨一挂了苏欢颜的电话,就接到了赛西里奥的电话。 “做什么?”程砚墨对赛西里奥那是一点也不客气。 赛西里奥:“苏城你就别去了,还是我去吧。” 程砚墨一怔。 反应过来,程砚墨没忍住咒骂赛西里奥:“混球,你监听我的电话?” 赛西里奥:“你去举报我,欢迎举报我。” 程砚墨怒极,却也拿赛西里奥没有办法。 “程砚墨,这个时候,我必须陪在她的身边。能不能把她追回来,就看我这次的表现了,你不能坏我好事。” 程砚墨怒极反笑,“我凭什么答应你。” 赛西里奥:“你弟弟在走私。” 程砚墨一愣。“什么?” 赛西里奥:“你弟弟急于表现自己,被他的那群朋友骗去搞走私去了,走私的还是一批奥迪汽车。” “程砚墨,上头已经有人盯上你弟弟了。我卖给你的这个消息,够不够交换条件?” 程砚墨深吸一口气,挂了电话。 他起身离开办公室,开车去程子昂的房子,将昨晚熬夜打游戏,这会儿还在床上补眠的程子昂从床上提了起来。 程子昂被程砚墨一拳头给揍醒了。 他睁开眼睛,瞧见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的哥哥,顿时屁股发烫,抬腿就跑。“程砚墨,你又打我!” “我不该打你?” 程砚墨很快就追上了程子昂。他用领带把程子昂绑在隔断柜上,然后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录像,镜头对准了他和程子昂。 程砚墨脱了程子昂的裤子,拿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地抽打程子昂。 程子昂被抽哭了。 “我让你去走私!” “你就不能安分点儿?你打你的游戏不行吗?还学人玩走私!今儿老子不打你,明天监狱警察教你做人!” 程子昂一边哭一边认错。 程砚墨打累了,丢开了鸡毛掸子。他检查了遍视频,对哭戚戚的程子昂说:“要让我再发现你去搞违法的事,我就把你脱光屁股被我打的视频发到微博上。” 程子昂可怜兮兮地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道歉求饶:“我错了,我不跟他们一起玩了,哥,你别把我挨打的视频放微博上。” 程砚墨瞪了程子昂一眼,这才提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来去如风。 - 汪晴打完牌回来吃晚饭,派人到西苑叫苏欢颜叫去了餐厅。 苏志文也在家,他给苏欢颜买了一只小兔子。 瞧见苏欢颜回来,苏志文将兔子给了苏欢颜,“姐姐,你看这兔子好不好看,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养兔子了,这只也送给你。” 苏欢颜盯着苏志文开朗的笑容,想到苏志文是苏锦城的儿子,自己的父亲也是因为他被谋害的,苏欢颜对苏志文的感情就很复杂。 恨中带着爱。 但她心里又明白,苏志文什么都不知情,他是无辜的。 苏欢颜接过那只兔子,她盯着白绒绒的兔子,突然说:“我收到的第一只兔子,是六岁生日时候,爸爸送给我的。” 汪晴在盛饭,闻言就说:“我记得,那也是一只白色的兔子。” “是的。” 苏欢颜盯着汪晴的脸,又说:“下午睡觉,梦见了爸爸。”苏欢颜有些悲伤地说道:“爸爸托梦给我,说水里冷,说寂寞,想找个人下去陪他。” 汪晴手一抖,饭勺里发烫的米饭落在她的手背上。 292章 开撕!(1更) 不止汪晴被苏欢颜这话给吓到了,就是苏志文听了,也蹙起了眉头。他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苏欢颜,忙着圆场,说:“姐姐,你可能是太想爸爸了。” 苏欢颜嗯了一声,将汪晴那有些苍白的表情看在眼里,她心中冷笑不止,嘴上却说:“妈,我们明天去祭拜下爸爸吧。” 汪晴端稳了小饭碗,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因着这个小插曲,汪晴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了晚饭,苏欢颜说冷,就回屋去休息了。她离开后,汪晴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的。她将房门紧闭,坐在床边,有些心神不宁。 汪晴找到手机,给苏锦城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苏锦城瞄了眼来电人备注,看到‘XX快递’这个备注名,他下意识站了起来,握着手机走向书房。 乔曦听到脚步声,捏着锅铲回头,问苏锦城:“锦城,你做什么去?” 苏锦城说:“有个工作来电,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做饭。” “好。” 苏锦城进入书房后,将门关上,这才接通了电话。“晴晴。”苏锦城声音压得很低,书房的隔音也很好,屋外的乔曦就没法听到他与汪晴的谈话了。 汪晴拽着身下的床单,她说:“锦城,我感到有些不安。” “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汪晴告诉苏锦城:“颜颜今晚在饭桌上,突然与我说,她今天下午睡觉梦见了她爸爸。她说,锦御说下面好冷,想找个人去陪。” 做了亏心事,汪晴心虚害怕,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苏锦城拧起眉头,觉得这事不简单。 汪晴想到饭桌上苏欢颜说的那些话,心里非常不安。她不由得怀疑起苏欢颜来,莫非颜颜是发现了什么?“锦城,你说,欢颜是不是发现了咱俩的事?上次在程家,你就不该叫我去你房间的。” 尽管他们做的很小心,但保不准就被人不小心看见了。 因为知道了她与苏锦城之间的关系,苏欢颜为她死去的父亲感到不值,所以故意在饭桌上说那种话。 汪晴越想越是心惊。 苏锦城也认可汪晴的看法,他说:“保持镇定,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见面。也许欢颜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汪晴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慌得很。 听到汪晴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苏锦城那把温柔的嗓音终于变得严肃起来,“晴晴,你应该清楚,一旦我们的事情被发现,一旦他们挖掘出志文与我是父子的关系,咱俩的处境会有多糟糕吧。” 汪晴没做声。 在寂静的冬夜里,汪晴听见苏锦城说:“哥的死,虽然是我一手策划的,但是晴晴,事后你知道真相了也没有举报我,你是包庇者。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你与我都是罪人。” “晴晴,如果让颜颜知道,你不仅是隐瞒了杀死了她父亲真凶的包庇者,你更与她的杀父仇人是情人关系,你说颜颜,得怎么想你?” 听到苏锦城的话,汪晴浑身发寒。 就在这一刻,汪晴感到懊恼。她后悔了,她当年就不该因为一时把持不住被苏锦城诱惑,与他偷尝结果怀上志文。 当真是一步错,便步步皆错。 知道自己的话威胁到了汪晴,苏锦城很快又温柔下来,“晴晴,我是爱你的,要怪就怪我哥。是他当年横刀夺爱,强取豪夺娶了你,是他先对不起我!” “晴晴,你要理解我。” 汪晴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锦城,便匆匆挂了电话。 苏锦城说的也都是事实,汪晴与苏锦城一般年纪,曾在大学时就是一对恋人。苏锦城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曾邀请一群朋友都爱家里开生日宴会,汪晴那时刚过二十,是最嫩的年纪。 汪晴那时便是苏锦城的女朋友,但苏锦御却在宴会上,一眼看上了汪晴。苏锦御在明知道汪晴是苏锦城女朋友的前提下,故意设计出一些误会,离间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汪晴最终对苏锦城心灰意冷,这时苏锦御趁虚而入,抱得美人归。 苏锦城是谦谦君子的类型,是浪漫且温柔的。而苏锦御则霸道强势,相处起来有些大男子主义。与苏锦御结婚后,汪晴始终找不到她想要的那种感觉。 开始汪晴还总跟苏锦御闹,苏锦御一直都宠着她,在外霸道强势的男人,在面对汪晴的咄咄逼人和无理取闹时,却总能拿出无尽的耐心。 在生下苏安知后,汪晴认清了现实,也决定跟苏锦御过一辈子。后来她生下了苏欢颜,不久后苏锦城也在苏家奶奶的安排下与乔曦相亲结了婚。 苏锦城结婚后,汪晴彻底死心,真正接受了苏锦御,与他过了三四年的甜蜜日子。 可有一天夜里,苏锦城突然醉醺醺地来敲大哥的房门。 苏锦御将门一打开,就被苏锦城揍了一拳头。 毫无准备的苏锦御,当即一屁股倒在地上。 那个总是文质彬彬的男人,在黑夜里冲他敬爱的大哥怒吼、咆哮:“我敬你、仰慕你,以你为傲,可你呢?” “苏锦御!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苏锦城将酒瓶砸在地上,哭着问苏锦御:“灌醉我,把别的女人塞到我的床上,让我成为苏城的纨绔败类!你为了得到汪晴,你怎么能那样对我!” “苏锦御,你的良心呢?” 苏锦御早料到有一天会东窗事发,被打了,他也很镇定。他站起来,摸了摸嘴角边上的血液,只冷酷地说了四个字:“成王败寇。” 一场好好的姻缘被他拆散,他不仅不忏悔,不认错,竟然还能说出成王败寇这种话来! 苏锦城气极,“苏锦御,你不是人!”他与大哥苏锦御扭打在一起,招招致命。 而汪晴则呆呆地坐在床上,怔愣地看着这一幕,浑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她不敢相信,当年那一切的误会,竟然都只是苏锦御为了得到她,故意使出来的伎俩! 两兄弟打得很凶,像是拆家,幸亏苏奶奶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阻止了兄弟相残。 担心这事被乔曦知道后会引起家庭大乱,苏奶奶把当晚目睹了他们兄弟打斗的所有佣人都辞退,重新换了一批佣人。 而兄弟俩虽然没再打架,私下里却开始明争暗斗,反目成仇。 汪晴在知道真相后,对苏锦御特别失望,开始与他冷战、争吵。有一次汪晴怒极,大骂着要跟苏锦御离婚,苏锦御一怒之下扇了她一巴掌。 汪晴当时特别委屈,哭了一夜。 第二天,苏锦御出差去了。冲动是魔鬼,汪晴一怒之下与苏锦城旧情复燃,滚了床单。两人的奸情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汪晴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才慌了。 那时她与苏锦御几乎很少同床了,而每次同床后她都当着苏锦御的面喝了避孕药。 突然怀孕,汪晴知道事情严重了。 如果被苏锦御知道她与苏锦城旧情复燃,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苏锦城的,别说是苏锦城,就是她汪晴也别想活下去。 于是,趁苏锦御还没有发现真相,早就对苏锦御怀恨在心多年的苏锦城,密谋了一场死亡。 他打着要跟哥哥和解的借口,带哥哥出海去垂钓。苏锦城早就暗中对渔船做了手脚,等两人的渔船开到海中央时,渔船底部裂口,海水灌入船内。 渔船慢慢沉海。 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出于兄弟之情,在船只快要彻底沉入海面的时候,苏锦御竟然用身体托起了苏锦城,给他争取到了几分钟的生存时间。 也正是那几分钟的生存机会,让苏锦城获救。 而他自己,则永远沉入了大海。 那场密谋,苏锦城办的滴水不漏,加之他也差点死去,因此没有人怀疑过那起沉船事故是人为事故。 得知苏锦御真的死了,看到苏锦御的尸体时,汪晴还是哭了。十多年年的相处陪伴,她与苏锦御又怎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到底是宠了她十多年的男人,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 汪晴那两天哭得眼睛都肿了,但在葬礼结束后,苏锦城却找到她,告诉她苏锦御的死亡真相。 得知苏锦御的死不是意外,是苏锦城的手笔,汪晴如遭雷劈! 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汪晴又不能真的去举报苏锦城。苏家家大业大,也需要一个继承人打理产业。而苏志文,也不能没有爸爸。 因为苏锦御的死,汪晴与苏锦城曾中断过联系,但随着苏志文的诞生,他一天天长大,苏锦城以叔叔的身份不断地靠近苏志文。 苏锦城与汪晴的接触渐多,加之余情未了,最后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忆起这段往事,汪晴更是心神不宁,总有种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即将就要大乱的感觉。 - 苏锦城挂掉汪晴的电话后,他靠着办公桌上,一双沉着似水的眸盯着窗外被寒风吹得乱摇摆的树枝。 欢颜,难道真的洞悉到了什么? 如果欢颜真的察觉到了异常,那就比较麻烦了。 叩叩—— 乔曦拧开了门把,脑袋伸进来,温柔地叫他:“锦城,该吃饭了。” 苏锦城脸上挂起温柔的笑容。“好。”他放下手机,搂着乔曦的肩膀去餐厅吃饭。 吃完饭,苏锦城抱着乔曦,他说:“今天有听人夸我幸福,说我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说着,苏锦城还亲了亲乔曦的脸颊。 若搁在以前,听到苏锦城这样的话,乔曦肯定会很开心。 但在看穿苏锦城的真面目后,乔曦心里却是冷笑不止。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满面忧伤,“再美又如何,人都会老的。有人说我貌美如花,就有人骂我是个下不出蛋的鸡。” 闻言,苏锦城顿时沉下脸来,“说什么呢,老婆,没人敢说这个。” “就是嘴上不说,他们心里也会那么想。” “没有的事。” 苏锦城开始亲吻乔曦的脖子。 他真的是个高手,外面彩旗随风飘,家里老婆任意撩,还真是两头兼顾。乔曦一想到苏锦城的嘴唇吻过别的女人,再来碰自己,便感到脏,恶心。 苏锦城察觉到乔曦的抗拒之意,他有些纳闷,“怎么了老婆?” 乔曦说:“可能是感冒了吧,脑袋有些疼。” “是么?”苏锦城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家里还有感冒药,我去给你找两颗药。” “好。” 喝了苏锦城递来的药,乔曦便有些困倦。 这药有副作用,便是容易犯困。乔曦强忍着困倦之意,去给苏锦城倒了一杯奶。“来,每晚一杯牛奶,才能保持年轻。” 这是多年的习惯了,苏锦城接过乔曦递来的牛奶,没有任何犹豫,仰头将它喝干净。 看着苏锦城喝了牛奶,乔曦便回房去睡了。 苏锦城本来是有工作要做的,可不知怎的,大概是冬天人就比较容易犯困,才看完一篇企划案,便有些困了。苏锦城撑不住了,也回房间去躺下休息。 乔曦半夜醒来时,身旁的人鼾声很轻。 乔曦拿起之前那个装牛奶的杯子去厨房清洗,她把杯子清洗干净,放进消毒柜。 靠着橱柜,乔曦打开手机,戴上耳机。寂静的夜色中,乔曦听到了从监听设备里传出来的苏锦城的嗓音,那语气那么的陌生—— 【保持镇定,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见面。也许欢颜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晴晴,如果让颜颜知道,你不仅是隐瞒了杀死了她父亲真凶的包庇者,你更与她的杀父仇人是情人关系,你说颜颜,得怎么想你?】 【哥的死,虽然是我一手策划的,但是晴晴,事后你知道真相了也没有举报我,你是包庇者。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你与我都是罪人】 ... 乔曦听到苏锦城的那些话,她被吓得连嘴唇都在颤抖。乔曦浑身发软,随时都能跪在地上。她用一只手扣住身后的橱台台面,强撑着才不至于太狼狈。 乔曦被她偷听到的内容给吓到了。 大哥苏锦御的死,竟然是拜苏锦城所赐!而一直被她当做侄子疼爱的苏志文,竟然是苏锦城与汪晴的种! 乔曦心里充满了恨意、惧意。 乔曦摘下耳机,退出监听软件。她想了想,把手机密码解锁改了一遍,去喝了一口水,这才镇定了一些。 自己的丈夫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 乔曦手指在水杯边缘来回地抚摸着,她回头看了眼橱柜中那排调料罐。那些调料里面,被她添加了慢性毒药,苏锦城只要连续吃十五次她做的饭菜,就会突然七窍流血身亡! 但现在,乔曦却后悔了。 给苏锦城这样的人下毒,太不值得了! 一个连自己亲兄弟都敢杀害的畜生,不值得她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她不能为了报复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乔曦幡然醒悟,赶紧将调料罐里面的东西倒进洗菜池,用大量的水将它们冲进了下水道。做完这一切,乔曦这才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不能轻举妄动,不能露出马脚,她一定要潜伏好,找到足够的证据,然后去举报苏锦城与汪晴的罪行! 没戏没肺的狗东西,就该进监狱! 这一刻,乔曦竟有些庆幸自己不会怀孕,她要真的生下了她与苏锦城的孩子,那她现在才是真的痛不欲生!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但水也可以结成冰,足够锋利的冰锥,是能杀死人的! 而苏锦城的背叛,就是冬日的寒风,硬生生将乔曦这碗恬静澄清的水,逼得迅速冻结成冰,将冰尖对准了苏锦城的心脏! - 翌日,清早,苏欢颜早早起床做了一些适合祭拜亡人用的糕点。 她用适合将糕点盛装好,将糕点盒放在餐桌上,等汪晴和苏志文来客厅吃早餐。 汪晴记得今天要去祭拜亡夫,很注意着装,她没穿往日那些张扬艳丽的衣服,而是穿了一件灰青色的羽绒服。 见苏欢颜已经做好了祭品,汪晴牵强一笑,对苏欢颜说:“欢颜,这么早就做好了祭品,你几点起来的?” 苏欢颜道:“五点多就起来了。” 苏欢颜看了眼低头吃东西的苏志文,问他:“小弟,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去吗?” 苏志文说:“今天上午不行,我学校今天有个演讲,我不能缺席。” 闻言,汪晴便有些开心。“学校又选了你做发言人?” “嗯。” 汪晴特别骄傲,“你真棒。” 早餐吃的虾米煮馄饨,苏志文把混沌跟虾米吃完了,直接端起碗将那鲜美的汤喝完。放下汤,苏志文对苏欢颜说:“姐姐,走了啊。” “嗯,开车慢点。” “好。” 苏志文走后,苏欢颜也放下了碗。“妈,我们走吧。” “好。” 路上苏欢颜开车,没要司机。 汪晴坐在副驾驶上,车内开了暖气,她便脱了羽绒服,露出里面的打底毛衣。苏欢颜盯着汪晴性感的娇躯,她说:“妈,你身材保养得真好。” 汪晴说:“芭蕾瑜伽不是白练的。” 为了好身材,汪晴生活的非常自律,除了打麻将,她最爱的就是去上瑜伽课和芭蕾舞颗。到了她这个年纪,尤其是还生过三个孩子,还能保持着这样好的身材,实属不易。 苏欢颜笑道:“妈妈去找个二十多岁的小伙,绝对没人说你是吃嫩草。” “别打趣你妈。”汪晴脸上噙着笑,显然苏欢颜说的这些话,她听着很受用。 车只能停在陵园外面。 苏欢颜拎着食盒,汪晴抱着一捧菊花,母女俩穿着高跟鞋,一前一后走在水泥石板路上。苏锦御的墓碑年份有些久了,石碑上有了岁月留下的青苔痕迹。除此之外,还算干净。 苏欢颜跪下来,给父亲烧香磕头,将祭品一一摆上。 汪晴就蹲在苏锦御的坟墓前,看着女儿给亡夫磕头。 苏欢颜跪在父亲的墓碑前,她道:“爸爸,颜颜又来看你了,和妈一起。” 汪晴便说:“锦御,颜颜回来了,你放心,结婚后啊,颜颜过得很幸福。” 苏欢颜笑了笑,又道:“是啊爸爸,我们一家人都过得很幸福,你大可放心。我呢,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弟弟呢,在学校里非常受老师喜欢,今天还去学校发表演讲了呢。” 汪晴跟着附和,说:“志文很优秀,不比安知差,锦御,你可以放心。” “是啊。”苏欢颜见三炷香位置有些歪,便弯着腰将它们扶正。她凝视着那三炷冒着青烟的香,突然又说:“还有,妈妈也过得很好,你大可放心。” 汪晴望着苏锦御的遗像,也说:“是啊,现在孩子们长大了,我也轻松了许多,最近我时常去旅行,打打牌,练练瑜伽,过得很轻松自在。” “锦御,没别放不下我。” 汪晴这话刚说完,却见苏欢颜抬起头来,冲自己古怪一笑。 汪晴正觉得奇怪,就听到苏欢颜说:“是,爸爸,你别放不下妈妈,叔叔帮你把她照顾得很好,都照顾到床上去了!” 闻言,汪晴一张脸变得雪白!“颜颜,你...” 汪晴心跳如雷,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愕然地看着苏欢颜。半晌后,汪晴才找回她的声音,“颜颜,你胡说什么?” 汪晴死不承认。 苏欢颜望着苏锦御的遗像,平静地说道:“爸爸,妈妈跟叔叔感情很好,你是不知道,那天叔叔在我家留宿一晚,我妈都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同睡一铺!” “爸爸,叔叔对咱家是不是照顾颇多,他不仅逮着机会就帮我妈暖床,还帮我添了个弟弟。” “跟叔叔比起来,爸,你真得服输。” 听到苏欢颜这话,汪晴像是一块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她连狡辩的借口都找不到。颜颜既然能一口道出那晚发生的事,那她就没必要再狡辩解释掩饰了。 “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这些天,你竟然一直忍着。”汪晴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女儿,“颜颜,你为什么不当场拆穿我们?” 苏欢颜冷笑,“不忍着,又怎么能知道,我爸爸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叔叔一手策划的呢?” “我又怎么能知道,我敬重的爱戴的母亲,不仅知道我爸爸去世的真相,竟然还包庇着那个凶手,还跟凶手滚到了一个被窝!” 293章 你让我感到恶心(2更) 苏欢颜每说一句话,汪晴的脸色便更苍白一些。 苏欢颜再也忍不住了,她拿起地上的菊花,用力地砸到汪晴的脸上。汪晴被吓得朝后一跌,一屁股坐在地上。慌神间,汪晴听到苏欢颜愤地怒质问她:“妈,你为什么这么毒!” “你天天面对我跟我哥,你心里就不愧疚吗!” “这么多年了,你跟苏锦城一起厮混的时候,你就没有想到过我爸爸吗!你就没想到过乔曦婶婶吗!” 汪晴呆呆地坐在地上,脑子里乱的像是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苏欢颜说的都是真的,汪晴无法反驳。 把汪晴那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看在眼里,苏欢颜嗤笑了起来,“妈,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爸爸去世真相的?” 汪晴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欢颜苦笑,她说:“我哥早就发现了你跟叔叔的苟且,发现了爸爸去世的真相!我哥去世前,跟叔叔的关系闹得有些僵,我那时候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在争夺公司的掌控权。” “现在想来,哥哥之所以会那样做,其实是发现了叔叔的真面目,想要与叔叔划清界限!” 苏欢颜越说越气,言语也变得偏激起来,富有攻击性,“我现在都怀疑,我哥的死也许不是意外,说不定,他潜水时背的那个氧气罐,就是你那奸夫做的手脚!” 这都只是苏欢颜的猜测,但这份猜测却很有说服力。 当年苏锦城因为苏志文的存在,害怕苏锦御会报复他和汪晴,便狠心地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多年后东窗事发,为求心安,他照样能对苏安知出手! 一个连兄长都能杀害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杀害侄子呢? 苏欢颜越分析,越心惊。 而汪晴在听到苏欢颜这话后,却是猛摇头,她为苏锦城辩解,直说:“这不可能,锦城那么疼爱安知,他不可能会伤害安知!” “安知可是我的孩子,锦城不会伤害我!” 汪晴是非常维护且信任苏锦城的,她不信苏锦城会杀了她的儿子。 苏欢颜觉得可笑。“妈,你还真是执迷不悔啊!直到这一刻都还在维护他!” “苏安知是他的侄子,苏志文却是他的儿子!眼看着我哥越来越强大,而苏志文也一天天长大,你说,身为苏志文真正的父亲,苏锦城他能容下我哥吗?” “若苏锦城得知我哥知道了你与他的苟且的事,以及我爸爸死亡的真相,苏锦城还能坐以待毙吗?妈,你睁开眼看清楚,好好看看你爱着的男人到底有多禽兽!” 汪晴何尝不知道苏欢颜说的这些话有道理,可她不肯相信。她仍在说:“这都只是你的猜测,我相信锦城,他谋害你爸爸是迫不得已,但安知的事,绝对与他无关。” 苏欢颜对汪晴彻底失望了。 “你真令我恶心。” 一句‘恶心’,斩断了苏欢颜与汪晴之间的母女情缘。 最大的最肮脏的秘密被亲女儿揭穿,汪晴终于崩溃了,她爬起来,跪在地上,卑微地握住苏欢颜的手,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颜颜!颜颜,妈知道错了!” “颜颜,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也没办法,妈妈走错了路,妈妈没办法回头啊!我开始并不知道你爸爸的死是意外,等我知道的时候,也已经迟了!” “颜颜,这事你千万不能捅出去,你要说了出去,人家得怎么看咱们苏家?颜颜,算妈求你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千万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直到这一刻,汪晴都不是在真心忏悔。她道歉,是因为她怕苏欢颜会把她与苏锦城的那些龌龊事抖出去,是怕坐牢! 苏欢颜心灰意冷,已对汪晴没有任何恻隐之心。她用力扳开汪晴的手,说:“我不会包庇罪犯的,妈,苏锦城他必须去坐牢!还有你,你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爸爸不能就这么白死了!”苏欢颜拿起地上的包,一边抹泪一边跑出了陵园。 而汪晴跪在墓碑前,怕得浑身都在抖。她胡乱地擦了把眼泪,给苏锦城打了电话去,找苏锦城电话号码的时候,手指一直在大幅度的抖动。 苏锦城正陪合作商在外面打高尔夫球,收到汪晴的来电,苏锦城走到无人处。他接通了电话,说:“晴晴,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汪晴哭声传进苏锦城的耳朵,“锦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听到汪晴无助害怕的哭声,苏锦城皱起了眉头,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先别哭,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汪晴哽咽说道:“是颜颜,颜颜发现了我们的事,颜颜甚至还发现了她爸爸去世的真相!她刚才闹着要去警察局揭发我们,锦城,我们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会坐牢!” 越是情况紧迫时,苏锦城的情绪也稳定。 “没关系,你别怕,这事我会处理的。”早在昨晚接到汪晴电话后,苏锦城便对苏欢颜产生了怀疑。他这人做事谨慎,早就留了一手。 苏欢颜绝对不知道,她所开的那辆车的油罐下面,贴着一枚小型的弹药。只要他一个指令,弹药炸开油箱,苏欢颜便会死在车上。 而暗地里布下这些事的苏锦城,还在温声细语的安慰汪晴。 汪晴在苏锦城的安慰下,渐渐镇定了些。她想到苏欢颜先前说的话,没忍住问苏锦城:“锦城,那个,安知当年是不是知道了他爸爸去世的真相?” 苏锦城那头沉默了数秒,才嗯了一声。 汪晴心里咯噔一响,又小心翼翼问道:“那安知...安知的死,跟你没关系吧?” 苏锦城望着面前那片湖泊,眸色高深莫测。苏锦城笑了起来,安慰汪晴:“晴晴,安知是你的儿子,与我关系自小亲密,我怎么会害他?” 闻言,汪晴放了心。 “那就好。那就好。” 心里镇定了些,汪晴也恢复了理智。她叮嘱苏锦城:“锦城,颜颜那边你一定要处理好,千万不能让她成功举报。你看看,能不能威胁威胁她,让她服个软。” 苏锦城笑着点头,“好。” 挂了电话,苏锦城又拨了一个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找个合适的地方,引爆那辆车。” “好。” 汪晴并不知道苏锦城的‘威胁’是要取了她女儿的命,若知道,她一定不会说那样的话。 294章 玩苦肉计吗?要命的那种 苏欢颜坐在车上,因为情绪激动,车速开的有些快。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举报苏锦城和汪晴,为父亲和哥哥讨个公道! 但苏欢颜却将车停在了路边上。 她拧开一瓶没有开封过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水。喝了水,苏欢颜有些发抖的双手,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不能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开车,那很危险,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必须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苏欢颜深呼吸几口气,等心绪平静,方才重新启动车子,朝着市区方向开去。这一次,她把速度降得很慢。 车子刚开过一个十字路口,苏欢颜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腾出一只手来摸到手机,瞄了一眼来电人名字,赶紧接了电话,按了声音外放键。“婶婶。” 苏欢颜刚喊了一声婶婶,便听到乔曦大声说道:“欢颜,你是不是在车上?”乔曦婶婶的语气,第一次失去了从容冷静,听上去显得急迫而慌乱。 苏欢颜愣了一下,直觉不妙,顿时紧蹙起眉头来。“是,我在开车。” “颜颜,听婶婶的,赶紧下车,你那辆车被苏锦城安装了弹药!你快下车!”乔曦嗓子都喊破了。 苏欢颜心里大吃一惊,“婶婶,你怎么知道的?” 乔曦急得不行,没时间跟苏欢颜解释,只一个劲地说:“你先找个无人的地方靠边停车,躲远点儿我再给你解释!” 然而苏欢颜已经把车开到了闹市区。 苏欢颜赶紧调转车头,朝着郊区方向开去。她记得,前面有一条马路是新修建的,路面宽广而车少。车子到了那边,就算爆炸了,应该也不会伤及到无辜。 这样想着,苏欢颜下意识踩了一脚油门,提高速度。 赛西里奥坐在车里,公然大胆地偷听苏欢颜与乔曦的通讯内容,当他听到乔曦对苏欢颜说的那些话后,表情骤然阴沉下来。 看着手机上那个代表着苏欢颜位置的红色小点,突然调转了方向,且移动迅速,赛西里奥骤然对司机喊道:“下车,换我开!” 司机赶紧把车靠边停下。 赛西里奥独自驾驶着车,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在市区内横冲直撞。他的车技非常好,车速直逼一百二,竟完美地避过了每一辆车,每一个路人。 苏欢颜刚把车开到一段无人的地方,正要下车,这时,旁边突然别过来一辆黑色越野车。 苏欢颜一脚急刹车踩上去,却还是撞到了那辆车后面的车门。惯性使然,导致苏欢颜脑袋朝前一冲,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以为自己会出车祸的苏欢颜,被吓得心跳加速,一阵害怕。 砰砰—— 有人砸了她的车门。 苏欢颜以为是对方车主来找麻烦,她侧头望过去,便看到了车外的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着一身黑色西装,外面是一件灰色的长款风衣,他拧眉盯着苏欢颜,示意她放下窗户。 苏欢颜刚按下车窗玻璃,赛西里奥便将一只手伸了进来,打开了她的车门。 “下车!” 苏欢颜刚才被吓了一跳,这会儿手脚都还是软的,思维也有些混乱。听到赛西里奥的话,她竟然忘了反应。 赛西里奥解开苏欢颜的安全带,直接将她一把抱了出来,放在了路旁边的人行道上。 按理说,赛西里奥该抱着苏欢颜就跑的,但他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一样,磨磨蹭蹭的。 苏欢颜抬眸望着赛西里奥,眼睛红彤彤的,充满了委屈。“黎傲,你把定位器装在哪里的?”赛西里奥能准确找到她的位置,显然是在她身上装了监控。 赛西里奥表情略尴尬,却还是诚实的回答道:“你的手机里...还有你的腕表里。” 然而时间紧迫,现在不是谴责赛西里奥的时候。苏欢颜催促赛西里奥:“快跑!我车里被人装了弹药!”说话时,她车底突然有红光闪烁了几下。 见状,赛西里奥抱起苏欢颜就跑。 苏欢颜的手刚搂住赛西里奥的脖子,就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砰—— 苏欢颜听到巨响,她下意识往赛西里奥的怀里一钻。赛西里奥呵护着她,趴倒在黑色越野车的车头前。苏欢颜的包,手机,全都被弹开。 苏欢颜被赛西里奥压倒在地,耳朵里面嗡鸣声不停地响,一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 数秒钟后,苏欢颜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摸她的脸颊和额头。 苏欢颜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赛西里奥的脸,他声音从模糊变得清晰,她说:“颜颜别怕,没事了。” 苏欢颜怔怔地看着赛西里奥背后的那片火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她的眉骨中间。 苏欢颜这才发现,赛西里奥的脑袋在流血... 苏欢颜伸手摸了摸赛西里奥的后背,摸到了一手的湿润。她慢慢地把手伸到眼前,在看到满手的鲜血后,苏欢颜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心跳骤然紊乱。 她内心无比恐慌,想抱抱他,却不敢下手,生怕将赛西里奥弄疼了。 “里奥!” 苏欢颜崩溃大哭,边哭边问:“里奥,你哪里痛,你告诉我...” 赛西里奥捂住她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别看我的伤。颜颜,拖我到安全的位置,打电话,叫韩湛给我安排医生,记住了,一定得是韩湛...” 除了韩湛,赛西里奥信不过别人。 “...好!” 赛西里奥是趴着倒下的,倒下时,将苏欢颜完整的护在胸口。因为担心跌下时会磕到苏欢颜的脑袋,赛西里奥甚至还细心的用手掌拖住了苏欢颜的后脑勺。 所以赛西里奥伤的严重,而苏欢颜却毫发无伤。 苏欢颜从赛西里奥的怀里钻了出来,她拖着赛西里奥,将他拉到了更远的位置,这才去找到她的手机,给韩湛打电话说明了情况,然后报警。 路过的车辆都远远地停下,有热心大胆的司机拿着自己车里的灭火器跑过来灭火,也有爱凑热闹的人忙着拍照。 苏欢颜那辆车还在燃烧,担心挨着的那辆黑色越野车也会跟着爆炸,帮着灭火的人也不敢离得太近。 苏欢颜坐在一棵树下,让赛西里奥趴在她的腿上。 赛西里奥撑着微弱的意识,虚弱地同苏欢颜说:“颜颜,颜颜我无数次做梦,总梦见你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那场由他亲手为她设计的车祸,是赛西里奥心中永远的愧痛,也成了赛西里奥心中的执念。“颜颜,我终于把你从车祸中救回来了...” 赛西里奥知道苏锦城在苏欢颜的车底装了弹药,刚才拦住苏欢颜的车后,赛西里奥本该抱着她就跑的。 他想要玩一出苦肉计,要命的那种。 他故意磨蹭时间,为的就是等那辆车子爆炸。赛西里奥的狠,不仅仅是对别人狠,更是对他自己狠辣。 赛西里奥心里无比清楚,多年前那场车祸,不仅是他心里的结,也是苏欢颜心里的结。想要揭开这个结,他只能拿命换。 此刻,看着苏欢颜为自己流下心疼的眼泪,赛西里奥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颜颜...” 苏欢颜哭着点头,“我在,我在。” 赛西里奥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杯绿宝石戒指。那枚戒指被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握着,更显得妖异,震撼人心。 赛西里奥说:“颜颜,你,你...” 赛西里奥也不是铁人,疼痛让他差点晕过去。赛西里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但他却固执地要把戒指塞给苏欢颜。 苏欢颜看不下去,她一把夺过戒指,直接戴在手指上,“好了,我愿意,我都愿意。” 这枚戒指,当年赛西里奥便想送给苏欢颜,但每当他想要求婚的时候,叶尘的事总能将他当头一棒打醒。 这么多年了,赛西里奥终于敢把戒指送给苏欢颜了。 见苏欢颜戴上了戒指,赛西里奥满足地晕了过去。 人流血过多的话,身体就会慢慢变冷,苏欢颜脱了自己的衣服盖在赛西里奥的身上。捏着赛西里奥的双手,苏欢颜慌乱地亲着他染了血的指尖,在心里祈求他一定要平安无事。 终于,韩湛找的救护车来了... - 经过抢救,赛西里奥生命无碍,但他整个后背,以及左小腿都在爆炸中严重被烧伤。医生决定用罗非鱼皮为赛西里奥的烫伤治疗,争取让他的伤口恢复到最好的程度。 苏欢颜独自坐在急救室门前,看着助理医生跟护士进进出出,而她却一言不发。 程砚墨从望东城赶过来,他看到苏欢颜与那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就知道,距离他被离婚的日子,是更近了一步。 程砚墨走过去,挨着苏欢颜坐下。 “他没事,只是灼伤严重,需要移植鱼皮治疗。”苏欢颜开口说话时,声音还算冷静,理智。 程砚墨点了点头。 “是苏锦城干的?” 苏欢颜点了点头,“是的。” “我已经把我掌控的所有证据,全都移交给了警察。”将证据交出去后,苏欢颜便没在关注警方那边的消息了。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赛西里奥。 程砚墨却告诉她:“你的婶婶,在两个钟头前,召开了记者会。她公然在媒体面前,公布了你母亲与苏锦城的通话记录。现在,这两人已经成了全国皆知的奸夫**,以及杀人犯了。” 这倒是苏欢颜想不到的。 如今是网络媒体的天下,舆论本就能淹死一个人,更何况,这件事的主角不是普通人,而是苏家的家主苏锦城,以及原家主的遗孀汪晴,就更能吸引人注意了。 苏锦城跟自己的嫂子睡到了一起,生了一个儿子,还谋害了自己的亲兄长,甚至也有可能是谋害侄子的真凶。种种罪行加在一起,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都足以将他们二人压死。 在将苏锦城与汪晴接吻的图片发给乔曦的时候,苏欢颜就知道乔曦会对苏锦城实施报复。她以为乔曦会跟苏锦城大闹一场,然后离婚,但苏锦城没有。 她选择隐忍,在合适的时机,扳倒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不愧是乔曦,理智而头脑清晰 - 苏锦城与汪晴连夜被传唤到派出所,配合调查。 苏志文下午没课,他在学校的宿舍里玩了一下午的网游,等到黄昏时肚子饿了,这才拿着车钥匙下楼。 一走出宿舍,苏志文便发现同窗好友看自己的眼神很古怪,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苏志文觉得莫名其妙。 走到楼下,苏志文撞见了同宿舍的舍友。舍友拉住他,将乔曦在记者会上公开苏锦城与汪晴罪行的那段视频,给苏志文看了一遍。 苏志文看完,人都要疯了。 怎么会这样! 他立马丢开同学,开车直奔回家。回到家,听管家说母亲被警察带走了,苏志文这才敢相信乔曦说的那些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母亲跟叔叔,竟然真的是情人! 一想到自己是苏锦城的儿子,苏志文便感到恶心。他跟苏锦城关系好是一回事,但苏锦城是他爸爸这件事,还是让他接受不了。 苏志文又开车去了派出所。 因为录音证据确凿,苏锦城与汪晴都被关了起来,随时都要配合调查。 苏志文到的时候,警方的人正在审讯苏锦城。 苏锦城从容冷静,坐在审讯室内,没有半点心慌不安。 面对警察的询问,苏锦城也是闭嘴不言。 “你不说话,就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吗?”一名女警说:“苏锦城,你心理素质强大,能忍住什么都不说,但汪晴就不一样了。” “你听。” 苏锦城皱眉,仔细听了听,便听到了一道女人的哭声。 苏锦城自然能听出来那是汪晴的哭声。 “苏锦城,这份录音里,有你亲口承认谋害你大哥的证据,你还要跟我们死磕到底吗?” 苏锦城微微一笑,说:“我开玩笑呢,你们能找到我谋害我大哥的证据吗?同志,叛人有罪,是需要证据的,仅凭一份录音文件,能证明什么?” 苏锦城有肆无恐,因为那件事过去了太多年,犯罪痕迹早就消失了,而所谓的证据,也不过就是一段口头录音文件。 这又能说明什么? 就算他们知道他杀了大哥,找不到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这里有一份视频,是我们从你已故的侄子的手机内存卡里面找到的。这里面,清楚地拍下了你与汪晴的互动视频,在视频里,你提到过,你因为汪晴怀了你的孩子,怕被苏锦御报复,所以把他杀害。” 苏锦城盯着那枚内存卡,神色阴郁。“唬谁呢?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别想诈唬我。” 苏安知早就把东西藏起来了,藏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当年苏安知死后,他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那枚内存卡,苏锦城不相信这些警察能找到。 见苏锦城不信,女警当场找到读卡器,打开内存卡的视频,将电脑屏幕转到面向苏锦城的方向。 苏锦城看着视频里他与汪晴两人的互动,听着他们的谈话,眼里的光彩,逐渐变得暗沉。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苏锦城好奇苏安知将这东西藏在了何处。 “是你的侄女苏欢颜找到的。” “那丫头...”苏锦城抬起被戴了手铐的双手,用一根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才说:“我就知道那丫头是在扮猪吃老虎。” 说什么回来迁移户口,都是假的! “苏锦城,我们会为你和苏志文做一个亲子鉴定,若鉴定结果显示你们是父子,看你还怎么抵赖。” “谋害兄长,对苏欢颜杀人未遂...苏锦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苏锦城依然无所畏惧。 只是坐牢,又不是被判死刑,他怕什么。 见苏锦城这幅模样,警察们都感到寒心。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这么坏呢? 警察将苏锦城从审讯室提出来,打算送到看守所。一行人从审讯室走出来,便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苏志文。 在这里看到苏志文,苏锦城的脸上总算有了一抹狼狈之色。 “你来做什么?”苏锦城语气沉沉地,有些不悦。 苏志文走到苏锦城的面前。 民警们没有阻拦苏志文的接近,却也时刻防备着,没让苏志文太靠近苏锦城。 苏志文盯着‘叔叔’这张看上去显得温润可靠的脸,他说:“我不怕做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但我怕当一个杀人犯的儿子。” “苏锦城,你不是我父亲,对不对?” 那句‘怕当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宛如一道无形的凌厉的耳光,扇打在苏锦城的脸上。 苏锦城朝苏志文牵强一笑,他说:“志文,不管你信不信,你就是我的儿子。” 苏志文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他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不,你不是,我的爸爸早就死了。我的爸爸是个为了救自己弟弟而牺牲的人。他不是一个会跟自己嫂子苟且的畜生!更不是一个连亲兄长都敢杀害的东西!” 苏志文转身要走时,又瞥见从另一间审讯室里走出来的汪晴。汪晴还穿着她自己的衣服,只是那些奢华昂贵的衣服外面,罩了一件看守所统一发放的马甲。 汪晴的头发有些凌乱,看着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汪晴明显是哭过,眼睛都是肿的。 突然在这里看见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儿子,汪晴呆了呆,接着,羞愧之心将她笼罩,她下意识低下了头去。 自己的丑事都被儿子知道了,她这个做妈的,实在是感到丢脸。 一直没听到苏志文说话,汪晴这才慢慢地抬头,不安地朝苏志文望过去。 她一抬头,便对上儿子那双充满了失望的眼神。汪晴心里特别难受,“志文,妈妈...” 苏志文:“你让我恶心。” 汪晴脸上血色尽失。 这是一天之内,她第二次听到‘恶心’这个词。而对她说出这两个字的,都是她的孩子。 她怀胎十月,用命生下来的孩子啊! 汪晴感到委屈,感到难堪,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却没有哭出声音来。 苏志文不禁问道:“你怎么有脸哭?” 汪晴哽咽了两声,才小声问道:“志文,你姐姐她没事吧?她还好吗?” “在医院呢,听说差点就被炸死了,但被她朋友救了。妈,你可真是好妈妈,你竟然狠心至此,连你亲女儿的命都要害!” “我没有!”汪晴大声反驳,“我没有,我只是让你叔叔去吓吓她,我没想到苏锦城竟然想杀了她!” 汪晴骤然扭头瞪着苏锦城,她目眦欲裂,怒道:“颜颜跟我说,怀疑安知也是被你害死的,我那时候还不行。苏锦城,你连颜颜都能狠心去杀害,你怎么就不会伤害安知!” “苏锦城,你老实告诉我,安知的氧气罐,是不是被你做了手脚!” 这两人开始狗咬狗了。 苏锦城目光沉沉地看着汪晴,他没正经回答汪晴的问题,只说:“成王败寇。” 闻言,汪晴一愣。 成王败寇... 当年,苏锦御也曾对苏锦城说过这句话,如今,苏锦城把这句话还给了她。 汪晴已然懂了苏锦城的意思,他这是间接承认了苏安知的死,就是他干的!因为苏安知还太嫩,斗不赢他,死了就是死了。 成王败寇! 好一个成王败寇! 苏锦城动苏安知与苏欢颜,是彻底踩断了汪晴的极限。汪晴突然对民警们说:“我招供,我全都招供!” 不等警察们审讯,汪晴便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她知道的那些事全都说了出来。 “苏锦城跟我是初恋,但后来苏锦御看上了我,横刀夺爱。我跟苏锦御结婚后的第十年,苏锦城无意中发现当年我与他之间的那些误会,都是苏锦御做的!” “他们两兄弟反目成仇,在家里打了一架,当时被我婆婆拦截下来...” 汪晴把每一件事都说了出来,事无巨细。 “苏锦御下葬的那天晚上,苏锦城溜进我的院子,偷偷对我说,说他最近总是做噩梦,总梦见锦御找他索命。他当时心里很害怕,我也很害怕!” “为了求个心安,我们还连夜去后山给苏锦御烧了纸。对了!”汪晴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激动地说:“当年烧纸的时候,苏锦城迷信桃木剑能镇魂,还在烧纸的地方,埋了一把桃木剑!” “你们去挖!如果能挖出来,就说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苏锦城听到这话,脸色彻底阴鸷下来。“晴晴,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当时可心慌了,那是你第一次杀人,你怕得要死!你还跪着哭着求我不要揭发你,求我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你!” “苏锦城,你杀了苏锦御也就算了,你怎么能伤害我的安知!你现在连颜颜都不放过,你真的...” “颜颜说的对,你就是个禽兽不如的垃圾!” 见汪晴竟然真的全部招了,苏锦城被这个猪队友气死了,说话也变得口不择言起来,“荡妇,闭嘴!” “你竟然叫我荡妇!你个畜生!”两人的手被烤住,没法动手,竟然直接朝对方伸出了脚。你一脚我一脚的,踢得好不利索。 苏志文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转身就走了。 这地方,这里的人,让他感到倒胃口。 而警察在分开汪晴与苏锦城后,竟真的带着汪晴去了苏家那片后院。在汪晴的指引下,几人动手挖了土,这一挖,还真的挖到了一些东西。 那土壤最底下埋着一把已经变成了朽木的桃木剑,桃木剑上面还有一个男性木偶,那木偶的头顶插着一颗七寸长的铁钉,被死死地钉在一块木板上。 警察蹙眉取下那块木板,翻过娃娃的背,在木偶娃娃的背上,看到了三个字—— 苏安知。 看来苏锦城也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强大,他亏心事做多了,心里还知道害怕,不然也不会搞这些迷信。 汪晴看到那三个字,顿时哇地一口血吐出来,疯疯癫癫地咒骂起苏锦城来。 第二日,苏锦城又从看守所被提了出来,他再一次被按在审讯室内的椅子上。这一次,面对那把桃木剑,那个木偶人,他眼里的光彩,彻底黯淡下去。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锦城盯着木偶人,自嘲一笑,认了命,“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 苏欢颜收到了一张图片,是她在派出所工作的高中同学发来的。图片上,有一个把桃木剑,和一个男性木偶人。 苏欢颜看到那两样东西,便不舒服。 苏欢颜看了眼昏睡的赛西里奥,她起身走到病房外,去打了个电话。 “喂,小佳,你给我发的图片是什么东西?” 好友小佳说:“这是从你们家后院树林里挖出来的东西,那是一把桃木剑,跟一个写着你哥名字的木偶人,东西是你叔叔埋进去的。” 想到刚才图片上那个额头被钉了钉子的木偶人,苏欢颜心里一阵难受。 “他认罪了吗?” “认罪了。” “那就行,谢谢你,小佳。” “这么客气做什么,你呢,你那朋友怎么样了?” “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烧伤严重。” “哎,你照顾好人家吧,人家为了你,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嗯。” 挂了电话,苏欢颜回到病房,看到了韩湛。“韩先生,你何时来的?” 韩湛说:“刚到。” 韩湛指了指床上的赛西里奥,问苏欢颜:“骨头什么的,都还好吧?”赛西里奥后背受伤严重,一直都趴着休息的,也不许翻身。 苏欢颜说:“骨头没事,就是后背跟小腿烧伤严重,做了治疗,但还是会留疤。” 韩湛便说:“人活着就行,没缺胳膊短腿,就没事。” 留点疤算什么。 苏欢颜知道韩湛是在宽慰自己,她心情沉重,叹道:“他也是为了我。” 韩湛却一语道破了赛西里奥的心思,“他不这么做,你又怎会原谅他?”说话时,韩湛的目光落在了苏欢颜手指上的绿宝石戒指上。 苏欢颜脸蛋一红,下意识将戒指藏到身后。 这时,阿让捧着一杯奶茶进来,嘴里吐槽说:“苏小姐,你们苏城的外卖服务没我们那边好,态度不好,好凶。” 苏欢颜见阿让也来了,她说:“你也来了,放心,里奥没事。” “我才不是来看他的。”阿让摇了摇手里的奶茶,说:“我是来喝奶茶的。” 苏欢颜哦了一声,就当是信了他的话。 这时,赛西里奥皱了皱眉头,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瞧见两个兄弟和最爱的女人都在床边守着,赛西里奥心情微妙。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却是第一次受伤醒来,床边围绕着这么多人。 赛西里奥先看了眼苏欢颜的手,见她手上还戴着他给的戒指,顿时满足了。 阿让拉下赛西里奥身上的被子,看到他身上那些伤痕跟鱼皮治疗的痕迹,便说:“赛西里奥,你成鱼人了。” 赛西里奥没搭理他,他注意到苏欢颜躲在角落里哭,便说:“霍夫,阿让,你们先出去。” 阿让拉着韩湛就走,边走边说:“我们快点儿走,别打扰他们卿卿我我。” 韩湛跟在阿让身后。 两人站在走廊上,韩湛盯着阿让手里的奶茶,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只买一杯?” 阿让:“因为我只有一张嘴巴。” 韩湛:“为什么不给我买?” 阿让下意识说:“没钱。” 韩湛心里凉飕飕的,心想养弟弟果然不如养老婆孩子,没心没肺的。 屋内,苏欢颜擦掉了眼泪,走到床边,问赛西里奥:“要喝点水吗?”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 苏欢颜将吸管插进水杯,喂给赛西里奥喝。 赛西里奥喝了水,他抬起同样被烫伤了的手臂,摸了摸苏欢颜的脸。 苏欢颜没做声。 赛西里奥问她:“当年,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人照顾你吗?” 苏欢颜点了点头,“有的,罗橙给我找了护理。” 赛西里奥说:“把你送走后,下属跟我汇报的时候,曾说你左腿膝盖骨碎裂,以后走路久了会很累。” 赛西里奥问苏欢颜:“你现在总爱穿平底鞋,是不是因为穿高跟鞋,膝盖骨头会痛?” 苏欢颜犹豫了下,才点头,“嗯,会痛。” 苏欢颜从来不穿短裙和超短裤,就是穿旗袍,也会穿长到小腿的那种。因为她的膝盖上受了伤,缝了十多针,非常丑陋。 295章 爱吃垃圾食品的霸道总裁(1) 赛西里朝她安抚一笑,“现在好了,你受过的伤,我也正在承受着。” 闻言,苏欢颜心里酸涩不已。“里奥,你是不是傻?” “我不傻。颜颜。”赛西里奥轻轻捏住苏欢颜的手,像是个孩子在讨好自己的小朋友,卑微地问道:“颜颜,别不要我了,回来我身边,好吗?” 苏欢颜留着眼泪点头,“...好。” 闻言,赛西里奥满足了。 身上的烧伤很疼,很折磨人的那种程度,但赛西里奥却感到幸福。 他终于找回了颜颜。 韩湛与阿让在外面等了会儿,才被准许进来。一进屋,阿让就倒在隔壁的陪护床上,当着苏欢颜的面挤兑赛西里奥:“厉害厉害,赛西里奥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苏欢颜有些尴尬,赛西里奥是不能动,能动的话,他能把阿让锤成残疾。 韩湛警告性地看了阿让一眼,接着又望向赛西里奥,对他说:“你尽快回国去,我过几天要外出一段时间,你呆在中国,我怕你惹是生非,到时候我可没法保护你。” 赛西里奥眼珠微转,问他:“你去哪儿?” 阿让帮韩湛回答:“他要上天。” 赛西里奥就当没听到阿让的话,他还是问韩湛:“你去哪儿?出差?” 韩湛:“这次是真的要上天。” 赛西里奥:? 苏欢颜不忍见阿让和韩湛联手戏耍赛西里奥,她告诉赛西里奥:“韩湛他们公司的宙斯飞船,要在元旦节的晚上发射,前往月球旅行。” “韩湛要随着驾驶员一起去。” 赛西里奥恍悟,“原来如此。” 赛西里奥盯着苏欢颜,目光那么灼人,他对苏欢颜说:“你什么时候随我一起回意大利?” 苏欢颜没做声。 她跟程砚墨肯定是要离婚的,而苏城这个伤心之地,苏欢颜也不打算回来了。带着两个孩子随赛西里奥回罗马,也不是不行。 只是... “我该怎么跟砚墨提出离婚这事?对外公开,总得有个理由。” 这事是苏欢颜和赛西里奥对不住程砚墨,真离了婚,外界得怎么评论程砚墨?苏欢颜说:“你必须给我一个好理由,这个理由必须保全砚墨的面子。” “你让我想想。” 韩湛与阿让在病房里待了会儿,就走了。 他们只是过来确认赛西里奥是否安然无恙,见赛西里奥还能演戏求欢,看来死不了。于是没在苏城过夜,他二人便在当天飞回了望东城。 晚上,程砚墨来医院看望赛西里奥。 一坐下,就说:“你们和好如初了?”程砚墨早就注意到苏欢颜手上的戒指了,不想让苏欢颜为难,所以他故意没在欢颜的面前提起。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他说:“你们尽快离婚。” “呵!”程砚墨冷笑,“理由呢?谁不知道我程砚墨与妻子苏欢颜感情和睦,是青梅竹马,我们之间还有个爱的结晶呢?” “突然离婚,总得有个体面的理由。” 赛西里奥瞪了他一眼,“离不离!” 程砚墨:“婚可以离,但川东集团的掌权人,不能被绿。”他就这么一个要求。 赛西里奥有些发愁。 那样的好理由,根本就找不到好吗? 等过了会儿,程砚墨又轻轻开口,意有所指地说:“也不是绝对不能被绿,条件足够诱人的情况下,我被绿一绿也没关系。” 足够诱人的条件? 赛西里奥狐疑地盯着程砚墨,问他:“你想要什么?” “听说你跟一批珠宝供应商关系不错,我正好有一家珠宝公司,你看看,我们两人其实可以达成长期商业合作。我每年找你购买几批珠宝...” 扶了扶镜腿,程砚墨又补充道:“当然,我们关系这么好,都同睡过一屋了,价格方面,你看可不可以给点优势?” 赛西里奥:“...” 人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并不介意自己头顶是黄色还是绿色。 赛西里奥佩服程砚墨。 赛西里奥阴冷地笑着,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能不同意吗?” 程砚墨露出了他体贴而善良的一面,他道:“你当然可以不同意,只是,你也等不到我与欢颜领离婚证的那一天。” 赛西里奥:“...成交。” 闻言,程砚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站起身,说:“我这就让法务部那边写个合同,你什么时候签合同,我跟欢颜什么时候去离婚。” 赛西里奥迫切想要程砚墨跟苏欢颜离婚,于是仅在三天后,程砚墨便拿出了他的合同。而赛西里奥也没有犹豫,直接签了合同。 两人和平协议离婚,程序归苏欢颜,程砚墨会按年支付程序的生活费跟学费,直到程序读完所有学业。 原本苏欢颜是不肯接受程砚墨的补偿的,但程砚墨却说:“程序是你与我私自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欢颜,对程序来说,我们就是他的爸爸妈妈。” “抚养他,是你与我共同的责任。再说...”程砚墨盯着离婚协议,嗓音低沉:“安知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也想对他好点儿。” 闻言,苏欢颜这才同意。 在离婚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苏欢颜心情由衷变得轻松。“砚墨哥,这三年,多谢你的照拂。” “我是哥哥。”揉了把苏欢颜的脑袋瓜,程砚墨说:“照顾你,是应该的。” 苏欢颜笑红了眼睛。 签了离婚协议后,两人便带着所需的证件,一道去了民政局。 在当天下午,他们顺利领到了离婚证。 手捧着离婚证,苏欢颜的心情还有些复杂。 她说:“其实跟你结婚的时候,我没打算要和你离婚的。”她与程砚墨算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认真相处携手过一辈子,未尝不能产生感情。 程砚墨也道:“我也是打算跟你过一辈子的,可当赛西里奥再次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程砚墨看到赛西里奥的第一眼,就知道赛西里奥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人。他看苏欢颜的眼神,看似温柔,其实暗藏凶光,像是随时要把苏欢颜抓起来关在笼子里面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朝对方伸出右手。 “祝你们幸福。” “也祝你幸福。” 两人走出民政局,同坐一辆车回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瞧着这两人相处和睦愉快的样子,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明明看上去感情很不错的样子啊! 回家的车上,苏欢颜突然说道:“能跟我说说,你和穆秋之间的事吗?” 程砚墨目光微凝。 倏然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稍微有些难受。 “我跟她之间,没有可能。”程砚墨因为那个梦,对穆秋的感情变得更加复杂。他是爱穆秋的,但他不能跟穆秋在一起,因为穆秋那孩子心性太毒了。 况且,穆秋已经出家,听说她修习颇深,已经被月照庵的主持当做接班人在培养了。 听出程砚墨的决心,苏欢颜叹息一声,才说:“砚墨,找个人吧,找个懂你的女人。” “没有。”这世界上,没有懂他的女人。 苏欢颜笑了笑,打趣他:“你那个神秘的费助理呢?” 神秘的费助理说的是程砚墨的首席助理,叫费雯。 费助理身高一米七八,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身上衣服永远都是黑白灰三个色调。 她夏天永远都穿白衬衫OL裙,据说,她一年到头从来不逛街,衣服款式总认准那一件,同一件衣服,她能买同款多达十件。 所以她每天都穿着一模一样的OL装。 神秘的费助理很能喝酒,曾帮程砚墨挡过许多次酒。神秘的费助理还很能打,有一次出差曾徒手干掉过五个人高马壮的大汉。 费助理长得很漂亮,费助理办事能力很强。费助理很懂程砚墨,程砚墨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抿嘴代表着什么,费助理都揣摩得明明白白。 苏欢颜对费助理有种莫名的崇拜感。 程砚墨脑海里闪过费助理的身影,下意识说:“费助理跟我不可能,费助理跟我一起共事六年了,要对我有感觉,早就该忍不住了...” 话没说完,苏欢颜打断他:“她默默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与你共进退,这难道不是最长情的告白?” 苏欢颜是女人,她懂女人,也许别人看出来那位费助理对程砚墨的感情,但苏欢颜看得明白。 “砚墨,你可以好好观察下你的费助理,也许会有惊喜。” 程砚墨蹙眉,在思考着什么。 苏欢颜回到程家后,收拾好东西,做好要搬家去罗马的而准备。程序现在还小,加之程砚墨平时也总出差,他对程砚墨并不像对苏欢颜那么黏糊。 所以程序对父母离婚这事,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苏欢颜将东西收拾好了,便带着程序一起去了机场。他们要回苏城去待一段时间,等赛西里奥伤势好了,便要回罗马。 程砚墨亲自送她们母子俩离开,他是很喜欢程序的,到了机场,程砚墨抱着程序又是亲又是举高高。 “喊爸爸!” 程序:“爸爸!” 程序已经会说一些话了,爸爸喊得尤为响亮。 程砚墨用力地在程序额头亲了一口,“程序,去了苏城,每天都要给爸爸打视频哦。到了罗马,也要记得想爸爸哦,爸爸有空,会去看你的。” 程序抓着程砚墨的头发,用力地一揪,“想你。” 程砚墨抱着程序,直到工作人员催促乘客登机,程砚墨这才将程序还给苏欢颜。 目送那对母子离开,程砚墨心里还是非常不舍的。 他与欢颜虽不是真的夫妻,但也是感情不错的朋友和兄妹,又一起生活了多年。而程序那孩子,也一直被程砚墨当做亲儿子养着。 这对母子离开了,程砚墨心里并不好受,他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开着车从机场回市区,程砚墨在路上转了转,最后把车停到一家卖烤肠的店门口。 走进店内,程砚墨买了三根烤肠。 回到车里,他一个人默默地吃着烤肠。没有人知道,川东集团的大少爷,世家子弟之首的程爷,是个心情不好就爱吃垃圾食品的男人。 296章 宋瓷:弹性不错(2) 程砚墨吃了烤肠,顿时觉得心满意足。 程砚墨开车回了公司。 公司的员工已经开始下班,但程砚墨办公室的秘书跟助理一般都会加班到九点左右才会下班。 程砚墨在开车去公司的路上,给秘书室的下属们点了几分外卖。 程砚墨到公司的时候,外卖也刚到。他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看到员工正开心地在分享外卖。“红豆奶茶,费助理,是你的!” 费雯从她的专属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今日,费雯穿着白色的修身毛衣,咖色的A字款连衣裙,卡其色的风衣。费雯穿着5公分的高跟鞋,头发绑着,气场强大,像是超模走秀。 费雯领走她的红豆奶茶,刚拆开吸管喝了一口,抬头便看见程砚墨从走廊那头,一步步走近。 费雯放下手里的奶茶,询问程砚墨:“Boss,您怎么来了?” 程砚墨目无斜视地直接朝着办公室走去,听到费雯的声音,程砚墨这才停了下来。 程砚墨想到苏欢颜说的那些话,没忍住,盯着费雯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被程砚墨盯着瞧,费雯露出了迷茫的眼神,她见程砚墨盯着自己手中的奶茶,不禁纳闷地问道:“难道,我喝错了奶茶?这是你的?” 程砚墨皱眉,突然问道:“费助理,你今年多大了?” 费助理愣了愣,下意识答道:“30岁。” 她就比程砚墨小一岁。 “才三十岁,还很年轻。”程砚墨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又来了一句更令人捉摸不透的话,他说:“费助理,蓝色很适合你。” 费雯眨巴眨巴眼睛,蒙了。 程砚墨丢下那句令人遐想连篇的话后,便进了办公室。 秘书们看着这两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费雯垂眸扫了眼办公室里的同僚,见同僚们的眼神都很八卦,她嘴唇一抿,态度冷淡地说:“看什么?” “没。” 底下人赶紧回到自己办公桌后,一边吃东西,一边加班。 费助理转身便进了办公室。 程砚墨一年365天时间里,可能有165天都在出差。而大多数时候,费雯都待在公司里,传达和执行着程砚墨的每一道口令。 费雯是程砚墨的铁膀右臂,被誉为川东国际的女金刚。 人人都怕她。 翌日,程砚墨早早来到公司,在办公室里坐下,处理完手头几分文件,就要出差去意大利了。 他要去考察一批珠宝。 程砚墨听到敲门声,他没抬头,说:“进来。” 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一步步靠近了程砚墨。费雯将一份资料递到程砚墨的桌上,她说:“Boss,这是我挑选出来的珠宝设计师,这是她的资料。” 程砚墨正在回复苏欢颜的微信,便没有看那份文件。 见状,费雯盯着那份资料,开口介绍道:“珠宝设计师克瑞斯,她曾是ES珠宝国际的首席珠宝设计师,后来因为跟ES财团的少公子传出绯闻而主动辞去工作。如今克瑞斯开了一家小珠宝店,以自主设计珠宝谋生。” “Boss,你要觉得她行的话,我会尽快将她纳入麾下。” 闻言,程砚墨放下了手机,抬头跟费雯说:“你的能力我自然信得过,你尽快去办就...” 当看到费雯的模样后,程砚墨突然愣住,忘了说话。 今日,费雯穿了一条蓝色的连衣长裙,外面是一件白色风衣,头发少见的披了下来,遮住了那她白皙美丽的脖颈。 费雯,是真的很适合蓝色,穿上蓝色,显得整个人白得发光,而又美得温婉。 原来费助理也有如此温柔动人的一面。 程砚墨一时间没了声。 被程砚墨这样看着,费雯有些紧张,有种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慌张。 费雯下意识拉了拉裙子的荷叶边,小声问道:“Boss,我穿蓝色是不是很奇怪?”今天早上,费雯穿着一身蓝色连衣裙站在镜子前面时,都觉得里面的人不是她。 她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程砚墨却说:“不,蓝色很好看。”他拿起克瑞斯的资料表,一边看一边说:“也许,你也应该多尝试下别的颜色。” “...好。” 苏欢颜:【砚墨哥,怎么不说话了?那套首饰可能被我放在衣帽间的抽屉里了,你找到了就让人给我送过来。】 程砚墨放下资料表后,回复苏欢颜:【嗯,刚才费助理在,有点事。】 苏欢颜:【哟,费助理啊。】苏欢颜明明是发的文字消息,但程砚墨却像是听到了苏欢颜在身旁挤兑他的声音,充满了不怀好意。 程砚墨沉默了下,突然说:【费助理穿蓝色衣服还挺好看。】 苏欢颜:【...】 苏欢颜:【她今天怎么换衣服了?】 程砚墨:【我昨天说,她穿蓝色衣服应该很好看,她今天就换了。】 程砚墨难得自恋了一把,他说:【欢颜,你的猜想可能是对的,费助理,可能喜欢我。】程砚墨虽然只谈过一场恋爱,却也有眼睛,懂男欢女爱。 苏欢颜笑了笑,说:【那就去验证验证,别是你自己想多了。】 程砚墨:【行。】 放下手机,程砚墨又按了内线,“费助理,进来一趟。” 费助理随叫随到。 她进来后,站在办公桌前,垂着双手,表情波澜不惊。 “费助理。” “Boss。” 程砚墨指着她的头发,说:“以后头发就这么披着吧,脖子就不要露出来了。” 费助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问号。她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程砚墨说:“你脖子挺好看的,遮起来,能挡住职场性骚扰。”上一个骚扰费助理的人,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费助理不禁在心里小声地逼逼:我看你这会儿,就像是在对我性骚扰。 但费雯太了解程砚墨了,也知道程砚墨对自己没意思,便没多想,只当程砚墨是在为下属着想。 费助理嗯了一声,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 费助理走后,程砚墨告诉苏欢颜:【费助理反应平淡,不像是对我有意思的样子,这次可能我们都搞错了。】 苏欢颜就没回消息。 她在接电话,电话是宋瓷打来的。 “那颜颜,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罗马?临走前跟我说一声,我来给你们饯行。”宋瓷练琴练得累了,想到苏欢颜和赛西里奥,就给她打了电话。 苏欢颜说:“少说还要一周,你哥的伤还挺严重的,再休养几天,我们再坐专机回罗马。” “那我到时候来苏城看你们。” 苏欢颜看了下日子,今天就是平安夜了。她问宋瓷:“你韩哥不是元旦节就要上天去了么,今年的圣诞节,你跟他打算怎么过?” 宋瓷表示一无所知,“不知道哦,我的确给他准备了惊喜,就不知道他给我准备了惊喜没。” “你给韩湛准备了惊喜?”苏欢颜笑着问:“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不告诉你。” “谁稀罕。” 两人日常的聊了几句,宋瓷便挂了电话。 她又练了一个钟头的小提琴,听到韩湛的车子回来了,才放下琴,下了楼。 韩湛站在大厅里,韩淼和韩珺一天没有看到爸爸了,此刻见爸爸下班归来,十分激动,都围着韩湛的双腿,拉着他的手喊爸爸。 韩湛一手抱着一个崽崽,瞧见宋瓷走过来,他说:“我该怎么抱你呢?”两只手抱着孩子,就没法抱宋瓷了。 宋瓷:“我抱你。” 宋瓷抱住他们父女三人,还调戏似的在韩湛臀上捏了一把,并称赞道:“弹性不错。” 韩湛:“我以为你要说我年老色衰。” 宋瓷松开了韩湛,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湛,她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韩湛忍着笑。 “明天圣诞节,你有什么打算?” 韩湛说:“明天白天没空,晚上我会抽出时间来,带你去出去约会。你想吃哪家的晚餐,我提前订餐。”老男人是不会准备惊喜的。 宋瓷:“你白天在公司吗?” “嗯。年末了,要开总结会议,可能要下午三四点钟才能下班。” 点点头,宋瓷说:“晚上我想去深巷吃。”顿了顿,宋瓷又说:“不带孩子一起去。” 韩湛看宋瓷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你这个当妈的,有些自私啊。” “那你带不带孩子?” “不带,我跟你一样自私。” 被嫌弃的双胞胎姐妹隐隐约约听懂了父母在说什么,韩淼挽着韩湛的鼻子,说:“去!去!去街上!” 住在山上的娃,日常想进城。 就连韩珺也抓着韩湛的嘴巴,说:“奶茶!”韩珺对妈妈上次喝到过的那个奶茶,念念不忘。可她总觉得妈妈给她的奶茶味道不对。 不喝到一口真正的奶茶,韩珺是不甘心的。 韩湛便说:“后天爸爸带你们上街。” 韩淼韩珺只听到了一个‘上街’,却没有听到‘后天’,便都很开心,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她们的爹已经跑去上班去了,她们的娘也不见了踪影。 韩淼就很不开心,跟韩珺两个人在家打了一架,你丢我的积木,我打你的洋娃娃,连管家都管不住。 女管家没办法了,只能给韩湛打电话。 “先生,两位小姐在家大发脾气,闹着要上街。”一般的小孩子记性都很短,往往上一秒还在吵着闹着要做的事,下一秒就能被分散注意力。 但韩淼与韩珺都很执着,仍记得昨晚韩湛答应她们的事。 韩湛那会儿还在开会,于是所有人都看到韩湛站起身朝墙角边走去,压低声音在说:“我让龙雨跟大蛇过来,让他们带着小家伙上街。” “好的先生。” 韩湛挂了电话,一回头,对上几家分公司老总那包容的眼神,他淡定一笑,道:“家中千金顽皮,让各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韩先生的千金活泼可爱,先生福气好。” 韩湛点点头,说:“继续。” 年底了,工作总结会议开得有些久,会议从早上八点半就开始了,一直开到了十一点还没有结束。 北战见会议少说还要两个小时才能结束,便让助理吩咐食堂的厨子做好菜,中午一伙人就在食堂吃饭。 宙斯国际的食堂饭菜味道是非常美味的,不比外面大饭店的口味差。 就在这时,黎离突然发现会议室的窗户外面,飘上来了一架...遥控直升机。那直升机的腿上绑着一个气球,气球的下面有一张淡紫色的纸条。 字条上面,用毛笔字清晰地写着一句话—— 【韩湛哥哥,我爱你!比心!】 297章 前方高甜,狗粮不要钱 认真听下属汇报年度工作总结的韩湛,根本没有察觉到窗外的小插曲。 此时,正好轮到朱吻汇报今年的工作情况。她把工作总结讲完,正打算阐述下明年的工作计划,抬头便看到了窗外的直升机。 朱吻盯着直升机,看清楚直升机下纸条上面的内容后,突然没了声音。 专心听员工发言的韩湛,发现朱吻讲着讲着突然没了声音,他略微蹙眉,发出疑问:“嗯?怎么了?” 朱吻指了指窗户外面。 黎离也说:“韩先生,你外面看。” 韩湛朝着朱吻指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第一眼看到直升机,韩湛下意识说:“保安呢?谁准许有人在这里玩遥控直升机的,不知道这里是公司...”说着,说着,韩湛便看清楚了纸条上的内容。 【韩湛哥哥,我爱你!比心!】 韩湛难得老脸一红,还没说完的话,就那么被闷死在了肚子里。在这个公司里,就算有女孩子钟意韩湛,也是不敢表白的。 敢做出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事的,只会是他家里的瓷宝。 自己家老板娘想在公司公司门口玩直升机,那当然是准许的。 见韩湛突然不说话了,爱凑热闹的黎离便开口问道:“韩先生?我这就让保安去把那个不懂事的人给赶走!”作为一名得力的下属,黎离是非常有行动力的。 在众人忍俊不禁的目光注视下,韩湛伸出手,摇了摇,说:“家妻爱闹,让大家见笑了。” 黎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唇嗫喏,无声地骂出一句:“双标狗!” 这时,又有一辆直升机摇摇晃晃飞了上来。这架直升机上同样绑着一个气球,那气球下面的纸条上,写的内容是—— 【韩湛,小瓷瓷永远爱你,么么哒!】 韩湛脸更红了,他下意识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茶。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经不住这种浪漫刺激。 心里既开心,又羞涩。 黎离和北战等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直升机,好奇宋瓷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第三架、第四架直升机,陆陆续续飞上来,它们一字排开。飞机的机头对准了韩湛他们所在的办公室,所有直升机突然改变了位置,摇了摇身子,组织成了一个心形。 韩湛心脏像是被射了一箭。 他突然起身说说:“坐了几个小时,大家都累了,都出去休息会儿,下午再继续。” 众人:“...” 怎么之前不见你说累? 黎离还想留下来继续看花样,便说:“韩先生,我不渴。” 韩湛一个冷眼刀子飞过去,他说:“不,你很渴。” 北战赶紧将想凑热闹的黎离拉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韩湛这才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盯着下面的广场。 广场的花坛边上,宋瓷穿着一套运动服,戴着鸭舌帽,蹲在花坛的座位上,她手里拿着一个遥控飞机,正专注地操控着直升机摆造型。 在她身旁,同样蹲着五个手持遥控器的少年,阿让也在。阿让蹲在宋瓷的身边,嘴里咬着一颗棒棒糖,不情不愿地帮宋瓷操控着遥控飞机。 “不是我说,你这套路早就过时了,早在十多年前,奥利安娜为了追求叶尘,就玩过这些戏码。” 宋瓷撇嘴,“她追她的,我玩我的。” 阿让冷哼,“我可看不上这种,哪个女孩子要追我,不用十几辆跑车给我整个心形,我是无动于衷的。” 宋瓷嗤笑,她挤兑阿让:“所以你单身至今。知道么,要搁在我们中国,往后倒退个十年二十年,你这种三十多岁还没老婆的,那就老光棍。” 阿让拍拍屁股,“没事,我有钱,钱是最忠诚最体贴的老婆。”有钱,他买得到温暖,买得到幸福。 宋瓷补充一句:“财迷男人,更找不到女朋友。”现在有几个女人是省吃俭用的? 阿让懒得跟宋瓷再扯。 直升机全部撤回,阿让朝宋瓷伸出手。 宋瓷问:“做什么?” 阿让:“辛苦费呢?” 宋瓷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掏钱,一边数落阿让:“你住我家吃我家的,让你帮忙办个事还找我要钱,你这样真的找不到老婆。” 阿让:“给钱!” 宋瓷从包里掏出两百,丢在阿让的手心里。 阿让拿到钱,转身就走了。 等进了公司,他拐了个弯就进了厕所。打开屁股后面的兜,阿让将现金叠好装进小兜兜里,然后打开那个理财小软件,将今日收获两百元的事记录下来。 做完这一切,阿让这才上楼。 在电梯里,他与下楼的韩湛狭路相逢。 韩湛盯着阿让的屁股,说:“又找你嫂子要钱?” 阿让靠着电梯,他道:“宋瓷不缺那点钱。” “叫嫂子。” “宋瓷。” 韩湛眉心狂跳,“没规矩!” 阿让一把将韩湛从电梯里拉了出来,他自己走进去,将门关死。 韩湛快步走出公司大楼,看到宋瓷正在给那几个遥控少年扫码付款。看样子,这都是她找俱乐部借的人。等宋瓷付完款,韩湛这才去到她身后。 韩湛捂住宋瓷的眼睛。 宋瓷一下子就闻见韩湛那股中性风格的木质香调。 认出是韩湛,宋瓷安了心,开始演戏,“救命啊,有人打劫黄花大闺女啊,快救命!救命!” 韩湛凑到宋瓷耳旁,声线压低,威胁她:“想活命的,就别叫!” 宋瓷假装害怕,心肝俱颤,声音发抖地说道:“大郎君,大郎君你别害我,我身上没钱,我长得也不行,我浑身上下就这颗二两重的真心还算之前,你要吗?你要的话,我给你就是了。” 韩湛成功被宋瓷逗笑,他松开手,绕到宋瓷的前面,低头看着她,假装生气地说道:“原来你以前给我的,都是虚情假意。” 戳了戳宋瓷的心窝子,韩湛问:“你这颗心一直留着,是打算给谁呢?” 宋瓷一把捏住韩湛的手,“我想给谁,你心里没数?” 韩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宋瓷那双写满了眷恋与不安的双眼,知道宋瓷找到公司,是想要跟他多相处,舍不得他,心里便是一软。 “跟我上去,等总结大会开完,我再带你去玩。” “好。” 韩湛带着宋瓷去大食堂吃饭。 宋瓷以前去旧公司的餐厅吃过饭,从宙斯国际搬到御龙大厦后,宋瓷就没有吃过韩湛他们公司食堂的饭菜了。 韩湛带宋瓷去吃中餐。 最近天冷,宋瓷身上的肉都长了几斤,她克制的只吃了大半碗饭,便放下了碗。一如既往的,韩湛又往她碗里添了一些菜。 “不吃米饭,就多吃点菜,总之不能挨饿。” 宋瓷偷偷地摸了摸腰间的肉。 她站着的时候,身材非常好。但一坐下,腰部便有一圈小肉。宋瓷有些不开心,嘟哝道:“每次都是你,总往我碗里添菜,我都胖了好几斤了。” 韩湛也笑,“挨饿对身体不好,尤其是胃。漂亮固然重要,但健康更重要。” 宋瓷便没再反驳。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了她的身体健康,韩湛是绝对不会退步的。 宋瓷只能痛并快乐地将菜吃完。 吃了饭,宋瓷便跟在韩湛屁股后面回了办公室。宋瓷走了几圈,在办公室的健身室里运动了半个小时,流了汗,就去洗澡。 洗完澡,她穿着韩湛的衬衫跟西装长裤走了出来。韩湛的西装裤子很长,宋瓷也有一双长腿,可跟韩湛那双腿相比,便矮了一大截。 宋瓷提着裤子腿,滑稽地走到床边,她对床上的韩湛说:“你这个裤子太长了,总踩脚。” 韩湛闭目靠着枕头在小憩的,听到这话,他迅速伸出左臂,将宋瓷一把拉到自己的怀里。禁锢着宋瓷,韩湛说:“既然长了,那就不要穿了。” 宋瓷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你不让我穿,那我就不穿了。”宋瓷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有些勉强,但脱裤子的速度却快的让人吃惊。 宋瓷很少来公司,韩湛不止一次幻想过要在这张床上对她为所欲为,韩湛甚至连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没有用武之地。 终于,幻想成真,韩湛多少有些激动,难得失去了自控力。 结束时,都快上班了。 宋瓷软绵绵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说:“我要睡。” 韩湛却说:“我先带你去洗澡。”抱着宋瓷去淋浴房简单冲了一遍,韩湛给宋瓷穿了一件他的干净衬衫,将宋瓷放回了床上。 宋瓷很快便睡着,韩湛等她睡着,这才穿好衣服,走出办公室,对首席特助说:“看好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特助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韩先生的宝贝儿在里面休息,便点头说:“韩先生放心,不会有人进去的。” “嗯。” 宋瓷是被韩湛给闹醒的。 她睁眼时,韩湛的脑袋就贴着她的脸,在她的颈窝处用力地乱蹭。“该起床了,瓷宝。” 宋瓷一把抱住韩湛的脑袋,问他:“几点了?”窗外的太阳,已经朝着西边跑过去了。 韩湛:“四点半了。” 宋瓷睡了两个小时。 宋瓷赶紧推开韩湛爬了起来,之前的衣服被送去干洗了,助理已经将崭新的衣服送了过来。 衣服都是韩湛按照宋瓷的穿衣风格,让助理照着去买的,尺寸长度都很合适。宋瓷将头发搭理好,简单地补了个妆,这才跟韩湛一起下班。 两人要去约会。 韩湛准备往车库走,宋瓷拉住了他的胳膊,“走走路吧,韩湛,你多久没有陪我散步了?” 韩湛点点头,“那就走路。” 两人走出御龙大厦,穿过大桥,来到岸边。 今天是圣诞节,街上的人比较多,气氛也不一样。街上,随处可以装扮精美的圣诞树,以及欢快的圣诞歌。 宋瓷走近一家卖首饰店的店铺,买了两条红色的围巾。她将其中一条给韩湛围着,另一条给自己。 韩湛穿着黑西装,外面罩着一件御寒的蓝色风衣,被宋瓷戴上一条红色围巾,并不是很搭。好在韩湛长得不错,倒也能驾驭这样的造型。 宋瓷穿着卡其色的风衣跟黑色的裤子,与红围巾倒是挺搭。红色会衬得宋瓷更加白皙动人。 韩湛盯着宋瓷那张嫩得滴水的连点儿,小声地说:“总有种自己拐卖了邻居家小妹妹的罪恶感。” 宋瓷忍着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韩湛用右手握着她的手。 宋瓷却说:“手套挺冷的,用左手牵我吧。” 皮手套在冬天的确有些冷。 韩湛想了想,干脆摘了手套。他断掉的手指装了假手指,很有金属质感,是那种别人一看就知道他手有残疾,却不会觉得丑陋的样子。 韩湛直接用右手握住宋瓷。 那两根金属手指的触感,通过手心传到宋瓷的心里。宋瓷有些犹豫地问韩湛:“韩湛,你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会的话,那就戴上手套。”谁都是爱美的,韩湛也要爱美。 韩湛却说:“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很在乎,也曾为此自暴自弃过。后来想明白了,戴着手套,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怜悯同情的目光。” “但现在么。”韩湛笑了笑,气势霸道,他说:“我有钱,有身份,有老婆有孩子,任何人的同情眼神,都伤害不了我。” 韩湛其实不怕别人的同情与怜悯,他更怕宋瓷会用那种目光看他。 所以在领结婚证那天,宋瓷大胆要求他用右手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韩湛有种自己被宋瓷当做正常人的感觉。 那是第一次,他鼓足勇气,在他人面前摘下了手套,直视自己的残缺。 在宋瓷眼里,韩湛就不是个手有残疾的可怜虫。 听韩湛这样说,宋瓷这才放心。 宋瓷其实并不在意韩湛的残疾,跟韩湛牵着手出门,也不怕被人发现她的老公手有残疾。她觉得韩湛可好可好了,哪里都好。 走了一段路,韩湛突然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姑娘,那姑娘将花递给韩湛,笑容甜甜地说:“祝先生跟小姐情比金坚,长长久久!” 今天不是情人节,但玫瑰花也卖得不错。 卖花女郎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有傻子掏钱买花,就连韩湛也没有例外。韩湛正准备拿手机付款,就听到卖花女郎说:“送给你们的,大哥哥。”小姑娘提着花篮就跑了。 这声大哥哥听得韩湛内心轻快,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不枉他每周四次敷面膜! 韩湛将玫瑰花送给宋瓷,宋瓷却说:“给你的,你就拿着。” 韩湛拧了下眉,就左手拿花,右手牵宋瓷,继续往深巷餐厅走。走了一段,韩湛又遇到了一个卖花的,这次是个小青年。 那小青年摘了一朵最艳丽的玫瑰,弯腰送给韩湛,“大哥,祝你跟小姐姐恩恩爱爱一辈子!” 韩湛还没动手掏钱包呢,那孩子就跑了。 韩湛觉得有哪里不对。 又走了一截,他又遇到一个小姑娘,被塞了一朵花。再走了一百多米,又遇到了卖花的... 后来韩湛一只手拿不下花了,只能松开宋瓷,用双手抱着。 他在心里默默地数了数,他已经收到了四十九朵花了。韩湛一个大老爷们,抱着一大捧娇艳的玫瑰,跟宋瓷走进深巷餐厅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能进深巷餐厅用餐的,无一不是上流社会的人,韩湛是望东城的新首富,谁人不识他? 被那些熟悉的陌生的朋友们盯着看,韩湛内心难得羞耻。 宋瓷走到他们的位置上坐下,韩湛的玫瑰花太多,都不方便坐下。宋瓷又起身,主动为韩湛拉开椅子。 “韩湛,坐下。” 韩湛一屁股坐下,抱着花,有些蒙。 他已经猜到,这些玫瑰花,并不是那些热情的陌生人送给他的了,应该是宋瓷安排的那些人。 餐桌的花瓶里,摆着两支盛开的玫瑰。 韩湛注意到别人桌上的玫瑰,都只有一支。 宋瓷并没有坐下,她弯下腰,玉手自那花瓶里取走一朵红艳的玫瑰。宋瓷将那朵玫瑰插在韩湛怀中的玫瑰花束中。 她的那朵玫瑰,最漂亮,最迷人。 韩湛听到宋瓷说:“这位大哥哥,祝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这次去月球,一定要准时的健康的回来,宋瓷在地球等着你。” 韩湛看见宋瓷的眼圈红了,他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感到满足,又感到心酸。 “宋瓷...” “嘘!”宋瓷将手指竖立在唇前,示意韩湛闭嘴。 韩湛闭上嘴巴,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妻子。 宋瓷盯着韩湛与玫瑰,她说:“韩湛,现在是2023年的圣诞节,宋瓷在地球送了你50支玫瑰花。而你,什么都没有送我,所以韩湛,你欠我50支玫瑰。” 韩湛眉头微动,“那么,我该送怎样的回礼?” 宋瓷说:“我要你,以后每一年的圣诞节,都送给我一支玫瑰花。从2024年,直至2074年,在你85岁之前,每一年圣诞节,都必须送我玫瑰花。”85岁之后,可能就已经嗝屁了。 韩湛被感动到,难得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朝天上看了一眼,将泪意憋了回去,这才说:“好,我答应你。” 隔得近的那几桌人,听到了宋瓷与韩湛的对话,都觉得莫名其妙。 有一对正在交往的世家小姐和公子爷,将这两人的对话暗自记下。等到吃完饭,走出深巷餐厅,女孩子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望东城的论坛,发表了帖子。 ——【求解,首富跟第一名媛小姐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梦里身是客:【今天在深巷餐厅偶遇了前来用餐的首富先生和名媛小姐,说实话,首富先生比杂志上更迷人哦。名媛小姐不愧是第一名媛,那是真的人家富贵花。好了,言归正传。】 【今天在餐厅,名媛小姐给首富先生送了一大捧玫瑰花,好像是五十朵。名媛小姐跟首富先生的对话又浪漫又奇怪,大家分析分析,名媛小姐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在帖子里,梦里身是客将韩湛与宋瓷的每一句对话都记录下来。 发表完他们的对话,梦里身是客希望有人能给他们解惑。 宋瓷一直都是论坛的红人,任何与她有关的帖子,总能很快便吸引到大批用户的关注。 看到新的帖子产生,论坛用户涌进来,有的表示不清楚,有的表示这是属于首富先生与名媛小姐之间的浪漫。 直到,一个名叫蓓蓓女王的人现身,才为大家留言解惑—— 蓓蓓女王:【我猜是这样。首富先生公司旗下的宙斯航空旅游业预计在明年七夕正式开启,据说明年情人节之后,就会接受全球客户的预订。】 【而元旦节这天,首富先生将要亲自乘坐宙斯飞船,开启绕月一周的航空旅行。这是宙斯国际时隔多年再次试飞,这也是一项大胆的旅程,全球不知道有多少土豪在观望。】 【首富先生为了让顾客放心,必须以身试机,确保他们的宙斯飞船是安全的,他们的技术员是合格的,他们的旅游项目是吸引人的。】 【综上,大概就能明白上面那段对话的真正意义了。啧啧啧,名媛小姐跟首富先生的感情可真好。】 在看到蓓蓓女王的分析后,论坛用户都是茅塞顿开。 109楼:【这对cp给我锁死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110楼:【名媛小姐给首富先生送花,并要求首富先生用往后的50年,每一年为她送一朵玫瑰花,这就是在告诉首富先生,一定要平安归来,陪她白头偕老啊!我真的,血槽都要空了,姐妹们,以后谁再跟我说首富先生和名媛小姐的爱情是假的,我就跟他急!】 112楼:【这两口必须互相折磨到白头!】 114楼:【我以为情人节才是我这条单身狗最难过的日子,没想到,圣诞节也不忘给我一顿暴击!】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元旦节这天。 这天,大清早,韩湛陪一家人吃了早饭,便在家休息。这一天,韩湛带着孩子们去后山坐了摩天轮,玩了碰碰车,还去恒温泳池里教孩子们游泳。 中午,宋翡颜江以及韩旺旺他们都来了庄园,一大家子吃了一顿和和气气的午餐。席间有说有笑,大家都很开怀。 吃过饭后,韩湛上楼去洗了个澡,准备出发去飞船研发基地。 他换了衣服,从楼上走下来时,遇见了宋翡。宋翡一屁股坐在楼梯转角的阶梯上,手里拿着一个弹球,一下一下地拍着。 韩湛望着宋翡的背影,喊了声:“翡姐。” 宋翡回头,盯着韩湛。 “韩湛,我不许你欺负我妹妹...”她目光很深邃,严肃无比地说:“所以,你必须回来!” 韩湛用力地点了点头,才说:“我会平安归来的。” ------题外话------ 往后,每一年的圣诞节,韩湛都会给宋瓷送一支玫瑰。哪怕他老了,精神都有些不清楚了,却一直记得,他要给某个家伙送花。 298章 孩子畸形,决定留下 宋瓷亲自送韩湛去基地,也只有她一个人陪送他。 研发基地建在望东城新开发区的南岸,而发射基地却选在万禹县。那里地广人稀,且靠近大海,也方便后期助推器跟逃逸塔的分离。 今日,整个发射基地的人都显得严肃,宋瓷与韩湛一道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喊了声:“韩先生,夫人,你们到了。” 韩湛点点头,问一名工作人员:“陈刚呢?” 陈刚便是宙斯飞船总工程师,上次翱宇一号发射时,韩湛也是跟陈刚一起合作的。 那名工作人员说:“陈总队在换衣服。” “好。” 韩湛带着宋瓷去了更衣室。 更衣室内,一尘不染,里面挂着几套航空服,都是按照宇航员跟韩湛他们的身高体型独家定制的。 就这一套航天服,就不便宜,造价得数百万。这还只是室内航天服,真正到达宇宙,需要外出的时候,还需要更换做工更复杂设计也更精密的室外航天服。 韩湛个子本来就高,换上航天服后,显得更高更壮。 宋瓷踮起脚跟,捧住韩湛的脸颊,与他眉心相抵,珍惜余下的每一刻一秒。 韩湛抱着她,他说:“瓷宝,你的心跳速度好快。” 宋瓷老实承认:“韩湛,我怕。” 韩湛将宋瓷抱得更紧。“等我回来,我陪你过年。” “...好!” 离别时,宋瓷与韩湛吻得难分难舍。 正式做了道别,韩湛便跟陈刚,以及宇航员一起进入了宙斯一号。四人在宙斯一号中的画面,通过监控器传送到工作人员的电脑屏幕上。 宋瓷看到韩湛等人系好了安全带,随着倒计时的逼近,宋瓷的心跳越来越迅速,体内肾上腺素飙升,有种手脚都开始发热发软的感觉。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点火!” “起飞!” 伴随着轰隆隆的一阵响,火箭尾部喷射出一股股橘红色的火焰,推动着宙斯一号急速朝着高空前行。 宋瓷注意到,韩湛等人的身子都跟着在摇晃,过了一会儿才适应。 达到轨道预定高度,一级火箭成功分离,并坠落到人烟稀少的山区地带。 一旁,工作人员对宋瓷说:“这是韩先生第二次参与飞行活动,夫人,您可以放心,我们的飞船是安全的,我们的宇航员是绝对优秀的,他们会平安归来!” 工作人员的话,既安慰到了宋瓷,也安慰到了他自己。 宋瓷点了点头,仍是忧心忡忡。 第二天,宋瓷返回家中,面对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对上她们渴望的眼神,宋瓷感到难过。 “爸爸…”韩珺是在问爸爸为什么没和宋瓷一起回来。 宋瓷坐在韩淼和韩珺的中间,指着屋顶的天空,问她们:“淼淼,珺珺,你们喜欢月亮吗?” 韩淼指着天上的月亮,道:“月亮巴。” 韩珺则说:“灯泡!” 韩珺总认为月亮是灯泡,是被人挂到天空中,点亮夜晚的一种工具。 宋瓷告诉她们:“月亮是一颗星星,爸爸最近呢,坐飞机到天上去了,去帮你们摘星星。” “等爸爸回来啊,会给你们每个人都送一颗星星,是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星星。” 韩淼韩珺听不懂别的,就知道爸爸是去摘星星了。 韩淼开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脚丫子,大声道:“星星!要星星!”韩珺则抬头盯着天上的月亮,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大道理。 韩湛不在的每一天,宋瓷都过得很煎熬,她甚至没有心情去逛街,去参加宴会,就连练琴的时候,也有些定不下心来。 这日,沈渝北来到韩家庄园。 他下车时,听到宋瓷那心境乱了的琴音,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沈渝北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琴房。 宋瓷站在琴房里面,抱着小提琴,不知道在拉什么,琴声刺耳,杂乱无章。 “心都乱了,还拉什么琴。” 听到老师的声音,宋瓷回过神来,忙放下手中的小提琴,转身看着沈渝北。“老师,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沈渝北说:“来看看你的孩子们。” 宋瓷放下小提琴,拉着沈渝北进了琴房。 琴房内没有椅子,两人便坐在干净的地板上。 宋瓷有段时间没去看过沈渝北了,也不知道师娘和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笑着同沈渝北说:“师娘最近情况怎么样?应该到了做四维的时候了吧,你们做了么?” 沈渝北却沉着脸,一直没做声。 见状,宋瓷不由得不安起来。 “老师,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沈渝北那悲伤的表情,有些吓到了宋瓷。 沈渝北沉默了好久,才声音闷闷地说道:“上一周我们去做过四维彩超,结果不是很理想。” “出了什么问题?” “孩子的左手发育畸形,只有两根手指头,另外三根手指头根本看不到。医生说,就算孩子以后生下来,也没办法做分离手术。” 宋瓷吃了一惊。 她通过透明的窗户,看见了在楼下庄园大门口玩车的韩淼和韩珺,看着孩子笑容满面的脸,宋瓷为沈渝北和帝蓉蓉感到惋惜。 “复查过吗?” “查了,我带她去另一家医院,找熟人查了,结果是一样的。”沈渝北狠狠地搓了一把脸,他道:“以前做B超的时候,医生就开玩笑说过我们的孩子喜欢握拳头。” “那时候我还挺开心,心想这是个硬气的小家伙。现在得知真相,老师心里特别的难受。” 沈渝北眼睛都红了,“宋瓷,你师娘这两天心情特别差,你另外两个干妈也很忙,这些天没空陪她。正巧这几天韩湛也不在,我呢,想把你师娘送到这边来住一段时间,让你陪陪她,开导开导她。” “这当然没问题,只是这个孩子...”宋瓷咬了咬唇,有些残忍地问道:“老师你是打算引产这个孩子吧。” 沈渝北没说话,但那悲痛而又坚定的眼神,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渝北按住有些发热的双眼,低声说道:“那孩子左手畸形,出生后,肯定会受到小孩子们和陌生人的异样眼光。孩子若被我们养得开朗乐观倒还好,若孩子自己也自卑的,那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我不敢让他降生,怕是害了他。”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比任何人都期望孩子健康,他无比期待着孩子的降生。 但他怕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了,怕孩子会受到奚落白眼和打击,怕将来孩子会埋怨他。 埋怨他们为什么要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埋怨活着不如死去。 宋瓷能理解沈渝北的心情,她犹豫了下,还是抱住了沈渝北的肩膀,对他说:“老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渝北本来就强撑着精神,宋瓷这一抱,让沈渝北找了个依靠的肩膀。 沈渝北骤然失声痛哭出来,他是个男人,但他也是孩子的父亲。要让他亲自签订同意书拿掉那个孩子的生命,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沈渝北哭了好一会儿,直到电话响起,他这才迅速地擦掉了眼泪。 看到电话是帝蓉蓉拨来的,沈渝北用力地呼了几口气,等情绪平静了些,这才给帝蓉蓉回复电话。 电话里,帝蓉蓉说:“你在哪里?” 沈渝北老实交代:“我在宋瓷这边。” 帝蓉蓉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把电话给我吧,老师。” 宋瓷朝沈渝北伸出右手。 沈渝北略作犹豫,才将手机递给宋瓷。 宋瓷接过手机,与帝蓉蓉聊起了天。“师娘,是我啊,宋瓷。” “宋宋。” 帝蓉蓉直接问宋瓷:“宋宋,孩子的事,你老师都跟你说过吧?” “嗯。” 帝蓉蓉告诉宋瓷:“医生跟我们说了,孩子的左手只能看到大拇指跟食指,另外三个手指头是弯曲长在一起的,有可能里面的指关节没有发育好,将来生下来,也做不了矫正术。” “但也有可能,孩子的指关节发育好了,只是长到了一起。若是这样的话,趁孩子还小,早些做矫正术,孩子的手指以后还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宋宋,你也是做妈妈的,你应该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干妈呢,还是想生下她,我会用足够的耐心去教会我的孩子学会坚强,学会乐观。” “宋宋,那可是一条命,是我的亲骨肉,她没有别的大毛病,我哪里能狠心舍弃她啊!” 电话那头,帝蓉蓉已经哽咽了。 宋瓷就知道帝蓉蓉是这种想法,这事换到她的身上,她其实也无法狠心引产了孩子。孩子若是唐氏儿,或者严重畸形,她也许还能忍痛不要那个孩子。但孩子只是一点小畸形,其他方面并没有问题,她也做不到如此狠心。 “师娘,你还是决议要生下他吗?” “嗯。”帝蓉蓉小声地告诉宋瓷:“宋宋,那是个女孩子。” 宋瓷明白了。 帝蓉蓉曾经失去过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死在她的面前,帝蓉蓉这辈子都愧对着那个孩子。 而如今,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女儿,她断然做不到再一次丢弃她。 宋瓷嗯了一声,说:“师娘,韩湛这些天不在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看,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这边环境好,对你调节心情也有好处。” 帝蓉蓉:“好。” 挂了电话,宋瓷把手机还给沈渝北,她苦笑着说:“老师,这次我又叛变了,对不起,这一次,我选择跟师娘站在同一战线上。” 沈渝北反倒笑了。“算了,你师娘说的也对,孩子没有大病,轻易引产,的确对她不公平。” “那就生下来吧,以后,我们一起保护她。” “好。” 帝蓉蓉第二天便搬了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帝蓉蓉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因为怀孕内分泌失调,帝蓉蓉的脸蛋不似以前那般细腻光滑,毛孔变大了一些,看着是没有那么好看了。 但帝蓉蓉的心态好,又善于打扮,一眼看去,还是个时尚的大龄妈妈。 沈渝北是跟帝蓉蓉一起搬过来的。 知道家里来了客人,阿让下了班后,并没有着急去送外卖,而是回家跟宋瓷他们一起吃饭。 当着宋瓷老师的面,阿让表现得还算懂礼貌,没说蠢话干蠢事。 得知帝蓉蓉肚中孩子左手畸形,而他们还愿意生下那个孩子,阿让看帝蓉蓉的眼神明显温暖了许多。 “放心,有你们这样一对爱她的父母,将来孩子一定会乐观快乐地长大。” 听到阿让这话,沈渝北与帝蓉蓉都很开心。 沈渝北对宋瓷说:“韩让这孩子,还挺乖巧,说话讨人喜。” 阿让冲沈渝北甜甜一笑,说:“沈老师你眼光真好。” 宋瓷暗自吐槽:我老师眼光一点也不好,要真好,就不会觉得你是个乖孩子了。 吃完饭,阿让就上夜班送外卖去了。 帝蓉蓉知道阿让是韩湛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孩子,她盯着阿让走快了就有些瘸腿的脚,不由得问宋瓷:“他很缺钱吗?” 宋瓷摇头,“不,他很有钱。” “那这么晚还去工作?” “师娘,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吗,他们都是守财奴,是财迷,见到钱就开心。阿让就是这样子的,他每赚到一分钱,就特别开心。白天上班,晚上送外卖,努力存钱,是他的人生乐趣。” 闻言,帝蓉蓉便撞了撞沈渝北的胳膊,数落他:“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你说说,你花钱买的那些玩意儿,有什么用?” “老师又买什么了?” “前些天去西贝市场淘古董,花十万块钱买了一个犀牛角回来。”帝蓉蓉的表情十分复杂。 宋瓷便好奇的问沈渝北:“老师,你买犀牛角做什么?” 沈渝北竟然问她:“看过灵魂摆渡吗?” 宋瓷点头,“那部网剧么?” “嗯。” “看过。” 沈渝北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灵魂摆渡里面说,犀牛角能牵引阴阳两间,点燃犀牛角,可以看到灵魂。” 宋瓷的表情跟帝蓉蓉一样,变得十分微妙。 万万想不到,你还是个信鬼神的。 沈渝北:“我那天去西贝市场,正好看到有个老太太在卖犀牛角,便买了一块回来。” 宋瓷语气复杂,问他:“那你看到鬼了么?” 沈渝北摇头,“没看到,那犀牛角燃烧的味道倒是挺香的,后来被我制作成了香薰,放在厕所熏。” 宋瓷:“...” 有钱人! “你老师总爱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北北,你可真得跟阿让好阿红学习学习。” 沈渝北过了四十多年的单身生活,也导致他大手大脚习惯了。他这辈子,买过许多乱七八糟而又昂贵的东西,花了不少冤枉钱。 沈渝北嫌弃宋瓷和帝蓉蓉话多,便上楼去练琴了。 等沈渝北走了,帝蓉蓉这才说:“其实你老师啊,是想念他外公了,他那天晚上烧了犀牛角,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不停地喊外公。” 沈渝北的外公,是意大利人,沈渝北的小提琴‘战魂’便是外公给他制作的。沈渝北与外公之间,感情深厚,他偶尔会思念外公,也是正常的。 说到外公... 宋瓷跟帝蓉蓉说:“我给我姐打个电话,师娘,你慢用。” “好。” 帝蓉蓉怀孕后比较能吃,在宋瓷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的,吃饭也不需要拘束。她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大大方方地吃东西,宋瓷便拿着手机打电话去了。 宋瓷的电话打过去时,可能不是时候。 宋翡接了电话,只说了一句:“这会儿在忙,等会儿回给你。”说完,宋翡便挂了电话。 宋瓷隐约听到了那头颜江的喘息声。 这两个狗男女! 宋瓷等了半个小时再打过去,这次宋翡终于接了电话,声音懒洋洋的,“做什么?” 宋瓷问她:“你刚才在做什么?” 宋翡:“呵。” 宋瓷:“女人。” 宋翡:“呵。” 宋瓷:“真的爽吗?” 宋翡问:“你指什么?” “就你们玩的那个,爽不爽?” 宋翡:“你猜。” 宋瓷撇撇嘴,不跟宋翡打太极了。“宋翡,你知道咱们爷爷葬在哪里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想到,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他偶尔会去祭拜爷爷。爸爸去世这么多年了,这些年一直没有人去祭拜爷爷,正巧我这几天没事,我们要不要去祭拜爷爷?” 宋翡:“也行。明早,我来接你,我们开车去。” “好。” 宋瓷要外出几天,便将孩子交给管家和帝蓉蓉他们照顾。而韩淼韩珺也习惯了父母的外出,也不怎么吵闹,只是要分开的时候,两个丫头还是会缠着宋瓷要抱抱,舍不得松开手。 宋瓷陪她们腻歪,等到宋翡来了,这才将她们递到帝蓉蓉跟管家的怀里,上了车。 上车后,宋翡对宋瓷说:“把手机定位到重庆巫溪。” “嗯,好了。” 宋停云是在巫溪县长大的,15那年他的父亲遇害去世后,宋停云才离开巫溪县,去了意大利。宋停云将父亲埋在了他小时候生长的地方。 车子在高速开了二十多个钟头,才抵达了巫溪县。 姐妹俩在县城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晚上吃的是当地评价颇高的烤鱼。 休整一晚,次日天一亮,姐妹俩便驱车前往双阳乡。 双阳乡在巫溪县的东端,与湖北神农架接壤,据宋停云说,他的父亲当年就常去神农架采药。神农架上,有着数不清的宝贵药材。 双阳乡这边地势颇陡峭,宋翡的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飞驰,宋瓷系好安全带,右手牢牢地抓紧了头顶的扶手。 行驶了几个小时,快要到中午了,两人才抵达双阳乡。 按照多年前宋停云的口述,宋瓷她们的爷爷应该住在一个叫做兰英寨的小村子里。宋瓷与宋翡按照导航的指引,绕了一个多钟头,才找到兰英寨。 这里人口并不多,年轻人更少,多数的人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守在村子里的,多是一些老人,小孩子。 宋翡与宋瓷的到来,吸引了许多当地农民的注意。姐妹俩长的好看,又是开越野车的,还穿得时尚,很难不引人注意。 宋瓷叫住一个十多岁的小女生,问她:“小妹妹,请问一下,村长家在哪里啊?” 那小妹妹有些腼腆,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突然被宋瓷叫住,还有些脸红。 她指着公路的另一边,支支吾吾地说:“村长就在那边,但他一般都待在村委办公室,办公室就在前面,房子前面有块水泥地,插着红旗的就是。” 小姑娘的普通话带着些浓重的地方口音,但宋瓷的语言天赋能力不错,听懂了。“谢谢你啊小妹子。” 宋瓷上了车,与宋翡又往前开了两分钟,便看到了村委办公室。 宋瓷跟宋翡刚把车停下,村委大楼里便走出来一男一女。五十多岁的男人就是村长,四十出头的女人是村长的媳妇,负责给办公楼做卫生。 看到宋瓷他们,村长眯起了眼睛,好奇问道:“丫头们,哪家的闺女啊?”村长以为是某一家村民的城里亲戚来了。 宋翡靠着车身,不吭声,一切需要外交的地方,都得靠宋瓷。 宋瓷冲村长笑了笑,礼貌地问道:“村长,我姓宋,我爷爷叫宋轻狂,我爸爸叫宋停云。我们姐妹第一次回来,想祭拜下我们爷爷,请问村长,您可认得宋轻狂?” 那村长愣了愣。 “宋轻狂...”村长猛地一拍腿,欣喜若狂地说道:“你们是云哥的女儿?” 看这样子,村长跟宋停云关系还不错。 宋瓷点点头,说:“是的。” 村长赶紧拉着宋瓷和宋翡进办公室去坐会儿,还对他媳妇儿说:“大芳,你去做饭,多做点儿,今儿可来了两个稀客。” 他媳妇赶紧丢下扫把做饭去了。 村长告诉宋瓷:“我叫宋开云,你爷爷我认识,我喊叔叔的。你爷爷宋轻狂啊,二十多岁的时候带着云哥来到我们村,在我们村住下,成了一个村医。” “你爷爷在我们村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就跟我们一起改姓宋咯。宋叔可厉害呢,这方圆十里乡里乡亲的,不管生了什么病,他都能给治好!” “云哥也厉害,跟着宋叔学医,十二三岁的时候,就给人治过病。可惜啊...”村长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 宋瓷追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宋叔福薄命短啊,竟然被人给害死了…”村长抖了抖手中的烟灰,说:“那是咱们村第一次出现命案,也是唯一一次,至今还没破案…” 299章 宋瓷,你就是药人 宋停云从来没对宋翡姐妹细说过爷爷去世的真相,他们只知道爸爸在十五岁那年,没有了爷爷。 听村长这么说,爷爷是死于非命? 一直沉默着的宋翡这才开了金口,问村长:“村长,我爷爷是怎么死的?被人杀害的?” 村长诧异地看了她们姐妹一眼,道:“你们不知道吗?”村长狐疑的看了她们姐妹俩一眼,心里有些怀疑起这两人的身份跟目的来。 宋瓷姐妹长得像母亲,与宋停云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宋轻狂死的那么惨,至今还没破案,成了他们这片地唯一一撞悬案,村长不免就对这对姐妹产生怀疑之心。 他怀疑宋瓷姐妹与凶手有关。 宋瓷看出了村长的戒备,忙解释道:“是这样,我们爸爸一般不跟我们说这种事,可能是觉得太血腥了吧。” 村长仍然不信。 村长警惕地看着她们,突然说:“把你们的身份证给我看看。” 宋瓷与宋翡都是一愣,接着哭笑不得地逃出了身份证。接过身份证,见这两人的确姓宋,村长心里的疑虑稍微淡了些,却还是信不过她们。 “还有别的能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吗?”村长坦白说道:“宋叔的死,是个大事,我们一般不提起的。” “这我们也理解,您稍等。”宋瓷打开手机,在云相册里面找到了多年前她们一家四口的合照。 “村长你看,这就是我爸爸成年后的模样,您肯定见过我爸爸。” 宋停云跟江时雨归隐望东城后,曾来兰英寨祭拜过去世的父亲,他大老远回来,肯定是与村长见过面的。 果然,村长在看过照片后,眼里的疑虑这才全部消失。“嗨,云哥有本事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怪不得,你们姐妹也长得这么好看,这是随了你们妈。” 宋停云本身也是俊逸的美男子,和江时雨站在一起容貌也算般配。 村长把手机和身份证还给她们姐妹后,又点了一颗烟。 村长幽幽开口,说:“你们爷爷,曾经就住那片山上,那时候咱们村还没通公路,咱村委门口这条公路,还是你爷爷帮忙搞一起挖的呢,前几年才铺了水泥。” 他抽着烟,眯着眸子,视线望着村委办公室对面那片高山。那是三座紧靠在一起的山,中间那片山被两旁的山隐在后面,隐约可见半山腰上有一颗巨大的枫叶。 这个季节里,枫树光秃秃的,显得萧索颓败。 “宋叔带着才一岁多的云哥来到咱们村后,就在那地儿住下了。这我也是听我父辈们讲的,我那个时候还在我妈肚子里呢。” “我跟云哥啊,自小是一起长大的,我家就在山脚下。那时候的孩子比现在的孩子更野,山上山下跑来跑去也不觉得累。” “宋叔家门前门后都种着药材,都是些我见都没见过的。宋叔这人呢,非常宅心仁厚,无论是谁,但凡来求见他医治,他都会收。” “那时候,宋叔跟我们一样,住的是泥巴砖头跟木头搭建的土房子,宋叔家有两间客房,一年到头总有人在他家住着养病。有时候是本村人,有时候是县里赶来的,更有时候啊,还有外省的人呢。” “宋叔给人治病收费也合理,是咱们这片地区出了名的好医生。只可惜啊...”村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道:“那么好的人啊,怎么就死的那么惨呢?” 宋瓷下意识一把捏住了宋翡的手,宋翡没做声,却无声地拍了拍宋瓷的手背,安慰着她。 村长的瞳孔颤了颤,他大概是想到了宋叔去世时的模样,心头发怵,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音:“有一天早上啊,我去找云哥玩,我走在路上,就发现那颗枫树下面挂着什么东西。我以为是宋叔他们晒的东西,就没多想。我跑到宋家,喊了声云哥,然后一抬头啊,就看到了宋叔...” 村长声音有些不稳,表情也显得恐惧,他说:“宋叔被人吊死在门前的那颗枫树下,被挖了鼻子,被斩断了双手...” “而云哥,他独自在猪圈厕所茅坑里面躲了一个晚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像个大字一样躺在粪堆上面,冷得脸都青紫了。” 宋瓷浑身一抖,不敢去想那副画面。 宋翡也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难看。“凶手呢?就没有任何人看到过凶手吗?” “没有。”村长摇着头说,“那时候村里还没通电,家家户户用的都是煤油灯,天一黑就关门睡觉了。加之宋叔他们住在半山腰上,跟山脚下的人家隔得也远,凶手杀了人,那是想走就走。” “我们当时就报了警,但警察也没办法啊,那时候又不像现在,哪有什么指纹毛发验DNA。没有目击证人,没有嫌疑人,这起命案就成了悬案!” 村长又说:“宋叔在我们村受人尊敬,也不与人恶交,更是连斗嘴都没有,跟谁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那个杀人的啊,极有可能是宋叔的老仇人。” 宋叔很年轻,又是很厉害的医生,却独自抱着孩子来这穷乡僻壤,不就是为了避难么? 哪知道,敌人那么难缠,他们都躲得这么远了,却还是难逃一死。 宋瓷与宋翡心中都是认可村长的见解,但姐妹俩都明智的没有探讨这个话题。宋翡问村长:“村长,我爷爷埋在哪里呢?” 村长指着那颗枫树,说:“云哥把宋叔埋在枫树下。” “我们想去祭拜他...” 村长摆摆手,说:“明天吧,我们这边祭拜亡人都得在上午,下午是不去的,阴气重。” 宋瓷与宋翡也不赶时间,便决定明天早上再去。 “今晚就去我家住,明天一早啊,我带你们上山,那山上的路多半都没有了。” “好。” 晚上在村委办公室的食堂里,跟一群村里的领导吃了晚饭,吃过饭后,宋瓷和宋翡开车来到村长家,提着他们从城里买的礼品下了车。 宋翡说:“还好你买了礼品。” 昨晚在县城住下后,宋瓷便说要去买些礼品,宋翡当时还觉得她是多此一举。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作用。 宋瓷果然会做人,也讨人喜欢。宋翡摸了摸宋瓷的头发,她说:“怪不得爸妈都喜欢你,谁让你讨人喜欢呢。” 宋瓷便反驳她:“爸妈喜欢我,主要是因为我小时候总生病好吧?”宋瓷七岁以前身体都弱,她一到冬天就得被关在家里喝药。 因为觉得她是个小可怜,所以父母对她更加宠爱,但他们也是爱宋翡的。 “行吧,进去吧。” 村长先回了家,在家里烧了柴火。见宋瓷她们还拎了礼品,还挺惊喜意外的。 宋瓷买的也不是特别贵重的礼品,只是一点小心意。村长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大大方方地收下了礼品。 乡里很冷,尤其是高山地区,一到冬天寒风呼啸,吹得人脸颊发红。晚上睡觉的时候,宋瓷把护肤品可劲儿地往脸上抹。 宋翡就涂了一些面霜,便躺在床上摆弄她的电脑了。她打开电脑的时候,宋瓷在抹护肤品。她跟人把事情交代完毕,一抬头,宋瓷仍在抹护肤品。 宋翡将电脑放在旁边,问她:“你的脸承受得住这些东西吗?” 宋瓷回头,对着宋翡拍了拍自己的脸蛋,那又弹又嫩的皮肤状态,让宋瓷非常满意,“你说呢?你不觉得我的皮肤很好吗?” 宋翡说:“我只用面霜,你看我皮肤差吗?” 宋翡的皮肤还真不差。 宋瓷盯着自己桌上那些瓶瓶罐罐,再看宋翡那个小小的面霜罐子,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护肤品费用是浪费了。 宋瓷爬到床上,在宋翡睡暖和的地方躺下,对她说:“护肤品这么贵,肯定是有原因的啊,越贵的护肤品成分越好...” “用面霜和防晒霜就够了,太多了,你的肌肤根本承受不住。有些人总长痘痘闭口,其实就是他们的皮肤太娇弱,不能接受那么多的护肤品。” 宋翡说:“你信我,我曾看过最贵的那几家护肤品的配方价格表,你看了会吐血。” 闻言,宋瓷犀利地指出:“你怎么看得到?” 宋翡不说话了。 宋瓷问她:“你是不是又黑了别人家公司?” 宋翡持续当哑巴。 “宋翡,我跟你说,不能仗着你技术高就为所欲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心有一天你被人逮到了,是会进局子的。” 宋翡把灯一关,“睡觉!” 宋瓷这才闭上嘴巴。 她睡觉都要戴着眼罩。 乡下的夜晚非常宁静,冬天能听到窗外的寒风呼啸声,兰英寨这边不像东北家家烧炕,这边晚上睡觉都得躲被窝里,靠自身发热。 宋瓷越睡越冷,后来不停地往宋翡怀里钻,宋翡干脆一把把宋瓷抱住,宋瓷这才安分。 一夜睡到天亮,醒时,宋瓷才发现自己把手伸到了宋翡的肚皮上。 她赶紧把手抽出来。 宋翡已经醒了,在玩手机。 发现宋瓷醒了,宋翡说:“你昨晚不停地摸我,摸了我很多地方...”宋翡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八卦,“你睡觉总爱摸韩湛吗?” 宋瓷:“...” 宋翡还补充道:“你摸到有些地方,还问我怎么不见了。”宋翡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瓷,鄙夷她:“你真的是个色魔。” 宋瓷没脸见人。 她赶紧爬起来穿衣服,边穿边说:“难道你就不摸颜江?” 宋翡摇头,“从不。” 顿了顿,宋翡又说:“都是他摸我。” 宋瓷甘拜下风。 姐妹俩穿戴好,下楼洗脸刷牙。村长媳妇已经做好了早餐,做的是肉丝鸡蛋面,味道还挺好吃。 吃饱了,村长跟村委请了个假,便带着她们姐妹俩上山。 宋瓷背着一个大包,宋翡一手拎着锄头,一手拎着铲子,打算上山为爷爷修缮墓地。 宋轻狂死了四十几年了,早就没几个人记得宋医生了,也就没人上山去祭拜过他。加之后来经济发达,生活越过越好,山上早就没人住了。 在四十多年前,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这条路,被称之为求生之道。而现在,早就物是人非,小道上长满了树木杂草,根本看不到路。 村长上了山就不再抽烟,怕引火山火。 他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和一根木棍,一边探路,一边砍掉那些杂草。 看着很短的一条路,却花了两个多钟头才到。 枫树仍在,比四十年前要更粗了。村长站在树下,指着那颗枫树的一根树杈,说:“宋叔就被吊死在这根树杈上。” 宋瓷与宋翡抬头望着那根树杈。想到爷爷就被吊死在这里,不由得感到悲伤。 枫树下,长满了各种像是杂草的东西,宋瓷看到那些东西,表情一喜。“全都是药材!” 宋翡盯着那些药材,露出了迷茫的眼神,“都是什么药材?” 宋瓷朝宋翡投去一个质疑的眼神,“宋翡,你连药材都不认识,你还要去参加莫家的比试?” 宋翡竟然坦然地点了点头,说:“我又不懂中医。” 宋瓷:! 不懂中医你去参加什么中医比赛! 宋翡:“我们去莫家,是去查明父亲爷爷被赶的真相。比赛什么的,你就别想了,我根本不懂。” 在中医方面,宋翡不如宋瓷。 宋翡对数字跟符号的记忆力高强,所以她在病毒领域跟化学领域的天赋极高。而对于中医,宋翡就不行了。 中医药材那些千奇百怪的名字,宋翡根本就记不住。而宋瓷自小身体就差,经常喝中药,在宋停云耳濡目染之下,对中医也有涉猎。 宋瓷只想翻白眼,看来天才也不是全能的。 她觉得这次去莫家,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 果然,天才也不是全能的。 “宋叔的坟墓,就在那里。”村长指着药材长得最茂盛的那片地。宋瓷与宋翡走上前去,盯着拿着草药,宋瓷说:“我把这些药材都移植起来,等会儿带回去。” “这是什么?” 宋瓷盯着那药材看了看,才说:“好像是镇魂草。”镇魂草,是一种治疗精神疾病非常有作用的草,这种草非常稀少,常被中医用来抑制抑郁症和精神病患者。 这种药草,能压抑住精神病人错乱的神经,让他们保持一段时间的镇定。 “那是挺有用。” 宋瓷将药草拔了起来,绑成一捆,仔细地放在空地上。药材全部拔干净,这才显露出下面坟墓的真容。那坟墓已经成了一片土堆,没有了墓碑的形状。 宋叔说:“云哥上次回来,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说下次来要把坟墓修缮下,结果一直没来...” “父亲在碧江地震中去世了,与我母亲一起。” “原来如此。”村长感慨道:“云哥跟宋叔,都没那个福气啊。” 宋瓷和宋翡谢过了村长,让村长先行下山,姐妹俩拿着锄头跟铲子将坟墓修缮好,在墓碑前立了一块木头碑面,用漆在碑面上写了宋轻狂的名字。 姐妹俩给爷爷上了香,磕了头。 做完这一切,宋瓷跟宋翡都有些累了。姐妹俩坐在爷爷的坟墓前面,一边吃面包一边喝水。宋瓷盯着面前这两片药草地,以及药草地尽头那间破损严重,垮塌了许多个墙角的废房子。 宋瓷说:“咱们的爸爸,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宋翡则说:“说不定这里面,还有爸爸跟爷爷生活过的痕迹。”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说:“去看看!” 吃完面包,宋瓷站起来拍拍手,和宋翡一道进了房子里面。长排房子的最中间是堂屋,堂屋已经垮了,里面长满了杂草。 堂屋左侧的偏房门已经长了杂草,宋瓷站在那房门口,说:“这房子好像还没塌。” 宋翡则说:“说不定你把门打开,房子就塌了。” 宋瓷说:“我试试。” 她推开门,很容易就推开了。 屋内,应该是一个房间,可以看到一架已经被虫子啃坏了的架子床,屋内还有些桌凳,已经坏了。 宋瓷与宋翡在门口站了会儿,确认房子不会立马坍塌后,这才走进去。这应该是她们爷爷的房间,房间里一面书架,上面的医书受潮长霉,早就粘在了一起,根本没法打开。 宋瓷试着抽出一本医术,打开,看到里面发黄的纸张跟颜色很淡的字迹,便感慨道:“咱们爷爷的字,写的真好。” 宋轻狂一手毛笔字,写得非常漂亮,偶尔也可以看到一些钢笔字。毛笔字是瘦金体,而钢笔字则是草书,字迹如人,轻狂不羁。 宋瓷将那本书放回去,又看了看其他的书。 宋翡也打开了一个木盒子,见里面装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药草,顿时就失去了兴致。宋瓷在书架上找了找,又选了一本红色壳子的书。 她打开了书,才发现那本书里面藏着一封信。 “宋翡!快来看!” 宋翡走过来,与宋瓷站在一起,低头看着那封信。这封信上面的毛笔字非常的清秀,上面的收件人叫莫轻狂,而落笔名字却只有一个字,叫- 杉。 宋瓷与宋翡对视一眼。 宋瓷问:“开不开?” 宋翡则说:“我不说开,你就不会开了吗?” 宋瓷摸摸鼻子,说:“那还是打开吧。” 宋瓷将那封信拿了出来,姐妹俩蹲在房间的地上,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封信。信封一拆开,便有一个东西掉了下来。 东西掉到了宋瓷的腿上。 宋瓷低头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片被仔细珍藏着的枫树叶。 宋翡拿走那片树叶,说:“这是树叶标本,那个时候就知道送人树叶标本,看样子,给咱们爷爷写信的人,是个姑娘。” 宋瓷会心一笑,“说不定是咱们奶奶呢。” 宋翡也点了点头。 宋瓷打开信纸。 斑驳的信纸上,用黑色的细毫毛笔,写下一页娟秀的字迹—— 展信佳: 你之前在信中问起过我,我到底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莫轻狂,莫家族最耀眼的天才少年。 那么,现在我将告诉你答案。 莫轻狂,你好,我是南宫莹莹,是被莫家圈养在墨家后山上的人。 你一定见过我,五年前,你的父亲曾带着你们兄弟来后山取过药。那时候,你曾问过你父亲,药人到底是人,还是药? 你的父亲告诉你,是药。 可你一直没有答话,就一直看着我,像是在思考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么,莫家最耀眼的天才少年,请你告诉我你内心最真实的答案。我想知道,在你的心里,药人到底是药呢,还是人呢? 莫轻狂,你问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自由。 莫轻狂,你若能给我自由,我的把我的心给你,我的命也给你。 盼回信,南宫莹莹。 宋瓷看完这封信,脑子里是一头雾水。她偏头去看宋翡,却见宋翡眉头紧紧蹙着,表情很沉重的样子。宋瓷问她:“你怎么了?” 宋翡朝她勾了下唇,说:“没有,就觉得那个年代靠写信联络感情,还挺浪漫。” 可宋翡的表情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那么回事。 宋瓷不禁问道:“药人是什么?” 宋翡摇头,“不知道,第一次听说。” “药人难道是把药材养成人的形状?”宋瓷反复将那封信又看了一遍,她说:“不对啊,看这位叫做南宫莹莹的姑娘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明显她就是那个药人啊。” “宋翡,只有人才会写字,这药人到底是什么鬼?什么叫药人是人,还是药?会写字会说话会思考的难道不就是人吗?” 宋翡脸色越发的冷,她一把抢走宋瓷手里的信,说:“这莫家也没意思,我看这莫家,咱们就不要去了。” 宋瓷却说:“不行,爷爷就这么被惨杀,肯定是莫家人做的!就这么放过莫家,不为爷爷讨个公道,我不甘心。” “我倒要去弄清楚,看看爷爷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死了还要被人扣了鼻子!这莫家,到底是医者仁心,还是狼心狗肺!” 宋翡见宋瓷如此坚定,反倒有些后悔了。她捏紧了手里的纸,半晌后,才说:“宋瓷,我知道药人。” “那你刚才说你不知道!”宋瓷没好气地问宋翡:“什么是药人?” 宋翡说:“在古时候,有一个南宫家族,这个氏族的男人天生好战,是保卫国家的顶天柱。这个家族的女人,天生貌美且聪颖,曾有多位皇后,都出自这个家族。” “但南宫家族的生育力极地,胎儿在娘胎里便就容易滑胎。他们的族长为了家族的繁衍与发展,便与莫族的族长讨要了一个强大的安胎药方。服用了那个药方,每一个胎儿几乎都能顺利诞生,他们生下来后,身体都很虚弱,又要用良药温药身体。” “这种被药材养大的孩子,他们的身体经过药材的改造,便成了最极品的药材,莫族人将他们称之为药人。” “药人的血液,可以提升药品的药效,净化药品的净度。长期服用他们的血肉,甚至可以令绝症病人康复。” 宋瓷听得眉头直皱,“那不是在杀人!” “是,就是在杀人。但对莫家人来说,药人就不是人,就只是药。南宫家族的灭亡,便是因为莫家。” 宋翡表情复杂地看着宋瓷,她道:“药人身上有一种药香味,当他们情绪激动,又或是经历过一场欢爱后,身体里便会散发出药香。” “而莫家人,他们天生对药人的气息敏感,他们总能精准地找到每一个药人的下落...” 宋瓷悄悄地吞了一口唾沫,拍拍胸口,说:“真令人恶心!” 但宋翡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宋瓷下成了一根冰棍—— “宋瓷,你就是药人。” 300章 有些人看着无欲欲求,实则衣冠禽兽 “宋瓷,你就是药人。” 宋瓷差点被没吞下去的那口唾沫给噎死。 她表情凝固了数秒钟,才僵硬地扭过头来,望着宋翡,怀疑并不安地说:“宋翡,你又在开什么玩笑。” 宋翡:“我从不开玩笑。”尤其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宋瓷表情非常难看,脸色都不对了,额头上面突然冒出一颗颗的冷汗。“宋翡,我怎么会是药人呢,我又不是南宫家族的人,我...” 宋瓷对上宋翡那幽深而沉痛的眸,渐渐地,那些还没有说出口的辩解之言,都消失在了腹中。 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问:“你认真的?” 宋翡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突然得知真相的宋瓷。 她便低头去折叠那封信,把它叠成了千纸鹤的形状。 望着手中的千纸鹤,宋翡方才小声地说道:“母亲怀我们的时候,我们发育迟缓,且生命迹象越来越弱。爸爸为了挽留住我们,便让妈妈喝了安胎药。” “那安胎药,便是莫家为南宫家族特制的安胎药。这种药,对保护胎儿的药效很神奇,但同时,也会把胎儿培育成药人。” “而我们...”宋翡舔了舔干燥的舌头,嗓音哑然干涩,“你从小就争强好胜,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便是如此。你特别能吸营养,多数药物,都被你吸收了去。所以生下来,你比我小很多,身体也比我弱很多。” 宋瓷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生下来比宋翡小,是因为被宋翡抢了营养,结果却是相反的。因为吸收的药物太多了,所以她的体型要小许多。 “你小时候总吃药,一到冬天就身体弱,那时候我便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每个药人,当他们进入第二次发育,女孩子开始来经期,男孩子开始出现男人的征兆的时候,他们的体内便会散发出药香味。这时候,他们若是遇到了莫家人,便会被察觉出身份。” “爸爸因为爷爷被害的关系,一直担心莫家人不会放过他,他担心某一天他们会突然遇害,而一无所知的你会被莫家人找到。在你12岁初潮来时,爸爸便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了我。爸爸让我保护好你,因为你一旦落入莫家人的手里,那后果...”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她会被千刀万剐的! 宋翡没再说下去。 宋瓷浑身都在发寒,她忘了说话的能力,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宋翡将她抱住,在她耳旁说:“宋瓷,莫家我们就不去了。” 宋翡以为莫家人对药人的执念已经淡化了,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莫家人不可能站在法律之上。 但在看到这封信后,宋翡便猜出了爷爷被杀的真相。爷爷与药人南宫莹莹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导致他被逐出莫家隐姓埋名之后,还会被莫家人追杀。 比起为爷爷和爸爸讨公道,宋翡更希望宋瓷平平安安。 宋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说:“好,我们不去了。” “嗯。” 下山的路上,姐妹俩的心情都很沉重,言谈交流都变得少了。回到村长家,两人与村长和村长媳妇告别后,便开车回了县城。 在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们便开车回望东城,他们在晚上七点半才抵达望东城。 宋翡把车开到了她与颜江的家门口,宋瓷随宋翡一起下车,去了他们家。知道宋翡姐妹今晚回来,颜江掐着点做了晚饭。 听到开门时,颜江回头朝入户厅看过来,瞧见宋翡姐妹风尘仆仆的模样,他忙说:“阿翡,宋宋,你们先去洗澡,然后下楼吃饭。” “好。” 宋翡进主卧室洗澡,宋瓷则在客卧洗澡。 脱光衣服,宋瓷站在浴室里,忍不住勾起鼻子在自己身上闻了闻,但她什么气味都没有闻到。 明明没有气味啊! 宋瓷心事重重地洗完澡,下楼来,看到颜江做了满桌的菜,这才遗忘了那些扰人心神的事。 “阿江,你又做了洋葱炒蛋,这菜你都吃不腻吗?”几乎每次来颜江家里吃饭,吃中餐必有洋葱炒蛋,吃西餐绝对有洋葱汤汁! 宋瓷在桌上发现了熟悉的菜式,不由得感到无语。 宋翡朝宋瓷看过去,纠正她:“没大没小,喊江哥!” 宋瓷吐吐舌头,拿起筷子品尝饭菜。 颜江问宋翡:“这次的事还顺利吗?” 宋翡点头,“找到了爷爷的墓地,修缮好了。但我打算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将爷爷的墓地迁到望东城来,与父亲埋在同一处。” 他们无法落叶归根,但父子俩能埋在一起,也是团聚。 颜江赞同宋翡的做法,他说:“等明年清明节吧。”这边迁移坟墓,一般都在清明节前后。 “也行。” 宋翡吃了一口皮蛋瘦肉粥,见颜江眼藏疲倦,问他:“最近很忙吗?” “嗯,有一所学校发生了集体自杀死亡事件,家长不肯接受这个结果,把孩子的遗体送到了局里,这几天都在加班。” “哎,都是年纪轻轻的孩子,面对那么年轻的孩子,我都有些下不了手...” 宋瓷实在是憋不住了,小声问道:“吃饭呢,能不讲你工作上那些事么?” 颜江:“那行,那我们来聊聊服装发布会的事。今年的春夏高定时装周就在下周吧,你肯定收到了邀请。你去吗?” 宋瓷摇头,“韩哥没回来,哪里都不想去。” “放心,你家韩湛不会有事的。” “那是自然。” 颜江有些遗憾,他说:“我也收到了邀请函,但我工作太忙,没时间去。阿翡,要不你拿着我的邀请函去?” 宋翡:“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宋翡是那种给她一件衣服,只要能遮住屁股跟胸就能穿的人,你让她去看时装秀,等于是对牛弹琴。 “那就都不去。” 三人刚吃完晚饭,龙雨变把车开了过来。 “我先回去了。”宋瓷跟颜江他们道别后,就上了车。 等宋瓷一上车,龙雨便说:“韩先生他们已经抵达了月球轨道,开始绕月飞行了。” 宋瓷欣喜不已。“有影像吗?” “有,基地那边的人把影像传到了庄园,夫人等会儿回家就可以看到。” 宋瓷抱着期待的心回了家。 知道妈妈今天晚上会回来,女儿们都还没睡,都在儿童游戏室等着宋瓷。 宋瓷回屋后,管家接过宋瓷的行李,交给随从后,蔡管家这才说:“夫人,两位小姐在儿童玩具房等您。” “我这就过去。” 宋瓷乘坐电梯来到二楼的儿童玩具房。 她推门而进时,两个听到动静的小家伙赶紧扭头望过来。看见多天不见的宋瓷终于回来了,韩淼与韩珺都很惊喜。 “妈妈!”韩淼咚咚咚地朝着宋瓷跑了过去,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特别可爱。 韩珺也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慢半拍跑了过去。 宋瓷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接住了两颗飞奔而来的小炮弹。 韩淼趴在宋瓷胸口,韩珺枕在宋瓷的左手臂上。“妈妈,妈妈。”她们太激动了,一声声地喊着妈妈,便是对宋瓷爱的表达。 宋瓷笑着跟她们在地上打了一会儿滚,这才跪坐起来。她朝身后的管家招招手,蔡管家便提着礼物走了进来。 进屋后,蔡管家弯腰对两个小家伙说:“夫人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哦!” 韩淼说:“娃娃!娃娃!” 韩珺:“球球!篮球!” 宋瓷将蔡管家手里的盒子接过来。 “当当当当!”宋瓷将礼物盒放在孩子们的叫跟前,韩珺跟韩淼都跪在盒子边上,着急地想要看礼物的真容,但不会拆盒子。 宋瓷帮韩淼打开盒子,里面是个手工娃娃,娃娃穿着毛衣裙,非常可爱,长得也精致。 而她给韩珺准备的也是一颗迷你款的幼儿篮球。 拿到心仪的礼物,韩珺没控制住情绪,抱着宋瓷的脸用力地蹭了蹭,以表达她的欢喜之心。 宋瓷将韩淼也抱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坐在宋瓷的怀里,宋瓷陪她们玩了会儿玩具,玩到了九点半钟,她们就开始打呵欠了。 将孩子们送回儿童房,等孩子们睡着了,宋瓷这才去到放映室。 蔡管家站在她后面,打开放映屏,找到了基地那边传过来的影像,放给宋瓷观看。 那是一段小视频,视频是总工程师陈刚拍的。 韩湛他们在飞船内部,都摘了头盔。陈刚的脸出现在镜头中,看着非常精神。 因为是在外太空,陈刚的嗓音听上去比较怪,还很轻。 陈刚说:“大家好,我们现在已经成功进入月球轨道,现在距离月球非常之近。” “这两位是我们的宇航员,这一位,是我们的老板韩先生。来,韩先生,给大家打个招呼。” 韩湛的脸出现在镜头中,他拿着一根牙膏状的软管在吃,那是营养剂。 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吞下营养剂后,韩湛才说:“瓷宝,等我回来了,要吃肉,爆炒的,放点儿辣椒的那种。” 韩湛看来是厌倦了营养剂,无比思念地球上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爆炒美食。 闻言,宋瓷没忍住笑了起来,肩膀都在抖,眼睛却是红的。 没有人的成功是一帆风顺,即便是一出生便站在巨人之巅的韩湛,他想要坐拥财富权势,也必须去涉险。 宋瓷偷偷地抹掉眼泪,才继续看影像。 陈刚将镜头对准了外面,通过镜头,可以看到窗户外那个巨大的灰黑色的月球,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一些坑坑洼洼。 这是非常美妙的一幅画卷,你可以看到宇宙,看到无数在宇宙中流浪的星星,而人类在宇宙中,渺小如一粒尘埃。 影像一共有三分钟长,宋瓷将影像反复地看了几遍,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二天,宋瓷醒来,便发现宙斯国际在微博的官网上面,发表了韩湛他们的旅行航拍视频。 这段视频很快引起热议,被人称之为本年度最强大的自拍短视频。 天越来越冷,望东城下着雪,引来了腊月。到了腊月,本地许多人都在家里腌制腊肉。 外公不在了,宋瓷再也吃不到腊肉腊肠了。她让人买了些腊肉回来,让家里一名女佣请来了她农村的伯母帮忙腌制腊肉。 在大寒这一天,韩湛回来了。 那天雪很大,望东城的街道上都裹上了一层皑皑白雪,路上车辆越来越少。环卫工人跟志愿者在地上撒了盐,拿着铲子忙着清理积雪。 宋瓷听说韩湛要回来了,她独自开着直升机去了万禹县。她抵达基地的时候,韩湛他们距离地面还有五分钟的旅程。 宋瓷与工作人员站在一起,身后还站着几名手持摄像机的记者。 宙斯一号平稳地降落在指定位置上,工作人员立马跑上来打开了飞船的大门。两名宇航员率先走出来。 长时间处于失重状态下,他们走路的姿势颇为怪异。 跟在宇航员身后的,是总工程师陈刚,韩湛走在最后面。韩湛的失重感比他们都要弱些,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身板挺得笔直,只用一只手扶住了栏杆。 看到人群中前面的宋瓷,韩湛摘下头盔,朝她宽慰一笑。 “我回来了!”他用口语说。 宋瓷也不管有没有人在旁观,她直接一头冲了过去,猛地一把抱住了韩湛。被宋瓷这一撞,韩湛也站不稳了,抱着她一起摔倒在地上。 好在工作人员早有准备,预料到宇航员会有失重状态,在地上铺上了一层柔软的地毯。 韩湛倒在地上,抱着宋瓷,“没事,我回来了。” 宋瓷趴在他的怀里,喜极而泣。 “韩湛,韩湛,韩湛!”宋瓷激动到语无伦次,只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喊着韩湛的名字。 感受到宋瓷对自己的依赖与眷恋,韩湛心里软乎乎的。他摸了摸宋瓷的头发,想要亲她,又嫌弃身上的宇航服碍事。 “先让我换个衣服。” “好,我给你带了衣服来。” 韩湛在宋瓷的搀扶下进了更衣室,他脱衣服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韩湛提醒宋瓷:“我有几天没洗澡了,可能身上有些气味。” 在宇宙中洗澡非常不方便,一般擦擦身就得了,隔好几天才洗个澡。 而且洗澡也是个奢侈的事。 宋瓷哪里会嫌弃韩湛臭啊,她说:“没事,等会儿我亲自给你洗澡。” “...好。” 宋瓷不嫌弃自己臭,韩湛便大大方方地换了衣服。 宋瓷给他戴了一套保暖内衣,一件毛衣,一件羽绒服。换完衣服的韩湛,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腿。他瘦了一些,套在羽绒服下面的身子都显得单薄。 “我走路都有些不稳了。”韩湛揉着那双腿,调侃他自己,“是不是像是个老年痴呆?” “只是暂时的,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宋瓷转过身去把门关上,然后她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布袋子。 那布袋子里面应该装着什么东西,看着并不小。韩湛好奇地问道:“你袋子里藏着什么?” “宝贝儿。” 宋瓷将宝贝从布袋子里面取了出来,韩湛这才发现那是一个食盒,分为上下三层的那种。 宋瓷打开食盒的盖子,韩湛便嗅到了一股勾人味蕾的香味。“肉炒辣椒、干锅肥肠、还有菌菇汤。韩哥,快些吃。” 这些天,韩湛坐在太空飞船里,皱着眉头说要吃炒肉的画面,总出现在宋瓷的梦里。所以得知韩湛今天下午就会回来,宋瓷早早让厨子做好了菜,用保温食盒装好,开着直升机来接韩湛。 韩湛有些感动。 他盯着那些菜,难得的撒了个娇,对宋瓷说:“我想让你喂我。” 宋瓷略作犹豫,便拿起饭勺只,一勺子一勺子地喂韩湛吃饭。 “是在这里面吗?”黎离跟北战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更衣室外。 “韩先生就在这里面。” 黎离伸手就要把门打开。 北战却一把按住黎离的手,他说:“你不怕打扰人好事,看到不该看的?” 黎离切了一声,他说:“韩先生刚回来,这会儿走路都是个难事,还能玩花样?” 北战觉得黎离说的挺有道理,便没再拦他。黎离一把拉开门,哥俩一抬头,便看到宋瓷在喂韩湛吃饭,还跟哄孩子一样,说:“啊。” 韩湛便张开嘴,“啊...” 黎离与北战同时呆住。 黎离:“对不起,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黎离赶紧将门关上,和北战一起推出更衣室。哥俩对视一眼,黎离语气复杂地感慨道:“我宁愿推开门看到他们在接吻,在搂搂抱抱,也不想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 都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吃个饭还要喂,要喂也就算了,还要‘啊’! 是个人吗? 北战的表情也很复杂。 没看出来,韩先生在宋瓷面前是这副模样。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屋内,韩湛与宋瓷大眼瞪着小眼。韩湛说:“我这张脸是彻底没地儿搁了。” 宋瓷感到无辜,下意识说:“这可是你要我喂的。”她看着食盒里的饭菜,又盯着韩湛沾了油沫的嘴唇,请教韩湛:“还喂吗?” “喂!” 反正已经把脸丢太平洋去了,也不介意丢得更远些。 等韩湛慢悠悠吃完饭,已经是二十分钟过后了。 宋瓷将餐具都收拾好,推开了更衣室的门,拎着食盒从里面走出来。北战和黎离就蹲在门口聊天,听到动静,他们同时回头,用那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宋瓷。 宋瓷抱着食盒,故作淡定,“韩湛让你们进去。”说完,她提着食盒就溜了。 黎离跟北战进了屋,看见韩湛坐在椅子上喝茶,黎离笑话他能吃,“韩先生真是海量。”吃了那么大一盒子饭,还能喝得下水。 韩湛摆摆手,说:“让你们连续吃上二十天的营养液,你们也会跟我一样怂。” 北战这才说:“辛苦了。” “不说这个。”韩湛放下茶杯,抬起头来,富有穿透力的眼神盯着北战,问道:“顾客反映情况如何?” 北战道:“非常好,全球都在关注这件事,就这几天,已经有一百六十多名土豪排名预约了旅行项目。” 航空旅行只有富豪才玩得起,每张航空票预售价都定在一亿以上。短短数日便有一百多名顾客预定了机票,可想而知,未来这个项目有多敛财。 韩湛听了这个答案,颇为满意。“不错。”他又问:“KT财团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没?” 北战靠着墙壁,双臂环抱着胸,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在左胳膊上一下下轻轻地点着。 他说:“韩先生料事如神,KT财团老家主龙傲宇一死,四个孩子便露出了自己的爪牙,你争我斗,搞的是头破血流。在经过半年时间的争夺战后,十天前,龙之泽成功夺下家主之位,成为KT财团的新一任家主。” “一切,都被你猜中了。” 没有人知道,龙之泽在与三个兄弟争夺势力的时候,韩湛这家伙在背后出了多少力。 韩湛笑了,“龙之泽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他虽然野心大,但手段还算正直。”而韩湛最喜欢跟这种伙伴合作。 “龙之泽有没有打电话来?” “打了。” “提过追加注资的事吗?” 北战一笑,道:“提了。” “不错!” 彻底拉拢了龙之泽这个小伙伴,韩湛此行目的就算是成功了。“走吧,送我回去。” “成。” 黎离扶住韩湛的胳膊,等宋瓷洗完食盒回来,四人坐上直升机,回了望东城。 回程路上,仍是宋瓷开飞机。 驾驶舱与客舱之间的门并没关上,黎离坐在他的老位置上,盯着宋瓷的背影,忽然感慨道:“嫂夫人作为实习飞行员,第一次上咱们这架飞机的时候,韩先生表现的非常镇定冷漠,我那时候还真当他是个真人君子...” “啧啧。”黎离直摇头,便摇头便说:“有些人,表面看着无欲无求,特别正经,可背地里,早就瞄上了人家年轻小姑娘,衣冠禽兽啊!” 耳旁有个话痨黎离不停地说话,韩湛感到了久违的热闹感。 韩湛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他反驳黎离:“有些人看着人高马大,也二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却是个离不开妈妈的妈宝男。” 黎离被踩了痛楚,表情顿时阴沉下来,他撸起袖子,对韩湛说:“韩先生,平时的你我的确打不赢,但现在可不一定了。” 韩湛也没说别的,非常镇定地从椅子下面摸出来一把枪,直接对准了黎离,“试试?” 黎离当场傻眼。 北战也是大吃一惊,“韩先生,黎离他只是在开玩笑。” 韩湛冷笑,显得无情无义,“可惜了,我当真了。”说完,他骤然按下手枪的扳手。 “韩先生!”北战失声尖叫,黎离也抖了抖身子。 滋溜! 一股水渍,落在黎离的眉心。 301章 如果是你,我愿意 黎离感到眉心一凉,他整个人傻住。 回过神来,黎离摸了把顺着眉骨往下滑落的液体,摸到了一滩水渍,黎离整个人表情都扭曲了。“韩湛,你欺负我呢!” 韩湛摇了摇手里的枪,严肃又正经地说:“身为中国公民,严禁非法使用购买和私藏枪支。我可是三好青年,从小学习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枪这种东西,我可不会碰。” 他那一心要做良民的样子,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黎离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感慨道:“要恶心死人了。” 韩湛没与黎离再说话,低头继续玩他的水枪。 这水枪是阿让留在飞机上的,当然,这架飞机上除了水枪,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北战跟黎离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他的屁股下面,就藏着许多杀伤力极强的东西。 北战刚才被韩湛的行为吓了一跳,这会儿心跳还有些快。他按着胸口,笑话韩湛:“韩先生刚才朝黎离开枪的时候了,我还以为韩先生去了一次外太空,被外星人附体异变了。” 说完,北战也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他是电影看多了。 韩湛意味绵长地看了北战一眼,笑着说:“你挺可爱,怪不得寒总喜欢你。” 北战摸摸鼻子,“最近科幻片看得比较多。” “还有时间看科幻片,看来你工作还不算太忙。”韩湛把枪丢到小桌上,没精打采地说:“我还得再休息两天,这两天,就麻烦你们继续辛苦了。” 北战算是体会到了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瓷将飞机停在了御龙山的小型机场上。 早就听到了飞机声音的韩淼和韩珺,第一时间缠着蔡管家,要求去看妈妈。蔡管家便开着一辆电动敞篷车,载着她们姐妹俩去了机场。 宋瓷把飞机降落,她摘下耳机,回头望着韩湛,两人隔空朝彼此展开了一抹动人的笑容。 宋瓷站起身,揉了揉腿,这才走向韩湛。 北战与黎离知趣地先下了飞机。 韩湛看见宋瓷一步步走向自己,他朝宋瓷伸出右手,宋瓷与他双手相握。韩湛今天并没有戴手套,事实上,他正在尝试摘下手套,用右手真容面对所有人。 两手相握,宋瓷感受到了从韩湛金属手指上传来的冰凉。 宋瓷坐在韩湛的腿上,靠着韩湛的胸口,动作充满了依恋。韩湛也抱着她,将下巴靠在宋瓷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很放松,显得很慵懒。 韩湛突然说:“在宇宙中,人总会感到孤独,感到自己的渺小,只有想到你们母女三人,我便觉得自己并不孤独,因为我拥有了属于我的全世界。” “瓷宝,没有你们,我大概会迷失在宇宙中。”对太空感兴趣的探险者来说,无垠的宇宙也许非常迷人,但对韩湛来说,那片宽广无垠的宇宙,是在是太孤独太安静了。 宋瓷把玩着韩湛的手,也说:“你不在的这些天,我练琴的时候都静不下心来。” “想我吗?” “当然。” 韩湛特别想将宋瓷按在身下缠绵,但他现在还没有适应地球上的重力,做什么都有些力不从心。 “对了。” 宋瓷突然从韩湛怀里站了起来,她走向了隔壁的椅子,那椅子上搭着一件她的风衣外套,宋瓷从外套里掏出两颗漂亮的星星。 那星星是用钻石镶嵌而成的,非常奢华。 宋瓷将星星项链递给韩湛。 韩湛接过星星,多少有些迷茫,“给我这个做什么?” 宋瓷解释道:“韩淼跟韩珺问我爸爸在哪里,我告诉她们,爸爸去天上给她们摘星星了。对孩子,我们不能食言。”宋瓷盯着韩湛手心里的星星,叮嘱他:“你等会儿看到了淼淼跟珺珺,就把这个送给她们。” “好。” 韩湛抚摸着钻石星星,不由得问道:“等她们长大了,肯定知道咱俩骗了她们。到时候,我们该怎么解释?” 宋瓷翻了个白眼,“那时候就不需要解释了。长大了,谁还相信童话呢?” 韩湛笑笑,对宋瓷说:“来,扶老公一把。” 宋瓷扶着韩湛,牵着他,慢慢地走下了飞机。 韩淼和韩珺一岁多了,记性越来越好,都还记得爸爸,再加之宋瓷天天把韩湛的照片给她们看,尽管她们对爸爸的印象依然很深。 看到爸爸妈妈牵着手一起下了飞机,韩淼兴奋地直拍手,“爸爸!爸爸!” 韩珺闹着挣脱开蔡管家的手,蹬着一双小短腿跑向了韩湛和宋瓷。韩湛一双脚刚踩在地上,韩珺便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韩湛的双腿。 见状,韩淼也不甘示弱,跟着冲过来。 韩湛差点摔倒,好在宋瓷体贴地站在了韩湛的背后,成了韩湛最坚实的后盾。 韩湛稳住了身体,先对宋瓷说了声谢谢,这才慢慢蹲下来,一手环抱着一个孩子。捏了捏女儿们肥嘟嘟的脸蛋,韩湛问她们:“有没有想爸爸啊?” 韩淼:“想!” 韩珺也点头,“想爸爸,想妈妈。” “哪里想?” 两个机灵鬼一起拍着她们的胸口,说:“心里想!” 韩湛乐了,他回头问宋瓷:“你教的?” “嗯。” 这是大机灵鬼教小机灵鬼,想到再过十多年,三个机灵鬼合伙对付他一个老实人,韩湛为自己在家庭的地位深感忧虑。 不行啊,最好是再生一个儿子,让她们母女三人欺负儿子去... 这个念头一闪过,就又被韩湛压了下去。 “韩先生,饭已备好,你的干妈跟沈渝北老师,还有宋翡他们都到了。不如我们先去用餐,边吃边聊?” “也好。” 坐着电动敞篷车,一群人回到了家中。 远远地,韩湛便看到了站在庄园门口的宋翡小两口,以及帝蓉蓉和沈渝北。韩湛说:“干妈怀孕,得有五个多月了吧。” “嗯。” 宋瓷把帝蓉蓉肚中胎儿发育畸形,跟韩湛说了一遍。“等会儿这事你就不要在师娘面前提起了。” 韩湛则说:“没关系,干妈没那么脆弱,她既然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当年亲眼目睹女儿被杀害,帝蓉蓉在疯癫了一年时间后,最终还是走了出来。帝蓉蓉看似娇弱爱闹腾,其实心坚如磐石。 “那倒也是。” 韩湛一下车,帝蓉蓉就第一个走了过来,抓着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完,她一脸庆幸地说道:“没有长尾巴。” 韩湛:“?” 宋瓷解释道:“师娘前天晚上看了部电影,讲的是为了寻找适合人类生存的第二颗星球,一批军人乘坐飞船出发去外太空,结果却在旅途中变异,长出了尾巴。” 韩湛不由得苦笑,“干妈,你怎么还信这个?” “没信,就看看你长没长。” 沈渝北走过来,拍了拍韩湛的肩膀,感慨道:“了不起的后生!” 宋翡与颜江也一道走过来,夫妻俩目光在宋瓷和韩湛身上转了转,都藏着笑意。“欢迎归来。” “好了,吃饭去吧,不然菜都要冷了。” 韩湛被宋瓷牵着走进餐厅。 他坐在家主位置上,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耐心地跟他们分享自己在太空中遇到的那些趣事。 可事实上,这趟旅程中,韩湛并没有遇到特别令他刻骨铭心的事。他说:“其实在太空中航行,非常无趣且漫长,我们总会感到孤独,有时候数个小时不说一句话。” “但宇宙中的美景是非常迷人的,我们坐在飞船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整个宇宙。无数的星星散落在宇宙中,有种触手就能捏住一把的感觉。” “但最令我感到震撼的景象,还是返程时,我们坐在飞船中,通过大气层看地球时的样子。” “地球真的很漂亮,月球看上去是灰黑色的,没有半点生机感,而地球不同。地球是蓝色的,海洋森林跟城市拼在一起,在大气层的下面静立不动...” “那种美,远比我们在图片上,视频中看到的要更震撼人心。” 韩湛突然握住宋瓷的手,他说:“等孩子们大了,瓷宝,我们再去坐一次宇宙飞船,我想带你看看地球。” 宋瓷笑着点头,“好。” 帝蓉蓉想象着韩湛描绘的画面,不由得心里一荡。“好想去看看。” 沈渝北:“你想去,那我们就去。” 帝蓉蓉摸了摸肚子,没再说这个话题。 吃过晚饭,又聊了会儿天,韩湛便有些累了。回房后,韩湛和宋瓷一起洗澡。韩湛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真的挺脏的。 他泡在浴缸里,让宋瓷给他搓背。 宋瓷搓出来许多东西。 洗完澡,韩湛躺在他们的床上,长长地吁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宋瓷趴在他的怀里,问他:“做么?” 韩湛是想做的。 他盯着宋瓷看了片刻,突然说:“要不,今晚由你掌控?” “好啊。” 宋瓷刚脱了真丝睡衣的外套,便听到门外有声音。 嗯? 宋瓷问韩湛:“你有没有听到敲门声?” 韩湛侧耳听了听,说:“真有人在外面。” “我去看看。” 主卧房间被设计成欧式风格,非常宽阔,最里面是寝房,寝房外面是宋瓷的衣帽间跟高跟鞋珠宝收藏室,最外面则是生活区跟观影室。 宋瓷穿过宽敞的卧室,一把拉开大门,便看到门外站着两个穿尿不湿的小家伙。 宋瓷盯着小家伙们,大吃一惊。“你们不是睡了吗?” 宋瓷跟韩湛回房前,曾去婴儿房看过韩淼和韩珺,那时她们明明睡了,还好好的盖着被子。 哪想到,这两个小家伙没睡熟,还顺着楼梯偷偷地爬到了他们的卧房门口。 韩淼抱着她的布娃娃,直接从宋瓷的手弯下面溜了进去。韩珺则仰头看着宋瓷,说:“妈妈,抱抱。” 宋瓷抱起韩珺,关了门,跟在韩淼的身后。 韩淼对宋瓷他们的卧室非常熟悉,她熟门熟路地绕过观影室和衣帽间,韩淼将布娃娃往床上一丢,小腿一蹬,便爬到了大床上。 韩淼喊了声爸爸,就从韩湛的双腿上,爬到了他的胸口处坐着。 韩珺看到韩湛,便也从宋瓷怀里溜了下去,第一时间爬上床,爬到了韩湛的枕头上,开始揪韩湛的头发,挖韩湛的鼻孔。 韩湛享受着痛苦又快乐的幸福,心里是开心的。外出一段时间,孩子们这么黏他,他很有成就感。 而本打算跟韩湛来一发的宋瓷,则表情郁闷的坐在贵妃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父女三人。 一直玩到了夜里十点四十,韩淼跟韩珺才相继睡去。 宋瓷把孩子们送回房去,再回来时,都十一点多了。 宋瓷往床上一倒,叹道:“以前总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话我是不赞同的。但我觉得,我的两个女儿,上辈子可能是被我杀了父亲的仇人,所以这辈子故意来报复我。” 而她还得心甘情愿被欺负! 韩湛笑着搂住宋瓷,“行了,先睡,我也困了。” “好。” 被孩子们这么一闹,宋瓷也没了之前那份情欲。 两人黏黏糊糊睡了一觉,第二天韩湛醒来时,发现天已大亮,而宋瓷早已起床。 韩湛以为宋瓷下楼去了,他慢吞吞走出房间,却在路过书房的时候,看到宋瓷开着电脑在飞快地编辑着什么。 韩湛推门而入,靠着房门,问她:“瓷宝,你在做什么?” 宋瓷说:“查些资料。” “查什么?” 韩湛走到宋瓷身后,朝电视里面看了一眼。“药人?”韩湛问宋瓷:“你查这种东西做什么?” 宋瓷觉得韩湛的语气太平淡了,没有好奇跟迷茫,她猜到某个可能,便问韩湛:“韩哥,你知道药人?” 韩湛点了点头。 他让宋瓷起来,“我坐着,你坐我腿上。” 宋瓷便站了起来,等韩湛坐下,这才坐在韩湛的腿上。韩湛盯着电脑屏幕上‘药人’的资料,他道:“你查到的这些东西都不准确。” “你知道真实的?” “我也只是听说过。” “哦?” 韩湛说:“你知道姜爷爷吧。” 宋瓷:“那得看你指哪个。” 韩湛:“京都那位姜爷爷。” 宋瓷表情微凝,“那位退休的老人?” “嗯。” 韩湛说:“四年前,姜爷爷曾大病过一场,喝了许多药,都没见有效。我外公以为姜爷爷要死了,便带着我一起去看望姜爷爷。我们到的那天,正巧遇到了一个老中医,那老中医给了姜爷爷一种药,那药丸看上去是暗红色的,气味特别香。” “当时我跟我外公也没把那药丸当回事,结果回家后,没几天,就听说姜爷爷身体好转了,还回老家养老去了。” 听到这里,宋瓷便问:“难道那药丸,就跟药人有关?” “嗯。” 宋瓷装作一无所知,问韩湛:“到底什么是药人?” “药人,他们也是人,只是从娘胎里开始就身体虚弱,必须得用珍贵药材温养着,才能顺利诞生。出生后,也得用那些昂贵的药材维持生命力,待他们长大到十岁左右,才能彻底断了药。” “而药人,据说他们身体内带有奇异的药香。药人的血液,能提高药品的纯度,增强药效。药人的血肉,能让的了疑难杂症的人渐渐康复。而药人的心脏...” 韩湛蹙眉说道:“能肉白骨活死人!” 韩湛察觉到怀中宋瓷突然颤抖了一下娇躯,他有些诧异。低头去看宋瓷,发现她小脸煞白,韩湛以为她是被自己讲的内容吓到了。 “瓷宝,是不是吓到你了?” 宋瓷一双纤纤玉手轻轻地揪着韩湛的衣襟,她牙齿用力地咬着唇,柔软的唇瓣上面沾染了殷红的血液。 韩湛发现宋瓷在自虐,赶紧捏紧她的下颌,逼她张开嘴。“松开!” 宋瓷在韩湛的逼迫下张开了嘴。 韩湛小心地擦掉宋瓷嘴唇上的血液,眉头紧皱着,表情显得严肃。“瓷宝,被虐待你自己,我心疼。” 宋瓷温顺地趴在他的怀中,突然问道:“韩湛,我能信任你吗?” 这问题有些严重。 韩湛抬起宋瓷的脸。 宋瓷脸上的表情非常脆弱,眼中还藏着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韩湛被宋瓷那无助的眼神刺痛。 他心脏微缩,严肃而郑重地说道:“这个世界上,你可以怀疑所有人,但你不必怀疑我。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再欺骗你。” 当年隐瞒宋瓷关于江时雨与他之间的恩怨纠葛,事后被宋瓷察觉到真相,那时候韩湛便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欺骗宋瓷。 宋瓷用力地闭上眼睛。 她的内心十分挣扎,她既想告诉韩湛自己就是药人的真相,可又担心韩湛知道这件事后,会出卖她。 信不信任韩湛? 宋瓷把手按在韩湛心脏的位置,感受到身下男人那颗用力跳动着的心脏,宋瓷略微感到安心。 她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韩湛。 “韩湛,我就是药人。” 这一刻,宋瓷把命交到了韩湛的手里。 韩湛以为宋瓷是在开玩笑,他盯着宋瓷的脸,把她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没在宋瓷的脸上看到半点开玩笑和演戏的成分。 韩湛的呼吸渐渐变粗重。“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药人?” 韩湛觉得宋瓷是搞错了,一起生活了三年半的时间,他从没有在宋瓷身上闻到过任何气味。 而药人最明显的特征,便是身怀药香。 宋瓷解释道:“只有莫族的人才能闻到药人身上的气味,也不是每个莫族人都能闻到,还必须得是嗅觉灵敏的人。” “宋翡说,我就是药人,我与宋翡在娘胎里曾差点死掉,是我们的父亲用独特的药材将我们保了下来。而那种保胎药,就是莫族专门为药人制作的保胎药。” “韩湛,我真的是药人。” 宋瓷指着自己的身体,说:“我的血液,能增强药效。我的血肉,能让重症病人康复。我的心脏,能肉白骨活死人!” 韩湛眼里布满了震惊之色。 “这...” 他想说这怎么可能! 但为什么不可能? 宋停云曾是莫家人,他不记得莫家的绝学,但他的父亲一定知道,说不定,宋瓷的爷爷早就把一身本领都传给了宋瓷的父亲。 而一心想要留住孩子们的宋停云,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韩湛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只有莫家人才能发觉到药人的存在,那我们尽量避着莫家人就行了。” “我跟宋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莫家这次的比试,我们不打算去了。”宋瓷告诉韩湛:“上次你不是说,龙家那个小孙子,特别想去莫家求学吗?我跟宋翡打算把那枚红狐狸送给龙高高。” 对此,韩湛举双手赞成。 “行。” 宋瓷将最大的秘密与韩湛共享后,整个人都放轻松下来。她问韩湛:“韩湛,你会不会把我卖了?” 韩湛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瞅着宋瓷,“说什么傻话?” 宋瓷吐吐舌头,又问:“那如果你生病无医,会不会抽我的血挖我的肉?” 韩湛被宋瓷的问题逗笑了,他反问宋瓷:“那你会让我抽你的血,挖你的肉吗?” 宋瓷没有犹豫,“如果是你,我愿意。” 韩湛的笑容突然凝固住。 他认真地凝视着宋瓷,只说了两个字:“真傻。” 宋瓷在他怀里蹭了蹭,“为了你,我肯定是愿意的。” 韩湛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他推开怀里那颗小脑袋,说:“你先下去吃早餐,我去换身衣服再下来。” “好。” 宋瓷走后,韩湛突然拿起手机,给赛西里奥打了个电话。 赛西里奥伤势大好,已经回了意大利。接到韩湛的电话,赛西里奥感到诧异。“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有件事,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赛西里奥:“说。” 韩湛:“如果有一个家族的存在,威胁到了苏欢颜的生命,你会怎么做?” 赛西里奥的答案简单粗暴:“干掉那个家族。”就算干不掉,也得让他们知道,我的女人不是你们能碰的。 韩湛倏然一笑,“你果然是我大哥...” 他和赛西里奥才是一类人啊。 ------题外话------ 抱歉哈,小宝宝脸也发烧到四十度多,一直在照顾他,更新时间推迟了,请见谅。 另外,推荐《毒后归来之家有暴君》作者,顾轻狂 七年囚禁,她三餐不饱,受尽欺凌,被迫之下,更是生下一个儿子。 斗兽场内,她的儿子被生生咬下胳膊,血肉横飞。 斗兽场外,她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而她的夫君,一手执杯,一手戏弄其她女人,抚掌大笑。 她绝望地看着她的儿子,在她面前鲜血流尽凄惨死去,却无能为力。 她眼睁睁看着九族被诛,满门被屠,却无可奈何。 她恨,她发誓,若她不死,定要卷土重来,灭他江山,屠他子民,让他生不如死。 劫后余生,她背井离乡,远走楚国,荣登后位,高高在上,权倾天下,翻手云覆手雨,强势归来,冷眼笑看沦为阶下之囚的前任夫君,笑得狂媚,笑得妖娆,笑得嗜血。 302章 阿让:您当年给我取过名字吗? 与赛西里奥结束了通话,韩湛回房去换了身衣服。 今天没有太阳,室外的空气冷飕飕的,韩湛便穿上了保暖内衣跟毛衣,还在体外裹了一件御寒的羽绒服。 年轻时候,即便是冰霜的寒冬,韩湛也从来不穿保暖内衣。他总是穿一件单薄的薄毛衣加风衣,便能潇洒的过完整个冬天。 可现在,不需要外婆耳提面命,他也晓得天寒要穿保暖衣了。 这就是长大了,懂事了。 韩湛下楼来,便看到宋瓷抱着韩珺在小声地哄着。韩珺的脸蛋微微发红,整个人没精打采,一双小手垂在宋瓷的胳膊上,软绵绵的。 韩湛走过去,站在宋瓷身前,盯着她怀中的小宝,问道:“珺珺怎么了?” “扁桃体发炎,发烧了,刚喂了药,总不吃,还把早上吃的奶都吐了。”宋瓷的连衣裙上都是韩珺的呕吐物。 “我来给她喂药,你去换衣服。” “好。” 宋瓷搭乘电梯回房去换了衣服,下楼来时,便看到韩湛在给韩珺喂药。 之前还闹着不肯喝药的韩珺,在韩湛面前却乖得像是个小兔子。 韩珺坐在婴儿饭桌上,坐姿非常乖巧。韩湛手里拿着一根五毫升的注射器,理智而冷漠的对韩珺说:“你是自己吃,还是爸爸喂你吃?” 选项里面没有不吃这一项。 韩珺仔细想了片刻,然后张开了嘴。韩湛将注射器塞到韩珺嘴里,慢慢地推动注射器,而韩珺也皱着眉头把难喝的药液给喝了。 等韩湛把所有药都喂完了,宋瓷这才走上前去,笑眯眯地看着表情皱巴巴的韩珺,对韩湛说:“为什么她这么听你的话?” 韩湛将注射器丢进垃圾桶,站了起来,说:“不需要刻意把喂药这件事当成一件特殊的事,用最平静的口吻与她们商量就好。小孩子也是知道好与坏的,自然就乖了。” “不信的话,中午你按照我的方式再试试。” 宋瓷还真打算试一试。 因为韩珺感冒了,担心会传染给韩淼,这天开始姐妹俩都分开活动,睡觉也都各睡一屋。 到了早餐时间,阿让才从他的房间慢悠悠地来到餐厅。 阿让今天穿着连帽卫衣,外面是一件机车皮衣,长腿被一条黑色牛仔裤包裹,混搭风格穿在他的身上也不觉得违和。 阿让看到韩珺病恹恹的,便走过去,故意拿他的棒棒糖在韩珺的面前晃了晃,“小珺珺,吃吗?” 韩珺开心地张开嘴,刚要碰到棒棒糖,发现阿让又把糖挪开了。 韩珺感到委屈,瘪嘴就要哭。 韩湛朝阿让丢来一根筷子,阿让就跟后脑勺长了一对眼睛似的,倏然回头,并迅速抬手,一把捏住了飞奔过来的长筷。 韩湛见偷袭没成功,他语气冷冰冰地威胁阿让:“别欺负珺珺。” 阿让:“哟,心疼了。” 宋瓷把一杯牛奶放到韩湛面前,她告诉阿让:“珺珺生病了,在发烧,你别逗她。” 宋瓷发话了,阿让便没再跟韩湛斗嘴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奶,仰头咕噜噜几口喝了,然后拿起刀叉吃煎蛋。 阿让会用筷子,但不习惯用筷子,不管是吃西餐还是中餐,都更喜欢用刀叉,或者是勺子。 韩湛盯着阿让那副恶鬼投胎的模样,问他:“你昨晚在做什么?”管家说阿让房间的灯一夜没关。 阿让说:“跟人打游戏。” “打游戏?” “嗯。”阿让有些兴奋,像是发现了新的乐趣,他说:“你公司不是研发出了伴伴全息投影游戏吗?现在使用伴伴的用户越来越多,也衍生出了全息游戏比赛。” “跟传统的电竞比赛不同,全息游戏比赛更带劲,我昨晚玩了恶魔岛那个游戏,发现游戏玩家的心里素质普遍比较低。” “我听说恶魔岛游戏获胜者,会有一百万的奖金,我打算去参加。” 韩湛便问他:“你缺那一百万?” 阿让一口将溏心蛋里面的蛋黄吸溜干净了,才说:“谁会嫌弃钱多呢?” 恶魔岛被评为伴伴全息网游中最挑战人心理承受能力的一款游戏。恶魔岛的故事讲的是一群文明人乘坐的飞机,坠入到了一片无名的恶魔岛,与恶魔岛上的本地原著居民展开战斗的游戏。 游戏画面因为太过血腥和逼真,所以在用户中的评价是两个两端。喜欢刺激的游戏用户将它奉为至宝,而喜欢唯美画风跟浪漫仙侠游戏的网友则认为恶魔岛是变态才玩的游戏。 而阿让这样的小变态,是非常喜欢恶魔岛的。 其实,伴伴游戏舱是韩湛公司开发的,而伴伴系统里的游戏,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是韩湛旗下的游戏公司开发的。 韩湛是真的赚足了钱。 “不怕比赛会输?”韩湛见阿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泼他冷水,“这毕竟只是游戏,不是真实的世界,可能有人的心理素质比你更厉害。” 阿让不信,他见过最极致的黑与恶,恶魔岛在阿让看来,就是他以前的生活写照。他不信有人会比他更厉害,对这场比赛,阿让对冠军势在必得! “不跟你们了,今天晚上八点初赛第一场正式开始,我到时候要比赛,你们都不要打扰我。” 说完,阿让起身便要走。 韩湛又问他:“你穿成这样去上班?好歹也是特别后勤部门的经理,去把衣服换了。” 阿让说:“我今天休假,你承诺我的,每个月可以休息四天。” 韩湛便懒得再搭理阿让。 吃了早饭,阿让便去了机场,他拿出写着‘韩让’名字的身份证,挺直了后背,走到购票窗口,对工作人员说:“要一张去南城的机票。” 阿让非常享受用身份证正大光明买票的感觉。 “先生,您的票。” 阿让拿着票,登上飞机。 坐在去往南城的飞机上,阿让一直在补眠。 南城处在江南地区,冬天冷得令人骨头发寒。阿让裹紧了身上的皮衣,揉了揉鼻子,又搭乘专车去了沁水镇。 时隔两年,再一次踏入沁水镇,阿让竟有些不敢迈开脚步。他站在小镇的入口,抬起头,凝视着小镇前那块写着‘沁水镇’的牌坊。 那个女人的模样,浮现在阿让的脑海里。 医生说,那个女人终于醒了,得知她的丈夫在车祸发生时,因为想要保护她而瘸了一条腿后,闷头大哭了一场。 阿让摸了摸鼻子上的蛇形玉坠。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迈步走向了沁水镇。 沁水镇一如既往的平和安静,偶尔一辆车子从阿让身旁开过去,都会下意识放慢车速,担心车轮会卷起地上的水,打湿路人的裤腿。 这是一个充满了善意跟美好的小镇。 小镇因为是旅游小镇,镇上全都是古楼,它们围绕着沁水江而建。 前日刚下过雪,地上湿漉漉的,有些树上,白雪还未彻底融化。阿让从一颗榕树下走过,还被落了一头的雪。 他抖了抖脑袋,便听到一道笑声。 阿让抬头,看到了立在一条小巷入口处的女孩子。女孩子二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灰青色的长款羽绒服,长发绑了起来,化了点淡妆。 这是个漂亮的女孩纸,像极了阿让的母亲。 阿让一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他生母的的女儿。 “你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钟灵尔有些好奇的看着阿让,待阿让抖掉了头上的雪,露出那张英俊的混血面孔,她的眼里顿时充满了惊艳。 “还是个外国人。”钟灵尔有些讶然。 阿让冲她笑了笑,他说:“我不是本地人,我是望东城人。” “哇,大城市来的!”钟灵尔问阿让:“你是来旅游的吗?” “我来见一个亲人。” “哦。” 钟灵尔转身就要走。 阿让突然叫住她,“小妹妹。” 钟灵尔回头莞尔一笑,“我也没那么小,我今年二十了。” “那也是小妹妹。”阿让说道:“我都三十多岁了。” “看不出来。”钟灵尔非常诚实,“我以为你才二十六七岁呢。” 阿让:“可能是长得显年轻。” 钟灵尔又笑了,大概是觉得阿让脸皮厚吧。“你叫我做什么?” 阿让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蛇形吊坠,面露犹豫之色,看上去非常挣扎。 钟灵尔耐心地等着他说话。 半晌后,阿让才问道:“想问下你,镇医院在哪里?” 钟灵尔问他:“你要见的亲人,在医院吗?” “嗯。” 她收起笑脸,说道:“医院就在小镇的后面,挨着镇上中学,我正好也要去医院,我们一起吧。” “也行。” 阿让便和钟灵尔一道去医院,为了让小姑娘安心,阿让主动走在前面一截。钟灵尔盯着阿让的背影,非常想拍一张照片,好告诉镇上的姐妹们,咱们镇来了个大帅哥! 但钟灵尔忍住了。 因为教养跟涵养,不允许她偷拍人家。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才走出了小巷子,来到了镇中学。这里的建筑与望东城一般,水泥公路,高高的楼,川流不断的车。 “那里就是医院。”钟灵尔指着马路对面,在中学斜后方的医院。“我还要去买点东西,没法陪你去了,你自己去吧。”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 阿让穿过马路,回头看了眼钟灵尔,钟灵尔走进了一家饭店,可能是吃饭去了。 阿让看了看时间,也快到午餐时间了。 他独自往前走,来到镇上医院。站在护士咨询台前,阿让问护士:“你好,请问一下,高芸芸在哪间病房?” 高芸芸是在三个月前从省城医院转回来的患者,她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又是沁水镇出了名的美人,护士自然记得她。 护士盯着阿让英俊的脸颊愣了愣会儿神,在阿让又重述了一遍上面的问题后,她这才答道:“在36号病床。” “好的,谢谢。” 阿让大步走向病房区,脚步停在36号床的病房门前,一时间却不敢推开那道门。过往的病人跟家属,都在好奇地盯着他看。 阿让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最后再次捏紧。 “呼!” 阿让往前迈了一步,动手拧开了门把。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 虽只是一家镇上的医院,但病人也很多,没有一张空床。在中间病床上,躺着一个在睡觉的女人,她侧躺着,脸对着窗户方向。 女人的旁边,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大叔穿着羽绒度,戴着一只帽子。大叔长得很威严,但神色又很平和,在他面前的床头柜旁边,立着一根拐杖。 他为了救妻子,没了一条腿。 而他们本该幸福的过一辈子,都是因为他,他们才会被爱德华报复... 注意到门口有人,那男人抬起头来,朝阿让看了一眼。突然看见一张英俊的混血男人面孔,钟爸爸呆了一下。 他眼神飞快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双手撑着床边,动作不太利索地站了起来。“你,是来看芸芸的?” 钟爸爸认出了阿让。 这位钟先生,为什么会认识他?阿让有些吃惊,但没有表露出来。 阿让惊疑不定地走了进去,另外两个床的病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又看着高芸芸和钟爸爸。 钟爸爸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本就浅眠的高芸芸。高芸芸边睁眼,边问丈夫:“是灵灵来了吗?”灵灵便是他们的女儿钟灵尔。 没听到丈夫答话,高芸芸觉得不对,这才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朝着来人看过去。高芸芸一转身,便看到床尾立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长着一头迷人金发的混血男子。 时隔两年,再次看到阿让,高芸芸一眼把他认出。 “你...”高芸芸注意到阿让的脖子上挂着她送的那枚蛇形吊坠,便明白了一切。“好久不见啊。”一句好久不见,道尽了无言的心酸。 阿让点点头。 钟爸爸忙对阿让说:“你坐凳子。”说着,钟爸爸在床上坐下了。 阿让没有谦让,他拉开凳子坐下,低头时,注意到钟爸爸裤腿下那空荡荡的一截,心里不是个滋味。 阿让抬头看着钟先生那张与两年前相比较,明显清瘦了许多的脸颊,不由得说道:“钟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要为你定做一副假肢。” 钟爸爸先是一愣,接着忙摆手说:“我也不年轻了,就不折腾了,还是得谢谢你的关心。” 阿让就知道钟爸爸会拒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说:“我已经为你联系好了医生,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医生做检查跟康复训练就可以了。这是医生的电话号码,他这几天就会来沁水镇,会来找你。” 钟爸爸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一直沉默的注视着阿让的高芸芸,突然说道:“孩子,你推着我,我们出去走走,说说话,好不好?” “好。” 阿让将高芸芸从床上抱了起来,放在轮椅上。 钟爸爸赶紧将一床毛毯盖在高芸芸的腿上,然后拍了拍高芸芸的肩膀,对她说:“你们聊,我躺着休息会儿。” “好。” 阿让将高芸芸与钟爸爸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羡慕。 他用轮椅将高芸芸推到了住院部休息区,那里有两排椅子。高芸芸坐在轮椅上,阿让便坐在椅子上。 母子俩望着彼此,眼神皆藏着千言万语。 “孩子。”高芸芸朝阿让伸出双手。 阿让愣了下,才明白高芸芸是想牵他的手。阿让赶紧伸出自己的双手。 高芸芸牵着他的手,摸到了他手心里的枪茧,她的双眼为之一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阿让却说:“我不知道我的名字。”他双眼微热,竟是想哭。 阿让问高芸芸:“您当年给我取过名字吗?” 高芸芸眼泪模糊,她轻轻地擦了擦眼泪,才说:“有,我给你取了一个名字,不是很好听,叫高山。” 阿让在舌尖将这两个字品味了一番,才问:“什么意思?” 高芸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这是我们国家的一句名诗。而高山,意思是高德的品质。” 给阿让取名高山,高芸芸是希望阿让长大后,会成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而不是跟他那个冷酷无情的父亲一样目中无人,傲慢无义。 阿让在听到高山这个名字的意思后,一时间有些沉默。 品德高尚的人... 他三十一岁之前的生活,可谓坏事做尽,他与品德高尚四字,是完全的不搭边。 但那些往事,阿让不想被高芸芸知道。 阿让只是笑了笑,露出两个显得亲切的酒窝,说:“我叫阿让,跟我的二哥一起姓韩,我二哥叫韩湛,是宙斯国际的老板。我跟着他,现在过得很好。” 高芸芸昏迷数月,对宙斯国际并不熟悉,知道阿让现在过得好,她便放心了。但她也注意到阿让的用词,他说的事‘现在过得很好’。 现在过得很好,那以前呢? 高芸芸不禁问道:“你的那个父亲,他对你好吗?” 阿让摇了摇头,“非常不好。” 高芸芸心里闷痛,“他欺负你了?” “他总让我去做一些我不爱的事...”但具体做的是些什么事,阿让并没有详细解释,怕高芸芸听到了心里痛。“但现在好了,他死了,我就自由了。” 提到父亲的死,阿让是非常冷漠的,他说完,还由衷地开心的笑了起来。 高芸芸盯着阿让含笑的脸颊,心里是非常痛苦的。一个父亲,得对孩子做过多惨无人道的事,才会让孩子在提到父亲的死亡时,面含开心的微笑呢? 高芸芸不敢深想。 阿让看到高芸芸的眼睛又红了,便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让高芸芸不开心了。阿让便转变了话题,他说:“钟先生对你很好。” 听阿让提到钟先生,高芸芸便是一笑,“他的确对我很好。我还在港城的时候便认识了他,那时候他是我的司机,也是我的保镖。当我决定退出音乐圈,他也随我一起,回了我的家乡。” “别看你钟叔叔长得威严,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男人。”一说起钟先生,高芸芸的眼里便装满了幸福跟爱意。 阿让为高芸芸感到开心。 想到钟先生的腿,阿让又皱起了眉头。阿让同高芸芸说:“那场车祸,其实不是意外。” 不清楚高芸芸是否知道真相,但阿让决定让高芸芸知道真相。 对上高芸芸愕然的神色,阿让便明白了,原来高芸芸对此一无所知。阿让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说道:“是爱德华,他为了威胁我,故意伤害了你们。” “是我对不住你们。” 阿让不是个爱哭的男人,这一刻,却不禁红了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高芸芸在短暂的吃惊过后,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原来如此,我就说那场车祸有些蹊跷。” “您可以怪我,您也应该怪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为钟先生找了一名医生,那位医生做的假肢非常贴合人的骨骼,也很灵活。请你们一定要接受我的帮助,否则我良心难安。” 一个家里的顶梁柱突然断了腿,这得是怎样一种打击! 阿让还拿出了自己的卡,递向了高芸芸,他说:“我以前的所有资产,都被我捐了出去。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是这几个月我的工资,以及我送外卖转的钱。它们...它们都是干净的。” “后期,我也会继续往卡里打钱,以后,您们一家人,包括您的女儿的学业,我都会承担。” 钟先生因他变成残疾,他理应照顾好这个家庭。 高芸芸怔怔地看着那张卡,没有伸手。“你找的医生,我会让你钟叔叔配合医生做假肢。但这钱...” 高芸芸摇了摇头,温柔地说:“孩子,你是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没有陪伴过你一天,是我的遗憾。” “这次的劫难,错在爱德华,不在你。你不必把自己活的这么累。既然这钱是干干净净的,那你就留着钱自己花。” 慈爱地看着阿让,高芸芸笑了笑,突然说:“你结婚了吗?” 阿让摇,“没。” “那就用这干净的钱,去找个好姑娘,看着你成家立业,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高芸芸将阿让捏着卡的手,推回他的怀里,“钱,我不收。但你以后可以经常来看看我,我和你钟叔叔,都欢迎你。” 阿让捏紧了那张卡,不禁问道:“钟叔叔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 高芸芸坦然一笑,告诉阿让:“我坐月子的时候,都是你钟叔叔照顾我,是他给你洗澡,给你冲奶粉...” 闻言,阿让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他不禁奢想起来,若是爱德华当年没有把他带走,他一直被高芸芸和钟先生养大,他是不是也会成长为一个正直的,拥有高尚品德的男人? 只要这么想一想,阿让便感到颓丧。 他烂透了。 从里到外,都是烂的。 303章 让哥的小娇妻 阿让捏着那张卡,觉得手心是烫的。 他问高芸芸:“我只是想要让我心里好受些,而钱,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您真的不要吗?”他孤身一人,除了钱,真没有别的能补偿高芸芸一家人的。 高芸芸仍是摇头,她告诉阿让:“你若真的想要补偿我,那就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幸福,以后有空,记得常来看看我们。” 高芸芸也有她的脾性,否则当年就不会在最年轻,事业最当好的时候退出娱乐圈了。高芸芸的坚持,打动了阿让。 阿让将卡收了起来,“好,那我以后常来看您。”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高芸芸有些开心的样子,她告诉阿让:“我还有个女儿,叫做钟灵尔,还没满二十岁,你们还没有见过面,要不要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 高芸芸想把阿让介绍给自己的女儿,让她知道,她还一个哥哥。也想让阿让认识钟灵尔,让他知道他有个妹妹。 阿让却说:“我见过那个丫头。” 说着,阿让便注意到钟灵尔从电梯厢那边走了过来。她手里拎着外卖食盒,原来之前去饭店,是去打包饭菜了。 盯着钟灵尔的身影,阿让对高芸芸说:“她很优秀,也很正直,我刚到小镇上,还是她带我来的医院。” 闻言,高芸芸便笑了,“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你懂事。” 阿让:“但我宁愿娇蛮一些。”只有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孩子,才有资格娇蛮。 钟灵尔很快便注意到了阿让和高芸芸,见那个帅哥哥跟自己的妈妈站在一起,钟灵尔不免感到惊讶。 “妈妈!”钟灵尔快步走到高芸芸的轮椅后面站着,她又惊又疑地看着阿让,好奇问道:“先生,你要见的亲人,是我妈妈?” “嗯。” 钟灵尔将疑惑的目光投到高芸芸的身上,“妈妈,你认识他?”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高芸芸握着钟灵尔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才说:“灵灵,这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你的哥哥。” 钟灵尔如遭雷劈。 她盯着帅气非凡的混血大帅哥,脑袋有种闹哄哄的感觉。 哥哥? 传说中那个还在月子里就被人带走的哥哥? 钟灵尔惊疑不定,看阿让的眼神充满了质疑、震惊和好奇。阿让对钟灵尔和善一笑,少见的没有了面对韩湛跟宋瓷时的顽皮跟不羁。 “你好啊,小丫头。” 钟灵尔慢了半拍,才吞吞吐吐地说:“你、你好啊。” 高芸芸想到阿让还没回答自己问题的,便问阿让:“孩子,你要留下来吃顿饭吗?” 阿让还是拒绝了,“我今晚还有一场比赛,改天我再来看望您。” “什么比赛?”问话的却是小丫头钟灵尔。高芸芸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阿让,也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打篮球?” 阿让就有些羞于启齿,他该不该告诉高芸芸,我现在准备打游戏。 “不是篮球,全息游戏比赛,赢了能得一百万。”阿让想赚钱,尽快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不需要很大,一室一厅都可以。 他想要有个自己的家,用自己的干净钱买的家。韩湛之前也给他买过一套房子,但那毕竟不是他自己花的钱,没有归属感。 高芸芸知道全息游戏,以前隔壁家有个孩子花了很大一笔钱买了一个全息游戏舱,全巷子的人骂他烧钱。 钟灵尔则一脸崇拜地看着阿让,她说:“哥你好厉害!” 这一声哥叫出口,小丫头跟阿让皆是一愣。两人交换了一个沉默的眼神,然后又都笑了。 把高芸芸推回病房,阿让跟钟叔又聊了几句,便准备走了。 知道阿让马上就要回望东城,钟爸爸有些舍不得,不免又说:“还是去我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对阿让这个孩子,钟爸爸也是喜欢的,那毕竟是他看着生下来的孩子。 他第一次抱婴儿,给婴儿洗澡,都是为阿让。 阿让再度拒绝,“我下次再来,今天真的有事。” 钟灵尔便将阿让要去参加比赛的事跟爸爸讲了一遍,得知阿让要去干一笔能赚一百万的大事,钟爸爸这才没继续阻止阿让。 阿让去镇上的机场,是钟灵尔送的他。 镇上的车站在镇头,需要坐出租车过去,在车上,钟灵尔说:“我先前看到你,便发现你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有些眼熟。” 说着,钟灵尔扯出被她藏在高领毛衣里面的生肖玉吊坠,“看,我也有一个生肖吊坠,是妈妈去寺庙里祈福得来的,与你的,属于同一个系列。” 阿让摸了摸钟灵尔的生肖吊坠,突然就对‘妹妹’有了一种亲切的感情。“以后你可以来汪东城玩,我带你。” “那哥,你平时做什么工作?” 阿让说:“白天上班,八个小时,放假和晚上就送外卖。” “哇,你好拼。” “这不算拼,我喜欢挣钱的感觉。”尤其是挣到钱后,看到账单一笔笔的增加的时候,那种满足感,阿让都无法同人述说。 到了车站,钟灵尔将她准备好的特产给阿让拎上,看着阿让上了中巴车,这才回家。 阿让在晚上七点才回到韩家庄园。 韩湛经过一天时间的适应,现在已经能好好走路了。他站在喷泉池边慢慢步行,怀中抱着还有些病恹恹的韩珺。 看见阿让骑着车回来,还从车上拎下来一堆密封的特产,他有些惊讶。“你今天去哪儿了?没去送外卖?” 阿让连脚步都透露着开心。他说:“我去了南城,沁水镇。” 韩湛知道那是阿让生母所住的城市,观察阿让的表情明显是愉悦的,他猜到了某种可能,说:“你母亲醒了?” “醒了。”阿让有些开心地跟韩湛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我见到了我母亲,也见到了她的女儿和丈夫,他们都挺好。” 阿让一双眼睛非常毒辣,能被他评价一句‘挺好’,那必定是非常善良的人。韩湛为阿让感到开心,他说:“可以请他们来望东城做客,住我家。” 阿让眼里燃烧起斗志来,他说:“不,等我买了房,我再请他们过来玩!” 韩湛一想到曾经牛逼轰轰,在地中海上横行的小土匪,到了大天朝,也得为了买房努力存钱,便有些感慨。 我大天朝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不过么,人有点追求还是好的。 阿让逗了逗韩珺,把韩珺逗得瘪了嘴巴,这才迅速跑开。阿让去厨房偷了点吃的,吃完了便打算回房去玩游戏。 回房路上,遇到了在室内喷泉小广场上玩的宋瓷和韩淼,韩湛停下来,对宋瓷说:“我带了些特产回来,有南城的招牌腊肠,你要吃的话就自己让厨子做。” 阿让知道宋瓷喜欢吃腊肠。 宋瓷就问他:“去见你母亲了?” “嗯。” “结果如何?” 阿让朝宋瓷瞥了一眼,有些傲娇地说道:“我出马,会有做不好的事?” 宋瓷察觉到了阿让的开心,也为他感到开心。不过想到一个事,宋瓷忙提醒阿让:“对了,你看了那个游戏规则没,那游戏是情侣比赛哦,你找不到搭档,是没法比赛的。” “嗯?”阿让停下脚步,回头问宋瓷:“情侣比赛?” “是啊,比赛赢了,可以得到一百万。” 阿然顿时臭了脸,“那到我手里的,不就只剩下五十万了?” 宋瓷点头。 阿让又嘀咕道:“要是遇到个菜鸟,说不定拿不到奖。”阿让盯着宋瓷看了半晌,最后说:“你不行,你特别菜。” 宋瓷翻了个白眼,“我还不想跟你组队呢?我又不是没钱,看不上那五十万。” 阿让哼了哼,就走了。 他回到房间,把从厨房里偷来的半只烤鸭吃完了,这才洗了手,刷了牙,换了居家服,躺进了全息游戏舱里。 阿让成功登陆了游戏。 他坐在凳子上,正在前往恶魔岛的飞机上。这飞机上载的都是真实的玩家,有时候阿让登上游戏,飞机上人满为患,有时候上来就只有他一个人。 但这次,船上还有一个人。 因为距离比赛时间只剩下了两分钟,想要参赛的人早就登录进了游戏,所以飞机里人少。 阿让朝同行的玩家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玩家,她沉默地坐在角落里,脸蛋捏得像是个四不像。而阿让自己的脸,也捏得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像嘴巴。 阿让突然朝对方发去一个请求。 叮咚—— “对方向你绽放了520烟花,请求与你成为情侣。” 南烟烟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她被那片闪瞎眼的七彩烟花给晃瞎了眼,想要关掉提示,便按下了右下角。 但她并不知道,在被人表白的时候,左边才是拒绝,而右边是同意。 烟花结束,南烟烟注意到自己的头顶上多了一个什么东西。她仔细一看,发现自己头顶写着‘让哥的小娇妻。’ 南烟烟:什么鬼? 阿让盯着对面女人,见她一直不说话,便说:“烟姐,我要去参加夺冠比赛,你跟我一起么?” 南烟烟的游戏名字叫做‘烟姐’。 别说,他们俩这名字还是挺配的。 南烟烟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答应了对方的情侣邀请。她想到最近事情不忙,而比赛夺冠又可以拿到五十万。 队里有个孩子的母亲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若能赢了奖,也能帮那孩子一把。 想到这里,南烟烟便答应了。 “走吧。” 两人点了参加比赛,便成为了顺序号为999的参赛选手对。 参赛游戏一共一千个名额,他们刚好卡在第999号上,阿让调侃说:“999.这是天长地久感情久?” 南烟烟觉得对方的发音不是很标准,便问他:“你哪里人,普通话腔调有些怪。”不像是广东口音,也不像是福建口音,更不像是四川和东北口音。 阿让笑了一声,声音挺招人喜欢的,他说:“意大利人。” 南烟烟多少有些意外。“国际友人。” 阿让:“现在是中国人了。” 说话间,飞机抵达了恶魔岛,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们抵达了恶魔岛。 恶魔岛非常广大,初级比赛是最简单的淘汰赛,比赛内容简单粗重。玩家与游戏npps人头最多的前四百名团队完结获胜。 第一场初赛,便要直接淘汰六百名。 阿让连续杀了四个npc,回头,见烟姐双手握枪,动作利索的一枪崩掉一个npc的脑袋,且都正中眉心,便有些惊讶。 全息游戏舱对玩家的精神操控要求非常之高,它是靠精神力发出指令的,精神力越高,命中率也就越大。 而烟姐每一颗子弹都正中npc的眉心,难以想象这人的精神力有多强大。就算她精神力不强大,那她对自己精神的操控力,也是非常精准的。 阿让突然就有些兴奋。 他挖到宝了! 一场游戏打了四十分钟,阿让跟烟姐觉得能晋级了,便没再继续攻击。两人坐在一片尸体中聊天。 阿让说:“等游戏结束我就要去工作了,咱们周三晚上继续约,坚持下去,再打五轮,咱们就获奖了。” 烟姐:“你这么确定我们会获奖?” 阿让:“我想要做成功一件事,就是跪着也会做完。” 烟姐觉得对方说话挺中二的,便问他:“多大了?” 阿让:“34了。” 烟姐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才17.” 阿让:“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烟姐实话实说:“你说话,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装逼中二气息。”只有十多岁的孩子,才会如此中二。 阿让:“...” 游戏还有三分钟才结束,两人也不能这么干坐着,中途退游戏等于是自动弃权,得不偿失。 阿让又问烟姐:“咱们要是赢了,这五十万,你怎么花?” 烟姐说:“给人治病。” 阿让:“我买房。” “34岁还没买房?” “嗯。” “那你很难娶到媳妇儿了。” 阿让笑了一声。 听到他的笑声,烟姐很配合他,问他:“你笑什么?” 阿让说:“说不定也有人像你一样,误打误撞就跟我在一起了呢?” “实不相瞒,我刚才是眼瞎了,按错了。”烟姐又诚实了一把。 阿让笑得更甚,“实不相瞒,我也是抓壮丁,随便就抓到你了。” 彼此都太实在了,也没有弯弯肠子,两人倒是聊开了。“都这么晚了,还要去工作,你做什么工作的?” 阿让:“美团外卖,你值得拥有。” 烟姐忍不住吐槽:“可算了吧,也就那么回事,以前你们公司的员工,总嫌弃我们远,都没人接我们单。” 阿让:“投诉呗。” 烟姐:“那倒没必要,后来有个小弟弟愿意接单了,就是收费贵了点儿。但小哥长得帅,多收点钱也可以理解。” 这话阿让就不喜欢听了,还能有外卖小哥帅过他? 他可是望东城美团外卖第一团帅! “能有多帅?” 烟姐:“怕你自卑,就不细说了。” 阿让:“实不相瞒,让哥可是咱城美团外卖第一团帅。你哪个城市的,都是同行,指不定有中间人认识呢。” 烟姐:“望东。” 阿让:“...” 他稍微回想了下刚才两人的对话,心情有些微妙,“你说的那个小帅哥,到底有多帅?形容给我听听?” 烟姐:“高个子,混血儿,金头发蓝眼睛,不是我吹,比广告商的男模特还帅。我每天都点外卖,就为了看他一眼,舒缓一下眼部疲劳。” 阿让:“...”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阿让,对方口中的小哥哥,十有八九就是他。 阿让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听到系统宣布游戏结束的声音。确认自己这组获胜了,阿让便下线了。 他打开游戏舱,从游戏舱里坐起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朝外面伸出手。觉得今晚挺冷的,阿让便换上了羽绒服跟加绒裤,坐上他的摩托车进城。 忙忙碌碌送了两个小时的快递,便到了十点半。 “您有一条新订单。” 阿让把车停路边,看到了熟悉的地址,熟悉的下单人,以及熟悉的外卖食品,他的表情更是古怪。 22分钟后,阿让两手各提着一对奶茶和甜品进了AK电竞大楼。 整栋楼的小哥哥小姐姐都认识阿让,见阿让来,他们都跟他打招呼,“老规矩啊帅哥,雪媚娘是我们经理的!” 阿让嗯了一声。 他来到二楼,敲响经理的办公室大门。 经理打开门,看到是阿让,明显眼睛微微亮了一些。阿让心脏有些痒,糟了,他被女流氓盯上了。 “你的雪媚娘已送到。” “嗯。” 对方接过雪媚娘,靠着门,正打算像以前一样目送阿让离开,却发现阿让今天没急着离开。 漂亮的女经理下意识站直了,有些迷茫的问阿让:“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阿让就说:“你叫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漂亮女经理说:“南烟烟。” 烟姐。 南烟烟。 十有八九是一个人。 阿让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南烟烟把门关上,将雪媚娘的外卖袋子放在桌上,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椅子上,回想着外卖小哥哥抬头问自己名字时那奇异的眼神,不禁自恋的想着:莫非外卖小哥对自己有意思? 南烟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韩湛又送了几单外卖,便过了十二点。他明天还得上班,便关了订单软件,披着夜星回到家。 翌日清早,韩湛说起了过年的事。 阿让穿一身笔挺的蓝色西装,抱着韩珺,他看到韩珺的后脖颈上全都是汗,便摸了摸韩珺的背部。 “珺珺在冒汗,衣服都湿了。” 闻言,韩湛便让管家将韩珺抱去洗澡换衣服。“看样子是发烧要好了,才会不停地出汗。” 看着韩珺离开,韩湛这才对阿让说:“今年过年,你是跟我们一起过,还是去沁水镇?” 阿让想了想,说:“还是在你这里吧,沁水镇那边,我去拜访一趟就行。” “那行。” 吃过饭了,韩湛便跟阿让同乘一车去上班。 阿让对韩湛说:“你不是要休假两天么,今天怎么不继续休息?” “年底了,事情多。”主要是宋瓷今天不在家,跟宋翡一起出去玩了,他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没意思。 阿让就笑话他:“你是巨婴吗?离开宋瓷就活下去了?” “叫嫂子。” “宋瓷。” “你是不是对宋瓷别有居心?不然叫你叫嫂子,你为什么不叫?”这问题,韩湛无数次想问。 阿让揉了揉鼻子,他说:“她比我小好几岁,我看着她的脸,实在是叫不出来。” 韩湛:“那就闭着眼睛叫。” 阿让自闭了。 到了公司,兄弟俩一起下了车,迎接着无数员工的注目礼。阿让凑到韩湛的耳旁,说:“你猜她们是在看你,还是在看我?” 韩湛:“他们想嫁给我,想睡了你。”嫁给有钱的男人,睡了长得好看的,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阿让打了个响指,“对头。”走进电梯,他像只无尾熊靠着韩湛的肩膀,正经地说道:“哥的身体干干净净,可不能被那些女人给睡了。” 在意大利的时候,阿让整天都过得很阴郁,他琢磨的最多的事便是怎样才能弄死爱德华,得到自由。 而对于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阿让想都没想过要拥有。 阿让的办公室在韩湛的楼下,快到时,韩湛突然对阿让说:“阿让,爱德华已经死了,没有人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谈恋爱,你的爱人,绝对不会是第二个叶尘。” 阿让恨极了爱德华,却也怕极了爱德华,他到底是对情爱不感兴趣,还是不敢感兴趣,这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阿让突然回头朝韩湛一笑,他忽然提到:“你知道好莱坞影星苏菲吗?” 韩湛皱眉说道:“那个从五角大楼跳楼坠亡的苏菲?” 阿让点头,“嗯,是她。” 韩湛深邃的双眸里装满了探究,他一边打量着阿让,一边问道:“提她做什么?” 阿让苦笑,他说:“苏菲是我的雇主,在任务期间她对我产生了感情,任务结束后,她曾对我穷追不舍,我并不喜欢她,甚至有些讨厌胡搅蛮缠的她。但那件事被爱德华知道了,于是她便坠楼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哥...”阿让指着自己的心脏,认命般说道:“爱在我这里,还没萌芽,就被爱德华给掐死了。” “你现在能明白,我有多羡慕你了吧。” 韩湛命好,有个背景强大的外公,但他命不好。 304章 养生韩湛:小心宫寒腰疼 苏菲的死,掐死了阿让对爱情的向往。 韩湛第一次听说这事,对此事没法评论,但他却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不由得夸奖起阿让来,他说:“你竟然知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 阿让的表情就有点儿复杂,他慢吞吞地问道:“这难道是重点吗?” “不是吗,对于一个一年前来还不会用中文发短信的人来说,你现在的中文进步可谓飞速。” 阿让不由得问道:“我现在的中文,在你们国家算是什么水平?” 韩湛一句话把他杀死,“勉强够资格参加中考吧。” 阿让:“...” 他一脚踹在慢慢合上的电梯门上,那一脚,把电梯门都踹得晃了晃。韩湛看到电梯门摇摇晃晃地闭上了,眼里的笑意这才渐渐消失。 春节临近,公司事务繁忙,不仅底层员工忙碌,就是平日里总爱在外面应酬的高层,也得乖乖地准时上班打卡,随时应付韩湛的召唤。 公司前段时间新成立了一个‘特殊后勤部门’,办公室就设立在韩湛办公楼下,与两名副总的办公室挨在一起。 而特殊后勤部门人员稀少,以后勤部长韩让为首,拢共才八人。这八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是那种放在任何地方都不起眼的普通人。 但这些人,却拿着跟中层领导一样的工资。 对特殊后勤部门存在,公司高层是感到质疑的,他们不明白这个部门存在的意义究竟是做什么!那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无业游民! 起初,还有人对特殊部门感到好奇,后来在发现这群人每天不是翘班就是在办公室打瞌睡后,大家便对他们嗤之以鼻。 这大概,就是韩湛的亲戚团吧,专门进公司来挂职领工资的极品亲戚吧!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然而临近年底,这群人却集体失踪了,部门大门都紧闭着,像是一片无人区。 北战跟黎离偶尔盯着那片无人区,会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北战说:“看样子,今年公司内部要大换血了。” 黎离双手环胸,认可北战的观点,他点了点头,说:“那些人要知道特殊后勤部门存在的真正意义后,只怕谁也不敢轻视他们。”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当特殊后勤部门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就是某些人人头不保的时候了。 腊月二十这天,是公司年度最后一次会议,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会议。因为在这场会议上,会提拔一些人,也会裁掉一些人。 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重要高层,全都归国,准时参加会议。 这天的会议,有镜头全程录影。 当韩湛端着保温杯,穿着铁灰色西装踱步走进大会议室时,喧哗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站起来,朝韩湛投以注目礼。 韩湛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抬起手压了压,“都坐。” 所有人同时坐下。 整个会议场,都是一片静默。 宙斯国际旗下有大大小小家企业多达二十几家,在各个领域都有涉及,酒店业、航空业、汽车制造业、旅游业、娱乐产业以及网游和风投... 每家企业的总裁以及主要经理全部到场,会议中心坐着三四百号人,堪比中学开年级学生大会。 韩湛是年级主任,各企业的总经理是班主任,副经理是学生。 韩湛被自己脑海里想象到的画面给逗笑了,但一想到暗中默默发生着的一些事,便又笑不出来。 “今年是个好年,国家太平,全球局势也还算和谐。” 韩湛的开场像极了国家领导人的发言,底下有人面露微笑,心里却在骂着:世界和谐管你屁事! “国家太平,但有些人的心,可能就不算太平...”说完,他用那双看似平静的眸,把底下所有人的脸都扫了一眼。 所有被他注视的人,心里都是一突。 韩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湛左手拿着他的保温杯,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磕着,他桌上装着一个话筒,杯底撞击桌面发出沉沉的响声,放大在会堂的每一个角落,宛如魔鬼的镰刀,在人的耳边磨刀。 “今天,我们不谈绩效,不展望未来,我们就来聊一聊‘做人’。”韩湛微微一笑,接着说:“毕竟宙斯国际是个跨国大企业,我们用的是,不是畜生。” ‘畜生’二字太重,已经有人皱起了眉头。 北战与黎离对视了一眼,暗道:来了!大换血这一刻终于来了! 韩湛拿起一个U盘,举起U盘,说:“这是后勤部长交给我的资料,里面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绝无半字虚假。” “若U盘中所记录的事件当事人对我们的调查结果保留质疑跟不服,那我们可以报警,让警察来追查清楚。” 闻言,众人目光都变得肃然起来。 他们盯着韩湛手里的那个U盘,像是午时三刻跪在刑场上的罪犯,抬头盯着立在身旁的屠夫手里的那把刀。 做贼心虚之人,心已经开始大乱。 韩湛招了招手,特殊后勤部的部长阿让便走了进来。阿让今天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金发理成了大背头,露出阳光帅气的脸颊。 他拿走韩湛的U盘,将它打开,把一个血红色的名为‘坏东西’的文件打开。 密密麻麻的事件记录簿,看得人头皮发麻。 “各位,因为文件较多,所以会耽搁大家一些时间,我们已经通知食堂的人加了餐,方便中午大家留下用餐。咖啡和茶,我们都有,烦请各位不要心焦。” 阿让调皮一笑,那恶劣的笑容让人后背发凉。 阿让打开文件,说道:“崛图网游公司财务部总经理陈德军,被人匿名举报骚扰公司女同事不成,对其下药,致其失身并威胁对方离职。经查,消息属实,有视频和受害者住院资料为证。按照公司规章制度,当开出他的职务,并在履历表上写明事情经过,然后报警处理。” “宙斯航空工程部的部长张诚康,涉险贩卖公司机密文件,虽被截获,但吃里扒外的做法让人心寒...” “羽化娱乐宣传部部长苏如云勾引帝国娱乐姜XX副总,并花钱雇人撞伤姜副总的妻子,导致其流产,涉嫌杀人未遂罪,当开除,并报警处理...” 阿让用他那幸灾乐祸的语气,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才把本年度涉嫌犯罪违法的员工的事迹念完。 念完,他笑眯眯地看着会堂内那些衣冠整齐长相看似正经的涉案人,不由得讽刺道:“各位当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我以为坏人都在监狱,看来社会才是最大的监狱,因为你永远猜不透谁才是真正的罪犯。” 所有被点到名的员工,都煞白了一张脸。 韩湛非常满意这些人的反应,他喝完一口枸杞茶,贴心地说道:“不着急各位,会议还没结束,警察暂时不会进来,烦请稍安勿躁。” 他对这些臭虫的反应不再感兴趣,而是回头对阿让说:“继续。” 阿让点了点头,又道:“批斗大会结束了,就该是表扬大会了。接下来,到了奖励大红花的时刻啦!” 阿让嘻嘻一笑,点开另一份绿色文件,郎朗有声地念道:“盛辉科技总工程师雷雨,回家路上偶遇一名男性对女性行凶,主动上前帮助女生脱险,记一颗红星,奖励购物券二十万,可以抵扣购买宙斯国际任何一款产品。” “捷达国际酒店上海分部的总经理郭达盛,路过隧道时,偶遇一名受伤严重的便衣警察,将其送往医院,挽救了一条生命,记一颗红星,奖励购物券25万。” “羽化总监兼总经理朱吻,在9月23号,因为保护旗下艺人不受潜规则,与舒康日化用品公司的老总大打一架,致对方门牙掉落两颗,左手腕骨骨折。虽是行凶,却凶之有道,记红星一颗,奖励购物券15万。” 朱吻没想到这么隐晦的事也被阿让给查了出来,她既感到羞赧,又对阿让他们这伙人的本事感到佩服。 特殊后勤部门的这批人,是蚊子吗?怎么哪个旮旯里都有他们的影子? “羽化娱乐旗下男歌手梁博,去年捐款一千万用作公益事业,主动修建了一座希望小学,博爱之心,令人感动,记红星一颗,奖励购物券15万...” ... 念完U盘里面的所有内容,阿让已口干舌燥。 他喝了一口水,拔掉U盘,望着会堂内的同僚。他突然一笑,温柔地说道:“各位,当我们部门忙碌的时候,就是你们遭殃的时候。我期待着整个特殊后勤部门天天睡大觉的那一天!” 听懂了阿让的暗示,众人是苦不堪言。怪不得最近这段时间,特殊后勤部门整天不见一个人影,感情是外出做调查去了。 他们终于明白,特殊后勤部门养的不是韩湛的极品亲戚,而是东厂!是韩湛的走狗,韩湛指哪儿,他们咬哪儿! 表彰大会结束后,阿让便低调地退场了,他离开时,无数道怨恨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但阿让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偏过头来,对着众人甜甜一笑,并挑衅地竖起了中指。 之后,制裁了一批人,又升职了一批人。直到十二点过了,会议才结束。在会议结束的第一时间,一批警察鱼贯而入,将那些被吓得脸都白了的高层给拖走了。 “韩湛!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真以为你就能笑一辈子!走着瞧!” “人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你韩湛也有会倒霉的时候!” “韩湛,你一定会下地狱的!你个坏人好事的,我诅咒你全家倒霉!” 韩湛就那么镇定地坐在椅子上,冷静而冷漠的接受着他们的辱骂。他并不在意他们的话,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 疯狗冲你叫,你还对它叫不成? 直接打死了就行。 宙斯国际的这场变故,很快就上了当天热搜。宋瓷那会儿正跟一群名媛贵太太在棋牌室打麻将。 宋瓷从结婚后,就很少参加这些牌局跟名媛们组织的舞会酒会了,她如今是首富夫人,偶尔来参加一次聚会,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但宋瓷很有分寸,在外,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绝对不乱语。祸从口出,这话是真的。 宋瓷的谨言慎行,让许多想从她嘴里探取风声的人,都吃了闭门羹。 一场牌局结束,宋瓷看了看时间,琢磨着该回家去了。她下午还要去美容院做全身spa,晚上还要陪韩湛去参加龙老爷子的生日宴。 宋瓷刚想提起要离开的话,便听到一个比较眼生的小姑娘捧着手机说:“哎啊,你们快看,宙斯国际又上热搜了。” 这句话,成功的留下了宋瓷。 宋瓷拿出手机,打开微博,便看到了排名第四的热门话题。 #宙斯国际,大型凶案抓捕现场# 宋瓷点开那个话题,就看到了一段截取的视频、那视频里,有一大批警察抓着十多个衣冠楚楚的罪犯,从御龙大厦里走出来。 发博的博主将事情的经过写在了微博里,知道了真相的群众,纷纷留言—— 一楼:宙斯国际:谁都别跟我比狠,我狠起来,连我自家员工都举报。 二楼:宙斯国际真的是企业界中的一股清流。 三楼:宙斯国际的做法的确令人拍手称快,但这样也有一个弊端,它过于严厉的用人要求,会挡住一大批精英人才。 四楼:回复楼上,你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这是不是也从侧面证实了,能在宙斯国际长久工作的员工,至少都是道德没有大问题的人? 五楼:看了四楼的评论,我忽然就有了个想法,如果有人给你父母介绍了一个在宙斯国际工作的相亲对象,咱们还能逃脱掉相亲的命吗? ... 宋瓷津津有味的看完微博后,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怪不得韩湛早上出门前说今天要去干件大事。 原来这就是大事。 陆陆续续搞清楚热搜是怎么回事后,就有人笑着与宋瓷说:“宋宋,你家韩先生这次又火了。” 宋瓷道:“他那人就是这样,眼里容不下沙子。” “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对感情也是绝对忠诚的,宋宋,我可真羡慕你。”说话的,是以前跟宋瓷玩的还不错的姑娘,姓徐,宋瓷要喊她一声徐姐姐。 闻言,宋瓷就凑到徐小姐身旁,小声地跟她说:“徐姐姐,钟先生跟那些女人,还没断吗?” 徐小姐凄凉一笑,道:“哪里能断,又有几个男人像韩先生那样对你一心一意,你都不知道,现在圈内人有多羡慕你。” 当年那些认为宋瓷瞎了眼的人,现在都对她艳羡不已。 宋瓷一看徐姐姐又要哭了,就有些头大。她正头疼该怎么劝劝徐小姐,便发现整个棋牌室突然一静。宋瓷诧异抬头,瞧见徐小姐和其他人都盯着棋牌室的门口,便以为是哪位话题女王来了。 宋瓷回头,没看到话题女王,倒是看见了话题老王子。 她家韩湛还穿着工作时的正装,铁灰色的三件套西装,搭配一件纯黑色衬衫,但领口却搭配了一条星星刺绣的深蓝色领带。 那领带,还是早上宋瓷给韩湛挑选的。 正是那一条领带,打破了韩湛身上过于成熟稳重的气势,显得他也有了几分亲切。此刻,韩湛就站在门下,温柔平和的注视着宋瓷。 见宋瓷终于注意到了自己,韩湛举步走进来。走到了宋瓷的身后,韩湛弯腰靠在宋瓷的椅背上,懂事而又贴心地问她:“还玩吗?” 他给足了宋瓷的面子。 宋瓷看了看面前的麻将子,再看看身后的韩湛。 麻将算什么东西,哪里有韩湛好玩。 宋瓷将麻将子推开,说:“不玩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 韩湛点了下头,随抬头询问满屋子的女人:“各位女士们,饭点已过,我就把我家夫人先领走了,你们下次再约她。” 说罢,韩湛牵起宋瓷的手,主动用那只残缺了两根手指头的右手,拿起了宋瓷放在小凳子上的包包。 目送着那两人相伴离开的背影,一群被圈养在家里当全职太太的女人们,难免就有些羡慕。 为什么同样是嫁人,宋瓷却嫁了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呢? 然而,男人的优秀也不过是他刻意演出来给宋瓷那群塑料情姐妹看的假东西。等到了车里,别人看不到了,韩湛便撕下了他英俊温柔的假面,露出真实的有些凶狠的面目来。 他瞪着宋瓷,劈头盖脸一顿批评:“都十二点四十了,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打牌!” “打牌打牌,你自己的身体不要了?不吃饭了?嫌弃你胃太好,也想体会下胃疼的滋味是吧?” “多大的人了,你就快25的人了,可不是5岁的幼儿园小朋友,吃饭还要老师亲自催。” 宋瓷闷闷的听着,等韩湛训完,才说:“晚上要穿漂亮裙子,就想着不吃午饭。” 闻言,韩湛更是来气,“那就穿条宽松点儿的!” “宽松的露不出好身材!” “你想谁看你的好身材?”韩湛又狠厉地瞪了她一眼,“不许穿露背露腰的,小心宫寒腰疼!” 305章 男人吃起醋来,可怕 宋瓷委屈巴巴的坐在椅子上,两手食指相互纠缠在一起,来来回回地轻碰着,嘴上小声地说:“我还不是想给你涨脸。你想啊,哪个男会人不羡慕你呢,都三十五岁的人了,身边还带着个我这么漂亮且身材火辣的小娇妻。” “你就不想被人羡慕?”宋瓷可懂臭男人的心思了。 韩湛有些无语,他动手戳了戳宋瓷的眉心,告诉她:“你再嫩再年轻,也会迎来你的三十岁,三十五岁,甚至是五十岁六十岁。” “我今天能因为你年轻貌美被人羡慕而感到满足,那以后也能因为你年老色衰生活无趣而感到空虚。宋瓷,我的确爱你年轻貌美,但我也会爱你容颜老去白发苍苍的样子,我最爱的是你。” 只要是宋瓷,胖一点瘦一点,都没关系。 他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宋瓷。 “你别说这种话,我这人听不得情话。”尤其那情话还出自韩湛的口。 因为韩湛说情话,从来就不是为了讨她开心,他嘴上那么说,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宋瓷被韩湛的话给感动到,但她耳朵微微红,在皮椅上挪动了下屁股,才说:“先去吃饭,然后去做spa。” 想到韩湛的脚指甲也该修了,宋瓷又说:“我再给你订一个洗脚修脚服务,我们一起去。” 韩湛的脚指甲长得像韩翱宇,非常厚,定期就需要修剪,不然时间久了,指甲长厚了走路就会顶鞋尖,会疼。 韩湛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突然语气玩味的说道:“你以前怕我被别的人摸,不都是你自己给我修脚的吗?今天怎么回事?” 宋瓷:“没事,今天去的那家店,有很多男服务员。” 韩湛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你让男的给你做全身spa?”当他是死的? 宋瓷忍住了笑意,在韩湛发飙之前,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说修脚的那伙人里面有男的,给我做spa的有男有女。” “我如果不来,你打算找男的还是女的?”韩湛目光危险地看着宋瓷,语气都变得凉飕飕的,那神态,大有宋瓷敢乱说话,就把她就地正法的打算。 宋瓷斗胆答道:“小哥哥长得帅,那就男的。要是小姐姐长得美,那就女的。” 韩湛强势到底,“只能是女的!” 宋瓷闻言一笑,是答应了韩湛的要求。 她其实也是在逗韩湛。 中午两人吃了一个牛肉干锅,便去了美容院。宋瓷和韩湛一起蒸了个桑拿,随后换上美容院的浴袍,去了各自的隔间。 宋瓷做全身spa的房间非常隐蔽,是小隔间。韩湛要去修脚,修脚在足底按摩那边,是一个大套间。 韩湛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有人给他按摩,有人给他洗脚。 他很久没来过这种场所了,工作人员认出了他的身份来,为他服务都是极其卖力的。 小哥按摩的内劲非常纯,韩湛不自觉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韩湛的旁边又坐下来一个年轻人,他下意识偏头望过去,便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男人。 察觉到到隔壁椅子上的人在看自己,程子昂也回过头来。 四目对上,两人心里同时闪过三个字—— 哔了狗。 将过往恩怨全都压在心里,程子昂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主动开口与韩湛说:“韩先生,好久不见。” 韩湛与程砚墨关系不错,但他和程子昂的关系却像是水火不容。 以前程子昂仗着韩湛无权无势,还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但现在么,在韩湛的面前,程子昂只有夹起尾巴做人的份儿。 韩湛也扯了下唇,伸手不打笑脸人,冷淡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程子昂与韩湛的关系很尴尬,他们之间横着一个宋瓷,是绝对没有共同话题聊的。于是两人便都捧着手机,各玩各的。 韩湛注意到给程子昂洗脚的是个靓丽妹子,他赶紧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宋瓷。 宋瓷趴在床上,身上被滴了精油,小姐姐正在给她搓背。宋瓷有些怕痒,又不好意思一直乱动,便咬着牙齿,忍住想要退缩的动作。 听到手机响了,宋瓷摸出被她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机,打开微信一看,发现是韩湛发来的图片。 韩大胖:【图片/jpg】 韩大胖:【程子昂这傻逼玩意儿,连脚都长得花心。】 韩大胖:【点烟表情包。】 宋瓷放大了程子昂的那双脚,横看竖看那都是一只正常不过的脚,实在没看出来一双脚是如何长成了‘花心’的样子。 男人吃起醋来,也是能颠倒黑白的。 宋瓷做完全身spa花费了一些时间,韩湛修完脚后,直接在椅子上睡了过去。宋瓷穿好衣服走到大厅来,看到睡着的韩湛,她正要伸手去拍他的胸口,将他叫醒。 但韩湛就跟身上装了雷达似的,在宋瓷的手快要靠近他的那一瞬间,陡然睁开锋芒毕露的眼。 在看清楚来人是宋瓷后,他眉目间的戒备与冷意都淡去,化作温柔。 “好了?” “嗯。” “那走吧。” 睡了一会儿,韩湛精神抖擞,想到一事,他说:“给珺珺定的那批乐高玩具到了,我们拿了玩具再回去吧。” 因为韩珺喜欢玩乐高,韩湛便同一家乐高厂合作,让对方定期按照韩湛提供的图片设计乐高玩具,供韩珺玩。 韩珺玩乐高有一种天赋,未来智商必定也高。 “好。” 快递刚到,便被送到了一家商场的玩具店,以前都是龙雨亲自去取。韩湛把车开到商场地下车库,与宋瓷一起乘坐直达电梯上了四楼的儿童售卖区。 这次韩湛给韩珺定制的是一副全家图乐高拼图,宋瓷拿到玩具,她说:“这个对珺珺来说,难度系数有些大。” “现在不会玩,那就留着以后玩。” “也行。” 来都来了,宋瓷也打算给韩淼再买点儿玩具。她挑选了两本绘本,和一只会喵喵叫的猫咪玩偶。 结了账,宋瓷拉着韩湛准备走时,韩湛却说:“你不是说想买一条丝巾配你的风衣吗?去看看?” 那不过是宋瓷前天无意间说的一件事,没想到韩湛还记得。 宋瓷看了下时间,距离生日宴还有四个小时,还来得及。 “那好。” 宋瓷拉着韩湛来到女士服装楼层,路过苏欢颜以前常光临的那家旗袍店,她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店里的旗袍款式都很精美,隔着橱柜也能看出旗袍上的刺绣有多细致完美。宋瓷突发奇想,说:“好像给我们娘仨定制一套旗袍,过年的时候拍一套全家福。” “进去看看。” “好。” 旗袍大年三十就要拿到货,时间上比较急迫,店家建议宋瓷在成品旗袍里面挑一件,再修改尺寸。然后她们再为两个小公主重新制作旗袍,时间上才赶得上。 宋瓷便同意了店家的建议。 宋瓷挑选好旗袍,再买好丝巾,距离宴会举办的时间越来越近。 两人赶紧回家去换衣服,艾伦早就在庄园里等着,见宋瓷回来,他抿了口咖啡,站了起来。 “韩先生。” 先跟韩湛打了声招呼,艾伦这才对宋瓷说:“宋宋啊,我带了三条裙子过来,都是你的尺寸,你选一条吧。” 闻言,韩湛目光率先朝礼服裙投过去。没多挑,他直接伸手指着其中一件裙子,说:“我看那件挺好。” 三条裙子,一条是深蓝色的旗袍,另一条则是正红色的露背吊带裙,而被韩湛选中的则是一条拼接款长裙。上半身是黑色丝绒面料,深V领口设计,腰部掐得很近,下身则是摆着印花裙,显得雍容贵气。 艾伦打了个响指,他说:“事实上,我早就猜到韩先生会喜欢这条。”毕竟这一条最保守,也不失优雅。 “宋宋,去换衣服。” 宋瓷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她坐在梳妆凳上,一边由着艾伦给自己上妆,一边听他嘀嘀咕咕地说最近发生的那些八卦事。 “东方二少爷不是跟程家大小姐结婚了吗,最近又跟金小姐旧情复燃了,昨天被人拍到他二人出入酒店的画面。” 宋瓷听的是叹为观止,“那程小姐不得疯?” “没,程小姐今天就跟一个男演员一起出国玩去了。” 宋瓷直摇头,“这日子过得...” “对了,还记得那个快要破产的姜家吗?”姜家是做洗发水的,在很多年前,你可以在每家每户的电视上看到他家洗发水的广告。 在九几年的时候,姜家也曾是跟川东集团并肩的存在。只是后来,随着国外进口产品的涌入,加之姜氏企业产品更新换代慢,跟不上时代的变化,逐渐被市场淘汰,趋于没落。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家再不济,那也是有钱世家。 艾伦说:“姜家五年前不是领养了一个女孩子么?” “嗯,叫姜语迟?” “对。” 艾伦告诉宋瓷,“最近听说啊,那个女孩子因为行为不检点,被退学了。姜家觉得她丢了脸面,又把她送回了乡下。” 姜家领养姜语迟的时候,姜语迟已经十四岁,他们是从贫困山区把她领养回来的。没想到,姜家竟然还能做出领养了孩子,又把孩子给退回去的事。 宋瓷对姜语迟并不熟悉,但也是见过那丫头的。 姜语迟刚被领养的时候,姜家给她开了一场欢迎会,那时候宋瓷最热衷于参加聚会,便跟着郑素月他们一起去了姜家。 印象中,姜语迟是个非常让人致郁的丫头。 她第一次见到姜语迟不是在姜家,而是在望东一中附近。那时候宋瓷还在读大学,穆秋刚参加完考高。 宋瓷去学校接高考结束的穆秋,却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口,发现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蹲在地上,正在观察一只受伤严重的小狗。 宋瓷当时等人等的无聊,便走进小巷,问那个小姑娘,“这狗怎么了?” 小姑娘没抬头,声音很轻地说道:“出了车祸。” 宋瓷回头朝马路上瞥去,便看见马路上有一滩血液,看样子就是那只小狗的。宋瓷见小狗的嘴里在冒血,她说:“这狗颅内出血了,十有八九是活不下去。” 女孩:“是么?” 觉得女孩子的语气有些古怪,宋瓷停留在女孩子头顶上的视线,格外久了些。 片刻后,女孩子突然站了起来,她说:“活不下来了啊,那就死得干脆些吧...”女孩子的语气充满了悲凉。 宋瓷还没来得及将她那话的意思品味透彻,便看到女孩子骤然抬起右脚,一脚踩在那条狗的脑袋上。 狗挣扎了两三下,便咽了最后一口气。 宋瓷盯着小姑娘嘴角边上那抹释然的笑意,一时间头皮发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诚然,女孩子的做法是残忍的,但她何尝不是在为那条狗做解脱。可那事若换在宋瓷身上,宋瓷就没法踢出那一脚。 她的良心不允许她那么做。 女孩子转身就要走,宋瓷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喂,小妹妹,生活除了绝望,还是有希望的,你还小,别那么悲观。” 宋瓷感觉到了从女孩身上传出来的那股‘丧’,她见女孩子年纪还轻,还是希望对方能活得阳光些。 女孩子回头看了她一眼。 长长的刘海下,女孩子的目光,深邃如黑暗,里面装满了两个黑色的漩涡。 宋瓷收回手,听到女孩子说:“你如果体会过生不如死,就会知道,能死,也是一种幸福。” 说完,女孩子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宋瓷在姜家再看到姜语迟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粉红色的裙子,脸上换上了腼腆的天真的笑容。 所有人都在夸姜家的养女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只有宋瓷知道,那个小丫头一直戴着面具。 “想什么呢?”见宋瓷迟迟不说话,艾伦那刷子在她脸上扫了扫。 宋瓷结束了回忆。 “姜语迟那丫头,看着不像是会乱搞的孩子,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事咱们也不清楚,我只听说啊,被姜语迟勾引的男人啊,是她的高中老师。那事被发现后,她师娘跑到了姜家大闹了一场,害得姜家颜面尽失,姜家这才把姜语迟送了回去。” “送了回去?”宋瓷不由得问道:“送到哪里去?” “哪儿来的送哪儿去呗。” 可宋瓷记得,姜语迟是姜家从大山里面领养出来的。 宋瓷忽然想到了一个故事,井底里有一群坐井观天的蛙,其中有一只成了叛徒,他不甘于坐井观天,他想要爬到井口,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他努力地爬啊爬啊,终于爬到了井口,他看到了了一望无垠的蓝天,看到了迎风摇摆的巨树。他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美好,还没来得及去热爱这个世界,便坠落回井底。 而姜语迟,便是那只青蛙。 “好了,再来点腮红。”艾伦在宋瓷的脸颊两旁轻轻地扫了一层腮红粉,妆容便完成了。艾伦打开首饰柜,问宋瓷:“要哪一套项链。” 每次打开宋瓷的首饰柜,艾伦都有种在逛珠宝店的错觉,一片琳琅满目。 宋瓷说:“祖母绿那套吧。” “我也觉得这套最衬你今天的服装。” 将宋瓷打扮得美美的,艾伦去厨房里偷了一只烤鸭,便开着车走了。韩湛家的厨子非常厉害,做的烤鸭比艾伦吃过的正宗北京烤鸭还要美味。 宋瓷拎着裙边从电梯里走出来,正凑到一起在玩拼图的韩淼与韩珺同时抬起头来,朝宋瓷看去。 瞧见宋瓷的打扮,韩淼顿时兴奋地拍起手来,嘴上喊道:“公主!公主!” 她的妈妈像绘本上的白雪公主。 韩珺却纠正韩淼,凶巴巴地说:“妈妈,是妈妈。”是妈妈,不是公主。 姐妹俩又开始吵架了。 韩湛站在俩姐妹身后,无奈地摊开双手,“又吵起来了。”可以想象到,等孩子们长大后,这个家里会有多热闹。 “行了,我们该出发了,不能最后一个到。” “嗯。” 韩湛和宋瓷抵达龙家时,龙家已经来了许多的宾客。 韩湛和宋瓷去写了礼簿,随后来到宴会厅,看到龙老爷子被人簇拥在中间。寿星公今天穿了一套赭红色的唐装,苍苍白发也无法掩盖他那股‘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气势。 龙高高今天也换了小西装,恭恭敬敬地站在爷爷身边,看到宋瓷,龙高高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宋瓷回了他一个调皮的眼神,转身,便看到大门口走进来两三个身穿中式风青衫的年轻人,一女两男,长得都很标致。 其中两人,还是宋瓷和韩湛的老熟人。 宋瓷凑到韩湛耳旁,与他轻声说:“这莫凤英跟莫随风怎么也来了?” 韩湛解释道:“龙老爷子跟莫家关系好,他经常跟莫家购买药方,是合作伙伴。龙老爷子八十大寿,莫家会来人,不奇怪。” 莫家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嘉宾们的注意,但龙老爷子看到了莫随风一等人,却是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龙爷爷,凤英祝你寿比南山终不老,福如东海水长流!”莫凤英朝莫随风伸出右手,莫随风立即将一个木盒子交到莫凤英手里。 莫凤英打开木盒,宋瓷与韩湛因为离得近,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药香。 宋瓷盯着那木盒子里的药丸,胃部突然一阵犯恶心。 她扭头就起身去了厕所。 306章 这老男人,越老越有味 宋瓷的悄然离场,并没有引起主人公和莫家人的注意。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突然到来的三名陌生年轻人身上,他们都是一脸好奇而迷茫的盯着那名黄裙少女,这究竟是哪路神仙?怎么从未见过? 她手中所捧的那药,又是怎样的神丹妙药? 若不是神丹妙药,那龙老爷子也不可能会在看到那枚药丸后,不加掩饰就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了。 要知道,龙家不仅仅是制药家族,更是药物研发的大家族,而龙老爷子本人也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 能让他这样激动的,能不是神丹妙药吗? 莫凤英双手捧着那个木盒子,嗓音温温柔柔,听着便让人觉得心里舒畅:“龙爷爷,这是父亲托我为您带来的贺礼,这药丸,叫做‘逢春丸’,想必龙爷爷也是认识的。” ‘逢春丸’,吃了便能朽木回春,龙老爷子当然知道! 龙老爷子与莫家交情颇深,当然听说过莫家有种叫做‘逢春丸’的特效药。这药,能令垂死之人在最短时间内康复,说它有肉白骨活死人的功效也不为过。 龙老爷子激动地用双手接住那个木盒子,他捧着盒子,低头看着那枚药丸,近距离闻着那股药香味,不禁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你父亲还真是看得起我这老东西,如此珍贵的东西,我可得好生收藏着。” “莫小姐,请上座!” 贺礼带到,莫凤英便带着两名随从在写着1号桌的席位上坐下。 好巧不巧,韩湛夫妻俩也被安排在了1号桌。 今晚这场生日宴,席位都是按照身份跟关系来排的。见先前的小姑娘竟能与韩湛他们同坐了一桌,大家的表情就更是莫测。 韩湛心中也有些讶然。 但他惊讶的不是莫凤英的位置会在一号桌这件事,而是在对莫凤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感到疑惑。 在他对莫家的印象中,莫家应该是个低调隐世的家族,这世界上知道莫家存在的人非常少。 虽说龙老爷子也的确是身份尊贵,但还无需惊动莫家的小姐亲自前来恭贺。 莫家一改从前的低调,走起了高调路线,这是打算出世了? 一个隐世大家族突然决定出世,要么是他们走到了山穷水尽打算另谋出路,要么就是经不住诱惑,想要捞钱了。 毕竟再厉害的家族,没有钱,也是活不下去了。 莫家医术精湛,断然不会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也是,随着西医的涌入,中医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现在大家有病,也都更愿意去中医,毕竟中医药效快,手术效果立竿见影。 韩湛放下手中的酒杯,心道:最怕的不是人缺钱,而是他什么都不缺。 知道对方缺什么,那他就能投其所好办事了。 莫凤英隔着一个空位在韩湛的身旁坐下。在这里再次见到熟人,莫凤英略有些惊讶。 “韩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韩湛睨了眼他们之间的空位,猜到莫凤英是特意将位置留给宋瓷的,便笑道:“好巧,没想到还能在这样的热闹场所,瞧见莫小姐。” “韩先生说笑了,龙老爷子是我们莫家的老朋友了,他年轻时候,也曾去我莫家求过学,也算是莫家的学生。” “老先生的寿宴,不可不来。” 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便看到宋瓷回来了。 远远地看见宋瓷拎着裙摆走过来,莫凤英眼前一亮。 早前在舜臣市,莫凤英虽然见过宋瓷,但那时宋瓷穿着打扮都很低调,莫凤英也只顾着关注陈老先生的身体,对宋瓷的关注并不深。 回去后,为了查清楚药人的下落,莫凤英便把那天见过的所有人的身份资料都找了来。 早听闻过望东城宋美人的盛名,那时莫凤英还觉得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但今日一见,看到了盛装下的宋瓷,莫凤英才知道宋瓷这第一名媛的美貌风华,是半分不虚。 这等姿色,果然不是他们莫家那些丫头能比的。 宋瓷在韩湛身旁优雅落座,坐下时小心地按着胸口,防止走光。待坐好,她这才偏头对莫凤英一笑,“莫小姐,又见面了。” 莫凤英笑着点头,“韩夫人,看到你,我突然想到一句话。” “哦?” 莫凤英说:“你是最美的,能打败你的,只有下一次盛装出席时的你。” 闻言,宋瓷微微一愣,随即笑容满面。“莫小姐,是不是医术高的女孩子,说话都这么动听啊?” 莫凤英抿了口茶,像是情真意切,“我说真的。” 宋瓷脸上笑嘻嘻,内心MMP。 我信你个鬼! 韩湛见宋瓷在笑,他忽然拿起面前的红酒瓶,歪头凑近宋瓷问:“你要喝点红酒吗?”说完,他又小声耳语道:“不能情绪激动,她在怀疑你。” 宋瓷笑容不变地端起高脚杯,“喝一点。”说完,她朝韩湛机灵地眨了眨眼睛。 见状,韩湛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宋瓷从来不是傻子,她在看到那枚被人奉为宝贝的逢春丸后,真切的体会到了药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知道自己情绪激动时,莫凤英就能闻到那股药香,她自然会防着些。 刚才莫凤英说那些讨人欢喜的话,其实就是故意要奉承她,想让宋瓷开心。但宋瓷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始终平静一片。 宋瓷喝了一口红酒,放下了酒杯。 莫凤英望着宋瓷的笑容,心里不禁怀疑起来:莫非是自己猜错了,药人并不是宋瓷? 可那日,她前后共闻到过两次药香,一次是在陈家,一次是在酒店,两次药香的气息是一样的,而同时出现在陈家和酒店的人里面,就有宋瓷和韩湛。 她一定要试探出个结果! 很快,菜肴便一份份地被端了出来。 最近望东城风声比较紧,不允许铺张大办,所以生日宴上的菜单都一切从简,没有野味,都是些市面上能买到的食材。 主汤是一份乌鸡汤,用了龙家自制的中药材,那鸡汤香气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宋瓷穿着礼服不便起身,便把小碗给了韩湛。韩湛帮她盛了一碗汤,“千万小心些,挺烫。”应该是刚出炉的鸡汤。 宋瓷接过鸡汤的时候,看了韩湛一眼。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抿了一口,的确烫。宋瓷低着头喝汤,突然听到莫凤英问道:“韩夫人,这汤味道如何?” 宋瓷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下嘴角,才偏头与莫凤英说:“味道很不错,第一次喝到把药膳烫炖的这么好喝的。莫小姐,你要不要尝一尝?” “...好。” 餐桌是可以转动的,莫凤英将那盆汤转到她的面前。莫凤英起身,拿起大汤勺,舀了一勺汤,正往碗里送时,忽然被路过的服务生撞了一下。 莫凤英手肘拐了个弯,那勺汤好巧不巧地朝着宋瓷的胸口飞扑过去。 “小心!”莫凤英失声提醒道。 就在那一瞬间,韩湛骤然一把将宋瓷拉扯到自己的怀里,那勺汤落在宋瓷的座椅和她的裙边上。 莫凤英的鼻子飞快地动了动,没有闻到任何香味,她不禁有些失望。 莫非真是自己猜错了吗? 莫凤英惊慌失措地放下了汤勺,忙低头去询问宋瓷的情况,“韩夫人,你怎么样?有没有被我汤到?” 许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都朝这头好奇地望了过来。 宋瓷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躺在韩湛的怀里,像是被吓到了。韩湛扶起宋瓷,怜爱地捧着她的双臂,对她说:“已经没事了瓷宝。” 宋瓷也回过神来。 她看了眼椅子,摇头对莫凤英说:“我没事,莫小姐请放心。” 龙高高迅速走过来,他先是关心地将宋瓷打量了几眼,见宋瓷没被烫到,只是裙角脏了一些,这才放心下来。 “来人,把椅子换了!”龙高高让管家带人去搬椅子,他又问宋瓷:“瓷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宋瓷这才从韩湛的怀里站起来,受到惊吓的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才对龙高高说:“我没事,你放心。” “那就好。” “莫小姐,你也被吓到了吧。服务员毛手毛脚的,碰撞到了你,又差点烫到了瓷姐姐,我等会儿一定扣他工资!” 莫凤英连续试探了宋瓷两次,确认宋瓷跟韩湛都不是药人后,莫凤英神色挺淡的。她摆摆手,说:“没事了就好。” 龙高高随后就走了,宋瓷的椅子也被送了过来。 宋瓷重新坐在,屁股还没坐热,突然听到韩湛问:“你跟龙高高以前认识?” 宋瓷点了点头,“认识。” “瓷姐姐...”韩湛觉得今晚的肉都是酸的,他酸唧唧地说:“好肉麻,叫宋姐姐不行吗,一定要叫瓷姐姐。” “醋了?”宋瓷当即便察觉到了韩湛在闹别扭。 韩湛哼了一声,低头吃他的肉,一边吃,还不忘用干净的筷子给宋瓷捞了两只大明虾。 莫凤英刚二十岁,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她,在听到宋瓷与韩湛的对话后,也觉得有些肉麻。 生日宴结束后,宾客也就走了。 同龙老爷子打了声招呼,韩湛便牵着宋瓷离开了。一上车,韩湛便启动了油门,载着宋瓷飞快地离开。 一直把车开到了庄园的停车库里,韩湛这才打开室内车灯,沉着脸骂人,他声腔中有种能把人撕碎的阴狠,“莫凤英这狗逼!” 韩湛骂人了! 骂的还是个女人! 宋瓷觉得韩湛连骂人都是帅气非凡的。 这老男人,怎的还越老越有味呢? 宋瓷因为逢春丸的事,一整晚都是在强颜欢笑,后来宴会散场,繁华淡去,她便卸下伪装,将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 在回来的路上,宋瓷因为对未知存在着一种恐惧感,浑身手脚都是冰凉的。 但刚才,在听到韩湛那句骂人的话后,宋瓷突然笑了出来,身上的血液开始回温,手脚变暖。 “骂她做什么,她的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是脏了你的嘴。”宋瓷赶紧给韩湛递了一瓶矿泉水。 “来,韩哥,喝口水消消气。” 韩湛还死讲究,“要温水。” 宋瓷丢下矿泉水,将韩湛的保温杯拧开,递给韩湛喝了一口。 见韩湛不像之前那么动怒了,宋瓷这才说:“其实在你叮嘱我千万要小心些,说鸡汤很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在暗示我,要警惕莫凤英后面的小动作。” “果不其然,那女人没有死心,竟然想出了那种伎俩来吓唬我。” 她又不是被吓着长大的,比这更可怕的事她都经历过,自然稳得住。 闻言,韩湛边说:“这也说明,莫凤英或者说是莫家,他们并不清楚我们已经掌握到了药人的信息,知道你就是药人。” 韩湛关了灯,从他那边下了车,从车头绕到宋瓷这边。 为宋瓷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韩湛将宋瓷揽腰抱入怀,带她回家。 “但他们发现了药人的存在,势必会不断地寻找药人的下落。瓷宝,我们躲得过这一次,却躲不了下一次...” 脚步一顿,夜色下,男人暗色的眸中掠过一抹狠辣跟杀意。他说:“瓷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宋瓷神色凛然,她搂住韩湛的脖子,好奇问道:“怎么做?” “刚有个计划,还得周全布置才行。” 韩湛并没有将他的详细计划告诉宋瓷,只是让她放宽心,将一切事情都交给他来做。“你好好练琴,记得去给我捧个大赛冠军回来。” “回头,把你的奖杯跟我的企业家奖放在一起,再给咱们外公外婆上柱香,让他们开心开心。” 听韩湛这么一说,宋瓷还挺开心的。 “好!” 他们回来时已经很晚了,都十一点多了,家里无论是帮佣还是小孩子都睡下了。到了电梯,韩湛将宋瓷放下来。 宋瓷刚站稳,就被韩湛搂入了怀中。 宋瓷问:“干嘛,还没抱够?” 韩湛摇头,“哪里够啊,抱你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够。”他用右手的无名指指勾起宋瓷的礼服吊带,“这个扯得开不?” 宋瓷失笑,“你试试?要真那么容易被扯开,那这世界上就没人敢穿吊带了,我这可是高定款,好多万一条...” 撕拉—— 韩湛两手用力一扯,宋瓷左肩上的绳子就断了。 宋瓷剩下的话:“?” “我就想试一下...”韩湛的表情就有些无辜,无名指上还搭着半截断掉的带子,“没指望能成功。” 宋瓷恼羞成怒,将那半截带子从韩湛手中夺回,“这牌子礼服以后不买了!”这什么破质量! 307章 韩湛醉酒,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宋瓷想去看看孩子,便在孩子们的儿童房楼层停了下来。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迎面就看到了阿让。 阿让正打着哈欠从婴儿房里走出来。 看到宋瓷两口子,阿让的眼神充满了怨怼,“你们两个倒是潇洒,拍拍屁股就参加宴会去了,留下我独自面对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阿让的中文是日渐增长了,连嗷嗷待哺这种词都知道了。 又注意到宋瓷的裙子吊带断了一根,被她慌忙间用一只手提住,阿让嘴角掀起,神态显得戏谑,“哟,玩的挺激烈嘛。” 宋瓷红着脸反驳阿让:“胡说什么,这裙子质量不行,断了。” “哦,我第一次见有人衣服质量差到会从吊带中间断的。”要断,也该从接头处断才符合常理。 阿让瞥了眼韩湛,不由得说:“没看出来,你这么猛。” 韩湛见宋瓷的脸越来越红,他一把将宋瓷搂到怀里,用大手遮挡住宋瓷发红的脸。“别打趣你嫂子。” 阿让撇嘴。 “春天也快到了,你也该成家立业了,等我为你挑个合适的对象,就把你嫁出去。”韩湛拍了拍阿让的肩膀,又说:“不结婚的人,是没法知道夫妻乐趣的。” 阿让听到‘嫁出去’这句话,就有些不开心地皱起眉头,好像在中国,只有女孩子才能算作‘出嫁’吧。 等到阿让品味过来韩湛那话里的意思,想要找韩湛掰扯清楚时,韩湛搂着宋瓷已经进了婴儿房。 孩子们的贴身管家还没睡,正在给孩子们穿睡袋。 见宋瓷和韩湛回来了,管家赶紧将睡袋最后几颗扣子系好,随后站起来,小声地跟宋瓷说:“淼淼跟珺珺晚上一直哭闹,要你们讲故事,我也哄不住他们,最后还是阿让给哄睡的。” “倒是没想到,阿让哄孩子还挺有一套。” 宋瓷点了点头,对管家说:“今天辛苦了,你也早些去睡吧。” “好的夫人,先生,晚安。” “晚安。” 等女管家离开后,宋瓷拉着韩湛在孩子们的床边坐下,她盯着淼淼与珺珺的睡颜,不由得感慨道:“没想到,阿让竟然能把他们哄睡着。” 韩湛笑了笑,告诉宋瓷:“阿让对孩子一直都很有耐心,我小时候跟谁都不亲近,就他,因为话痨善良,成功的做了我的小伙伴。” “你不知道吧,阿让的梦想,是想当一所孤儿院的院长,给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当爸爸。”爱德华的四个孩子中,除了奥利安娜,其他三个孩子都接受过洗礼仪式。 赛西里奥杀了他的奶妈,韩湛将枪对准了爱德华,从而被爱德华丢去研究室接受折磨,而阿让,他是唯一一个丢下了枪,跪下来哭着说自己无法开枪的那个人。 正因为他的善良与懦弱,彻底激怒了爱德华,才导致他瘸了一条腿。 正是因为清楚阿让的本性有多善良,所以韩湛在明知道阿让杀孽深重,且已经深陷地狱后,还想要拉他一把。 “给所有人当爸爸,这理想还挺少见的。” “嗯,博爱的人,才会有这种理想。”但那个博爱的孩子,被爱德华折断了翅膀,被圈养逼迫成了一个双手沾染鲜血的杀手。 阿让并不知道韩湛跟宋瓷在讨论自己,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多天了,见时间已经过了十点钟,他并不是很想要去送外卖。 睡也睡不着,加上肚子又有些饿,阿让便打电话给韩湛。 韩湛接了电话,“做什么?” 阿让坐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吃橘子,一边嚼着橘子,一边说:“我请你吃夜宵,去吗?” 韩湛并不是很想去。 阿让又说:“烤全羊,吃吗?” 爱吃肉的韩湛瞬间动摇了心思。“我得请示下你嫂子,得看她许不许。” “妻管严!” 阿让赶紧挂了电话。 韩湛走进洗浴室,来到浴缸边上。宋瓷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没有察觉到韩湛的靠近。 韩湛弹了弹宋瓷的脑门。 宋瓷疼得赶紧睁开了眼睛,“怎么了?你也要泡澡吗?” 韩湛摇头,“阿让打电话,让我去吃烤全羊,你去吗?” 宋瓷想吃肉,但她不想长肉。 一看时候也不早了,宋瓷便拒绝了,“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要睡美容觉。” “那行,我问问颜江他们去不去。” “好。” 韩湛披上外套,一下楼就被阿让打趣:“你家女王准你出去潇洒?” 韩湛:“我那叫尊重她。” “切。” “走吧。”阿让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来望着韩湛,说:“你是不是有一辆迈凯伦?黑色的?” 韩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声音一顿,对上阿让炯亮的眼神,韩湛又道:“但是不给你开。” 阿让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小气鬼!” 阿让便开着他那辆黑红色的哈雷去炸街了。 韩湛盯着那一闪即逝的尾气,摇头失笑?他开着自己的沃尔沃,一边跟颜江打电话,一边朝着烧烤店出发。 那是一家高档而注重隐私的烧烤店,装潢很别致,墙上画满了各种动物,几乎墙上画的,都能在菜单上找到。 韩湛把车停在一片宝马奔驰保时捷豪车里,他给颜江发了条信息:【到哪儿了?】 颜江:【还有五分钟。】 韩湛等了片刻,等到颜江来了,这才下了车。 因为是非工作时间,韩湛穿得特别低调,他穿着宋瓷早些年为他织的那件白色熊猫毛衣,外面敞开穿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脚下是加绒的保暖裤,脚上是一双皮鞋,头顶还戴着一顶洋气的**帽。 这帽子,还是韩翱宇生前穿过的。 韩湛站在车屁股后面看着颜江把车倒车入库,因为穿得厚实,腊月的寒冬也没能把他征服。 颜江下了车,一边戴眼镜一边抬头,待看清楚韩湛的装束后,他忍不住吐槽,“你一点霸道总裁的范儿都没有。” 抬手摸了摸韩湛头上的**帽,颜江好奇问道:“这东西你哪儿弄来的?” 颜江上回看到这东西,还是多年前参加一档综艺的时候,去农村录制节目,在大山里面看到一个竹编人戴过。 韩湛打开颜江的手,说:“有钱人,随便穿什么都透露着贵气。” 颜江竟然无法反驳韩湛。 他是直接从局里赶过来的,两人一边聊着颜江工作上遇到的案子,一边朝着店内走去。 韩湛跟颜江一进店,就成功勾引了所有人的注视。 原因无他,颜江随便穿套休闲的西装,只戴着一副链条眼镜便是盛世美貌。而一旁的韩湛那憨厚暖和的**帽,以及羽绒服里面那件可爱暖和的熊猫毛衣,成为了店里最前沿的搭配。 韩湛对那些人的注视浑然不觉,走在前面,拎着颜江就往靠边的烧烤桌走去。 阿让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身上只穿一件绿色的卫衣,正盯着那只烤全羊在喝酒。 见到韩湛,阿让笑话他:“早想叫你别戴那傻逼帽子了,你看看,都在看你。” 韩湛:“你嫂子说天冷,让我找顶帽子带着。”但韩湛帽子本就少,而保暖的也就只有家传的**帽了。 颜江盯着韩湛的**帽,笑得肩膀都在抖,“真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啊,宋宋有多时尚,你就有多随性。” 韩湛坐下只等了片刻,便觉得热。 他脱了羽绒服,摘了帽子,说:“这羊挺大的,我只吃两块肉。” 颜江跟阿让齐齐看向韩湛,问道:“哪两块?” 韩湛慢吞吞地补充道:“我就要两根前腿肉。” “滚吧!” 颜江直接朝韩湛丢了一根筷子,被韩湛准确接住。 阿让提前订了烤全羊,但还得再等上半个钟头才会熟。颜江为阿让倒了一杯酒,轮到韩湛时,颜江问他:“这里可没有枸杞茶,酒,喝吗?” 韩湛下意识问了句:“找代驾?” “这么晚了,没交警查了。”阿让说。 韩湛立马蹙起眉头,“那没关系,我一个电话,立马就有交警值守了。” 颜江跟阿让都想翻白眼,只好说:“一定找代驾。” “那就来一点。” 颜江给韩湛倒了一杯酒,问他:“你酒量如何?” 阿让也有些好奇。 韩湛说:“海量。” “嗯,想来也是。” 但喊着自己海量的韩湛,只喝了三四杯白酒,就看羊不是羊,像是狗了。 阿让按照韩湛的要求,给他分了一条腿,可韩湛直愣愣地盯着那条腿,说什么都不肯吃。 颜江告诉他:“这前腿肥嫩多汁,好吃的。” 韩湛一本严肃地摇头,口齿清晰地拒绝道:“我不吃狗腿子。” 阿让与颜江:“...” 颜江觉得不可思议,他问阿让:“你哥这是醉了?” 阿让怀疑地看着韩湛,把那只羊腿从韩湛盘子里拿走,自己咬了一口。韩湛却盯着阿让不停乱动的腮帮子,说道:“你怎么这么残忍,怎么能吃狗狗?” 颜江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因为他想到了某部电影中女二号的经典名言‘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阿让确定韩湛是醉了。 “韩湛。” 韩湛直愣愣地朝阿让看过来。“嗯?”那低沉的提琴音,细听能分辨出一些迷茫跟乖顺。 颜江直觉阿让要整韩湛,赶紧把手机摄像头打开,准备开拍。 阿让左手拿着那条羊腿,右手在韩湛面前晃了晃。 韩湛:“别晃,我看了头晕。”他说话仍然逻辑清晰,看着完全不像是喝醉了。 阿让啧了一声,满脸兴奋。 “韩湛,你最爱的是谁?” 韩湛:“外公外婆!” 想了想,他又摇了摇头,补充道:“瓷宝,小东西们。”韩湛已经很久没有喝醉过了,上一次喝醉,是刚残疾那会儿,过了一顿混乱的日子。 他一喝醉了,思维就有些迟钝。 颜江便在一旁起哄,“你最爱的竟然不是宋瓷,小心宋瓷抽你。” 韩湛呆了呆,又低头解释:“不一样,不一样的。我爱外公外婆,爱了29年,爱宋瓷,才三年半。” “他们,我都爱。” 明明喝醉了,这家伙还清楚的记得所有时间。 颜江收起调侃之色,没再说话。 阿让又说:“说,你睡过几个女人!” 颜江好奇这个问题,想要听到答案,又怕韩湛说出来答案会让宋瓷暴走。但韩湛却说:“就一个,外公说,一辈子只睡一个人,从她年少睡到年老,才叫了不起。” 而他,要当个了不起的男人。 闻言,颜江松了口气,而阿让显然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因此也不觉得意外。 阿让又问:“赛西里奥奥利安娜和阿让,你最喜欢谁?” 韩湛:“阿让。” 阿让:“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韩湛:“工商银行还是建设银行?还是中国银行...” 阿让:“钱最多的是哪一张?” “建设银行。” 阿让:“密码呢?” 韩湛闭上了嘴巴。 阿让不甘心,又问他:“密码呢?” 韩湛骤然眯着一双看似清醒的蓝眼睛,盯着阿让看了片刻,突然说:“你爱的果然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财产,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我是不会告诉你密码的。你死心吧,我是你爱不起的男“”人。” 阿让被雷到了。 他对颜江摆手说道:“别录别录,没意思。” 颜江却觉得这画面有意思极了。 他把视频发到了微信家人群,宋瓷没有屏蔽家人群的消息,听到动静,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颜江拍的视频,主人公还是自己的丈夫,宋瓷眼睛睁大了一些,打开视频看了起来。 看完,宋瓷被韩湛喝醉后那副看似镇定却又懵懂的样子,也笑得不轻,但她也是真的困了,放了手机很快就又睡着了。 韩湛喝醉了也不脸红,也不闹也不睡,就安静地坐着,颜江和阿让给他递什么,他便安静的吃什么。 简直乖巧的可怕。 以前看韩湛几乎不喝酒,喝酒也只是品尝几小口红酒,那时还以为军人出身的韩湛是对自己严苛律己。 现在他明白了,韩湛肯定是知道喝醉后的萌样,怕被人笑话和利用,所以一直不喝酒。 阿让的胃特别能吃,尤其是遇到他喜欢的食物,就更能吃。他切了一块背上的肉,正要吃,便听到了一阵讲话的吵闹声,听声音似乎年轻人很多。 阿让朝着烧烤店入口望过去,便看见一群穿着训练服的电竞生走进了烧烤店,他们黑红色的训练服上,还印着‘AK电竞俱乐部’这样的字眼。 阿让一眼便把这人的脸给认了出来,就是不清楚他们各自叫做什么名字。 等所有人都走了进来,阿让没见到那个熟悉的女人,便低下了头。突然,他听到一名年轻的电竞选手高声提醒道:“经理,这一桌!” 阿让下意识抬头朝大门那边再度望过去。 南烟烟走了进来,今天的她少见的没穿OL群,没批头发,而是穿着一件机车风皮衣,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 浅灰色的紧身牛仔裤,包裹着她性感的双腿,平底罗马靴,显得那双腿笔直。 她左手拿着一个安全头盔,右手食指勾着车钥匙,正阔步从外面走出来。非工作时间的南烟烟,帅气而潇洒,恣意落拓。 阿让难得的有些失神。 颜江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阿让回神,转过了头,低头继续吃东西。 颜江笑话他:“怎的,看上了人家姑娘?” 阿让:“没有的事,那是一家电竞公司的训练生,那个女的,是他们的经理,我经常给他们送外卖,所以很熟。” 颜江却是一眼看穿了许多东西,他暧昧的笑话阿让:“这望东城,你反复送过外卖的肯定不止AK电竞队一家,怎么就不见你对别的女顾客发呆?” 阿让蹙眉,没吭声。 “有好感,就去追呗!” “别胡说。” 阿让将一块肋骨放到颜江碗里,试图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就在这时,服务员突然端着餐盘走了过来,餐盘上,摆着两杯店内自主设计的水果饮料。 服务员将饮料放在阿让和颜江的面前,只解释道:“有位小姐托我把水果汁送给先生们。” 阿让下意识朝AK电竞队所坐的位置看过去,发现南烟烟举着果汁,正在对他微笑。 还真是南烟烟送的。 见经理在对着别的方向笑,队员们都朝着南烟烟所看的方向瞧了过去。那一瞧大家都兴奋了,竟然是小外卖哥哥,而跟外卖小哥哥同坐一桌的,竟然是曾经红透了半边天的艺人颜江,还有韩湛! 不愧是任职第一天就因为开哈雷送外卖而上了热搜的外卖小哥哥,这认识的朋友,也都是大腕。 南烟烟直接站了起来,在队员们打闹的笑声中,朝着阿让走了过来。“好巧,这里也能遇见,相逢即是缘,我请你们喝东西。” 阿让努力从嘴里挤出一丝笑意,“好巧,你们今晚没训练?” 南烟烟说:“要过年了,这群孩子里面有几个外地的,得提前回去,索性就放了年假,你呢?” 阿让淡定地解释道:“就累了,想休息休息。” “适当的停下脚歇下来休息一下,也是件好事。我看你每天晚上都在送外卖,也太拼了。” 阿让:“没办法,劳碌命。” 南烟烟以前一直以为阿让是家里条件差,遇到了紧急情况需要一大笔钱,才会兼职送外卖。但在看到他与颜江和韩湛一起吃饭后,南烟烟就知道自己是搞错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富家公子嫌弃生活无聊,出来送外卖体验工作来了。 308章 恭喜你,成为我的男朋友 颜江目光放在南烟烟和阿让的身上转了转,发现南烟烟那双眼睛一直落在阿让身上,而阿让却低着头在啃羊腿,他顿时在心里暗骂阿让是个蠢货! 美女当前,他竟然满眼都只有羊腿! 还是个人吗? “请坐啊,小姐姐。” 被颜江称作美女,南烟烟还有些羞赧,微微红了下脸。她见阿让没个反应,觉得就这么坐下来又太不矜持,一时间有些犹豫。 这时,对面一直没说话的韩湛,突然严肃地说道:“阿让,挪过去点,给你朋友腾个位置。” 阿让一直都很听韩湛的话,他下意识就挪了挪屁股,把长沙发的另一半留给了南烟烟,那是默许南烟烟在他身旁坐下的意思。 南烟烟受宠若惊,她一边坐下,一边打量着韩湛。看这样子,韩湛才是这三人中间的领头羊,外卖小帅哥很听他的话。 颜江问南烟烟:“美女,贵姓?” “免贵,姓南,叫南烟烟。” “南烟烟,好名字。”颜江刚赞了一声好名字,一旁,韩湛突然皱着眉说:“我要给宋翡打电话,颜江在外面乱撩妹。” 颜江:“...” 阿让终于没吃肉了,他嘴边噙着笑,与颜江说:“喝醉了的他,嘴上把不住门,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颜江,你可得小心点。” 颜江感到冤枉。 南烟烟则是一脸惊奇地盯着韩湛,原来首富先生喝醉后,竟然这么有趣。 韩湛说完那话后,就开始摸他的手机。颜江赶紧一把拉住韩湛的手臂,解释道:“韩先生,我刚才没撩妹,真的。” 韩湛:“无脑夸人家女孩子的名字,显然你就是对人家有意思。”南烟烟这名字有什么好的,一点也不如宋瓷好听。 颜江知道跟醉酒的人说不清楚,见南烟烟在这里,颜江担心日后会传出对韩湛不利的话,他赶紧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边起身边说:“阿让,你和南小姐先聊着,我先找人把韩先生送回去,他明天还要工作呢。” 阿让也明白颜江的用意,他也有些想走,但肉还没吃完,浪费可耻。“行,你们走吧。” 颜江将韩湛拽了起来,下意识拉住韩湛的手腕往外走。韩湛却一把打掉颜江的手,冷着脸说:“拉我做什么,注意分寸,别做出什么令人遐想连篇的动作。” 颜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老子是男的。” 韩湛竟说:“我有钱,长得又帅,不止女人惦记我,男人也惦记我。你是男的,我也得防着。” 颜江彻底服气了,不牵手腕了,改为拉着韩湛的胳膊走。 韩湛又说:“别拉我,我东西还没拿!”说完,他扔下颜江,回到椅子后面,将羽绒服和***帽取走,这才跟在颜江身后离开。 上车后,韩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后排位置上,怀中抱着他的宝贝帽子。颜江瞅了他一眼,便打算自己开车送他回去。他刚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韩湛说:“你敢酒后开车,我就报警。” “行行行,老子怕了你!” 颜江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了韩湛的身旁,打开手机app开始找代驾。找到了代驾,等待代驾到来的时间里也比较无聊,颜江便想要逗一逗韩湛。 他跟韩湛说:“我是谁?” 韩湛望着他的脸,没说话,那样子应该是没有认出他来。 颜江故意逗韩湛,他说:“我是宋瓷,你的瓷宝。” 韩湛:“不要脸!” 颜江的笑容僵住,“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宋瓷?” 韩湛鄙夷的眼神在颜江的脸与胸前扫过,他说:“胸部平平,也好意思冒充她?” 颜江深吸了一口气,选择扭头望着窗户外,决定不再跟韩湛这孙子再说一句话。多说一句能被气死! 韩湛靠着车椅,不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 代驾来后,见自己的服务客人竟然是颜江,而与颜江坐在一起的男人竟然是宙斯国际的CEO,他顿时就有些紧张。 “那个...”代驾坐在颜江的法拉利轿车中,小声地问:“请问你是颜江吗?”他问颜江。 颜江笑着点点头,他手指在链条眼镜上摸了摸,有些烦恼地说道:“哎,我都退圈这么久了,还被你们时刻惦记着,太红了,还真是困扰啊。” 小粉丝粉了颜江许多年,知道颜江是个自恋而又我行我素的人,闻言他反倒笑了起来,“颜江先生,你真有趣。” 就跟综艺上一样有趣。 颜江催促他:“开车吧,咱得把这位爷送回家。” 小粉丝肃然起敬,“好的颜江先生。” 小粉丝开着车朝御龙山出发,上山的路很宽阔,但有些绕,好在车少人少,代驾开的恨畅快。 到了目的地,小代价放下车窗玻璃,近距离打量着韩湛家的那栋庄园,心想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房子大的能当酒店了。 在颜江的车一驶进山下监控区域时,蔡管家便醒了。他迅速穿戴整齐,带着几名家丁出来,站在门口等候着韩湛的归来。 韩湛一下车,蔡管家等人便迎了上来,“韩先生,您喝酒了?”夫人之前打电话跟他说过,说是先生喝了酒,晚上让他们接下先生。 韩湛点了点头,“喝了一点小酒,但没醉。”话这么说着,韩湛却是朝着庄园大门前的那个泳池走了过去。 见状,蔡管家赶紧拉住韩湛的手臂,“韩先生,路在这边。” 韩湛迟钝地嗯了一声,这才在蔡管家的带领下,回了庄园。宋瓷也醒了,她披着暖和的披肩,站在生活楼一楼的大厅里,等候着韩湛的归来。 韩湛一进屋,宋瓷便走过来,一把握住韩湛的手。“韩湛,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韩湛疑惑地看着宋瓷,却是问道:“你怎么穿着瓷宝的衣服?” 宋瓷一巴掌呼在韩湛的手背上,“我还穿品如的衣服呢!看仔细了,我是宋瓷!” 韩湛做了一个非常下流的动作,他伸出双手,摸了摸宋瓷的好身材,然后又靠近宋瓷的脖颈,用力地嗅了嗅。 “你是瓷宝。”他闻到了让他安心的沐浴露的气味。 闻言,宋瓷红着脸对蔡管家他们说:“你们先去休息。” 蔡管家等人便乖巧地离开了。 宋瓷哄着韩湛上楼,回了房间,韩湛也不洗澡,也不脱衣服,他摘了头上那顶暖和的帽子,抱着帽子跪在地上,满脸悲伤的说道:“帽子还在,外公却走了...” 闻言,宋瓷觉得有些悲伤,正想要蹲下来抱一抱韩湛,但韩湛又说:“他们竟然吃狗狗,他们太残忍了!” 宋瓷摇摇头,放弃拯救韩湛。 她转身走进房间,用冷水浸透了毛巾,然后回到卧室,将那毛巾用力地砸到韩湛的脸上。 韩湛被冰冷的水一刺激,人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用那毛巾擦了擦脸,茫然抬头,看看宋瓷,又看看自己腿前的帽子,不禁不安地问道:“我为什么跪着?” 宋瓷:“你在为一只狗狗的离去下跪。” 韩湛不信。 宋瓷走到床上躺下,把自己的手机丢给韩湛。韩湛扬手抓住了手机,听到宋瓷说:“信不信,你看我跟颜江的聊天记录就知道了。” 韩湛把宋瓷的手机解了锁,打开她和颜江先前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便看到了颜江发给宋瓷的那段视频。 看完视频,韩湛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脱衣服一边故作洒脱地说:“谁没有喝醉酒的时候...” 说完,他走进厕所,打开冷水,把自己浑身都冲了一遍,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妈的! 他竟然喝醉了! - 把韩湛平安送到后,颜江这才回家,他也有了几分醉意,回家路上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颜江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家楼下,代驾已经走了,宋翡坐在他的旁边,身穿一套纯棉厚睡衣。 颜江顿时清醒,“阿翡。”他赶紧坐直了,揉了把脸,不禁问道:“我到多久了?” 宋翡:“二十多分钟。” “怎么没喊醒我?”颜江摸了把宋翡的手,发现宋翡的手有些冷,他轻声责怪宋翡没把自己照顾好,“这么冷,你就在家里等我就好了,还亲自跑一趟,多冷。” 宋翡看清颜江眼里藏不住的倦色,她说:“见你挺累的,就想让你多睡会儿。”颜江已经连续工作五天了,宋翡不知道他是几点回来的,也不知道他是几点离开的。 若不是身旁的枕头上面有另一人的压痕,宋翡还以为颜江没有回来过。 “案子已经被破解了,我明天休假。”颜江拉着宋翡下了车,一把抱住她的腰,特别粘人,“我可以陪你睡一天。” 这个睡,是动词,非名词。 宋翡冷笑,“你要点脸,没那个本事,就别开那个海口。还睡一天,能坚持一个小时我就算你有本事。” 颜江提醒她:“我吃了羊肉,还吃了当归生姜羊肉汤。”总所周知,羊肉跟当归生姜羊肉汤,都是补肾壮阳的。 宋翡默了数秒,冷嘲热讽地说:“这刚过三十就得靠吃羊补肾了,我为我们未来的幸福生活感到忧虑。”她贴心的问道:“趁你明天休息,要不我给你再煲一道牛鞭汤?” 颜江说不过宋翡,索性用掌心堵住宋翡的手心,“你还是在接吻的时候比较乖巧。”忙着接吻的时候,她的嘴就没有机会说话了。 颜江按着宋翡的嘴唇,低头要亲她,又觉得眼镜碍事,便说:“帮我把眼镜取了。” 宋翡抬手取走颜江的眼镜,随后被颜江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着房子大门走去。门一关,颜江便放下了宋翡,将她按在门后的墙壁上为所欲为... * 颜江把韩湛带走后,烧烤桌旁就只有阿让和南烟烟两人了。 南烟烟正觉得尴尬,有些紧张,忽然,阿让将头抬了起来,礼貌地问她:“羊肋骨你吃吗?” 南烟烟受宠若惊,“吃的。” 阿让便给她切了两条肋骨,放到南烟烟面前的盘子里。“辛苦你了。”他说。 南烟烟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什么。”阿让摇头,又道:“总之,辛苦你了。” 恶魔岛游戏比赛已经过了第三轮,这期间南烟烟一直都与他配合默契,现在两人已经杀进了前三十名,再过三轮,这场比试就要出结果了。 阿让突然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南烟烟的脑袋,说:“烟姐,后面三轮比试,还请你继续保持好的成绩,别掉链子。我需要那25万。” 南烟烟正在用刀叉切羊肋骨,闻言,她右手中的刀用力地在盘中划出一条线。南烟烟震惊得看着阿让,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让哥?” 阿让挑眉,“王乐介绍,我本名叫韩让。” 南烟烟终于知道了外卖小帅哥的名字,却是在这样令人尴尬的场合下。 南烟烟手脚都有些发抖了,她想到了自己曾在游戏中与让哥侃侃而谈,说外卖小哥是如何如何的帅,她有多喜欢那个外卖小哥,还曾在游戏里发誓,一定要泡到那个外卖小哥。 现在,外卖小哥就坐在她的旁边,是她游戏中的老公跟参赛搭档,这种感觉就很微妙。 南烟烟不是个脸皮薄的人,阿让第一次给AK电竞队送外卖的时候,南烟烟还曾调戏过他。但此刻,那个恣意潇洒的女人,一张脸红到了脖子。 南烟烟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因为她感到发烫,像是在烤柴火一样。“你真的是让哥?” 阿让:“对,我是让哥。” 听到阿让的确定答复,南烟烟两眼一抹黑,想晕。 她用了极大的自控力才没有当场逃走。 南烟烟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一口喝了那杯白酒,喉咙火辣辣的,像是被烈火灼烧。南烟烟放下酒杯,砸了咂嘴,这才说:“不好意思,之前说了一些妄言,你别放心上。” “你指的哪些话?”阿让擦了擦手,偏头看着南烟烟,问她:“是你夸我长得好看的那些话?还是扬言要泡了我的那些话?还是你吹牛说你提前下线,说要跟我去约会的那句话?” 南烟烟:“...” 她脸蛋更烫了。 她这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这样窘迫过,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让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脸红害羞的模样,想到她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冷艳模样,心思微动,突然说:“想不想跟我比一场?” 南烟烟抬头问:“比什么?” 阿让:“你是开着摩托车来的吧。” 南烟烟点头,“是的。” “那就比摩托赛车吧。” 南烟烟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筹码是什么?” 阿让弯唇一笑,那一笑,眼睛弯弯,酒窝深遂,戳得南烟烟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我。” 南烟烟瞳孔微颤。 阿让:“你赢了,我做你的男朋友。你输了,以后不许再爱我。”但阿让不觉得自己会输。 南烟烟:“等会儿,我录个音,怕你反悔。” 阿让难得有点儿错愕。 南烟烟打开录音功能,将手机举到阿让的面前,“你再说一遍,我记下来。” 阿让扶着额头,只得又说了一遍:“我们赛车,你若赢了,我做你男朋友。你若输了,以后不许再爱我。” “好!”南烟烟收起手机,起身,大步走向AK训练生们的桌子。 “经理!”小崽子们都仰头看着他们的美人经理,见经理拿起了她放在凳子上的头盔,不禁问道:“经理,做什么去?就走了?” 南烟烟抱着头盔,冲他们邪魅一笑,说:“我去捉一只男朋友。” 说完,她先阿让半分钟离开了烧烤店。 阿让把最后一根羊肋骨吃完,这才结了账,随后离开了烧烤店。他走出烧烤店,便在一块广告牌下看见了南烟烟。 南烟烟站在那里抽烟。 阿让走过去,问她:“你抽烟?”他第一次看见南烟烟抽烟。 南烟烟含糊地解释道:“以前我是职业电竞选手,经常熬夜训练,偶尔会抽根烟提提神。” “困了?”不然抽烟做什么? 南烟烟摇头,盯着阿让的眼神那般火热、炽烈。她说:“我抽根烟,给自己打打气。” 阿让不禁说道:“我车技很厉害,你必输无疑。” 南烟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阿让率先去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他问南烟烟:“去哪里比?” 南烟烟说:“望东城通往万禹县之间有一条还在修建的盘山公路,没通车,我们去那里。” “好。” 阿让的车飞一般地消失不见,他到了那条新修的路口,等一会儿,才听到了车声。 阿让回到,看到南烟烟追了上来。南烟烟把车停在他的旁边,阿让注意到南烟烟车子后面绑着一捆东西,“你车尾绑着什么?” 南烟烟:“烟花。” 阿让挑眉,“带这个做什么?” 南烟烟:“等会儿庆祝我脱单用的。” 阿让表情有些奇异,他被南烟烟这过于自信的模样给勾起了笑意。“你就这么笃定你会赢?”不知道是该说她过于自信了,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南烟烟:“我会赢。” 阿让不再与她废话,赢还是败,用技术说话。他看了下腕表,说:“再等一分钟,我们就开始,比赛规则很简单,谁第一个到终点,谁就赢了。” “好。” 阿让倒数,当数到一的时候,两辆车像是脱靶的箭,咻地便飞奔好远。阿让有些惊讶,他瞄了眼速度丝毫不比自己慢的南烟烟,这才明白这人的自信是从何而来的。 看这样子,这丫头并不是摩托车业余爱好者,而是一名专业的赛车手。 有点意思! 阿让提速,车子在第一个弯道拐了个弯,速度过快,车子与地面倾斜擦过的时候,他的膝盖都快要挨着了地面。南烟烟做出了跟他一模一样的动作,动作同样很帅,也很潇洒。 连着跑过了四五个弯道,南烟烟不仅没有落后阿让,反倒慢慢赶超了他。阿让心中一凛,有种自己主动跳进了陷阱的觉悟。 他后悔了,他不该轻易许下那样的诺言。 南烟烟在下一个弯道彻底赶超了阿让,并远远地甩开了他! 阿让拼命追赶,但他再也没能赶超成功。 山顶上,南烟烟的车停在道路的尽头,她依靠在摩托车旁,摘了安全头盔。山上的风很大,南烟烟的头发随风狂舞,摩托车的灯光对着阿让的脸,阿让眯起蓝眸,才看清楚南烟烟的眼神。 她黑白分明的眸中,盛满了笑意,以及胜利后的耀武扬威。 南烟烟突然抬起手,指着阿让,霸道宣誓:“韩让,你是我的了。” 韩让心跳突然静止了几秒。 南烟烟将烟花搬下来,放在两辆摩托车的中间,她用打火机点燃烟花,然后跳到两米开外,笑眯眯地对他喊道:“韩让,恭喜你,成为我的男朋友!” 啪—— 烟花盛开了。 韩让心肝儿跟着抖了抖。 妈的,这次看走眼了... ------题外话------ 常在河边走,阿让湿脚了。 309章 让哥无恶不作,你信不信? 他只是想出来吃个烧烤,没想到还得了个女朋友。 阿让盯着南烟烟嘴边灿烂的笑容,她笑起来时,弯弯的双眸里有一把细碎的星星,明媚而醉人。 阿让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的人富有心机,什么样的人故作深沉,什么样的人烂漫天真,他一眼就能看清楚。 面前这个仰头望着烟花,笑得牙齿都露出来的女人,她一看就是那种在幸福家庭氛围中长大的孩子。她的笑容是干净灿烂的,她这人的女孩子,对他们这种内心龌龊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越是肮脏的人,就越喜欢干净的人。有的人是想要毁了那份干净,有的人是向往那份干净。 而阿让,他很羡慕南烟烟。 南烟烟欣赏完最后一颗烟火,她侧过身来仰望着阿让,问他:“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阿让摇头,“第一次。” 南烟烟略微有些惊讶,“真的假的。” “真的。” “你长得很帅啊,怎么会没谈过恋爱,韩让,你多大了?” 很少有人连名带姓的叫阿让的名字,大家一般都是叫他阿让。一时间被叫做韩让,阿让还有些不适应,他揉了揉胸口,才说:“34.” 南烟烟嘴巴长大了一些,表情略显怪异。 阿让见之,又笑了,“怎么了?嫌弃我老?” “那倒不是,你看着可不老。”南烟烟笑着说:“你看起来特别显年轻,我以为你才二十六七呢。”所以第一次看到阿让,南烟烟才会叫他小弟弟。 阿让就当南烟烟是在夸他长得嫩了,他问南烟烟:“你呢?几岁了?” 都确定恋爱关系了,两人才开始互相了解对方。 南烟烟说:“我29岁。”她别有深意地看了阿让一眼,又道:“但这不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以前谈过一场恋爱,这算是第二次。” “嗯。”阿让对此没有意见,如今这社会,谁还没有谈过几场恋爱呢。 “我的第一任男朋友,是我的队长。他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游戏打得非常好,我那时候以为游戏打得好的男人,人品也好。后来队长那渣男用真实行动告诉我,游戏技术跟人品是完全不想关的两件事。” 闻言,阿让笑了起来,“你太天真。” 南烟烟嗔怪地看了阿让一眼,“你是不是该对你女朋友温柔一点?总打击我,小心没法上垒。” 阿让非常真诚地问道:“上垒是什么意思?” 南烟烟:“...” 忘了,这家伙是个外国人,还是第一次谈恋爱。 “上垒是上床的意思。”南烟烟的语气是镇定的,但耳朵却红的不像话。 但夜色浓,阿让并没有注意到南烟烟的变化。 阿让啧了一声,斜靠着他的摩托车,说:“只要我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事。”但他对上床这种事并不热衷,还不如赚钱有意思。 南烟烟盯着阿让那张脸,夜色中,他的俊脸被蒙上了一层保护色,谁也看不清楚他的真实面貌。 好神秘的外卖小哥哥。 南烟烟主动把自己的过去告诉阿让,好让阿让了解自己。她说:“我从小就喜欢电脑,算是国内最早的那一批电竞选手了。” “我15岁被一家电竞公司挑中,成为了他们公司的练习生,17岁作为正式成员参加团队作战。从岁,我一直都服务于我的第一个团队,但后来因为双手出了些问题,只能退役。” “退役后,我休息了一年,去玩了一年的赛车。26岁那年被AK电竞队的老板找到,成为了AK电竞队的教练。” “你是教练?”阿让蹙眉,他说:“可他们叫你经理。” “嗯,我不仅仅是教练,更是电竞公司的二老板,但他们喜欢叫我经理。”南烟烟指着自己的心窝子,说:“南经理,听上去就很酷啊。” 阿让点了点头,表示这些他都记住了。 把自己的过去分享给了阿让,接下来就该轮到南烟烟了解阿让了。南烟烟问阿让:“你呢?你以前做什么的?” “我啊...”阿让偏过头来,朝南烟烟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告诉她:“让哥无恶不作,你信不信?” “不信。” “为什么不信?” 南烟烟不做声。 直觉告诉南烟烟,韩让不是那种无恶不作的人。 韩让盯着南烟烟的脸看了一会儿,没在她的脸上看到撒谎的痕迹,这才说:“我以前过得很混乱,我的家庭背景比较复杂,我必须听命做事,我做过很多违法的事。所以我真的不算是个好人。” 他是个烂人。。 南烟烟没深究他的过往,只是问道:“韩让是你以前的名字,还是新的名字?” “新的。”阿让笑得露出八颗牙齿,有些骄傲地说道:“我已经拿到了中国国籍,便跟我哥姓韩。” “我哥就是韩湛,你之前见过的。”阿让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二哥。” “原来如此。” 没想到外卖小哥是首富的弟弟,怪不得第一天送外卖还因为开哈雷摩托上了论坛热搜。 能成功拿到中国国籍,就说明韩让过去做的事,并非不可饶恕。南烟烟问他:“那以后,你会做个好人,还是坏人?” “会不会做好人我不清楚,但绝对不能成为一个坏人。”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过上干净平静的后半辈子。 阿让从裤兜里抽出一根棒棒糖,剥了,正要丢进嘴里,又想到自己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他不能一个人吃独食。 阿让把那颗棒棒糖丢给南烟烟。 南烟烟赶紧弯腰接住糖,将棒棒糖丢进嘴里。 阿让重新剥了一颗糖,他用舌尖舔着那颗糖,仰头望着夜空中几颗黯淡的星星,说:“我要努力挣钱,买房子,然后办一家孤儿院,给所有孤儿当爸爸!” 南烟烟愣了愣,才说:“志向不错。” 阿让哼了一声,“我以后会有很多孩子,我会把每个孩子,都教导成热爱生活的样子。” 忽然,南烟烟的手机铃声响了——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才敢说沉溺。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南烟烟赶紧接起电话,是AK电竞队的队长打来的。 “经理,还没回来吗?要给你留锁吗?” 南烟烟看了眼阿让,这才跟对方说:“留,我很快回来。” “那行,注意安全。” “嗯。” 南烟烟挂了电话,听到阿让问:“什么歌?” “什么?” “你的来电铃声,好听,是什么歌?” 南烟烟笑着告诉他:“是《水星记》。” “嗯。” 阿让将头盔戴上,“走吧,该回去了。” “好。” 两人骑着各自的车下了山,阿让跟在南烟烟的身后,把她送到了AK电竞大楼的楼下,目送她走进去后,这才回家。 - 翌日清早,阿让神清气爽起了床,便看到窗外在下雪,地上已经垫了一层积雪。 阿让想玩雪。 他来到了韩淼和韩珺的婴儿房,两个小家伙正在穿衣服。 阿让从她们的衣柜里找到两件连体羽绒服,“穿这个。”阿让把羽绒服给了管家。 管家也觉得这种羽绒服更暖和,便给两个小丫头都换上。衣服一换好,阿让便一手抱着一个孩子,飞奔下楼。 韩湛今天起得挺早,阿让抱着孩子来到楼下的时候,韩湛已经晨练结束。 寒冷的冬季早晨,韩湛只穿着一套轻薄的运动装。因为大量的运动,他身上流了汗,运动服的后背都湿了一片。 他正在喝淡盐水。 看到阿让抱着自己的崽走了过来,韩湛放下玻璃杯,拦住阿让,问他:“你做什么?” 阿让:“带她们去玩雪。” 韩湛把眉头蹙了起来,不赞同的看着阿让,“外面太冷了,她们会被冻感冒的...” “哪儿那么娇气!咱们小时候冰水里都泡过,也没见出什么事!”阿让直接绕过韩湛,抱着孩子们就往外面跑。 他把两个小家伙放在雪地里,说:“来,打雪仗!” 韩淼和韩珺站在雪地里一动不敢动,都是懵的。韩珺跟韩淼还从没有在雪地里玩过,她们站在积雪里,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阿让嫌弃她们笨,“叔叔教你们怎么玩!” 韩珺与韩淼都没戴手套,阿让便抱着她们一屁股坐在雪地里,让她们用手去触摸积雪。摸到了冰凉的雪,韩淼和韩珺宛如都觉得新奇。 “雪雪。”韩淼看过许多绘本,其中就有一本讲的事一个雪人的故事。韩淼仰头对阿让说:“叔叔,堆雪人!” “好!” 阿让就带着两个小侄女在雪地里堆雪人。 宋瓷下楼来吃早餐,看到雪地里那三个人,有些生气。“韩湛,阿让怎么把孩子带到雪地里去了?他是孩子心性,你也是?你都不知道阻止的吗?” 韩湛盯着屋外玩得开心的女儿们,笑着说:“没有关系,孩子们没有那么娇弱。”他又对蔡管家说:“把壁炉烧起来。” “好的先生。” 宋瓷凶巴巴地剜了韩湛一眼,伸出食指警告他:“要是淼淼跟珺珺感冒了,我找你算账。” 韩湛一把握住宋瓷的食指,“这么凶做什么,坐下,我们吃早餐。” 宋瓷被韩湛带到餐桌旁坐下,今早有油条,还要韩湛最喜欢吃的煎饼牛肉卷。宋瓷拿着刀叉优雅地切着牛肉卷,韩湛直接用手抓牛肉卷,大口大口地吃。 管家以及帮佣对此已经司空见惯,都各做各做的事,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两口子。 宋瓷昨晚睡得比较迟,她睡着前,好像听到了阿让的车声。宋瓷问韩湛:“昨晚阿让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韩湛抬起头望着天空,蓝眸转了转,才慢慢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些事。“我跟颜江先走了,他留在店里陪一个朋友。” “阿让还有朋友?”据她所知,阿让每天都在忙着赚钱,根本没有时间去交朋结友。 “是个女的,在追求阿让。” 韩湛的观察力非常厉害,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叫做南烟烟的女孩子,在追求阿让。韩湛吃掉最后一口牛肉卷,问宋瓷:“你昨晚几点睡的?” “差不多两点。” 但韩湛回来的时候,才十二点多。 韩湛突然起身朝着室外走去,他来到泳池旁。阿让在结了冰的泳池上面滑冰,两个小家伙也在冰面上爬行。 韩湛朝阿让嘿了一声。 阿让回过头来,看到韩湛,以为韩湛是来叫他吃饭的,便说:“不饿,我不吃早餐。”昨晚吃撑了。 韩湛蹲下来,问他:“你昨晚两点多才回来?” “嗯。” “做什么去了?” 阿让诚实的应道:“赛车,看烟花。” “看烟花?跟谁?”他见阿让眼神飘忽,闪闪躲躲的,顿时便明白了一切。“你昨晚跟那个女人去赛车了,还去看烟花了?” “嗯。” 韩湛还是觉得奇怪,“无缘无故的,你们放什么烟花?难道...”他勾起一个暧昧的笑容,问阿让:“她跟你表白了?” 韩湛像是个盘查女儿谈恋爱的老母亲。 阿让:“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阿让把手里的雪球丢到了韩湛的脚边,韩湛顺势捡起雪球,朝阿让脖子砸了过去。 阿让赶紧躲开了被丢来的雪球,这才说:“她喜欢我,我跟她说,如果赛车她赢了,我就做她男朋友。如果她输了,那就不准再喜欢我了...” “结果你输了。”韩湛语气很肯定。 阿让不由得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韩湛:“她要输了,就不会放烟花了。” 阿让:“也是。她赢了。” “我靠。”韩湛表情有些兴奋,还有些八卦。“可以啊阿让,就这么让自己脱单了,可喜可贺啊。” 阿让丝毫都体会不到韩湛的快乐,他说:“我本来是想拒绝她,让她死心的,但我没想到她的车技竟然不必职业赛车手差。” 是阿让的大意轻敌,让他脱了单。 “甭管过程,我只看结果。”韩湛眯眸看着阿让,犀利地指出:“你对她还是有好感的吧,你若真的不喜欢她,就该直接拒绝人家了,何必搞什么赛车赌约。” 任何一场赌约,都是有变数的,阿让仍在期待那些变数的发生,所以才提出了那样的赌约。 他害怕触碰爱情,可心里又期望爱情,所以才会那么纠结。 阿让听到韩湛这话后,就发起了呆,连淼淼往他脚上砸了一个雪球都没有察觉到。 韩湛见阿让还没有认清他自己的内心,便把韩淼和韩珺都抱回了屋,留阿让一个人在冰面上思考人生。 宋瓷赶紧脱了孩子们身上的羽绒服,为她们换上赶紧暖和的袄子,抱着她们去壁炉那边烤火。 韩湛得去上班了,临走前,他问宋瓷:“瓷宝,跟我去上班吗?” 宋瓷拒绝了,“我就不去打扰你干活了。” 韩湛便自己走了。 他走后不久,阿让来到了壁炉前。他盘腿坐在木地板上,仰头望着宋瓷,跟她说:“宋瓷,我有女朋友了。” 宋瓷有些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六个小时之前。” 宋瓷露出了跟先前韩湛一样八卦兴奋的眼神。“谁啊?哪家的小姐?我认识吗?长得好看吗?” 阿让:“比你好看。” 这话宋瓷就不信了,“这望东城,还真没几个女孩子能比我更好看。如果有,那也不会看上你这样的抠门货。” 阿让切了一声,“真的比你漂亮。” 宋瓷:“真可怜,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眼睛瞎了。” “不信算了。” 阿让盯着那团火苗,不说话,但也没起身离开。宋瓷摸了摸韩淼和韩珺的手,发现她们的手都暖和起来,这才准许她们去吃早餐。 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走了,宋瓷这才看向地上的阿让,问他:“你有话想说?”没话要跟自己说的话,阿让是不可能乖乖坐在这里烤火的。 阿让抬起头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宋瓷。 宋瓷挑眉,“想说什么?” 阿让又低下头去,一直不肯主动开口。 宋瓷的沙发边放着一个竹筐,里面有毛线球和棒针。她耐心十足,便拿起棒针开始织毛衣。 这两年宋瓷都没有时间给韩湛织毛衣,他就总穿着那件熊猫毛衣四处晃荡,宋瓷决定给韩湛再织一件。 毛衣已经排好了版,所以织起来效率很快,很快,一截衣袖子便织好了。这时,阿让突然出了声,“我今早是被噩梦吓醒的。” 宋瓷手上动作没停,“怎样的噩梦?” 阿让用手捂住脸颊,心有余悸地说:“我梦见有人当着我的面,从一栋大楼的天台摔了下来,我走近了一瞄,发现那个人是我的女朋友...” “我还梦到了爱德华,他浑身是血洞,阴恻恻地跟我说不会放过我...” 阿让的语气充满了痛苦,“宋瓷,我心里好乱,也好怕。”哪怕爱德华已经死了,但爱德华在阿让心里制造的恐惧,这辈子都不会散。 感受到了阿让的痛苦跟求助,宋瓷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衣。 她垂眸看着阿让,终是没忍住,抬起手落在阿让那头金色的短发上。“爱德华已经死了,他死在了那场海啸中,尸首早就被海洋中的鱼儿啃食干净。那个出现在你梦里的爱德华,只是你心里的恐惧。” “跳楼身亡的是苏菲,不是你的女朋友。一切,只是你的心魔作祟。” 阿让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魔这种东西,又哪里是清除就能清除的呢。阿让叹道:“我现在终于明白赛西里奥当年主动将苏欢颜送走时的心情了。” 那是爱到深处,不敢触碰。 310章 杜雪妍:顾生遥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爱我了 宋瓷看着这幅模样的阿让,竟有些心疼他,但她瞬间又想到了刚认识时阿让把她丢到海里去的事,顿时打消了心里那点儿怜悯。 这不是个值得同情的孩子。 宋瓷安慰阿让:“别担心,你尽管敞开心扉去谈恋爱,等你结婚,我跟你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阿让眼前一亮,“多大?九位数那么大么?” 张口就要一个亿,宋瓷被阿让给气笑了,“还九位数呢,你当你哥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快走快走,我不想看到你。” 被宋瓷嫌弃了,阿让这才从木地板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宋瓷花一天时间把韩湛的毛衣织好,晚上韩湛有个饭局,要很晚才能回来。把孩子们哄睡后,宋瓷去练了两个钟头的小提琴,仍没有睡意,便打开电视看起了电影。 十点四十分左右,韩湛终于回来了。 他从车上下来,下意识抬头朝主卧的方向望去,瞧见主卧室里还亮着灯,他有些惊讶。 瓷宝还没睡? “龙哥,时候也不早了,今晚就住这里吧。”庄园里给龙雨和大蛇准备了房间,他们偶尔送韩湛回来太晚了,就会直接在庄园里住下。 闻言龙雨也没跟韩湛客气,“好!”他揉了揉肚子,说:“想吃碗面,有些饿了。” “巧了,我也饿。” 韩湛带着龙雨去厨房,厨子还没睡,正在为明天早上的早餐做准备。见韩湛和龙雨走进厨房,厨子忙迎了上来,“先生,龙先生,是饿了么?想吃点什么,我给做!” 韩湛回头问龙雨:“你想吃什么?” “有牛肉吗?想吃牛肉面。” 韩湛问厨子,“有吗?” “有的,做几份?”厨子问韩湛。 韩湛说:“稍等。”韩湛给宋瓷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下来吃碗面,宋瓷对身材管理极为严苛,是绝对不会吃夜宵的。 “我不吃,你先吃,我等你回房睡觉,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 “是什么?”韩湛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来看了就知道了,先保密。”宋瓷挂了电话后,韩湛告诉厨子:“做三份就好,给二少爷送一份去。”二少爷是家里下人对阿让的称呼。 厨子却说:“二少爷还没回呢。” “那就两份。” “好嘞!” 龙雨和韩湛去餐厅等夜宵,拉开椅子坐下后,韩湛便拿起手机跟宋瓷聊微信。龙雨则问韩湛:“阿让这么晚还没回来,还在送外卖?” 韩湛:“他谈恋爱了,不知道他今晚是在送外卖还是谈恋爱。” “阿让谈恋爱了?”龙雨心里有些羡慕,怎么比他大的比他小的都谈恋爱了,就是没人看得上他呢? 瞧出龙雨的羡慕之心,韩湛笑话他:“怎么,你也想谈恋爱了?” 龙雨嘿嘿一笑,红着脸说:“我们大老粗一个,哪里找得到对象啊。”龙雨家穷,他当年入伍可不是为了报效国家,就是想要去部队混个编制,混口饭吃。 退伍的时候他都快三十了,虽然有一笔存款,但想在城里娶媳妇还是不容易。后来跟着韩湛做事,龙雨工作量也大,就更没时间找对象了。 韩湛盯着龙雨,思量了片刻,突然说:“以后每年组织几次交友会,让你们去找对象,一直这么单着也不是回事。” 龙雨笑了笑,对此并不抱希望。 牛肉面煮熟了,韩湛飞快地吃了一碗面,便第一时间回了房间。宋瓷正在刷微博,听到韩湛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说道:“礼物在更衣室。” 韩湛脚步一转,去了更衣室。他在放首饰盒的中岛台上,看到了一个精美的服装盒。韩湛打开服装盒,看到了一件暖灰色的高领毛衣。 他唇角勾了起来,赶紧拿起毛衣仔细看了起来。这次的毛衣没有花纹,但在衣摆的位置处,被宋瓷用深蓝色的毛线,勾了一个‘瓷’字。 韩湛赶紧脱了身上的西装,直接将毛衣套在衬衫外面。 宋瓷清楚韩湛的身体尺寸,织的毛衣自然无比合身。韩湛快步从更衣室走出来,喜滋滋的与宋瓷说:“毛衣很好看,也很合身,谢谢瓷宝。” 宋瓷的表情有些严肃,也不知道是在微博上看到了什么东西。闻言,她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眼韩湛,见毛衣合身,而暖灰色的毛衣穿在韩湛身上也很搭,宋瓷这才笑了。 “我就怕这毛衣的颜色不适合你,看来效果不错。” “我喜欢。”韩湛重复的表达着他对这件毛衣的喜欢。 他转身回了更衣室,拿出手机连续拍了几张直男风格的自拍照,随后发给了公关部的部长,让他把这些照片放到宙斯国际的官方微博账号上面去。 收到了指令,本打算睡觉的部长,赶紧坐在床头编辑了一段文字,将那几张照片放到了微博上。 宙斯国际V:【恭喜老板喜获老板娘手工毛衣一件,附图.jpg。】 韩湛很想穿着毛衣睡觉,但家里有暖气,穿毛衣睡觉能热出一身汗,他只能脱了衣服。 洗了澡,韩湛穿上睡衣躺在床上,发现宋瓷还没睡,便转身将宋瓷搂入怀中。“怎么还没睡?” 宋瓷说:“韩湛,杜雪妍醒了。” 韩湛有些惊讶,“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就今天。” “挺好的,能醒来就是好事。” 宋瓷在韩湛的怀里翻了个身,她手掌顺着韩湛的睡衣,钻进他的衣服里面,轻轻贴在韩湛的胸口。 那里面非常暖和,宋瓷一边摸着,一边说:“我想去看看她,毕竟那场祸事是因我而起,杜雪妍失去了顾生遥,我这心里有愧。” 韩湛对此没有意见,他说:“但我没空陪你去。”这段时间他特别忙。公司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但他还得去见一些重要的贵人,给他们送礼拜年。 尽管他已经稳坐了首富的位置,但该去拜访的长者,却一个也不能落下。 宋瓷便说:“我一个人去也没关系,你要不放心,就让龙雨或者大蛇陪着我。” “那就龙雨吧。” “好。” - 杜雪妍终于苏醒的消息,如飓风扫过,很快便在微博上引起了热搜。 杜雪妍的ins久未更新,上一次更新还停留在今年二月份,那是她转载《乐痴》剧组的一条动态。 但今日晚上十点五十分,杜雪妍的ins上终于有了新的动态。 Shirley:【死过一次,才知可贵。】 Shirley是杜雪妍的英文名,她更新ins的事,也上了ins的热搜。杜雪妍可是全球歌后,在国外也拥有相当恐怖的粉丝量。 今夜,全球都在恭迎歌后杜雪妍的归来。 翌日上午,杜雪妍便跟龙雨一起搭乘飞机离开了中国,奔赴美国。纽约市也在下雪,比望东城还要大一些。龙雨把车开的很慢,防止车轮溅起雪水,打湿路人的衣裳。 宋瓷坐在车内,抿着唇,神色肃穆。等会儿见到了杜雪妍,她该怎么跟她提起顾生遥的事呢? 想到顾生遥,宋瓷心中便是一阵难受和惋惜,那么年轻的一个人,却受她波及离世了... 龙雨把车停在了疗养院前。“夫人,到了。”龙雨看了看四周,又道:“有记者。” 疗养院外站着一些人,这些人拿着相机,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的确是记者打扮。宋瓷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飞速扫过,她说:“没关系,被拍到也没事。” 戴上了帽子,宋瓷拿起车内的伞,说:“你留在车里,我去去就来。” “好的夫人。” 宋瓷推开车门走下去,撑起一把黑色的伞,信步走了进去。这是一家高级疗养院,出入都需要登记,宋瓷在登记后,才被放行。 她走进疗养院,便被满庭的白雪夺走了目光。 这庭院里种满了树,积雪都快要压断了树枝,而杜雪妍正坐在轮椅上,在庭院里赏雪。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外套,双腿上搭着一条羊毛毯,陪着她的人竟不是护工,而是一个熟人。 那是艾斯伯爵。 雷诺艾斯。 雷诺·艾斯正弯着腰在跟杜雪妍说话,那神态是少见的温柔和悦。宋瓷在艾斯伯爵的庄园里住过一段时间,印象中,艾斯伯爵一直都是个有些神经质的男人。 他时而开心,时而阴鸷。 他开心的时候,说话都笑眯眯地,那个时候苏清嘉就缠着他要糖吃。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身上都会散发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那时候苏清嘉都不敢靠近他。 但艾斯伯爵此刻却用一种看至宝的眼神,看着杜雪妍。 韩湛早就跟宋瓷说过,艾斯伯爵是杜雪妍的头号铁粉。所以这是得知偶像醒了,铁粉迫不及待来见偶像吗? 这速度够快的啊! 艾斯伯爵先注意到了宋瓷的到来,他微微抬眸,看见了立在一颗树下,撑着伞,穿着一身红毛呢长大衣的宋瓷,朝她弯唇笑了起来。 “韩夫人。” 那华丽的嗓音,的确是艾斯伯爵。 宋瓷回过神来,颔首应了声,这才撑着伞走近那二人。 杜雪妍立即抬起头来,瞧见了快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宋瓷,她虚弱一笑,与她说:“你是国内第一个飞过来看我的...朋友。”她们也算是朋友了。 宋瓷在杜雪妍面前蹲了下来,她注视着杜雪妍那张美丽的脸。在床上躺了快一年,杜雪妍瘦了许多,脸颊都没多少肉了,露出了颧骨。但杜雪妍依然是美丽动人的。 宋瓷告诉多雪妍:“你还昏迷着的时候,我来看过你。” “我知道。” 宋瓷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这倒是令人吃惊。 杜雪妍告诉宋瓷:“我一直都有意识,只是醒不过来。”医生说,她是潜意识里不肯醒来。 “那你现在怎么肯醒了?”宋瓷的语气充满了好奇。 杜雪妍没解释,倒是她身后的艾斯伯爵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宋瓷这才站了起来,仰望着艾斯伯爵。“艾斯伯爵,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相遇。” 艾斯伯爵脸上的尴尬之色淡去,他牵唇优雅一笑,说:“想要遇见,哪里都可以偶遇。” “这倒是。”目光在艾斯伯爵搭在轮椅上的那双手上瞧了瞧,宋瓷笑着说:“艾斯伯爵,你果然是雪妍的头号铁粉。” 艾斯伯爵只是笑着,没反驳这话。 杜雪妍突然回头对艾斯伯爵说:“伯爵先生,你先回去吧,我朋友来了,我想跟我朋友聊会儿。” 尽管很不想离开杜雪妍,但杜雪妍下了逐客令,艾斯伯爵也没法厚着脸皮继续呆在这里,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艾斯伯爵一走,宋瓷便告诉杜雪妍:“那家伙是你的铁粉,意大利人,我跟韩湛之前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这家伙,特意把乐痴里面有你的镜头剪辑下来,反复地看。” “这根本就是个私生粉啊。” 宋瓷忧心忡忡,不得不提醒杜雪妍:“杜雪妍,艾斯伯爵这个人很邪门的,在欧洲,大家都称他是疯子。他疯起来,特别狠,你可得提防着些。” 杜雪妍昨日一醒来,艾斯伯爵便站在她的床边。 对艾斯伯爵这个人,杜雪妍起初是一无所知的,但昨天夜里杜雪妍也查过一些艾斯伯爵的信息,大概了解到了艾斯伯爵这人。 宋瓷既然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那些传言中关于艾斯伯爵的事,都是真的。 杜雪妍一时间不禁有些头疼。 杜雪妍问了宋瓷一个问题,她说:“宋瓷,你认为一个沉睡多年的人,突然醒来,会突然成为某个偶像的铁粉吗?” 还是很疯狂的那种。 宋瓷仔细一想,说:“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但我绝对不会。”宋翡也不会。沉睡多年再苏醒,她要忙着见亲人,忙着恶补这几年缺失的常识,哪里有时间去追星看电影。 杜雪妍:“我也不会。”她又问:“那你认为,艾斯伯爵这种神经病,会吗?” 宋瓷想了想,最后说:“你也说了,艾斯伯爵是个神经病,神经病的话,我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揣测他们的行为。” 杜雪妍笑了起来。“你说话还是这么有趣。” 宋瓷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就想到了顾生遥,宋瓷顿时笑不出来了。 见宋瓷突然收了笑容,杜雪妍不禁问道:“你不开心吗?” “有个事,我想跟你讲清楚。” “嗯?” “其实那次爆炸,是有人策划的。那个有种族歧视的男人,是受人策划才做出那样的事。而背后那个人,真正想要抓的人是我。” “杜雪妍,你是被波及的那个人。而顾生遥,也是被我波及到无辜死去的人。” “是我对不起你们。” 宋瓷说完,便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杜雪妍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眸光特别深沉。 宋瓷感到不安,她缓缓抬头,便与杜雪妍复杂的目光对上了。宋瓷心脏像是被尖刺刺了一下,尖锐地疼了起来。“你恨我吗?” 杜雪妍摇了摇头,“恨你做什么,在那场事故中,我也有责任。那个男人,他当时的确是冲着我来的,他也是真的想要弄死我。” “只能说,那些人都是因为你我而死。该愧疚的,是我们两个,而不是你一个。而顾生遥...”一提到顾生遥,杜雪妍的心便溢出丝丝血液来。 那么疼,疼得她几乎要挺不直腰了。 “顾生遥,他是我的恋人。”雪花落在杜雪妍的头顶上,还有那么几滴融化在杜雪妍的眼睛里。杜雪妍落下泪来,哽咽说道:“他活着的时候,我没把我们的感情当回事。他死了,我一想到我再也看不到他了,再也没有人会凶我了,我就好难受。” “宋瓷,当年甩了韩湛后,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我现在才知道那时候的想法有多天真,才明白从前的我有多愚蠢。” “从十一年前开始,顾生遥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在美国的头几年,我们过得很艰难,有些艺人为了功成名就,把自己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当宠物,当情人。只有我,在顾生遥的保护下,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我那时候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道的,后来回想起初到美国的那几年,才知道顾生遥为了保护我,暗地里付出了多少。” “顾生遥死了,宋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样喜欢我了。”杜雪妍双手紧紧地抓着宋瓷的手,哭得将额头抵在宋瓷的手背上。 “宋瓷,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爱我了。” 她爸爸娶了新的老婆,几个月前刚生了一个小弟弟。 爱她的妈妈早就死了。 爱她的顾生遥也为了保护她去世了。 明明她是全球影后,真爱粉无数,可她就是感到好寂寞,好孤单。 “宋瓷,我该怎么办?” 宋瓷从来没有料到过,有一天,她的情敌杜雪妍,那个骄傲的跟女王一样强势的杜雪妍,也会牵着她的手,贴着她的手背上哭得肝肠寸断。 宋瓷怔然地望着杜雪妍,看着她不停耸动的肩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杜雪妍,你振作些,你是顾生遥舍了命也要救下来的女人,你拥有他所有的爱,你绝对不能自暴自弃。” 杜雪妍哭得更厉害了。 艾斯伯爵站在楼上院长的办公室,他站在窗户口,垂眸看着崩溃痛哭的杜雪妍,心脏的疼痛,密密麻麻,一阵赛过一阵。 外面很冷,杜雪妍的双手已经冰凉,宋瓷担心杜雪妍会感冒,便把她送回了病房。 杜雪妍自己也能走,只是体力尚且虚弱,走路会很累。她在宋瓷的搀扶下上了床,她靠着床头休息。 哭过一场后,杜雪妍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见天色快黑了,杜雪妍对宋瓷说:“你今晚住哪里?” 宋瓷:“酒店。” “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越晚越冷。” 宋瓷还没吃饭,加之龙雨还在外面等着,她便起身告辞,“我明天晚上回去,明日,我还会再来看你的。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的吗?” 杜雪妍想了想,说:“麻烦给我带两套新的内衣,再带两套衣服过来,我也打算出院了。”疗养院里人太多,外面又有记者,杜雪妍不喜欢。 “那好。” 宋瓷一走,艾斯伯爵就又回来了。 来时,他手里拎着食盒,里面是煮得软烂的玉米糊糊。艾斯伯爵将用小碗装着的玉米糊糊放在小桌上,“吃点东西会好受些。这个很烂,你的胃能消化。” 杜雪妍特别喜欢吃玉米糊糊,尤其是放了点糖的。杜雪妍盯着那碗玉米糊糊,眼里闪过一丝古怪之色。她骤然抬头盯着艾斯伯爵那张英俊苍白的脸,若有所思。 “趁热吃吧。”艾斯伯爵察觉到了杜雪妍的注视,依然很镇定。 杜雪妍拿起勺子,发现玉米糊糊并不烫,这才吃起了玉米糊糊。艾斯伯爵就坐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她。 杜雪妍吃了六七口粥,便觉得饱了。她放下勺子,突然说:“你是我的粉丝?” 艾斯伯爵忙点头,“嗯,我是你的粉丝。” 杜雪妍说:“私生粉?” 艾斯伯爵愣了愣,才说:“不,我只是特别喜欢你,但并不是私生粉。” “都追到我病房来了,不是私生粉,是什么?”杜雪妍冷着脸,说:“我这人,最讨厌私生粉。” 艾斯伯爵不吭声了,但也不走,就像一颗赖皮糖,死赖在杜雪妍这里了。 杜雪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说:“明天别来了,我要出去一趟。” 艾斯伯爵下意识蹙眉,不赞同杜雪妍的做法。“去做什么?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合外出。” 杜雪妍则说:“我要去祭拜我的丈夫。” 艾斯伯爵整个人都僵住了。“...丈夫?” 杜雪妍:“嗯。” 艾斯伯爵死死盯着杜雪妍,表情微妙地问道:“你结婚了?你的丈夫是谁?” 杜雪妍:“我的经纪人,顾生遥。” 艾斯伯爵的心尖上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顾生遥是你的丈夫...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杜雪妍:“不关你的事。” 艾斯伯爵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步伐不太镇定的走出了病房。他来到室外,猛地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胸腔内的悸动仍无法平静。 杜雪妍把顾生遥当丈夫! 艾斯伯爵突然笑了。 311章 你是顾生遥! 艾斯伯爵又转身回病房。 杜雪妍以为艾斯伯爵走了,便拿出手机,翻开以前的旧照片看了起来。当看到顾生遥的某张照片,杜雪妍整个人都沉默下来。 艾斯伯爵推门而入,瞧见杜雪妍表情悲伤的模样,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抱抱她,右脚都超前迈出去了一步,但又及时收了回来。 杜雪妍听到推门声便抬起头来,看到是去而复返的艾斯伯爵,她眸中生出疑惑来。“伯爵阁下,您还有事?”明明刚才匆匆离开了的。 “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杜雪妍:“你说。” 艾斯伯爵手背在背后,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左右手的大拇指来回地转着圈圈。他说:“你刚苏醒,身体虚弱不便劳累。加之外面又在下雪,明天还是让我陪你去吧。” 杜雪妍摇了摇头,无情又干脆。“不必,我经纪人不会喜欢看到我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的。”朝艾斯伯爵苦涩一笑,杜雪妍说:“他那个人比较霸道。” 艾斯伯爵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了。他退而求其次,又道:“那我只送你到墓地,我不跟着进去。” 杜雪妍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了,便没做声。 “你早些休息,晚安。”艾斯伯爵将门合上,转身便离开了。 杜雪妍低头继续去看手机上顾生遥的照片。这张照片摄于春天,那日顾生遥穿着米白色的单薄风衣,站在他们家楼下泳池边讲电话。 他侧站着,脸上戴着无框细长的窄眼镜,夕阳在顾生遥的发丝与镜片上,投下一道光束。 整个夕阳,都掉进了那片泳池里,金灿灿的,炫目迷人。 杜雪妍那时刚醒,见到这一幕,便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顾生遥当晚发现这张照片的时候,还笑话她是不是爱上了他。 那时杜雪妍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她对顾生遥的爱。若知道那张照片会是顾生遥的遗照,当时杜雪妍说什么也不会撒谎了。 她爱他,深爱他却不自知。 抚摸着照片上顾生遥的眼睛,杜雪妍心里酸胀不已,眼泪便一滴滴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艾斯伯爵站在他的休息室,看着监控视频里对着顾生遥的照片抹泪的杜雪妍,笑了笑。杜雪妍啊,你看,你终究还是顾生遥。 翌日清晨,宋瓷为杜雪妍带来了衣服。 “衣服都是我按照你以前的穿衣风格挑选的,都是当季新款,你看看。”杜雪妍喜欢深色系的衣服,她本就是浓艳系的美人,与宋瓷一样,穿深色系衣服要更好看些。 杜雪妍看了下那些衣服,便道:“你的眼光,我当然信得过。”宋瓷好歹也是时装会的常客,也曾为一家知名杂志做过时尚指导,她的眼光不会差。 杜雪妍拿起手机,准备微信支付宋瓷。“总的多少钱?” 宋瓷说:“一共是七万二。”她还给杜雪妍买了两双鞋子,一双运动鞋,一双皮鞋。 “好。” 发票都没看,杜雪妍直接把钱转给宋瓷,而宋瓷也没跟杜雪妍客气,收下了钱。杜雪妍慢慢下了床,坐在床边打算换衣服,见门没关,便问宋瓷:“能麻烦你帮我把房门关上吗?” “好。”宋瓷关了门,回头却看到杜雪妍在盯着墙角顶上的那个监控器。 之前杜雪妍昏迷不醒,为了方便实时查看她的情况,疗养院特意给她装了监控。但她现在已经苏醒,这监控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监控后面,艾斯伯爵注意到了杜雪妍的动作,他拿起了手机,一个电话打到了疗养院的负责人手里,通知对方:“立即关闭杜小姐房间的监控,一个小时后,派人去拆除监控。” “好的,伯爵阁下。” 看到监控镜头里的红光消失,杜雪妍这才脱了病号服,慢吞吞地穿上宋瓷给她带来的衣服。 她脱了衣服,宋瓷发现杜雪妍非常的瘦,肋骨也清晰可见。“你得好好补补身体,太瘦了。”瘦成这样,再穿修身的裙子就会给人病态的感觉了。 杜雪妍托住胸部,感受了下,说:“还好这里没小。这里小了才真的糟糕。” 宋瓷被杜雪妍那豪放的动作给惊住了,没想到杜雪妍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杜雪妍刚换好衣服,就听到了敲门声。 门外,艾斯伯爵那口华丽动人的嗓音,温柔地说道:“杜小姐,我给你煮了鱼片粥,你吃点了再出发。” 宋瓷见杜雪妍点了点头,这才将门打开,放艾斯伯爵进来。 艾斯伯爵见到宋瓷,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韩夫人这么早就过来了?” 宋瓷:“嗯,我晚上就要回国了,先过来看看。”她听到艾斯伯爵刚才的话了,就问杜雪妍:“你要去哪里?” 杜雪妍说:“去祭拜顾生遥。” 宋瓷便没再说话了。 提到顾生遥,宋瓷便底气不足,愧疚又尴尬。好在这时候,艾斯伯爵突然说:“你们中国快要过年了吧,我前些天与里奥见面,他说过,今年要去望东过春节。” “嗯,欢颜想要回国过节,我哥自然得跟着。” 艾斯伯爵笑了起来,说:“这叫妇唱夫随?” 宋瓷还没说话呢,杜雪妍倒是插了一句话进来:“伯爵阁下的中文很好,连妇唱夫随都知道。” 中文博大精深,一般的外国人知道个妇唱夫随就很了不起了。只有熟练掌握中文的人,才会说出妇唱夫随这样的话。 艾斯伯爵盛粥的动作一顿,没吭声。 杜雪妍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穿袜子。宋瓷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她觉得杜雪妍对待艾斯伯爵的态度不太对。 艾斯伯爵身份尊贵,杜雪妍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就算不喜欢艾斯伯爵,也该礼貌而委婉的拒绝艾斯伯爵的陪伴才是。 但她,既没有拒绝艾斯伯爵,对他也没有和颜悦色,反而还冷嘲热讽,这样的相处方式... 倒像是一对在闹别扭的情侣。 宋瓷又觉得自己猜错了,杜雪妍跟艾斯伯爵之前都不认识,哪里会闹别扭。 呆在他们中间,宋瓷感到尴尬。她双手在裤子上摸了摸,没话找话说,“杜雪妍,你是回国休养,还是就住在美国?” 杜雪妍想了想,说:“我还是想回国。”哪怕父亲已另有家室,但她还是想要回国去待着。 宋瓷便说:“等你回国了,我跟韩湛再去看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声音一顿,宋瓷看向艾斯伯爵,又道:“艾斯伯爵,也欢迎你去中国玩。” 艾斯伯爵颔首点头,目送宋瓷离开,便听到杜雪妍问:“伯爵阁下认识宋瓷?” “我与宋瓷的大哥是多年好友。” 杜雪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了鱼片粥,杜雪妍胃里便暖烘烘的。她在脖子上加了一条围巾,便拿起一旁的手杖,准备出门了。 艾斯伯爵见状,便撑着伞,跟在杜雪妍的身旁。 杜雪妍抬头看了眼头顶的伞,想到曾经无数个小雨下雪的天,也曾有个人会为她撑伞,心里便一阵悲伤。 上车后,艾斯伯爵和杜雪妍都坐在后排,开车的是个陌生的褐发女人。 杜雪妍闭着眼睛,露出一副疲惫的模样。艾斯伯爵见杜雪妍一直在捏她的腿,便问:“是累了吗?” 杜雪妍:“很久没走路了,不太习惯。”杜雪妍的腿都在发抖,只是被她可以压制着,看着并不明显。 艾斯伯爵能理解那种感觉,他刚苏醒那会儿,浑身无力,身上的肌肉软绵绵的,撑着拐杖走几步路,一双腿便颤抖得厉害。 “我给你捏捏。”艾斯伯爵说着,便自作主张地握住杜雪妍纤细的腿,将它放在自己腿上,不轻不重,力道适中地揉捏着。 杜雪妍想过挣扎,可一偏头看到艾斯伯爵那副认真的神色,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杜雪妍不做声了,就让艾斯伯爵为她服务。 艾斯伯爵像是学过按摩手法一样,在他的揉捏下,杜雪妍的肌肉真的放松下来,渐渐的就不再抖动了。 车子行驶了两个多钟头,才停了下来。 艾斯伯爵提醒昏昏欲睡的杜雪妍:“到了,杜小姐。” 杜雪妍睡着了,没吭声。 艾斯伯爵又喊了一声:“杜小姐,我们到地方了。” 杜雪妍仍没说话,车内开着暖风,暖风将杜雪妍额前细柔的发丝吹得微微飘动。杜雪妍小嘴微张,呼吸很轻很缓。 艾斯伯爵看着她乖巧的睡颜,手指作痒。 他慢慢抬起右臂,轻轻地、轻轻地摸了摸杜雪妍的眉眼。 前头,司机发现了这一幕,眼里装满了惊讶。但司机知道艾斯伯爵的凶狠恐怖,发现了伯爵阁下对杜小姐的不轨之心后,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突然,杜雪妍的眼皮颤了颤。 艾斯伯爵跟触了电一般,猛地把手抽了回去。 杜雪妍觉得额头有些痒,像是有羽毛刮过,便轻轻地挠了挠额头。艾斯伯爵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又是一阵心虚。 “杜小姐,已经到目的地了。” “就到了?”杜雪妍扭头往窗外看去,便看到了一片景致美丽堪比公园的墓地。 “多谢伯爵阁下。”杜雪妍自己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脚下一软,差点朝地面跌下去。幸亏艾斯伯爵一直注意着她,在第一时间朝杜雪妍探出双手,从后面搂住了杜雪妍的咯吱窝。 杜雪妍后背靠在艾斯伯爵的怀里,双腿无力地挨着地面。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一只手握住车门,这才对艾斯伯爵道谢:“多谢,伯爵阁下。” “小心些。” 艾斯伯爵扶她下车。 司机将手杖递到杜雪妍的面前,杜雪妍握住手杖,又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白菊花。 她左手抱着花束,右手握着手杖,抬腿欲要进墓园,却听到艾斯伯爵问:“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杜雪妍偏过头来,望着他,半晌后,她点了点头,“好啊。” 杜雪妍真答应了自己的同行请求,艾斯伯爵又觉得诧异。她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艾斯伯爵赶紧撑开伞,举过杜雪妍的头顶,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墓园内,积淀着一层厚厚的白雪,遮挡住地上的碑面。 杜雪妍这是第一次来祭拜顾生遥,她连顾生遥的墓碑在哪里都不清楚。站在茫茫一片的雪地中,杜雪妍找不到顾生遥的墓碑,他忽然感到迷茫难过,一双晶莹黑眸顿时染上水雾。 艾斯伯爵见她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杜雪妍抱着白菊在地上蹲了下来,她悲伤地呢喃:“我找不到他了...”她连他的坟墓都找不到了。 那一刻,巨大的悲伤将杜雪妍笼罩。 杜雪妍想起了爆炸发生的那一天。 在爆炸的那一刻,顾生遥以血肉之躯护着杜雪妍。摔倒在地的时候,顾生遥的一只手还小心地护着她的后脑勺。 杜雪妍倒地几秒后才晕死过去,晕过去之前,顾生遥的眼镜掉在她的脸上,她听到顾生遥说:“妍妍,你一辈子都别想忘掉我...” 他成功了。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他! 艾斯伯爵瞧着杜雪妍那副无助的脆弱模样,他心脏被针刺了一样,开始尖锐地疼痛起来。 指着墓园后面的一块地,艾斯伯爵说:“他就葬在那里。” 杜雪妍这才擦掉眼泪,朝着艾斯伯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顾生遥的墓碑造型特别别致,那是一根黑色的正方形石雕,石雕上面,坐着一个穿裙子的长发公主。 但凡是杜雪妍的粉丝,都知道长发公主是杜雪妍。 杜雪妍愣愣地望着石雕上那个唱歌的小女孩,她突然崩溃,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朝着顾生遥的墓碑跑过去。 艾斯伯爵望着她踉跄的背影,瞳孔微颤。 他所认识的杜雪妍,从来都是优雅大方的,哪怕是当年跟初恋韩湛分手,也不曾这么狼狈疯狂过。 但她今天,为顾生遥疯狂了。 杜雪妍跪在顾生遥的墓碑前,徒手抛开墓碑前的积雪。 那积雪那么冰冷,杜雪妍却像是感受不到温度一样,像个不畏严寒的机器人,疯了一般地掘雪。 终于,她挪开了积雪,看到了碑文—— 一个创造了巨星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巨人。 杜雪妍怔怔地看着那行中文字,不禁问道:“这碑文,是谁写的?” 艾斯伯爵说:“一个创造了巨星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巨人。这句话,是你的粉丝写给顾生遥的评价。” “顾生遥直到死,他的父亲都没有把他认回去。他的生前挚友杜钰亲赴美国,领走了他的尸首,并将其火化后埋葬于此。” 顾生遥的父亲,是美国娱乐大鳄,顾生遥是那个男人与一个小艳星生的孩子。顾生遥是私生子,一个不被父亲认可的私生子。 杜雪妍听到这里,心剧烈地抽痛了起来。“直到死了,顾家人也不肯去为他收尸吗?” 艾斯伯爵眼神一片漠凉,“嗯,没有,从死到下葬,顾家都没有来一个人。” 杜雪妍擦掉眼泪,她扶着那块墓碑站起身来。面向着墓碑,杜雪妍喘了几口气,突然转过身来,盯着艾斯伯爵看了起来,目光一转不转,格外深邃。 艾斯伯爵招架不住她的眼神,下意识想转身走人。“杜小姐,你跟你的经纪人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我先回避。” 说罢,艾斯伯爵下意识就要转身,突然,他的手臂被杜雪妍拉住。 艾斯伯爵惊讶回头,盯着自己手臂上那只雪白的手,费解问道:“杜小姐,你怎么了?” 杜雪妍感到累了,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继续陪艾斯伯爵演戏了。 她叹息了一声,语气疲惫地说:“你还要装多久?” 艾斯伯爵:“什么?”他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迷茫之色。 杜雪妍讥诮一笑,说道:“我想问问伯爵阁下,亲自来拜访自己的墓地,是什么感受?” 艾斯伯爵猛然睁大了眼睛。 “你...” 他瞳孔闪烁着,表情也显得复杂。“你为什么这样说?” 杜雪妍一步步走近艾斯伯爵,她说:“我听到了。” 艾斯伯爵问:“你听到了什么?” “医生说,我一直都是有意识的,我不肯醒来,是因为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了留恋。”杜雪妍凑近艾斯伯爵,嗅到他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唇角弯起魅惑的幅度,“你不妨碍猜猜,本来对这个世界已无留恋的我,为什么会突然醒来呢?” 杜雪妍离艾斯伯爵太近,他觉得这个距离很危险,下意识想要拉开距离。可刚退后一步,杜雪妍却大胆地用双手搂住了艾斯伯爵的脖子。 将唇贴在艾斯伯爵的唇边,杜雪妍告诉他:“我听到了。苏醒前,我听到你在病床边上喊我妍妍。还听到你说...” 艾斯伯爵眼瞳震颤得离开,他的身体动也不敢动,浑身都是僵硬的。他认为杜雪妍是在诈唬她,便问她:“你还听到我说了什么?” “你求我,你说“妍妍,不要丢我!”她的唇从艾斯伯爵的唇上轻轻扫过,一触既分的暧昧,令人心猿意马。“顾生遥,我舍不得你,所以我醒了。” 她真的听到了! 艾斯伯爵不忍看杜雪妍的脸,他偏头望着别处,死不承认自己就是顾生遥。“那是你的幻觉。” 杜雪妍突然吻住艾斯伯爵的唇,用力地咬了一口。 “嘶!”艾斯伯爵疼得倒吸冷气。 杜雪妍松开艾斯伯爵,她盯着艾斯伯爵流血的唇瓣,怒极反笑。“顾生遥,别骗我了,我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 “这个世界上,知道我杜雪妍爱喝玉米糊糊的人,只有你!会喊我妍妍的,也只有你!” 杜雪妍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顾生遥,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雷诺艾斯,但不管你变成了谁,你永远都只是我的顾生遥。”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顾生遥,你休想不要我!” “你是唯一一个睡了我杜雪妍的男人,还一睡就是这么多年,你当我杜雪妍是什么东西,是谁想睡就能睡的?” “顾生遥,你睡了我,你得负责。” 闻言,艾斯伯爵咬死了只说一句话:“我不是顾生遥。” “你是!” “不是。” 杜雪妍气极,“不是?你确定?” “我不是。”艾斯伯爵非常有骨气。 “好!好!” 杜雪妍连道两个好,那样子显得有些疯狂。 见状,艾斯伯爵眉头一皱,顿时觉得不妙。他看到杜雪妍拿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艾斯伯爵蹙眉问她:“你做什么?” 杜雪妍说:“我给林诺打个电话,林诺是我的追求者,他追了我五年了,对我痴心一片。” “我突然想明白了,反正一个人过着也没意思,还不如找个对我贴心的男人一起过日子。找个人疼我爱我,总比我一个人过冷清日子好。” 说罢,杜雪妍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 嘟嘟—— 寂静的雪地里,打电话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那嘟嘟的声音,在杜雪妍和艾斯伯爵两个人的耳旁同时响起。 杜雪妍挑衅地看着艾斯伯爵,满脸傲气。 艾斯伯爵拧着眉心,双手将要握成拳头。 终于—— “雪妍?雪妍是你吗?”林诺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听上去充满了活力。“雪妍,我前两天在拍戏,破山村手机信号特别差,我知道你苏醒的消息,第一时间买了机票过去看你。” “你等着啊,再过13个小时,你就能看到了。” 众所周知,视帝林诺是杜雪妍的忠实迷弟,铁杆爱慕者,曾放下豪言壮志说:但凡某一天他结婚了,那新娘必定是杜雪妍。 杜雪妍听到老熟人的声音,也笑了起来,“林诺,是我。” 真听到杜雪妍的声音,电话那头的林诺一时间倒没了音。杜雪妍有些尴尬,她问:“林诺,你还在吗?” 林诺没说话,但杜雪妍却听到了男人的哽咽声。 她:“...” 艾斯伯爵脸色阴沉沉的,心里怒骂道:林诺这鳖孙子,就知道装可怜,扮深情,不愧是演戏的,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