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酒锄种田》 第1章:是个漂亮的女娃 景泰二十二年腊月二十八,烈烈的北风夹裹着漫天的冰雪,掩盖了山川河流。 大王庄,地处雄关要塞,常有异族入侵,民风自古彪悍。 一大早,周氏又在骂人了。 “花小朵,你死了?去个茅房拉屎都能拉半天,家里鸡不喂,猪草不打了?” 小朵匆匆忙忙从茅房提了裤子出来:“我这就去。” “去去去,滚一边去。”周氏没好气地顺手一推,瘦弱的小朵没站稳,摔倒在地。 “天天给我装死?”周氏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转身进了灶房。 等周氏给柱子做好荷包蛋,小朵还在原地躺着,地上一摊血。 “死了?”周氏端着碗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小朵胸口还有起伏放下心来。 看看手中的碗,柱子身体不好,可不能吃冷食,立刻端进房里,看着柱子吃完才出来。 出来看见小朵还在地上躺着,忍不住过去又踢了一脚,一脚踢得她闷哼一声,幽幽醒了过来。 “你个小贱人,和你娘一样贱,就知道装死。”周氏说着伸手就去掐小朵胳膊。 小朵太瘦了,掐都掐不到肉,只能捏了一块皮拧住不放,转一圈。 不会真死了吧? 周氏不放心地蹲下身看看,恰好小朵睁开眼睛,乌黑的大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周氏,吓得周氏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 “贱货,竟然敢装死。”周氏爬起来飞起一脚,一脚把小朵又踢晕过去。 转身又进了厨房,这冰天雪地的,太冷了,先吃一口赶紧进屋去。 她是不会管小朵死活的,死了就死了,她真不在乎。 恰好隔壁王大妈过来借针线,看见躺在院子里的小朵。没忍心,给抱进了灶房隔壁的一间屋。 这是间柴房,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在里面。连个床都没有,墙角铺了一小堆引火的干稻草,稻草上一件硬邦邦的破袄子。 王大妈抱着小朵放进稻草里,拖了破袄给她盖好,看看她头发上的血块,只能叹口气走了出去。 花小朵是周氏买来给柱子冲喜的童养媳,周氏儿子柱子是早产儿,体弱多病。周氏去镇上,一个打卦的半仙说柱子要娶个媳妇冲喜,到了十岁以后病就好了。 也不知道周氏从哪里领回来一个小姑娘,长得唇红齿白,头发乌黑亮丽,是个漂亮的女娃子。 周氏说是她花了五两银子买的,给柱子冲喜,冲好了,以后就留给柱子做个妾。 有嘴碎的妇人就在背地里编排周氏,德性,穷的叮当响还要纳妾,也不看看她儿子能有那福气不。 自从领回来小朵,常常听见周氏打骂的声音,村里人都习惯了周氏对小朵的不待见。 大家也不想多事,庄子上重男轻女的事情见多了,何况她还是买来的丫头。 等小朵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又因为头晕,一头重重扎进了稻草里。 周氏正在给柱子炖鸡。鸡汤的香味顺着缝隙往她鼻子里钻。 小朵缓缓动了动,举起手看了看。这不是她的手,她在山区支教半年手上有了老茧,却不是这样的。 这是一只又瘦又黑的手,上面满是冻疮和伤口,她不是在做梦吧? 穿越了? 她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才有这么好的运气吧!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小朵最希望的就是离开孤儿院,有一个家,有爸爸妈妈。可惜她运气不好,一直没人家要她。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毕业后,她毅然选择了去山区支教,在与世隔绝的大山待了三年。 大雨,她去送山里孩子回家,一脚踩空落下了山涧。 头疼得厉害,小朵还没想好,人又晕了过去。 周氏给柱子用鸡汤下了一碗细白面,其余的用瓦罐装好,放在锅里温上水。锅底留块半焦的树根保温,半夜柱子醒了可以吃一顿热的,不用引火。 她自己随便熬了点南瓜玉米糊糊喝个半饱,推门进屋睡了。 隔壁柴房的小朵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等到小朵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躺了一会,把原主所有的记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才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顺着香味扶着墙走到灶房门口。 灶房没锁,用一根木棍别着。就着外面惨淡的月光,摸到了锅里的瓦罐。伸手在锅里温着的水里洗了洗,揭开瓦罐的盖子就进去抓了一块鸡肉出来吃。 一顿连吃带喝,小朵痛快地打了个饱嗝。走到灶下,看着还带着火星的木块,用烧火棍给掏了出来,扔在有干草的地方,看着火星噼啪作响才转身出了门。 周氏半夜起身准备给柱子做吃的,就见窗外红光一片。透过窗户一看,灶房已经烧起来了。她急得顺手关紧窗户跑到对面床上,连被子一起抱起柱子:“柱子快起来,失火了。” 睡着的柱子迷迷糊糊醒来,任由着周氏急匆匆给他套上袄子棉裤,又用被裹着抱出来。 “着火啦,着火啦……”尖锐的女声在空旷的冬夜传得很远。 隔壁邻居都被惊醒,跑了出来。 远处山坡一个黑色身影奔了过来,狂奔的身影像一头猎豹,风驰电掣般奔到了周氏的院子外面,也不等慌乱的周氏去开院门,一个跳跃已经从低矮的墙头跳了进来。 一进来,顺手打开院门,把周氏隔壁两家先惊动的邻居放进来。 转身又往院子里的水缸去,拎起一桶水就泼向灶房的屋顶。 杯水车薪,灶房两间原本就是茅草顶泥土屋,小朵睡的那间柴房堆的杂物又多,火势窜起根本没办法近身。 大半个村子都被惊动了,大家伙过来也没有办法救火,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火苗越窜越高。 “不要救了,想办法把灶房墙推了,不要让火窜到大屋。”不知谁喊了一声。 众人又慌忙找粗壮的棍子,找趁手的东西,几个汉子绕到大屋这边,所有能用的的东西都拿出来,抵着灶房的墙用力往里推:“一二三四……倒……” “轰隆”一声,靠着大屋这面的墙被推倒,砸进了火堆中,火苗跳了跳,烧得更疯狂起来。 眼看灶房烧塌了,火光也弱了下来,大家伙才一拥而上,把余烬泼灭。 站在人群里帮忙的王大妈,突然叫了一声:“小朵呢?” 大家才想起来,周氏家还有一个花小朵呢。 第2章:钻稻草垛的小朵 “她……她……”周氏指着已经烧坍塌的柴房,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阵头皮发麻,屋里还烧死人了?眼看着还有几天过年了,怎么就烧死人了。 最先冲进来,翻墙开院门的黑影是陈松,他听说烧死了人,不由一怔。 心中忍不住微微有些发酸,那个小姑娘花小朵,就这么死了? 他不信邪地拿了根棍子去还有余烬的废墟里拨弄,拨起的时候,灰尘四扬,呛得他一阵咳嗽。火烬余温还在,陈松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一脚踩了过去,他已经感觉不到了疼。 站着的众人,看着陈松在火堆里翻找,心中都有了一种发寒慎人的感觉。有几个胆大的汉子,也找了棍子进去翻找。 周围的人都慌了,这要是烧死人,可不是小事情,立刻有人偷偷溜出人群,去找族长和里长去。 周氏也不管小朵烧没烧死,她看见火已经熄灭,连忙把柱子抱进屋,放在了被窝里。给炭盆里添了足足的炭块,看炭烧红了,屋里有了暖意,才掖了掖柱子的被角准备出去看看。 柱子身子弱,可不能受了寒。 “娘,小朵呢?”柱子掀开被子坐起身:“小朵去哪了?” 周氏走过来,将柱子推倒躺下,又给他掖好被角,柔声道:“小朵在外面呢,你睡吧,娘去看看就回来。” “嗯。”柱子被一通折腾,原本就疲乏的很,见娘走了出去,他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屋外。 “没有。” 陈松拨弄一会,没找到小朵的尸体,转身看向四周。 此刻天已经放亮,四周的景物清晰可见。 周氏家院子外面是一条路,路的另一边就是打谷场,场边堆着两个稻草垛。遍地白雪皑皑,只看见门口和道路上被众人踩踏的痕迹。 看了看远处的稻草垛,陈松扔了棍子大步走了过去,众人的目光也不由跟了过去。 就见陈松走到稻草垛边弯腰看了看,伸手拨了拨稻草,蹲下身子从稻草垛里,拖出个昏睡着的小姑娘,正是花小朵。 王大妈连忙跑过去,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小朵,小朵,醒醒,你怎么睡到稻草垛里去了。” 小朵睁开眼,先看见的是王大妈,再移开眼睛就看见了站在王大妈身边的陈松。 又高又瘦的一个少年,抿着嘴,山一样站在王大妈身后,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小朵避开他审视的眼睛,看向王大妈,一串眼泪就掉了下来:“大妈,我冷。” 王大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氏已经奔了过来,一把薅住小朵的头发:“说,火是不是你放的。” 约莫是一把薅到了她的伤口,小朵疼的大哭,挣扎着从王大妈的怀里被周氏硬拖到了雪地上。 看着凶悍的周氏,陈松不由皱了皱眉,拳头紧紧握起,心中大怒。 王大妈连忙站起身,用力拍打着周氏的手:“松开松开,周氏,你是不是想将她打死呀?” “一定是她放的火,她这个小贱种就没安好心,她想烧死我们娘俩。”周氏说着还要扑过来打,几个妇人连忙过来,把她拖到了一旁。 眼看打不到小朵,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骂起来。 “老天爷啊,你这是不想我活啊。白养了这个小贱人这么多年,竟然要放火烧死我们娘俩啊!” 周氏哭得惊天动地,却没见她流一滴泪。众人的目光还是不由看向一旁蜷缩在王大娘怀里的小朵,瘦小的小朵,蓬乱的头发,一张巴掌的小脸上满是无声的泪水。 小朵只觉得头皮一阵接一阵的痛,这个死女人,差点给她的毛都薅掉了! “周氏,你天天晚上在灶下埋柴火给柱子炖汤,我早说过你,这样危险,你偏不听。现在失火了,偏偏还去怪小朵。肯定是你昨天杀鸡炖汤,半夜火星掉出来了。”王大妈实在没忍住,揭了周氏的底子。 她家就在周氏家隔壁,说话声音大点都能听见,别说周氏昨晚惊天动地地剁鸡。 “就是,我们早说过你,晚上不能往灶下埋柴火,你非不听。这下出事了,幸亏灭了,不然我们都要跟着遭殃。”住在周氏东边的王勤家也忍不住开了口。 她家和王大娘家,一个在周氏的东边,一个在周氏的西边。真要是火烧起来,烧到她们家房子也不是不可能。 想想,王勤媳妇就怕的慌。 “胡说八道,我都这样炖了几年了,也没失火。肯定是这个贱人放得火。不然她好好屋子不睡,跑稻草垛里睡干嘛?”周氏不顾众人的阻拦,又泼妇一样冲了过来想抓挠小朵。 看着张牙舞爪的周氏,小朵心中越发得厌恶,害死一条人命还这么嚣张。 这个女人,空有一张漂亮的面孔,却有这么一颗歹毒的心肠,她环顾四周。见远处匆匆走过来一群人,隐约猜到,约莫是王族长和里长。 小朵忙紧紧抱着王大娘,哭着喊道:“我冷,大娘,我冷,我饿。”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冲了下来,瘦弱的身子冷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 王大妈是看见柴房的样子的,自然知道小朵说的是实话,不由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屋里连个被子都没有,就一件袄子,一堆引火草,你怎么有脸说。呸。” 别人不敢惹周氏,她是不怕的。蛇蝎心肠的女人,就不是个好东西。 “是她是她就是她,肯定是她放的火。”说着,周氏又冲了过来伸手去拉小朵。 正扶着小朵的王大妈没提防,小朵身子一晃,滑了出去。右脚一伸,周氏被绊了个狗吃屎,一头栽倒在地,吃了一嘴的雪泥。 这一下把周氏摔得不轻,爬起来四处一看,就看见场边有根小孩手臂粗的棍子。周氏跑过去,拿着棍子就奔着小朵一棍子。 周围的人都吓得闭起了眼睛,这是想把她打死的节奏啊。 就听“咔嚓”一声,等大家伙睁开眼睛,刚好看见陈松缩回伸出去的胳膊。周氏那棍子没打到小朵,被陈松挡了,棍子都断了。 “陈松,是不是你和她一起钻了稻草垛,这么护着她?” 周氏癫狂地拿着手中断了半截的棍子就去砸小朵:“你个不要脸的贱种,我说怎么半夜有屋子不睡钻稻草垛呢,原来是去偷汉子去了。” 第3章:一盆脏水泼身上 陈松也怒了:“周婶子,做人要凭良心,话可不能乱说。” 他这半夜跑来救火救人,最后还被诬陷,莫名的火大想打人。 “我怎么乱说了,你哪天不从我家院子外面过?”周氏就跟疯了一样,逮谁咬谁:“你说,你没给我家院子里扔过鸡扔过兔子?你图什么,还不是想占小朵的便宜。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呸。” 说着,周氏一口浓痰吐了出来,狠狠地吐向地面。 陈松不由一气结,指着周氏说不出话来。 周氏那句有娘生没娘教的,确实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是他娘都抬进棺材后生出来的,亲爷爷奶奶和亲爹都嫌弃他晦气,谁也不肯要他。是他命大,恰好路过一个乞丐,被他爹塞了十文钱,让乞丐将他扔了。 乞丐没舍得扔他,带着他四处乞讨,想着好好养着说不定能给自己养老,一直到八岁。老乞丐得了风寒病重,临死前路过大王庄,就丢下他一个人。是大王庄收留了他,养大了他。 周氏家门口一条道,基本上他要出村子都要从她家门口过。他也确实是给她家的院子顺手扔过野鸡兔子,那是他看小朵可怜。他也不是只扔她一家,大王庄大大小小上百户,几乎家家他都帮忙做过事,扔过野物。 小时候,他是在大王庄吃百家饭长大的,他会点功夫,有的是力气,没事还能给大家伙帮把手。长大了,他给大家伙做点事,送点野鸡野兔也算报答当年一饭之恩。 “周氏,你可不能这么说陈松,他可是个好孩子。”周氏说小朵,大家还不好插嘴,毕竟小朵是周氏买来的。她说陈松,大家伙不愿意了。陈松这孩子可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多好的孩子啊。 王大娘搂紧小朵,心中一阵发酸:“周氏,你怎么这么缺德?这种坏人名誉的话也能说得出来,小朵和陈松还是个孩子呢。” 周氏才不管她是不是孩子呢,疯一般地又冲过来去想薅小朵:“我买的丫头,打死了都是活该,要你们管。” “周氏,你疯够了没有?” 王族长紧走了几步,撇下一起来的里长走过来,一把将周氏拖了过去:“胡闹。” 周氏最不怕的就是王族长,她见到族长来了,胆气更壮了,指着小朵就骂:“族长,你来得正好,你说,我买的丫头,为什么我不能打不能说不能管?” 王族长看看大家伙,又看看站在一边的里长。见他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不禁微微皱眉。老东西,精明得跟个老狐狸一样,来了就不吭声,什么都让他出头。 “大家伙都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是被窝不暖和,还是这冷风好喝?这是周氏的家务事,大家就别管了。回去,回去。” 小朵呆了,这个族长是在活稀泥啊! 这可不行,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她还不被这个歹毒的寡妇给欺负死啊!玛德,老娘拼了。想到这里,小朵捡起地上棍子冲着周氏就去了,边打边喊:“我打死你,你个拐子,你是拐子,我打死你。” 周围群众停止了议论,都被小朵的疯狂惊呆了!这孩子是疯了吧? 周氏被小朵一句话,惊到了。被小朵轮着棍子劈头盖脸地就是几下。她连反抗都不会了,只躲闪着去看向小朵。 她想起来了? 她怎么想起来的?她知道了?她,她真的想起来了。 周氏心中慌得不知道怎么是好,只暗暗叫苦,不是说吃了药,就忘记了吗?她怎么会想起来的? 还是族长忙的快,一把夺过小朵的棍子往远处一扔:“花小朵,你疯了,这可是你婆婆。” “族长,里长,求求你们给我做主啊。我不是她买来的,我是她拐来的。”小朵“扑通”往雪地上一跪,趴在厚厚的雪地上就干嚎起来。不趴着没办法,她都激动的发抖了,哪有泪水哭给别人看。 刚才打周氏打得太用力了,到现在她两个膀子还发抖呢!族长不夺她棍子她也没力气打了,夺了反而让她顺势下了个台阶。 拐来的? 不能吧! 也有人想这种可能性,周氏她胆子大,为了给柱子冲喜,她真的干得出拐孩子的事情! 大王庄,基本上三五年就和异族打一架,杀人放火他们都干过。唯有拐卖孩子这些事情他们绝对不能容忍。族谱中有记载,孩子就是他们的根和未来,拐卖溺杀孩童的除族沉塘。 大家纷纷看向一旁的族长和里长,这事可是闹大了。 “你……你放屁……你就是我买的,五两银子买了给我家柱子冲喜的。” “我就是你拐来的,你敢让人查吗?你屋子里的床下埋着一个瓦罐,瓦罐里有我的银锁银镯。大家伙去刨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花小朵知道银锁银镯子还是柱子偷偷告诉小朵的,说半夜听她娘念叨过。 “你放屁,你放屁,谁也不许动我的东西。”说着周氏就跌跌撞撞往回跑,跑到堂屋先把堂屋门锁好,弯腰从院子中摸了一块石头:“谁要过来,我就打死他。” “周氏,小朵说的是真是假,打开门把瓦罐挖给大家伙看看不就行了。”里正看着疯癫的周氏也忍不住皱眉。 “没有,这个贱种就是我买的。” 王族长不由面色发青,如果小朵真的是周氏拐来的,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到时候,里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势必要插手,他就是想包庇周氏也不可能了! 眼看磨蹭了大半天,周氏堵着房门不让,里正干脆叫两个壮大嫂给她拖开。和王氏族长并两个族中老人一起,推门走进了周氏和柱子住着的东屋。 周氏住着的东屋燃着火盆,门窗关闭的太严实了,一屋的烟气,熏的人头发晕。 “周氏,你烧炭盆怎么不开窗?”里正说着去推窗门:“这么大味道,能熏死人。” 门外正挣脱两个大嫂拉扯的周氏闻言,发疯似地哭嚎起来:“放开我,柱子……柱子……放开我。” 族长听见周氏哭喊,一惊,连忙去床边扒开被子去看睡着被窝的柱子。 瘦弱的柱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没了气息! 第4章:人死犹如灯被灭 大王庄的大夫也姓王,他家和周氏家隔的远,在村子的另一头,这边的动静还没传到那边去。 王老大夫正在院子里教孙子练拳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同村汉子冲了进来“快快快,老爷子,柱子不行了。” 王老大夫一听,进屋拎起药箱就往周氏家跑。这条路他太熟悉了,隔几天就要被周氏请去给柱子看病。 天空的雪花飘落下来,风呼呼地吹着,雪越下越大。 大家一看王老大夫来了,连忙让开:“柱子他娘,王大夫来了,让他看看。” 周氏被众人放开后,进了屋一把抱起柱子就没松手。她惦记着带柱子去看大夫,抱着柱子就往外面跑,谁都拦不住。 此刻周氏哪里还听得见别人的声音,她的脑子里都是,柱子要死了,我要带他去看大夫。大夫说了,十岁就能好,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柱子就十岁了,他就要好了……” 一边想,一边抱着柱子在院子里转圈跑。她想带柱子去看大夫,却整个人都迷瞪了,不知道怎么走道,就一直在院子里转着。 走哪都是一堵墙挡道,转身再走还是一堵墙,她都快急哭了,怎么那么多墙啊! 有人想接近她,先把柱子抢过来,她一看有人接近就又踢又撞,她要去找大夫,谁都不能挡她道。 “打晕她。”王老大夫沉声说道。 打晕她? 谁敢上去啊! 陈松远远站在院墙角落,他救小朵,被周氏污蔑,就不太想管她家的事。 可现在看周氏赤足抱着栓柱在院子里乱转,谁也不敢近身,只能硬着头皮绕到后面,伸手一掌砸在周氏后脖子,另一只手连忙接着往下滑落的柱子,任由周氏软软地倒在地上。 柱子一接到手,陈松就知道,这孩子死了,身体已经硬了,没救了。 王老大夫接过手,不由摇头叹息,唉,无力回天了。 孩子已经死了,周氏也不能任由她这样躺着,几个妇人上去给她架起来拖到屋檐下。 两个汉子把堂屋的门板给卸了一个下来,把柱子放在上面。后面的事情他们也做不了主,只能干看着。 “还是给周氏弄醒吧,也不能就让柱子这样躺着,他还是个孩子呢。”王大妈起身看着王老大夫说。 少亡人不能进祖坟,柱子有个童养媳,还是周氏拐来的,也不能算数。 他也没有后人,也不能厚葬,只能草草掩埋。可是,他是周氏的命,这些事情大家也做不了主。 王老大夫点点头,打开药箱,拿出一根银针,走过去,一针扎下去,周氏醒了。 醒了的周氏茫然地看着院子里的众人:“你们……” 可能哭嚎的太久,声音已经干哑,一时有点发不出声音。 “柱子娘,柱子已经去了,你别闹了,让孩子安心走好吗?”王大娘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周氏的手背。 “死了?”周氏的目光聚焦到院子里躺着的柱子,又抬头看向王老大夫。 “嗯,死了。”王老大夫点了点头。 “死了?终于死了。”周氏叹了一口气,好像预料到有这一天一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给柱子拿衣服,麻烦你们帮他换了。” 上个月刚给柱子做了一身新衣服,原本打算大年初一穿的。她儿子过了年就十岁了,算命先生说柱子过了十岁就好了,否极泰来。 衣服放在哪的?周氏有点想不起来了:“小朵,小朵……你来看看柱子衣服放哪了?” 柱子的衣服是周氏做的,她不让小朵碰一下,更别说让她进东屋了。她只是找不到东西,下意识地喊了声小朵。 众人都转眼看向一直站在院子中的小朵。 顶着蓬乱的头发,穿着单薄的夹袄,小朵一路往屋里走。屋子里院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她头发上还有凝固的血块,脸色微微发白,却咬着唇一声不吭地走向周氏。 这个孩子好像不一样了。 这不是小朵第一次进东屋,却是这个冬天的第一次,一踏进去,感觉到了和外面完全不一样的温差。 屋里的炭盆已经被熄灭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屋子,也比外面暖和的多。 打开床头边的箱子,箱子一边放着柱子的衣服,一边放着周氏的,叠得整整齐齐经纬分明。 柱子过年的新衣服就放在最上面,周氏来来回回开了几次箱子都没看见。她头有些发晕,稀里糊涂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小朵的手伸进箱子,准确抓出一件周氏的新袄,也不算新,却是周氏最好的棉袄。不管身上脏不脏,她先穿到了自己身上。 接着又抓出周氏的一件棉裤,套在了身上,太大了,她腰带拢了拢,也能穿。 周氏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小朵,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看着。周氏后面的王大妈不由低低叹息一声,这个孩子真的不一样了,她不怕了。 穿好衣服,小朵把柱子一套新衣服连着新鞋袜抱了出来,几个王姓汉子帮着给柱子擦洗赶紧换了新衣,抬着往远处的坟地走去。 不能进祖坟,就在离祖坟不远的小山头葬下,也算靠着祖宗,能庇佑一二。 小朵又进屋,从箱子里翻出铜钱递给王大妈:“大妈,麻烦你买点菜,给叔叔伯伯哥哥们做点吃的,暖和暖和。” 王大妈接过钱,看看呆坐在东屋床上的周氏,一低头出去了。 大家帮着柱子下葬,论理要做点热乎的给大家吃一口,这个规矩没错,也算给柱子送送行。 大家自动忙着去买菜做饭,也没多少银钱。打了三斤五花肉,买了两条鱼,二斤豆腐,地窖里的青菜萝卜,翻点腌菜。每家再回去拿点,凑合着做了两桌。 村里的汉子在院子角落现搭了一个棚子,又砌了灶台烧菜,饭只能去隔壁王大妈家的锅上蒸了。 几个抬柱子去安葬的汉子回来,院子里说话声,做菜声,热气腾腾。 等众人吃着饭,忙得脱不开身的王大妈,盛着满满一碗饭,又夹了几块菜压在上面,端进屋子找周氏,才发现周氏不在屋里。 家前屋后的找,哪里也没见到周氏,几个刚才抬栓柱去山里的汉子丢下饭碗又往山里跑。 周氏不会去找柱子了吧? 第5章:知道她是个祸害 雪越下越大,周氏一个人呼哧呼哧往山上爬,她的柱子一个人被抬到了山上,她要去陪他。 他们怎么能把柱子一个人留在山上,柱子从小就怕黑怕冷,不敢一个人睡,都快十岁了还天天要跟着娘睡一个屋里。 冬天冷,她做了一天的活计进屋,柱子总是在屋里等她,给她倒茶,给她端水。小朵把水烧好,端到门口,柱子就接过去,给她端到床前,看着她洗脚。 娘的柱子啊,他多懂事多贴心啊。 春天,暖和了,他就能走出屋门,去村里私塾读书。他的功课总是最好的,先生都说,柱子像他娘,聪明,长得也好。 一个寡妇聪明有什么用,长得好更是祸害。半夜那些浪荡子来敲门,她躲在床上吓得瑟瑟发抖,是她的柱子,从他的小床过来,握着她的手:“娘,你别怕,柱子长大了保护你。” 娘的柱子啊,你再熬几天就十岁了,算命先生说你过了十岁就好了。都是小朵害了你,杀千刀的把灶房烧了,娘才关紧窗户忘记开了。 娘早知道她是个祸害,她和她娘一样就是个祸害啊!她娘害了娘一辈子,她又害了你呀!是娘的错,娘不该把她领进门啊! 周氏一边往山上爬一边哭,她知道村里埋葬少亡人的大致方位,庄上总会有夭折的孩子,都是葬到这个山头上的。 刚出生的就扔在山顶的荒野里,任由野物拖咬。这样的孩子不能挖坑埋了,据说挖多深的坑就要填多少孩子,填满了下面生的孩子才能留住。所以,谁家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都是任他们暴尸荒野。 谁也赌不起,就是再心疼,也不敢挖坑给掩埋了,还要放在高点的地方,不能放在低洼处。 像柱子这样的,养了半大的孩子是舍不得这样扔着的,那就太造孽了。都是挖个坑弄一卷席子浅浅地埋了,不让他暴尸荒野就行。 这样的孩子都是来讨债的,是上一辈子父母欠他们的债没还,这辈子来讨债的,债还清了就走了。讨债的孩子只能草草掩埋,连口棺木也没有。 周氏想着柱子,他刚生下来,又弱又小,哭都没力气哭。大家都说这样的孩子养不活,可她不信。 她没日没夜把柱子放在心口上捂着,整整捂了一个月,才把他捂过来。 现在娘要去陪着他,哪怕死,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死。 周氏顺着脚印一路走到柱子的新坟面前,这里葬着她的命啊。 那个浅浅的土包下面就是她儿子,周氏跪了下来,伸出手去扒,雪下的急,刚挖开的土又有点被冻起来了,可是周氏不怕,她儿子等着她呢,她不能让他一个人躺在这么冰冷的地方。 她才二十八岁,原本还有许多年的生活可以继续,可她不想活了。 十年前,她和公子的儿子死了。 十年后,她的柱子又死了! 曾经她是公子身边最得宠的丫头,从小被老太太买来送到公子身边贴身服侍。公子写字她研墨,公子画画她递笔,公子饮酒她弹曲,大公子与友人赏雪作画她去折梅枝。 公子画得踏雪寻梅图就连知府大人都赞不绝口,他们不知道,公子画里面抱瓶折梅花的女子就是她。那年她刚及笄,出落的如花似玉,漂亮的脸蛋,鼓鼓的胸细细的腰肢,吹弹可破的皮肤。 公子要议亲了,媒人踏破门槛地涌入,公子和织造家的嫡长女合了八字,公子要娶妻了。 从公子准备议亲开始,他就不再让她近身服侍了。那个温柔的公子,把她阻隔在了冰冷的门外,他说要避嫌。从小,她连他的身子都看过,现在却要她避嫌。 府里的婆子说,她长得太妖艳了是不会被主母容下的,等着吧,等公子大婚过后,第一个打发的就是她。 她不相信,她们都是嫉妒她,嫉妒她可以可以日日夜夜陪在公子身边,嫉妒她独一人得公子的宠爱。 公子要熬夜读书,每晚老太太都要吩咐厨房给他送一碗汤。 她找机会出了府,去药店抓了药放在汤中。。 公子醒来以为是自己没把持住,还安慰她,说等娶亲,一定和娘说纳她为妾。 她是公子的人了,他们会像一对神仙眷侣一样生活着。谁不知道她家有个神仙俊颜的公子,文曲星下凡。 她要给公子生个孩子,他们俩的孩子。 眉眼要像公子一样俊朗,嘴唇要像她一样嫣红。身躯要像公子一样高挑,手指要像公子一样修长。 她故意找机会就去缠着公子,终于如愿以偿怀了他的骨血。她怕人知道,日日束缚着肚子,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 公子娶亲了,她已经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她的秘密终于瞒不住了,公子一定会救她,那是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她们的孩子被灌了药打了下来,是个男孩,眉眼都长出来了,苍白的像个小猫,就这么没了。 被老太太发卖的那一刻,她都不相信,公子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 是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嫁进来。是她占了公子,是她的到来,她和公子的孩子才被打掉的,都是她,都是她。 老太太说,卖掉吧,这样的狐媚子卖到那山里面去,给那些种地的汉子做婆娘。也让她知道,她生来就该这么下贱的。如果不是看在她伺候了公子一场的份上,恨不得把她卖进青楼。她不能这样做,没得玷污了公子的名声。 她被卖到了大王庄,卖给了一个有痨病的汉子。 那个病痨鬼,整夜整夜的咳,咳得她夜不能寐,她想等他死了就好了。他死了,她就可以自己做主了。可她得要个孩子,没有孩子,在这里是没人容得下她的。 她夜夜缠着他,他咳得更厉害了,咳出血来,可是她不怕,她只是需要一个孩子。 一个像公子一样的孩子,那是她和公子的孩子,她知道他们的孩子一定会来找她的。 第6章:做个寡妇可惜了 周氏边扒坟边回忆,风吹过她的脸,一滴泪都没有。 老天待她不薄,她有了孩子,那个病痨鬼也死了。婆婆躺在床上哭,骂她是灾星,是她夜夜纠缠着男人,掏空了他,他才去的那么早。 她听不下去,如果村里人听见这些话,会怎么想她?她肚子的孩子以后还要做人呢,她不能被这个老妖婆毁了一辈子。 她用枕头捂了那个嘴碎的老太太,那个老太太劲真大呀,她差点就捂不住。 第二天,她就见红生下了柱子。 她的柱子,病弱的就像一个小猫,他和他哥哥长得多像啊,肯定是她和大公子的孩子又回来找她了。他是她的命,她的希望,她所有的一切。 周氏愤怒地用手挖着已经开始冻结的泥土,那个恶毒的女人,她的孩子才该死,她凭什么抢了她的位置还一点希望都不给她。 她说了,她不要名分,只要能留在公子身边,做牛做马一辈子。可是那个贱人,就那么看着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看得公子都不敢替她求情。 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那是她和公子的孩子。 那个贱女人,她毁了她的孩子,她就让她的孩子来抵债,这是她欠她的。 下山的人一路又找到山上,他们今天又是抬人又是挖坑,刚吃几口热乎饭,又放下碗出来找周氏,都有点精疲力尽了。 顺着山坡往上走,前面走的脚印已经被掩盖的差不多了,后面踩出来的脚印,没一会又被风吹平了。 好不容易顶着风雪一步一滑爬到山上,个个都有点气喘。 王丰田走在前面,他心里有点害怕,却又不知道怕什么,站在山顶,风雪更大,吹的人摇摇欲坠。 他第一个走到柱子坟前,没注意已经走到了位置,刚到坟前,脚下一滑,一下摔倒在柱子的坟坑里。 风雪太大,柱子的坟土被周氏刨了,又被风雪浅浅地盖了一层。 开始,王丰田还没反应过来,等他用手摸了摸,才发现,这是柱子的坟地啊。他躺在柱子的坟里,柱子呢?去哪了? 王丰田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爬起来就往山下跑。 后面两个人还在坡上爬着,被王丰田一撞,一下撞倒了,滚出几米远去。 “王丰田,你疯了。”王勤恼火地爬起身大喊一声。 另一个摔倒的是王丰田的弟弟王丰年,他还没有稳住身形,正艰难地爬起来,没站好,脚下一滑,又摔了一跤。 “坟……坟……”王丰田打着哆嗦指着山上:“坟空了。” “什么坟空了?” “柱子的坟,空了。”王丰田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空了?”王勤只觉得头皮发麻,怎么会空了,是他们挖得坑埋的柱子,怎么会空了? 大家想到无数可能,甚至也想过周氏会不会想不开随柱子去了。可是当大家伙站在栓柱坟前,看着那个小小的坑里,空空荡荡,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周氏去了哪里?柱子的尸体呢?不会被周氏刨出来带回去了吧? “我……我们……怎么办?”王丰田不知道是冷还是吓得,打着哆嗦,话都说不完整了。 “回去问问族长吧,这个我们做不了主。”王勤低头看看空掉的坟,在心里暗暗骂娘,这叫什么事。 “还是找一圈的好,说不定就在附近,她走了没一会,风雪这么大,也走不了多远。”王丰田冷静了下来。 王丰年没有意见,他听他哥的,王勤想想也是,回去怎么说,找都没找。 三个人,在这个光秃秃的山头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山顶风雪比任何地方都大,风吹的让人感觉到窒息,喘口气都费劲,别说在雪地里找人。 又跑到柱子的空坟前,三个人来回哈手跺着脚。 “还是得回去,必须问问族长,我们也不好做主。”王勤说 “那……这里就这样?”王丰年有点不想来回跑,现在跑回去,回头还是要跟着族长上来。 “不这样难道还填个空坟?”王勤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走,回去。” “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等,省的来回跑。”王丰年转身开始找背风的地方。 “你们两个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躲,我腿脚跑快些,回去问问。”王勤说着转身就走。 “你快些。”王丰年话还没说完,王勤已经顺着山坡一路连滚带滑,滑出十几米远了。 王丰田野没吭声,由着自己的弟弟给扯着,站到一片避风的山坳处蹲了下来。 “哥,你说,柱子的尸体是不是被周氏给刨出来了。”王丰年搓着手哈着热气问他哥王丰田。 “不知道,除了她还有谁大雪天来刨坟。”王丰田想想刚才情形还止不住哆嗦。 “她咋想的,你说她长得那么好看,重新找个人家嫁了就好了,镇上那个李屠夫不是说了她带着柱子也不嫌弃她,会当柱子亲生儿子来养。”王丰年站起身子来回踱步,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你懂啥,她就是想,也不能改嫁。”王丰田也佝偻着身子,开始来回跺脚。 “为啥” “我说了,你听了就行,给我烂在肚子里。”说着王丰田往弟弟耳边凑凑:“族长早就想对周寡妇下手了,就等着这一天呢。柱子不死族长不能下手,那是违背人伦的,现在柱子死了,啥顾忌都没了。” 说到这里,王丰田长长叹了口气:“等着看吧,柱子一死,周氏就是族长的了。” 王丰年想起周氏的样子,细长的柳眉,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烟波流转妩媚动人。白皙的肌肤,下地回来都没见黑下去半分。 “我说呢,周氏有时候对小朵,真的是太过分,也没见族长说什么,原来这里等着呢!”王丰年啧啧摇头叹息:“这婆媳俩都长得这么好,会不会?” 王丰田伸手就来捂他兄弟的嘴:“你个憨货,这话能随便说。别说了,等着瞧吧,这个家一个男人也没有,能有什么好结果,呸……看着平时道貌岸然,其实就没一个好东西。” 王丰年看看大哥,又看看不远处的空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达脑门,他还是年轻,想的太简单了一点。 第7章:花了她五两银子 山上的风太大了,王氏家族一群人跟着王勤来到山顶,柱子的坟都被风雪填平了。 一群人在山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有点痕迹,风雪这么大也被掩埋了。 最后还是还是王勤在一片陡坡发现断裂的树枝,大家顺着树枝折断的痕迹,竟然找到了柱子的尸体。 大家推测,周氏应该是准备带着柱子回去,走叉了道,从这片陡坡滑了下去。坡这么陡,下面有路也被雪掩埋了,几乎没什么行人。 大家又匆匆找了一圈,连周氏的影子都没看见。 一群人把柱子抬到土坑前,那卷扔在一边的草席也翻了出来,把柱子卷裹着埋了进去,勉强抵挡了一些寒风的侵蚀。 大家沉默着开始填坟堆土,却没有人提出去找找周氏。 周氏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好像没有人关心。 柱子的坟堆好,一行人又哆哆嗦嗦往山下去。天太冷了,此刻只希望能回到自己的破屋旧炕上,暖暖地喝一碗玉米糊糊稀饭,要是能有块干馍嚼嚼就好了。 王丰年想问问周氏怎么办,被他哥瞪了一眼,将话又噎了回去。他是不是傻,要是问了还不是得他们去找。 冬日,天黑的早。 柱子家院子里,热腾腾地烧着火,新砌的临时大锅里烧着满满两大锅杂菜和杂粮熬的稠粥。 是小朵翻出来的粮食,二十几斤的杂粮和豆子,十几斤玉米面,一条子腊肉,切成薄片的的肉片也推了进去。锅烧开又倒进一篮子各种白菜青菜,熬了满满两大锅肉菜稀饭。 这是小朵的心意,大家伙都出去找周氏了,她在家不能不做点什么。 小朵一点都不傻,不然她就不会平安在周氏身边活了这么多年,没饿死没冻死。现在的小朵更不傻,她学会了审时度势。 吃饱了,大家才有闲心管闲事。周氏家里的事情要快点解决,不然都被阻在了这里。 其实,阻在这里也没什么,只要有吃喝就行,还能给家里省口粮食。主要是周氏家也没什么粮食了,刚才米多翻粮出来的时候,大家伙都看见了,剩那一点,都不够米多一个人糊几天的。 族长坐在堂屋,周氏家最好的一张凳子上。 他的位置是世袭,他爹去的早,这个位置到他手里也有十个年头了,而他还很年轻,才不过四十出头。 他想让族人把周氏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也行。不过他不傻,看大家伙被折腾的不轻,他这个时候要是提出来让大家伙出去找,就有点以权谋私的感觉了。 谁让周氏是个寡妇,还长的那么好。 如果周氏不找回来,这样的冰天雪地,在外面冻一夜,不死也活不长了。想到周氏那双流转的眼波,鼓鼓囊囊的胸,细细的腰肢,他就觉得心里揣了团火,烧得他现在就想做点什么。 早知道到嘴的一块肥肉就这么飞了,当初栓柱他爹死了,他就不忍了。 让周氏雌服在他的身下,是他从见周氏第一眼就冒出来的念头。为了自己狗屁的脸面,他整整忍了十年。 族长很想把自己的思绪从周氏身上拽回来,可是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耳边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声音。 小朵安静地站在院子中新搭的棚子下面,雪还没有停,堂屋和屋檐下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议论着周氏去了哪里。 周氏床下的坛子也刨了出来,里面倒出来一挂银制长命锁。一对银手镯,一对银脚镯,一对缠发的金丁香。 众人目瞪口呆,这个小朵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这几件物事,那都够一家老少嚼用几年了。 大王庄的族长,看看沉默不语的里正。站起身,看着门口站着的小姑娘:“你既然记得你是拐来的,那么你能说清楚家住哪里,姓什么叫什么,我让村人送你回家,可好?” 大王庄人都静静看着这个娇小瘦弱的姑娘。 “不记得了,只记得院子很大,我和丫鬟躲猫猫,跑出院门躲在一棵树下,然后被什么砸了头,后来就到了这里。这些还是昨天摔倒后想起来的,还有的想不起了。”小朵没有撒谎,她只想起这些,所以她只能告诉他们这些。 “她这是脑子里有瘀血所致的失忆吧?”王大夫摸着胡子,走了过来给小朵把把脉:“嗯,大概昨天被周氏推了一把,把脑袋里的瘀血撞散了,所以又把以前事情想起来了。” “她刚来的时候,确实一问三不知,问她什么都说不记得了。”王大妈证实。 “对对对,那个周氏说小朵是买来的,花了她五两银子,可周氏在买她之前给栓柱看病都没银子了,还是卖了半亩田地给我家,才请的大夫,那半亩田地不过卖了三两银子,她去哪里弄的五两银子?”王丰田媳妇恍然大悟。 “现在周氏已经找不到了,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也说不清楚。大王庄尽量帮你找你爹娘的下落。你现在暂时住在这里,周氏的房屋田地你都可以用,如何?”王族长看看低头不吭声的里正,望向小朵。 小朵抿唇,抬起水汪汪的眼睛信赖地看着王大妈:“那周氏回来呢?我还要跟她一起吗。” 这个庄子只有王大妈对小朵最好,常常护着小朵,有时候还塞点吃的给小朵。 她又不是个傻子,自然不愿意和周氏一起过。她不知道那个死去的小姑娘会怎么选择,她宁愿一个人过,立女户。 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有没有女子可以立女户的规矩。 王大妈叹了一口气,将小朵护在怀中,这个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那周氏是死是活呢!周氏要是活着,这孩子可不能交给周氏。 王家族长,脸色阴沉地看了看坐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里正。他们关系一直不如面上看得那样好,这个小丫头竟然如此难缠,早知道他就不说话让里正做主了。 里正敲敲手中的烟袋,看看周围的大王庄人问道:“你们说怎么办?大家伙都商量商量。” 王大妈忍不住说道:“这孩子不能再跟着周氏了,跟着她非被打死不可。”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交头接耳说起周氏怎么虐待小朵的。 第8章:活着真是太难了 周氏有多恶毒,打骂小朵都是轻的。 村里人见过小朵去河边洗衣服,她路过嫌弃她跟身边的媳妇婆婆们说话,伸手给她按进水里淹得半死。 有时候,她不给小朵吃,饿得小朵跑到后山跟狗抢吃的,差点被野狗咬死。不是陈松那次刚好路过,小朵怕早就没命了。 大家越说越激动,小朵蹲下身子捂着脸“呜呜呜”地哭。她是彻底体会到了这个原主身上的绝望和无助,活着太难了。 原来死对她来说反而是解脱,难怪自己魂穿到她身上,原主的魂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是不留恋这个世界。 王族长眼看场面越来越乱,忙咳嗽两声,提高了声音:“小朵,找你爹娘的事情大王庄一定会尽力去办。你一个小姑娘,在大王庄还能受我大王庄庇佑,离了大王庄可没人这么护着你。” 这话小朵是懂的,你一个小丫头,要想得大王庄庇佑就要听大王庄的话。她要是原本的小朵,也许就真听了,可她不是,她怎么也得为自己努力一把,试探试探大王庄底限在哪里! “我要周氏的土地和房子,不管周氏回不回来,这些都与她无关。”小朵抬头用袖子抹了一把泪,看看王族长,又看看一直沉默的里正。 众人轰然,这丫头心可真不小。 周氏的田是没多少了,这几年给柱子治病卖了不少。约莫还有六亩多地的良田,别看这地不多,却都是好地。这房子也是好房子,青砖乌瓦的,大王庄可没几家有。 大家伙一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这地这房子谁都想,不过想想自己和柱子家都出了几服了,轮也轮不到就都不说话了。 王勤媳妇见了不由大急,跳了出来:“她不是王家的孩子,她有什么权利继承我们王家的田地和房屋。这些应该是给我家王勤才对。” 众人把目光又转向王勤一家,前面的话大家还觉得有理,后一句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王勤家等着呢! “王勤媳妇,你说你家王勤该继承这房子和土地,当初栓柱生病,你家可帮过银钱?周氏播种,王勤可有扶犁耕种?” 王大妈不由有点恼怒,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呢,指着小朵说道:“就算小朵不是栓柱的童养媳,她照顾栓柱九年,在周氏面前尽孝,这田地和房屋也该她所得,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家没关系,地是王家的地,我家王勤和柱子可是一个祖爷爷,全村没有比我家再亲的了。”王勤媳妇一把拖出来自己的婆婆,将自己瘦弱的婆婆拖的踉踉跄跄:“娘,你说,柱子爹死的时候,是不是爹忙里忙外给她家操持丧事的。柱子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家王勤可是跟着守灵的。” “啧啧啧”王勤娘还没说话,王丰田媳妇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家公公帮着忙里忙外,你家那是想忙里还是想忙外?不要脸的老东西,连自己侄媳妇的便宜都敢占。呸,得亏死得早,不然,大王庄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一句话,骂了大王庄好几个老少爷们,就连王族长也不由脸皮微微泛红。 王勤娘一边扒扯开儿媳妇的手,一边往后面躲,嘴里嘟囔着:“不关我们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个真老实的,嫁过来,除了做事就是挨打。怀王勤的时候还好点,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被王勤爹一脚踹流产了,后来再没有过孩子。 娶了个儿媳妇也是凶悍的,公媳娘常在院子里打骂成一团。说王勤爹想侄儿媳妇周氏的事情,就是王勤媳妇自己说的,嚷嚷的满大王庄都知道。没两年王勤爹上山一脚摔下来,摔死了。 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不过周氏这个寡妇,大王庄动心思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王勤媳妇怒火万丈:“怎么不关你事,王勤,你说,这地这房子是不是该我们家的?” 被媳妇点名的王勤也是个怂货,原本躲在人群里,自己媳妇拖着娘扯来扯去他声都不敢出。现在被众人硬推出来,没处可躲,只得上去护着自己的老娘:“婶子还没死呢,这地这房还得婶子回来说了算。” 是啊,吵成这样,谁也不知道周氏能不能回来,而大家现在就忙着分她的地怕是有点太早了! 周氏这个人,做了几年寡妇,门口干净也是因为她凶悍。她那可真是敢拿刀砍人,敢杀人放火的主子。 那个村里没几个不学好的二流子,大王庄也有,愣是被周氏拿一把柴刀追出二里地去。把一个大王庄绕圈跑了大半个庄子。 要不是几个妇人大着胆子上去劝,按周氏那架势,不把人剁了都不会收手。 “行了行了,周氏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再说,小朵说她是周氏拐来的,这也得问问周氏不是,不能就这么给她定了罪。”说着,王族长看向里正:“五叔,您说呢?” 里正点了点头,站起了身:“那就等周氏回来再说,周氏要不回来,那就过完年,过了正月十五再说。大家伙都累了一天了,也回去早点歇着吧。” 见里正往外走,众人纷纷外两边让开一条路。王勤家的还想说什么,被王勤狠狠一拽,瞪了一眼,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见的,心里都不由一乐,看样子这王勤也不是像表面那么老实嘛 里长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冲着小朵深深看了一眼:“朵丫头,如果你真是周氏拐来的,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给你个公道。” 这话是说给小朵听也是说给王族长听的,如果小朵真是周氏拐了的,这件事就不能按族规来办,王族长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小朵紧紧靠着王大妈站着,双手抱着王大妈的胳膊,显得又惶恐又弱小。 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件事又要不了了之了。 陈松不算是大王庄的人,只远远地站着。他站到位置有点远,只能看见小朵的小半边肩膀正依靠着王大妈,看上去及其的可怜无助。 第9章:穿越必备好东西 众人散去,留小朵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里发呆。 她一个人,突然泄了精神气一样,呆坐着起来。 伸手轻轻摸了摸额头的伤疤,不敢用力。就是这个伤疤,将她带到这里来的,小朵一按,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的神情一阵恍惚,睁眼一看,这是什么地方? 面前是三间正屋,两间偏房,门前一片青灰的砖石路铺就。厅门是四扇朱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简单干净。 屋前,一片麦田,绿油油的,密株厚实,看上去像一片碧绿的绒毯一样。 屋后,果木茏葱,花开烂漫,果香四溢。一弯清泉,将果园和前院分成两片,溪流上架着木桥,木桥下水清见底。 小朵走到溪流上的小桥,四顾环望,四下看不见一个人影,见不到一个活物。 她忽然感觉到莫大的恐惧,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选择和周氏待在一起,也比一个人在这个连只鸟都没有的世界,让人感觉到害怕。 难道她又穿越了? 王大妈回了家,先拍去身上的雪,进了屋。小媳妇宋英连忙走过来,拿着洗脸巾帮着婆婆拍打起身后残留的雪:“娘,你说小朵真是周氏拐来的?” “我看差不多,你没见她来的时候样子,粉嫩粉嫩的,十个手指伸出来又白又软,一看就是个没做过活计的孩子。”王大妈坐下拨了拨火盆:“你大嫂呢?” “大嫂去后屋给牲口填料了。”王大妈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王刚结婚三年,有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子。小儿子王强,秋收后刚刚结婚。 婆媳俩正说着,大儿媳妇从后屋转了回来:“娘,石头刚刚被爹带着去二大伯家了,要不要去接一下?” “不用,刚子和强子刚才也和丰田他们一起过去了,等会他爷三个带着石头没事。” “娘,您说周家婶子还会回来吗?”王大嫂坐下来,挨着婆婆忍不住问。 王大娘在火盆上拢了拢手,摇摇头:“难说,一个女人在外面危险,在大王庄也未必安全。” 王大嫂轻声说道:“要是她死了,小朵还能好点。” “哎。”王大娘轻轻叹了口气:“石头他娘,你说,如果周氏真死了,我们给小朵领回来养行不?” “行啊。”王大嫂兴奋起来:“娘,您别说,您没有闺女,小朵就做您闺女刚好合适。” 王大妈想了想又摇摇头:“怕是不能,你没见周氏生死还不知,王勤家就动了她房子地的念头。看着吧,真死了又得扯皮。” 王大嫂都急了:“那也不能给她家,给也只能给小朵。” “给小朵了,小朵再进我们家,别人会不会说我们家是贪她的地和房子才收养的她?” 被婆婆这么一说,王大嫂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了。说我家没贪心,没贪心你养一个十四岁都快及笄的姑娘? 王大妈又想起小朵这个可怜的孩子不由有点伤感:“好好一个孩子,竟然就这么被拐了九年,家里人还不得急疯了,周氏造孽啊!也不怪柱子留不住。英子,你过去看看,她一个孩子在屋里,又刚死过人,你去陪她一会,等会强子回来我让他过去接你。” “哎,娘,我这就去。”坐在对面安静没说话的小儿媳妇叫宋英,连忙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娘,你说周氏怎么这么狠毒呢,这么小一个孩子,为了她儿子冲喜,她就给拐了来。”王家大媳妇和小媳妇是堂姐妹,叫宋霞,因为和宋英感情好,介绍给了自己小叔。 一个村属王大妈家的是非最少。 “她何止狠毒,你以为栓柱爹和栓柱奶是怎么死的,都是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不过是看她生下栓柱,又尽心尽力照顾这根独苗,王家族人才没有动她。”王大妈想起这个邻居就有点后怕。 “啊,娘,你不会说真的吧,她有这么歹毒?” 王大妈冷哼一声:“栓柱爹本身就身体不好,她刚嫁过来,想有个孩子,而栓柱奶奶也知道栓柱爹熬不过几年,对他们房里的事就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栓柱奶没想到栓柱爹一死,周氏会冲她下手,这不婆婆死了,周氏也动了胎气,栓柱早产,差点就死了,也是报应。” “娘,这……这……” “好了,你知道就行了,把它给我咽进肚子里去,以后小朵那里你照顾着点,你去熬点粥,晚上给小朵端一碗过去,她连个灶房都没有,可怎么弄。”王大妈说着站起身:“我去躺会,这一天,给我累的,骨头都疼。” 王家大媳妇扶着婆婆进了房,又转出来进了灶房开始生火做饭。 王家小媳妇进了小朵的家,院子里雪花被踩的一片狼藉。屋里静悄悄的,小朵不会就这么睡着了吧? 宋英忙紧走几步,伸手去推门。门从里被拴住,只发出“吱嘎”一声的响。 “小朵,小朵,开门,是我。” 小朵正站在桥上发呆,心中还好奇,我这是在哪?随即就听见了敲门声,一个愣神? 这不会是穿越必备的随身空间吧? 她不敢耽搁,忙默念:“出去。” 人,真的就出来了! 小朵感觉,这太玄幻了!她在山里支教没事就去看小说,知道有穿越小说,没想到自己穿越了还能自带空间。她还想再试试能不能进,窗户又传来了敲击声。 是宋英见屋里没动静,又去敲窗户:“小朵,你是不是睡着了?” 她心里有些害怕的,小朵伤得那么重,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小朵忙答应一声:“哎,来了。” 还是等夜深人静在说吧,别被人当作妖孽给灭了。 王小嫂宋英走进,屋里的炭盆也没点,家里并比外面暖和多少,不由一跺脚:“小朵,你咋连个炭盆也不点。” 说着,就去取玉米瓤子开始引火烧碳盆。小朵看着在屋里忙来忙去的小媳妇,看着亮起的碳盆,神情慢慢缓和开:“小嫂子,谢谢你。” “谢啥,娘让我来守着你。”王小嫂子蹲下来搓搓手,从兜里抓出两把把生花生递给小朵:“给你,想吃了就丢火盆里。回头,我让你小哥给你带几个红薯来,烤烤也好吃。” 第10章:我有一个小空间 接过小嫂子给的花生,小朵低着头接过花生说了声谢谢,将花生放在桌子上。 不知道能不能把花生带进空间,要是能带进去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试试种花生了,在山中三年,别的没学会,种地还是会的。 小朵看向宋英:“小嫂子,你能帮我把床挪到西屋吗?” “怎么要挪西屋去?”宋英原本想说费那事干嘛,突然想起,柱子可是在东屋死的:“哦,也是,你可是害怕。?” “嗯,我怕。”小朵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地面。 “别说你,就是我这心里也怕的慌。”说着宋英就跟着小朵到了东屋。 东屋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两张床,相对而放。两个床中间架着一个木头架子,垒着两口木箱子,门边的南墙放了一张桌子,上面一个茶壶。 小朵让王强媳妇帮她把周氏的床给抬到西屋,虽然栓柱的床新一点,可是栓柱是死在这张床上的,她多少,心里有点隔应。 只抬了一张床,其余的小朵也没动,有一张睡睡,她就满足了。 被子和褥子是周氏床上的,虽然旧,却还干净暖和。周氏这个人,是个干净的人,东西都是腊月二十四之前都洗干净的。 两个人把床铺铺好,又去了东屋,当着王强媳妇面,小朵又打开了两个箱子。 上面的箱子一边放着栓柱的衣物,一边放在周氏的衣物,叠放的整整齐齐。略微有点凌乱还是小朵今日翻钱给王大娘的时候弄乱的。 箱子里还有一个粗蓝布钱包,上面绣了一朵兰花图样。她从里面拎出来,往柱子床上一倒,叮叮当当掉出来二十几个铜钱,这还是隔壁王大娘买完东西剩下的,交给了小朵,她又塞进了箱子。 第二个箱子都是柱子从小到大穿的衣物,周氏都给清洗赶紧,整齐地叠放在箱子里。小朵一件一件翻出来,又叠好放进去,很明显,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小朵把钱袋放在床上,又拿出周氏的一套旧棉衣,准备自己换洗的时候用。她还当着王强媳妇面翻出了家里的粮食,大半袋玉米渣子,小半袋杂粮豆子,一斤多白米,二三斤白面。 一块腌制好,准备过年用的腊肉,今天已经被王大娘割了半截,还有半截留了下来。 周氏床已经搬到了西屋,床下一个腌菜坛子,揭开看看,还有半坛子多的腌菜。 这是小朵现在手里所有的东西,只怕,她连春天都糊不过去,更别说等到麦收了。 王强冒着风雪给米多端来一碗玉米糊糊,一块玉米面饼。她坐在桌前,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往下咽。 真的难吃,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粗硬的东西,就好像能划破嗓子,可她却啃的一声不吭。 王强在烧毁的灶房用一根棍子翻找着,希望能找出一点有用的东西。他翻出一个瓦罐,已经摔破一块,还没有碎。王强随手一扔,刚好砸到临时灶台边的石头上,咣当一声碎了。 他又翻出两口铁锅,乌黑,提出来迎着光看了看,递给了媳妇:“你去刷刷,看还能用不。” 看实在没东西可翻了,才拍拍手,从院子里搬来今天临时垒灶的土坯,准备在堂屋一角给米多垒个临时灶台。宋英接过两口锅蹲在院子里仔细洗刷干净,竟然没有破,她把两口铁锅洗洗涮涮拎了进来。 垒好灶,王强让小朵过来试试,她吃了半天一碗玉米碴稀饭才喝了半碗,半个巴掌大的一块死面饼子才啃了个小月牙。 “你要是烧饭煮菜就用这口小锅,烧水就把小锅拎下来,换这口大一点的锅。”王强说着示范给她看,小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强媳妇手脚勤快地拿大锅烧了一锅热水:“小朵,你吃完,等我们走了,插上门洗洗头发,你头发上的血都干了,不洗洗我怕明天洗不下来,别整病了。” “嗯。”小朵点头,加快速度喝下最后一口玉米碴子,把碗拿到外面洗了洗,递给了王强媳妇:“谢谢哥哥嫂子。” “谢什么,你把院门插了,我们回去了,有事你就大声喊我们,我们听得见。” 等着王强两口子的身影从院门口消失,小朵插紧了院门,又插紧了堂屋门。走进西屋在火盆里丢了几块木炭,眼睛一闭在心中默念:“进去”。 再睁开眼,她又进了那个空间。 一栋三间的青砖乌瓦的大瓦房,走进去,全屋都是木制地板。小朵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又传送了出去。舀了点热水洗干净脚,她干脆鞋也不穿了,直接光脚爬上床传送进去。 还在刚才她站立的客厅,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套木质的桌椅。靠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书籍。 整个客厅显得很空旷,只有一套座椅,一排高大的书柜。其余的地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这是小朵最感兴趣的地方,她光着脚板走过去,随意地抽出几本看看。这个书柜囊括了很多书籍,四书五经,医药类,史书类,纺织类,农田类,还有一部分游记。 小朵只简单看了一部分,对于里面的文字,她看得还是十分的勉强,连蒙带猜。 东屋是卧室,一张大床,上面连床席子都没有,更别说睡觉的被褥。床对面是一个大的衣柜,小朵壮着胆子走过去打开一扇扇衣柜门。果然不出所料,里面空空荡荡。 西屋和东屋一样,一张床,一个大的空空的衣柜。伸手去摸,连灰尘都没有。 走出来,小朵看看门口的稻田,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来给它收割了,这口是粮食。 进了东边两间厢房。一间厨房和吃饭的地方,还隔开了一个小小的洗浴间。厨房就是那种烧火的锅灶,这个锅小朵用过。在学校也有一个这样的锅。煮米饭的时候还可以炕锅巴,那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零食。 另一面是个碗橱,碗橱边放了一张小方桌,四把小木凳。 还有一间大约是仓库或者是存放杂货用的,里面只在屋角堆了几把农具。 看了一会,小朵可以确定,这个空间就是很简单的种田空间。穿越者的福利,真是穿越者必备的好东西。 第11章:有房有田有瓜果 屋前一片空地,铺着青砖,往麦田过去是两个个花坛,里面间隔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区域,种植着不高的花木。 光着脚往麦田走过去,土地柔软,不觉得隔脚。田埂上长着低矮的青草,好像人工修剪过一样,刚刚能没过脚面,草丛里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野花。 小朵赤脚走在麦田里,松软的土地带着泥土的芬芳。一脚踩下去,麦苗的绒感触摸着她的脚面,带着酥麻和微痒。 这片麦田大概三四亩地,四四方方的一块。沿着田埂走一圈,没看见杂草也没看见害虫或者枯叶。 果然是空间出品,不是凡品。 从屋西走过去,靠近溪流这边,一块木制的平台,平台上撑着一个巨大的防雨遮阳伞,伞柄直插进木板下面。伞下外面一张藤制小桌子,桌面镶嵌着一块光滑的青石一样的桌面,旁边两把藤椅。 遮阳伞里边靠近溪流这边用石头砌了一眼泉水,汇汇流进下面的石槽,再从石槽一侧流进旁边的溪流。 屋后是一架葡萄长廊,长廊靠近溪流这面,还种着草莓,红红的果实已经如小灯笼一样垂挂到地面。 小朵大着胆子摘了两个尝尝,这一尝就停不下来了,索性她就赤足一路弯腰搜索。走了没有多远,她就直起了腰身,感觉饱了! 屋后的溪流将果园和房屋隔开,站在桥上可见果园后面朦胧有座山的侧影。溪流里水草清晰可见,水底铺的竟然是各色各样的鹅卵石! 果园里,桃红柳绿,一排排种着好多个品种的果树,有的花开正艳,有的硕果累累。 只能用好多个品种来形容,小朵走进去,就闻见花香果香。 各种颜色的花朵,一片粉红,一片雪白,一片嫩黄,一片火红……有的能分清是桃花还是梨花,有的只能傻愣愣地看着,大概等结出果实才能知道是什么。 再去东边看看,屋东面是一小片整理好的菜园,茄子豆角萝卜青菜黄瓜西红柿……竟然种了十来个品种。 搭长豆和黄瓜用的架子是竹子的,小朵环顾四周,没看见长竹子啊?她连忙又跑到西侧看看葡萄架是什么搭的,刚才她只顾吃草莓,没注意。 葡萄架是用小手臂粗的松木搭的,结结实实,没个十年八年都不会倒。后院葡萄架倒了这句话,小朵是不用担心了。 整个空间大概十几亩地的大小,一块一块划分的极好。 这一块地方,就好像被口透明的大锅倒扣着,四周可见更开阔的地方,却走不过去。 小朵尝试着用手推了推,不是玻璃的,触手也不凉,反而有点泥土般的柔软却又结实的感觉。 这就是我的随身空间! 没少看种田文的小朵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大声地叫了几声:“有没有人?有人吗?” 肯定没人,她都走了那么大一圈了,一片地都被她绕了个遍。 有没有守护空间的小精灵呢?比如一只有大口袋的叮当猫,或者会说话的兔八哥,天线宝宝海绵宝宝也行。 试着叫了几声,连芝麻开门都用过了,还是没有。想到这一片天地竟然只有她一个活人,小朵总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她赶紧传送了出来。 她一连“进去”“出来”了几次,还尝试着从里面带东西出来,又从外面带东西进去。 终于放下心来,这是她的随身空间,可以带东西进去,也可以带东西出来。 小朵摘了一堆黄瓜西红柿带出来,坐在外面的世界里啃一口黄瓜咬一口西红柿。吃了一条黄瓜一个西红柿,小朵觉得,这黄瓜西红柿味道真不错。 就像她在里面吃的草莓一样,味道都特别的好。 形容不出来的好吃,黄瓜是黄瓜的清香,西红柿是西红柿的酸甜。 小朵又进去洗了个澡,把头发也好好洗了洗,避不开伤口也不管了,走出来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 不知道里面能不能养家禽?小朵想起屋后还有几只鸡,和两头小猪仔,要不要弄进去? 放进果园应该没问题,一道溪流隔着它们还能飞过来?飞过来就炖汤,不老实的一律吃了。 先放两只鸡试试,鸡的破坏力比猪小,真糟蹋了也不会太多。 想到这里,小朵穿好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摸黑走到屋后,借着雪地反光,她伸手进鸡舍抓出了两只鸡收进了空间。 明天睡醒再去看看,如果是活的,那就没问题。 她还是没敢进去在里面过夜,还是睡在了西屋的床上踏实点。 小朵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热,咬着牙爬了起来,就着炭盆的一点火光,摸黑走到堂屋水缸前喝了一点冷水。 一口凉水下肚,冻得她机灵灵打个冷战,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夜深人静,外面风声已停,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屋檐下堆着木材,还有小朵抱回来的稻草,这个声音是钻稻草堆的声音。她昨天晚上钻过,所以,她太熟悉了。 那堆稻草,堆在东屋的窗下,柴火在里面,稻草在外面。 小朵轻轻把桌子搬到窗户下,爬了上去,睡觉前窗户开了一条缝,现在缝好像大了?她悄无声息地又推开一点点,把脑袋紧紧贴在窗框上向外看。 外面是冰天雪地,虽然没有月亮,却一点也不暗,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一切。 院门关着,白雪铺满的院子有两道脚印,通向了西屋的窗下,又折返回院中,再走向临时灶台边,又往屋后乱七八糟地踩了个来回,然后走到东屋的窗下,消失。 院门是小朵晚上关的,没有锁,只是从里面用一根门栓搭住。不熟悉的人不知道,熟悉的人拿棍子顺着方向一拨就可以拨开。 这个进院子,却没有出声,又折返到稻草堆里钻进去的只能是周氏。 她为什么不敲门进屋? 小朵努力顺着周氏的脚印想着院子里有什么东西,灶房失火倒塌的土坯,烧过火留下的临时灶台,被王强摔碎的瓦罐。 那块瓦罐砸上去摔碎的石头呢? 小朵记得很清楚,那块石头是一个孩子抱进来的,被他娘顺手扔在了灶台边,当时她还想如果没有武器,拿这块石头砸人脑袋刚刚好。 现在,石头不见了! 第12章:初遇好色沈万才 周氏抱着栓柱跌倒的时候,手一松,栓柱摔倒在雪地里,而她一路从坡上滚了下去,掉进了一个山坳里。 山坳处,一队商队正在这里躲避着风雪,风雪太大,骡子已经走不动道了,只能找个背风的地方躲一躲。 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如果不是商队老大生了病,在路上停留了十来天,他们早应该到了家,在温暖的家里喝着酒,吃着肉。 这趟货物,只能赶在明天天黑前到家了。 商队老大姓沈,沈万财。沈万财和别的有钱人不一样,他能吃苦,经常亲自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三十多岁弄的一脸沧桑,就像四十多岁。 沈万财还有最大一个特点,好色,他只要看见长得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 一群商队,二十六个壮汉子,五十二匹精壮的大青骡子。这样的商队,都是敢上天下海的狠人。 此刻,他们正躲在避风的山坳,烤着火,骂着娘,等着风雪停了再走。如果到今晚风雪还不停,他们只能赶着大年三十才能到家了。 周氏一路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荒山,无遮无挡,摔得她晕头转向,好在雪深,没有什么碰撞。 沈万财正好站在一处背风的地方撒尿,刚掏出小兄弟,一泡热气腾腾的尿撒在雪地上,留下一片黄色的尿渍。 周氏就摔倒在沈万财的不远处,仰面朝天,散乱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雪地里。沈万财以为是个死人,提好裤子走了过去,低下头仔细看。 没提防周氏睁开了眼睛,把他吓得一哆嗦。强忍着再一细看,竟是个年轻的美貌小媳妇。沈万财又低下头:“你怎么了?” 周氏艰难地想爬起身,手臂一用力,又软倒在地。 “你是谁,怎么从山上摔下来了?” “我儿子死了。”周氏终于爬坐了起来,喃喃自语。 隔了一会,她的意识好像一下清醒了:“我儿子死了。”说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沈万财呆呆地看着面前坐在雪地掩面而泣的女人,她太可怜,竟然死了儿子,这大过年的,真是…… 周氏的哭声,在这片空荡荡的土地上回荡,风雪声随着她的啼哭,越来越小,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还要哭吗?雪停了,我给你拿了点酒,你要不要喝一口,别冻坏了。”沈万财提着酒壶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用酒壶碰了碰周氏的胳膊。 不远处,那些商队的人已经起身灭火,准备收拾东西上路了。 周氏抬起头,愣愣地看了看面前一脸沧桑的沈万财,又看了看他提过来的酒壶。目光停顿了几秒,伸出手,抓着酒壶。 酒壶的盖子打开着,周氏先小小抿了一口,又接着喝了一口,觉得不过瘾,干脆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放下酒壶,她的脸异样地潮红起来,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让人陌生的光芒。 “我们要走了,要不要送你一程?”沈万财接过酒壶,看着还坐在雪地的女人。 “我要回家。”周氏抬起头看看周围,辨别了一下位置:“你能把我送到大王庄村口吗?就在前面拐过去。” 这一张脸,哭泣过,摔倒过,头发乱蓬蓬地披散着,却因为喝了酒,异常的妩媚,让沈万财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吐沫。 “好,你起来。”说着沈万财伸出手,周氏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掌中。因为冻得已经失去了知觉,周氏的手此刻并不纤细美丽,指腹薄薄的茧,轻轻划过沈万财的掌心,一种电流般的触感,从掌心一路划过,直击心脏。 沈万财忍不住轻轻哆嗦了一下,那是他在别的女人身上,很多年都没有的感觉。 周氏站稳了身子,先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找不到发簪,她四下张望,希望能看见那怕一根可以用的树枝也好。 沈万财想起前天买的,准备给家里女人带的一支银簪。 他毫不迟疑地转回商队,从一匹大青骡子背上的袋子里掏了出来,走过来递给周氏:“你要是不嫌弃,就用这个。” 周氏把簪子接了过去,头发挽好,艰难地一步一步向那群骡子走去。沈万财看她没犹豫就接过簪子,心就放下来了一半,走过去,半拖半抱把周氏夹持着抱上了一匹大青骡子上面。 顺手又掏出一块肉干一个面饼子,递给周氏:“拿着。”周氏没有说话,接过来,抓着肉干接过饼子沉默地啃着。 “走,绕道大王庄。”商队是沈万财的,他说从哪里走,他们就从哪里走。 从山坳绕道大王庄,大概要多走三四里地,这个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风雪已经停了,大王庄,整个村庄都很安静。 沈万财把周氏从大青骡子上抱了下来:“我叫沈万财,你要是找我,去九江城随便找个人打听就成。” 周氏点点头,往旁边的小山走去,她要去找她儿子,她不能让她儿子抛尸荒野。 “大哥,她是不是疯了,怎么不回村,反而又去爬那座山?她不是刚从那山上摔下来的吗?”一个汉子嘴里冒着热气,对着沈万财大声喊着。 “也许山上有她很在意的东西。”沈万财看了看在雪地里蹒跚而行的周氏,转身牵着骡子就走:“走,早点到家,争取明天晚上就可以抱着婆娘暖被窝。” 一群人嬉笑着,说着荤话离开了大王庄的村头。 周氏是在上半夜走到家的,她看见儿子的坟已经填好了,她就放心了。 周氏拨开院门,走进院子,她看见西屋有隐约的光,走过去,窗户没有拴,留着一条缝,打开伸头进去看,只看见一个火盆放在屋当中,有隐约残存的微光。 其余的都看不清楚,到处都是一团黑。她知道,小朵那个贱丫头肯定睡在这个房间,她的柱子睡在山上那么冰冷的地方,而她却睡在房间还点着火盆。 周氏轻轻从窗口退回到院子当中,环顾四周,捡起一块石头。这是她的房子,她的院子,却被人鸠占鹊巢。 她很想敲开门,狠狠甩这个小贱人一巴掌。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她又冷又饿,别说打人,就是敲门的力气,她觉得都没有。 她要休息一会,等明天早上花小朵打开门,她要一石头砸死她。 第13章:练好劈叉再嘚瑟 天亮了,太阳的光照在稻草堆上,周氏从睡梦中醒来,她睡得并不安稳,冷而且饿,控制不住地哆嗦。 半夜应该又下过雪,院子里的脚印已经被掩埋的差不多了。 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周氏在屋檐下轻轻搓着手,跺着步子。隔壁传来开门关门扫雪说话的声音,屋顶上很快升起袅袅的炊烟。 天不早了,死丫头怎么还没开门? 心里想着,周氏又贴到西屋窗向里望。屋里还是黑漆漆的,比夜晚好一点,等了一会,眼睛适应了黑暗,周氏开始能模糊地看清楚屋里的情形。 里面空荡荡的,窗户下有张桌子,屋中间的碳火已经熄灭,靠着后墙的床上被子掀开,床上没有人。 人呢? 周氏以为看错了,伸头又看了看屋里,还是没人。 她索性跑到堂屋去砸门,门一砸竟然开了,外面的光亮涌入进屋,可以清晰地看见,死丫头正坐在堂屋中的桌子上冲她笑。 再也忍不住怒火,周氏一步跨进屋去,突觉眼前一花,她整个人就被吊到了半空中。 “花小朵,你个贱人,放开我。”此刻的周氏太狼狈了,一条腿被倒吊着,还余一条腿在外面。棉裙和袄子都翻了过来,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棉裤。 “放开?让你砸死我吗?”小朵已经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你个小贱人,老娘一定要弄死你。是你害死了柱子,你个贱人生的贱种。” 很快左右邻居都招惹了过来,一进院子,就看见周氏被倒吊在大门上。 “小朵,你赶紧给婶子放下来。”王勤媳妇壮着胆子走近些,指着小朵:“快放了,她可是你婆婆,你这叫忤逆。” “她是我婆婆?她可是拐子,包庇她可是知法犯法。我抓了她送官,说不定能拿到赏钱呢。”花小朵站在屋里冷冷地看着周氏。 很快,王族长又到了,随后里长也到了。看着一步不落的里长,王族长心里就像喝了一瓶坏掉的陈醋,酸得能拧出水来。 他们两个一直不对付,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里长岂能放过这种可以落井下石的机会? 看见吊在大门口的周氏,王族长气得牙根痒痒。 “小朵,你先给周氏放下。”王族长隔着周氏对屋里的小朵说。 “好,族长伯伯我听你的。”小朵说着,手一扬,周氏从半空中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撞向小朵,只见小朵往后退了半步,手中绳子一拉,周氏又重重摔倒在地。 “周氏,你别闹了行不行?”王族长看的眉心直跳:……“小朵,你把周氏交给我吧,族里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是拐子,得交官,我还想知道我爹娘是谁呢。”小朵看周氏要爬起来去解绳索,绳子一拖一拽,周氏又狗一样趴了下去。 王族长实在看不下去,又不方便亲自动手去拉扯周氏,只起得头上青筋直跳。 “她是我王氏家族的媳妇,这件事情你交给我,我说了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族长简直被周氏和小朵气疯了,这两个,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小朵,你把人交给族长吧。这件事情,我替你盯着。”里长站在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话了。 “行啊。”小朵看两个妇人上来捆绑周氏,松开了手,把手里绳子扔了出去。 王族长看了一眼里长,只能把一肚子的火压了下去,吩咐两个妇人上前去把周氏捆了,送去祠堂。 谁知道,两个妇人根本没按住周氏。周氏看小朵绳子一扔,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去死吧。”说着,冲着小朵就重重撞了过来,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屋外的人惊得都叫了起来,就凭小朵那瘦弱的小身板,被周氏这么狠狠往墙上一撞,不死也差不多没了半条命。 谁知道,小朵一个劈叉,人往前一趴,整个身子都贴到了地面。周氏冲得太猛,没收住势头,被小朵双手一扯,一头栽倒在地。 谁都不知道看着淡定的小朵,其实一直在心里咒骂:“靠,这个身体到底不是自己的,一个劈叉差点被把我给劈成两半。” 她强忍着大腿内侧传来的疼痛,收腿坐在地上,半天不敢动弹。 周氏大概一个跟头摔狠了,竟然摔晕了过去。被两个失职的妇人上来三下五除二捆好,拖去了祠堂。 祠堂边有一间看香烛的小屋,两个妇人就这么把周氏捆着扔在了床上。好在屋里很干净,床上也有被褥。 “真是造孽。”其中一个妇人说着,给周氏脚上的绳索解了,手臂上的还是绑着,两个人走了出去。 当着里长的面,族长对小朵的说法就是送到祠堂去看管起来,下午抽空开祠堂再审判她。 周氏已经送去了祠堂,里长族长两人一走,大家一看没什么好看的了,一哄而散,回去八卦去了。 如果不是王大妈过来搀扶她,小朵真打算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真疼啊! “小朵,周氏回来了,你想好怎么办没有?”王大妈看她疼的龇牙咧嘴,心疼地弯腰给她抱了起来。 已经十四岁的小朵,瘦弱的就像个孩子,抱在手里比她那大孙子也重不了多少的感觉。 “我主张送官。”小朵躺在床上,双腿微微收拢,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放好,才轻轻噓出一口气来。 “送官是不可能的,族长不会答应,王氏家族丢不起这个人。”王大妈叹口气,起身给小朵把炭盆点燃,又仔细地把窗子开了一条缝。 “那就逐出族去,永不许踏进大王庄半步。”小朵想了想,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置周氏。 王大妈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就算周氏逐出去了,你在大王庄未必住的安稳。” 小朵呆住了,不解的问:“为什么?” “一个女人,没有家族庇佑,那是寸步难行啊!”王大妈又有点同情起周氏来。 人好像天生就容易同情弱者! “那就随便族长决定,我只求她别来找我麻烦。”小朵仰躺下来,看着半空中漂浮的尘埃。 王大娘突然问道:“小朵,你镯子和锁还在吗?” “在,怎么了?”小朵看向王大娘。 王大娘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收好了,谁问你要,也别给。” “嗯。” 第14章:一代美人秋小小 下午族长派人来通知小朵去祠堂,趁着下午大家伙都有空,赶紧把周氏和小朵的事情解决了好安心过年。 大王庄人纷纷到来,看了捆着双手站在一旁的周氏一眼。周氏穿着一身旧的粗布棉衣棉裙,裙脚应该是粘了雪水,硬邦邦的。 满身狼狈也一点不影响她的好看,漂亮的脸蛋,皮肤白皙,大眼睛柳叶眉,眼角上挑。 族长还没来,大家伙一个个开始蹲在祠堂外的墙角晒太阳,冬天,这个没有风的地方最受欢迎,平时出来没地方去,就一窝一窝蹲在围墙边晒太阳。 王勤的娘,看看狼狈不堪的周氏,忍不住摇了摇头,走回去,用瓦罐盛了半罐玉米渣稀饭提过来:“他婶子,你喝口,还热乎着呢,别给冻坏了。” 王勤爹和周氏男人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最近的血亲,别人可以看着她不管,她不能。 周氏低头看看王勤娘手里提的瓦罐,点了点头。王勤娘看她点头,连忙打开盖子,捧在手里倾斜着罐子开始往周氏嘴里倒,周氏微微曲着身子仰头喝了起来。 喝完,王勤娘把瓦罐放下,用袖子给周氏嘴巴一抹,拎着瓦罐回去了。 族长这次来里长没跟着,开祠堂的事情里长是不管的。说是不管,却派了两个狗腿子在人群外望闲。 因为周氏只是个妇人,进不得王氏祠堂。族长就在祠堂大门口设了桌椅,请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过来,大家一起来好把事情解决。 王族长咳嗽两声,直接提问:“周氏,花小朵说她是你拐来的,是真是假?” 看着道貌岸然的族长,周氏一声没吭。 “你要是真的不说,我只能派把你送官,到时候形势就不由你不说了。” “不错,她就是我拐来的。”周氏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一语惊众人。 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大家转眼看看站在周氏对面的小朵,单薄瘦弱,穿着周氏的棉衣棉裤,整个人又臃肿又可怜。 “那你说说,你是拐得谁家的,在哪里拐得?”族长咳嗽了一声,看看两边的族老继续问。 “哈哈哈哈……”周氏仰头大笑:“她就是贱人生的贱种,是我在合欢楼后面捡的。谁知道她娘是哪个娼妇。” 说完,周氏还恶狠狠地瞪了小朵一眼。 四周围着的人不由议论纷纷,合欢楼后面捡的,那可真不好说了。 大王庄离九江城最近,九江城有一条花街,整条街都是青楼楚馆,合欢楼曾经是这条街上最有名的楼子。 前几年出了一个杀人案就是合欢楼,惊动了十里八乡的人。合欢楼一夜出名,却也是一夜败落。 合欢楼有个名妓叫秋小小,见过的人都说长得好看,至于多好看,大王庄的人都没见过。不过别人传得很传神,大家就靠着幻想来想象这一夜出名的名妓秋小小。 桥段很老套,秋小小资助了一名上京赶考的书生,两人山盟海誓定下终身。书生顺利考上进士,又封官娶妻,回乡祭祖已经四五年过去了。路过九江城,想起合欢楼里的秋小小,就想着重温旧梦。 进楼里一看,秋小小身边还有一名四五岁的女童,说是他留下的种。书生在京城就被富商榜下捉婿娶了有钱人家的姑娘,这次回来,新婚妻子有孕才没有作陪回乡。 无论如何,这个青楼出生的孩子他不能认。 秋小小看书生不认孩子,恼羞成怒,用计骗得书生喝醉,拿刀给书生捅死了。 现场太惨了,据说书生哀嚎整栋楼都能听得见,血从屋里流淌到走廊。 衙役来的时候,秋小小还在化妆,那个四五岁的孩子就站在死去书生的脚边,不哭不闹也不害怕。 听说秋小小被抓,合欢楼败落,这个孩子天天在合欢楼后面靠乞讨过活。 小朵不会就是那个孩子吧?年龄时间上竟然都对得上! 大家看小朵的眼神变得异样起来,如果真是青楼里的那个孩子,这样的孩子周氏能捡回来,说是是菩萨心肠也不为过了。 看着众人的目光,花小朵就知道不好。她没去过九江,当年合欢楼出事,年幼的她更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不管是什么事,她可不能让她的名声和青楼楚馆沾到一起。 想到这里,小朵冷冷一笑,举起手中的布包打开,亮出里面的银锁和银镯:“周氏,你倒打一耙,想坏我名声,那么我问你这是哪来的?” “这是我家柱子的,他奶给他留下的。”周氏轻蔑地看看小朵。 王柱子爷爷以前是跑单帮的,确实挣得不少钱,他家的砖屋就是当初盖的。全村除了族长和里长家,谁家房子也没有他家的好。 这么多年,周氏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柱子还三天二头生病,家里就靠着卖田地给柱子治病。就这样周氏手里还有二十多亩上好的良田。 如果说这些长命银锁和银镯子是柱子爷爷留下的,也确实有可能。 四周众人议论纷纷,陈松站在人群外看着弱小的小朵直面周氏,不由叹口气,生姜还是老的辣呀。小朵到底是个孩子,没经过事,她可能斗不过周氏了。 如果周氏能证明小朵是青楼里流落出来的孩子,不但无罪反而对她也算救命之恩了。小朵这样对周氏,是要被谴责的! 族长和几个族老也交头接耳,一时议论纷纷。周氏的笑容越来越大,到最后,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竟然放声大笑。 “花小朵,你就是贱人生的贱种。你娘就是个贱人,她是个贱人贱人,如果不是她……”说到这里,周氏顿了一下,转口说道:“你和你娘一样,天生的贱货。” “先给周氏松了绑。”族长询问了几个族老的意思站起身,示意一旁的两个妇人上去给周氏松绑。 而周围的人看着小朵,眼神里也隐约带着不善。议论声越来越大,顺着风就传进了小朵的耳中。 青楼里生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难怪长那么好看,不愧是名妓秋小小生出来的种了。 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毒肠子,跟她那娘一样歹毒,她娘可是连她亲爹都杀了的。 周氏真是眼瞎,为了省钱,给柱子捡了个这么个孩子回来冲喜。 第15章:一石头能拍死你 冬天的风,夹杂着细微的雪扑打在米多的脸上。 又要下雪了吗?众人纷纷抬头望向天际。 捧着手里的布包,小朵一步一步走到族长和族老面前:“这个长命锁和银镯子上面有我的名字。” 众人:“名字?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族老接过米多递过来的银锁,四个银镯子也被族长和另外三个族老拿过去仔细查找。 一条细细的银制锁链,下面挂着一个长命锁,锁下吊着三个雕刻精美的小铃铛。 这个长命锁,无论从外形还是款式来看,都不是普通银匠店里做出来的。 长命锁锁面,一面是盛开的牡丹造型,线条流畅,牡丹花栩栩如生,牡丹花上雕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 另一面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花朵,花朵叶面饱满,纹路清晰,左右花瓣上隐约雕刻有字。 “花、朵”? 族老迎着光仔细辨认,果然是一个花字一个朵字。 “请再看看铃铛上的字。”小朵出声提醒族老。 “铃铛?”拿金锁的族老连忙把铃铛抓在手中细细查看,在铃铛里面,确实刻了字,分别是“花小朵”。 “花小朵,这确实是她的名字!”族老握着金锁看向众人。 其余几个拿银镯的也纷纷在铃铛上找到了“花朵”两个字。 “是,我叫花小朵,大家也一直这么叫我。不知道当初是谁先叫我花小朵的,为什么会这么叫我?”花小朵转身看向围观的大王庄众人。 “小时候你刚来,我问你什么你都摇头,问你名字,你说你叫花小朵,我想名字挺好听。所以后来大家都叫你花小朵。”王大妈站了出来,她家和周氏隔壁邻居,她也最熟悉小朵。 “对对对。”好几个妇人都点头:“那时候问你名字,我们都听你说你叫花小朵。原来你真的叫花小朵啊!” “花小朵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云朵笑道。 “放屁,不是,她就是贱人生的贱种。长命锁和镯子都是我儿的,不是她的。”周氏发了疯似得冲过来,想到族老手中去抢夺银锁和银镯。 这上面怎么可能有字,她明明看过的,每天都看,上面有没有字她不知道吗? 这个丫头在撒谎。 她人还没到族老面前,小朵腿一伸,给她绊了个大跟头。周氏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了小朵面前,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她一脚又踩了趴了下去。 无视徒劳地挣扎着的周氏,小朵直接从她后背踩过去,走到族老面前,伸手接过来银锁。其他几位族老也纷纷把银镯子递给了小朵,大家都是爱惜声誉的,总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拿一个孩子的镯子不还。 周氏爬起来又要过来抢,花小朵一个转身,手里竟然多了一块石块,兜脸就往周氏脑门上砸。 眼看石块就要砸到周氏脑门上,众人不由惊呼出声。周氏头一偏,小朵伸脚一踹,正好踹在周氏的膝盖上。 没把周氏踹倒,只倒退了两步。小朵不由在心里叹息,这个小身板还是太瘦弱了,力气不够大! 等到周氏再冲过来准备抢,她已经把东西揣进了兜里,矮身一让,一肩膀就顶到周氏的腹部,把周氏又顶了一个踉跄。 站稳身形的周氏还想冲过来,小朵伸手把手中石头迎面砸了过去,大喊:“大王庄是不是想看着周氏打死我,好掩盖王家媳妇拐卖幼童罪行?” 族长确实不能坐等周氏去打死小朵,虽然他心里确实想周氏要是能打死这个死丫头才好。 死了多好,一了百了。 族长忙站起身,喊了几个平时得力的妇人把周氏拦下。周氏再凶猛也只是一个小妇人,被几个天天下地做粗活的妇人抓住很快就按倒在地。 看周氏被按倒,小朵走过去把刚才她砸人的石头又捡了回来。如果周氏不挣扎,而是仔细看的话,她一定会觉得这个石头十分眼熟。 这就是昨天晚上她在院子中捡回来,准备砸死小朵的石头。 “如果王族长不能给我一个公平,那么我就去九江击鼓鸣冤。”小朵眼神坚定地看着族长和几个族老。 她不介意变得强势而咄咄逼人,太软弱了,只能任人宰割欺凌。 “你想要什么样的公平?”其中一个族老看向被按在地上挣扎不休的周氏,厌恶地皱起眉头。 “我要知道我的爹娘在哪里,我要周氏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王族长看看说话的族老,见他点头,转头看向周氏:“周氏,你是在哪里抱的小朵,她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 原本还挣扎的周氏听见族长喝问停止了挣扎,看向花小朵:“想知道吗?你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花小朵看了她一眼,头发蓬乱,形容狼狈。这样的女子真正让人觉得恶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你过来呀,你不想知道你爹娘在哪里吗?你不想过回你大小姐的生活吗?”周氏看着小朵,眼神中带着嗜血的光芒。 花小朵微微一笑,笃定地说道:“其实,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周氏一怔,挣扎的更厉害了。她肯定想起来了,她就知道那个药铺不靠谱,现在还是让她想起来了。 “你放屁,你就是我在九江合欢楼外捡来的。当时我看你可怜,才带你回来的。谁知道,我养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和你娘一样,贱人,贱人。” 周氏挣扎的太狠了,两个妇人都差点按不住她。 花小朵蹲在她面前,看着这个美丽狼狈蛇蝎心肠的女人,她手里的石头还没有丢,真想一石头砸她脑袋上,替那个死去的无辜的女孩子报仇。 她微微张开嘴巴,一个字一个字问道:“你一个寡妇,去合欢楼干什么?” 周围人轰然,对呀,她一个寡妇去合欢楼做什么? “花小朵,你血口喷人。”周氏简直要疯了,这个死丫头,还是那个被她灌了药后唯唯诺诺痴痴呆呆的丫头吗?她是妖孽吧。 她是个寡妇,如果她的名节不保,那她肯定会被王氏族人给沉塘的。 第16章:做寡妇也要本分 “周氏,你长这么好看,去合欢楼就是为了去捡孩子吗?”花小朵站起身看向王氏族长族老们:“族长,族老,你们说我是她从合欢楼捡来的还是她拐来的?” 王氏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会被一个小丫头给抓住了命脉。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王勤媳妇用胳膊肘捣了王丰田媳妇一下:“我听我婆婆说,柱子娘可是大户人家被卖出来的丫鬟。” 王丰田媳妇没吭声,旁边的一个大娘却接上了话:“这件事我知道,她被卖过来的时候,那个管事的说她是偷主子的东西才被卖的,让柱子奶以后看好她。” “呸。”王勤媳妇冷笑道:“当时她被卖过来的时候,可不是黄花大闺女。这件事情,大王庄谁不知道啊!” “就是,就是,你们看她头上,那个银簪子。”另一名媳妇也凑了过来。 大家其实早看见她头上的银簪子了,不过,周氏平时不出来,有没有这个银簪子大家也不清楚。 “这是新式样,年前我和我家当家的在银楼看见过,没舍得买。就给我买了这对银耳钉。”说话的媳妇还特意摸了摸年前她家汉子给她买的银耳钉。 乡下,对于这些八卦,大家是最感兴趣的。周氏长得好,来了十来年了,做了寡妇人也本分,从来不和村里男人眉来眼去。 现在,小朵这么一问,大家不由疑惑起来。 是啊,她一个寡妇去九江花街那边做什么。她们可听说了,花街那边有那种暗门子。还有那种院子的婆子专门给人做这种拉皮条的。 前几年九江边上的有个庄子,就有个媳妇,给家里男人看病就去了那种院子。每次去了,就给她男人抓了药回来,大家说她家都穷了就差卖儿卖女了,怎么有钱抓药?男人病好了,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结果娘家侄女说亲,她跟着去看门户,被邻居认出来了。这件事情闹得可大了,她男人咽不下这口气,最后她被休了,就投河了。 娘家侄女的亲事黄了不说,好人家也不敢要她家姑娘了,娘家人都恨死她了。 花小朵冷冷地站着,听着四周议论声。一开始,大家说的还有点用处,最后,越说越乱,连小朵都听不下去了。 她忙轻咳一声,大声说道:“九年前,柱子一周岁多,周氏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婴儿根本不能走太远。我问过王大妈,在我来前,周氏托她帮忙带过两天柱子。第三天,周氏带着我回来了。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她走的不远。大方向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九江。九年前的九江有没有丢失过我这么大的女童,这个应该很容易查到吧? 周氏可以不说,族长也可以不问,王氏族人也可以不管。但是我可以报官,让官府来查。大王庄108户,99户姓王,他们可以包庇你。 不过如果谁家有童生有秀才就应该知道,全族包庇你这个拐子于他们有什么好处?查出来抹掉功名全族受罚吗?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天道轮回,疏而不漏。周氏,你信不信,你说不说我都能找到我爹娘。” 众人哗然,大王庄这几年建了族学,还是出了几个聪明孩子的,书都读得不错,还有几个考了童生。现在真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孩子的功名,那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而是整个王氏家族的事情了。 周氏脸色苍白,她知道,她要是再咬着说花小朵是在花街捡来的,肯定自己就逃不了。她现在心里恨得滴血,当时她应该直接将她卖到花街去,让她做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表子多好。 面对着周氏含着怒火和仇恨的目光,花小朵一点都不怕,她要是真怂了,在大王庄她就死定了。大王庄想掩盖这些丑事,弄死她一个小丫头还是很容易的。 她昨天特意在空间将银镯和银锁刻上名字,做旧了,就是怕周氏出什么幺蛾子,说镯子和锁是柱子的。没想到周氏比她想象的毒辣,也比她想象的更恨这个孩子。 如果,小朵猜得不错的话,这个原主小姑娘,很可能就是周氏以前的主家的孩子,被她偷了出来。她不能报复主家,只能拿这个小姑娘出气。 花小朵一点不想知道这具身体的亲爹娘是谁,她只要能找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就行。 荣华富贵,她真的不在乎。 周氏突然喊道:“花小朵,你过来,我告诉你亲爹娘是谁。” 看着有些呆滞的小朵,王大妈急忙推了小朵一把:“小朵,你去呀。” 小朵转身看向周氏,看向她恶毒的眼神,突然笑了:“可我不想知道了。” 这话一出,别说大王庄人呆了,周氏都呆了。怎么会有人不想知道自己亲爹娘的下落呢,她如果找到亲爹娘,总比在大王庄过的好吧。 这孩子,魔怔了。 王大妈连忙说道:“周氏,你要说就说,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让花小朵求我,我就告诉她。”周氏冷笑道。 花小朵拉住王大妈的手,眼眶微微发红:“大妈,她不会告诉我爹妈是谁的。她恨不得我死,怎么会这么好心。” 大家看向面色狰狞的周氏,哪里有想说的样子,分明想借机羞辱小朵。 “花小朵,你不是想知道吗?你怎么不问了?”见花小朵不问周氏反而急了。 花小朵走近周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信吗?” 说完她一脸嫌弃地转向族长和族老的方向:“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昨天晚上有人给周氏送了点小玩意。你们要不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众人看着小朵走过来,自动分开一条路,看着她走到一片空地。从将拴在腰际的一个袋子解了袭来,从里掏出一样东西,扬手一扔。 “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只觉得耳中轰鸣。眼前平坦的地上竟然炸出了一个洞,洞不是很大,却已经足够震撼人心。 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震天炮吗? 第17章:我需要一点东西 陈松在小朵抛出东西爆炸开的一刻,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昨天晚上,他只是隔着墙给她往院子里扔了一只野鸡,就被小朵叫住了。 “我需要一点东西,你能帮我吗?”这是当时小朵对他说的话。 她笃定他会帮他,她要的东西他也确实有,不过是不多而已,一两样没有的,庄子上他也能找到。 原来,昨天晚上她要的东西就是做这个的,她是怎么做出来的?如果她要是用于其它地方? 想到这里,陈松不寒而栗,这个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凶悍了? 大王庄世代居住这里,不远处的山涧一条路通向异域。 那里混杂着两三个异族寨子,青黄不接,干旱洪涝,没有粮食的时候常常会冲过山涧的小路过来抢粮食。 几十年里间,隔个十年八年就会被异族入侵。庄子上的孩子,不管男女,会走路就会拿刀。自然也见过这震天炮是可以杀人的,威力巨大,让他们印象深刻。 花小朵怎么会有的?她是哪里得来的? “这是哪里来的?”族长惊恐地站了起来,领着几个族老奔了出来,想去那个坑看看,又害怕它再爆炸一次。 小朵转头看向族长众人:“这是昨日有人送来给周氏的,说是关键时候可以保命。” 她手里竟然还握着两个在手中旋转。而她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布袋,袋子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个这个玩意。 “什么人?货商吗?”昨天有货商送周氏进入大王庄地界,族长是知道的。只是他们只是在村口停留了一下又走了,所以并没在意。 真是大意,什么时候他们进的村子?还带进来这么危险的东西。 小朵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无辜道:“大概是吧,我也不认识他。” 被压在地上的周氏听见货商两个字,突然抬起头看向小朵:“沈万才是不是让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我的?” 只有沈万才昨日救了她,还说让她要是去找他,去九江城就行。他肯定怕她在大王庄遇到什么难处,特意又让人给她送来这些东西。 如果,这些东西早到她的手里,她一定要弄死这丫头。 看着有点癫狂的周氏,小朵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他没说,就是给了我一个袋子,说给你娘。他还告诉我,不能乱扔,很危险,能炸死人。” “那是我的,是给我的,你竟然拿了我的东西来威胁我。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周氏愤怒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被四五个妇人牢牢压着,她只能像蛆虫一样,徒劳地挣扎着。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别人给你的?”为了一个村子的安全,王族长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又一次看向小朵。 “他看见了。” 随着小朵伸手一指,站在人群后的陈松眼皮一跳。她果然指得就是他的方向,这个小丫头片子,临死还要拖个垫背的。 看着小朵指的方向,众人纷纷疑惑地往后看,后面只有一个陈松。 陈松,他怎么会知道的? “昨天黄昏的时候,有个人进村向我问路,是我指得周氏家。他就过去了,至于他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就看见他交给小朵一个袋子就急冲冲地走了。” 陈松硬着头皮撒谎,从他帮小朵找东西开始,他们就绑到了一条船上。 陈松的话,大家深信不疑。陈松是大王庄一个奇葩的存在,他是跟着一个老乞丐来的。大王庄当时看他们父子可怜,将村里的一个看更的茅草屋给他们住,老乞丐死了他被留了下来。 原本一个外人进了大王庄的地盘是不会让他停留的,可他和老乞丐来的那天,就碰见野猪群下山糟蹋粮食。 后山有野猪群,平时很少见,偶尔也会下山来祸害庄稼,村里人想了很多办法都拦不住。那东西皮厚肉糙,别说打,不伤人就不错了,刀都戳不动它的皮。 陈松和老乞丐合力杀了两头大野猪,其余的都吓跑进了深山。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年,却有一股子让人心颤的气势。 这两头野猪很快被村子里人分了,大家就默许他们在这里待着了,也算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老乞丐死了后,他也攒不住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打了野味不是喊几个庄子上的男人一起喝酒吃肉,就是路过谁家顺着墙头就扔进来院子。 偶尔出去卖了,也会买了大把糖果扔给村口的孩子。大王庄的大人孩子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大王庄的大人们对他也是十分相信的。 他还能干,看见谁家需要帮忙就伸把手,就连村里淘气的孩童,夏天溺水,都被他救过几次。更别说他每年都会打一两头野猪丢在族长家门口,让族里有个丰盛的团年饭。 里长还找了机会,给他办了户籍。 没人在意他是谁,什么身份,做过什么,来自哪里。这样的人,谁也不会对他掏心掏肺,却不妨碍他们和他称兄道弟,喝他酒,吃他的肉,白使用他的劳力。 族长看看小朵手中提的袋子:“这些东西?” 小朵拎着袋子看了看:“这些东西,我会保管好,等周氏事情处理好,我一定交给里长大伯和族长大叔。” 族长很想说,你给我,但是他看这丫头的驾驶,他不处置了周氏,她是不会给他的。 几个族老年色发青,周氏要这些东西是想干嘛?他们绝对不相信,她要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对付小朵。 王族长走到几位族老身边,大家小声商议着。 王族长假惺惺问道:“我们要不要将里长叫过来,这些事情好像已经不是族里的事情了。” “不是族里事情算什么事情,周氏是王家的媳妇,小朵也是周氏买回来冲喜。我们只要想办法把小朵给哄好了,就行了。”年龄最大的族老不满地说道。 他对里长意见最大,族长和里长还会做点表面文章,不撕破脸。而族里年龄最大的族老他和里长直接是不说话的。 王族长点点头:“那周氏怎么办?” 第18章:凭什么这么对她 另一个族老也说道:“你去问问小朵那丫头怎么想的,她要求不过分就答应她。最好,给她留在村子里。女人嫁人生子心就死了,以后就算有什么事情,她孩子都有了,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王族长想了想,又和族老们商量了一会才走了过来:“花小朵,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小朵看看周氏,抿嘴一笑:“周氏的房子和田地都归我。逐周氏出族,不许踏入大王庄半步。” “贱人,你敢,你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周氏听见小朵的要求,已经愤怒地的失去理智了。 那个唯唯诺诺,被她打怕了的小朵怎么敢? “她不是花小朵,她是个妖孽……烧死她,烧死她……”周氏哭喊着,想挣扎地爬起来。小朵一定是被邪祟附体了,她怎么有胆子敢对这么对她。 花小朵冷冷地看着她,这个周氏她不傻嘛! 没有人理睬她,周氏原本人缘就不算好,大家容忍她,也不过是因为她长的漂亮,对她家柱子尽心尽意,柱子又是王家子孙而已。 王族长看了看几位族老,对小朵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们也有条件。” 花小朵防备地看着王族长,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条件?” 王族长脸色微沉:“我们可以答应你,周氏的田地房子都补偿给你。而我大王庄的要求就是,你要留在大王庄。” 这么简单? 花小朵有些不相信地问:“留在大王庄就行了?” 王族长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过了年你就及笄了,我们的意思是,你在大王庄找个适龄的男子嫁了。只要是大王庄的就行,至于找什么样的人家,自然是你情我愿,这个我们不强迫你。” 花小朵有些懵了,今天都二十九了,他什么意思?后天年初一,自己就要把自己嫁了?别说她过年及笄了,就是她过完年二十岁,结婚对她来说也太早了吧。 “我不同意。”花小朵一点都不想为难自己,她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就这么随随便便就将自己嫁了,她又不傻。 “你为什么不同意?”王族长问:“房子地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花小朵直着脖子看着大王庄的几个族老:“房子地我可以不要,如果因为我拿了房子和地,那么我不要行了吧?我还小,而且就算我要嫁人,也未必非要嫁大王庄的人。你们这样的要求,我做不到。” “花小朵。”一位族老站起了身:“你要知道,不管你是周氏拐来的还是周氏买来的,你已经是柱子的媳妇了。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王家的媳妇了。现在,柱子死了,我们将柱子的房子和地给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念你年幼,王氏家族不要你替柱子守着,允许你以柱子的姐妹出嫁,你还要怎么样?” 小朵呆呆地看着族老,又看向族长:“我是拐来的,这是犯法的,我怎么能算是柱子的媳妇?” “你说不算就不算了吗?”老族长气得直捣拐杖:“一天是我王家的媳妇,就永远是我王家的媳妇。不管你是怎么来的,在王家这就是规矩。” 我可去你大爷的规矩吧,花小朵真火了。老娘不想嫁人,你们还想逼我不成,逼急了我就卖房卖地弄些炸药一起同归于尽。 一旁的王大妈急忙拉拉她的衣襟,压低声音道:“小朵,别犟。族老说的没错,你就答应了,大妈一定给你张罗个不错的人家。” 答应?答应个屁,她不想嫁人也不愿意嫁人。 就这样在大王庄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一辈子在这里种地养娃?她绝对不愿意。 “小朵。”王大妈都急了,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怎么能拒绝,这些人真的想对付你,完全可以捏造个理由给你和周氏一起除族。 不,小朵摇头,她不想。她不怕种地,不怕嫁人,她怕的是这一切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被逼迫的。 王大妈也不管小朵摇头,一把抱着她将她瘦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紧紧按住,大声道:“我们小朵答应了。不过,不能这么快,多少她还有和柱子一起长大的情谊。就是兄弟也得让她守七七四十九天。等过完柱子七七,三月小朵一定给族里一个答复。” 族长和族老看王大妈替小朵出头,也不再说什么。答应就行,她一个女娃子,不答应,那就让她永远也开不了口,又不是不行。 王大妈抱着小朵快速地说着:“小朵,你听大妈的,大妈不会害你,你不能犟,你说答应,说答应就没事了。” 冬日的风,烈烈如刀,割在小朵的脸上。 她低垂着头,瘦小的身子被王大妈夹裹在怀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年龄最大的族老站起身,拄拐看向众人:“小朵的户籍在周氏那里,我们出钱给你分出来,地和房子也会分给你。不过,对于周氏,我们不能逐她出族。她是王姓的媳妇,如果她出族做出道德败坏的事情,王氏家族颜面何在?我们协商好了,就以族规沉塘吧。” 风一下子好像大起来,夹杂着雪花拍打到人的脸上,透不过气来的疼。花小朵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那不是冷,是寒。 这个世道,一条人命说不要就不要了? 族规原来比法律更加有话语权,难怪里长都不参合。大约他们就是要让这件事情变成一件族里的事情,而不用官府出面。 周氏已经不挣扎了,就那么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沉塘,这是处罚那些淫贱之妇的手段。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她,她不服。 她哭喊叫嚷着,拼命挣扎,可是,很快就有人抓了快烂布头塞进她嘴里,用绳子给她捆好,丢在一旁,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再去同情她。 “能不能过完年再行刑?明天就年三十了。”王族长为难地看着面前五位大王庄的族老。 心里却忍不住在骂,一群老东西。 第19章:这是族里的事情 “小朵,你看怎么样,等过完年十五再执行,到时新年就过完了,让她多活几天吧?至于田地和房子,我们也做主分给你,不过话先说清楚。你嫁人自己住也行,卖也行,这些房子地,你只许卖给大王庄的人家,不能往外卖。” 年龄最大的族老开了口,看的出他的辈分应该最高,他一开口,其他四位纷纷点头。 小朵很想问,能不能逐出族去,不要沉塘。可是,她想想,忍不住苦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的权利,还去关心别人死不死。 花小朵咬唇,想了想问道:“这是族里的事情,我没要你们将她沉塘,现在你们来问我,我说不行就不沉塘了吗?” “当然不行,她拐幼童,还弄来震天响这么危险的东西,这样的人大王庄可留不得。”族老一口拒绝。 花小朵冷笑:“那就不要问我,这条人命和我没关系。我答应,岂不是要将周氏的命按在我身上?” “你。”族老气得真想抡起拐杖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一下子。 王族长怕节外生枝,忙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过了正月十五再说。至于地和房子,今天就让里长去给你弄,行不?” “行。但是,我要找我爹娘,族里不能拦着我。” 花小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不想去争了,你们想干嘛就干嘛,不行我把户籍弄好跑就是了。不过,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出去能不能行。 王族长点头:“孝是大义,族里自然不能拦着你找爹娘。” 能出去就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花小朵看着脚上的鞋子,鞋子还是周氏的,有些大,她昨天晚上缝了一个棉袜子,塞了很多棉花,还觉得冷。 特别的冷,一直从脚底冷到心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周氏去死,她只想让她吃吃苦头。让她出族,无所依靠,却没想过让她死。现在她要死了,一条人命,对于这些人,死了就死了,大家都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 “里长伯伯,后面地契房契就麻烦您了。”花小朵冲着人群处弯腰一礼,这是她记忆里的福礼,也不知道对不对,照葫芦画瓢吧。 族长顺着小朵的视线望过去,里正果然站在不远处。他是被小朵的一声“轰隆”声惊来的,也算听了个大概。 看见众人的目光望过来,里正并没有走过去,而是冲着小朵点点头“嗯”了一声。 周氏又被押到了祠堂专门关押人的小房间,王族长点了一户人家每日给她送三餐。还特意当着大家伙的面嘱咐了一句:“别亏待了她,大过年的。” 王族长转头看向小朵:“花小朵,震天响现在可以给我们了吧?” “不行。”花小朵提了袋子看看:“我一个小姑娘,你们要是说话不说话,半夜找几个人给我勒死,或者扔塘里淹死,到时候就说我失足得疾病死的怎么办?”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族长听得有些怒了,这小丫头不愧是跟着周氏长大的,果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嗯。”花小朵皱眉,假装很为难地想了想:“等我成亲,我成亲了,东西就给族里。到时候我嫁人了,有夫家护着,族里也放心,我也就不怕了。” 王族长咬牙道:“这东西很危险,你确定你要收着?” “没事。”花小朵说着又晃了晃那个布口袋,晃得众人一阵心悸。 “那个人跟我说了,这里面放了东西的,不会爆的。” “你等着。”王族长恨恨地看了看花小朵,又转向族老:“九叔公,您看行吗?” 九叔公摆摆手:“行吧,反正她也跑不掉。” 也是,王族长忍不住一阵冷笑,你一个小丫头,我还能怕你翻出天去。 拎着布袋的小朵,一路招摇过市往回走,就好像怕别人不知道她手中布袋装的是什么。随着装镯子和银锁的钱袋一起晃荡的是一个土灰色的小布带,正是小朵装着“镇天响”的袋子。 “这丫头,有邪气啊!”众人也不敢上前问话,都在一边看着小朵一路走回去。 快到周氏家门口,小朵碰见站在路边的陈松。一看就知道陈松是刻意等在这里的,她停下来从钱袋中翻出一个银镯子扔给陈松:“这个给你,算买东西的银钱。” 陈松把镯子又扔回小朵的怀里:“我不要,你怎么做出来镇天响的?” “什么镇天响,假的,就是最普通的劣质的炸药!就是你给我准备的东西做的啊。” 陈松看着小朵,带着怀疑和探究:“你怎么会做这个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无意中做出来的,反正就这么做出来了。”小朵也不管他信不信,爱信不信,反正材料是陈松给她找的,真要追究,那就各一半好了。 “花小朵。”陈松按捺不住想将这丫头拎起来抖抖,这东西是随便造的吗?多危险,要是出事怎么办? “我只给你准备了一点,全部用上也不能做上一包那东西吧?”陈松指着小朵手里拎着的灰布袋子,换了一个问题。 “这个啊。”小朵看看四周,他们此刻正站在村道上,附近没有人,远处有几个人指指点点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她走进陈松两步,陈松一愣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想想不对,又站住脚步:“你要做甚?” “给你看看。” 说着,小朵打开手中的布袋,里面圆滚滚十几个泥丸一样的圆球挨挨挤挤装在布袋里,看得陈松头发发麻。 “怎么会这么多?那些材料怎么做出来的这么多?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就随便到处拎着走?要是出事了怎么办?”陈松强克制自己才没有往后再退一步。 看着面色有点难看的陈松,小朵从袋子里掏出两个泥丸连同一只银镯子一起塞在陈松手里:“给你家孩子玩吧,大叔。” 她拿了陈松的东西,给他一个银镯子,算两清了,她可不想欠谁的。 陈松脸色大变,手忙脚乱接下东西,小朵已经走过他身边,回家去了。 看着手中用泥搓出来又烤干的两个泥丸,根本不是震天响,陈松无奈地摇头,这丫头胆也太大了。 他摸了摸好几天没剃的胡须,大叔,我有这么老吗? 第20章:不孝罪名不能背 回到屋里,小朵看着临时锅灶发了一会呆,她要做点什么吃呢? 实话说,她会的东西真不少,可在这么一个临时的灶上,没油盐没调料,能做出什么样的,她自己只能肯定,能熟。 要不拎着粮食去隔壁王大妈家凑合一顿?想想和别人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就头皮发麻,还是算了吧! 正想着,外面传来王大妈的声音:“小朵,吃饭了没?” “大妈,还没有。” “怎么还没做饭?来,我帮你。”说着王大妈放下自己带来的盐碗,卷起衣袖开始刷锅点火,中间还抽空去后院掐了点青菜叶回来。 “小朵,你真的要去找你爹娘吗?”王大妈边说边开始烧水做青菜面糊糊。 找爹娘? 小朵觉得头都大了,自己解释不清楚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以后能去九江找借口。不过,自己真要说不想找爹娘,肯定也会被说成不孝。 这不孝的罪名她可不能背:“暂时还不能,都新年了,我准备过了新年去九江打听打听,找到了最好,找不到了我也就不惦记了。” 王大妈叹了一口气:“造孽啊,你说你一个女娃子,大妈真不放心。要是找到,好歹有娘家护佑一些。要是有个娘家,以后嫁了人,有个依靠,多好!” 小朵低着头,看着灶里跳跃的火苗,低声道:“大妈,在我心中,他们还没有您亲呢!” 这句话,小朵是发自肺腑的。从她来到这里,到现在,一直都是王大妈在关心她照顾她。大妈对她实心实意地好,她是能感觉到的。 “傻丫头,还是你这孩子让人可心的疼。大妈可不是那种烂好人,看谁都想帮一把的那种。” 小朵看向帮着自己做饭的王大妈,这个点来,她应该不单单帮自己做饭那么简单。 “小朵,大妈来是和你说件事的。”王大妈放下手中的勺子开口道:“小朵,你看陈松怎么样。” “啊?”小朵猛地抬头,看向王大妈,她这是什么意思:“大妈,我不想嫁人。” “小朵,大妈和你说实话,陈松这孩子,大妈看着不错。你看,你有地有房子,以后你们成亲,就住这里。陈松这孩子能吃苦,打猎也是把好手。别看他没爹没娘,可他人品好,从来没见他学过坏。” 王大妈是真心实意地为小朵好的,她这一路就寻思着,大王庄谁家能肯娶小朵。别看小朵长的好,到底是冲喜的童养媳,名声不好,长的好也没用。 不过,小朵有房子有地,这个条件也算不错。一般人家嫁闺女,陪送两床被就不错了,她还有这栋房子,一起得好几十两银子呢。 就怕碰见那种贪心的,能惦记她房子和地的就不见得人品就好。 “大妈,我没想过成亲的事情。” 小朵实话实说,她来了才一天多,谁跟谁还分不清呢,何谈嫁人。 王大妈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实心眼了,连眼前的形式都看不清楚,到底是小了些。 “小朵,你要是想全乎地在大王庄过下去,那么你就得找户人家护着你。不然,你一个小姑娘,有地有房还长得这么好。碰见那种良心不好的,半夜跳你院子里,把你名声坏了,你不嫁也得嫁。” 花小朵垂眸看向地面,王大妈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她不想嫁人,不想将自己一辈子交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不管他是谁。 她之所以找陈松帮忙,也是知道他是个孤儿,以前还帮过原主。昨天晚上在院子外面给她扔野鸡,她能看见他眼里的同情,所以才试探着问了问。没想到他真帮她了。 “大妈,那我将地和房子卖了,去找我爹娘行吗?或者我去九江租个铺子,做点小买卖也行。” 不管怎么样,别的不说,就她有空间,租房子不做什么,每天空间里的东西就够她生活的了,她肯定饿不死。 听小朵一说,王大妈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拍了她胳臂一下。 “可不能胡说,就像你说的,找你爹娘未必好找。你要想找,以后安稳了托人慢慢打听着还行,能不能找到,也看个缘分。你这没头没脑的去哪里找?开铺子更不行,你一个小丫头去哪里开铺子,别人不将你卖了就不错了。就这房子这地,王家也不会让你卖的。你没听族长说,让你嫁人,还要嫁在大王庄,表面上是怕你将大王庄的田地便宜了外庄的人,实际上还不是在眼皮底下好看着你。女人吶,嫁了人就安分了,族里也就放心了!” 花小朵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火苗没吭声。她穿越过来,就是为了两眼一抹黑找个人嫁了的? 这,她绝对不能愿意。 两人正说着话,又有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是王丰田家的。 “这是还没吃饭呢?”王丰田媳妇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嗯,大妈在帮我做菜糊糊呢。”小朵笑着拖过一条长条凳,顺手摆在门边,请王丰田媳妇坐下,刚好也能晒着太阳。 “你先吃饭,边吃我们边聊着。”王丰田媳妇坐了下来,看着王大妈往碗里给小朵盛菜糊糊。 “嫂子一起吃点。” “你别跟我客气,我吃过了来的。你赶紧吃,别凉了,边吃边聊。” 小朵也确实饿了,捧着碗拖了个烧火的凳子坐在门里面埋头吃了起来。 “大妈,得亏有你,不然小朵这么一个孩子,还不得给周氏给欺负死!”王丰田媳妇看向洗了手走出来的王大妈真心实意说道。 “没有的事,我只不过是住得近,能照顾个一二,多了也管不了,到底隔着呢!”想想小朵以前受周氏欺负,她拦过几次,也不能天天住她家拦着。 看这孩子瘦得,真是作孽。 “那我也不绕弯子,这地,我家不是一直租种嘛。我家当家的就让我来问问,以后地是小朵的了,你是自己种呢还是继续租?” 王丰田媳妇见小朵没吭声继续说道:“要是租,我们家就想继续租,和周氏定的价格一样,你要粮食也行,要银钱也行。你要是自己种,等麦收后,我们就还你地。” 第21章:你个不识好歹的 “嫂子,我种不了,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家里别说牲口,连种地的东西都没有。你要是和大哥不嫌弃,就你们继续种着,到时候给我粮食就行。” “谁家种不是种,你们两口子种着比别人家放心,地只会越种越好,不会被种毁了。”王大妈拍了拍衣袖上的草屑。 “那没得说,我家丰田可是个直肠子,他可舍不得糟蹋地。” 王丰田家提起这个可不含糊。有那心眼不好的,租人家地舍不得下肥,种几年地都种贫瘠了就不种了,好好的地就给糟蹋了。她家可是用心的很,租的地在她家手里只会越种越肥沃,不能越种越差的。 正说着,王勤家的一步也跨了进来:“呦,怎么都这么巧呢,你们也是来给小朵说媒的?” 说着,三步两步走过来也不用人谦让,一屁股在王丰田媳妇身边坐了下来。 “不是,我不是种着小朵家的地吗,来问问。”王丰田媳妇笑着问:“怎么,婶子给小朵说亲来了。” 王勤和柱子是堂兄弟,论辈分比王丰田长一辈。就是小朵跟着柱子论也比王丰田媳妇长。不过小朵叫她嫂子她也没说不对,到底是被周氏拐来的,这个亲说不清楚。 “是啊,就是后村老赖子。” 王勤媳妇可没去管她说出老赖子三个字的时候,王大妈和王丰田媳妇脸色都变了。只管自顾自地说下去:“老赖子他娘,托我问问,小朵要是同意,她肯定当小朵闺女一样疼。” 花小朵有原主残存的记忆,对这个村子却并不熟悉。以前的小朵也是个极少出门的,村子又大,整个村子小朵十有七八都不熟悉。 不过这个老赖子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哪个村都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你说他傻,也不是全部傻,吃喝拉撒睡都知道,干活也有力气。就是脑子不好使,说话也不怎么清楚。做什么事情得有个人看着,你让他做他就做,不说就不做。 农闲了就满村子晃悠,和那些几岁的孩子玩。 花小朵见过他几次,头发乱糟糟的,穿的衣服又破又脏,冬天的时候抹鼻涕,那袖口能撬下来锅巴厚的污垢。 小朵吃着饭,头也不抬看都不想看王勤媳妇,这是多缺德才给她介绍这么一个人。 王勤媳妇看小朵不吭声,忍不住的问道:“小朵,你是不是嫌弃老赖子傻?” “你知道他傻你还来说什么?”小朵忍不住问道。 别说老赖子是个傻子,就是个好的,她也不要。这王勤家的估计收了老赖子家东西了,才这么热心。 “花小朵。”王勤媳妇不愿意了,声音有些尖细起来:“你可是冲喜的童养媳,不管你怎么来的,柱子死了,你这名声就好不到哪里去。我好心好意给你做媒,还不对了?” “那我谢谢你,不用你好心。”花小朵和她说话都嫌浪费口水。 “你个不识好歹的。”王勤家的看着吃着菜糊糊的小朵,气得手都抖了:“你以为自己是个天仙啊,还想找什么样的人家?老赖子是傻,可人家条件不差,有房有地,又是家里小儿子,凭啥你就看不上。” “我就是看不上怎么了?”小朵把碗放进没洗的锅里,瞪着王勤媳妇:“你还想逼婚呀?” “好了好了。”王大妈忙扯了王勤媳妇一把:“小朵不愿意就算了。” 王丰田媳妇也说道:“是啊,小朵不愿意,婶子你就回去和老赖子娘说一声,她总不能怪你。” 王勤媳妇气呼呼地瞪了小朵一眼:“她就是个不知道好歹的,老赖子哪里配不上她?如果不是她,这地和房子可都是我们家的,轮到她什么事。” 这是王勤媳妇一直不得劲的地方,如果没有小朵,这地这房子可都是她家的。老赖子娘是来和她婆婆说话的,提了一句,也知道自己家老赖子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没想到王勤媳妇起了劲,说她来问问,成不成问问又没事。 花小朵伸手拿了块抹布在柜子上抹了抹,本来不想理她的,听见她这么说心中也有气:“那你去问问周氏,让她告诉我,我爹娘在哪里,我就去寻我爹娘去。这地和房子我就还给族里,不过,估计还给族里也轮不到你拿。” 王勤媳妇要是真能问出来,她还多条路走走呢,起码不用被逼着嫁人。 “花小朵,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就是周氏在花楼捡的,自己装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 “你再说一遍。”花小朵将手中抹布一扔,冷眼看着王勤媳妇。 “你……你这个不识好歹的,难怪周氏说你贱……” 王勤媳妇话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花,小朵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扇她脸上了。 “小贱人。”王勤媳妇怒骂着就准备扑过来去薅小朵的头发,扑到一半就听小朵叫了一声:“找死。” 王勤媳妇陡然硬生生扭过身子,捂着脖子拔腿就跑:”杀人啦,杀人啦。” 王丰田媳妇和王大妈这才看见,小朵手里竟然握了把剪刀,刀尖上还有疑是血迹的一点深色。 吓得王丰田媳妇急忙追着王勤媳妇跑了出去,天老爷,可千万别捅出人命来。 “小朵,你捅了王勤媳妇?”王大妈头皮都炸了,这孩子是有多凶残。 小朵笑着看了看剪刀尖:“没事,就划破了一点皮。” 一路捂着脖子狂嚎着跑回家的王勤媳妇,还没进家门,想起什么的似的,又转身往外跑。 王勤追在后面喊:“你去哪?” “我被小朵捅刀子……。”王勤媳妇跑的飞快,哭嚎着往王大夫家方向跑去。 把追在后面的王勤吓了一跳,连忙追着喊:“你伤哪里?” 王勤媳妇哪有空理睬他,一路哭嚎着往王大夫家跑,把大半个村子都惊动了。等追过来的王丰田媳妇一说,大家都知道王勤媳妇被小朵捅了,纷纷往王大夫家跑想瞧个热闹。 跑在媳妇后面的王勤,直接被媳妇甩掉了,他边跑边想,这是捅哪了?她还能跑这么快。 第22章:伤口差点愈合了 跑到王大夫家门口,王勤媳妇就跑不动了,瘫软在地。 “这是怎么了?”王大夫的媳妇忙和儿媳妇过来扶起王勤家的。 “王大夫,我被花小朵捅刀子了,你可得救救我啊。”说完,王勤媳妇放声大哭,她可不想死啊,她还年轻着呢。 王大夫也被唬了一跳,忙洗净手过来替王勤媳妇检查伤口:“你手拿开,我看看伤口大不大,要不要缝针。” “我……我不敢拿……”王勤媳妇说话的时候牙齿都打颤了,两条腿直哆嗦。 “你不拿开我怎么检查伤口?”王大夫有点不高兴地想伸手去拉她胳臂,一眼看见靠在院门口喘息的王勤。 “王勤,你过啦,给你媳妇手拿开,我看看伤口。别耽误了。” 王勤一听,连忙直起腰走了过来,后面跟来的众人也进了院子围拢过来。 在王勤媳妇杀猪般嚎叫中,王勤硬把他媳妇捂着脖子的手给拽了下来。 王大夫用沾了药水的棉花一擦脖子上血迹乐了:“幸亏你跑的快,不然伤口都愈合了。” 王勤听了,连忙伸头过去看,媳妇那满是黑灰的脖子上被王大夫擦出一片白道,白道上一道又短又浅的伤口露了出来。 旁边伸长脖子看的众人见只是划破了一层表皮的伤口,王勤媳妇竟然哭嚎着跑了一路,差点尿裤子,不由哄堂大笑。 笑得王勤又羞又恼,狠狠扇了媳妇一巴掌:“丢人现眼的东西。” 被扇倒在地的王勤媳妇委屈地大哭,明明是小朵想送她死的,如果不是她躲得快,命都没了!王勤不说去找小朵麻烦,还打她,她不活了。 想着,王勤媳妇就站起身来,一头冲王勤撞了过去:“我不活了,老娘今天和你拼了。” 王勤被她撞得倒退了几步,夫妻俩摔到了一起。 王勤被媳妇压在下面,又是抓又是挠。她可不怕她家王勤,她这口气咽不下去,不敢去找小朵的麻烦,只能拿王勤撒气。 众人又好气又好笑,纷纷围拢过来,给两口子拉开。 小朵这边,王大妈责备地看着小朵:“小朵,你怎么能动剪子呢,要是真伤了她可怎么得了。” 花小朵笑着扬扬手中剪刀:“没事,我有数。” “你呀,有数也不行。你不知道,你得了这地和房子多少人眼红你呢。你要是出个好歹,族长会放过你。” 说着王大妈想起了什么,又责备起小朵来:“我都说了,陈松不错,你不听。你看看,王勤今天给你介绍的啥人,我看你现在不找,以后这种事情有的你烦呢。到时候,来一个你拿剪子捅一个?” “大妈。”小朵抱着王大妈的胳膊撒娇:“我不想嫁人,你容我想想。” 王大妈也是心疼花小朵,见她口气软了也不去追问了。让她想想也好,省得到时候后悔。 “哎呀,别晃我,我让你哥给你搭个棚子砌个灶,这堂屋烧得烟熏火燎的像什么样子,好好的房子给糟蹋了。刚子,强子,你们过来,给你妹子在东边搭个棚子,先砌个灶。”王大妈隔着院墙就喊了起来。 “知道了,娘,我们就过来。”说着,就听见隔壁开门关门走路踩着雪的声音。 看见两个儿子走过来,王大妈看向小朵:“今天可是腊月二十九了,正好你大哥等会要跟里长的驴车去镇上,想买什么让你大哥去给你买。” 小朵点点头,其实她还想去镇上看看,可是王强要给她垒灶,她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王大妈又看向王强:“强子,你给这边收拾收拾,看看旧屋那些土砖还有用没,有用的拾掇出来,给砌个灶。再去庄子里叫几个人来帮忙,我们家院子里还有木头,先借给你妹子用。” “哎。”兄弟俩答应了一声。 王强伸手找了个木杈开始翻灶房的土坯砖,有用的就给翻到一边堆着。王刚问小朵什么需要买的,他顺便买了。小朵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她缺的东西太多了,索性不如不买,以后自己去看着置办。 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大哥要是方便,就给我带点肉,买一条鱼,再买两块豆腐,其余的大哥帮我看着买。这不是要垒灶嘛,得做饭不是。” “行。”王刚也不客气,接过小朵递过来的铜钱:“到时候我给你看着买,多了再给你,不够你再补我的。” 王大妈使劲拍了儿子一巴掌:“看你算计的那么清,快去快回。” 王刚往里长家走,正好碰见看热闹的人群散开,看见王刚都过来问:“去哪呢?” 王刚扬了扬手中钱袋:“去里长家,等会去镇上。我娘让我兄弟俩叫几个人帮小朵搭个棚子,砌个灶,你们谁有空就去帮忙啊。” “行,你只管去,我们去看看。”几个汉子也不回家了,干脆一起往小朵家走去。 走到半道,恰好看见陈松拎着两只兔子从山坡上下来:“陈松,你下大雪还进山啊?走,一起去小朵家去,帮她垒灶去。” 大家伙无论做事还是喝酒赶集,都喜欢喊着陈松。他做事麻利,也不多话,性子也好,就是喝起酒来也爽气。 陈松闻言点点头,拎着两只兔子就跟着大家伙走。大家都习惯了,反正吃陈松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现在拎去也是他们晚上加餐。 进了小朵院子,看见王强和小朵还有王大妈都在忙活着。 烧毁的灶房还是翻出来不少可以用的土坯,被他们堆放在一边。 王强看见他们进了院子忙招呼道:“你们来了,快来搭把手,我家那边有几个木梁给搬过来。” 他满手的黑灰,此刻也顾不得许多,领着大家伙又去搬房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你有一把子力气,上山砍树,房梁什么的还是不缺的。 花小朵看见陈松,不由有些尴尬。她就是脸皮再厚,看见这个王大妈刚说亲的人也不由有些别扭。幸亏王大妈只是问她,可不是陈松的意思,他还不知道呢,不然更尴尬。 第23章:九江城换了知府 陈松不知道王大妈在小朵面前给他提过亲了,看见小朵,伸手将两只兔子扔到小朵面前的雪地上:“晚上添个菜。” 说完,跟着王强几个去搬梁,砌灶房了。 花小朵还有些犹豫,她请王刚大哥买肉了,这兔子就不用了吧?到底是人家打的,她要是杀了待客,不就欠人家人情了? 王大妈拎起兔子抖了抖上面的雪笑道:“这个陈松啊,去谁家吃饭都没见他空手过。走,小朵,去我家做饭去。” 花小朵看着笑眯了眼的王大妈,只能抿嘴跟着王大妈过去做饭。 她要是过分客气,那些来帮忙的还以为她小气舍不得呢! 现砌灶房是来不及了,只能在东屋山墙边靠墙砌大半人高的矮墙,再顺墙斜搭个棚子。铺上稻草,砌了两眼锅灶,就行了。 新砌的锅灶也不能做饭,饭是在王大妈家做的。 大家伙忙到天黑透才将灶房的锅砌好,只等过二三天就能使用了。 王刚也回来了,他和里长去了镇上,将房契和地契改好了交给小朵。王刚找了王大娘私下和小朵说,九江城换知府了。 新知府姓程,京城人。 程知府到了九江第一件事就是彻查近十年,当地的户籍和人口流动。十八虚岁以下,十三虚岁以上,不管男女全部要上报存档,不得随便更改户籍。 王刚递给小朵一张户籍纸,小朵接过来一看,并不是独立户籍。她的户籍还在周氏的名下,只是柱子的户籍已经取消了。 王刚说道:“小朵,你要早些考虑,里长说了,你要是过完年不嫁人,这些房子和地都保不住。” 小朵奇怪地问:“不能单独立女户吗?” 王刚听她一说也一愣:“什么叫女户?” 小朵蹙眉,不知道怎么回答,王刚连女户都不知道,那肯定就是没有女户。那她怎么办,这不是被王族长给坑了吗? 想了想,小朵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周氏和我就可以有户籍?我一个人就不能立户籍?” 王刚耐心和她解释道:“柱子死了,家里没有男人,周氏要么回娘家,要么就是在一年内找个人嫁了。如果实在不行,跟着侄子也行。周氏不想嫁人,可以跟着王勤,这也是为什么王勤媳妇想要柱子家房子和地的,他们没出五服呢。女子是不能单独立户的,如果有那种无娘家无侄子依靠的,房子可以住,地要归族里,以后族里给她养老送终。” 这是什么规矩?小朵很想骂人,可她不能骂给王刚和王大妈听啊。算了,去帮忙做菜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香辣的兔肉,切片的厚白大肉,一条三斤多重的大鱼,豆腐萝卜白菜土豆,一锅热乎乎的豆米饭。王刚还打了酒,大家整得还挺热闹。 这种白水煮大肉片,小朵是吃不惯,就这么切吧切吧,扔锅里放点水放点盐就能煮好吃?想想都不可能,本来她还想炒炒,起码香一些。被王大嫂拦住了,说油水都炒出来了,肉也缩了,客人会觉得主人小气,不诚心待客。 吃肉,就是要这种厚白肥腻有油水才让人觉得主人敞亮。 花小朵不懂,就听大妈大嫂的。不了解的还是不能瞎指挥,这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花小朵和王大妈还有王家两个嫂子,加上王大嫂家的小石头是在灶房吃饭。就在灶房边的小房间,边吃边等着酒桌上喝完酒好给他们添饭。 以前她在大山里做老师,村里有酒宴都要叫上她。教师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受人尊重的职业。就这样,她还是能感受到男女的不平等。 大家是因为她是孩子的老师而尊重她,所以忽略了她的性别。而更多的女人,就和今天一样,男人们吃饭,女人是不能上桌子的。 “小朵。”王大妈见小朵发呆忙推了她一把:“去,前面酒喝完了,你和你大嫂装饭送过去。” “哎。”小朵答应一声,站起身,学着大嫂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才去了灶房帮着端饭碗。 豆子饭,三分之二是米,三分之一是豆子。 花小朵不爱吃豆子饭,豆子粥,她会闻到那种豆腥气。不过到了这里,能吃饱就不错了。空间里有麦子却还没有成熟,如果按照外面的情况计算,要等麦子成熟还得四个多月,得五月左右才能收。 想吃白面,得等麦子收了,想**米得等稻谷种下去,中秋左右才能收。 想想,好遥远。 如果,自己的空间能和小说里一样,人间一日,空间一年就好了! 也不知道这个空间是怎么形成的,有泉水,有果树有麦子,就是没有余粮。花小朵试过,就连隔开的浴室,流淌出来的都是温泉水。 小朵想起空间果树上还有果子和蔬菜,要是能拿出来给客人吃多好。可她不敢,她怕被人当成妖孽。 今天,周氏喊她不是小朵,说她是妖孽,叫嚷烧着死她的时候,她不是不捏着一手心的汗。她一个小丫头,大王庄要是真的想给她悄无声息地弄死,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花小朵想着事情,端着饭碗就有些走神,没注意陈松从屋里走出来,她就这么莽莽撞撞一头差点撞到他。 “小心点。”陈松反应快,一把抓住小朵的胳膊,等她稳住身形了才松开手。 花小朵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谢谢。” “我来吧。”陈松接过小朵手中的饭碗送进堂屋,走出来往灶房去,边走边对小朵说:“你别往前面去了,饭碗我来端就是了。” 小朵想客气两句也不知道怎么说,想想还是不说了,头一扭在陈松前面进了灶房。 刚刚在前面,大家喝酒的时候,就提起了小朵。都是年轻人,其中还有两三个未婚的。如果不是王刚和王强兄弟俩在把话岔开,大家肯定会继续说下去。 陈松不知道为什么听大家伙说小朵,他就有些不得劲。 陈松看看转身的小朵,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娃,穿着不合身的棉袄棉裤都能看出她的瘦弱。发辫都是枯黄的,更别说手脸被风都吹皱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出小朵好看的。 在他看来,哪里好看,就是个皱巴巴的丫头。 第24章:最不想选择的路 陈松帮忙端饭碗,小朵也就不去前屋了。她心理上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可不是花小朵这十三四岁什么都不懂的丫头。 那些来帮忙的邻居大哥大叔人都是善良的,但是,总让她有些别扭。她不认为是因为原主长得好,长得再好,在周氏的手下这几年也给揉搓没了。 他们关注她无非就是她今天的表现,不像正常人,太凶悍了。 热热闹闹一顿饭吃完,大家纷纷告辞,搀扶着回家。 小朵帮着大妈一起收拾桌子,打扫堂屋。准备伸手去洗碗,被王大妈拦住了:“快回去吧,这天这么冷,看看你的手,刚好点,别沾水了。” 花小朵对着油灯看看自己的手,都是冻疮。以前破脓流水的地方已经结疤了。不过还是有些恶心,她自己都觉得用这个手洗了碗,自己都不想用这碗吃饭。 晚上去空间用温泉水泡泡,她发现温泉水泡过了,冻疮好多了。她就昨天晚上洗了个澡,头上伤疤已经不那么疼了,冻疮也结疤了。 “那大妈我回去了。” “回吧,回吧。”王大妈边洗碗边喊王强:“强子,你和英子给小朵送回去。” 王大嫂哄着打瞌睡的小石头先睡觉了,王大妈总不能叫小儿子一个人送小朵,索性叫了小媳妇一起。 小朵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两步地。有什么事情,我喊一嗓子你们都听见了。” 说着自己出了门,拐出王大妈家的院子就见雪地里,靠近她家门口站了一个人。 小朵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刚想喊,黑影开口了:“是我” 是陈松。 小朵走近两步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事,醒醒酒,你进去吧,我这就走。” 陈松说着退了几步,离开小朵家的大门,看着小朵打开大门走了进去才往自己的草棚子走去。 大门忽然又打开了,小朵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喊了一声:“陈松。” “什么事?”陈松见小朵叫他,又转身走了回来。 雪光映照下,陈松高高的个子,显得更加单薄却不过分瘦弱。脸是棱角分明,眉眼间十分英武。如果养胖点,应该是个挺英俊的男子。 小朵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今天谢谢你。” “不用。” 陈松疑惑地看着花小朵又将大门关了起来,这个丫头,莫名其妙。 花小朵靠在大门上,听着陈松踩着积雪远去的声音不由轻轻吁出一口气出来。 她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酒味,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别人都夸他好,不错,仗义。她不觉得,她只觉得他有些可怕。 不是那种坏的可怕,是他身上有一种不怕死的狠劲。带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得过且过的心态。大概是没有家人,没有牵挂,才变得这样的吧。 花小朵觉得自己别看表面凶悍,她最多算硬的,和陈松这种不要命得人比,她还是差了很多。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就死了,她能再活一次太不容易了。真死了,怕就没这种重生的机会了。 关好房门,小朵闪身进了空间。 她先去洗了个澡,有温泉就是好,随时就可以洗澡。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去果园摘了一个果子啃了起来,空间里现在有了活物,她就觉得安心多了。两只鸡在一棵果树下刨土,找东西吃。 花小朵见它们乖巧,就想着干脆把两个猪仔也送进来,在里面吃树上掉落的果子,菜地里还有菜。总比在外面,她天天还要惦记着给它们吃粮食,煮猪食。 说干就干,花小朵一闪身又从空间出来,摸黑走到屋后的猪舍边。两只猪仔睡在猪舍里的稻草堆里,小朵轻手轻脚走了进去,伸手一摸送了进去。 两只猪仔都送进了空间,她伸手去关猪舍门,想想假如王大妈问起,还是敞开着吧,真要问就说跑了,她也不清楚。 花小朵插了堂屋大门,关严了房门又进了空间。 两只小猪仔睡得正香,进了空间就在果树下,竟然都没醒来。 睡得跟猪一样! 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换个地方都没醒,这确实是猪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猪是进来了,它们会不会老实待在果园里?这个小朵还真不清楚,只能先看看再说,要是到处跑,糟蹋麦苗和菜园,她就给它们再送回猪舍去。 不过,猪能知道过小桥?说不定它们在果园待着有吃有喝,哪里都不想去呢。 花小朵拎了篮子去菜园子看看蔬菜,摘了一篮子青菜放到两只小猪身边,又去摘了西红柿和黄瓜。她晚上没吃多少,不过吃了一个果子已经饱了。 以后做饭就在空间做,外面今天搭的灶房每天做一次,不然一直不用别人说不定要怀疑了。反正她一个人,一天做一顿吃一天也不是不能。 想着,花小朵进了东屋盘腿坐了下来,她得把今天的事情给捋捋。 她是一个人,投奔爹娘是不可能,她都不知道自己家在哪!看周氏那架势,是不可能告诉自己是哪里来的。 就算她能找到亲生父母,也未必比大王庄这里过的好。孝道大于天,她爹娘要是给她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她还不能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说了玩的。 就算父母疼她,可怜她这几年在外面受苦,她会没有兄弟姐妹,他们会和父母一样疼她吗?想到如果她有一群极品亲戚,小朵就头皮发麻。 从小她是渴望有父母疼爱,有兄弟姐妹守望相助的,可是这么多年没有,好像也习惯。 最最关键的,是她想找还不一定能找到! 投奔亲戚?她哪有亲戚! 嫁人! 这是小朵最不想选择的一条路,将自己的命运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绑在一起,她又不是傻。 要不找陈松谈谈,他住的那窝棚应该很破旧,他和她假结婚,她给他提供食宿? 不行,不行。 小朵忙摇头,肯定不行,自己有空间,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被当着妖孽的。 算了,睡觉,不想了。 以后就在空间睡,还是空间睡着安全,现在她完全不怕了。 第25章:就是要他们害怕 花小朵睡到日头高升才起床,空间没有米面,摘了几个果子,啃了两个才出来。 那么多果子,不吃就自己掉落,又不敢给别人吃,看得小朵心疼的很。摘了几个草莓带了出来,假如小石头来,让他尝尝,小孩子应该没关系。 要不,等春天挖点果苗出来将屋后栽种起来,以后有果子拿出去买也好遮掩一二。 按照昨日王刚教的,小朵在灶房生了盆炭火,据说这样屋里干燥的快,就可以早些使用。 收好东西,转身出了院子进了隔壁王大妈家。身后,自家的院门就这么大敞四开,一路畅通到堂屋。 一进院门就看见王大妈坐在屋檐下带着孙子石头晒太阳,小朵欢快地跑过去:“大妈,我家还有鸡,你帮忙杀了呗,我不敢杀鸡。” “行。石头在家待着,奶奶去给姑姑杀鸡。”王大妈把依靠在怀里的孙子推开,跟着小朵出了院门。小石头才不管呢,也欢快地跟着奶奶去了隔壁小朵姑姑家,看杀鸡。 王大妈看看鸡舍,没觉得鸡少,周氏家有几只鸡,她不清楚。猪舍有两只猪仔是知道的,见猪舍敞开不见猪仔忙问:“小朵,你家两只猪仔呢?” 小朵不想撒谎,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我这两天忙忘记了,没喂它们,今天早上才看见不见了。是不是饿跑了?” 这不是不可能,村里有家猪跟着野猪跑了的事情。王大妈直叹气,可惜了,可惜了,两只猪仔呢。回去得让刚子和强子找找,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王大妈杀了一只,褪毛洗净放入瓦罐中,炖在临时垒的灶台上。 “小朵啊,你自己看着点啊,我回去做饭去了。”王大妈把擀好的面条抖松在案板上:“等会你鸡汤煨好了,你舀点出来放锅里把面下进去就得了。屋后有菜,要吃自己去拔。” “好哎,谢谢大妈。”小朵将大妈送到门口,硬将小石头留了下来:“大妈,你就将小石头留在这里给我做个伴,我一个人怪凄荒的。” 王大妈看看依偎着小朵,眨巴着大眼的孙子,想想算了。她知道小朵想留着小石头喝鸡汤,这是小朵的心意,自己硬给小石头拖回去以后小朵有事就不好意思来找自己家帮忙了。 王大妈也是爽利的性子,叮嘱了小石头几句就回去了,反正两家就墙头中间隔个巷子,也不差那几步。 小朵给小石头搬了个凳子,就头也不抬,奋力地削着手中的棍子。 “姑姑你在做什么?”小石头坐在小凳子上托腮看着小朵。 “武器。”小朵把削好的棍子递给小石头看:“回头姑姑给你做一个弹弓射小鸟,这个大的不能给你,姑姑要射人。” 石头张大眼睛看向小朵:“姑姑,射人疼吗?” “疼,就是要他们害怕。” “那小石头不要弹弓,会疼。”小石头低下了头,有点小失落。 “你的弹弓不射人,射小鸟的,没事。” “那小鸟也疼。” “……” 摸了摸小石头的头,好孩子,你有理,姑姑也想做个温柔善良什么都不管的小姑娘。可姑姑也没办法呀,我不凶点就怕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鸡汤味道很鲜美,也不知道几年的母鸡,炖了半天竟然肉都没烂!和小石头一个人啃了一个鸡腿,又给小石头挑了两块有肉的,小朵把鸡汤的瓦罐又挪灶上去了,下面丢了两块木柴块。 面粉已经没有了,家里剩的粮食还得精打细算地吃。 小石头把头埋在比他脸都大的碗里,一口气把剩下的汤喝完,看了看案板上还没下完的面条:“姑姑,我晚上还来吃鸡汤面行吗?”说着,还伸了舌头舔了一下嘴巴。 “好,你要是想回家姑姑就送你回家,不想回家就在这坐着,姑姑给你找好吃的。”小朵伸手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这是她到这个地方来,见过养得最好的一个孩子。 小朵削了一会弹弓,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眼巴巴看着她削弹弓的小石头。 “小石头,你坐好了,姑姑给你拿好吃的。”见小石头用力点着大脑袋,小朵忍不住又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小东西真乖巧。 她进了屋,将空间带出来的草莓端了出来:“小石头,来尝尝。” “姑姑,这是什么?” 小石头看着小朵姑姑手中的盘子,不敢伸手。 “这是姑姑给小石头特意做的好吃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两个人,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将一盘草莓吃完了。小石头揉了揉眼睛:“姑姑,小石头要睡觉。” 小朵连忙拉着小石头的手送他回家,她可不会哄孩子睡觉,要是在她这里睡感冒了怎么办。 姑侄俩刚出门,就看见王大妈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小石头过来,奶奶带你回去睡觉了。” 王大娘抱起小石头,和小朵一起往院门口走,边走边问:“小朵,你想好没有。你要是想好了,我就去找陈松问问。” 小朵犹豫道:“我再想想。” 王大妈也没追问,反正还有三个月呢,让她想想也好。 下午,小朵在院子里忙碌了一个下午,等到小石头从院门口探出小脑袋,她才感觉到了饥肠辘辘。 “姑姑,你在干嘛?” “姑姑晚上一个人住会害怕,所以,姑姑做点东西埋下去就不用害怕了。” “哦。”看着不是很明白的小石头,小朵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走吧,姑姑给你下鸡汤面吃。” 听见有鸡汤面,小石头连忙高兴地小脑袋直点。 当天晚上,王氏祠堂旁关着周氏的小黑屋被打开,王族长的身影一闪,走了进去。屋里的灯被点亮,很快又熄灭。 小朵被一声痛呼惊醒,暗夜中她睁开眼睛,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又听见两声闷哼,之后再没有任何声音,好像刚才的一声呼叫两声闷哼都是幻觉。 大概吓跑了吧,等了一会,小朵发现再无动静,裹了裹被子,又进入了梦乡。 大概是空间里很安全,她有点有恃无恐了! 第26章:关小黑屋的周氏 第二天年初一,村里的规矩是全村一起吃团年饭,不知道是大王庄的习俗还是此地的风俗。 一大早,全村妇女都在祠堂外打谷场上搭的棚子里忙碌,一溜六口临时砌好的锅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顽皮的孩子,在雪地里踩来踩去,追打嬉闹,一派安详和睦的景象。 今年陈松扛了一头二百多斤的野猪,加十几只野鸡野兔送了过来。最近几年的团年饭,就靠陈松送来的东西撑起了场子。 先是所有王氏男性,上至白发老翁,下至襁褓孩童,集体跪拜,上香敬猪头。 原谅小朵不懂常识,只远远看见祠堂内供桌上花花绿绿一片。有猪头,整鸡,各种点心,堆满了一桌。而且还扎了各色纸花插在上面,真是姹紫嫣红一片绚烂。 吃饭的时候,周氏也被放了出来。小朵惊奇地发现,她竟然是梳洗过的,身上还换了半新不旧的衣服,看来关小黑屋也被照顾的很好。 也许是认命了吧,她安静地和几个妇人坐在一起,不说话也不闹。 看小朵往那边看,身边的妇人特意解释了一句:“是昨天下午族长叫大青嫂带她去梳洗的,说不管怎么样总是王氏族人,不能太埋汰了。” 小朵点点头,转移开视线,看向已经上好菜的桌面。不是她要周氏死的,做这个决定的是王氏家族的人,和她算是没有关系。 桌子上一碗猪肉,一碗猪杂烩和猪血烧的汤,一条白水煮鱼,一碗豆腐白菜,一盘萝卜,一大碗白菜粉条。 等到一声啰响,稻谷场上和祠堂门口空地上的几十张桌子立刻呈现出两种孑然不同的景象。男人那边开始吃饭喝酒,说话声吃东西声,交织到一起。 女人这边,小朵就看见一位三四十岁的嫂子站起身,把桌子上的肉菜鱼,全部都按八个等分拆分出来。小朵捧着面前的粗瓷大碗有点呆住了,而她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桌子上的妇人们都散了,拖儿带女地回家吃饭去了。 一时,场上竟然空出二三十张桌子出来。 “小朵,走了,回去吃饭。”王大妈看见小朵还在桌子边呆呆地坐着,连忙走过来招呼她一声。 “哦。”小朵站起身,看了看王大妈和两个儿媳一人端一个粗瓷大碗,碗里和她一样,分的满满的饭菜。 好吧,回去吃。 路过旁边单独两张桌子,陈松和几个汉子正在喝酒,看见小朵路过,余光一扫就收了回去。 “那两张桌子是九户杂姓,家里男人过来了,女人和孩子们是没有位置的,毕竟不姓王。”王大妈看强子媳妇好奇地看了一眼两张桌子,怕她不明白,小声和她解释。 回家把端回来的饭菜分成两份,留一份晚上吃,一份倒在锅里做成菜汤饭吃了。 王大妈家的三碗菜和饭已经被强嫂子细心分出来了,米饭和菜留着晚上团圆饭全家一起吃。小石头正捧着一个小碗吃的津津有味,里面是王大妈特意给他拨出来的半碗饭,和两片肉,加一筷子的白菜粉丝。 王大妈在和高粱面子,捏成窝窝头一样,上了蒸笼。 切了家里的萝卜青菜放了一小点盐,连油都没放,就这么熬了一锅,婆媳三人连汤带水,又一个人分了一个高粱面窝窝头,就算是一顿中饭了。 这是王大妈家庭条件好,两个儿子都会手艺,王大爷常年在九江帮着人家做手艺活。一般人家,别说高粱面窝窝头,就是捣出来的麦皮糠都舍不得喂猪,也要和到一起做主食的。 “娘,小朵到底是怎么想的?”王大嫂子一个窝窝头吃完,又喝了一碗汤,才觉得肚子里有了点饱腹感。 王大妈又拿了一个窝头,掰开一个媳妇分了一半:“她说再想想,就再想想吧。就算小朵同意,陈松这孩子不知道愿意不愿意呢。” 王大嫂有些不理解:“陈松有什么不愿意的?小朵就是年龄小点,样子可不差,养养肯定在大王庄数一数二的了。再说,小朵现在有地有房子,他们两个都是没爹妈的,一起过日子总能过好。” 一旁的强子媳妇没说话,这件事情轮不到她插嘴。 王大妈叹了口气:“陈松这孩子,你别看他还没强子大,这孩子心思看不透。今天给族里的野猪和鸡你可看见了,每年他都给大王庄猎一头。这可不是家里养的。这么有本事的孩子,别说找媳妇,就是盖几间大屋,买几亩地也不是不可能。” “娘的意思,他还看不上小朵?” “难说。”王大娘想了想:“我得探探陈松的口气,别小朵同意了,他再不同意,到时候小朵多尴尬。你还记得春天,后村老鱼头家想叫陈松去倒插门,他就没愿意。这孩子,心气高着呢!” “那娘什么时候去问问?” 看了一脸好奇的大儿媳妇一眼,王大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我现在就去问问,我这心里搁不住事,不问清楚,我晚上觉都睡不好。老大媳妇,你抽空帮小朵做双鞋,这孩子,可怜。” 王大嫂忙也站起身,准备去找针线篮子:“好的,刚好年前我准备纳鞋底的,东西都有。这次纳底,我给续上点棉花。 王大娘又看了眼一旁收拾碗筷的王强媳妇:“老媳妇,你嫁妆里不是有块碎花的布料吗,拿出来给小朵裁身衣服。不白拿你的,等过完年,手头宽裕了,娘还你。” “娘,什么还不还的,我现在就去裁去。要不要做大点呢,她这个时候快要窜个子了吧?”强子媳妇说完,连忙端起面前的萝卜汤三口两口喝完,准备去裁衣服。 “给她做大点,袖口裤脚口给卷一道上去,长个子了还能放下来穿。” “知道了,娘。” 王大娘风风火火地往陈松的小茅草屋子去,陈松的屋子在村西头最高的坡上,后面就是大山,门前一条溪流,将他和大王庄隔成两个世界。 看向不远处的小茅草屋,王大娘心中五味陈杂,这孩子挣钱不攒了盖房子买地,都贴给了大王庄这些人家了! 第27章:他和恶狗抢过食 花小朵小姑娘此刻正在随身空间摘水果,不远处两只鸡正悠闲地在草地上找东西吃。 小朵看着果树下两只小猪仔在啃掉落的果子,吃空间水果长大的小猪会不会变成有果香的小香猪? 小朵抽空在果园东侧建了栋鸡舍一栋猪圈,土坯都是外面他们昨天盖灶房剩下的,上面搭上茅草,勉强算个窝。 猪进来变化不大,不是那种飞快疯长的样子,就是皮毛更加油光水滑了。 老母鸡进了空间第二天就生了两个鸡蛋,看得小朵眼馋的很,要不要将鸡窝里另外三只鸡放进来?这样她每天就有五个鸡蛋了。 还是算了,两个鸡蛋已经够她吃的了,那三个鸡还是留着杀吧,先吃下肚,将这个瘦小的身子养壮实点再说。 等春天有了小鸡仔,买点小鸡仔放进来。那种毛茸茸小黄鸡小朵最喜欢,她在山上都是用老母鸡窝孵的小鸡,出来就跟着老鸡,不用自己管。 要不去买个公鸡放空间,这样母鸡生的蛋就能孵小鸡了。 说干就干,花小朵立刻出来空间,她准备去王丰田家看看,她记得他家的鸡最多。 出了院子,小朵迎面碰上喜笑颜开的王大妈:“小朵,你去哪?过来过来,大妈找你有事。” 花小朵疑惑地看看心情很好的王大妈,这是捡了金子了? “我去王丰田大哥家去找田嫂子,大妈,啥事啊?” 王大妈四处看看,见周围没有人才拉着小朵站在路边,压低声音道:“我刚刚去问过陈松了,他同意了。” “同意什么?” 王大妈拍了小朵手一下:“哎,你这丫头,当然是你们的亲事,现在就看你了。你要是同意大妈就做这个媒,你要是不同意,就当大妈没说。” 花小朵很想说,大妈,你就当你没说。可这话无论如何她都开不了口,只低着头踌躇半天才道:“大妈,要不,再等等,过完年再说。” “知道知道。”王大妈笑嘻嘻地答道:“我也是和陈松这么说的,他要是有这个意思,我过完年和你说。陈松说了,那就过完你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同意他就准备聘礼。你要是不同意,就当什么事没有。” 好吧,小朵有些发晕,她才来三天,就要谈婚论嫁了。这日子,比小说里都狗血。 王大妈见小朵有些犹豫,忙道:“你先考虑考虑,不急,你去找你田嫂子吧。我也回去了,晚上去我家吃饺子,一个人别做了。” “好。” 花小朵也不客气,想着回去干脆将空间青菜带点去。这东西不打眼,一般菜地里也有青菜,不过品种不怎么一样。 王大妈往家走,她继续往田嫂子家去。 从田嫂子家出来,小朵手中拎了两只大公鸡。田嫂子家有三只鸡,被她买了两只,一只回去放空间,一只等会带去王大妈家。不然,被别人看见她买鸡,鸡去哪里了,没办法解释。 陈松倒在窝棚里的床上有些发呆,娶花小朵,他从来没有想过。 不对,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成亲。 他不想成亲,家庭对他来说,那是个陌生的东西。 他跟着老乞丐,他不让他叫他爹,也不让他叫他义父。他姓陈,就让陈松跟他姓陈,他从小就叫这个养大自己的男人老陈。 老陈很凶残,带着他走南闯北,喝百家奶,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有钱喝酒的时候,老陈也会让他吃肉。没钱的时候,老陈也带着他和恶狗抢过食。 不过就像老陈说的一样,你这个棺材子,跟着我这样的人都能活下来,命就是硬。不过我老陈不怕,你克死我是我该死,跟你没关系。 等到他会走路,他就带他打架,带他去为了生活拼命。等他再大点,就他出去乞讨挣钱养他。老陈死了,他活着,他觉得自己和死了没区别。 他是棺材子,他就是个灾星,谁敢和他生活。 到了大王庄,这里人不怕他。他们打过架,杀过人,放过火,自然不怕他一个棺材子。他们和他喝酒,吃他的肉,和他称兄道弟,却不会将家里的女儿,姐妹嫁给他。 花小朵,你敢嫁给我吗?你敢嫁,我就敢娶,我保证,会对你好一辈子。 可惜,花小朵听不见陈松的声音,她在王大妈家忙着包饺子呢。 酸菜馅的猪肉饺子,小朵只听过,没吃过。猪肉是冬天腌制的腊肉,带着一股腊肉的香味,为了小朵,王大妈特意多放了一勺猪油。 咬一口,香气四溢,比小朵想象的好吃一点。 花小朵吃了六个饺子,死活不在吃了,她说吃不下。 其实真吃,她还能再吃两三个。王大妈家的饺子,皮厚馅也也多,一个顶她以前吃的三个。 “小朵,你等会将鸡带回去,我家有鸡。”王大妈看小朵放下碗筷,实在不肯再吃也不在强劝。饺子都是死面做的,吃多了也不好消化。 花小朵摇头:“家里杀的母鸡还有,这个公鸡是买给小石头吃的。” 小石头端着碗看着小朵,认真接话:“小石头明天要去舅舅家吃饭,不吃鸡。” “那就留在小石头回来再吃。”小朵对小石头悄悄眨了眨眼睛:“等小石头回来,姑姑带你吃好吃的。” 吃好吃的这是小朵和小石头约好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王大嫂看着自己的儿子捂着小嘴笑嘻嘻的样子,也没多问,无非就是给他嘴里抹点白糖,煮饭剩下的锅巴。这些对于小石头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是最好吃的零食了。 花小朵进了院子,就看见院子中间有个灰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只小灰兔。 她拾起来左右看看,看不见人影,这应该是陈松扔进来的。 要是活的就好了,她就能给小兔子送进空间养着。 她有个学生,就靠家里养兔子给他们姐弟交学费。兔子繁殖能力太强了,两个月就能达到一窝。 小朵想,要不要问问陈松,他抓兔子的时候,将那些小兔子卖一对给她。 第28章:粗野的乡下汉子 正月很快过去一半,期间小朵的院墙被人踩踏过二次,院墙边的小朵埋的陷阱却一次没发动过。 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是那些歹人心怀良知,在陷阱前止步。她在一天晚上被惊动后,特意溜到窗口看了看,是陈松,他把来人打昏提走了。 他这么帮着她,难道就因为原主的一个野菜团之恩。 陈松到大王庄第三年,去杀野猪的时候受过伤。 他受伤昏迷,高烧不退,是去林子里砍柴的小朵看见了他。喂他喝水,给迷迷糊糊的他嘴里塞了一个野菜团,还找了草药给他糊在了伤口上。 隔天小朵去看,他已经醒了。给了小朵银子,让她给他买点金疮药,小朵又偷跑到镇上去买了金疮药和吃的回来给他。 回来还挨了周氏一顿打,陈松后来经常会扔个野鸡或者野兔在周氏院子里。周氏不屑地撇嘴,觉得陈松是因为她才扔了野物过来的。 她看不上陈松,她心里喜欢的是如嫡仙的俊秀公子,不是粗野的乡下汉子。 陈松不知道周氏的想法,要是知道准吐血。一个老女人,他才看不上呢! 正月十六一早,兰朵收拾好东西,送了二十个鸡蛋给小石头,这是她这几天攒的。 她准备今日去九江看看。 走出大王庄的时候,回头看去,村里刚刚炊烟袅袅。 今天,周氏会被沉塘,小朵不想看这么野蛮的一幕,她想说不定她走了,王氏家族人都放过她,到底一条人命。 小朵走出大王庄的视线,她没有发现,远处的山坡一个身影,站在高坡上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 吃了饭,大王庄的人都聚到了王氏祠堂,今天是周氏行家法沉塘的日子。 第一个走进小屋的人发现屋门敞开,屋里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周氏跑了。 冰天雪地,谁也不知道她跑向了哪里。 等王大妈说小朵一大早也走了,立刻有人说:“会不会是小朵放跑的。” “不可能,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放她走。”立刻有人反对。 “那说不定是小朵给她带走,想亲自动手呢。” “就小朵那个身子骨,能制住周氏,送死差不多。” 大家议论着,纷纷散去,人都跑了还待着干嘛。也没有人会想着去寻找追赶,到底一条人命,跑了更好。 巷子里一处阳光普照的墙脚,聚着一群穿针引线闲话不断的婆娘。好奇地张望着又搬来了户什么样的人家。 马车上在老旧的大门口停了下来,从车里跳出一个背影消瘦穿着粗布衣衫的十二三岁的小子。小子利索地跳下马车,先自然地扫视了一下周遭的街巷,竟然是个眉目如画,白净清秀的小少年。 探头看了半天,车上再无人出来,就见房东领着少年进了院子。竟然没有一个大人跟随,就容一个小少年出来租住房屋?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没有大人领着,就敢来来老鱼巷租房子?不会是大人还在外面购物吧?”探头看了半天的刘嫂忍不住对旁边的婆子们小声地嘀咕。 “我们院里没有大屋了,只有靠墙隔出来的一间小屋,能睡两个人就不错了,还能容下一家子?”微胖的陈婆子和少年是租住一个院子的,是走街串巷专门给妇人接生的。 刘嫂子撇了撇嘴:“不会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吧,这么大孩子冒冒失失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说着用胳膊肘拐了身边的陈婆子:“哎,你们院里不是还住着那个陆镖头嘛。” 她这么一说,几个人立刻意味深长地眯眼咋舌,有那脑筋活络的立刻接口道:“那不是羊入狼口了?” 老鱼巷一条巷子的住户80%都是租房子住的,三教九流,各色人家都有。倒夜香和摆小吃摊的挨着住在一起,走街串巷的货郎张和接生的陈婆子住了对门。 陆镖头搬过来已经三年了,双腿不便,天天轮椅进出。他身边服侍的一个少年眉清目秀,两个人睡在一屋子,隔个十天半个月,总要闹出点动静。 第二天,可怜的的孩子,总是瘸着腿瘸个两三天。 隔了一年半载,又换了一个少年,如今陆镖师身边已经是第三个了。前头那俩个少年走了后再也没有看见来过,有婆子在背后说,怕不是受不住跑了。 还有的说,也可能被卖了,至于卖去哪里,不言而喻。 这些风吹草动,逃脱不了院子里外婆娘的耳目。白日空闲的时候聚在一起,张家长李 家短,说说自家院落的动静,谁家打了孩子,谁家捶了婆娘。谁家半夜不睡觉,一张破床吱吱嘎嘎响到半夜。 日子久了,这一条巷子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秘密。 今天竟然搬来个半大孩子,却又比陆镖师身边的少年生得更好。看样子,陆镖师身边又要换人了。 小朵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话题人物,她收拾好这间小屋,转身就去了市场。 买了四床棉被,两床八斤,一床六斤的,一床四斤的。留一床厚的先铺在屋里床上,掩人耳目,还有三床放空间去。空间里四季常青,温度适宜,一床被子就够了,有备无患吧。 还要去布店定几个被套,她可不想天天为洗被子拆被子发愁。就她今天让弹棉花的老板娘给她把四床被子封上一层棉布,老板娘好悬没以为她是个傻子,缝那么密,以后打算一辈子不拆洗了? 又买了点铺子里整理好的棉花,留着以后冬天做棉衣穿,顺便还问店主要了一把棉花籽,不知道能不能种。 趁着店主去找棉花籽,顺手把棉被扔进空间。店主出来刚好看见他从门外出来,还以为他送出去放车上了,也没在意。 “小哥,这是你要到棉籽。你要是种,三月末四月初最好。得弄水浸泡两天才育苗,苗育好栽种就行。” “谢谢老板。”小朵提起打包好的棉絮就往外走。 “小哥,棉花籽千万放好,这可不能吃,有毒。”老板追到门口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谢谢老板。” 老板看着小朵远去的身影,奇怪地摸摸头,噫,他把棉被弄那去了? 第29章:不知道是男是女 走过街角,两个十来岁的小童蹲在墙角,面前放了一个破瓦盆。小朵走过去伸头一看,两只小乌龟在里面晒着太阳一动不动。 “死了吗?” “没有,是我哥今天挖河滩挖到的。”大一点的男孩举起袖子抹了一下鼻涕,脸上风干的鼻涕又被拖了黄亮亮的一道,两个衣袖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黑壳。 小朵伸出一根手指,拨了拨在冬眠的乌龟,背壳菱形的纹路清晰分明。 “两个多少钱?” 年龄大的孩子伸出五个手指,犹犹豫豫地看向小朵。 旁边小一点的孩子急得直跳脚,不是说好了一个钱的吗?他哪里知道他哥是紧张原本准备伸一个手指,结果一紧张给伸出一个巴掌。 “有鱼吗?虾也行,螃蟹也可以,要活的。或者羊羔,兔子小猫小狗什么的?” “有,鱼可以抓,有大鱼,虾也有。我大伯家有一窝小狗,你要几个,我给你挑。”小的连忙回答。 “鱼不分大小,我要品种都不一样的,小狗要两个吧,挑好看点的。” “好……好……好……””接过五个大钱的男孩说话都结巴了。 “明天这个时候,还是这里,你们等我。”说着,小朵一手从后面抓住一只小乌龟,在两个小子木呆呆的注视下远去。 “三哥,他莫不是个傻子,五个大钱……”说着年龄小的伸手要去摸鼻涕男孩手里的五个钱。 “走,回家。”年龄大点的突然清醒过来,感觉把手里的钱,分两个手握紧,可不能丢了。 也不管自己弟弟了,拔腿就往家跑,后面的孩子只能无奈地拎起破瓦盆跟在后面追。 这个时候,穷人几乎就很少见到钱,家里没盐了不是拿粮食换,就是拿养的老母鸡或者鸡蛋去换。 买布做新衣,那都是富人的权利,穷苦人家能一日两餐饱腹就算日子过得不错了。布都是自家家织,没有织机就只能靠粮食换。 一套衣服,大穿新,二穿旧,老三穿个破烂透。 鼻涕男孩就是老三,就这样他穿小了破烂的衣服都不能扔,得给弟弟小四穿。 穿着破烂,全身已经看不出哪里干净的沈小三沈小四,握着五个大钱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大哥……二哥……”没到村口,兄弟俩的声音就传到了家里正在干活的兄弟俩耳中。 正在劈材的沈家老大抬头就看见自己两个小兄弟跑的一路是烟尘滚滚。 “大哥,我们有钱了。”沈小三说着伸出紧紧握着的两只手,一只手里攥着三个铜钱,一只手里攥着两个铜钱。怕丢了,攥得太紧,手松开的时候铜钱都沾手上了,两只手都被铜钱的边缘给压出了红痕。 “哪来的?”沈家老大连忙接过小三手里的铜钱。 后面提着破瓦罐跑的气喘吁吁的沈小四看三哥光顾着乐,不知道回答,连忙说:“我和三哥把你给我们玩的两个小乌龟卖了,卖了五个大钱。” “谁买的,那东西不值钱,吃也不好吃,一个钱也不值啊。” “是个小子,大概这么高。”沈小四头脑一直比三个哥哥灵活的多,今天卖乌龟就是他提出来的。 “他还说要鱼要虾要螃蟹,或者小羊羔小狗仔小猫都行。” “去,小四,你把爷家那窝小狗仔给抱过来,明天送去试试。小三,你和大哥下河去捞鱼去。老二,你也去,冬天这些不好捞。”沈老大放下手中借来的破斧子,想想又拎起来送进屋里去,可不能丢了。 “大哥,不一定能卖得掉啊,说不定人家就图个稀罕,明天就不要了。”沈家老二放下手中的竹子,抬头憨头憨脑地说。 “不要也试试,卖不掉家里也能吃,不费事。”说着,沈老大进屋拿了箩筐走了出来。 家里没有网,只有自己编织的竹箩筐可以用,总比空着两只手强。 兄弟三人忙了一下午,小鱼小虾捞了有二三斤,螃蟹泥鳅什么的一个没见着。 “大哥,你看这只鱼从来没见过。”沈小三蹲在家里的小水缸前认真地看着。 “这鱼确实没见过。”沈老大也蹲下身子细细看了起来。 无数条小鱼里,一条淡灰色的小鱼在水缸里游来游去。 “大哥,这里还有一条。”很快沈小三又发现了一条,等他发现第三条的时候,他大哥已经失去兴趣,去帮娘做饭了。 看了一会,沈小三也失去了兴趣,不过就是尾翼比别的鱼大点,看久了也就那样了。 第二天,吃了午饭,兄弟三个就抱着狗提着鱼来到了街角口等着。 他们还像昨天一样,蹲在角落无聊地张望着。一个木桶养着鱼,一个竹篮铺着干草,里面睡着四条瘦骨嶙峋的小狗。 “大哥,你说他还会来吗?” 沈小三蹲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又站了起来。 “不知道,等着吧。”沈老大蹲着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蹲着的沈小四。 沈家婶子自从嫁到沈家就跟老母鸡生蛋一样,隔一年一个,隔一年再一个,已经给沈家生了五个小子了,现在肚子里又揣了一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儿子多了是福气却也愁人,半大小子吃死劳资,就这五张嘴,加上夫妻两,起早贪黑忙也不够家里嚼用的。 沈家几个孩子自从会走路就开始帮着家里做事,下地割菜,下水扑鱼,上山砍柴…… 等小朵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的时候,沈小三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他还真来了。 四个小狗,小朵挑了两个活泼健壮一点的,一个纯黑,只爪子上有点白,鼻尖上也有一点白色。一只纯黄色的,没有杂毛。 “两只狗加这一桶鱼多少钱?” 看小朵真要,沈老大心都跳出来了,真卖钱了。多少钱呢?兄弟三在路上已经商量半天了,沈小四觉得要十个钱没问题,沈小三说五个也行啊。 最后沈老大拍板,就十个,他要是还价五个也行。 看着面前齐刷刷伸出的六只手,兰朵差点被他们的萌态笑出了声。 看着兰朵一手拎着装小狗的篮子,一手拎着装鱼的木桶走远,沈老大还在发呆,这就卖了?连竹篮和木桶都被他卖了? 第30章:他们提的都是啥 “小三,刚才他说什么来着?”沈老大走在路上又问了一遍自己的弟弟。 沈小四不耐地翻了一个白眼,他觉得他大哥今天有点傻了。 同样傻的沈小三没有半点不耐兴致勃勃地回答:“大哥,他说问我们要不要挣钱,要是想挣钱,明日一早一人准备一个竹篮去老鱼巷找他。” “他还说,让我们把篮子遮严实了,别让人看出来里面有没有东西,有什么东西?”沈小四跟着补充。 “哪到底是里面有东西还是没有东西啊?”回到家,又复述了一遍的沈小三被沈老二问住了。 “大概他是要我们帮忙卖东西,又不想让人知道卖的是什么。”沈小四人小,脑子却灵活。 “对了,他还让我们收拾干净一点。”沈老大看看自己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又看看小三小四摸着鼻涕的两只衣袖。 这一夜,沈家的火盆就没灭过,沈家婶子熬了一夜把他们哥四个的外衣裤子洗干净烤干,又把能缝补的地方都大概缝补了一遍。 不是不想仔细,就这针还是借的,一个庄子也没几家有。线也是他们兄弟卖东西得了银钱现买的,可不能细细补,太费线了! 第二天一早,兄弟四个早早起床,一人啃了半块饼子,喝了一大碗稀溜溜的苞米稀饭就提着篮子出发了。 四个篮子,里面垫茅草,上面盖着一条女人的方巾。 四条方巾四个颜色,都已经半旧,洗得发白。一条是沈家婶子的,一条是沈家奶奶的,还有两条是借的大伯家的。 到了老鱼巷,就见巷子最里面坐着几个缝缝补补的妇人婆子,看见四个七八岁到十四五岁不等的男娃,众人都觉得好奇。 四个孩子也不问路,进了巷子就开始数“12345”,昨天那个小哥说了进巷口左边第五家,进去右转靠墙第一间。 大杂院,天天敞着门,进进出出不是大人就是孩子,四个提篮子的大家也没注意,就这么进了院子。 小朵早早准备好了,把敲门的四兄弟迎接了屋。兄弟四个一进屋,就闻见了米饭的香味。太香了,目光控制不住地看向屋角的桌子。 屋角放着一张不大的小桌子,桌子上面是一个小巧的装饭的木桶,木桶边是两盘菜,一盘炒青菜一盘油焖茄子。 “你们先吃饭,吃完了帮我出去卖东西,一天十个大钱一个人。”小朵说着指了指桌子旁边地上的两堆菜。一堆青菜一堆茄子,也没有箩筐,就那么随意地堆在地上。 “我们吃过饭了。”沈老大控住不住地咽了一口吐沫。 “再吃点,以后帮我做事,就在我这里吃饭。不过有一点很重要,嘴巴要牢,让说的就说,不让说的一个字都不许说。” 四个人齐刷刷地点头。 “那吃吧,反正都做了,不吃倒掉了也浪费。” 我去,倒掉,四兄弟傻眼了。 沈老大走过去,揭开木桶上的盖子,吓得手一抖,盖子掉了下来,又盖在了木桶上。 满满一小桶白米饭,里面还夹杂着点豆子和苞米粒,却也掩盖不了它是白米饭的事实。 “我们能卖完东西,带回去吃吗?”沈老大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可以。”小朵也不废话:“就那边菜,不管你们去市场卖,还是去酒楼卖,五文钱一斤,不还价。有人问,就说是家里少爷吩咐的,不能低了。” “五文钱一斤?”沈家四兄弟很想问问,买菜的莫不是个傻子吧。五文钱都可以买半斤猪肉了。 “对,他买一斤是这个价格,买十斤也是这个价格。你们谁会用秤?” 看着齐刷刷摇头的兄弟三人,再看看有点犹豫的沈老二:“你会?” “我帮爷卖过猪,见过人用过。”沈老二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们。”说着小朵把挂在墙上的一杆秤拿过来,走到两堆菜前面蹲了下来。 “你们过来分一下,还带了茅草啊,那刚好,一堆一堆秤好捆起来了。一堆一斤,你们先学着用秤,捆的时候捆好看点,别把菜弄得乱七八糟……” 终于把两堆菜都秤好,捆好,小朵抹了把额头的汗,真累心。 “还余了一点青菜?”沈老四看着地上不足一斤的青菜。 “余的一点,你们各自抓点带着,碰见有想占便宜,给点添头。” 兄弟四个放好菜,盖好头巾,准备出门的时候沈老大问了一句:“要是有人要的多,我们不够卖怎么办?” “没有了,告诉他就这么多,要想买,明天请早。” 巷子里晒太阳的几个妇人婆子,看着四个半大小子,又提着四个遮得严严实实的篮子走了出来。 刘嫂忍不住捣了捣陈婆子:“他们提的都是啥?” “我又没看见,怎么知道。” “你说刚才严严实实提进来,现在又严严实实提出去,怎么这么古怪呢?” 陈婆子心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她是专门走百家接生的婆子,第一条就是手艺好,人仔细。第二条就是嘴严实,别看她天天坐这里,一点是非都不会乱说。 “大概是街上提篮做小买卖的孩子。”一旁有妇人插嘴说道。 正说着,巷子里又进了一辆马车。老鱼巷换租客是常事,舍得租马车来的寥寥无几。 大家不由又好奇起来,这是又搬来一户什么样人家。 马车在小朵隔壁一家停了下来,先跳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穿着厚实的棉布衣裙,梳着双丫髻。 跳下来后,从马车的后面搬下来个木凳,然后伸手从帘子里扶出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穿着淡粉色绸衣的女子,梳着妇人头的女子。 年龄是小了点,不过十四五岁嫁人也不算稀奇。 待女子下了车,转头扫视一眼周遭,坐在巷子里的妇人婆子们便与她刚好瞧了个对眼。 “我的乖乖,这是天上的仙女不成?谁家的官人有这等本事,娶了个天仙似的媳妇。”看着女子在丫头的搀扶下进了六号门,刘嫂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李家的婆娘抿嘴一笑:“长得这么好,又使奴唤婢,还跑老鱼巷租房子,怕不是个正头太太。”笑是笑,嘴角的不屑却根本不加掩饰。 大家心里都是明了的很,这么美的妇人,就应该收严实点,放这里,是要遭贼惦记的。 第31章:这是遇上好人了 鱼头巷,巷子小,两边却是对面住的,巷子一边八户人家,一共十六栋宅院。 十六栋宅院,基本上都是塞得严严实实,满满当当,只有六号宅院,住的宽松。正屋三间住着主家,东厢房住着夫妻两人,带着两个孩子。男人在外跑商,女人就在这里租房子看管孩子。 西厢今天也住进了人,一个美貌女子带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小丫头。 一进门,东厢的妇人就皱起了眉头。 实在是这个女子长得太好了,她家男人不算好色,却是常年在外面跑的,怎么能不沾荤腥。又是跟着沈万才那等好色的,每次回来总会换点新花样折腾,肯定是外面钻了别的女人的被窝学来的这些下作手段。 “呸。”想到这里,东厢的妇人,忍不住在地上呸了一口,提着孩子进了屋,连声见面的招呼都不想打。 小朵的屋里,兄弟四个是一起回来的,菜都卖完了,看着他们一个个又兴奋又紧张的笑脸,小朵都觉得开心。 把卖得铜钱一个一个数给小朵,小朵又将他们一人五个铜钱的工钱递给他们。 “不能要,这太多了。”沈老大涨红着脸说:“我们才跑了半天,下午都没菜卖了。” “这个是你们应得的,我说了菜卖完了就是五个钱,卖一天还是半天或者一个时辰半个时辰都一样。”说着,小朵把二十个大钱放在了桌子上:“拿去吧,你们说说今天都怎么卖完的。” 沈大把钱小心装起来先说道:“我和小三去了集市,老二和小四去了酒楼饭庄。集市卖菜的很少,不过没有青菜和茄子,有的人想买就是嫌弃贵。 大白菜一文钱可以买两颗了,后来有大户人家的采买来看见都买去的。我和小三一共十二斤菜,被三户富户买走了。有一户还价,我们没卖,后来又找回来,已经卖完了,说明天给他留。” “你们答应他留了吗?” “没有,我也不知明天有没有菜,有什么菜。答应了没有就麻烦了。”沈大脸都急红了,生怕自己说错话。 “没有就对了,不管是谁,预订没有。就告诉他,地里不多,有就过来卖,没有只能没有。”说着小朵转向沈小四兄弟俩:“你们呢?” “我和二哥去了饭庄,饭庄伙计嫌弃贵,老板不在,我们就走了。有的酒店不让我们靠近,后来我和二哥绕到后厨。宴客楼把我们十一斤多的菜都买完了,让我们明天还有再送。” 沈小四一口气说完,兴奋地看着小朵:“明天还要吗?” “还有,不过,你们不要直接送去宴客楼,还是一家一家的跑,跑个三五家。有人要就卖,回来再拿,没人要就送去。” “嗯,知道了。”沈小四眼睛冒着光地看着小朵:“那我一天卖两篮子是不是就是十文钱?” “小四。”沈大头皮一麻,赶紧伸手拖了小四一把,连连向小朵连连行礼:“对不起啊,他还小,不懂事……”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沈小四也被他大哥这一声喝吓得脸色都变了。 小朵笑了笑,摆摆手:“他问的没错,是我没说清楚。现在你们刚开始帮我做事,我只能给你们五个钱,只是试试,试试你们能不能做,试试好不好卖。 等以后做好了,自然要涨工钱,不过我也没那么多菜卖。明日你们再来拿一趟,就没有菜了。以后就每个月的月中过来这里,我会按天或者按重量给你们工钱。” “好的。”兄弟四个纷纷点头,沈小四的脸色也好看多了。 “哦,那个饭菜你们带回去吧,要是有鱼虾还可以带来,特别是昨日有一种灰色的那种,我觉得挺好看的。” 那个小鱼小朵看它很像发财鱼,也就是红财神,血鹦鹉的前身。它们不是产于台湾的吗,怎么这里会有?不过得长大点,变了颜色才知道是不是。 如果是,还要想办法喂干虾,干虾里有虾红素,人工增红素是买不到了,干虾肯定没问题。 沈大抱着木桶,沈二端着两个盘子,不安地看向沉思的兰朵:“那这个桶?” “哦,桶你们带回去,明日带来就行了。菜怎么办,没袋子装呀。”小朵望望空荡荡的屋里。 “菜我们倒在饭上。”说着沈二把两盘子菜都倒在了木桶里。 木桶里的米饭是八分满,现在倒上菜,已经是十分满了。沈大小心地盖上盖子,捧着桶抱在怀里。 “东家,那我们回了。” “你们不用叫我东家,以后你们就叫我……”小朵想了想:“叫我花少吧。” “好的,花少,那我们明天过来。” “你们不吃饭我明日就不给你们做了,明日给你们四个人加五文钱,算是补贴你们的粮食。”小朵觉得自己这个花少还是混得有点惨,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 等兄弟四个出门,兰朵拴上门闪身进了空间,她就是个忙碌命,要去种地去了。 路上,换了沈二抱着饭桶,沈大控制不住地伸手去摸袖袋里的钱。摸到它们在,他一颗心才觉得的踏实。 “大哥,你说花少怎么会有那么多菜,天这么冷。”沈四说着哆嗦着往大哥身边靠了靠,还没有过完正月,到处还是一片冰天雪地。 好在他们就住在城外的庄子,也就二里多地,一天可以来回跑几趟。 “这些事情我们不要问,回去嘴巴都严实点,和谁都不能说,包括爹娘。”沈大又摸了摸袖袋。 “知道了,大哥。”兄弟三个残差不齐地回答道。 沈二抱着饭桶心里可得劲了,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白米饭呢。里面掺了豆子和包谷粒,也是白米饭啊。 他们却不知道,小朵为了不太打眼,特意去粮店为他们买的杂粮豆子和包谷粒掺和里面煮的,她怕她全部用米吓着他们。 一小木桶米饭并不多,四兄弟一人两小碗的分量。沈家婶子没舍得一家吃了,分出一半的米饭,连饭带菜让给沈家爷爷送了一份,给沈大伯家又送了一份。 剩下的一半,热了热,一家一人分了半碗。一口米饭刨进嘴里,久久舍不得下咽。 全家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甜的米饭,这是遇上好人了。 第32章:这是我一点心意 小朵的空间里多了两只小狗,溪水里一群游鱼,溪水边趴着两只晒太阳的小乌龟。 至于太阳哪里来的,鬼知道,反正里面是有白天黑夜阳光雨露的。 麦苗碧绿油亮,等到了五月,就有一个好收成。 空间里别说害虫了,连杂草都没有。 看看已经绿油油的麦苗,哼着歌,小朵跑到遮阳伞下去洗衣服去了。那个泉水下的石槽,成了她专用洗衣池。 每天,吃喝拉撒睡都在空间,小朵觉得自己完全就可以成为一个宅女,不用出门。 连鱼头巷的媳妇婆子都奇怪,这孩子一整天不出门,关屋子里干嘛,不会是个傻子吧? 除了今天沈家兄弟早上上门拿菜,回来送钱。也看不见他出门,更看不见他做饭。 第二日一早,沈家兄弟来的时候给小朵又带了二三斤的小鱼。 他们也想抓点大的,能多卖点钱,可他家门前的小河沟没有大鱼,能抓到二三斤的小鱼,已经是拼尽全家之力了。 小朵无所谓,她认识鱼的品种有限,都收了。等他们整理好菜出去,她就将鱼带进空间,不管大小品种都倒进了溪水里。 沈家兄弟卖完菜回去的时候,小朵还给他们两捆蔬菜回去吃。 回家的路上沈大好几次都想把手里的菜卖了,两捆蔬菜可是十文钱呐。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这样做。花少完全可以不给他们这些菜,让他们拿去卖,不是一样多卖十文钱。可他为什么不卖了,而给他们? 这个买卖只做了两天,要是能一直卖下去,别说娘吃的药,就是以后买房买地也有银钱了! 小朵正月十六去了九江,十九天黑才回到大王庄。 她这边刚一开门,那边王大妈家院子里就响起了走路声:“是小朵吗?” “哎。大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小朵答应了一声,又将院门打开,就见王大妈趁着微暗的月光走了过来。 王大妈边走边抱怨:“你这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去九江,你让你哥跟着也好。”进了门王大妈打量了小朵一番:“没遭啥事情吧?有你爹娘的线索没?” 小朵走的时候,是和王大娘说去九江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爹娘的线索。王大娘想,十六周氏要沉塘,小朵在不管看没看见,都要听一耳朵,避开也好。 她本来想让刚子或者强子陪着小朵去,小朵拒绝了王大妈自己也知道刚子强子陪着不适合,到底不是兄妹,也不方便,就没勉强。 就是这孩子胆子太大了,竟然真的一个人去了九江,来还待了四天才回来。她这个心都提了几天,今晚见她回来才放下来。 “没有。”花小朵心中有些歉意,她根本没去找,却还不得不撒谎:“我去打听了,都快十年了,不太好找。” 王大妈看小朵低着头,以为她心里难受,忙拍拍她的手:“没事,慢慢找,不急。这缘分啊是天注定的,说不定就遇见了。” “我也这样想的,以后每个月,我都去一趟。不管能不能找到,起码我尽力了。”小朵抬起头看向王大妈,眼睛里闪着光。 王大妈很想说,一个月去一趟,多危险。可看小朵亮晶晶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罪,肯定想找到爹娘,有爹有娘才有人疼! 怕她心里不好受,大妈赶忙换了话题:“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拿两个玉米面窝窝,还热乎着呢。” 这是王大妈特意每天晚上留在锅里热着的,就怕这天冷地寒的,小朵回来能及时吃上口热乎的。 “不用,大妈。我在镇上吃了饭回来的。”小朵忙拦着:“您来看看,我给您和大爷买了点东西。” 小朵在九江买了不少东西,把这两天挣的钱都花了。 她觉得挣钱就要花,自己过得舒服最重要。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有空间,不怕挨饿。 她给王大妈买了四块布料,一块土黄色的粗布,一块姜黄色的粗布,价格是最便宜也是最结实的那种。乡下人都穿这种,耐穿耐脏,。一块粉红碎花的棉布是给小嫂子的,一块粉紫带碎花的棉布是给大嫂子的,都比粗布好一些,却也是那种结实耐用的面料。一块湛蓝的细棉布,比碎花布更好一点,这是给小石头的。 王大妈看着小朵打开的包裹,嘴巴都长大了。这丫头这是疯了吧,买这么多布,得花多少钱。 花小朵将包裹又扎起来,往大妈怀中一塞:“大妈您拿着,这是我一点心意。” “不能要,不能要。”王大妈慌忙推开:“你赶紧给退回去,买点粮多好。” 小朵指着一旁的背篓:“粮我买了,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去一次九江,就没多买。”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花小朵鬼鬼祟祟地看了看门外,凑到王大妈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周氏在墙缝里藏了三两银子,被我给翻出来了。” 王大妈将信将疑地看着小朵:“真的假的?” 小朵肯定地点头,她不找个借口,以后卖了银钱怎么用。她就是再有空间总要穿衣的吧,买布料哪里来的钱? 王大妈将包裹放在桌子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朵,你别看这三两银子不少了,可你还小,要过日子,钱不能这么糟蹋。” “大妈,我知道。”小朵将包裹又塞到王大妈怀里:“你看,我身上这衣裳,是小嫂子的做的,脚上这鞋,是大嫂子做的。我给她们一人买一块布不算过分吧?” 见王大妈又要开口,小朵忙抱住王大妈的胳膊:“大妈您和我大爷一直护着我,我这个做侄女孝敬块衣料还不行吗?” “行,大妈就厚着脸收下。”王大妈拍拍小朵的胳膊,心中叹了口气,这孩子是开窍了,比以前那种老实木讷好太多。 见王大妈收了,小朵也很高兴,她就喜欢王大妈这爽利劲。 王大妈说完,突然想起什么的说道:“我忘记告诉你,周氏跑了。” 听说周氏跑了,小朵只是微微有些惊讶:“跑了?跑了也好,到底是一条人命。” “可不是呢,不过啊,周氏能跑,肯定是族里人放的。你还是得小心点,备不住周氏回来害你。” 第33章:是个实心眼丫头 听说周氏跑了,小朵只是微微有些惊讶:“跑了?跑了也好,到底是一条人命。” 王大妈担忧道:“可不是呢,不过啊,周氏能跑,肯定是族里人放的。你还是得小心点,备不住周氏回来害你。她这个人,就是自己不回来,说不定也会找别人来害你。” “没事,我不怕。” 小朵没觉得害怕,不管害怕不害怕,她已经到了这里。难道还有比穿越比有空间更可怕的事情? 王大妈又嘱咐了小朵几句,抱着包裹就回家了。 一进门,王大爷刚好从后面的牲口棚回来:“你这是抱的啥东西?” “布,都是小朵给我们买的。” 王大妈将一包布匹放到了桌子上,还挺沉。小朵这丫头从九江背回来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真是个傻丫头。 王大爷走过来看看,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怎么这么多,赶紧给丫头送去,这得花多少钱。” “她在九江买的,再说布都扯了,还能退回去,以后想办法再还回去吧。” 王大妈拿起布看看,招呼两个儿媳妇过来:“你们瞅瞅,这布怎么不对啊?” 王大嫂拿了土黄色的布看了看,又拿了姜黄色的看了看。伸手量了量:“娘,这一块能做两件褂子。” 王家两个媳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都觉得,以后要对小朵更好点,这丫头知道感恩。自己当初那点小心思真没自己婆婆和小朵敞亮,给人家做了一件衣服,一双鞋,人家就给一家子都买了布。 王大妈一拍大腿:“小朵这孩子,这是连她两个哥哥都准备了。” 她就是觉得不对劲,觉得这两块也太厚实了,当小朵面也没好意思细看。 这丫头,是个实心眼的。 实心眼的小朵早拴好门窗进了空间。 她越来越喜欢在这片小地方待着,这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不像周氏留下来的房子和地,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 这里,按常理说,只要她不死,都应该会存在的。 年前,王小嫂子给她抓了两把花生,她给带进来种了菜园的角落。花生正常要四五月份才能种植,这一把花生被小朵剥壳种在了下去。她就是想试试,反季节能不能种出蔬菜花生。 她这里西红柿黄瓜青菜青辣椒红辣椒都有,这些在正常情况下,冬天是不应该有的。 花生已经长出了四片叶子,绿油油的,带着嫩黄的叶心。 小朵习惯性地转了一圈,看看果园菜园,看看她的鸡和猪,狗和小乌龟。 这次去九江,她还买了一些种子,准备在空间试种。 空间里出的小果树苗等下个月去九江回来再挖出去种,下个月就二月中旬了,春暖花开,刚好适合栽种果苗。 等屋后的果子结了,她就能借着卖果子的名义将空间的果子倒腾出来卖掉。 现在,只能每个月往九江跑一次,住几天,清清货物。 摘了一个果子啃完,小朵洗洗手,看看河里的小鱼,是不是大了一点? 还是回屋睡觉,等醒了再来将空间里的地挖一挖。 她实在是太累了。 从镇上跑回来,还背了一小袋粮食和布料。这些,她不敢放空间,就怕被人碰见。 小朵还是怕的,深怕被人发现不对劲,做事还是小心点好。 花小朵回来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这个晚上,陈松正在王丰年家喝酒。 陈松带的野鸡,王丰田买的酒,王丰年媳妇又炒了三个菜,还炒了一瓢连壳的花生放在一边给他们下酒。和他们一起喝酒的,除了王丰田兄弟俩,还有后庄的王丰林王丰松兄弟俩。 今天这五个人去给陈松挖沟去了,也不知道陈松怎么突发奇想,一早找了铁锹就开始挖沟,将他门前的一道沟加宽加深。 恰好王丰松来找他玩,看见了,回家拿了工具叫了他哥过来帮忙。后来王丰田兄弟路过也看见了,还没出正月,地里没活,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挖了起来。 中午是陈松屋里买的馒头,一人啃了两个大馒头喝了点白开水。黄昏的时候,陈松去后山转了一会,就拎着两只野鸡出来,大家一起去了王丰年家。 王丰年家就两个孩子,老人在王丰田家住,屋里宽敞,王丰年老婆做菜也利索。 王丰年拿着酒壶正往陈松碗里添酒:“陈松,再给你添点。最近你喝酒没以前爽快了?” 陈松连连摆手:“不能喝,我明天早晨想进山看看。” 听说陈松要进山,王丰林兄弟俩眼睛亮了。 “你给我们哥四个带着呗,我们不分你的野味,进山搞点蘑菇木耳野菜啥的,回来也能卖点钱。” 陈松笑着将杯中的酒举了举:“明日不行,春天刚解冻,山上还有雪呢。去也看不见什么蘑菇野菜。你们要是想去,等三月后,那时候该出来的都出来了,比现在安全。” 陈松没有骗他们,这个时候,一小部分动物刚刚苏醒。正是大量觅食的时候,太危险了。他就是想进山去看看,几天不进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对于陈松来说,山里比外面的世界安全也安静。 大家都知道陈松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性子,不会糊弄大家,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王丰林想起自己早上听见的一件事,忙喝了口酒说了起来:“我家隔壁那老赖子要说媳妇了,你们猜猜是谁家姑娘。” “哪家姑娘嫁他呀?”王丰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谁都知道老赖子憨傻,也不是真傻,起码夏天他还知道趴寡妇墙头偷看人家洗澡。路上看见落单的漂亮大姑娘小媳妇,还敢去摸人家的手。 他还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就是那好看的小媳妇,他也是挑性子软和的去摸手,碰见那性子烈的,扇不死他。 说他傻,脑子是不聪明,可他该知道的都知道,就是反应慢些。 “听我娘说,老赖子他娘去找了九叔公,说想娶花小朵。” 正用手捏花生壳的陈松一愣,花生壳“啪”一声碎裂,里面的花生米都被他捏碎跌落在桌子上。 第34章:缺了八辈子德了 大家谁也没注意到陈松的变化,王丰田先骂了句:“缺了八辈子德了,做这种丧天良的事情。就她家那儿子能配得上小朵那丫头吗?” 王丰田是真的生气,他家一直租种着周氏的地,周氏怎么待小朵的,别人不清楚,他们两口子可清楚的很。好不容易脱离了周氏的魔爪,老赖子那个不要脸的竟然想去娶小朵,他配吗? 王丰年摇头:“配得上配不上还不是族老说了算,他们要是同意,这件事就是十拿九稳了。” 王丰年媳妇也忍不住插嘴道:“九叔公不会同意吧?族长是说要花小朵嫁在大王庄,不过也说了要双方愿意。” 王丰田剥了个花生米扔进嘴里:“同不同意就看老赖子他家舍不舍得花钱,你们想,要是老赖子娶了花小朵,那房子那地可都是老赖子的。就算送点礼给几个族公,还能把那地和房子都送了?就算都送了,他们家还白赚了一个漂亮媳妇呢。” 王丰年的媳妇起身去拍了一盘白萝卜拌上盐放到了桌子上:“这小朵也太可怜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欺负人?她一个无依无靠的丫头,将柱子家的地和房子都占了,你以为族里就一点想法没有?那群老东西,狠着呢。” 王丰林酒有些多了,说话就有些控制不住脑子,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了出来。被弟弟王丰松推了一把,才住了嘴,讪笑着去夹白萝卜。 “一群操蛋玩意,都是这几年日子过好了。”王丰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狠狠骂道。 大家都知道,如果几个族老都同意,花小朵不管愿不愿意,这件事必定是板上钉钉了。她的户籍在大王庄,就是想跑,也跑不掉,除非她死。 就算她死,老赖子这辈子要是找不到媳妇,老赖子死了,他家人都能给她挖出来配个明婚。 陈松双眉紧蹙,将手中酒杯重重放下,站起身就往外走。 “陈松,你去哪?” 一直没说话的王丰松因为名字里面也带个松,和陈松关系一直很好,见他要出去,忙开口问道。 “今日酒有些上头,我回去睡觉。” 说着陈松门一开走了出去,留下屋里几个面面相觑,这小子这几天不对劲啊! 陈松从王丰年家往回走,脚步不知不觉拐了个弯,弯到了小朵家门前的大路上。 夜已经深了,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息了灯。 呼呼的风带着寒气,吹到人的脸上,透心凉。 陈松看了看小朵家的大门口的痕迹,这门今天被打开过。 也就是说,这个小丫头今天回来了。 胆子真大,竟然敢一个人去九江待了几天,也不怕再被拐子给拐了去。 陈松从小朵家门前路过,绕了一圈,看看周围没什么要注意的。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小窝棚。仰躺在窝棚里的床上,他对着空荡荡的小窝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怎么这么烦人呢? 等明日吧,等明日再说。 天色微明,陈松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看看自己的茅草屋,木棍子撑起的屋架。铺上厚实的茅草,冬日不透风,夏日不漏雨。屋里只一张垫着稻草的床铺。 被子是干净的,那是洗的。窝棚是干净,那是穷的。 干干净净的窝棚,还想娶媳妇?娶了媳妇让她来跟着自己受罪吗? 陈松笑了笑,转身进了山。 王丰年媳妇吃了早饭,洗刷好锅碗见王丰年去了大哥家帮忙修棚子。她抱着小儿子大兴,拉着大闺女春巧,就往花小朵家走去。 小朵这个时候正在空间挖地,忙得满头大汗。 这个身体,她调理了二十多年,算是养得好看一点了。明显的高了,也长了肉。就是这力气,还不够大,挖一会地就累得不行。 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小朵连忙擦擦汗从空间传了出来。 拉开门一看,是王丰年媳妇。小朵有些奇怪,她几乎和王丰年媳妇没什么来往,今天怎么带着两个孩子来串门子了。 “是丰年嫂子啊,屋里坐。”小朵边说边打开院门,伸手去拉春巧的手。 春巧只有七岁,乖巧地由小朵拉着手进了屋里。 小朵从里屋端了点心和水果,递了一个点心给春巧,春巧回头看了看娘,见娘点头才接了过去,小口小口地吃着。看上去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小朵又递了一个大兴,大兴就活泼多了,一把抓过点心往嘴里塞。 王丰年媳妇不好意思地轻轻拍了大兴的胳膊一把:“你这孩子,怎么不谢谢姑姑。” 大兴也是四岁,和小石头同龄,却没有小石头能说会道,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 娘让他叫姑姑,也只抱着点心,睁着大眼睛看着小朵,一声不吭。 “嫂子,你也吃,在九江买的,尝尝。”小朵说着,拿起一块点心递给王丰年媳妇。 王丰田媳妇立刻满面通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放下碗就来了,不是和你客气,是真的吃不下。” 这点心一看就不便宜,孩子吃是嘴馋,大人再吃可就有些丢人现眼了! 俩人正说着话,小石头吧嗒吧嗒从隔壁跑了过来,身后跟着王大娘。 他早上一起来,听见奶奶说隔壁的小朵姑姑回来,就想过来了,被他娘硬按住吃了饭才放他过来。 小朵拿了块点心给小石头,三个孩子就笑嘻嘻地到一边玩去了。 “婶子。” 王大娘笑盈盈问道:“丰年媳妇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小朵,唠唠嗑。”王丰年媳妇停顿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昨日,我家丰年和陈松去挖后沟渠,丰林兄弟俩也在。” 花小朵还没觉得什么,王大妈先反应过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王丰年媳妇为难地看着小朵:“丰林大哥说,老赖子娘去找九叔公,想给老赖子娶小朵。” “王八蛋。” 王大妈气得脱口就骂了起来:“就知道那天王勤媳妇过来被小朵打回去,这件事情没完。” 王丰年媳妇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王勤说被小朵划伤是因为她给老赖子提亲。 第35章:多么美好而强大 花小朵静静听着,一声没吭。 一旁三个孩子玩得很开心,稚嫩的笑声传过来,让小朵有些恍惚,她在哪里?她是谁?她想好好生活,就这么难吗? “小朵。”王大妈担忧地轻推了她一把:“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花小朵强打精神冲王大妈和王丰年媳妇微微一笑:“我没事。” 她知道王大娘的办法,无非是找个比老赖子好的人嫁了。 比如,陈松。 可她不想,陈松好不好都不重要,她只是不想这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 送走王大娘和王丰年媳妇,连想留下的小石头,花小朵都假装没有看见他眼巴巴的小眼神拒绝了。她想静静,一个人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做。 小朵进入空间,在小溪旁坐了下来。 安静的空间,绿油油的麦苗,花朵压枝头的果园。 如果在现代,她要是有这么一个空间,那该多好。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是她让孩子们一进学校就要背诵的东西,是她和同事用毛笔写好,贴在学校的教室里。 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么深刻的认识。没有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多么美好而又强大的国家里。 人只有在失去以后,才能感受到它的可贵,可一切都迟了。 花小朵决定去找陈松谈谈,上次她请他帮忙找东西他就没有拒绝,这个人应该很好说话。如果和他假成亲呢?他如果要成亲,那么他们就合离,应该没问题吧?以后自己去九江生活,这里的房子和田地都留给他。 花小朵是个行动派,想到这里,立刻换了身衣衫走出了空间。 养了二十多天,小朵的小脸圆润白皙起来,换上小嫂子给她做的粉色碎花小袄,更显得面容娇艳,明眸皓齿。 她知道陈松的茅草棚子在后山,干脆拿了一个竹篮,带着一把小刀去找找野菜。就算碰见村里人,也好有个借口。 小朵拎着篮子从沟渠旁边绕过去,找了几个荠菜放在篮子里。眼看快要走到陈松的窝棚边,突然冒出一个一脸憨笑的男子:“媳妇。” 面前的男子二十出头,黑壮,笑的时候露出发黄的牙齿。 老赖子? 花小朵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看四周,此刻他们在村后,四处没有一个人。 老赖子伸手想去抱花小朵,他听他娘说了,要给他娶花小朵,以后花小朵就是他媳妇了。他是见过庄上人娶新媳妇的,有了新媳妇晚上就能搂着媳妇睡觉了。 他不想等到晚上,他现在就想搂他媳妇。反正都是他媳妇了,早搂晚搂有什么区别。 见他扑过来,小朵一矮身,右腿一伸身子一侧,老赖子就被绊倒,结结实实扑到在草地上。 小朵拎起篮子就跑,她飞快地扫描了一下四周。往陈松窝棚跑,不一定有人,往回跑,这里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就算跑回村子,老赖子跟在后面追,别人看见对她名誉也不好。 她牙一咬,上山,不行就进空间。 此刻,陈松正翻山越岭到了一处山坳。 大山里有一群野猪,当年被陈松赶到了这片山谷中。山谷中鸟语花香,有水源,有食物,也有猛虎和其它野兽。野猪家族来了后,就再也没离开过,猛虎野兽对它们来说并不是最大的威胁,能够找到一处有食物水源的地方对它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每年冬天,陈松会来抓一只野猪,供村里新年祭奠使用。 不过,今日他不是来抓野猪的,他是来抓老虎的。山中有老虎,他来抓野猪的时候偶尔会碰见,不过陈松和老虎都谨慎地错开了彼此。 野猪实际比猛虎难抓多了,一猪二熊三老虎,老虎的价值也高于野猪。陈松之所以将野猪赶进山谷,就是让它们好繁衍后代。而老虎,一座山上也不过一家,绝对不会像野猪一样会大面积的繁殖。 这也是陈松每年抓野猪不抓老虎的原因,他这次想娶媳妇,就将主意打到了山中老虎身上。 很快,陈松就追寻到老虎的位置,这是一只刚刚成年的猛虎,皮毛油亮水滑。 狭路相逢勇者胜。 陈松拖着老虎出山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 夕阳映照下,远处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飘散出饭菜的香气。而贪玩的孩子们,任然兴致勃勃地在村庄外河道边玩耍,等着家里做好饭菜一声喊下来,大家再四散归家。 一名眼尖的孩童大喊一声:“看,老虎。” 所有的孩子抬头看向山坡,他们就看见陈松摇摇摆摆从山上下来,肩上扛着一只大老虎。大家立刻眼睛瞪圆,欢呼雀跃地跟在后面。胆大就跟着陈松往村子里走,还用手中的树枝去戳戳老虎的屁股。有那胆小的要么远远地跟着,要么就是拔腿往家里跑,边跑边喊:“陈松叔叔打了一只大老虎。” 大王庄一个村子都被惊动了,和陈松关系走的近青壮们围着老虎啧啧称赞。 他们也算是骁勇善战,从小就是上山能打猎下海能抓鱼的。不过,上山抓野猪打死老虎这种事情,全村子只有陈松能做到。换了他们谁也做不到,就是一群人也未必做到。 大家羡慕地看着地上的老虎,又看向蹲在老虎身边的陈松。 “陈松,你有没有受伤?”王丰林挤了过来,拖起陈松就去掀他的衣摆。他的衣衫上都是血迹,已经分不清楚是老虎的血,还是他身上的血。 陈松摆摆手:“我没事,丰林,你帮我叫上丰松,陪我去一趟九江将老虎卖了。” “好。”王丰林答应一声,转身往家中跑去。兄弟俩半路相遇,听说要帮陈松去九江卖老虎,王丰松二话不说,回家去套骡车。 王家有一头健壮的骡子,平时王丰林兄弟都是轮流赶着骡车去赶集,帮大王庄拉拉货,或者带带人,挣点脚力钱。 兄弟俩赶着车,帮陈松将老虎抬到骡车上,王丰林正准备叫陈松回去换身衣衫。忽然就听见村里一声尖利的喊叫。 “老赖子,你死去哪了?” 第36章:媒说不定就成了 是老赖子的娘,在满村子找老赖子。 老赖子一早就出去玩了,一直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还没有回来。 他中午没回来,老赖子娘就想着出去找找。老赖子爹和哥嫂却说,他以前也有常有早晨出去玩到天黑才回来的。 不管他,还省了一顿口粮呢! 老赖子娘虽心疼小儿子,却也知道他饿不着。心里却觉得是哥嫂都嫌弃老赖子,忙得时候当兄弟如牛,不忙了一顿饭都舍不得给兄弟吃。她不痛快就不能忍,嘴里骂骂咧咧地端了碗吃饭,吃也没堵住她的嘴,一顿饭吃的摔摔打打半分不肯消停。 老赖子的大嫂和二嫂对看一眼,都找了借口出了门。 只要不干农活,老赖子天天满庄子转悠。大王庄一百多户人家,村子又大,老赖子常常玩着玩着就到别人家去混了一顿。 真给他吃一顿饭的几乎没有,都不是富裕人家,外人多吃一口家里人就得少吃一口。吃饭他站桌边看着总是不像样子,要么就是被直接赶出来,要么就是掰小半块馍或者一小块锅巴什么的哄他走。 他只要有得的吃也不计较多少,给就走,再换下一家。几家吃不饱,十几二十几家一转悠基本上就差不多混了个半饱。 村里人都习惯了这些叫声,每天吃饭的时候,都有十好几家叫孩子。那群野小子,是不叫不回屋吃饭的。 陈松换了衣衫就和王丰林兄弟赶着骡车走了,天快要黑了,现在走,赶大路,天亮能到九江府。如果卖得好,明日天黑就能到家。 路过花小朵家,花小朵正拉着小石头在院门口站着。 粉色的小袄,映衬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细白粉嫩。陈松的眼睛在小朵的脸上一略而过,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了过来,忙扭过头。心却不由自主地一跳,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白这么好看了? “姑姑,老虎。” 小石头拉着花小朵的手追着骡车就想跑,被小朵伸手一把拖住:“别跑,老虎咬人。” 老虎已经死了半天了,小石头却真的信了姑姑的话,怯怯地趴在小朵的肩头,扭头看向车里的老虎。他就是听说庄子上打了老虎,爹和小叔都去看热闹了,却不带他去。 他娘说怕他被吓着,不让去。 还是奶奶许了他来找姑姑,站在路口等,说一会陈松叔叔就会带着老虎去九江卖钱,站门口一样能看见大老虎的。 王丰林赶得车,车上拖着老虎,老虎的尾巴垂在车外一甩一甩,确实有点吓人。陈松和王丰松两个人在路上走着,就一辆骡车,拉了个大老虎,又坐了王丰林。陈松两个人只能跟在扯后走,好在九江不远,这样换着驾车,天明准能到。 “陈松。” 小朵的声音清脆且带着点少女的灵动,在陈松的身边响起,他立刻慢慢绷直了神经,腰身挺直转身看向一旁的小朵。 黄昏的霞光,在不远处慢慢绽放,都不如眼前的姑娘微笑时候的模样。 陈松的神情一恍,随即镇定下来,沉声问道:“何事?” “给我剪点虎毛行不行?” 花小朵拉着小石头走了过来,一伸手,竟是握了一把剪刀递了过来。陈松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花小朵。她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剪一撮虎毛吧? 见陈松面露疑惑,小朵忙解释:“王大妈要给小石头做个荷包,将虎毛缝在里面随身佩戴。她说这样小石头就会变成一个像老虎一样勇猛强壮的汉子了。” 陈松跟着老乞丐出去乞讨,见过一个乞丐带着一只猴子,这只猴子养得比乞丐自己好,洗得干干净净。 据说,在乡下乞讨,那些老婆婆要剪猴毛给家里的孩子缝个包挂在身上,都是要给几文钱的。意思猴大胆,孩子胆子会大,不容易被吓住。乞丐,就靠这只猴,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剪猴毛他见过,剪虎毛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陈松没吭声,接过剪刀向着骡车紧跑几步。 骡车缓缓停了下来,王林和王松听说是王大妈要虎毛给小石头缝荷包,也没觉得意外。他们只疑惑地看了花小朵一眼,小石头奶奶要虎毛,怎么叫小朵来,她自己怎么不过来。 王大妈当然是想让小朵多接触接触陈松,这样她这个媒说不定就做成了。 她却不知道,陈松已经有了意。而小朵也生起利用陈松假成亲,好脱离大王庄的束缚。 陈松翻找了一会,仔细地在老虎的伤口处剪了一撮皮毛下来。染了血污的皮毛并不好看,这样剪却不会影响他去九江售卖。 不是他小气,实在是这只老虎是他为了能向小朵提亲准备的。他一时也想不起什么来钱的法子,不然,这只老虎让他送给小朵,他也是愿意的。 见陈松走了过来,花小朵放下小石头,用一块布帕接住了虎毛也顺手接过陈松递过来的剪刀。她眼神明亮,嘴角微微带着笑,对着陈松一点头:“小石头,谢谢叔叔。” 小石头仰着头看向陈松:“谢谢陈松叔叔。” 陈松的脸不由有些发烫,他的肌肤已经晒成了古铜色,也看不出有没有变红。他看着小朵的眼睛,抿了抿嘴低声道:“等我回来。” 说完转身就跑,平时挺直的腰背这次却显得略微慌张,路都走的磕磕绊绊。 花小朵微张嘴巴,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陈松离去,看着姑姑手中的虎毛,小石头皱眉嫌弃地问道:“姑姑,我一定要带这个虎毛吗?” 他不是嫌弃老虎的毛,他只是嫌弃太脏了,上面还有血块凝结在上面。 小朵将剪刀换到另一只手,空出一只手来捏了小石头的耳朵一下:“这是你奶奶想要的,我们拿给你奶奶,她保证会给你弄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姑侄俩往小石头家,远远听见老赖子的娘满村子喊老赖子的声音。 小石头在前面吧嗒吧嗒跑进了院子,小朵脚步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老赖子家的方向,又转眼看向村子后面的山坡。她嘴角微翘,哼着歌进了王大妈的院子,她还要去和王大妈学着做荷包呢。 别人的死活,关她屁事。 第37章:空口白牙说屁话 陈松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 他们到了镇上已经是黄昏,陈松非拉着王林兄弟在镇上吃了饭回来,只说家里没锅没灶的,街上吃饱了回去也省事。这一耽搁,到了大王庄,天色已经黑透了。 原本以为安静的村子,却出乎意料地异常热闹。 村子里吵吵闹闹,火把通明,一村子的人都点着火把聚在祠堂门口的空地上。 “怎么回事?” 王林看向陈松,见他双眉紧蹙不由挥鞭加速。 别说王林兄弟心里咯噔一下,就是陈松也不由攥紧了拳头。他的目光从花小朵家的院子扫过,安静的小院,可见西屋有隐约的灯火。 他的心一下放松了下来,花小朵没事,他好像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三个人赶着车到祠堂外的路边停了下来,才发现站在祠堂门口的都是妇女孩童和老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祠堂的门口。只听见里面哭喊吵闹声,却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林停下车,扫视一圈众人,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听见王林的声音,有人看见是陈松三人,忙大声地喊道:“陈松回来了,他小子经常进山,让他进山去看看。” 陈松疑惑地拨开人群,走了进去,一看,他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花小朵正站在人群中,被王大妈和她家的大儿媳妇护着。老赖子的娘和两个嫂子,气势汹汹地与她们对决着。 “怎么回事。”陈松下意识地往花小朵放向走了几步,却在快到她身边的时候微微偏了一下方向,站在了她的前面。 别人看,他是站在中间,从花小朵这边看,却将她和老赖子的娘和两个嫂子完完全全阻隔在视线之外。 “陈松啊。”老赖子娘哭着扑了过来:“快去救救我家老赖子啊。” 看着老赖子娘哭的蓬头垢脸的邋遢样,陈松身子一晃,想让,又想起身后站着的小朵。他强忍着侧了下身子,退了两步,避开老赖子娘抓过来的双手:“大妈,你有事直说,老赖子怎么了?” “我家老赖子啊”老赖子娘话没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是眼泪鼻涕直流。她一伸手,袖子从鼻子下抹过,拖出老长的一道鼻涕。 老赖子两个嫂子还是很有眼力劲的,见陈松眉头蹙起,有些嫌弃地看向婆婆。就知道婆婆这邋遢样恶心到陈松,就是她们也觉得恶心。却只能无奈地上去架着婆婆急急说道:“我家小叔,昨日跟着花小朵进了山,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你放屁。”王大妈推开小朵一把拖过陈松,指着老赖子的大嫂就骂:“她放屁,空口白牙的说屁话。” “你才放屁,我家老赖子就是被这狐狸精骗上山了。娘的儿啊” 老赖子娘索性一屁股又坐到地上,双腿直蹬,两手拍着大腿就嚎了起来。 花小朵往陈松左手边走了两步,露出半个身子,轻声道:“我没看见他。” 陈松侧身看了一眼低垂着眼眸的花小朵,她还穿着昨日的花袄,发辫束起,微微露出耳后一片白嫩光洁的皮肤。 陈松的手指微微捻住,手指微微发痒,有一种想挠一挠的冲动。 老赖子的大嫂是个凶悍的,听见小朵说话立刻跳了起来:“你说你没看见,蛋蛋怎么说看见我家小叔跟着你进山了?” 王蛋蛋是个八岁的孩子,此刻正被他娘揽在怀里,吓得都要哭了。 陈松看向王蛋蛋,微微勾起嘴角,轻咳一声开口问道:“蛋蛋,你看见什么了,说来听听。” 大王庄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就没有不喜欢陈松的。他实在是对他们好,经常卖了野味回来给他们带糖果。 见陈松问他蛋蛋仰着黑乎乎的小脸,犹豫地说道:“我看见老赖叔往后渠去,后来花小朵提个篮子也往后渠去。” “你还说没看见,你这个狐狸精,你说,你给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老赖子娘从地上滚爬起来,又往小朵身边扑去。陈松扯过小朵往旁边一让低声喝道:“老赖子进往后渠去,花小朵就不能去了吗?” “哪有这么巧,我家刚找了人和花小朵说亲,她就和我家小叔往后渠去,”老赖子大嫂扶着婆婆恶狠狠地瞪向小朵。 他们找了老赖子一天一夜了,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别说婆婆急,就是她这个做嫂子的也急。这个小叔不聪明,可身大力不亏,家里农忙的时候就靠他拉犁挑担。 老赖子娘更是疯狂地要向小朵扑过来,被陈松挡了几次,最后还是被围观的几个媳妇婆子给拉住。 她边跳边骂:“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我家老赖子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让你陪葬。” 听到陪葬两个字,陈松的眉毛不由一挑扭头看向花小朵。花小朵神情漠然,不见委屈,也不辩解。见陈松看来,竟还能对他露齿一笑。 “花小朵昨日是去窝棚找我的。” 陈松话音刚落,就见花小朵的脸上表情凝固,有些傻又有些呆的样子。他忍不住翘起嘴角,原来她也有自己这种不能掌控的时候。 老赖子的娘停止了干嚎,瞪大眼睛看向陈松又看向小朵。周围的人们也被惊到了,孤男寡女,花小朵去找陈松做什么? “呸,不要脸的烂货,她去找你干嘛?”老赖子娘回神过来,立刻质问道。 陈松还没开口,就听身侧的人儿开口道:“关你什么事?” 见花小朵嚣张的样子,陈松忍不住想扶额。他很想对花小朵说,你能不能别说话,相信我一次,将这些事情交给我?你一个小丫头,很容易被人骂的。 果然,老赖子娘不干了:“你是我家老赖子的媳妇,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老赖子的事情,我就敢给你浸猪笼。” 四周人轰然,这比听见陈松说花小朵去找他的消息更劲爆。 什么时候花小朵成了老赖子的媳妇了,大家怎么都不知道。 第38章:可看过生辰八字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花小朵都被老赖子娘给气乐了,她实在忍不住问道:“你说我是你家老赖子媳妇,三媒六聘了吗?可看过生辰八字?婚书呢?” “没有。”老赖子娘啐道:“这是族里答应的,给你脸了还要三媒六聘,你配吗?” 陈松的目光从眼尾在花小朵的脸上一扫,转瞬即离。 他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太莽撞了,于她名声不好。可是什么也不说,看着这个妇人如此说小朵,他又非常不甘心。 花小朵脸色一冷,这个大王庄果然留不得,说好的让她留在大王庄,却要逼着她嫁在大王庄。说好的你情我愿,却最后给她送来个老赖子这么个玩意。 真当姑奶奶好欺负的吗? 姑奶奶要是好欺负,能从一个孤儿读书成材? “配不配的你说了不算,族里说了也不算。族里答应关我什么事,谁答应你就让谁家闺女嫁给你儿子好了?”花小朵抿唇看向周围众人,这一个村子,有好人,有坏人,而大部分都是现在站在一边看热闹抱臂旁观的人。 她一点都不想和这种泼妇吵,她觉得以她的素养和这种妇人骂街太掉份了。可是要是沉默着不说,简直就有点默认的味道。 “我今天在这里说清楚,我,花小朵的夫婿,必须是自己选的。谁也不能随便给我配给了谁,就是族里也不行。”说着花小朵指着老赖子的娘和嫂子,冷笑道:“我告诉你,别当我找不到爹娘就没依靠。我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相信你就试试。” 花小朵的身份,在大王庄太特殊了。她的话,让大家想到了她手中的轰天雷,那东西她可还没交给族里呢。这样的丫头,是个狠得,真逼急了,还不知道能干出啥事。 一时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忘记了老赖子还没找回来呢。 “陈松,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太好了,后山你熟悉,快点,我们去后山去找老赖子。” 一个村里汉子从后山跑回来,大喊了一声,就冲着陈松跑了过来。他是回来换鞋的,他的鞋踩进了水里,湿了半条裤腿,不得不回来。 听说叫陈松去后山找老赖子,老赖子娘也不哭嚎了,立刻眼巴巴地看向陈松。陈松可是上山杀野猪打老虎的人,肯定能找回老赖子。 “陈松大侄子” 陈松神情微微有些一滞,点了点头。 “大家都回去吧,我上山去看看。这两天倒春寒,别给娃们冻了。”说完陈松转向王大妈婆媳:“大妈,你带小朵她们先回去。” 王大妈是什么人,陈松一出场,她就站在小朵后面没吭声,力求多给陈松点表现的机会。现在陈松说让她带小朵回去,她二话不说,拽着小朵的手就走:“走,小朵,跟大妈回家,这些事情让他们男人们去解决。” 老赖子大嫂还想说点什么,被自己婆婆一扯,乖乖地回家了。 她不是不想闹,只是看陈松护着花小朵那劲头,她怕她继续闹下去,陈松会不去帮她找儿子。在找不找花小朵麻烦和找儿子这件事上,当然后者重于前者。 陈松叮嘱了王丰林兄弟两句,就迈开步子往山上走,他的脑子里一直在转悠,刚才花小朵临走对他说的话。 王大妈拉花小朵走的时候,她与陈松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两个字。没有声音,只有口型。 陈松绞尽脑汁地想,她说的什么? “傻猪?” 难道她真得说的是傻猪,这不是骂人的话吗? 一直走到小半山腰,陈松都没体会出花小朵说的两个字是什么。 王丰田看见陈松,忙举着火把过来:“这座山,我们今天翻一天了,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别说人,就是块破布也没看见。” 一个人如果在山里失踪,不管怎么样,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 此刻正是近二月的日子,山上化冰很快,一些饿了一冬天的野物也快要出山了。陈松不想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低声问了问大家伙都去了哪里,有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 大家乱七八糟地说着,差不多把这附近的山头都跑了一个遍。陈松蹲着身子,拿着树枝在地上划着:“狗熊岭,东坡,西坡,晒猪滩” 陈松腾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自己画的图,晒猪滩。他想起来了,花小朵说的不是傻猪,而是晒猪滩。 果然和她有关系,能追到晒猪滩,可见这个老赖子就没安好心。 想到这里,陈松不由暗暗咬牙,就应该让他再那边多待两天,给他饿个半死不活地再弄回来。 “怎么了?陈松。” 王丰年见陈松神情有异,忙走近两步问道。 陈松常常叹了口气:“去晒猪滩看看。” 晒猪滩不在后山,在陈松住的窝棚后面不远,那边靠近沟渠,却有个旱井。当大家将老赖子七手八脚从旱井中拖上来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嘶哑地话都说不好了。 不过,平时他嗓子不哑也说不了几句话。 也是他运气不好,他被小朵给弄掉进的时候陈松进了山。等到陈松下山,也只回家换了身衣衫就又走了,一直到今日天黑才回来。 如果陈松在窝棚,以陈松的听力,老赖子那嗓子,即使在旱井里喊,他也能听见一声半声。 老赖子娘听说儿子找到了,跌跌撞撞地跑来,一把抱着老赖子就大哭。 老赖子还比比划划地哑着嗓子喊:“要媳妇,要媳妇。” 别人没听懂,陈松却听懂了。 他脸色一沉,很想将老赖子提起来再扔进旱井中去。玛德,谁是你媳妇,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老赖子被她娘硬拖回家了,他就是再想要媳妇,这两天一夜的折腾,又饿又冷,也没力气想媳妇。 众人散去,陈松站在村后的沟渠堤上,看着夜色中的村庄。 良久,他还是决定去找小朵,在他准备提亲前,他想问问小朵的意思。 第39章:都说狗似主人形 花小朵习惯性地进了空间待着! 两只小狗大了一小圈,绕着她的脚边跑来跑去。有时候小朵嫌弃它们烦人,踢了一脚,看着它一个跟头翻滚出去,又迅速爬起来在她脚边围绕。 非常的傻气。 都说狗似主人形,难道我也傻?小朵蹙眉,不甘心地又踢了一脚,看另一只也滚了出去,然后夹着尾巴可怜兮兮地躲到一边看着她哀鸣。 早知道不踢了,这是又傻又怂啊! 空间里的事情不多,麦子还没拔节,果树不用治虫追肥。就是不知道等收了麦子,是不是要挖地。 这么大个地方,难道还要她养个牛犁地?牛可以养,地她不会犁呀! 她在山区待了三年,见过她的学生们犁过地。十来岁的孩子,扶着木头做的犁,跟在老牛后面,跑的有模有样。她也尝试着扶过,结果没走几步就翻了,后来总算能扶稳了,犁出来的地歪歪扭扭,简直不能看。 花小朵正想得有些头疼,忽然听见外面后窗传来敲击声。 她心中一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这么晚了,是谁? 很快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花小朵,是我,陈松。”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是陈松的声音,小朵的心忽地放了下来。她闪身出空间的时候,从里面顺手带出来一盘蒸好的土豆蛋。 空间的土豆,只放盐煮煮,味道也非常不错,小朵觉得偶尔可以当主食吃。 点了油灯,小朵举着灯打开后窗,陈松的身影站在黑暗中,就像一棵树。小朵适应了一会,才看清楚是他。 “有事?” “嗯。”陈松走近两步,站到窗下。跳跃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整个人都朦胧且俊秀起来。 花小朵微仰头打量了陈松一眼,衣衫有些宽大,衬得整个人又高又瘦。不是那种单薄的瘦,而是劲瘦有力的瘦。 “可以吗?”陈松看着神情有些异样的小朵又问了一遍。 “啊。”小朵微张着嘴巴,睁大眼睛看向陈松:“你刚说什么?” 她听见他说话了,不过当时她在走神,陈松的声音又小,小朵根本没听清楚陈松说什么。 陈松侧了头轻咳一声,花小朵看着他在灯光下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颜色加深起来。 他这是害羞了? “我说,我准备请王大妈来你这里提亲,你可愿意。” 陈松的声音并不大,花小朵却有些呆滞了,一时喃喃,不知道怎么回答起来。 她想过利用他,假成亲。等她有机会了,能够找到安全的存身地方,两个人就合离。却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要向她提亲。 花小朵很快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原主和陈松有没有私情或者暧昧。 没有。 那他是一直暗恋原主还是同情自己现在的处境? 见花小朵没有开口,陈松伸出双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继续说道:“你放心,我这次老虎卖了些银钱,置办了些东西。以后,我会努力多挣些银钱,买房买地,不会让你受苦的。”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男人,花小朵思绪有些飘,她好像还没有被人这样当面表白过。因为是孤儿,她一直独来独往很少和人交往。又因为成绩好,大家都说她高冷。 其实不是,只是她没有时间去和别人嬉笑玩耍。她的生活被学习和挣生活费占得满满的,哪有时间去谈情说爱。 “花小朵?”陈松顶着张发烫的脸犹豫地看向小朵:“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就是,就是” 他想说老赖子还有族里,却又怕小朵多心,觉得他是趁人之危。 “你为什么要娶我?” 啊? 这个时候轮到陈松张口结舌起来,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小朵的神情,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族里要求你嫁人嘛,我觉得”他实在说不下去,面对眼前的少女,他觉得面对猛虎和野兽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艰难过。 他索性眼睛转向别处,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觉得我们很像。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过日子试试。” 说完,陈松整个人都轻松,往窗口又走了一步,整个人离窗口又近了几分。 小朵只觉的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落了雪的高山松林。 “那就试试吧。” 花小朵的声音,在寂夜里响起。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送进陈松的耳中。犹如一击重拳,狠狠击中他的心脏,他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愿意了,是吗?” “嗯。”花小朵的眼帘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阴影下如两排齐刷刷的小扇子。灯火掩映,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是喜或是不喜。小朵想起自己带出来的盘子,转身走到桌子边将油灯放下,伸手将桌子上的盘子端起来,越过窗台递了过去:“给你。” 陈松怔怔看着小朵递过来的盘子,里面是十来个黄色的土豆蛋子,不大,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试探地伸手捏了一个,看向小朵:“谢谢。” “都给你。”花小朵看向盘子示意他接着,见陈松接过盘子,她继续说道:“你说的试试,就是先成亲,不圆房,如果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我们就合离对吧。这个可以,我答应。” 她的话说的又快又急,就是想让陈松没有回答的机会。 而陈松不出所料地端着盘子傻了一样,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真的想娶她,不是乘人之危。他怎么能娶了她又合离呢,那她以后怎么办?这不是害她吗。 “不是的。”陈松垂着眼,目光就落在手中的盘子里,十来个挤挤挨挨的土豆蛋上:“我是真心想娶你的。花小朵,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 花小朵飞快地伸手在嘴边“嘘”了一下,陈松警惕地看向黝黯的黑夜。整个村庄很安静,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没有什么动静,耳边只听见“啪”得一声,陈松转头看过来。 面前的窗已经被关了起来,他还能听见里面传来扣上窗栓的声音。 第40章:我们说好了试试 陈松看着花小朵的身影投落在屋窗上,显得单薄而孤寂。 她这是怎么了? 陈松又屏息去听,他没听见周围有其它的动静,却听见屋里隔着窗子传来花小朵的声音:“陈松,我们说好了试试,好就一起过,不好就合离,你看多简单。” 这是简单的事情吗? 陈松张口想反驳,就见窗上的人影微微欠身:“谢谢你,陈松。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没有信心和我过好?如果连这个信心都没有,那还不如不娶呢,对吧?我相信你。” 陈松忽然张不开口了,他看着透着微光的窗户。知道花小朵说的没错,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他们同时陷入安静。 良久,屋里的灯火未灭,屋外的人未走。 隔壁的东院传来走路声,不知道是谁半夜起身往屋后而来。一般庄户人家,屋后都是牲口棚和茅厕。这么晚,不是起来看牲口就是去茅厕。 陈松慌忙避开,随之小朵屋里的灯也被吹灭了。 一直到陈松仰躺在茅草棚里,一个又一个下意识地咽下花小朵给他的土豆蛋子,他都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很快,陈松的手摸索着盘子,没有摸到土豆,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将十来个土豆都吃完了。 陈松起身看看空空如也的盘子,懊恼地擂了自己头一下,竟然没品出什么味道,自己就给吃完了! 他仰躺下去,不管了,她答应试试,那就试试吧。明天去找王大妈去,早日提亲,早日放心,省得老赖子缓过劲来再惹事生非, 翌日。 天色微明,陈松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往山上去。 他只走到半山腰,找几只野兔野鸡就行。不知道要拎什么东西去找王大妈,干脆上山去找。对于陈松来说,山上就如他家的菜园子,只要他想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两只野兔,两只野鸡,陈松就这么拎着进了王大妈的院子。 院子里,小石头正绕着院中的石磨追着家里的芦花鸡跑,王大妈弯着腰在搅拌猪食,两个媳妇在屋檐下坐着,一起做着针线。 陈松推开院门,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王大妈。” “陈松。”王大妈忙放下手中装猪食的桶在面前的围裙上拍了拍:“这么早,吃饭了没有?” 陈松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得有些早了,农闲的时候,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只吃两顿,这个点刚好是村里吃第一顿早食的时候。 见王大妈招呼大儿媳去给他端吃的,陈松忙说道:“不用,大妈,我吃了饭食来的。”说着,陈松走到廊下,将手中的野鸡兔子递给已经站起身的王大嫂:“大嫂,这是带给小石头吃的。” 王大嫂慌了手脚,看着婆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哪有给孩子带吃的送这么大的礼,又是兔子又是野鸡。 王大妈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陈松,知道他肯定是有事来求:“接着吧,去剁了中午让松子在家里吃饭。陈松,进来坐。” “哎。” 陈松答应了一声将东西交给王大嫂,跟着王大妈进了堂屋。王大嫂先将猪食拎到屋后喂了猪才回来烧水褪鸡毛。就连王小嫂子要帮忙也被她拒了,弟媳妇可大着肚子呢。 屋里陈松毕恭毕敬地站着,王大妈笑着给他搬了个凳子:“坐呀,到大妈家别客气。” “大妈,我想请你帮我去向花小朵提亲。” 王大妈闻言也不招呼陈松坐了,立刻急声问道:“你是心甘情愿的?” 见陈松点头,王大妈双手一拍,三两下解开腰间的围裙:“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去问。” 王大妈去了隔壁,很快满面笑容地拎着一篮子菜回来:“英子,小朵给的菜,你拿去让你嫂子做了,刚好中午给他们爷四个添菜。” 等小儿媳妇接了篮子去了灶房,王大妈进了堂屋,看着还傻站在堂屋的陈松忍不住噗呲一笑:“你这孩子,怎么还傻站着,坐啊。” 陈松神情有些赫然,看向王大妈,昨天晚上花小朵是答应他的,看王大妈这神情,应该问题吧。 “松子,恭喜你,小朵答应了。”王大妈高兴的直搓手,从陈松进她家的院子,她就没停止笑。这两个孩子太可怜了,如今能在一起,真是老天厚爱。小朵勤快,陈松能干,他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王大妈想着,也没客气,就问起陈松三媒六聘的事情。这件事情她肯定要问,昨夜老赖子娘说小朵是她家儿媳妇,小朵可拿这话堵过她。 还有,他们要在哪成亲,什么时候办婚礼。 哎呦,想想王大妈就操心。这俩孩子,可是什么都没有。小朵好歹还有柱子留下来的房子和田地,陈松可是就一个破茅草窝棚。别说家具,就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陈松啊,大妈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和小朵结婚,你哪个茅草屋也住不开不是。大妈看啊,你就和小朵住过来,这边房子宽大,靠大妈也近,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嗯,好。” 陈松应了一声,点点头,他一个乞讨的孤儿是不会有那么多讲究的。住哪里不是住,他有屋子给小朵住,小朵有屋子就住小朵的,对他来说没区别。 “哎。”王大妈看他一口答应,越发高兴:“我就知道松子你不是那种计较的男人,你可千万别学那些人的臭毛病,觉得住媳妇的屋子丢脸。大妈和你说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没啥丢脸不丢脸的。” 陈松能听出来大妈是在安慰他,怕他有什么心理负担,大妈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一点负担都没有:“大妈,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大爷和你哥他们在后院垒猪圈呢,你去玩去。大妈去做饭,中午就在大妈家吃饭。我回头给小朵也叫过来,一起吃饭,这亲啊就算定下来了。” 陈松看着王大妈喜滋滋地出门,他想拒绝的话,因为那句,小朵也叫过来一起吃饭而咽了回去。 第41章:偷小猪仔的陈松 陈松做事手脚麻利,王家父子三有了他的加入,很快就将新砌的猪圈给垒好了一半。 王大爷很满意,这样到晚上就能垒好,那些猪仔就可以直接放进去,夜里也不用担心了。 “等秋收过后,手中宽裕了,我们在垒个后院。”王大爷边干活,边说道:“昨夜,我说有人进庄了,他们兄弟俩还不信。不是我起来,说不定我们家猪仔也要丢了。小朵的两只猪仔不就丢了嘛。” 被误认为会偷小猪仔的陈松脸色发烫,昨晚原来起来的是王大爷。他听到小朵家的猪仔被偷,不由一愣。好像是没见小朵家里有猪仔,被偷了?谁这么大的胆子。他准备抽空去查查,大王庄手脚不干净的就那么一两个,外村的也不太可能。 中午,王大嫂做的红烧兔肉,粉丝鸡汤,炒了菜薹,用盐揉了萝卜,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白菜煮黄豆,还煮了满满一盆土豆蛋。 土豆蛋一吃到嘴里,陈松就知道这是小朵给的。他仔细品尝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比他买的甘甜醇香。 也许是爱屋及乌吧,陈松都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给逗笑了。 “陈松,别光吃土豆蛋子呀,怎么不吃肉。” 王大伯身体健壮,嗓门也大,端着菜刚走到院子里的小朵听见了,脚步一滞,她想起昨夜自己给陈松的土豆蛋了。 不由小脸微微一红,脚步就在院子中停了下来。王大嫂端着碗菜出来,看见小朵在院子里磨蹭,不由奇怪地问道:“小朵,你怎么不端进去?” 小朵忙将手中的盘子递给王大嫂,红着脸低声说道:“我去下茅房,大嫂麻烦你了。” 王大嫂不介意地点点头接过盘子:“你去吧,给我就行了。” 小朵和王大妈婆媳三个在灶房的小桌子上吃饭,菜和大桌子上一样,就是分量没那么足。 吃完饭,小朵领着小石头在院子里和王小嫂子说话,王大妈和王大嫂都卷了袖子去屋后帮忙。正忙得热火朝天,忽然听见前院一阵吵吵嚷嚷。 “怎么回事?” 王大爷放下手中的铁锨抬头问道。 “我去看看。” 王大妈话音刚落,就见小石头跑了过来:“爷爷奶奶,后庄三奶奶来了。” 他人小,说话却很清楚。小石头嘴里的后庄三奶奶就是老赖子的娘,听说她来,王大妈心里咯噔一下,忙往前院跑。 陈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小石头继续说道:“后庄三奶奶说要将姑姑拖回家去给老赖叔做媳妇。” 什么? 陈松猛一抬头,就听见前院的吵嚷声更大了起来。他扔下手中搬的石头就往前院跑,竟然有人来和他抢媳妇来了。 王家父子三个也放下手中的活,跟着陈松往前院跑。 老赖子娘和嫂子先去的小朵家,见院门锁着,嘴里骂骂咧咧地就往王大妈家来了,准备问问小朵去哪了。她们骂小朵不安分,就是个狐狸精,天天不在家到处勾搭男人。 嘴上骂着,院门一推,就看见她们骂的人拿根小儿手臂粗的棍子,在王大妈家院门口站着。 小朵听见她们从隔壁开始骂人,就满院子找趁手的武器。这根棍子粗细手感都合适,就拿了往院门口走。几个人,就这么在院子门口遭遇了。 “花小朵,你拿个棍子干嘛。” 老赖子大嫂是知道小朵泼辣的,见她拿个棍子站在院门后面就知道不好,她肯定是听见她和婆婆骂人了。 花小朵沉着脸说道:“拿棍子打狗。” 王小嫂子恰好走了过来,闻言想笑却又知道不好,只能憋着。竟是憋的满脸通红,连客人都顾不上招呼了,怕一开口就要笑出声来。 见大儿媳妇上去就被花小朵给灭了,老赖子娘一把推开大儿媳妇就凑了上来:“花小朵,我家老赖子说是你勾引他去的晒猪滩,他才失足落到旱井里去的,是也不是?” “不是,我没看见他。” 花小朵知道老赖子娘撒谎,别说老赖子脑子根本没那么好,会说这么多话,就是老赖子掉进旱井也是自找的,根本不是追她追掉进去的。 小朵跑进半山坡就进了空间,老赖子没追上她,以为自己追岔了道就又回去了。 看他顺着沟渠堤往晒猪滩放向找,小朵想起那么有个旱井,干脆抄近道去了旱井边,用枯树枝挂了两个空间的大桃子在井边。 那么鲜艳的颜色,在这还有些荒凉的原野上,自然是分外醒目。 老赖子奔着两个桃子就来了,他一脚踩空掉进旱井还不忘记去抓两个桃子。 看,和小朵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想让他受受罪,可没想要他的命。 “我不管,反正族老答应将你嫁给我家老赖子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老赖子娘伸手就来拖小朵,她才不管是不是呢,她就是找个借口将小朵抓回去给老赖子圆了房再说。她宝贝老儿子,今早醒了就在家里闹要媳妇了。 花小朵往后一退,一棍子就冲着老赖子娘的手挥了出去。 她可是真打,并不是吓唬谁。 老赖子娘是有防备的,眼疾手快缩了回来,胳膊还是被小朵的棍子尖扫到了,钻心的疼。她尖叫地就要往上扑,还是老赖子二嫂子忙得快,给婆婆拉住给她递了根棍子。 老赖子家婆媳三个,小朵这边只有一个。不管怎么样肯定是小朵吃亏,可小朵一点都不怕,一根棍子舞得是虎虎生风。 她没学过功夫,却也是会打架的,知道打架的时候必须要狠。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王小嫂子有孕在身,不能上前,只好站在一边喊叫,让她们别打了。 王大妈到的时候,老赖子娘和大嫂已经被小朵抡了几棍子,花小朵也被老赖子娘打了一棍子在肩头,疼得她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 王大妈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冲过去,就从后面将冲的最勇猛的老赖子大嫂给拖了出来。 小朵见王大妈制止住了老赖子家的婆媳,也收了棍子准备给王大妈一个面子。 她给王大妈一个面子,却没想到老赖子娘不给这个面子,举起手中的棍子冲着小朵的脸就扫了过去。 第42章:三月十六的日子 吓得王大妈大叫:“小朵。” 王大妈心里那个后悔,就知道老赖子娘不是个东西,却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都停手了还偷下手。 花小朵避都没处避,只来得及偏头闭上眼睛用肩膀生生去受这一棍子。 棍子没打到小朵,老赖子娘被陈松飞起一脚踢到了手腕,手腕一痛,棍子就被踢飞了出去。 老赖子娘手腕被踢得剧痛,忍不住大叫一声。捧着手腕只干嚎:“打死人了,陈松打死人了。” 老赖子两个嫂子都慌了手脚,都扑了过去,陈松这一脚不会将婆婆的手踢断了吧。 老赖子娘动了动手,只觉得痛,却还能活动。心里知道是没断就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王大妈将的院门口就开始哭骂起来。 还没出正月,整个村子的闲人特别多。很快你招呼我,我招呼你都去了王大妈家门口。王族长站在家门口看了看,一跺脚又进了屋。他不管,随便她们闹去好了,老赖子娘要是有本事能把小朵弄回家给老赖子做媳妇,那是她本事。 见到围观的人多了起来,老赖子娘哭喊的更厉害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今天是不管了,老儿子掉进旱井二天一夜可受了大罪了。他想娶小朵,自己就一定要将小朵给他娶回去。看看这青砖乌瓦的大房子,以后可都是自己家的嘛。 有的人知道族老答应将小朵嫁给老赖子,有的不知道。今天看老赖子娘在王大妈家门口闹,说什么的都有,一时议论纷纷。不过,大家奇怪的是,为什么每次都会有陈松掺和在里面呢? 见围着的众人议论纷纷,陈松一把将小朵拖到身后,拱手对着大家伙一礼:“我已经和小朵姑娘定下亲事,媒人是王大妈,三月十六的日子。到时候请大家赏个脸,来吃个便饭。” 一言惊起千层浪,陈松什么时候和小朵搞到一起了。不对,呸,呸,呸,是什么时候定下亲事了。 “陈松兄弟,好样的,那哥哥可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王丰松站在人群中大喊一声,立刻十几个汉子都喊了起来,有的喊等着喝喜酒,有的喊陈松赶紧去买糖。有的还挤过来,给陈松一拳,夸他有眼光,娶这么漂亮的媳妇。 一时看热闹的都不在看热闹,而是跟着后面起哄,让陈松赶紧给大家伙买糖去。 这个推陈松一把,那个捶陈松一拳,大姑娘小媳妇就围着小朵。大婶大妈就去问王大妈,这件事情是真的假的。 王大妈连忙点头:“真的,真的,说了有几天了,今天刚刚议好亲。这不,在我家吃的饭,已经定下来了。” 王大妈和花小朵同时都在心里嘀咕,什么时候陈松都看好了日子,三月十六,他今天也没说啊。不过俩个人都不会拆陈松的台,花小朵只管低头装害羞就行。她手中的棍子,早在众人围过来的时候偷偷扔了。 她也不想做泼妇啊,都是被逼的不是。 老赖子娘和俩个嫂子就这么被挤出了人群之外,大家不是没人注意她们,只是都知道她家婆媳的性格,不没人搭理她们而已。 她们还想替老赖子争一争,见大家伙的态度,也知道大势已去,只得三个人灰溜溜地一起回了家。 陈松和花小朵定了亲事,这件事就像风一样,大王庄的人很快都知道了。 大部分人都觉得陈松和小朵还蛮般配的,只有一小部分对小朵或者陈松动过心思的人家,心中有些异样。不过,他们俩也不是什么最佳的婚配人选,很快也就放下了。 转眼,进入二月,冰雪融化,天气越来越暖。 陈松基本上隔三差五就进山。 他很忙,每天要进山打猎,想在娶妻前多攒点钱。春天到了,山里的猎物都出来了,就是一个冬天过来,大多都瘦骨嶙峋的,卖不上价钱。 这几天他准备自己先去深山看看,这些年他也养了几处珍贵的药材。他以前进山看见的,都没采集。他不缺钱,采集回来也是挥霍了,不如留着它们多长几年。 这一日陈松从山中归来,先去了王大妈家。 也不知道他和王刚兄弟说了什么,转身他就抱着小石头敲响了小朵的院门。 “你怎么来了。” 小朵打开门看着抱着小石头的陈松有些惊讶。 两个人说好亲事,为了避嫌陈松从来不单独一个人来找小朵。 自从他们俩的亲事公布后,王大妈和陈松几乎大部分白天都会过来。如果王大妈有事,就留着小石头在这边陪着小朵。俩个人虽然定下了亲事,也不适合单独待着,有个小石头在就不至于招人说是非。 陈松一有空就过来清理院子,修院墙,修猪舍鸡舍,将三间大屋都刷一遍新。还备了材料准备建两间灶房,这些钱都是陈松自己出。小朵一直想着走,这处的房子和地以后留给陈松。现在陈松花钱修整院子盖灶房以后反正都要留给他的,她自然不会拦着陈松给自己置办家私。 陈松见小朵不让,不由脸皮一烫:“进屋再说。” 小朵连忙往旁边一让,陈松抱着小石头从她让开的空隙里走了进去。他站在小朵院门就有些紧张,怕邻居看见,怕人误会。 “姑姑,我要吃果子。” 小石头一进屋就开始找吃的,他最喜欢来小朵家。可惜这个姑姑大部分都闭门不出,奶奶和娘也不让他随便过来。说他进进出出的门户不紧,不安全。 小朵有些尴尬地端出一盘小土豆,她深怕小石头揭穿她,这不是你平时给我吃的果子。她平时因为小石头小,就放心大胆地给他吃各种空间的果子。怕他说漏嘴,不管小石头问她这是什么,她都说是果子。 小石头疑惑地看看小姑姑端出来的一盘小土豆,好吧,有东西吃就行了。他默默接过盘子坐到一边吃东西去了。 “你坐,我给你倒点热水。”小朵看了一眼,站在屋中间的陈松,一个大个子将屋外的光线都堵住了一样。 陈松往旁边让了让,清了清喉咙,哑声道:“不用,在大妈家刚喝过。我就说几句话,马上就走。” 小朵有些诧异,他这是有事? 第43章:你全家都叫小花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43章:你全家都叫小花小朵听他的声音沙哑,知道是进山累着了,还是倒了一碗热水放在桌子上。 “有什么事吗?” 陈松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向小朵:“这里是卖老虎的银子,这两天你去九江置办点新衣服和东西,需要什么,你就买什么。” 小朵一怔,伸手给推了回去:“不用,我有的,我准备十四就去,正准备和大妈,还有你商量一下呢。” 说到还有你的时候,小朵停顿了一下,这一句是刻意强加上去的。到底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就是假的,也要给人家点颜面。 “小朵,你听我说。”陈松皱眉思索,他想说实话,却又怕吓着小朵:“你去九江找个地方先租个房子住下来,什么时候我去接你回来,你再回来。” 花小朵呆滞了,还有这好事,让她去九江,不接别回来。 “不回来,不回来行,行吗?”她激动的都结巴了。 陈松却以为她是害怕,也是,一个小姑娘,去九江那么陌生的地方,能不害怕吗。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说实话:“你要是害怕,那你就等两天走,我陪你一起去,等你安顿好了我再回来。” 听说他要陪她去,小朵不愿意,她怎么能要他陪着,他陪着她什么也做不了啊。 “不用,不用,我不害怕。” 她慌忙地摆手,见陈松神情有些奇怪又怕他想多了,坚持要陪她,忙道:“你知道的,我胆子大的很呢。” “嗯”陈松点点头,他这两天也确实没时间陪小朵:“这钱你先拿着,城里用钱的地方多。我这几天进山弄的东西还没处理好,处理好了卖了就有银子了。” 小朵忙着说推让说不要,陈松却毫不犹豫地将钱袋放在桌子上:“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出去小心点,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嗯。”小朵一路点着头,这钱袋,等回头给王大妈给他吧。她也不好跟个男的推来推去。 “小朵。”陈松走到门口又回来。 “?” “那个,我能问问你,上次,你做的轰天雷是怎么做的吗?”陈松满脸通红:“我不是要学你配方,我就是想你能不能帮我做点。需要什么,我给你买。” “好,我给你做点吧。配方给你也可以的,就是这个东西比例很重要,做错了就容易出事。” 小朵一口答应,这也没什么。 陈松慌得直摆手:“做点就行,配方我不要。” 小朵没有多想,以为陈松要轰天雷是进山用的,以防万一。她要是知道陈松是准备干什么用的,她怎么也不会就做了二十个,她想的是这东西危险,有二三个防身就足够了。 陈松拿了小朵给他写的材料当天去了镇上配材料,下晌就递到了小朵家。 二月十四,小朵借着去置办婚礼的用品为由,一早来了王大妈家。 “大妈,这是我屋里的钥匙,我去九江待几天,你让陈松给我看几天屋吧。”说着小朵将几把钥匙放在桌子上:“西屋桌子上有陈松要的东西,到时候,你帮我告诉他一声。” 小朵辞别王大妈离开了大王庄,准备单独去一趟九江。 谁知道,陈松特意一早找了王丰松赶了车给她送到镇子上,又给她雇好去九江的马车才回头。 “陈松,你将小朵姑娘就这么送走了,你放心吗?” 王丰松赶着车,边走边侧头看向身旁没精打采的陈松:“我觉得你多想了,她就是在大王庄也没事的。我们大王庄,你也知道,一百多户,好几百青壮呢。” 陈松伸手扒了扒头发:“小心不为多吧,她一个小姑娘犯不着为大王庄卖命。” 王丰松想想也是,不再说话,将车往大王庄的方向赶去,这个春天大约是不会太平了! 鱼头巷的巷口,几个媳妇大妈又看见那个瘦弱的少年进了巷子。 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奇怪了,租了房子住了几日就不见了。这二十多天,大家都以为他不来了,结果他又来了。 小朵进了屋,敞开屋门,打开后窗,开始收拾。 小屋子二十多天没住人,屋里都是灰尘和霉味,熏得人头晕脑胀。小朵还装模作样地将屋里唯一一床旧被子抱出来晾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晒晒太阳。 这个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哪有什么太阳,不过是放出来吹吹霉气的味道。 应付完一众好奇的询问,小朵简单收拾好屋子,背了个竹篓,她还要去街上一趟。 刚出门,隔壁门的院门被推开,一蹦一跳走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你去街上买东西吗?” 小朵怎么也没想到小丫头还很喜欢说话,刚走出鱼头就凑了过来和小朵说话,也不避讳男女授受不亲。 小朵往一旁让了让:“姐姐,要不你先走。” 她不是故意客气,确实是巷子不宽,两个人并肩走,不怎么好看。 “你怕什么呀。”小姑娘见他往一边让,又跟紧了两步:“我们都是女孩子,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朵张口结舌:“我,我是男的,你看清楚。” “才怪。”小丫头不屑地撇了小朵一眼:“上次在巷口碰见,我们姑娘就说了你是个小姑娘。你还想骗我,我们姑娘眼睛可毒了。” 不等小朵说话,小丫头继续说道:“我叫小圆,你叫什么?” 花小朵很无语,我们很熟吗?一点都不熟吧,就算都是姑娘,这一条巷子不知道多少姑娘,你哥哥都要认识吗? 小朵生硬道:“你叫我花少就行了。” “哦,你是不是叫小花啊。”小圆姑娘恍然大悟:“这名字挺好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花小朵头上的青筋直跳,你才叫小花,你全家都叫小花。姑奶奶叫程兰朵,不对,那是过去的名字了,我现在叫花小朵。 算了,不和这丫头计较了。 “我姓花,不是叫小花。” 小圆姑娘点点头:“哦,这个姓好奇怪,我们小姐姓秋,这个姓也不多。难怪我们姑娘一见你就夸你。” 小朵想起隔壁有个一面之缘的秋姑娘,那个漂亮的不像真人的姑娘夸她? 第44章:我们可以谈谈吗 根本不用小朵问,小圆直接就回道了。 “那天,你出门,正好和我们撞见。回去我们姑娘就说了,你肯定也和我们一样不容易,不然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女扮男装住到鱼头巷来。” 这个小丫头太热情了,热情的小朵都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集市才分了手。 如果不是小朵坚持,小丫头还要跟在小朵,说她对九江比较熟,好给小朵带个路。 真是个好姑娘,就是太热心了,有些让人吃不消。 小朵去的是酒楼,她想看看,能不能和酒楼谈个长期合同,她空间里的品种太多,靠沈家兄弟拎个篮子背个筐卖不太现实。 如果能有大客户拿下大头,剩下的零头也够沈家兄弟跑跑了。 “摘星楼,就这家吧。” 小朵仰头看看酒楼面前站立的两个服装整齐的伙计,又垂眼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衫,应该不算太差吧。 她试探性地踏上酒楼的台阶,门口的伙计眉头微微一蹙,其中一个走了过来问道:“小哥有事吗?” 啊,还挺客气,看样子有戏。 小朵忙将竹篓放了下来,伸手去掏竹篓里的果子:“我带了点鲜果,想问问你们掌柜的” 话还没说完,另一位伙计走过来,一脚将她竹篓往旁边踢了踢:“不要挡道。程公子,兰公子,里面请,雅间已经准备好了。” 小朵遂不及防,眼睁睁看着竹篓被踢到一边,手腕在竹篓上衣蹭,划出一道长长口子出来。 再看踢她篓子的伙计和刚刚和她搭话的伙计,正引着两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往酒楼里进。 小朵看看划出伤口开始流血的手腕,站起身,将手中拿出来的鲜果又放了进去,提起竹篓就准备走。她不想惹这些人,她怂,她惹不起。 “站住。” 小朵继续往前走,这家不行就换一家呗。 说不定以后他们家求着自己,自己都不稀罕搭理他们呢。哼,姐姐有空间,你们有吗? 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小兄弟,你刚才拿的是花红吗?” 花小朵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刚才放进篓子种的苹果,原来叫花红啊!她笑盈盈地问道:“是啊,公子要吗?” 面前是一名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发丝乌黑柔顺,气息干净。最显眼的是他一双眼睛,海水般的幽深,眸中星光璀璨。 少年的声音微微有些暗沉,却有种说不出的好听,他收回放在小朵肩头上的手:“不要。” 花小朵有些暴躁了。你说话好听,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她很想一脚踢过去,让他那张好看的脸摔个狗吃屎。 好看有个p用,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还没开口说话,那个帅气的小哥哥又开口了,这一次的声音,比上次的更加悦耳动听,因为他说:“小二过来,我今天就想吃这位小兄弟篓子里的花红。” 说完,他指了指小朵的手腕:“流血了,记得包起来。” 我去,花小朵直接呆住了,小哥哥,你这出场我有点慌啊,妥妥的男主表现啊。 不对,想什么呢。卖苹果,不对,卖花红。 花小朵站起身,看着帅气的小哥哥头也不回地进了酒楼。剩下两个伙计扎着手站在她身边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刚刚他们俩好像态度都不咋地,怎么和这位小哥商量呢? 先和她搭话的伙计硬着头皮先开了口:“那个,小哥,你这个花红怎么卖?” 花小朵将背篓放好,从里面掏出一个鲜红的花红出来:“这个吗?” 俩人一看有戏,眼睛立刻亮了。推小朵的那人神情明显带上了不屑,一个穷酸,不卖给他们酒店卖给谁。 漂亮的苹果又被放回了背篓里:“对不起,我不卖给你们。” 刚准备开口问几个钱的人,立刻惊着了。不卖?你在开玩笑吗? 那边掌柜的送了两位公子上楼,下来见两个伙计还没将兰公子要的花红买上来都急了。这两个公子可惹不起,竟然还能让客人等着,他们是不是都不想干了。 掌柜亲切地走到花小朵身边:“小哥,你的那个花红,我们可以谈谈吗?” “可以,你出什么价格。我今日只带了二十个。” 花小朵跟着掌柜进了酒楼,进去她才知道,这不是酒楼,这是茶楼。 这么高大尚的茶楼,实行的竟然是会员制,一般人进不来,难怪她没进门就被拦住了。 二十个苹果,小朵卖了五两银子,不怪她卖的贵,物以稀为贵。那个掌柜的还想问她哪里来的,小朵只能含蓄地说道,我家公子弄了一间琉璃屋,这是公子吃腻了让我拿出来卖卖看的。 掌柜一听,大概是哪位有钱人家的公子闲得无聊干的事:“那,不知道明日可还有。” “明日啊。”小朵想了想:“我得问问我家公子,如果他说卖,我明日继续给你送来。” “好,好,好,那麻烦小哥了,多了我们也要。” 茶楼老板一连说了三个好,这桃子可是稀罕物品。要是每天能有这二三十个,店里尊贵的客人还能应付两三波。 他想得是,琉璃屋里,再多也多不了多少。小朵听见他这句话,心里却是波澜壮阔,波涛汹涌,轩然大波 二十个卖五两银子,她院子里能摘出多少个?一百,两百,还是三百,怎么有种突然要发财的感觉。 想象是美好的,她也只激动了一小会,就镇定了下来。每天二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她还是要低调点的好。 回到鱼头巷,天色已经微暗。 晾在外面的被子已经被收到了屋檐下的绳子上,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干的。将被子拍打几下抱进来铺在床上,拴好门就进了空间。 她将菜地的豆角搭了架子,刚刚直起腰,就听见外面传来不寻常的声音。 小朵屏息听了一会,此刻是半夜,该睡得人差不多都睡了。她却听见了有人走路说话的声音。 什么人在屋后? 第45章:什么人在后巷子 什么人在后面的巷子? 这边院子被房东贴着围墙盖满了房子,为了省钱,小朵住的这种房子都是靠着围墙建起来的,也就是说,她们的后墙就是围墙,后窗一开就是中间的夹巷。 夹巷狭窄,基本上只能一人通过,平时烧有人行走,除非顽皮的孩童。这么晚,不会是贼人吧? 小朵想了想,隔壁院子除了房东,就住了两家人。 靠近小朵这边的是主仆俩,还是很漂亮的一对主仆。她们是和小朵同一天搬进来的,拜周围大妈婶子的大嘴巴所赐,就没有人不知道隔壁搬来一对漂亮的主仆。主仆里的那个仆人小圆,整天进进出出,看见谁都嘴巴很甜,下晌刚和小朵搭过话,想不记住都难。 小朵从空间出来,贴近后窗,就听见两人嘀嘀咕咕商量着谁先进去,谁先出来在外面接应。果然是贼人,而且他们图谋的不是钱财,竟然是那对主仆。 要不要管?小朵有些犹豫。 管,弄不好很可能惹祸上身,自己说不定失手也会遭殃。不管?不行,小朵觉得真要看着两个无辜的小姑娘被人掳去,而自己视而不见,怕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思索间,隔着后窗,就看见两道黑影先后从墙头翻进了隔壁院子。 小朵探头看看,确定外面无人,立刻从空间摸了根趁手的果树上的棍子翻了出去。她一个人静静贴墙站着,屏气凝息等着贼人翻墙过来。 等了约莫一刻钟多,就见一个黑影先翻了过来。脚刚落地,她一棍过去,那个黑影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很快,墙头那边递过来一个黑袋子,小朵一接凭着手感就知道是个人。她接过来一举借力就从后窗费力地塞进了自己的屋。幸亏是个姑娘,也幸亏小朵最近在空间吃的好,锻炼的多。不然她还真托不住这个人,更别提塞进后窗去了。 紧跟着,那边又从墙头递过来一个黑袋子,小朵又接过来,也不管屋里刚塞进去的,又将这一个塞了进去。 真沉啊! 刚刚将人塞进去,里面的人就翻上了墙。小朵顺着墙根慢慢蹲下身子,去摸棍子。 咦,我的棍子呢? 刚才她伸手接人,顺手将棍子靠墙放下的,现在棍子去哪里了?小朵惊得一身冷汗,此刻溜走已经来不及了。 打? 凭着她赤手空拳,送死吧! 越急越慌乱,小朵伸手在地上一顿乱摸。 黑影很快翻了过来,一脚踩到被小朵打晕的贼人,忍不住轻声嘟囔一句:“二李子,你怎么就放这里。” 说着弯腰去拖地上的人,一摸,不对呀,不是麻包装着的吗?他怎么摸到了一只大脚?麻包呢?大脚?黑影站起身看向蹲在一边的小朵:“二李子,你怎么将包噗” 两棍子解决两个贼人,小朵不放心,又拿棍子在两个人头上各一下。 她伸手将棍子收进空间,从窗子翻了进去,正好跌在一团绵软里。她好不容易挣扎着从麻包上翻身下了床,关好窗户,将两个麻包解开。也不敢点灯,只趁黑摸了几把,该圆的地方圆,该凹的地方凹,果然没错,是隔壁院子的主仆俩人。 俩人嘴里塞着布巾,身上捆着绳子,小朵也不敢解开,深怕她们醒了一声惊叫,她就完了。看着并排躺在她床上的两个麻包,小朵无奈地拖了床被子给她们盖上。 这个时候她才担心,要是主仆俩醒了不听她解释,不相信她可怎么办! 等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小朵才听见院墙外传来骂骂咧咧哼哼唧唧的说话声,是一个人醒了去拖另一个人的声音。 俩个贼子被人黑吃黑,也不敢在窄巷中停留,趁着夜色正浓,赶紧跑了。 听到他们走了,小朵徐徐松了一口气,端了一杯水,摸索着先将身材娇小点的姑娘兜脸浇了一杯水。 身材娇小的是主子,看样子比那丫鬟好对付一点。如果这个主子要是讲不通,就干脆一棍子打晕,趁夜走了就行。 芸娘模模糊糊醒来,就看见面前一个俊秀的少男正将脸凑在她的上空,仔细看着她。她惊得想尖叫挣扎,才发现自己被人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东西。 此刻天色还没亮,小朵点了根蜡烛,四周的景物渐渐已经能看清楚轮廓。 俊秀少年挠挠头,轻声道:“小姐姐,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救你的人。就是昨夜,有坏人翻墙迷晕了你们主仆俩,我看见了,就将他们打跑了。” 芸娘怎么也不相信有这种事情,却见少年有些烦恼地又挠挠头,凑过来,脸都快要贴到她的脸上了,又继续说道:“你要是相信我,我就给你解开。” 这莫不是个傻子,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你要是好人你会将我捆着不放。 约莫是少年懂得芸娘的想法,看了看芸娘愤怒的眼神连忙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我捆的,我救出你们,你们就是这样的。我是怕你们醒了又喊又叫,就没敢解开。” 少年打扮的小朵很想告诉面前的姑娘,她也是个女的。她相信她要是说她也是个姑娘,面前的姑娘肯定会对她多一点信任。可她不敢冒这个险,假如她说了她是姑娘,面前救得两个人不相信她,她以后可进不了九江城了。 说不定还会被通缉,悬赏。 “这样,你答应我不喊,我就将你嘴里的布巾拿掉。行吗?”见面前的姑娘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小朵继续说道:“你答应我不喊,你就闭三次眼睛,我就帮你拿掉。” 芸娘权衡一番,连忙闭了三次眼睛,等她再睁开,面前的少年真的伸手将她口中的布巾拿掉了。 花小朵看她只大口大口地喘气,真没叫,不由高兴起来:“我告诉你,你们就住我隔壁院子。我还见过你的丫鬟圆儿两次。昨日夜里,我听见有人翻墙头,就趴窗户看,就看见坏人进了你的院子。” 花小朵吧嗒吧嗒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说,芸娘看着面前的少年,心里有些犹豫,又有些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第46章:不要嫌弃凑合穿 “你要是相信我,我现在就给你将绳索解开,你再将你的丫鬟弄醒,趁着天色未明,你们赶紧回去。” 见芸娘点头,小朵忙伸手替她解绳子,边解边说:“你们最好注意点,能搬走最好,这里实在是不安全。” “好,我知道了,多谢。” 芸娘的嗓音有些沙哑,可能是被塞了布巾的缘故。花小朵三两下给她解了绳子,见她坐起身去揉手腕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又去倒了杯水往丫鬟圆儿脸上泼。 见芸娘疑惑地看向她,小朵不好意思地将碗冲她晾了晾:“不好意思啊,我也是这样将你泼醒的,我也是没办法。” 芸娘抿唇没吭声,她能说什么,别人可是救了她们。如果不是面前的少年,她们就被坏人给带走了,以后的日子根本不敢去想。 圆儿醒得很快,她比芸娘好对付多了。芸娘说什么她都信,也不用小朵多费口舌。 此刻,天色将明,芸娘和小圆帮着相互整理头发才发现两个人穿的还是里衣。这样可不能穿着出门了,虽然出了这个院子,再去隔壁院子只有几步远,要是碰见人就说不清楚了。 花小朵无奈地打开床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自己两套外衣来递给她们。这是她为了三月里的婚礼特别置办的衣衫,幸亏没买大红的。 主要她也没认真对待这场婚礼,大红的穿一次以后就不好穿出去了,还不如买平日能穿的颜色,又实惠又实在。 “这是我今天刚买的,你们不要嫌弃,先凑合穿了吧。” 芸娘接过衣服疑惑地看向花小朵,一个少年买姑娘衣服做什么?还是两身。 眼看外面天色就要放明,院子里已经听见有人起床走动的声音。 小朵忙将衣服放在床上说道:“我就是个女的,之所以男装打扮是为了方便。你们要有什么想问的,回头再说,现在不走,我怕就走不出去了。” 芸娘看看有些呆怔的小圆,拿起其中一套衣服默不作声地穿了起来。小圆自然是跟着主子的,也穿了另一套衣裙。 小朵这一个多月吃的好,整个人养出了肉也长高不少。她买衣服的时候又特意尺寸买的宽大一些,她的衣服芸娘穿,还算合适。小圆比小朵高小半个头,也丰满许多,小朵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就不太合适,裙摆下露出了双脚。 看着小圆的脚,小朵傻眼了,这两位还没鞋呢。 小朵无奈地摸摸鼻子,又摸了一双新鞋出来:“我只买了一双,你们谁穿?” “姑娘,您穿,我就穿着罗袜回去。” 小圆接过鞋子递给芸娘,芸娘没接,看看小圆裙摆下露出的脚轻声道:“你穿,你裙子短了,遮不住的。” “你们都别谦让了。”小朵往床上一坐,将自己脚上的鞋脱了下来:“不嫌弃就先穿去吧,回头记得送给我。” 最后,还是小圆穿了小朵的旧鞋,芸娘穿了小朵的新鞋。 下了地,芸娘红着脸低声说道:“这位姐姐,可否借我点银钱,回头我让小圆一起还回来。” 小朵也没明白她们要借银钱干嘛,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够吗?” “够的。”芸娘也没客气,拿了银子向小朵蹲首一礼:“多谢。” 小朵也不耐烦再和她们谢来谢去,再谢天就亮了。她只穿着罗袜,跳下床,蹑手蹑脚地替她们俩打开了大门,两人刚闪身出门,小朵对面的一家就有人开门出来了。 幸亏小朵的屋子就靠着大门口,她关好大门,飞快闪身进了屋。小朵没有注意到,斜对面还有一家敞开着门,一个精壮的汉子坐在轮椅上,看着花小朵的一举一动,冷哼一声。 一早,沈家四兄弟就来到了鱼头巷,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花少的屋门敞开,一个小姑娘从正捧着东西和花少在屋里说话。 沈老大一下站住了脚,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面色通红地抬手将三个弟弟拦在身后。 “大哥,怎么不走了?” 沈小四伸头从大哥的腋下探出头来,恰好看见圆儿笑着从花少的屋里出来。 咦。花少屋里出来个漂亮姑娘! 小圆和芸娘从小朵院子里出来就没回自己的院子,她们院子门栓着,两个人进不去。还是芸娘说:“我们先去吃个早点,顺便买点菜蔬,回来有人问,就说我们主仆两人一起去买菜蔬去了。” 小圆惊讶地瞪圆眼睛:“难怪姑娘您要向刚才,那个,那个人借银钱了。姑娘真是聪明,连这个都想到了。” 在小圆的心里,她家姑娘一直是最聪明的,这次也不例外。 小圆不但将主仆俩穿去的衣服鞋还了,还给小朵带了早点。热腾腾的两个大肉包,和一碗胡辣汤。 回到隔壁,小圆神秘地凑到芸娘耳边:“姑娘,我刚刚去隔壁送东西,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正在练字的芸娘抬头看向一脸神秘的小圆:“什么?” “我刚刚在他屋里,看见很多的菜蔬,还有一筐红艳艳的果子。我们走的时候还没有呢,这一早上,他在哪弄来的这些东西。”小圆见姑娘蹙眉思索,忙又道:“对了,我还碰见四个半大的小子去找他了,个个都提着篮子背着竹篓。” “哦。”芸娘笑着舒了一口气:“那肯定是这位姑娘就是做菜蔬生意的,别人的事情不要管也不要问。她救了我们性命,还保住了我们名节,这是大恩,以后见到她当如见到我一样恭敬,知道了吗?” “知道了,姑娘。” 小圆是个心大的,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放下,反而叽叽喳喳地询问起回头要不要做点吃食给隔壁送去,别人可是救命之恩,总要表达一二。 小圆有一手好厨艺,这是她最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不用了。”芸娘神情淡然,将面前写好的纸张拿开放到一侧:“她是男子打扮,我们是女儿身,来往终究不便。还是不要去,省得惹人口舌。” 沈家四兄弟进小朵的屋子,小朵正抱着大包子在啃,地上堆着一大堆蔬菜,蔬菜边还有一个竹筐,里面是一筐红艳艳的果子。 “这是什么?” 第47章:所以算是一伙的 沈小四看着筐里的红果子神情一怔,忙扑过去,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这么奇怪的果子呢。 “这是草莓。”小朵从筐里拿出四个递给他们:“你们尝尝。” “不,花少,我们不吃。” 沈大红着脸立刻摆手,沈小四也被沈二拖了一把:“小四。” 沈小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没规矩了,忙规规矩矩站好。他们担心了二十几天,很怕这个月花少就不来了。花少不来,家里就少了一笔收入。 早晨娘天没亮就将他们兄弟四个叫了起来,一路走,一路担心。怕来早,也怕来迟了,更怕来了看不见人。 “尝尝看才能知道味道好不好,等会出去卖的时候才能好向别人推销。” 小朵说着将草莓不容分说地放到了沈大的手中:“尝尝。” 沈大红着脸,给三个弟弟分草莓。红红的果子就像一个鸡心一样,还没有吃就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味。沈大轻轻放到嘴边,用牙齿一咬,甜中带着微酸,让人口齿生津。 “好吃吗?” 小朵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好吃。”沈小四迫不及待地点头:“花少,这叫草莓?这么好吃好看的果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是叫草莓,你们就叫它玛瑙草莓好了。”花小朵示意他们四个将挎着的篮子放下,她先在篮子低垫了一层嫩绿的叶子:“如果有人问,你们就告诉他们,这种玛瑙草莓数量不多,今天卖完了要定得等到后日,隔一天才有。至于价钱,你们就卖五文钱两个,老样子,不二价。” “五文钱两个?”沈家兄弟都惊住了,这也太贵了吧。他们四个人就吃了十文钱啊! “嗯,这个东西娇嫩,不容易生长,贵点是正常的。你们只管卖,卖的掉卖不掉都这个价格。如果卖不掉也别捉急,带回来就行。” 沈大和沈二也蹲下身一起铺叶子,见小朵将草莓一层一层往里放,他们却不敢动手了。刚才小三心急,接草莓的时候用了点力气,竟然一下就将漂亮的玛瑙草莓给捏破了。 小朵将草莓放好了一层就站起身,示意他们四个放:“你们小心一点,这东西很容易破损,不能让人随意翻动,也不能随便捏。谁要买,得你们一层一层地挑出来给他们。” 兄弟四个听说这种玛瑙草莓要五文钱两个,捡草莓的时候,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手重了,将草莓给一下子捏坏了。 这东西也太精贵了。 一筐草莓四个篮子没装满,小朵又特意叮嘱了几句:“卖完了最好,卖不完也没关系。就是有一点一点要记住,如果有磕碰坏了的带回来就行,不要卖给别人了。” 今天的菜蔬是韭菜和黄瓜,春韭菜现在可是稀罕物,更别说碧绿的小黄瓜了,这可是可以当水果卖的东西。 “韭菜你们就卖八文一斤吧,老样子,先捆好,省得到时候麻烦。黄瓜三文钱两个。这样不用称,也方便你们算账。” 价钱是小朵早就想好的,不用沈家兄弟询问。小朵见他们小心地收拾好又叮嘱了几句:“你们出去卖菜的时候留心一下,有那种位置适中,前店后院的屋子租和卖的,都帮我看着。” “花少要开店吗?” 见花小朵点头,沈大忙道:“如果是卖这些菜蔬和果子,我觉得还是去西市租个摊位的好,价钱也便宜,大家平时买菜都会去。” 小朵沉吟了一会,点点头:“那你们先看着,不过这种前店后院可以住人的铺子也帮我看着一点。” 沈大答应了一声,也不敢耽搁,忙相互帮忙着背上竹篓提上篮子出发了。出了小朵的屋子,又是惹来一群人的眼光和议论。 小朵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关了门阻挡了所有的好奇和打探。 这地方还是不能久住,不然这每天进进出出的东西就解释不清楚。她现在迫切地需要找一套房子,能够单独居住,这样就可以保证自己的秘密不被发现。 可是她一个单身的小姑娘,想在九江开店也不容易。而且,三月份她还要成亲,不成亲她也离不开大王庄。 想想即将要到来的亲事,小朵就头疼,自己还是太莽撞了。假如婚后陈松不答应让她出来怎么办? 现在这个朝代可不是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现在可是讲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 不想了,想的头疼。小朵决定出去转转,总不能天天在屋里待着。 走出巷子口,就碰见几个孩子在水塘边打架。鱼头巷出来往西拐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杂草和石子。空地过去是个小池塘,周围的妇人婆子们会在池塘里洗衣服刷马桶,这里也是周围孩子们的天堂。 反正也没事,索性站下来看看。 鱼龙混杂的贫民区,怎么能没有几个熊孩子呢。鱼头巷五号院里陈婆子家的孙子算一个,刘嫂子家的儿子算一个,不过他俩因为是一个巷子的,所以算是一伙的。 与他们对峙的是鱼尾巷的孩子们,有鱼头自然有鱼尾。都是靠租房子过日子的,贫富差不多,偏偏一群孩子要论个高低贵贱出来。 鱼头巷的孩子觉得他们就是老大,所以鱼尾巷的要听他们的。鱼尾巷觉得,你不过是占个鱼头的便宜充什么大尾巴狼,还老大,打得就是你们这些老大。 从荒地一路打到池塘边,有两个孩子直接踩到了池塘边的烂泥地里。一时又是泥水纷飞,把个好好的池塘搅和的混混浊浊。 看见站在一旁的小朵,踩在池塘里的两个鱼尾巷孩子就有点不高兴了。他们俩已经脏了,就不管不顾了,凭什么你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站一边看热闹。 何况,还是住鱼头巷的,砸他。 想到这里,便弯腰团了一团泥巴,直奔看热闹的小朵而来。 眼看一团泥巴就要砸到小朵身上,“小心。”身后一股大力,把小朵一拖,她就这么坐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转头一看,是一个三十左右剑眉星目的中年大叔。等小朵慌乱地从他怀里爬出来,才发现,难怪会坐他身上去,原来是个坐轮椅的。 第48章:小哥贵姓哪里人 “多谢。” 小朵颔首致谢。 “不用,陆某可否多嘴问一句,小哥贵姓?哪里人士?” 小朵狐疑地看向轮椅上的男人,他神态自若,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一样。别人刚刚帮了自己,她也不好过于生疏,只低声道:“免贵姓花。” 至于哪里人士,小朵不想说,她男扮女装,实在不适合暴露身份和地址。 身后的男子见小朵不着痕迹地转身看向池塘里的孩子,嘴角忍不住带着冷笑,定定地看了小朵几眼,挥手让身后的少年推他离开。 你不说你是哪里人士,我就查不到吗? 见他离开,小朵不由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相貌英俊,却总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她敏感地觉得这个人不能多结交,见他走了没多做纠结,心里不由又有些好笑,自己怕是太敏感了。 瞅了瞅自己溅满泥点的裤脚,又看了看站池塘边守着有力地形的鱼尾巷两个熊孩子。 她伸起一脚,踢起面前一团淤泥,只见淤泥直飞向池塘边,“啪”不偏不倚地正砸在刚才扔她的少年额头上。 顿时岸上鱼头巷的孩子哄堂大笑,陈婆子家孙子陈木头,刘嫂子家的儿子刘冬子见状,连忙捧着收集到手都淤泥跑了过来,往地上一放,眼巴巴地看着小朵。 小朵不认识刘冬子,却见过一个大院的陈木头。陈婆子昨天晚上还给小朵送过麻糖,是她在别人接生时候得的,院子里的大小孩子都分到了。陈婆子也没拉下小朵,当时就带着她这个小孙子陈木头。 陈婆子是个爽气的人,每次得了好点心,多少都会分点给一个院子的孩子,这也是陈木头在鱼头巷能做到老大位置的最根本原因。 看他把泥放在脚边,想想反正鞋已经脏了,干脆接二连三,把地上的几块鱼头巷孩子后来陆续提供说淤泥都踢了出去。 踢得鱼尾巷的两个熊孩子节节败退,最后不敢往岸上扔泥巴了。扔上去就是找死啊,这个小子脚力怎么这么准呢,一踢一个准,躲都躲不掉。 下面不在扔泥巴了,上面就没有泥巴武器去踢他们,一时战局竟然僵持起来,大家又开始打嘴仗了。 估计有好事的孩子回去告状了,就见鱼头鱼尾两个巷子各杀出来一群怒气冲冲的媳妇婆子,吼叫着自己家孩子的名字,顿时一群孩子一哄而散。 看看自己满身的泥点,小朵无奈地摇摇头,看也不看后面紧盯着自己的轮椅男,转身往鱼头巷大步走去。 轮椅上的男人,正是和小朵住一个大院的陆镖头,看着花小朵进屋的身影,他的目光阴沉而寒冷。 这个小丫头,女扮男装来九江想干什么? 陆镖头看看自己的腿,曾经健壮有力的双腿,因为打断后没有来得及医治耽搁了最好的恢复时期,再也不能行走了。这个丫头,竟然来了九江。她想来送死,他就成全她。 在鱼头鱼尾两巷,小朵算是一战成名,不过她的清净日子也算到头了。 刚换了衣衫,陈木头和刘冬子就来敲她的门,非要让她教他们功夫。院里的陆镖头也会功夫,可没哪个孩子敢去亲近他的。他们敢,家里大人也不允许啊,院子里都传遍了,陆镖头可是有特殊癖好的。 虽然说家里的孩子黑点粗点糙点丑点,不符合陆镖头的胃口。可谁知道这个变态会不会突然换个胃口,到底都是半大小子。大家对陆镖头,那是又防备又害怕却又无可奈何。 小朵哪里会什么功夫,她读小学的时候,学校有兴趣小组,她跟着学过几年跆拳道。后来,大学为了防身,又花钱学了段时间的自由搏击。 真功夫没有,花拳绣腿还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爬了三年多的山路,反应速度快点而已。 陈木头和刘冬子不这么认为,主要是小朵踢泥巴的时候脚头太准,一踢一个准,没一个落空的。 闹得小朵没办法,摸了两个空间里顺出来的枣木棍。这还是她给沈家兄弟准备的,防止他们出去碰见坏人。沈大说他们是做生意的,不是打架的。最后还是小朵劝他们,有备无患,才在各自的背篓边各插了一个。 小朵拎根棍子在门口胡乱舞了几下,把陈木头和刘冬子看得两眼放光,有模有样地在小朵的指导下学了起来。 就连隔壁院子的小圆,没事也蹭过来瞅几眼 大院的人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孩子要跟着小朵学功夫,他们都不拦着。弄得小朵郁闷的很,在她的认知里,家长不应该吼着叫着让孩子滚回去好好学习的吗? 她不知道九江这边人就是好勇擅斗,能有人教孩子几招,他们愿意的很。会的多,以后出去就少受欺负,他们当然愿意。不但愿意,有时候老少爷们回来的早,还笑呵呵的看着,会两下子的还会上手亲自指导几下。不会的,还会跟着几个孩子后面学几招。 有大人纵容着,陈木头和刘冬子这下是彻底将小朵当成了师傅,天天来找她。来了两次摸到了规律,早晨小朵有事,只能下午和他们出去玩。 他们两个是熊孩子,就想有个这样有实力的带头大哥。小朵是想靠他们为媒介,尽早在九江或者说鱼头鱼尾两巷站住脚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朵天天下午就跟着这群孩子和鱼尾巷孩子一起混,偶尔还打架。没打几天,就把这群熊孩子都收服了。 对于小朵来说,打架也算一种交朋友的方式,这种方式还更简单粗暴。 两个巷子的孩子合二为一,开始向更广阔的地方进军。 鱼头鱼尾两个巷子大概有多少孩子呢?鱼头巷16个院子,鱼尾巷18个院子。平均一个院子就是五到六户人家,那一家没有一两个七八岁到十二三岁的熊孩子。 能跟着小朵整天征战四方的,每天都不低于三四十个,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不少于二十人。 天天出去闲逛打架,一个多星期,小朵就将九江城大街小巷摸了个遍。 第49章:生来就让人厌烦 这一日黄昏后,花小朵刚和几个半大小子从外面疯跑回来。 十几个人各拎一根小朵发的枣木棍,一路说说笑笑往鱼头巷走。路过的行人无不纷纷侧目。 小朵夹杂在其中并不起眼,她不是其中最高的不是最矮的,也不是最胖的不是最瘦的。 碰见老子娘就被骂着拧着耳朵往家拖:“你们这些死小子,今日又去哪里去疯去了,弟弟妹妹都不带了。” 被拧了耳朵的也不哭也不叫,嬉皮笑脸地将手中枣木棍扔给身边的小伙伴。可不能带回去,带回去不是被折了烧火,就是沦为家长的暴力工具。自己的武器只能打敌人,怎么能打自己,太丢份了。 最后不用说,棍子基本上都到了小朵手里。 花小朵抱着一堆枣木棍正往小屋里走,十几根棍子是每次打架的主力军,由陈木头刘冬子分配给那些年龄大体格壮,能打能抗的孩子。 “花小朵。” 小朵诧异地回头,谁叫她?这个大院,还有认识她的人? 天色微微有些发暗,大院里此刻没有什么人。到处影影绰绰显得哪里都能藏个什么,却又什么也藏不住的感觉。 主屋那边的屋檐下,轮椅上坐着的正是陆镖头,他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花小朵,小朵的目光疑惑地从他身上扫过去,又看向别处。 “花小朵,你来九江做什么?” 小朵猛地盯紧陆镖头,他认识她,是房东告诉他的吧,只有房东看过她的户籍证明。这个八卦房东,小朵暗暗咬牙,他向房东打听自己做什么? 因为他的特殊癖好?小朵心中顿时一股抑郁之气。 “陆镖头有事吗”小朵实在不想理睬他,语气显得很冷淡。 有一种人,好像生下来天生就是让人讨厌的。他也没害过你,就是他的存在,他做事的方式,他说话的声音,都让你感觉烦躁,厌恶,防备。 花小朵现在对陆镖头的感觉就是这样,她从小看人脸色长大,自然比一般人敏感。对这个陆镖头,她感觉不到对方半点的善意。 这不是个好人。 陆镖头不疾不徐地说道:“就是想问问你一个小丫头,女扮男装天天跟一群半大小子在九江大街小巷跑,想做什么?” 一听陆镖头说话的态度,花小朵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陆镖头,你是不是家里没有儿女?” “什么意思?” 陆镖头眉头一皱,他身后的小子盯紧了他攥在轮椅上发青的手背,整个人瑟瑟发抖。他知道,只是陆镖头要发火的标志。如果他这火发泄不出来,倒霉的只有他。 “我觉得你管太多了,要是实在闲回家生孩子,怎么管都行。” 甩下这句话,花小朵推开房门,“啪”一下关了门。 什么玩意,一个不相干的人都想拿捏我,我还穿越个屁,干脆憋屈死算了。 院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暗黑的夜满满笼罩下来,将这不大的院子整个掩盖在黑暗里。 陆镖头动了动已经有些麻木的手指,低低说了一声:“回屋。” 身后的小子,忙不迭地将他的木制轮椅扭转,推进屋里。 这一夜太冷了,冷得让院子里临近陆镖头的两家,听见些不能说的动静和惨叫,也只掩了掩被子,盖上头脸,继续睡去。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谁也不会多事。 沈家兄弟做事很麻利,在宴客楼的管事介绍下,很快在菜市找到了摊位。 宴客楼这两日有沈家送来的果蔬,生意明显好了很多。上个月,只供应了三天,这个月他们可要好好把握。听说沈家兄弟要帮着主子找菜摊,心里分外高兴。 能盘菜摊,那肯定就是要做长期了。自然在这件事上要伸手帮一把,要知道帮人就是帮自己。 小朵跟着沈家兄弟去看了,位置不算好,胜在足够大。盘下来也不吃亏,以后就让沈三和沈四两个小的守着摊位,沈大沈二专门负责运货送货。 这个时候菜蔬还不是很多,新鲜的水果更是奇缺。小朵很谨慎,空间里水果和蔬菜很多,她也不是一股脑都拿出来卖,只挑季节快到的,比别人提前个十天半个月上市总是没问题的。 也不是她过于小心,实在是没后台的人只能这样。 不然有一天树大招风,东西来源解释起来就是一个问题。 只几日,沈家菜铺生意还是不错的。虽然价格偏高,却又不是高得离谱。却胜在味道好,又是别人家没有的,小朵又刻意控制数量,自然卖的的好。 小朵还吸收了现代菜场的经验,又从别的农户家拿了一部分菜蔬放在里面,搭配起来卖。品种丰富,摆放整齐,各色搭配,生意比想象的好。 酒楼饭庄预订的,也不在用沈大沈二亲自送了,自己派伙计提前来拿,不拿都不行,实在是空间出品的蔬果太抢手了。 摘星楼试探性地问了两次,想加大花红的订购量,小朵都直接拒绝了。 没有就是没有,我想挣你这个钱也要有货。最伤心的是,货我有,可我不能卖啊,和挣钱相比,小命更重要。 进入三月,小朵添了新品种给摘星楼供应,新鲜的大橙子,每日二十个,价格五两银子。 其实她完全可以物以稀为贵卖高价,可花小朵就是那么怂,她怕死,她又想发财又怕死还总按不住自己的小爪子,在危险的边缘蠢蠢欲动。 花小朵对摘星楼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透露出去。要是被我们家老爷夫人知道,那能剥了少爷的皮。 这正合了摘星楼的意,小朵每次来,都是由先和她说话的那个伙计亲自领去见掌柜,掌柜亲自付钱收货。谁插手都不能,掌柜不放心。 至于害她摔倒的伙计去哪了,会不会保密,那都不是花小朵需要关心的。 九江城的摘星楼有鲜果供应,每日就那么多,大家都知道是琉璃屋里出的,可也没哪家能种得起。好多家都想知道摘星楼的鲜果是哪里来的,这可是刚进三月啊。不对,二月他们家就有了。 可是没人能打听到,摘星楼的口风太紧了。 第50章:就怕树大太招风 这一日还有人问到沈大兄弟面前,他这里有比较早熟的蔬菜和草莓,也是蛮稀奇的了。 沈大兄弟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道啊。 “不知道的事情,你们就回道不知道就行了。” 小朵点清了沈大带回来的银钱,想了想问沈大道:“你们家有荒地吗?荒地也不好,旱地,有肥沃点的旱地吗?” “有啊。”沈大很干脆的答道,他们村子边就有一座小山丘,当然有旱地。他们那边的旱地都比较肥沃,就是地势高,不适合种稻谷而已。 “你娘的小妹妹生了没有。” 沈大不知道花少的话题,怎么突然从地又转到了他娘怀着的小妹妹身上,不由面孔有些发烫:“还没有,我娘说就这几日了。” “哦。”小朵犹豫着,他娘要生小妹妹,她让他家去种菜地好像也不太合适。可是,她不能一直靠外面农户供货,这样以后空间的货没有地方可解释了。 沈大兄弟俩见小朵半天不说话,不由都有些紧张。他们家兄弟多,良田少,不知道花少问了旱地又问没出生的妹妹是什么意思。 嫌小三小四小? 也是,小三小四确实小,花少留他们在摊子上帮忙完全就是照顾。那个摊子,他们两个大的就能忙得过来。 “花少,您有事?” 小朵犹豫道:“我想要不你家弄两块地出来长点菜蔬卖,反正我们也要拿别人的货,不如你家拿地出来长。可是你娘要生了,我怕家里忙不” “不忙不忙。”沈大急忙说道:“我娘我奶可以照顾,等出了月子就好了。地里我爹,我们兄弟回去也能做,还有我爷爷,我大伯家,都可以帮忙的。” 他太高兴了,一时有些忘乎所以,一旁的沈二也激动的脸都红了。前几天爹还说过想种点菜卖卖,就是担心种出来卖不掉。爹问爷爷,要是我们家也种菜卖不知道花少收不收。爷爷不许,说人不能贪得无厌,这件事就没让他们问。 没想到,没想到 “那行,你回去问问你爹你爷爷,哦还有你大伯,要是想种,我给你们种子。肯定没有琉璃屋里出来的品种好,但是肯定比外面的那些普通菜蔬要强。” 沈大愣住了:“花少给种子?” 花小朵奇怪地问:“你嫌弃我的种子不好?” “不是。”沈大没开口,沈二先开了口,如果不是俩人正坐着说话,很可能就跪下了。 “不是的。”沈大也缓过神来:“我只是没想到,您会将种子给我们。” 沈家特意开了个家庭会议,沈爷爷只有两个儿子,三个闺女。沈家兄弟关系一直很好,虽然都不富裕,却一直相互扶持。 最后决定,将爷爷奶奶,大伯家和沈大家的菜地都腾了出来。再腾出了一亩多旱地,决定跟着花少后面做菜蔬。如果种的好,以后再扩大。如果再好,还可以带着村里人一起种。 “你们说,花少为什么摊位叫沈家果蔬摊,而不叫花家呢?”沈家大伯忍不住提出心底的疑问。 这个也是沈大兄弟心里想不明白的,不过他们也没纠结过,今天大伯提起来,他们都看向爷爷。 沈爷爷在桌子上嗑了嗑烟袋,想了想:“我觉得这花少谈吐做事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估计是哪家小少爷出来试试手的,怕惹麻烦,就用了我们沈家。” 爷爷说的有道理,可是大家还是很疑惑。 沈爷爷看看四个孙子一排的小脑袋笑道;“我看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你们看,我们家这两个月不到,生活过得好多了,口袋里也多了银钱。四个小子比以前都聪明了,连买卖都敢做了。花少这个摊位也是付了银钱租聘的,我们只占便宜又不吃亏。我看那,他之所以用我们家四个小子,还是手中没有人手,四个小子做事实在。你们以后可要好好做事,不能辜负了花少的信任,知道吗?” 爷爷不说,沈家兄弟也知道要好好干。过年的时候自己家还为春天粮食不够吃发愁,过年连块肉都没舍得买。现在又过的什么日子,不说吃喝不愁,起码生活有了盼头这就是好日子。 沈家兄弟吃了定心丸,就是跟着花少好好干。他们没想过出人头地,只想着全家吃饱穿暖不闹饥荒就行。 “花少,我家东边有一片地你要不要买,大家都嫌弃荒凉。不过我爷说了,种果树可以,他看了土质很肥沃的,就是要好好整理。” 这天一早沈大就找了小朵,这是他爷给他出的主意。花少越好,几个孙子勤快点,也会越来越好的。 这几日沈家的菜地里,小朵给的菜种已经露青了,密密匝匝的一片。如果种的好以后几个儿子娶亲买地都不愁了,全家精神头非常足,连带着沈爷爷和沈大伯都沾了光。 “好,我去跟你看看。”小朵也不废话,直接跟着沈大就上了车。 骡子是小朵买的,直接送给沈大。开始沈大不敢买,怕钱没挣到,小朵这边没事给他做,他没个挣钱的来源,这个人情欠得太大。 小朵就掰手指头给他算,一个大青骡子,一辆大车。兄弟四个往返拉货送货还是需要的,家里犁地什么的也方便。 空闲了在城里接接活计,帮那些店里铺子送送货物也能赚点。 这钱是小朵掏的,也不要他们掏钱,为什么不要。 沈大吞吞吐吐说道,不是不要,是这牲口太贵了,他们不能要。 见沈大不要,小朵反而放下心来。 现在,她需要一辆车,她只不过买个骡子,自己方便,沈家方便而已。 至于大车架,村里的木匠就会打,家里有木材,不费几个钱。 大青骡子买了,最高兴的是沈爷爷,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家里买大畜牲,天天等着骡子清闲了就给牵出去找草肥嫩的地方给它吃。 牲口棚搭在老人的屋边,为了晚上照顾方便。沈家四兄弟不同意都没用,必须在老爷子屋边搭个牲口棚。他嫌弃沈大兄弟几个年龄小,照顾不好牲口。连沈大的爹娘都不相信。 花少是沈家的恩人,这一点对沈家众人来说是毋庸置疑的。 第51章:这点面子还是有 知道花小朵过来看地,全家都给她张罗着。全村没有不知道的,沈家四小子,认识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这个少爷给他们家孩子开工钱,还给他家买牲口。 小朵坐着沈大的大车一路往城外去,就看见一片金黄一片绿,是油菜花开了。空间没种油菜,从大王庄来的时候还打着花骨朵,没想到才三四天没出来,花都开放了。 金黄色的一片,在绿色的麦田中间,有时候是坡地边,有时候是宽一点的田埂上,有时候是路边一片空闲地方。 就好像哪里有位置就栽哪里一样,它也不挑剔,栽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金黄。 到了沈家,受到了沈家老少的热情接待,沈爷爷特地带着小朵去看地。地在村东山坡,确实荒凉,估计有二三十亩,长满了荒草。 一路,村里人热情地给沈爷爷打招呼,带着笑容和善意地看向小朵。 “这里是二十八亩地,实际测量大概能达到三十出头。种庄稼不行,老汉觉得种果树应该没问题。” 沈爷爷的指着荒地给小朵看,确实不错,不适合种粮,种果树肯定没问题。山坡下还有一个挺大的湖,利用好了,水源也解决了。 “沈爷爷,这个山头是怎么回事?”小朵指着离坡地不远的一片红色山头。 沈爷爷看向小朵手指的方向:“哦,祖先说那座山头以前会喷火,不过有二三百年没动静了。” 小朵记得以前有无锡的同学给她们宿舍带过“阳山水蜜桃”,听说之所以好吃,就是因为水蜜桃林长在火山土上的。 火山灰内含有丰富的磷、钾等成分,土壤特别肥沃,适宜于各种作物生长可以肥沃土壤。不管是养花种果树还是种庄稼都非常不错。 “这山头有主吗?” “没有,没人要。花少,你不会想要吧?”沈爷爷看见小朵点头,忙劝道:“不可啊,不吉利。这山没什么好的,村里种地都绕着它。虽然说多少年没喷火了,谁也保不了哪天它就喷了呢。” 这个小朵不是很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价钱问题,她手里的银钱不是很多。不过果蔬摊每日都有收入,对她来说又是无本买卖,问题还是不大。 “如果这个山头和这片荒地,我都想要,村里大约能卖什么价格呢?” 沈爷爷连连摇头,就连沈老爹都劝她:“花少,如果买这山头可不少地呢。连在一起一百多亩呢。虽然说是山地没人要,可你想要买,村里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的。” “你帮我问问,价格合适我就买。” 小朵想想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以前见过别人承包山地,辛辛苦苦开荒山种果树到收获的季节村里人来干涉,最后砍树走人的事情。前车之鉴,她到这个世界没亲没友也没依靠,真要有这种事情可就麻烦了。 “就是我买了,会不会存在因为不是村里人,到时候我果树长成,会有人欺生?或者偷盗的问题?” 沈爷爷一听不由急道:“那不会,别说沈家庄没这种人。就是有他们也不敢,地买了就是您的地,这在衙门里有记录的。我们村子离九江近,这种偷盗犯法的事情可没人敢做。老汉保证您可能不相信,您可以去九江府问问,附近村落也有贵人来买地买山,这种事情绝对是不允许的。” 见沈爷爷这么说,小朵有些放心,不过她肯定是要打听一下。能买就买,不能买也没事。自己有空间,慢慢经营就行。她不过是要个地方又合理的借口将自己空间东西变现而已! “那沈爷爷您老就帮我问问,我回去再和家人合计合计,价格合理就行。” 沈爷爷见小朵执意要买,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花少既然想买,不嫌弃我老胳膊老腿我就帮您跑跑问一问,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小朵和沈爷爷边走边说,沈大和沈老爹在后面老实跟着。 走到村边第一家,小朵听见小羊的叫声,寻声望去:“谁家养羊?” “老李家,他家前几年大儿媳妇生孩子没奶水,就买了只带肚子的奶山羊。现在已经十几头了。” “卖吗?” “我帮你问问啊。”沈爷爷走到羊圈旁边喊:“老李头,你家养卖吗?” “卖啊,当然卖。谁要买啊?”随着说话声走出来一个黑脸老汉,人比沈爷爷看出来胖点,身体也强壮多了。 “你要母的还是公的,不过这天已经热了,羊肉不能吃,容易上火。买回去养了杀肉还是产奶啊?” “产奶。” “产奶啊,那可不老少了。一年七八百斤都有的。大概能产奶八个月左右呢。”说着李老汉打开羊圈门:“你看看,要多大的?你要产奶得买半大的羊,不用两三个月就能产奶了,小羊羔得养一年才能产奶。不过小的价格便宜,我这里有二个多月的,也就十来斤。” 小朵看了看圈里的小羊“那就小羊羔吧,我要两母一公。” 李老汉进去利索地栓了三只小羊出来:“回去关两天就好了,就认家了。” 小朵蹲下身子,看着软绵绵的小羊羔,抹了抹它的小脑袋,感觉心都要被融化了。她就是喜欢这种小动物,特别是它们小的时候,感觉特别的可爱。 沈大把车赶了过来,老李头帮着把小羊羔搬到车上。三只小羊羔三两五钱银子,公羊要比母羊重,贵了五钱银子。 看着沈大赶着车远去的背影,老李头悄声问沈爷爷:“老沈啊,这就是你家几个孙子的少东家?还是个奶娃娃嘛。” “别看人小,本事可不小。”沈爷爷说着和老李头告辞,他还要去找里正买地呢。 沈大的车走到离城门口不远,小朵喊他把车停下来,她要带小羊羔去那边吃草,让沈大先进城。 沈大有些憨厚地挠头:“那可不行,跑了咋整。” “没事,我等会自己牵它们回去。” 开玩笑,不把沈大弄走,小羊羔怎么进空间。 看着沈大的车晃晃悠悠进了城,小朵把小羊赶到一边,瞅瞅四下无人,赶紧把小羊羔给收了进去。 完美,回家。 第52章:小朵的终极武器 进了城门,城里的热闹就像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信步由缰,走到一家酒楼,抬头看看,好像听沈大他们说过。 宴客楼,第一个买她蔬菜的酒楼,后来一直在沈大他们手里拿菜,算是十分公平公正的一家酒店。 就他家了,虽然空间也有吃的,可惜没有肉。每天吃米饭吃蔬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喜欢吃素的小朵也耐不住了。 小黑小黄不挑嘴,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吃就很开心了。空间里的猪和鸡更不挑嘴,啃果子就啃的不亦乐乎。 小朵没事还进去给他们煮一锅米饭,换个口味。 挑了个雅间,也不管一个人选雅间是不是过分,反正她要选个雅间,好方便打包。 叫花鸡,红烧排骨,清蒸鱼,一碗豆腐羹,小朵点菜的时候伙计并不觉得多,以为她还有客人要来。 菜还在上,看她一个人已经拿起筷子开始慢调细理地吃起来,不由有点惊讶,这么小的一个人儿,能吃的完吗? 先上来的是叫花鸡,大概是店里早有预备。撕下一个鸡腿,还没啃,口腔已经分泌出口水。 自己手艺确实有点潦草,做的饭不说难吃,却也不算好吃。难得出来吃一次馆子,竟然觉得非常美味。 古人做事就是实在,一只鸡就是一整只鸡。就这一只鸡,小朵一天也未必吃的完。一个鸡腿下肚,解了舌尖上的馋,她才擦了擦手去看第二个上来的豆腐羹。 满满一大汤碗,上面一层蛋花,撒着香葱碎花生。用小碗盛了一小碗,一勺下去,有点微微的烫,不过还能忍受,只觉鲜美异常。 排骨和鱼上的时候,她已经吃的七八分饱。吃了两块排骨,两三块鱼,摸了摸肚子,饱是饱了,不过感觉自己还能再吃点。 又安安心心挑喜欢的吃了几块,才放下筷子,把桌子上的菜可以打包的收到空间去,鸡分给小黄小黑,豆腐羹和鱼倒进了猪石槽。 排骨呢? 排骨放到灶房去,留着明天再解个馋吧! 结账走出酒店,小二进来收拾桌子,看看桌子上空空的碗碟,不由睁大眼睛,我滴个亲娘唉,这小子是猪投胎的啊,竟然全部吃完了,就差舔盘了! 宴客楼从老板到伙计再到灶房里的大师傅,包括后院洗菜的婆子,烧火的婆子都知道,有一个十三四岁白白净净的小哥吃了四碗菜,吃的干干净净一个菜叶都没留下。 一路走一路消食,不消食不行啊,已经堵到嗓子眼了。 街上人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男男女女。看了一会大妈和摊主吵架,真是彪悍,一个大妈不输给一个男人,气场强大。 “花少,快快,那边打起来了。”正看的津津有味,陈木头刚好路过,气喘吁吁喊着小朵。 花小朵一惊,他们虽然经常出去惹是生非,但是打架其实真的很少,毕竟都是一群孩子:“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我们去外城河边放风筝,碰见二狗子他们。本来也没事,结果他们也拿了一个风筝出来,还故意把我们的风筝缠到一起去了。就打起来了……” 看看陈木头的样子,鼻子前面拖着一条血痕,脸上有伤痕,衣袖都被扯烂了一块。裤子上更是沾染了大片想泥土和绿色草汁。 看样子是打输了,回来搬救兵的。 “你去找人,我先过去。”说着小朵拔腿就往城外护成河边跑去。 九江城,顾名思义就是河道多,陈木头说的护城河,其实离今天小朵收小羊的地方不远。她跟着他们去玩过几次,那地方荒地多,地域开阔,有河道有林子,城里城外很多孩子都喜欢去。 远远就看见一群孩子打成一团,刘冬子几个人少力量小,被按在地上揍得已经不成样子。 九江这边与异族交壤,前几十年,常年征战不断,民风异常彪悍。不要说小童打架,头破血流常事,就是成人在城里一言不合也能打个半死不活。 小朵跑近,飞身几脚飞踢,救了鱼头鱼尾巷的几个孩子。大家立刻爬了起来,和小朵站到一起。 “花姑娘,死远点,小心劳资打得你小白脸开花。” 花小朵因为长得秀气,被一群坏小子称为花姑娘,意思就是说他娘们气。 要是一般的小子早气的抡拳头上了,小朵无所谓啊,她要真长得跟个男孩子一样,她才伤心呢。 “你可以试试,就怕你那一身黑皮开花也看不出色来。” “大哥,和这个娘们唧唧的费什么话,打他就完了。” 说话的是狗娃身边得力助手叫石头,这个石头可不是大王庄那个刚刚三死岁的萌娃王小石头。石头仗着一身力气,没少欺负人。有外人欺负外人,没外人就欺负北街的孩子。 “你让不让,你让了我就放过你,你不让我可连你一起打了。” 狗娃这不是好心警告,他比石头有脑子。他只和小朵打过两次,一次便宜没占到。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两次都是因为后街人多势众他才没输得很难看。 “当然不让,我们人少就怕你,那不是要怕你一辈子。”小朵把手里握着的一把枣木棍递向身后。 “我大哥这可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你白嫩的像个娘们,你以为我大哥会舍不得打你。”说着石头仰头哈哈大笑。 身边十几个北街的孩子也哈哈大笑,都是十岁上下的少年,别的不懂,说男孩像娘们他们还是懂的。 回答她的是石头指向他的手指:“我数三个数,你们就滚,不滚打死打残概不负责。” 接到小朵棍子的刘冬子等人立刻士气大振:“废什么话,要打就打,不打就让路,欢送小爷们回去。” 小朵手里抓着枣棍子,不算粗,却异常结实,这棍子一直是鱼头鱼尾巷的终极武器。 看着小朵把棍子举出来,对面的瘦小子狗娃就一惊。 他被这根棍子打怕了,看看对面几个人,又看看身后十几个小兄弟,狗娃脑子快速旋转开。 是打还是体面的认怂呢? 第53章:人憎狗嫌捣蛋鬼 东富西贵,南贱北贫。 狗娃住城北后街,那地方比鱼头巷还不如,是地地道道穷人的棚户区。 脏乱差,娼妓盗贼横行。杀人放火的,打架斗殴的,坑蒙拐骗的…… 城里出了出偷盗伤人的事,巡捕第一时间就是去后街,十次有八九次是棚户区人干的,至于能不能抓到那就另说了。 城东前街是九江城富人的聚居地,那么城北后街就是穷人的难民营。 狗娃和带着石头几乎横行整个九江少年人的地盘,是个人憎狗嫌的捣蛋鬼。 他最著名的就是喜欢看周围大姑娘小媳妇洗澡,那些上房揭瓦,堵人家烟筒反而都是小事。后街基本都是棚户区,房子和房子之间本来隐私就少,更别说安全性。 夏天洗澡的时候要么是临时灶房,要么就是在自家院子拦道帘子洗洗。狗娃身材瘦小,个头不高,钻窗拱门洞很在行。 举个最有名的例子,有一次,一个小媳妇在柴房洗澡,他竟然早早潜伏进去。躲在柴火堆里蹲了一下午,愣是等小媳妇脱了衣服开始洗澡才猛地跳出来,吓得小媳妇一脚踩翻了澡桶,摔了个四叉八仰。 等人家穿好衣服跑出来,他已经跑出八百里远了。小媳妇的男人跑他家守了几天,也没薅住他的影子。 十来岁的毛孩子懂也不算懂,偏偏他看过了还出来说,谁谁哪里有个痣,谁谁哪里有块胎记,谁谁胸大腰细…… 恨得人牙痒痒的,却又奈何不得他,算是臭名远扬的一个孩子。 以前鱼头鱼尾巷的孩子碰见他们北后街的都是远远让开,哪敢和他们对着来。都是这个娘们一样的花少,和他第一次见面,看他欺负鱼头巷的人,二话不说,抽棍子就打。鬼知道他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棍子。 被这棍子打过的人都知道,那滋味痛并绝望着。 不过到底是狗娃,他们这边十五六个人,对面四五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谁赢。要打就得现在打,不然等陈木头带人来就不知道谁赢了。 不能再等了,这边也有人回后街叫人了,不过鱼头鱼尾两巷的人,这几天在这个小朵的带领下,可比后街的团结的多。 想到这里狗娃先大喝一声:“小野种,来吧。” 一句话激怒了兰朵,她不是野种,她也应该是爸爸妈妈喜欢的小棉袄。 “你才是野种,你全家都野种。” “你不是野种你有爹娘吗?”狗娃可是早打听过小朵的底细。一个孩子租间破屋,谁家有爹娘的孩子会一个人出来租房住。 小朵没有爹娘,前世没有,这世也没有。为什么,别人有她却没有? 为什么? 欺负我没爹娘吗,姑奶奶打死你,想到这里小朵举棍子就上。 小朵的凶悍来自从小的生活环境,她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长大。吃饭要抢,穿衣要抢,上厕所要抢,院里阿姨的宠爱也要抢…… 抢不过就得忍着,没人同情你。 小朵属于运气不好的那一种,每次有人来院里带孩子都没她的份。不是嫌弃她不够乖巧听话,就是嫌弃她长相普通过于瘦小。 等她模样长出来了,不再那么又瘦又小又不会说话,又嫌弃她年龄大了,养不家了。 人最怕的是给她希望,却又一次次失望。 有一次,她差点就走了。 那个家庭的爷爷奶奶爸爸都看中她了,说年龄大点就大点,懂事。妈妈却有点犹豫,等妈妈终于下决心来牵她手的时候,她幸福的都快晕眩了。 她也要有一个家,家里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谁知道,院里一个年龄比她小的小姑娘扑过来抱着她腿哭,说舍不得兰姐姐,兰姐姐要走了她怎么办。 那时候她叫什么名字的?对,叫兰朵。 鬼知道以前根本没说过几句话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就对她难舍难分了!她怕爸爸妈妈不带她走,用力把小姑娘推开了。 谁知道,妈妈说她这个孩子心狠,连日夜相处的小姐妹都不顾,肯定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要她了,把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小姑娘抱起来走了。 看着趴在妈妈肩头冲她露出笑脸的小姑娘,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人心可恶是不分年龄的。她一个十二岁孩子,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给坑了一把。 此后,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一个家,拥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大学毕业,她选择去山村支教,她带着孩子翻山越岭,她想做个好老师,以后嫁人生子做个好母亲。 然而老天爷就像和她开了个玩笑,一场大雨,她的生命永远止于二十五岁,她连谈婚论嫁的男朋友都没有过。 小朵的棍子抡得很圆,打到人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她记得园里的孩子骂她:“小野种。”她只能忍着,因为那是园里阿姨喜欢的孩子。 她记得,那个抢了她位置的小姑娘,在园里阿姨面前告状,说她说阿姨的坏话,她被阿姨扇了两巴掌。 她记得读书的时候,为了省钱,她一天只吃两顿饭。 她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值日走迟了,她被人尾随。她摸了一块砖抓在手里拼命跑,能跑就跑掉,跑不掉她就准备砸死那个畜牲。 跑到福利院的大门,她手握着砖头不会松手了,福利院阿姨掰都掰不开。最后,还是院长拿热水给她捂,捂了很久才让她松开手。 她记得所有的屈辱和欺凌…… 她以为到了这世,老天会对她好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结果呢,她还是个孤儿,还是个孤儿…… 小朵被人夺下棍子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没清醒,她拳打脚踢,用头撞用牙咬。最后,她被人一掌劈倒,才清醒过来,可惜已经迟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在巡捕房后面的房子里躺着。见她醒过来,看守她的小巡捕立刻跑出去喊人。 等见了巡捕房的人,她才知道,这次她差点打死人。那个狗娃,被她打断了一条腿两根肋骨,鼻青脸肿身上无数伤口。 幸亏她没打死人,不然她就不是躺在这里,而应该是监狱。 第54章:有多大深仇大恨 “花小朵,你一个小姑娘怎么那么狠呢?打人,把人打得断胳臂断腿都不放过,有多大深仇大恨?” 看着面前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孩子,涂铺头气得发晕:“我已经派人通知家人来接你来,这两天你就在这里老实待着。” 她家人? 小朵抬起头,凌乱的发丝下是张苍白的小脸,她哪里有家人,她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看着面前瘦小的小姑娘,涂巡捕心又软了。不是受欺负狠了,这么大小姑娘怎么能打人那么狠,那狗娃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不由放软了语气:“花小朵,去大王庄一来一去大概要两天时间,你家人是不是叫陈松,估计后天早上他就能到。到时候听话,跟他回家去,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 陈松! 我家人? 小朵把头埋在腿上,他哪里是她家人,我可还没嫁给他呢。 当初她问他找东西制造劣质炸药的时候就说过:“从此两清了。” 可不是两清了,救他命的是那个小姑娘,她已经死了。 后来的婚约,不过是权衡。 “他不会来的,你放我回去吧,以后我保证不打架。”小朵得眼泪慢慢滑落下来,她以前在学校不是没打过架,没叛逆过。 结果呢,别的孩子都有家长领回去。她看见同学家长不管是心疼孩子,还是打骂孩子都觉得羡慕。 只有她,永远孤零零的一个人。老师知道了她是孤儿,也不管她了。那些家长也是一副怜悯的口气,难怪会打架,原来是有娘生没娘教啊! 这是小朵永远的痛,她是没人要的孩子。 涂捕头看看垂头丧气的小朵,也不由心软了几分。 “陈松三天前来过,托我找过你。你这次打人打得这么严重,要赔偿狗娃医药费,还要上门道歉。他不来,后面的事情谁帮你做?” 小朵低垂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不是我家人,他不会来的。医药费我赔,我有钱,道歉我自己去,你只要放我出去,行吗?以后我保证不打架了。” “不行,没有家里人来领你,我不能放你出去。”说着涂捕头就转身出去了,他怕他忍不住心软。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她有空间,在哪里待着都一样。”看看这间单独的小屋子,小朵伸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从空间摸出来一个桃子啃着,啃完了桃核扔了进去,又摸出了一个苹果。 陈松比涂捕头预想的来的还要快,涂捕头派的人是上半夜到的大王庄,原本还准备歇半夜第二天早上再走。结果陈松听说小朵出事,硬塞了银子给送信的人和赶车的车夫,希望能早点进城。 送信的人知道他和涂捕头有几分交情,又被塞了钱,毫无怨言地半夜两个人坐着马车又过来了。 到了九江,刚刚中午。 陈松看看巡捕房的标记,抬腿走了进去。如果可以,一辈子他都不想来这个地方。 看见来接她的陈松,小朵傻眼了,她没想到他会来,还来的这么快。 涂捕头看看陈松又看看小朵,总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小丫头,跟陈松回去吧,看看他对你多好,愣是半夜赶路过来接你。 看着面前的小朵,陈松心里还有点奇怪的感觉,十几天没见,这小丫头变化也太快了吧。 以前小朵吃不好睡不好,人长得瘦弱,十四岁了别说发育,连个子都没长多少。小朵来的这两个月,吃空间的米粮水果,喝空间的水,到处疯跑,运动的也多,个子窜出一截。 今天一看,都快到陈松下巴了。 虽然略微有点狼狈,却是皮肤莹白,整个小脸是又白又嫩。穿着宽大的男装,看不出身材的变化,却明显觉得不一样了。 也不怪狗娃要称呼她花姑娘,她确实已经不像个男孩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陆镖头身边服侍的都是这一类型的,大家看习惯了,肯定是要怀疑她是个丫头而不是个小子了。 “走吧,跟我回去。”说着陈松先走出房门。 小朵撅了撅嘴,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多谢涂捕头,在下就先领她回去了。” 说着陈松向涂捕头一拱手,他都没好说这是自己没过门的媳妇。他要是说这是自己没过门的媳妇,估计涂捕头得笑死,这么彪悍的小媳妇,哪找? “客气了,牛家那边可能还要你去安抚一下,毕竟花小朵把牛长春打伤了,抓药看诊的药费什么的。要不要我派个人跟你一起去?” “不用劳烦了,我带着小朵去就行了,告辞。”陈松又一抱拳头,走了出去。 看着走出去的俩人,涂捕头不由摇头,这个陈松也不是个善茬子,难怪花小朵这么凶悍。不过奇怪,陈松不是孤儿吗,怎么多了个家人,还不一样的姓? 跟着陈松走出巡捕房,小朵抬头看看天空。三月的的太阳阳光还很柔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走啊。”陈松走了两步看小朵没跟上,回头催促了她一句。 小朵讪笑着小跑两步跑到陈松身边:“那个,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嗯。” “你看,我都出来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到了九江,好歹我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嗯。”陈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只“嗯”了一声。 看陈松已经出声了,那就说明没反对,那就走吧,反正现在的小朵也不差一顿饭钱。 带着陈松三绕两绕,她们又去了迎宾楼。主要是迎宾楼算是九江有名的酒楼,请客诚意还是要足的。 巧得很,门口站的小二就是小朵昨天吃饭上菜的那个。一看见小朵,他就愣住了,这小子又来了。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来,看这人身材,都抵她两个了,不会和她一样能吃吧? 开酒楼的自然不怕大肚汉,小二特别热情洋溢地把小朵和陈松迎进了酒楼,不用说雅间安排起来。 “你喜欢吃什么?”小朵看着店里菜牌子问陈松。 “随便。” “好吧,那我点了。” 第55章:两个饭桶是一家 说着小朵指着掌柜后面挂的菜牌:“那最上面一排,都给我来一份。第三排也各来一份,再随便来份汤就行了。” 掌柜在宴客楼已经做了十几年掌柜了,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点菜的。 店里挂着的木制菜牌上面都是什么菜,第一排肯定是荤菜,招牌菜。第二排也是荤菜,不过不是大荤,是放了肉和菜的小荤。 第三排第四排都是蔬菜,不过第三排的蔬菜要比第四排的贵。基本上第三排出现的蔬菜,大部分都是沈家菜摊出的菜。不算反季节,也就早个十天半个月,却不比小荤的肉菜便宜。 客人点什么,店里自然上什么。不过,一排五个菜,两排十个菜,加上一个随便的汤就是十一个,这两个人吃得完吗? 小朵还真不是财大气粗摆阔,昨天她一个人都点了四个菜了,今天请客怎么也得比昨天强。反正吃不完可以打包,空间那份排骨昨天晚上可被她啃的干干净净。 小朵点菜的时候陈松并没注意,等在雅间坐好,菜流水般上来,他还是吃了一惊的。不过他自来不多话,看小朵拿筷子,他也不客气地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从昨天半夜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既然小丫头闹着要请客,那么他就吃饱了再说。 两个人一言不发,吃吃喝喝,等陈松放下筷子,小朵才想起来,自己没点酒。 请客吃饭不喝酒,总觉得主人不尽心不是,小朵连忙问:“要不给你上壶酒。” “好。” “小二,来壶店里最好的酒。”小朵扬声喊店小二。 “好的,来咧。”店小二很快端着酒壶上了楼,偷瞄了一眼桌子,才吃了三分之一,现在要酒,这是准备把下面的吃完啊! 店小二又退了出去,现在店里客人正多,不然他都想留下来,看这两个人怎么把这桌子菜吃完。 陈松自斟自饮,菜几乎没再动,一个人把一壶酒也喝完了。 “要不再给你叫一壶?”小朵看向陈松一壶酒下肚没什么变化的脸。 “不用,走吧。” 两个人走出雅间门口,又走了几步,看站在楼梯口的小二伸长脖子看过来,小朵连忙说:“我东西忘记了,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说着急急忙忙跑回雅间,把桌子上的菜连汤带水全部打包扔进了空间。 她刚打包好,走了出去,店小二就端着托盘过来收拾了。 看了看走过去的小朵,又看了看干干净净的碗碟,店小二不由咋舌:“亲娘哎,这果然是能吃的,饭桶都落一家去了!” 走到楼下,陈松正站在掌柜面前结账,小朵连忙跑过去:“我来,我来。” 陈松看都没看她一眼,手一挡,把数好的银钱放下,转身就往外走。 看看已经被掌柜拿起来的银钱,小朵无奈地摇头,这人情欠得! “那个,陈大哥,你看,我找家客栈给你歇歇脚。那个你所有的花费等会我给你。不能麻烦你跑一趟还贴钱不是。” “不用,去牛长春家吧。” “牛长春是谁?” “……”陈松无语地看向小朵,好吧,你把人打伤了,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看着陈松无语的眼神,小朵脑子就豁然开朗了:“狗娃啊,他叫牛长春啊。那他为什么叫狗娃不叫牛娃呢?牛蛙也行啊!” 陈松是凹不到小朵的笑点的,看她笑嘻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只能自己去问路。 走进棚户区,小朵才后知后觉他们两是来探病的,连忙拉拉陈松的衣袖:“你等我一会,我去买点糕点水果,既然来赔礼道歉,不能看病人空着手吧。” 对于打伤狗娃,她还是很愧疚的,那一刻她应该是走火入魔了,不然怎么能那么疯呢? “谁说来道歉的?”陈松把衣袖从她手里扯下来,直接大踏步走了进去。 啊,不是来道歉的,那我们来干什么的?哦,医药费,对,来付医药费的。 越往里走,小朵眉头皱的越紧。太乱太脏了,到处是垃圾和污水,好好的路,为了污水流淌,会特意在路上挖一条小沟。 明明可以把路两边的排水沟渠清理一下就可以的事情,却没有人做。排水沟渠里是淤泥一样黑黑的腐烂的东西,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四月的天气,已经有恶臭传来。 肥大的老鼠当着人面从排水沟里探出脑袋,和站在路边又瘦又脏的孩子行成鲜明对比。 听说找牛长春,所有孩子和大人都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等到小朵走过来说找狗娃,大家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顺着人手指的方向,一群孩子跟在后面看热闹。 狗娃家住的院子也不大,三间大屋是砖瓦结构,旁边的灶房是泥土搭的,厢房也是泥墙茅草屋。地方小大概家里人口也多,一个不大的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院子中间晾满了衣服,人要过去,得从衣裤下面钻过去。陈松面不改色地伸手把滴水的衣裤往旁边一推,挪开竹竿示意小朵走过去。 等小朵从晾衣服的竹竿旁走进去,他才走了过来。 “谁啊?”看见陈松和小朵走了进来,一个坐在院子里,正给孩子喂奶的妇人抬头看了过来。 看看在院子中喂奶,大概有四十出头的婆子,再看看她怀里站着吃奶的大概四五岁的孩子,小朵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找牛长春。”陈松把目光从那对母子身上快速挪开,看向别处。 “牛娃,有人找狗娃呢,你出来瞅瞅。”妇人也不起身,只伸头往屋里喊了一声。 竟然还真有牛娃啊! 很快从灶房旁边的一间土屋里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娘,谁找狗娃?” 转头看见正吃奶的孩子,张嘴就骂:“你个狗崽子,你都几岁了,还吃你奶奶的奶呢?”说着转头向屋里喊:“猪仔他娘,你给我死出来,孩子都带不好,劳资迟早一天捶死你。” 从刚刚他出来的屋里,走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媳妇,边走边整理着衣服。头发凌乱,满面潮红。 小朵微张嘴巴,这是白日宣那啥了? 第56章:简直感情感爆棚 小媳妇走过去把正趴在奶奶怀里喝奶的儿子一把拖过来,拧着耳朵就往屋里拖:“天天找你奶奶喝奶,你都几岁了?” 看儿媳妇拧大孙子的耳朵,喂奶的婆子心疼的只咂嘴,牛娃家的,你轻点,拧坏了我的大孙子老娘剥了你的皮。” 年轻的小媳妇只当没听见,一路拖着儿子进了灶房旁边的屋子。 “找我弟什么事情?”牛娃看着陈松和小朵粗声粗气地问。 “送药费的。”陈松言简意赅。 “送什么药费?”牛娃奇怪地看向院子里的人,一眼看见站在陈松身前小子打扮的小朵,恍然大悟:“不会就是你打的狗娃吧?” “对。” “找死啊,竟然敢送上门来。”说着牛娃四处张望,就准备找家伙。 他老娘先扑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左胳膊:“还没给钱呢。” 屋里的小媳妇也窜了出来,一把抱住牛娃的右胳膊:“先拿钱。” 牛娃挣了挣,瞪着眼睛看向陈松:“十两银子,拿钱。” 十两银子肯定是多了,陈松也不还价,掏出钱袋拿了十两银子出来:“钱给了,这件事就清了?” “清个屁,先让大爷打断他一条腿再说。”说着摔开老娘和媳妇就从屋檐下摸了一根木棍。 噫,这棍子好眼熟,不就是她拿着打人的棍子吗!小朵无语地看着拿着棍子的牛娃,你这么大个人拿着根小棍子有点不协调啊! “那就打过再说。”说着陈松把十两银子又塞回钱袋,装了起来,慢调细理地开始卷袖子。 看着陈松的轻松劲,小朵很想问:“大哥,你确定是来打架的吗?” 拖着牛娃的两个女人却不这样想啊,打架可以,也得先把钱拿到手啊。 “牛娃,先拿钱,拿钱。”婆子都急了,死死拖着儿子。 牛娃举着棍子:“钱拿来。” 陈松冷笑一声:“钱给你,打你弟弟的事情就清了。” “不行,我弟弟不能白挨打。” “那就现在我们先打过了再说。”陈松看看院子外挤满的大人孩子。 “打就打,大爷还怕你不成。”牛娃两个胳臂拖着老娘媳妇向前走了两步。 “换个地方,这里不宽裕。”说着,陈松转身往外走,院子门口挤得大人孩子连忙让出条路来。 有几个年轻的汉子还趁机起哄:“牛娃,打死他个狗曰的。 “你可不能给我们北后街丢脸啊,牛娃。” “牛娃,你兄弟都断了一条腿了,你可不能再断一条腿给我后街丢人啊。” 牛娃沉着脸,连骂了几句:“滚,滚,滚,都给大爷滚。” 看着陈松带着小朵往棚户区外面走,牛娃疾步追过来:“你是不是想跑?” “那边不是有片空地嘛。”陈松指着棚户区外面的一片空地。 北后街里,确实是院子挨着院子,房连着房,有空隙的地方还搭满了窝棚。别说打架,有的地方走路都要侧着身子。 陈松带着小朵,牛娃带着后街一群闲人和孩子,都来到了空地,他手里还拎着那根棍子。 小朵看看气定神闲的陈松,又看看张牙舞爪的牛娃,低声说:“那是我的棍子。” 看了一眼,这个一点不怕的小姑娘,陈松都无语了! “打。”随着牛娃一声喝,抡着棍子就上来了,棍子破风的声音,连小朵都听见了。 就见陈松不退反而往前跨了一步,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牛娃抡棍子的胳臂。一拖一带,棍子已经到了陈松手里,而牛娃已经被陈松摔了出去。 啊,怎么打的?没看清楚啊! 别说围观的众人,就是站在陈松身边的小朵也没看清怎么打的,她就看见陈松夺了棍子,后面怎么就摔出去了? “拿着。”陈松把棍子递给了小朵。 握着棍子的小朵心里更安心了,有棍在手,天下我有,简直是安全感爆棚。 摔在地上的牛娃立刻爬起身又冲了过来。身后一片喝倒彩的声音:“牛娃,你小子不行啊,是不是事情办多了腿软啊。” 看见冲过来的牛娃,小朵瞪大了眼睛,这次她要好好看清楚……额,好吧又没看清楚,牛娃又摔了出去。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被陈松连摔了几个跟头的牛娃,终于被他老娘媳妇按住了。 “给钱,我们两清了。”牛娃娘冲着陈松喊。 “你说。”陈松看向牛娃,很明显,这个家里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银钱给我,两清了。”牛娃咬牙说道。 他也算是从小打到大的,这么毫无还手之力,连人家衣角都没沾一下,这是第一次,难怪狗娃被打的断胳膊断肋骨。 陈松扬手把十两银子扔给牛娃,看牛娃娘赶紧一把抓过去。走了两步,走到牛娃面前:“那你弟弟打我弟弟的事情怎么算?” “明明是你弟弟打的我弟弟……”牛娃连退几步,觉得简直冤枉死他兄弟俩了。 陈松逼进一步:“如果不是你弟弟先欺负他,我弟弟怎么会打他?我弟弟不打他,他会受伤?他不受伤,我弟弟会被关巡捕房去?” “你……你……”说的好有道理,牛娃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我,陈松,今天,就在这里说一句。”说着陈松环顾一下四周:“如果谁敢动我弟一下,被他打死打伤打残活该。如果谁家孩子管不好,伤我弟一根汗毛,小心我亲自来收拾他。” “凭什么这么说,要是你弟弟欺负我家孩子呢?” “就是就是,那我们家孩子就任他欺负啊,欺人太甚啊。” “我们后街窝囊到这一步了吗? …… “我家这个哪里做不好,你们找我来教训他。别人动手不行,谁都不行,不服气就过来比划一下。”说着,陈松站好,静静等待谁先过来挑战。 都不是傻子,看牛娃边都沾不上的样子,谁也不想上去第一个自找难看。 “你们也可以一起上。” 陈松这话一说,别说围观的人,就连小朵都吃了一惊。乱拳打死老师傅,你就是再也本事也不能这么得瑟啊! “柱子,狗子,来贵,小春子……” 站在一边咧着嘴的牛娃立刻来劲了,指着人群中站着的汉子一个个点名,不是要人多吗,那就等着找死吧。 第57章:愣得怕不要命的 牛娃一声喊,从人群里走出来七八个二十左右的年轻汉子。大概是大部分人都出去做活了,在场的青壮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妇孺孩童。 “你,行吗?”小朵悄悄走近,扯了扯陈松的袖子。 陈松目光微垂,扫了一眼袖子上的细长的手指,粉白晶莹,这丫头坐个牢竟然还弄得这么干净,也是个人才。 陈松安慰地说道:“没事,一次解决,一劳永逸。” “那你拿着这个。”她把手中的棍子递了出去。 “不用,你看好你自己就行。”说着,陈松把小朵往后一推。小朵连忙远远地站着,她是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人。不能帮忙就算了,可千万不能添乱,让他分心。 “兄弟们一起上。”牛娃喊了一声,第一个冲了过来。其余七八个人也一起拥了过来,试图用人多来堵劫陈松。 “去死吧。” 一个高壮的汉子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一块石头,趁着人多,运起全身的力气狠狠向陈松的头脸砸过来。这一石头要是砸过来,陈松的脑袋就要开花。 陈松立在原处,不躲不闪,等人靠近,眼中寒光一闪,侧身扬起手臂,微微一撩,挡开高壮汉子的胳膊,反手一推,高壮汉子手中的石头直接往旁边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砸去。 “啊。”一声惨叫,鲜红的血液一次啊刺激了在场的所有人。竟然将自己人砸了个头破血流,这让北后街的几个汉子更是疯狂,拳打脚踢,同时向陈松扑来。 陈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飞身就是两脚,把两个汉子踢到在地。 打架,狠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再不要命,也备不住凶悍有本事的。 看着三个同伴的惨状,有人就有些胆寒了。心里揣摩起来,这小子有功夫啊,我要是凑上去不是送死吗? 心里一胆寒,胆气就弱。大家都不是个傻子,这些年,后街打架都少不了他们几个。打得架越多,越知道厉害,是真龙还是真虫,一动手就知道分晓。 几个人只能装腔作势在旁边试探,并不敢近陈松的身,怕自己轮到下一个。等牛娃那个愣头青再一次倒在地上,大家伙立刻收手,不打了! 打什么打,谁也不傻,分明打不过还去送死吗? 陈松打完几个汉子,脸不红气不喘:“还打吗?” 几个汉子齐摇头,牛娃直摆手:“不打了,不打了,家里已经躺下一个断腿的了。他和陈松打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手下留情,不然,自己估计也要断腿断胳膊了。” 陈从小朵手中拿过枣木棍,双脚微分站在花小朵的前面,面对着北后巷的众人:“以后,如果谁敢欺负我陈松的弟弟,当如此棍。” “咔嚓”一声,伴随着小朵打过几次架,结实的枣木棍断成了两截,被陈松扔到了牛娃的脚下。 小朵看得机灵灵打了个冷战,这男人比她知道的还凶悍啊!还能嫁吗?他要是打老婆,十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小朵心里都怀疑,他打这一架就是杀鸡儆猴,打给自己看的。以后,你敢不听话,老子给你腿打断,叫你乱跑。 妈哎,小朵后悔了,不嫁行不行?假的也不能嫁啊!如果人家来硬得,根本反抗不了啊,难道真要反抗不了就享受? 呸呸呸,童言无忌。 牛娃是个混不吝的,却也是有点小义气的那种,见陈松这么有本事,不由又佩服起来。抬手将十两银子又扔了过来:“兄弟,我们交个朋友,这十两银子我不要了,就当给你弟弟压惊。” 牛娃的娘和媳妇一看,好悬没气背过气去。十两银子啊,那可是十两银子,你个娃是不是傻,你弟弟还在家里躺着呢。 陈松接了银子又扔给牛娃:“一是一,二是二,这是给狗娃的医药费。我弟弟不对,我给大家道个歉。” 牛娃也不客气,将十两银子塞给他老娘:“娘,拿去给狗娃抓药。” 牛娃娘赶紧揣好,立刻和牛娃媳妇站的离牛娃远远的。可得离这傻儿子远点,说不定他一高兴,又将十两银子还给对方就麻烦了。 “兄弟是敞亮人,我牛娃认了你这个兄弟。以后有事,不管是你还是你这小兄弟,来后街找我牛娃,只要能帮忙的,我绝对不说半个不字。” 另几个打架的人见状,也冲陈松一抱拳,算是恩怨两清。 陈松又从包里掏出二两银子扔给牛娃:“给几位兄弟喝酒,陈某有事,就不奉陪各位了。” 这事办得,太敞亮了。 牛娃也没客气,这二两银子就给那伤了头的兄弟看病。至于喝酒的钱,刚才不是给自己娘十两银子了嘛,再去要二两出来喝酒呗。 “兄弟,以后有事吱一声。”牛娃见陈松要走,忙喊道。 陈松只对着牛娃和众人微一点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转身就走。 小朵见状,急急忙忙跟在后面就跑。 这人怎么做到的?来打一架,人打了,钱花了,还让人喊他兄弟。这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吗?自己怎么打了一架就进了牢房呢?花小朵对陈松的认识又从新刷新了一遍。 陈松说要看看她租住的地方,她能说不吗?带着陈松往租住的地方去,一路上小朵边走边偷偷瞅着陈松,他这是生气呢还是没生气呢? 看他这样子冷冰冰的,大概是生气了吧。 哎! 小朵垂头丧气,踢踢哒哒地领着陈松往鱼头巷去。 陈松给她从巡捕房保出来,掏了吃饭的钱,又付了药费和请人喝酒的钱。这一下午,都十几两下去了。想想沈家兄弟这十几日好不容易挣得钱,还了陈松的,就不余多少了。 总不能动用小金库。 陈松能不能跟着自己在九江生活呢?小朵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其实,他是回大王庄还是留在九江对于小朵来说都不是问题。 回大王庄,小朵还是一个人在九江做做无本小生意。他要是留在九江,凭他的本事,小朵给他安排个事情做做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开个店铺什么的。 想到俩个人近在眉睫的亲事,小朵就头晕。 嫁还是不嫁呢? 这真是个难题! 第58章:说起谎来眼不眨 鱼头巷口,永远有一群晒太阳聊八卦的大妈。 路过那群晒太阳的八卦大妈,刘嫂子连忙喊住兰朵:“花小哥,这是谁啊?” 因为小朵跟她们家孩子混到了一起,大家逐渐熟悉起来,说话也不在有什么避讳,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 小朵看看陈松,见他面无表情,硬着头皮撒谎:“我哥,来九江看看我。” 刘嫂子狐疑地看看兄弟俩:“哦哦,你亲哥啊,长得不太像呢。” 当然不像,陈松一米八多高而且很强壮,皮肤偏棕色。而小朵也就一米五五,身材纤细,像个小姑娘一样白嫩。 “他像我爹,我像我娘。”小朵说起谎来眼不眨脸不红。 站在一旁的陈松也不说话,只微微冲着那群大妈婆子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六号院门“吱嘎”一声打开,走出了一个天仙般的小娘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小朵眼都看直了,芸娘真的是太好看了,说不出来的好看。眉不染而黛,唇不点而红,眼波流传,举手投足说不出的感觉,就是那种特别有女人味,吸引人的眼光。 如果将芸娘放到现代,妥妥的一代名星。做为女人的小朵,都有些嫉妒她的美貌了。 闲话八卦的婆子媳妇们也停止了闹哄哄的说话,看向这对主仆。平时只见小丫头进进出出,小娘子自从进了宅门就没见出来几次。 “小圆,这是要上街啊?”陈嫂子问道。 “是的,陈嫂子,我家姑娘说天气热了,上街挑点布料要做夏衫了。” 小圆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人长得圆润,说话也清脆,来了没多久就和附近这些婆子媳妇混到了一起。 大家都知道芸娘是嫁过人的,偏偏嫁过去没两个月夫婿就去了。被夫家哥嫂容不下,回娘家去,家里亲娘老子早早去了。哥嫂也不是亲的,是当初大伯家的哥嫂为了继承家业过继过来的,去他们手下讨生活也不容易。嫂子还动了将小姑子嫁出去再赚一笔聘礼的主意,要是找个好的人家也就算了,主意竟然打上了让芸娘去给大户人家做妾。 芸娘忍无可忍,才带着小圆来九江投亲自己的亲姑姑。 谁知道,唯一的姑姑也在年前去了,她们主仆到了这里竟然无处可去,就租了房子暂时落脚,靠姑娘和小圆绣花度日,总比回去被哥嫂摆布强。 看见小朵,小圆眼前一亮:“花少,这两日你去哪里了,怎么没看见你?” 小朵尴尬地摸摸鼻子,我被巡捕房抓了,这话能告诉你吗? 自从那晚小朵救了这主仆俩人,小圆三两天就送菜过来。鱼头巷的大嫂婆子都怀疑,是不是这芸娘或者小圆看上花小哥了,才这般殷勤。 “我和我哥去办事了。” 小朵一个慌接一个慌,已经撒的脸不红心不跳了。 “哦。”小圆竟然信了,走到小朵身边轻声问道:“我和姑娘去街上买料子做夏衫,姑娘说也要给你做一身呢。你是要男装还是女装?” 陈松闻言看向小圆,又飞快地从芸娘娇艳的脸庞上一扫而过,微微蹙眉。这女子一看就不是平常女子,小朵怎么和她们走得如此近,连她是个姑娘这件事情都告诉了她们? “不用不用。”小朵忙摆手,偷偷使眼色暗示自己的哥哥跟着呢,有事回头再说。 小圆看了一眼陈松,嘟了嘴巴走到芸娘身边:“姑娘,我们走吧。” 芸娘对着小朵微颔首,主仆俩人和小朵陈松擦肩而过,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香气,萦绕不去。 进了小朵狭小的屋子,陈松的眉头越蹙越紧:“你就住这里?” 小朵闻言有些诧异,心想,我这里哪里不好了?不比你那个窝棚强百倍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挺好的,有个地方落脚多好,关键也便宜不是。” 陈松不想和她在这些方面口舌计较,他走到院子打量了一下四周,又进屋推开小朵的后窗看看,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小朵想给陈松倒杯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屋子,不由苦笑,东西都丢空间了,连杯待客的水都没有:“陈松,我到了初六回去行吗?还有十天,办婚礼也来得及。” 小朵没忘记她和陈松三月十六要办婚礼,可她确实也不想回大王庄。她对大王庄的感情,可能还不如鱼头巷住的这些天。 “花小朵,你是不是不喜欢回大王庄?”陈松定定地看了小朵,看得小朵神情不安,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也不是不喜欢。”小朵不知道怎么回答陈松,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大王庄没有九江待得舒服约束太多。” “嗯,我知道了。”陈松点点头,柔声道:“如果你不愿意住大王庄,那你就在九江住着。三月十六的婚礼可能要取消,等过完这个夏日,到秋后再说。” “为什么要取消?”小朵惊讶地看向陈松,他不会是不想娶她了吧?这好像是个好消息,也好像哪里不对。 陈松见小朵神情有些不对,忍住嘴角微翘:“不是取消,只是推迟。” “为什么推迟,族里同意吗?” “族里我来,你不用管。你就在九江待着,我不来接你,你不要回去,知道吗” 小朵觉得陈松神情有些异样,疑惑地仰头看向陈松:“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不来接我,我就不要回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想回大王庄?” 小朵忙摇头:“不想。” 陈松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这个提议哪里让你不满意的?” 继续摇头,就是太满意了,所以小朵有些不敢想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那么,我给你两个选择。”陈松竖起手指:“一,你跟我回大王庄,三月十六成亲,成亲后你再决定来不来九江。二,你在九江住着,婚事放到秋后,等我来接你,你再回去。两个你选一个。” 花小朵毫不犹豫回道:“我选二。” 见她选二,陈松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有微微有些说不清楚的酸楚。 第59章:谁还不会打架啊 黄昏时分,小朵带着陈松出去吃了一碗鸡汤面,就给他送客栈去了。 小朵还给他三十两银子,陈松犹豫了一下收了。看他收了银子,小朵就放心了,她最怕欠人人情,既然收了银子,那就是两清了。 到了晚上,陈木头来蹭水果的时候,小朵才知道,小圆主仆今天是被逼出门的。 午饭前,六号院,同住一院子的东厢的妇人家里男人回来了。回来的不是一个,带着二十五个青壮汉子,两张大桌子放在院子中饮酒。一个院子都铺满了人,主仆俩避无可避,只觉得头晕目眩满院子的酒气。 偏偏小娘子伸手去关窗,就被其中一个汉子看到了,惊为天人,仗着三分酒气,“啪啪”来敲门,询问小娘子姓名。 东厢大嫂如果好心来劝一劝也好,可她本来对住在对面的小娘子有成见,怎么会插手。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看大汉们横七竖八在院子里东厢屋里,屋檐下拖凳子铺席子躺倒一片。主仆俩急忙忙垫起脚尖溜了出来,一直避到日落黄昏才回去,那群跑商的粗野汉子已经不见,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看陈木头抱着桃子啃的汁水飞溅,小朵不由好奇地问。 “小圆来我娘这里借画粉说的,说她家姑娘想搬家,却又没地方去。这里虽然都是租住的人家,却都是淳朴的,换个地方就怕未必有这里好。” 吃完桃子,陈木头先出去洗了手才进来。他们之所以和小朵玩得好,主开始就是因为小朵这里有好吃的。从来没吃过的水果都能吃到,唯一要求就是不许带出去吃。 至于小朵会打架,那不过是小事,谁还不会打架啊!不过是打人和被打的区别。 不过小朵真够义气,打架进了巡捕房都没出卖大家。 小朵知道当时大家看见巡捕房的人就都跑了,她也没觉得他们跑了有什么不对。陈木头他们回来也不敢说打架了,鱼头巷人也就没人知道小朵被巡捕房的人抓去了。 “你哥来找你回去了吗?”洗完手的陈木头又进来了。吃东西洗手是小朵的规定,你吃我东西就要服从我规定,木头已经习惯了。 “暂时不回去,我哥只是来看看我,他不太放心。” “那你哥人呢,怎么没住你这里?”木头好奇地问。 “住不下啊,我这一间小屋,床这么小,多挤。他去住客栈了。” 陈木头撇撇嘴,真是有钱人说话不要退,这么大间屋,这么大张床怎么就睡不下? 送走陈木头,小朵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麦苗绿油油的,没有传说中的几天就长一茬的速度,好像就是根据外面季节变化而来的。 不过水果蔬菜都是早熟品种,而且挂果期还长,平时一个月就下市的,这里可以在树上挂二三个月。 从菜地里摘了一根小黄瓜,用泉水洗洗,边走边啃。三只小羊跑到麦田埂上啃青草,两只猪已经一百多斤了,长得确实有点快。 小朵又点犯愁,是杀呢还是继续养。 二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仔果园里散步,奇怪的是明明没公鸡,母鸡这窝小鸡是怎么孵出来的。 上上个月低,两只母鸡都开始孵小鸡,小朵还追打了一会,又没有公鸡,你生的蛋也孵化不出小鸡啊。 又是按水里呛,又是用绳吊起一条腿,折腾了有十来天,总算给它们放了。 好吧,放了后就没见在鸡窝生蛋,小朵还以为是被她折腾的伤了元气了呢,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生蛋。结果,昨天进来,她发现,它们俩竟然一人带一窝小鸡出现了。 二三十只小鸡,毛绒绒地在果园里跑来跑去,让小朵心都萌化了。 两只狗,也在果园跑来跑去,小朵就怕它们跑去骚扰小鸡,观察了半天,竟然相安无事,也是奇怪。 这里的家禽好像都是那种互不打扰的感觉,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它们还恪守成规,绝不越雷池半步。该吃的吃,不该碰的一点不碰。 果然是空间出品不是凡品! 溪水里的几条鱼已经变色了,不是财神鱼的血红,颜色还不够鲜艳,不过小朵还是叫它们财神爷,挺吉利的感觉。 这种小时候灰色的财神鱼,后来沈家兄弟又捞过几次,前前后后一共就捞了七八条,后来再也没有看见。 抓了一把小虾干扔下去,看它们欢快地游过来,张着嘴巴吧嗒吧嗒地吃,小朵觉得,她要不要试着培养出新品种的鱼呢。 小黑跑过来在小朵腿边蹭了蹭,小朵把手中虾干都扔进水里,拍拍小黑的脑袋,跟着它往溪流上方走去。 溪流上方,小朵早早研究过,就是从外面流进来的。她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实验有没有可以从水下潜出去,她胆小,她怕潜出去回不来就完蛋了。 今天上方果然不一样,进水口挤满了鱼,有一种想奋力游出去的感觉。难怪刚才喂虾干的时候就看见几条发财鱼在呢,还奇怪其它鱼去哪里了,原来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小朵奇怪地蹲下身子,歪着脑袋向外看去,看不见什么东西。她索性趴下来,贴着水面往外面看,朦朦胧胧好像外面确实有东西,是什么? 她索性脱了鞋站到水里,伸手下去掏。对面还是隔着一层柔软的玻璃面一样,软而坚硬,手伸不过去的。 为什么鱼儿都聚集在这里呢? 正在想着的时候,几条财神鱼游过来,从小朵的小腿边游过,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它们往上游的进水口游去,过去一条,又过去一条,眼睁睁看着它们一个个从接壤处消失了!小朵一下扑进水里,从它们消失的地方摸去,没有,没有气流也没有缝隙,它们怎么过去的? 别的鱼还在那边拥挤着,却死活过不去,为什么几条财神鱼却过去了?小朵湿漉漉地站在水里发呆,就这样走了,还回来吗? 一直到她洗好澡,睡在床上,都没想明白,它们怎么就走了呢? 也许是缘分到了,它们去寻求更大的机缘了吧,小朵安慰自己,慢慢也睡着了。 空间又一次安静下来,圆月低垂,星空满天,与外面的世界别无二致。 第60章:叫声大哥怎么了 一早,小朵起床在空间里除草,其实也没什么草好除的。空间的草长得并不肆意,属于非常循规蹈矩的那种。 所以它们长出来,就是给土地增加色彩的吗? 这大概是世上最悲催的草了吧,连点自由生长的权力都没有! 割了一堆草,抱去丢给小羊羔,看它们跑过来吃的津津有味,小朵也稍微有了一点成就感。麦子还不能收,果树不用管。小朵每天进来就是摘果子,整理菜园子。她备了两把镰刀,等着四月底的麦收。 想想,靠人力去收割这些土地,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不过在空间的好处就是不怕被雨淋,慢慢收割也不捉急。 外面传来敲门声,然后就是陈松的声音传进来:“小朵,开门。” 陈松来了,他怎么没回大王庄? 不会是来接自己一起回去的吧? 纵然心中不愿意回去,小朵也知道她是躲不掉的。 心里这样想,还是迅速传了出去,打开门,陈松正站在门口和陈木头说话。 “大哥,你叫花少什么?” “陈木头,那是我大哥,不是你大哥。”小朵连忙插话。 陈木头理直气壮道:“我姓陈,他也姓陈,叫声大哥怎么了。” “天下姓陈的那么多,你怎么不去叫别人。”小朵拉着陈松的袖子,一副这是我哥,你离远一点的架势。 陈木头果然就忘记了刚才陈松叫小朵名字的事情,撇撇嘴说道:“叫一下怎么了,又没和你抢。” 瞧着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斗嘴,陈松心里挺高兴,看样子小朵和附近的居民还是相处得挺融洽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大哥,你吃饭了没有?”小朵不再搭理陈木头,看向陈松。 这声大哥喊得跟真的一样,喊得陈松都忍不住撇了小朵一眼:“吃过了,我来是带你去看看房子。” “看房子?看什么房子?”小朵奇怪地看向陈松。 陈松轻咳一声,说道:“昨天晚上找牙行帮我留心一下房子,今天一早牙行就来消息,说有一套宅子,符合我的要求,我想叫你一起去看看。” “你要买宅子?你不回大王庄了?”小朵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嗯。”陈松看了傻站在一边的陈木头一眼:“等会我和你细说,你收拾一下,我们现在过去。” 昨日下午还商量的好好的,他回大王庄,她留在九江府,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为什么?” “再这里看着你别惹事。” 小朵张大嘴巴,旁边的陈木头却欢天喜地:“陈大哥,你准备在这里买房子定居啊,太好了,这样花少就有人管了。” “我有没有人管挨着你什么事了?”小朵转头恶狠狠瞪向陈木头。 “有人管你,你就不能随意欺负我们了。” 陈木头就喜欢看着小朵吃瘪,不知道为什么,见她一脸郁闷的样子,他心里就高兴。 小朵暗暗咬牙,决定不和陈木头这个小屁孩计较:“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们?” “你一直在欺负我们啊!”陈木头果然是个不怕死的。 “好吧,你赢了,我觉得给你们找点事情做做,省得你们一天天闲得慌。”小朵一扯陈松的衣袖:”走,看房去。” 陈木头听说去看房,跟着就跑,被小朵拳打脚踢赶了回去。最后还是陈婆子给他耳朵一拧,赶回了院子。 牙行介绍的宅子离鱼头巷不远,走路大概十几分钟左右。 一过桥,立刻有一种和鱼头巷却是天差地别的感觉,巷子很安静,整洁。没有天天守在巷口晒太阳的大嫂婆子,没有穿得脏兮兮奔跑的孩童。从石桥过来,两边的人家都关门闭户,分外安静。 “这边大部分都是书院的学子,或者是官宦小吏,要么就是小有资产的富户。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外来人员,巡捕房每天晚上巡逻的时候都会过来绕两圈。相对而言,在九江这边的宅子是相当抢手的。” 牙行的买办约莫与陈松熟悉,一路上话很多。 包括今日要去看得房子是一个调任的师爷托付他卖得这件事情都说了:“真不是我夸口,如果不是师爷家儿子病了一场,这两天刚启程去主子赴任的地方,这房子早就卖了。” 房子在巷口第一家,院子里有七间房,三间大屋,一明两暗。东边两间屋,一间灶房一间厢房。西边两间厢房,里面空空荡荡。 前面的院子不大,却铺满了青砖,砌了花池。后院挺大,有个后门,直通另一条巷子。后院里还有屋主种的菜蔬,菜园子整理的很平整,收拾的也很干净。 陈松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心里也很满意。他转头问小朵:“你觉得这个房子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太贵。”小朵一脸羡慕,等她有钱了,她也要买栋这样的宅子。 72两银子,陈松掏出昨天小朵给他的三十两银子,又添了42两,当场定下。买办去将屋里的锁取下,收拾起来,表示这房子就归陈松了。陈松摸了摸兜里的银子,身上还有十几两,刚好可以购置家具物品。 等陈松跟着牙行的买办办好房契交给小朵,她才发现,房契写的是她的名字。 “为什么写我名字。” “你钱买的。”陈松理所当然地答道。 她只给了陈松三十两,里面还包括了十二两赔偿狗娃的钱,还有中午的饭钱。也就是说,这栋房子就花了小朵十几两。 一个零头买房子,哄谁呢? “我不需要买房子。” 小朵想说的是,我其实需要买房子,但是我不需要你替我买。 陈松看了她一眼:“你准备在那间小房子住一辈子吗?” “额……” 当然不想,但是我也不想和要你给我的房子啊。你又不是我亲哥,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稀罕你给我买我呀。 不过,这话,小朵只在心里腹诽一下,不会真说出来。 “不会住一辈子的,现在我在做菜蔬买卖,慢慢会好起来的。”小朵将房契递给陈松:“这房子,我不能要,你留着。” 第61章:收不收都是你的 “花小朵。”陈松拎起房契轻轻一抖,看着小朵:“我的就是你的,收不收都是你的。” 花小朵很想说,我们什么关系,凭什么收你的东西。可她看陈松神态,觉得还是不要说了。到底有个未过门媳妇的身份在这里呢! 算了,等以后有钱了,再给陈松买栋大宅子还给他吧! 她伸手从陈松手中抽过房契折叠好,将它揣在袖袋里,等回头还是收空间里安全。 见小朵收了房契,陈松左手袖子下攥紧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他不擅长和人争辩,今天这话能说到这种地步,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极限了。 “我下午回大王庄,可能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你今天就搬过来,最好再抓只狗看家护院。” 见陈松不在这里,小朵又有些觉得不好意思了,不会跑一趟就是为了送她一个宅子吧? “要不你就在九江待着吧,这房子反正够大,我们俩个人住足够了。” 陈松摇摇头,目光打量了一下还很空荡的院落:“不了,大王庄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好了,我再过来找你。” “陈松,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小朵总觉得陈松这次来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出头打架,婚事推迟,给她买宅子,总有些不寻常的感觉。 “嗯。”陈松低哼一声:“确实有事,边境有异动。那时候我刚从山里出来,就发现了。我想着你在九江反而安全点,才让你过来的。上次我过来了一趟没找到你,我卖了东西又回去了。” 陈松没说的是,族里之所以对小朵在九江城待了十几天漠不关心,是因为他说了,是他将小朵留在九江的,小朵回去他不放心。 他是大王庄最有本事的男人,有他和没他区别很大。只要族长和族老不是傻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陈松。 “你的意思是说能打仗?” 打仗? 陈松眉头一皱,转念一想,明白过来:“是的,今年春天边境骚扰频繁,短短半个月,已经来这边抢了几次粮了。我怀疑,很可能是春暖时分的畜牧有了疫。” 对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小朵懂得并不多。她只能低声嘱咐:“那你小心点。” 陈松看着站在面前,穿着男装,身高已经到了他下颌的少女。她是他唯一动过念头想娶的人,为了她,他也要好好活着。 “好,我答应你,一定小心。” 空气一时凝滞,小朵故意转身避开陈松的目光。按常理,陈松这么为她着想她应该感动,可是感动和托付终身是两码事。 小朵看向房中没话找话:“你看这屋空的,要买些家具,最起码得买个床。还有,要将我鱼头巷那边的东西搬过来。” 陈松点点头:“我看你那屋也没什么东西,你去鱼头巷搬东西,我去看看买几件现成的床和柜子,让他们送过来。” 小朵忙着要掏钱给陈松,陈松摆了摆手:“我身上有。” “你有那是你的,这房子等你从大王庄回来我也要还你的。” 小朵有些生气了,她不想去占陈松的便宜。他们即使结婚也是假的,假的,假的,正是因为这样她更不能拿陈松的东西。 见小朵确实有些生气,陈松不由苦涩地一笑:“花小朵,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赶回大王庄。等我回来,我们再谈这些,行吗?” 小朵还想说点什么,她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落寞的陈松,还是点了点头。 算了,等他下次来再说。 搬家是件很繁琐的事情,不过对于小朵来说,不存在的。她那间小屋里,只有一床被子两三套衣服,其余的一样都没有。 小朵收拾好东西刚出门,就碰见坐在轮椅上的陆镖头,他脸色沉沉地看着在小围绕着小朵依依不舍的几个孩子:“你要搬家?” 关你什么事? 小朵很想这样回答他,想想还是算了,只从鼻孔里“嗯”了一声。见陆镖头好像有话说,小朵一扭身进了屋,没再理他。 反而是听说小圆,听说花小朵要搬家,忙跑回去找芸娘:“姑娘,那边的花少买了房子要搬家了,要不我们也搬吧?” 正在绣花的芸娘抬头看向一脸兴奋的小丫鬟:“小圆,我们没多少钱了,你说我们能搬去哪里?” “和花少住。” “小圆,花少不欠我们的。我们不能得寸进尺。” 小圆看着芸娘,慢慢眼眶升起了雾气。 姑娘多好的一个人啊,偏偏运道不好。摊上个那么个娘和爹,要不是姑娘聪明些,早早脱了身,怕是早被人生吞活剥了。 “傻丫头,哭什么,我们现在不好吗?” 芸娘拿了帕子给小圆擦泪:“小圆,这样的生活很好,我真的很满意。你不知道,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做梦都是笑醒的。我们能出来已经很不容易,就不要得陇望蜀了。” “是,姑娘,奴婢知道了。” 小圆老实坐了下来,帮芸娘做绣活。隔壁院子里的嬉闹欢笑,都与她们无关。 她们,和那些人是不同。生而为人,为什么要分割三六九等?为什么大家就不能都是一样的呢? 来帮小朵搬家的一大群人,有陈木头,刘冬子,鱼头鱼尾巷的几个孩子,加上沈大和沈四。根本没东西,不过大家伙都兴致勃勃的跟着小朵走。主要是想认个门,以后好找小朵玩。 沈大兄弟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花少买的那些狗和羊都去哪了?不过,他们也不好问,当初是卖给她的,无权过问了。 搬家第一天,当然要热热闹闹地请客吃饭了。下午陈松也没走成,在新宅子里大宴宾客,从宴客楼叫的酒菜,聚到一起竟然有一大桌人。 不过都是半大的孩子,最大的也就是陈松,然后是沈大沈二勉强算是个大人。 这一晚,小朵喝的有点多了,送走她的小伙伴,她走路已经不能走直道了。陈松无奈只好弯腰抱起她,送到新屋里的床上躺着,只听见她喃喃低语:“我有家了。” 陈松弯腰给她盖好被子,轻声道:“等着我,如果我不死,一定回来娶你。” 只是小朵没有听见,她陷进了香甜的梦乡里。 第62章:行了你们搬来吧 搬了新家,对于小朵来说,最方便的是从院子里往外搬蔬菜水果。 她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三天两头雇一辆车跑到城外,想办法把车夫诓走,装模作样把蔬菜水果弄上去,再运回来。 现在,只需要让沈家兄弟来院子里拉就行,又因为是巷口第一家,动静不大基本惊扰不到邻居。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道陈松什么时候会来。他来,就没这么方便了! 原本说好过几日就过来,陈松这一走,天气越来越热他也没见来。只听说,边境动作越来越大,已经侵犯了好几个村子。 战争对于小朵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她很喜欢现在的日子,轻松悠闲。 夕阳西下,她准备出去溜达一圈,刚出巷子,就碰见了熟人。也不算太熟,就是租六号院的小圆。 看见小朵,小圆异常高兴:“花少,是你呀,听说你搬家了,原来搬到这里来了。” “是啊,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原本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小圆这个自来熟竟然高兴地点头答应了:“好的,那我就去花少家看看。” 左右无事,小朵也无所谓,打开锁,推开院门邀请小圆进来。 “花少这房子真不错,我要是和姑娘能有这么一处清净的宅子就好了。” “你们也要买宅子吗?”小朵从灶房洗了几个西红柿端了出来。 “买是买不起,有清净的房子租就好了。”小圆拿了一个西红柿小口小口地咬着,眼睛咕噜噜乱转。 “花少,我看你家西厢有两间屋空着,要不你租给我们吧。” “不租。” “租吧,你一个人住这么多房子,多浪费啊。”小圆其实今天就是冲着小朵来的。 “不租,我还有兄长,他有事未归。等他来了,你们是女子,不太方便。” “方便的方便的,你兄长我见过,一看就不像个坏人。你一个姑娘家,不如租两间给我们,大家一起也有个照顾。” 小朵还是坚决拒绝:“真的不太方便。你去别家看看吧。” “花少。”小圆嘟起了嘴巴。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院子里那一家,她家汉子是跑商的,给一个叫沈万才的人跑。上次,就是我们遇见你和你哥那一次,他们跑商回来,在鱼头巷吃饭。那个沈万才就看见我们姑娘了,又听说我们姑娘是寡居,非要纳我们姑娘去做妾,你说……你说……我们姑娘怎么能委身给人做妾……” 说着,小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今天,那个沈万才又来了,姑娘被逼得没法子,就去了陈婆子家避避,我就跑出来找房子了。那个院子,我们无论如何是住不下去了。” “你别哭啊,我帮你在附近打听打听行吗?我这里每天会有货物进出,你们住这里也不方便不是。”小朵心里也觉得为难。 “方便的方便的,我看了,你这里不是有后院吗。你货物可以从后院走啊,你后院不是有个后门嘛。我刚才从那边绕过,有路的,货物放在后院,还比你这从前门进进出出方便多了。” 得了,敢情小圆姑娘你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花少,你也是姑娘家,你就看在我家姑娘可怜的份上,租两间房给我们住吧。你要是不租给我们……”说到这里,小圆放声大哭:“我和我家姑娘就没处可去了。” “行了,你们搬来吧。”小朵被她哭得头都大了。 “真的?” 小圆立刻跳了起来:“我现在就回去搬东西,谢谢你啊,谢谢你花少,你真是个好人,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多子多福的。” 说完,小圆风一般跑出门去,小朵还没来得及后悔,她又旋风一般跑了进来:“我带两个红果子给我家姑娘尝尝。”说着,她从盘子里抓了两个西红柿又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小朵摇摇头,小圆明显是冲她来的。大概是找木头他们打听到的她的住处吧,也是一对可怜的人。 为什么会让她们住进来,大概是她寂寞吧,也可能是她对她们的同情,或者是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沈万才。 沈万才,这是周氏曾经说过一次的名字。他们是什么关系,小朵不管,但是只要周氏反对的她都拥护,周氏有力的她都反对,这就对了。 原本以为死了的一个人,结果没死,跑了,周氏她会跑向哪里? 小朵想出去走走,又怕一会小圆她们过来,见院门紧锁,还以为她不想她们来住故意的呢。 应该当时给小圆一把钥匙,这样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方便。 院门关上,小朵走到石桥边站着。 这是九江城无数条河道里其中的一条,河道可以行船,河水清澈,可见小小的游鱼。 这是一个没有被污染的时代,山清水秀,民风却很彪悍,毕竟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小圆主仆来的很快,她们东西也不算多,一辆大车就装了过来。 看见收拾干净的屋子,再看看站在门口,还端着水盆,拿着抹布的小朵。漂亮的芸娘冲着小朵微微一笑,那一刻,小朵觉得天空都亮了,花都开了。 小朵心想,冲着能天天看见这张脸,这房子租给她也值了。 小圆主仆在整理屋子,小朵挽袖子做饭。 大家第一次同居,必须吃顿好的。 小圆帮着将大件放好,开始收拾衣物的时候,芸娘推了她一把:“你去看看,花少是不是在做饭?” 小圆慌忙放下手中的衣物:“我去看看。” 平时做饭都是她在做,怎么能来得第一天就让花少做饭,这个真的太失礼了。 小朵给她们安排的是西屋,女孩子,她觉得住大屋安全。当然,她有让她们选,大概是被上次半夜被贼绑架过。她们果然和小朵预想的一样,选得的是西屋而不是有两间房的西厢。 出来西屋,进了灶房,小朵刚刚将最后一盘子菜放在桌子上。红烧排骨,清蒸鱼,青菜炒木耳,蒜蓉炒茄子,西红柿蛋汤。 看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小圆惊诧地问道:“你做的? 小朵得意地点点头,那是必须的。 第63章:说不定可以保命 “小圆开门。”只听见院子外传来小朵踢门的声音。 小圆急忙跑过去打开院门,果然,小朵是用脚在踢门。她怀里抱着几匹布,没办法敲门,就直接上脚了。 “花少,你买这么多布料干嘛?”小圆连忙又跑回水井边洗了手,在身上摸了摸才伸手过来帮忙接去两匹。 “我们做衣服啊。”小朵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放下布匹,也跑去水井边洗了手,才过来拿起桃子啃了起来。 “不是说衣服我做,抵房租的吗?你怎么买了布匹回来。”芸娘忍不住出声。 “对呀,你做,我这不是买了布匹回来你做嘛。小圆,你过来,你看这个粉红色你穿怎么样。”说着小朵拿起一匹粉红色,上面有着细碎花朵的薄棉布料在小圆身上比划。 小圆是个粉红控,她的衣服全部是粉红色,一看见自己心爱的粉红,立刻两眼冒星星:“好看好看,给我买的吗?” “当然,我觉得小圆你穿粉红色最好看。” “我也觉得。”说着小圆的手摸上另一匹布料:“这个白色是给姑娘的嘛?” “是啊,芸娘不是就喜欢穿白色吗,我觉得这个月白色芸娘穿一定好看。”小朵拿起布料和小圆一起往芸娘身上比划。 “花少,我说给你做四季衣裳,不光是我给你做,就是布料什么的也是……” “哎呀,芸娘,你做就行了,管布料谁买,谁买不一样?这匹浅青色是我的,还是做男装。这匹月白色是给你做裙子的,这个粉红是小圆的,这个是我的。” 芸娘拿着布料一颗心七上八下,懊恼的很。都怪自己刚搬来慌手慌脚的,忘记吩咐小圆去买布匹。肯定是花少看天气渐热,她又没有动手做衣衫的准备,才买的布匹回来。 自己主仆两人吃喝住都是花少的,实在不像样子,让她心里又感动又内疚。她要是能帮着花少做点事情就好了,可自己什么都不会,手无缚鸡之力。别说帮忙,能不拖累就好了。 小朵看芸娘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呢,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靠你养呢。” 芸娘想说,我怕我们主仆会拖累你一辈子的后腿,又觉得这话说出去好似不太好。只强颜了欢喜嗔怪道:“那你等着,我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养你,把你养得和小圆一眼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的小圆一跺脚:“姑娘,我哪里胖?” 小朵笑着去揽小圆的肩:“不胖不胖,我们小圆只是瘦得不够明显。” “就是。”小圆笑嘻嘻地看向小朵:“花少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小圆的手艺,那真的是没话说,天赋确实是个好东西。小朵会说,小圆会做,两个人闲着没事就鼓捣各种奇奇怪怪的吃食,别说,味道还真的很好。 让小圆姑娘的手艺也精进不少。 小朵想了想问道:“今天晚上你本来打算做什么吃的?” “我熬了绿豆稀饭,凉拌小黄瓜,等会做个油焖茄子,行不? “行,不过我不爱吃焖茄子。你再炒个韭菜小虾吧,我一吃茄子就想吐。” “你不吃茄子你还买茄子干嘛?”小圆不由嘟起了嘴巴。 “我不吃不代表你们也不吃啊,反正我不喜欢吃,但是不反对别人吃,懂了吧。”说着,小朵往自己的东屋里走,天气太热了,她要溜回空间去洗个澡再出来。 走到门口,小朵回头道:“对了,小圆,明天吃肉。我要吃梅菜扣肉,你明日记得做。” “好的,花少,那我明天去买。”小圆一听吃肉,立刻眉开眼笑,她穿衣服爱粉红色,喜欢吃肉,所以她才叫小圆,确实长得微微有些圆润。 “不用,明天早晨我去买,你买的不好吃。”说着小朵就进了屋。 “那你告诉我你在谁家买的,我去买不就行了,非要自己跑一趟,出一声的臭汗。”小圆嘀咕着就往灶房去。 小朵每天早上晚上都要跑步,还会在院子里练拳脚。都是花拳绣腿,用处不大,勉强能防身。她觉得,在这个世界,身体一定要练好,假如出点什么意外,起码也要比别人跑的快。 她还逼着小圆和芸娘陪她练,芸娘和小圆不适合在外面跑,就每天早晚在院子里慢跑。别说,这半个月下来,也不知道是吃的食材太好,还是慢跑出了效果,反正整个人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晚饭摆在堂屋里,堂屋的门上挂着蚊帐拆成的布帘子。这是小朵想出来的办法,就是防止蚊蝇进出的。 她买了一顶蚊帐回来,和芸娘还有小圆用了一个下午时间,把堂屋,东西两间屋的门都给挂上了这种帘子。 帘子两边被芸娘缝了一指宽的青色布边,挂在门上不但不丑还雅致的很。她们还把窗户也缝了这么一个帘子遮了起来,虽然开窗关窗麻烦点,不过防蚊蝇就行。 小朵住东屋,芸娘小圆就住西屋。 原本芸娘是要住西厢两间屋的,她只是租客,总不能占了别人的大屋房间。 还是小朵说,都是女的,住大屋方便,等她哥回来,让他住东厢就行。 小朵这样安排芸娘也没意见,住西屋确实比厢房好,起码没那么热。以后有了外男,她就在西屋尽量少出来就是了。 小朵嘴里的哥陈松此刻正坐在地上喝水。 他的身上是斑斑血迹,手上缠着白布,白布上有血迹有污渍,还有汗水。身边的地上插着一把刀,刀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他这一天,不知道自己砍了几个异族人,只感觉到了刀砍进肉里的刺耳声音,鲜血喷到脸上竟然还是温热的。 今年异族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未进入四月就开始频繁来犯。基本上是抢了粮食和家禽就走,绝不恋战。不像以前,来一次总要杀人放火,不死半个村子人都不罢休。 即使这样,附近村子也不能忍,你抢我粮食和家禽,就是让我没饭吃,这和杀我没区别。不过一个是饿死,一个是杀死。 陈松摸摸腰际挂着的袋子,里面是小朵给他做的震天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动这个东西。 这个说不定,可以保命。 第64章:好在小朵在九江 王大妈走了过来,塞给陈松一碗稀粥一块馍:“快吃,吃饱了睡一觉。”说着,又去盛粥,准备给别的青壮送去。 大家都沉默地吃着,吃完饭碗往地上一放,倒头就睡,也不管有没有苍蝇蚊子,活着就是上天的恩赐,谁还在乎那些小事。 山风从草丛里飞过,血腥味引来无数的蚊蝇。睡在草丛里,山坡上,沟渠边的青壮一个没有被咬醒,他们太累了。 大王庄今日打了一场异常艰苦的仗,异族人已经把外围的两个庄子抢杀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一直在围攻大王庄。 陈松他们二百多个青壮一直在外围村子帮着守卫家园,昨天晚上才退了回来。大王庄前面的两个村落,地理位置不怎么好,又是小村落,几乎已经没有了人烟。 已经送了信给县衙,然而别处也有骚扰,县衙完全顾不上这里,大家只能自保。 异族来犯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了,这次他们再不是一味地烧杀抢掠,而是变成了骚扰。也不是每天都会来,谁也不知道是今夜或者明夜,也许是十天半个月后。 夕阳在天际染出一片绚丽夺目的景色,数只飞鸟从天空中飞过。陈松仰头躺在村道的山坡上,看着天空发呆。 他陪着大王庄人血战,不是因为这里有他的亲人,有他想守护的人。而是做为一个人的良知,让他不能就这么脱身而出,苟活于世。 好在小朵在九江,安全的很。 “大家都辛苦了,回去洗洗休息吧。我们大王庄位置不错,易守难攻,晚上我会派人巡逻的。你们先回去休息,养好了精神才能拼命不是。”里正一群人过来从山坡沟壑边把青壮一个个叫醒。 一群人摇摇晃晃站起身往后走,王刚走到陈松身边小声地问:“陈松,我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陈松看向同样满身是血的王刚。 “我想把小石头送走。”说到这里,王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强子媳妇都快生了,我想让强子媳妇带上小石头去找小朵,你看行吗?” “你是不是觉得这次凶多吉少?”陈松也放低声音问。 “我怀疑异族那边应该出现了灾情,比如瘟疫什么的,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拼命。”王刚目色沉沉地看向远处的山坳,他不怕死,但是他舍不得小石头和他们一起死。 “族里?”陈松为难地皱眉。 “王族长前天就把家里女人孩子都送走了,留下的不过是老人,装装样子。里正估计今天晚上也会送人走,只要走的不是青壮就行,何况我家走的还是孩童和孕妇,这是被允许的。” “嗯,那我回去把小朵地址给你,你想办法送出去。”陈松也觉得妇孺和孩童完全没必要留在这危险的地方。 “你也别做饭了,去我家吃,我们先去河里好好洗洗再回去。我娘说了,她给我们做了干饭,吃饱了睡。” “好,我回去拿身衣服。” 陈松起身往小朵屋子走去,从九江回来后,他就住进了小朵的家。大王庄都知道他们准备秋后成亲,陈松给小朵送去九江就是为了避祸。 刚吃完饭,夜色已经沉了下来,王刚王强兄弟俩把小石头和强子媳妇送出了村子。 “小心点,等安定了我就去接你。”强子拉着媳妇的手边走边小声嘱咐。 王刚抱着小石头,身边跟着抹着泪的王大娘和王刚媳妇。 “娘,你和小石头娘一起走吧,家里留下我们就行。”王刚小声地劝他娘和媳妇。 “不,娘不走,只要小石头和英子平安就行。娘要守着你们,起码你们回来有可热乎饭吃不是。” “娘。” “别说了,娘不会丢下你们走的。宋霞,你跟着一起走。”王大妈转头看向大儿媳妇。 “娘,我不走,我和您一起守着这个家。”宋霞擦了把眼泪回答道。 “你不去,你让宋英大着肚子带着个孩子怎么走?你去照顾好她们,你就是我老王家的恩人。”说着王大妈推了宋霞一把。 “去吧,等家里安全了,我就去接你们。”说着王刚也推了自己媳妇一把。 夜色静悄悄的,王大娘带着两个儿子,看着两个儿媳妇搀着小孙子渐渐远去。 她们走了,他们就不怕了。 狗东西,你们来吧,是死是活劳资都跟你拼了。 一道刀光血影,只听“噗”一声,一个人头滚落。 陈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转身又冲向了王刚的身边,帮着他一刀砍翻了一个敌人。 “怎么样,还行吗?”陈松头都不回地把王刚护在身后。 “没事,死不了。”说着,王刚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把受伤的腿简单地扎了起来。 一句话功夫,对面一个身影扑了过来,刀光闪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陈松立刻一闪身,倒退半步,闪避过去,同时一刀横扫出去。两把刀发出刺耳的声音,各自倒退了两步。 对面大汉冷冷看着陈松:“小子功夫不错嘛。”说着,再度扑身而来。 两个人又纠缠到一起,刀光呐喊,拼尽全力的厮杀。 大汉看几个回合交锋都没有伤到陈松,反而自己身上多添了两道伤口。不由怒火攻心,大喝一声,合身扑了过来。 陈松不躲不闪,竟然也直接扑了上去,两个人身形叫错而过。只听“噗”一声,大汉一手握着刀,刀已经插进陈松腹部半寸。另一手却捂着肚子,那里被陈松划破了一道伤口,鲜血喷薄而出。 “你……” 陈松不待他话说出,反手又是一刀,直接把他捂不住的肠子都拖了出来,喷洒了一地。 随着大汉的身躯重重地倒下,陈松也被带着跪了下来。而一道刀光就在陈松头顶上闪起,身后的王刚连忙扑了过来,帮他硬生生挡了一刀。 陈松搂着王刚在地上一个翻滚,一脚踹向来人,硬生生把来人踹得倒退出去。 “王刚,你怎么样?” 看到大哥受伤,王强也拖着刀跑了过来,护在两个人身前。 “帮我照顾小石头……”说着王刚举起的手还没等陈松握住,就重重地落了下来。 “王刚。”陈松大喊一声,放下王刚的尸体,拄着刀站起身。 他摸了摸腰际的袋子,既然不让我们好好活,那么就一起死吧。 第65章:送人就送最好的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65章:送人就送最好的芸娘在窗前画画。 从可以握笔开始,她就学习画画,那是她成长记忆里最重要的东西。她年少时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并且一直坚持。 那时候娘还在,娘为了她的喜欢,倾尽所有,给她买画笔画纸,帮她找师傅。 娘说,我们芸娘像你又漂亮又聪慧。那时候娘这样说,她就不高兴,她连爹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她觉得她像娘才对,娘多好看呀! 后来,爹来了,可他已娶妻,他不认娘,连她这个女儿都不认。最后,他们一起走了,留下她一个。 她不知道娘为什么那么傻,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这个心肝宝贝的闺女都不要了,执意要带着她爹一起走。 姨娘说,你娘有执念,她已经走火入魔再也看不见其它了。 可她是娘啊,是那个握着她手教她写字作画,教她待人接物,陪她五年的娘。难道还不比那只见了几次面的负心人强吗?为什么她就站在娘脚边,娘却连最宝贝的女儿都看不见呢? 她为什么要生下她,生她做什么,娘可有问问她这个女儿愿不愿来到这个世界。 芸娘泪眼朦胧,执笔挥墨。 绿树成荫,小桥流水,扛锄归家的农人,这是娘想要的家,安贫乐道就好。 娘说,等你爹回来,他若金榜题名,你就是尊贵的大家小姐。他若没有谋得功名,我们就回乡下去种地。 爹娘绝不让我芸儿受苦。 那个绝不让芸儿受苦的娘死了,那个可以给她们带来荣华富贵,能陪她们安贫乐道的爹也死了。 就留下她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孤孤单单。 如果不是娘还有一群姐妹,那些姨娘,常常抽空照顾她。她也应该死了,一捧黄土葬在无名孤岗之上。 眼泪一滴滴打落在画纸上,晕染了绿树,晕染了小桥,晕染了木屋上的袅袅炊烟,最后全部变成混浊一片。 家于她就是奢望,是画布上轻易就被抹去的存在。 “姑娘,你怎么又哭了。” 随着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小圆走了进来:“快,姑娘,你擦擦脸,我拿了桃子来给你吃。花少真有本事,也不知道她在哪弄的桃子,可好吃了。” 说着将手中端着的一盘鲜红桃子小心地避开画纸放在了桌角,桃子上面还沾着刚洗过的水滴,果然是鲜红诱人 “你又去花少那边拿吃的?” “家里不缺,花少每天拿回来很多,反正她一个人也吃不完。花少说,我帮她做饭,这些吃食她提供,不用我们掏钱。”说着小圆又拿起手中的桃子啃了一口。 芸娘蹙眉:“花少拿回来也是花钱买的,这是我们在占她便宜,怎么可以这么做。” “花少说可以,不相信你去问花少,她真的不介意。”小圆边啃桃子边说话。 小圆六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穷被卖,被芸娘几个姨娘凑钱买来陪伴芸娘,俩个人算是相依为命长大。 芸娘从来没有在小圆面前说过重话,今天却第一次沉下脸:“小圆,别人不介意,不是我们想吃就伸手的理由。” 她停了笔看着面前已经废掉的画,继续说道:“做人,如果因为对方善意就一直可以为所欲为,那么这种人比恶人更可怕。” 小圆惊得停了嘴巴,无辜地看着芸娘。我怎么做错了,明明是花少说,想吃就拿,她做这个生意,不缺家里吃的。可她看姑娘这么认真的样子,知道肯定是自己哪里没理解到位。 姑娘说的,肯定没错。 小圆小心翼翼地端起盘子:“姑娘,那我再将这桃还给花少?” 芸娘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个憨憨。 “放下吧,下次不要随便拿花少东西,我们已经算是白吃白住她的。” “好。”小圆惭愧地低下头:“我就是觉得花少很好,像姑娘一样好。” “那你对她可能如你对我?”芸娘认真地问道。 小圆张了张嘴巴,良久闭紧嘴巴,开不了口。是啊,人家再好,你对她也不能如对姑娘一样好,还说什么如家人一样呢? 芸娘仔细在自己的画卷中挑了两副画出来递给小圆:“这个你给花少送去,就说给她贴墙,虽然不好看,也算给屋里添点鲜活气。” “可是,这是你最喜欢的画呀!” 小圆是知道的,姑娘画的画多,留下来的没几幅,姑娘挑的是她最喜欢的几幅画中的两副。 芸娘莞尔一笑。反问道:“送人不送最好的,难道送最差的吗?” 小圆捧着画欢欢喜喜地去找花小朵:“花少,你看这是我家姑娘送你的画。姑娘说,让花少留着贴墙。” 小朵有些疑惑地接过小圆捧着的两卷画,芸娘怎么想起来给她送画。她低头看画的时候,小圆有些憋不住了,凑近了忧心忡忡地问道:“花少,你每天带回家的果子是不是很贵?” 原来是这样,吃了我的桃送我两副画,芸娘果然是个心思敏感的人。 “肯定没你姑娘送的画贵,我想吃你那天做的手擀面,你什么时候给我再做一次?还要你调的那种蒜蓉浇头,再卧个蛋。” 一听说小朵想吃手擀面,这简直太容易了,小圆立刻开始卷袖子:“花少你想吃我晚上就给你做,以后只要你想吃提一句,只要家里有我都给你做。” “好。” 小朵收起手中的画卷:“我出去一趟,不会太晚,你拴好门。不是我叫门,谁来也别开门,知道吗?” “知道了。” 小圆等小朵出了门,拴好门,欢欢喜喜去揉面做手擀面去。 小圆的手擀面做得很快,花少却回来的很晚,到了天色微暗,她才从外面匆匆回来。 一进门就大呼小叫:“我饿死了,小圆,我的手擀面呢。” “来了来了,你快洗把脸。” 小圆去一直烧滚的锅里下面条,芸娘开始摆碗筷酱菜。热腾腾的面条,一人卧一个鸡蛋,吃的大家都很满足。 美食永远都会让人感觉到幸福。 小圆是个话多心善手艺好的姑娘,普通饭菜到她手里都能做出不普通的味道。空间出来的食材,那做出来简直被小朵视为佳肴了,鲜得舌头都能吞下去。 就连平时用的不多的芸娘,也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 第66章:刚出去打了一架 “花少,你干什么去?到现在才回来?” 小圆边吸溜面条,边问。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我刚出去打了一架。”小朵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刚刚出去其实是带着芸娘的画去了摘星楼,让掌柜的看看能不能挂在店里卖。她是知道摘星楼是会挂一些名家画作,有客人看中会帮着销售。 老掌柜收了画,答应回头让家里主子看看再回复她。 “打架?你和谁打架了?” 芸娘和小圆放下筷子,看向衣衫整齐,发髻完好的小朵,异口同声问道。 “就是后街的牛娃和街上乞讨的那些人打架,我去帮了一把。” 芸娘有些傻了,和乞丐打架,这么欺负人?小圆张着嘴,看看芸娘又看看小朵,不是姑娘说花少人好心好的吗? “那些人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们偷抢都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他们欺软怕硬。哎,不说了我还去了摘星楼。”说着小朵岔开话题转向芸娘问道:“芸娘,你的那些画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芸娘微微一怔,只是些画而已,她能有什么想法。 小朵提示道:“我在摘星楼看见那些名家画作,好像都很贵哎。” 闻言芸娘凄楚一笑“不能比的。” 那都是身份尊贵的人才能做到的。她算什么,一个贱籍,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出路。 “怎么不能比?” 小朵放下碗,满足地摸了摸小腹,真饱啊,小圆真棒。 “只要你努力,我相信你肯定行。你的画,可不比那名家差多少,有天赋有灵气。真要说差,大概就是你的年龄小,阅历少,手腕的笔力弱些罢了。” 芸娘又惊又喜:“花少懂画?” “我不懂,我只是拿了你的画去问懂画得人。”花小朵无奈地摊手,这些话是摘星楼老掌柜说的,她不过是鹦鹉学舌。 芸娘垂眸看着面前已经被小圆收拾干净的桌子,柔声道:“有天赋有灵气有什么用,就算我再多几十年阅历,我的笔力足够凝实,我也成不了名家。有的东西是天生的,比如身份和地位。” 小朵站起身,弯下腰,将脸凑到芸娘脸颊边正准备说话。她皮肤好好,细密如扇羽般的睫毛忽闪忽闪,扇得让人心砰砰直跳,近看芸娘更好看了。 小朵忍不住伸手在芸娘脸上捏了一把,她觉得,自己要是男的,一定要想尽办法将芸娘娶到手,多好看的女人啊。 “花少?” 芸娘被她大胆的举动唬了一跳,怎么穿了男装就变成登徒子了? 被芸娘一叫,小朵才想起自己刚才想说的话,看见芸娘漂亮的容颜竟然连要说的话都忘记了。自己真是个颜控,如果自己是个男的,怕也很花心吧。 小朵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芸娘,你长得也太好看了,我都将要和你说的话给忘记了。” “我有时候看姑娘也会看呆,忘记自己本来是要做什么的。”一旁洗碗筷,收拾锅灶的小圆也开口说道。 小朵一拍双手:“你看,我就说嘛,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怪长得你太美丽。” 芸娘被她们俩个无赖行为弄得没脾气,只能摇摇头,不去和她们计较。 “对了。”小朵突然正色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芸娘,你为什么不试试,说不定你就行了呢?” 芸娘没想到她说了半天又转到画画的话题上,不由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是啊,为什么不能试试呢。反正自己是喜欢画画,那就多练练。 “我呢?”小圆在抹布上抹干手走过来问道:“天生我才,那我是什么才?” 小朵看看圆乎乎的小圆毫不犹豫地答道:“小圆你做菜好啊,这就是你的才华。” “谁还不会做菜啊。”小圆失望至极,别说小朵做菜不错,就是芸娘做菜也不错。这算什么才华? 小朵见小圆很失望,忙解释道:“你看,同样做一道菜,你是不是比别人学得快?” 见小圆点头,小朵继续道:“那你没觉得你做的同样一道菜,比我们都做的好吃吗?” 三个人做菜,最好是小圆,其次芸娘,垫底是小朵。小朵不过依仗的是自己丰富的前世记忆,那么多的美食,不会做也会捣鼓两下子。 “我做的多啊。” 小圆不服地辩解道,她五岁被卖,被卖前,就搬个凳子垫着脚尖跟着家里大姐后面学做菜。熟能生巧,她比姑娘和花少做的好,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我们在鱼头巷,那些婆子媳妇一年到头做菜,不也就那样?”小朵反驳道。 小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些婆子媳妇做菜就是一把菜撒盐撒水,煮熟即可,当然不好吃。 小朵不等小圆反驳,直接说道:“这样,明日我们不做饭,中午我请你们去城里最好的宴客楼吃饭。小圆你尝尝宴客楼大厨做出来的菜,再比对一下平时自己做的菜,不就知道了。” 芸娘和小圆都一愣,去宴客楼,那得多少钱啊。她们以前不是没吃过,沈宏旺有钱,会从宴客楼叫了菜送到小院里。可菜从锅里出来,再装进食盒送过来,肯定不能和宴客楼当时出锅的口味可比。 芸娘没吭声,小圆嚷嚷道:“宴客楼,那得多少银钱,我不去,你也太浪费。” 小朵苦笑不得,她请她们吃饭,还被嫌弃浪费。 “不出去比,不出去学习,怎么进步。”见芸娘要说话,小朵一抬手:“你别说话,你也应该出去看看别人的画作,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你们听我的,明日我们就出去逛逛,尝尝别人做的饭食,看看别人画的画,这样才能让自己进步。” 小圆见芸娘没说话,就不再吭声。她转身去烧水去,这些事情就让姑娘和花少决定吧。 要是真能去宴客楼尝尝大厨做的菜自然是好的,她平时做菜,就是以前尝过宴客楼送来的菜,自己试着做的。 嗯,如果明日能去宴宾楼,自己一定好好尝尝为什么他们家做菜好吃。要是能进后厨就好了,看看他们家的食材和调料就行。 我只看看不动手,也不是窥探别人的手艺,应该可以的吧? 第67章:可是她不敢她怕 这一晚上注定有人失眠,没心没肺的小圆睡着后,芸娘才轻轻翻了个身。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其实也想出去看看,看看那些名家大作。她还是在沈宏旺身边,求他带了几本画册给自己,她很多画都是临摹画册上的。 画册上也是临摹的,和名家真迹比起来自然相差甚远。如果能见见真正名家之作,想想芸娘就觉得心都砰砰跳了出来。 可是她不敢,她怕。 她不敢抛头露面,不敢去大街上像个正常姑娘家一样,逛街采买看热闹,那些都不是她能拥有的。 老天爷给她这张脸,却没有给她一副结实能保护她的盔甲。美貌于她不是上天恩赐反而更像惩罚。 小朵张嘴打了个哈气,她伸手拍拍嘴巴,平日星光璀璨般的眸子里慢慢弥漫上了一层雾气。 空间里同样是暗夜寂静,隐隐还能听见风吹果树发出的窸窣声。 真累啊,天天晚上别人睡觉了她还要摘果子准备菜蔬。 进入睡梦前小朵还在想,芸娘会画画,小圆会做菜,自己会什么?好像什么都不会,就是运气好,是穿越来的,有空间而已。 以后小圆安心做菜,芸娘全心画画,那么自己呢?就是靠个空间混吃等死吗? 那么自己穿越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第二日一早,小朵就被小圆的敲门声惊醒了。 这小丫头,真是精力充沛,知道今日要出去,一早就起来做饭洗衣。 她也要给小朵洗衣服,被小朵直接拒绝了。自己的衣物还是自己洗的比较好,她还不习惯被人伺候着。 “花少,我们今日真的要去逛街啊?”这是小圆第三次问了。 连芸娘都有些不忍了,小圆不是没逛过街。家里除了她不出门,小圆和小朵是经常出去的。 只是,她知道,小圆惦记的是能去宴客楼,这才是让她心生向往的地方。 芸娘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时候,他也曾提出带她去看戏,去吃饭,她都拒绝了。 她将自己在那个小院整整关了一年,陪她的只有小圆和寂寥的风。 后悔吗? 不悔。 “去啊,我们今天不但要去吃,还要去玩。”小朵将刚吃完饭的芸娘拖起来:“走,我替你化妆去,你这张脸不适合抛头露面。” “真,真去啊。” 一直到化完妆,穿上小朵为她的男装,芸娘站在大街上还有些恍惚。 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逛过街了? 这林立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叫卖声,离她曾经那么远。远到就像一个梦,让她心生向往却不敢走出去。 小朵边走边指了街道两边的店铺给芸娘介绍:“你要多看,多思多比较,细微的不同在画作里都有很大区别。你不出来细心观察,怎么画出好的画作?” 小圆也看得兴致勃勃,她虽然偶尔会出来,但是除了买菜,或者是购置必须的物品也是很少这样以玩为目的的逛街。 小朵指了指不远的茶楼:“我们先去摘星楼吧,那边有很多好的画作。” “那里喝茶很贵吧。” 小圆摸了摸袖中的钱袋,今天姑娘特意吩咐她多带些银钱,不能让花少会帐。可是看花少这架势,要去摘星楼喝茶看画,要去宴客楼吃饭,这开销可就大了。 就算她们再少出门,也知道摘星楼是九江城最大的茶楼,进入的人非贵即富,一般人就进不去。 比如暴发户,沈家。 至于宴客楼,只要有钱都可以进。但是也要有钱啊! “花少,您来了。” 店门口的伙计正翘首以盼,今日花少来的有些迟了。现在天气还不热,小朵怕麻烦索性就两天送一趟货。 摘星楼最近好多贵客可就是冲着他们有最新鲜果子才来的,就这还得预定,只能等花少果子送来才能预定下今日客人需要的果子数量。 芸娘和小圆错愕地看着伙计热情地将她们三个迎进门去,然后就听见小朵说:“这是秋少,他听我说摘星楼有很多不错的画作,想来看看,不知道可否。” “可以可以,秋少里面请。” 刚过来的老掌柜忙搭话道:“现在时辰还早,刘大,你带这两位客人去转转。” 小朵忙致谢:“多谢掌柜的通融,我这位兄弟就是对画作有些痴迷,麻烦了。” “不麻烦,现在刚好没客。”老掌柜猜到这秋少应该和昨日花少拿来的画有关系,更是分外客气。冲着已经准备上楼的伙计喊道:“刘大,你先带秋少去三楼的雅间看看。” 刘大一怔,掌柜的这也太给花少面子了。三楼,整个九江也没几个人能上的去。 刘大带着芸娘和小圆直接上了三楼,每个雅间都有一两幅相当不错的画作,越好的雅间画作档次越高。 进了三楼的最大最豪华的雅间,芸娘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确实是闭门造车了,只有和那些真正的画作相比,才能发现自己的不足和渺小。 小圆没有进去,她是个小丫鬟,只能和刚才的伙计一左一右在门口站着,看着自家的姑娘进了雅间去看那些漂亮的画作。 楼下小朵对于掌柜的如此给面子,非常不好意思。她这个人,人敬我一尺我必定要还人一丈,一向如此。 “掌柜,既然如此给花某面子,那我也不能让掌柜白给这个面子,回去我和我们家公子商量着,看看刚熟的鲜桃能不能给掌柜每日供应点。我还带来了,掌柜尝尝。” “鲜桃?” 老掌柜直接愣住了,原本就是看花小朵说话做事气势不像个小厮,就算是,以后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只做过小厮那么简单。 今日见他带来的秋少,带着小丫鬟,说话做事一看就很有大家公子的派头。他心里怀疑这不会就是花少口中的公子,又觉得不太像,所以才试一试。 没想到,他竟然在今日给他带了鲜桃。 桃子啊,那不是六七月份才能有的吗?怎么这么早就上市了。 待小朵将背篓里的桃子拿出来,掌柜知道今日自己做对了。这个花少,他要重新评估了。 这个人一定要哄好,以后能提高源源不断的鲜果,哪怕少点也比别人没有强很多了。 第68章:打包了回去喂狗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68章:打包了回去喂狗摘星楼的老掌柜正和小朵商议着,每日大概能供应多少鲜桃 门被轻轻叩响:“掌柜的,程公子和兰公子来了。” “我马上来。” 老掌柜忙将小朵带来的二十只大鲜桃用果盘先装好,一盘五个,他和小朵说了声:“花少,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花小朵点点头,今日她不急,正好让芸娘多看一会。 此刻的芸娘刚好被刘大带去了另一间雅间,兰启舟路过小圆身边的时候还好奇地瞅了一眼。门口这个小丫鬟,看衣着打扮,不像能上三楼人家的丫鬟,怎么上来的? 很快,老掌柜就亲自端着果盘上了楼,里面满满一盘就是今日小朵刚刚送来的桃子。 “大公子,表公子,今日来得巧,刚刚那个花少送来鲜果,竟然有桃子。小人记得兰夫人喜欢吃,他送来的二十个,都给拿了上来。” 程子期和兰启舟都有些惊诧,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桃子。 兰启舟和他姑姑一样,桃子是他最喜欢的鲜果之一。“我先尝一个,不会很酸涩吧?”说着,伸手拿了一个,在一旁伙计端来的清水里仔细洗了洗,咬了一口。 “唔,好吃,确实味道不错。” 兰启舟边吃边点头,含糊道:“表哥,你尝尝。” 程子期见他吃的眼馋,也拿了一个洗净,咬了一口。汁水鲜美,果肉香甜,果肉好吃。 见自己家大公子也点头,老掌柜大喜,连大公子都说好,那可真的好。他本来想尝一个的,怕味道有那里不合适好提醒。今日两位公子来的早,他连尝的时间都没有,见两位公子都说好,那肯定是好的了。 程子期吃了两口桃子,忍不住问道:“这花少什么来头,掌柜的你查过没有?” 兰启舟大大咧咧说道:“这有什么好查的?人家卖我们买,各自安好。” “查过的,他在鱼头巷租了个房子,每天进出不多。菜市那边沈家兄弟的摊子和她好像有关系,沈家摊子上卖的菜蔬就是他的。” 老掌柜的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至于他这些东西哪里来的,确实没查到。不过,听说,沈家庄好像开始在种植菜蔬了。花少还在沈家庄买了个小山头,种了果树。” 程子期听了没说话,兰启舟开了口:“人家种菜种果子,我们买点,就这个关系,以后别查来查去的,谁还不能有点秘密。” 掌柜的虽然是程家派出来的掌柜,却也非常听兰启舟的话,忙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 他以前可是兰家的家仆,不过是跟着兰夫人到了程家,现在帮忙管着摘星楼。 程子期手指在果盘上轻轻一弹,吩咐道:“这些都装起来吧,我给娘拿过去。对了,花少那边你吩咐一声,要是有人查,给掐了。只要能给我们摘星楼创造利益,他就算是我们摘星楼护着的,不能让别人给我们抢了生意去。” “是。” 老掌柜亲自装好果盘里的桃子,又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小朵在房里等得百无聊赖,只能从筐里摸出一个桃子来啃。见掌柜进门,她顺手又摸了两个两个桃子出来:“这两个给掌柜的尝尝。” 老掌柜的见她吃桃子本来就惊讶,现在见她一拿就是两个给他,看样子背篓里还有的样子,心中更是有数。 这个花少,要么东西就是他本人的,要么他地位在他的主子面前就相当高,高到可以自己做主的地步。 老掌柜试探地问道:“花少,沈家果蔬的草莓,摘星楼每日都有定。要不,从你这里一起定?” 如果花少一口答应,那么应该沈家铺子那边他也是有权负责的。如果不答应,应该是两拨人给同一个人做事。 小朵想了想,淡淡道:“草莓你还是派伙计去沈家铺子取吧,我这一背篓实在没办法背,那东西太娇气了。不过,你家要是能派人去我住处取最好,可以将草莓还有我供应的果子一起取了,省得我还得跑这一趟。” 老掌柜忙点头:“可以的,我让刘大去。花少留个地址,每日定个时辰我让刘大去取,省得你来来回回跑,浪费时间。” 花小朵和老掌柜定好时辰,又写了地址,等芸娘和小圆到了大厅,她们只略微转了一圈,就走了。 看完雅间的画作,再看楼下大厅的画作,芸娘已经提不起兴趣来。小朵和小圆边走边说,芸娘自顾自揣摩着今日所看见的画作,在心中反复比划渲染,想着如果自己画,能做到几分功底。 小朵走半条街,见芸娘一直魂不守舍。干脆,直接去了宴客楼,提前吃个午饭。下午直接回去算了,看芸娘这状态,怕是宴客楼的菜肴再精致她也不会注意到。 小二一看小朵,妈耶,那个能吃的小子又带人来了,这次是三个。 这三个,就那个圆乎乎的小丫头看上去还像能吃,还有一个小子身材和高度不比那能吃的小子高多少胖多少,不知道到底是能吃呢还是不能吃呢? 小朵点了五个菜一个汤,这已经是分量非常足的了。正常情况下,吃个五六个人没问题的。 要知道宴客楼的菜还是是以精致和口味出名的,分量自然没有别的店那么实惠,却也不差多少。 换成别的酒楼,就这五个菜一个汤,起码能够五六汉子吃的。 没办法啊,古代人就是实诚,分量足啊。 小圆连品带尝,加上芸娘和花小朵,三个人吃饱了,桌子上的菜还有一大半。 小圆忍不住抱怨道:“叫你别点那么多,别点那么多,现在怎么办,都没吃的完。” “吃不完打包吧。” 小朵不在乎地说道,酒楼会备有打包的食盒,到时候把食盒送来就行。 伙计听说小朵她们这桌没吃完,要打包带回去。他进去收拾的时候刚好听见那胖丫头嘟囔了一句:“这次便宜大黄和大黑了” 等小朵她们三人走了,伙计连忙跑去找掌柜的,掌柜的又喊来大师傅。今天那个能吃的小哥菜没吃完,打包了回去喂狗,说明我们店里菜没做好啊! 掌柜和大师傅找了几天原因,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找出真正的原因。 第69章:帮我照顾小石头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69章:帮我照顾小石头石桥巷,小朵的门被拍开,已经是第三日下午。 小圆一边跑一边问着“谁啊?” “我们找小朵。”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朵是谁啊?小圆挠头想了想,小朵,不会是花少吧?来了这几天,她只知道花少叫花少,还不知道花少叫什么名字呢。 “是花小朵。”女声在院门外停顿了一下又响起。 小朵在东屋走了出来“小圆是谁啊?” “好像是找你的?”小圆看着小朵,有些犹豫,没说错吧? “小朵,我是宋霞。”外面的女声再次响起。 “大嫂?”小朵大吃一惊“快,小圆开门。”说着小朵急忙走出堂屋大门往院子中走去。 门打开,院门外站在风尘仆仆的宋霞,大着肚子的宋英,困顿的小石头。 “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怎么路上也不避避,看把小石头晒得。”说着小朵转头又吩咐小圆“快,去给我嫂子们打水洗洗,弄点吃的。” 小圆忙忙地去准备,又是打水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你们先吃点水果垫垫,我这就去做饭。” “小朵,我这次来是把小石头和弟妹托付给你的。”王刚媳妇喝了一碗水,才流着泪开了口。 “大嫂,这是怎么了?” “异族杀来了,小王庄和山洼村都没人了。”说着王刚媳妇放声大哭起来,她和宋英的娘家就是山洼村的,一个都没剩下来。 随着宋霞的崩溃大哭,宋英也忍不住掩面而泣,小石头吓得抱着宋霞大腿哭着喊娘。 “什么?” 小朵惊呆了,她想起陈松走时的欲言又止。 “嫂子,你别哭,你这样吓着孩子了。”说着,小朵就要弯下腰去抱小石头。 大概是分别了有些日子,小石头对小朵已经有点陌生了,边哭边往自己娘亲后面躲。 西屋的芸娘听见哭声也走了出来,轻声和小朵一起安慰着王氏妯娌俩。 好不容易,妯娌俩才止住哭泣。宋霞抱起哭得抽抽搭搭的小石头,抹了一把眼泪“小朵,嫂子没忍住。这次来,我就是想把小石头和弟妹托付给你。等大王庄安全了,我就来接她们。” “这个没问题,大嫂,她们在我这里你放心。”小朵连忙答应下来。 “我知道,这包里是婆婆给你做的鞋。如果不是异族来袭,我们还说秋收后来看看你呢。”说着,王刚媳妇把带来的一个包裹递给小朵“这里还有几两银子,就算她们娘三的生活费。” “大嫂,你这是干嘛?”小朵把鞋拿了出来,钱又推了回去。 “小朵,嫂子不和你说好听的。如果大王庄平安无事,这银钱就是你小嫂子和你大侄子的生活费。如果……”说到这里,王大嫂顿了一下,强忍着开口“如果要是大王庄不保,嫂子求你收留她们,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说着,王大嫂从凳子上滑了下来,拖着小石头一下跪倒在小朵面前。 “大嫂,你这是干嘛。”小朵一边去扯王大嫂,一边伸手去阻止也要往地上跪的宋英。 “小嫂子,你快起来,我答应你。不管怎么样,只要我活着,我就护好小石头和小嫂子,成吗?” “小朵,我们实在是无人可托付了,我们娘家人都死绝了,一个村子都没了……”说着王大嫂又掩面大哭起来。 哭得小朵和芸娘也不由跟着抹起了眼泪。 等到小圆的大骨汤面下好端过来,几个人已经停止了哭声,在一起说着这些日子大王庄附近发生的事情。 “大嫂,小嫂,小石头,你们先吃饭,吃完了洗个澡,睡一觉醒来再说。”说着小朵伸手把小石头抱到凳子上“小石头,要姑姑喂你吗?” “看着碗里的面条,和肉块,小石头舔了舔嘴唇“不要,小石头自己吃。” 小朵和芸娘坐在一旁端着水杯陪着她们三人吃饭,王大嫂三人也不客气,埋头呼呼啦啦吃了起来。 吃饱,小圆把碗筷收拾了下去,王大嫂起身告辞“小朵,我要回去,孩子和你小嫂子就交给你了。” “大嫂,你别回去了,你在这里安心待着,等王大哥来接你们。”小朵拦着王大嫂不让她走。 “小朵,我要回去,我不放心你大哥他们。” 说着王大嫂推开小朵的手往外走。小石头看见娘要走,连忙扑过来,抱着王大嫂的腿要跟着一起走。 “大嫂,你看,小石头你能放心吗。” 小朵看着王大嫂,她心里还是隐约地害怕,如果不是情况危急,王大妈不会把她们送过来的。 王大嫂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石头的头“小石头,你听话,娘要回去陪着爹爹杀坏人,等坏人杀光了,你和小婶就可以回家了。你看,小婶肚子里的小弟弟就快要生了,你就要做哥哥了,你是不是要做个男子汉,帮着全家保护小弟弟和小婶啊?” “要。” “嗯,小石头真乖,小石头一定可以做个比爹爹还厉害的男子汉。娘走了,你留下来保护小弟弟和小婶还有姑姑好不好?” 好。” 看着停止哭泣的小石头,王大嫂站起身看向小朵和哭的泣不成声的弟媳“我走了。”说着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 小朵赶紧跟了出去,还不忘记回头嘱咐一声“小嫂子,你在家休息,我去送送大嫂,给大嫂找辆车。” 沈大的车送了王大嫂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一夜没睡,满眼都是血丝。 “花少,情况不太好。”这是沈大看见小朵的第一句话。 “怎么说?” “已经有五六个靠近关口的村子,遭受不同的抢夺,听说有两三个村子全村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都是些小村子,二三十来户左右的。大王庄我没靠近,送到路口王大嫂就让我回来了,说什么都不许我再往里送了。” “二三十来户,也是一两百口的人命啊,县衙没有什么动作吗?”小朵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看向沈大。 “县衙也自顾不暇,边界线太长了。我就知道九江前两日就向朝廷上奏求派兵镇压了,程知府已经派人去帮忙了。不过九江这边民众还没有得到消息,只有隐约的风声。” 希望能够很快解决,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 。 第70章:你是家里男子汉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0章:你是家里男子汉形势越来越严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越来越多的老人和孩子涌进九江。她们几乎都是因为异族来袭,十二岁以上的汉子都拿起锄头棍棒护卫家园,而这些年龄大的妇人只能护着还幼小的孩子逃离家园,到九江避难。 石桥巷,小朵开始禁止院子里的女人孩子进出,她这一个院子都是女人和孩子,还有一个临产的孕妇。 大黑大黄脖子上的绳索也解了,不再是只晚上放出来,它们每日在前院后院奔跑,多少让人安心点。世道这么乱,真要是九江城里乱起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们这种没年轻男人护着的人家。 晚上沈大兄弟架着车来了:“花少,我爹娘让我们兄弟俩过来住几日,说城里太乱了,你们这一院子都是女人孩子……” 说着他的脸有些泛红,他知道花少是个姑娘还是上次花少去村里娘看出来的。娘还说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哪个姑娘愿意女扮男装的抛头露面。 这次也是娘叫他们兄弟俩过来问问,他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他和二弟到底是大小伙子了,真住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小朵心中不由一松,沈家兄弟的人品她还是很相信的,是两个很淳朴的少年。如果他们能在院子里住几天,进进出出让别人看看这家也是有青壮的,多少会顾忌些。 “那你们家里怎么办?” 沈大见花少好像没反对,忙道:“家里有爹娘,还有爷奶大伯一家照顾着,没事。” 小朵也不客气,点头答应:“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去给你们收拾床铺,你们回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明日过来吧。” 她自己没事,遇见危险实在不行就躲空间去。可芸娘长那么漂亮,小嫂子又临盆在即,家里有两个半大小子多少能让人安心。 站在马车边的沈二憨笑着举着一个包裹:“我娘都让我们带来了,说花少同意我们今晚就住下。不用准备,我们兄弟俩在柴房打地铺就行。” “那行。”小朵爽快地一拍手:“走,我们将车送后院去。” 三个人又驾车从前门绕道后门去,沈二跳下车掏出钥匙去开门。 沈家兄弟有后门的钥匙,每日清晨他们驾车来后院拖果子菜蔬,自己开门自己锁门,方便的很。芸娘她们搬进来后,小朵就找人在后院砌了一堵墙。从前院进后院留了个小门,钥匙在小朵手里,方便她进出。 小圆和芸娘是不去后院的,她们知道后院有货物,也会有外男进出,更不会去。沈家兄弟从后院也进不了前院,一堵墙严严实实挡着,唯一能进出的小门他们也没有钥匙。 除了小朵,能进后院的只有大黑和大灰。这两个狗也不知道是在空间待久了变异了还是怎么的,高大凶猛,一人多高的墙头,它们一个跳跃就上去了。 等小朵领着沈家兄弟回来,告诉宋英芸娘她们这两个半大小伙子要在家里住。芸娘低头没吭声,宋英瞅了小朵一眼,这好像不太合适啊! 小朵将东厢的钥匙递给小圆:“小圆,你去将东厢的那间空屋子收拾一下,等会将小石头那张床搬进去就能住人了。” “我们自己打扫。”沈家兄弟见小圆拿了扫帚去打扫,沈二急忙抢了过去:“小圆姑娘我们自己来。” 小圆也不和他们客气,又去拿盆打了水放了块抹布在里面递给沈大:“那你就去擦擦,擦干净点。” 沈大有些意外地看了小圆一眼,伸手将盆接了过来。这个小姑娘的不见外让他不觉得难堪,反而舒服了许多。 进了厅屋的宋英忍不住问道:“小朵,他们这两个大小伙子住进来行吗?”扶着宋英的芸娘没说话,神情却也是有些不好。她长得好,防备人的心思就比别人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嫂子,芸娘,你们没出去可能不知道,外面太乱了。我昨日出去碰见涂捕头,涂捕头就说了,让我警醒着点。现在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肯定有那良心不好的出来浑水摸鱼。” 小朵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没办法她也不想让这兄弟俩进来,人心到底隔肚皮:你们看我们院子里,我们三都是小姑娘,嫂子都快临盆了,唯一的男子汉小石头还是个孩子。沈家兄弟我也认识几个月,一直都是规矩人,他们爹娘爷奶都是忠厚之人。” 听小朵这么说,宋英放下心来。小朵说什么她还是信的,芸娘脸色也和缓下来。她不是不信小朵,也不是不相信沈家兄弟,她只是太害怕了! “你们等下,我给你们买了东西。” 小朵说着进了东屋,很快她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三把带皮套的匕首:“你们一人一把,就放在枕头下面。” 宋英惊得不敢接,芸娘却伸手拿了一把:“好,我压枕头下面。” 小朵见她神情有些异样,不由叮嘱道:“这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给你们防身用的,可别伤了自己。” 小圆见芸娘拿了她也拿了一把,笑嘻嘻道:“我们又不傻,刀子不是防身的难得还能捅自己?” 她的话一出,芸娘的脸又白了几分。她曾经也有这么一把刀,是姨娘给她的,也说让她防身。最难的时候,她也想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她现在不想死了,就像花少说的一样。我们要过得好好的,我们过得好,才是对那些恶人最大的惩罚。 小朵用余光暗暗瞅了她一眼将最后一把匕首塞给了宋英:“嫂子,为母则刚,你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是。这刀放在枕头下面还能辟邪,你放心有皮套包着出不来。” 说着,小朵蹲下身子看着站在宋英腿边的小石头:“小石头,你是家里男子汉,可你太小了,小姑姑不能给你刀。等你长大了,小姑姑再给你刀好不好?” “好。” 小石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回道:“小姑姑,我会很快长大的。” “对,我们小石头会很快长大的,长大了就能保护小姑姑,保护小婶婶,保护小弟弟。”小朵抬手摸了摸小石头的头:“等你长大,姑姑就不怕了。” 第71章:陆镖头别来无恙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1章:陆镖头别来无恙九江府,一处普通的宅院。 一名秀气白净的少年推着轮椅走了过来,到了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名瘦弱汉子,对着轮椅上的陆镖头一拱手:“陆镖头,里面请。”说着侧身,身后两个强壮仆人走过来,要帮忙抬进去。 “不用。”陆镖头抬手,自己提起轮椅的两边扶手,伸手往上一提,连人带轮椅腾空而起,直接就这么落进了门里。 白净少年连忙走过去,推着轮椅,在瘦弱汉子带领下,走进了厅屋。 “陆镖头,别来无恙。”厅里一位锦衣老者笑着站起身。 “何老板,在下昨日派人送信,今日就登门拜访,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那里,陆镖头请。”说着何老板对着瘦弱汉子使个眼色,瘦弱汉子转身带走了出去。 “我就要那个叫花少的小子,至于院子里的其他人,就不要惊动了。”陆镖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这是定金,其余的事成之后再说。” “陆镖头是爽快人。明天晚上,何某保证把人交到你手里。”说着何老板拿起桌子上的银票用手弹了一下。 “那最好不过,何老板事情忙,陆某就不打扰,告辞。”说着由着身边少年推动轮椅向外而去。 何老板目送他们离开,把守在门口的瘦弱汉子叫了进来:“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做,务必不能失手。“ “是。”瘦弱汉子恭敬地应道。 “去吧。”何老板将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拿去给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 陆镖头离开宅院,进了一间酒楼,挑了个雅间临窗坐了下来,边饮酒边看着街道上来去的人群。 希望这个叫花少的小丫头,不要让他失望。 就是因为这个丫头,他失去了双腿,现在她既然敢送上门来,那就等死吧。 想到这里,陆镖头握紧手中的酒杯,酒杯立刻碎裂,破碎的碎片扎进他厚实的掌心。鲜血混着酒水滴落到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身后的少年,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石桥巷,小朵在院子里和沈大说话。 消息越来越不好,已经有大批村民舍弃家园逃亡到九江城。村里青壮汉子,能拿动刀枪棍棒的不是上了战场,就是已经战死。城内城外,随处可见老弱妇孺。 自从搬到这里,小朵就把空间里两只已经养大的大狗放了出来。她们这处院落刚好在巷口,又都是女人和孩子。就怕乱起来,异族没进来,先被城里的坏人给暗算了。 沈大的摊子已经两天没有去摆摊了,小朵每天的蔬菜水果,都由沈大从后院运出送往各大酒楼饭庄。 “买点粮食吧。”小朵吩咐沈大。 “买多少?”沈大看向面前的少年。 “二十担吧,先预备着。” “好。”沈大答应着,转身出了门,叫上弟弟们和他一起去买粮。 王强的媳妇已经怀孕近九个月了,还有二十来天就要生了。从大王庄奔波过来,差点在路上早产。到了这里,还是小朵给她找了大夫,喝了保胎药,才堪堪好点。 此刻她刚刚从床上起来,在小圆的搀扶下,在院子中慢慢走着。 “小石头,过来。”小朵怕在宋英脚边跑来跑去的小石头把她给绊倒,连忙招手叫他过来。 这两天小石头已经跟小朵又混熟了,他非常喜欢这个长的好看,又有很多好吃东西的姑姑。 “姑姑,叫小石头干嘛?” “你和姑姑出去转转。”小朵拍拍他的小脑袋,拉住了他的小手。 “小嫂子,芸娘,你们在家里待着,我和小石头出去看看。”说着姑侄俩拉着手打开院门准备出去。 “天这么热,你们转一圈就回来。”宋英说道。 “知道了。”说着小朵的声音已经到了院门外。 小圆忙忙跑过去拴了门,又跑了过来:“小嫂子,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好。” 站在西屋窗下作画的芸娘向外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两只大狗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 转过巷口,上了石桥,姑侄俩走上了九江城的主街道。 街道宽阔,两边都是挂满招牌的店铺,鳞次栉比,一直通向城门口。 可以二三辆马车并行的街道,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小石头不由紧紧抓着小朵的手指,往她身边靠了靠。 “小石头,要不要姑姑抱你。”小朵捏了捏小石头的手指,指着前面的店铺:“姑姑可以给你抱到那边,然后你再自己走。” “不用,小石头自己会走。” 小朵拉着小石头在街上随意走动,就见街道两边的背阴处,到处都是三五个人盘坐在哪里,皆是老弱妇孺,分明是从乡下上来躲避灾祸的人。 “姑姑,他们为什么不回家?”小石头看着街道边蜷缩着的身影。 “他们的家被坏人毁了。”小朵拉着小石头的手,从坐在角落的几个老人身边走过。 她有怜悯之心,却没有能力,只能熟视无睹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姑姑,你看。”小石头伸手指向角落的两个孩子。 一个躺在地上的男童,大约三四岁的模样,手里还握着一个拨浪鼓。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病了,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 他的身边跪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来衣服的颜色,头发蓬乱,不停地向着来往脚步不停的行人磕头:“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吧,求求你们……” 额头已是红肿一片。 “你弟弟怎么了?”小朵拉着小石头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 “小公子,我弟弟病了,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小姑娘连忙抬起头,眼里带着泪水看向小朵。 “我带你们去看大夫吧。”说着小朵弯腰准备去抱躺在地上的孩子。 “我来抱,我来抱,会弄脏你的衣服的。”小姑娘连忙抢过来,拖着要抱起地上的孩子。 “你抱不动他的,我来吧。”小朵弯腰抱起男童,转头看向小石头:“小石头,拉好姑姑衣服,别丢了。” “嗯。”小石头连忙紧紧拉着姑姑的衣服,小脸紧绷,点着头。 “真乖。”说着小朵抱着孩子往不远的医馆走去。 第72章:我等不如此少年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2章:我等不如此少年医馆伙计看着小朵抱着孩子过来,刚准备伸手去接,见男童身上脏的厉害,又把手缩了回去。 “抱进来,放在那边。”说着指了指角落的一条长木凳。 小朵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凳子上,看看医馆。此刻,医馆里坐着好几个病患,大夫正在一个个摸脉检查。 “大夫,那边有个孩子高热,你能不能先帮忙看看。”小朵走过去小声地询问着正在开药方的大夫。 大夫看看躺在凳子上的孩子,又看看干干净净拉着小石头手的小朵,立刻就知道了怎么回事,点了点头:“好,等着。” 被店里伙计灌了一碗药的孩子模模糊糊醒来,看着守在身边的小姑娘,喃喃地叫着:“姐姐。” “弟弟,没事了,没事了……”小姑娘低下头,紧紧抱着男童呜呜地哭着。 “小声点,这里是医馆。”伙计走过来小声地提醒着。 小姑娘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我知道,我没哭,我就是高兴的。” “你去洗洗手和脸,那边有盆,在打点水给你弟弟洗洗,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说着小朵拉着小石头走了出去,买了四个包子回来。 姐弟俩已经洗干净了手脸,一看就是乡下的孩子,家境应该不差,养得还不错。不知道怎么会没有大人跟着,就两个孩子跑到了九江城来。 看着小姑娘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男童也拿起包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小朵走到桌子边,给他们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吹了吹,试试温度,觉得不太热了才递了过去:“慢点吃,喝点水。” 看小姑娘两个包子吃了下去,又喝了半杯热水。小朵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爹娘呢?” “爹娘,爷奶,大哥,二哥,大姐,他们都在村里打坏人。”说着女孩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又怕惊扰到店里的病人,只敢捂着嘴,呜呜地哭着。 男童却不管不顾,握着没吃完的包子,裂开嘴大哭起来。 “好了,别哭,先让弟弟吃饱。你们两个孩子怎么来的九江城?”小朵轻轻拍了拍坐起身吃包子的男童后背。 “是村里大斧子哥架牛车给我们送过来的,村里一共十二个十岁以下,三岁以上的孩子都送来了。伯伯说,太小的不能跟我们走,没人照顾,让后面一趟再送过来,带两个大人过来照顾。” 说着,小姑娘又哽咽起来:“呜呜……我们在城门口等了大斧子哥两天了,他还没来。弟弟又病了……我就拖着弟弟来找医馆,可是我们没钱……” 周围看病的人和大夫伙计听小姑娘这么一说,也不由叹息摇头。可以预料到,他们村子里的人估计都没了,不然也不会丢十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在城门口等着。 哭吧,哭出来就好点了。 “这群异族简直是狼子野心,当初程老将军在,就应该把他们全部杀了,何至于有今天的祸患。”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不由愤愤出声。 “不是程老将军不杀,是当时异族已经被打怕了,派人议和,程老将军不得不停战休兵!”白胡子大夫也不由捋了捋胡须说道。 “打败了就议和,养好伤疤又来杀人抢粮,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接灭了,留他们就是祸患。”一个带着老娘来看病的汉子说道。 “现在的程知府就是当初程老将军的幼子,应该会有当初程老将军的风范的。” “程知府是个文弱书生,别说握枪拿刀,平时也是手不提四两的。”书生忍不住说的。 “程老将军的幼子不会功夫?不可能。”一个瘦弱的老汉说道。 “当年程老将军四子死了两个,伤了一个,这个小公子是早产,自小体弱多病,能活下来已属不易,十年前……” 话没说完,老大夫连忙出声:“诸位,朝政之事不可议,大家还是排队看病先。” 老大夫看大家伙纷纷议论起局势,吓得连忙摆手,这要是被人听见,他这个医馆也别想开了。 众人看大夫神情连忙纷纷住口,看着已经停止哭泣在抽噎的姐弟:“这两个孩子这么小,可如何是好!” “哪里是两个,她不是说了吗,一起来的十二个呢。估计外面还有别的村子逃出来的孩子,可怎么办是好!”有心软的,已经眼中含泪,不由掏出帕子开始抹泪。 即使心软,也没有人说让孩子分散到他们家去住,同情是一回事,真正舍己为人的却没有几个。 “小哥,这是这个孩子的药,大夫说小心夜里再发热,吃完这几剂再过来看看。”伙计把药递给小朵,眼巴巴看着她,等着她掏银钱。 “好,多少银钱?”小朵伸手掏出钱袋。 “六十二个钱。” 小朵掏出钱袋,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伙计:“给这小姑娘的额头看看,都肿了,要什么药一起算,再给我开点预防伤寒的药。” “好的。”伙计接过钱,转身去包伤寒药顺便找了药给小姑娘涂了额头。 小朵接过伙计递过来的药包和铜钱走到小姐弟俩身边,两双怯生生的眼睛一起看着她,她还没开口,小姑娘先跪了下来:“多谢救命之恩。” 小朵轻叹一声,她不能就这样丢下两个孩子不管:“要不你们跟我一起走?我家住石桥巷,你们不放心我可以去衙门找涂捕头来担保。” “我要去问问大牛哥。”女孩怯生生地说。大概,大牛哥是他们几个孩子中最大一个了。 “好,你们领我过去,我问他。”小朵笑着摸了摸男童的头:“自己能走吗?” “能。”男童从凳子上滑了下来。 小朵转向老大夫:“大夫,如果有人找这群孩子,你就告诉他们,在石桥巷巷口第一家,我姓花,大家都叫我花少。” 说完,小朵拱了拱手:“谢谢了。” “小哥不用客气,你年龄这么小,却这么大仁大义,我等自愧不如。”老大夫站起来,也向小朵拱了拱手。 “应该的,我只尽我的力量做我能做的。告辞。” 店里所有的人,目送小朵拉着小石头领着小姐弟俩,往城门口方向走去。 一直到小朵身影消失,老大夫才深深叹口气:“此少年大义,我等不如他!” 第73章:花少怎么又是你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3章:花少怎么又是你石桥巷,小院里分外热闹。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今天小朵带着小石头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小石头走得脚都酸了,坐在凳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绘声绘色和宋英说着今天遇见的事情。 院子里已经忙碌开来,小圆忙着烧水做饭。芸娘和小朵端着盆,拿了毛巾兑了热水帮着几个小点的孩子用先洗干净手脸。 看着擦干净手脸,头发蓬乱的孩子,小朵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这些孩子头上有没有虱子,她可是最怕这些东西。 以前在大王庄,她就见过女人孩子晒太阳的时候,相互用梳齿紧密的梳子相互梳头发。梳下来虱子就放在石头上用指甲压死,有的小孩子就喜欢待在一边等着,说听见虱子死得时候的声音觉得好玩。 就连小朵头上也有,她在空间差点头皮洗秃了,才将那些瘆人的小东西给灭绝了! “小圆,等会做完饭,给他们烧几锅水洗洗身体和头发。我买了去虱子的药,别忘记用了。” “知道了,花少。”小圆在灶上忙得满头大汗,十几个人的伙食可不好坐。不过今日不用她烧火,灶下一名八九岁的女童正帮着添柴烧火。 小朵把在药店买的药包翻了出来,指挥着两个大点的孩子,在墙角用两三块石头块搭个临时小灶,一边给生病的男童熬药,一边把防止风寒的药熬出来,一个孩子灌了半碗。 等一通忙完,已经是日已西斜,红彤彤的晚霞挂在了天际。 十几个孩子,望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不由得直咽唾沫。 饭是白米掺上粗粮蒸的二合饭,菜有油焖茄子,猪肉烧豆角,素炒青菜,韭菜鸡蛋,还有满满一大盆西红柿鸡蛋汤。 他们在家里,也不曾吃过这么白的的米饭,里面虽然被掺杂了粗粮,却也是白米多粗粮少,闻上去就是香喷喷的。 陌生的环境,让他们心生不安,却又按捺不住饥寒饿。看小朵说了声:“可以吃饭了。”十几双小手连忙抓住筷子,忍不住大口大口往嘴里扒着米饭。 反倒是一旁的小朵和芸娘,看的心生不忍。 小圆在一旁急得直喊:“慢点慢点,锅里还有,别噎着了。”看其中一个三岁的孩子,筷子都握不好,忙去拿了木头的小勺子,端着碗来帮忙喂。 吃完饭,沈家兄弟也从沈家庄回来。他们每日上午卖果蔬,下午回去帮忙做活,晚上吃了饭菜过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给十几个孩子烧水洗澡。 院子里一时好不热闹,就连隔墙的邻居都忍不住趴了墙头往这边瞅了两眼。 夜色渐起,星河绚烂,月光从树梢缓缓升起。 小朵躺在空间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在想那些被大人送出来的孩子。 小院太小,今天,这些孩子都是打地铺睡的。几个男孩子,睡在西厢小石头他们隔壁的空屋里。几个女孩子,睡在厅屋的地上。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空间里的麦子很快就要收了,养十来个孩子没有问题,问题是没地方住,还要有人来照顾他们。 小朵想起当初在孤儿院的情景,这些孩子失去父母亲人,他们将怎么办?自己要不要竭尽所能,给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能不能做好,怎么做好,自己曾经受过的苦楚,就不希望别的孩子再来尝试。可是,世界哪里又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小朵连忙爬了起来,从空间闪了出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厅屋里的几个女孩子也被惊醒,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对面的房门打开,小圆举着蜡烛走了出来:“花少,怎么了?” “不知道,你们在屋里待着,我去看看。”说着,小朵趴在门缝看了一会,西厢两间屋子已经点起了灯光,东厢,沈大兄弟俩已经提了棍子冲了出来。 惨叫声又响了起来,是在灶房的方向。小朵拉开大门走了出去,月光下,大黑死死咬着一个人的胳臂不放,大灰和另一个黑衣人对峙着。 小朵伸手从门口摸出一根棍子,跟着沈家兄弟跑到跟前举棍就打。 两个黑衣人看见有人出来,其中一个被大黑压制动弹不得,挨了小朵好几棍子。 另一个转身就准备翻墙逃跑,大灰纵身一跃,一下把他从后面按倒在墙壁之下。沈大连忙上前,劈头盖脸又是几棍子抡下去,打得来人惨叫不已。 西厢几个男孩子大概看有人出来,门一开跑出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是大牛。他直奔灶房,趁黑摸出一个铜盆用柴火棍敲了起来:“有贼啊,大家来抓贼啊。” 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尖锐的男孩声音在寂寂的夜空里响起,传出很远。很快惊动了周围的邻居,大家纷纷开了院门出来查看。 城里进了不少逃难的民众,巡捕房日夜不敢停息,轮流派人在大街小巷巡逻盘查。 石头巷离正街不远,铜盆声,黑衣人的惨叫声,大牛的呼喊声,很快引来巡捕房的人。 院门被“啪啪”拍响:“开门,何人在呼叫?” “大牛,开门。”小朵拿着棍子脚踩在一名黑衣人的后背上,自始至终沈二就一直护在她身边,一旁的沈大用棍子抵着另一个黑衣人。两条大狗一边一个虎视眈眈地看守着地上两个黑衣人,大牛拎着铜盆跑去开门。 “大人,这两个人夜闯民宅,被我家两只狗给抓到了。”小朵看着有人进院子,领头的人竟然正是涂捕头。 “涂捕头,是你啊。”小朵惊讶地叫出声来。 一个捕快举起手中的灯笼一照,涂捕头一看忍不住乐了:“花少,怎么又是你?” 遇见这丫头准没好事,前两天还带着后街的孩子和街上的那些乞丐打了一架。他都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丫头,打完了还找他告状,说这些乞丐欺负百姓。 “涂捕头,我也不想的啊!”花小朵无奈地摊手:“昨日我刚捡了十几个孩子回来,结果半夜就来贼了,也不知道吓着这群孩子没有。” 随着小朵的话音落下,从正厅和西厢房推推攘攘走出来十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怎么回事?”涂捕头不由皱眉。 第74章:你要屯多少粮食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4章:你要屯多少粮食见他神情不对,小朵不由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你又不是瞎,这些孩子明显都是乡下跑上来避难的孩子。你们不管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现在还有脸来问我。 小朵沉下脸来看向涂捕头:“他们都是避难过来的,有一个孩子生病了,我带他去找了大夫医治。后来见他们都小,又没吃的很是可怜,就都带了回来。还想着明日去寻涂捕头您给想想办法,总不能眼看着这些孩子在大街上忍饥受冻吧。” 小朵的语气很平静,只是话里话外多少有些指责的意思。 听到这里,涂捕头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尾,不由无奈地叹口气。他也想管,可街道上这样的孩子并不少见,大部分都有老人领着。好多大户的夫人太太都出来施粥,他们是有心无力,也确实管不过来。 “天色不早,你先带着他们休息,这两个贼人我带回审问。不过你明日要带着这群孩子来一趟巡捕房做个登记,不是说你事情做的不对,就怕有人起坏心,趁机干违法的勾当。” 他的语气软和,小朵也不在计较。涂捕头已经算是难得的正直人了,他这样的人没有欺行霸市,没有以权谋私就相当不错了。 “好,我也正有此意,明日一早就带他们过去。” “行了,你们关门休息吧。这里我会派人多巡逻两趟的,不过你们也要小心些,现在鱼龙混杂……”涂捕头话没说完,有些话他也不方便多说。只深深地看了一院子的孩子一眼,带人押着两个黑衣人走出院子。 “多谢大人。”小朵施了一礼,看着外面看热闹的邻居纷纷散去,才关门插销,转头看向院中的孩子:“都回去睡觉吧,没事了。” 几个孩子心有余悸,都不敢动。 还是大牛聪明,挥着手赶着大家去睡觉:“走了,睡觉去,衙门里的捕头都来过来,肯定没人敢来了。” “大牛,你问问有没有孩子要撒尿的,让他们现在去撒个尿,别半夜尿身上了。”小圆看着大牛带着七个小男孩往西厢走,连忙吩咐了一句。 “知道了。”大牛高声答应了一声。,又低声问几个小点的孩子:“要不要撒尿,哥哥带你们去撒尿去。” 巷子里被惊醒的邻居也纷纷掩门关窗,回家睡觉去了。 小巷又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小圆早早起来熬稀饭做包子。 沈家兄弟原本还急着要走,还是小朵出来让他们吃了早饭再走。 兄弟俩都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就是准备晚上来睡觉,帮着看看院子,没想到还在这里混了顿早饭。他们都感觉这是占了小朵的便宜,沈二手快,拿了斧头去劈柴,沈大只能摸了摸鼻子进了灶房帮小圆烧火。 小朵很少起这么早,一边打着哈欠和小圆捏包子,一边和沈大说话:“你们兄弟今日在市场看看,是不是菜价什么的也涨了,还有米粮有就再备些。” 沈大抬头疑惑地问道:“你要屯多少粮食?前几日我不刚给你们买了粮吗?就你们几个人不用屯太多,秋收后新粮就下来了。这几日粮价一直在涨,我们天天都去打价格,现在屯粮不划算。” 小朵摇摇头,将手中捏的包子放下:“这次外族来犯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往年他们过来是因为荒年,比如干旱洪涝,他们缺粮食了才能过来抢粮食。去年一直风调雨顺,按道理他们是不缺粮的。他们现在过来抢粮就有些奇怪,我怀疑他们的牲口出现瘟疫了。” 他们与异族只隔了一道不宽的沟渠,那边的生活来源一半靠种地一半靠养殖。小朵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沈大自然也是听家里长辈说过,他沉默地低下头没有反对。 小朵继续说道:“如果这场瘟疫不大,只在对面传播还好。要是被他们带进我们这片土地,那就麻烦了。” 她的眉头微锁,脑海中努力想着怎么才能防患于未然。 沈大不是个笨得,闻言立刻问道:“花少的意思是?” 小朵思索一会说道:“你和沈二下午就不要回去了,卖了果蔬回来的时候去卖些生石灰回来。我们家前屋后要撒上,你们沈家庄一个村子也给撒上,特别是牲口棚更要每日打扫清理,抛洒生石灰消毒。对了,注意不要弄进眼睛里,这东西进眼睛就麻烦了。” 她也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用,先做了再说,聊胜于无。 她不叮嘱沈大,沈大也是知道的。不过让花少买生石灰给他们沈家庄撒好像有些过分了,他忙道:“这石灰钱我先拿花少钱垫着,回头我问爹要了银钱再来还你。” 小朵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你家的石灰钱我还出得起,不过你们村子的,让他们自己买吧。你们兄弟去买石灰的时候,肯定会有人问你们为什么买这么多石灰。不管是掌柜伙计,还是路人熟人,你们就实话实说,就说家里老人不放心让买的。给家里和牲口棚撒上,防止牲口生病。” 她不是救世主,虽然石灰不值几个钱,给沈家买是正常,给沈家庄全村买确实没必要。 “好的。”沈大点了点头:“那买多少?” “能买多少买多少,我们用不完,以后别人需要再原价卖给他们就好了。”说着小朵从口袋里掏出钱袋递给沈大:“还要买粮,让粮铺伙计送来,你们别一趟趟自己送,太累。” 沈大接过钱袋点了点头,继续烧火。小圆站起身,将大锅上的蒸笼打开,用手一个个按下去。看看馒头熟了没有。 “包子熟了,沈大哥你们先吃饭,还要去菜市呢。” 沈家兄弟一人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两个包子放下筷子就走,小圆追了出来递给他们一个布包:“两个包子怎么够,这是花少让给你们的,以后在家里吃饭记得吃饱。” 沈大面红耳赤地连连推让,小圆才不管,将包子往他手中一塞,给他们推出院门外:“走吧,走吧,我忙着呢。” 看着关起的院门,沈大解开布包,看着里面六个大包子喉头一哽。 他将布包系好递给沈二:“回家的时候给娘和弟弟吃。” 第75章:我收留只能一时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5章:我收留只能一时小朵领着十二个孩子来到了巡捕房。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涂捕头刚刚巡查回来,这几天,他几乎没合眼,此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看见小朵过来,还是强打精神让手下一个叫刘二的,去将十二个孩子姓名家乡住处登记下来。 十二个孩子原来就是离大王庄不算远,一个叫季庄的小村子。村里只有二十多户,这次没有将孩子送到附近的镇子,特意送到九江城,怕也是为了以后考虑。 小朵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大王庄,不知道现在大王庄怎么样了,应该会没事吧?大王庄地理位置好,一个庄子一百多户人,青壮又多…… “涂捕头,昨晚上两个人怎么说的?”小朵看见涂捕头出来连忙讯问。 “两个人都说前几天见院子里都是女人孩子,想趁乱摸点银子花花,没想到院子里有狗。不管他们说的真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先关一段时间,等城里安定了下来再放他们出去。”涂捕头有点疲惫,声音都沙哑了。 “好吧。”小朵无奈,她有点不相信这两人是为了钱,可是不为了钱又能为什么,芸娘?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涂捕头。”小朵也不纠结此事,想起今日的目的,连忙开口。 “请说。” “你也看见了,我那个院子小,没几间屋子。不知道府衙有没有空的房屋,可以安置这些孩子。” “都说花少侠肝义胆,这是不想管了吗?”涂捕头看向小朵,这个小丫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敢打架,敢抓贼,还敢收留这些离家失所的孩子。 小朵听见这句侠肝义胆不由脸红,这是她和后街孩子们打架时候吹嘘出来的,没想到涂捕头不但知道,今天还拿来调侃自己。 “这些孩子都是九江府治下的子民,现如今不知道家里情况如,我收留只能一时,不能一世对吧。”小朵摊摊手,她也是个孩子好不。 涂捕头看看小朵,她这话确实没错。想了想,挥手叫来一旁的手下:“刘二,你去看看,有没有空置的房屋或者仓库,能够装下十几个孩子的地方。找到了速来告诉我。” “不用,头,你忘记了,九江本来就有朝阳院,还是当年程大人家千金出事开的。里面也没几个孩子,那么大院子,别说住十几个孩子,就是百十个也没有问题。” 朝阳院本身就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的,就在朝阳街上才得名朝阳院。刘二整天在九江大街小巷跑,对于这些比涂捕头熟悉的多。 “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刘二,那你带这群孩子去看看。花少,那这些孩子就拜托你这几日帮忙照看,我这边巡逻如果看见有孩童可能还会送过去。” 涂捕头看着小朵真诚地说道,以前如果让他叫花少,那也可能只是觉得一个小丫头叫花少,装男孩子有意思。现在他叫花少,却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不输于男子的气概。 “可以,那涂捕头我先带他们过去,告辞。”小朵也不推辞,带着这群小王庄的孩子跟着刘二走了出去。 “大牛哥,我们去哪?”一个叫小花的小姑娘拉着王大牛的衣角看着前面的小朵,心里在想他不会把我们卖了吧。 “带我们换个地方住,没事,小花别怕。”大牛因为在这群孩子中最大,很有点大哥哥的派头。 朝阳院在西大街,离后街不算远,离石桥巷却有一段距离。 院子门口一棵大榕树,一小半树冠遮住了半边巷子,一大半树冠伸进了院子。 刘二走过去敲门:“关婆子,开门,我刘二。” 只听见院中一阵慌乱地脚步声,隔了很久,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又黑又胖的妇人。 小朵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扫,心想,这位大妈大概是我来这个世界见过养得最胖的妇人了!比肉肉的小圆至少要胖两圈半。 “刘大人,您怎么来了?快快快,里面请。”妇人笑着把刘二引了进去。 “我给你这里送一批孩子过来,你来画个押,男童八个,女童四个。”刘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黑瘦妇人。 “大人,怎么这次送这么多?十几个孩子这么多嘴吃什么,喝什么啊。”关婆子看了看外面的孩子,脸色变了又变。 “这些不用你管,你只管按了手印就是,其它的这位小哥会管的。”因为小朵一直穿的男装,刘二索性也不说破,特意以小哥称呼。 关婆子的眼神狐疑地看向细皮嫩肉的小朵,大概是那一家富户的公子来做善事的。也不去管她,引了刘二到门口榕树下的一张桌子前面比对着送来 见两个人说话,小朵慢慢走进院子细细观察起来。这处院子应该是特意建的幼育院,前后两排房子,一排六间都是明间的房子,一共十二个房间。 每间房里都有床铺,座椅,现在里面却空空荡荡,落满了灰尘。小朵走到后面一排靠近灶房的两间才看见有八九个女孩,坐在地上的破草席上,睁大眼睛惶恐地看着她。 隔壁一间屋子屋角的床上好像还躺着两个孩子,屋里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挤在另一张床上。小朵刚准备推门进去,黑胖妇人连忙跑过来:“那个……小哥,不能进。” “为什么不能进?”小朵转头看向黑瘦妇人。 “里面两个孩子生病了,那个……小的是怕你进去传染上就不好了。”黑胖妇人艰难地笑了笑。 “生病,既然生病为什么不找大夫,任由他们躺着就能好了?”小朵心里觉得奇怪:“还有那两个女孩子,怎么会在这间房?” “不是,那个我们这里人手不足,原本还有两三个人。不是孩子太少吗,就剩下我一个了,我又要做饭又要给他们洗衣打扫,实在是忙不过来。就让这两个大一点的女孩子在屋里帮忙照顾。” 小朵已经不耐烦听下去,伸手一推,结果发现门没推开。 不是从外面锁起来的,肯定从里面被两个女孩子拴起来的。小朵想起刚才敲门,院子里乱糟糟的跑路声,这个妇人半天才来开门,不由心中疑云顿起。 她到底是新世纪的人过来的,没经历过虐待,却看多了电视电影中演的。 心中更加对这黑胖的关婆子怀疑了起来。 第76章:三脚门就被踹开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6章:三脚门就被踹开“你去让她们开门。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位小哥,这样不行的。这些孩子都是被家里遗弃的,天生胆小,看见有陌生人来就会害怕的躲起来。你这样会吓着他们的。”说着黑胖妇人竟然站到了门前,试图阻拦。 小朵伸手一挡,瞪着关婆子,一句话也不说。 刘二觉出不对劲来,喝道:“关婆子,花小哥叫你把门打开,你就把门打开,啰嗦个什么劲。” “不是……大人,是……”关婆子还在吱吱呜呜。小朵心中惊疑更甚,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拖到一边:“滚。” 推开关婆子,小朵凑到门缝前,轻声地向里面的两个孩子说话:“你们把门打开,我身后这位爷是巡捕房的刘捕快,我们进去看看,给他们找大夫。” 两个女孩子都挤在一个角落,一动不动。关婆子又扑过来拖小朵:“你会吓着她们的。” 花小朵看着惊慌失措的关婆子,心中怒火万丈,如果没有鬼,为什么不敢开门?屋角床上的两个孩子,就像两截木头一样,躺着一动不动。从小朵这里看过去,是生是死都不知。 “刘二哥,麻烦你将门给我踢开。”小朵被关婆子缠得火起,也不管不顾起来。 “好。”刘二是负责这片的捕快,真出问题他也要受罚的。走上前去“咣咣咣”踹门,三脚门就被踹开。关婆子呜咽着就要冲上去拦,被小朵一把拖开。 屋门踹开,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来的恶臭气味。 刘二走了进去,看两个女孩子还好,只是衣衫脏点。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男孩子,刘二喉头一阵翻滚,控制不住跑出去吐了出来。 看刘二架势,小朵已经不敢进屋了,她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她感觉到了害怕。一股寒气不由从尾骨升起,直让人头皮发麻。 眼睛的余光看见关婆子要溜,小朵赶紧跑过去,把她又一把拖了回来:“你要去哪?” “少侠……大人……不关我的事情啊。”关婆子边说边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她没想到今日这位小哥这么难缠,平日有人来这里送东西,都是随意地走动看看,并不与这些孩子接触。 刘二冲过来,上去就是一脚:“这个院里就是你在管,不关你事,关谁的事?”说完,又是两脚。 “别打她,里面是怎么回事?”小朵拦着刘二急忙问。 “你还是不要看了,先帮我去医馆叫个大夫来。”说着刘二別过头去,眼中已经含了泪。 “好。” 小朵走过去和大牛说了一声,叮嘱他管好弟弟妹妹们,就往街上跑。 等小朵带着大夫气喘吁吁跑过来,关婆子已经被捆绑好丢在一边。 刘二领着大夫准备进去,看小朵要跟着进去,连忙伸手把兰朵拦在了外面:“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先带着这些孩子去收拾吧。” 小朵扒在门口看着大夫和刘二走了进去,心砰砰直跳,可千万不要出人命。 后来,小朵想起那日上午的事情,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朝阳院男孩子一直很少,好好的男孩子是没有人会抛弃的。真正会被抛弃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对于一些重男轻女的人家来说,女孩子就是浪费粮食。 院里的两个男孩子都是残废,一个是脑子不好,吃饭都需要人喂。一个是腿有残疾,不良于行。 关婆子一个人照顾几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太累的事情,几个女孩子最小的一岁多,最大的都十二三岁了,完全可以相互照顾,并且帮关婆子做事。 偏偏关婆子贪心不足,她事情都推给几个女孩子做,自己整天在幼育院作威作福,克扣吃食。两个男孩子一个因为腿不好,不能行走,一个因为脑子不好,什么事情都不会做,深受关婆子厌弃。 不给吃是常事,打骂也是常事,有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要来捐献。她就挑几个好点的孩子,走走过场,谁也不会正儿八经去看那些孩子过的是什么样日子。 下午,大夫和刘二在临时腾出来的房间救治两个男童。小朵领着十二个孩子开始收拾房间,整理打扫。 他们先打扫出两间屋,一间在第一排,做为男孩宿舍。一间在第二排,做为女孩宿舍。 “这些孩子大部分都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即使有几个小的也都三四岁了,也可以互相帮助着一起生活了。” 床上的两个男孩,头脑不好的那个瘦得全身只有骨头和皮,眼睛凹陷在眼眶里。大夫来的时候,只有进的气,已经没有出的气了。 另一个男孩,裸露在外的腿上,已经溃烂流脓,腿骨里流淌着一股说不出味道的黑水。苍蝇萦绕,蛆虫在肉里横行。 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大夫都没忍住,清理的时候跑出来呕吐了两次。 大夫整整在幼育院待了一个下午,清理两个孩子身上的伤口,给他们喂流食。到了晚上,腿有残疾的男童被大夫带回来医馆。 这个男童一只腿已经废了,大夫的建议是最好把坏掉的腿锯掉,防止骨毒入体。不过手术风险很大,很可能这个孩子的命就丢了。这件事情刘二做不了主,只能去找涂捕头。 小朵看着刘二沉默着拖出来一个破草席,把已经咽气的那名男童裹了进去。 “你看着安排吧,我还要回去跟涂老大说一声,把关婆子先带过去。花少,这里就麻烦你了。”刘二说着,快速卷好草席,准备找人将死掉的男童扛出去。 小朵想说声好,发现自己连口都张不开,就好像她已经不会说话一样。她强迫着把自己的视线从死去男童的露出来的身躯上挪开,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攥紧的手指甲已经扎进肉里,却觉不到疼痛,泪水一滴一滴控制不住滑落下来。 希望他来生投个好胎,有好的身体,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刘二找的人扛走了已经死去的男童,小朵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席子下他露出的双脚,皮包着骨头,说不出的可怖。 第77章:谁让她是起名废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7章:谁让她是起名废刘二见小朵神情有些不对,忙安慰道:“你放心,关婆子作恶多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这件事情,刘二是逃不了责任的。他如果用点心,没事常来检查,关婆子肯定不敢这样做的。这个孩子的死,他负有很大的责任。 “那麻烦刘二哥路过菜市和沈家菜铺的沈家兄弟说一下,让他们过来帮忙。” “好。”刘二点头,冲小朵一抱拳:“多谢花少,我会尽快找婆子过来接手这边的事物,不会让你为难的。”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婆子需要尽快找来,不然我怕这么大一摊子事情,我也顾不过来。” 小朵说的是实话,她会做饭会打扫会洗衣,却也伺候不了这么多的孩子。 “嗯。”刘二点头,扯起关婆子就走。 小朵站在院子中,看着刘二带走了被捆绑着的关婆子。人心之恶毒,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想象不到。 当初,她以为她所受的和又父母比实在是差太多了。现在才能感觉到,那些阿姨们其实为了她们已经努力做得很好了! 沈家兄弟来得很快,沈大还赶着他那辆车。朝阳院的院门很大,就是方便这些大车进入。小朵指挥着沈大把车停在院子的一角,沈家四兄弟从骡车上跳了下来。 “花少,有什么事吗?” “你和沈二还有这个大牛过来帮我抬几张床,将这些房间收拾出来。”小朵指着不远的房屋说。 “好。”说着沈大开始卷起袖子,准备帮忙。 每间屋里原本只有两张床,分别面对面放在两侧。小朵又从别的屋子里搬来两张床和桌子,床放在两侧,桌子放在一边。 简单地收拾出六间这样的屋子出来。 “你可以照顾他吗?”兰朵指着最小的大概三岁多的男童问大牛。 “可以的。”大牛肯定地点点头,乡下孩子从会走路就是帮着家里大人带弟弟妹妹的。 “那你照顾他,他床就和你的放在一起,晚上提醒他起床撒尿什么的。”小朵把最小的男孩子交给了大牛。 大牛立刻把他的手紧紧抓住,深怕他不听话跑闹,惹小朵不开心就麻烦了。 他被今天看见的两个朝阳院的男童惨状吓到了。 “大家都过来一下。”小朵拍拍手,把所有女童和男童集中到一起:“以后,这里由我暂时来管你们,所以有些事情我先和你们说清楚。巡捕房会尽快为你们寻新的婆子来照顾你。不过你们放心,关婆子已经被送巡捕房了,新来的婆子涂铺头和关捕快一定会给你们找个好的婆子。” 看见小朵说话,对面站的孩子大部分都茫然地望着她,不知道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小朵指着那个最大的女孩问道:“你叫什么。” “一一。”女孩声音小的小朵差点就没听见。 “依依是吧?”看女孩点头,小朵指了指院子最小的,只有一岁多的一个小女童问她:“她一直谁照顾的?” 那名叫依依的摇头,看向人群中另一个女孩。 “是我照顾的。” 说着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照顾就是和依依和两个男童锁在一间屋里的女孩。看着瘦弱的小姑娘,小朵都怀疑她能把自己照顾好吗,还照顾别人。 “你叫什么?”小朵问。 “二二。”小姑娘低声答道。 小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什么?” “二二”。小姑娘声音大了一点。 “二二?那是不是还有三三四四?”小朵奇怪地问。 她话音刚落,走出来两个小姑娘八九岁的小姑娘。 “我叫三三。” “我叫四四。” “等等。”小朵觉得头都大了,这是谁取的名字?太随意了吧!不由问道:“你们名字谁取的,怎么会这么取名字?” 一一轻声说:“是关妈妈,她说谁最大谁就是一一,我们名字是按年龄排的。” “那等你离开幼育院呢,是不是就没有一一了?”小朵这样问是因为她知道,幼育院的孩子满十五是不能再留在这里的。基本上女孩子都是嫁人,或者自行离开。男孩子也是去找事情做,自己养活自己。 “不是,以前有姐姐走了,我才叫一一的,等我走了二二就是一一。”这个叫一一的小姑娘,可能是因为年龄大点,说话条理还是很清楚的,就是这一一二二说的小朵头晕。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要这样叫了,我给你们想想叫什么。”小朵挠了挠头,叫什么呢,这一群幼育院的孩子有九个小姑娘,她可是个起名废。 “我想好了,你还叫依依,不是一二三四的一,是依依。”说着,兰朵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边写边问:“你姓什么?” 依依小姑娘看着兰朵写的字,她反正不认识,不过还是觉得依依比一一好听的感觉:“没有姓。” “没有姓啊?你们都没有姓吗?” 见院里的孩子都点了点头,兰朵又头疼了,不能跟她姓花吧,她原本也不姓花,再说别人听见了还以为她假公济私呢。 小朵仰头看天空,看了半天才说:“要不就姓江吧,九江府的江,以后也算记住九江府对你们的养育之恩。” 几个孩子当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什么意见。 “你叫江小依,你叫江小双,双就是二的意思,知道吗?。”说着小朵又指了指三三四四两个小姑娘:“你们,大的叫江小姗,小的叫江小诗,知道了吗。” “知道了。”四个小姑娘参差不齐地答到。 小朵看看“你们的名字不会再改了,我会让涂铺头给你们上户籍,最好能学点手艺,以后出去了,好歹有个谋生的本领。” 后面五五六六七七那些小姑娘却不敢问,她们叫什么。小朵说到诗诗的时候就觉得坏了,后面只能五五六六七七八八了。 “你们就叫小舞,小柳,小琪,小八最小,就叫她江小妹吧,你是大家的小妹妹。” 见八个女孩子都有些迷茫,花小朵也没办法去给她们解释太多。她能将她们八个名字起好,已经不错了,虽然是有些敷衍。 谁让她是起名废呢! 第78章:自己揽个大麻烦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8章:自己揽个大麻烦小朵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揽了个大麻烦的感觉。 可她又不能放任这些孩子在路边挨饿受冻等死。她知道,这些孩子比任何孩子都渴望有人对她们付出一点爱和关心,一如她当年。 “行了,现在说你们也不明白,等以后我教你们写你们自己的名字。现在我们先安排一下怎么生活和照顾这些小不点吧。”小朵说着指了指二三个年龄幼小的孩子。 一个一岁多,两个三岁左右,其余的都是五六岁以上了。 “江小依,你帮忙照顾这个最小的。江小双你照顾这个。”小朵在两个差不多大的小不点里指随意了一个,又把另一个指给江小珊:“这个你帮忙照看着就行。” “我要做饭,还要洗衣服,打扫院子。” 江小依为难地看向小朵,不是她不想帮忙带孩子,是她根本没时间。幼育院她最大,事情也最多,每天都是忙得团团转。 “这些事情暂时不要你们做,刘捕快会送人来的。你们先把自己和小妹妹们照顾好,吃饭,穿衣,睡觉,如厕……就是自己的事情先做好,别的事情暂时不要你们管,明白了吗?” 几个大点的孩子连忙把小不点都拉到自己面前,深怕小朵不满意,嫌弃她们怠慢了。 “你们都是院里一起长大的,大的照顾小的,小的也要听话。听话的孩子有奖励,做的好的也有奖励,听见了吗?” “听见了。”九个小姑娘除了年龄小的懵懂无知,几个大点的连忙点头。 小王庄的一群孩子眼巴巴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男孩子多女孩子少,又是一个庄子的,自然而然就挤在一起。 小朵看看他们,也不给他们安排了,直接让他们自己选择。反正是大的照顾小的,有亲姐亲哥的更省事。 房间也够多,只要他们愿意,享受单间待遇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你们跟我走,我给你们安排房间。”小朵开始带着二十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去看房间。 “江小依,你带着小九住这间,你是大姐,要看好她们,以后这间宿舍的卫生和孩子都归你管。” 看江小依点头,小朵连忙又说:“归你们管不是全部都让你们做,打扫卫生什么的要轮流做,不懂也没事,以后慢慢来。” 看了看年龄,小朵指了另外三个女孩子跟江依依一个房间。 “江小双,你和小八住这间。你和大姐江小依一样,以后这间宿舍就归你管。你带着她们,好吗?” 看着江小双点了头,小朵又把小王庄四个女孩子带到第三个房间:“你们四个住这里,你们也要互相照顾,知道吗?” “那我弟弟呢?”带着弟弟看病遇见小朵的小姑娘问。 其余女孩子也是纷纷问:“那我弟弟呢,娘让我带好弟弟,不能将弟弟丢了。” 四个女孩子之所以能跟着牛车走到九江来,原来她们都有弟弟需要照顾。小朵心里忽然一种扎心的感觉,难怪这四个小姑娘就像选好了一样,都是七岁到九岁。 “如果你们想和弟弟住一起也可以,等会我把隔壁房间清理出来,你们两人一间,带着弟弟住,行吗?” 看着四个小姑娘都露出笑脸,小朵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介意了,她们自己愿意的,她们还有弟弟呢,而她什么都没有呢!她就是想做个扶弟魔,也得她有个弟弟扶! “不过我要说清楚,男孩子到了五岁,必须自己和大哥哥们住在一起。五岁的孩子了,就不能靠姐姐照顾了,知道吗?” “知道了。” 四个小姑娘紧紧拉着弟弟的手,她们的弟弟都在二岁到四岁左右,还没有到五岁呢,现在还不用担心。 刘二是和涂捕头一起来的,不但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婆子,是送过来临时帮忙的。涂捕头的意思,等这段时间外族入侵村落的事情解决了,再好好商议幼育院的事情,现在只能劳烦小朵了。 小朵是无所谓,反正一个孩子她要管,一群孩子一样要管。涂捕头还给了五两银子的生活费,让她先买了米粮。 五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看样子这银子还是涂捕头自己掏的腰包,当时刘二一直在挤眉弄眼意思让她别拿。 不拿怎么行,她有空间却没有产粮食呢,也不能一直她贴补不是。总要九江府出点,不然以后她贴补习惯了,别人还觉得理所当然呢。 五两银子没进口袋,小朵转手给了沈大,让他去买粮食。并且当着涂捕头面吩咐沈大,把家里粮食运十担过来。 涂捕头和刘二长大嘴看着小朵:“花少,怎么有这么多粮食的?” “我买的,不是怕没粮食吃吗,穷怕了,挣了钱都买粮了。”小朵一副穷怕饿怕了的样子。 “这么多粮食放这里没人看着可不行啊。”涂捕头来回渡步,走了两圈,命令刘二:“刘二,这边巡逻的时候多巡两趟。” “是,老大。”刘二也认真起来。 “不,不行。前面男孩子那一排,收拾两间屋子出来,一间放粮,一间给兄弟们轮流来休息。这样也安全,大家也能换着休息。”涂捕头一挥手:“就这么定了,花少你看怎么样?” “你们要派人在这里看着最好不过了,那我也不用管了。沈大,你把我屋里二十担粮都搬来吧,留一点够我小嫂子她们吃就行了。” 沈大听了小朵话,带着自己兄弟去石桥巷搬粮,涂捕头一听说又加了十担,连忙派了几个兄弟找了两辆大车去帮忙一起搬。 小朵前后让沈大买了两次粮,她还偷偷买了十担好一点的米粮放在了空间里。这个她暂时不能拿出来,她还不知道大王庄那边情况如何,她得为大王庄那边留点。别人不说,陈松和王大妈家她得顾着点,还有哪些对小朵不错的人家。 朝阳院和家里不同,家里白米多点自己吃,谁也不会觉得不对,最多就是奢侈了点。如果幼育院白米比粗粮多,涂捕头肯定是要生疑的。这么多白米是哪里来的,小朵怎么会有这么多银钱。 真是累啊,累身还累心,想做点好事给孩子们吃点好的,还得遮遮掩掩怕人怀疑! 第79章:打怕了就不会来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79章:打怕了就不会来回到石桥巷,小朵才觉得人整个活泛起来。这一天,把她累得够呛。 小圆看见她回来,连忙从灶房跑了出来,双手还糊着白面也不管了:“花少,家里粮都运朝阳院去了?” “嗯,那边二十多个孩子要吃饭呢。”小朵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那,那我们以后吃什么?”小圆觉得多少你好歹留点啊,怎么能都搬走了呢! “我早上不是让沈大哥买了吗。”小朵无所谓地摊摊手。 看小朵疲惫的样子,宋英连忙让小石头搬了一个小凳子送了过去:“姑姑,你坐。” “嗳,还是姑姑的大侄子知道心疼姑姑,不像有的白眼狼,就知道问粮食,我还能把你们饿着了不成。”小朵说着还白了小圆一眼。 “花少,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圆也脸红了。 屋里作画的芸娘也抬头看了小圆一眼,晚上得好好说说她。她和小圆等于是白吃白喝花少的,她竟然还管起花少的事情来了。 “你这双手白面的是干啥呢?”小朵连忙把话岔开。 “我和面呢,准备蒸包子呢,早晨那些孩子将包子都吃完了,我见你都没吃一个。差点忘记了,面引子要起了。”说着小圆又急急忙忙往灶房跑。 “哪里来的面引子啊?早上不是忘记留了吗?”小朵奇怪地问宋英。 不怪小朵要问,这个时候是夏天,面引子留不了多久就坏了。家里早上蒸馒头,小圆是留了面引子的,她当时没说,小朵也不知道,就给包了包子。 蒸馒头或者包包子,都需要发面,只有发好的活面才能蒸出软和有弹性的包子馒头。 面引子就是老面,上一次蒸馒头的时候留下来一块,放在一边风干。等下次再做馒头就用水和到一起,等它发酵就好了。 “是小圆在隔壁大婶家借的。”宋英的肚子越发大了,走不了多少路就累了。她心里担心大王庄的事情,整个人有些憔悴,不过精神状态还不错。 “哦,那我去烧火吧。”小朵说完去柴火堆那边去抱柴火去。 家里,小石头还是个孩子,宋英又是个孕妇,芸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饭打扫都是小圆,小朵平时就会给小圆帮忙打打下手。 她自己有时候都想,自己将芸娘这一对主仆拾回来是干嘛的? 难道就因为芸娘长得好看? 好看有个屁用啊,又不能拿这张脸买粮。大概就是自己贱吧,看不得弱小受欺凌。 两个人一起合作,和面,熬粥,烧火,蒸包子…… 原本小圆说要做馒头,小朵却觉得还是包子好,剁点菜,放点昨天熬猪油的油炸子,喷香。 宋英看她们包包子也过来帮忙,她虽然快生了了,站着包几个包子还是没问题的。小石头也凑了过来,小朵拿了一小团面给他当橡皮泥玩。 “你别给他,这么好的白面,糟蹋了。”宋英连忙去小石头手里夺。 小朵拦住了:“小嫂子,没事,让他玩,就那一点面不算糟蹋。” “怎么不算糟蹋,你看,这面多白啊,这么好的面,吃了都遭罪,还随便给他玩。”说着宋英还是硬从小石头手里把那一小团面夺了过去:“石头听话,这是做吃食的,不能玩,你去院子里玩吧。” 小石头撅嘴看看小朵,又看看小婶,只能悻悻地往外走。小朵连忙假装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又在他手里偷偷塞了一团面,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在院子里玩,别给他小婶看见了。 小石头欢天喜地握着面团出去了,小朵走进来,看见宋英把刚才小石头玩过的一团面和在一起,包了个包子。 她连忙眼疾手快地拿到一边,在上面粘了一点菜叶,做个记号。这个包子她可不吃,都被小石头弄脏了。 小石头在外面玩了一会又跑了进来,没心没肺地喊兰朵:“姑姑,你看,我做的小兔子。” 看着宋英瞪大的眼睛,小朵只能讪笑着去推小石头的手:“真不错,做的真像,出去玩吧。” 宋英看看小石头已经玩黑了的面,也不能再拿回来用了,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隔空点了点小朵:“你呀,就宠吧,宠坏了看大哥大嫂不找你算账。就是大哥大嫂不找你,娘也要找你麻烦。” 提起大王庄的亲人,宋英情绪又低落下来。 当时走的时候,情况就不太好。自己在这里吃的好喝的好,不知道强哥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小朵见宋英情绪不对,连忙说道:“小嫂子,你要是不放心,我让沈大赶车,我过去看看吧?” “不用。”宋英掏出帕子擦了一把泪:“娘说了,他们不来接我们,不许我们回去。没事的,爹以前也和敌寇打过,爹说,打怕了他们就很多年不会再来了。这次肯定也一样的。” 小朵看看红着眼睛强颜欢笑的宋英心里有些堵得难受,可她这两天确实也走不开。朝阳院刚刚被她接手,宋英也快临盆。她这个时候走了,宋英要是出点什么状况,芸娘和小圆肯定慌了手脚。这里,还有个小石头还要照顾。 哎,小朵叹了口气。此刻她恨不得能够会分身术,有三头六臂。一个去大王庄看看情况,一个盯着朝阳院,一个在宋英身边看着。 “明天早上再包点包子送去朝阳院吧,晚上我走的时候就喝的稀饭,估计明早也是,一人再分两个个包子,应该够了吧?”小朵边吃饭边问小圆:“你能忙得过来吗。” “我觉得一碗稀饭一个包子就行了。”小圆停下筷子认真地说。 “不是有点少吗?小石头还能吃一碗稀饭一个包子呢。”小朵伸手摸了摸坐在她旁边的小石头。 “小石头能吃两个包子呢。”小石头不服气地说。 小朵忍不住捏了捏小石头的脸颊:“你吃十个包子姑姑也养得起你,没事,只管吃。” “不行,不能吃太多。”小石头嘟嘴道。 “怎么不行了?”小朵奇怪地问小石头,见他扫了对面宋英一眼立刻低下了头不吭声。 小朵心中生疑,面上却不带出来:“小石头,姑姑有没有告诉你,好孩子不能撒谎,不然会长长鼻子。” 第80章:姑姑也没很多钱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80章:姑姑也没很多钱“小婶说,我们没带很多钱,要省着点吃,姑姑也没很多钱。”小石头越说越小声。 小朵看着对面羞红脸的宋英。 “小嫂子,你怎么能这么教孩子,我们这么多大人还能就少你个孕妇和孩子一口吃食啊。小石头,别听你小婶的,吃,姑姑有钱有粮。小石头吃饱长高了姑姑才高兴呢。”小朵说着,抓了一个包子递给了小石头。 小石头接过去,竟然递给了宋英:“小婶,你吃,小婶吃饱了弟弟就吃饱了。” “哎,这是何苦呢。”小朵觉得自己饭都吃不下去了:”你们是不是觉得现在多了一群孩子要吃饭,以后大家就没饭吃了?” “不是的,只是家里粮食都送去朝阳院了,我们这边也要控制一点。昨天小圆出去,说外面很多人都没饭吃了。小朵,我们不能帮你,总不能拖你后腿。”宋英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小朵被她们气得没脾气,难怪她觉得今天大家吃的都这么少,原来都在给她省粮食。 “你们不拖我后腿就是吃好喝好,照顾好自己。行了,粮食这些事情你们别管,赶紧吃饱了睡觉。小圆明天早上起来再包点包子,给那边孩子送点。小嫂子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小石头就行。 “你。”小朵用筷子点点芸娘:“好好画你的画,等几天我去看看能不能卖。你画得很好,说不定以后我们这群人还要靠你卖画养活我们呢。” 芸娘抿嘴一笑:“好,到时候你吃十个包子,我也养得起你。” “你可别冲我笑,我是女的。”小朵边说边假装用手去捂眼睛:“长得太好看了也不好啊,出去都不方便,哪像我可男可女,去哪都方便!” “净胡说。”宋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你们也提醒了我,得想办法赚钱,不然真的坐吃山空了。”小朵咬了一口包子,开始考虑怎么挣钱。 第二天一早,后院传来沈大兄弟拖运蔬菜水果的声音。 小朵从空间出来,站在后窗看了一会。沈家兄弟确实很勤劳,很快就把几筐蔬菜一筐水果抬到车上拖走了。 不过最勤快的还是小圆,她是第一个起来做饭的。 芸娘本来起的就迟,宋英也被小朵强硬安排了起迟点,她是孕妇小石头是孩子,多睡会对身体好。平时小朵也不许她们去后院,只说后天会放货,又有外男进进出出,她们不去的好。 沈大兄弟,最大的不过十四岁,也就是个半大小子,不过十四也不算小了。小圆听了芸娘的吩咐,早上起来就去灶房做饭,后院也没什么东西,就是光秃秃一片空地。 如果不是小朵要堆放菜蔬,小圆觉得完全可以弄一片菜地出来。 要不开个铺子吧? 不行,开铺子还不如在菜市卖得好,本钱有大。小朵闪身又进了空间,准备好好琢磨琢磨做点什么。 麦子已经拔节了,绿油油的一片,大部分已经结穗了。猪栏里的两头大猪已经被小朵杀了,想到自己那天提着刀杀猪的样子,小朵都觉得难堪。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彪悍了,成了一个敢打架,敢杀猪的女汉子了。 现在猪栏里的两头小猪是小朵偷偷在乡下买的。 老母鸡带的两窝小鸡仔在小溪边喝水,小乌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三只小羊正美滋滋地在啃果子,一副吃多少都不嫌弃的感觉。 小朵都觉得为难它们了,鸡也吃果子,猪也吃果子,小羊们也吃果子。她这个空间真的太省心了,都不用她操心的感觉! 要是那群幼育院的孩子,也像这群小家禽一样不用操心就好了! 她坐在遮阳伞下,托腮看着溪水里的游鱼。好惆怅,替自己揽那么大一个责任,一群孩子,养活容易,养好真难啊! 可是她又不能把她们丢下不管,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特别能理解那种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的感觉。 如果她那时候没有孤儿院,她也许就活不下去,也许就没有这一次穿越,也许就不会遇见这群孩子…… 还在遐想的小朵,忽然听见小圆响亮的声音:“吃饭喽。” 赶紧出去,一早上都没帮小圆做早饭。 小朵打开门,刚好对面芸娘也打开门,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是喜欢赖床的人啊,谁也不说谁了。 到了灶房,小石头已经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面了,宋英正忙着端碗拿筷子。锅一揭开里的蒸汽腾腾往外冒,小圆一边沾水,一边外面拾包子。 可能包子太烫了,她受不住的时候就去用手指捏耳垂,把小小的耳垂都烫红了。 “小圆,你不会找个竹匾,然后往里倒啊。”小朵看小圆烫得直跳脚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不用,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几个包子就够了,其余的放上面热气蒸着,等会你带过去,软和点。” 小圆把包子端过来放在桌子上:“我给他们包的包子个大,一人一个,不许多发。” “你是管家婆,你说几个就几个。”小朵拿个包子边吃边点头。 “你要会过日子,不要手一撒都扔了,等以后没粮食吃怎么办。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就那个大牛,前天在这里你知道他吃了多少吗,半锅干饭,半锅啊。”小圆说的还不过瘾,特意用手比划了一下。 小朵吃完包子又抓了一个:“不过早上他没吃几个包子,吃了三个还是四个。” 芸娘也说道:“那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是看包子不多,没敢多吃。我都怀疑他没吃饱。” 小圆瞪眼睛:“你要是由着他们吃,肯定不行,他们不知饥饱,一顿能吃两天的粮。这样养着,谁都养不起。” “好的,我知道了,一个人一碗稀饭,一个包子,年龄大的再多分一碗粥行吗?总不能大的和小的一样吃一碗粥一个包子吧。”小朵还是不忍心,她值得饿肚子的滋味。 “半碗,大的多分半碗,等会我跟你一起去。他们在家也未必有这里吃的好,吃的饱。”小圆说着在嘴里塞了一口包子,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咀嚼着。 “行行行,管家婆。”小朵举手投降,小圆是为她好,她知道,只是…… 终究不忍! 第81章:最怕不被人喜欢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81章:最怕不被人喜欢二十四个包子,小圆用竹篮装好,上面盖上一块干净的蒸布。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包子确实大,比小朵的拳头还大点,里面塞满了豆角馅。 家里蔬菜多,小圆早上起来干脆用豆角切碎做馅,又把剩下的油渣搅拌进去。切了葱蒜花,还特意挖了一勺猪油,闻起来就香喷喷的。 小朵早上没控制住,吃了三个大包子一碗稀饭,吃得太饱的坏处就是走路脚步有点重,一步一步就像大象在走路,结结实实的。 朝阳院早上果然只熬了稀饭,没舍得放白米,就是粗粮做的苞米粥。稀的很,孩子们一个个抱着碗蹲在院子里埋头喝得一个声音比一个大。 “怎么没放白米啊?”小朵问帮忙的两个婆子。 “那么好的白米吃糟蹋了,不如拿去卖了,换点粗粮,能多吃几顿干饭呢。”两个婆子是个实在人,手里端着的粥碗里是和孩子一样的苞米糊糊。 “那怎么行,那些白米我买来就是给他们吃的,你们以后做饭掺点。早晚就算了,中午一定要吃干饭,一半粗粮一半白米吧。” 其中一个婆子还想说话,被另一个婆子扯了扯衣角。 小朵也不管她们的小动作,拍了拍手:“大家都过来领包子,一人一个,手要洗干净哦,以后不洗手不洗脸不许吃饭。” 有孩子茫然地抬头看向小朵,有孩子慌忙把不多的苞米糊糊喝完就跑过来领包子,还有的,端着碗不知该是先来领包子还是先去洗手。 “每个人都有,不过不许抢不许挤,洗手,排队,一个一个来。大牛,大狗子,小依,小双,你们看着他们排队。” 大牛和大狗子都是小王庄最大的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九岁。小依小双是幼育院里最大的,让他们四个来管效果出奇地好。 很快一群高矮不等的孩子,就被四个大孩子推推搡搡排好了一个并不整齐的队伍。 小朵快手快脚在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倒在旁边的木盆里:“一个个过来排队洗手。” 二十个孩子一个个排队过来,有的手里还端着碗。吃完的小朵就让他们放旁边的盆里,没吃完的先放一边洗完手再去端。 小圆就站在旁边,洗干净一个,就发一个包子。微微有些黄的大菜包子,别说孩子,就是站在一边的两个婆子也有些眼馋,都能闻见里面加了猪大油的味道。 拿到手的舍不得吃,闻了闻,又看了看,再摸摸捏捏,就像在做梦。没拿到的伸长脖子看着小圆胳膊弯里的篮子,都在心中祈祷,一定要有我一个。 二十个包子很快发了下去,小圆又给了两个婆子一人一个。两个婆子相互看看,没舍得吃,准备抽空送回去给孙子吃。 多了两个,小朵准备等会带去给医馆看病的男童。 “以后吃饭不要让他们蹲在地上,屋里不是有桌子吗。那边大榕树下给放四张桌子,以后大家就坐桌子上吃,吃完了排队把碗筷放木盆里。” 小朵边说边收拾,她手脚麻利,一会就把榕树下的一大片地方收拾了出来。 “这里,铺两张草席,给年龄小点的孩子在上面玩。” “这里,等会搬几张桌子来,外面有风,比屋子里凉快,以后就在这里吃饭。晚饭早点,别等蚊子上来了。” “水井要盖起来,他们小,不要不懂事跑水井边玩掉下去就麻烦了。”说着小朵提高声音:“你们几个,都不许在水井边玩啊,靠近水井边玩吃饭的时候……” 原本想说不给吃饭,忽然想起这是以前管她的阿姨常说的话,自己差点就说了出来!那时候的自己最怕吃不饱饭,最怕不被人喜欢,这些孩子应该更怕! “大牛,大狗子,小依,小双,你们是大哥哥大姐姐,就多帮忙婆婆做点。等会把窗户纸贴一下,还有我会让人送蚊帐来。看看,这小脸被蚊子咬的。”小朵摸了摸最小的孩子,瘦弱的可怜,不哭不闹,抱着大馒头啃。 “小依,她要是吃不完就别给她吃了,别吃撑了。” 江小依听了小朵说,连忙准备伸手去江小妹手里拿包子。小家伙才一岁多,却知道护食,死死抱着包子不肯放手。 “算了,算了,下次给她们几个小的做小一点,别真吃撑了。”小朵这句话是对小圆说的。 “好的。”小圆蹲下身子,给最小的孩子擦了擦鼻涕,又把她掉落在身上的豆角馅捡起来扔到一边。 “小圆,你先回去吧,等会太阳上来太晒人了。” “我在这里帮你一起做点什么吧。”小圆看花朵忙得团团转,有心想帮忙做点什么。 “不用,家里那三个祖宗伺候呢。你赶紧回去,我小嫂子还有半个月的事情,要是提前发动了稳婆什么的还得你去找。” 小圆想想也是,她还得回去帮她们做饭,早上走的急,姑娘和她的衣服都没洗。 “花少,那我先回去了。下午有空我再过来。” “你别过来了,你中午做点骨头汤,晚上我要吃韭菜盒子。” “好,那我去买骨头去。”小圆摸了摸钱袋,幸亏早上带了钱。 “不用,骨头早上我放桶里吊井里呢。” “你什么时候买的骨头,我怎么没看见你出去。”小圆奇怪地看向小朵。 早上送货顺便带过来的。”小朵白了她一眼。 “哦,这样啊,我说一大早也没看你出去啊。我记得早上你好像拿一把红薯藤的吧,中午我给掐掐,炒了。” 自从上次小朵掐了一把红薯藤,把外面的皮和叶子都剥了,下锅素炒了一盘,小圆就开始萌生了各种植物都想下锅炒炒试一试能不能吃,好不好吃的精神。 “随便你,我等会回去吃中饭,要是迟了,你们别等我,先吃。” 看着小圆有些肉乎乎的身子挎着竹篮走出大门,小朵点了大牛大狗子跟她去砍艾草。 从城区穿过出了城门,野外河滩边草丛里会有一片一片的艾草。小朵提着幼育院里唯一一把镰刀走前面,大牛和大狗子跟在她后面。 路过医馆的时候,小朵将镰刀递给大牛:“你拿着,我进去一下。” 大牛和大狗子都知道小朵要去看昨日那个孩子,点点头站到了屋檐下! 第82章:起个名字好不好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82章:起个名字好不好这个医馆的人正是上次小朵带姐弟俩来瞧病的医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伙计一眼看见花小朵忙热气地过来招呼:“小哥,你来了,那个小兄弟好了没有?” “好了。”小朵脸上带着笑:“麻烦小哥,我问下,昨日朝阳院送来一个腿伤的孩子怎么样了?” 小哥一愣,忍不住问道:“小哥你认识他?” “昨日我领得那姐弟俩还有村子里的十来个孩子找了涂捕头,涂捕头让送朝阳院的,所以看见了。” 下面的话自然不用说,小伙计恍然大悟:“在后面,对面右边第一间。许大夫说那间屋子光照好,也清净点。” “哎,那我进去了,多谢。” 小伙计说得许大夫应该是医馆的老大夫,今日没看见人,不知道是还没有来还是出去出诊了。 后门敞开着,医馆的后院是一排整齐的房子,每间都不大,刚好可以放两张床,医馆桌子。这是医馆有病人需要在医馆救治的时候用的,不过大部分病人看完病都会回家。富人不会来医馆,都是大夫上门,穷人是舍不得住在医馆的那几文钱。 只有实在没办法的,才会住几日,命总比钱重要。 右边第一间的屋子里许大夫正给男孩换药,见小朵进来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指着男孩问:“他是你昨日发现的吧?” “是。”小朵对这名老大夫还是很尊重的,行了一礼道:“昨日送了十二个孩子去朝阳院,没想到……” “唉……” 老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个关婆子心太毒了,原本也是看她家境不好才让她在院里照顾几个孩子,没想到,心太毒了。” 老大夫以前经常会去院里,看看这些孩子。这几年因为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见院里的孩子一直都还不错,就不去了。每次院里的孩子有那病了的,关婆子也会带来医馆,院里府衙发的有银钱流水,看病的药钱也不用她掏。老大夫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因为这孩子残疾,因为另一个孩子痴呆,不给他们吃饭,差点给他们…… 小朵没有接话,坐在床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你怎么样,好点没有。” 男孩子很瘦,一双眼睛瘦得凹进去,显得特别大。见到小朵,他莫名的感觉到害怕,当小朵的手去摸他的头时竟然吓得哆嗦了一下。 老大夫见小朵尴尬地缩回手,忙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怕别怕,这位小哥哥就是昨日救你的人。” 男孩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看,又看看老大夫,在他鼓励的目光中轻轻点了下头。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小朵将手中的篮子提起来,拿出两个包子问老大夫:“这包子他能吃吗?” 老大夫无视男孩渴望的眼神摇摇头:“他饿狠了,这几日只能喝点米汤,等他肠胃适应了才能吃这些。” 小朵将包子放到篮子里,轻声对男孩说:“等你好了,我让小圆姐姐给你包大肉包好不好,你要快些好起来。” 男孩看着小朵的脸,点点头。 小朵轻声道:“照顾你的姐姐现在有名字了,大姐姐叫江小依,然后是江小双。她们的名字都是我给取的,你觉得好听吗?” 男孩嘴角露出了丝丝笑意,微微点头。 “没事,别急,过几日好了就能说话了。”小朵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次他没哆嗦。 “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这样院里的孩子就都有名字了。” 男孩子的眼睛一霎间亮了,他看着花小朵,努力想说点什么。他张开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他想说话,可他喉咙哑了现在还说不出来话。 不知道为什么,小朵忍不住心中一酸,感觉自己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这是一个孩子对生得渴望,原来对他来说拥有一个姓名是如此重要的事情。 小朵只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尽量轻松地说道:“你叫江小阳好不好?阳光的阳,江是九江府的江,以后你们几个就是兄弟姐妹了。” “好。” 男孩干涸嘶哑的声音一出,花小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一旁的老大夫看得都有些不忍,忍不住说道:“这名字好,阳光的阳,真是个温暖的名字。” 许是因为许大夫夸他的名字好,男孩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大。小朵发现,这还是一个挺俊的孩子,如果他不那么瘦的话。 小朵弯腰柔声道:“我要去割艾草,昨夜院里的孩子被蚊虫咬了。等我有空再来看你,好不好。” 男孩又点了点头,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小朵决定明日得给他送点羊奶来喝喝,回去得喝小圆说一声,不能忘记了。这孩子的身体太虚了,光靠米汤是养不起来的。 “那你要听话,好好吃药,回头我再来看你。”小朵小声叮嘱道,她看出江小阳眼中的不舍,却没有办法。 许大夫送小朵出门,走到药店里才低声道:“这孩子的一条腿怕是保不住了。要是让腿一直坏死,我怕他的性命最后都能不保!” “那有没有办法,腿可以不要,命给他留着?” 花小朵很想说可以截肢,但是她不敢说,不说没有消炎药,没有灭菌的手术室。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剪头发都是大罪,何况是截肢。 老大夫压低声音道:“办法有,就是将他的那条坏腿锯掉。这个手术我以前做过两次,一次成了一次失败了,风险很大。” 小朵不由脱口而出:“那就截肢啊,总比等死强吧。” 老大夫一愣:“截肢?” 花小朵有些呆滞,这次现在说出来怕是不妥吧! 老大夫若有所思:“截肢,这说法不错。”他看了看表情有些讪讪的花小朵:“你先去忙吧,我再想想,这事还要和府衙那边说一声才行。” 小朵走出医馆,看着大牛大狗子两个人站在屋檐下眼巴巴地等她,不由有些心软。 “怎么不去对面的树荫下,看晒得。” “没事。”两个孩子抹了把汗,憨厚地笑着。 小朵将篮子里的两个包子拿给他们:“这是奖励给你们的。” 两个孩子又惊又喜,没有比这更好的奖励了! 第83章:程兰朵,是你吗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83章:程兰朵,是你吗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一团团蚊虫在草丛里潜伏着。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三个人边走,边用路上折得树枝拍打草丛,防止有蛇,顺便也惊起无数蚊虫。 “就这里吧。”小朵指着一片还算茂盛的艾草说。 才割了一小捆,她就觉得衣服都被汗湿了,手掌心磨得有点发疼。她忍不住停下来吹了吹手掌心,都红了! “花少,我来吧。”大牛说着接过兰朵手里的镰刀,就见“唰唰唰”一会大牛就割了一大捆放倒在一边。 小朵绝对不能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只能说术业有专攻,她不适合干农活而已。 大狗子跑到一边的水边卷了裤脚走了下去,小朵连忙喊:“大狗子,小心别滑进河里。”她可是个旱鸭子,大狗子真掉水里,她可没办法捞他。 “没事,大狗子水性好着呢。”大牛边说边割,一会就割了两大堆艾草。 “摊开晾晾,等会回去再捆,我去看看河里有没有鱼。”说着,大牛把镰刀放在摊开的艾草上,人就往大狗子那边走去。 小朵在后面“哎哎哎”喊了几声,大牛也没回头,只能跟着跑过去。 就见大狗子一个猛子扎下去,再伸头出来,人已经到了河当中,手中竟然举着一条尺把长的鱼。 跳下水的大牛没一会也扔了一条鱼上岸。 还真会游泳,而且还会抓鱼。 小朵索性也不管了,去拿了镰刀割了一把茅草来,把他俩扔上来的鱼用茅草串好,等会提回去给孩子们开个荤也不错。 也不知道是水质好,还是两个孩子抓鱼技术好。三个人,两个在水里抓鱼,一个在岸上串鱼,很快小朵就串了十几条小杂鱼。最大的一条有两斤多种,其余都是巴掌长左右的。 眼看天色不早,两个孩子也不贪心,湿漉漉地从水里钻上来,光脚走过去把艾草给捆好,一人一捆背了起来,两双鞋就这么挂在面前晃悠着。 小朵还想矫情一下,说她来背,结果看两个孩子熟练的样子,还是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她不是不会背,主要她没他们背得好! 将鱼放在篮子里,跟在两个被艾草的孩子身后,三个人招摇过市。快到幼育院的门口,小朵瞅瞅四下无人,悄咪咪地抽空从空间摸出来两根大骨头也放进了篮子里。 把大骨头和鱼递给两个婆子,小朵坐在榕树下热得就差伸舌头了。这天气越来越热了,简直受不了。 大牛和大狗子见中午有骨头汤有鱼吃,两个人也不管小朵什么时候买的,兴高采烈地去整理艾草去了。 小朵又絮絮叨叨和两个婆子这里那里废话了半天,眼看着大太阳就要高挂正中,她急忙回家。 一路挑着有阴影的地方走,刚转出一条巷子,到了另一条巷子的阴凉下。只觉得脑后生风,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小朵心里郁闷极了,妈呀,真疼呀。 醒来的时候,小多是在一间满是灰尘的屋子里。 大概也许可能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屋什么的,反正周围没有人,就是有灰尘。 小多被捆绑着手脚随意地丢在一堆草堆里,这个时候能逃跑最好。可惜,她已经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我们晚上走吧,白天太显眼了。”一个年轻点的声音。 “不行,如果不是你们上次失手,我们也不会拖到今天。现在不走,到时候巡捕房在找我们,我们往哪里跑。”一个年龄大的说。 “行行行,那怎么走,这地方,要么就从后街过去,那边鱼龙混杂,应该不会有人注意我们。” “不,从鱼头巷那边走。” “黑哥,开什么玩笑,这小子可是在鱼头巷生活过一段时间。” “不是他姓陆的要的吗,我们给他送上门还不好吗。”老者不耐烦的声音。 “行,黑哥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我现在是去找个麻袋给她装着?”年轻一点的嘟嘟囔囔地问。 “嗯,租个车子直接给姓陆的送去。也让他看看,劳资也不是好惹的。” 说着话,两个人声音渐渐远去。 姓陆的?谁啊?小朵在记忆里翻找,她不认识什么姓陆的呀! 现在要不要进空间呢? 还是再等等,看看这姓陆的到底是谁。 一会两个人开门走了进来,小朵假装还在昏迷着,紧紧闭着眼睛。 鼻子下面伸过来一只手,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兰朵暗叫一声不好,人又迷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小朵是在一辆平时用来拖货的大车上。也许是她体质太好,一直吃用空间里的东西,迷烟对她效果不大,才醒得这么早的吧。 赶车的人赶着车一路到了鱼头巷,站在五号院门口大声喊:“陆爷在吗?陆爷在吗?有人让我给你送货来了。” “谁啊?”陆镖头示意身后的少年推他出去。 车夫从车厢把蜷缩成一团,扎在麻袋里的小朵拖了出来,随意地扔在院里的地上,回答道:“不知道,反正有人叫我送来的,说欠的货现在送来了,以后就两清了。还有车钱是二十个大钱。” 陆镖头死死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麻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还是能看出,那里面是个人。 “给他。” 陆镖头身后的少年掏出钱袋,数出二十个大钱递给车夫。 车夫把驴车赶出了巷子口,陆镖头身边的少年踌躇地看着地上的大麻袋,他好像搬不动的样子。 只见陆镖头推着轮椅走过去,伸手把麻袋提了起来,放在膝盖上:“走,回去。” 大门口,陈木头和刘冬子一前一后追打着跑了进来,从陆镖头身边跑过,差点撞到麻袋上。 进了屋,陆镖头把手中的麻袋放在地上,转身看向少年:“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两年了。”少年喃喃地说。 “去拿五十两银子回去吧,以后不用来了。” 少年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陆镖头,楞了一会,突然跪了下来,“嘭嘭嘭”嗑了三个响头,起身进了里屋,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背起就走。 “门带上。” 少年走到门口的脚步一停,好像明白了什么,怜悯地看了看地上的麻袋,关门走了。 “程兰朵,是你吗?”陆镖头插好门,对着麻袋轻声询问。 麻袋里的人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一样。 第84章:陆镖头也不见了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84章:陆镖头也不见了涂捕头是在下午知道小朵失踪的事情的,小圆等小朵吃饭,久等她不归,急性子的她冒着大太阳往幼育院跑。 幼育院的婆子说小朵中饭前就走了,小圆又往菜市跑。菜市这个点几乎没人了,沈家兄弟早早卖了菜收摊回家了。 等小圆提着一口气跑到沈家,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小朵不见了,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在了她回家的路上。 沈家兄弟又带着小圆急急忙忙往城里赶,先去了石桥巷,芸娘说没回来。宋英听说小朵不见了,急着站起身,头一晕一下滑倒在地。 小圆尖叫着去扶,宋英手软脚软,只觉得腹中一阵疼痛,一股热流涌了出来,衣裙已经开始见红了。急的小圆大叫:“姑娘,快来啊,小嫂子流血了。” 捧着饭碗的小石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手中的碗“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面对眼前乱糟糟的一片,芸娘眼前一阵发黑。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自镇定地下来。指挥着沈家兄弟和小圆将宋英抬到床上:“小圆,你快去找稳婆,小嫂子怕是要生了。” 宋英攥着小圆的手,忍着疼痛叫道:“别管我,去找小朵,快去。” 小圆今天跑了太多的路,整个人都有些头昏脑涨。她跌跌撞撞往外走,出屋门的时候,脚下被门槛一绊,一下摔了出去。被站在屋外候着的沈大一把拖住:“稳婆在哪里,我赶车送你去。” 小圆有些清醒过来,急忙说道:“鱼头巷的陈婆子会接生,花少和她已经说好了,小嫂子生得时候请她。” “知道了。”沈大听是去鱼头巷,也不用小圆跟着了,转身出去赶了车就走。 “小圆。”宋英推开趴在自己床头哭着的小石头,冲着外面喊:“去找小朵,快去。” 宋英心里很害怕,她有一种预感,小朵出事了。小朵要是出事了,她肚子里孩子的怕是也要活不成了。她要是活不成,小石头谁带。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小圆冲着屋里喊了一声,转身出门。她已经没力气跑了,又渴又累又饿。沈二从灶房舀了一瓢井水来递给小圆,低声道:“你别急,这边离不开人,幼育院那边我去找。” 一瓢井水,小圆喝了一半泼撒到身上一半。又跌跌撞撞起来去看宋英,见小圆进来照看宋英,芸娘慌忙抱着哭得打嗝的小小石头回了她和小圆的房间。 沈二留下沈小三和沈小四,家里娘生了几个孩子,沈二还是有点印象的。叮嘱他们俩先去烧水,有事也能帮着把手。 跑到了幼育院,两个婆子都说没看见花少回来。 幼育院的孩子听说花少不见了,大些的哭闹着要出去一起帮忙找。孩子们的心都是敏感的,谁对他们好,谁虚情假意对他们好,他们心中一清二楚。 小孩子看见大的哭,跟着一起哭。 一群孩子坐在幼育院的榕树下就哭了起来,惊得隔壁的人家都打开门探头探脑看了过来。不过没有人过来询问一句,幼育院建在这里十来年了。期间走了多少孩子,哪个走都要大哭一场。有的是庆幸可以脱离苦海,有的是对未来一片茫然。 期间还死过两三个孩子,不过死了就是死了,只要和官府报备一下。领一张席子卷卷埋了就行,哭是没人哭的。 正好涂捕头过来巡查,听沈二说小朵不见了,也急了,忙派人小心查找。 他先派刘二去了北后街,找牛娃兄弟询问。上次小朵打了狗娃,陈松怎么解决的他不知道,他心里怕的是牛娃不服,寻机报复。 牛娃一听陈松的弟弟花少不见了也急了,他挺佩服陈松的,还寻思着有空找陈松指点几招呢。 “刘捕快,我牛娃敢拿我媳妇儿子和老娘发誓,如果我动了花少,就让我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您赶紧寻寻别的地方,我也找兄弟出去找找。” 牛娃虽然混不吝,却是个疼儿子疼媳妇孝顺老娘,对自己兄弟狗娃也好的男人。他爹死了几年,全家都靠他一个人撑着。刘二见他拿娘和儿子发誓,心中已经有些松动。又见他急吼吼喊人出去找花少,不由更信了他七八分。 涂捕头想起前两天在兰朵院里抓的人,准备去提审,说不定有新的发现。才发现,两个人昨天就被人花钱保释了出去。 “什么人花钱保释的?” “是何老板。” 涂捕头不由一声冷笑,原来果然有人盯着花小朵。连何老板都请了,他指了另一名捕快:“去查何老板,不说实话就让他进巡捕房做客。” 很快捕快来了,低声道,是陆镖头请他将花小朵绑了。他事情没办好,还砸了两个人在我们手里,正心情不好。 牛娃带着人也来给涂捕头带了消息:“今天中晌有人扛着一个麻包去了车行,麻袋里不像货物反而像人。” 涂捕头猛地起身:“麻包呢?” 牛娃皱眉道:“下晌麻包被送去了鱼头巷陆镖头那里。” 涂捕头心中烦躁,又是这个陆镖头,他到底想干嘛? 他现在的捕头位置以前就是陆镖头的,十年前他因为办事不力,被程知府的父亲程老爷子打折了双腿,失去了捕头的职务。涂捕头是后来从下面提拔上来的,和陆镖头接触不多。 后来听说陆镖头去了镖局,也不跟着走镖,只帮着镖局培训新弟子,混个温饱。 这十来年,也算安分守己。不过,陆镖头身边的事情,涂捕头多多少少是知道些的。 花少在鱼头巷住过,如果他将花少当小哥儿截去,这不是不可能。 “走,去鱼头巷。”涂捕头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对于陆镖头好男风这一点,他简直有些厌恶。 鱼头巷的巷口第一次没有七大姑八大婆坐在巷口坐针线活,说着八卦。 涂捕头一行人拐进巷子,才看见五号院门口围满的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由心中咯噔一下,不好,肯定出事了。 拨开人群,陆镖头的门敞开着。屋中间,鲜红的血迹从屋里蜿蜒流了出来,一直流淌到门槛处。屋里空空荡荡,不见人迹。 花小朵没找到,陆镖头也不见了! 第85章:天下最毒妇人心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85章:天下最毒妇人心涂捕头看向屋外的众人:“今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家都茫然摇头,这天越来越热,大中午的,谁没事在院子里待着啊。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有没有人看见陆镖头收到一个麻包?” “我知道,中晌有人给陆镖头送了个麻包。”陈木头想想说道:“这么大,刘冬子也看见了。” “是的,我看见了。”刘冬子跟着点头:“陆镖头放在腿上抱进屋的,我和木头差点撞上去,还被他身边的小哥瞪了一眼。” 涂捕头摸了摸陈木头和刘冬子的头,蹲下身子平视他们的双眼问道:“后来你们看见什么了吗?” 陈木头摇了摇头:“没看见,我回家吃饭去了。” 刘冬子想了想:“我回家的时候和陆镖头家的那个小哥在门口撞到了一起,我听见隔壁李嬢嬢问他去干嘛,他笑着说回家。” 李嬢嬢正在人群中站着,听见刘冬子说忙嚷嚷道:“我就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就走了,别的我可不知道。” 涂捕头站起身吩咐刘二:“去查陆镖头家里的小哥,看看他去了哪里,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是。” 刘二转身出去,很快就带来了消息:“那位小哥在车行雇了辆大车进山,到了山边打发大车回来,他独自进山了。” “进山了?”涂捕头皱眉沉思:“继续查,陆镖头的失踪很可能与他身边的这位小哥有关,说不定花少失踪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一直折腾到皇后,刘二才回来:“这个小哥家就是山里的,前两年跟着爹娘哥嫂来办年货,被姓陆的买了。当时说好了,三年,十两银子,伺候好了还有奖赏。他爹娘就同意了,他现在进山是回家的。” “他是怎么说的?” 刘二道:“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今日陆镖头收到了一个麻包,进屋将麻包扔地上就给了他银子打发他回家了。当时他想,那麻包里或许就是陆镖头找得新人。可他看陆镖头那么凶狠地往地上一扔,又觉得不太可能!” 涂捕头瞪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碗发愣,这一时半会的怕是很难。 他心里知道,花小朵失踪肯定和陆镖头有关。可他这么也想不明白,陆镖头为什么要绑架花小朵。他不是喜欢的是那些十几岁的白嫩哥儿吗,怎么抓了花小朵这个丫头? 空间里,小朵抱着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 她刚刚洗完澡,湿漉漉的长发铺散在被褥上,而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想冷静下来,可她控制不住地颤抖。整个人,不能自控地在床上抖成一团。 她杀人了! 她杀人了! 她杀人了! 她被人送给陆镖头,陆镖头想让她生不如死。 当陆镖头弯腰从地上拖起她的时候,小朵出手了。一根被削尖的棍子,飞快地插进了他的咽喉,血流如注。 飞溅的鲜血喷了她一脸一身,血果然是热的,腥的。 花小朵翻身趴在床边呕吐,她已经吐不出来了。 陆镖头的尸体,就在空间麦地边埋着,她埋的很浅。因为知道不管放多久,这具尸体都不会消失,空间是拒绝这些外来物种的。 不知道她带了尸体进来,空间会不会罚她会不会排斥,她没办法,只能将他带进来。 花小朵仰面又躺了下来,大口喘息着,泪水混合着汗水滴落在长发里。她不是真的想杀人,如果可以,她也想做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 不韵世事,天真烂漫,有人疼有人爱有人保护。 陆镖头,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程兰朵小姑娘的身世。谢谢你,明知道那个原本应该是大小姐的小姑娘是被周氏拐去的,却替她掩盖了一切的线索。谢谢你,这么多年,将小姑娘在大王庄的消息掩盖的很好,没让任何人找到。 程家真是要感谢你的八辈祖宗,死去小姑娘也要感谢你八辈祖宗。我不杀你,都对不起小姑娘留给我的这个躯壳。 那个小姑娘死了,死在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人手里。而我,当然不能任你鱼肉,想杀我哪有那么容易。 哈哈哈哈 花小朵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又抱着被子呜咽地哭出声来。 她来这第一天就放火,现在又杀人。这不是她想做的,她是被逼的。如果她不杀他,那么就只能等着他的折磨。 与杀人相比,自救更重要。 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腿怎么会断,我人人羡慕的捕头怎么会落成如今这副鬼样子。” 他说:“我为什么不放周氏走,你爹给我什么好处了?他将我从军中带出来,为什么只让我做个下九流的捕头,而不是在九江给我安排个可以升官发财的职务?” 他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生不如死。你爹敢叫人打断我两条腿,我就让他一辈子找不到闺女。” 他低下头,眼睛邪恶地看着花小朵:“如果有一天你生了我的儿子,抱到你爹娘面前。你说,他们会不会认这个外孙?会不会后悔,将我这个好女婿的腿打断?” 他伸手来抓她,他以为这个被捆得紧紧的小姑娘不会反抗,也反抗不了。却没有想到她早挣脱了绳子,准备好了利器等着他。 他还想做点什么,可惜花小朵已经不给他机会了。既然是你死我活的仇恨,那么就你去死,我活。 陆镖头倒下的时候,眼中都是不可置信。他没想到他会死,他这么能死,他还没有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呢。 他连个儿子都没有,他死了,以后谁给他添香火? 这个丫头,果然和她爹一样,一样歹毒。 陆镖头的眼神开始涣散,他想起周氏,那时候他是程老将军身边的护卫,她是程小公子身边的丫鬟。 他以为他能娶她,可她看不上他,她的眼里只有四公子。 他求了老将军放他出奴,哪怕做个下九流都行。他想有了身份地位,他就能来求娶他了。 可他没想到,老将军将他交给四公子,四公子真让他做了个下九流的行当,捕头。 那天,她抱着这个小丫头慌忙跑去找他,是他给她送出了城。而她走的时候头都没回,看都没看他一眼。 果然,天下最毒妇人心。 第86章:姑姑还夸我能干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86章:姑姑还夸我能干不能在空间待下去,小嫂子她们肯定捉急了。 小朵凝神细听,心中默念能不能将我送回我的房间去? 眼前一花,小朵怎么也没想到,她真的被传送到了她的房间里。 屋外一片嘈杂,小朵定定心神,伸手把被子弄乱,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迈步走了出去。 看见从屋里走下来的小朵,在西厢门口转圈的小圆似乎呆了呆。转头跑进院子里大喊:“花少回来了,花少回来了!” 很快,芸娘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小石头奋力从芸娘的手中挣脱奔向花小朵,脸上还带着泪:“姑姑,你去哪了?” “你去哪了?吓死我们了你知道吗?”芸娘也过来一把拉住兰朵的手,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涂捕头去了鱼头巷,说那个姓陆的已经不见了,只看见他屋里有一大滩血迹。送麻包去的那个车夫也找到了,他说他也不知道麻袋里是什么,看着不像是个人,是个人他也不敢送去啊。 姓陆的身边那个少年也找到了,他说没见过你,涂捕头已经来叮嘱过了,说有消息会告诉我们的。你说,你说……你到底去哪了?”小圆说话又快又急,却是一件件说的很清楚。 小朵脸色有些苍白,她奇怪地问道:“什么麻包里的人?又和陆镖头有什么关系,他家的小哥怎么了?我中晌回来是小石头给我开的门,你当时在灶房做饭呢。可能是上午割艾草热了有点中暑,我就回房睡觉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小圆还想问,芸娘看了一眼一直虚掩的东屋的门开了口:“没事就好,我们也是忙慌了,竟然忘记去你屋里看看,连涂铺头都没想起来进你房里找找。大家以为你被拐子拐去了呢!小圆,你赶紧去做晚饭了,花少午饭还没吃呢,该饿了。” 芸娘不说,小圆还没觉得饿,一说,她立刻都觉得确实饿了。她中午也没吃呢!也不再计较小朵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急急忙忙就去了灶房。 平时,她们太阳要落山前就吃了晚饭。这个点没吃,肯定都是担心她连饭也没心思做了。小朵看了芸娘一眼,她的那句涂捕头也没想起去房里看看是在提醒她吧! 她不是想对她们撒谎,只是有些事情,不说比说的好。 芸娘将小朵抱着的小石头接了过来:“孩子给我,你去看看小嫂子,怕是要生了。” “不是没到时间吗?” 小朵脸色一变,看向小嫂子和小石头睡的厢房,她出来的时候小圆正守在门口。 “小嫂子滑了一跤,要生了。”芸娘急忙说道:“你别急,陈婆子和她家大儿媳妇在里面呢。” 小朵走到东厢的窗口:“小嫂子,小嫂子,我是小朵,你怎么样了?” 很快,陈婆子掀开打开门走了出来:“你小嫂子让你放心,她说饿了想喝点白米粥。” “我现在就去做。”小朵转身就往厨房跑,没看见陈婆子的脸色有些异样。 灶房的小圆正锅上一把锅下一把地忙碌着,看见小朵进来,连忙挡着她不让往里进:“别进来,你不是中了暑热吗,这里面热,小心再中暑就麻烦了。” “没事,我帮你烧火,这样快点。”小朵伸手掏出帕子帮小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都说了不用你,我一个人能行,快去。”说着,又急急忙忙跑到灶上翻炒起来。 很快,热气腾腾的三个菜就端上了桌子。西红柿炒鸡蛋,蒜瓣焖豆角,地三鲜。 晚上熬了稀饭,还有早上蒸得包子。 小圆手艺好,小朵花样多,凡是小朵会的,基本上都教给了小圆。她们吃的这些菜,别说是普通人家,就是酒楼也没有这样做法的。 小朵端了一碗粥并西红柿炒鸡蛋送过去,被陈婆子接了过去:“我来,你们去吃饭。” “婶子,我能进去看看我嫂子吗?”小朵扒着门框不肯离开。 陈婆子打开半扇门瞪他:“你个大小伙子,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我是姑娘。”小朵说完脸有些发烫。 “你还知道自己是姑娘啊,是姑娘更不能进去了,以后不嫁人了?”说着,陈婆子“啪”一声又将门关了。 看着关起的房门,小朵只能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陈婆子叮嘱儿媳妇先出去吃饭,她来伺候宋英吃粥,等儿媳妇吃完饭了再来换她。 陈家大嫂收拾了一下过来喝小朵她们一起吃饭。四个人边吃边说,一顿饭吃到一半忽听外面响起敲门声。 小圆跑过去开门,就听见她叽叽喳喳在和涂捕头说话:“在家呢……在厅屋吃饭呢……不知道……” 芸娘扬声喊小圆:“小圆,请涂捕头进来坐。” 小圆十分听芸娘的话,立刻让开身,请涂捕头进去。 因为屋里都是女眷,涂捕头也没进屋,只站在门口问小朵:“今天你去哪了?” “涂捕头,小朵今天上午去给幼育院割艾草中暑了。回来就进屋睡觉了,是小石头开的门,我们都没看见她回来,就以为她没回来。”说着芸娘责备地看了小圆一眼:“都怪小圆,她就是个急脾气,就见院门插着,也没想起来去屋里看看,就说小朵不见了。” “那姑娘的意思是,花小朵今日下午一直在屋里睡觉吗?”涂捕头沉声问道。 “是啊,我们也是刚知道她在屋里。”陈婆子接口说道。 小石头坐在桌子旁,看看姑姑,又看看芸姑姑,她们都说是小石头开的门,那肯定就是小石头开的门,没错。 “是我给姑姑开的门,姑姑还夸我能干。”小石头晃悠着小脚奶声奶气地说。 平时小朵回来小石头会殷勤地去帮忙开门,每次小朵都会夸他能干。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中午给姑姑开的门还是昨天了,反正他是开过门的,就对了。 “既然陈姑娘今天没有出去,那就最好不过了,涂某告辞。”说着,涂捕头一拱手转身往院子外走去,小圆又忙忙跟过去拴门。 涂捕头走上石桥,看着灯火通明的小院,低低叹息一声。 没死就好,他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是天道。 第87章:有动静我叫你们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87章:有动静我叫你们刘二紧跟着小跑两步,跑到涂捕头身边小声问道:“老大,她们说花小朵在家你就信啊?总要问问她本人,怎么会这么巧呢?这陆镖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那屋子里一大滩血,估计不死也差不多了。” 涂捕头缓了缓心神,问道:“你觉得我不该信她?”涂捕头转回头大步向前走:“她有人证物证,连个四五岁的孩子都能证明,你有什么好怀疑的?” “也不是怀疑花少,就是觉得太巧了。怎么这么巧呢?”刘二认真想了想:“不过,他们两个也没有交集,更没有深仇大恨。除非陆镖头将花小朵当了和他身边的那些少年仔一样,动了不好的心思。” 涂捕头瞪了刘二一眼:“这件事暂时先搁置,你没看见城里逃难的人越来越多?个人生死是小事,名族大义才是最重要的。总要分个轻重缓急。” 心中暗啐,那个陆镖头也不是什么好货,等事情忙完再查查,花小朵虽会惹事,人品还是不差的。 见涂捕头不再说话,刘二挠了挠头,他总觉得涂捕头有些偏心花小朵感觉。很快,他就释然了,花小朵可给幼育院送去了二十担粮,那陆镖头什么东西,死了最好,省得祸害好人家的孩子。 两个人大步向前走去,将身后的小院远远抛在身后。 陈婆子让大家都去休息,这里由她和儿媳妇来守着。 芸娘和小圆站着不肯走,小圆嘟囔道:“假如小嫂子夜里发动了,总要有个烧水帮忙的人,姑娘和花少去睡,我守着。” 小朵抱着昏昏欲睡的小石头,低声道:“你们去休息吧,我带小石头也去睡觉。婶子,要是我小嫂子发动了,麻烦你叫我们。” 陈婆子点点头,看了一眼屋里床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宋英:“去吧,等生了还要你们照顾奶娃和产妇呢。我们婆媳看着,你们放心。” 小圆躺在床上小声地问对面床上的芸娘:“姑娘,你说花少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今天的神情好奇怪,我今天去了她房里三次都没看见她。她怎么说中晌就回来了,睡到下晌才回来?” 芸娘心一沉,良久她才开口道:“小圆,花少今天下午就是在家睡觉的,是你自己粗心没注意闹了笑话,谁问都是这句话,知道吗?” 芸娘的声音不大,却显得很严肃。她不得不将语气加重,花少哪里都没去,就是在屋里睡了一觉。 “知道了。”小圆垂头丧气地答道。 “小圆。”芸娘的声音在暗黑的夜里响起,小圆忙侧耳倾听:“你觉得花少这个人怎么样?” 小圆毫不犹豫地回道:“好。” “那么陆镖头呢?” 小圆摇了摇头:“不好,我听说他祸害了很多好人家的孩子,虽然都是他花钱买来的。” 她不懂祸害好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意思,可她能从那些婆子大婶眼里看出异样的东西。 那个陆镖头肯定不是好人,好人才不是他那种阴沉沉的样子。 芸娘攥紧了身上的棉被,攥得手指尖都发了白,她就像在问自己:“那你相信好人还是相信坏人。” “当然相信好人,好人哪怕做错事也是她无心的,如果花少真的杀了陆镖头,那肯定是他逼得她杀的。”说完小圆一顿,见芸娘没开口她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就花少那小身板,她哪里是陆镖头的对手,到他身边大概跟捏小鸡一样吧。” 小圆这一刻相信,花少可能真的没出去。她要真被陆镖头抓去,那里还能回得来。 “睡吧。”芸娘翻了个身,看向后窗的夜色。小圆说的对,小朵如果要被陆镖头抓了,肯定是跑不了的。 也不知道陆镖头去了哪里,他屋里的血迹还不知道是什么血呢。他那么坏,什么坏事没做过。 她对她们多好,就是她做错了,她们也应该无条件地站在她身后,给她支持才对。而不是像个陌生人一样揣摩她,怀疑她。 小朵哄好小石头,进了空间,接了山泉水加上水果熬煮起来。 她见不到宋英的情形,但是看陈婆子的脸上,情况并不太好。对于空间里的东西她有些迷信起来,说不定小嫂子吃了空间的果子,喝了空间的水会好点。 浓稠的果汁,微微有些温。 小朵尝了尝,甜中带酸,味道还可以。想想她又从空间带出一块里脊肉送到厨房,等会给小嫂子做个肉丸汤。 “婶子,这是我熬的果汁,你们一人喝一碗,这一碗是我小嫂子的。” 陈婆子狐疑地看看小朵,又看看她手中端的浓稠的果汁:“这是什么,不能给生产的人乱吃东西的。” “我们那里媳妇生孩子都要喝这个的,这是我大妈特意嘱咐的。”小朵陪着笑脸,她真怕陈婆子不给小嫂子喝果汁,只能撒谎。 屋里的宋英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楚她们在外面说些什么。等到陈婆子扶着她的头给她喂果汁的时候,她竟觉得味道不错,接连喝了好几口,一碗果汁差不多喝完了才停下来。 陈婆子停了片刻,见宋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才端着碗走了出来:“你去休息吧,你嫂子睡了。” “婶子,你也喝一碗,大嫂子,你也过来喝一碗,喝完了再睡。” 陈大嫂靠在一旁打着瞌睡,闻言也站起来,端起果汁就喝,喝完也不吭声,又去继续瞌睡着。 小朵将手中的另一碗递给陈婆子,陈婆子确实有些累了,犹豫地接过来喝了一口:“这个味道不错,有些酸甜,还挺好喝的。” “婶子,要不要你和大嫂子一起去我房里睡会,这里我来看着,有动静我叫你们?” “不用。”陈婆子一口拒绝:“你小嫂子说不定半夜就会发动。” 小朵想想干脆去灶房剁肉做肉丸汤,肉是空间里养得猪,吃园里果子长大的。连用来烧汤的水小朵都细心地去空间接了山泉水出来烧的,不管有用没用,试试总是好的。 宋英在下半夜又吃了小朵做的肉丸汤,刚吃了大半碗,她就开始发动了。 待到芸娘和小圆被惊动,穿衣起来换了小朵来烧热水。 很快,一声婴啼划亮晨曦的天空。 第88章:大王庄可不安生 陈松带着二十几个汉子冲进了黑暗,穿过一片树林,往高处的山坡跑去,他们要绕道到敌人后方,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为什么要绕道后方?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已经没有胜算了。这一圈绕下来,不过是能争取有利的机会多杀几个人而已。 不远处的大王庄一片火光,惨叫声此起彼伏,二十几个汉子眼中含着血泪,他们的妻女他们的父兄家园都随着火光消逝。 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家毁族亡的命运。 杀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到了敌人背后,陈松一步窜出,举刀就砍。前面的异族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身后的人砍翻了几个在地。 一杆长枪挑过,正好挡住陈松第二刀攻击。陈松立刻往旁边一闪,避过长枪,借着回旋之力,大喝一声,横劈一刀将右手边的人劈了个正着。 等他提刀准备再砍,却发现劈得太狠了,刀竟然卡在了敌人的骨头中,抽不出来了。 还没等陈松撒手,那杆长枪又到了面前。陈松只得矮身让过,伸手去握长枪,一拖一拉之间两下竟然胶着起来。 一旁的王勤却没那么幸运,被敌人一刀砍翻在地,鲜血喷洒了陈松一头一脸。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 一群人如脱缰的野马,夹裹着陈松冲进了敌群。 陈松摸出腰间的布袋,奋力地一把向人群中间扔去。 都去死吧,谁也别想独活。 小朵从睡梦中惊醒,她怎么会梦见陈松,梦见他满身是血的样子? 难道说,这个梦预示着什么? 摸了摸嘭嘭乱跳的心口,小朵从床上坐起身,索性穿衣下了床走了出去。 空间里和外面的世界一样,此刻也是一轮圆月高挂在浩瀚的星空中。夜风有些凉,小朵走在田埂上,可以清晰听见踩在草叶上发出的窸窣声。 麦田边一片荒地上,那里正躺着陆镖头的尸体。她看着那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因为她昨日杀了人,才会有这个梦? 或者说,真的是陈松出事了? 我要去看看他,不管出没出事,我一定要回去看看。小嫂子生了,我得给大妈报喜去,她又有了一个孙子。如果大家安好, 第二天一早,小朵早早起来帮着小圆做了早饭。 宋英的状态并不很好,她是早产,又大出血。不是陈婆子手艺好,小朵半夜又去找了许大夫来扎针,怕是一条命就没了。 产妇,婴儿,幼童,三个弱女子,这样的组合,一定要吃好。 一人一个水煮鸡蛋,一杯羊奶,还有小圆做的葱油饼。 “我今天要去大王庄看看,你们在家注意门户,我大概最快明天下傍晚能回来。”小朵慢慢地给宋英喂着黏稠的米粥,一旁芸娘正抱着刚刚吃饱的婴儿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小朵。”宋英连忙抬起手推开碗,充满希望地看着小朵。 “不是说很危险嘛,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去,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去了。”旁边照顾婴儿的芸娘皱眉道。 听芸娘这么一说,宋英也醒悟过来:“是的,小朵,你不能去。说不定这两天强子哥他们就会来接我们了。” “嫂子,你放心。如果危险我就不过去。我就在外围转转,如果不危险我就去看看,没事。”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说不定那些异族已经混进城里来了,你一个小姑娘……”芸娘索性放下已经睡着的婴儿,一脸正色地看着小朵。 “没事,我说没事肯定没事,我又不傻。我就去看看,异族只是会过来骚扰,又没说天天来。快点吃,马上粥凉了不好吃了。” 说着小朵将手中的勺子舀了粥又递了过去:“再吃一点。” 宋英摇了摇头,她心里是想小朵去看看的,可是她也害怕。假如小朵遇到什么危险,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走了。”小朵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对了小圆,记得给江小阳送羊奶。” 小圆点头:“知道了,你都叮嘱几次了。” 在芸娘几个人担忧的目光中,小朵挥了挥手,迈步向街上走去。她先从街上雇个大车把她送到大王庄附近的镇子,等到了那边她再步行过去。 有空间,她还是有点有恃无恐的,如果有危险,她随时可以躲进空间里去。 车一路往大王庄去,车夫看看日头逐渐升到高空,回头看看坐在车辕上的小朵:“花少,你看天这么热,我们去前面茶棚喝口水吧,再让这畜牲休息一会。” “嗯。”小朵点头,表示同意。 茶棚在三叉路口处,一条通往大王庄方向所在的镇,一条通往小朵来的九江,一条路通往另一个小镇。 此刻是正午,树荫下的茶棚坐了四五个人,看样子都是附近路过的当地人。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年轻的伙计,身边不远的马车上应该是他们拖的货物。 一名种地农人模样的四十多岁汉子,皮肤黝黑,将手中带来的自家做的包谷面饼狠狠咬了一口,再低头去喝茶。 小朵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说话,相互之间并不认识,却因为同一件事情聊得热火朝天。 见有人过来,大家都防备地停下说话,看向小朵和赶车的大叔。 “大叔,麻烦给我们一壶茶。”烧茶的是个黑脸膛有点偏瘦的汉子,听见小朵喊,连忙提着茶壶走过来:“一个钱一杯茶,加水不要钱。” 小朵从兜里摸出两文钱放在桌子上:“大叔,打听一下路,大王庄怎么走?” 听见小朵问大王庄,喝茶的四人和茶老板都看向他。他们的眼神带着惊诧和好奇,这个时候去大王庄,去干嘛? 收尸吗? “小哥,你怎么要去大王庄,是投亲还是回家。最近异族闹得那么厉害,大王庄可不安生。”茶老板忍不住说道。 “我姑嫁在大王庄,这不她快要过生日了,我爹派我去看看。”小朵端起茶碗,没有忽略他们目光中的悲悯。 “你还是先回去叫你家大人来吧。”四十多岁的汉子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大家看了一眼车夫,这个明显是车行赶车的车夫,肯定不是少年家的大人。 第89章:好多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小朵放下茶碗,看着神色不对的众人,脸上带着疑惑。 “听说大王庄被灭村了。”茶老板伸手摸了把眼中溢出的泪,不用看他也知道灭村是什么情形。 “太惨了,一个好几百人的大庄子就这么没了。”商贾不由摇头感叹。 “没活口吗?”小朵咬着牙问,她的牙齿打着颤,发出撞击的声音。 “好像送出来几个孩子,在镇上呢!” “多谢,我去镇上看看。” 小朵抖着手推开茶碗,转身走到大车边往车上爬,连踩几脚都踏空了,最后还是赶大车的大叔在旁边托了她一把,才把她送上车。 看着大车远去的背影,茶棚五个人都沉默不语,摇头叹息! 小朵没有在镇上找寻几个孩子,她直接让大车给她往大王庄送去。 到了离大王庄还有三里多地,车夫无论如何不肯再往前走。小朵付了他银钱,让他在镇上休息一晚,明天好回去。 此刻正是五月中旬,一年最热闹的季节。碧草如茵,花开满山,道旁的水满的都要溢了出来,几只野鸭从水面上扑闪着翅膀飞过。麦田里的麦子金灿灿一片,马上就是收获的季节。 去年的四月她在干什么? 去年的四月她和放假的孩子进山挖野菜,那些纯朴的山里孩子,采到山中的酸枣都舍不得吃,却硬往她手里塞。 去年的四月的小朵在干嘛? 去年的四月的小朵也应该在山里挖野菜,采了酸枣也舍不得吃,回来偷偷塞进柱子的嘴里。 小朵伸手抹了抹头上的汗,加快脚步。 村子近在眼前,她还能清晰记得它当初的模样。此刻应该是炊烟袅袅,满村子饭菜的香气。 而现在,村子到处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倒坍的房屋,还在燃烧着的屋梁,路边随处可见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你是谁,干什么的?”几个兵丁正站在村口,里面有晃动的人影,在寻找着什么。 “几位大哥,我就是大王庄的人,听说大王庄出事了,我来找我哥哥。”小朵眼中含泪,伸手把户籍纸递了过去。 其中一个兵丁接过户籍看了看:“花小朵?” 又看看少年装扮的小朵,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才道:“哦,你个小姑娘不要进去了,里面太惨了,基本上没活口了。还是别看了,看了要做噩梦的。”说着又把户籍纸递给了小朵。 “你们就让我进去吧,我要找我哥。”说着小朵声音有些哽咽。 几个兵丁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行吧,你自己进去找找,天黑之前一定要出来,我们天黑要撤离了。” “好,谢谢了。”小朵弯腰鞠躬,抹着泪进了村子。 另一个看小朵跌跌撞撞往里跑,连忙提醒她:“村里的青壮有一部分战死在那边的山坡,村里没有你可以去山坡那边看看。那边我们也有人的,不用害怕。” 也不知道小朵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她头也没回地跑进了村子。 看着小朵往村子里跑,兵丁们不由叹息一声!这个村子一直以彪悍而出名,这几年日子安生了又建了族学。没想到,最后真正让他们出名的却不是出了多少秀才多少童生,而是他们举族战死也要阻挡异族入侵的脚步。 大部分尸体都被兵丁们拖到路边等着一起掩埋,小朵一边跑一边看,好多熟悉的身影,有的她还叫不出名字。 那个是王成妈,有一次小朵被周氏打,跑到小河边哭。是王成妈递给她一个煮好的红皮鸡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不要哭。 那只温暖而宽厚的手掌,如今布满斑驳的血迹,紧紧握着一把锄头,倒在了村道边。 这个是春大伯,好几次小朵挨周氏打,被他看见总气不过要找周氏指责一番。他骂过了,周氏就会安定一阵子,小朵也就少受几天罪。 那个是王勤嫂子,她平时最尖酸刻薄,喜欢占点小便宜。而现在,她一只手里还握着镰刀,另一只手却护着自己的婆婆,两个人倒在了一起。 那个是王丰田家的,她弯着身躯,怀里护着的是她最小的闺女。 这个是…… 看见王大妈弓着背护着身下的宋霞时,小朵终究没忍住,“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大妈,我小嫂子生了,给您生个孙子。你起来去看看啊!大嫂,你不要小石头了吗?你知道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吗?”小朵哭喊着去摇王大妈的手臂,去拖宋霞起来。 远处还在搬运尸体的兵丁看看痛哭的小朵,叹息着继续在村里翻找。他们必须要把所有尸体搜寻出来,天气这么炎热,不尽快掩埋,很快就会形成瘟疫,祸害四周乡里。 小朵掏出帕子用空间的泉水打湿,给王大妈和宋霞嫂子擦干净脸和手。 想想,又跑去给王勤婆媳擦干净手脸。她们对小朵不见得有多好,却也不是坏得无可救药。起码在这样的时刻能死在一起,说明就不是孬种。 小朵抹了抹泪,又往山坡上跑。 山坡那边有条进村的道路,也是异族入侵必经之路。这边堆积的尸体更多,大部分都是青壮。 里长,族长,满仓,大壮,二林,七月…… 小朵一个一个翻看,他们大多数人她都能叫出名字,现在却一个一个躺倒在这里。 没有陈松,没有陈松,没有陈松…… 到了一处低洼处,这里堆积的一大堆都是异族的尸体。小朵看了看在不远处掩埋尸体的兵丁,伸手从空间将陆镖头的尸体给拖了出来,扔在一堆异族人的尸体里。 又拖了两具尸体压在上面,看着陆镖头被异族尸首掩盖,小朵轻轻嘘出一口气来。 他只配和这些人待在一起,他不配和大王庄的人一起被掩埋。 远远过来两个兵丁,其中一个举着火把的兵丁,看小朵在尸堆里扒拉连忙喊:“小哥,那都是异族人,不用翻找了,没有大王庄的人。” 小朵停下手,无措地看向过来的兵丁。 另一个拎着一桶黑油的兵丁,看着满手鲜血的小朵,不由放低声音道:“这都是异族人,我们抬过来的。你去那边看看,那边还有二三十个人是大王庄的青壮。这边,我们要点火焚烧了。” 第90章:这人竟然没有死 “他们不掩埋吗?”小朵沙哑着声音问。 “呸,他们也配我们去给他们掩埋。都烧了,让他们尸骨无存。不是因为天气热,怕引起瘟疫,我们连烧都不想烧,让他们曝尸荒野才对。”兵丁愤愤道。 “你去那边看看,就是那棵小杂树那边。那边有几位勇士,他们杀得人最多,那边一片都被炸毁了,都是英雄啊!”另一名兵丁语气带着遗憾和愧疚,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土坡:“就是那边,你去看看,找找看吧。” 那是一片山坡,山坡上青草茵茵,绿树苍天。绿茵中夹杂着各色不知名的花朵,落日的余晖丝丝缕缕穿过绿叶,从西边投射下来,落下斑驳的痕迹。矮树蒺藜上沾满了黑褐色的血液,风儿吹过,扬起小朵的裙摆沾染的斑斑点点满是血迹。 小朵顾不上道谢,往兵丁指引的方向跑去,身后一个兵丁在尸堆倒上黑油,另一个将手中的火把扔了上去。 火光亮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皮臭味。 二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以各种姿态躺倒在花丛草地中。在他们的脸旁,耳边,发丝中有青翠的草,娇小的花朵坚强地挺立着。 小朵先看见了倒在一边的王刚,然后是王丰田,王勤,王强,族长家的大小子,里长家的小儿子,他们都死了吗? 小朵茫然四顾,陈松在哪里? 大王庄,以前一直是小朵想逃离的地方。现在举族皆灭,她再也不用逃了,为什么却没有满腔欢喜? 花小朵,她突然感觉到了孤单。 那个要娶她的男人去哪了,又留下她一个人了吗?这天地苍茫,谁还会在她闯祸后赶到她身边,救她出来,给她买宅子,让她安家? 他可是能打虎的英雄,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不会的 小朵的哭声在空旷的荒野上响起,她一边给他们整理衣衫,一边哭。满是自责和悔恨,如果她知道他要轰天雷是为了保护大王庄,她一定会多给他们做一些。也许这样他们很多人都不会死,那些孩子就不会成为孤儿。 陈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到底去了哪里? 身边走过来的兵丁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几句,被另一个拉开,摇了摇头。 这样的情形他们见得太多了,生离死别,不过是人间常态。哭吧,哭过了就好了,哭出来总比憋着好,活着得人总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已经快日落黄昏了,他们要加快速度,天黑之前把这些尸体掩埋。 风伴着小朵的哭声,从山坡上传来下来,好像是在祭奠大王庄战死的亡魂。他们或者她们,曾经有着这样或者哪有的缺点,而现在他们都是时代的英雄,面对异族想到的不是逃,而是守卫着家园直到死亡。 “这个人还活着。”突然一个兵丁的声音传入小朵的耳中,她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兵丁跑过来推了她一把:“小哥,那边还有一个活着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谁?”小朵抬起哭得有点干涩的眼睛,看着面前站着的兵丁。 “我也不认识啊,不管是不是你亲人,总是大王庄的人。啧啧啧,真是英雄,被砍得皮开肉绽了,断胳膊断腿了竟然没死。”兵丁不由赞叹道。 小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过去,刚才拿火把的兵丁正抱起一个高大的身躯,举起衣袖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是陈松! 小朵呆呆地看着兵丁怀里的陈松,他没死,他没死,他没死……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小朵,这个人竟然没死,他真的没死! “小哥,你行吗?”帮着小朵把陈松送下来的两个兵丁小声地询问。 他们在村里翻出了一辆没怎么损坏的推车。这次他们只来了二十几个人,天黑之前要掩埋大王庄几百具尸体,根本腾不出手来送陈松去镇上。看小朵执意要自己推着哥哥去镇上救治,也就随她去了。 沉重的推车,一个粗装的绳索套在小朵的脖子上,把她的腰压得弯了下去。兵丁头目实在看不下去,挥手派了一个人过来护送他们兄妹去镇上。 “不用,我可以。” 小朵拒绝了兵丁们的好意,远处的夕阳如火,他们还有那么多大王庄的尸体还没有掩埋。 看着小朵在夕阳中一步一步远去,兵丁头目叹息一声:“张春雨,你过去帮她送到镇上再回来。” 说着,头目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他:“拿去吧,去医馆要银钱的,这也算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 一名二十出头的兵士听了头目的吩咐,揣了银钱向小朵的方向跑去。 那个侥幸活下来的汉子即使送到镇上也没有用,伤得太重了!不过他还能有亲人为他收尸也算不错,总比这里几百具尸体,只分男女埋了两个大坑好多了! 想到这里,兵丁头目也不由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心酸感觉。只能掩饰地大声呼喝着,让大家加快速度。 小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先带他去药铺找大夫看看。 她从来没有推过独轮车,在村道上走的跌跌撞撞,没走出多远,就摔了一个跟头。幸亏一只大手从旁边扶住了独轮车,不然陈松就要连人带车翻了。 好在大王庄离镇上并不算远,有人帮忙推车,太阳落下前终于到了镇上,小朵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地把车停在药铺门口。 帮着小朵推车的张春雨连忙上前,喊来药店的伙计:“来个小哥帮帮忙,我这里有重伤的病人。” 小朵奋力和兵丁,还有过来的伙计一起将陈松抬了进去。 大夫正忙着给别的病人开药方,开始并没有在意,等他走过来一检查伤口再一摸脉不由大惊:“这……这……这人竟然没有死?” 小朵听了不由心一沉,张大哥不乐意了:“大夫,怎么这么说话,你没看人好好的嘛?” “人好好的有什么用,你只看见这胳膊断了腿断了,你没看见他身上多少伤口,他内脏都伤了。还有,你摸摸,这心口,就一口热乎气了,掉了就没了。抬走吧,回去整治丧事吧,治不了了。”大夫收回诊脉的手道。 第91章:要跟姑姑一起走 花小朵的脑袋“嗡”一声响:“治不了了?” “大夫,你不能治都不治就让人回去啊!” 张春雨一路和小朵推着人送到这里,又累又急,听说治都不治,脾气立刻上来了。 “不是不治啊,仁者医心,能治老夫会不治吗?老夫只能治病,不能治命啊!回去吧,回去准备准备,给他办丧吧!”大夫摇头叹息道。 “他是大王庄的人,大夫,你知道大王庄吧?全村109户几百口人都战死在庄子上,老弱妇孺都死了。活着的不过是几个孩子啊!如果没有他们的阻挡,那些异族敌寇早就冲到镇上来了。” 张春雨说到这里眼中也含了泪,他只恨自己当时在别处奔波杀敌,不能去大王庄帮忙,如果他们早到半日多好。大王庄也不至于被灭了村子,好歹还能留点人下来。 “大夫,胳膊和腿断了,麻烦您帮忙接起来,伤口该包扎的包扎。不管怎么样,人没死就得治,回头我哥死了我不怪您。”小朵看着大夫说道。 “哎!好吧,老夫就尽量试试。” “这是钱。”张春雨掏出钱袋。被花小朵一把抓住塞了回去:“我有银钱,多谢了。” “不是,这是我们头给的,一点心意。” 花小朵摇摇头:“心意我领了,钱我不能要。谢谢张大哥了。” 张春雨拿着钱袋不知所措:“我们还找到大王庄几个孩子,你要不要去认领一下,说不定里面有你的亲人呢。” 孩子? 小朵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子:“大王庄的孩子吗?” “是的,十好几个呢,有的在山里找到的,有的钻到了田地里才逃脱的。如果不是敌人半夜来袭,可能还会多点。” “带我去。”小朵一把抓住兵丁的胳臂,又觉得自己实在莽撞,连忙放低声音道:“大哥,还没请教姓名呢?” “不用,在下张春雨,也是本地人,我现在带你去吧,不远。”张春雨先一步走出药铺,小朵连忙和药铺伙计低语了几句,丢下五两银钱跟着跑了出去。 那群孩子就关在镇东一户人家的柴房里,刚刚吃了早饭,一群孩子惶恐地挤在一起。 “王原,壮壮,三丫,小虎……”小朵凭着残存的记忆一个一个回忆他们的名字。 一群受到惊吓的孩子有的七八岁,有的四五岁,只惶恐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听他一个一个叫他们的名字。 “我是小朵啊,花小朵。”小朵说着一把解开头上束发的发巾,一头长发披散了下来。 “小朵姑姑。”三丫先反应过来,她是王丰田家的二闺女,租种周氏的田地,和小朵很熟。 “小朵姑姑,我爹娘妹妹都不见了……”说着三丫扑进兰朵的怀里放声大哭。 听见三丫哭,其余孩子也哭成一团。他们听了爹娘的话,跑的远远的,不要回家,可是他们害怕。等他们再回去,村子已经被烧了,也看不见大人了,到处都是血和烧焦的房屋。 被看守村子的兵丁带到了这里,不敢让他们乱跑,只能锁屋子里,让他们更害怕了。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大家一时忍不住哭声向成了一片。 小朵拍了拍扑在怀里的三丫,小声地哄着她:“好了,以后跟着姑姑,姑姑带你们回家。” “姑姑,我要我爹娘,哥嫂……”小丫头才七岁,哭的脸都花了。 “三丫,爹娘他们会来找你们的。只要你们好好活着,等你们长大,他们就会来找你们的。”小朵推开三丫,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花小朵,你骗人,我爹我娘他们都死了。”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大声喊道。 “王原,姑姑没有骗你们,他们是死了,难道他们死了我们就不活了吗?爹娘爷奶让你们跑的时候是不是想你们好好活着的?他们怎么告诉你们的?” “娘说,壮壮听话,跑远点,不要回来,好好活着。”壮壮凑到小朵身边扯着她的衣角说。 “我奶说,不要被坏人抓到,要好好活着,不要回家……”小虎也哭着说道。 “我姐也这样说……” “我爷也是让我好好活着……” 几个孩子纷纷站过来,围着小朵七嘴八舌个个都证明家里人说过,让他们好好活着的话。 “你们看,爹娘,爷奶,哥哥姐姐都希望我们好好活着,那我们为什么不好好活着。等你们长大了,我们再回来建一个更好的大王庄,让爷奶爹娘哥哥姐姐看看,我们很听话,我们好好回来了。”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含泪点头的小脸,小朵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小朵陪了他们一上午,和他们说话,给他们洗脸擦手梳头发。眼看到了中午,她不放心陈松,必须要去看看。如果陈松能救,她就带他去九江,如果不能救,她就要把他送进空间。 他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从那天他从大王庄赶到九江,在小朵心里,陈松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 小朵摸摸三丫的头发:“你们好好在这里待着,现在姑姑要去救陈松叔叔,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姑姑接了陈松叔叔回头就来接你们。行吗?” 孩子们听说姑姑要走,都扑过来抓住小朵衣袖,衣角,手,抱着她的腿:“姑姑不走,壮壮要跟姑姑一起走。” 小朵蹲下身子,正视着他们的眼睛:“你们听着,陈松叔叔很危险,大夫在救他,姑姑一定要去看看。你们先在这里,天亮之后,姑姑一定会来接你们,行吗?” 张春雨也刚好办好事情转了过来,看见孩子们抱着小朵不让她走,走过来对他们说道:“你们这样缠着你们姑姑是不对,让姑姑先去照顾叔叔,我保证明日你们姑姑不来,我去抓都要把她抓来。” 大概是孩子们天生对兵丁有敬畏之心,或者是他们在逃亡的时候被他们抓回来的印象太深刻了,一个个吓得怯生生地不敢再说话。 小朵趁机抽身,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你们等着,姑姑先去看看,然后买点东西给你们吃,你们等着啊。” 一直走出很远,还听见后面孩子们传来的哭声,和张春雨狼狈哄着他们的声音。 第92章:苟延残喘几日吧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92章:苟延残喘几日吧小朵的心都碎了,可她没有办法,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路往医馆跑,跑到医馆,小朵喘着粗气,看着站在药店里的伙计:“我哥怎么样了?” 看着匆匆挽了把头发的小朵,伙计走过来期期艾艾,不知道是称小朵小哥还是姑娘。 “你哥腿已经接好了,胳膊也快接好了。吴大夫说,只能这样。我……我就是想问问,要不要给他开药。” “开,多少钱我一起结算给你。我还有十几个孩子要照顾,麻烦小哥先帮我照顾着。” 见伙计点头,小朵看看还在忙碌的大夫,掉头又往回跑。路上,她买了几十个包子,又走到无人处,从空间拿出两个竹篮,里面装了满满两篮的桃子。 空间还有很多水果,可是她唯一敢拿出来的,现在只有桃子。 跑到镇东,天色已经黑透了。孩子们正在排队吃饭了,三四个小的先吃,一人一碗苞谷面糊糊,连筷子都没有,就这么捧着往嘴里倒。 看见小朵又过来,帮忙照顾的张春雨有点不好意思:“孩子太多,碗都不够用。” “没事,张大哥,这篮桃子是我刚才在路边买的,看着很新鲜。请帮忙带回去给大王庄的大哥们吃。大恩不言谢,等以后孩子们长大再让他们来报答乡亲。” 小朵说着把一篮桃子递了过去。 “不不不,怎么能收你的东西,是我们人少没有救援得上,怪我们啊。”张春雨难堪地推开小朵递过来的篮子。 “不能怪你们,边境线这么长,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你们已经很好了。收下吧,一点心意。” 看着执意要送桃的花小朵,张春雨涨红着脸收下了一篮桃子。他觉得有愧,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责任。是他们没有做好,才死了那么多的乡亲。他们没有怪他们,而他们却真是有愧啊! 小朵把另一篮桃子给了暂时收留孩子的人家,给孩子们在装饭的大嫂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小朵还是把一篮桃子放下了,不管别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暂时收留这群孩子,她也应该表达自己的谢意。 “大嫂,可能还要麻烦你,等我去了医馆接了兄长,才能回来接他们。” 大嫂憨厚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这些孩子的爹娘都是好的,我们看两天孩子算什么。你去忙,我会看着他们的。” “这些包子,大嫂帮我给他们分一分,我还要去医馆。”说着小朵把买的包子递给提着篮子的大嫂,向张春雨一拱手又往医馆跑去。 来回两趟一跑,等小朵再跑到医馆,门口的台阶都爬不上去了。她蹲在医馆门口大口喘息着,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在额头,已经是半点形象全无。 酒店的伙计出来帮忙扶着,小朵才拖着双腿走进医馆的后院。吴大夫是个敬业守规矩的人,在明知道陈松无生还的可能,还是竭尽所能把这场手术做好。 等到陈松所有断裂的骨头接好,伤口包扎好,吴大夫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 “你带回去吧,我尽力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他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只能是苟延残喘几日吧!”吴大夫做为一名大夫是不应该说这种话的,他能这么说,也是陈松确实不行了。 “多谢吴大夫,我现在就带我兄长走。”小朵也不想多说什么,先找地方放空间吧,死了就给他埋了,不死就放里面等他活。 捆成木乃伊一样的陈松又被绑到了推车上,小朵大晚上的将他推出了镇子! 走到一片荒野处,小朵停下脚步。看看远处已经看不见的小镇,又看看空旷四下无人的田地,拖着推车和陈松一起闪进空间。 把拖车推到厨房门口,小朵去找了两条毛巾出来,烧了泉水擦拭陈松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她不知道空间泉水有没有愈合伤口的用处,总要试试。 鲜血已经凝固,陈松的身上,胳膊,腿,都受了严重的伤,有点像被人弄坏了的破布娃娃。 擦拭干净,并没有什么愈合伤口的效果,小朵费力地给他搬到了西屋的房间。 要不试试浴房的热水? 小朵想到哪里就去做,陈松这个样子,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又去端了浴室的热水,温热的温泉水擦拭在陈松冰凉的身躯上。他还是一动未动,没有半点反应。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小朵都会有一种他已经死了的错觉。 陈松身上的衣物都是血迹,除了绑好的绷带,其余都被小朵拿剪刀撕了个干净。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陈松挪到床上。 此刻的陈松,在小朵的眼里就是一截木头,一个还能喘气的生命。他穿不穿衣服,根本没有区别。 挤了羊奶煮好,用瓷勺的把手一点一点地往下喂。看他溢出来就擦掉,大半碗羊奶,也不知道喝进去多少,反正是一大半都被擦拭掉了! 小朵洗了个澡,过来看看陈松,贴在他的胸口,听他微弱的心跳。又跑出去挤了桃汁给他喂下去。 明日,要不要搬他出去晒晒太阳? 看看外面已经乌黑的天空,小朵决定明日一定给他搬出去晒晒太阳。把所有门槛都拆了,准备一个可以推动的病床,也不知道他这样要多久。如果一直这样,她搬来搬去,可搬不动他。一不小心摔着嗑着,伤口裂了事小,断胳膊断腿骨头再错位就麻烦了。 小朵给陈松翻了一个身,仔细看看涂满药粉的伤口。伤口虽然没有愈合却也没有裂开,是不是说明进空间还是有效果的? 去给他熬点粥吧,小朵起身进了灶房。又想起空间的白米是外面带进来的,不一定有效果。她拿了镰刀下了麦地割了一把快要成熟的麦子回来揉搓,捣烂用羊奶熬煮出来,又一点一点给陈松灌了下去。 整整在空间待了一夜,小朵几乎没有睡觉。这一夜,小朵尝试着所有的努力,陈松却一点苏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第二天,小朵确定外面没有人,从空间闪出来。她要去将大王庄的孩子接走,她要带她们去九江。 她要养着她们,哪怕再难,也不能丢下他们。 此刻正是清晨,露珠在草叶上闪烁。 第93章:我们要去姑姑家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93章:我们要去姑姑家小朵是三天后到九江城的,她直接找到涂捕头,要求将十几个孩子送到了朝阳院。 “这个我做不了主。” 涂捕头为难道:“他们应该留在你们镇子上,让镇子里管。” 花小朵不愿意了:“他们不是九江府治下的民众吗?” 涂捕头有些头疼,这个小丫头就会给她揽事:“花小朵,他们是九江治下的民众没错,可他们上面有管理他们的官员,这些轮不到我们九江操心。” “他们有粮,镇上种了大王庄的地,每个孩子都有口粮的。”花小朵拿了张单子出来:“涂捕头,你看看,这些孩子只是在院里落个脚。有个地方住,有个人管着她们,有人给他们做饭就行。” 这几日,除去在路上奔波的两日,她一直和镇上交涉这十几个孩子的去留问题。大王庄举庄皆灭,这些孩子却还是要生活的,大王庄的土地不能归为镇上所有,得留给这些孩子成人后耕种。 为了这件事情,她忙得焦头烂额。镇上的意思是将这些孩子留在镇上,找专门的人家看管。小朵坚决不同意,这群孩子任何人看管她都不放心。可是,让她就这么带走十几个孩子,让他们什么都不要,她也做不到。 如果现在不要,以后怕也要不到了! 最后协商的结果是,大王庄的田地由镇上代管五年,五年后所有田地交还大王庄的人。五年内,镇上要给大王庄孩子每个人每年十担粮的口粮。 如果期间还能找到大王庄的孩子或妇幼,也按这个条件来。现在大王庄,加上里长族长家走的妇孺,不过一共24个人。 十二担粮食一千二百斤,一个孩子一天三斤多一点口粮。再加工出来,对于这些孩子,实在是不够的,却也饿不死。 至于别的人家送走的大人孩子,小朵不管,她只能管这些没有亲人的孩子。 这批孩子,她不会留在自己身边养。所有的属于孩子的口粮拨给九江府,然后直接发放到朝阳院,由幼育院统一支配。这也是她敢理直气壮和镇上谈条件的理由之一,九江有更好的朝阳院。 马上麦收在即,这一批粮食就被镇上收进了粮仓。大王庄一百多户,二千六百七十八亩地,只拿这么多口粮算什么。 大王庄几百人的性命,守护着那片土地,将外族打退回去。没有让镇上和其它地方的人受一点侵犯,这么点口粮养这些老弱病残算什么。 五年,小朵算过,到时候,这里最大的孩子也满十五岁了。最小的也有八九岁了,到时候她给他们带回去安家,大王庄这个村子还在,田地还在,她也算对得起那些大王庄的英魂。 涂捕头看着手中镇上给小朵签订的合约,眸色越发深沉,这个小丫头,真的不容小觑。 他捏了捏手中的薄纸递给小朵:“我要问问程知府,这个涂某确实做不了主。这几日,你不在九江不知道,院里又多了几个孩子。你这里十几个再一去,怕那些屋子都要满了。” 花小朵望了涂捕头一眼,她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意。原本院里最多也就十来个孩子,现在加上上次她救的孩子,再添上大王庄十几个孩子,和陆陆续续进的,怕有五十多个孩子了。 这么多孩子难管理不说,吃喝穿哪有样都需要花钱。最关键的是,你九江府有这么多孤儿,是会影响程知府以后的考评。碰到那种特意找茬抓你小尾巴的,完全可以拿这些孩子做文章。 小朵看着涂捕头,一摊手:“那这些孩子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带回家吧。我家可有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产妇,真带回去这么些孩子,她知道家里人都死光,不死也得疯啊。” 如果可以,小朵不想将这些孩子丢在朝阳院。可她一个人,确实没办法装圣母来管着这十几个孩子。 涂捕头也为难,只好站起身“我先去替你问问,如果可以,你就直接送去。” 涂捕头去找程知府身边的师爷递话,看看能不能和程知府商量一下这些大王庄的孩子怎么安排。 这个丫头啊,真是能给他揽事。 很快,程知府那边就来了消息,可以送去。 “去吧,我让刘二陪你一起送去。” 涂捕头吩咐刘二过来,陪小朵将这些孩子送去。 到了院里,小朵给孩子们安排好房间,准备回家的时候遇见了麻烦。所有的孩子,抱着她围着她,不让她走。 不管辈分高低,他们都喊着她姑姑,别走。 三丫抱着小朵的腿,哭喊的鼻涕眼泪直流:“姑姑,别走,我害怕。” 壮壮和王原直接跑去将大门关起来,拦住,他们没有亲人了,只有这个小朵姑姑了。以前姑姑也不是很亲,可现在,这就是他们唯一的最亲的亲人了。 小朵试图和他们讲道理:“姑姑不能不回去,你们知道的,小石头还在我家。小石头的小婶给他生了个小弟弟叫小土豆。小土豆还很小,姑姑要回去帮着宋家小婶一起照顾小土豆。” 王原最大,脑子也最好,他大声喊道:“我们和姑姑一起回去,回姑姑家,我们不要住这里。” “对对对,我们也要去姑姑家,我们要和姑姑住在一起。”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地喊道。 小朵不想带他们回家吗? 想。 可是她知道,不是她养不起这些孩子,而是她照顾不了这么多孩子。他们有粮,交给九江府是最正确的选择。 小朵看着这些哭喊的孩子,安慰道:“你们在这里,姑姑答应你们尽量每日都来。你们要好好的,自己照顾好自己,大的要照顾小的。这才是一家人,知道吗?” 孩子们还在哭,没有人回道她。 小朵脾气有些上来了,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哭,就能让我留下来?从大王庄到九江,我给你们说的话,你们都忘记了吗?” 见小朵生气,有大些的孩子慢慢停止了哭泣,去给比他们小的弟弟妹妹擦泪。 花小朵看着王原和壮壮让开身子,大步从大门走了出去。 有一些成长,必定沾泪带血! 第94章:给你的生日礼物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94章:给你的生日礼物回到石桥巷,小朵只对宋英说了一句:“没事,放心,大家都很好。等春收过后,插好秧苗他们就来接你们回家。” 宋英还想问,可她看小朵一脸疲惫,走路都开始打晃,心中又不忍。只含着泪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朵倒头就睡,一觉睡醒,已经日以西斜。 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小石头也安安静静在墙脚看蚂蚁,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惊扰到劳累的小朵姑姑。 她没有先出去,而是一闪身进了空间。 陈松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小朵打了点水给他洗了脸,擦了手脚,又给他熬了羊奶喂下去。 不知道他这么睡,需不需要排泄啊!如果需要那可就麻烦了,得想办法做点成人纸尿裤的那种。就算是小朵将陈松当大哥,让她去伺候陈松的屎尿她还是从心里有些不愿意的。 不过不愿意也没办法,她现在也不敢将陈松弄出去,不小心弄死了就完蛋了。伺候就伺候吧,大不了当他是小婴儿。 就是这个婴儿有些大,超级巨婴宝宝! 翻翻储藏室的猪肉,小朵拎出来一挂猪肝。切下一页,做个菠菜猪肝粥吧。 猪肝先用黄酒和红薯粉腌制起来,又去菜园里拔了小菠菜洗干净拿进来。锅里刚好粥开了,将腌制好的猪肝,切好的姜丝放进去,用筷子拨开。等锅滚了一滚,把菠菜切碎放进去,撒上盐和胡椒。 尝了一口,还不错,猪肝味道刚好,嫩滑爽口。小朵猪肝姜丝和菠菜都切的很碎,不然根本没办法给陈松喂下去。 她自己先吃了一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陈松灌进去半碗。幸亏空间气温不错,就这样,小朵还是出了一身汗。 剩下的还温在锅里,等有空进来再给他喂一点。 走出房间,感觉到了外面阳光的热度,小朵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小石头眼尖,小朵刚走出房门他就看见了,连忙丢下小树枝跑过来:“姑姑,你醒了。小圆姑姑熬了鸡汤,说等你醒来吃。” “好,小石头这两天有没有听话啊。”小朵摸摸他的小脑袋。 “小石头可听话了,晚上我都知道睡觉,没有吵小婶,没有吵小弟弟。” “花少,起来了,小圆熬了鸡汤,快来喝一碗。”芸娘从灶房给小朵端了一碗鸡汤,放在院子阴影下的桌子上。 小朵点点头:“先晾着吧,我去看看小嫂子。” 西厢的屋门关着,一推开门,小朵只觉得这个气味实在不好闻。 “小嫂子,我给你通通风,窗口开小点,不对着人没事的。这屋里味道太大了,对你们母子都不好。” “小朵啊,你先别忙。你快过来和我说说去大王庄你看见你强哥他们没,婆婆身体怎么样?异族有没有过来?” 宋英半靠在枕头上,看着小朵将前后窗户推开点缝隙,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等了很久了,小朵睡觉到现在,她就没敢好好睡觉,总怕小朵醒来错过了。 “王大妈身体可好了,天气热她想过来,又不放心家里。刚子哥和强子哥两个天天晚上要巡逻,异族来过两次,没什么大碍。大嫂子本来说要来伺候你做月子的,这不是要麦收嘛,我就没让过来。等他们将秧苗插好了再来,反正也不急着这几天。” 小朵弯腰去看摇床上的婴儿,她不敢正眼去面对宋英,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流泪。 “那就好,那就好,他们不来没事,就是辛苦你和小圆了,连芸娘都要帮忙带小石头。”宋英听说他们都好,心就放了下来。 她心里是盼望家里来人的,不是小圆和小朵照顾不好她,是她这心一直不安,她害怕。要是强子哥出事,她和孩子怎么办。要是家里任何人出事,她都不能接受。 “给你这个。”小朵从怀里掏出一支银簪:“这是我强子哥让我捎给你的。他说你过生日,也没时间过来,给你买了这个。” 宋英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拿过小朵递过来的簪子看了又看,忍不住嘟囔:“买这干啥,有这钱买块地也好呀。” “这是强子哥的心意,你试试,肯定好看。”小朵转头又去捣鼓窗子,推来推去调试着缝隙的大小。 小石头恰好一脚迈进来,拍着小手喊道:“好看好看,小婶好看,姑姑也好看。” “那我先收起来,等出了月子试试。”说着宋英红着脸将簪子收到了枕下。 小朵又提了一个包袱:“这里面是大妈和嫂子给孩子做的小衣裳和鞋帽,还有一套衣裙是你的,你看看这颜色,大妈选的,好看不。” 宋英接过小朵递过来的衣衫鞋帽,脸上带着笑:“还给我做什么衣衫,我又不是没衣服穿。” “有我的吗?姑姑。”小石头在旁边问道。 小朵忙堆上笑,将包裹里的一套衣衫鞋袜拿出来:“有,看大妈给你做的,漂亮不。” 小石头欢欢喜喜接了过去,抱着就不撒手。 看着躺在床上的宋英,又看看眨巴着大眼睛的小石头,小朵心里涨涨的发痛,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希望这个谎言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小朵出了门,宋英将枕头下的簪子拿出来细细抚摸。强哥说过,等他挣到钱了,一定给她买个簪子。 他个傻子,她不要簪子,她只要他能来看看我和孩子就行,只要知道他们平安无事就行。 宋英眼中含着泪,将银簪子又塞到了枕头底下。她又伸手去够婆婆和大嫂给她和孩子做的衣衫。 她有一个好大嫂,这个嫂子也和她是堂姐妹。她们是姐妹也是妯娌,嫂子说:“英子,我给你说个人家,就是我家小叔。人好,婆婆好,家里也不差。” 果然,嫂子说的都对。 宋英细细摸着新做的衣衫,手微微一顿,她愣住了。 这不是嫂子和娘做的衣衫,小朵撒谎。娘和嫂子做的衣衫,没有这么细密的针脚线。 嫂子性子急,婆婆也是,她们做衣衫开始是细心的,后面就容易毛躁。 宋英抱着衣服呜呜哭泣起来,小朵为什么骗她? 除非他们出事了。不然她生了孩子,强哥和婆婆还有嫂子一定会来一个人看她的。 只能说小朵还是不够细心,犯了低级错误。 第95章:小嫂子高热不退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95章:小嫂子高热不退夜半人静,花小朵给陈松擦洗干净,翻了个身。 她伸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太累了,这都快半夜了吧? 扑到在绵软的大床,小朵觉得自己刚刚合拢双眼进入梦乡,忽听外面拍门的声音:“花少,花少,快起来,嫂子发热。” “发热?” 花小朵一个鲤鱼打挺,直愣愣就从床上翻下来,急忙出去开门。门外站着神情慌乱的小圆,手里还抱着哭闹不停的小土豆。 “怎么回事?” 连西屋的芸娘都被吵醒,点了油灯出来。 小圆的声音带着哭腔:“晚上小土豆哭,我见嫂子没动静,叫她也不理我。起床一看,她,她浑身滚烫烧得人事不知!” 小朵一把抱过哭泣的小土豆递给芸娘:“小圆,你去熬羊奶。芸娘,你去我房间哄哄他,不能吵醒了小石头。我去看看小嫂子,不行还要去叫大夫。” “哎。”芸娘慌忙将小土豆接了过去,小朵快步进了西厢宋英的房间。 西厢的屋里,面对面放了两张床。一张宋英和小土豆睡的,一张是小圆晚上在这里帮着守夜带孩子的。原本跟着宋英睡的小石头,自从小土豆出生,他就跟了芸娘和小朵。 “小嫂子,小嫂子……” 宋英烧得人事不知,只迷迷糊糊哭泣着喊了一声:“强哥。” 小朵不由叹了口气,她这是想王强想家了! 哪个女人生子的时候不希望最亲近的人陪在身边,而她孩子都生了,王强和婆婆嫂子都没来,换谁心里都有疙瘩! 小朵也不敢耽搁,挽了袖子给宋英的被子揭开。转身开窗开门通风,也不敢大敞四开,只给窗户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放下窗帘让风缓缓地吹进来。 趁着小圆去挤羊奶,芸娘在照顾小土豆,小朵闪身进了空间,榨点果汁再带点浴房温热的泉水出来。 小圆热了羊奶好不容易给小土豆喂饱哄睡,又急急忙忙来看宋英。 她小心翼翼推开半掩的门:“怎么样了,花少?” 小朵拿着毛巾头也不回道:“现在还不清楚,芸娘你先去睡觉,我怕一会小石头会醒。小圆你也去我房间睡,守着小土豆,他肯定还要吃一次夜奶。” 小圆有些不放心:“那你行吗?” 小朵赶紧挥手:“没事,没事,你们赶紧去,有时间就抓紧休息,明日好替换我。” 这一夜,小朵就没敢合眼。宋英高热不退,她给宋英又喂了遍果汁,隔一会就用用空间温热的泉水给她擦洗身子。 她也不知道是喝果汁擦洗空间泉水的原因,还是她的物理治疗有了效果,天色将明的时候宋英终于褪了烧沉沉睡去。 小朵无力地趴在宋英的床边,她太累了! 刚从大王庄赶回来,空间里有个陈松要伺候,现在宋英又病了,她感觉她就是铁打的人也快不行了! “花少,花少……” 花小朵刚趴在宋英的床边迷迷糊糊睡着,就感觉有人在扒拉她。她无奈地抬头:“让我睡会,就一会。” 芸娘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胳膊,柔声道:“你去房间睡,我来看着嫂子。” 小朵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过门槛的时候一绊,差点摔出去,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吓得芸娘跟在后面小声叫:“你小心点。” 灶房里亮着油灯,是小圆在煮羊奶,她探头出来见小朵往房里去忙跑出来:“你喝点羊奶再睡。” 此刻小朵什么东西也不想喝,不想吃,她摆摆手:“我先睡会。” 她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有些透支了! 她还没进屋,小圆已经端着羊奶“蹬蹬蹬”跑了过来:“快趁热喝,喝完睡。” 大约这是小圆特意为她们几个煮得羊奶,里面加过茶叶煮沸,去了腥气。小朵端起碗试试温暖,仰头一口气喝下去。 芸娘跟着小朵后面进了房间,伸手去抱甜睡中的小土豆。 小朵疑惑道:“你抱哪里去?” 站在门口的小圆忙说:“他刚吃完,还有一会才醒,抱我房间去,不会吵着小石头的。” 也好,这样她就能好好地睡一觉了! 插好门,小朵进了空间,她去看了眼陈松,没什么需要她做的。等自己睡醒了再给他弄吃的吧,先这样。 想着小朵倒头就睡,也没管在什么地方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生,她心里惦记着发热的宋英会不会再发热,又惦记着小土豆又没有人喂。心中还想着,也不知道陈松什么时候醒,等会还要给他做点吃的。 心中事情多,就开始做乱七八糟的梦,前世今生来回倒腾。 等到她好不容易挣扎着醒过来,才发现她竟然是在陈松的床上就睡着了。陈松就如一截木头一样,直挺挺睡在旁边。小朵爬起身无奈地挠头,难怪她没睡好,这床上有截木头谁也别想睡好。 揉了揉眼睛,又去冲了个热水澡,小朵才勉强醒过神来。 侧耳倾听,外面没什么太大的动静。那就先给陈松做点吃的,伺候完他再出去。 简单的面糊糊,里面是切的细碎的青菜,又打了个鸡蛋。 这东西做起来就是快,小朵很快做好,端出去凉得时候才想起来,还有哪些大王庄的孩子,她还要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真是操不完的心! 出去的时候,小圆她们刚吃完饭,正在收拾碗筷。看见小朵走出来忙问道:“你怎么不再睡一会?” 小朵掩嘴打了个哈欠:“回头再睡吧,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芸娘见小圆去给小朵盛饭,也站起身拿了筷子递过来:“吃完赶紧去睡,不是有我们呢吗!” “可那些大王庄的孩子呢,我得去看看吧?”小朵无奈地接过筷子端起准备吃饭。 一旁刚吃完饭的小石头一下扑了过来:“小姑姑,你说什么?什么大王庄的孩子,我们要回家吗?” 端着碗的小朵张口结舌,她肯定是睡眠不足脑子坏了,忘记说话背着小石头! 芸娘赶紧给小圆使眼色,小圆一把抱起小石头:“姑姑说的是等你小婶婶好了带你去大王庄和小伙伴玩,我们去看看小羊吧,今日你还没喂小羊呢。” 第98章:说吧我扛得住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98章:说吧我扛得住小圆正在帮着宋英照顾小土豆。 “小圆,我买了点肉,你去帮着做点肉丸,我回头带点去院里给孩子们吃。” 正用煮过的羊奶在喂小土豆的小圆头也不抬地答应了一声:“好,等我给小土豆喂完羊奶的。” 两只小母羊养在东厢往后院去的角落,圈了起来。小羊奶挺多,大家都喝,每日小圆还给江小阳送去。喝不完了就给院里的孩子送一些,做成点心也行。 小圆和小石头非常喜欢这两只小羊,每天不用小朵管,她们会给照顾的好好的,还去河边隔草给小羊吃。 一开始吃果子的小羊是拒绝的,它们大概觉得割来的草没有空间里的果子好吃。后来,小朵每天早晚会给它们送几个果子,将空间的溪水弄点出来喂它们。它们才慢慢接受现实,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天天吃果子喝溪水的待遇,也只能忍。 “小嫂子,我和你说,你这样不行。” 小朵气喘吁吁地给宋英擦拭了身体,又给她翻了个身:“你自己的孩子不照顾,让我们几个没嫁人的大姑娘照顾,你放心吗?” 一旁的小圆给小土豆擦了擦嘴,又把了尿,将换下来的衣物和尿布端了出去。小石头趴在小土豆的摇床前,“哦哦哦”地哄弟弟睡觉。 小朵已经没脾气了,她在空间要伺候陈松,出来要伺候宋英。这都叫什么事,陈松是个木头,随便她摆弄。可宋英不是,她有意识,就是自己不想说话只想睡进梦境中去。 给宋英擦洗了一遍身子,小朵又去给她按摩,细细的从头到脚敲一遍。宋英就这么躺着,偶尔会流泪,大部分的时候就是睡觉,不说话。 “小朵。” 芸娘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画递给她:“你看看行不行?” 小朵接了画,芸娘卷了袖子来给宋英按,一遍按一遍说话:“小嫂子,你有没有看见小土豆瘦了?嫂子,你别睡了,你看看小朵有多累。她要照顾你,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大王庄和院里的那么多孩子。” 小朵正在看画,抽空瞅了一眼摇篮里的小土豆,哪瘦了?就这么一天多就瘦了,我怎么没看出来,没想到芸娘也会骗人。 她确实累,主要她的空间里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陈松。她要照顾他,要熬药,要收麦子,要摘果子蔬菜。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点肉,又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边听芸娘絮叨,小朵边将手中芸娘画的画挂到了墙上。 这是一幅春居图,美丽小村庄依靠着大山。桃花从院中斜斜地探头,柴门敞开,可见鸡犬奔跑。 “小嫂子,你看,这是不是大王庄。” 小朵挂好图画,跳下床,仔细端详。这确实是她印象中的大王庄,她走的时候,王大妈家院子里的那株桃树刚打花苞。 这也是宋英记忆里的大王庄,家中的鸡是婆婆春天刚抓的。婆婆说,她有了身子得吃好点。这些小鸡长大了,刚好等她做月子的时候杀。还有那株桃花,那天强哥偷偷摘了两朵桃花给她插在了发髻上。还说,等她生完宝宝,出了月子,桃子刚好就熟了。 宋英侧身看着墙上的画,她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良久她转起头看向正忙着给小土豆换尿布的小朵:“你,和我说说大王庄到底出什么事了?” “嫂子。” “你别瞒我,你带回来的衣衫根本不是娘和嫂子做的,她们的针脚没有这么细密。”宋英的眼睛闭了闭,一串泪珠掉落下来:“你说吧,我扛得住!” 小朵知道不能再瞒她了,她将小土豆包裹好。给芸娘使个眼色,让她带着小石头出去。才坐了下来,捡些不太惨的事情说起大王庄。 芸娘站在院中,正拿着一根树枝教小石头画画。她隐约可听见屋里的说话声,全村战死,只跑出来十几个孩子。良久,是宋英的大哭,惊动了已经睡着的小土豆,母子俩的哭声连成一片。 小石头丢下手中的树枝要往屋里跑,被芸娘拦腰一把抱住。小石头拼命挣扎地想挣脱芸娘的怀抱,冲进屋中。 一时屋里屋外,哭声一片。 小圆站在灶房门口,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又进了灶房开始打肉馅。谁也不比谁强,失去家园的宋英和小石头兄弟俩,没有爹娘的花少,还有她和芸娘。大家都那么可怜了,哭一场是应该的。 我不哭,我要给大家做点好吃的。日子都那么苦了,连吃都吃不好了,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小圆一边想,一边奋力地搅拌肉馅。可她的泪,控住不住的往下落,落得她擦都擦不完。她干脆放下肉馅,蹲下身,好好哭了一场。 她就哭一会,哭好了还要替替大家做饭呢。做肉丸,好吃劲道的肉丸是小石头最爱。小石头没有爹娘,总要吃点好吃的肉丸暖暖心嘛。 小圆整整做了80多个劲道的肉丸,小朵提了篮子,里面是60个肉丸院里现在有近五十个孩子,加上做饭打扫的两个婆子。 剩下回头多给江小阳一个,他终于好好地从医馆回来了,真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孩子。还有十个,等会送进空间,给陈松吃。 我要好好挣钱啊,你看我拿回来这么一大块肉,我也吃不到几个肉丸子。唉,好想放弃那些院里的孩子,不管他们了。可又舍不得啊,每次去看见他们的小眼神,就觉得心里难受,多像当初的自己啊。 小朵在心里自言自语,她每次都是在路上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太累了,不发泄一下,她怕她会顶不住。 今天宋英哭了一场,应该是好了。 宋英好了,小土豆有人管,小石头有人照顾,她就好了。只要白天跑趟院里就行,其余时间她就可以全心照顾陈松了。 不知道陈松什么时候能好,陈松能好,这坎就算迈过去了。 小朵一脚踏进院子,看着满院子她定了定心神喊道:“快过来看看,我给你们带肉丸了!” “小朵姑姑。” 除了几个大孩子,其余的大部分孩子都欢呼着围拢过来。 第97章:长得太好也麻烦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97章:长得太好也麻烦清晨一声鸡鸣,喜欢赖床的小朵翻身而起。 她从大王庄回来已经五日,宋英昨日终于退了热,就是整个人还昏昏沉沉不言不语也不肯吃饭。 她起身下床,走到西屋看看陈松,一如既往的安静。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还是老样子,不见好也不见坏! 这也算进步不是,没坏就有希望。 外面麦田里,金灿灿的麦穗已经成熟。 这几日小朵除了去朝阳院照顾孩子,就是抽空收麦子。她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来的时候还是冬天,那时候空间里的麦子还嫩绿一片。 而现在,麦子成熟,收割后稻谷还要种下去。 走到厨房,看看昨天晚上炖的大骨汤,小朵去菜园掐了把小青菜,回来用骨头汤熬了一锅稀饭。又把青菜切碎放进去,熬到粘稠,放上些许盐和调料,先盛出来冷着。 先给陈松洗手脸,又给他翻翻身,小朵还伸手给他全身按按。也不知道是空间的缘故,陈松身体一直很柔软,没有出现萎缩也没有座疮。 “我要知道现在要伺候你这么大个人,那时候就应该去学习护理专业。你看看,我胳膊上都有肌肉疙瘩了。” 端来粥一口一口喂下去,陈松明显比前两天好很多,不像以前要吃流质食物,还要撒一半。现在,熬得粘稠的粥也能一勺一勺吃下去,过程慢,却能大部分都吃下,这就是进步。 小朵边喂边继续和陈松说话: 我昨日去朝阳院,大王庄的孩子们适应不错,镇上又给我送来了三个大王庄孩子,现在大王庄找到十六个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明知道希望不大,我还是希望能多找几个出来。 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宋英说大王庄的事情,现在她还在做月子,身体也不是很好,等她满月后再看着办吧。产妇可受不得刺激,说不定会得忧郁症。忧郁症你知道吗?就是产后人心情起伏,容易想不开,会想死,不想活下去。 不过,她已经发热几天了,一直高烧不退。她可能是知道了大王庄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我想你好起来,也想小嫂子好起来。 你不知道,你们这样,我太累了! 说到这里,小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帕子给陈松擦了擦嘴。喂了两口,她又忍不住絮叨起来: 朝阳院现在一共有三十几个孩子,上午,我会去给他们上课,芸娘会去教他们画画。你不知道,一开始芸娘还不敢出去,长得太好看了也麻烦,总怕遇见坏人。 我就让她换了男装,又给她化了妆,眉毛画粗,脸涂黄,再点几个雀斑,果然就丑多了。现在,她天天都惦记着往院里跑,要教那些孩子画画。 小圆也是,偶尔芸娘不去,她就跟着去朝阳院帮着做饭,还收了两个小姑娘做徒弟。我在想,要不要开个饭馆酒楼,让小圆做大厨,让院里的孩子做伙计。就是他们太小了,雇佣童工算不算犯法呢?有空问问涂捕头。 下午就让那些孩子学习手工,比如喜欢做木匠活的让他们去家具铺子里去学习。喜欢绣花的,就去绣房里去学习,喜欢算账的,就让他们跟着账房先生。 不过现在人都太死板了,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样,他们从来没想过有竞争才有创造吗?涂捕头虽然都关照了,告诉他们只是一群孤儿,想学点手艺以后好养活自己。他们什么都不教,就只是让这些孩子每天去看。 我跟那些孩子们说,只要你们想学,就要用心,不能练就多看,等以后真的觉得自己想做这一行,我就给你们买工具,你们去师傅那边看,回来练。 你别说,大牛就很聪明,他自己在木匠师傅那边看了两天,回来就给院里的婆子做了洗菜的小板凳。做的有点毛糙,不过样子还是不差的,就是歪歪扭扭的不好看。不过我可没说不好看,我可劲夸了他,现在他劲头可足了。 那天,我给他捡了一个树根回去,告诉他什么是雕刻,他立刻就迷上了,天天趴那块树根上琢磨。说不定,以后就会出一个著名的雕刻大师。 你还记得王原吗,那孩子真聪明,才几日私塾的先生都夸他。朝阳院的孩子我和他们说了,想读书就去读书,不想读书也要学会认字写字。大王庄男孩子大部分去读书,他们从小就上过私塾,底子好,说不定能出几个秀才和进士呢。 别的孩子就不想读书,大部分想得都是学个手艺有饭吃,真的是什么样的环境会造就什么样的人! 哦,对了,我在想要不要做点别的生意,不然这三十多个孩子养不起啊!你说做点什么好呢?开店要房子要租金要本钱要人手,好烦啊! 你赶快醒来吧,这样你就可以帮我忙了,不管做什么,家里有个男人总比我们几个女的抛头露面强。 其实我不想做那么多的事情,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混吃等死。 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到处逛逛看看多好。真不想揽这么多事情,可是看见那些孩子,就想起当初的自己。他们太可怜了,如果我不管他们,应该也没什么人会想着管他们的吧。 你想不想吃面条啊,要是想吃的话,我明天让小圆擀点面条,等她不注意,我偷点进来,反正你也吃不了多少。偷得少的话,她发现不了,我是不会擀面条的,实在不行,我给你做点面糊糊吃,也算换换口味。 晚上给你做鱼汤吧,小溪里的鱼已经养大了,回头去捞一条给你做鱼汤。 行了,粥吃完了,今天表现不错,就撒了一点点。 我要出去了,今天要去朝阳院,还有去街上看看,能不能做点别的生意,得挣钱啊!感觉自己好穷,还要养那么多人。 说着,小朵站起身,给陈松翻了一个身,让他侧睡着。等会吃了早饭出去的时候再进来给他翻个身就好了。 走出房间,洗好碗筷,小朵从储藏室提了一大块肉出来。 等会带出去让小圆剁了做点肉丸子,带点给幼育院的孩子吃,她还可以带点进来给陈松换换口味。 第98章:说吧,我扛得住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98章:说吧我扛得住小圆正在帮着宋英照顾小土豆。 “小圆,我买了点肉,你去帮着做点肉丸,我回头带点去院里给孩子们吃。” 正用煮过的羊奶在喂小土豆的小圆头也不抬地答应了一声:“好,等我给小土豆喂完羊奶的。” 两只小母羊养在东厢往后院去的角落,圈了起来。小羊奶挺多,大家都喝,每日小圆还给江小阳送去。喝不完了就给院里的孩子送一些,做成点心也行。 小圆和小石头非常喜欢这两只小羊,每天不用小朵管,她们会给照顾的好好的,还去河边隔草给小羊吃。 一开始吃果子的小羊是拒绝的,它们大概觉得割来的草没有空间里的果子好吃。后来,小朵每天早晚会给它们送几个果子,将空间的溪水弄点出来喂它们。它们才慢慢接受现实,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天天吃果子喝溪水的待遇,也只能忍。 “小嫂子,我和你说,你这样不行。” 小朵气喘吁吁地给宋英擦拭了身体,又给她翻了个身:“你自己的孩子不照顾,让我们几个没嫁人的大姑娘照顾,你放心吗?” 一旁的小圆给小土豆擦了擦嘴,又把了尿,将换下来的衣物和尿布端了出去。小石头趴在小土豆的摇床前,“哦哦哦”地哄弟弟睡觉。 小朵已经没脾气了,她在空间要伺候陈松,出来要伺候宋英。这都叫什么事,陈松是个木头,随便她摆弄。可宋英不是,她有意识,就是自己不想说话只想睡进梦境中去。 给宋英擦洗了一遍身子,小朵又去给她按摩,细细的从头到脚敲一遍。宋英就这么躺着,偶尔会流泪,大部分的时候就是睡觉,不说话。 “小朵。” 芸娘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画递给她:“你看看行不行?” 小朵接了画,芸娘卷了袖子来给宋英按,一遍按一遍说话:“小嫂子,你有没有看见小土豆瘦了?嫂子,你别睡了,你看看小朵有多累。她要照顾你,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大王庄和院里的那么多孩子。” 小朵正在看画,抽空瞅了一眼摇篮里的小土豆,哪瘦了?就这么一天多就瘦了,我怎么没看出来,没想到芸娘也会骗人。 她确实累,主要她的空间里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陈松。她要照顾他,要熬药,要收麦子,要摘果子蔬菜。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点肉,又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边听芸娘絮叨,小朵边将手中芸娘画的画挂到了墙上。 这是一幅春居图,美丽小村庄依靠着大山。桃花从院中斜斜地探头,柴门敞开,可见鸡犬奔跑。 “小嫂子,你看,这是不是大王庄。” 小朵挂好图画,跳下床,仔细端详。这确实是她印象中的大王庄,她走的时候,王大妈家院子里的那株桃树刚打花苞。 这也是宋英记忆里的大王庄,家中的鸡是婆婆春天刚抓的。婆婆说,她有了身子得吃好点。这些小鸡长大了,刚好等她做月子的时候杀。还有那株桃花,那天强哥偷偷摘了两朵桃花给她插在了发髻上。还说,等她生完宝宝,出了月子,桃子刚好就熟了。 宋英侧身看着墙上的画,她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良久她转起头看向正忙着给小土豆换尿布的小朵:“你,和我说说大王庄到底出什么事了?” “嫂子。” “你别瞒我,你带回来的衣衫根本不是娘和嫂子做的,她们的针脚没有这么细密。”宋英的眼睛闭了闭,一串泪珠掉落下来:“你说吧,我扛得住!” 小朵知道不能再瞒她了,她将小土豆包裹好。给芸娘使个眼色,让她带着小石头出去。才坐了下来,捡些不太惨的事情说起大王庄。 芸娘站在院中,正拿着一根树枝教小石头画画。她隐约可听见屋里的说话声,全村战死,只跑出来十几个孩子。良久,是宋英的大哭,惊动了已经睡着的小土豆,母子俩的哭声连成一片。 小石头丢下手中的树枝要往屋里跑,被芸娘拦腰一把抱住。小石头拼命挣扎地想挣脱芸娘的怀抱,冲进屋中。 一时屋里屋外,哭声一片。 小圆站在灶房门口,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又进了灶房开始打肉馅。谁也不比谁强,失去家园的宋英和小石头兄弟俩,没有爹娘的花少,还有她和芸娘。大家都那么可怜了,哭一场是应该的。 我不哭,我要给大家做点好吃的。日子都那么苦了,连吃都吃不好了,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小圆一边想,一边奋力地搅拌肉馅。可她的泪,控住不住的往下落,落得她擦都擦不完。她干脆放下肉馅,蹲下身,好好哭了一场。 她就哭一会,哭好了还要替替大家做饭呢。做肉丸,好吃劲道的肉丸是小石头最爱。小石头没有爹娘,总要吃点好吃的肉丸暖暖心嘛。 小圆整整做了80多个劲道的肉丸,小朵提了篮子,里面是60个肉丸院里现在有近五十个孩子,加上做饭打扫的两个婆子。 剩下回头多给江小阳一个,他终于好好地从医馆回来了,真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孩子。还有十个,等会送进空间,给陈松吃。 我要好好挣钱啊,你看我拿回来这么一大块肉,我也吃不到几个肉丸子。唉,好想放弃那些院里的孩子,不管他们了。可又舍不得啊,每次去看见他们的小眼神,就觉得心里难受,多像当初的自己啊。 小朵在心里自言自语,她每次都是在路上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太累了,不发泄一下,她怕她会顶不住。 今天宋英哭了一场,应该是好了。 宋英好了,小土豆有人管,小石头有人照顾,她就好了。只要白天跑趟院里就行,其余时间她就可以全心照顾陈松了。 不知道陈松什么时候能好,陈松能好,这坎就算迈过去了。 小朵一脚踏进院子,看着满院子她定了定心神喊道:“快过来看看,我给你们带肉丸了!” “小朵姑姑。” 除了几个大孩子,其余的大部分孩子都欢呼着围拢过来。 第99章:生石灰也有妙用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99章:生石灰也有妙用看着一群孩子冲着自己泡过来,小朵一阵恍惚,好像看见曾经小小的自己。 那时候,院里过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批自愿者,大部分是学生,一部分是有宝宝的阿姨婆婆,他们来就是院里的节日。会替辛劳的阿姨替把手,会给她们洗头换新衣服,最高兴的就是她们会带来大家喜欢的零食。 小朵在这一群孩子身上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如果不是院里的阿姨,不是那些社会上的爱心人士,她一个孤儿别说读书识字考大学,可能温饱都没办法解决! 小朵扬起笑脸,举着篮子喊道:“今日姑姑带了肉丸哦,很大一人一个。” “哦。” 大家欢呼着,看着小朵姑姑将篮子送到灶房,又簇拥着往识字画画的屋子里去。大的拉着小的,在小朵的指挥下排着队进了屋子。 涂捕头来得时候,只听见书声朗朗,如果不是朝阳院三个大字挂在门口,如果不是几个更小的孩子在院子里蹒跚学步,可能路过的人都不会觉得这一院子的是孤儿。而是那个私塾学堂,在教孩子们读书。 “王二,你说这样一个人会是坏人吗?”涂捕头看着窗子里教大家读书识字的花少,扭头看向刘二。 刘二一愣,轻声道:“我们没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 涂捕头点点头:“自然,我们叶没证据证明她害死了陆镖头,所以等人手空出来还是要查,一个大活人不会平白无故消失的。” “是。” 花小朵看见站在外面的涂捕头和刘捕快,微微点头还是坚持将一章节读完吩咐大家练字,才推门而出:“涂捕头,刘二哥有事?” 涂捕头叶不客气,直接问道:“听说是花少说生石灰可以消毒杀菌?” “哦,是的,怎么了?” “是这样,最近天气炎热,很多地方出现牲口病症,我们怀疑是异族将有病症的家畜送了过来。现在一部分村镇,住户或多或少都会症状出现。”涂捕头一拱手:“我想问问,花少是哪里得的这种方子,确实有效吗?” “有啊。” 小朵一口答道:“我们大王庄离异族近,前几年小王庄有鸡瘟,村里有个老乞丐,就是养陈松大哥长大的那个老陈,他说让买生石灰在村道家前屋后,还要牲口棚清扫干净也撒上可以防止鸡瘟。当时大家都不相信,还是里正自己掏钱去买的生石灰给自己家撒上。后来很多人家都得了鸡瘟,里正家和好多用了生石灰消毒的人家都很好,大家才相信的,不信你可以问陈松。” 小朵嘴上这么说,心中却腹诽,问陈松有什么用,他都失忆了。问宋英她更不知道,她还是去年刚嫁进来的新媳妇呢! 涂捕头心中觉得有些歉意,忙道:“我不是不相信花少,是这件事要上报上头,有他们的认可才能实施。” 花小朵才不管你涂捕头为难不为难,她指了院墙边一道道生石灰给涂捕头看:“你看,不但是我家,朝阳院,包括沈家庄我都让沈家兄弟撒了生石灰。有没有用我说了不算,涂捕头要是想试试最好,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去给你证明不是。” 涂捕头神情微微有些异样,他没想到花小朵说话如此不客气。确实也是,我只能提供你方法,我不能保证你效果,假如出什么疏漏,难得还要我提供方法的人去承担吗? “花少,见谅,确实是这次涉及的范围比较广,所以我才来仔细问问。涂某也不打扰花少,先去和上官商议一番。” 小朵眼见涂捕头要走,突然出声道:“涂捕头,病死的家畜一定不要吃,深埋,不然会出现畜生传染人的现象,那就麻烦了。” 涂捕头停住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转回来:“花少,你实话和我说,你怎么知道病了的牲口会传染人的。” 这件事情,以前确实出现过,先是大面积的牲口生病,然后是人。 “不知道。”小朵摇摇头:“就是老陈说的,后来村里都很相信老陈,他死了后还被允许葬进王家祖坟。这也是陈大哥愿意和大王庄同生共死的原因。” 涂捕头沉吟片刻,冲花小朵一点头:“多谢花少,我一定尽力试试。不管成与不成,涂某都要谢花少提醒的情谊。” 走出朝阳院,刘二忍不住问道:“花少什么时候提醒的?” “她是没有来提醒我等,却在那些卖生石灰的杂货铺提醒了那些掌柜。那些人本身觉得这个提醒好,他们能多赚钱,来人肯定要宣传推荐大家购买。有那头脑反应快的,这几日已经大量进货。你说,她是提醒还是没提醒。她要是直接找到我,我还未必信,但是她这么一婉转地提醒,我反而真的相信有用。” 涂捕头耳边听着朝阳院里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加快了脚步:“你现在去找刘通判,我去找程知府。我怕刘通判那个人,未必肯做,只能指望程知府了!” 很快这件事情报到了上天,刘通判是拒绝的,觉得完全是劳民伤财,生石灰有什么用,如果不小心被那无知的的孩童撒进眼睛里可就麻烦了。 程知府大笔一挥,同意。生石灰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既然以前有例子,那就试试。 九江府,包括周边的府县镇的生石灰一售而空。都运往九江,及九江接近异族的几个乡镇县。各家各户各村,务必要清理牲口栏,村道农舍都要撒上生石灰消毒。 那些已经出现畜生感染的村庄更是要注意,该清理清理,该掩埋掩埋,该消毒撒生石灰的一点不能耽搁。 一天两天大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只用了四五天,大家明显感觉到事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一个星期后,那些相邻的村落,只要严格按照花小朵说的清理打扫撒石灰,村子里的家禽基本没有收到感染。而那些家禽有感染的村落,将生病的牲口掩埋的又用生石灰消毒的,也确实减缓了家禽病症的加重。 一个月后,九江府对家畜人员感染担心害怕都烟消云散! 第100章:让小圆做大师傅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00章:让小圆做大师傅陈松已经在空间躺了三个多月,空间里的麦子都被小朵收进了仓库,秧苗也费劲巴拉给栽插好,此刻已经开始灌浆了。 她在地里忙活的时候,就将陈松推出来,他不能帮她做事,却能在一边晒晒太阳,吹吹风。 小朵很忙,大部分的时间要在朝阳院。陈松这里白天她只能抽空进来,或者就是是晚上才能照顾他。 现在的陈松,除了人还没有苏醒,不能说话,不能自理,其余的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是个健健康康的大小伙。 花小朵伸手在陈松白净的脸皮上捏了一把:“你再不醒来就要变成小白脸了,不过你多大了,我到现在都不知你年龄呢。现在看,你也不像是大叔啊。” 说完小朵往陈松脸边凑凑,轻声道:“我给你剃胡子好不好,这次我保证不划伤你。” 如果陈松醒着,一定会反驳,第一次你给我割伤了脸,是你没经验。第二次你说会小心,又划伤了一次,我也不能怪你。三番五次的刮伤,这次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你的保证,你这一个月剃一次胡子生疏的手法,实在是不靠谱。 可惜陈松不能动不能言,只能被小朵又一次不搬着脑袋开始刮胡子:“哎呀,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不过这次伤口不大,你要不要照镜子看看。” 小朵跑去拿了镜子给陈松看:“你看,伤口不大吧。” 镜子里是一个眉目俊朗的男子,脸颊上的小小伤口一点不影响他的俊朗。看得小朵忍不住又在他脸上掐了一把:“都说一白遮三丑,你这天天不出门,比我都白了。” 给陈松做了一套她自创的简单按摩,小朵收拾好东西闪身走出空间,没有发现身后的陈松轻轻动了一下手指。 此时外面已经是八月,艳阳高悬,烈日当空。 小圆的早晨做的及其简单,一人一碗白米粥,一个水煮鸡蛋,一碟酱菜。还有的就是每个人一碗羊奶,家里除了小婴儿喝的奶,大家每天必须也要喝。 吃了早饭,小朵和芸娘去朝阳院,小圆在家陪着宋英和小石头,顺便帮忙照顾小土豆。她还要用多出来的羊奶做点心,要做饭。 其实全家,最忙的是小朵和小圆。 小土豆的名字是小朵起的,她觉得土豆这个名字好,适应性强,容易成活。大名是宋英起的,小石头的名字叫王昌盛,小土豆就叫王昌兴。 收完麦子要插秧,插完秧苗,地里的活更多。这不,马上又要秋收了,王强到现在都没看见自己的儿子小石头呢。 宋英身体好了后,整个人变化很大。她每天照顾孩子,还抽空帮小圆做饭,做家务,拦都拦不住。 后来还是小朵说,她要是做就让她做。有些事情做,总比她闲着乱想强。 宋英身体不好,小土豆奶不够喝,就喝羊奶。两只小羊的奶每天能挤一木桶,喝不完的小朵就让小圆做成各种各样的点心,带给院里的孩子吃。 小朵要去教孩子们识字,芸娘要去教孩子们画画。只有小圆,教得是厨艺,而且只有两名徒弟,就让她留家里了。 两个长衫少年,扎着方巾,手中提着篮子,一路往朝阳院走去。 小圆今天没去上课,却给朝阳院的孩子们做了小点心,软糯的奶香糕点,是小圆最拿手的。小朵给了她灵感,她就能把灵感无限放大。 “芸娘,你说我们开个糕点铺子怎么样?”小朵边说边从篮子里摸出一块小小点心,硬塞进芸娘的嘴里,自己又摸了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她实在抗拒不了这种奶香味的糕点,芸娘却很有骨气,再喜欢也不多吃。所以,人长得漂亮不是没有原因的,起码人家非常自律。 “这个主意不错,让小圆做大师傅。”芸娘咀嚼嘴里的奶糕,看着偷吃的小朵抿嘴一笑。 她一直这样善解人意,知道自己是不好多吃,总喜欢用这样强硬的方式,让自己陪她吃东西。 “那我回去酝酿酝酿,就开个糕点铺子,不用店铺。” “不用店铺怎么卖糕点?”芸娘奇怪地问。 小朵边回味嘴里的奶香味边说:“可以让院里的孩子挎篮子大街小巷卖呀,然后根据他们卖得金额提成。不过要等秋后,现在天太热,不容易存放。” 芸娘想想也不是不可行,街道上提篮子做买卖的孩子不是没有:“可以是可以,假如生意要是不好呢?” “卖不掉就自己吃呗,反正大家也要吃饭吃东西的。”小朵看看篮子,还想尝一个,没忍住,又和芸娘一人吃了一块。 小圆知道小朵的习惯,每次都会多放几个,这就是给小朵和芸娘吃的。 两个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朝阳院的大门口。 刚进朝阳院的大门,就看见涂捕头站在门口,芸娘冲涂捕头微微一施礼先走了进去。兰朵奇怪地问:“涂捕头有事吗?这么早就过来了。” 涂捕头走近两步:“是这样的,知府夫人听说了朝阳院的事情,说要过来看看,还邀请了好几位夫人和富商家的女眷募捐。我特意来通知你一声,做点准备。” “准备什么?”小朵奇怪地问。 涂捕头看看干净的院落,穿着整齐的孩子一拍脑袋:“我想左了,这样挺好,挺好。行,那就这样,我先去巡街,你平时什么样,今天就什么样。” 小朵看涂捕头要走,连忙出声:“涂捕头,你看我这里这么多孩子,我一个人就是加上芸娘和小圆,我们也照顾不了。” 听小朵这么一说,涂捕头脸色就变了,他以为小朵是后悔了,不想帮忙了。连忙问:“花少,你的意思是?” 因为小朵一直是男装,这也方便她在幼育院进出。涂捕头为这事特意吩咐手下,以后大家见到花小朵都称呼花少,不能坏了人姑娘家的闺誉。 “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九江,我也不能一辈子不离开朝阳院。涂铺头可有想过以后谁来接手,还是让这些孩子如从前一样,只管他们温饱就行?” 第101章:初次见,兰夫人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01章:初次见,兰夫人涂捕头神色变了又变,却也不知道怎么回,良久都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他有想过,他只是个捕头,这些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小朵今天提起这件事也是临时起意,不是说知府夫人要来嘛,她突然想到的。如果陈松醒了,她还是希望让陈松带着这群孩子回大王庄,再建一个大王庄。 到时候说不定她也会去建个宅院安度余生,怎么也不能被这个朝阳院给捆绑住了。 丑话要说在前面,不能她平白无故的帮忙,最后朝阳院反而成为她一个人的责任。到时候她想丢手,却没有人愿意接手,到时候成为一个烫手山芋怎么办。 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不是没有。 她不希望自己为这些孩子尽心尽力地做事,最后却因为自己要去过自己的生活,反而被人诟病,说她抛弃这些无辜的孩子。 “花少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很简单,现在边界稳定了,朝阳院一直是我临时在这里帮忙。我再管半年,就是在年底,我希望有人能接手朝阳院。” 涂捕头微微沉吟起来,他也知道靠花小朵长久补贴下去不是根本。 “涂某会向上面反应,这个朝阳院就是程大人建立的,我相信他不会不管的。” 小朵点点头:“这样最好,还有一件事我想和涂捕头商量一下。” “花少请说。” “我想能不能开个店,比如点心铺子,小圆的手艺你也知道,做点心那是没话说的。就以朝阳院的名义开铺子,院里的孩子可以去里面做伙计,你觉得怎么样?” 涂捕头沉吟了一会:“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也不能白做工啊!不如开的铺子五五分成,你们几个一半,朝阳院一半。这样我也不担心你们撒手不管,也不用担心朝阳院后期的受益问题。” 涂捕头这样说是有原因的,花小朵有个菜摊,他也吩咐手下尽量关照了。可一个菜摊,所有的收入都贴进去也不会有多少。 幸亏大王庄的孩子有自己的米粮,光靠九江府下拨的那一点银钱,不是小朵尽心尽力的贴补,这些孩子过不了这么好。 “涂捕头,你也太会算计了吧。我们出钱,我们出力,我们出人,和幼育院五五分成。那我们不如自己开店,然后挣钱了没事来捐点给幼育院,表表善心多好,又得名又得利,总比什么和朝阳院五五分成强。也不怕后期再来新知府不知内情,会觉得我们占朝阳院的便宜呢。” 小朵不由笑出声来,这个涂捕头,就是狡猾。 “那你说以朝阳院的名义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朝阳院的生活开销,本来就该九江负责。店铺就是为朝阳院开的,以后的收入用于幼育院的开销。这钱官府出一半,我出一半。我要开店,不是因为朝阳院现在的生活,而是为了院里孩子将来打算。他们可以学手艺,可以去念私塾,这些现在有府衙承担。但是等他们满十五岁呢?直接赶出朝阳院让他们自力更生吗,那么院里教会他们自理更生的能力没有? 这家店就用朝阳院的孩子,以后他们成人了还可以选择留下还是出去。如果做的好,再开分店又不是不可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想的开店就是给这些孩子一个学习生活能力的机会,让他们走出院子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而不是社会寄生虫。”小朵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意思,涂捕头没有消化的完,还在发愣。 就听大门口传来一句轻柔的女声:“好一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位小哥就是花少吧?” 听见声音,小朵涂捕头一起转头看向大门口。 榕树下,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美少妇。发髻高挽,插着一支水滴蝴蝶琉璃花簪。花簪上的琉璃是大红色,中间镶嵌着粉色的珍珠。上面一对金色颤巍巍的蝴蝶翅膀,纯金打造华贵异常。 乌压压的黑发下面,是一张白皙娇嫩的面容,只见她黛眉轻皱,一副病里西施的神态。如果不是她梳得是妇人发髻,小朵差点就以为她是哪家未出阁的大姑娘。 小朵不认识她,却莫名有一种好感,连忙走过去拱手一礼:“愧不敢当,在下姓花,请问夫人是?” “今日与家仆无事出来逛逛,听说朝阳院这几个月收留了不少孩子,就想着过来看看。我可以随便看看吗?”女子说话语调轻柔,礼仪周到,一看就是出生世家的女子。 小朵点头:“当然可以,夫人不嫌弃的话,在下可以带夫人参观一下。” “多谢,花少可以称呼我为兰夫人,我娘家姓兰,兰花的兰。” “哦,兰夫人啊!” 花小朵微微一怔,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原来,这位就是程知府的夫人,九江府的第一夫人兰夫人。也是她的娘,不对是原主的亲娘。 如果小丫头不死,如果她们能相见,应该是一番抱头痛哭的感人画面。 而现在,两人犹如陌生人,对兰夫人来说,她不知道面前的是自己亲生闺女的躯壳。对花小朵来说,面前不过是一位知府夫人,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涂捕头看小朵这边有女客也不停留,向兰夫人一拱手,走了出去。 “那是九江城的捕头?”夫人看着涂捕头走出大门不由问了一句。 小朵笑笑点了点头:“是的,涂捕头,他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看这边的孩子。” 两个人边走边说,兰夫人的两个丫头在后面紧紧跟着。 兰夫人特意留意了一下花少,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瘦而且黄,鼻翼两边还有点点斑点。这是一个长相可男可女的相貌,不说丑,也确实好看不到哪里去! 听说还是个小姑娘,小姑娘长成这样,有些可惜了。花小朵自然不知道兰夫人嫌弃她长相一般,她带着兰夫人直接就奔孩子们的书房而去。 “这是在做什么?”兰夫人从窗口望下屋内,此刻芸娘正在教一个女孩子画画。 “哦,他们在习字学画,兰夫人要不要进去看看。”小朵转头询问。 第102章:那些孩子还有我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02章:那些孩子还有我“好。”兰夫人一点头,也不用小朵谦让,提裙走了进去。 兰夫人的裙摆绣着兰花,行走之间银光闪闪,只觉有光华流动。小朵忍不住多瞅了两眼,真是让人心动啊,所有女孩子都禁不住这种诱惑吧! 里面的孩子一部分正在画画,一部分正在练字。 兰夫人走进去,一个一个挨着看他们画画练字,学画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女孩子适合刺绣制衣,学画对于她们是比较实用的技能。 不过小朵对她们的要求就是,要学画也要习字。 男孩子学画的只有一个是大牛,因为他现在对木雕很感兴趣,学画可以令他事半功倍。 小朵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站着,两位丫鬟也在兰夫人的示意下,在门口停了下来。 小朵低垂下眼睛看着面前两个丫鬟的裙摆,和裙摆两侧的纤纤玉手,十指修长细嫩。对比自己略微有些粗糙,指腹还有茧子的手。如果不是跟着兰夫人身后,这两个丫头说是哪家姐也不为过。 看着兰夫人走了一圈,孩子们略有骚动,看见门外小朵的身影又很快安静下来。花少说过,不管是习字还是作画都要做到心无杂念,不能受外物影响。 走了一圈的兰夫人很快走了出来:“不是说有四十多个孩童吗?” “哦,有几个孩子送去私塾了,还有几个年龄还小,不足五岁,在隔壁房间玩耍呢。“ 闻言,兰夫人提裙迈步走向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是一个游戏区,地上铺着草席,放着芸娘和宋英她们做的布偶。几个五岁以下的孩子正坐在里面玩耍,屋里一个年长的婆子看着。 看了看玩耍的小童,兰夫人并未进去,而是看向小朵:“听说去私塾的都是大王庄的孩子,花少也是大王庄的人。” 此话一出,小朵就明白了,连忙答道:“是的,大王庄一共找到十六个孩子,其中男孩十一个,女孩五个。除了两个五周岁以下的在这里读书识字,其余几个男孩子是七岁到十岁的都进了私塾。” “为什么大王庄七岁到十岁的进了私塾,而这里我看明明八九十岁的男孩子也不少,怎么没一起进呢? “夫人不知道,大王庄的孩子三岁启蒙,五岁就可以入私塾,七岁以上基本上已经识字几百,他们去私塾是没有任何问题。而这些孩子中只有一个可以达到进私塾的条件。其余孩子基本是一字不识,只能留在幼育院先启蒙,然后再根据情况决定他们是去私塾还是去学手艺。” “那大王庄的孩子都进私塾,不用学手艺吗?”兰夫人皱眉问道。 “他们会在私塾读到十二岁,十二岁以后再根据能力决定是继续学业还是下来学个手艺。”小朵实话实说。 “这是不是有失公允,为什么其余的孩子不能读书到十二岁再决定是学手艺还是读书,要知道读书可比学手艺有出息的多了。”兰夫人看着盯着花小朵的眼睛。 花小朵忍不住抿嘴一笑眼看向面前的夫人,目光不避不闪,说话不卑不亢。 “兰夫人,凡是朝阳院的孩子,我的要求是。识字是他们必须会的。即使他们选择学手艺,也是要先识字后才可以去学手艺。选择读书还是学手艺,这是不分大王庄还是别处来的孩子。只要是朝阳院的孩子,都是要先识字,识字以后最少有个八九岁才能去学手艺。至于为什么大王庄孩子一定要在私塾读书到十二岁才有选择权,那是因为他们还有我,是我要求他们必须到12岁后才可以选择。” “你的意思因为有你,他们就可以特殊了吗?”兰夫人突然觉得挺有意思,这个小丫头也算敢作敢当。 “是也不是,是,是因为我确实有这个能力让他们做更好的选择。不是,是因为对于朝阳院的孩子我都给了他们最好的选择权,不过是我只有这么大能力,我只能做这么多。”小朵垂下眼帘,声音柔亮却不高昂。 兰夫人比她高半个头,和兰夫人说话的时候需要仰头看她,这让小朵非常不适应。而且,做为一个少年装扮的她是不适合直视兰夫人的,而且两个人身份也不对等。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大王庄孩子即使不进朝阳院也有你可依,对吗?”兰夫人的语气清澈而温柔,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是啊,大王庄的孩子是孤儿,却也不是。他们还有我花小朵,有我花小朵的朋友和亲戚。我一直在这里,就会一直庇佑他们。 “不,他们不是依靠的我。他们依得是大王庄战死的英魂,是他们的爷奶爹娘叔伯哥姐给了他们生的权利。他们靠得是大王庄留下的二千六百七十八亩良田,让他们可以温饱。他们仗得是九江程知府的仁爱之心,父母官如父母一样没有抛弃他们。” 说完,小朵不由嘴角微微翘起,她也不是不会说话的,夸程知府她一点都没觉得有溜须拍马的感觉。这个程知府她还是了解过的,也看见了九江城的变化,算是一个清正廉明一心为百姓的清官。 兰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走近两步:“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不过你这样会被人诟病的,知道吗?” “知道,不过他们的学费是我交的,谁来诟病谁就替剩下的孩子交钱进私塾就行了。” 小朵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两步,她不适应这种亲密的接触。何况,兰夫人,她也不想和她交涉过多。 “花少,要知道人言可畏呀。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抓住话柄的,如果有一天,你碰见什么事情,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出现墙倒众人推的可能。”兰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不说这个,这不是你的错,是九江府没有做到位。你,已经非常好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不知道你对募捐有什么看法,说说吧。” “兰夫人请饭厅坐吧,我让芸娘给你上茶。”小朵伸手比了一下饭厅的位置:“朝阳院简陋,没有地方可以接待夫人,只能让夫人移步饭厅一坐了。” “无妨。”兰夫人微点头,走进饭厅,挑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人漂亮,坐在哪里都是光彩夺目。 第103章:夫人请不要介意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03章:夫人请不要介意小朵见过周氏的美,美则美,却没有兰夫人的端庄大气。 小朵见过芸娘的美,美确实是美,却没有兰夫人的气质优雅。 这三个人是小朵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如果真要排个一二三,芸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她的漂亮太娇艳动人了,眼神流转有着勾魂的魅力,清纯里夹杂着妖艳,能够让人立刻动情。 周氏的美,在于长相,楚楚动人,让人心生爱怜。 兰夫人,论长相在这三个人算是第三了。不过要把三个人放在一起,只怕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只有她,而容不下别人。 那种天生的,从小培养出来的大家气韵,是任何一朵空谷幽兰也不能喧宾夺主的! 小朵此刻很想找个镜子好好看看自己,女扮男装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她已经忘记自己是个女孩子了。 接近二八年华,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时光! 与她们比,自己是不是也勉强算是好看呢? 兰夫人先开了口:“兰少可能听说了,这次我来是准备和九江城几位夫人,想给朝阳院捐赠一些物品和金钱的。不知道兰少对于捐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说对于马上要有的捐赠有什么具体的安排?” 小朵考虑了一下,谨慎地说道:“我能看看各位夫人要捐赠的物品清单,再思量具体安排,可以吗?” “别人的暂时我不知道,不过我的在这里。欢儿,你把今天要捐赠的单子给花少看看。” “是,夫人。”兰夫人身后圆脸的丫鬟走了出来,从袖袋了抽出一张单子递给小朵。 小朵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将单子又叠好放在了桌子上。 “兰夫人,朝阳院都是靠九江府的每月拨款。实话说,靠九江府的拨款,这几十个孩子是吃不饱也穿不暖的。至于另外十几个大王庄的孩子,他们吃的是还不是九江府的拨款。 当然,不管是那一方面,这些都是杯水车薪。现在,院里主要生活来源,一个是我,一个是靠官宦或者富户捐赠。这样的捐赠,给银钱是最好,有银钱我们完全可以缺什么买什么。但是有大部分捐赠都是物资,比如米粮布匹……” 说到这里,小朵端起面前的茶碗,对着兰夫人一举:“薄茶款待,夫人请不要介意。” 见兰夫人只轻轻摇头,并没有喝茶,小朵微微一笑低头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单子继续说道: “捐赠物品,朝阳院是没有权利拒绝的。那么夫人能不能也让朝阳院有选择权,可以用的捐赠院里接受,不能用的捐赠可以不可以退回?” “此话怎讲?”兰夫人绷紧了身子。 小朵放下茶碗,双手往桌子上一放,坐正身体:“捐赠的布匹衣服不好可以不穿,捐赠的米粮有问题呢?陈年米粮不怕,就怕陈得年代太久了,我们可不敢给孩子们吃。” 兰夫人微微一惊,反驳道:“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捐赠是大家自愿的,怎么能有陈年米粮不可吃的说法?” “夫人,朝阳院是程大人当年建得,为什么建,大家都知道。如果程大人的爱女进了朝阳院,吃得是霉变的陈年粗粮,穿得是褪色腐烂的布料,程大人夫妇忍心吗?” “你……”兰夫人豁然起身,指着小朵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朵儿一直是她和夫君心里的伤痛,已经结疤,却不能触碰。今天,这个狂妄的小丫头竟然敢当着她面诅咒她的女儿。 “你放肆,你可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竟敢这么胡言乱语,不想活了吗。”欢儿看兰夫人被气到了,连忙站出一步指着小朵怒道。 小朵站起身,抬手拨开小丫鬟指过来的手指,冷冷道:“当然知道,九江府程知府的夫人,京都兰丞相的幼女。如果不是知道夫人身份,这些话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就是因为知道朝阳院是当初程知府夫妻为失踪的大小姐所建,我才不能瞒夫人。 不相信夫人可以等着看,今天等诸位夫人募捐过后,各府送来物品后,请夫人留下一位姐姐帮你查点。如果里面全部是捐赠中所说的精米细面棉布,那么是我小人度君子之心。就算是把精米换成粗粮我也可以接受,如果其中有霉变米粮,还希望兰夫人替院里的孩子讨一份公道。程大人兰夫人为爱女建的朝阳院,不是让那些伪善之人拿垃圾来堆砌她们的善名,那是对大人和夫人的侮辱。”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兰夫人又惊诧又怀疑,她又坐了下来,用手轻轻扶摸着已经凉掉的茶碗。 “字字属实,仓里就有上次程大人呼吁捐赠的米粮和布匹,因为当时人手有限,我们并没有仔细验看,直接就搬运进了仓库,结果后来才发现竟然有霉米烂布。” 小朵撇了小丫鬟一眼,见她讪讪地收回手,不由轻笑一声,也坐了下来,冷静地看着兰夫人的一侧衣角,真是绚烂夺目。 兰夫人脸色微沉:“为什么没有告诉涂捕头,让他向上禀告?” 小朵垂眸遮去眼中的异样,冷哼一声:“夫人容禀,仓库里不但有捐赠的米粮和布匹,还有小朵当初送来的二十担米粮,其中粗粮十十担,精米十担。如果我说已经收进仓的米粮有霉变,夫人信吗,捐赠的那些人家信嘛?大家会不会怀疑我自己以次充好,诬陷他人。” 兰夫人端起面前的茶碗,垂眸看了一眼:“有道理,难怪你要吃了这个哑巴亏。这些事情,当时不报于程大人知道,现在你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希望,以后再有捐赠,九江府最好能派个经手人,详细检查记录。我不想接手做这些,省得以后说不清楚。” 沉吟片刻,兰夫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个茶不错。 “是孩子们挖的蒲公英,可以消炎去肿。” “你还是个孩子呢。” 兰夫人看着小朵微微感叹道,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蹙眉道:“既然有前例,那么等会众夫人来了后,欢儿你留下……不,欢儿不行,她是我身边贴身丫头,别人肯定会有防范。” 兰夫人用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沉思起来。 第104章:诸位夫人请帮忙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04章:诸位夫人请帮忙“夫人。” 兰夫人身边另一名丫头,轻移半步,蹲身行礼。 “奴婢回去偷偷把如意带过来,她做事仔细也识文断字。这几年都没出过府,没人见过她,让她在这里盯着这件事情可行?” 兰夫人听到如意的名字,神情微微一滞:“如意啊,也好。那就喜儿你回去带吧,注意,隐蔽些。” “奴婢明白。”说着叫喜儿的丫头屈身一礼,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小朵目光随着喜儿的离去,目光微动。吉祥如意,曾经是程家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 喜儿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见九江府通判的夫人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连忙上前一礼:“刘夫人安,赵夫人安,各位夫人安。” “喜儿啊,你们夫人这么早都到了,我还说我这来的就够早,没想到兰夫人比我们还早。”说着刘夫人转头对身后尾随的几个夫人模样的人道:“我们可赶紧过去,不能让兰夫人久等。” 几位夫人纷纷附和,喜儿只得转身领着几位夫人进了饭厅。 饭厅的桌子都是长条桌,连成一片,凳子也是面对面摆放的长条凳。几位夫人进来看见坐在上首的兰夫人,纷纷过来见礼。 站在门口的小朵只觉香气扑鼻,花团景簇。 正说说笑笑间,外面又有几位夫人走了进来。围在兰夫人身边的几位连忙站起身纷纷打招呼,客气寒暄。 小朵又往门里站了站,示意外面的婆子进来倒茶。粗瓷大碗,朝阳院孩子自己挖的蒲公英洗净晒干。这样的茶兰夫人勉强喝了两口,其她几位夫人却是碰都没碰。 兰夫人看看跟着众夫人进来的喜儿,又低声吩咐了一遍:“你回去将早上厨房准备的点心拿来,让诸位夫人尝尝,也给院里的孩子们尝尝。早上走的匆忙,竟然忘了。” “是,夫人。”喜儿福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刘夫人立刻亲热地对着兰夫人道:“都说兰夫人蕙质兰心,做出的点心整个九江府都没有可以比拟的。” “见笑了,不过是在家闲得无聊做了玩的,当不得你这么夸。”兰夫人笑得客气而疏离! “我家晴儿,上次去夫人家,回来就一直和我夸,说您家做的点心精致又可口。说兰夫人长得漂亮,性子又好,做个点心也那么好吃。”刘夫人道。 “没那么夸张,等会喜儿送过来大家都尝尝。”兰夫人转移了话题,笑着看向一边的长史夫人:“赵夫人,听说你家三娘子今年要及笄了?” “是的,九月份及笄。”赵夫人正看着一旁的茶碗出神,没提防兰夫人会和她说话,竟然有点慌乱起来。 昨天她家夫君回来就是一肚子火,弄得她提心吊胆半天才知道,是被程知府给训了。就因为异族的事情,弄得大家焦头烂额。 她早上来的时候路上还想,如果今天她在被兰夫人给训了,这个脸就丢大了。 没想到夫人这么给她脸,不但没说什么,还亲热地和她说起家里三丫头。 要知道兰夫人家的长子今年已经十八九岁了,九江城凡是有头有脸有闺女的人家,没有不想把闺女嫁入程家的。 “都及笄了!”兰夫人看向赵夫人,手无意识地端起面前的粗瓷碗,喝了一口。 “夫人,凉了。”欢儿连忙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把被兰夫人喝了一口的茶碗接了下来:“夫人,你不能喝凉的,我们先回去吧,到时候你的身体又受不住了。” 兰夫人立刻回过神来:“没事,一口凉茶而已,先把捐赠过程走了再说。” 赵夫人连忙说道:“要不这边我来,您先回去。” “不用。”兰夫人笑着站起身:“花少,开始吧。” 小朵从屋角走到屋子中间,冲着众位夫人拱手弯腰一礼:“是,夫人。” “这是我对幼育院的一点心意。”兰夫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准备的粮食和银钱,可能有点少,不过我相信兰少不会嫌弃的。” 小朵双手接过兰夫人的捐赠单:“兰夫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恭恭敬敬给兰夫人鞠了个躬,想想又觉得不对,连忙又拱拱手。做完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不好意思,我是粗人,不知道礼节。” “真是个孩子。”兰夫人笑着看着小朵:“这么小就这么能干,如果我的儿子有你这么能干就好了。” 刘夫人立刻插嘴道:“兰夫人,您家的大少爷那可是九江城里出了名的俊杰,能文能武,不知道谁家闺女有福气能嫁入您家呢!” “不说这个,快掏钱吧,人家花少可还要去带着那些孩子读书识字呢。”兰夫人笑着打断她们的吹捧。 几位夫人纷纷解囊捐赠,一个比一个光鲜漂亮。一时欢声笑语,几个夫人又说又笑。 小朵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捐赠单,耳边听着几个夫人又是相互一顿吹捧。芸娘端着热好的点心走了进来小朵顺手接过来放在桌子上:“诸位夫人,尝尝我们这里的点心,羊奶做的,很温和的。” “好。”兰夫人捏了一块起来,刚准备要尝,身后的欢儿连忙小声提醒道:“夫人,您胃不好。” 兰夫人充耳不闻,浅浅咬了一口,不由赞道:“不错,这么精巧好看的点心味道还这么好,手艺不错。”说完,把手里的一小块点心都吃了,又伸手去拿了一块,对着众位夫人笑着说道:“你们不吃我可吃完了。” 几位夫人笑着,纷纷伸手过来品尝,也都赞不绝口。 “几位夫人,朝阳院想自己开个点心铺子,不知道可行不?”小朵趁机打了一波广告。 “如果花少不嫌弃的话,我们沈家可以投资。”一位太太走过了捻了一块点心尝了一口说道。 小朵抬头,看见一张精心打扮,珠光宝气,却带着一脸的风霜。 这个妇人她知道,沈万才的夫人。来捐赠过一次,人算老实也没太坏的心眼。她是沈万才的原配夫人,算是和他一路吃苦受累走过来的。 可惜沈万才好色,儿子沈宏旺也不算聪明的,这个太太当得的就有些累! 沈万才不算熟人,却因为周氏提过,小朵一直不敢忘记。 第105章:我娘名叫秋小小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05章:我娘名叫秋小小只要和周氏有关的人和事,她都不想多接触。 小朵与妇人对视,双目含笑有礼道:“沈太太,这个买卖不能让夫人们投资,这是给朝阳院试手用的。准备找个一般的店铺,做好了让大的孩子提篮子出去卖。每日的收益由院中的孩子和院里分,也就是给院里的孩子图个温饱,多吃几次。” 沈太太闻言面色一变,却还是强忍住笑道:“那就算了,等花少店开业,我一定让丫头们去捧个场。” 坐在一旁的兰夫人听到,让丫头们去捧个场,不由眉头一皱,看看笑嘻嘻混不在意的小朵,又看看一脸憨厚的沈太太,在心里摇头叹息了一声。 沈万才到底是个行商,再有钱也掩盖不了本身的粗俗,这个夫人原本就是普通庄户人家的女儿,如今看来,真是拿不出手。 兰夫人及其不想和这位沈太太打交道,沈万才仗着自己这些年发了财,到处上窜下跳,却不知道她们这些高门大族根本不屑和他来往。 沈万财确实有本事,这几年生意做的好,爬升的很快,整个人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招牌。如果不是老爷说他最近半年变化很快,可能身边有高人指点,院里恰好需要这种财大气粗的来支持,九江府怎么也轮不到这个沈家有一席之地。 唯一还算有脑子的是,沈万才没让那些莺莺燕燕飞到这正室头上! “多谢各位夫人捧场就行了,谁来都是客。”小朵觉得她还是回家种田的好,这种应酬太累人了。 恰好此时喜儿也提了食盒过来,端出几样点心放在桌子上。夫人太太们纷纷围了过来,一人挑一块尝了更是啧啧称赞,把兰夫人夸了又夸。 小朵站在一旁暗搓搓地想,等她们走的时候一定要顺给小圆两块尝尝,是不是有她们夸得那么好吃。要是好吃,也算偷个手艺。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兰夫人说着站了起来,看向小朵:“花少,希望你好好照管朝阳院,不要辜负大家的一片心意。” “一定。”小朵起身行礼。 几个夫人带着奴仆丫鬟浩浩荡荡地离开,整个朝阳院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小朵把人送到门口,待一辆辆马车都走远,转出巷口。回到榕树下,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高喊:“芸娘,上茶。” 芸娘含着笑端来一大碗茶放在桌子上:“花少,今日辛苦了,应付这些夫人太太怎么样,有没有成就感?” “有,我宁愿回家挖两方地,也不想去应酬这些夫人太太,太累了!”小朵端起茶碗一气喝下,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擦擦嘴:“痛快。” “呵呵……” 芸娘被兰朵逗得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如果不是她化了妆,又做男子打扮,这一笑,不知道又要引得多少英雄为之折腰。 “小朵,你为什么要对这个朝阳院这么尽心尽力?” 芸娘坐到小朵对面,忍不住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天气炙热,翻滚的热浪带着蝉鸣袭来,更让人心烦气躁。此刻,头顶上的榕树高大而茂密,即使这样,仍然有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投射进来,斑驳地照在小朵面前的桌子上。 小朵伸出手,把手放在光圈下,感受着这细微的炙热,她只觉的自己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烫。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吃不饱穿不暖,还被周氏无故打骂。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拐了我,却知道她恨我娘。她常常说的一句就是,你个贱人,和你娘一样贱。 可她从来不提我爹,她收着我的长命锁和镯子,日日夜夜都要去看一遍,大约这通过这锁和镯子上有她的念想。我想,这应该是一个由爱生恨的故事。你看,原本我有优越的生活,也许还是个大小姐,可是命运拐了一个弯,把我抛了出来。我变成了一个被买来冲喜的童养媳。 世间有多少孩子像我,也许是因为拐子,也许是因为家庭生活所迫。我希望尽一份绵薄之力,让他们能有更好的人生选择。堂堂正正地活着,而不是只是为了苟延残喘。” 看着眼前神情有些凄楚,却强忍着不落泪的小朵,芸娘伸出手,握着她放在斑驳阳光下的手:“你接受我和小圆也是因为这个吗?” “是啊,都是女儿身,不是有一句话说的挺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但不能为难,还应该帮一把,这个世道对女儿身的我们来说太难了。” 说道这里,小朵抹了一把眼眶里的湿意,反握着芸娘的手:“最关键的是你太漂亮了,我怕我不收留你们,遇见坏人怎么办!” 一滴泪,从芸娘的眼中滴落下来。 “如果我告诉你,我娘是个青楼女子。”芸娘说完自嘲地笑笑:“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会。” 小朵正色道:“这不是她能选择的,如果可以选择,谁都想出生名门,恪守妇道,相夫教子,一辈子留下美名。” 泪水大颗大颗从芸娘的眼中滚落出来,把她掩盖容颜的妆容都冲成了一道道痕迹。 “我娘认识我爹,他是一个穷书生,因为要去赶考,被友人拉来喝酒。他们一见钟情,我娘为了我爹,掏出了一半的积蓄,送他上京赶考。结果,多情终被无情负,他金榜题名却娶妻生子,忘了当初山盟海誓的人。” 芸娘说道这里,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想起她当时就站在她娘的身边,听着她们争吵。娘说,只要他将女儿带出去,认孩子就行。别的,她没有任何要求。而她的亲爹不认她,他不认她还侮辱她娘,说她人尽可夫,谁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芸娘以袖掩面:“呵呵,小朵,你知道吗?我娘杀我亲爹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你知道吗?” “你娘是不是叫秋小小?”小朵忍不住问。 “是,这件事情果然九江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朵握紧了芸娘的手,轻声道:“我们果然有缘分,曾经周氏就说我是秋小小的女儿。说我自小在青楼长大,后来秋小小死了,我才被卖给她,所以周氏于我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芸娘不由坐直身子:“还有这样的事情?” 第106章:要麻烦如意姑娘 “呵呵。” 小朵自嘲地笑道:“你看,如果我换成你,拐了我的周氏就从一个拐子变成了一个好人!” “我不是在青楼长大得的,不过也算差不多了。当年我娘知道有我后是赎身出来的等那个人的,后来他去赶考,娘就靠着做绣活养活我。却没料到。考中了回来却不认我。我娘听说他回来心中不甘,去花楼找他,见他抵死不承认我的身份。才用酒把他灌醉,将我托付给她花楼的姐妹,就为了和那个无情的人同归于尽!” “她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了这一个男人连我都不要了?” 说到这里,芸娘的泪奇迹般地消失了,她的眼睛如水般干净,带着衰弱的星光。 “我娘的姐妹,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她给我买了丫头小圆,让她陪伴照顾我,当我亲闺女一样养着。她自己却为了我活得好一点,明明可以赎身再嫁,却不肯离开花楼。她也不让我叫她娘,她说我有最好的娘。 后来,她得了不好的病,怕我知道,不敢回来。我找去的时候她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为了给她治病,家里积蓄都用光了,连小院都卖了,她还是越来越不行了。我日日跑药店,被沈家的独子沈宏旺看中,想尽方法要纳我回家。那时候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我和沈宏旺说,给我置个宅子,我陪他一年,他帮我给姨娘治病。一年以后如果姨娘病好,我再陪他一年,如果姨娘病没好,我们就各自安好,不要纠缠。” 说到这里,芸娘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小朵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紧紧揽住她:“别说了,都过去了。” 芸娘斜靠在小朵瘦弱的肩头,仰头看向榕树的枝叶,那里有闪烁的阳光。 “我陪了他半年姨娘就熬不过去死了,他也遵守信用,一年后放我回去。我和小圆就搬到了鱼头巷,靠着当初沈宏旺给的一点银钱,准备就这样过一辈子。如果不是遇见你,可能我还会被逼回到沈宏旺身边。我知道他放不下我,可是我不想回去,也不想做妾。我想活的堂堂正正一点。” 看着面前的芸娘,小朵觉得心一阵阵发疼,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比她过的苦,比她过得难。 “你看,你五岁前有亲娘,五岁后有姨娘。而我呢,五岁前有娘,五岁后被周氏拐去,打骂是常事,吃不饱穿不暖不也长这么大了。和我比,你幸运多了,对不对?” 芸娘拿着帕子瞪着小朵:“这有什么好比的,你再不济也是出生良家,不像我” “芸娘。”小朵正色看着她:“我刚刚说了,每个人的出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是,人生的路却是自己可以走的。你看,你出生不好,却没有自暴自弃去做沈宏旺妾室,也没有堕落风尘。这样的你,就非常棒了。 而我,没有一味的怨天尤人,而是积极努力地活着。我们现在在这里,教育这些孩子,让他们好好做人,以后有能力去靠自己生活。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小朵。” “从此以后,否极泰来,我们大家一起会越来越好,你相信吗?” 芸娘含泪地点头。 “别哭了,妆都花了。”小朵伸手过去给芸娘抹泪,结果将她的脸弄得更花。 她伸出手指给芸娘看手指上沾染的脂粉,引得芸娘忍不住破涕为笑。 小朵笑着轻推了芸娘一把:“快去洗洗脸,我再给你补补妆,等会估计各府要送捐赠的物资过来。 果然,一会就有马车送了捐赠物资过来,兰夫人派来的如意也从后排第一间宿舍走了出来。 小朵抬眼看去,皮肤细腻有光泽,但面颊却还像个小孩子,粉嘟嘟有点婴儿肥。个子不高不矮,有点丰腴,却又玲珑有致。 可以看出她在程家过得不算差! 弄丢了大小姐,她竟然能心安理得地过得很好,这个丫头不简单。 远远地,如意就感觉到了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等她走近,才偷眼看去,是两个年轻单薄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如意总觉得那个叫花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如意姑娘,可还好?。”小朵一开口,如意不由微微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朵不待她回答,继续说道:“这次要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有不到之处,还请花少海涵。”如意微微一礼。 “如意,好名字,是不是府里还有个叫吉祥的姐姐啊?”小朵好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 如意低下头,让人瞧不出她的神色,语气略微有点生硬道:“有的,因为犯错被夫人赶回乡下去了。” “犯错?犯了什么错。” 小朵这话问的算是过分了,大户人家总有些不能与外人道的隐私,连一边的芸娘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如意勉强挤出个笑来:“夫人的决定,如意不知。” “哦,我就是随便问问。”小朵说着往送货来的大车走去:“过来吧,总要验看了才好入库。” 这是沈家送来的货物,到底是商贾之家,有钱有底气,也不敢弄虚作假。 小朵,芸娘,如意三个人一一仔细验看了才让车夫和来送货的仆人把米粮搬进粮仓,布匹送进库房。 小朵登记,由送货过来的人签字画押,再由如意签字画押。 小朵的字中规中矩,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如意竟然写的一手漂亮的梅花小楷,引得芸娘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小朵反而并不觉得奇怪,大小姐身边的丫头,识字画画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一连来了三辆大车,三个人忙得满头大汗。 中午就在榕树下和孩子们一起吃了个午饭,一碗苞米饭,里面还夹杂了一小半的精米。一碗青菜豆腐汤,一碟豆干炒韭菜。因为如意在,小朵特意嘱咐加了个菜,炖鸡蛋羹。 孩子们看见有鸡蛋羹,都欢呼起来,急急忙忙去排队洗手,准备吃饭。 这样的饭菜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美味。 芸娘和小朵都是吃过苦的人,也不觉得有多难吃。囫囵吃了个饱,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 第107章:老奴知大势已去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07章:老奴知大势已去孩子们的说话声和吃饭声在院中响起,一片欢声笑语。 如意面前的菜是一筷未动,一碗饭勉强咽了半碗,再也吃不下去。只能抿嘴放下碗筷,为难地看向小朵。 “吃不下就不要勉强吃了,院里的条件不好,还请如意姑娘担待。”小朵语气平淡,却又有些尖锐,说得如意面红耳赤喃喃不好应答。 坐在如意对面的是江小依,看她端着半碗饭要找地方倒掉,连忙说:“姐姐,你的饭不吃了吗?” 见如意点头,她伸手接了过来:“给我们吃吧,倒掉太浪费了。” 如意越加难堪地看着江小依,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江小依主动接了过去,将没吃完的半碗饭分给了自己身边两个小点的孩子,自己反而是一口没留。 两个小姑娘多得了小半碗饭,喜得是眉开眼笑,赶紧往嘴里快速扒拉,深怕慢了被别人抢走。 “慢点吃。”小朵说着给她们一人舀了一勺子鸡蛋羹。 又给江小依舀了一勺子鸡蛋羹,轻声表扬她:“小依越来越有大姐姐的样子了。” 小依羞红了脸,把鸡蛋羹在饭里拌了拌,含笑吃了下去。 她觉得这是她一辈子吃得最香甜的饭菜。 看着一旁欢快地吃着饭的孩子们,如意如坐针毡。挣扎了半天从怀里掏出钱袋,掏出里面的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桌子,推给小朵。 喃喃道:“这个算我一点心意,给孩子们加个菜。” “张婆婆。”小朵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银子扬声喊道。 一旁给孩子们添汤的婆子立刻抬头道:“有事吗?花少。” “这位姐姐捐了银子,你收起来,明天给孩子们加个肉菜。” “多谢姑娘,您可真是好人。”张婆子走过来收起银钱,又去看着给孩子们添汤添饭。 小朵拍拍手,吃饭的孩子们都抬起头看向她。 “如意姐姐捐了银钱给我们哦,明天我们可以吃肉,你们要不要谢谢如意姐姐?”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高声喊道:“谢谢如意姐姐。” 如意窘的,站起身直摆手:“不用,真的不用。” 芸娘看着小朵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若有所思,花少好像不喜欢这个如意! 她为什么不喜欢如意呢? 下午,又来了两辆。 刘夫人家仆人送米粮过来的时候,小朵要伸手去看,一旁的老仆竟然挡住着大车,笑着说:“花少,这都是今天刚从库里搬来的,这么热就不劳烦你们动手了。您说放哪里,我直接给搬进去。” 小朵和芸娘对视一眼,退后一步,看看如意不说话。 如意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说道:“验看还是要验的,验完了您再搬不迟。” 看着站在粮仓门口的三人,老奴无法,只得从车上拖了两袋粮食下来,怒气冲冲道:“看吧,要是有问题,我把它们一口都吃了。” 这两袋自然没有问题,就是陈粮而已。往常也收了不少陈粮,大家都习以为常。 老奴冷眼看着两个雇佣来的汉子,把粮食倒进另一个袋子扎好,扛到一边。冷冷对小朵三人道:“不知道花少可满意?” 看小朵笑着点头,老奴示意跟来的仆从从车上往下扛粮往仓库里走:“我第一次见如此不识好歹的人,我们夫人善心捐赠,竟然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小朵淡淡地笑道:“不敢,只是兰夫人吩咐过,让我们好好检验才能入库。” 门旁的两个兰夫人派来的汉子伸手接了过来,就要打开验证。 “这是要一袋一袋检查吗?”老仆忍不住问道。 小朵点点头:“是的,为了公平,只能如此,大家都是这样一袋一袋验看的。” 老仆闻言大怒:“我们夫人好心捐赠,怎么还有什么不对的吗?竟然需要一袋袋验看,这是怀疑我们夫人不成?要是花少嫌弃我们捐赠的不够多不够好,我这就把车赶回去。” 看着嚣张的老仆,别说小朵和芸娘,就是如意也微微皱眉。 “都进了我们朝阳院的大门了,怎么好再赶回去。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呢。您老别急,我让秋少带您去那边喝口茶,您只管等着,这边我们来,一会就好。” 芸娘见小朵这么说,连忙走了出来:“老伯,这边请。” “我说不捐了,你们听不懂吗?”嚣张的老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花小朵说道:“待我回去问问我家夫人,这是何道理。” 此时,两个汉子已经飞快地把刚才接手的一袋粮食倒进了另一只口袋一半。 一股霉腐气息扑面而来。 “全部倒出来。”小朵冷声喝到。 门旁地上一直铺着一块细竹席,老者以为是哪个孩童歇凉丢在这里的。没想到两个汉子倒提着手中的半袋粮食,一起倒在了竹席上。 一整袋霉变的稻谷,有的已经灰黑,有的成团。这样的粮食别说人吃,就是喂猪都不可能的。 “九江通判府对吧,通判夫人是不是送错了粮食啊?”小朵沉下脸,转头看向老仆。 头发皆花白的老仆,只觉得头晕目眩,已经不能回答。 “都给我卸下来验一遍。”小朵指挥两个汉子过去扛粮。 老奴眼看拦不住,怒喝道:“小儿,尔敢。” 小朵冷笑着一挥手:“我当然敢,忘记介绍了,这是知府夫人派来的姐姐,如意姑娘。当着知府夫人面,我看看通判府里可是奴大欺主,竟然无视主母的一片善心,用霉变的粮食来以次充好,你就不怕坏了你家老爷夫人的名声吗?” 老奴愕然。 如意不得不移步走了出来,勉强露出个笑脸说道:“得罪了,今日受夫人之命来协助朝阳院验收捐赠的物资。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看着面前三人,老奴已知大势已去,心中焦急地想着如何从此事中脱身。 他转头想出去和家里夫人通禀一声,却见不知何时,朝阳院的大门边站着两个拿着棍棒的婆子。得悻悻地让到一边,看着众人验粮。 两车粮食,只有上面两三包是陈粮的,其余的少数用陈粮的掺和过。更多的都是一包一包霉变成团不能吃的粮食。 如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通判府几个奴才脸色越来越白。 第108章:奉我家夫人之命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08章:奉我家夫人之命落日余晖下,晚霞染成一片绯红。 石桥上,芸娘站定脚跟轻声问道:“这件事后面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小朵看向芸娘,恍然道:“不用我们管,又不关我们的事情,要管也是程知府的事情。” 见芸娘疑惑的蹙眉,小朵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的眉心一点:“兰夫人派了个丫鬟,还派了两个护院来帮忙。你以为只是帮忙吗,有他们在啥事都不挨着我们。” 芸娘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小朵说得很有道理。 “好啦,别想了。”小朵拍拍芸娘的肩膀:“听说宴客楼的菜式不错,我们今天晚上去吃一顿怎么样?” 芸娘对小朵一笑:“小圆应该已经做好了晚饭。” 芸娘生的好,却是难得笑,每次一笑都让小朵有一种心驰神迷的感觉。只是这次,一个黄脸上长雀斑的少年这么一笑,看得花小朵一阵恶寒。 “唉!”小朵很想给自己甩脸一耳光:“我这是造什么孽,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姐姐看着不好,非给你弄成这个鬼样子。” 一句话说的芸娘笑得更厉害:“走啦,回去吃饭,小圆该急了。” “有个太勤快的小圆也不好,想出去吃一顿都做不到。”小朵假装懊恼地准备转身:“不行,我要去宴客楼打包两份他们的拿手菜回去。” 芸娘忙一把拖住她:“你想吃什么让小圆去做就行了,打包什么的多浪费啊。” 花小朵挑了挑眉:“你不觉得,没事下下馆子,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吗?” 芸娘摇头,她真没觉得。 在她的心中,去酒楼吃饭就是浪费银钱。 “哎呀。”小朵无奈地摇头:“你呀,不懂享受,不和你说了,我饿了,回去吃饭。” 晚上小圆做的手擀面,面粉里嗑了鸡蛋加了少许的盐,劲道又美味。用老母鸡汤做汤,小朵端着满满一碗面条和小石头并排坐在天井边上吃面。 夏日的蚊虫乱飞,却也没见她们拍的劈啪作响。细心去看,就能看见,天井边栽种了一排的夜来香。另一边还栽种了一排薄荷。不远处小圆还点了艾草,青烟飘过,基本上就不见蚊虫。 “小姑姑,我给你个鸡腿。”小石头站起身,夹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就要给花小朵。 一只鸡两只腿,一只小石头,一只给了奶孩子的宋英。芸娘猪肉吃的少,就鸡肉能多吃点。小朵喜欢吃肉,杀一只鸡,四个大人带一个孩子分,也分不了几块。 小朵忙将碗端开:“不要,姑姑不爱吃你的鸡腿。” 小石头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他姑姑,还有人不爱吃鸡腿?他蹲下身,啃了一口鸡腿问道:“那姑姑最爱吃什么?” 在他心里这世上除了小圆姑姑做的点心,就是鸡腿最好吃了。 小朵想了想,肯定地说道:“鸡腿。” 她喜欢吃的东西可多了,却也吃不到啊。就拿这鸡腿来说,现在轮不到她,等小土豆长大,那就更轮不到她了。 小石头抓着已经被他咬了一口的鸡腿,看着小朵,委屈地问道:“姑姑,你不是说你不爱吃鸡腿吗?” “姑姑只是不爱吃你手里的鸡腿,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小石头迷茫地睁大眼睛,看得桌子旁的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谁家大人不是这样,孩子爱吃,自己就说不爱吃。只有孩子不爱吃的,大人才吃的多。 花小朵一碗面没吃完,院门被拍响。 拍得太用力了,连东厢睡着的小土豆都被惊醒了,宋英连忙放下没吃完的面碗去哄孩子去了。 “谁呀,这一大晚上的,用这么大力。” 小圆三口两口往嘴里扒拉面条,准备去开门。 别说小朵,就连芸娘都皱眉端着碗避进了房里。她一回来就洗头洗澡换了衣衫才来吃饭的,也不知道谁敲门,避避总是没错。 “我去开门。”小朵放下碗,跑去院门边,隔着门缝向外看:“谁呀?” 院门外传来如意姑娘甜糯的声音:“花少,我是如意,奉我家夫人之命,让我过来送点东西” 院门外是家丁陪着过来的如意姑娘,樱桃红的云雾纱,外面罩着杏黄色的半臂。乌黑的发丝挽成坠马髻,斜着插了一支鎏金的簪子,灯笼的映照下,更添几分美丽。 这身是她今日回去后,知道要来给花少送口信,特意打扮的。 今日在朝阳院一天,又是记账又是查验米粮布匹,弄得满身灰尘很是狼狈。她有一种花少故意整她的感觉,比如,两个护院倒腾那一袋袋霉变的粮食,花少非要让她在一边盯着。再比如,那不好的布匹过来,一抖一阵烟尘,花少也让她盯着。 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她可是夫人派来的,这么多年,难得夫人派她来做事,她能不用心? 夫人身边的姐姐,哪次出去帮夫人做事,不都是光鲜鲜地去,坐着喝茶吃点心,等事情完了光鲜地回来禀告一声就行了。只有她,光鲜出来了,弄得灰头土脸的回去,丢尽了面子。 她禀告了夫人经过,着重还描述了花少那嚣张的态度,可夫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被夫人派来给面前半开门,露出小半个身子的少年送礼。不是喜儿姐姐劝说了一句,说自己忙活了一天了,好歹吃口饭,那花少也是要吃饭的,夫人才允了自己吃了饭再过来。 她没吃饭,只找了两块点心垫吧了。硬是抽空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更漂亮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花少的时候,她本能地想让他看见自己最好的一面。让他知道,自己虽然守着大小姐的院子,却也算是夫人面前得脸的丫鬟。 小朵打开半扇门,仔细打量了面前三个人,一个丫鬟两个护院,都是今日在幼育院帮忙的。她也没因为他们是知府夫人派来的就给好脸子,就这么只开着半扇门站在门后探出脑袋问道。 “这么晚了,咣咣咣得擂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小朵神情非常冷漠,带着小土豆被惊醒得怒火。说话就没给如意留面子,还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呢。 就这么敲门的,规矩呢,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109章:会给您满意交代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09章:会给您满意交代她只开了小半扇门,人就堵在门口。既不说请门外三人进去,也不走出来。 只隔着一道门槛和站在门外的如意说话,这是极其没有礼貌的一件事情。 可是那又怎么样,你让我不高兴,我为什么还要让你高兴? 她是知道兰夫人这么晚还派人过来,肯定是因为白天粮食霉变的事情。只是,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也就不想搭理面前这三个人。 “花少” 如意一脸的错愕,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礼地对待过,竟然连门都不让她进。 如意曾经是大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大小姐丢了,跟在大小姐身边的吉祥被罚去了庄子,她却好好的在大小姐院子里坐了十来年冷板凳而已。 就这样,府里的丫鬟小厮婆子也没几个敢给她脸色看的。 她虽然因为大小姐的失踪而受了牵连,老子娘哥嫂在府里却是得力的,受不了什么委屈。和被罚去乡下庄子上的吉祥比,那简直是云和泥,天和地之差别。 愣了半天,如意才强自撑开笑,缓步上前屈膝行礼:“夫人特意命奴婢来给花少道个歉,说今日之事还请花少体谅,她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知道了。” 如意又笑着将手中食盒递了过来:“这是府里新做的点心,夫人说给花少尝尝,如果喜欢,下次再给花少送。” 花小朵看也不看她手中的盒子:“还有事吗?” 如意笑容一滞,还有什么事? 犹豫道:“没有了。” “嗯,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我知道了。点心就留给如意姑娘自己吃吧,我们不缺这个。”小朵说完,咣当关上了门。 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花少。”如意忙又上前拍门。 不拍门不行啊,手中装点心的食盒还没送出去呢,到时候夫人一句办事不力,自己今日可是白受罪了。 门猝不及防地又一次打开,这次是整开了半扇。花小朵厌恶地瞪着如意:“我家里有婴儿,你这么大力的拍门,没听见孩子都被你们惊哭了吗?知府夫人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话说得,如意都愣住了。 你一个小门小户的,跟我这个知府里的丫头讲规矩?这是给你脸了,咋这么不要脸呢。我是想小点声敲门的,可我小声敲不是怕你听不见吗? 就这么一愣神,院门又毫不留情地在她面前给关上了:“再敲门,我就放狗。” 果然,配合着花小朵声音落下,传来两声响亮的狗叫。叫得门外如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这脸丢得,捡都捡不起来。 狗声落下,隐约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花少,谁啊?” “找事的,别管了。我们吃饭去,面都烂了。” 很快脚步声在院中消失,四周又归于寂静。 如意低头,拎着手中的食盒,盯着自己的裙摆。挑线的褐色长裙,裙摆下隐隐露出绣着丁香花的精致绣鞋。 一滴泪吧嗒摔碎在食盒上,水花四溅。 “俩位大哥,我,我” 后面的话如意说不下去了,长这么大,她还没这么丢脸过呢。 两名拎着灯笼的护院,其中一位看了看有着灯光的小院没吭声。另一位皱眉抱怨道:“这花少脾性也太大了,这是谁得罪他了?” 没说话的人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暗示他可别图一时嘴快活。看这小子的架势,是不怕得罪知府夫人的。也是,别看这花少穿衣普通,住着小院,可听说朝阳院有一部分支出都靠他。看那气势,谁知道是哪家小少爷没事出来玩的,我们可得心中有些数,不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三个人沉默着往回走,两个护院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有如意,一路走一路思忖着回去怎么禀告夫人才好。 碗里的面有些凝结了,小朵端着碗倒进了小黑他们的狗碗里,意犹未尽地放下碗冲芸娘努嘴:“小圆做的面汤怎么这么好吃呢,比迎宾楼的菜肴都美味。” 芸娘想起她故意闹着要去宴客楼吃席的事情,忍不住抿嘴笑出了声:“小圆,再去给花少装一碗。” 小圆看看芸娘,又看看端着空碗的小朵:“花少,你要不再吃半碗就得了,一碗太多了,别吃撑了。” “我自己来,半碗怎么够,我还要再吃一碗。”小朵自顾地装了一碗面,又抓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往房里走:“我端回房慢慢吃,今晚不吃完不睡觉。” “花少。”小圆忙站起身,急道:“你别吃撑了,你要喜欢吃我明日再做。” 就连芸娘也微张着嘴巴,只有小石头并不当一回事,“呼哧呼哧”地埋头吃面。 “别管我。”小朵挥了挥手:“小圆你待会给小石头洗好澡,先带回房里去玩会。我要想想今日的事情,费脑子。” 小朵今日实在累了,也不管芸娘和小圆怎么想了。她只管端着一碗面了进了房间,看得芸娘等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看出来花少心情好,也就不在多想她为什么端碗面进房吃了! 宋英生了小土豆,照顾不过来两个孩子。小石头跟着芸娘睡过,现在就在小朵的房间睡觉。五岁的孩子,倒下就睡,半夜连尿都不用把。小朵也就安心让他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她晚上大部分还是睡在空间里。 如果小朵有事,就将小石头丢给小圆带,反正她和芸娘一人一张床,多个孩子也没事。 小朵端着碗进了东屋,插好门,闪身进了空间。 她将碗在西屋窗边的桌子上放下,伸手去拿毛巾,准备去打水给陈松洗脸洗手:“你饿了没有,今晚吃面,是小圆做的鸡汤面,可好吃了。” 她习惯性地要去打水给陈松擦洗,不管他躺多久,她都要给他捯饬的干干净净的。这样陈松舒服,她看上去也舒心。 小朵习惯性地去给陈松系吃饭围脖,她没有想到,陈松竟然动了一下,那神情他是拒绝的。 “陈松?” 小朵一惊,看向仍然闭着眼睛的陈松:“你能动了?” 第110章:有人疼才可以哭 烛光跳跃,淡黄的微光中,少女眉头微锁,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鼻子一酸,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床上的陈松,变化太大了。整个人白皙俊逸,身长腿长,躺那里一点都不像个病人。身上穿着柔软的棉布里衣,乌黑的长发垂散在枕畔,双眉紧锁满脸的挣扎。 此刻有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掀起碧空蓝的窗帘,窗下桌子上一盆兰花正开得鲜艳。 花小朵低下头,将额头和陈松的额头贴到一起,在他耳边喃喃叫道:“陈松,你应我一声。你这样已经躺三个多月,我快坚持不住了你知道吗。” 风从小朵的身畔吹过,将她的话字字句句传送到陈松的耳中。 良久,小朵才站起身。她伸手摸了摸陈松的手臂,轻声道:“我去给你热面。” 小朵不知道心中是失望还是高兴,三个多月,陈松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应该高兴,可她看他这么一点一点地回复,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小朵热好面端到陈松的床边,她还是细心地给他围了围脖。这次陈松没有摇头,也没有皱眉。 “小圆手擀面做的好,又加了鸡汤。为了你能尝到,我特意少吃了半碗给你混来一碗。你太可怜了,这三个月跟着我混,不是吃粥就是吃面糊糊。我觉得,我要是现在出去开个粥坊肯定没问题,就没有我没做过的粥!” 小朵一边习惯性地絮叨,一边给陈松喂了面条。这一碗面下去很快,小朵看着空空的碗,想起以前吃饭能吃三大碗干饭的陈松不禁问自己,是不是自己给他吃的太少! 不能给他多吃,吃得多拉得多不是。 小朵收拾好碗筷,端了热水开始给陈松擦拭身体,边擦拭边按摩边说话。真是话多,小朵前世活了二十多年,除了跟孩子在一起,她平时说的话都没这三个月多。 脱到亵裤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陈松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 小朵忍不住“噗呲”一笑:“陈松,你醒不醒?你不醒我可真脱了。” 每次给陈松换亵裤擦洗的时候,小朵都尽量目光斜视,不看不碰。想想有时候真尴尬,她一个未婚小姑娘给一个大小伙子换衣衫擦澡按摩。这日子就这么也过来了,不得不佩服自己,如果要是做个护理也算是一个还算及格的护理吧? 擦洗好陈松,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裤,小朵拿出木梳细细开始梳理他的头发。陈松如果醒着,会发现他的头发短了很多。是被小朵剪掉的,为了不麻烦,小朵将陈松头发直接剪短,好洗好打理。 别问小朵剪发怎么样,她只能告诉你,一剪刀下去,那感觉很爽! 什么身体发肤受于父母这些她根本不信也不会管,命都没有了,难得头发还能比命更宝贵? 现在陈松好像恢复知觉,小朵下意识地想到陈松头发。这样半长不短,不知道陈松醒后会不会介意。 介意吗? 介意的,小朵走后,一直睡着的陈松在黑暗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刚才在他身边一直说话的女子是谁。声音很清脆悦耳,听上去就很爽利脆生生的小姑娘。 他缓缓转动脑袋看向四周,黑暗中的房间,只能看见窗子处有隐隐约约的白,那是月光。 他开始慢慢回想,老陈带着他到处乞讨,一个竹篓将他背在后背。老陈腿不好,走路歪歪斜斜,常常将他摔着。摔倒了他开始哭,后来就很少哭。 哭有什么用,有人疼的孩子才有哭的资格。 因为老陈残疾又带着婴儿,讨来的东西还能勉强糊口。也有那心善妇人见他可怜,会端了熬好的米糊给他喂半碗。 他就这样慢慢长大,等他能行走,老陈就懒得到处跑,一个地方不待到厌弃都不动地方。由着他大街小巷地跑,讨来东西先给老陈吃,老陈吃饱了他再吃。 他会说话第一次叫老陈“爹”。老陈一脚将他踹倒:“老子不是你爹,老子连媳妇都跟人跑了,哪里来得儿子。滚滚滚,赶紧去讨点吃的来。” 从此他不叫老陈爹,他叫老陈就是老陈。 老陈也不生气,他就是老陈,谁叫都一样。等陈松再大一点,他们到了九江。陈松这个时候已经十岁,大家都叫他小豹子。 他跑得快,会打架,整个九江府就没有不服他的乞丐。他还仗义,有钱大家一起花,有饭先让老陈吃,老陈吃饱他再和大家分。 他们只在九江待了半年,老陈领着他到了大王庄。他不知道老陈为什么要来大王庄,他知道老陈已经病得快死了。 大王庄的里正问老陈,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老陈笑了笑,他以为老陈会说他没有名字,或者叫他小豹子。没想到老陈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小松树开口说道:“他叫陈松。” 一直到十岁,他才有名字。老陈取得随意,他已经很满意了,如果当时老陈面前路过一只狗,他可能就不叫陈松而叫陈狗。 里长当时怎么说的?哦,他问:“你不准备给孩子姓王?” 老陈说:“又不是我的种,姓什么不一样。” 那一晚,老陈和里长喝酒,就在后山。他们都喝醉了,互相说着胡话。老陈说:“你小时候总喜欢和我比,比学业比穿衣,连尿尿谁尿得远都要比。结果你一直比不过我,你有一个好阿爹,我有一个好大姐。” 里长说:“谁说我比不过你,你考上秀才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害成这样沦落成个乞丐,临死才敢回来。” 老陈呜咽不言,他从来没看见老陈哭得那么厉害,良久才听见他说:“我当时以为在这次去京城赶考,肯定会有出息,谁知道牛头山那帮劫匪,抢了钱财还将我推落山下。脸毁了,腿折了,手废了,你说我回来做什么让全村老少爷们都来同情我?” 蹲在一边的陈松心里想,哦,原来老陈是大王庄人! 害他的人是牛头山的劫匪! 陈松躺得有些脊背发麻,他有些想念那个唠叨的小姑娘,她要是来能给他翻个身就好了! 第111章:能动就是有希望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11章:能动就是有希望后来呢? 后来老陈死了,吃了一碗白米饭,吃了肉后才死。 晚上是里长带人来偷偷埋得,里长不让他跟着,他是那听话的人吗?陈松一直跟到王家祖坟地,亲眼看见里长和两个汉子将老陈埋在一座旧坟包旁。 里长给老陈烧纸,絮絮叨叨和老陈说话,说我算对得起你了,给你葬你爹娘身边,来世投胎记得投个好人家! 他才敢肯定,老陈是大王庄的人,姓王。去京城赶考,被牛头山的土匪所伤。原本是村里的的希望结果希望破灭,老陈自己接受不了这种变化,一直在外乞讨,直到生命即将结束! 陈松眉头紧锁,他想不起后面的事情。 再后来呢? 陈松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啊”地喊了一声。这一声他拼劲全力,只是嘶哑的一声低叫。东屋的小朵睡得安然无恙,并不知道这个夜晚陈松醒过来过。 第二日天明,小朵在一声又一声鸡鸣中醒来。她烦躁地抓抓头发,好想将所有的公鸡都卖掉。太吵了,懒觉都不能睡。 起床,披头散发地去看陈松,今日还是没有变化,一个安静沉睡的美男子。 小朵伸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去厨房梳洗,顺便给陈松做点吃的。昨晚上吃的面,今日就煮粥吧。陈松如果吃腻了粥了也不能怪我,我是想煮米饭给你吃呢,关键不是怕噎着你嘛。 一碗白米粥,一点剁好的肉末加剁碎的小青菜。一碗喂完,小朵有种陈松还想吃的感觉。她伸手在陈松的额头一弹:“你是不是没吃饱?你要是没吃饱就动动你的手指,我再给你装一碗。” 她其实只是随意说说,这种话她没说过几十此,起码二三十次是肯定说过。陈松从来没有给过这样或者那样的反应,小朵也没抱什么希望。 然而,小朵低头时候,还是看见陈松靠近她这边左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小朵不敢置信地看向陈松,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再动一次,就一次。” 陈松的手指轻轻在小朵的手掌心滑动,挠得小朵手心一阵酥麻。小朵的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她将陈松的手紧紧贴在脸上,他终于醒了能听见她说话,能动就是有希望。 小朵的泪温热地滑落在陈松大掌上,湿漉漉地润湿一片。 很快小朵放下陈松的手站起身:“我去再给你做一碗。” 她每次做饭都做得不多,自己很少在空间吃东西,几乎都是陪着芸娘她们在外面吃。小朵很快又做了一碗菜糊糊过来,喂陈松吃下。 这次她只要说,陈松你动动手指,陈松就动动手指。两个人就像对孩子,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个游戏。 小朵洗好碗筷过来,摸摸陈松的头:“陈松,我要去朝阳院看那群孩子,晚上回来陪你。” 陈松一动没动,他也许是有些累睡着了,也许是不想理睬小朵。小朵也没办法,她可不能一天天地陪着陈松,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出了空间,院子里很安静,只有灶房里可以看见小圆忙着做早饭的身影。小朵将手中抓的公鸡菜蔬水果拎到灶房:“小朵,我们中午吃红烧大公鸡。” 小圆差异地回头:“昨日不是才喝得老母鸡汤?” 小朵一拍脑袋,今日脑子糊涂了,早上就想着公鸡叫太吵,又因为陈松有了回应,忘记昨日刚抓了老母鸡熬汤的! “那你栓着,反正是他们送菜时候顺便送来的,我回头去买点鱼,今日做鱼。” 小圆点点头,又忙着去炒菜。她已经习惯小朵每日从后院拎回来每日要用的菜蔬,肉鱼鸡蛋。在她的认知里,这些都是给小朵送货的人带来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不去菜市买,大概是因为她觉得带得肯定便宜,去菜市贵。 其实这也是小朵忽悠她故意说的,不怪小圆这么想。 吃早饭的时候,小朵又去伺候宋英吃饭,转头才自己去吃。饭桌上是一碗杂豆粥,一人一个水煮鸡蛋。一碟黑木耳炒青菜,一碟油焖茄子。小朵不爱吃茄子,她就和小石头吃青菜木耳。 “姑姑,你去朝阳院回来能帮我顺路带点练大字的纸吗?”小石头乖乖吃完饭,放下碗筷问道。 “写完了吗?”小朵笑着问小石头见他乖巧地点头,伸手摸了摸小石头的小抓揪:“好的,芸娘你要不要带画纸?” 芸娘不觉粉面一红:“家里还有一些。” 小朵知道她节约,因为纸张贵一直不敢随意糟蹋。她也不再问,先买回来再说,石桥巷这一小院子的几个人已经成了她真正意义上的亲人,还有空间里的陈松。 大家都能看出小朵今日心情很好,小圆趁机询问:“花少,那你顺路再带些白面回来,家里的面不多了。” 因为空间春天冬日收了一季麦子,她们吃的面食就特别多,都是白面。米反而需要买,小朵常提起让小圆做手擀面,包包子,包饺子,做韭菜盒子……大家都以为是小朵喜爱吃面食,却不知道小朵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最爱吃的是白米饭。 只是空间的有麦子,稻谷还没成熟而已。等到过些日子收获了稻谷,她要吃饭,吃三大碗米饭。 一上午,小朵去了朝阳院,又去了磨坊磨了白面,才施施然回家,她不知道,家里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吃完晚饭,小朵又偷偷装了一碗手擀面端进屋。大家好似已经习惯了她过段时间就要端一碗面食回房间吃,小圆还曾经怀疑,花少是不是将饭食带进房间偷偷喂了大黄大黑。 有一次小朵喂大黄大黑吃米饭泡肉汤被宋英骂了,说她败家,从此她就不再喂大黑大黄。偶尔小圆也会看见她偷偷摸摸给大黑大黄送吃的,芸娘也感觉是。 进了空间的小朵将面碗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脸盆。 端着洗脸盆一转身,小朵觉得惊出一身冷汗,手中的盆“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床上被子胡乱地堆在一边,哪里有陈松的影子。 陈松去哪了? 那个不能走,不能动的陈松去哪里了? 顾不上地上的木盆,小朵拔腿跑进东屋。在过门槛的时候,被门槛一绊,差点摔了进去。 东屋没人。 第112章:子奔生,娘奔死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12章:子奔生,娘奔死屋门前的稻谷飘香,金黄色的稻穗垂下了头。 小朵说不出的心慌和焦急,这个属于她的空间,陈松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吧? 她转身又往屋后跑,跨上小木桥,果林边的石榴树下站着正昂头看石榴的陈松。白衣黑发,身材挺拔,却又带着一种离尘隔世的孤寂。 “陈松。” 小朵喘息着,弯下腰扶着桥栏,看向树下的男子。 红彤彤的石榴树下,陈松回首看向小木桥的小朵。 微风徐徐,掀起陈松披散的长发和衣摆。五官俊朗,棱角分明,显的英朗而精神。他微微侧着头,蹙眉不语,神情疑惑目光迷茫,有着孩子般的无助。 小朵从小木桥上奔了下去,一直冲到陈松的面前。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仰头问道:“陈松,你能走路了?你好了吗?” 陈松惊得往后一退,想推开她,却因她的声音特别熟悉而迟疑了一下,做个声音他在梦里常常听见。 “你是谁?” 小朵错愕地微张嘴巴,我是谁?我是花小朵啊。 陈松见小朵没有回答他,忍不住皱眉,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小朵微张的嘴巴又慢慢合拢,原来他失忆了。也难怪,头上摔那么大一块伤疤,不死就不错了,能醒过来更是幸运。 少女的手指从面前男子的衣摆上慢慢松开,默默后退一步:“我叫花小朵,不过你也可以叫我花少。” 陈松的目光下意识地看了看花小朵衣着打扮,神情越发迷茫。 小朵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短打的劲装,忍不住莞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陈松怔了一下,又打量了一下身高在自己下颌的小朵,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这里是哪里?” 小朵看看四周:“这是我家,你受伤了,我就给你带到这里来疗伤。你昏迷了三个多月,今天不知道怎么就可以行走了,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记得,我叫陈松。” 哦,还能记得自己是谁,小朵还以为他真的失忆了呢。原来只是失忆一部分,自己还没忘记自己,不错。 “我们去那边说话。” 小朵指了指小溪边的藤椅,那把遮阳伞边被她架了木架。木架上爬满了她栽种的蔷薇,花朵开成一面瀑布墙一样,此刻花开正艳,异常的好看。 陈松看看那片蔷薇花,摇摇头,指了指树上的大红石榴:“我能吃这个吗?我饿了。” 小朵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是哪里异样。 “你摘吧,摘两个,你一个我一个。你要饿了先吃面,我给你端了手擀面。” 陈松大约是在这里站了很久,早已经挑好了,他准确地伸手,摘了两个最大最红的石榴。他看了看手里的,犹豫了一会,将其中一个递给小朵:“这个大。” 你哪里看出来大的? 小朵看着两个几乎一般大小的石榴没有伸手,摇了摇头迈步往小木桥走去:“你先拿去那边,我去将面端给你吃。” 一碗面放在滕桌上,还微微冒着热气。 陈松放下石榴看着面碗:“这是给我吃的吗?” “嗯。”小朵将面碗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吃吧。” “你吃什么?” 花小朵忍不住莞尔:“我吃过了,这是你的。” 一碗面,陈松吃的很快。吃完他端着碗,茫然地看向四周:“我去哪里洗?” “灶房在那边。” 小朵指了指灶房的方向:“我带你去。” 跟着陈松走到厨房,看着他仔细地洗干净碗筷,又擦干净手转头看向小朵:“以后我可以在这里做饭吗?” “当然可以。”小朵点点头,打开一旁的柜子:“这里面有米面,调料在这里。如果我不在家,你就自己做饭。” 她带着陈松到菜园子:“这里都是蔬菜,随便摘。” “还有后面的果树,都可以随便吃。” 小朵又带着陈松去捡鸡蛋,现在小鸡都长大了,每天的鸡蛋都有十几二十个。 陈松安静地跟着小朵将这不大的空间逛了一个遍,待到俩个人坐在滕桌前剥石榴,小朵也没等到陈松问她这里是哪里。 “陈松,你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陈松停下剥石榴的手,良久沉声道:“我只记得我叫陈松,景泰三年七月二十三日出生。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是了,我是个棺材子。” 说到棺材子,陈松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抬头看向小朵:“你怕吗?” “怕什么?” 小朵一怔,才醒悟过来,陈松问她的意思:“不怕,不都说生孩子就是子奔生,娘奔死吗。你娘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你,可见她有多爱你。” “是吗?”陈松蹙眉,疑惑道:“可是老陈说,我娘是死了后,已经抬进棺材了才生下的我。” 小朵不知道她说这些陈松懂不懂,说的合不合适,可他看见陈松委屈的神情,心突然软了。 “那是假死,人死分为脑死亡和心脏死亡。你娘肯定只是心脏死亡,就是呼吸和脉搏都停息了。如果有人会急救,其实她不一定会死。” 陈松脸色微变,低头用拇指按住手中的石榴,仍由石榴的汁水一滴一滴溅落到桌面上。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隐约有泪光闪耀,神情有些茫然,声音里有着干涩和沙哑:“你的意思是我娘没死,如果找大夫救还能活,对吗?” “不对。” 花小朵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会说道:“这种病症一般人不会救治,需要一种特殊手法,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且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能救治过来。” “那你会吗?” 面对着陈松满眼的渴望,小朵张了张口,将到嘴的不会又咽了回去:“我会。” 听小朵说话,陈松立刻轻轻舒了一口气,抿嘴纠结了一会,还是抬头看向小朵:“我可以学吗?” “可以,你想学,我就教你,不难的。” 小朵看着面前的陈松,以前的陈松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沉默寡言,却深沉而谨慎。 景泰三年七月二十三日出生,也就是说,此刻的陈松已经满了十八周岁了,虚岁十九。他说话做事很沉稳,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小朵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年轻。 第113章:恪守着一道底限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13章:恪守着一道底限十八九岁,也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 他却要为了生活,上山打老虎杀野猪,为了一个没有他一个亲人的村子拼上了性命。 “陈松,你” 小朵咽了口吐沫,很想问问,你到底怎么了,可她问不出口。 “师傅,你要问什么?” 陈松抬头看向小朵,满脸疑惑!小朵一怔,他怎么叫她师傅?就因为她说教他救命的招式? “你不要叫我师傅。” 花小朵不知道怎么和面前的陈松对话,说他很正常,但是总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说他不正常,他说话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我叫你什么?” 见小朵皱眉,陈松低下头嘀咕道:“你教我手艺,我不就应该叫你师傅吗?” 花小朵已经冷了脸,指着他白色里衣上被石榴汁弄出来的污渍问道:“你看看,我给你买的新衣,弄脏了还要我洗。你这是和我有仇还是故意折磨我的?” 陈松的脸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自己会洗,你要是,要是不愿意洗衣服,你的衣物我也可以给你” “陈松。”花小朵打断陈松的话:“我的衣服不用你洗,你身体好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知道吗?” “知道。” 陈松有些懵懂,却还是点了点头。他心里告诉自己,不懂可以慢慢想, 小朵想了想,认真说道:“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只要记的我不会害你就行。” 这个陈松真懂,花小朵要是害他还费劲吧啦救他干嘛:“我懂,以后师傅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不是你师傅,我也不想要什么徒弟。” 很快小朵就尝到了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陈松毫不犹豫地又问她:“那你是我什么人?” 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花小朵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救他,对他好,他昏迷不醒三个月都是她在照顾他吗?那不用想,肯定很辛苦。 “我”小朵一下愣住了,这个怎么回答? 我是你什么人? 未过门,准备假结婚的媳妇? 这个肯定不能说,他们本来就是假的,现在大王庄已经毁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也就不需要去嫁人来保护自己了。 我们只是以前住在一个庄子,后来大王庄毁了,算同命相怜的朋友? 也不算吧! 花小朵想了想,说道:“我们都是大王庄人,三个月前,异族来犯。大王庄被灭庄,当时除了逃出来十几个孩子,还有提前离开的,基本上都战死了。我去大王庄的时候,看见你没死,就带了回来。你昏迷了三个多月,一直到今日才醒过来。” “哦。” 陈松垂下眼帘,看着面前剥了一半的石榴,:“我也不记得大王庄了,我只记得老陈带着我出去乞讨,我们走了很多的地方。” “陈松。”花小朵伸手戳了戳他下意识剥石榴的手背,见他抬头看向自己,正色道:“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清楚。” 陈松停下拨石榴的手,坐直身子:“你说。”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基本就剩一口气吊着了。三个多月,如果没有我,别说现在有活蹦乱跳你,我那天不找到你,你当天就应该死了。” 小朵停顿了一下,目光从陈松带着茫然的脸一扫而过:“所以,我要说的是,你的命以后就是我的了。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做哪些伤害自己,甚至会害你丢性命的事。懂吗?” 陈松疑惑地问道:“什么叫伤害自己的性命的事?” “就是不顾自己生命危险去救他人的事情。” 我以前是这样的人吗? 陈松的冥神去想,想去回忆起一些以前的事情,脑袋里却如炸裂般疼痛起来。他抱着脑袋“啊”的一声,整个人开始浑身哆嗦起来。 吓得小朵整个人就从藤椅上弹了起来,一下蹦到陈松面前:“陈松,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她没想到陈松是这个反应,要是知道刺激到了陈松,她肯定不会这么说。 等小朵半扶半拖地将陈松送到屋里,又热了一碗羊奶给他喝看下去,他才松了手,沉沉睡去。 小朵从空间出来,还有些魂不守舍。 她没想到今天出现这么多意外,陈松突然的苏醒,又突然的发病。这病不用说,肯定是和他脑子上的伤有关。 是自己心急了,以为他好了,却原来根本没好。明日,等陈松醒来,她还是带他出空间去找个大夫瞧瞧。 中医博大精深,也许会有办法将陈松的脑疾彻底根除。 只是,怎么带陈松出来,才能完全不露破绽。她不想让陈松知道她有一个空间,那么就要想一个谎言,一个合理的能让陈松相信的谎言。 房门打开,听见小石头在芸娘屋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小朵不由微微一笑。 芸娘是个非常不错的合租人,她进屋不开门,她从来不会去敲门打扰她,也不允许小圆和小石头去打扰她。 她是知道花小朵有秘密瞒着她的,但是小朵不说,她就不问。 大家彼此恪守着一道底限,让人非常安心。 如果可以,小朵愿意和这样的女孩子生活一辈子。 看着已经睡熟的小石头,花小朵叹了一口气,还是进了空间。 陈松还在睡,小朵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他的脑袋。还好,不热,应该只是身体虚弱引起的。 要不,趁现在给他弄出去。 只是,想到明天早晨芸娘她们起床发现她房间有个男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算了,还是弄出去吧,在这个里面待得越久,越容易出事。 她可不想被人当做妖孽,在这个地方,她谁都不敢相信,只相信自己。 给陈松送了出去,让他和小石头睡在一起,小朵安心地进了空间睡觉去。 太累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有人怀疑她清白,也比怀疑她是个妖孽强。 如果不怕出事多好,让陈松在这里养养脑子肯定比他出去好。 可是我不敢冒险啊! 这一天,真是累坏了她,心力交瘁的累。不一会,就沉沉睡去,连梦也没做一个。 请记住本书域名:。ubook 第114章:喝口热水消消气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14章:喝口热水消消气九江城,知府大院。 明烛高悬,院子里的红灯笼在精致的屋檐下挂成一排。 丫鬟们穿着一色的淡青色的衣裙来来去去,唯一能区别她们不同的就是腰间系着的腰带。哪个是大丫鬟,哪个是二等丫鬟,哪个只是院中平时负责打扫的小丫鬟。 大丫鬟和大丫鬟之间也是不同的,比如兰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拿自然是府中一等有脸面的。各院的,别说姨太太那边,就是几个少爷身边的大丫鬟也是要留心几分兰夫人身边丫鬟的脸色的。谁叫兰夫人是当家主母呢! 兰夫人刚刚沐浴过,穿着半旧的衣衫,披散着头发,漫不经心地听着身边的丫鬟婆子说话。 “娘,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门口的珠帘一掀,走进来两名俊秀的青年。 前面一位十八九岁,头上戴着束发的丝带,浅蓝色的衣袍,五官英挺,肤色白皙,嘴唇含着笑,整个人显得温和而又从容。这是程知府的长子,十八岁的程子期。 后面跟着一名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这是兰府的嫡孙,兰夫人娘家的侄儿,排行第六的兰启舟。他自小聪慧,性子活泼,很得兰夫人的喜欢。 “姑母。” 兰启舟笑嘻嘻地走过来,挨着兰夫人身边坐了下来:“这么晚了还等我们的吗。” 兰夫人笑着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给两位少爷端来凉好的绿豆汤:“天气热,喝点绿豆汤驱驱暑气。” 兰启舟忙喊道:“给我加点冰。” 在姑姑家,他是一点不用见外的。如果不是表妹丢了,说不定他就是程家半个儿了。可惜,那个漂亮又可爱的表妹丢了,害得姑母身体一直不太好。 “你这孩子,吃那么多冰有什么好,小心闹肚子。” 兰夫人不轻不重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半是责备半是宠溺,却还是含笑对去端汤的丫鬟点了点头。 程子期在兰夫人右手边的第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挥开打扇的丫鬟,又接了刚才的话问道:“娘,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兰夫人原本不想说,见儿子侄儿都大了,想想也不是不能说,逐叹了口气:“今日不是去幼育院做了募捐嘛,谁知道幼育院的那个花少,言辞灼灼说捐赠的粮食有变质不能食用的,捐赠的布料也是霉变不能穿的。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你们也知道这幼育院是为你们妹妹建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我留了如意还有两个护院在那边帮忙,没想到” 想到今日如意和护院回来禀告的话,兰夫人就气得直打哆嗦。一个通判府,眼皮子浅得如此程度,捐赠的物品竟然敢以次冲好。如果次一点也就算了,她送去的那是猪都不吃的粮食。 想到花少那句如果程大人的爱女进了幼育院,吃得是霉变的陈年粗粮,穿得是褪色腐烂的布料,简直是直捅她的心窝。 “娘,您喝口热水,消消气。” 程子期忙起身,端了一旁的热水递给亲娘。自从小妹被拐,娘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太医都说郁结在心,非药力难调,只能靠自己放开胸怀。 可妹妹一日没有消息,娘自然是一日不会放开胸怀的。 一旁的兰启舟不由冷笑一声:“这通判府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明知道这幼育院是姑父当年修建的,竟然敢这样,谁给他的狗胆?” 兰启舟不说还好,一席话说的兰夫人泪如雨下。她生了两个儿子才生了长女,自然是娇宠的。女儿又乖巧又聪明,小小年纪就显示出不凡的聪慧。 那时候她刚好生了四儿子,四子一女,没有人不羡慕她好命。谁知道,唯一的女儿就这么在后花园不见了。身边的两个丫鬟,如意被打昏倒在后院,吉祥回去给大小姐拿点心根本毫不知情。 想到女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兰夫人就心如刀绞。 程子期站起身,走到兰夫人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娘,这事还是交给爹好,您就别管了,您身子要紧。” “我怎么能不管?” 兰夫人掏出帕子抹去眼角的泪:“你们没见那些孩子,在花少的教导下真的不一样了。那精神气完全不一样,就像正常乡下的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畏畏缩缩。” 当年建了幼育院,兰夫人经常会过去看看。 那些收留的孩童,大部分都是被遗弃的。要么就是家里女孩子多,养不起。要么就是孩子身体不好,怕养不活,还拖累家里。 离开七年多,再回来看,竟然是物是人非。如果不是花少,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在幼育院受苦。 兰启舟听着兰夫人对花少的夸奖,不由蹙眉沉思,良久问道:“姑母,这个花少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去帮助幼育院?您有没有派人查过他?” “做好事还要查她?”兰夫人吃惊地看向侄子,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她又没做坏事?” 为什么? 兰启舟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只觉得没有人无缘无故这么好心,既然做,肯定有目的。 “查查总是好的,不管他好还是不好,查过了总安心。” 兰夫人疑惑地看向长子,见他也点头,拧眉沉吟了片刻说道:“也好,那就找个人去查查。” 程子期不知道,这一查,会查出他也想不到的结果。 棋二将所调查的事情原原本本向程子期汇报一遍,包括被卖的周氏,包括陆镖头失踪,包括何老板的证词。 “属下去找了何老板,他说陆镖头找他绑架花小朵。这件事情我也问了涂铺头,涂捕头说陆镖头就在这件事后失踪了。当时花小朵也失踪了,后来又莫名其妙出现了。” “这个陆镖头是谁。” 棋二看了程子期一眼,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沉声道:“陆镖头,就是以前大小姐失踪时候负责案子的陆捕头。后来被老太爷打断了腿,他腿伤好了后就去镖局做了师傅。” 程子期大惊:“你的意思是……” “是,这花小朵很可能就是大小姐。” 程子期“腾”一下站起身:“你说什么?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属下可有去查。” 程子期怒声道“现在就去。” “是” 请记住本书域名:。ubook 第115章:比死更让人痛苦 翌日清晨,小石头是被一泡尿憋醒的。 他睡眼朦胧地翻身下床,打开门跑出去,去了茅房撒了尿又跑了回来。 一进门,对面大床上睡得不是姑姑,竟然是个男人。 他对陈松是有印象的,可也有三四个月没见。此刻的陈松,肤色白净,穿着白色的里衣,披散着黑发沉睡着,完全是他陌生的样子。 惊得小石头张嘴就喊:“姑姑。” 他吓哭了。 也幸亏他刚刚出去尿过了,不然就要吓尿了。 最先冲过来的是小圆,披头散发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小石头,怎么了?” 一看床上的陈松,小圆也惊着了,尖叫一声:“啊!” 跟着跑过来的是芸娘,小朵屋里顿时一片惊叫。 空间里的小朵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叫声惊醒,等她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外面东屋里都乱成一团了。 上次杀陆镖头的时候,小朵心中默念要是能直接从空间传送到房里就好了,结果误打误撞确实回到了房里。后来她实验了几次,发现从空间出来不一定是从哪里进就要从哪里出。只要是自己经常进入空间的地方,直线距离不超过100米范围都可以出去。 小朵屏气凝息听了一会,就听见宋英过来喊陈松的声音。她才从空间去了后院,又从后院绕过来,假装迷糊地看向大家。 “你们这么一大早不睡觉,都跑我房里做什么?” 对于自己的演技,小朵勉强准备打个六七十分就行,不求百分百好,能及格起码能糊弄人。 众人错愕地看向从外面进来的小朵,她这是在外面刚进来? 宋英看见小朵进门,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朵,陈松怎么会在你房里?” 小朵骑虎难下,知道要面对这一刻,她理直气壮地回道:“我领回来的。” 你,半夜领回来一个男人? 宋英心想,就算你们是未婚夫妻,这也不行吧。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是陈松怎么会在这里,这几个月他都去了哪里? 不过,宋英知道他们是定过亲的,芸娘和小圆不知道,两个人傻子一样看着满脸无所谓的小朵。 花少是有点和一般姑娘不一样,却没想到她这么胆大,竟然半夜领男人进自己的房间。 “他受了伤,脑袋这里。”小朵指指陈松,又指指自己的脑袋:“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上次我去大王庄就给他带回来了,在医馆安置着。当时他昏迷不醒,我也没办法带回来。” 小圆张嘴就问:“那你什么时候将他带回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昨日晚上,你们睡后,我想着去医馆看看,才知道他醒了。”小朵摊摊手:“你也知道,医馆太费钱了,我寻思着既然醒了,那就接回来养着吧。” 都在医馆养了三个月了,还多在乎这一晚上的钱? 小圆还想问,被芸娘拉了一把:“天色不早了,你快去换衣服做饭去吧,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芸娘的话小圆一直是无条件服从的。她看了看自己披头散发,鞋都没穿的样子,不由肉脸一红,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芸娘对小朵一点头,弯腰抱起小石头跟着小圆回了房。 小朵在心里叹口气,芸娘这女人太聪明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宋英一心惦念大王庄的亲人,走过去就问陈松:“陈松,你还记得王强吗?” 陈松此刻看着面前一堆女人孩子,完全处于迷茫状态,这些人他一个不认识。她们都围着他干嘛? “王强是谁?我认识吗?” 见陈松摇头,宋英更急了:“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认我家王强了,你们还经常一起去后山打猎喝酒呢。小朵说大王庄都死光了,你怎么还活着,那么王强会不会没死,娘和大哥大嫂会不会没死?” 说着说着,宋英蹲下身子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她其实知道自己是幻想,她也知道他们都去了,可她就是想听见陈松说,那些都是假的,他们没死,他们都好好的。 她哭得小石头也从芸娘房里跑出来,抱着宋英的胳膊也哭喊起来:“小婶,我要爷爷奶奶,我要爹娘。” 三个多月,小石头已经快忘记大王庄的亲人了,今天宋英一提,他又想起来了,他在大王庄还有最亲的亲人呢。 奶总给他做好吃的,爹喜欢将他驾在脖子上出去玩,娘晚上搂着他睡觉。他都好久没有体会到被爷奶爹娘宠着的滋味了。 小朵姑姑芸姑姑小圆姑姑也宠他,小婶对他和对小弟弟一样宠,可是这样的宠和爷奶爹娘的宠是不一样的。 看着面前哭成一团的宋英和小石头,小朵不由用手扶额,她就知道给陈松弄出来,宋英必定又要伤心一场。 陈松更是莫名其妙,我都不认你们好不好,你们在我床边哭什么? “小嫂子,你起来,大王庄的事情我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嘛。” 小朵搀扶起宋英,让她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 “嫂子,你别哭了。你这样天天哭,小土豆怎么办?小石头怎么办?他们可只有你这个亲人了,你要是病了倒下了,可没人照顾他们。” 宋英也想不哭,可她忍不住不流泪。她有时候半夜里想,要不自己死了算了,去阴间找强哥找娘找嫂子他们。可是她还有孩子,还有小石头,她不能丢下他们。 宋英的哭声带着绝望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只留下她,在这世间日日煎熬日日受苦。 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比死更让人痛苦。 窗外的风吹落满树桂花,细小的花朵打着旋撞击到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已经秋天了,强哥再也不会来接他的小英子了。 花小朵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声道:“小嫂子,你去看看小土豆是不是醒了。等秋收后,我带你们回大王庄,我们去看看强哥和大娘他们。” 宋英迟疑地看向小朵:“我们还可以回去吗?” “当然可以。”小朵用力地点头:“我们要去给他们上坟祭扫,还要给他们多烧点纸钱。” “好。” 宋英机械地站起身,出了门往西厢屋走去。 第116章:不要管也不要问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16章:不要管也不要问宋英走了,小石头被芸娘也抱走了,小朵面对着陈松又头疼了。 “你是谁?” 床上盘腿坐着的陈松看向面前的花小朵。 她是谁? 这又是哪里? “陈松,你不认识我了吗?” 见陈松摇头,小朵有些尴尬地指指自己鼻子:“我叫花小朵,昨日我们刚刚见过,你忘记了?” 陈松蹙眉:“嗯,不记得了,不过我记得你的声音。” 小朵试探地问道:“那你还能记得之前的事情吗?昨日你在哪里的?” 见小朵这么问,陈松愈发疑惑:“你不是说我在医馆的吗?” “啊,对。” 小朵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陈松连昨日的事情的又忘记了! 看着只穿了一身白色里衣的陈松,小朵无奈道:“行吧,你忘记就忘记了。现在,你起床,去梳洗,准备吃早饭,我等会去给你买两套衣服。” 陈松下意思地问:“你是我什么人?” 我……你大爷的。 小朵想撞墙,昨日我已经回答过一次了好不好!这么尴尬的问题,你问一次就行了,你天天问我也很为难的,知不知道。 “她是你未过门的媳妇。” 房门口传来宋英的声音,她抱着小土豆准备过来问问陈松那天的情形的,恰好遇见两个人在说话。 花小朵僵硬地转向门口,看向宋英。小嫂子,你不是回房了吗早不来晚不来,你这个时候来?你故意的吧! 比花小朵更震惊的是陈松,他看着面前一身男装打扮的少年,我的媳妇是个男的? “原本你们定在三月十六成亲的,结果异族骚扰,你就将小朵送到了九江。当时娘想劝你也回九江,你不同意。你说要帮着大王庄抵御外族入侵,要护着大王庄。” 宋英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含着泪:“小朵,陈松为了你,答应族长,帮着族里抵御外族入侵。他是大王庄人没错,可他在大王庄一个亲人都没有。就你这一个未过门的媳妇,还被他送到了九江。他对你,是真的好,连命都不要的好。” 这件事情,小朵真不知道。 她沉思片刻,还是没忍住瞪向陈松:“你是不是傻,这种时候还和他谈条件,王族长那个老狐狸明显就是利用你好不好。” 王族长为什么答应陈松,还不是因为他功夫好。一个能杀野猪,能打虎的陈松不说能抵村里十个青壮,也差不多了。 这样的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傻子才不用呢。 陈松无辜地看向小朵,他不记得了啊,这事是他干得吗?那他肯定很喜欢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吧?可他现在一点记忆都没有。 “小朵,不许这么说陈松。他真的是为你们的未来打算的。”宋英见小朵骂陈松,立刻急了,这丫头才是个傻的,那是你以后的男人,你怎么能骂他呢。 小朵却不这样觉得,她也没当陈松是她的夫婿。不过是因为他对她不错,替她打架,还给她买房。她就是觉得陈松傻,不管怎么样,命多重要。陈松那么拼命,连命都差点丢了,他要是死了,不是太亏了吗? 她忍不住不服气地嘀咕道:“他要为我们的未来打算,不是应该直接来九江,不管大王庄的事情吗?我要是不回去找他,他就死了。” “花小朵,你太过分了。” 宋英怒吼,也不顾怀中被她一声怒吼惊哭的小土豆,红着眼睛死死瞪着小朵。 小朵一惊,忙解释道:“我不是不让他守护大王庄,我是觉得守护是一回事,他不应该被王族长制约。” “他如果不听王族长的,你以为你会好好在九江待到今天?他如果不同意拼死守护大王庄,你以为王族长会放过你,会同意你们秋后成亲?你今天的安稳是陈松拿命来换的,你知不知道?” 宋英说完,心神具碎,抱着怀里的小土豆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在说小朵,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她和小土豆的安稳不也是强子还是爹娘哥嫂他们换来的吗。 花小朵看看蹲在地上抱着小土豆大哭的宋英,在宋英怀里被惊哭挣扎的小土豆,又看看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她若有所思的陈松。 哎,她突然觉得她才是最可怜的人。 她也没做错什么吧,她也不想穿越的好不好。现在她穿越了,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别人就来提醒她,你的好日子都是面前这个和你非亲非故,失去记忆的男子给你的。 他是你的未婚夫,你要是背弃他你就猪狗不如。 可她确实没想过嫁人,还是嫁个古人,她单身多好。 不对,她不应该想这个,她要想想怎么哄好地上还在痛哭的宋英。 “小嫂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哭了,你看给小土豆吓得,都溢奶了。” 宋英强忍着止住哭声,抱着小土豆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门外的芸娘,抱着小石头悄悄出了门,去了灶房。 这些事情,她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谁都有不能与人道的伤痛,好在她和小圆遇见了小朵,而小朵还有陈松。老天待她们虽然不好,却也不算太差了。 “姑娘,那边又怎么了?” 小圆将烧好的稀饭端到桌子上凉着,指了指小朵住着的东屋轻声问道。 芸娘也不知道怎么和小圆说她听见的这些,只低声吩咐:“那个陈松,是小朵的未嫁的夫婿,以后你见到了说话记得恭敬点。” “哦。”小朵点点头:“难怪让他睡她房间” 芸娘忙打断小圆的话:“好了,你给小石头盛碗稀饭先给他吃,那边应该还有一会。” 见小圆还想八卦,芸娘不由脸色一沉:“小圆,你记住,花少与我们有恩。她一个女子能好心收留我们已经是不容易,何况她对我们和对宋姐姐小石头根本没区别。这样的恩情,你要记得一辈子。” “我知道,我知道。”小圆赶紧点头。 “所以,花少的事情,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不要管也不要问,别人问起,你都说不知道,知道吗?” “知道了。” 见小圆垂头丧气地去拿碗给小石头盛粥,芸娘的目光不由又看向小朵的房间。 她希望花少过的好,这个女孩子和她不同,她值得。 第117章:给你跑腿应该的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17章:给你跑腿应该的小朵抱着给陈松买的成衣急匆匆往家里赶。 上午她要去幼育院,要教孩子们读书识字,那些捐赠的米粮还有些没有送来。她还要带陈松去找大夫自己检查一下,看看他身体到底怎么了,需不需要吃药。 这个男人,不管是不是她的未婚夫,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铭记在心。她不想欠任何人的,只能以后尽量还这份人情了。 只是想到,自从宋英说了自己是陈松未过门的媳妇,她感觉陈松和她说话,语气上明显有了变化! 头疼,这都什么事情啊。 不知道一夜过后,明日陈松会不会就忘记这件事情了? “花少,打架去啊。” 街对面一个少年的声音冲着小朵喊,引得街道两边的人都纷纷转眼看过来。什么人这么嚣张,大街上喊着打架。 花小朵侧首看去,是狗娃:“不去。狗娃,你是不是天天没事做,打架打架,除了打架就不能干点正经事情?” 路人纷纷点头,这个小少年说话还挺有道理,看样子就是一群孩子胡闹。 牛娃伸袖子抹了一下鼻涕,边往花小朵这边跑过来边道:“就是上次那群乞丐,他们欺负人。花少你没看见,那些乡下上来的女人孩子他们都不许在九江待,说占了他们的地盘。” 小朵眉头一皱,还有很多的孩子和女人,这些孩子和女人靠什么生活?已经沦落到被乞丐欺负,可她这几日没看见街道上有这些人了,她还以为都回乡了呢? “他们在哪?” 牛娃听小朵问在哪,面上一喜,指着后北街放向:“就在我家那边,上次你哥带你去打我哥的地方。” 看着两个往后北街跑去的少年,路人纷纷摇头,这是一窝没好种啊!哥哥打架弟弟打架,后北街就是一块烂泥,连程知府这样的大清官都不能将他们扶上墙。 后北街对面有一片瓦砾遍布的空地,当地不是没想过去空地搭建房屋,可衙役不让。现在,这片空地上是衙役派人搭得一个一个简易的棚子,不知道哪里捡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搭建的,非常不像样子。 这是一片比后北街更破烂的地方,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屋不能挡风。 小朵走近看看,忍不住鼻子一酸。基本都是妇人和孩子,只有极个别年纪轻一些的。 “她们在这里三个多月了,怎么没回去?” “回哪里去?”狗娃不耐烦地踢着脚下一块小石头,那群乞丐呢。又跑哪里去了,他可是将大名鼎鼎的花少都喊来了,他们竟然不见了! 小朵奇怪地看向狗娃:“回自己家去啊,回去总有地种有屋睡吧?” 狗娃用更奇怪的眼神看向花小朵:“她们哪里还有家,房子不都被烧了吗?汉子不都战死了吗?她们也没地,她们的地都是租种的。如果她们回去,还要还那些富户钱粮呢。这一季秋收她们家租种的钱粮可还没给呢。” “不是……” 花小朵突然语塞了,是这样吗?可她怎么理解不了狗娃的意思。她们的爹娘,男人哥哥弟弟为了保护庄子都战死了,她们不应该受到更好的安排,怎么变成有家不能归了。 “不是什么呀?”狗娃觉得今日的花少有些傻:“她们回去没房子没地更没吃的,还不如在九江待着,起码这里有钱人多。没事还能有人来施舍点粥,出去乞讨还能要点吃的,实在不行酒楼饭馆的泔水桶里也能找点吃的。总比回去等死强。” 花小朵真的傻了,她跟着牛娃在这群妇人孩子中间走,看着她们那种为生活挣扎的样子,看着那些孩子没心没肺在空地上玩耍。 “她们这三个月就靠施舍,乞讨?” “也不是。”牛娃摸了摸头:“她们当时出来都是为了带孩子出来,给家里留条根,基本上都会将粮食和银钱带出来。不过,我看现在差不多应该没有了。再省着吃也要吃完用完了。” 花小朵失魂落魄地低着头,避开一双又一双渴望的眼神。她能做什么?她能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能做,她没钱,没粮,没权利。就算她有个可以生钱的空间,她也养不起这一群人。 “哎,花少,还打不打架了,要是打我让狗子他们去找找那群小兔崽子。”狗娃见花少不理他只顾自己往前走,忍不住大声喊道。 周围的孩子看见是狗娃,纷纷围了过来。看样子,狗娃和他们混得很熟了。 花小朵回头看看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子,忍不住一阵心酸。 “不打了。”说着她从钱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狗娃:“你去菜市找沈家兄弟,叫沈大赶车来,就说我找他,快去快回。” “那这银钱?”狗娃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有些犹豫。 小朵假装不耐烦道:“这是给你的,你个做叔叔的身上得有钱,回头好给你大侄子买糖吃。” 狗娃嘟囔着又将钱塞给小朵:“可我们是兄弟,我给你跑腿是应该的,怎么能拿你的钱。”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聪明,也挺仗义。 “兄弟给你的,你就拿着,有我花少一碗吃的,我肯定得给你留一口。我们兄弟,说那话,赶紧去。”小朵又塞了回去,她可是看见狗娃的裤子都破了,屁股那都露肉了。 狗娃嘿嘿一笑,拿了碎银子就跑。 花少说得没错,他们现在可是兄弟。兄弟之间不能计较那么多,回头他得多去菜市给沈家兄弟帮忙去,那可是花少的生意。 等狗娃气喘吁吁地跑到菜市,说花少在后北街,让沈大赶车去。沈大兄弟一惊,不会出事了吧? “没出事,就是叫你去,驾车去。”狗娃摆手直喘气,眼睛控制不住地看向菜摊,那果子真好看,那菜蔬真新鲜。 果然是花少的摊子,就是优秀。 等沈大急匆匆驾车带着狗娃赶到后北街,小朵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和几个老妇人说话。见到沈大过来,她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过来。 “送我回家。” 看着沈大驾车带着花少回家的身影,狗娃傻了,感情你找沈大来就是拉你回去的? 你可真是个大爷。 第118章:老大夫医者仁心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18章:老大夫医者仁心大爷花小朵,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将衣衫递给陈松换上。 又叫上刚换了衣衫的陈松和沈大一起搬粮,她可是看见了,那些妇人孩子已经揭不开锅了。 “花少,这粮你要送给那些妇人孩子?” 沈大和陈松搬了十七包粮食,擦擦脸上的汗忍不住问道。 “嗯。” 沈大犹豫道:“那可是个无底洞,你这粮也不够她们吃多少日子的,等冬天到了,她们还得穿棉衣。到时候别说吃饭,住那棚子到时候冻也要冻死。” “先救命,现在不给粮,她们就要饿死。命先保住,我再想办法吧,总不能看着她们饿死!” 沈大点点头:“也是。” 在他心中花少是无所不能的,她说想办法,肯定就会有办法。 花小朵边跟着车走,边看陈松露脚踝的裤子,有些短,他这个子太高了。回头还得找人给他做,买的成衣他穿不行。 三个人,十七包粮食分给十七户人家,不偏不倚,省着吃,能勉强渡一段时日。 “花少。” 回去的路上沈大突然想起:“有个铺子,不知道花少要不要去看看?” 沈大是知道小朵想开铺子的,他就和三个弟弟一直留心着。这次得了消息,他特意去看了,觉得位置还不错,就准备去石桥巷找小朵,没想到花少先找了他。 听说有铺子,小朵感兴趣起来:“什么样的铺子,你去看了吗?” “看了看了,离菜市不远,以前是一家卖杂货的铺子,是对老夫妻开的。今年生意不好,就想着回乡置办些田地养老算了。卖也行,租也行,不过店家的意思还是想卖的。” 花小朵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去看看。” 这件铺子位置不算很好,却也不差。拐在一个巷子里进去第三家,第一家是个银器铺子,占着胡同口,位置算是不错。第二家是家卖布匹也做成衣的铺子,巷子里还有一溜排的铺子,做什么的都有,离菜市也就一百多米距离。 小朵和沈大进去,陈松在巷口外看着骡车。店里一位五十出头的老汉正和一名年轻的后生在收拾着店里的物事。 见有人进店,老汉忙迎了过来:“客人有什么需要的?” “老伯。”沈大侧身一步让出花小朵:“听说这间铺子要租卖?我家少爷想来看看。” 老汉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眼睛一扫,就见面前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衣着普通,面容微黄,长相略显清秀。看穿着打扮并不像有钱人家的少爷,气势却还不差,大约是家里有点资产,出来练手玩的。 自己的铺子位置不算好,越是这样的越容易是卖家。 老汉不敢怠慢,忙道:“是的,这不年纪大了嘛,就想着叶落归根,回乡买点地养老去。” 小朵四下打量了一番,指了指后门:“我能看看后院吗?” “可以的,来,这边请。” 老汉伸脖子冲后门喊了一嗓子:“老婆子,来客人了,过来看着店。” 后门一开,一个干净利索很精神的婆子走了进来,对小朵和沈大点点头,站到了柜台后面。 后院不大,前面是三开间铺子,后面也是三间正屋,两间厢房。院中有一口井,一颗石榴树。 小朵对这个铺子很中意,如果价钱合理的话。 “不知老伯这铺子准备售价多少?” 老汉指了指院中屋檐下的凳子:“两位小哥坐,我们详谈。” 回去的路上,沈大继续去菜市。小朵领着陈松到了幼育院,已经日头高照,芸娘正在教孩子们练字。 “你怎么才回来?刚才又来了两辆车的捐赠,是欢儿姑娘帮忙记账的。” “嗯。”小朵点点头,冲站在一边的欢儿微微一点头:“姑娘有劳了。” 欢儿忙躬身还礼:“不敢。” 昨日她还有几分知府家夫人身边大丫鬟的气焰,今日却是半分皆无。如意可是喜儿给特意推出来的,原想着这次办事得力,能让夫人给她重新换个位置。结果,昨夜给面前这位瘦弱的少年送点心都没送出去。 不用说,肯定是她说话办事得罪了面前的少年。真是个狠人,连知府家的丫鬟都不给脸面。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这一日,捐赠的米粮和布匹都到了,没有查出一家不好的。出了昨日的事情,捐赠的几家多多少少都会听见风声,谁还敢顶着枪口作案。 花小朵看着收进仓库的粮食,和正忙着给孩子们裁制新衣的婆子,不由微微一笑。 这样最好,皆大欢喜。 如果九江府再多出几个通判府这样的,程知府的官也该当到头了。 芸娘教画画,小朵教写字,陈松在院子里帮忙劈柴整理围墙,一直忙到午饭时分才回了石桥巷。 吃了饭,略微休息一下,小朵准备带陈松去了九江最大的药店,百草堂。 许大夫须发皆白,又是老熟人,看见小朵领着陈松进来不由一笑,这个小丫头好久没来了。 “这位小哥的身体很好,至于他为什么会失忆,老夫暂时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朵忍不住问道:“会不会他脑中有淤血?影响了他的记忆?” “唔。”许大夫又搭了一会脉,沉吟片刻捻须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老夫给他开点药,先吃了试试。” “麻烦大夫了。” 许大夫提起笔又停了下来:“如果想要效果快点,银钱方面会多点。不过也可以用普通的药物,就是效果慢点。你们是?” “最好的。”小朵毫不犹豫地回道到。 “呵呵。”许大夫提起笔,刷刷刷写了起来:“也不需要最好的,药效达到就行了。” 花小朵恭恭敬敬地给许大夫施了一礼:“老大夫医者仁心,多谢。” 一副药七包,差不多用去了小朵半钱的银子。许大夫特意叮嘱,吃完一副来再看情况改药费。 小朵付银钱的时候,陈松目光闪烁,良久抿唇未语。 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更不要说付钱买药了。就算面前的少年打扮的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他也不能白白吃她的喝她的还要用她的。 如果不是为了挣银钱照顾他们这一大群人,她一个小姑娘为何要女扮男装抛头露面。 第119章:以后再加倍还她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19章:以后再加倍还她见陈松有些发呆,小朵轻推了他一把。 “走吧。” 陈松沉默地从伙计手中接过药包,跟着小朵转身出了药铺。 出了百草堂,就是九江城最繁华的大街,长安街。 “我们去成衣铺子再给你定两套衣衫,还有鞋袜。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一次都买了。” 小朵边走边说,左顾右盼地看着大街两边的店铺。 九江城很是繁华,街道两边街道林立,来来往往人群中很少看见那些衣衫褴褛的乞讨者。街道干净整洁,摆路边摊的地方也是整整齐齐,规划的很好。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刚上任没多就遇见异族入侵,几个村子被灭,死了那么多人。这个程知府又是去年刚刚来,短短大半年时间,他做的确实很好。 也是,大家族的子弟,出来都是镀金的。自然要好好做,才好让上面顺理成章的提拔升迁。 走在小朵身后半步距离的陈松,吱吱呜呜道:“不用,不用买。” “不买你穿什么,总得换洗吧?”小朵白了他一眼:“难道你准备晚上洗了晾干白日穿” 今日她怕尺寸不合身,只给陈松买了一套。果然穿在身上就有些短了,陈松个子高,裤脚都到了脚踝上面了,还是带着他去量身定做也合身些。 陈松看着走在身侧的小朵,张张嘴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小朵说的对,天气这么热,他总不能不换衣裳,不换洗鞋袜。就算如他想的一样,晚上洗了白天穿,那他晚上穿什么,总不能打赤膊。院子里除了小石头兄弟俩,其余的都是姑娘和小媳妇。 算了,继续欠着吧,以后想办法再加倍还她。 小朵带陈松又去了米巷,她今日刚谈好的铺子隔壁一家,也算去混个脸熟。这家店铺是一名年轻的寡妇开的,大家都家都叫她谢嫂子。 路上走得时候小朵心里埋怨自己,今日忙傻了,去买铺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多跑这一趟! “谢嫂子,生意兴隆啊。” 小朵一进门,立刻冲着柜台里的漂亮寡妇微微一笑:“我带我哥来做两身衣衫,你看有没有合适的,有就买,没有就帮他做两身。” 谢嫂子是知道隔壁店铺已经被卖了,买主就是面前瘦弱的少年。她没想到上午卖了,下午少年就带了自己兄长来店里照顾生意,看样子是个有眼力劲的,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 她笑盈盈地走出来,对着陈松一打量。不由心中暗喝了一声彩,好俊的哥儿。这兄弟俩大约不是亲兄弟,哥哥身材高大,皮肤白皙,面容英俊。弟弟瘦弱矮小,面色有些营养不良的蜡黄,还有些星星点点的雀斑。不说丑,却也真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哥这身架子高得量了尺寸做了,店里的成衣怕长度不够。”谢嫂子指指店里的布匹:“我这店里你也知道,绫罗绸缎真没有,都是家常穿的棉布粗布。你们选那种?” “棉布。” “粗布。” 花小朵和陈松一起开了口,小朵选的棉布,她觉得古代这一点挺好,棉布都是纯棉的,穿得舒服还结实。 陈松指着一堆颜色偏深的粗布道:“粗布吧,颜色深些。棉布不结实,粗布耐穿些。” 小朵伸手将他的手拍了下去:“棉布,棉布天热穿得舒服也算结实的。别颜色太深了,这么热的天,颜色深了吸热。” 她主动过去,拎起一块浅浅的湖蓝色在陈松身上一比。咦,别说,陈松自从在空间待了三个多月,整个人白嫩了许多,这湖蓝色一衬托,竟然显得更英挺了。 “就这个。” 小朵说着又去拎一块绸白色的,中那些侠客男主不都是喜欢穿白色嘛。 陈松急忙上前一把按住:“不要白色,不耐脏。” 也是,小朵想想自己除了里衣都不买白色,太难洗了。她放下白色又去兴致勃勃地看别的颜色,陈松忙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做一身就够了,那个蓝色也不行,太亮了。” “好看。”小朵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陈松:“你听我的,你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 看着面前的少女,一双眸子闪闪发亮,陈松缄默了。她喜欢就买吧,明日他进山去看看,能不能打点猎物卖点银钱。 就是天气太热,打到了不立刻卖了就会坏。不过,卖不掉也没关系,院子里连他就五个大人,还有小朵说的幼育院,那里那么多孩子,总能吃的完。 最终小朵还是依了陈松,给他做了一身粗布,说是方便他做活的时候穿。一身湖蓝,一身粗布的土黄,加两身里衣,两双鞋袜。又给小土豆和小石头买了点布料和棉花,已经入秋了,可以先给两个孩子做夹袄了。 秋风一起,大人无所谓,孩子是要添衣的。 两个人挑挑拣拣,买了一堆布料。除了陈松的衣衫还有里衣鞋袜在店里做,其余小朵准备拎回去给宋英做。 宋英精神气不好,给她找点事情做做也好。 陈松看着小朵左一块右一块的买,一声不吭,只要不是给他买的,小朵花再多钱他都能接受。 买完布料出来。谢嫂子给他们一直送到巷口。 她心里越发笃定,以后这个邻居肯定是好相处的。看他买东西,虽然是个小少年,却也是豪气的很。 小朵转头看看隔壁的铺子,本来还想带陈松去看看,还是算了吧。 隔壁铺子要过几日才能交给她,今日就不带陈松去看了,免得老伯以为她急着收铺子引起误会。 两个人拐出小巷,没注意一个窈窕的身影正从银店里伸出头,死死盯住他们的背影看过来。 如果小朵回头,就一定能认出,那一张芙蓉花开般的脸颊,正是逃离大王庄的周氏。 小朵每日清晨起来都要化妆的,别人是化的漂亮,她是化得丑一点。脸色涂黄,点几个雀斑。周氏没认出小朵身边的陈松,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花小朵。 这个孩子,从五岁到十四岁,一直生活在她的身边,就是化成灰她都能认识。 看她和身边的男子,提着大包小包,周氏的心中就是怒火万丈。 为什么大王庄人都死绝了,她还没死? 她没死,还过得很好的样子,周氏岂能安心。 第120章:我相信你肯定行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20章:我相信你肯定行“贱人。” 周氏忍不住咬牙低哼道。 店里的掌柜见周氏盯着花小朵的身影怔怔出神,忍不住问道:“夫人认识那位小哥?” “哦。不认识。”周氏回过神来,看向手中的簪子:“这些簪子样式还是不够好看,我回去想想,给你们画几个新样式。” 掌柜忙堆着笑:“那敢情好,夫人您上次画好的的长命锁,这一个多月就卖出了十好几挂了。” “嗯。行了,我今日有些疲乏,就不看了。有事就去府里告诉我。” 周氏没有心情和掌柜多话,只草草看了看店里的盈利就带着丫鬟准备回去。 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忙殷勤地将周氏和丫鬟巧儿送到店门口,看着她坐上小轿才退了回来。 看着周氏远去的身影,店里的伙计忍不住在地上啐了一口:“舅舅,你理这女人作甚。还一口一个夫人,不过是一个外室,算什么夫人。” “冬至,下次这些话给我咽回肚子里去。我再听见你说这些二三不四的话,就给我滚回家去。” 掌柜的沉下脸瞪着自己的外甥:“沈爷是什么人?他身边的女人能少了,不过是一顶轿子抬回去的事。可你看这个女人,从来到现在,她可有进沈爷府里的打算?” 见自己的外甥满头雾水地看着自己,掌柜的不由摇头,到底年轻啊,说了他也不懂。 却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呀,下次看见这个女人给我恭敬点就行了。沈爷这大半年开了几家铺子,哪一家没有这个女人插一脚。你以为沈爷稀罕她是因为她长得好?人家那是长得好,也有手段。要不是大太太给沈爷生了个儿子,我怕保不齐,她都能给大太太给挤走了。” 小伙计听得目瞪口呆,就这个女人,还能挤掉大太太的位置? “舅舅,没这么厉害吧?” 掌柜的看看自己的外甥:“要是她能生出儿子呢?” 额,小伙计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沈爷身边女人无数,家里更是妻妾成群,闺女生了一堆,可儿子只有独一个。就是大太太生的儿子,沈宏旺。 这个儿子是个蠢笨的,他爹的精明和狠劲是一点没学会,却学了他爹一样,好美色,看见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 听说,今年沈宏旺就要说亲了,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倒霉,啊呸,不对,是有福气能嫁进沈家去。 长安街上。 小朵见陈松不敢和她并肩而行,总是慢半步走在她身后,不由有些想笑,古代男人真是太保守了。 “陈松,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陈松毫不犹豫道:“我想明日进山看看,要是能打点野味也能卖些银钱。” 他是去挣钱,这没必要瞒着小朵吧? 小朵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陈松:“不行,你身体还没恢复,进山太危险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想法,只是聊天般的随便问问。她还以为陈松现在刚刚苏醒,身体还没恢复,应该是没想法的。没想到,他不但有想法,还是个危险的想法。 听见小朵说不行,陈松也没反驳。明天不行,那就等几天。 想了想,小朵犹豫道:“我在刚刚买成衣的铺子旁边盘了一家店铺,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不。”陈松慌忙摇头:“我不会做生意。” 原本小朵还有些犹豫,那家铺子她是准备做果蔬店的,心中想的是让沈家兄弟接着帮她做。听陈松拒绝她反而起了兴趣,要不让陈松试试。 “不会可以学呀,谁还能天生就会。” 小朵索性放慢脚步,和陈松仔细说起来:“你看啊,你去铺子里做事,我就不用操心了,沈家四兄弟也有人管着不是。上半晌忙的时候,你去铺子帮忙,看着点。下半晌不忙了,你可以去朝阳院,没事教教那些孩子打打拳,练练腿。也不指望他们练得和你一样,起码混个强身健体不是。” 越说,小朵越兴奋。 这么好的人才,不用浪费啊。 陈松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再怎么说,他也比沈家兄弟知根知底。小朵也不是怀疑沈家兄弟,只是有了铺子,空间里的东西再往外倒腾就有点麻烦,她总不能还让他们每次去石桥巷的后院去拖。 如果沈家兄弟问她,为什么货不直接送去铺子,送到石桥巷还要倒一次手这么麻烦。她怎么回答?难道说不信任他们,才将货送到石桥巷的? 陈松不同,他失忆快,今日的事情,睡一觉明日就忘记了。以后就算他恢复好了,沈家庄那边的菜地和果园也差不多能挂果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呗。 他这个人本身就侠肝义胆的,为人甚是豪气。他有腿脚功夫好,还识字。这样的人可是人才,一定要给揽住,不能让他再进山打猎了。那么危险的事情,以后还是让他少做为好。 小朵越想越觉得陈松合适,行,就是他了,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是他了。 陈松看着面前个子瘦小的小朵,脸涨得通红,半天才开口道:“去朝阳院教孩子腿脚功夫可以,你让我上山打猎下海捕鱼都行,看店,我怕我真的不行。” “怎么不行了?”小朵侧转身子,拿大眼睛瞪他:“谁天生就会的,你不试怎么知道你不行。还有,石桥巷那边你也不能一直住着对不,都是女人和孩子,不方便。这边有住所,有店面,你刚好住过来顺便照看,多好。” 小朵说的陈松不知道怎么拒绝了,石桥巷那边他确实不好久住。他住的是以前沈家兄弟住得东厢厨房旁边的一间,进进出出院子里就他一男人,小石头兄弟俩又小。他和小朵成亲了就罢了,可她只是他未过门的媳妇,院子里还有三个年轻的媳妇和丫头。 这样住下去,肯定不行,不能坏了这几个女子的名声。 陈松只得点点头:“好,那我试试,要是做不好,你也别怪我,到时候你再换人,行不?” “行。”小朵豪气地挥挥手:“我相信你肯定行。” 看着笑眯了眼的小朵,陈松觉得也许他真的可以。 他不知道的是,这处铺子小朵就是以他名义买的,以还他当初买石桥巷宅子的情谊。 第121章:那山你买它作甚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21章:那山你买它作甚涂捕头刚巡街回来,坐下一口热茶还没喝到嘴,就听刘二说:“花少来了。” 花少来了,不用说她来准没好事。 果然,和陈松一起进来的花小朵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将那群妇孺安排到后北街就不管了,我今日去看,都快饿死人了。” 看看,就知道她来就没好事。你以为他不想管吗?关键他没钱啊,他有钱也能给她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不对,他有钱他就不做这捕头了,尽受气。 涂捕头没好气道:“那不是还没饿死吗?我听说今日你还给送了粮。有你花少在,饿不死她们。” “靠我行啊,那你将这些人都给我,我养着。” 涂捕头“腾”一下站起来,凑到花小朵面前。人还没凑到,就被陈松伸手一挡。他知道悻悻地坐回去问道:“你说真的?” 花小朵没回答,看向涂捕头面前的茶碗:“我今日跑了一天了,腰酸腿疼还渴得很。” 涂捕头真不想让人给他们倒茶,就她这有事没事给他找事的劲,她来就应该吃一顿板子。 等刘二上来给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小朵慢条细理喝了一口:“这茶不错。” 废话,这是茶店掌柜孝敬的,能差吗? 涂捕头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了点花小朵,扬声道:“刘二,给花少包二两茶叶,等会带回去。” “不用。”小朵忙说道:“我不爱喝茶,包给我也是浪费,我就是奇怪,你们能喝这么好的茶,为什么没钱给那些妇孺买粮。” 那是我们有钱没钱的事情吗? 涂捕头简直想给这丫头赶出去,这是下面孝敬的,他们钱落不进兜里,就赚个吃点喝点还被你抓了把柄。 他看了陈松一眼,心想你也不管管。见陈松坐在小朵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万事不管的样子,不由喉头一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这是给我装呢,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花少,你就说,人给你什么条件?” 花小朵抿嘴一笑:“我要沈家庄后面的那座山。” “你开玩笑吧?” 涂捕头气得直接站起来:“我有那么大本事,一座山说给你就给你?我有那么大本事还用找你帮忙,我有那本事,我就直接自己留着,每天上山砍柴卖也够养家糊口的了。” 花小朵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看着涂捕头气急败坏地在屋里转圈。 他能不急嘛,程知府这人祖上就是九江府的,算是九江的地头蛇。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这样的人来九江做官是当地老百姓的福气,可不是他们这些手下的福气。他们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也不一定能做好。 后北街就够难管理的,现在又多了这十几户的妇人孩子,连个能做苦力挣生活的青壮都没有。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要银子,虽然银子不要他掏,可安全要他管不? 没吃没喝的,这些人肯定要出事,出事了就是他的事情了! “我不是要你送我一座山,我是要买。” 涂捕头正来回渡步,闻言突然转身:“你说什么?买?那山你买它作甚,又不能种粮又不能盖房,买了啃石头啊?” “种果树啊?” 涂捕头更气了,指着花小朵:“你是不是傻,种果树要多少银钱,就那山,你要投多少银钱才能种成果树。就算你种成了,你卖给谁?九江城就这么多人,你让他们拿果子当饭吃?” 花小朵不怕死地道:“运到别的地方卖呗。” “你给我打住。那是果子,不是粮食,你运到别的州城,就这路颠到了就稀烂了,你卖烂果子给谁?” “种茶叶呢?” “种茶叶也不……”涂捕头一怔:“等等,你说种茶叶?你会种茶叶,这山能种茶叶?你会炒茶?你会制茶砖?” 要是真能种茶叶还真行,涂捕头知道,这还真行。 茶叶啊,别说官宦人家,就是乡下穷人也知道抓把茶叶沫子冲了热水喝。 “这些你别管,你就说你能不能帮我将这山买了。要是能,那几个妇人和孩子起码能去混口饭吃。” 花小朵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转头问陈松:“那些妇人都是老妇人,那些孩子最大的也就十来岁,好像也不能做什么事情。我就算山买下来,还是要雇佣青壮给我做事,这算起来确实不划算。” 陈松点了点头:“山上树木要伐,石头要搬运走,还要想办法引水,这些妇人和孩子肯定不行。那群孩子我看了,很多都是刚会走路的,还要人照看呢。更别说做事了,等他们能做事最快也要七八年,那时候这群妇人就差不多真的老了……” “停停停……” 涂捕头明知道他们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还是举手拦下,他确实也没办法,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我去给你问问,程知府这个人算是爱民如子,这山你要是买不一定不行,就怕价钱太高,买了不划算。” 他确实是为小朵着想,这也是小朵敢上门找他来办这件事情的原因。 “我先想想。” 涂捕头来回渡步,左思右虑,这件事如果办好自己肯定要在知府大人面前涨脸。如果花少买了地没种好,损失的也不过是花少的钱。可他从心里不希望这个小丫头受到损失,他心中是有数的,这个小丫头挣的银子基本都贴给朝阳院的那些孩子了。 就冲这一点,估计找同知大人在价钱上也会有回旋余地的。 涂捕头沉吟片刻,开口道:“你们先回去,我只能尽力帮你们问问。如果价钱合适你们就买,不合适就算了,毕竟代价太大,我们再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那就多谢涂捕头。” 小朵和陈松站起身:“既然这样,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们这就告辞。” “慢走,不送。” 涂捕头等花小朵和陈松走后,又在屋里渡步思索了一会,拎着二两茶叶转身出了门,去拜访同知大人去了。 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涂捕头为什么不去找通判大人,那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嘛! 路上,陈松低声对小朵说道:“如果太贵了我就多进几趟山,山中有猛兽也有珍贵的药材。” 小朵无语地看向陈松,你以为你是神,多进几趟山没危险? 第122章:沈家少爷沈鸿旺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22章:沈家少爷沈鸿旺回到鱼头巷,芸娘在西屋作画,小圆在灶房忙着晚饭。 宋英坐在小土豆的摇篮边纳着鞋底,小石头拿根小树枝跟在大黄大黑两条狗后面跑来跑去。 院中的夜来香开得正旺,灶房的天空升起袅袅的炊烟。 一切是如此平静而美好。 这一群人,小朵从心底当她们如亲人一样。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那也算最好的生活了。 见小朵和陈松回来,宋英忙放下手中的鞋底,拉了小朵在一边低声道:“小朵,今日芸娘回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去问问,是不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小朵疑惑地抬头看向西窗里的芸娘,此刻她还是着一身男装,低垂着头,手中握着笔,看不清楚是在冥想还是在作画。 “小圆没去接她吗?” 宋英皱眉道:“去了,不过没接到。”宋英又看了一眼西窗的芸娘,压低声音道:“小圆跑了个来回,说没接到芸娘,芸娘后来回来说去铺子里逛了逛。小圆是个粗心的,就没当一回事,可我看芸娘脸色苍白,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小圆。” “嗯。我去问问。”小朵点点头,见陈松去一边劈柴,想让他歇歇身体别去劈柴了。可看他一斧头一个,很有力气的样子,就住了口。 真是操不完的心。 西屋,房门没关。芸娘正提着一只笔站在宣纸前发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洁白的宣纸上,滴了两三滴大大的墨滴。 “我给你泡了茶,红枣桂圆红糖的,你要不要坐下来喝一口。” 小朵将端来的茶壶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扶芸娘的肩。芸娘受惊一般唬得一跳,转眼看见是小朵,才捂着砰砰跳的心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看你发了半天呆了,将笔放下,不想画就别画。过来,我们聊聊。” 接过小朵递过来的茶碗,芸娘看着热气腾腾的红糖茶低声道:“今日,我遇见沈宏旺了?” 小朵一愣,沈宏旺是谁。随即反应过来,沈万才的儿子,沈家的独苗,芸娘曾经为了自己姨娘委身于他的沈家傻少爷的沈宏旺。 “他,是不是?” “没有,他没认出我来,却一直跟着我说话。” 想起今日的情形,芸娘就难掩心中的恐惧。 她今日从朝阳院出来没碰见小圆,就直接去了长安街,准备去看看给小石头买身布料做身秋装。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进的那家店是沈家新开的铺子。 一进去,刚翻看了一会沈宏旺几步就冲了过来:“小兄弟,你认识秋芸娘吗?” 芸娘吓得脸色大变,以为是沈宏旺认出她来了。正准备夺路而逃,就听沈宏旺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想起她,她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啊。戏里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她怎么就能狠心走了再也不回来?” 还是店里的伙计,和沈宏旺身边的小厮将他拽住,连连向芸娘道歉,芸娘才得以跑了出来。 “你不知道,他拉着我的时候,我以为我又要被他带回去,关在那个院子里,一日日一夜夜等着他的凌辱。” 说到这里,芸娘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是她记忆里的伤口,结痂愈合却一直在,不能触碰,揭开就是血淋淋的记忆。 小朵忍不住眼眶一热,揽住芸娘的肩头轻轻拍打:“没事了,你现在是你,再不是以前的秋芸娘了,你还有我,还有小圆不是嘛。” “小朵,我以为我都忘记了,其实一点都没有,没有。”芸娘双手捂脸,半俯在花小朵的怀里低声哭泣:“那一年,我喝药,我怕和我娘一样,造孽般生下一个连爹都不认的孩子。我也不想给他生孩子,他那么蠢,除了好美色,家里有钱,他凭什么得到我。” 她清楚记得沈宏旺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那副鬼迷心窍的样子,让她觉得恶心。她宁愿自己长得丑一点,就像现在这样,脸色蜡黄,带着雀斑,哪怕丑,起码她可以安心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看着如惊弓之鸟的芸娘,小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徒劳地拍打着她的肩头轻声劝慰:“没事了,你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一年就放你走吗?你看他也守诺放你和小圆走了,现在自然不会再为难你的。” “他会。” 芸娘抬起头看向花小朵:“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我,他嘴上说放我走,其实心里没有。当天夜里我用尽办法给他灌醉才走的,我怕等他酒醒,我就走不了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说我能了解你的恐惧,你相信吗?”小朵一下一下拍打着芸娘的肩头:“让我想想,我想想一定会有好的办法。” 小朵说会想到办法,芸娘就相信她真的能想到办法,她信赖地侧头看向小朵, “你改个名字如何?比如和我姓花,和小嫂子姓宋都行,或者你和陈松姓陈也可以。我想办法将你的户籍弄进大王庄,就说你和小圆是大王庄幸存的人。” “可以吗?” 姓什么,芸娘并不在意,她娘其实也不姓秋。 “可以不可以,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朵觉得自己今天一天都说了多少句试试了,陈松试试,芸娘试试。还有涂捕头那里,买山头试试。 外面传来小圆高声叫大家吃饭的声音,小朵起身,给芸娘拧了条热毛巾:“擦擦,别让小圆担心。” 哭了半天,芸娘的心情也平复下来,接过毛巾擦去脸上的泪痕和小朵给她化的妆容。 小朵打量了芸娘几眼,走至她身边,拿了铜镜给她看:“你这样子出门可不行,男不男女不女的,你换身衣衫吧,就穿前几天刚做的那条石榴红的裙子,好看。” 芸娘垂眸一笑,望向铜镜:“不换,就这样。” “好好好,都依你。” 小朵推着芸娘往外走,院子的柴火堆边,陈松已经劈了一堆大小相仿的木材,整整齐齐码在一边。 “陈松,别忙了,吃饭了。” 见小朵扬声喊他,陈松点点头,将手中的斧头在灶房门口的一角放下,去院子里开始打水冲洗。 芸娘轻推了小朵一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第123章:十九就是老姑娘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23章:十九就是老姑娘“啊?” 小朵惊讶地看向芸娘,成亲,她和陈松,怎么可能! 芸娘白了她一眼:“啊什么啊,你不是今年及笄了吗?就算今年不嫁,明年也好嫁了。” “明年我才十六岁,还小。” 小朵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利索了,十六岁嫁人,老天干脆打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芸娘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不和你说,回头我和小嫂子商量去。” 我的亲事你不和我说,和别人说,你们可真能操心! “你和谁商量也没用。” 小朵还想说,就听身后传来小圆好奇的声音:“你们要商量?” “没什么,不是吃饭了吗?晚上做的什么好吃的?” 小朵下意识地转了话题,瞅了一旁似笑非笑的芸娘,举了举拳头,恶狠狠地套在她耳边低语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揍你。” 芸娘忍不住闷笑,她以为小朵是害羞,并没有想到小朵这哪里是害羞,只是她觉得和陈松真的还没到那种熟得能谈婚论嫁的地步。 “怎么都在门口站着,不是说吃饭了吗?” 宋英的声音响起,小朵一抬眼,恰好看见站在芸娘身后不远的陈松。他刚刚用井水洗过脸,水滴从脸颊滑落,跌落到浅色的衣襟上。 小朵一时晃神,这还是那个满身伤痕几乎死在大王庄的陈松?长这么帅,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耳边就听见芸娘轻笑一声:“花小朵,你是不是看自己未嫁的夫婿看呆了?” 芸娘的声音不大,宋英和小圆却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陈松,再看向脸颊绯红又羞又恼的小朵,忍不住放声大笑。 都在心里想,原来花小朵也有害羞的一天的! 要是小朵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肯定要吐槽。害羞你妹啊,害羞,我花小朵是那种会害羞的人吗?我要是喜欢,直接就扑上去,还用你们在这里起劲。我只是尴尬而已,任何女孩子碰见这样的话题都会脸红的好不好! 算了,不说了,她们理解不了我的心情,说也白搭。 陈松看着灶房门口站着的四个人,三个一脸带笑的看着他,另一个瞅都不稀罕瞅他一眼的样子,一脸莫名其妙。疑惑地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衣着,没坏没破没穿错,没什么不妥啊。 小朵一张蜡黄的小脸,愈发红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陈松一眼,对众人喊道: “吃饭的呢?” 陈松心里更加觉得奇怪,我又怎么得罪她了,这么瞪我。还是老实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晚上小圆熬的稀饭,溜了早上包的包子,炒了一碟菘菜,一碗黄豆熬大酱,还有一盘子青椒炒鸡蛋。小朵将里面的鸡蛋挑给小石头,青椒挑给陈松,这盘子算是单独为他们俩炒的,她们只留了小半盘子在桌子上。 小石头爱吃鸡蛋不爱吃青椒,陈松爱吃青椒,却舍不得吃鸡蛋。她们四个更喜欢吃熬大酱的黄豆,不过也有可能她们三个是客气。 自从第一次吃饭见屋里都是女的,他就不和她们在一桌吃饭,每次吃饭都是独自一人端着碗蹲在屋檐下匆匆扒饭。 小石头觉得他不坐桌子吃饭很奇怪,端着小碗跑到他身边:“陈叔叔,你怎么不在桌子上吃饭?” 陈松将口中的包子咽了下去说道:“桌子上都是女的,叔叔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 “哦。”小石头好奇地问道:“那我是不是也不应该和她们坐一起吃饭?” 看着一本正经的小石头,陈松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你还小,男女七岁不同席,等你七岁就不能再和她们一起吃饭了。” 小石头似懂非懂,不过不懂没关系,他只要记得到七岁就不能和女的一起吃饭就行。 “那媳妇可以吗?” “嗯?”陈松一愣:“什么媳妇?” “小婶说小朵姑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那你和她能一起吃饭吗?” 陈松的嘴角一抽,他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可这个未过门的媳妇肯定是赖不掉了。他也没想赖,能有个小朵这样的媳妇应该还不错吧? 虽然长得一般,起码能干,做事说话爽气又干练,这样的人做媳妇想来也不错! 看了看屋里隐约露出的衣角,他知道那是小朵:“要成亲后才可以,没成亲是不行的。” “那你什么时候和小朵姑姑成亲?” 小石头是个好奇宝宝,继续追问下去,他今日听见云姑姑和小姑姑说话了,所以才好奇来问问陈松叔叔。 陈松被问住了,这件事情好像大概可能也许暂时是提不上议程吧! 他想挣点钱,不让小朵受苦,整天穿个男装在外面奔波。他还想能治好自己的病,能早日想起以前的事情。他这个未过门的媳妇是怎么来的,他不想这么糊里糊涂就成亲。 看着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石头,陈松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等小土豆有我们小石头哥哥这么大的时候。” “弟弟现在一岁,我现在五岁。” 小石头扳指头开始计算:“五减一等于四,我知道了,就是还要四年。”小石头站起身,跑进屋里大声喊道:“小朵姑姑,再有四年陈叔叔就可以娶你了。” 众人皆惊。 陈松惊得站起身,愣愣地看向屋里众人,他不是这个意思。 小圆惊奇地问道“为什么要四年?有什么说法吗?” 花小朵内心简直是奔溃的,怎么今天就离不了这个话题了呢? 陈松忙进屋干笑着解释:“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要四年,我” 他解释不下去了,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四年时间太长还是太短? 宋英憋着笑,扭头对芸娘道:“四年啊,我们小朵十九岁,就是老姑娘了。” 陈松慌乱地扫了花小朵一眼,胡乱地点头:“嗯,是的。” 看着语无伦次的陈松,宋英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早点娶我们小朵,可不能让小朵成了老姑娘。我们小朵可是有娘家的人,她是有小石头和小土豆两个大侄子的。” 陈松点头不是摇头不是,只讪讪地用眼尾瞄着小朵,一张脸涨得通红。 小朵放下碗筷站起身,低下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第124章:敲未婚姑娘的窗 “我睡哪?”小石头嘟起小嘴问道。 圆乎乎的小脸上还沾着饭粒,花小朵伸手在他小脸上一弹,将饭粒弹掉。 “你晚上和姑姑睡。” “耶耶耶,我要和姑姑睡。” 小石头高兴地跳了起来,他从小就跟着娘睡觉的。到了九江一直跟小婶睡,小婶生弟弟,轮到小姑姑带他,非要让他一个人睡觉。他其实内心是拒绝的,却压不过小姑姑的势力,只能一个人睡觉了。 他太高兴了,却没忘记陈松说过的话:“陈叔叔,你放心。等我到了七岁,我就不和小姑姑睡了。” 众人都被这句话惊呆了,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个小屁孩,谁教你这些的? 陈松脸通红心中吐槽,又想起七岁不同席这句话好像是自己说的。他又说不出口了,原来还真是自己教的。 小朵低头,冲小石头眨眨眼:“你陈叔叔下周搬去店面那边,就不在这里住了。到时候,你还是要一个人睡。” 啊,小石头沮丧及了,他白高兴了。 见小石头神态,小朵抿嘴坏笑道:“到时候,你和陈叔叔住店里去帮忙看店。你是小小男子汉了,不能在和我们住一起了。” 小石头看着小朵姑姑,觉得很委屈,他不想和陈叔叔去店里去看店,他想和小婶和小姑和弟弟在一起。 宋英见小石头要哭的样子,忙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我们小石头可不去给陈叔叔帮忙,他还要帮着小婶看弟弟呢,是不是啊小石头?” “是的,小姑姑,我还要帮小婶看弟弟呢。不信你问小婶,我今日还帮小婶拿尿布了。” 大家看着可爱的小石头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朵昨夜和芸娘睡没机会进空间,今夜趁小石头睡着,赶紧进空间看看。 稻子能收割了,果子这几日正是成熟期,她一个人摘完果子又去整理蔬菜,忙得晕头转向。再看看一大片需要收割的稻谷,小朵有些发晕。 收割麦子的时候,她前前后后用了大半个月,就这样还累得跟个傻子一样。 别人的空间不是念念口诀就可以收的吗?为什么她的不行。 小朵将各种口诀都试过了,也只能任劳任怨地准备镰刀回头忙完去收割。幸亏空间没有雷雨,不然还要抢收,那才是要命。 早知道就应该等稻谷收了再将陈松弄出去。 唉,谁叫自己怂呢,怕出事呢。陈松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些问题,他清醒了在空间待得越久越让她害怕。 花小朵自己安慰自己,自己辛苦点就辛苦点吧,起码安全有保障。 一筐筐的水果,成熟了就要摘下来,不然就会掉落。空间养得牲口不吃的话,在二十四小时后会被土地吸收转化成养分。 摘好的水果放在空间不会坏不会变质,方便她随时送出去。 一般情况下,小朵都会预备好两天的分量,一份第二天,一份算备用。 这就像作家存稿子一样,有存货才能安心,碰见紧急情况不能进空间采收,就用备份。 昨夜她没进空间采收果蔬,半夜去后院搬出来的都是存货。今天就要忙碌许多,得准备两到三天的量。 正在剪葡萄的小朵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击窗棂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 闪身出了空间,灯也没点,小朵走到前窗轻声问道:“谁?” “小朵,是我,陈松。” 小朵边开窗,边想,你个不要脸的,失忆了怎么敲未婚姑娘的窗这个毛病没改掉? 屋里没点灯,屋外没月光,只有微暗的光线,能模模糊糊看清楚个人影。如果有人半夜起夜看见这两个人,肯定会有不好的误会。 “何事?” 小朵压低声音问道。 不压低声音都不行,西厢住着宋英,西屋住着芸娘主仆,她身后的床上还睡着小石头呢。 陈松手抵着窗棂轻声问道:“能否借笔墨纸砚一用?” 这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朵只得转身去点灯,找了她平时用来记账的笔墨纸砚从窗口递给他:“还要什么?” “你手中的灯给我用用行吗?我屋里没灯。” 小圆给房间收拾了,晚上给抬了床,拿了枕头被子,忘记拿灯给他了。 不写字没灯可以,他想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不然明日起来又忘记了。 别的忘记可以,花小朵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是她用了三个多月救了他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忘记。不然,别人会说他无情无义会说他始乱终弃。 别人说他什么他不在乎,他最怕的是伤了花小朵对他的一颗心。 花小朵不知道他所想,隔窗将油灯递给了他,还给他一个火捻。本来想叮嘱他几句,爱学习也要注意身体,想想还是算了。 人家爱学习也没错,自己多什么嘴。 陈松一手拿着笔墨纸砚一手端着油灯刚准备走,就听窗里的小朵喊了一声:“这个拿着,夜里饿了吃。” 小朵的手里是两个圆溜溜的东西,看不清楚,陈松却知道是果子。 他两只手都占满了,正犹豫不决中,小朵探身出窗将其中一个果子塞在他左侧的衣袋:“转身。” 见窗外的男子听话地转身,小朵在他另一个衣袋又塞了一个:“晚上你写字别写太晚,饿了渴了吃一个。” 陈松低声答应道:“嗯,知道了。” 家里的水果蔬菜是不断的,水果就放在堂屋的大桌子上。大家想吃就拿,除了小石头想吃就吃,芸娘和小圆还有宋英还是小朵强硬规定,每天必须吃两个果子以上,她们才开始吃的。 大家都舍不得吃,觉得可以卖钱,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小朵爱吃,家里的伙食一直很好,对于她们这些苦过的来人,简直就是奢侈,何况还要天天吃水果。 昨日,家里其余人都吃了水果,只有陈松没吃。不用想,小朵也知道陈松犯了和芸娘她们以前一样的毛病,舍不得吃,不好意思吃。 小朵决定,明日在陈松房里摆个果盘,空间的果子他一定要吃,说不定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 陈松转身往灶房旁边的厢屋去,小朵准备关窗睡觉。 忽听一声喝叫:“谁啊?” 第125章:故意化妆成这样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25章:故意化妆成这样循声望去,原来是宋英起来给小土豆喂奶。 抱着小土豆在屋里晃悠,看见院中一个人,惊得喝了一声。 陈松忙应道:“小嫂子,是我,我屋里没灯,问小朵拿个油灯。” “哦。你早点睡,身体刚好,得多歇着。” 陈松闷闷地答了一声:“知道了。”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芸娘屋里的灯也亮了,陈松赶紧三步两步进了屋。小朵也忙得关了窗子,要是小圆再出来问,还不知道明天芸娘要有多少闲话呢! 宋英拍了拍胸口,看了看小朵黑乎乎的屋子,又看了看陈松亮着灯的厢房。要不要给这两个人秋后成亲呢?小朵天天女扮男装地往外跑,可不是个事,要是坏了名声可就麻烦了。 看看怀里的已经睡着的孩子,宋英的眼泪又下来了。陈松来了,强子哥和婆婆还有大嫂一个都回不来了。 他们再也不能来接她们了,小土豆,你知道你爹多盼望你出生吗?可他连见都没见过我儿呢,他就走了。还有你奶,你大娘,他们一起走了,不要我们娘三了。 宋英倒在床上,咬着枕巾,看着怀里的小土豆默默流泪。她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孩子,更怕惊动了小朵和芸娘她们。 小朵要养着她们几个,天天早出晚归,已经够累的了,她不能因为自己让小朵分心。一个姑娘家弄得丑丑的样子,就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她明知道小朵是故意化妆成这样的,可看她一天到晚都这样,心里就绞痛。 她都是为了她们,不然她本事那么大,完全可以过得很好,不用那么辛苦。 宋英靠着儿子低声抽泣着,只有在这寂静的夜里,她才敢肆无忌惮地哭一场。 这晚做了个梦,宋英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朵和陈松成亲,娘亲自给小朵梳头,大嫂站一边说话。一会她又梦见陈松怒气冲冲指着小朵说她天天往外跑,不守妇道,这个媳妇她不要了。宋英心里急,伸手去拉陈松,想和他好好说道。没想到就看见强子哥倒在地上,浑身都是鲜血。 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就像他们刚成亲时候一样,他说:“小土豆小土豆” 小土豆呢,宋英去找小土豆,她到处找,也找不到自己的儿子。 一声婴啼,宋英从睡梦中惊醒。 此刻已经天光大亮,小土豆饿得哇哇大哭。宋英坐起身,只觉得一阵眩晕,她想去抱小土豆,却一头栽倒在床上。不是她理智还在,奋力往旁边倒去,她差点就压倒在小土豆身上。 婴儿的哇哇大哭,很快引来了小圆,小圆扶着宋英躺下,又去喊芸娘和小朵。 陈松眼疾手快一把将小石头抱在怀里,带他去后院看狗。 小石头抱着陈松头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陈叔叔,我小婶婶怎么了,你让我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你小婶婶应该是受凉了,要找大夫。你是小孩子,不能去,会过了病气的。”陈松索性将小石头扛在肩头。 早上起来陈松只觉的头脑中一片空白,起身就看见床边桌子上的纸张,那是他写的字,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了一遍。 看了自己记录的东西,陈松知道了他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院子里住着芸娘和小圆,她们是主仆。住着宋英和她的孩子小土豆,还有侄子小石头。 失去记忆的感觉很可怕,一起床头脑一片空白的感觉更可怕。 陈松庆幸自己想起了用记录的方式,虽然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可有了这些记录,就能帮他回忆。区别只是,别人的回忆在脑子里,他的在纸上。 一觉醒来,将很多事情都忘记,确实是件可怕的事情。如果不是陈松心里素质足够强大,他觉得他都能疯了! 陈松带着小石头在后院和大黄大黑玩了一会,又给小石头练了一套拳,两个人才回了前院。 小朵正拿着药单准备送大夫出门,见陈松过来,将手中药单一扬:“陈松,你跟着大夫一起去取药。” 陈松点点头,接过药单和银钱跟着大夫去取药。 小朵和芸娘刚醒,还没收拾,各回了房间梳洗换衣服准备吃饭。 今日小朵要去朝阳院,芸娘不过去。 这也是俩人商量好的,芸娘在家继续练画,朝阳院那边小朵先顶着,她不用管。芸娘也怕再遇见沈宏旺,索性朝阳院也不去了,画画就画画吧。 小朵说她的画可以卖钱,如果她画画能卖钱就好了,这样她和小圆就不用靠小朵养活,起码也算有点用处了, 陈松拿好药回来,小朵接过去煎熬,陈松去吃早饭。小圆正在喂小土豆羊奶,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土豆终于吃上了羊奶,大口大口地喝着。看得小石头都有些担心,一直叮嘱小圆:“小圆姑姑,你慢点,小心呛着我弟弟。” 小朵煎好药递给宋英:“大夫说你忧思过重,又有点感了风寒才这样。嫂子,我希望你有什么就和我说,你要是病了,小土豆怎么办?你让我们几个姑娘家的,怎么去照顾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大王庄的事情是宋英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小朵知道她经常会在半夜哭,她却没有办法。宋英这样郁结下去,小朵很怕她得了产后忧郁症就麻烦了。她可没带过婴儿,就小石头这么乖巧的孩子,她带着玩玩可以,让她白天晚上的带着,她也受不了。 宋英接过药碗,点点头,她也不想生病,她更恨自己不争气,连累小朵。 “小朵,对不起,是嫂子没用” “好了好了,你安心休息,孩子让小圆和芸娘帮你带,我去幼育院看看。你好好休息,别多想,早点好了才能照顾小土豆,知道吗?” 见宋英点头,小朵才放心地个小石头收拾了一身衣衫带着。 “小石头,你和姑姑一起去朝阳院,今天小圆姑姑要帮忙照顾小弟弟,没人看着你。” 听说要去朝阳院,小石头特别高兴的。他知道朝阳院有很多小朋友,还有大王庄的小伙伴,姑姑和芸姑姑一直教他们写字画画,他很早就想去了。 只是姑姑一直不允许,连小婶要去看看,姑姑也不允许。 第126章:请去巡捕房喝茶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26章:请去巡捕房喝茶小石头看着小朵将他的衣衫打成小包袱,给他背在身后的竹篓里。小石头的小竹篓还是沈爷爷特意为他编制的,小巧好看。 “姑姑,你为什么要带我的衣衫。小婶婶病了,你想将我也送到朝阳院吗?” “想得美。”小朵拍了拍他的小竹篓:“带着有备无患,防止你在那边尿裤子了没衣衫换。” 小石头红着脸反驳:“我才不会尿裤子。” 小朵给小石头带身衣服其实是怕他在院里和小朋友玩疯了出汗,不换衣衫出来吹了风受了风就麻烦了。 陈松无事做,被小朵拽着一起去院里。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可以抽空开始教孩子们拳脚,顺便让小石头也跟着后面学学。 三个人刚过了石桥,沈三迎面而来:“花少,不好了出事了。” 小朵心中一惊:“出什么事情了?” 沈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喘气说道:“早市的时候,我大哥二哥刚刚将酒楼饭馆的菜蔬准备好,他们还没拉走,就来了几个北巷的。说我们偷了他们种的菜和果子,要我们赔偿,不赔偿就要砸烂我们的菜摊。” 小朵不用问都知道,这是故意来找茬的。 树大招风,他们摊位生意做的好,嫉妒的人大把。不过大户不值得动手,小鱼小虾碍于他们和宴宾楼这些大酒楼熟悉也不好找茬。 北巷,小朵看看陈松,面前现成一个人不用白不用啊。 “陈松,你去解决了呗。” “好。” 打架不能带着孩子,小石头又被送回了家。 陈松和小朵跟着沈三一起往菜市去,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北巷一战成名,只觉得小朵需要他去,他就去,绝对不会说个不字。 菜市,大家都远远地围成一圈。 不管什么时候,大家都喜欢看热闹,只要不祸及自己就行。 沈三推开人群挤了进去,就见柜台上地下乱七八糟。地上滚的葡萄,梨,桃子,西瓜,各种蔬菜都被践踏的不成样子。 沈大和沈二被几个汉子按在地上,一身泥水。沈小四还是个孩子,没有人按住他,他哭着喊着跪在地上去捡那些掉地上的果子。 花小朵怒火中烧,一指那群站在摊位前胡乱踩踏的人,大喊一声:“打。” 陈松跃身而起,飞起两脚,就踢到了两人。沈大一脱身摸起旁边的一根棍子就挥了出去。这棍子就是花小朵给他们的枣木棍,沈大兄弟一直没丢过。 此刻的陈松,已经将沈二又救了出来。沈二也和他大哥一样,跑到摊位边就摸了一个棍子。沈小四也不哭也不捡果子了,和沈三一起去摸棍子。被花小朵一把拉住:“不许去,别添乱。” 三人看向场中,陈松带头,三拳两脚就打到一个。沈大沈二立刻扑过去,用棍子擂得倒下去的人站不起来。等陈松再打到一个,又一起扑过去抡棍子擂。 小朵也不拉着两个小的了,由着两个孩子挥舞着棍子抡了上去。 对方也不过七八个人,等巡街的涂捕头和刘二他们过来,七八个人都倒在地上哀嚎一片。 “陈松,怎么又是你们?” 涂捕头匆匆赶来,一见又是陈松和花小朵,不由头疼。 涂捕头心里吐槽,陈松现在怎么也不像当初那个一言不合就打架的陈松,他肯定是跟花少学坏的。 陈松不记得涂捕头了,见他认识自己微微一怔,退了两步没说话,站到了小朵身后。 涂捕头这才看见站在后门的花小朵:“花少,这是怎么回事?” 小朵一指地上的几个人:“他们挑衅,砸了我的菜和果子。” 涂捕头看见北街的人头就疼,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北街挑事。你们挑事就挑事惹这个小姑奶奶干嘛,她也是你们能惹的。 别说涂捕头生气,他身后的几个捕快都生气。他们可是天天和花小朵打交道的,也知道她是个小姑娘。 人家一个小姑娘,在朝阳院又出钱又出力,挣钱都贴补给那些可怜的孩子了,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竟然还来找她的茬,真不是个东西。 一群人被请去巡捕房喝茶,花小朵完全无视那群混混的死缠烂打。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没打死你们就不错了。那不是陈松手下留情,是小朵路上叮嘱他的,千万别打死人,免得巡捕房为难。 巡捕房一点都不为难,差人叫了牛娃来,将这一群人赶紧领走。 牛娃一听,和他大兄弟陈松打起来了。他立刻工也不做了,飞奔而来。到了就踹了几个小子一人一脚。 “玛德,什么人的生意都接,这是我兄弟,这是我兄弟的兄弟。你们是不是瞎呀,连我牛娃兄弟的摊位都敢砸?” 又转向陈松和花小朵,牛娃一愣:“我大兄弟,你咋变样了?以前,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你不出陈松以前是什么样子。 以前的陈松就是一个破衣烂衫不修边幅的黑小子,现在穿着利索的衣衫,扎发束巾,整个人白皙俊朗,非常醒目。 见他也觉得陈松变化太大,涂捕头心里好过多了。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的,就说嘛,他在九江这么多年,只要打他眼面前过的,就没有不记得的。 牛娃陪笑着说道:“那个陈兄弟,花少,你看,他们几个就是不懂事,我带他们给你们陪个不是。这件事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能让他们这么干。去砸花少的摊子,那不是打我牛娃的脸吗?” 陈松不记得牛娃了,他冷着脸没吭声,在牛娃看来就是陈松不高兴。 是啊,换他也不高兴。花小朵在菜市有摊位他可是知道的,生意那么火爆,每天流水肯定不少。这还没做生意呢,就被几个兔崽子给砸了,能不生气吗? 谁砸我饭碗,我也生气。 他还想去踢那几个兔崽子几脚给陈松兄弟俩看看,看他们被陈松打的不轻,又下不了手了。 只得继续陪笑道:“陈兄弟,花少,你们看,他们也是受人所托,想挣几个钱。这钱没挣到,人被打得都这样了,要不,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他们。” 花小朵看看牛娃,又看看被陈松和沈家兄弟揍得鼻青脸肿的几个人。 确实揍的惨,基本上都挂红了,就差缺胳膊断腿了。 第127章:天天打打杀杀的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27章:天天打打杀杀的花小朵眼珠一转,看看牛娃。 “放过他们可以,我今日的损失也可以不追究他们赔偿。但是,他们得告诉我,是谁指使他们来菜市,砸我的摊子的。” 其中一个人一听,急眼了,忍不住嚷嚷起来。 “牛娃,你知道我们道上的规矩的,我们要是说出是谁,那我们兄弟以后还怎么在后街混。” “混什么混,你们现在就别想混了,自己砸自家兄弟摊子,你们是瞎呀。”牛娃说着又一人不轻不重地给拍了一巴掌,说是拍也就跟给他们掸灰差不多。 其中领头的汉子嘟囔道:“我们不是不知道陈兄弟这摊位是自己人嘛,知道了我们也不能这么干。不过这雇主是谁,就是牛娃兄弟今日你打死我们,我们也不能说,丢不起这个人。” “陈兄弟,您说一句,给兄弟我几分面子。这件事确实不好办,这几个兄弟就靠这个混饭吃的,真连雇主都出卖,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牛娃一边说一边给陈松使眼色,心道,兄弟,你不要当面问啊,你背后问我去给你打听不就得了。 陈松看着牛娃沉着脸,不说话,他想看看小朵怎么说。这些人下手太狠,摊子掀了货都砸了。这可都是小朵的货,他不能随便给她做主。 小朵看见了牛娃的眼色,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也没说话。 大家一时都僵持起来。 涂捕头在一边坐着一声不吭,既然他们都认识,不用他们巡捕房掺和最好。只是打架斗殴,又没杀人放火,他也不能给人定罪。 牛娃这个人,在后街是特别的存在。 后街打架斗殴杀人放火什么样的人都有,牛娃从不做犯法的大事。人却讲义气,碰上后街人打架斗殴他冲的比谁都快。他要养活他娘他媳妇他兄弟他儿子,经常出去帮人扛活打短工。整个九江城他路子最野,后街那些汉子要是出去打短工做苦力大部分都是牛娃带着。 主要是后街名声太臭了,一般人不敢用他们,敢用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鸟。只有牛娃,他义气做事也实在,他出去揽的活介绍的人,在九江一般都能给几分面子,所以他在后街还是很有点威信的。 就是不知道陈松和花少能不能给他这个面子,涂捕头也怕花少年少性子倔,她连通判夫人的面子都敢撅,这牛娃的面子怕靠不住啊,到时候就难办看。 能内部和解最好,不能内部和解,他再来。 “咳咳……” 涂捕头刚想开口,陈松说话了。 “事情我们可以不追究,不过……”陈松顿了顿,扫视了周围几个人一眼:“今日之事,我不想再发生,你们后街能给我个保证吗?” 这个保证有些大啊,九江也不是就后街这一批混混。要是别的城区人过来砸你摊位,难道我后街还要派人给你守摊子? “好,如果以后有不长眼的,你们就提我后街王老六的名字。如果还不行,那就叫人去找我,他们怎么砸你的摊子,我们兄弟一定给你们砸回来。” 后街王老六和牛娃一样,也算是后街一霸。他家兄弟多,齐齐整整九个兄弟。娘跟生蛋一样,一年一个或者隔一年一个。他还有两个兄弟是一年生的,年头一个年尾一个。 兄弟多家里就穷,想活下去就没少受罪,坑蒙拐骗偷吃扒拿,只要能活下去就行。 等兄弟几个大了,日子就好过一点了,站出去就是兄弟九个,一般人不敢惹。今日,他家九兄弟就来了四个,都被打得不成样子。 陈松点点头,只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他不知道牛娃给他使眼色是什么意思。不过涂捕头不想多事他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有脑子有心眼的主。 打架斗殴常有,你天天抓,巡捕房也关不下。一般涂捕头不追究给这些人几分面子,九江起码能安定个十天半拉月。 谁天生就喜欢拿命去拼,还不是穷没钱吃饭被逼的嘛。 涂捕头看事情差不多了,站起身不耐烦地挥手:“都给我滚滚滚,当巡捕房是什么地方,来开会喝茶的来了,要不我去茶楼再给你们端几盘点心过来?天天打打杀杀的,除了打打杀杀,你们没点正经事情干了。” 说着,涂捕头点着打架的几个,包括牛娃在内:“以后,再给我惹是生非,爷关了你们。都给我滚,看见你们就头疼。” 这些人,也是和涂捕头常打交道的。闻言嬉皮笑脸地拱手走了,也没提伤着了问花少要医药费。花少这边也没提,我菜蔬和果子被你们踩稀烂得赔我钱。 大家这就算两清了? 小朵和陈松慢了一步出来,涂捕头留他们说了两句话。 小朵想买的山已经定下来了,如果连一起的三个山头一起买一千八百两。如果只要沈家庄后面一个山头,需要一千两。不是要价高,是大家都知道沈家庄后面的山靠近外围有价值。里面两座山属于深山,林深山陡一般人根本不敢进去。 银钱三年付清,一年六百两。如果只要一座山头第一年四百两,后面两年各三百两。 花小朵二话不说三座山头都买下,不过涂捕头也够意思,将山脚下荒地都给要来,一圈下来除了和异族接壤的起码也能开出好几百亩山地,就是费人力财力。 陈松只震惊小朵能拿出六百的银子,其余一声没吭。山买下来,他觉得自己一年进山肯定能挣六百两。 两个人一出巡捕房,就见沈家四兄弟和后街几个人隔着一条街大眼瞪小眼对峙着。 一见陈松他们出来,牛娃立刻屁颠屁颠迎了过来:“陈兄弟,小兄弟,我们可等着你们呢,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走,今日兄弟请客,大家一起去喝酒,不醉不归。” 陈松指了指沈大和沈二:“你跟我去。”又转向花小朵:“你带这两小的去收拾收拾。” 他知道牛娃为什么对他客气,那是他能打。他们几个为什么不争不吵,牛娃面子算一部分,涂捕头算一部分,另一部分,也是被他打怕了。 第128章:空间是治懒病的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28章:空间是治懒病的为了小朵,这酒他必须去喝,以后小朵做买卖,这些人肯定还是要打交道。他还想弄明白是谁指使的,他可不想小朵的摊位隔三差五被砸,他丢不起这个人。 别的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关系上花小朵的,他都要防着点。 小朵点点头,扯了扯陈松的袖子,给他塞了个钱袋。 “去吃点好的,我们有钱。” 这话是小朵轻声说的,她是知道陈松这人的,在大王庄就没攒下钱,好不容易打了头老虎还给她买了宅子。 今日这酒要是被后街这帮人请了,他肯定如鲠在喉,觉得欠了别人的,下次要找补回来。小朵给他钱,一句,我们有钱。意思很简单明了,咱们不差钱,随便请。这是我们的钱,你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沈大兄弟看看小朵,见她无异议跟着陈松就走了。 陈松为什么带着他们,还不是因为他们是给小朵办事的。兄弟四个,那两个小的就算了,这两个大的带着,以后好出去外面人打交道。 路上,小朵仔细问了两个小的,知道酒楼饭馆那边果蔬都没损失也就放了心。能出来采买的都不是蠢人,一看掀摊子打架了,都给自家店里需要的果蔬搬跑了。要是给他们的也砸了可不行,店里等着用呢。 “就是他们还没给钱,也不知道会不会赖账。” 沈小四涨红了脸,一半是气的,心疼被砸的摊子和那些果蔬,都亏不少钱。一半是内疚,都怪他们兄弟几个,连个摊子都没看好,酒楼饭馆的钱也没收回来。要是这些人赖账可怎么办,他们兄弟也赔不起啊。 花小朵看看沈小四的脸,安慰地拍拍他的脑袋:“没事,这些不用担心,他们是付定金的。回头有人来订货就会带银钱来会帐的,如果谁赖账以后我们就不和他们做生意,给再多钱也不做。” 她的摊子不管你是多大的酒楼,每日定多少果蔬,都要求现结。你来拿货给我钱,不赊账也不做什么月结。用小朵的话说,她这一大家子加上那些孩子,可指望着这钱过日子呢。 爱订不订,不惯你们这些毛病。 “可是今日那些摊位上的菜和果子一个还没卖呢,这得亏多少钱。” 沈小三想起被砸的菜和果子就心疼,那都是钱,他们平时烂果子都舍不得吃。那些烂果子都被花少收回去了,说烂的有毒,让他们要吃就吃好的。别说爹娘和大哥他们不允许他们吃,就是允许他们也不能吃。 没这个规矩,给主家做事还吃主家的东西,那可是要卖钱的,打死了都没人同情你。 “砸了就砸了吧,这些天你们也累了,我们歇几日。” 这些损失花小朵没放在心上,空间果蔬还有很多,就是采摘都靠她一个人,着实累的慌。别人有空间是享来福的,她有空间就是治她懒病的。 到了菜市,那些被踩踏的蔬菜果子都被人捡了个干净。能吃的被捡回去吃了,不能吃的捡回去喂猪喂鸡也好。 小朵一看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连那些被掀翻的板子都被人抬到了他们摊位上。 四周的人看着在忙碌着做生意,大家都偷眼看着他们三个。 那嫉妒的人,不免幸灾乐祸想,生意好怎么了,今日不是被砸了,活该。 有那同情的就想上来和沈家两个小的拉呱几句,你大哥二哥是不是打架被巡捕房拘了?这些损失怎么办,你们东家不要你们赔偿吗?我看不赔偿,也要打板子。这得多少钱被祸祸了,不打不赔那是不可能的。 花小朵根本没给这些人机会,她看见菜摊子没什么要整理的,直接掉头就走。她平时来的少,和这些左右邻居没交情。那些想和沈家两个小的说话的,刚打了招呼还没来得及问,小朵转身走了,两个小的也跟着跑了。 路上,小朵吩咐小兄弟俩。 “你们兄弟俩今日和我回去吃饭,到下晌订货时间就去摊位那边守一下。谁订货就记下来,将定金和今日他们没付的银钱收一下。还有,通知他们一声,明日我们自己送菜过去,不用他们来取。这几日我们暂时不摆摊了,等店铺那边整理好,以后让他们直接去店铺去。” “花少,您,您不会不用我们兄弟了吧?”沈小四吞吞吐吐,满脸都是愧色。 他可是知道的,鱼头巷和鱼尾巷的那些小子一直想跟花少后面做事。要是因为今日的事情,花少不用他们,他们可怎么办。 沈小四人不大,却是兄弟几个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想想今日哥哥们和那些人打架拼命的样子,还不是因为怕给花少的东西祸祸了,以后被迁怒,丢了工作。 沈小三想着能去花少家吃饭,小圆姐姐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正美着呢。一听小四的话他呆住了,不用他们兄弟,那他还吃什么饭?以后他可是没饭吃了。 小三被小四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了:“花少” 小朵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小兄弟俩一眼:“想什么呢,不怪你们,只要你们好好给我做事就行了。” 一路走一路小朵思索着,这件事明显是冲她来的。是什么人呢?嫉妒她的菜市商贩?还是没订上货的酒楼饭馆? 好像都不是,这个人不查出来,以后肯定还要出事。 小朵不知道,她担心的这件事情,陈松一顿酒就给她解决了。 酒足饭饱,一群鼻青脸肿的人都给陈松竖起了大拇指,这人爽气够意思。 就连对陈松完全陌生的沈大沈二兄弟俩也从心底里由衷地佩服他,这才是高手,打架厉害,喝酒厉害。话不多,句句都让人觉得他义气不错,想和他掏心掏肺地做兄弟。 众人从酒楼出来,准备分道扬镳的时候,王老六和他大哥点了一下头,三步两步追上陈松,一把揽住陈松的肩膀。 王老六个不高,不超过一米七,陈松一米八多,他这一搂还有点吃力。 再加上酒意上头,就有些顾头不顾尾了,整个人差点扑到陈松的身上。 陈松眉头微微一皱,沈大一眼看见了,忙伸手去扶王六:“六哥有事吗?我扶你。” “不用你扶,我和我陈兄弟说点事情,你们站一边去,别偷听。” 王老六又去揽陈松的胳膊,套着他的耳朵说:“陈兄弟,我和你说,今日之事确实不怪我们,是那不要脸的狗子让我们来的。” 第129章:她想要个收割机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29章:她想要个收割机“狗子是谁?” 花小朵奇怪地看向陈松。 他中午喝了酒,身上还有浓重的酒味,却看不出有没有喝多。 陈松皱眉,接过小朵特意给他榨的葡萄汁喝了一个,味道很奇怪,却也很好喝。 “是后街一个混子,他是受沈万才的外室周娘子所托来找的王老六的。” “周氏?” 小朵惊得看向陈松:“她没死?她,她怎么知道那个摊位是我的?” 不由得小朵不慌,周氏什么人?那就是一条毒蛇,而且还是隐藏在暗中的毒蛇,如果不将她找出来打死,她会时不时的出来咬你一口。 也许会疼,也许会致命。 看见花小朵惊惶得有些发白的脸,陈松不由心里一软又一痛。他不记得周氏是谁,看小朵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么怕这个人肯定对她极坏。 陈松忍不住问道:“周氏很坏吗?” 坏,简直坏死了。 小朵下意识地想说你不记得了吗,又想起陈松失忆了。唉,这个失忆真的是一件麻烦事情。 “周氏就是以前拐我的人,那年我五岁” 她挑要紧的和陈松将事情回顾了一下,听得陈松眉头紧蹙。他没想到面前的小丫头受过这么多苦,他有些恼恨自己忘记了从前的事情。 如果不忘记,他在第一时间听到周氏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应该去查一查这个女人。不知道现在去查还来得及不,应该来得及吧? 小朵只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将这些事情回顾一次。并没有什么心理暗疾,也没觉得难受伤心,这些事情都随着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死去而结束了。 她唯一愧疚的就是还没有替那个死去的,被自己替代的小姑娘报仇。周氏活得好,这个事情就没完。 小朵的眉头蹙起,看在陈松眼里,越发替她难过,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对了,我们当初是假定下的亲事,当时说好的,如果处的好,就继续下去,处的不好就一拍两散。” 小朵顺便着重将两人约定好的事情说了一下,她觉得还是说清楚的好,省得陈松有不好的误会。这件事陈松当时并没有明确答应她,不过现在不管陈松答应没答应,他失忆了,小朵更要和他说清楚。 再说,她也没撒谎。 陈松嘴角动动,没有吭声。 这小丫头还真挺能说,她说这半天不就是想说我们俩没关系吗? 小朵继续说道:“你是侠者仁心的人,看我于危难,所以才答应我们的亲事” 陈松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嫌弃我穷?” “啊?不是。” 被陈松打断话的小朵微张着嘴巴,一脸迷茫地摇摇头,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意思是 陈松不听她解释,继续问道:“那你是嫌弃我丑?” 小朵又摇了摇她,这可不能睁眼说瞎话。 以前的陈松就不丑,好像就黑一点,衣衫破一点。现在的他,那就更不丑了,简直帅及了。眉眼间英气勃勃,身材高挑修长,是那种精壮有力的高挑,而不是弱不禁风的瘦。 “那么你嫌弃我什么?” 面对陈松的三连问,小朵张口结舌:“我,我没嫌弃你。” 听小朵说没嫌弃,陈松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诚恳道:“既然我们已经定下亲事,下了聘礼,有了媒约。你就是我陈松没过门的妻子,何来假的一说?” “不是,那个当时情况特殊。如果我们不定亲,我很可能就要被逼嫁给老赖子,或者随便嫁给什么别的人。” 小朵慌忙解释,这陈松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花小朵,别人我不了解,我也记不住从前的事情。但是我自己我还是知道的,既然我愿意和你定亲就不会后悔,不会说假的,我一定会用心对待你和我们的亲事。”陈松一脸浩然正气:“花小朵,我陈松今日在此给你立誓,我一定会努力挣钱,让你不这么辛苦。只要我想,我不会穷一辈子的。” 是这样吗?我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些好吗。 小朵有些茫然,也没了话说,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陈松,一副我认定你的样子,她只能拍拍脑袋转身就走。 你高你有理,你帅你有理。行吧,我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吗? 我想静静。 别问我静静是谁。 看着小朵气呼呼地走了,陈松微微一笑,小丫头,欺负我失忆就想忽悠我,我有那么傻吗? 今日事情有些多,得回房将事情记录下来,不然明日一觉醒来又忘记了。 小朵在陈松这里吃了个瘪,转头关门进了空间。 她要趁这几天不去摆摊,将空间里的稻谷收了。顺便将那些成熟的果子给摘了,等到铺子整理好,一定要弄得让人一看就想购买的欲望。 还有沈家庄的那些果树,今年是结不了果,明年肯定能挂果。虽然她全权委托给沈家管理,也要去看看,要不要弄点空间水给它们浇灌浇灌呢? 收稻谷实在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小朵割完一小片,用袖子抹抹额头的汗。眼面前的一大片啊,要是就这样割完得多少天啊。 她想要个收割机,可以不可以? 没人理她,不管她怎么唠叨,怎么抱怨,空间都没有小精灵,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帮她将稻谷收割掉。 不行,我要去溪水边洗一把脸,这也太累了。我还要吃点水果,在摇椅上躺一会再来收割。 反正种麦子的季节还早,不然要抢收,小朵估计自己能气得将空间直接都种上果树。 她试过,可惜,这边只能种稻谷和麦子。她种了十颗果树,各种都试了一遍,第二天就消失了,不见了,被当野草吞噬了! 仰躺在她特意为陈松定制的摇摇椅上,仰头看向蓝天。 天空不是永远的一抹蓝,也会有变化,和外面的天气区别不大。唯一比较让小朵放心的就是,阳光雨露都是需求就有,不需求就没有。 这一点让她很放心,如果你一个空间没点神奇之处那还叫什么空间,对吧。 摇啊摇的花小朵,突然从椅子上摔下来,一下扑到溪流边。 发生了什么,地震了? 第130章:她就叫它发财鱼 一花一酒锄种田正文卷第130章:她就叫它发财鱼狼狈地从溪水里爬起身,举目四望。 没动静啊? 她差点以为她空间塌了,自己要被埋进去了。想想都觉得可怕,自己将成为第一个被空间掩埋的幸运儿。若干年后,下一个继承这个空间的人进来,看见一具尸体! 也许尸骨无存呢,像那些杂草一样被空间吸收了。 花小朵都忍不住为自己的想象力喝彩,她费力地提了提贴身上的衣衫,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看见了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睁大眼睛。 一群漂亮的红色的小鱼在溪水里游来游去,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花小朵惊讶地慢慢蹲下身子,清凉的溪水打湿她的衣衫,紧紧裹在她的小腿上。 伸出手,轻轻一碰,一只色彩艳丽的红色小鱼,摇着尾巴落进她的手心。 这是财神鱼吗? 好像不像,不过也不确定。小朵在脑海中仔细回忆,她突然发现,她已经不记得发财鱼是什么样子了。 不管了,反正是她的鱼,她就叫它发财鱼,怎么滴。 它们是不是沈家兄弟卖给她的小灰鱼?上次不是从溪流里逃跑了,怎么又进来了?小朵放下红色的小鱼,爬上岸往出口处走去。 老天爷,她看见了什么?空间扩大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竟然没察觉,就是刚才一阵震动才有的变化吗?溪流尽头原本只到果园,现在溪流的尽头是一处山脚。果园也被扩大,扩大的品种更丰富! 微隆的小山坡就在小朵的脚下,山坡上开满了各色的花草,像一块五彩斑斓的地毯。 山坡上是一块一块的茶田 这赫然就是一座满是茶树的小山,以花小朵有限的知识,她是认不全的,只能知道什么乔木型、小乔木型、灌木型。 她刚说要买山种茶,就给她个茶山?给她个茶山干嘛?她一个人天天来采茶炒茶做茶? 不,不,不,我不想…… 不过现在不急,先研究她的鱼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店里做个大的玻璃缸,将这红彤彤的财神鱼养进去。 如果不行,买个好看的大的瓷盆也行,就是有点害怕野猫。 上次小朵将空间鱼带出去给小圆做汤,给芸娘下奶。小圆先忙别的,当时没做,再去抓鱼杀的时候,三条鱼被野猫少了两条。小圆不信邪地躲起来看,才发现是一只狸花猫。 走到小溪边,仔细寻找,数了数,大约有十二条左右的财神鱼。 她又去跑看稻田,见到扩大了一倍的稻田,花小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得收割到什么时候? 她这是该高兴呢还是哭泣呢? 花小朵也不看去菜园,跌跌撞撞进了洗浴间。温热的山泉水一冲,她拖一个小木凳坐下来。 不行,现在有些乱,得捋捋。 空间扩大,自己势必要多做很多事情。就是她一天到晚都泡在空间里,都有事情要做。鸡蛋要捡,果子要摘,菜园要种,稻谷要收割,还有那么一大片的茶山! 想想这都要靠她一个人,花小朵不寒而栗。 要不,我给陈松偷进来忙几天,反正他失忆。睡一觉,他就忘记昨日的事情了。自己趁他睡觉的时候将他偷送进来等空间稻谷收割完,果子差不多摘完了,再趁他睡觉送出去。 就这么办。 花小朵愉快地开始洗澡,洗头发洗衣服。稻谷不收割了,留着陈松来干吧。她拿了一本书,躺在摇椅上,悠闲地吃着葡萄。 这个下午是小朵最轻松的下午,一直到外面传来敲窗声,她才翻身起来闪出空间。 窗外传来宋英的声音:“小朵,芸娘,吃饭了。” “小嫂子,知道了。” 很快,西屋又传来芸娘的回应 屋外已经是日落黄昏,晚霞伴随着夕阳,分外绚烂。 今年雨水太少,已经到了秋收,天空都分外晴好。记忆中的最后一场雨还是在三个多月前,陈松刚进空间的时候。 也不知道今年秋收怎么样,减产是肯定的,会不会入不敷出? “你今日这身裙子不错。” 芸娘在小朵身后出来,见到小朵第一眼就是看她的裙子。从她们知道小朵是个女孩子,还是刚搬来的时候见小朵穿女装穿裙子。 最近两三个月因为跑幼育院比较勤快,也为了方便,小朵回来都是穿着男装。此刻突然间看见小朵穿着裙子,竟然觉得分外好看。 花小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裙子,此刻才想起来,自己洗澡顺手换了衣裙出来忘记换成男装了。 她本来就是女孩子,穿裙子不是很正常吗? 小朵嘻嘻一笑,伸展双臂轻轻旋转,裙摆微微飘荡起来,俏皮地看向芸娘:“好看吗?” “好看。” 俩个人嘻嘻哈哈往灶房去,就看见灶房的屋檐下站着陈松和小石头。 陈松正对着夕阳发呆,忽听小石头高兴地仰首问他:“我小姑姑好看吧!” 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两个漂亮俏丽的姑娘正笑闹着走了过来。左边的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裙,乌发轻挽,斜插珠簪,显得非常的娇柔美丽。这个陈松认识,是芸娘。他眼睛一扫,忙飞快地滑开,就看见了芸娘身边的姑娘。 藕荷色绫衫绯色罗裙的少女从廊下走来,长发高高束起。几缕发丝从发束中跌落下来,荡在白皙如玉的脸颊旁,双眸明亮如水,微波荡漾让人从心底划开一道涟漪。此刻,夕阳的余光从晚霞中层层滤过,从屋檐的中透了过来。给少女的身形渡了淡淡的一层光辉。 佳人如梦,貌若天仙。 对面的陈松几乎已经忘记了呼吸,深怕轻吹了一口气,近在咫尺的人儿就消失不见。 她是谁? 小石头欢呼一声奔了过去,扑到藕荷色少女的身边:“姑姑,你已经睡了一下午。” 少女笑着抱起小石头,轻轻替他抹干净脸颊上的一道灰痕:“你下午没午睡吗?” “睡了。”小石头指向屋檐下的男子:“我和陈叔叔睡的。” 当笑意盈盈的少女抬眼看过来,陈松的心发出“砰砰”的跳跃声。他终于明白,自己心中为什么一直有无法释怀的遗憾。 他怎么将自己最爱的姑娘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