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片荒山野岭》 第一章 全村吃饭 十万大山陈铺罗列,一条大河逶迤其间,碧浪滔滔东流而去。 “瓜娃子们屁股都生根长钉坐稳了,你三爷爷我开船啰!” 随着李老赖一声喝。 “嘟嘟嘟——” 在6匹柴油发动机的澎湃动力下,锈迹斑驳的铁皮小船晃晃荡荡的离开了灵龙镇码头。 开始横渡近400米宽阔的长店河。 “咔。” 杜奕由于吨位太大,就和开船的李老赖坐在船尾压船。 以平衡前面坐着的三女两男。 他递给李老赖一支十元一盒的红双喜,不过被李老赖鄙夷的摆手拒吸。 只好自个点燃一支,望着大河滔滔,不禁满腹辛酸惆怅。 一别近十年—— “瞧你个出息!猛一看你个猴子长这么胖,爷爷唬了一大跳,还以为你发财了,结果就抽十块钱一盒的烟?我呸!估计你这还是回来故意买贵的,平时抽的都是三块钱一盒的赖烟吧,学都瞎上了,真可惜我那,六,嗯,——三十块钱!” 李老赖用左腿腿肘惬意的把舵驾船,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1916,跟杜奕显摆。 “这是昨儿进湖的几个娃子孝敬你爷爷的,瞅瞅,没吸过吧?贵着哩!” 看到驾船老头在显摆,坐在小船中部的李永强,只好克制住了他的烟瘾。 以免掏出来兜里的软中华,倒霉殃及池鱼,无端被这个山里老头鄙视。 “嘟嘟嘟~” 小船渡过长店河,从一处两崖夹立的山口,驶入镇子对面的十八里清溪。 溪流宛转。 此时正值三月枯水季节,溪道宽度收缩到十余米,露出两岸并不宽阔的黑色砾石滩带。 砾石滩的尽头,就是沿溪加持耸立,连绵不绝的巍峨山岭。 季春草长莺飞时节,满山葱绿新芽。 山峰高处向阳面的映山红,已经大簇大簇热热闹闹的开放。 就如给两侧山岭,绕上了一条艳丽的红丝带。 “好漂亮!” 引得船头三女站起来,纷纷拍照赞叹。 “怎么样,三位美女?这十八里清溪从溪口到上游灵龙湖,都长满了映山红,而且因为海拔高度和向阳背阴不同,花期都是一层层的开放,能一直开到五月中旬。” 李永强看到三个女同学兴奋的眼神,满脸得意的解释。 不过他所有的视线,却都投放在夏紫清瘦婀娜的背上。 “苗苗,快坐下,快坐下,小心掉水里去了!” 而陆涛则是被小船晃得脸色发白直发晕,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这些所谓的美景。 左手扶着眼镜怕掉了,双腿岔开紧紧的抵着小船的隔板,右手紧抓着兴奋站起来拍照的杜苗苗的小腿牛仔裤。 似乎觉得万一杜苗苗不幸落水,瘦成豆芽菜的他还有能力把她从水里面倒提回来。 “没事儿,这水浅得很,以前住在山里不敢在大河里玩,就专门坐船进溪,在这里游着玩。” 李永强看了一眼身穿牛仔裤雪纺春衫的杜苗苗的侧面一眼,心里发热的想着这妞儿虽然没有夏紫盘儿靓,可身材真不错。 要是落水了,陆涛这个‘菜货’又不会游泳,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自己? 而且还能英雄救美一番。 心里想着,李永强就忍不住身体后仰出船舷,同时后背用力的摇了摇小船,嘴里发出一串贱笑。 “你船开稳点!” 陆涛不知道是李永强在作怪,吓得脸色发白的颤声训斥坐在船尾抽黄鹤楼,开船的‘李老赖’。 “瓜伢子——” 结果迎来了李老赖老眼一瞪,满嘴缺牙的发出一串土话国骂。 “他说啥?” 陆涛虽然听不懂山里话,可看着这个驾舟老头的眼神,听着声音里的语气。 就猜到应该不是好话。 想着他一个大城市里面的城里人,一个9字头大学高等学府的大学生,在这里居然被一个乡下山里老头子辱骂。 陆涛白白净净的脸上顿时变得通红,怒着问李永强。 在大学里面,李永强和陆涛的关系只是一般般,不过因为夏紫,杜苗苗,赵已晨三人形影不离。 这次系里组织的野研,本来陆涛属于另一队,不过被他死皮赖脸的挤了进来。 坏了刘永强一龙三凰的美差。 所以李永强听到李老赖大骂陆涛,心里听得真是心神俱爽,强忍着大笑。 “是说什么重要么?陆涛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江阴夏翁这个典故还记得么?fightingwithafoolishfarmer,it‘sworthwhile?”(和一个愚昧的农民较劲,犯得着么) 李永强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威严。 他自认为自己的话说得很委婉,很有文学内涵,料定李老赖肯定听不懂。 而且事实上李老赖也确实听不懂。 “将印下问,么是意思?” 听惯了戏文的李老赖,看到那个不服气的瓜伢子在听了李永强的话以后,立马怂了。 心里一边得意,一边非常好奇李永强这个生瓜伢子说得是啥,居然这么有效。 “呵呵,三爷,就是说你是江阴的大财主夏翁,他嫩不赢你。” 李永强脸上堆笑,满嘴跑火车的解释。 听得已经不再看映山红,转而看船上热闹的三个女孩子。 都忍不住咯咯的笑。 “那是当然,在你三爷的地盘,你三爷嫩不死他,你这个撮鸟,吃板刀面还是混沌面,哈哈!” 李老赖得意的拽着戏文大笑。 “哈哈~” 李永强痛快的大笑。 “咯咯~” 虽然三个女生听不太懂李老赖满腔土话的戏文,不过也是有趣的笑了起来。 “哼哼~” 陆涛脸色发红,鼻子里发出冷笑,一副江阴夏翁不屑于和担粪夫一般见识的清高模样。 “瓜伢子你别糊弄俺,” 李老赖虽然没学问,可他并不是一个傻子。 而且还是一个‘享誉’灵龙镇和湖里四曲的‘老猴精’。 所以他还是从三女的脸上,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时候话音猛转说道:“敢诓你三爷,今儿都给你们下馄饨面!” “呃——” 李永强顿时如同被抓住了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 半响儿才脸色僵硬的强笑着说道:“哪能呢,三爷,我这人你知道,实诚着哩!” 这天溪水还很凉,真要是翻了船,他李永强可没能耐连救三个女同学。 要知道李老赖虽然年纪一大把,可却是远近闻名的‘信球’,而且年纪越大越活越‘信球’。 保不准一怒,还真下得了这个黑手! “你实诚?你小子跟你爹一个德行,满肚子坏水儿。” 李老赖突然望着一直笑嘻嘻看热闹的杜奕:“全村吃饭,你说说这小子说得是啥?” “呃——” 正看两岸山川风景,船上的波澜起伏,心情好不容易愉快一点儿的杜奕。 也顿时如同被一把抓住了脖子的鸭子,差点噎气。 “全村吃饭?” 李永强有些发傻的看着坐在船尾的杜奕,原来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没事儿进山游玩的家伙。 不过听着李老赖话里的意思,这个微黑而高大的大胖子,似乎还是本地人。 然而李永强虽然七八岁就出了山,不过这些年经常回灵龙镇消暑,对这个胖子的面向怎么没有一点的印象。 而且‘全村吃饭’?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李永强望向杜奕的眼神,不禁露出了同情。 至于担心,李永强却是一点都没有的。 他不信眼前这个黑胖的家伙,能够听得懂他满腹文学水准的话。 能够知道什么叫做‘江阴夏翁’。 当然,更不可能听得懂他嘴里的外国话。 “你个孙子!” 虽然李永强认不出来杜奕,不过杜奕可认得出这个有名的有钱奢侈坐渡船来十八里清溪游泳的镇里富人。 这时候看到李永强望过来的眼神,还能不知道这孙子心里在想什么? 不禁勃然大怒。 而李老赖嘴里那句带着恶意调笑的外号‘全村吃饭’,更是气得杜奕血液翻涌,直想张嘴就喷这老东西一脸狗粪。 于是, “咳咳~” 杜奕在两男三女,还有李老赖各种情绪的眼神里,轻咳两下,清了清嗓子。 “夏翁,江阴巨族。尝舟行过市桥,一人担粪,倾入其舟,溅及翁衣。” 声音郎朗,清冽入耳。 然而只是这两句,小船里面,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 两男三女,顿时都变了脸色。 看鬼一样的死瞪着杜奕。 第二章 廉价卖出的命运 李老赖今年六十出头,脾气急性子倔,号称死不悔改,‘一筋到底’。 乃是灵龙湖四曲村有名的百年铁打老光棍一个。 然而山里人讲究,规矩大,面子重。 虽然他李老赖这一辈子,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件事儿没办了。 但是无论张家李家王家—— 哪家有红白喜事儿,李老赖都得随一个人情礼物分子钱。 三十二十的随。 然后好烟好酒好菜,大吃海喝猛抽,吹牛皮侃大山个一天两天,一定要翻倍的吃回来。 唯一的两次失手,却都是栽倒在杜奕手里。 这让李老赖不免耿耿于怀,给杜奕起了一个‘全村吃饭’的外号。 四曲闻者,都数落李老赖发疯,说昏话。 为了这事儿,湖老李劲松还把李老赖专门叫过去,大骂了一顿。 不过李老赖振振有词的争辩,‘我是说他本事,考了大学咱全村都去给他道喜,能有啥不对?’ 结果当时五十岁的李老赖,抱头硬挨了李劲松两拐杖。 不过至此以后,杜奕出山一去十年,至于李老赖叫不叫,也没人跟他较真了。 —— “how,isthisit,”(怎么样,是不是这个)杜奕笑笑的望着李永强,“还继续不继续?” “嘟嘟嘟~” 铁皮小船在蜿蜒曲折的清澈溪水中,如同一个初闯丛林山路的生瓜伢子,一路勇猛直撞的‘高速’逆流行驶。 在晃荡中, 陆涛的脸色,变得更加卡白 李永强则是惊骇的直发癔症。 就连原本一直像局外人一样,笑盈盈站着看戏的三个女孩子,这时候也都有些心慌气怯的坐了下来。 “铛铛铛!” 李老赖一听杜奕跩文,说得满嘴都是他听得懂声音,却一点都听不懂意思的话。 顿时大怒的用指骨敲打着船帮骂:“你个伢子说人话,在外面上了几年学堂吃成猪,就飘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肥成什么球样儿,又穷又肥,还文绉绉的装酸秀才,幸亏当年小凤她娘眼睛没瞎,没让你倒插门。 啧啧~,人家现在嫁到镇子里面磨豆腐的杨家,天天吃豆腐,妮儿变得那叫一个水灵,一掐一股子水儿;连着一家都搬到镇上享福去了!” 李老赖砸吧着嘴巴,怜悯的看着杜奕说道:“快讲,——不然你三爷明儿再不做你生意,你个胖球自个儿游着出溪!” “呵呵。” 杜奕如同没有听到李老赖幸灾乐祸的怜悯和嘲骂,只是胖脸含笑,望着已经变色的李永强。 “呵呵,” 李永强心脏猛跳,也干笑的朝着杜奕说道:“兄弟则个——” 然而杜奕却没有心情和他废话下去,而是左手在李老赖的视野盲区微微举起。 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都不解的望向杜奕的左手。 只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大手,大拇指在中指和食指之间,极其市侩的飞速搓了搓手指。 又搓了搓手指。 然后掌心外翻,晃了晃摊开的五根手指。 这一时间,除了毫无所觉的李老赖。 其余五人都是如遭雷击,张嘴结舌,震惊的望着杜奕的那只胖手。 脑袋里面都冒出来了一个念头:“这死胖子是在趁火打劫么?真是想钱想疯了!” 尤其是三个女孩子里面,最惹人注目的夏紫。 原来她对眼前这个胖子,多少还生了一丁点儿的兴趣,顿时烟消云散。 秀美的明眸,露出了不屑的鄙夷。 “一个人爱钱并没有错,但是把自己遇到的可能改变命运的机遇,极其愚蠢而且廉价的卖出去的人,是一个不值得花费任何一丁点时间和精力投注的人!” 此时,在夏紫的眼里,家里资产四五千万,而且在镇子里面设有一个全镇最大的山货收货店的李永强。 就是眼前这个胖子,可能改变他贫乏穷困命运的一次机遇。 却用几百块钱就卖了。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胖子,就是一个贪婪又愚蠢的人。 注定一辈子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哼!” 一边的小辣椒杜苗苗,可不是吃素的主儿。 冷哼一声,似乎是自顾自的说话,然而却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还以为多清高,原来是趁火打劫!” “刁民!” 身材颀长清瘦的赵已晨来自江南水乡,即使不是好话,然而声音从她小嘴里面吐出,也糯软的十分好听。 理所当然,这几人的话李老赖都是统统听不懂。 一头雾水的怒瞪杜奕,等他翻译解释。 “苗苗!呵呵,小意思,好兄弟!” 在李永强的眼睛里面,能用几百元小钱解决的事情,就根本不是一件事情。 而且还能通过这点小钱,轻易的显示他‘平事儿’的能耐。 何乐而不为? 李永强原来发紧的大脸,顿时舒展开来。 他甚至都不屑去求证这个叫做‘全村吃饭’的胖子,手掌比划的会不会是‘五十’,而不是‘五百’。 满带自信的笑容阻止杜苗苗,然后望着杜奕大声的说道:“这都不是事儿!” “嘟嘟嘟~” 不知不觉间,小船已经来到十八里清溪的尽头。 出了一道大约四十米宽度的壁立山口,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一片碧绿的百顷大湖,在众人的眼前徐徐展开。 —— 小船在大湖上贴着左岸的浅水一路前行,惊起无数的水鸟翱翔。 “蛇,蛇!那里有蛇!” “蛇,树上也有蛇!” 女孩子的目光要比男孩子更加的专注而清晰,夏紫三女随即就发现了在浅水以及从山脚伸向湖水的树木上面,不时游弋或者缠绕着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狰狞毒蛇。 除了来自南方,爱吃椒盐白素贞的夏紫,其余两个女孩子不禁都吓得花容失色的大呼小叫。 到后来干脆紧紧的闭着眼睛,两人双手紧紧的抱在一起。 似乎看到一眼,她们的血量就会受到无情暴击。 “要不,要不咱们别走湖边,从中间走?” 旱鸭子陆涛带着眼镜,看着那一条条皮肤花花绿绿,张嘴露出獠牙,‘滋滋’的吐着信子的各种毒蛇。 早已骇得全身发麻,心里面后悔死了这趟春游踏青。 声音发颤的望着李永强建议。 “三爷,这蛇现在怎么这么多?” 李永强也有五六年没有进入灵龙湖,蓦然看到这么多的毒蛇倒不是很害怕,只是惊奇。 刚刚得到杜奕解释,‘江阴夏翁’是‘好话’的李老赖,笑着说道:“湖里不比往年,除了老头老太婆瓜伢子,都没几个人。这恶心玩意儿湖里没人吃,外边现在听说捉人,说是什么保护,不让卖。” 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不过李永强听懂了。 就是说现在国家保护野生动物,而那些个别敢铤而走险捉蛇偷卖的年轻人,又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 所以湖里面蛇就多了。 “好大一条!”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夏紫,突然猩红的舌头舔着红润的嘴唇,秀美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左岸的沙滩说话。 众人闻声,心颤的朝着夏紫视线投注的方向看去。 包括心里害怕,然而作为人都难免有好奇心的杜苗苗,赵已晨。 也战战兢兢的睁开一丝眼缝瞅。 只见在船左的岸上,一条部分身体还隐藏在山林里面,露在岸边沙滩的斑斓蛇身已经不下三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蟒蛇。 朝着小船高高的仰起了脑袋。 冰冷的眸子发着针尖一般的明芒。 “啊!” “啊~” 吓得杜苗苗,赵已晨再次尖叫,又紧紧的抱在一起发抖。 “永强!” 陆涛颤抖着声音,带怒的提醒李永强。 “没事儿,” 李永强这时候也骇得声音微颤,强自镇定的安慰:“只要走湖边,这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蛇吞人的事儿。” 他不说还好。 一说别说抖得更欢的杜苗苗,赵已晨。 就连陆涛,都吓得身体开始簇簇发抖。 ‘咬人’都是要命的事儿,还‘蛇吞人’,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你怎么还不上天? “孬货!” 李老赖看到陆涛的熊样儿,坦白的露出满脸鄙夷。 “回去,李永强回去!” 杜苗苗带着哭腔大喊。 “回去,回去!” 赵已晨的江南水乡味儿带着颤音,然而却更有韵味儿。 “不去了,咱们回去!” 被提醒了的陆涛,也是满脸坚决 “那条大蛇说不定还在那儿呆着,也说不定刚进水,你们确定要重走一遍?” 已经悄悄得到了李永强五百块钱的杜奕,本来也就是看个‘叽叽咋咋’的养眼热闹。 然而一听这几人这么喊。 眼看他就要到‘头曲’他的家了,他可不愿意被这几个家伙一搅和,又得来回走一道十八里清溪。 因为无论对于刘永强的财力,还是李老赖的人品。 都让杜奕感到假如自己再不开口阻止,事情说不定还真要成。 第三章 藏殿河 “怎么重走一遍?从湖里绕过去不就行了!” 听到杜奕的反对,陆涛冷笑着反驳。 他还能不明白这个趁火打劫的无耻死胖子,此时‘归心似箭’的想法。 举手朝着小船右舷的宽阔湖面,极有气势的一指:“这么大一个湖,哪里不能走,偏得要从原路回一趟?” 杜奕没有搭理陆涛。 只是笑眯眯的望着满脸懊恼这次入溪,有些意动想回头的李永强说道: “你要有能耐用钱砸着三爷走深水洋,三爷您老就先把我搁在岸边,我可不敢坏了祖上千百年留下来的规矩。等您老要是还能回头,我再坐。” “你个瓜伢子皮痒痒欠收拾,敢咒你三爷?” 李老赖这回精明的听懂了杜奕嘴里,‘您老要是还能回头’。 这句话的恶毒含义。 而‘不敢坏了祖上千百年留下来的规矩’这句重话,更是夹枪带棒的打得李老赖难以招架。 要知道无论是众人戳脊梁骨,还是李劲松的拐杖,可都不是吃素的。 何况他‘老了’以后,还指望着山里的规矩传承,同宗的后辈每到清明十一,给他坟头砍草填土,烧纸钱在下面花。 所以有些规矩,他可以偷偷的破,然而一旦被人揭破点明,就是绝对不能犯了。 李老赖遗憾的看了一眼,那幽青的深水湖线一带。 因为丢了一大笔可以讨价还价的‘好生意’,而怒骂杜奕。 “什么意思?” 这时候就是一头猪,也都听懂了这湖里人家,似乎有着一个什么‘不能走深水’的古怪破规矩。 夏紫显然被勾起了兴趣,眼睛带亮的望着李永强。 “乡民迷信,就是世代相传这个大湖里面潜着一条龙,任何船只不能走深水。 长店河这个名字的由来,我曾经听市一高的语文老师说过,其实应该叫做藏殿河,说是大河里面藏着一座宫殿。而且他在旧书摊得到了一本僧人笔记,说是一年大旱,江中露出了一顶金光灿灿的金塔。 长期以来山民口口相传,就变成了长店河。而对应这灵龙湖有龙的传说,他说那么这个宫殿其实就是一座龙宫。哈哈~” 李永强哈哈大笑着和夏紫解释,显然是不相信这种荒谬的无稽之谈。 要知道在这莽莽十万险峻大山深处,别说在大河里面藏宫殿,就是在平坦的山谷盆地建造一座宫殿。 对于古时候来讲,都是一项了不起的大工程。 正史上面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一言片语的记载。 仅仅凭着一个不知名的百十年前的僧人,随手写下的一段话,就能下这样的断语? “这湖里能藏一条龙?哈哈哈哈——” 一边听着的陆涛,露出一脸匪夷所思狂笑起来:“虽然这破湖也不算太小,总有快一个平方吧,可屁大垃圾地方,真要是能藏一条龙,哈哈,我家的豪华大浴缸都能养史前巨鳄了!” “破湖?” 这时候小船顺着湖岸曲线,已经转折了近90度。 途经一道伸进湖水的险峻山崖,来到左岸一片连绵簇集的低矮山丘水边。 眼看就要到家的杜奕,本来不屑和这群拽的二五八万的白痴男女废话。 然而陆涛那句‘破湖’,‘屁大垃圾地方’。 对这片自小长大的碧湖的污蔑,还是深深的刺痛了杜奕的神经。 他胖胖的脸上带着一种很让人欠揍的表情,望着陆涛说道:“一个无知的人假如想隐藏住自己的浅薄,就要学会闭嘴!不要让人说‘且待小僧伸伸脚’。” “你说谁?” 陆涛虽然不敢再招惹驾船的李老赖,可对上他一直都看得不顺眼,也看不上眼的杜奕可不含糊。 “爷就说你,” 杜奕挑衅的朝着坐在靠船头的陆涛说道:“不服怎滴?” “你特么看到家了,不怕了是不?你特——” “陆涛,” 这时候李永强看到事态要激化,虽然他有点心灾乐祸,然而陆涛毕竟是他请进山游玩的同学。 万一出了事情,传回学校还是他李永强丢人。 连忙阻止陆涛,望着杜奕说道:“这个兄弟,给个面子。” “李永强你这话啥意思,说我错了么?这破湖,呃——” “呼呼~” 忽然一阵湖风从船左而来,满脸怒容的陆涛顿时住口。 “呼呼~” 在猎猎湖风之中,只见小船绕过了这一大片低矮山丘群落。 左边一大片碧绿的大湖,遂不及防的蛮横闯进众人的眼帘。 “这湖这么大!” 望着这新增目测不下四五百公顷的碧湖,夏紫满脸惊讶。 俏生生的站起来迎风眺望。 湖风贴着她轻薄的春衫,勾勒出美好的线条。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灵龙湖总共有四曲,咱们刚才过的湖面是龙头,这前面是头曲和二曲夹持的水面。那一大片有房子的湖畔突起就是二曲,我舅爷就住在那里。” 李永强远指着湖水对面一大片地势平坦,靠北一列大山下有很多石头房子,其余多是水田的村子。 然后指着西边的弯曲长湖说道:“后面还有三曲四曲,三曲的面积最大,是墓葬群,几百年的都有;四曲是茶园果园桑园红薯地。 也都是六七十年的老茶树,一株株长得跟树一样。 那处水眼就在三四曲水中间的湖面,水浪很大,而且极不稳定,待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了。我怀疑湖里山民之所以有这个习俗,就是因为那处水眼太凶险。” “坐的好累呀,等下午再去看吧。” 杜苗苗第一个提出反对,听到‘墓葬群’这几个字,她就瘆得慌:“咱们还是直接去你舅老爷那里吧。” “确实太累了,一个泉眼能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的山,泉眼和山上汇流的雨水形成大湖很普遍。可看可不看,主要是看那片野茶园。” 赵已晨这时候也被又晃又吓,还有什么‘几百年的都有’,弄得直发晕。 心有余悸的说道:“那茶园里面不会有蛇吧?” “四曲的茶园山民一直在采茶,有蛇也不会在茶园里面成窝,现在谷雨前正是采茶的时候。不过你们要看得那些百年老野茶树不在四曲,在头曲。 诺,就在那座大山上,咱们得整好了装备,再过来。” 三人望去,只见在左前不远水边,有一处伸出湖岸山石搭砌的小码头。 边上的一线湖畔平整带,稀稀落落的坐落着几栋石屋石院子,上面爬满了藤蔓。 屋前屋后全是郁郁苍苍的大树。 再往后,则是一大片连绵起伏的山丘,一直延伸到南边大约一千米最后面,那一堵墙一般的大山。 这座大山从湖东到湖西,山体都伸进水里。 把头曲大约三十余公顷的小山群落,严严实实的封堵在湖湾,自成一方天地。 “全村吃饭,到了;你吃成了猪,还知道浅水地儿在哪儿不?这水不冷。” 小船行驶到小码头附近水面,李老赖不耐烦靠过去。 就直接张口撵人。 “哗啦~” 杜奕以前上学的时候,坐船都被这糟老头子欺负惯了。 闻言毫无脾气的脱鞋,挽起裤腿下水。 他没看小船上面那几个,正一脸幸灾乐祸看着他的眼睛。 从记忆里一道浅水的湖滩,淌着清澈见底的湖水,有些吃力的扛着一个大帆布包。 朝着码头走去。 第四章 穷不是没道理 “嘟嘟嘟~” 小船重新启动。 “胖子,走稳点,别摔着了成了狗啃泥了哈!哈哈~” 杜奕后边的水面,传来陆涛的调笑声。 显然是还记恨着刚才的过节。 “他这么胖,身上全是肥肉,那腰上一圈儿盘的,就是趴进湖里不会游泳也能当游泳圈飘起来,淹不死。” 杜苗苗的话更伤人。 “呃~,苗苗,你说得太恶心了。说脂肪不就,咦?怎么还顺着走,横过去不就是你舅爷村么?” 而赵已晨看到小船居然还沿着岸线西行,不是直接朝北横渡近七百米的湖面,到二曲村落码头。 不禁满脸诧异。 “刚儿不是说了,不走深水洋,这是湖里人家多年传下来的陋习。所以我说待会儿就能看到三四曲的泉眼,不知道这枯水季节是虹吸还是喷涌。” 李永强无奈的苦笑。 “就这一点路横过去能有什么,不然还得绕多远?” 赵已晨听得柳叶眉直噙。 “愚昧无知!” 陆涛满脸冷笑。 “这是要环湖游么?” 杜苗苗想到李永强嘴里的几百年的老墓,浑身都不得劲。 “那他们也不下拖网打渔?” 赵已晨带着好奇。 “钓鱼都没人,还敢网鱼,老一辈儿不唾死。呵呵~” “守着这么一大片湖,居然,这要是在我们那里,——穷不是没道理的?” 赵已晨的粉脸上,露出轻视的感慨。 “谁说不是。” 李永强连连点头。 “嘟嘟嘟——” 随着柴油发动机带动的螺旋桨的激水声远去,被叽叽喳喳一路轰炸的杜奕的耳朵,终于清净下来。 站在到大腿深的清凉湖水里。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白鹭悠闲踱步。 杜奕看着不远水岸边,那一排破烂斑驳爬满藤蔓和青苔的石屋。 在这里,他曾经生活了十二年。 初中寒暑假,短暂的三年。 高三考上大学以后,又回来一趟。 这一趟头曲二曲的乡亲给他庆贺,东家几家出米面油,西家几家出鸡蛋菜肉。 为了简单,全曲说好了,一家只过来一个人吃饭上桌。 只管一顿饭。 而且没烟酒,或者自带烟酒。 为了这事儿。 加上杜奕初三他妈为了给他凑到镇子里上学住宿吃饭的费用,登崖采药不幸摔死。 那一次也是邻里帮衬,饭菜简单,而且没有烟酒,只管一顿饭。 这两次加在一起,想着等自个归天,杜奕这个‘山外户’绝对也不可能回来给自己抬棺。 所以感觉吃了大亏,不忿的李老赖,才给杜奕起了个‘全村吃饭’的外号。 然后, 这一别,就整整十年。 望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杜奕不禁鼻子微酸,心里感慨万千。 大吼一声:“我回来啦,我杜奕回来啦!” 我回来啦,我杜奕回来啦~ 我回来啦,我杜奕回来啦~ 声音袅袅,在湖面和岸上的山丘间传播回荡。 在这一刻, 杜奕泪目。 “傻匹~” 在西边正过三曲,就要绕过去的小船上面,传来了陆涛的嘲骂声。 傻匹~傻匹~傻匹~ 在风里荡漾。 “噗呲!” 眼眶含泪的杜奕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望了眼那已经变得很小的小船说道: “一群矫情的贱人!” —— 杜奕淌水上了湖岸石砌码头,然而眼前在静谧阳光下的一切景象,却让他看得有些傻眼。 整个头曲村临水一溜儿石屋院子的前面,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野草灌木和藤蔓。 把记忆里面那大树下干净空阔的沙石地面,还有那一条连接各家院子的麻石路面完全遮蔽。 只有一条很窄的弯曲小道,伸进茂密的草丛灌木林。 不过小道上面也长满了青草,显示少有人来。 眼前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个小村落已经荒废多年。 而十年前熟悉的小凤一家,山狗子巫婆李一家,李大发一家,刘建仓一家,还有拐子爷。 都全无踪迹。 “咔。” 杜奕失意又庆幸的点燃一支烟。 不然自己落魄回乡,虽然有见故人的亲切。 然而小凤妈,巫婆李,李大发婆娘,还有刘建仓,那些张破嘴。 可都不是一般的刀刀见肉,枪枪往人心尖儿上扎。 抽完一根烟,杜奕坐在码头的石板上面穿好了鞋袜,就把帆布包扛起来,准备出发。 “哗哗~” 本来平静的湖水,突然荡漾起来,在码头的石桩子上面激起团团水花。 杜奕奇怪的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湖水。 就看到一条浑身带着乌黑翠绿斑斓花纹的大蟒,一个巨大的脑袋探出水面,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我滴妈耶!” 杜奕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发麻的怪叫一声,甚至来不及穿鞋,就拼命的朝着湖边的丛林冲去。 杜奕看得出来,这条蟒蛇应该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一条大蛇。 这么远,居然都追过来了! “扑愣愣~” “叽叽喳喳~” “嘀咕,嘀咕!” 惊起灌木林子里无数的飞鸟。 “这货不会是惦记上了老子这一身肥肉吧?我~” 心里这么想着,杜奕顿时更感恐惧。 扛着大包在茂密的草丛小道一路狂奔,也顾不得两边密集的藤蔓树枝,狠狠的打着他的脸。 顺着小道一口气跑了三四百米远,来到了他的家门前。 院门腐朽,破烂不堪。 不过却贴着一副新门联,门画。 “一年好运随春到,四季彩云滚滚来;万事如意。” 两扇破烂的门板上,分别站着门神大将秦叔宝和尉迟恭。 只是这一眼,看着那簇新的春联门画。 杜奕就控制不住,再次热泪直淌。——这就是我的家,我回来了! “哗哗,哗哗~” 湖风拂过门前的大树,发出静谧的轻响。 那是一株高大的榆钱,一株香椿。 满树新钱,椿芽簇簇。 杜奕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走到院门前,仔细看这副门联。 在这副新门联的后面,摞着是旧春联。 新春联和旧门联对的不是很齐,露出了旧门联的一溜儿边。 纸张龟裂褪色的成卡白色,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干净。 杜奕轻轻抹了一把。 风化成灰烬的纸张,留了他一手的细密碎末。 也就是说,自从他考上大学一去十年,这副对联是去年过年才第一次贴的。 “是谁?” 这个念头在杜奕的脑袋里面一晃而过,闪现出了一些可能,但是又十分不可能的人。 要知道贴对联可是有讲究的,外人没事儿吃饱了撑着也不会过来贴。 可在这里,他家是外来户,哪有一个亲戚? 愣了一会儿,杜奕使劲摇摇头。 不再去想。 这个事情很好弄明白,赶明儿问问就知道了,现在不需要纠结。 杜奕趴在院门前。 透过破烂的门缝,可以看到里面也是杂草丛生灌木密布,满眼绿色。 他家院子只在正中,铺了一条一米宽度的麻条石路。 两边都是泥土作为菜地。 所以也成了杂草藤蔓和灌木的乐园。 杜奕看着院门上面锈迹斑斑的铁锁,他的钥匙这十年一晃,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干脆大力一脚下去。 “哐当!哗啦啦~” 整个院门应声倒下,在门楼里面砸得灰尘四溅,四分五裂。 杜奕抬腿走进门楼。 不久, “哐当!哗啦啦~” “哐当!哗啦啦~” 又是两声巨响,他用同样的手段轻松搞定了堂屋和厨房的屋门。 里面的物件积满了灰尘,不过杜奕目测似乎没有什么缺少。 堂屋,卧室,厨房,储粮间,—— 都异常清净,没有老鼠梁上走蝎子墙角爬蜂窝屋檐挂的景象。 只看了一眼,杜奕就知道自家屋子里面,应该‘住’有一条大家伙! 不然哪能这么清静? “不是吧!” 看得杜奕的心里就咯噔一跳,全身发麻的出了一身细汗。 第五章 已无慈母唤儿声 石屋里面幽暗清净,空气异常清冽,似乎还带着点淡淡的腥味儿。 杜奕压抑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额头淌着冷汗,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走到西厢房母亲的卧室。 就看到在门边石墙缝隙上面,斜插着一把乌木柄短剑。 这把短剑,是母亲当年的防身工具。 虽然灵龙四曲倒没有什么整天惦记着扯女人裤子的恶棍,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还是不得不防。 杜奕抬起右手,紧握剑柄。 入手坚硬,微凉。 细密的木质纹理上面,有着很多特意钉出来的小坑,增强摩擦力。 “滋~” 这把一尺二长两指宽,疑是钨钢材质的乌色短剑,被杜奕慢慢的从石墙缝隙里面抽出来。 眨眼一晃十年,剑身依然没有一点锈迹。 一刀在手,杜奕顿时壮了胆色。 随手一挥。 “咔!” 直接把旁边一个腐朽麻栗树木椅子的靠木,一斩而断。 依旧锋利异常。 杜奕随后在堂屋外面砍了一根带叉子的粗木棍,把帆布包里面的强光手电拿出来,绑在粗木棍上。 “咯吱~” 打开厚重的木窗,放进来阳光。 “叽叽喳喳~” “布谷,布谷~” 放进来满屋鸟雀的叫声。 杜奕左手持棍,右手握剑,开始在屋里谨慎搜寻。 西厢房,床上床下大立柜大木箱,没有。 堂屋,也没有。 杜奕心里发紧的走进了东厢房。 这是他长大一点以后的卧室。 也是家里的米仓。 “咯吱~” 先打开木窗。 一番搜寻,依然是没有。 “难道我猜错了,还是出去觅食去了?” 杜奕当然希望是前者。 不然他还得想办法把这条蛇‘请走’。 —— 危机暂时解除,杜奕累得坐在木板床沿喘气擦汗,一边怀念的环视着这间卧室。 墙壁上面贴满了奖状。 小学,初中。 三好学生,学习标兵,作文比赛,—— 到高中,杜奕虽然考上了市一高,然而底子还是比不上那些天之骄子,成绩一直中等偏下。 属于那种没存在感的学生。 就在体育竞赛中得了两张奖状,不过他三年高中都没回来。 母亲又去世。 这贴奖状的习惯,也算是断了。 屋子里面,除了奖状,还有镰刀铜盆犁耙大镜子,—— 东西似乎一样都没有少。 杜奕不禁感叹。 —— 在灵龙湖这片地界儿,湖民之间的交往和关系历来古朴而传统。 讲究面子比天大。 祖上的规矩不能移。 做人要清白本分。 不去占别人便宜,自家的便宜就是天王老子,谁也别想占走一厘。 当年自己家和东邻李大发家,因为一条排水沟是东挪还是西移二三十厘米。 整整‘杠’了十几年。 遇到修整水沟,两家往往都要勇猛的吵上几架。 杜奕的妈和李大发的婆娘又蹦又跳又骂的,成了头曲不多见的‘好热闹’,甚至二曲的人都要坐船过来看热闹助威。 然而在杜奕母亲去世办丧事的时候,反而是李大发一家出钱出力帮衬最多。 还有西邻巫婆李家的石榴树,有一粗枝伸进了他家的院子。 而且还不让吃! 杜奕母亲在的时候,多年一直谋划想砍掉这一根粗枝。 只是害怕万一巫婆李具有神秘力量,所以才最终也没有完成。 杜奕想到这里,他又走到堂屋门口。 就看到那枝粗枝十年没见,长得更加的雄壮了,龙虬节绕的都快遮住了他家西院的三分之一。 整整十三年了! 从杜奕到大山外面的市里上高中,再到远赴他乡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在就顺理成章的在毕业的城市起早贪黑的摸爬滚打摔。 这十三年他就只有考上大学那年,回来过一次。 而他家的木窗依然完好,屋门锁着,却没有一个人惦记着过来‘顺’东西。 这都不能不让杜奕感慨。 “小奕,小奕!” 杜奕看得辛酸而苦涩,脑海里面不禁响起了久远的妈妈的声音。 当年院落仍犹在,已无慈母唤儿声! 杜奕眼眶湿润的看着这一切,遥远的记忆被一点一点重新唤醒。 再次泪奔。 —— 看了一会儿,杜奕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瞅了一眼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不过却可以当表。 已经是中午11点。 于是,杜奕就感觉肚子饿了。 他站起来,准备先吃些昨晚在灵龙镇住宿时买的饼干垫饥;然后找到那条鸠占鹊巢的大家伙,把它撵出去。 最后把堂屋好好清理一遍,再从长计议。 “咦?” 杜奕突然站住,脑海里面不禁冒出了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点莹白色明光闪过的记忆。 “一定是眼花了!” 他自言自语,大步重新走回东厢房,来到屋子中间那个紫树大粮仓前。 要知道他家的这个空米仓,底板也是紫树,怎么可能反射莹白色的明光? 打开手电筒, 照射仓底。 一个半月形的玉片,静静的躺在空荡荡的仓底。 杜奕俯身去拿那个玉片。 入手温润光滑。 他拿起来观察,是一个啤酒盖大小,薄薄的乳白色玉石。 表面光滑无比,一头有一个小小的穿孔。 杜奕拿着手电照射,强光手电的光线居然透不过去。 “这是谁放进去的,像玉又不像玉啊?” 杜奕看得迷惑,抚摸了一会儿,就顺手揣进兜里,回到堂屋。 打开帆布包,拿出一大块面包,一瓶矿泉水,准备开吃。 “唰唰~” 这时候,院子外面的草丛和灌木林,突然传来了一道细微而持续的声音。 包括外面屋前屋后的大树上,叽叽喳喳的各种鸟叫声,也在这一会儿完全静谧。 “回来了。” 杜奕心里一紧,脸色大变。 听着声音,来的搞不好就是一条大家伙。 “那个湖边码头的小道,一直通到了我家门口?” “在湖水中跟了这么远的那条大蟒!” 咔嚓! “这特么是蟒道!” 如同一道霹雳的电闪雷鸣,在杜奕的脑袋里面炸响。 “我家特么不会成了那条大蟒的蛇窝了吧?!” 在这一刻,杜奕浑身汗毛炸起,右手一把紧握那把短剑,疯一般的轻步冲到堂屋门前。 伸出一只眼睛,颤抖的朝着院子东边的声源处窥去。 在草丛藤蔓和灌木林子里,一条目测比杜奕大腿还粗的乌黑翠绿斑斓花纹的大蟒的身体,还在‘唰唰’的游走。 而巨大的蟒头已经到了堂屋门口东四米的屋檐下,正在盘绕着东屋檐下立着的一根雕龙石柱,盘旋而上。 视觉冲击极其恐怖。 “我滴妈耶!” 杜奕骇得脸色苍白。 就偷瞅到那个不断盘绕上升的大蟒,似乎想要把脑袋伸进屋檐下的一个通风石孔。 第一秒, 杜奕发狂转身,肥胖的身体直冲西厢房。 第三秒, “哐当!” 杜奕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瞬间搬起了他母亲床上的那个七八十斤的榆木厚床板。 第七秒, 杜奕反冲回了堂屋东厢房门前。 “滋滋~” 那条大蟒的身体已经从通风口进入东厢石屋两米多,看到杜奕抱着一个大床板出现在卧室门口,微仰着脑袋,朝着杜奕吐蛇信子。 看得杜奕浑身发麻的几乎胆裂。 “哐当!” 杜奕重重的把这整张床板,严实的扣在东厢房空荡荡的门口,右腿一捞,把就近的一个麻栗树长凳拉过来。 “咚!” 一头靠地,一头死死的卡死在床板的横木上面。 “咚,咚,咚!” 杜奕马不停蹄的又一连拉过来三个长条凳,密集的并排卡死床板。 然后, 又累又吓的几乎虚脱的他,根本来不及多想。 就掂着短剑,满脸凶狠的冲出堂屋。 他要趁着这个极难的机会,用手里这把锋利的短剑,把这条蟒蛇的尾部斩断。 一举杀死! 第六章 我是清都山水郎 “该死!” 然而,等杜奕跑出堂屋门口,却只看到还剩下不到三米的蛇尾,连接在盘龙石柱和通风口之间。 “嚓嚓嚓嚓~” 那最后两匝蛇尾细密的蛇鳞,在盘龙石柱凹凸不平的龙腾云石刻上端的龙头上面,盘转着摩擦上升。 发出一片让人心悸的‘刮’响。 山里大屋墙壁垒得高,基本都是接近四米。 虽然杜奕个头也不算低,可跳起来短剑砍上去,也就能在大蛇尾巴上砍上一两刀,开两个小口子。 根本不足以毙命。 然而,不用想杜奕都能知道,下面绝对会遭到大蛇不死不休,吃与被吃的恐怖报复。 他想了想。 还是不敢赌那个堵门的榆木床板,能够抵御得住蟒蛇的发疯。 只好满嘴黄莲,不甘心的放弃。 “呼哧,呼哧~” 只这几秒钟的剧烈运动。 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的杜奕,就满脸通红大汗直淌,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的‘咚咚’炸响。 脑袋充血,脚下直飘如同踩着云朵。 他还真怕自己晕死过去,这一身肥膘便宜了大蛇。 大口喘着粗气,回到堂屋,心颤的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榆木‘门’。 强忍着一股股血液直冲大脑的恶心感觉,扛着帆布包。 “哗啦啦~” 挤开院子里茂密的丛林,‘冲’向院子东北角的厨房。 现在就是打死杜奕,他都没有和蟒蛇共处一屋,分睡东厢西厢的胆色。 进入厨房第一件事。 杜奕就是把他刚刚踹散的厨房门板,能堵就堵的重新堵住厨房门。 马不停蹄的做完这一切。 在经过最初的心灵颤栗,以及穷家被蟒蛇侵占的暴怒之后。 杜奕这时候心情,才算是稍微平息下来。 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幸亏没造成异常惨烈的人蛇大战。 输了, 他化为粪泥,滋养这满院的杂草藤蔓灌木。 赢了, 蟒蛇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万一传了出去,他可以得到免费得到一副银手镯。 还可以免费吃几年减肥饭。 况且看着人高马大,其实是一身肥膘非常虚的杜奕,对上这条丛林之王,他还真没有赢的自信。 倒有可能成为口粮的觉悟和自知之明。 “这堂屋不能呆了,只能从长计议。——等把院子清理干净,又住着人,这条大蛇总会自己走吧?” 杜奕累得一屁股坐在青石地上,喘着粗气安慰自己:“一定会走,不然死赖在这里有啥意思!” 感到嗓子干渴的火烧火燎,肚子饿得‘咕咕响’。 杜奕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满头满脑袋满脖子的热汗,放下手里紧握着的短剑。 不受控制依然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帆布包,拿出饼干和半瓶矿泉水。 狼吞虎咽的开吃。 —— 当天下午,杜奕在厨房里面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 硬生生的把厨房朝着外面开着的一扇窗户,改造成了一个斜着胖身体,勉强能够挤出去的简易门洞。 而拆下来的麻石,加上拆了炤台的石头,则全部垒在厨房门口。 勉强把厨房门堵死。 只留下几个便于观察的小缝隙,好监视蟒蛇的举动。 不过那条蟒蛇似乎是猎食回来,这一下午都没有动静,看来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出来。 这让杜奕又苦恼又放心不少。 在改门之前,杜奕也曾想过,到西边巫婆李家隔壁的于小凤家,或者东边李大发刘建仓边,最东的拐子爷家,暂时住上几天。 等撵走了这条大蛇再搬回来。 不过他杜奕一走十年,这些邻居不来撬他的门。 甚至不进他家的院子。 ——那伸进西院石榴树干上面,干瘪的石榴。 以及地上铺的厚厚一层烂石榴,就是证明。 他杜奕也不会下贱的去撬别人家的门。 堵牢了厨房旧门口,又提心吊胆的从新门出去,捡了被他踹散的院门木板,当做厨房北门板以后。 杜奕开始清理厨房。 一个不锈钢盆,一口依然没有生锈的大黑铁锅,一个炖水的铝壶,一个不锈钢汤锅,几个陶盆陶罐,一些瓷碗碟子勺子,火钳,一个不锈钢菜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 除了橱柜被白蚁腐蚀的不成样子,其余的家什基本完备。 角落里还堆了一小堆干燥的麻栗树劈柴。 可能因为大蛇的存在,里面就只有几条蜈蚣。 在清理完厨房以后,杜奕小心翼翼的溜到院子的门楼,把插(挂)在门楼石头缝隙的锄头,镰刀,铁锹,钉耙,都搬到了厨房。 十年风雨,不过这些用干杂木做得木柄,也依然完好。 杜奕歇了一会儿,吃了药,又吃了一些饼干,拿着镰刀开始清理新门口的杂草和藤蔓。 家里的东厢房里面,还盘着一条大蟒蛇,其实杜奕真不想出门。 可他已经把半瓶矿泉水喝完了。 而且他总得出门,该面对的即使再难,他也总得面对。 从江城退到这里, 怂了这么多年。 说实话,现在的他除了死,已经是退无可退! “唰唰唰~” 割割歇歇抽根烟,再割割歇歇抽根烟。 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杜奕在门口潦草清理出了一小片大约二十平米的空地。 并且一直朝北割草砍树,整出了一条笔直的直通湖边,一米宽近三十米长的小路。 可把杜奕差点活活累死。 做完了这一切,看看已经斜坠入西面群山的斜阳,杜奕到湖里端了几汤锅的湖水。 然后封门。 —— 春寒料峭,夜深人静。 虽然长得胖,但是依然怕冷的杜奕,在屋里点燃了一火塘的篝火。 既是取暖,其实更重要的是威慑驱赶各种怕火的毒虫。 比如那头大蟒。 “咦?” 漏风的烂木板门缝里面,闪现着火焰。 杜奕站起来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对面隔水的二曲湖畔的夜空中,有礼花一朵一朵的在夜空炸开。 绚烂无比。 “真特么的是有钱人,骚得慌?” 杜奕满嘴酸味儿,以为是白天的那两男三女干的事儿。 看了一会儿, 烟花不断。 甚至一朵巨大的直冲天穹,炸得高出了二曲后面的公明山的暗黑色轮廓。 杜奕当然知道这种‘高’,只是一种所处位置下的视觉假象。 然而这朵烟花绝对不是两三百块钱就能搞定的,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那五个鸟人!” 虽然白天那五个家伙,也是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的东西。 可这么大的烟花,得有多重,占多大的体积? 他杜奕又不是瞎子! “难道是哪家有钱的结婚,办事儿,回来待客?” 这么一想,杜奕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很不好了。 他今天上午回来,假如真的是哪家有事儿,他没去送礼。 说不定李老赖这老头儿,正在大口喝酒的一边卖自己的赖。 只是想想,杜奕就能活活羞死! 可这环湖很多地方都是死路,就算是想送礼,他也得有能力过去才行。 杜奕无趣的看了一会儿,怅然的走回火塘。 坐下来看了一眼手机。 已经是夜晚9点31分。 然后手机猛地一亮,嗡的一声,在震动中关机。 这一次按键,彻底消耗完了这个山寨手机的电力。 想了想,杜奕把手里的这个破高仿智能手机的电话卡抠出来。 望着这个小小的金属卡片。 这个号码是他大三的时候,攒钱花六百块钱,买得寝室老大刘明的淘汰手机,办理的电话卡。 后来很久以后杜奕才明白,那一笔生意,刘明至少黑了他两百块钱。 同时也明白了在这个时代,像他和刘明这样出生学历智力和际遇的人,只有像刘明那种方式在城市丛林里面,钻精黑厚的活着。 才能有着一线光明的未来。 “老二,不是我说你,太憨,诺诺,钥匙!这是我在富丽华府买得房子!5月1号我就要和于丽结婚了,5月1号,可别忘了! 对了,兄弟们都说好了统一标准,不多,三千,好兄弟,一定要来啊,别让我让人到你公司去喊你!” “你有什么资格挽留我,你能给我什么?这一个月甚至是我在养你! 杜奕,醒醒吧,这是社会,不是还在大学里面,只要长得帅,会背一些生僻的古文装逼,穷光蛋都没事儿!‘不要走’?哼,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也有脸说得出口!” “你——,陈玲你怎么变得这么市侩?你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人!我的工资不是每月全用在家里和你身上的开销了么,我不是每天都在努力的找工作?” “我市侩?我市侩?对,我就是一个市侩的女人!你就是找到工作又能怎么样,凭着你的猪脑子,一辈子你能买得起一间房子,你有什么资格绑架我陪你受苦?求求你收拾东西立刻从这间屋子消失!” “胖子,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看看你的业绩,业绩!真以为自己是公司养的猪啊?下个月再这样,你就给老子滚!” “你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高血压血脂血糖,——,作为医生,我建议你要节食锻炼,尽量不要吃高脂肪的食物,——你今年才28岁——” “结束了!” 杜奕把手里这张承载了他太多不堪记忆的电话卡,丢进烧得熊熊的篝火里面。 望着卡上的塑料被点燃,金属片被烧得通红。 最后卷缩在一起。 四年大学,十年城市的风雨踯躅。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年少不经事的笑料和羞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痛苦。 那个曾经让他愚蠢的刻骨铭心,疼得无法呼吸的女人。 结束了~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第七章 银色花朵 “咻~” “啪!” 一枚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绽放出璀璨的‘花朵’。 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夜幕。 此时,在头曲村西北对面的二曲村湖畔沙滩上。 点燃了一大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篝火上面架了一个铁架子,正在滋滋的烤着一大块山里的松烟熏土猪肉。 旁边拼接的石块‘桌子’上面,摆满了水果卤菜点心啤酒各种吃食。 这次进灵龙湖,李永强在镇子里面特地买了不少的东西,就是为了今晚这个丰盛的野营。 不远处还搭建了三个野营帐篷。 按照说好了的分配。 李永强和陆涛一间。 杜苗苗和赵已晨一间。 夏紫单独一个。 这种分配,显然饱含了李永强的龌龊心思。 不过吃人嘴短,杜苗苗和赵已晨都赞成。 就是陆涛心里很不爽。 但是谈了一年多的恋爱,陆涛依然没能拿下杜苗苗任何一处值得夸耀的险要阵地。 严格来说两人还不算谈朋友。 所以也只能发发几句牢骚而已。 至于夏紫,她当然更愿意有一个人的独立空间,更不在意李永强的那些想法。 简单点的说, 即使她早已看透了李永强的胆量。 然而她喝下的每一杯啤酒,从打开到倒进她的杯子,再到喝进去。 依然都没有一秒真正离开过她的视线。 此时,五人有说有笑,玩的正开心。 结果没留意,耳边就听到一阵‘咻咻咻~’,急促的尖啸声。 然后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惊讶的李永强,惊喜的三女,乐得看李永强笑话的陆涛,纷纷搜寻着朝着光源处望去。 只见不知道何时,大约北两百多米远的一处稻田间,卧着的一尊巨大的黑虎岩上面。 站着几个人。 亮着大灯,正在燃放烟花。 “哇~,真是太漂亮啦!” “好美!” 杜苗苗,赵已晨,看得满眼小星星。 就连夏紫也端着酒杯,站起来仰望。 顿时不但让李永强心里更加的不爽,就是陆涛也开始吃味儿。 “真是有钱骚不过,污染环境!” 于是,李永强发出了几乎和湖对面,杜奕一样的断评。 “臭显摆!” 陆涛也是愤愤不平的应和。 然而三个女孩子却都是专注于夜空里一朵一朵此起彼伏的烟花,显然没心情搭理他俩。 无趣的李永强,拿出来包里的望远镜。 朝着黑虎岩上面看去。 想看看是哪家三条腿的癞蛤蟆,在兴风作浪。 只见是两男两女,都很年轻,穿着似乎很高档讲究。 而且—— 李永强的镜头,无意定格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子脸上,在月光和灯光的辉映下,漂亮的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他把镜头拉短一丝,看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体轮廓。 不出意外的很纤瘦轻盈。 “极品啊!” 李永强不想让陆涛看到,就不留痕迹的放下望远镜,装进包里。 下意识的看了正在仰头看烟花的夏紫一眼。 心里暗道: “也是极品!” “什么人?” 陆涛不知道有极品美女,闷闷不乐的坐在篝火边转动烤架正,专心烤肉,想在杜苗苗面前展露他不凡的手艺。 就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管他们哩,各玩各的!” 陆涛心里纷杂的掏出一支烟,脑袋里面全是那个女子如同闪电一瞥般的惊艳俏脸。 “咔!”的一声点燃。 狠狠的吸了一口,——特么的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 这一场烟花秀,整整燃放了将近二十分钟。 直到最后一枚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响,黑虎石那边才停止了对这边无心的,与你何干的跨界肆虐碾压。 “呼~” 李永强长喘一口气,可算是完了,——忒么的! 刚才这二十分钟,简直都快把他给折磨疯了。 “不管他们了,咱们开吃!美女们,陆涛,干一杯!” “干杯!” “叮!” 五杯富含泡沫的啤酒杯,清脆的撞击在一起。 然后均是大口一饮而尽。 “不知道这几个人是谁,是今天那个船夫嘴里给他烟的那几个人吧?” 豪气的喝了满满一杯啤酒,赵已晨却依然带着好奇。 烟花,——浪漫! 黄鹤楼1916,——多金! 青年,—— 这三个词连在一起,却不由得让赵已晨这样的,自认为长得还行,家境也不错,学历更是很棒的小女生不注意。 不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荒谬童话幻想。 “是不是也不干咱们的事儿。陆涛,肉烤好了没有?” 李永强岔开话题。 “好了,保证外焦里嫩;苗苗,给。” 陆涛首先殷勤的给杜苗苗切了一大块,‘滋滋’冒油的猪腿肉。 “四曲的茶园咱们今天下午已经看了,也采集了样本,不过我还是想去头曲那片野茶林里看看。——咱们组想要取得第一名,想要靠这些良种老茶树,根本就没有机会。” 因为杜苗苗,赵已晨的强烈反对,夏紫对此行的重头戏还没有达成,不禁耿耿于怀。 她望着倒映着璀璨星空的湖水对面的头曲村,耐心的劝说道:“现在这时节,山里的毒虫还成不了气候。包括今天看到的那些蛇,刚刚从冬眠出来,除非你主动招惹它,不然基本没有攻击性。” “可不是攻击啊,我看到了就腿软哈。” 本来笑嘻嘻的赵已晨,顿时被唤起了上午的记忆。 苦着俏脸说道:“尤其是那条大的,我都怀疑它能一口把我吞下去!” “是呀,是呀。” 手里拿着陆涛片下来的一片烤的焦香金黄的土猪肉,一边吃一边烫得直吐舌头哈气的杜苗苗,连连点头赞同。 “你们说那胖子现在睡没睡着,那边荒成了鬼村我就不信他不害怕,呵呵~” 陆涛突然一脸鬼里鬼气的鬼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曾经听说蛇爱进屋,尤其是大蛇,搞不定他俩今晚还要住一个门挨门,指不定还要睡一个被窝呢。” “嘶——” 这句话实在太凶残。 听得杜苗苗赵已晨直接打了一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涛要死啦你,还敢乱说!” 弄得杜苗苗怒着抓着陆涛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褂子使劲的拧。 “啊!” 陆涛痛并快乐的大呼小叫。 —— 黑虎石。 夜风,很快就吹走硝烟的气息。 韩悦和周倩站在夜风之中的卧虎首上,望着南部的大湖。 而徐冬青和江黛儿,则是下了这尊高达六米的巨石,远远站着给黑虎岩上的一对男女,留下足够的空间。 “什么时候走?” 周倩的这句问话,显然让韩悦很不高兴。 他拧了拧鼻子说道:“你愿意随我出山,现在我就调一架直升机过来,立刻就走。” “放弃吧。” 周倩没有望身边的韩悦,目光继续望着远处的满湖星辰。 “不可能!” 韩悦先是有点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笑了笑自信的补充:“周倩,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吧,别挣扎了,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这话让周倩心里很不喜,微微噙眉,没有说话。 “别不信,几百万的车,我可以一天一辆,一个月不带重样的在你的公司也好学校也好,门口等你。” “你开租车行啊?” 周倩一句话,气得韩悦差点岔气。 猛地站在周倩的面前,高大的堵住了她远望湖光山色的视线。 张牙舞爪的低吼道:“每天清晨,我会捧着一大束空运到江城带着法兰西露珠的玫瑰献给你,每晚在你的楼下弹琵琶拉小提琴表露我的爱意。” “一曲结束,我会看你的表现,丢下来五毛钱一块钱的硬币;我穷,多的可没有。” “呵呵,这你就以为我没办法了么?周倩,你真是太幼稚了。——你的倔强,除了让我感到更有挑战性,其余别无意义!” “魔法免疫,你的挑战注定注定无效。” “伯母,上次我安排她到瑞士玩了一星期,我看她挺喜欢的。世界这么大,还有太多太多的地方她没有去,我不急。” “你~” 周倩终于变色无语。 “还有小弟,超爱皇马,而且我找了老何,让卓控对他进行了专业的测试,呵呵,只要钱到位,这些都——,你明白?” 周倩怒视着韩悦,银牙紧咬着薄薄的下嘴唇。 “当然还有,比如哪一个不长眼睛的混蛋敢追你,那就更加的简单又有趣了,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当然,我不会给那个混蛋一分钱,这点我可比你小气多了,你还舍得丢五毛一块钱,说来咱俩都小气,真般配不对? 收购,合作,等等。 实在不行就打,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我会让他在江城没有立足之地。” 黑虎岩下不远。 “不会吧,这就面对面,不会要抱上了吧?” 看热闹的江黛儿,俏脸上一脸的兴奋。 徐冬青根本就没搭理这个叽叽喳喳嘴不停的女人,也没心情去看他的雇主的泡妞大业。 而是手里把弄着一柄锋利的高碳钢蝴蝶刀,在右手五指之间上下翻飞。 “嗖嗖~”的高速切割着湿冷的临湖空气。 在月色的照耀下,带着一条条银色残线,就像是一朵致命的银色花朵,在他手里不断的绽放着。 第八章 剑很利 湖对面的烟花肆虐,终于结束。 夜,寂静。 从厨房新堵住的向南门口的石头缝隙里,照射进来一缕缕银色的月光。 把幽暗的厨房渲染得如梦如幻。 杜奕躺在垫着厚厚一层干野草的青石地面上,裹着他那件一百块钱淘的羽绒袄。 旁边火塘里的麻栗树劈柴,全都烧成了大段的炭火。 上面覆了一层燃尽的薄灰。 炭火红红的微亮着,温暖着小屋。 “咔!” 杜奕点燃一支烟,睡意全无。 当即第一紧要的事情,就是‘请’走那条赖在东厢房里面的大蟒。 按照山里的规矩,有无毒蛇进屋,那是送福和送财的好兆头。 是绝对不能打的,只能‘请’出去。 然而杜奕左思右想,硬是找不到一个切实可行的‘请’走的办法。 这假如是在山外,甚至灵龙镇,基本都没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一零的拨号,剩下的他只需要旁观就行了。 其实这里也能出溪报警,然而却一个要命的大问题。 就算公安和林业来把这头大蟒弄走,放归大自然;可这家伙万一认准了这就是它的窝,再回来咋办? 就算不回来,以后这货整天在头曲的山野觅食闲逛。 指不定哪天,点子背就遇到了。 自己长得这么肥,身子又这么虚,正巧那条大蟒又饿了没吃东西。 “~” 只是想想,杜奕就心里发寒。 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一个哆嗦。 “不想了,明天有船过来就去二曲,请湖老李爷爷拿个主意。” 这么一想,杜奕顿时就如拨云见月。 在灵龙四曲这片地儿,只要有湖老李劲松这尊大神立着,就是天大的事儿他都能搞定。 而且杜奕已经有一种潜意识的猜测,事情到最后可能是李爷爷拍板,他不得不放弃头曲的一切,到二曲安家。 虽然不想去面对那些闲言碎语,可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也只能这样了。 “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就到镇子上买床单被子,米面油盐。 菜就不用了买了,这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榆钱香椿地菜春笋槐花蕨菜野蒜,—— 只要腿跑得勤,不偷懒,山上全是菜。 再买一些稻种,种一季晚稻。 花生油菜芝麻玉米小青菜萝卜南瓜丝瓜,——各种种子种苗,也得买回来。 然后,这就算是重新安家了。 而且快清明了。 该到三曲去祭拜父母了。 可怜不孝子一走十年,不孝啊! 这次回来,就不再出去了,在此终老。 这样每年都能给父母上坟了。 仇也罢,恩也罢,即使心里面有着太多的恨。 也通通放下。 在此,一直到老。 真好! 想着想着,杜奕不禁泪流满面。 一股股的热血,朝着脑袋涌。 他不敢再想,怕自己的高血压发了。 这一次在江城跑快递,因为被一个刁蛮女顾客连续投诉。 他不但丢了工作,还犯了高血压。 住院几乎把他手里全部的钱都花干花净,——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趁机讹李永强五百块钱的原因。 实在是没钱了! 现在他这高血压要是再犯了。 这荒村里面除了他,就一条蟒蛇。 想想应该没什么悬念的后果—— 说实话,他还年轻。 活了这么大,除了儿时父母健在的时候,其余根本就没有真正享受过生命的美好。 他害怕死。 也真的不想死,不甘心死。 “呼——” 杜奕长吐一口气,头枕着他的那个帆布包,静静的平躺着。 等血压慢慢恢复。 右手习惯性的伸进兜里,掏手机。 他才想起来,手机没电,随手插在墙上的一个大石缝里了。 杜奕准备把手拿出来,无意间就摸到了一小片温软的硬片。 “什么东西?” 他不解的拿了出来。 却猛然想起这玩意儿应该是怎么到他屋里的粮仓来的。 手一抖。 “叮!” 手里的玉片坠落,掉在旁边搁着的短剑上面。 发出清脆的响声。 “怕什么,蛇又不在这里!” 杜奕突然醒悟过来,为自己的胆小脸上有些发烧。 就在黑暗中手去摸地上的玉片。 摸到了短剑的剑刃, 不过似乎不疼,应该没割伤。 然后,杜奕就摸到了那个玉片。 拿起来。 杜奕用手指肚慢慢摩挲,温软,很滑,—— “咦,怎么黏唧唧的?” 杜奕先是不解,随即醒悟:“这短剑怎么还这么锋利!” 然后, 杜奕顿时感觉就像上一次犯高血压一样,黑暗如同大浪一般,瞬间吞没了他使劲挣扎的意志。 “我不要晕死,可别割了动脉,杜奕,醒来啊!醒来啊!醒来啊~” 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爆满整个厨房。 “铮!” 地上那柄不染一丝血痕的短剑,突然发出一道铮鸣。 在青石地面上弹跳。 西厢沉睡的蟒蛇,猛然从粮仓里面,高高的仰起了巨大的蛇首。 白芒在下一刻,倏然湮没。 厨房里面,重新暗了下来。 地上弹跳的短剑似乎顿时失去了动力,落在地上只是越来越小的摆动。 火塘依旧,短剑依旧,羽绒袄也依旧。 只是没了杜奕和那个玉片的踪迹。 —— “滋滋滋滋滋滋——axbyczdue=0,定位中,滋滋滋~,定位完成。滋滋~,axbyczd=0,定位完成,axbyczd=0,定位完成,欢迎,滋滋滋——” 各种带着电音的声音,以及纷杂而剧烈的电磁波干扰声响。 折磨的杜奕头痛欲裂。 然后, 下一秒所有的杂音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清甜女子的声音。 “欢迎进入异度空间。 终极目标,一颗成熟期四维果。” 黑暗里,杜奕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面回荡。 什么异度空间? 什么四维果? 在无边的黑暗里,杜奕发自内心的无声咆哮:“么匹!” “第一次进入,时间一个小时。 目标一,不要死,死了就死了!这可以是游戏,重复一遍,死了你就死了的游戏。 目标二,取一皮囊劣质的灵水。 目标三,寻找成熟期虾须草一株。 完成目标奖励: 劣质的灵水, 水色清亮稠滑似蛋清,积水上常年漂浮凝而不散的云雾。 注意,采集中可能遇到一些饮水的小动物。 这时候不要惊慌,要运用你的智力,拿出你的勇气,战胜困难。 用途:熬煮虾须草。 虾须草, 一种生长在树林里面的常见普通低等野草,性属阳,喜阴,可活血通脉补阳益火,梳理修复全身受损经脉。 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其实就是根本可以不加以考虑的偶然下——能使服用者在冥想中,生出一种修身养体,益寿延年的‘气感’。 然而莹月绑定者,成功率百分之一百。 目标二三失败惩罚: 打一顿; 打两顿。” 紧接着,杜奕在梦中的脑海中,出现一副看不清面目的坐禅姿势。 上面的身体躯干四肢,快速流动着一道不断游走的红线。 “滋滋~” 如同烙铁一般烙进杜奕的大脑。 “嘶~” 疼得杜奕倒吸凉气。 “这又是特么的什么鬼,哥不沉溺于游戏啊?怎么会做这鬼梦!” 在疼痛中,杜奕的潜意识愤怒的咆哮大吼。 突然就感觉如同漂浮在梦雾中的身体,猛地一沉。 疾速下坠。 “哗啦啦~” 在梦里面,似乎有无数的树枝树叶,狠狠的打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啪!” 然后整个身体,似乎又狠狠的平拍在地上,压倒一大片坚硬带刺的野草。 “啊!” 这种钻心的疼痛是如此的清晰,比刚才那烙铁还疼! 于是,杜奕在梦里惨叫着。 同时拼命的睁开眼睛,想要从这个该死的噩梦清醒过来。。 随即, 他就重重的睁开了眼睛。 第九章 初入野林 然而一睁开眼睛,杜奕就呆住了。 放眼望去,全是一片葱绿。 低矮稀疏的灌木杂草丛林。 远远近近,一颗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东南西北,一直到视野的尽头,全被这些巨木所遮蔽。 仰头张望。 树冠的高度,目测不下百米。 低矮的灌木草丛林,一根根爬满藤蔓和苔藓的巨大树干,遮蔽了整个上空的树冠绿云。 构成了一副立体三维的奇异世界。 “我~,这是哪儿?” 杜奕失声惊呼。 首先他知道这儿不管是哪里,但是绝对不是灵龙湖。 甚至也绝对不是他家乡那片十万大山。 因为这种带着魔幻色彩的巨木丛林,在他家乡的那片大山,很多年前都被砍完了,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大规模的成片出现。 “我个呆子,这特么是在做梦,能是哪里?坏了,我晕死过去,可别血止不住,流完了!——醒来!” 浑身疼痛的杜奕,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醒来,醒来,醒来~” “扑愣愣!” 暴怒的声音在树林里面回荡,惊起无数飞鸟。 五颜六色各种各样,杜奕从没有见过的飞鸟。 —— 在原地大约白白耗费了十来分钟以后,杜奕又惊又疑的对着自己的身体又掐又抓。 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疼的嗷嗷叫。 都没有如愿以偿的‘从梦中醒来’。 而且他发现,身边的这些杂草和低矮灌木丛,以及攀附在大树上面的藤蔓。 眼前的一切植物, 也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种类。 然而,大喊,喘息,掐身体,疼痛,—— 又是那么的真实。 那么他震惊的自问,自己的脑袋得有多么的牛匹,居然能够在梦中构造出来这样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实的植物世界? 还有就是他居然,是全身上下都光溜溜的。 唯一带着的东西,就是右臂上面绑着一个柔软的乳白色不透明小皮包。 这个皮包有装手机的手臂包大小,两个口袋,一大一小,袋口用活绳子扎紧。 “这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杜奕扯着嗓子,愤怒大喊。 “这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特~” 声音在布满大树的森林里,四处撞击反射传播。 “嗷!” 这时候,似乎在应和他的大喊。 从不知远近的丛林里面,传来了一道极具压迫力的兽吼。 “呼~,簌簌——” 平地起风,刮得四周的草丛和灌木枝叶,簌簌抖动。 然而就在这道兽啸的余音,还在山林里面磅礴滚荡肆虐的时候。 “吼~” 不知从森林何处,猛然又响起了一道更加宏亮的咆哮。 “唳——” 紧接着一记尖利的啼鸣,在天空炸响,如同针尖一般刺得杜奕耳膜隐隐发疼。 他仰头上望,朝着感觉的声源处寻找。 透过头顶巨大树冠之间,那些天然形成的‘树冠羞避’边际线。 随即就从一条稍微宽阔一点的边际线横条上,看到一只披着七彩斑斓锦羽,尾部拖着长长艳丽尾羽的巨鸟。 正从高空掠过。 在这条横条上,杜奕从头看到尾,轻易的拼接出了这只大鸟的大致模样。 很大! 很夸张! “不是吧,这种高度还这么大,这鸟儿的体型都赶上一架歼-10战斗机了,这也太魔幻了吧?” 杜奕看得满脸震惊。 感叹的疑问:“不知道这鸟儿是吃虫子还是吃肉,要是吃虫子,那得有多少虫子喂?” 我去—— 这么大的鸟儿,我在它眼里面的大小。 不就是一只肥虫么! 这个可怕的想法突然跳进杜奕的脑袋,吓得他不禁浑身激灵,重重打了一个冷战。 “第一次进入,时间一小时。 不要死,死了就死了! 这可以是游戏,重复一遍,死了你就死了的游戏。” 杜奕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自己脑袋里面响起的那些声音。 其实到现在,虽然眼前的一切,——视觉触觉痛感思维的连贯性。 都是那么的逼真。 还有刚才在脑海里面出现的什么虾须草,灵泉。 一个禅坐的经脉运行图线。 这种在现实世界里面,完全虚无的东西,却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居然清晰的出现了纤毫可见的细微细节模样。 都是无比的真实。 然而杜奕依然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倾向,这就是一个高级复杂的梦。 假如他现在一头狠狠撞击在身边这一株长满青苔,不下三人合抱的大树上面。 撞个脑浆横流。 说不定在梦里死了,自己就在现实老屋的厨房里面醒了。 然而,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事实上‘这就是另一个时空’,这种极其荒谬不堪的可能。 杜奕也都不敢赌。 因为之前脑海里面的那个声音,说得很清楚。 ‘死了就死了!’ “不是说一个小时么?好,不管真假老子就在这片山林耗一个小时,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假如是梦,一个小时以后,——距离现在可能还不到五十分钟——,自己就会重新回到那张铺着干草的床上。 那还怕个鸟? 那个割伤的小口子——” 杜奕抬起了右手,看到中指的指肚上面,有着一条极细大约一厘米的浅色红线。 早已停止了流血。 “这么短的伤口,我浑身都不冷,就是在梦里,现实这点割伤也要不了我的命!” 心里这么想着,杜奕顿时也不慌了。 却忘了假如这是梦中,那么他看到的‘一条极细大约一厘米的浅色红线’的伤口,整么才能证明就是事实的伤口。 此时,心里大定的杜奕,突然就感到身上的伤就变得很疼起来。 他低头看看光条条的身上,除了在一开始落下地面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皮肤以外。 还有好多被自己用手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 不禁大骂自己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 其实这时候,在杜奕的心里,反而希望这真的不只是一个离奇的梦。 虾须草。 灵泉。 气感。 四维果。 经脉运行线路图。 这一切的一切。 只是听听就知道一定很牛匹! 那么自己指不定就是咸鱼大翻身,从此发达了。 —— 这时候的杜奕,在心情放松以后,顿时有着轻松的心情,来仔细观察眼前的世界。 放眼望去,视野的尽头,都是一株株拔地而起,冲天大树的巨大树干。 在百米上的高空,茂密的枝叶密密实实的封堵死了外面的天空。 只在树木之间的‘树冠羞避’处,露出一点蔚蓝色的天空。 下面林地则是因为缺少光照,长着低矮的各种花草灌木丛林。 “啾啾~,咕咕~,吱吱~,嗡嗡~” 各种动物在丛林里面发出各种声音。 因为树冠对天空的遮蔽,杜奕不能很好的看清楚树冠外面的天空。 不过从远处树隙笔直照射下来的光柱,杜奕知道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有可能是现实,也有可能是虚拟梦中的世界。 也有太阳。 然而让杜奕困惑的就是,这些光柱并不是如同平行线一样斜射分布在森林。 而是呈现出诡异的两个角度。 甚至在一些地方,有一些光柱居然很荒谬的在树冠下的空中交叉而过。 形成了不少的‘光叉’。 “这么违背物理学常识的现象,就清楚的说明了一个问题,——这特么的要不是在做梦,我现在就把,呃——” 看到这些光叉,失望至极的杜奕满脸的懊恼。 看来咸鱼大翻身,从此发达的‘壮志’,算是破灭了。 真不希望这只是一个梦。 然而,现实是这就是一个梦! 杜奕心里堵得慌,举目四望近处四周。。 就看到在他这愣神的功夫里,一只有他拳头大小,长得跟褐色树蛙一样的小动物,出现在他的身体后侧大约两米远距离的草丛里。 “我就把这玩意儿生吃了!啧啧,也不知道梦里面吃是啥味儿?” 第十章 蛙逐 “嗖~” 杜奕正在自语。 一阵疾风响起,眼睛里面就看到一道褐色的闪电闪过。 那只‘树蛙’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就感到左后大腿上面,传来一道钻心的剧痛。 “啊~” 杜奕惨叫着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右手就下意识的朝着疼痛的地方抓去。 入手一团冰凉柔韧腻滑的肉。 “什么?!” 杜奕骇得猛地全力一扯。 “啊~” 又是一道更加凄厉的惨叫。 在他惊恐偏头看的视线里,左手紧握着的这只‘树蛙’的嘴里,紧紧的叼着一团带血的肉。 正在朝下滴血。 不用想,疼得浑身颤抖的杜奕都知道,这坨肉来自哪里。 “你麻!” 杜奕震怒的大吼着,左手使尽全力的往死里捏。 “我捏死你!” 而这只‘树蛙’在这种情况下,既不反击,也不设法逃走。 而是仰着脖子,全力的把嘴里的肉,继续往肚子里面吞。 “吐出来!” 杜奕气得睚眦目裂的暴怒大吼。 左手继续死命的捏。 把原本这只类椭圆形的‘树蛙’身体,硬生生的捏成了两头大中间细的纺锤形。 “嘎!”(肉) 一声惨叫。 最终,这只‘树蛙’惨遭杜奕毒手。 然而这只‘树蛙’就在临死之前,也强硬的过了一把嘴瘾。 拼命的梗着看不出来脖子的脖子,硬是把那块肉给咽进了肚子。 “啪!” 杜奕把这只捏死的‘树蛙’,狠狠的摔在旁边的一株大树上。 反手去摸大腿。 “嘶~” 疼得他一个哆嗦。 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坑,满手猩红的血水。 而且可以感知的是,那处伤口,正有血水在不断的涌出,下淌。 “嘎嘎!” 然而还没等怒极的杜奕,想明白他该怎么办,——是当做梦境的随意不管,还是以防万一的想法止血。 耳边就听到远远近近,一片蛙鸣。 “嘎嘎!”(肉肉) “嘎嘎!”(好吃的肉肉) “嘎嘎!” 杜奕惊骇四望。 随即变色的看到从远近丛林里面,扑出来一条条一跳两三米。 高速窜来的‘蛙群’。 即使已经确信自己这是在梦里面,杜奕也不愿意被这一群怪物给活活凌迟的吃了。 “啊!” 嘴里发出一声大吼。 拔腿狂奔。 —— “哗啦啦——” 杜奕不择方向的放足拼命奔逃,沿途狂暴的冲击着阻碍他前进的密集草丛和低矮灌木枝叶。 这些有着锋利边缘的野草,以及带刺的灌木,在他的身上留下无数丝毫来不及感觉到痛感的割伤。 “嘎嘎,嘎嘎~” 而在他身后,一大片此起彼伏让他心寒的怪叫声不绝于耳。 一只只褐色的‘树蛙’,看着前面这一大坨白白嫩嫩,还带着诱人血腥的移动肥肉。 一个个早已去馋的直流口水。 ‘嘎嘎’大叫着,在丛林之中不断跳跃的紧追不舍。 “呼哧,呼哧——” 身体本来就很虚,又有高血压的杜奕,只是冲刺到了不到一里的路程。 就脚步踉跄。 满脸淌汗,寸头上面热气腾腾的直冒热气。 身上挂满了血珠和汗珠,纵横交错的在身上淌。 “特么的这都不醒?” 累得大口喘气快虚脱的杜奕,虽然已经确信这里就是一个过分逼真的梦境。 然而不愿意被这群树蛙分块吞掉的他,也依然不敢一头撞死在前后左右,四周遍布的大树上。 只是愤怒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吼着:“醒来呀!” “嘎嘎~” 身后蛙群的叫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就在杜奕绝望的决定,干脆一头撞死在大树上的时候。 眼前突然一亮。 就看到在左前方百米处,有一处大约五六百平米的水潭。 水潭的四周和水面,有很多的大小动物以及鸟雀。 正在饮水。 这时候听到动静,都停止了喝水,朝着杜奕望过来。 真是天不亡我! “哗啦啦——” 杜奕心里大喜,蛮横笔直走位,横穿一片圆叶灌木带。 高速直扑水潭。 “哗啦啦——” 杜奕心里大喜,蛮横笔直走位,横穿一片圆叶灌木带。 高速直扑水潭。 “咕咕~” “咩~” “咯咯哒,咯咯哒~” “扑愣愣!” 这些鸟兽似乎都是非肉食动物,看到杜奕扑来,都惊惶的一哄而散。 在丛林和空中远远散开。 “哗啦!” 杜奕大步冲进水潭,踩着水底厚厚的淤泥朝着水潭中部快冲几步。 趴进池水,游了起来。 “嘎嘎~,噗通,噗通,噗通!” 让杜奕震惊的是,这些树蛙追到水潭边以后,居然都是不带丝毫迟疑的跳了进来。 溅起一朵朵水花。 然后朝着杜奕的方向,继续高速追击。 “你麻会水啊!咳咳咳——” 惊得杜奕大大的呛了一口潭水,手脚并用的全力快游。 “嘎嘎~” 在他后面的水面,这群树挂如同离弦之箭,在水面拉着长长的水纹紧追不舍。 还好杜奕自小生长在湖边,这些年虽然没条件游泳,可基本功还在。 在这群树挂追上之前,游到了水潭对岸。 前面是一个大约有十几平米的淤泥坑,边上全是蹄印,粪便,还有动物的黑毛。 杜奕双腿一软,重重的摔进了泥坑。 一个滚地葫芦。 成了泥裹肉。 “嘎嘎,嘎嘎~” 天旋地转之间,杜奕顿时被这一群树蛙包围。 只是随便目测,就不下两三百只。 “我命休矣!” 因为已经确定这就是一个梦的杜奕,此时倒不是非常的恐惧和绝望。 不过大腿被硬生生的撕掉一块肉的剧痛,简直让他难以忘怀。 更何况现在那里,包括身体各处,都还是依然火辣辣的剧痛。 所以假如在能从梦里醒来。 是自戕还是被这两三百只活活咬死。 二选一条件下。 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咬舌自尽。 “嘎嘎!” “嘎嘎!” 就在杜奕下定决心准备行动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这些树蛙居然都没有理所应当的扑上来撕咬。 而是围着杜奕为圆圈,来来回回的跳着大叫。 声音越来越高昂。 跳得越来越激烈。 看得杜奕直发愣,搞不清楚这是啥意思;——是开吃前的分配商量么? “嘎嘎!” 一只树蛙不耐烦的跳到了杜奕的脑袋上,满脑门困惑的不解大叫几声。 它无法理解刚才的那一大团肉肉,白白嫩嫩的美味儿。 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这儿突然又出现了这一个,全是各种粪便尿骚的臭泥巴? 气得在杜奕糊满臭泥浆的寸头上面,上上下下的跳。 “哗啦啦~” 不远处的前方,猛地传来了一阵灌木丛林的声音。 “嘎嘎,嘎嘎~”(肉肉,追) 这一群树蛙齐鸣,瞬间在杜奕周围清空。 朝着声源处勇猛跳跃而去。 第十一章 狴虎 许久, 直到又有鸟兽重新围聚过来饮水,杜奕才傻傻的站起来。 他全身糊满粪泥的四蹄味道,使得没有一个鸟兽警惕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饮水。 杜奕胡乱的擦了一把脸,望了望周围。 除了树林还是树林。 而那扑空的蛙群,在最初的暴怒大叫以后,此时也都有气无力的各自散去。 只是在丛林各处,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嘎’的怪叫,痛恨和迷惘得而复失的美味儿。 杜奕想了想,就随意的选了一个方向慢慢的走。 这身来之不易的泥浆,他算是不会去清洗。 就等那个‘一小时’的到来。 只是不知道梦里面那些话算不算话,到了梦境中的一个小时,自己就会不会醒过来,从而摆脱这个逼真而离奇的噩梦。 不知走了多久。 或者只是几分钟。 在这段时间里,他对丛林遇到的各种虫鸟兽视若无物。 这些虫鸟兽也对他视若无物。 而且奇怪的是,身上的各种疼痛和疲乏,居然都消失了,甚至浑身渐渐充满了力量。 他都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面,火热放肆的奔淌。 奔淌的让他身上直痒痒。 也让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高速的奔跑。 而不见丝毫喘息。 这种放肆奔跑的感觉,简直是太好,是杜奕好几年未曾有过的怀念体验。 “啊!” “哗啦啦——” 他大叫一声,在呼啸的狂风中,反正又不怕梦里面的受伤,根本就不避讳任何丛林的奔跑。 感觉自己跑得如同一道闪电。 这就更让杜奕相信,这就是一个该死而离奇的梦。 又不知道跑了多远,多长时间。 在前面, 杜奕突然看到一小片蔚蓝的天空。 照射下来大量的阳光。 根据距离目测,那片露出的天空的面积,绝对不下五六千个平米。 而且在那片天空下面的林地,却没有一株大树。 非常反常而诡异。 杜奕心里微微一动, 心里想着这是不是就像是游戏中一样,只要他进入了这个阵眼,这个该死的梦就会结束。 于是, 他再次加快了脚步。 不久, 杜奕就来到了这片空地的边缘。 那是一大片寸草不生的黑色肥沃土地。 而在正中的位置,杜奕震惊的看到,上空三四米的高度,居然漂浮着一团凝儿不散的白云。 下面是一片金黄色沙滩围着的一汪碧绿池水。 大约也就是五六平米。 “嘶!” 杜奕倒吸一口凉气。 失声低呼:“灵泉!还真有这玩意儿!” 震惊之余,他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痒的左胳膊,就摸到了一条肉肉的虫子。 “什么?” 杜奕惊讶的用手捋光这一片肌肤上面厚厚的淤泥,就吃惊的看到一条蠕动的跟蚂蟥很相像的一条虫子挂在那里。 而且明显已经钻进去了不少。 “——” 震怒的杜奕气得破口大骂,都忘记了这是在梦里;慌得手指紧紧的抓着虫子,使劲的往外拽。 结果把虫子拉得细长,那条虫子都一点也不退出来。 反而因为虫身变细,洞口洇出鲜红的血迹。 “啪~” 一声轻响,虫子被杜奕暴力拉断。 半截在他手里直扭曲。 也不知道肉里面究竟还留有多长。 杜奕看得头皮发麻,暂时顾不得这条虫子,就用手抹掉别地方痒痒处的淤泥。 随即又发现了六七条虫子。 有两条猛一点的,已经完全钻进肉里,只留下两个小洞。 “你~” 杜奕欲哭无泪,破口大骂。 “熬~” 一道兽吼声,突然在杜奕耳畔炸响。 一头在沙滩上面的一个沙窝里卧着,长得有些像老虎,全身皮毛金黄色的油光水滑的野兽。 懒洋洋的抬起脑袋,睁着铜铃大眼,朝着杜奕不麻烦的怒吼一声。 似乎嫌杜奕吵吵。 “注意,采集中可能遇到一些饮水的小动物。 这时候不要惊慌,要运用你的智力,拿出你的勇气。” 梦中最初的这几句话,在杜奕的脑海泛起。 毫无疑问,这只目测不下千斤的猛兽,就是那个‘一些饮水的小动物’之一。 “你麻!咬死我,咬死我吧,这样才能最没有痛苦的醒来!” 打定主意的杜奕,不再去管身上的这些恐怖外来客。 而是坚定的站起来,大步走向灵泉和那头野兽。 —— “?” 看到一只长得奇怪的泥物,朝着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这头暂霸灵泉的狴虎,不禁一脑门的困惑,——这是主动送吃的么? 两条后腿行走的东西。 它不但见过,也吃过。 只不过味道一般,肉不劲道也不瓷实。 还有些肥腻。 实在没什么嚼头。 可那些两腿肉,身上可没有这么厚的泥。 都披着一层或者几层更没有味道的‘皮’,很多身上还有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挂件’。 和这只长得可不太一样。 不过这只两条腿行走的泥物身上,全是四蹄‘哼哼’的气味。 说明也是可以吃。 当然,那群不知死活的四蹄‘哼哼’实在太臭,自己也从来不吃。 这时候并不饿的狴虎,嫌弃这只‘两腿走’还是太脏了。 咬死都嫌脏了自己的嘴巴。 决定把他撵走。 就惊奇的看到这只泥物竟然毫不害怕的走到它的面前,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而且眼睛里居然胆敢挑衅的望着自己。 找死! 顿时勃然大怒的狴虎,决定就是忍着脏的恶心,也要把这只胆大包天的泥物咬死。 就看到这只泥物突然不说话了。 下一瞬间, 它震怒的看到,这只不知死活的泥物,突然一个急冲锋。 直扑三米处的灵泉。 “吼!” 平地一道霹雳。 “呼~” 整个灵泉四周,飞沙走石,狂风大起。 —— 在狴虎狂暴的怒吼声里,从它大张的血盆大口里面,猛然喷出一道巴掌大小,蓝莹色的月牙状高压电弧。 “啪啪啪~” 月牙形的边缘,在潮湿的空气中炸起一团团让人心悸的微小电爆。 高速斩向已经冲到灵泉边,一头扎向灵泉水面的杜奕的后背。 在浓密的飞沙走石中,月牙电斩硬是在空中打出了一条弧形的真空甬道。 “滋~” 锋利的月牙,在杜奕的后背上面,平滑的切下了有两个手巴掌大小的一块肉。 高温电弧同时烧焦了切割的创口,电麻了杜奕的受创神经。 使得他几乎毫无所觉。 “哗!” 在一片激起的水花里,杜奕成功跳进灵泉。 “吼吼吼!” 站在池边的狴虎,抓狂的朝着已经没入灵泉的杜奕暴怒大吼。 吼出的虎息如同飓风,瞬间把池水周边的沙尘暴吹得朝四周翻卷而去。 露出了碧绿的池水,以及淹没进池水的杜奕。 而在狴虎大张的喉咙深处,再次形成一团更加耀眼,带着丝丝缕缕紫色游丝的高压致命蓝芒。 同一瞬间。 它就震罕的看到,灵泉里面突然一道白光闪过。 那头两脚兽顿时消失不见。 只留下大量的泥浆,还有十几条在灵泉里面正拼命大口吞咽灵液的吸血蝗。 “啪啪啪~” 这十几条吸血蝗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它们吞食的灵液。 纷纷自爆成一团团血雾。 “吼吼吼吼吼~” 看到灵泉池被弄脏。 狴虎的暴吼声,在丛林里面滚滚激荡。 第十二章 那不是梦 时间倒回十一秒。 当杜奕抱着赴死破困的决定,坦然走向这只狴虎的时候。 这头巨大体型的野兽所带来的威压,让即使认为自己是在梦中的杜奕,也依然忍不住发自内心的颤栗。 整个身体即使不知为何状态好得爆棚,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簌簌颤抖。 这种害怕不在于镜像的真假。 而是在人类千万年的历史进化长河中,血脉基因里面沉淀下来的,对上位猎食者猛兽所产生的天然恐惧和规避。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一道久违了的声音,在杜奕的脑海里面再次响起。 “退出时间10秒,9,8,——” 杜奕猛地一愣,进而全身皮肤发麻,有了一种深深的惊疑。 哪有如此逼真而精准的梦境? 难道这就是另一个时空! 那么现在自己所面对的,就是一头真正的能够两三口把自己连皮带骨囫囵吞下去的凶兽! 那么,难道真的‘死了也就死了’? “我跑!” 杜奕内心狂吼,猛然转身,全力的朝着灵泉扑去。 “吼!” 虎啸。 “啪啪啪~” 电爆。 “哗!” 入水无比清凉。 杜奕的左手,猛地拉开右臂皮包口的活绳。 清澈的灵水‘汩汩’涌入。 “0。” —— 天旋地转间。 在眼前一片黑色的幕布里,杜奕感觉自己又陷入了虚空之中,身体在微微停顿以后,进而失重加速坠落。 惊恐睁开的眼睛里面,是无数拉长了的光亮线。 不禁慌得手舞足蹈。 “砰!” 似乎有一记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小腹。 打得他的身体瞬间被一团白光所击中。 而体表,鼻孔,身体各处带来的灵液残迹,包括重新变成玉片的皮包里面的一小部分灵水,也被这‘一拳’砸的全部蒸发在白芒之中。 白芒随即开始侵入杜奕的身体。 里面的骨骼内脏肌肉脑浆,甚至每一根毛发,每一个细胞,都过滤了一遍。 然后带着大量蒸发的灵液,瞬间湮灭。 “啊!噗呲~ 杜奕惨叫一声,嘴里喷出一大股长长的血箭。 倒飞而去。 “哗啦” 再次坠入清凉的水中。 “啊~,呜——” 他张嘴大叫。 随即被灌进来大量的冰水,阻止了他的呼喊。 “咳咳咳~” 在剧烈的咳嗽中,杜奕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水波动荡,天地布满月华和星辰。 是星空和湖水倒映。 好一会儿,等到腹部里面的滔天翻涌渐渐消停的杜奕,才看清楚了自己这时候正漂浮在灵龙湖的湖水里。 左侧不远,就是头曲那座石码头。 右侧东南方向的二曲湖边,正亮着一大堆篝火。 火焰之中,还有人影在舞动,隐隐约约传来播放歌曲的声音。 此外, 月夜寂静。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钻心的疼。 “这特,么,咳咳,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梦游么!” 杜奕的手脚,条件反射的在湖面划水,一边震怒的大吼。 声音在湖面飘荡。 头曲的山林寂静。 而距离对面的二曲村实在是有些远,即使在这寂静的夜晚,远隔近七八百米的跨度。 也没能惊动在湖畔嗨歌的两男三女。 “汪汪~” 只有公明山脚二曲村里面,那些耳朵非常灵敏的土狗,在各家的院子里,犬吠几声。 “呼~” 一阵湖风掠过湖面,从东边的天空中带来大片的薄云。 斑驳遮蔽着月色。 不久—— 杜奕光着身子,赤着脚踉踉跄跄,浑身开始酸软麻痛,大脑一片迟钝的顺着蟒道,摸黑回到了老屋门口。 院门大大敞开。 因为院子里面的满院杂草藤蔓灌木,都没有清理,几乎遮蔽住了所有的月光,一片黑洞洞的漆黑。 犹如一头怪兽大张着的,等待择人而噬的大口。 左旁边的厨房外面,是一小片下午刚刚清理出来的草地;而厨房新开的门洞上面,则是被一片片木板从里面朝外堵实。 他心里发紧的慢慢走过去。 用手去推门板。 纹丝不动,被从里面用木棍卡死。 杜奕的身体开始颤抖。 越抖越厉害。 —— 二曲村。 当那团白芒,在头曲码头附近水面低空,瞬间炸现又瞬间收拢隐没的时候。 韩悦正怒气冲冲的背对湖面,瞪着周倩。 也堵住了周倩的视线。 江黛儿正极有兴趣的看着徐冬青手里绽放的银色花朵。 徐冬青则是专心致志的练着手速。 虽然他敏锐的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啊’,不过声源方向来自于湖畔的篝火方向,直接被徐冬青无视掉。 而在湖畔篝火堆旁。 正在大声的放着歌曲:“——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杜苗苗吃着片下来的烤肉。 陆涛望着杜苗苗。 李永强看着夏紫。 赵已晨还在回味着‘烟花——浪漫!黄鹤楼1916——多金!青年——只要不太丑又没结婚或者已经离婚又或者在闹离婚,就都可以认识一下。’ 只有无聊望着湖光月色的夏紫,才看到东南方向的湖面上,那银瓶乍破般,一闪而没的瞬间光芒。 然而等她诧异的凝神看去。 只见满湖星辰和月华倒映,随着湖水的涟漪,波光粼粼。 “眼花了。” 夏紫笑了笑。 那火光和月光下的妩媚微笑,看痴了李永强。 “呼~” 起风了,好凉爽! —— “呼呼~” 夜深人静,只有山风在驱赶着头顶低空的云层。 “咚~” 最终,杜奕靠着一根院门里搜索到的细钢钎,喘着粗气,从门板一条缝隙伸进去。 一一抵开了六根坚硬木棍卡死的门板。 进入了幽暗的厨房。 火盆里面,还亮着微弱的红光。 那铺着厚厚干草的‘床上’,他的羽绒袄,裤子,秋衣,呈现出人形。 静静的搁在上面。 此时似乎已经脱力疲劳到极点的杜奕,强制忍着眼皮子打架。 内心惊恐而纷杂,心慌气短的抓着一根木柴。 拨开了火堆。 露出一片迸着火星的红红炭火。 随手抓起一大把铺‘床’的干草丢进火塘,趴着使劲吹。 “蓬~” 明亮的火焰顿时燃烧起来,把小小的厨房照亮。 也照亮了那把搁在地上的短剑。 杜奕这时候全然没有心情搭理这些,而是首先看向‘梦中’手臂那处,留着半截吸血蝗的伤口。 在湖水的洗濯下,他的皮肤已经变得干净。 除了一张经常被太阳暴晒的黑脸脖子,其余地方都是白白嫩嫩。 “嘶~” 杜奕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小洞。 不是梦! 不是梦! 这特么的不是梦! 杜奕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欲死。 要知道他身上钻进去可不止一条虫子,十九后背上面,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也有! “这要是钻进内脏?不是要是,而是已经钻进了内脏!” 杜奕顿时脸色惨白。 “噗通”一声,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地上。 两眼一翻,—— “我不能昏死过去!绝对不能!我得想办法驱虫啊!救命啊~” 在杜奕内心的咆哮声里。 一直以来身体虚弱,又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的他。 顿时大脑充血,血压飙升。 一头栽倒在干草床上,晕死过去。 夜,寂静。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咕咕~” “啁啾,啁啾~” 清晨时分,整个灵龙湖大雾弥漫。 然而树林的鸟雀,却还是早早醒来,在树林撒欢。 “嗯~” 杜奕呻吟着被鸟声叫醒。 一时间感觉神清气爽,身体状态好得要爆。 他首先看向手臂。 白白嫩嫩,根本就没有什么虫钻的洞。 反手看右手中指,哪有什么割伤? 他又连忙颤抖着手,去摸大腿后面那处肉坑。 摸到一片毫无疤痕,完全平滑的大腿。 “呼~” 杜奕长吐一口气:“这鬼梦真是快吓死爹了!” 神秘的森林,恐怖的猛兽,坠落进湖水,手臂的虫洞,从里面卡死的厨房门,—— 原来一切一场荒诞不羁的噩梦。 他有些想笑的站起来,看到自己居然光着身体睡在厨房的‘草床’上。 草床正中人形的摆着裤子秋衣羽绒袄。 边上搁着那把短剑。 这时候杜奕才注意到,昨天下午向北新开,在昨晚睡觉的时候从里面牢牢堵死的厨房门。 居然也是开的。 外面白雾弥漫,鸟雀声声的叫着。 而且在门边的地上,还搁着一根细钢钎。 杜奕心里一动,重新看向右手中指。 刚才在看的时候,他就感觉哪里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看到一枚新月形(月牙)的白色玉片,如同一只戒指,紧紧的戴在他的右手中指上。 “我——” 杜奕顿时圆睁双目,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大脑。 冲得他浑身颤抖,头皮发麻。 那不是梦! “噗通~” 杜奕顿时又是血压飙升,被吓得活活晕死过去。 翻身倒地。 ’ 第十三章 花蟒的手法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咕咕~” “啁啾,啁啾~” 在浓密的晨雾中,鸟雀欢鸣。 “唰唰~” 这时候,随着这一道极不和谐的,细密鳞片摩擦草丛的声音响起。 “扑愣愣!” 近处大树,草丛,灌木林里面的鸟雀,全部一哄而散。 消失在浓密的晨雾之中。 “唰唰~” 不久,一头巨大的斑斓蟒蛇,出现在杜奕新开的厨房北门口。 蟒首高高扬起,似乎很好奇的望着里面,那一身肥膘晕死趴着的杜奕。 “唰唰~” 然后,蟒身游动,进入了厨房。 来到杜奕的身边。 “滋滋~” 低下蟒首,吐出长长的蛇信子,舔了舔杜奕的背部两下。 “唰唰~” 然而,似乎觉得还不过瘾,这条花蟒就把沉重的蟒身,直接碾压上了杜奕的背上。 粗长的蟒身,一动一动,跟按摩一样。 整条来来回回的在杜奕后背上面滑动。 同时回首俯视,继续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杜奕。 这条已经在头曲这片土地活了近二十年的花蟒,见证了头曲这个村落从兴盛到衰败的全过程。 在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一个小学夏天的暑假,杜奕跟母亲去了明珠那个大城市探亲。 结果被鄙夷嫌弃羞辱的体无完肤。 烙下了深深的羞愤记忆。 而这条花蟒,就在杜奕家里快空了的米仓里,‘住’了一段时间。 杜奕的母亲牢记‘无毒蛇进屋不打’的古老习俗,就让杜奕远远的放进南边马王爷山脚的溪涧边。 结果被顽皮胆大的杜奕缠在胳膊上,唱着‘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玩来玩去。 不亦乐乎的玩了一路。 也让这条花蟒,惦记上了这个米仓的舒服。 一等到巫婆李驾鹤西去,狗子去了二曲当光条李满贵的干儿子。 这个村子彻底荒废。 花蟒就迫不及待的‘搬’了进来。 而且还口衔了一枚它在马王爷山脚的溪涧地下溶洞,一次差点挂掉的冒险,得到的一枚玉片,作为上门礼。 当然也记得自己十八年前,被杜奕玩弄了一路,那段不堪回首的悲催经历。 所以,今天它要大玩特玩,加倍玩回来! —— “嗯?” 迷迷糊糊中,杜奕感到一只只微凉的小手,在他的背上很有力道的使劲按来按去。 按得舒服极了,非常的解乏过瘾。 “我可没钱做按摩啊?那得多贵!” 快住手! 睡梦中的杜奕,猛然想到了自己是一个穷光蛋。 立刻惊恐的发自内心的大吼。 猛地睁开眼睛。 干草床,石头墙壁,青石地面,——这不是在厨房么,一定是幻觉,那有什么按,按,按—— “呃~” 杜奕一偏头,就看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巨蟒脑袋。 狰狞无比。 杜奕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间。 两眼一翻——“我命休矣!” —— “唰唰~” 感觉已经碾压回来了,而且也似乎没什么意思的大蟒。 看到外面的雾气开始消散。 就离开了后背被蛇鳞碾压得跟刮痧一样的杜奕,游离出厨房,顺着蟒道朝着灵龙湖而去。 进行今天的捕食。 在十几年以前的那次冒险,它得到了这枚玉片,这枚玉片似乎微量溢出的辐射,改变了它的身体机能甚至脑容量。 而强大的吸收能力,也让它变得除了大雪纷飞的冬眠期,其余时间都是几乎每天进食。 食量不大,而且只爱吃鱼。 这时候再次吓得晕死过去的杜奕,其实和很多人一样,存在着一个认识误区。 在正常情况下。 除非是饿得半死,实在找不到食物;仰或被人类主动攻击或者激怒,攻击吞食过人类的大型野兽。 而像这条花蟒一般,经常见过人类活动,彼此保持着有效距离,相安无事的大型野兽。 它们的食谱上面,基本都不会有人类的存在。 ——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驱散了浓雾。 露出了碧绿的弯曲大湖。 也露出了许多飘着白肚的湖鱼。 昨夜凭空出现,击中杜奕小腹的那一‘拳’白芒,这一来自四维高等宇宙的技术力量。 投影压缩在这一三维宇宙的具象化表现,就有一部分类似于窄段频率的高振幅次声波现象。 这种次声波对灵龙湖‘拳’爆一带水域,一至两斤湖鱼的中枢系统延脑,有着一定的损伤性。 到了下半夜,很多一两斤的湖鱼,就失去了鱼鳍鱼尾的有效目的性运动。 鱼鳔体积暴涨,纷纷浮出水面。 被湖心一线从西往东的水流,‘带’到湖边。 “扑愣愣~” “吼吼~” “哼哼,哼哼~” 看到湖面漂浮着大量翻白肚的湖鱼,兴奋的白鹭,翠鸟,鱼鹰,野鸭,苍鹭,狗熊,野猪,野猫,家猫,—— 纷纷冲进湖水,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新鲜鱼肉。 “呀?你们快起来看!你们快起来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昨夜喝了不少啤酒,被尿憋醒的赵已晨,悄悄的夹着腿爬出帐篷,想就近找一片无人的沙滩灌木后面解决。 就看到了满湖奇景。 不禁震惊的大叫起来。 “什么?” “怎么了?” 听到赵已晨惊慌的喊声,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纷纷飞快的整理好衣服,爬出帐篷。 放眼而望,满湖漂鱼。 均是满脸呆滞。 而就在这时候,杜奕终于再次幽幽醒来。 —— 虽然杜奕的血压,在短短的时间里急速飙升两次。 然而醒来以后,他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却是非常的好。 就像是刚做了一场大宝剑。 神清气爽,精神倍儿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 这要是在以前,一次飙升都能让他在床上趴窝熄火好几天。 连续两次,简直都能干掉他半条小命。 随后,杜奕就看到厨房空洞洞的门口外面,割了只剩下草茬子的空地上,以及空地周围的草丛藤蔓灌木上面,披满了金色的阳光。 原来天光已经大亮。 想到大宝剑,杜奕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右手拿着举到背后看去。 大手一抖, 就看到背上就跟遭到严刑拷打一般,全是红色的血瘀。 不用再怀疑这是在梦里的杜奕,都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 一想到一条巨大的花斑巨蟒,在自己的身体上来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杜奕就骇得浑身发麻。 然而相比于这些,他更是庆幸又迷惘,——为什么这头巨蟒不吞了自己? 难道是自己这两百斤的大块头,已经超越了花蟒的进食极限。 所以才不得不放弃! 第十四章 疯长的马尾巴草 杜奕站在厨房里面,内心杂乱的沉思良久。 想努力的要把整件事情捋顺。 黑暗中短剑割开手指,鲜血浸染玉片,进入一个陌生的奇幻山野。 而且还带着什么‘灵泉’‘虾须草’,以及一副什么经脉图的任务。 遭遇树蛙,被咬。 逃进泥潭,淤泥掩藏了气味和一身肉,低智力的树蛙无法理解这种变化,得以逃脱。 然而泥潭里面的吸血蝗,却趁机钻进了身体。 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十分可能是吸血蝗分泌的一种神经麻痹毒素。 然后,直面猛兽。 在倒计时中扑进灵泉,同时拉开了袋口的活绳。 紧接着落进灵龙湖里面,似乎又被重殴了一拳,打得喷血。 现在伤口全好。 玉片变成了玉扳指。 蟒蛇居然也进来串门,还免费让自己爽了一把,给自己做了一个大宝剑! 最重要的问题是: 那钻进自己身体里面的吸血蝗,还在没在,死没死。 那个空间的毒虫,能不能具备穿越过来,而且生存下去的能力? 还有自己费尽心思冒险得到的什么灵泉,现在在哪里。 除了炖煮什么虾须草,还有没有别的妙用? 尤其是第一个问题。 只是想想,杜奕就浑身恶寒。 不过他手里现在只有两千来块钱,这里距离有条件的市里很远。 先得渡船到灵龙镇歇一宿,等明天早上一天一趟的班车。 最早也是明天下午才能到市里面拍片子,看看体内究竟有没有钻有虫子。 真要等到那时候,真的有这么多的虫子。 估计自己路上就翘了吧? 杜奕一时无解,只得穿好了衣服鞋袜,手里握着那把短剑。 侧身挤出了厨房。 踩在长满割掉草木的根部茬子上面,清晨略带暖意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着一种末世重回人世间的沧桑感。 前面弥漫湖面的大雾,正在阳光的热力里快速消融。 “既然能把我弄进去,拉回来,又绑了一个这玩意儿,总不能因为几条虫子,就把我挂了吧?” 杜奕大声的说道。 声音发颤。 同时忐忑的悄悄四望观察,想看看周围是不是有着什么异常的动静。 昨夜的奇遇太过于诡异和荒谬,完全颠覆了杜奕的世界观。 就算现在大白天突然跳出来一头鬼,他都能恐惧的接受。 然而,四周静谧,只有晨光流泻。 站了好一会儿。 毫无所获的杜奕,开始低头研究右手中指带着的那个新月形玉扳指。 套的很牢,就像是跟手指皮肤连接在一起一样,扯得杜奕疼得龇牙咧嘴,都拿不下来。 然后,他看看玉扳指,又看看左手紧握的锋利短剑。 咬咬牙,狠狠心。 用锋利的剑刃,在右手中指上面轻轻的划了一下。 结果手一抖, 划得又长又深。 直到一点点的鲜红血液涌出伤口,迅速成为不断涨大的血滴,进而连成一片。 杜奕才感到中指的微疼。 “行不行就看这了!” 杜奕把右手朝上笔直伸着,让伤口的血液顺着手指流到玉扳指上面。 乳白色的玉扳指,渐渐充满了无数朱红色蚕丝一般粗细的血丝纹路。 然后,变得越来越红。 纹路越来越粗,最终变得有头发丝粗细。 杜奕的额心突然就有些微疼,在一片迷雾之中,顿时似乎看到了那个在山野看到的乳白色小口袋。 大袋子里面,有着浅浅一汪的清水。 目测最多一小酒蛊。 小袋子里面,则是空空如也。 “就装了这么一点?” 杜奕满脸诧异,就下意识的‘倒’了一下那个袋口。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在杜奕右手中指的玉扳指界面上面蓦然出现。 随即滴落下去。 “——” 杜奕的大脑一阵眩晕。 高速退出。 再也看不到那个神奇的乳白色口袋。 而受伤带着的那个变色的玉扳指,则是再次变成了白色的玉片。 就像露珠滚过荷叶,不沾丝毫血迹。 只有还在流淌的伤口,不断的冒血,染红了手掌。 “我真是个白痴!嘶~” 本来就有些晕血的杜奕,看到这血这么流,顿时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冲回了厨房。 先用卫生纸擦手。 再用一小瓶云南白药,倒出一点粉末,用创可贴粘住伤口。 作为一个干了两年的老快递,平常少不了各种磕磕碰碰,创可贴和云南白药那是必备挂件。 做完了这一切,累得有些喘气,额头冒汗的杜奕。 才想起了倒出来的那一滴‘水’。 —— 于是,他望向门外。 就震惊的看到,昨晚被他用镰刀割断的那片野草,在那处刚才滴‘水’的地方。 一株野草竟然在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已经足足到了杜奕膝盖的高度。 杜奕震惊的走到门口。 “滋滋~” 这种高速生长,在细胞快速大量的猛烈分裂下,居然带着极其细微的响度。 他分辨出来,这是一株马尾巴草。 然而这株马尾巴草的叶片要远比正常的马尾巴草的叶片,要宽大的多。 都快赶得上君子兰叶片的宽度了。 区别就是草叶却不像君子兰那么厚,反而是非常的薄。 而且边缘都带着一排排细密的,跟仙人掌的老刺一样尖细锋利的毛刺。 就如十来片绿色的锋利小锯。 看得发愣的杜奕,忍不住侧身出了厨房,蹲在这株马尾草边看。 “滋滋~” 这时候,这株马尾草已经长到了近一米高度,而且还在疯狂的分裂生长。 杜奕手欠的摸了摸马尾草的边缘小刺。 “嘶~” 顿时如同左手大拇指遭到了一排订书机的扣钉。 “我~” 杜奕吓得一直后退,重新退到厨房里面。 看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 虽然看不到伤口,可还是跟被‘洋辣子(褐边绿刺蛾幼虫)在上面滚过一样的疼。 杜奕忍着疼,继续看向门外。 不久,这株马尾巴草已经长到了近两米高度,十来片带着锋利锯齿的叶片,都有着杜奕手巴掌的宽度。 在阳光下反射着蜡质的光泽。 “你麻,这是要上天?” 杜奕震惊的自语。 “唰唰~” 这时候,吃饱了一肚子漂浮的湖鱼的花蟒,第一次这么早的回窝。 看到了那株正在高速生长的马尾巴草。 顿时停住了准备翻墙进院的动作,高高扬起了蟒首观看。 “啪!” 一道水雷子炮仗一般的炸响。 这株狂长到近三米高度的马尾草,终于停止了这种高速生长。 在下一瞬间,整株马尾巴草猛然爆炸。 成为一团浓密的绿雾。 第十五章 爆成绿雾的马尾巴草 “唰~” 远在东厢墙根蟒道准备上墙的那条花蟒,顿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下子窜了过来。 冲进绿雾。 仰头张开血盆大口,鲸吸一般,整条蛇身一鼓一鼓的大口吸食空气中的草雾。 看得杜奕直发愣。 “叽叽喳喳~” “咕咕,咕咕~” “啁啾,啁啾~” 而那些附近大树上面,因为蟒蛇来临而惊惧缄口的鸟雀,这时候都跟疯了一般的冲进绿雾。 在里面翻飞展翅沐浴,激昂鸣叫不已。 同时,也有一些绿雾在爆炸的冲击波中,溅进了厨房。 “~” 那吸进鼻子的稀薄绿雾,就像是饱含的芥末粉。 冲得杜奕眼泪鼻涕长流。 然而,在这一刻,他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如同蒙了一层尘沙的大脑。 顿时变得无比的敏锐而且清醒。 就如回到了当年大学时期,那种倔强,坚韧,冲动,狂妄,桀骜不驯的锋利。 自从踏入社会,为了支持陈玲的学业和各种花费,为了给自己和陈玲努力拼搏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就被生活打断了脊梁,低下了头颅,弯曲了膝盖。 然并卵,照样无济于事! —— 绿雾渐渐落地。 这条花蟒一连吸了十几口,整整干掉了大约五分之一的绿雾。 直到绿雾在空气中飘散稀释到了看不到绿色,才停止了吸食。 望了望杜奕。 跟醉了酒一样,身体东摇西晃的朝着院墙游去。 但是,它只是刚爬上了院墙,就策底趴窝。 蛇首挂在院墙里面,长长的身体挂在院墙外面和草丛里。 软面条一样一动不动。 “叽叽喳喳~” “咕咕,咕咕~” 而那些畅饮了绿雾的鸟雀。 喜鹊,麻雀,翠鸟,乌鸦,鱼鹰,白鹭,黄鹂,八哥,—— 则是一只只兴奋的乱飞乱叫,居然极其罕见的不怕这条花蟒的血脉压制。 有的甚至落在大蛇的身上。 叽叽喳喳的又跳又叫。 大有喝高了的老鼠,要用它十五米大刀砍猫的豪迈。 —— 绿雾消散。 “这可是好东西啊!” 顿时精神百倍的杜奕,直觉感到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看到袖子上面还有着一层细蒙蒙的浅绿,就忍不住把鼻子凑过去,使劲的嗅。 想再体验一下那种奇妙的感觉。 然而,这回却再也闻不到丝毫的‘芥末冲脑’的味道了。 “难道还有时效?” 杜奕不禁满脸失望,却无意震惊的看到,他右手中指那一道深深的割痕,居然已经全部结疤。 他好奇的用大拇指的指甲盖搓了搓。 疤痕随即离开皮肤。 露出下面白嫩的没有一丝伤痕的手指肚。 “我~” 杜奕惊骂。 这也太神奇了吧! “原来如此!” 看到这一幕,杜奕的心里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测。 感到庆幸又后怕。 毫无疑问,这种‘水’对动植物有着莫大的效用。 然而冒然吸收,自身身体的强度又达不到,就会像是被高压氧气管套着的气球一样。 “啪!”的一声。 撑爆。 而这些爆碎粉末所形成的稀释物,就成了一定时限内,动植物可以有限吸收的高级营养物质。 那么在他坠入泉水的时候,可能那些虫子都是因此而自爆。 运气的是在落水的时候,处于对未知液体的担忧,杜奕不但闭嘴闭眼,而且还用手捏住了鼻孔。 然后瞬间消失。 所以才跳过一劫,没成为一个人形大炮仗,当场爆碎分解。 杜奕想了想,侧身挤出厨房门口,低头观察被绿雾侵染的地面。 那些被割断的草丛藤蔓灌木,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倒是着几十只鸟儿,这时候也跟喝高了的花蟒一样,飞着飞着,撞在草丛院墙灌木林子里。 然后坠落在地面不动弹。 杜奕捡起来一只麻雀,触手柔软温润,不耐烦杜奕的大手,使劲的扭了扭身体,就没再搭理杜奕的蹂躏。 没死。 这时候, ‘唰唰’的细微摩擦声,再次响起。 杜奕朝着声源看去,只见那条挂在院墙上面的花蟒,重新恢复了活力。 开始翻越院墙。 “这货,死活赖上了是不?” 杜奕有些气结,他当然知道这条花蟒要去干啥。 “得。” 杜奕又看了一会儿这条‘论堆儿’的呆蛇。 一时间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假如是一条不大的无毒小蛇,还能抓着它的尾巴拖出去扔了。 然而这条目测都不下两三百斤,就算在他手里挺尸一般的毫不反抗。 肥得虚胖的杜奕,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拖走。 更何况,这货不但肯定会反抗,搞不好还会吃人哩! 只是想想,杜奕就重重打了一个寒颤。 清醒的严肃告诫自己,不要玩火。 —— 随后,杜奕看到花蟒的尾巴,消失在院墙上面。 有些明知故问,却又不死心的手里紧握着短剑,谨慎的走进门楼。 站在门楼里面,侧耳听着声响,望向东厢屋檐下的那根盘龙石柱。 就看到了那条花蟒正在绕着盘龙柱,往上盘旋。 很快就盘升到了柱顶。 蟒首和长颈离开石柱,虚空悬起,一伸一伸的想要‘够’住一米外那个通风口石洞。 然而这条花蟒此时的状态,似乎还有些醉得迷离。 整个脑袋拨浪鼓一般的来回晃动,怎么都不能准确的‘够’进通风口。 “禽兽就是禽兽,没脑子。” 看到这么大大敞开的院门不走,大大敞开的堂屋门不走,却傻兮兮的偏要翻墙盘柱走石洞。 杜奕不禁发出满脸的鄙夷。 “啪嗒!” 一声响。 把杜奕惊了一跳。 原来这条花蟒盘绕石柱有些松,整个身体都滑了下来。 狠狠的摔在屋檐下的石阶上面。 “我槽!” 杜奕那个佩服。 然而,这条花蟒还是比较有毅力的,随即再次盘绕石柱。 “啪嗒!” 这一次摔得更响亮。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了第三次盘绕。 看得杜奕都发急,想提醒这夯货,‘屋不光是只能这么进去’! 终于, 第三次,这条花蟒的蟒首,进入了屋檐下的通风口。 “就在此时!” 杜奕一声低喝,身体化作一道利箭,从长满草丛藤蔓的院子正中青石小路上面,冲向堂屋。 “哗啦啦!” 只是三秒不到,杜奕就跳上了石阶,冲进堂屋。 直奔西厢。 “铛!” 手里的短剑,随手丢在木桌上面。 “哐当!” 杜奕化身猛虎,一把抬起当年母亲床上那张厚重的杂木床板。 转身冲出西厢。 三两个大跨步,来到东厢门口。 “滋滋~” 就看到这头花蟒已经伸进了东厢两三米。 看到杜奕抱着一个厚床板出现在东厢门口,仰头朝着杜奕‘滋’着蛇信子。 “滋你妹儿!” 杜奕胆气顿壮的大骂一句。 “哐当!”一声。 把手里抱着的这个厚杂木床板,重重的扣在略微小过床板的门洞上面。 反堵住卧室。 “咚,咚,咚!” 紧接着用脚够住三个长条凳子,一头撑在地上,另外一头死死的卡在床板的横木上。 算是成功把东厢房和堂屋分隔开来。 “呼~” 麻溜的做完了这一切,杜奕一直狂跳的心,顿时轻松很多。 大口喘气。 第十六章 树莓 做完了这一切,杜奕心里咚咚跳动的望着严严实实堵着的东厢门洞。 不禁忐忑的揣测着这条花蟒,下一步会怎么做。 是铁憨憨的根本就无视这个被堵住的门洞。 还是破门洞而出。 仰或再从屋檐下的通风口,识相的搬家钻出去。 最好是第三种,而且以后就别来瞎串门了! 第二种有点要命。 假如这条花蟒选择第二种,破门而出。 杜奕立刻就会马不停蹄的逃到三曲码头,等待李老赖的渡船,去二曲找湖老李爷爷拿主意。 至于第一种, 其实杜奕最怕的就是第一种。 赶,赶不走。 打,打不赢。 杀,更是没有胆量,——无论是心理上没胆量,还是以身试法没胆量。 死活赖在这里不走了,那才是真的要命。 这样就让自己进入‘走之不舍,留则害怕’的鸡肋境地。 杜奕回到西厢,拿去搁在桌子上面的短剑,回到堂屋,看了牢牢封闭的东厢门洞一眼。 走出堂屋,站在石阶上东望。 只见那头花蟒滋溜一下子,全部进入了洞口。 杜奕走到东厢的木窗前。 两扇厚厚的木板,是用老铁木做得,坚硬如铁。 杜奕用手轻轻的推了推,紧紧的关闭着。 然后,他回到堂屋门口,侧耳倾听。 除了风声和院子外面的鸟鸣,屋子里面静而无声。 站了一会儿,杜奕不禁好奇这条花蟒现在在东厢干什么,是不是盘在空米仓里面睡大觉。 看了一眼裂开的床板裂缝。 就蹑手蹑脚的走近东厢门口,凑近脑袋趴向床板的那条大一点的裂缝。 朝着里面瞅。 在东厢通风口漏进去的阳光里,杜奕就对上了床板另一边,近在咫尺的一对碧青的眸子。 “噗通~” 杜奕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响缓不过来神。 原来那条呆蛇也好奇杜奕这是干什么。 贴着木板床的这道裂缝,朝堂屋里面偷看。 蛇,杜奕自小见过很多。 金环蛇,银环蛇,竹叶青,蝮蛇,菜花蛇,蟒蛇,赤链蛇,—— 可这么一条巨蟒,遂不及防的仅仅隔着一扇薄门板,如此的近距离对视。 他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我去,真成精了!” 杜奕猛烈的心跳好久才平息下来,决定一会儿就把那个裂缝堵死。 不让这个偷窥狂再偷看自己。 至于以后。 暂时也不去二曲求救了。 只要做好准备,应该可以和这条花蟒避开直接的面对面。 况且早晨这条花蟒都无隔膜的和他坦诚‘按摩’了。 估计不会轻易袭击人类。 杜奕相信,等把院子,以及外面的路和场地完全清理出来。 这条蟒蛇自然就会识趣离开。 接下来,杜奕在堂屋的破烂柜子里面,翻出一段钢丝。 拿着短剑到院子砍了一株手臂粗的麻栗树,用钳子小心翼翼的把钢丝一头拧死固定在床板的中部横梁上面。 另一头拧死在麻栗树正中间。 然后把麻栗树的两头,紧紧横压在卧室门口外面两边的石墙上面。 再加上三张卡死的长条凳。 就等于完全牢牢封死卧室门。 算是一个临时分家。 然后,杜奕在院子的丛林里面,找到了一根足足有两米多高的隔年干芦苇杆。 从门楼里拿下来挂在石壁上面的梯子。 搭着梯子,把芦苇杆横着固定在东厢屋檐下通风口的两边。 这样一来,只要门窗完好,通风口的芦苇杆没有断,就说明这条花蟒还在东厢。 “呼哧,呼哧~” 只是做完了这件小活儿,就把杜奕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嘴里叼着一支烟,穿过茂密的草丛灌木林,回到了院子的门楼。 “吧嗒!” 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只见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原本被他砍出来的近二十平米的场子,又密密麻麻的重新长满了野草藤蔓灌木的幼苗。 而与之对应的是,几十上百只麻雀,喜鹊,黄鹂,八哥,白鹭,鱼鹰,翠鸟,斑鸠,画眉,甚至还有一只老鹰。 逮着那一片新长的嫩芽猛啄。 “这么好吃,啥味儿?” 杜奕走出院门,蹲在地上随手推开一只画眉,揪了一撮似乎是榆树的嫩芽,放进嘴里。 “嗯~” 一股冲脑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特么的,不错么!” 杜奕吃得过瘾。 大手一伸,开始薅草吃。 而且专门捡长得又嫩又茂盛的草,一抓一大把,敞开肚皮当早餐的吃。 “叽叽喳喳~” “咕咕~” “扑愣愣!” 看到来了一头庞然大物来跟它们抢草吃,而且一抓就是一大把。 一群鸟雀顿时不乐意了。 鸣叫着朝着杜奕的头上脸上身上扑来,想把他驱赶走。 “想干架是不,不服是不?” 杜奕右手抓草,左手一巴掌一只的把那些扑过来的鸟雀,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对于这些基本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鸟儿,杜奕根本就是无视的碾压。 他真正注意的是,不远的那只老鹰。 不过那只老鹰既没有吃草,也没有朝着杜奕发动攻击。 只是站在一株已经长到小半米的树莓藤子边,警惕的不时用翅膀赶走想要吃树莓嫩芽的鸟雀。 “叽叽喳喳~” “咕咕~” “啾啾~” 这些鸟雀被杜奕一顿老拳海扁以后,发现在自己奋力驱赶大敌的时候,却给了别的胆小鬼吃草的机会。 再加上也确实干不过杜奕。 只得叽叽喳喳的叫骂了一阵,妥协的各凭各本事抢草吃。 这二十平米的嫩芽,说多不多。 只一会儿,就被杜奕和这百十只鸟雀,合力薅了个干净。 而那些在没来得及被及时薅吃掉的植被嫩芽,已经在春风,阳光和时间里面快速变老。 杜奕看到那些鸟雀居然这么挑食,根本不吃那些茂盛的老叶子。 就抓了一大把苦地丁,大口嚼进嘴里。 “噗~” 苦的杜奕满嘴发麻,连忙大口喷出来。 不久,—— 这片空草地寂静下来。 留下大量的鸟粪,以及稀稀落落长成成草的野草。 至于灌木苗和藤蔓苗,因为鲜美可口,早就被这些吃货首先一扫而空。 根本就没有吃饱,昨晚只吃了一点饼干的杜奕,吃了这些嫩苗,肚子暖融融的,浑身都是力量。 就抱着神农尝百草的心态,黄蒿,虎尾草,狗尾巴草,灯芯草,凤尾蕨,金银花,牛筋草,—— 尝了一嘴的青草味儿和苦味儿,就是没有一丁点吃嫩芽的感觉。 “难道还是时效性?” 杜奕正在猜测,就看到了那株树莓已经长到了大半米高度,枝繁叶茂分出的七八条荆条上面,披满了花骨朵儿。 这时候,心里豁然开朗的他才明白,为什么这只老鹰既不吃草,也不飞走。 而是呆在树莓边,驱赶守护这株树莓。 原来是留着肚子,等待树莓开花结果。 然后大快朵颐。 第十七章 舔狗往事一 “咔。” 杜奕想明白了这些,顿时也对这株树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点燃一支烟,坐在门口的石阶上面,耐心等待。 而吃了的嫩苗,则是在胃里面慢慢消化,浑身暖融融的精力充沛之极。 似乎全身都是磅礴的力量。 杜奕看过不少的武侠小说,还有电视电影。 一个废材吃了一枚集天地精华的圣果,从此一飞冲天,牛的炸天。 走上人生的飞跃—— 只是想想,虽然也觉得这树莓就算结果,估计也不可能这么牛匹。 然而还是心里面直痒痒的期待着。 “唳!” 而那只守护树莓的老鹰,看到杜奕吃完了草以后,居然还不滚蛋。 朝着杜奕发出一道尖利的鹰啼,作为警告。 “扁毛畜生!” 杜奕大嘴一咧笑着说道:“你丫的还没搞清楚这是谁的东西,谁的地盘,搞怒了你胖爷,拔了毛中午烧烤。” 而回应的是这只老雕冷冷注视。 就这样,一人一雕一树,在驱散晨雾的朝阳里。 静静等待。 —— 从昨夜开始的奇遇,让杜奕看到了一个咸鱼翻身的可能。 先不说什么虚无缥缈的什么,‘四维果’‘虾须草’‘冥想中,生出一种修身养体的气感’。 也不说假如再次进入那片野林,自己还有胆子敢靠近那个池子取水。 只是那玉扳指里面,那浅浅一汪,即使看上去很少,然而目测总有个三四十毫升。 一滴水的体积大约有005毫升。 也就是说在玉扳指里面,大约还存量着600-800滴。 一滴就这么牛匹。 这600-800滴水,只要运用得当,绝对是一大笔财富。 也是自己崛起的契机! 现在杜奕想的方式,首先是种菜。 然而问题是种的菜一旦过了时效性,也就是一株株长得肥胖一点的普通菜。 先不提根本就没有嫩芽那种口感和效果。 就算拿出去卖,别人也会以为用了激素,根本都不会有人买。 那么,现在杜奕的希望就放在这株长满了花骨朵,而且已经有花盛开的树莓身上。 看它结的果子,会是什么样。 以及在留存一段时间以后,会不会依然保持着另类的口感和效用。 还有就是,这株树莓是一次性的改良,结果以后就会退化,还是永久性的改良。 这些数据,对于杜奕来讲,都是非常的重要。 不久,—— 在明媚的春风里,这株长到一米高度,朝着四周分了十几根荆条的树莓。 开了满树的奢靡花朵。 而且它的花朵不是平常的白色小花,而是红黄蓝紫的复式花瓣,开得跟大朵的蔷薇一样。 却因为是四色花瓣, 要远远比蔷薇更加的漂亮。 轻风盈动,满鼻馥郁的花香。 “嗡~” 大片的蜜蜂,飞了过来。 这些来自各个山头的蜜蜂,随即开始了对花粉的竞争抢夺。 然后, 杜奕的肚子一片叫唤,屎意滂沱。 “哗啦啦~” 因为院子里面的厕所早已经破烂不堪,再加上杜奕需要监视树莓结果成熟。 就直接冲进附近的草丛,脱了裤子,因为太胖,很有些吃力的蹲下去。 就是一阵霹雳啪啪的炸响。 周围的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七月臭鱼一般的恶心味道。 “唳!” 气得那只老雕,朝着杜奕厉啼警告。 杜奕只得换个地方,离远一点。 肚子里面又是翻江倒海,一串噼噼啪啪。 杜奕悄悄低头看了一眼,全是黑而黏的大便,混满了发亮的清油。 “这都是胖爷的肥膘啊!” 顿时,杜奕心里的滋味儿纷杂万千,眼睛发热的直想流泪。 不禁满脸苦楚的思绪飘飞。 —— 在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杜奕刚进江城那所二本大学的时候。 内心是非常自卑的。 学费是申请的助学贷款。 身上穿得都是几件虽然没破成大洞,但是被洗的发白的山里土布旧衣服。 交了一切费用,兜里还剩下不到三百块钱。 不过在进入学校的第一天,杜奕就发现了一个‘商机’。 夏天天热,喝饮料的人多,可以到隔壁的师范学院捡瓶子卖钱。 之后,杜奕又靠着勤工俭学。 维持求学和生存。 那时候,自卑的他很羡慕寝室的老大,复读了三年的刘明。 同样来自穷僻的大山。 虽然长得不高,但是充满激情,声音自信而洪亮。 刘明在开学第一堂课,竞争副班长的时候。 曾经声情并茂的说道: “我来自贫穷的大山,家里有一个常年卧床的父亲,瘸了一条腿的母亲,还有三个年幼的弟妹,一家人住的是几间一下雨就漏水的破木屋。 但是我并不自卑,反而认为贫穷的生活锻炼了我的毅力,让我更加的懂得生活的不易,懂得感恩!” 当时台下就一片热烈的掌声。 “为什么现在我站在这里竞选副班长,因为贫穷和眼界的限制,使得我暂时达不到当班长的能力。然而我要从现在开始,努力的学会和人沟通。 等到毕业以后回到家乡,建设家乡,奉献家乡,带领乡亲们勤劳致富!”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全票当选。 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努力的向刘明看齐。 想学他的一言一行。 “老二,这得靠天赋,你是学不来的,——不过你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 比如,你看哈,咱寝室孙泽和范天祥是城里人,懒散,总搞不好卫生,我是副班长又是系学生会的干事,事情特多。 还不明白? 老二,你可真迂,老实人啊,这样以后进入社会,你会很吃亏的!” 从此,杜奕包了近四年的寝室卫生。 在大三的时候,杜奕有好几次遇到一个长得面黄肌肉的女学生,饭点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悄悄的在紫竹林里面躲着吃白膜咸菜。 后来,两人认识。 她叫陈玲,大一新生,后爸嗜酒如命,—— 一个字,家庭非常的穷。 暑假的时候,陈玲表示愿意做杜奕的女朋友。 就是只能握手,一起吃饭,逛廉价商场,抱团取暖的女朋友。 不过得有一个前提,就是她要把最珍贵的东西,留到结婚那一天。 在暑假,杜奕兴奋的搬了整整两个月的砖头。 赚够了两人的学费。 而且还给陈玲买了时兴的裙子,女士小皮鞋。 包了她整整一年的吃穿。 杜奕毕业以后,学历不高,人不聪明,找了一份很普通的工作。 发工资的第一个月,就是给陈玲买了一个千元的新手机。 而那时候,他用得还是花了六百块钱,买的刘明那个发个微信都能卡半天不动弹的山寨淘汰机。 陈玲高兴的亲了他一口。 这让杜奕乐得几天不愿意洗那一片被亲的脸,工作浑身都是劲。 第十八章 舔狗往事二 然后,杜奕一路磕磕绊绊的工作,努力的供陈玲上学。 而在这两年时间里,他自己一分钱掰两半省着花。 剩下的钱都花在陈玲的身上。 而陈玲这个‘柴火妹’,因为营养跟得上,又不晒太阳,常年用一些不太贵的美白水嫩化妆品。 终于渐渐长开。 不能说长得漂亮,但是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的清秀。 有了城里人的味道儿。 后来, 陈玲上班半年,就和她部门里面一个小头目的外甥好上了。 那小子当时三十一岁。 比杜奕大六岁。 比陈玲大八岁。 上得是个自费,靠着那个小头目亲戚活动,在那个公司后勤部门找了一个打杂的差事。 人,杜奕见过。 算不上跋扈。 而且很平和,甚至有些腼腆内向,女性化的一个年轻人。 然而,他却有一套农村的父母亲戚,集家族洪荒之力,在这个平均房价近两万的城市里。 百分之四十按揭,买得一套六七十平米的新房。 一辆十万左右,下雨天不用挤公交抢出租的小车。 只这两点,就实现了对杜奕的完全碾压! 其实,杜奕并不恨他。 一个男人,靠着自身的这些硬件,追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 这在城市里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结婚的都能离婚,更何况杜奕和陈玲这种关系。 又算个屁! 他只是恨这过河拆桥的利落。 混蛋的人心。 真是被狗吃了! “杜奕,与其两个没有感觉的人强拉在一起都痛苦,不如相忘于江湖。你会找到一个懂你的好女人! 你要是真爱我,就不应该这么自私。 你要是不爱我,那你还想用一些所谓的‘恩情’来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你怎么能够这么自私!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没名没分的跟你在这里住了两年,我的名节不是钱? 咱俩真要是死抠着算,你还欠我!” —— 在那个冬天, 天出奇的冷。 提着一个帆布包,净身出户没几个小时的杜奕,就迎来了这个冬季,江城第一场大暴风雪。 居无定所。 举目无亲。 失业。 兜里就一个快停机欠费的破手机,还有赵玲给的早上买菜,花剩下来的十来块钱。 甚至不够杜奕奢侈的吃一碗牛肉面! 杜奕打了好几个电话。 刘明。 孙泽。 范天祥。 他生性有些孤僻而自卑,这些年又一直在当舔狗。 哪有什么朋友? 最多也就是寝室里面三人,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杜奕常年打扫寝室。 对他算是热情一些。 结果, 没钱! 夜色深沉,暴雪肆虐。 在灯火通明的璀璨中,城市一片雪白, 至此至终,他的手机没有响一下。 最后,走投无路的杜奕,才尝试着拨打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在大三暑假快结束,他当一个快乐的舔狗的时候。 他的初中语文老师,周老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留下了他要到这个江城上江大的女儿的手机号。 十七岁那个夏天,因为一件难以启齿的往事,让杜奕排斥着这一切。 他一直存着这个手机号,却从来没有敢拨通过。 最终,在那个寒冷无助的暴雪夜。 杜奕颤抖着手指,为了不被冻死,愤怒沮丧和不甘心,不得不按下了那个号码。 “嘟嘟嘟。” 只响了三下。 “杜奕哥,” 时隔七年半,长成大姑娘的声音有了很多的变化。 由当年的微微娇憨,变成了百灵般灵动而活泼。 然而在这一刻,却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当时, 杜奕满脸眼泪,滚滚长流。 再以后,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杜奕浑浑噩噩的干了很多的工作。 最终干上了快递员。 也不攒钱, 自暴自弃,有钱就猛吃。 大碗红烧肉,一瓶瓶的啤酒。 海吃海喝。 结果就算每天跑快递累成死狗,身体也依然吹气球一般的猛胀。 直到吃成了一头猪! —— 不知何时,杜奕满脸泪水。 透过草丛的缝隙,看着那一团开得花团锦簇,被蜂群缭绕的树莓。 低头望着右手中指带着的那个玉扳指。 那诡异的丛林,犹如战机大小的七彩巨鸟,吃肉的蛙群,吸血的怪虫,恐怖的猛兽,神奇的水。 之前在用小镜照被花蟒‘刮痧’的后背,杜奕就感觉到后背有一大片地方的肉,凹陷了一大片。 毫无疑问,在那片危险的丛林,不知道何时他后背被‘刮’?‘切’?‘吃’?掉了一大片肉。 杜奕猜测,只不过因为泥糊和吸血蝗的神经麻痹,使得他没有发觉。 之后沐浴灵水,修复了他的后背。 但是也留下了伤害的痕迹。 也就是说,假如不是扑进灵泉,又在一小时的时间结束,被拉了回来。 不提那头猛兽。 就是吸血蝗和背上丢失一大片肉的始作俑者,都会让他无知无觉的暴毙。 可见那片山野,是何等的凶险。 “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 即使是死, 也千万倍的强过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在此屈辱的终老。 即使前面是地狱, 我依然感激给了我一个改变的机会,——” 脑海里面,无数的镜面碎片纷呈。 自从上大学以后,认识陈玲以后,被陷害当了垫背从公司里面扫地出门以后,被撵出出租屋以后,—— 那场泼天大暴雪,零下十几度的气温。 漫天大朵大朵棉花一般的大雪里,周倩那张带着温暖而欣喜的俏脸。 被那个恶婆娘一次次无理取闹的投诉,直至失去工作以后。 “——你今年才28岁——,小伙子,在这样你就废了。” “我杜奕对天发誓, 只要不死! 从此心要硬,血要冷,手要狠。我不做豺狼恶虎,可也不做上桌的兔子绵羊。 我杜奕对天发誓, 只要不死! 从此恩有报,仇有还。唾我面者,我要让他(她)跪在地上舔干净我吐的痰。 诛心待我者,我要让他(她)永世不得翻身! 我杜奕对天发誓, 只要我不死!—— 我不是圣母,我不选择原谅! 绝不原谅!” “轰隆隆~”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清晨,天空朵朵白云悠闲游牧,富含负氧离子的森林空气拂过草丛灌木林。 不远,满湖碧绿,无数的水鸟在湖面飞翔。 第十九章 灵龙湖的龙女 灵龙湖,二曲村。 湖畔。 在满湖渐散的晨雾之中,望着湖边飘着白肚的湖鱼,还有那些兴高采烈热热闹闹赶早叼鱼的飞鸟野兽。 整个村子里面。 四十几个老头老太婆,一大群小孩。 一个一直‘呵呵’傻笑,憨头憨脑的壮实青年。 十几个抱着幼娃子的年轻妇女。 以及泾渭分明的站着的李永强五人,韩悦四人。 都集中在湖畔。 满脸的惊讶(湖外人)/震惊(湖四曲人)之中。 “嘟嘟嘟~” 一片摩托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久,二曲村成年男人里面,除了狗子以外,最年轻的53岁的李满贵。 骑着他那辆快30年的钱江破摩托。 顺着东边湖畔的山路,狂奔而来。 “大爷,龙头那里也一样,好多死鱼!我还看到几头熊瞎子,好几群野猪,还有狼!” 李满贵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眼睛里面全是惊恐:“我的乖乖,昨天都还好好滴,咋变成了这?” “慌个球,天塌不了!多大的一个人了,还跟个叼毛孩子一样没个城府!” 二曲村的百岁老人,当了四十年老支书的李长松。 怒得一顿拐杖训斥。 吓得李满贵跟个孩子一样的身体一颤,老老实实的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你们几个娃子,昨晚不是在湖边?” 李长松望向李永强五人。 虽然已是百岁老人,说话有一些吐词不清,然而眼睛里面依然带着不怒而威的威严。 “昨晚我们在湖边宿营,凌晨一点左右才睡;不过因为怕水蛇,一直都没有到湖边近处。” 说到这里,李永强和陆涛几人互相对望。 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事儿也太邪性了吧? 听到李永强的解释。 山民们都回头望向北后面沙滩上的火堆灰烬,以及三个帐篷。 那里离着水边有三四十米,水面上这些夜里不显眼的动静,晚上还真不容易发现。 “会不会是地震前的征兆?” 夏紫若有所思。 回头望向二曲村南边,那一列堵得严严实实的巍峨山脉,以及沿着山脚建造的一排村落。 不禁心里暗惊。 凝眉问道:“这里的房屋怎么不像对面那样,建在水边;万一真要地震,那可不是玩笑?” “——” 李永强想接话显摆,只不过他也搞不明白二曲村的房子为什么这么建。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头曲到处都是石头,好盖房子,难题就是打井取水,所以村子建在水边。二曲的地现在荒了很多,不过以前可是养家的根本,地精贵,住家又多,所以房子就建在南山脚一带。” 一直没有做声的周倩,突然开口解释:“而且无论柴火还是砌造,方便就近取材。” 很正宗的普通话,声音平和悦耳。 带着大城市的味道。 —— 二曲村的地势既类似,又有别于对面的头曲村。 两个村子都是由于湖水曲折蜿蜒,围出来了三面环水后背靠山的地形。 其中头曲村大约三十公顷,二曲村五十公顷不到。 然而两个村最大的区别就是。 头曲村几乎都是丘陵,罕有平地。 薄薄的土层下就是坚硬的岩石,只有尖头临水那一溜儿才有厚土,难得的长了几十株百年大树。 整曲适合种植水稻的田地,也只有区区四十亩不到的贫瘠瘦田。 然而反观二曲村。 这五十公顷,平展的几乎就像一张大摊饼。 而且土质层非常的深,土壤肥沃,简直是插上庄稼就能等秋收。 目之所望,皆是良田。 有俗话说,‘宁耕二曲三分地,不要头曲四亩田。’ 所以多年以来,灵龙湖的山民都不愿意分到头曲的地。 纷纷朝着二曲挤。 最后只剩下小凤,巫婆李,杜奕,李建仓,刘大发,拐子爷。 六家分了整个头曲的贫田和岩石山地。 直到近年,随着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做生意,有很多挣钱的都把家迁移到了山外的城市,或者灵龙镇。 二曲村渐渐的就‘空’了下来。 小凤一家,李建仓一家,趁机迁回了二曲。 并且主动放弃了头曲除了房屋院子以外,一切的田地。 而刘大发一家,则是举家搬迁到了明珠,听说发了财,成了大老板。 拐子爷则是驾鹤西去。 几年前头曲村最后一家巫婆李,在临终的时候,把她的傻儿子托付给了光条子李满贵当儿子。 整个头曲村就彻底的成了一座废弃的荒村。 直到昨晚杜奕在山外混得不如意,灰溜溜的回来。 —— 听到这个女子说话,李永强五人都朝着她望。 尤其是已经都偷偷瞟了这个女子好多眼的李永强和陆涛,更是馋的直咽口水。 “这是镇上周老师家的闺女,去年才毕业的女大学生,来咱村接老刘的班,当老师。” 李永强的舅爷孙老四,也不懂研究生和大学生的区别。 统一当做大学生来介绍。 “美女啊!我真是一头猪!” 李永强心里后悔死了这趟灵龙湖之行。 作为一个自认为高智商高情商的人,他敏锐的看出来了这个美女老师,其实和那个小白脸的关系非常一般般。 因为每当小白脸朝着美女老师靠近的时候,这个美女老师,都会不着痕迹的挪移出一段几乎等距的距离。 不和这个小白脸太靠近。 事情的真相几乎不用打听,李永强就可以猜到。 一定是这个小白脸死不要脸的想来勾搭,甚至花费大力气搞了这么多的花炮进山献殷勤。 不过显然是白费劲。 早知道这儿来了一个颜值不下于夏紫的大美女,——一个清纯洗尽铅华,一个妆容精致的无与伦比。——他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带夏紫她们过来。 而是等到暑假,一个人来好好的住上两个月。 他可不像这个白痴小白脸。 依着自己的财力跟相貌,幽默和睿智,又是9字头大学生物学院的大三精英。 两个月的时间,还水到渠成不了这个女人? 至于什么‘镇上周老师的闺女’。 灵龙镇在李永强去上小学的时候,镇子里足足住了三四千人,再加上周边的几十个村子,有很多在镇上上学的学生。 这么多的学生和老师,他知道个鬼的周老师! “我叫周倩。” 周倩友好的朝着李永强,夏紫几人,微笑着点头。 “李永强。” “陆涛。” “赵已晨。” “杜苗苗。” “夏紫,周倩你这身衣服配着你的气质真好看,这里要有信号,你做几天直播,就能成为一个网红。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 夏紫看着眼前这个扎着马尾辫,身材纤瘦颀长,即使穿着白蓝碎花土布褂子大直通粗布裤子,也难以掩藏她的灵动和国色风情的美丽女子。 笑着对周倩说道:“就叫做,灵龙湖的龙女。” 第二十章 何必只争朝夕 周倩朝着夏紫笑笑,笑容清澈干净,如同一泓山间的清泉。 让历来自负的夏紫,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支教姑娘。 就看到周倩蹲身脱掉了鞋袜,挽起裤腿,露出白嫩的脚丫。 “小妮,小心湖里有怪虫。” 自从早上赵已晨第一个发现了这件怪事,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接触灵龙湖的湖水。 看到周倩要下水,李劲松连忙出声提醒。 “爷爷,没事儿;你看漂浮的都是两三斤的鱼,没有别的大鱼和小鱼,不应该是病菌和寄生虫。” 周倩家是山外来户,和山里人家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 所以对村里的老人不论辈分,一律都喊爷爷奶奶。 “哗哗~” 周倩赤脚下水,软软的小脚踩着河沙。 走到湖水淹没小腿肚处。 弯腰去捞湖水里面漂浮着的一条浮鱼。 那好到极致的身材,看得李永强,陆涛,两人的眼珠子发直。 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幕落在夏紫的眼里,只是微微的不屑一笑。 她这次之所以随李永强来这片大山,是因为班里在做一项关于中国野茶的生物研究实习课题。 一个班的同学组成六个擂台科研小组,天南海北的分区进行野外采集研究。 他们这个小组总共八人,另一队奔赴鄂西的snjl区。 本来陆涛分到那一队,不过死皮赖脸的挤了进来,也拿他没办法。 在夏紫的眼里,李永强这个人除了有点‘花’,而且眼高手低,势利眼。 其他倒没有什么大毛病。 只不过用夏紫的一句话来说,——‘这于我有何干?’ 李永强第一印象看人,从小就继承了他钻精老子的天赋。 看开的什么车,看穿戴打扮。 然而在这个家里有一点‘小钱’,就无限膨胀起来的暴发户的脑子里面,根本就不明白。 对于出行和外衣的穿戴。 一个来自巨鳄家族的人,也可以穿着百十块钱的衣服,骑着几百块钱的自行车当代步工具。 此时,可悲的李永强却不知道。 在他眼里,‘漂亮好学聪明认真,待人得体知进退,只不过家庭条件一般,应该没什么钱’的夏紫。 和他根本就是完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是他穷尽一生都不可能达到,只能垂直仰望的高度。 这个女子,终究是他注定吃不到的天鹅肉。 “哼!” 而陆涛的女朋友杜苗苗,斜瞟见陆涛贼眉鼠眼的偷瞟周倩的那个贱样。 心里不高兴的小鼻子一拧,冷哼一声。 吓得陆涛身体一颤。 脑袋一缩,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敢乱看一眼。 此时,在湖水里面,周倩捞起了一条湖鱼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又轻轻的放进湖水。 然后走了两步,重新捞起一条。 看了一会儿,她继续朝着深水走了几步。 湖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膝盖,打湿挽起来的裤腿。 “奇怪,这些鱼都没有死,还活着!” 周倩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惊奇。 “什么?” 众人皆惊。 —— “滋滋~” 在一大块清洗干净的湖畔大青石上面,几条鱼在夏紫锋利的手术刀的切割下,内部结构被完全打开。 此时在她高超的手法下,这条正在被分割的野生鲫鱼,被剥的只剩下鱼头和脊椎骨。 嘴巴还是在微微的一张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 几个山外的年轻人还好,即使没吃过鬼子的那道上桌时鱼嘴还在动的生鱼片,可也算是听说过。 不过一群山民却都是看得心惊肉跳。 一些胆小的妇女和小孩子,都背着身体不敢再看。 虽然他们也吃鱼,在四曲北面森林里,山涧汇流成一片十几公顷的莲藕鱼塘。 可这种残酷的杀法,还是让山民们看得发寒。 “这女娃子,看着漂亮,可手真狠,这有多疼啊!” “没看她拿着刀子,寒光闪闪的,我看着都瘆得慌!” “这女娃子可不是一般的主儿!” 几个村里老人,忍不住低声议论。 “没有发现寄生虫,也没有发现异常入侵细胞,——” 在一边的另一块大青石上面,赵已晨正用一个电子显微镜。 观察切割下来的鱼组织。 显微镜作为课题的研究工具,他们一路上到哪里都有着基本的随身携带。 “会不会是鱼脑里面?” “咔咔~” 在李永强的疑问里,夏紫手起刀落,把这条鲫鱼的鱼头干脆利落的剥开。 看着那柄锋利的手术刀。 李永强不禁咽了一口唾液,感觉裤腿有些凉飕飕的发寒。 心里开始动摇迟疑着,这妞儿还追不追,为了一株花树放弃一大片美丽的大森林,究竟划算不划算? 不久以后, 夏紫几人互相对视摇头,感觉脑子里面一片谜团。 “会不会是真的要地震?” 赵已晨旧事重谈。 “在十几年前,市郊发现了一座战国时期的贵族墓葬,比较神奇的是里面摆放在石架子上面所有的陶器,都没有任何的倾倒位移和碎裂。” 周倩解释。 “几千年都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而且这只能证明这一带没有出现过大的破坏性地震。而鱼群的这种反常,可能就是特有频率下对特定体积鱼类的一种次声波共振。” 杜苗苗因为自己的男朋友贱,所以蛮不讲理的就看周倩不顺眼,张口反驳。 周倩笑了笑,沉默。 而且说实话,杜苗苗说得也不是全无一点道理。 “人家山民几千年都没有地震,活得好好的,就你能耐,一句话就推翻了?再说说这全世界这么多的地震,你给我找出一例能精准的瘫痪标的湖鱼的按例?还特有频率!” 韩悦一听杜苗苗针对周倩,顿时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 死瞪着杜苗苗训斥:“上了几天学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一个质疑别人几百年的居住传统,一个‘几千年都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指手画脚,真以为自己是江湖百晓生?” “喂,兄弟怎么说话呢,女生们的事儿,其实周倩说得确实是很有道理,几千年都不震,今天就要震了?没道理啊!——可咱们大老爷们儿,就别太掺和了。” 看到韩悦在训斥杜苗苗的时候,把矛头也对准了夏紫。 然而见到了夏紫的犀利刀法以后。 李永强顿时觉得还是这个清纯如水的周倩更加迷人可爱,不禁倒戈。 气得杜苗苗撅着嘴,怒视着李永强。 “男人,呵呵。” 赵已晨冷笑。 “你特么哪根葱插鼻子装大象,这有你叼,嗯,什么事儿!” 韩悦身为一个男人,哪能不知道周倩的杀伤力,一见这里蹦出来一只癞蛤蟆,顿时更怒。 差点就在周倩面前爆了粗口。 “韩悦你闭嘴,一个正常的悬疑探讨,怎么一到你这里就全是火药味儿。闭嘴!” 看到韩悦不服气的要说话,周倩红扑扑着俏脸,杏眼含怒的瞪着他说道:“再说话,你今天就出山,别在灵龙湖呆了。” “倩倩,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还住一段时间?” 韩悦顿时转怒为喜的热切望着周倩。 “呃~” 这次不光周倩,就是周围的人,都被韩悦这清奇的脑回路,搞得无语。 “要不咱们现在就动身,把鱼送到市农学院检查,他们的牧系有几个老教授很有名气。——而且他们的设备也更精准齐全。” 这片破湖出现了这么一件诡异的事情,虽然有美女养眼,但是珍稀生命的李永强,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心里想着,只要这个美女继续在这里当老师,等到暑假,孤男寡女的还不有的是机会。 何必只争朝夕。 “出去?” 作为灵龙湖唯一一艘渡船主的李老赖,老脸一黑的大声嚷嚷:“想出溪自个游回去,灵龙湖,灵龙湖,万一湖里真有一条大龙,我可不想当祭品!” “胡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那些东西?” 当年在战场打过鬼子李劲松,怒其不争的大骂李老赖。 唬得李老赖脖子一缩,也不敢再吱声。 “那你就陪这几个娃子走一趟,——嗯?” “要得,要得。” 看到老虎发威,李老赖立马认怂。 第二十一章 老鹰战群鸟一 “嘀嘀~” 这时候,随着声音,一辆崭新的电瓶车从西边的沿湖沙土路飞驰而来。 刘建仓的遗孀,村妇女主任寇彩香,骑着她在城里饭店当大堂经理的女儿带回来孝敬的电瓶车。 一路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老支书,四曲,老龙尾巴那里的水,都干净着哩,一条死鱼都没见着。” 声音利落响亮,带着惊异。 “嘶~”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地震波,是不是地震波?” 韩悦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洋洋得意的乜斜着李永强五人。 对上夏紫那漂亮明媚的桃花眼,还狠狠的翻了夏紫一眼。 看得李永强,陆涛,杜苗苗,牙直痒痒。 夏紫倒是微微一笑,无所谓。 “不但不是地震波,而且病毒细菌寄生虫,也基本可以排除。” 周倩拧着天然无修饰的柳叶眉,低头思索。 煞是好看。 “那是什么?” 杜苗苗依然不服气的望着周倩,提出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嗤~” 旁边站着的江黛儿,发出一声讥笑。 顿时红了醒悟过来的杜苗苗的脸蛋儿,——知道是什么,大家还需要这么费劲的讨论? “我只是猜测,三四曲湖心那条地下河的出口,这一段时间一直处于喷涌状态。水流会把失去控制的鱼朝着湖畔和下游推进。 那么就是说,在昨夜确实发生了一些未知的事情,不过波及范围应该很窄,就在眼前这片湖面一带。” 周倩的声音依然平和,缓缓猜测:“最有可能的还是湖里湖床,出现了短暂类似于局部磁暴等未知现象。 而且随着距离传播,递减很快,不然根本无法说得通。” “既然不是地震波,也不是病毒细菌和寄生虫,鱼还活着,这件事情就不是那么急。专业的事情应该由专业的人来做,我们只要当一个搬运工就可以了。 我提议,今天上午咱们就去头曲的马王爷山,采集野茶标本。” 夏紫显然牢记着他们五人进山的目的,望着赵已晨和杜苗苗,语气稍重的说道:“别忘了,这是咱们的功课,不然这么辛苦的进山干什么?” “那就带上几条活鱼,在头曲上岸,采集野茶标本以后,就直接回灵龙镇。” 李永强提议。 “同意。” 杜苗苗。 “我听苗苗的。” 陆涛为刚才偷窥美女犯下的条田打错,而拼命的舔着杜苗苗补救。 换来杜苗苗一记带着‘饶你一次’的白眼,显然被舔得还算舒服。 “同意。” 赵已晨虽然心仪韩悦这个大帅哥,而且就算韩悦不行,边上那个黑黑瘦瘦站得跟一支长枪一般,非常冷酷的徐冬青。 她看得也是春心荡漾。 不过这时候也没办法,只能屈服多数。 然而她长得漂亮,学历高,家境好,身边优秀的男人一大把。 也只是微微遗憾而已。 “呵呵,那胖子昨晚不知道吓死没有,荒村野鬼,大蛇出没。估计看到咱们就再也不牛匹了,跟看到爹一样。” 陆涛满嘴欠揍的贱话。 “胖子,谁到头曲了?” 李劲松耳朵不背,诧异的望着李老赖。 “还能有谁,全家吃饭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了呗。啧啧,专门买的好烟,还是十块钱一盒的红双喜。学都瞎上了!” 这话周倩听不懂,不过二曲村的人在稍微卡壳以后,都明白过来李老赖说得是谁。 “小奕回来了?” 寇彩香一脸的惊喜:“这娃子都十年没见了!” “奕哥,奕哥!” 在旁边一直只是嘿嘿傻笑的李狗子,这时候一听到杜奕回来了。 就在湖对面的头曲村。 高兴的发狂的直冲湖水,很快到了他胸脯的位置。 站在水里面,朝着头曲村方向,扯着嗓子大喊:“奕哥,奕哥!” “这个傻子。” 李老赖不屑的讥笑。 “你精明,我儿子这是懂情义,我老了,我敢说狗子一定哭得厉害。不像有些人,走了的时候,一滴眼泪都弄不到。 现在李狗子可是李满贵的逆鳞,一听李老赖嘲笑自己的干儿子,李满贵顿时勃然大怒,不冷不热的反讥李老赖。 “你说谁?” 现在六十出头的李老赖,对人生的追求就是每天一包烟,半斤酒。 其余唯一挂念的心病,就是他‘走’了以后。 怎么办事儿,就算不风光,也不能太寒酸的大问题。 这时候一听李满贵这么夹枪带棍的说,顿时羞怒得脖子脸通红。 捋着袖子,要和李满贵大战一场。 “都闭嘴!” 看到李劲松发怒,两只吹胡子瞪眼的斗鸡,只能靠怒视来暴击北方。 “这娃子,是回来就走,给他爹娘烧钱,还是住一些日子?” 李劲松望着村长,也快七十到退休年纪的刘长德:“要是想住一些日子,就让他搬过来,不是说在头曲看到了一条大蛇。” “好,” 李长德环视一遍人群,心里一盘算,二曲村里除了那几个腿脚不便的都在这里。 大声说道:“有谁要去四曲上坟,要么出溪,都跟奕娃说一声儿,要是住的长就搬过来。” “晓得了。” “我明儿出溪买药材。” 几个老头老太婆,出声应承。 李劲松朝着李长德点点头,回头望着李老赖:“你又皮痒痒了,嘴巴这么臭?再说那几个字,我锤不死你!杜奕回来了,他不是一只瘦猴子么?” “现在海胖着哩,跟头猪一样;你们都没看到——” “杜奕!奕哥回来了?” 周倩的声音里全是惊喜。 刚才听众人说‘小奕’‘奕哥’的时候,她的心跳就有些加快。 不过两年前的那个冬天,他见到杜奕的时候,可是瘦得不成人形。 绝对不是什么‘胖子’。 心里面正在忐忑间,直到李劲松喊出了杜奕的名字。 顿时惊喜得心里如同小鸟一般的欢快。 唬得韩悦心里猛地一跳。 望着周倩那张如花笑靥,眼睛里面的欣喜。 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滔天醋意。 “呼~” 一阵山风拂来,快速的搅动着聚集在湖面的晨雾。 东边的太阳从群山中升上来,暖融融的照耀着。 众人的视野,渐渐清晰辽远起来。 “轰隆隆~” 在白日里,一道惊雷漫卷过天际。 —— “咔。” 杜奕坐在厨房门口,点燃一支烟,看着前面不远的那株树莓。 他这次进山,害怕断粮,专门买了两条红双喜。 一条便宜五块,总共一百九十元整。 此时,看着日头已经快到半响午,空地上那一些漏网的野草,长得是绿油油的茂盛。 而那一树的树莓,早已开败了花朵。 缀了缀满树的果子已经开始泛红。 “叽叽喳喳~” “咕咕~”—— 在院子旁边的香椿树,榆钱树,临湖的湖柳树,巫婆李,李长发院前的拐枣树,老梨树,枣树,—— 还有门楼院墙,厨房屋顶上面。 蹲满了各种鸟雀。 目测三四百只。 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陆续飞来。 成了鸟的乐园。 那各种鸟叫,不时飙射下来的一团团白色鸟屎。 叫得杜奕心烦。 而且随着树莓即将成熟。 这些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窥图的鸟儿的叫声,更加的激烈。 “扑愣愣~” 随即,一只只不断的扇翅飞起。 猛地飞向树莓,然后在中途又突然变向远离。 不断试探着老鹰的爆发距离底线。 而在此时,这一簇树莓,已经有十几颗变成了红彤彤的红色。 最熟的一颗果子,已经开始了从鲜红到紫红的改变。 “咕咕~” “扑愣愣!” 这时候,一只灰鸽子首先安耐不住。 在朝着树莓飞来的途中,不但不常按例般的变向远离。 反而陡然全力加速,直扑树莓。 第二十二章 老鹰战群鸟二 “啁!” 一直警觉的站在树莓边的这只老鹰,猛地一个扇翅,刮得树莓枝条摇动。 “呼~” 身体借力旋飞而起。 尖锐的鹰嘴,稳准狠的啄中了这只灰鸽子的右眼。 带起一蓬鲜血。 “咕!” 在灰鸽子的惨叫声里,直接把它的右眼球啄出来。 仰着脖子咽了下去。 “扑愣愣~” 这只受到重创的灰鸽子,拼命的挥动着翅膀逃离。 朝着北面的大湖飞去。 然而眼眶的剧痛和方向平衡感的丧失,使得它只飞了十几米远,就一头栽进茂密的草丛灌木林。 在里面凄厉的惨叫着蒲扇着翅膀。 看得在厨房门口坐着的杜奕眼睛直疼。 心里面有些打退堂鼓的合计,为了一株吸食了不到百分之一水滴量的树莓的果子,冒这个大风险,值不值? 老鹰这种狠厉的残酷攻击,立竿见影的震骇住了周围的鸟群。 原本越来越小,不断压缩的试探临界圈。 顿时大了不止一倍。 也麻痹住了这只老鹰。 “喳!” 而就在这时,一只美丽的翠鸟,在阳光下带着一道翠绿色的残影。 ‘嗖’的一下。 瞬间高速穿过树莓丛。 并且嘴里准确的叼住了一颗成熟的树莓。 一边高速逃离,一边拼命的咽下去。 “唳! 看到这一幕,气得这只老鹰暴怒的大叫。 然而面对四周无数跃跃欲试的小偷,强盗。 老鹰也只能吃个闷亏,不敢追杀。 甚至嘴馋的看着那一颗颗熟了的树莓果子,都不敢去吃,怕这些小偷趁机偷盗。 然而,即便如此, “啾啾,唧唧喳喳,啁啾,咯咯咯,嘎嘎嘎,咕咕布谷,啾啾,啾咕,——” 这只翠鸟的成功,简直就等于是引爆了炸药桶。 顿时, 夜莺,山雀,燕子,画眉,野鸡,野鸭,杜鹃,布谷鸟,鸽子,八哥,白鹭,麻雀,竹鸡,喜鹊,—— 无数的鸟雀一哄而上,发疯似的扑向树莓。 “唳!” 这只老鹰震怒的一声厉鸣,展翅盘着树莓丛旋飞,一边不断的用利爪和鹰嘴,攻击密密麻麻扑上来的鸟群。 在杜奕张嘴结舌的视线里。 四五百只鸟雀,在各种兴奋的鸣叫声里。 顿时把树莓和老鹰完全淹没。 鸟鸣声,鹰啼声。 翅膀的蒲扇抢夺声。 无数鸟雀的羽毛,树莓的叶片,飞溅在空中。 只是不到十秒的时间。 “扑愣愣~” 吃到的没吃到树莓的鸟雀们,薅得这株树莓光秃秃的只剩下匍匐在草地的断裂枝条。 然后,满意或者极不满意的一哄而散。 留下一地鸟羽。 看傻了杜奕。 他站起来,走了过去。 就吃惊的看到散落了一地七彩羽毛和鸟粪的树莓周围,居然只有一只快薅秃了的鸟儿无力的躺在碎草丛里。 正在“扑扑扑’的努力扇动着没了一大半羽毛,四下漏风,挂满了各种鸟粪的翅膀。 光秃秃的脑门使劲的往上仰,想冲天飞起。 “那只雕呢?——我去,不会吧!” 杜奕仔细的看了看鸟嘴和鸟爪。 才确定这只秃鸟就是之前那个耀武扬威,一啼震骇百鸟的老鹰。 “噗呲~” 杜奕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被群殴的! 同时心里面也在发瘆,这要是自己,估计都成了一个浑身淌血的屎人了。 “唳!” 这只不屈的老鹰,看到杜奕靠近,满眼凶光的朝着杜奕发出一声尖利的唳啸。 然后有气无力的趴在草地上, 一滴羞耻的眼泪,从眼睛里面,慢慢的淌下来。 顺着光秃秃的鸟脖子往下流。 —— 阳光流泻。 所有的鸟雀离开了这里,各自觅食。 而那只秃了的老鹰,也蹒跚着钻进了灌木丛;不过杜奕看到的方向,是朝着那只应该已经挂了的野鸽子那里。 看来这头老鹰虽然够傻,但是还没算傻到家。 杜奕重新把厨房门口新长出来的茂盛野草清理了一遍,顺带着把院门口也看出来十几平米的空地。 只留下那一株被他重新扶起来,光秃秃的那株树莓。 不过树莓的状态似乎也非常不好,似乎这一次的开花结果,已经耗尽了它全部的生命力。 即使杜奕满满的浇了一壶水,整株枝条也开快速的干裂枯萎。 简单清理出空地,杜奕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估摸已经快到中午,却一直没有见到船来的踪迹。 看来李老赖今天上午是不会出船了。 而已经断粮的杜奕,就得想办法搞一顿午饭来吃。 他怀着幻想,顺着昨晚砍出来的小道,朝着湖边的方向走去。 “唳!” 灌木丛里发出一道尖利的鹰啼。 显然是这只没了毛的老鹰,在努力的维护着它最后的尊严底线。 “算了。” 其实杜奕也觉得和一只扁毛畜生抢食,挺没有意思。 就没有进入灌木丛,而是似乎就是为了到湖边一样,继续朝着湖边走去。 眼前一片碧波, 对面的二曲,到处都是绿色,一些牛羊马在绿原里面吃草。 只有斑斑点点少数的水块。 那是放了水的水田,等待不久以后的插秧播种。 而在杜奕十三年前上高中前的记忆里,那时候的这个时节,站在头曲远望二曲。 整个就是一片湖光山色,白云蓝天的镜面。 杜奕走到了湖边。 湖水涟漪,在浅水里飘着一条条翻着白肚的湖鱼。 “咦?” 杜奕正在诧异。 耳朵里面就听到有声音依稀传来:“奕哥,奕哥,奕哥,——” 杜奕心里微动,朝着西边三曲咀看去。 “奕哥,奕哥,——” 声音越来越清晰。 李老赖的那艘小船,船头激着浪花,在三曲咀的湖面出现。 —— 杜奕来到码头的石板上面,心情复杂的看着小船渐渐的靠了过来。 李老赖。 昨天进湖的那五个贱人。 没有见过,应该是昨天李老赖嘴里给他一盒黄鹤楼1916的两男一女。 兴奋得一直喊着‘奕哥’的李狗子。 还有,周倩。 此时,将近中午的阳光,明媚的悬挂在头顶的中天。 照着周倩那张美丽的带着欣喜笑容的俏脸。 杜奕突然感到很心慌。 两年几个月的时间未见,她依然是那么的热情可爱,美丽嫣然。 而自己却吃成了一头膘肥体胖的,猪! 第二十三章 我那里还有空屋 “奕哥,奕哥,你可想死我了,可想死我了!——你都吃得这么胖了?在外边一定没饿着!哈哈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看到杜奕站在码头。 虽然整整十年没见,杜奕也由当年一个十八岁,百十斤的黑瘦猴子,长成了一个肥胖的大龄三无三高黑胖青年。 然而,李狗子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小船还没有靠上码头,就一个大跨步的跳跃上去。 扑过来拦腰抱住杜奕,兴奋的大喊大叫。 而杜奕那两百斤的身体,硬是叫李狗子了抱起来。 甩成圆圈。 转得杜奕眼睛里面一片山川晃动,斗转星移。 耳畔狂风“呼呼~”直灌。 “苟子,停停停!” 转得本来就心里情绪复杂翻涌的杜奕头晕眼花,血压飙升的连忙挣扎着大喊。 让李狗子赶紧停止转圈圈。 —— 小船上。 “这胖子,看着就喜庆!” 自从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周倩露出如此欣喜的笑靥以后。 这一路上硬跟着周倩坐船过来的韩悦。 就跟只血液沸腾的公鸡一样,浑身都充满了斗志。 要在第一次见面,就把李老赖嘴里似乎混得很烂的杜奕,狠狠的踩进淤泥。 碾压得体无完肤。 让他知难而退,从此不再敢有一只癞蛤蟆,半点想偷窥天鹅肉的大逆不道的可恶想法。 然而,这时候一看到杜奕长得又肥又胖的喜庆模样。 顿时就放下了心。 在这个世界上,大凡每一个精灵般美丽绝伦的小仙女,自小到大身边总会有这样一个或男或女的大白。 ‘萌神’ ‘守护性暖男/女’。 作为闺蜜。 但是你要说小仙女会和大白最终走在一起,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小仙女一直都在等待着她的英俊王子那深情的一吻,把她从百年孤独的一人世界里唤醒。 从此过上没羞没臊,幸福的俩人生活。 而自己——韩悦,就是周倩的白马王子。 现在他俩只缺一吻! —— 杜奕被李狗子放下来,感觉天旋地转的还是晕。 就直挺挺的站着没敢乱动说话。 “坐得我好晕哦!” 早就坐船坐得浑身难受的杜苗苗,在船一靠稳,就马不停蹄的第一个跳上码头。 正迎上头晕眼花血压飙升,鼻血不受控制的顺着鼻孔流淌下来的杜奕。 杜苗苗先是一愣,然后‘醒悟’的低头看看自己的雪纺春衫。 脸蛋儿顿时变得通红。 羞怒的啐骂一声:“人渣!” 扭身从杜奕身边走过。 运动鞋还故意的狠狠的踩了一下杜奕的左脚。 不过这时候血压飙升的头晕脑胀的杜奕,显然没有注意到脚步的疼痛,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晕。 这就更给众人一种印象。 就是偷窥被发现,做贼心虚的不敢说话。 “奕哥,你流鼻血了!” 一直呆在灵龙湖的李狗子,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做‘人渣’。 看到杜奕鼻孔淌血。 慌得李狗子举着袖子,就朝着杜奕的脸上一片乱擦。 顿时把杜奕那张黑黑胖胖的大脸,变成了一个小丑脸。 “我去~,你这哥们儿还真不挑食,什么都能下得去嘴。” 还在船上的韩悦,看得直乐呵。 挨了周倩一记白眼。 看着周倩这种妩媚的风情,傻乐呵的韩悦的骨头,都轻了几分。 看得旁边的江黛儿无语。 而徐冬青则是始终冷着脸的无视。 众人下船。 李老赖懒得下船,就靠着船舷,坐在船上抽烟晒太阳。 对李永强嚷嚷着:“一分钟一块钱,强娃,这可是你说得!” “三爷,您老就在这儿歇着,钱么,都不是事儿。” 李永强一副有钱人的傲然。 看得韩悦鼻孔里面喷着冷气,满眼冷意。 “奕哥,你擦擦脸。” 周倩小跳着下了小船,依然保持着山里面的节约传统,从包包里面掏出来的不是湿纸巾,而是一副绣着花朵的棉质手帕。 笑盈盈的递向杜奕。 看得韩悦顿时不爽,又冷冷的乜斜着用眼睛警告杜奕: ‘你个胖子要是狗胆接了,哥跟你的这个梁子就结大了!’ “不用,不用,弄脏了;水洗还干净。” 杜奕仰着头,尽力不让鼻血再流,跑到湖边用湖水洗脸。 感觉笔血压稍微好一点。 然而面对着周倩,杜奕还是不放心的掏出血压药,按出来一粒,打算就着冰凉的湖水服用。 不然真的一头晕死过去,那才真是羞死人! 同时偏头招呼李狗子:“二苟,你把袖子的血洗干净。” “奕哥,这水不能乱喝;你喝我的。” 之前敢挽起裤腿下水捉鱼的周倩,一看杜奕一点都不讲究的要喝湖水。 手里还拿着一盒他父亲服用的吲达帕胺降压药。 连忙跑过去,拿出包包里面的保温杯,阻止杜奕喝湖水。 看得韩悦的眼珠子,又要发红。 虽然杜奕知道周倩的好意,但是还真没有脸喝她杯子里面的水。 望着附近水面漂浮的十几条鲫鱼鲤鱼鲢鱼,问道:“这水能有什么,一直不都吃湖里的水;——谁炸鱼了?” “不是炸鱼,不然漂浮的尺寸不可能这么集中,没大鱼也没有小鱼,——” 提到这件事情,周倩的表情依然带着惊异。 简短的给杜奕说了一下。 没留神杜奕就把一粒血压药放进嘴里,两手按着水边的沙滩,俯身嘴巴凑着水面,就是几大口牛饮。 “你还喝?” 可把周倩气得不轻。 不过这时候也没法再说什么,只得狠狠的剜了杜奕两眼,表示她心里的不满。 然而对背对着周倩的杜奕来说,她的表情显然是瞎子白费灯。 杜奕服了药,又灌了一肚子的湖水充饥。 就随手就近抓起一条一斤来重的鲫鱼,鱼身柔软,鱼嘴巴还在微微的开合,果然还是活的。 心里面顿时大喜。 只要他今儿勤快,烤鱼,水煮鱼,糖醋鱼,酸菜鱼,—— 这些天然无污染的野生湖鱼。 吃鱼能吃到他吐! 等于既饱了口福,又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何乐不为? “这鱼你绝对不能吃!” 周倩还能不知道杜奕这个人的抠,很严肃的对他说道:“李爷爷让我问你,是回来住两天,还是长住一段时间?住两天就到二曲去住,我那里还有空屋——” 韩悦这时候都远不止眼珠子红了,连脸和脖子都开始变红。 “——长住一段时间,也到二曲,我那里还有现成的空屋。” “不走了。” 杜奕笑笑说道。 声音尽量平静,然而还是有些辛酸落寞和变调。 “你说啥?” 韩悦第一个反应过来,满脸震怒的暴跳起来。。 “太好啦,太好啦,奕哥不走了,有人陪我玩了,奕哥不走了!” 而李狗子则是兴奋得大叫,在湖畔的沙滩上面来回奔跑。 </br> </br> 第二十四章 农夫与蛇 “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 在一边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李永强,带着微笑,掏出一支软中华递向杜奕。 杜奕没有吸陌生人的烟的习惯,笑着摇手:“啥事儿?” “三爷爷,接着。” 看到在十几米远的石码头小船上面的李老赖,望向这边。 李永强朝杜奕点点头,示意稍等。 走向李老赖,嘴里抽出来一支叼上,把剩下的大半盒扔到小船上面。 “还是你个娃子敞亮,这山里活该你爷俩发财;不像有些苕货,这些年在山外都白混了。” 李老赖乐得咧开满嘴缺吧的黄牙,还不忘不屑的乜斜着在水边的杜奕讽刺。 ——可恨爷爷那才吃了两顿饭,打水漂的六十块钱! 李永强带着笑容走回杜奕面前:“兄弟,你南边那座大山那里,是不是有一片野茶?” 杜奕回头面向南方,望向大约两里的那一列东西走向的巍峨大山。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片绿灰斑驳的山体上面,点缀着一簇簇火一样的红艳。 每一簇都是百年映山红老根在常年的累积下,长成的杜鹃花群落。 而在其中的几处高矮不一的崖壁间,杜奕准确的捕捉到了那一朵朵茂生的绿色。 那些就是多年生长在马王爷山崖上面的古茶树。 在高二暑假的时候,他曾经带着周老师,周倩,用了三天的时间,一一攀登上那片悬崖上的古老茶树。——他和周老师上崖,周倩在下面自由活动。 一转眼都十年过去了。 有些感叹的说道:“那些不能严格算是野茶,更准确点的来说,是一片古茶;——” 往事如烟。 也就是那个夏天,周老师和周倩住在他家里十几天,考察灵龙湖以后。 眼看快要到市一高暑假八月补课开学的时间。 就和周老师周倩一起出了溪,暂时到周老师家里住几天。 夏夜的灵龙镇,也依然沤湿闷热。 血气方刚,正值十七岁的他,在夜晚上厕所,无意中听到了隔壁浴室里面‘哗哗’的水声。 还有周倩那宛如,天鹅一般的歌声。 他在地基不稳的墙壁上面,看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透过来一线灯光。 当时的杜奕,鬼使神差之间,大脑一热。 “卡啪啪~” 结果,没留神脚下,一脚踩烂了一个塑料桶。 摔了一个狗啃泥。 “啊!” 吓得里面的周倩,一声高昂的尖叫。 脚一滑。 “咚!” 从此这个多才多艺,擅长歌舞的美丽小精灵。 就不得不告别了她专业的舞蹈生涯。 而一直处于离婚边缘,带着年仅七岁在市里面工作的师母,也大发雷霆的直接和周老师离婚。 —— 一农冬日逢一蛇,疑其僵,乃拾之入怀,以己之体暖之。蛇大惊,乃苏,以其本能故,以利齿啮农,竟杀之。农濒死而悔曰:“吾欲行善,然以学浅故,竟害己命,而遭此恶报哉。” —— 杜奕的家里,曾经收藏了很多的古书。 那是他那个眼睛八百度近视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带进山里的书籍。 在寡居母亲的棍棒下,很多古文在小时候都能朗朗上口背诵如流。 这也是周老师喜欢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这些年来。 杜奕一想到周倩的腿。 那曾经在耀眼舞台上面,轻盈舞动的精灵。 就想到了这篇古文。 《农夫和蛇》 周老师和周倩都说过,早已已经原谅了他的无心之失。 但是, 他却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 杜奕的呼吸,顿时有些沉重,一张脸渐渐的变得发红。 都没脸敢去看旁边的周倩,这时候是什么表情。 不过,这个善良的姑娘,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替人着想。 不用猜测杜奕都能知道,她一定是一副似乎早已完全忘记,似乎那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 然而这么一个爱跳舞的姑娘,她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遗憾,真正的忘记! 这时候,心情很不好的杜奕,羞愧的醒悟过来。 自己和李永强这些不相干的人,说这么多的废话干什么? 漠然点头说道:“有。” “兄弟,我们不认识路,麻烦你给带一下路;钱不是问题。” 李永强又祭出了他自认为无坚不摧的杀手锏。 其实假如有选择,李永强当然不会找杜奕带路。 不过这艘小船总不能无限装人,十一个人已经是超载。 6匹动力和电瓶的容量,也摆在那里。 再加上今早的异事。 因为小船只走浅水,不走深湖,李永强加钱,周倩又是村学校唯一的老师。 李老赖才勉强同意。 不过也拒绝了李永强请他当向导的说道。 所以才不得不找到了杜奕。 “没——” 这时候心情很不好的杜奕,刚想着冷声拒绝。 突然想到假如拒绝,那么下面随着这五个贱人进山,这儿就只剩下周倩和自己,那样得有多尴尬。 “——问题。” 杜奕改口答应,甚至连价格都没有问。 “兄弟爽快,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钱么,都不是问题。” 看到杜奕这么‘上道’,李永强心里大喜。 只要配合,能够让他达到目的,李永强向来不介意别人从他手里取得一些钱上面的合理需求。 就像他母亲掂着菜刀,追砍他老子,养小三的李项银的时候。 李项银硬气的回嘴:“为啥拼命挣钱,不就是花钱的时候图个得劲,这不叫爽那不叫爽,老子还累死累活的挣个屁!” “倩倩,你这个闺蜜我喜欢。” 看到眼前这个色棍肥猪,居然如此爱钱。 正怒着的韩悦顿时大喜。 在他看来,如果钱能够搞定杜奕,那么他就能用钱把眼前这头肥猪活活砸死! “你喜欢你去追呀,——” 周倩转身面对着韩悦,上下打量。 韩悦立刻摆出一副自认为最迷人的姿势,给女神欣赏。 笑着说道:“——我才发现,其实你高高瘦瘦,女装一定很耐看。” “我~” 韩悦被反转得差点张口开骂。 “噗呲~” 一直饶有兴趣的看好戏的江黛儿笑喷了说道:“韩悦,听周倩这么说,我觉得还真是。要不回二曲,我给你画画。” “看你的脸都能刮一斤粉了,” 韩悦皱眉看了江黛儿一眼,他最不喜欢这种打扮得跟只女妖精一样的女人。 不是因为江黛儿和周倩的关系好,这次他根本都不会联系她进山。 而本来就打扮得跟一个美丽小村姑一样的周倩,就没再搭理韩悦。 转身俏脸飞扬,跃跃欲试的对杜奕说道:“奕哥,现在正是采茶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夏茶苦涩,明前茶最好。” “呃~” 杜奕无语,只好勉强的答应道:“好吧。” 第二十五章 茶山下 三月下旬时节的灵龙湖,早晚天气依然落凉寒冷,只到了晴天的中午才热一些。 四曲那边的老茶园,也就是这两日才有山民进入茶园,尝试采摘。 离真正大劳动量的规模采茶,大约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而且在这个时节,山林里面各种毒虫还没有开始发迹,所以杜奕才敢在林封山路的情况下,答应带他们去马王爷山脚。 为了这次进山,李永强从他三舅爷那里准备了铁锹镰刀。 看着这两男三女打开各自的登山包,拿出雨靴,连体防护服,杜奕就开始感叹, “真特么的精贵!” 反倒是周倩四人没有任何的准备。 显然之前来的时候,周倩也没想着要到马王爷山。 “哗啦啦~” 回家去拿竹篮的李二苟,从蟒道提着两个竹篮,一把镰刀,还有杜奕插在他厨房门板上面的短剑。 奔跑回来。 脸上带着余悸嚷道:“奕哥,你昨晚睡在厨房,门也改外边了,大蛇真在你屋里?你昨晚胆儿真大,不怕它吞了你!” “大蛇?” “大蛇!” 一路上一直担心着这事儿,心里面不时想到那条水边大蟒的杜苗苗,赵已晨,吓得大叫。 “瞎说什么,哪有什么大蛇!你亲眼见到了?” 杜奕既然决定了住在头曲,就得不能给周倩强行让他搬到二曲她那里住的理由。 连忙给了李二苟一个‘熟悉’的眼神,让他闭嘴。 “哦~,没见。” 李二苟心里面挺不服气。 因为这头曲平时根本没人来,哪里来的陈年老道? 而且根据道路的形状和匍匐的草丛来看,这就是一条大蟒碾压出来的蟒道。 然而一对上杜奕当年和他一起顽皮,让他撒谎的眼神,李二苟虽然不明白。 但是还是配合的选择换了一个话题。 “奕哥,你门前好多鸟毛,八哥喜鹊野鸡翠鸟——” “咳咳,” 杜奕又给了李二苟一个‘熟悉’的眼神。 “哦~” 这也不能说么? 李二苟这时候还是浑身微颤的惊惧,刚才在翻墙拿竹篮镰刀的时候,他都快被吓死。 只不过因为是杜奕交代的事情,他才强忍着恐惧完成。 这时候嘴里非要找一点东西,说出来,才能跑赢他心里面的恐怖。 张嘴继续说道:“奕哥,你拉肚子了?好臭啊,我反进我院子里都能闻到。” 腾地一下子,杜奕变得老脸通红。 “噗呲~” 听到这个傻子说没见到大蛇,杜苗苗和赵已晨顿时回血。 至于说好多羽毛。 山里面鸟雀多,到处遗落羽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重点就在‘好臭’上面。 真是肥猪屎尿多,而且极不讲卫生! “奕哥,给。” 李二苟把短剑递给杜奕。 夏紫,徐冬青的目光,都看了一眼那把短剑。 —— “哗哗~” 一行十一人在山道前进。 这条通往马王爷山脚古茶的山道,之前巫婆李常年喝茶,茶道一直被李二苟修葺整理。 只在四年前巫婆李驾鹤,李二苟搬到二曲。 才算是真正的荒废下来。 而且大半路程都在裸出的岩石砾石上面。 所以并不算难走。 沿途除了一些鸟儿被惊起,松树窜上大树,野蜂嗡嗡捕食采蜜,倒没有看到一条蛇。 这样前前后后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马王山山脚。 前面一大片沿着山脚走势,分布在嶙峋乱石里面的稀疏灌木丛林。 一株株茶树,麻栗树,白桦树,河柳树,金银花树,—— 野草,藤蔓。 在乱石的石头缝隙之间,扭曲倔强的挣扎生长。 很多的木质树干,都和千姿百态的岩石连在一起。 “这里面蛇多,竹叶青五步倒赤链蛇,蝎子蜈蚣野蜂,还有貂,惊了也咬人;——你们小心点。” 李二苟自认为很平常的提醒,可把穿着防护服的杜苗苗,赵已晨,陆涛,李永强,吓得不轻。 不过还好面罩掩饰住了他们发白的脸色。 “咱们就在边上采一些,注意安全。这么多的野茶,拔两颗土培了带到镇里再处理。” 一听这里如此危险,李永强一刻都不想呆了。 “这些野茶都是子苗,那几株应该快有百年,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不知道它的儿茶素,各种物质的含量,会不会异常于四曲的茶叶。” 夏紫的目光投向马王爷山的山崖。 可以看到高低有十几株长在悬崖上面的老茶树。 皱眉望着杜奕:“有没有捷径上去?” “只能挂着登山索上去,这下面全是乱石,摔下来就挂了。” 其实李永强的三舅爷之所以没和李永强提这些,也不给他们准备攀爬的工具,显然是怕他们这群学生娃万一彪劲儿犯了,逞强爬山遭遇危险。 “那就拔几颗茶树,那老茶砍一株不就行了。” 陆涛直打退堂鼓。 杜奕和周倩均是眉头一皱。 刚要说话反对。 夏紫就直接开口拒绝:“拔两株十年下茶树可以,再大的就不要动它们的主干,剪一些细小分枝则可。” “行,行,你说怎么办就咋办;不过这些野茶真不好喝,野生的品种太差劲了。我小时候喝过两次,跟四曲的茶叶都没法比,其实就是野树,没啥价值。” “滋啦~” 李永强正在说话,就看到夏紫突然拉开了她的防护服拉链。 惊讶的问道:“夏紫?” 夏紫很快脱掉了雨靴和防护服,换上她的登山靴,戴上登山手套。 然后用粗帆布条把她的裤腿,袖口缠牢封闭。 微笑着说道:“太高的我不行,不过这下面三棵,我得采下来。” “不行,太危险!” 李永强有些急了,而且这也是表示爱意的另一种方式。 “我是组长,” “那也不行!” 李永强说得坚决。 夏紫轻轻的看了李永强一眼,眼神变得锋利而冷冽。 就如同她清早用来解剖湖鱼的手术刀。 看得刘永强心里一凛,不敢再多说话,然而还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你小心些,注意安全。” “呵呵。” 旁边的赵已晨轻笑一声。 “男人!” 江黛儿的声音里透着不屑。 “李永强,你要是真的关心夏紫,你就上去。” 杜苗苗早就看不惯李永强壮着有几个臭钱,总在陆涛面前装匹,忍不住刺激了李永强一句。 说得李永强脸色红红白白,讪讪的却没有勇气开口攀山。 “你们到马王岩上面去等着吧,那里安全;苟子,你带他们去。” 其实杜奕是想把周倩支吾过去。 不过要是让周倩在前头带路,他怕遇到蛇虫危险,就让在大山里面生存能力极强的李二苟领过去。 “我采茶,自己采的茶,喝着才香呢。” 周倩不愿意离开。 “这破茶,倩倩你喜欢喝茶,明天我让人送几十斤过来,保证比这好喝。” 一边的韩悦又嘴贱。 说话间, 李永强五人在李二苟的带领下,走向西边的一座巨岩。 穿着运动装的夏紫,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精灵,在岩石上面不断跳跃,直奔山脚。 杜奕和周倩在乱石带的边缘采茶。 徐冬青则是百无聊赖的站在一尊大石头上面,远望着北边的湖光山色。 韩悦孤零零的站着,想了想,又舔着脸洋溢说道:“倩倩,咱俩一起采茶,我采的绝对好喝。” 杜奕冷漠的望了韩悦这个二代公子哥一眼。 心里暗骂, “也是一个不要脸的贱人!” 第二十六章 周倩的恨意 夏紫所说的那三株古茶树,最低的两棵距离山脚也有一十二米米高度。 彼此相距大约近三十米。 其余附近一棵,大致将近二十米高度,想要攀爬过去,必须绕过一大片光滑的页岩。 马王爷山在这一带山崖的坡度,大概七八十度之间。 是一大片长近一百五十余米,高达百米的裂隙岩体面。 在往上,则是坡度小一些的陡峭山崖。 虽然沿途有大量突出的岩石,以及根须牢牢扎进山岩裂缝的藤蔓灌木枝条借力。 然而一旦失足跌落,下面山脚那些坚硬嶙峋的山岩,可不是摆设。 看到夏紫到达山脚,开始攀爬。 杜奕忍不住感叹:“我觉得她不像是为了采集标本,倒是在享受危险攀爬的乐趣。” “判断正确!——动作很专业,是受过训练的。” 韩悦不在意的抽空看了一眼。 撇撇嘴不屑的评论:“有一些二代对人生迷惘没有追求,就只能在这上面寻找一些处于生死一线,但是其实又基本没有什么危险的低级感官刺激。” 随手把一把茶叶,放进周倩的竹篮。 你的话多你有理。 杜奕麻溜的把一芽一叶的茶芽采摘下来,偏头看了一眼韩悦采集的茶叶,居然‘很上道’。 也都是清一色的一芽一叶。 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她很有钱么?” “至少比那个土包子有钱百倍。这是圈子里面的同味感知,说了你也不懂,差距太大,限制了你的认知。” 韩悦的嘴一如既往的臭。 “这低调的装匹!” 杜奕低声腹诽一句。 韩悦翻了杜奕一眼,因为他搞不清楚这胖子是说他装还是说夏紫装,就很难得的忍着没吱声儿。 “这姑娘挺好的呀,哪有像你们说得那样。爬山是为了任务,低调是人家有涵养,人又长得漂亮,名牌大学,身材体能又这么好,性格也好,我看着都喜欢。” 周倩反驳身边的两个龌龊鬼,对夏紫的攻击。 “对,倩倩说得对,是我太浅薄。” 韩悦顿时满脸堆笑,对着周倩就是一顿毫无原则和骨气的舔。 “舔狗!” 杜奕心里面暗骂一声,就看到李二苟从西边朝着这边边走边采茶过来。 “呼~” 这时候,一阵山风袭来,带着饱含水汽的凉意。 “哥,要下雨了。” 李二苟大声的提醒杜奕。 “大不大,要多久? 李二苟把身体侧对着风向,伸出长长的舌头,去感知风力和水汽。 右望望从东北快速推进的云层。 点头说道:“很大,很快!” “你下来,快下来,要下雨了!你们都下来,回去。” 这要是一场大暴雨下来,从这儿到湖边的路能把这些人淋傻。 而且大雨下那条多是岩石的路面苔藓湿滑,点子太背,摔个半死都不是奇迹。 “呼呼~” 猛烈的狂风,贴着马王爷山的北麓山崖平面,一路扫荡。 吹得漫天积年的草叶飞舞。 “我再采一棵,” 一看这阵势,已经完成了第一棵的采集,攀爬到距离第二棵十五六米的夏紫。 知道离着更高的一棵算是没机会了,就想强行把快到手边的这株采集到手。 这样才有最低的对比性。 “你麻匹!” 杜奕怒骂一句,肥胖的身体跳上一个大岩石,然后东挪西跃,高速朝着山脚奔去。 这片悬崖可真摔死过人! “夏紫,快下来啊!” 在越来越大的呼啸狂风中,李永强五人也跑下了马王岩,手里拿着采集到的两棵野茶整株和几枝老枝。 在乱石带外面大喊。 焦急的李永强看着贴在悬崖上移动的夏紫,想着之前李二苟嘴里的‘竹叶青五步倒赤链蛇’,硬是不敢过去。 扯着嗓子大喊:“杜兄弟,这事儿交给你了,放心绝不会亏待你。” “这孙子!呵呵,你这闺蜜,看着胖,身体可真灵活。” 韩悦看到杜奕过去救美,脸上高兴得笑得跟花儿一样:“不过这妞儿是吃肉喝血的。唉,还是一个没受到过生活使劲摔打的可怜孩子。” “他不是我闺蜜,是我哥。” 关于杜奕的很多事情,周倩并不打算说给韩悦听,但是有些东西她必须说明白,纠正韩悦的误区。 同时担心又无奈的望着站在山崖山脚,望着上面的杜奕。 心里面不禁想起了一个她托人私下打听,得到的一个名字和一些事情。 “陈玲,你这个无耻的女人,知道你打碎了辜负了多么好的善良的东西么?你真是一个贱女人!” 一想起这件事情,周倩就恨得银牙暗咬。 连忙侧着身体,让呼啸的狂风把她眼眶的湿气吹干净。 “对对对,他也是我哥;亲哥!” 韩悦堆笑着心想着,只要不是情哥哥,我呸!我这张臭嘴,这怎么可能?根本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呼呼~” 在狂风中,东北方向的乌云快速推进过来,即将覆盖众人的头顶。 “哇,好漂亮!” 这一半阳光一半乌云的山水画面,让即使在焦急的想回去的杜苗苗,赵已晨的眼里,也是美轮美奂的让她们兴奋。 高举着手机拍照,拍视屏。 而在山脚担心的仰望着夏紫的杜奕,看着她贴着山崖被劲风勾勒的身材。 忍不住心里狂骂:“麻~,早知道周倩要跟过来,说什么都不陪你们这五个贱人过来。” 在狂风中,看着夏紫靠近古茶树。 看着她掏出挂在臀部运动服上面的小型液压钳。 “~” 一手握树,一手伸长。 努力的剪断一枝古茶的分枝。 结果使力太猛,另外一只手在长满苔藓的茶树主杆上面又没抓到实力。 手脚一滑。 人和茶枝一起坠落。 “夏紫!” “啊!” “奕哥小心!” “哥!” 各种喊。 “你麻匹,这下来的最省时间!” 杜奕嘴里怒骂着,仰头不断判断着夏紫的坠落点。 大大张开双臂。 “噗!” 美人顺利紧紧入怀。 虽然只有96斤,170的夏紫骨骼小,身体轻。 可十一二米落下来的势能,还是冲得杜奕的身体猛然重重后倾。 整个后背狠狠的砸在后面的一片乱石上面。 “~” 在东北的天空中,明亮起一道耀眼的枝状闪电。 大约过了十几秒。 “轰隆隆——” 的雷声。 才铺天盖地的传来。 第二十七章 异空规则 “哗啦啦啦——” “咔嚓!” 磅礴大雨在天地间倾泻。 雷声滚滚。 闪电不时照亮外面的天空。 这场大暴雨,一下就是一整天,到了近黑时分,也一点没有要止住的迹象。 因为杜奕家的厨房小,而且又被他破坏严重。 所以众人冒雨砸开了李二苟家的屋门,在他家里躲雨取暖。 巫婆李爱整治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在整个灵龙镇周边的几十个村镇都小有名气。 所以经常有人带着礼品过来请教拜访。 她的这个厨房就非常的大,占了快三分之一的院子,是杜奕家里厨房四五倍。 这时候,男女分别先后在偌大的厨房火塘边上,已经烤干了衣服。 都围着火塘,紧闭厨房门,烧着开水。 一个个饿得肚子咕咕乱叫,等待红薯和腌制火腿烤熟。 红薯是周倩带过来的,今天星期六,她怕杜奕牛脾气犯了不到二曲,就准备了十来斤红薯,打算和杜奕硬磨。 而腌制火腿则是巫婆李,在五六年前感觉身体每况日下的时候。 就开始着手准备的给他的傻儿子存下的救命粮。 整整上千斤火腿,都静静的搁在堂屋西厢房的几口大缸里面。 上面压着几十斤的大石头密封。 说实话,这些人在李二苟看来,除了杜奕都没人配吃他的火腿。 悄悄把杜奕喊到一边,打算只跟再加上看着对杜奕不错的周倩,一起吃。 还是杜奕发话。 李二苟才不情愿的拿出来一条十几斤的火腿,上架开烤。 “唰唰~” 那边李老赖负责烤火腿,这边李二苟熟练的烧火,杜奕拿着小竹帚糅抄茶叶。 野茶略带苦涩的清香,在厨房里面盈动。 炒完大约一两出头的野茶,杜奕就准备出去上个厕所。 “哥,拿着铁锹竖着,小心大蛇。” 李二苟忍不住担心的提醒。 只是想想那条蟒道的宽度,又到了杜奕割出来的院门口消失,再加上杜奕改了厨房的门口,门外那满地散落的鸟毛。 都让李二苟心里发寒。 “狗子,真有大蛇?” 湖外的人不知道,湖里面的李老赖还不清楚李二苟这个傻子。 这时候第二次听到他嘴里说有大蛇,李老赖不禁心里惊颤的望着李二苟。 李二苟不知道该怎么说,望着杜奕。 “是有一条,而且很可能就是昨天进湖看到的那条大蟒。” “咔嚓!” 随着杜奕的声音落下,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的低空云层炸响。 震得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 —— 一开始杜奕之所以隐瞒,就是确实不想到二曲和周倩生活在一起。 况且这些人采集完了茶叶,就会离开。 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然而现在,—— 不说出来,杜奕还真怕东边他屋里那条蟒蛇饿了,跑过来觅食。 “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些娃娃都不能出去,一直等到明儿天亮雨停。想解手,就在角落围一个地方,搁一个陶盆。这么大的蟒,——” 李老赖打量了厨房里面的一群男女:“除了胖的跟猪一样的奕娃,别的都是它一顿的吃食。” 杜苗苗,赵已晨,已经吓得花颜失色,浑身发抖。 “想不想吃?” 一直孤零零的远离着火塘坐着的徐冬青,笑着问韩悦:“新鲜的蛇肉配多年腌制的火腿,可是一绝。” “这兄弟说话可不带喘的,这里可不是你一个人,真要让它吃了人上瘾了,咱们谁都跑不了!” 陆涛早就注意到杜苗苗时不时的偷瞟在那里笔直端坐,装匹的徐冬青不顺眼。 忍不住嘲讽。 然而这一拳似乎打在空气里面,徐冬青看都没看陆涛一眼。 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征求韩悦的意见。 而杜奕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眼睛里面泛出来的血红,显然对那条花蟒充满了勃勃的杀气。 “你行不行?” 韩悦有一点不确定,要知道这种大蟒的攻击力,可比一头成年野猪还生猛。 “比这还大的森蟒,我都杀过几条;味道还不错。” “嘘~” 徐冬青的话,引来李永强,陆涛,李老赖的嘘声。 “倩倩?” 韩悦望着周倩征求意见。 “别,别,看着我都恶心;徐冬青,你要去就去,去了就别回来,我瘆得慌!” 和周倩坐在一起的江黛儿,苦着俏脸双手合十的告饶。 “别,太~” 周倩想说太危险,却怕激起了韩悦和徐冬青的好胜心,带来不可测的危险。 而且有了这条大蛇,杜奕去也得去二曲,不去也得去二曲;就算自己说不动,湖老李爷爷的拐杖可不是吃素的。 改口说道:“蟒蛇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又没有主动过来攻击咱们,为什么要去杀它?——奕哥,你干啥?” 正说话间,就冷不防的看到杜奕走到厨房门口,猛地打开厨房门。 放进来满屋寒气。 “我可等不及搭好厕所,再说了三爷都说我胖,大蛇吃不下去。” “你快回来!” “砰!” 杜奕左手握剑,一步跨出厨房。 随手带上厨房门。 “咔嚓!” 上空震雷响起,闪电耀明院子。 —— 眼前一片亮光,满眼都是绿色的世界。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面回响: “时间一个小时,取一皮囊劣质的灵水,成熟期虾须草一株。成功奖励如往,失败既是。” “我~,这就穿了?” 杜奕惊骂。 同时左手似乎受到一股无与匹敌的巨大力量,似乎要把他的手臂拉断。 “啊!” 杜奕一声惨叫,紧握的左手顿时松开。 滑落。 “咚~” 的一声。 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的震动。 —— 在熟悉又不熟悉的丛林里面,杜奕站了良久。 一如既往的全身光溜溜,乳白色的手臂包绑在右臂。 只不过左手下的脚边的土地上面,露着一点乌金色的金属兽头。 记忆里, 打开厨房门, 走出去,关门。 左手提着那把四五斤的锋利短剑。 杜奕蹲下来,仔细的观察着在泥土和稀疏草丛里的那点乌色流动着点点金光的金属。 “不会吧,这是啥规则?” 杜奕摸了摸金属,冰冷,坚硬。 他用右手捏住,使劲的提。 纹丝不动。 杜奕想了想,折断了一根坚硬的灌木条,蹲下来开始挖掘金属四周的泥土。 很快就往下挖了一分米多的深度,才把整个柄部露了出来。 杜奕心里暗惊。 也就是说这个剑柄大约二十厘米,是之前那把短剑剑柄的一倍有余。 杜奕双手合握, “起!” 大喊着使尽力气。 结果不但没能上提一点点,反而整体又往泥土里面钻了近一厘米。 第二十八章 再入野林 看到短剑在沙土中不出反陷,杜奕不敢再使蛮力,选择放弃了这种注定徒劳的尝试。 “不知道下面的剑身是什么样,有多长,叼不叼?” 杜奕失望的站起来,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他所处的场景。 依然是高大的树木,稀疏的灌木草丛林。 耳边汇聚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声音。 和上一次大概的区别就是,他似乎站在一片山坡上。 杜奕看了看山坡上方,目光的尽头依然是密密麻麻的大树和依附在大树上的各种藤蔓。 根本看不出这个山坡会有多长。 假如没有这柄插进沙土的‘短剑’,杜奕会尝试着朝着上坡方向走一走。 然而这柄短剑的存在。 就像磁石效应一样,使得他只能进行不到两三百米半径的游走探索。 再远一点,他就怕在时间限制以内迷路,不能在读零前回到这里。 那可是血亏! —— 杜奕环顾四周,看到不远的一簇灌木丛里,生长着一株大约三米高,全身火红跟一根细竹竿一样的小树。 长得非常醒目而喜庆。 就决定以这为定位,进行短距离的探索。 “先走上坡,提纲挈领!” 杜奕自言自语,光着脚首先朝着上坡走去。 “唰唰~” 脚下踩着松软的沙质泥土,杜奕这一次特意避开蛮暴的直接冲撞各簇草丛和灌木林。 只在积叶不过的沙土上面留心的走。 虽然偶尔也惊起,或者踩到过一些千奇百怪的虫子,只不过这些虫子似乎都没有什么攻击性。 都慌忙的朝着沙土,灌木草丛里面钻。 有得看着都很凶的虫子,居然仰着肚子装死。 “这片地儿,可比上一次好一百倍!” “扑愣愣~” 杜奕正在庆幸的感叹,就听到一大片鸟羽扇动的声音。 “喳喳,喳喳~” 随即看到蓝莹莹一大群犹如喜鹊大小的飞鸟,从前面一大片林区飞起。 然后呼啦啦的落到另一片林区。 杜奕大概明白了这一片坡林为什么没什么虫子,而且踩到了也不跟他叫板耍横。 林间起着淡淡的薄雾。 站在高处往下看,一道道的光柱从树冠的叶片缝隙漏下来。 很奇怪的是,这些光柱的倾斜方向都完全一致,形成了无数的平行线。 而不是上次看到的交叉光线。 看不明白的事情,杜奕自知之明的知道也没资格多想,就继续趁着各种毒虫雌伏,细心搜寻。 很快就发现了很多类似蘑菇,木菌(木耳),灵芝,茯苓,—— 还有很多灌木荆棘野草藤蔓沙土上面,长得结的杜奕认不出名字的各种颜色形状的果子。 对于这些东西,杜奕不敢学神农。 可要他完全无视,又有些不舍。 于是,他拉开了右臂的乳白色皮包,小心翼翼的采摘下来,不让断口的液体接触他的手指皮肤。 尝试着把这些采集到的东西放进去。 无论是还装有少量灵泉的大口袋,还是空空如也的小口袋。 均是失败告终。 “能够放进去灵泉,又说寻找到一株虾须草带回去熬汤,意思是必须得是既定条件只能是这两样,还是说能够装进去的东西必须含有某种特性?” 杜奕心里猜测着,假如是前者,那可真没意思了。 “同一道理,能够带进来的东西,比如形变的玉片和短剑,自身也一定拥有某种自己暂时未知的特制。” 这时候,他看到已经不能看到那株红树标的,害怕迷路,就选了一个左45度的下坡。 继续走,一路搜寻。 走了一会儿,杜奕看到了那株红树再次出现在他等海拔的左侧。 大约相距两百米。 “扑愣愣~” 那一群蓝鸟清扫完了那一片林区,再次全部飞起,在叫声里朝着杜奕所在的位置飞来。 “我~” 杜奕惊骂一句,但是不清楚这些鸟的性格和攻击力,最关键的是吃不吃大型动物的肉! 一动都不敢动。 “扑愣愣~” 带着风声,密密麻麻的蓝鸟飞到杜奕身边。 “呼啦”一声,远远近近的落了一大片。 这些蓝鸟全身羽毛带着天青色的光泽,头部有着一撮或红或黑的羽丝,喙朱红色尖细如钩。 看着人畜无害,比较可爱。 “唰唰,簌簌,——” 在杜奕的眼睛里面,一条条各种狰狞扭曲古怪的虫子,被这些鸟儿准确的从沙土,树皮,草丛,灌木,藤蔓里面啄了出来。 仰着脖子咽了下去。 包括杜奕上一次遇到的那种泥潭里面的吸血蝗。 “啪啪~” “噗噗~” “滋滋~” “唧唧唧唧唧!” 在这一刻,各种虫子各尽所能的全力垂死挣扎。 有得自爆,有得喷毒气,有得飙射毒液,还有的只能干着嗓子直叫。 然后,纷纷被毫不留情的咽了下去。 “嘎——” “噗呲~” 一只蓝鸟儿从杜奕的头顶叼着一只小体型的树蛙,从杜奕的头顶飞过。 边飞边咽,边飙了杜奕一身的鸟屎。 杜奕也只能心里大叹倒霉。 就感觉到鸟屎附着处火辣辣的疼。 骇得连忙就近抓了一把看着还算干燥干净的沙土擦拭,然后再抓了一把看着‘还行’的灌木树叶揉搓以后进行再次清洗。 效果还算不错,鸟粪波及处只有一道道略微隆起的红肿疼痛。 像是隐翅虫爬过的皮炎。 远没有上一次吸血蝗,树蛙,可能造成的那些致命暴击。 而这一切迹象只不过再次向杜奕表明。 这片未知的神秘丛林确实很危险,所有的动物都不能靠着外表进行简单的评论。 不过杜奕也算略有所得。 他发现自己随手摘下来鞣制擦拭皮肤的这种树叶,带着一种药香的苦涩,而且擦过的皮肤带着干爽的清凉。 唯一的拿不准的地方,就是被树叶揉搓以后的皮肤,也变成了青绿色。 虽然也过瘾,然而杜奕也没敢多擦拭,害怕洗不掉这种青绿。 一切只能等到回到原有世界,才能验证。 “喳喳!” 这时候,一只蓝鸟跳跳跃跃的来到杜奕的脚边,仰着脑袋朝着杜奕叫着。 “啥子?” 杜奕心里不明白,同时微动,不会是奇遇就在眼前? “喳喳!” 蓝鸟不耐烦的啄向杜奕的右脚脚指。 唬得杜奕连忙后退三四步。 然后看到这只蓝鸟,在他右脚板在沙土踩出来的脚印上面轻轻一啄。 一条金黄色蜈蚣一样,足足快有一分米长的狰狞毒虫,被蓝鸟叼出沙土。 三虫子拼命的扭曲中,三下五除二的咽了下去。 看得杜奕浑身发毛,右脚板抽紧的发痒。 “我特么的需要一对鞋!” 杜奕惊怒恐惧的无声呐喊。 —— “这特么的是进宝山空手归啊!” 晃悠了一大圈,杜奕一无所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慢慢的回到原点。 他必须保证在读秒结束前握住那把变形的短剑,看能不能带回去。 不然下次过来谁知道会被丢在哪里,这一片又没有明显标识,鬼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把短剑找回来。 杜奕看了看那把变形的短剑。 长长的剑柄在巨大的重力下,又下陷了五六厘米。 他蹲下来摸了摸剑柄,有些冰冷。 这说明沙土下面的土质温度比较低。 只是不知道这把短剑的变形长度,所以无法估摸出土层深度和温度之间的大致变化波动。 摸了一会儿, 杜奕站起来,看了看就近一株大树上面攀爬的藤蔓。 上面开满了奢靡的紫色花朵,结着一串串青色葡萄一样的果子。 有着‘嗡嗡’的虫子飞着似乎在采集花蜜,吸食果浆。 杜奕看了看,虫子有点像马蜂的形态,然而个头更大,模样也更恐怖。 想了想,还是没敢过去手贱。 然后他无聊的等待着,走到那株红树附近。 无意中就看到那株红树的一些叶片下,居然长着稀疏的一些小红果子。 第二十九章 同室之缘 “可以试试!” 杜奕在这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逛了一圈周围半径两三百米范围。 虽然不说细致,但也算是走马观花。 其间要说最醒目又看似无害的植物,就属这株红树。 现在又发现了这些珠圆玉润红玛瑙一般的小果子,不由杜奕不动心的想摘下来试试看能不能装进去。 首先,观察。 看这株小树的灌木从里,有没有藏着什么要命的东西。 “好大一只果,嘶~” 结果这不看不当紧,一看就惊得杜奕一身白毛汗。 在小树根部处的一枝细小分支上面,跟球儿一样毛茸茸的蹲着一只全身覆盖红色羽毛的小鸟。 “退出时间10秒,” 只露出两只蒲扇着的小眼,似乎也在注意着杜奕。 “9” 而在分支下面的沙土上面,则瘫着一条一米来长,被啄烂脑袋,浑身披满黑色鳞片的毒蛇。 “8” 麻匹!上次读秒遇到灵泉猛虎,这次似乎也是好东西! 抢不抢? “7” 当然 “抢!” 杜奕一声霹雳大喝,同时伸出大手 震得那只小鸟蒲扇的眼珠子一时呆滞。 “6” “咔嚓~” 这株红树的上半段被杜奕一把折断。 “5” 转身疯狂的跑向十余米处的插剑处。 小红鸟还在再晕乎。 “4” 同时用牙拉开臂包小口袋的绳结活扣,左手一股脑的把近一米长的红树涌进去。 居然毫无障碍。 而且看着不过5x10cm的小臂包,在吞了超过20cm以上的红树梢以后,竟然依然可以轻松填充。 “我对这个臂包的空间认识,绝对有着巨大的误区!” “3” “喳!” 一道愤怒的鸟鸣声,在杜奕的耳边炸响。 “啪啪啪啪啪~” 这犹如实质的声波攻击,直接把杜奕前面那株大树藤蔓上,正在采集紫色花朵和果浆的狰狞蜂群。 一个个直接击爆。 “噗呲~” 在脑袋如同遭到大锤锤击的剧痛里,杜奕张嘴喷了一口鲜血。 整个世界彻底宁静。 这道愤怒而恐怖的声波攻击,直接炸碎了他的耳膜,瘫痪了他耳轮里面的听觉神经。 “2” 冰冷的声音依然清晰的响起,显然不是通过耳神经,而是直接作用在他的听觉脑中枢。 近一米长的红树梢,全部被杜奕塞进臂包小口袋。 短剑的那个小土坑近在咫尺。 杜奕翻身扑了上去,松开牙齿,右手狠狠的握上去。 坚硬,冰冷。 “1” “哄~” 一道炙热的高温火流,从杜奕上面喷射而过。 那只震怒的飞在红树断截面上空的小鸟,嘴里喷出一道细细的火流,在奔涌向杜奕后背的时候不断扩展。 如同火浪遇阻一般,狠狠撞击在那株紫花藤蔓攀附的大树上面。 整个大树的树干连着蓬勃的藤蔓,瞬间燃烧成一个大火把。 “我~” “0” “喳喳喳喳——” 看到小偷蓦然消失不见,以为是用了隐身技能的红鸟,震怒的嘴里不断的喷出一道道火流,朝着各处飙射。 一株株大树,一簇簇灌木草丛林, 燃烧起来。 —— “砰,砰!” “噗呲~” “咔嚓!” “啊!”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两连击,似乎纯熟了很多。 在雷霆和闪电里面,只打出了一小团连闪两下,却迅速隐没的白芒。 也只让杜奕一次搞定的喷了一大口鲜血。 “砰!哎呦~” “铛!” 身体重重的摔在坚硬的地上,疼得杜奕直叫。 而那柄短剑则是从高处掉落,砸在青石地面直响。 顺利回归。 —— 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外边“哗哗”的暴雨声。 “这是哪里,居然不是湖?” 被摔得七荤八素,肚子被揍得翻江倒海的杜奕,既困惑又庆幸。 假如是掉进湖里,搞不好他今晚就要嗝屁。 在黑暗里,他大口喘息了一小会儿。 感觉这时候的状态就是浑身疼肚子疼,耳孔痒痒的要命。 还有就是眼睛里面总有一点幻觉,感觉黑暗里有两点淡淡的荧光定格在一两米的空间。 杜奕伸出手,朝着四周摸去。 想确定这是哪里,——说得夸张一点,还在不在国内。 当然,既然这么黑又在下暴雨,在灵龙湖一带的可能性最大。 随即摸到了一个木腿。 然后往上摸,摸到了一处凸凹。 杜奕的手顿了顿, 指肚摸索上去。 “凤?” 继续上摸一点。 “奕?” “奕哥哥,咱俩刻个字吧,磕个头就是夫妻。” 十三年前的记忆被唤醒。 那一年夏天, 他十五, 她十三。 大人们都去地里忙碌,他在家给她补功课。 因为年前小凤爹想依着老习俗,和隔壁于凤筠结亲,小凤的母亲极力反对,闹得曲里沸沸扬扬。 这一对补课的少年少女,就补着补着,玩起了磕头送进洞房的小游戏。 刻下了这两个字。 往事如烟,—— 杜奕浑身大汗! 这时候,脸色惨白的他,大概猜出来了那两点似乎漂浮在半空中的莹色亮点,究竟是什么了。 “咔嚓!” 一道闪电在低空炸响。 卡白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头曲的大地。 也从屋檐下的通风口灌进来,模糊照亮了这间厢房。 东厢房。 在杜奕的眼睛里面,不到两米远的屋子正中间的米仓上面。 一头高高探起蟒首的巨蟒,睁着碧莹莹的蟒眸,狰狞的盯着自己。 老早就在盯着自己! 杜奕胆裂。 “我命休矣!” 电光隐没,屋子里面再次陷入了黑暗。 “咯咯咯——” 杜奕骇得牙齿直打架,浑身发软手脚无力。 “咯咯咯——” 而黑暗里面的两点荧光,却依然没有动静,定格在空中。 “哗啦啦~” 屋外雨流成河。 “奕哥!” “哥!” “全家吃饭!” 在暴雨声里,隐约听到有男女的喊声。 “咔嚓!” 又一道闪电。 杜奕绝望又早就知道的看到,东厢的门口,被他昨天用床板牢牢堵死。 断了唯一的生路。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在闪电隐没的暗淡光芒里,杜奕魂飞魄散的看到。 巨蟒动了! 碧莹莹的两盏灯,在虚空中朝他幽幽靠近。 “死了死了死了!” 黑灯瞎火之中,全身光条条的杜奕,甚至连那柄短剑带没带回来,在不在这间屋里都不知道。 手无寸铁, 全身无力。 “奕哥,奕哥!” “哥!” 似乎有人在西厢院墙上,朝着这边焦急的大喊。 “唰唰~” 即使外面暴雨滂沱,杜奕却也依然能够听到蛇鳞摩擦青石地面的声音。 碧莹莹的‘灯’,靠近了杜奕的身体。 杜奕如同坠入梦魇一般,既动弹不了,也不能‘幸福’的昏死过去。 一阵威压逼来。 “呼哧,呼哧,~” 杜奕不受控制的急促呼吸,鼻孔里满是鱼腥的气息。 冰凉的蛇鳞,碰触到了他的大腿。 ‘唰唰’的贴着紧绷的肌肤滑动摩擦。 碧莹莹的两盏‘灯’,悬在杜奕的身体上方。 不断俯低。 “滋滋~” 冰凉的蛇信子,在杜奕麻木的右手扫过。 “咯咯咯咯咯咯——” 杜奕除了牙齿颤抖,其余身体完全僵硬。 满脸胆裂的绝望。 第三十章 许大官人一 “奕哥,奕哥!杜奕,杜奕!” “哥!你在不,你在不!别吓我!哥!该死的大蛇,你来嫩我,有种你来嫩我!” “全家吃饭,全家吃饭!活着就应一声儿!” “不要进入林子,用铁锹把灌木打倒!” “倩倩,你别往里面冲!” “你们这些娃子想死么,不知道林子蟒如下山虎,铁锹打平杂草再往前走!” 各种声音在外面的院子响起,即使“哗哗”的暴雨也压制不住。 “别来啊!” 杜奕心里滋味悲集纷杂。 苟子的醇厚信任。 周倩的温柔如溪。 李老赖,三爷爷的毒舌和大骂。 他想使劲的大喊,让他们别来送死。 然而嗓子如同凝固一般,发不出一丁点儿的音儿。 “滋滋~” 这条花蟒在黑暗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嘈杂。 碧莹莹的眸子稍微远离杜奕。 然后,消失在杜奕凝固的瞳孔。 显然是扭转了蟒首。 “唰唰~” 冰冷的蛇鳞摩擦着杜奕的小腿。 脱离接触,逐渐远离。 “咔嚓!” 在黑暗里,大约十几秒以后。 又一道电光炸起。 杜奕震惊的看到,那条花蟒正在进入米仓。 “~” 这时候,杜奕才感到了一丝空气中流动的凉风。 被大山一般死死威压僵硬紧绷的身体,才渐渐的‘解冻’柔软。 全身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簌簌抖动。 “奕哥,杜奕,杜奕!” “哥,哥!” 声音在堂屋门口响起,带着变调和哭腔。 雪白的亮光从堵住的门板缝隙传了进来。 “这里压着门板?” 李老赖的声音。 “那就是没有;——注意西厢!” 声音在堂屋响起,很陌生的男子的声音。 应该是那个寡言罕语的徐冬青。 “哥~!” “铛!” 李二苟大叫着冲进去,可能是手里拿着的农具碰到了门框石头。 三四秒以后, “没有!” 屋子里面猛地一静。 “这大蟒也不傻,狩猎成功以后,可能会进入它山林里面的巢穴。” 徐冬青的声音。 “你放屁!” 二苟大怒着骂着,“哗啦啦”踹开了东厢外面卡着的长条凳。 “砰!” 厚重的榆木床板,重重的砸在堂屋。 露出了空洞洞,黑洞洞的东厢。 一道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进去。 “我滴妈呀!” 拿着手电筒的韩悦,迎面就看到屋子中间一头蛇身弓形高高扬起的巨蟒。 那冰冷的眸子,似乎就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吓得惨叫一声,手里的手电筒失手坠地。 “不是蟒蛇干得,它被杜奕封死在屋里!该死!退出去,赶快跑!” 看到这一幕的徐冬青,手里拿着一把从巫婆李屋里顺的精钢砍柴刀。 变色的大吼:“都给我跑!” 然而,不死心的李二苟,即使吓得要死,却还是不死心的朝着东厢里屋看了一眼。 “咔嚓!” 又一道闪电耀起。 李二苟的眼睛里面,顿时充满了惊喜不信和震惊。 扯着嗓子大吼:“哥!” 而那条一直处于攻击状态的花蟒,弓形的蛇颈猛然一紧。 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站在门口的李二苟咬去。 “住手!” 在这一刻,急得要死的杜奕,终于取得了身体的控制力,牙呲目裂,满脸扭曲的用尽力气大吼。 在众人的变色里,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条张开血盆大口距离李二苟的脑袋不足一米的花蟒,如同听懂了,也服从了杜奕的话一般。 血盆大口和狰狞的蟒首,立刻远离了吓傻了的李二苟。 重新弓形高扬在米仓上部,紧盯着门口,处于爆发前的临界状态。 “噗通~” 李二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身体簌簌发抖。 而门外的周倩,韩悦,徐冬青,江黛儿,夏紫,李老赖。 也都跟凝固了,吓傻了一般的傻站着。 杜奕努力的站了起来,双脚发软的蹒跚着,吃力的朝门口走去。 努力克制自己的眼睛,不看近在咫尺的花蟒。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走到门边。 全身汗水跟水淌一样。 他背对着花蟒,声音颤抖的拉了拉还坐在地上的李二苟:“起来,走!” “哥,我腿软,动不了!” 李二苟也不敢看那头花蟒,声音带着哭腔:“哥,你嫩啥哩,衣服都不穿,吓死我了!” “我扶你!” 杜奕尽力拉扯着李二苟。 艰难站了起来。 后背发寒的朝着门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 出来了。 “走!你们前头,我殿后!” 杜奕现在虽然依然怕得要死,不过对于花蟒,隐约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也就是说,至少现在它应该没有捕猎自己的打算。 而且似乎还可以听懂自己的一些情绪,并且尊重自己的情绪。 但是对别的人,比如二苟。 一旦感觉被触犯。 捕猎化粪的凶狠攻击,却毫不手软。 在地上的手电筒的余光里,周倩望着杜奕,欲言又止。 “走!” 杜奕怒视着周倩,眼睛血红得跟匹野狼一般。 “哗啦啦~” 在倾泻的暴雨里,众人出了堂屋,走进积水漫膝的院子,来到湖面已经快扩张到门口的院门外。 即使在暗夜的暴雨里,也可以看到白茫茫一片。 众人纷纷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堂屋。 都是浑身一激灵。 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 —— “哗啦啦~” 暴雨继续。 厨房里面,火塘篝火熊熊。 因为周倩,江黛儿,夏紫的衣服都淋湿透了。 而隔壁屋里那个大蛇的存在,也震骇了众人。 所以就到堂屋搬了两扇床板,暂时分隔了男女。 等待女孩子的衣服烘干。 而李二苟,李老赖,韩悦,徐冬青,则是穿着裤头,把褂子裤子搭在床板那边烘。 厨房门窗紧闭,拿铁锹锄头抵死。 灶台烟囱口,也用木材填充死。 而厨房的通风口,在巫婆李的时候,就已经用粗钢筋焊死成了一个花窗。 感觉到至少暂时安全了。 众人开始慢慢回血。 “你都不知道,那蟒头狰狞的吓死人,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李二苟的头上咬去!” “啊!” “别说啦,吓死人啦!” 在江黛儿带着阴森口吻的故事里,杜苗苗,赵已晨吓得花容失色。 尖叫着不让她再发挥下去。 “喂,许仙,说说吧,这是玩儿哪一出?” 韩悦第一次带着正视的目光,望着杜奕。 杜奕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都是低头沉默。 假如以着杜奕现在的心情,对于韩悦带着调笑的质问的回答,就是‘无可奉告’这四个字。 但是刚才人家可是冒险寻找自己。 虽然杜奕不稀罕他寻找,而且说白了还是因为周倩出来才出去。 可事实就是事实。 只要走出了这个厨房。 韩悦,徐冬青,夏紫,李老赖。 他杜奕就得逞他们的的情。 第三十一章 许大官人二 “喂,许仙,说说吧,这是玩儿哪一出啊,这么嗨?” 在韩悦出声发问以后,木床这边的几个男人都望着杜奕。 而隔壁的女人们也停止了说话。 厨房里面其暖融融,外面大雨磅礴,所有的人无论见没见过那头狰狞的巨蟒。 想想不远的隔壁就盘着一条凶兽。 此时都是心里发冷。 —— 之前周倩和李二苟见杜奕就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打开厨房门,看到门口搁着的褂子秋衣裤子秋裤裤头鞋子袜子。 当时就惊呆了。 上个厕所而已,值得脱光了衣服? 现在居然发现杜奕和一头巨蟒,光条条的呆在一个屋里。 竟然还从外边堵实。 那条巨蟒不但不吃他,而且在攻击李二苟的时候,还听从杜奕的命令,停止了攻击行为。 不能不让人脑袋里面,涌动着一片荒谬绝伦的浆糊。 —— “哗啦啦——” 外面大雨磅礴。 杜奕无意中想起了在十七年前,去明珠的那个记忆深刻的夏天。 “没吃过么,好吃么?” “嗯,嗯,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点,回去你们那穷山沟里,就再也吃不到啦!” “电视好看么?” “嗯,嗯,好看。” “好看那就多看看,回去你们那穷山沟里,就再也看不到啦!” “乐园好玩儿么?” ------ “宾馆的钱我已经让老吴结了,你不用管。——这是三千块钱,以后,就别来了。” 还有到家那天,在快空了的米仓里捉到的那条小花蟒。 “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 他玩了一路的小花蟒,最后放归马王爷山下的那个深涧。 有些事情,有些细节和有些话,年纪小的时候不懂;后来随着年纪长大,杜奕才渐渐的明白。 知道母亲那次省亲,强颜欢色的受到了多少的羞辱。 “出来的时候,看着雨下得大,我怕淋湿了衣服,就脱了下来。” 这货奇葩!——厨房里面的人直扭曲脸。 “上厕所的时候,我想着这么大的雨怕小花饿了出来觅食,万一你们有出去的。” “小花?” “小花!” “对,这条花蟒小的时候我养过一段时间,二苟也知道。” 杜奕用‘熟悉’的眼神,看着李二苟。 “哦哦。” 李二苟怎么都想不起来杜奕养过蟒蛇,不过奕哥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有的。 只是自己傻,忘了而已。 “这次回来,我发现它又回来了。呵呵,一开始没认出来,可把我吓得够呛,直接晕死过去。” 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可信度,杜奕自曝其丑。 “——上午你们过来,我怕它万一伤人,就把东厢堵死。上厕所的时候,我想着这么大的雨怕小花饿了出来觅食,万一,就翻墙去了屋里。 怕它趁机溜出去,就用了巧劲抵住了床板。我手里拿着短剑,一拨就开。” “那喊你咋不应声儿,聋了?” 李老赖到现在吓得腿还在哆嗦,满脸怒气。 “怕进来不好解释,何况我光着身子,不合适。” 杜奕一说这事儿。 床板对面的周倩,夏紫,江黛儿,三女的俏脸都开始发红。 真是在惊吓中免费观看了一场肥男抖肉秀。 “奕哥,太危险了,你明天得搬到二曲住!” 周倩的声音还有些发抖,显然是被杜奕的失踪,蟒蛇的狰狞,到现在还吓得不轻。 但是语义坚决无比。 杜奕沉默。 现在在头曲自个的屋里发现了这条大蟒,灵龙四曲那些管事儿的长者,不可能让他还住在头曲。 听到周倩让杜奕去二曲她家里住。 韩悦顿时没了再追究这次惊吓的兴趣了,可又找不到合适的反对理由。 怒着开口讥讽:“说是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急着脱光了衣服,跑去堵死了屋门当许仙了。” “噗呲~” “呃~” 让床板隔壁的夏紫,江黛儿,赵已晨,杜苗苗。 只是凭空想想‘那醉人的一幕’,‘真的太美’的画面。 就全身发麻,恶心的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你~” 杜奕冤屈的低骂一声。 不过咬咬牙,还是忍了。 毕竟人家冒雨,冒着危险出来寻找自己。 还有夏紫。 今天在马王爷山脚,算是没白抱她,救她一命。 这美妞儿还算有良心! 周倩知道这时候自己说的不好,会起反作用的激怒韩悦这个二代。 看着已经被烤的金黄的火腿肉,故意带着乏意,淡淡的说道:“饿了,咱们吃饭吧。” —— 这场暴雨“哗哗啦啦”的一直下到快天明,才在突然变向的南风里飘远。 厨房里面十二人,躺在床板,木板,趴在有靠椅的木凳上面,疲惫入睡。 不知何时,厨房外面的大树上,传来喳喳的鸟叫声。 通风口那里也露出了淡淡的天光。 众人在稍作整理以后,拿着铁锹镰刀锄头钉耙砍柴刀斧头,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出了厨房,院子。 来到院门外。 大水已经将近淹没到院外的场地。 对面二曲的田地,白茫茫一片。 而李老赖昨天下雨前拉到湖边搁浅的小船,上面盖了一张厚实的透明塑料布,也在芦苇灌木林子的水面,悠悠的漂浮着。 “这么大的雨水,没两天渡不了长店河。” 李老赖皱眉说道:“苟子家太危险,都搬到孙文广家,等到镇上,我给他吱一声儿。” 其实赵拐子家离杜奕家最远。 但是赵拐子已经死了多年,不经允许事后又没法知会一声进他屋,肯定不合适。 说实话,李老赖可没活够。 生怕地下的赵拐子,有了合适的理由找他。 “三爷,啥意思?长店河暴涨怕江里有大树砸船,可湖里没事儿啊,不走湖心,绕过去不就得了。” 一群人不解,李永强首先发问。 “老规矩,不能破!” 李老赖一句话堵死了李永强。 “这个灵龙湖有一些其余湖泊所没有的特点,就是那处地下河泉眼,有时候流出,有时候倒灌。” 周倩看众人似乎不以为意,就说道:“等上午天晴路况好了以后,你们可以去看看,也是一道很不错的景致。” “那条大蛇在呢,谁敢出去。呵呵,许大官人除外。” 陆涛想着不是眼前这个肥猪,那么就不会有这条吓人的蟒蛇在此盘踞,张嘴讽刺。 “你嘴欠啊?” 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边缘,杜奕也想通了不再当以前城市里被压弯脊梁的土狗。 大眼一翻的冷骂陆涛。 “没你爱好独特!” “啪!” 一开始乐呵呵的李二苟,没听懂陆涛话里面的意思。 这时候一看这个四眼敢和奕哥叫横,狠狠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啊~” 冷不丁的陆涛惨叫着,眼镜被扇飞,嘴里带着血水喷出两颗大牙。 震惊了一群人。 “你怎么打人!陆涛,陆涛,你没事儿么?” 杜苗苗连忙去扶蹲在地上捂着嘴巴的陆涛。 “窝滴鸭~” 满嘴鲜血的陆涛,疼得牙齿漏风的吐词不清,恨极的望着依然满脸凶芒的李二苟。 “两颗牙齿,故意伤害罪,轻伤二级,三年!” 李永强被这突然爆发的冲突,给气得不轻。 虽然他也讨厌陆涛。 可陆涛是他带进家乡,带进灵龙湖的。 回到学校,想想别人说‘生学院的李永强带同学回家乡玩,被人打掉了两颗牙’。 李永强就恨不得一斧头砍死李二苟。 “他是一个傻子,你和他较劲儿?你真和他较劲儿?” 李老赖早就看陆涛这个牛气哄哄的四眼学生娃不顺眼,笑眯眯的看热闹提醒:“李娃,别看窝岁数大,可我是懂滴。” “傻子?” 李永强傻看着李二苟,一脸呆滞。 虽然这货看着傻乎乎的,似乎就像一个傻子。 不过一路上他们都不屑搭理李二苟,以为山里人没见识,说话乱跑版。 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傻子! 第三十二章 都一起 “你大爷的!——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李二苟听到李老赖和李永强说他傻。 顿时怒着跳起来,指着李老赖和李永强的鼻子大骂。 “那是什么?” 夏紫冷冽的声音,立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只见在不远的湖面上,一个露出水面的东西,载波载浮的不断移动。 “嘶~” 举着望远镜的韩悦,嘴里倒吸一口凉气,他永远都忘不了昨晚近距离直面那条巨蟒的噩梦。 颤声说道:“就是那条蟒蛇,我认得它头上的花纹!” 而那条花蟒也似乎看到了众人,扭头朝着这边望了望。 下一刻,蟒首入水。 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长长的身体因为反作用力,在水面上快速弓形滑动。 然后,消失。 “~” 数秒以后,那片水域猛然窜起一大片雪白的浪花。 这条巨蟒嘴里叼着一条拼命挣扎的大青鱼,蟒首高高探出水面。 确定了一下方向。 朝着这边游来。 “它来啦!” “它要干什么?” “妈呀!” 杜苗苗,赵已晨,李永强,包括满嘴是血的陆涛,都是变色的朝着院子里面冲。 “夏紫,快进厨房,进厨房!” 已经跑到院子里面的李永强,还不忘回头变色的大喊夏紫。 “周倩!” 江黛儿娇躯颤抖,脸色发白的拉着站着不动的周倩的胳膊。 “倩倩!” 韩悦也是变色的要去拉周倩,结果被杜奕有意的身体一挪,挡住了手向。 韩悦怒视着杜奕。 “奕哥,别站了,赶紧进去!” 周倩之所以不进去,就是怕杜奕犯浑。 昨晚上的事情,都快把她吓死了,这会儿要是再来这一出,她可真受不了。 看到杜奕朝她靠过来,一把抓着杜奕的手臂,要往院子里扯。 “噗~” 气得韩悦岔气的直想吐血。 “哥,咋弄?” 李二苟知道这大蟒是杜奕的‘朋友’,打是不合适的。 可这‘朋友’确实太吓人,万一过来翻脸,那就要命。 “你们进去,我看看它想干啥?苟子,你进院子里去!” 这时候,杜奕的心里已经有着某种不切实际的猜测,但是需要他来印证。 至于冒险, 假如这条花蟒真的想要杀他,估计自己都死好几道了。 “杜奕,你,你小心!” 不管愿不愿意, 周倩都被江黛儿强拉着进了门楼。 而周倩退到那里,说什么也都不愿意再往院子里面退了。 只是担心的望着杜奕。 而徐冬青则是身体斜倚在门口,右手握着李二苟家里顺的那把精钢砍柴刀自然下垂。 “叮~” 刀尖轻轻的点在门口的青石上面,带着拨人心尖儿的金戈颤音。 若有所思的看着杜奕和夏紫的背影,脸上看不出来一丝的惧意;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好奇。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进去!” 杜奕看到夏紫和他并立,望着不断游来的蟒蛇,而不是到院子里面去。 皱眉撵她。 “昨晚二苟第一个进屋,我是第二个,正屋的青石地面上没有水印;而且那三个长凳扣得很死,角度也很刁钻,上面也没有水印。——你是魔术师么?” “你可真闲。” “我很好奇,只是一个正常人类所拥有的求知欲,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好么?”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改日以后,知无不言?” “你调戏我?” “你怀疑我什么,我是法师,会空间瞬移?” 大蛇已经进入被水淹没的灌木丛。 蛇尾很长。 让人心悸! “昨晚我看到了,你的背很白。” 杜奕没听明白。 “好好减肥吧,既然你这么有理想,虽然我不喜欢太瘦的,太胖的倒是无所谓,就怕家里不愿意。” “嘶~” 杜奕望着前面那微微动荡的灌木丛说道:“是报恩么?救命之恩委身相许。” “呵呵,你想多了;不是说改日以后,知无不言么?” 夏紫咬着银牙,字从牙齿里面蹦出来。 胸脯有些喘,气得俏脸绯红。 “呼啦啦~” 花蟒穿过一簇茂密的灌木,出现在稍微稀疏一点的芦苇草丛中。 此时,距离杜奕和夏紫不到十米。 门口里面,众人都紧抽着心脏。 江黛儿吓得捂着眼睛。 就是和杜奕站在一起,长于两广,常吃蛇宴的夏紫。 也是手心淌汗。 右手悄悄的紧握着,一支特制的高浓度剂量微型麻醉弹射针。 而杜奕,则只是静静的望着花蟒。 在众人紧张的视线里,这条花蟒把嘴里叼着的大青鱼放了下来。 又望了一眼杜奕的方向。 转头隐入漫水的草丛。 “我滴乖,成精了!” 躲在周倩,韩悦,江黛儿,身后的李老赖,张嘴结舌。 —— 朝阳从东边的群山升上来,蓝天洁净澄澈的让人心悸。 花蟒衔鱼这件事情,让所有人一直恐惧的心顿时安稳了很多。 就像面对一只老虎。 虽然都害怕。 然而在面对着山野的老虎和有人豢养的老虎,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怕。 厨房里面,香气扑鼻。 正在烤火腿和大青鱼。 看到蛇叼的大青鱼,李永强,江黛儿,赵已晨,李老赖,几人,明确表示不吃。 周倩犹豫着没说话,其实心里也是抗拒。 只有夏紫,徐冬青,表示很有兴趣。 李二苟则是听杜奕的。 “窝的鸭!折四儿没弯!” 用凉开水简单漱口的陆涛,依然恨恨的盯着杜奕。 他不敢和李二苟叫板,心里面是真怕这个杀人不偿命再犯浑。 “不服气?你说,我只是一个比方,假如你遇到一条饥饿的蟒蛇,呵呵。” 在陆涛和杜苗苗的眼里,杜奕那胖胖的似乎人畜无害的笑容,竟如恶魔一般的恐怖。 “你敢,所有人都听到了,要是我——” 陆涛一想那骇人的场景,身体就抖着不敢‘犯忌讳’说自己是嗝屁:“凶手就是杜奕!” “哈哈,” 杜奕笑着望着陆涛:“我随便说一句玩笑话,” 陆涛的心里稍微轻松。 准备冷笑着反击,‘你敢驱蛇行凶,你也得偿命抵罪!’ 耳朵里面就发寒的听到杜奕继续笑着说道:“你真要是被蟒蛇老虎野狼什么吞了叼了,总不能因为我一句玩笑话,定我的罪吧?” 陆涛浑身发冷,死死的闭嘴。 低下来的脑袋,眼睛里露出深深的恨意。 “三爷,真不能回二曲么?钱不是问题。” 坐在陆涛边上的李永强,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忍耐闭嘴。 什么事情先压着,山高路远来日方长。 李老赖坚决的摇摇头说道:“你们几个饭后随我到孙文广家,奕娃,苟子,你俩在这里。” “我在这里,不换了。” 周倩首先表态。 韩悦眉毛一皱,不过说实话周倩怎么选择,也不是他一个还没舔上的舔狗所能干涉。 “既然这里危险,那就不要分开,所有人都一起!” 李永强还真怕自己几人落单,晚上被杜奕驱使蟒蛇报复。 只要所有人都在一起,就不怕杜奕居心叵测的搞什么幺蛾子。 “对,就一起!” 在陆涛不解的怒视李永强的时候,想明白的杜苗苗也开口表态。 同时悄悄的掐了陆涛一把,示意他憋乱说话。 陆涛突然明白过来,浑身发寒,后背毛炸起一大片。 第三十三章 还是谢谢你 “杜奕。” 一边坐着脸色不太好的韩悦,突然说话。 只不过这次态度还算不错,没张口喊‘许仙’。 “?” 杜奕望着韩悦,示意他‘有屁快放’。 “那条蟒蛇,也就是说你住在头曲,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而且还有孝敬!” 韩悦那张除了周倩,对谁都是一副欠他钱的臭脸,总算是有了一点人气儿,多少带点勉强的微笑。 杜奕顿时明白了这孙子的心思。 旁边的周倩飞快的瞟了杜奕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她显然也不是一个轻易言放弃的人。 火腿咸香,烤鱼外焦里嫩。 吃完烤鱼,杜奕和依然心惊肉跳的李二苟,来到了他的院子前。 想要不到二曲,他这边就必须有一种姿态,展现给湖对面的那几个湖老村长支书看。 而干净整洁的院子。 院前院后的排水沟,砍干净的杂草乱树。 屋顶的积年枯叶。 厨房升火。 则是最基本,也是最直接的姿态。 头曲的地势一直高于二曲,他们六家的房子,不像二曲,最晚也有七八十年的历史。 最早甚至可以上溯到嘉庆。 建的都很有讲究。 也就是再大的洪水,都不能淹没院前三米。 其实昨天清晨,周倩给夏紫他们讲述二曲村之所以建在公明山下。 就忽视了这个问题。 不过她是去年九月才来到灵龙四曲,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山里暴雨的威力。 “先把咱俩家的屋前屋后砍出来,再砍院子,扫干净屋顶,——你砍自个家的,中午在我家升火。 对了,那些人用你家灶台,也不和他们计较了,可你那火腿还没收钱。 那四个可跟咱没交情,一人两百,你去要。” “哪四个?” “被你一拳打掉两颗牙的,你骂他孙子的,——” “哥,我骂了两个孙子,你说是哪一个孙子?” 这时候,杜奕看到夏紫走过来。 示意李二苟闭嘴,暂时别再问是哪个孙子。 “高中三年,少有回家,考上大学一去又是十年。这十年你没有见过那条花蟒吧?厨房门也改在外面。其实——” 夏紫盈盈美目望着杜奕:“昨晚你带着短剑,就已经对那条花蟒起了杀心;脱光衣服,是怕血水溅上去。” 杜奕似乎饶有兴趣的望着夏紫俏丽的脸蛋儿。 好像说你继续编,我听着。 “也不完全是杀心,可以说是一次试探,而试探的结果就是选择杀与不杀。 花蟒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尤其是这么大的一条。 一旦走漏风声,至少要让你进去喝几年稀粥;所以你悄悄过去,堵死了门。” “别污蔑哈,你说得都是几百年的老黄历了,现在里面的伙食好得很!” “你昨天接我的时候,后背撞在岩石上面,一片淤青血紫,还有破皮,血水都渗出褂子。” “还想看么?虽然胖,可动力不弱。” “我只是好奇,——” “我现在有点忙,呵呵,刚回家你知道的什么都得清理;要不,改日再说?” 夏紫的俏脸红了红,又被这胖子调戏了。 “——但也只是好奇而已,” 夏紫递给杜奕一个黑色外壳,子弹头形状的口红。 “?” 杜奕不解的望着她。 “这是底部,用劲按下以后,这里会弹出一根针头,假如需要,里面的麻醉药足以暂时瘫痪那条蟒蛇。” 杜奕有些意外的看着夏紫。 “摔下来,我会选择合适的撞击角度,不会摔死,也不容易那么断手断脚,——可受伤是很难避免。还是谢谢你。” 夏紫把口红塞进杜奕的手里。 又提醒了一句:“徐冬青是韩家给韩悦请的私人保镖,至少是一个玩刀高手,他手里的那把蝴蝶刀很危险。 不过这样的人,只要不和他产生利益和职责上的冲突,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儿。” 看到杜奕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似乎在说‘那就是你爱多管闲事啰?’ 笑了笑说道:“不是你接住了我,你就是赵公明的化身,我都没兴趣和你多说一句话。” “看来我得受宠若惊,荣幸之至。” “你真的可以这么认为。” —— 夏紫离开返回李二苟院子以后,杜奕和李二苟简洁的交流完。 进入了自个家里的院子。 站在门楼,可以看到东厢屋檐通风口那里,横着的芦苇断了。 往外翻。 也就是说,假如那条花蟒回来还走老路,不是走堂屋。 芦苇就应该朝里涌。 “也是一条强迫症,走门不香么?” 话虽然这么说,杜奕穿过院子被灌木阻止的条石,进入堂屋,还是小心翼翼。 屋里安静而清幽。 昨晚的床板,条凳,横七竖八的搁在东厢门口。 杜奕屏着呼吸进入东厢, 米仓,床下,桌子下面,都空空如也。 他看到了那把短剑。 就在昨晚他一屁股坐在桌子腿边的地上不远。 “居然真的带回来了,这是什么规则?” 到目前为止,杜奕对那片深林,以及自身穿梭,还有这个玉扳指,有着太多的未解之谜。 然而,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已经触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般的规则脉络。 玉扳指之所以能够随之来回,是不是因为滴血绑定。 那么这把短剑是不是也如此。 在两个空间内,玉扳指和短剑,都有着各自的形变。 玉扳指形变以后,可以带回来一些植物和水。 不过对其装入物,却有着苛刻的条件。 而植物和水,因为不是某种后天技术设计制造,所以不能进行滴血绑定,只能靠着玉扳指变形下形成的空间,进行空间转移。 ------当然,还有很多的困惑。 不过现在摆在杜奕面前,最迫切的一个疑问就是。 在这里,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还能不能放回去。 或者是用什么方法放回去? 以及这些拿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危险性,以及如何有效利用。 “唉!” 杜奕长叹一口气。 左手拿着短剑,心狠的想着,难道只能割手流血开启。 “真特——,咦?” 随着心念流动,杜奕似乎一下子就‘看到了’玉扳指里面的空间。 左右两个小隔层。 左大右小。 一个漂浮着一滴滴的晶莹液滴。 目测估摸不下七八百滴。 一个静静虚浮着一株火红的断树梢。 高度占了右空间的三分之二。 “滋滋~ 灵柜新装物质。 年幼的岩浆树,axbyczd=0坐标内整株可取出,03秒延时爆炸,等同于001吨三硝基甲苯能量释放。 注释:一滴灵液直接作用于断裂面,可维系在ax坐标内一个自然月的存活。 火浆果, 一种ax坐标可取出,保护性外膜下是炙热的浆流,直接服用烈焰焚心的火系灵果。 可配比。 ax系配方,1—— ax系配方,暂时无权解锁。” 这一次不是那种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变成了一大堆数据流,直接涌入烙印在杜奕的大脑里面。 “我不是还是在厨房摸到剑割伤手晕血做梦,还没醒吧,——这游戏性似乎也太强了吧?” 杜奕忍不住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真疼。 第三十四章 不屈的鹰啼 虽然脸很疼,但是ax系配方3里面,那一句‘此剂可涤尽血管内一切陈年积屙,还你一副弹嫩柔韧无阻的血脉通道。’ 确实让杜奕将信将疑的欣喜,看到了快速治好自己身体的希望。 随即,杜奕的心念再次投注到玉扳指。 ‘看’向里面的那株岩浆树。 大约1米的直条植株上面,长着二三十片朱红色的椭圆形叶子,部分叶片下面生长着红彤彤的小果子。 细数也就是十余枚。 “怎么才能把果子拿一个出来呢?” 心念微动间,杜奕就看到一枚红果自动脱离岩浆树。 朝下坠去。 杜奕心里一惊,顿时退出了这种视野状态。 就震惊的看到一枚小小的红果,从玉扳指界面处出现。 朝着青石地面坠落。 “我~” 杜奕惊骂一句,手忙脚乱的接住红果。 “嘶~” 透过软软的果皮,带着熔岩一般的温度,烫得杜奕倒吸一口凉气。 “放回去?” 在这个念头想起的瞬间。 手里的红果倏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手心一小片被烫得发红的痕迹。 下一刻,在杜奕对玉扳指内部的视野中,这枚红果虚浮在右空间的红树旁边,而不再是长在岩浆树上面。 “一滴灵液包裹断面?” 心念微动间。 随即,左隔间的一小滴灵液,穆然出现在右隔间的那株岩浆树的底部断面。 依附上去。 很显然,玉扳指听不懂什么叫做问号。 “这要是整株能拿——” 岩浆树似乎微动。 03秒延时? “不好!” 杜奕在心里念头的最后一个字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猛然醒悟,脸色大变的强行退出玉扳指的界面视野。 “呼哧,呼哧~” 瞬间满头冒着热气腾腾的大汗。 浑身发软的瘫坐在青石地上,大口喘气的快被自己的愚蠢给活活吓死。 他原本的想法是,‘这要是能整株拿出来不爆炸,只要用灵水养着断面,那么就不需要取下果子,也不急着必须尽快把拿下来的火浆果用掉。 ——多好!’ 结果这枚玉扳指,真的听不懂人话啊。 别说问号, 就是没说完的断句都听不明白。 差点自己把自己给搞死! —— “喳喳~” “布谷,布谷~” “啾啾~” “好多鸟啊!还有天鹅,白鹭,翠鸟。——那是什么,好好看?” “鸳鸯。” “这是画眉,那是百灵吧?我只在视频上见过。” “这儿美得都给仙境一样,要是有信号能直播,我就红啦!” “柯西先在不交刺鸟!” 陆涛的漏风声音最好辨认。 “你说什么呢?” “这么美丽的小鸟!” 外面隐约传来女孩子的惊喜叫声,应该是从隔壁院子里面传过来的。 而东厢房里,则是静悄悄的。 被吓得浑身发软的杜奕在慢慢回血。 其实从天一亮开始,外面的鸟叫声就不绝于耳。 不过当时并不太显眼。 这时候,随着太阳升起,越来越多的鸟雀飞了过来。 在杜奕,李二苟,李大发,三家的屋顶房檐院墙大树上面。 排得密密麻麻。 不停的飞翔嬉戏,叫着撒欢。 成了一个鸟儿的世界。 西院的那些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杜奕却是知道。 这些强盗,特么的又是想来薅他的羊毛的! “唳~,唳!” 外面忽然传来两声有气无力,愤怒的鹰啼。 让杜奕惊讶的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下的一场暴雨,鹰哥居然还活着? 显然是看到来了这么多偷它树莓果子的小偷去,强盗。 旧恨上头,实在忍不住拼命大骂。 “——” 外面的鸟鸣声一时寂静。 “喳!” 随着一声翠鸟的清脆啼鸣。 “喳喳~” “布谷,布谷~” “啾啾~” “咯咯咯~” “嘎嘎~” 各种鸟鸣,随即更加猛烈的爆发。 不用猜杜奕都能知道,一定是在相互交流,嘲笑,昨天上午这只倒霉老鹰的熊样儿。 守了半天,连绿雾和嫩芽都没心思吃。 结果一粒树莓没吃到,反而没薅成了秃子。 “扑愣愣~” 一些鸟儿循着声源,很快就看到了那只浑身湿淋淋,狼狈呆在一颗水面灌木从里的‘秃’鹰。 纷纷更加欢快,幸灾乐祸的叫。 “唳,唳!” 鹰啼不屈。 “喳喳~” “布谷,布谷~” “啾啾~” “咯咯咯~” “嘎嘎~” 各种嘲笑,吵得杜奕直发晕。 “这些该下油锅煎炸烧烤的,” 杜奕无语的低骂一句。 一被唤起这件事情的记忆,心里面就特别的不爽。 其实昨天那株树莓果子,他也很想尝尝啥味道。 假如不是这些鸟儿截胡。 只凭着那只老鹰,他能打得它找不着北,然后一人独享。 所以说,其实那只傻秃鹰,对这群小偷强盗们的愤怒,真的毫无道理。 因为那株树莓,在开花结果之前。 就已经注定是它得不到的,‘四块五的妞儿’。 —— 灵泉作用于植物,短时间内的嫩叶,似乎很受鸟雀欢迎。 烈性催生的爆炸绿雾,也如是。 结出果子的时效性,似乎要比嫩叶和绿雾要长得多。 不过这些产生的效果还未知。 假如这火浆果和灵泉的配方有效,—— “该干活了!” 杜奕知道很多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循序渐进的摸索。 也就是说,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但是手头一些最要紧的事情,就得尽快处理好。 为自己不去二曲,找到足够的理由支撑。 虽然周倩真的很好很好,然而杜奕真的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他欠她的太深, 不但无以为报,更怕再拖累了她。 “咚~” 杜奕心里沉闷,把短剑随手重重的插在堂屋的一张条凳上面。 却又愣住了! 短剑竟然直接扎透了厚厚的条凳凳面。 一点乌色的剑尖,从凳面的下边探出。 在屋外阳光的散射下,这柄短剑的剑柄,剑身上面,布满了花纹繁复的乌色暗纹。 那之前在明光下带着锋芒的剑刃,则是内敛的不散丝毫光芒。 “剑变锋利了,而且——” “咔嚓!” 在杜奕双手的全力下,手里一条长凳的细凳腿,被他直接暴力折断。 “——我的力量也绝对变大了!” 血液绑定, 两次穿越, 三拳淬体, 灵泉浸泡, 绿雾。 杜奕心里全是问号,不知道是某一环节,还是全部环节的累加。 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然而,都无妨。 因为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在巨大的惊喜下,他的头又有点晕。 这是高血压的征兆。 杜奕连忙掏出一粒吲达帕胺,——今天一直绷着心情,忘了服药,——咽了下去。 站了一会儿, 听着各种鸟叫声。 杜奕感觉头不是那么晕了。 看着手里的血压药盒。。 他的目光随着心念,不禁又‘看’向玉扳指里面的那枚火浆果。 内心火热。 </br> </br> 第三十五章 只因为她的善良 “哐当~” 杜奕回到东厢房,把自小睡得床板,学习用的书桌,扛进了西厢房。 又把堂屋的厚榆木床板拿进东厢房。 靠着卧室门框,从里面反扣住堵实。 接着用一根粗铁丝拧在床板的横木上面,另一头固定在一个长条凳子中间。 把长条凳的两头,压死在卧室外边的石墙两边。 这样一来,花蟒除非暴力撞烂床板,不然就没法出来,进入堂屋。 算是重新建立起了一道安全隔离。 然后,有点喘气的杜奕,把短剑插在堂屋门边角落,不起眼的石缝上面。 不想让有心人看到短剑的变化。 又在院子里重新折了一根芦苇,搭着梯子替换掉东厢屋檐下,通风口那根断了的芦苇。 好判断花蟒进没进屋。 做完这一切。 杜奕来到门楼,拿起一把挂在门楼石缝上面的镰刀。 虽然刀面带着一层浅浅的锈迹。 然而镰刀口依然森然锋利。 山里面的东西讲究结实耐用,买得锄头镰刀铁锹菜刀砍柴刀,都是镇里打铁的四处谋到的好铁精钢。 以前灵龙镇后面有一个铜矿,伴生着金矿。 专门还建了铁路。 再往深处走,曾经驻扎着一支坦克部队。 这些荒废了的铁轨厂区基地,就是整个镇区十里八村的好铁来源。 “喳喳~” 看到熟人露头,聚集在外面那数百上千只鸟雀,叫得更欢了。 很显然今天又慕名来了很多梦想白嫖的新手。 甚至一只只迫不及待的展翅飞近杜奕,叫着催促他快一点搞事情。 “你妹儿的!真当老子傻,能让你们白玩儿?” 杜奕望着骂了一句。 把磨刀石放在门楼的石阶上,在门外的水洼里捧了一捧水。 低头“唰唰~”的开始磨刀。 随便磨了几十下,大致去掉了锈迹。 就开始大面积的清理门前的杂草灌木。 而在那边,李二苟已经把他门前清理出了一大片,正朝着杜奕家里这边割来。 “奕哥,” 而周倩怕蛇,站在外边望着浸泡在浅水的灌木丛,都觉得那里藏得全是蛇。 纤细的腿都直发软。 杜奕就让她帮着清理厨房,准备中午在自己家里正式开伙。 毫无悬念。 韩悦就成了一条乐不滋滋的,帮周倩打下手的舔狗。 而在那边,无所事事的一群男女,就在李二苟新砍出来的空地上,对着鸟雀拍视频,拍照。 陆涛显然李永强跟他说了什么,从他眼睛里面露出的对杜奕,李二苟的恨意。 表明两颗断牙的仇恨,绝对没完。 杜奕,李二苟,这一干,就是一上午。 可把杜奕累得够呛,浑身汗湿透。 也被一边无聊看热闹的李老赖,嘲笑了一遍又一遍杜奕的笨。 到了中午,那条花蟒依然没有出现。 而杜奕和李永强他们,也正式的分伙做饭。 杜奕,李二苟,周倩,韩悦,徐冬青。 在杜奕家的厨房。 而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李老赖,则是在李二苟家的厨房。 李永强他们还是火塘烤火腿。 杜奕这里,则在烤火腿之外,又熬了一大锅鱼汤。 对于杜奕亲自下厨,这锅放了野蒜茴香嫩叶石盐粉末的鲜美鱼汤。 他和李二苟吃得大呼过瘾。 而周倩还是没法克服心里面,‘这是那头吓人的蟒蛇咬过的’,这个让她心悸的念头。 所以坚决的碰都不碰。 看到周倩不吃,舔狗韩当然也不吃。 而徐冬青坦言,他吃不惯茴香的味道,也拒绝吃鱼。 “真想不明白,靠着湖边过去,不就回二曲了么?” 昨晚趴在凳子上面眯缝一宿,可把韩悦折磨的要死。 而且他的换洗衣服,牙膏牙刷剃须刀,什么都没有带。 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 “那是你没有见到过暗河的恐怖。” 周倩的食量很小,跟猫一样,几片火腿肉就饱了。 “倩倩你见到了,给我说说哈。” 韩悦似乎生怕自己耳朵聋,听不到,特意又把凳子朝着周倩挪了挪。 “我只见过湖水不深的暗河倒灌,太大的我也没有见过;倒灌的水流很不稳定,就像水池底部放水一样,不确定时间的就有可能出现剧烈泡涌的现象。 尤其是暴雨以后湖面猛涨,瞬时泡涌甚至可以到达三四曲的浅水边缘,假如正巧有船经过,浮力大量缺失,船就很危险。” 周倩望着杜奕。 这些话还是那年她和父亲一起来这里,杜奕说得话。 可惜那次十几天的时间,没有看到一次倒灌现象。 去年九月,周倩顶着母亲的反对,来灵龙湖四曲村当一名小学支教老师。 也见过几次湖水倒灌现象。 但是都不凶狠,只是在湖心形成了一个或者顺时针,或者逆时针的‘大漏斗’。 最多就是突然暴起一大团数米高的水泡。 “下面那个暗河,很有意思。” 徐冬青难得开口说话。 “咱这里,奕哥最有发言权。” 周倩有些没话找话的和杜奕说话。 “哼!” 韩悦心里冷哼一声。 他关心个屁的‘倒灌’,只不过想多和周倩说几句话而已。 哪喜欢听这只肥猪唠叨? “听说以前开铜矿修铁路的时候,曾经过来一条探测船,人潜下去暗河十几米深就不敢再进去了。说是里面的溶洞环境非常复杂,全是石笋。” 对弈看了一眼周倩明亮看着他的秀眸。 心里猛地重重一跳,低头不敢再看。 目光就落到了周倩纤细的小腿上面。 心里顿时抽搐着疼的满嘴苦涩,“那个夏天——,该死的夏天!” 周倩敏锐的感觉到了杜奕失落的情绪,被他的眼睛盯着的小脚直发热。 心里一叹,知道杜奕还是没走出来。 虽然有着深深隐藏起来的遗憾, 市少年组芭蕾舞比赛第一名。 小桃李杯全国青少年舞蹈大赛,省选拔赛少年组芭蕾舞第三名。 就在她要穿着漂亮的天鹅舞裙,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 这条流汗流泪,艰难的走了整整十年,寄托了她太多梦想荣耀和渴望的路。 断了。 如何不遗憾? 在最初的时候,她整日以泪洗面。 深深的恨着他。 甚至在一次情绪的发泄中,朝着可怜的父亲大吼:“为什么要救我,我稀罕他救我?这样还不如去死!” 然而, 最终, 她还是选择了原谅,并且把梦想深深埋葬。 只因为她的善良。 第三十六章 倾尽湖水,都远远不够 “过来蹭碗鱼汤,大家不反对吧?嗯,真香。” 厨房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夏紫端着空碗,笑盈盈的站在门外。 “欢迎,赶紧进来,我可不敢一个人出来。” 周倩连忙笑着站起来。 “喳喳~” ““啾啾,唧唧喳喳,啁啾,咯咯咯,嘎嘎嘎,咕咕布谷,啾咕,——”” 在重新密集的鸟鸣声里,夏紫看了脚下四周。 厨房外面的新割草地上,满地都是新鲜的鸟屎。 勉强的动了动嘴角算是笑,理解的点点头:“确实!” 说实话,不是有目的,就冲着杜奕院子外面这么富集的鸟粪,她可不会因为一碗鱼汤过来遭罪。 “嘎嘎嘎~” “扑愣愣!” 这时候,一只野鸭扑棱着翅膀,从湖边的河柳树上面飞下来。 将要从厨房门外夏紫的头顶低空飞过。 “小心!” 杜奕一声惊呼。 夏紫顿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一个猫腰,麻溜的钻进了厨房。 “噗呲~” 在她原先站着的地上,飙射上去一大滩花花绿绿的稀屎。 吓得夏紫花容失色。 “麻得!真以为老子不敢嫩了你们?” 杜奕放下粗瓷大碗,跑出门口暴跳如雷的大骂。 “喳喳~” “咯咯咯~” “唧唧~” 顿时,十几只小鸟从几棵树上飞下来,高速掠过杜奕的头顶。 “滋滋~”的开始屎射。 “曹!” 杜奕吓得惊叫一声,狼狈逃回厨房。 “哈哈~” “咯咯~” 尤其是韩悦和江黛儿,那是笑得高兴。 “这鸟是和这屋有仇,还是因为那条蟒蛇,吃了它们不少的同伴?” 徐冬青倒没有认为起因于杜奕。 因为这些鸟儿不光屎攻杜奕,对夏紫也是毫不屎软。 “谁知道呢!” 杜奕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是非常有数。 看着门外那些不要脸,一心梦想白嫖的鸟雀,也是苦笑的无可奈何。 从早晨守到现在。 近千只一无所获的鸟雀,到现在虽然大半实在熬不住肚子的饿,已经飞走觅食了。 可仍然有这两三百只,在这里跟杜奕硬耗。 而且可恶的是,几乎每一只飞走觅食的鸟,不管屎多屎少。 在离开的时候,都要在杜奕厨房,院子门口飙一泡。 弄得门外一片狼藉。 现在估计看到自己这边开伙,鸟心更加的特不平衡。 直接开始发动了对人的屎攻。 真是可恶! —— 虽然夏紫说是来喝一碗鱼汤,可是见了门外那些花花绿绿,显然没有了喝汤的胃口。 就没绕弯,开口直奔正题。 “一直听说那处暗河,下午能不能领我们去看看?报酬不是问题,虽然谈钱就俗了,可等价交换,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也是应该的。” “没时间。” 杜奕自觉也不欠夏紫什么,更何况还有那令他厌恶的几个男女。 不带考虑的直接拒绝。 至于钱。 他现在还是昨天上午坐船回灵龙湖,需要讹李永强五百块钱的穷光蛋么? 而且这妞儿居然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我跟你很熟么,你一个人我就得不要钱,而且还会舔着陪你去么? 滑稽! “呃~” 夏紫没想到杜奕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时有些发愣。 说实话,她多少还以为杜奕这个大胖子,心里多少对她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在山崖下接住自己。 比如在和暴雨来临前的赛跑路上,被风吹起来,故意露出‘血痕斑斑’,博得好感的后背。 然而,—— 事实打脸! “其实你们可以找李爷爷带路,他一直住在灵龙湖,比杜奕还熟悉。” 周倩对夏紫说道:“某人一心不想去二曲,忙着修屋呢。” 这话里面,多少带着点怨气。 “修屋好啊,这房子还是清朝的老屋吧,荒了真是太可惜了。” 韩悦今天一直为这事儿发愁,这时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洋溢的对杜奕说道:“下午我帮你,缺什么你列一个清单,回头让人给你送来。” 老子稀罕? 杜奕心里暗骂,笑笑没搭理韩悦。 “船主只说除了上坟,他一步不会踏上三曲。” 夏紫一脸的无奈。 其实李老赖是这么说过不错,但是就算不说,李永强他们也不会脱离杜奕,单独结伴去三曲。 原因还是因为那条蟒蛇的存在。 害怕杜奕玩阴的,算计他们! “奕哥,快黑的时候总得去一趟,要不二苟带我去也行,明天星期一,我还要上课。” 周倩这么说,倒不是很忧愁。 二曲村小学,现在有八个小学生,只有她一个老师。 真要明天回不去,回学校以后多给这几个学生补补课,就赶回来了。 杜奕一听却皱眉有些发愁。 十年未归,他只知道灵龙四曲似乎荒废了很多。 却不知道他上小学的时候,整整五六十名学生,六七个老师的小学,现在只有八个学生,一个老师兼校长,会计,门房,出纳,—— 不是因为长店河在雨季江水升降无常,渡江危险。 这几个小学生,也早就转到灵龙镇小学去了。 一边的徐冬青悄悄撇撇嘴,知道周倩这是想尽快带杜奕去二曲,免得他把头曲的房子全部整理出来,死赖着不走。 当然,他也只是撇撇嘴。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韩悦只是一个花高价请他的雇主,俩人的关系远远还没好到让他有闲劲去操心韩悦小兄弟的福利。 “唧唧喳喳,啁啾,~” 而这时候,一群觅食吃饱了的飞鸟,从湖面,山林,芦苇丛,集队飞了过来。 替换一部分饿着肚子的守门鸟。 “滋滋~” 而这些飞来,飞走的鸟雀。 都很有‘规矩’的先飞到杜奕厨房门口的空地上,来一泡稀屎。 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气势。 站在厨房门口的杜奕,看得直发愁。 至少今天这清理院子,屋前屋后,算是弄不成了。 不然真被射成一个屎人! —— 到达三曲的尖咀处沙滩,沿途有很多的坟墓。 他的父母,就埋葬在一处离着路边不远的水边山坡。 坐西南朝东北,面向碧波湖水。 这次回来,在镇子里杜奕就买好了黄纸,鞭炮,想在清明前的这几天,找一个没人去的时间里,过去给父母上坟,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不是为了受到的委屈和不公,生活的艰难,出身贫寒的抱怨。 而是为了这些年的思念。 不过现在周倩既然提出想去三曲咀看一看,能不能行船,杜奕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来拒绝周倩。 一句话,这是他欠她的。 而且就算是倾尽灵龙湖的湖水,都远远不够! 第三十七章 我背你 “来吧,来吧!” “喳喳~” “啁啾~” “扑愣愣!” “滋滋~,滋滋~” “我跑!” “来吧,来吧!”—— 在李二苟连续七八次,兴高采烈的挑衅中,蹲守在屋外大树上面的两百来只鸟雀,全部打完了它们的‘子弹’。 又在厨房外边的空地上,铺了一层鸟屎。 “这傻子!上瘾了?” 李永强几人站在李二苟的家门口看热闹,看着李二苟在厨房几进几出,乐此不疲,不禁讥笑的低骂。 “师扔弯师,垃圾!” 陆涛还是有些吐词不清,看着李二苟的乐,就是满眼的恨意。 “李永强,灵龙镇可是你的地盘儿,进山前你怎么说的,保证我们横着走没人敢惹。横着爬吧!” 杜苗苗的嘴巴,依然很毒。 李永强的一张老脸,腾地一下子变了,脸红脖子粗。 “故意伤害,两颗牙齿,说他是傻子,他就是傻子?放心,就算真是傻子,弄到镇上出了局子,我要他十颗牙,跪着跟你赔罪。” 李永强的脸上扭曲着凶横的颜色。 “仄窝地压究恁脏灰乃?” 陆涛一听就急了,他才二十三岁,不可能戴假牙。 而一个好的种植牙在明珠,可得小几万。 两颗都六七万了! 他的父母只是拿着死工资的小城市事业单位人员,至于什么‘我家的豪华大浴缸都能养史前巨鳄了!’ 那纯是吹。 他哪里能一把搞到这么多的钱种牙? “等回到明珠,去最好的牙科我掏钱给你种植最好的牙。” 李永强还能看不出爱吹牛皮的陆涛的底细,开口就直击最核心的问题。 虽然一把六七万,他也有点小心疼。 “磕着耶不恁偏一榻了!” 陆涛今天一直都在等李永强这句话,心里面顿时放心不少,然而还是有些嘴硬。 “还有那个胖子,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事情!” 杜苗苗依然不忿。 “苗苗,适可而止就行了,当时那个胖子真没让那傻子打人。” 赵已晨和夏紫的关系最好,在昨天杜奕冒着危险救下夏紫以后,她就对杜奕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忍不住开口劝说:“再说我看这个李二苟的脑子真的有问题,咱现在住人家家里,吃着人家的东西,——” “不是给他钱了么,八百块,他怎么不去抢?和那头肥猪一个鬼样!” 杜苗苗怒着瞪着赵已晨:“不说是好姐妹,就算是普通同学,被山里的野蛮人无辜打伤,你还替他们说话?赵已晨,你的立场呢!” 宁波姑娘赵已晨的秀眉微微一皱,想告诉杜苗苗,这只老年份腌制的山里黑猪火腿,八百元真的不贵,而且还很便宜。 看到夏紫朝她微微摇头,示意不要进行这些无聊的争论。 俏脸咬着银牙,把目光放向北面的山水大湖。 心里的憋气才算是缓解一些。 “真是王八配绿豆,一路没有见识的货色!” “唆使行凶,私自偷养国家一类保护动物,看到那只没毛的老鹰没有,还有之前那傻子说得满地鸟儿的羽毛。哼!” 李永强一脸自信的冷哼一声:“猎杀鸟雀,——这些下来,够他在牢里好好减几年肥!” 接着李永强的话风一变:“不过在回灵龙镇之前,不要再惹他们了,我真怕他们狗急跳墙,利用那条大蛇铤而走险。” 顿时,陆涛,杜苗苗,赵已晨的脸色,全变了。 —— 在李二苟的努力下,几棵大树上的鸟雀很快打光了‘子弹’。 李老赖不愿意去三曲,就把自己反封在李二苟家的厨房。 其余十一名男女,则是沿着临湖小道,朝三曲进发。 没了子弹的鸟雀,除了十几只追着杜奕想看他去干什么,其余的两百多只,依然在大树上候着,等待奇迹。 “咔嚓,咔嚓!” 李二苟兴奋的拿着砍柴刀在前面带路,手舞足蹈的劈砍掉沿途碍事儿的树枝和荆棘。 不久就来到了公明山的西入湖山脉阻隔。 他们必须翻过一道近六十度坡度,二十余米高度的陡峭石阶山路。 才能到达三曲。 看得韩悦顿时激动得不得了,——简直就是不虚此行! “倩倩,我被你上去!” “夏紫,我背你上去!” 两只禽畜,跃跃欲试的各有所图。 “哥,好大的漩涡!你快上来。” 第一个跟猴子一样麻溜上山的李二苟,站在山脊朝着杜奕大喊。 “有机会进去看看。” 紧跟在李二苟第二个上去的徐冬青,也是一脸的兴趣。 “谢谢了,不用。”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穿着登山鞋的夏紫,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在石阶上快速前进。 甚至没有用手去扶着两边的山石借力。 看得李永强满脸失望。 “陆涛!” 杜苗苗不屑不高兴的提醒陆涛,怎么还不快点献殷勤。 “窝,窝,——” 陆涛失色的看着眼前的山梁石阶,别说背一个,就是他自己爬上去,都得心惊肉跳。 再加上这个一百一二十斤的杜苗苗。 二十来米的高度,万一失足掉下来,想着在下面的杜胖子也不会好心的接他。 还不得给摔死! “哼!” 杜苗苗感觉失了面子,朝着陆涛冷哼一声,踏步上了石阶。 让人意外的是,她攀登的速度也很快。 上了山脊,望着西边是一条缓长的小山小路,杜苗苗看了东边还在山下吃惊的众人。 心里得意的想到,‘老娘不会告诉你们,虽然户籍是牡丹城,可住的地方可是郊外的大山农村。’ “倩倩。” 看到一连上去两个女的,韩悦顿时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谢谢了,我没这么娇贵。” 周倩笑着拒绝韩悦的‘好意’,开始上山。 杜奕不由不动声色的站在山脚边,仰头望着上面的周倩。 虽然这妮子上得动作有点笨拙,不过身轻体瘦,又有学过舞蹈的底子,基本没什么问题。 “看什么看?” 韩悦一看到杜奕站在石阶下面往上看,顿时就一肚子的怒气。 要知道,他都没舍得乱看! 他是说周倩—— 被提醒了的杜奕,无意看了一眼,就感心跳有点快。 连忙低头远望北边的湖水。 “哎呦呦,这山好陡呀,我看着都头晕,谁来背我;不背拉着我也行。” 江黛儿在边上装模作样的搞怪。 结果,没一个人搭理他。 “让开!” 看到周倩上了山脊,韩悦不耐烦的嫌弃杜奕挡路。 很快,除了赵已晨和杜奕,所有人都上去了。 兴奋的站在高处,远望湖光山色。 “我看到啦,是一个大漩涡!” “这是什么现象,真神奇?” “望远镜给我。” “别乱晃挡我镜头,我拉近了回去发视屏。” 杜奕看到赵已晨脸色发白的望着石阶,随口说道:“要不我背你?” “啊?” 赵已晨吃惊的望着杜奕。 “这丫头看着清清秀秀的一副江南美女样儿,是不是傻,催促她别墨迹上山的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杜奕也被赵已晨的‘啊’,弄得有些发愣。 山脊的声音也静了下来,不解的望着山下的这一对男女。 “那,那谢谢你啦。” 紧接着,让所有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实在是没有勇气爬山的赵已晨,俏脸泛红的站到了杜奕身后。 “嘶~” 山脊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 杜奕感觉自己的高血压又要发了,有点晕。 第三十八章 漩涡 杜奕气喘吁吁的背着身体纤瘦,不足百斤的赵已晨,艰难的登上山脊的时候。 累得两腿簌簌发颤,脸红脖子粗。 浑身跟水洗似的大汗淋漓。 苦的倒不像是背着一个美女上山,活脱脱一个古时候命苦的挑山工。 “你不行啊,身体真虚。” 韩悦对于杜奕和周倩以外,任何女人的互动都毫不关心。 得意洋洋的亮出他衣服下,隆起的肱二头肌显摆。 “谢谢你了。” 赵已晨在半腰就感觉到了杜奕的颤抖,吓得也是小脸发白,双手不羞不臊的死搂着杜奕的脖子。 差点把他给勒死。 “没,没,事儿。” 杜奕喘着气,连连摆手。——这妞儿细胳膊细腿儿的,可没想到,力气可不小! 与之同时,眼睛的第一道目光,却不是望向三四曲尖沙咀之间的湖心的地下河。 而是那一处临水的坟茔。 让他意外的是, 没有痛心疾首的枝繁叶茂,离离蒿草。 不禁使得杜奕微微失神。 “哥,你爹妈的坟一直是我在砍草,不过没给送钱。我妈说纸钱只能你这一门上的送,外人不能乱送。” 李二苟一脸惭愧的对杜奕说道:“昨年十一周老师烧了好多纸钱,还磕了头放了炮。” “封建迷信!” 韩悦冷笑。 显然李二苟话里面的歧义,让他很不舒服。 杜奕拍了拍李二苟的肩膀。 他甚至不敢去看俏生生的立着远望湖泊的周倩。 如此美好的女子。 不用问,他就已经知道,院门上的春联,是谁贴的。 有些事情,恩情,记着就好。 语言反而苍白的多此一举。 —— “那是什么?” 举着望远镜的李永强,突然惊呼起来。 “什么?” 手里有望远镜的韩悦,夏紫,江黛儿,纷纷举起望远镜。 朝着大漩涡方向看去。 “是那条蟒蛇,我认得它头上的花纹!” 毫无疑问,几个望远镜里面,韩悦手里的档次最高。 这样的距离,依然是纤毫可见。 “我也看到了,呀,我看得透瘆得慌,它是要进那个地下暗河么?” 赵已晨手里的手机,加装了外置的高清摄像头。 准确的捕捉到了正在漩涡边缘,高高仰起头颅,游动的蟒蛇。 手里没有这装备的李二苟,好奇的凑过去看。 赵已晨微笑着偏着脑袋,让出足够的空间给李二苟。 气得杜苗苗看着赵已晨,眼睛直冒火。 友谊的小船已经处于翻船的边缘。 “哥,它的头一直朝着咱们这边!” 李二苟的话,让众人心里一惊。 仔细望去,果然看到无论这条蟒蛇处于漩涡的哪个位置。 但是头颅所对的方向,却都是这个山脊。 看得众人心里发寒。 “要下去了,下去了,下去了!——这蛇,有种!” 韩悦的声音里,透着高兴嚷道:“不知道这暗河有多远?有得暗河可是几百里起头,这条傻蛇,智商堪忧!” “进去容易出来难,这种暗河水流很急,下面全是溶洞和石笋。就算不憋死,砸死,想要找到回湖的路,根本就不可能。” 李永强的声音里,也全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冷冷的看了杜奕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你特么的还拿这蛇来吓唬哥么?’ 却惊奇的看到,这个胖子不但不沮丧,竟然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俩傻匹!” 看不明白的李永强,就只能连着李二苟,在心里面把他俩全骂了一遍。 “不走了,” 这里最吓人的蟒蛇,不管以后会不会回来,至少现在是不会回来了。 看着三曲那密密麻麻的森森坟茔,柏树成林鬼影婆娑。 江黛儿立刻表态,不愿意下去。 “我也不去了。” 赵已晨也连忙表态。 “这破地儿,没啥看头,还是回去找李老赖,尽快出溪;再不济,也得想法给咱们送回二曲。” 李永强叼起一支烟,露出了好久没有出现的自信牛匹模样。 “全是乱坟岗子,谁爱去谁去。” 杜苗苗。 “呵呵,孤坟野鬼,可怜啊!” 陆涛难得的不漏风说了一句话,显然是慢慢习惯了在豁巴牙状态下的清晰发音。 杜奕淡漠的望了杜苗苗一眼。 至于那个嘴贱的垃圾。——杜奕甚至不屑去看他,以后找机会把他的嘴巴打烂,喂他吃一顿屎就可以了。 杜苗苗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狠狠的剜了杜奕一眼。 “这水量,漩涡,今天走船回二曲肯定是不行。不过这雨昨天下得大,山洪泄得也快;明天中午左右,你们就可以出溪了,不必多此一道的返回二曲。” 杜奕恨不得除了周倩和二苟,其余所有的人赶紧滚蛋,离开头曲。 他知道李永强这几个贱人,之所以到哪里都要跟着他,就是怕那条蟒蛇被自己指使干掉他们。 这时候,显然是要放飞自我,过河拆桥的不需要搭理自己了。 就把该说的话都一次说完。 就对李二苟说道:“你带他们回去。” “哥,那你干啥?” 李二苟不明白。 “我去给爹妈送点钱。” “哦。” “我也去,这里毒蛇什么都有,一个人太危险。” 周倩显然不放心杜奕一个人过去。 一边的韩悦,顿时又急眼了。 “不用。” 杜奕很坚决的摇头,他需要一个人和父母说说话。 “那我在这里等你。” 周倩显然也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 “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看看风景。” 夏紫折中提议。 —— “呱呱~” 杜奕一个人来到三曲靠湖临水的父母坟前。 很简陋,一座黄土而已。 连一个墓碑都没有。 不过坟茔和四周的野草灌木,都被清理干净,只是新长了一层浅绿。 还有去年十一的纸灰和鞭炮的痕迹。 杜奕跪下, 点燃黄纸。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儿子不孝啊,——这些年在外面,吃得饱吃得好,你们看看我有多胖,—— 我不打算出去了,就在这湖里陪你们, 那个女娃叫周倩,我初中周老师的姑娘,我妈应该听我说过,就是那个,——很好的一个好姑娘,不过她不是咱门里的人, 只是因为她善良。 爸,妈,我有了一个奇遇,是好事儿,别操我的心,想要孙子孙女,等我有钱了找一个老实本分会过日子的女人, 不找漂亮的,也不找喜欢大城市的,我们就在头曲种菜种田,给你们生一大堆孙子孙女, 我会好好的活着,——” 眼泪,顺着眼眶,恣意流淌。 “啪啪啪啪啪啪啪——” 鞭炮声响起。 在湖上和山林里飘荡。 “——” 那边的山脊上面,突然传来了一片惊呼。 杜奕望向不远的湖水。 只见在这瞬间, 湖心那个大漩涡,陡然朝着南北两岸快速扩张。 形成了一个两头尖尖的细长纺锤形陷流面。 涌起了大量的泡沫,朝着湖面翻涌。 这一奇景,杜奕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 第三十九章 羽绒袄的博弈困境 蟒蛇的离去,顿时复活了众人一直被恐惧死死压制着的心灵。 男女们开始到湖边的芦苇从里嬉水捉虾抓鱼,为这次冒险拍照留念。 李老赖淌水把他的小船清理了一番。 昨天早上准备带出溪研究的湖鱼,即使装在水桶里面,也完全僵硬死掉,开始变质。 只好丢进芦苇丛。 这场大雨,不但使得李永强他们对昨天那场异事的追研,被迫无疾而终。 之前杜奕悄悄的想着捞个百十斤,晒干腌制当存粮的梦想。 也完全泡汤。 在天黑以前,杜奕和李二苟,着手砍割清理二苟家的院子,以及屋后左右,石板房顶的积年杂草。 而对杜奕的院子,屋顶。 有那些执着的鸟儿守着,惧于鸟雀们恐怖的屎攻,根本无法下手。 一直到太阳下山,那些鸟雀才不甘心的留下一大泡,叫骂着离去。 “唳,唳!” 在夜幕中,正在煎鱼块的杜奕,听到外面黑夜里的鹰啼。 心里微微一动。 这货真能挨啊,这还没死? 起了毕竟是难兄难弟的同情。 “滋~” 他用菜刀片了一大片大青鱼肉,走出门。 经过了一天的泄水,灵龙湖涨起来的湖面,已经退缩了很多。 那只老鹰踞着的灌木处,也只有浅浅一层湖水。 在月光下,他看到了灌木丛里面,有着两点琥珀色的暗淡光点。 似乎在警惕而装腔作势的‘凶狠’的盯着自己。 沉默着把手里的鱼肉轻轻丢了过去。 即使杜奕能帮它一时,但是这只秃了翅膀的老鹰的最终结局,根本就是不言而喻。 也许到了明早,就会成为一只僵硬的鹰尸,成为虫子的美食。 “做个饱死鬼吧。” 杜奕转身离开。 当晚,条件限制,山里夜寒。 几人都挤在厨房,对合了一宿。 “哥,天快亮了。” 夜晚四点出头,知道要干地下工作的李二苟,就一脸兴奋的推醒了杜奕。 “嘘~小声点,别吵醒他们。” 两人悄悄从干草铺的地上起来。 在门缝漏进来幽幽的月光里,杜奕看到和江黛儿一起睡床板的周倩,冷得和江黛儿抱在一起。 从侧臀猛然塌陷下去的腰肢,勾勒着她惊心动魄的瘦。 杜奕看了看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羽绒袄,有心没胆去盖着周倩。 虽然他坚定的认为,韩悦这个二世祖配不上周倩。 可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关心举动,招来这个小王八蛋的各种无理取闹。 让周倩作难。 就只好把火塘拨开,露出红红的炭火。 悄悄的放了十几根干柴。 等到火苗起来,才和李二苟打开厨房门出去。 门外繁星稀疏,明月皎洁,空气冷冽。 “倩倩,你这哥不行啊;睡觉自己盖着羽绒服不说,现在出去了,宁可羽绒服空放着,都不给你盖一下取暖。” 隔着门板,里面传来韩悦挑拨离间的声音。 “这孙子!” 杜奕有些无语:“老针对你爹干什么?” 他的目光,不禁又看向了右手中指带着的那个玉扳指。 野心涌动。 还是那句话,慢慢的来,循序渐进。 让崛起的子弹多飞一会儿! 而在厨房里面,其实也醒了的江黛儿,悄悄的用小手挠着周倩的手心,小脑袋碰着周倩的小脑袋。 在火苗的红光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周倩红嫩的微微撅起的小嘴儿。 嘴角全是笑。 “这孙子!合着人家怎么做都是错?” 韩悦的这副做派,就连一边平躺在长条凳上的徐冬青,都看不过去了。 真要是之前给周倩用杜奕的羽绒袄,韩悦还不得活活酸死? 估计现在要是悄悄温柔的盖上去,韩悦这二货也得酸没半条命。 心里暗骂一句,反了个身体背对着韩悦。 继续使劲的睡。 厨房里面静悄悄的,没一个人搭理韩悦。 弄得韩悦十分无趣,恨死了那个羽绒袄不是他的,没了这个绝佳的献殷勤,表达心思的好助力。 —— 杜奕和李二苟从门楼走进院子,李二苟拿着镰刀,杜奕回堂屋拿着短剑。 开始割草。 他们要在天亮之前,把院子清理出来。 —— “喳!” 随着一声翠鸟中气十足的鸟鸣, “滋~” 憋着攒了一夜,在杜奕家的院门前,来了一大泡爽的。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而好不容易草草清理完院子的杜奕和李二苟,开始砍从屋门口到小码头的杂草。 不过杜奕提前把锋利的短剑放回了西厢房的暗处,改用镰刀。 “滋滋~” 而从这时候开始,时不时的飞过来一只出巢的小鸟,按例先在杜奕的院子门口,来一泡屎攻。 吓得周倩几人冲出了厨房,就直奔李二苟家的院子。 不敢再靠近杜奕的小院。 —— 到了上午十点左右,灵龙湖的湖面几乎已经回到了起始位置。 而杜奕两人,也把一条宽度两米,长近一百二三十米,通往小码头的路清理出来。 这里面的工作量,四分之三都是壮士的跟牛犊子一样的李二苟完成的。 干了四分之一的杜奕,虽然也常年握着车把跑快递,长满老茧的手上,也磨出来五六个大血泡。 “可算砍出来了,呼哧,呼哧~” 杜奕趴在水边,大口牛饮,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巴:“现在就等那几个贱人麻溜滚蛋了!” 就看到夏紫和赵已晨俩人,赵已晨拿着挂着充电宝的手机一路拍摄。 似乎是漫无目的的游玩过来。 “我听周倩说,你们也要去灵龙镇?” 夏紫不是一个说话喜欢绕弯子的人,——或者更准确点的来说, 以她的高度,视野和心态。 对于绝大部分她交集的人,她不需要费脑力的绕弯子。 当然也包括抱了她一次的杜奕。 “既然回来务农,就得有一个农民的样子;稻苗可以用二苟干爹的,可各种菜种,红薯苗,瓜苗,农肥,农具,竹篮,草帽,雨衣,雨靴,——” 杜奕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串。 夏紫和赵已晨至少在礼貌上,似乎都是很认真的听。 “”——小鸡,小鸭,小鹅,小狗,小猪,小羊羔,小牛犊,呃,这个钱不够,兔子,——” 当杜奕说道‘小鸡小鸭’的时候,江南姑娘赵已晨的眼睛就亮了。 再也不是‘至少在礼貌上,似乎都是很认真的听’,而且亮晶晶的望着杜奕,一脸的羡慕。 于是,杜奕就投其所好,越说越起劲。 差点把他买不起的牛犊子,都吹了出来。 “那暑假我过来玩儿好不好?” 杜奕第一次认真的看向赵已晨, 在春日明媚的阳光下,这姑娘秀气灵动的小脸,配着身后湖光山色的剪影,就像是春日一副极美的水乡仕女图。 心里微微一跳,连忙避开赵已晨的眼眸。 穷,胖,龊, 这是杜奕此时一目了然的定位。 在这个世上,除了李二苟对他自小到大始终不改的兄弟深情。 就只有周倩和周老师,对他可贵的大度。 杜奕不会傻到对这样一个漂亮,高学历,看着家境不错的姑娘,起着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怎么,不欢迎,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赵已晨笑盈盈的望着杜奕,根本就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伤心’。 “你伤心还笑?” 一边蹲着玩水的李二苟,满脸好奇的问。 “咯咯~” 赵已晨笑得花颤枝摇。 “你有点傻。” 李二苟下了结论,不再看这个傻女人,继续饶有兴趣的玩水。 “欢迎欢迎,虽然我觉得你这只是一句一时冲动,说完就算了的话。可你那三个同学,真的很不欢迎。” 虽然杜奕可以确信,这个大城市的姑娘只不过是随口说说。 可他还是得把一切漏洞堵实。 那仨贱人,没一个好东西! “要不要拉勾?” 赵已晨伸出一根白嫩的细长手指。 “呃~” 杜奕败退。 第四十章 师承余沧海 “免了,我怕你占我便宜。” 杜奕笑着说了一句‘笑话’。 自从三年前被陈玲过河拆桥以后,杜奕在面对着年轻女人的时候,就非常的烦躁没有耐心。 就像是面对那个女客户, 一次好心的善意帮助,反而被冤枉成对她女儿图摸不轨,别有用心的流氓。 在解释被蛮横抓破了脸,羞辱了以后, 明知真相的少女,低头躲开了他的眼神, 杜奕就彻底沉默,不再发声。 然后被那个老女人和她的亲戚们,不断的各种理由投诉谩骂。 直到最后被公司扫地出门。 而且列入各快递公司的黑名单。 所以现在的杜奕,能不和陌生女人多交流,就尽量选择闭嘴。 更何况去幼稚的拉勾勾! “咯咯~,你可真有意思。” 赵已晨笑得妩媚。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俩个男人,一个对女人的用处,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概念和兴趣。 另一个则是之前被恶狗咬得狠了,畏之如虎。 算是白瞎了。 “说正事吧。” 杜奕微微皱眉,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 看着夏紫。 意思是‘你专门过来,难道就是要说这些废话?’ “你懂得法律,主动动手,两颗牙齿,确实可以量刑轻伤。当然,如果去做鉴定,可能只会发生民事诉讼。 不过受点苦,被看押一段时间,可能是难免的。——” “你直接说吧,什么条件,” 然后,杜奕接着说了一句李永强的口头禅:“钱不是问题。” “噗呲~” 赵已晨被杜奕这句,其实真的不是玩笑话的‘玩笑话’。 给逗笑了。 夏紫也有点想笑的摇摇头:“不用,只是想说你们先不要去灵龙镇,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然后,装模作样的学着杜奕的语气说道:“钱不是问题。” “咯咯~” 赵已晨。 “给你的,呃,口红。” 杜奕。 “呃~?” 赵已晨的笑声戛然而止。 “?” 夏紫。 “不是,这个是你抱我,不是,接我,这个是算我的住宿费和火腿钱,二苟说了,四个人八百块。” 夏紫的解释有些乱。 “啊?四个人八百,不是五个人呀!” 赵已晨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凭啥紫紫就不要钱呢? 难道比我大,还是比我靓?嗯,都送口红了,不要钱也是对的!可为啥要送口红,间接亲嘴儿么,这又还回来啥意思? 她越想越是一头问号。 狐疑的来回看着这一对相貌和气质,都是极不相称的男女。 —— “这是啥情况?” “啥啥情况?” “你说啥啥情况?口红,口红!” “你认为会有啥啥情况?” “我就是认为不会有啥啥情况,才问你啥情况!” “噗呲~” 和赵已晨胳膊搂着胳膊的夏紫,一下子笑了。 笑的有些喘的夏紫,让后一本正经的望着赵已晨说道:“告诉你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说,你快说,我发誓。” 赵已晨虽然觉得荒谬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丝毫的可能,然而还是忍不住心里面对无知领域好奇的小激动。 “难道,灰小伙儿和公主,美女和胖兽,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昨天才认识,难道是一抱定终身?——” 正在赵已晨急着乱猜的时候。 夏紫忍着笑,故意冷冰冰的说道:“就是没啥情况。” “呃~” 赵已晨小脚一个踉跄。 不是夏紫挽着,就要摔成一个滚地葫芦。 “好呀,紫紫,你调戏我!” 张牙舞爪的怒怼夏紫。 “我就是调戏你,有种你咬我啊?” “气死我了,不行,你得让我咬一口!嗷呜~” “别,别,你属狗啊,伸这么长的舌头,淑女,淑女,你不是在男同学面前,一直都装文静娴雅的江南小淑女么?多遭人疼,别破了相!” “我不管,我要吃肉肉,嗷呜~” “咯咯~” 在嬉闹中,俩女远去。 而关于口红这个关键点,也被赵已晨忘得一干二净。 “哥,这俩女的这里有毛病?” 李二苟被鸡鸡鸭鸭的吵得直发晕,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苦相。 “无关的人,管她们干啥。” 杜奕深深的看了夏紫的背影一眼。 决定等到手里有钱以后,就找机会连本带利加倍的还给她。 他不习惯欠别人的情,也不会再轻易的欠别人的情。 当然,从此以后,他杜奕的情义。 也不会轻易的给予除了二苟,周老师父女以外的任何人。 还有,欠他的, 早晚他也会加倍,十倍百倍的拿回来! —— 中午以后,灵龙湖的湖水已经下降到略高于起初的深度。 就在李永强许以重利,努力的想说服不同意出湖渡河的李老赖,送他们回灵龙镇的时候。 一艘很气派的燃油动力大渡船,‘嘟嘟嘟’的驶进了灵龙湖。 走湖中线,直奔二曲码头。 在二曲码头稍作停泊以后,就直接横跨八百米湖泊,驶向头曲码头。 “是我表叔,嗯,就是我三舅爷的大儿子,在镇上给我家打工!这儿,我在这儿!” 李永强激动的满脸红光的大喊,——这多有面儿啊! “不是说不能走湖心么?这破地方,我是再也不会来了!” 杜苗苗满腹的怨气,这时候终于敢爆发出来。 用众人能够听出来的声音,‘小声’说道:“一条破小船,还尽是臭规矩,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我呸!都是一群神经病!” “李猛,谁叫你走湖心,出了湖翅膀硬了,老祖宗的规矩都不要了,你不是湖里的人是不?” 气得李老赖叉着腰站在石码头上面,朝着还没靠岸,站在船头一个五大三粗剃着光头的中年大汉大吼。 “三叔,你可冤枉我了,这可不是我的船,我可没这能耐,管不了。要不您管管他们?” 李猛满脸痞笑,故意曲解李老赖的话。 推得个干干净净。 “你,你——” 李老赖硬是被‘将’的说不出来话。 “当初百年前定下这个规矩,其实并不是因为那条暗河,只是后来以诈传诈,才有了这个说法。” 站在码头边的沙滩上的杜奕,突然开口说话。 一时间,码头寂静。 所有人都望向杜奕。 “嘟嘟嘟~” 大船靠近码头,一个船夫放下船锚。 “砰!” 另一个把长长的条木板,一头搁在码头上面。 “这小兄弟是哪一位,看着这么眼生?” 李猛诧异的望了一眼杜奕,又望向李永强用目光询问。 “他叫杜奕,头曲住的,牛得很!唆使这个李二苟,把我同学的牙打掉两颗,表叔你来的正好,可别让他俩跑了!” 李永强冷笑着看着杜奕和李二苟,——看你俩今天往哪里跑? “这脸翻的够快。” 杜奕佩服的望着李永强:“你师承余沧海啊?” 第四十一章 来自嘉庆二十一年的公平 “还嘴硬!” 陆涛忍了这么久,此时也终于敢满眼喷火。 无畏无惧的怒视杜奕和李二苟。 “哥,” “你别说话,有我。” 杜奕看到李二苟怒目圆睁,撸起袖子一副又要干架的架势。 摆手阻止了他。 “李永强,还有陆涛,这件事情先不要说,等到镇上——” “夏紫,打得不是你,掉的不是你的牙是不?被他抱一次,你同学朋友都不认了,偏袒外人!” 杜苗苗早就看夏紫不顺眼了,小辣椒脾气说爆就爆。 一句话冲得夏紫俏脸发红,直噎气。 “杜苗苗,怎么说话呢,你也知道是同学?” 李永强看到杜苗苗还不服气的要和自己吵,冷声说道:“你再吵,我就真的不管了!” 李猛看着这复杂的关系,有点懵。 望着李永强等他拿主意。 “夏紫,人今天得带走,不然这大山沟以后一躲,怎么找?等咱们走了以后说不定就是不了了之。回学校,我李永强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李永强诚恳的望着夏紫,说句实在话,不是骑虎难下,也吃饱了撑着也不会管这破闲事儿。 夏紫心里暗叹,站在李永强的角度考虑,也有他的难处。 看来也只能到镇上,再和陆涛谈这个问题,让陆涛自己主动提出不追究。 “走吧,你俩先上船。” 李永强冷笑着望着杜奕,阴阳怪气的说话。 一副吃死了杜奕和李二苟,俩兄弟的模样。 杜奕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然而眼神却越来越亮得惊人。 根本就没有望一眼夏紫的示意。 今天他杜奕可以去,但是李二苟绝对不行。 这件事情就是再难扛,顶罪他也要扛下来! 而他身后的李二苟,气息也越来越粗重,大眼圆睁,弥漫着凶狠的战意。 “怎么,不服气?” “咚!” 站在船头的李猛,随手抄起一支硬木船桨。 ‘咚’的一声顿在铁皮船上。 脸上带着如同猫戏老鼠一般的狞笑:“老子打不出你俩的屎!” “你敢动手!” 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关心着事态发展的周倩。 一看场面要失控。 如同护崽的母鸡一般,张手站在杜奕身前。 气得小脸发红的望着李猛:“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就算这件事情有纠纷,也是警察的事情,你有什么权利抓人?还想打人!” “呦呦,胖子好大面儿啊,连学校的女老师都护着你。是个男人,别夹着几把站女人身后,当个孬种!” 看到周倩站出来,李猛有些意外。 但是却无所谓。 现在李永强的老子,才是他的衣食父母。 这些年为了收山货,好坏和价格,同行的竞争,引起的吵架甚至打得头破血流。 还少么? 他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不照样牛气哄哄,吃香的喝辣的。 “杜奕,你别理他,你现在回去,看谁敢擅闯私宅!” 周倩急得俏脸发红,用眼睛哀求杜奕立刻离开码头。 “啧啧,我说我家小子咋配不上小周老师,原来是喜欢这样的肥猪,——” “你麻的放屁!” “我看今天谁敢带走他!” 两声大吼,震断了李猛的恶毒语言。 韩悦一开始是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看到周倩为这个胖子站出来,心里虽然不是个味儿,可还是打算接下来。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屁大的事儿。 顶天二三十万小钱就能摆平的事儿,能算个什么事儿? 不过他不介意晚一点站出来,让周倩好好看看她这个哥的‘软’,以及自己平事儿的轻松能耐。 结果李猛的话,瞬间激怒了他。 而让所有人料想不到的是,李老赖也站了出来。 “三叔,这小子和你没瓜葛吧。真要说有,那就是你花了六十块钱在他那里吃了两顿高价饭,全村吃饭,不是你起的外号?” 李猛乜斜了韩悦一眼。 一个穿得人五人六的瘦猴子,老子一拳能把他的屎尿打崩! 所以他直接无视了韩悦。 而是主攻同一个曲里,还带着点远亲的李老赖:“一个山外的外姓,你老犯得着替他出头?没见他家的坟,都远离着咱四家的坟场。” “猛娃,你可记住你刚说的话,到了老支书那里可别跟老子抵赖!” 李老赖站在渡船的跳板边上。 似乎一句不和,就要把上下渡船的跳板踢下水。 “我说过什么了?我说这两个凶徒伤人犯法。怎么能扯到老支书那里去了?” 李猛可不傻,想拿大帽子扣李老赖。 “那我就只问一句,你这么干,是不是想让你家今后有事儿,没人给你家凑份子打帮手?” 李猛脸上的痞笑,凝固了。 灵龙四曲,互为一体。 虽然几百年来也有纷争,然而始终是一致对外。 —— 在李老赖的虎视下,李猛终是妥协,没敢下船。 李永强,陆涛,杜苗苗,赵已晨,拿着行礼和茶株,鱼贯登船。 夏紫上了跳板,突然转身望着一直沉默的杜奕说道:“你说‘这个规矩,不是因为那条暗河’,能说说听么?——要是太长就算了。” “不长,” 杜奕笑笑的,眼睛带着点阴冷的味道望向站在船上的李猛。 这个老泼皮,当年三天两头跑头曲他家屋宅和地里晃悠。 母亲的那把短剑,一大半就是防着这个老王八。 冷声挑衅的望着李猛说道:“不过听了以后,有些人哪怕是还有一点人心,应该会很不自在。” “你说!小兔崽子,我看你今儿怎么让老子不自在。当年不是老支书和巫婆李,老子早就摸黑进你家门,当你干,呵呵,爹了!” 李猛根本就不屑杜奕眼睛里面的阴狠,比这装腔作势的目光,他见的多了。 不是李老赖,今天他非揍得他跪着喊爹! 不过于凤筠的模样长得真馋人,死前都快四十岁的老女人,穿着也很土,可邪性的是,看着竟然比镇上的小姑娘看着还让人心跳。 怎么儿子长得像一头猪! 杜奕强吸一口气,忍着那些无畏的口舌骂架。 缓缓说道:“当年灵龙四曲,头曲贫,二曲富,三曲是靠天吃饭的猎户渔民,老龙尾则是犯了湖规的受罚人家。 头曲三天两头,二曲天天,三曲少有,而老龙尾可能一个月都没有一个人出溪。 为了公平。——” 杜奕的目光刀子一样的望着站在船上,满脸冷笑的李猛。 “在嘉庆二十一年,李刘孙赵四家族老定下规矩:凡湖里子孙,不得走湖心捷径,出入必须五处皆过。违者——。 不入祖坟。” 李猛变色。 </br> </br> 第四十二章 天花板决定高度 “小兔崽子,有种你一辈子就在湖里当乌龟蹲着,别让老子在镇里看到你。” 李猛凶狠的盯着杜奕。 眼睛里面嗜血的威胁不言而喻。 “孙子,你俩杂碎,这事儿你以为就算完了?做梦!等着喝稀饭吧!” 陆涛站在船舷边。 指着杜奕和李二苟,大声咒骂。 “陆涛,跟这俩个无赖废话什么?降低自己的身份!知道么,我们和你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是你们永远都高攀不起的存在。” 杜苗苗轻蔑的看着杜奕,话里有话的嘲讽道:“咯咯,还癞蛤蟆想吃特肉,真是笑死人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夏紫微微噙眉,没有说话。 而赵已晨则是偷偷瞟着夏紫。 想看看天鹅对此有啥反应。——让不让癞蛤蟆吃肉? “喔曹,我怎么感觉这话有点熟哈,好像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一边的韩悦,无所谓的看热闹。 “都是跟你们这群二世祖学得,一个个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很牛匹,其实很傻匹。” 徐冬青无聊的一针见血。 “杜奕,李二苟,等着来抓你们吧;当然你们也可以跑,当一个一辈子见不得光,给你死去的父母丢脸的逃犯。” 李永强的话,歹毒而阴狠。 “你给我下来,王八蛋!” 听到李永强话指于姨和自己的母亲,气得李二苟满眼喷火。 抓着一颗岸边的石头,就狠狠砸了过去。 “嗖!” “喊声爹,我就下——” “啪!” “啊!” 这颗桃子大的石头,狠狠的准确命中了李永强的面门。 疼得李永强惨叫一声,捂着嘴巴蹲了下去。 指缝里面血水直流。 “强子?” 李猛大惊的跑过去。 “呸~” “哒,哒。” 李永强心惊胆战的松开手,朝着甲板吐了一口血水。 随着两声轻响。 两颗白色带血的断牙,落在甲板上面。 “窝滴鸭!” 李永强变色惨呼。 “嘟嘟嘟~” 渡船开始加速,朝着老龙头方向的湖心驶去。 而在此过程, 杜奕始终阴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麻匹!你砸断了窝滴鸭,窝飞杀了你!——” “你俩兔崽子给爷等着——,吃屎~” “注定活在最底层的垃圾!” “乌龟王八蛋!” 在各种咒骂里,杜奕朝着那艘渡船高高举起手。 挥动着。 “你这货吓傻了吧?没事儿,你求求我,一句话给你摆平妥妥的。” 韩悦惊讶的看着朝着渡船,不断使劲挥手的杜奕。 满脑子问号。 “杜娃,人家是骂你哩,别挥了!” 就连一边的李老赖,都看不过去,——这娃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真是太丢人了! “——” 周倩长叹一声,知道杜奕这是在强硬的向船上的人表示,死战到底。 想着一会儿得设法劝说杜奕和李二苟。 让他俩明天和韩悦一起出溪到江城。 韩悦家的那艘游艇,将会在十八里溪的溪口停泊等待。 然后掠过灵龙镇,直接驶出驶出长店河,进入江系干流,顺流到江城。 为了杜奕,她愿意去韩悦的帮助。 “有点意思,你要一直能这么钢下去,我看好你,一定会成为灵龙湖最猛最叼的崽。” 看懂了的徐冬青,难得的朝着杜奕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 不过也就是灵龙湖最猛最叼的崽。 他所处环境的天花板,就已经决定了他能成长的最高高度。 “你们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 江黛儿被这几个人的神经兮兮,弄得发迷糊。 “就是,再见。” 徐冬青心情不错,给江黛儿解惑。 “我知道呀,所以才不明白啊?” 江黛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明白的模样,依然怀着迷茫的好奇。 徐冬青翻翻白眼,没再搭理这个蠢女人。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感情! —— “紫紫,他是在朝你挥手再见么,心可真大哈!我看这仇结大了,这可又是两颗牙,你可不好摆平。” 赵已晨看到李永强满脸惨白的再次捂着嘴,在众人的簇拥下进船舱处理嘴伤。 有点担忧的悄悄问夏紫。 “他从来没想过让我摆平。” “啥?” 赵已晨一脸吃惊。 “那个韩悦,你知道他是谁么?丽佳集团的少公子。” “啊?” 身为爱美的女人,江黛儿自然知道丽佳集团的高级化妆品,衣服,鞋子,包包,珠宝。 “但是他也没想着去求韩悦摆平。” 夏紫远望着不断变小的码头,还有那个胖子。 微叹说道:“他的挥手,我没那么自作多情;他是在和李永强他们说,再见!” “再见?——呃,我明白了!” 赵已晨愣住了。 ‘再见’分: 再也不见, 和, 一定要和你再见! 第一种是逃避。 然而第二种,却有着铁和血的杀伐味道。 “这么强硬,看不出来啊,可他赢得了么?” 赵已晨不禁吃惊的说道:“李永强就不说了,就这个李猛,好像都不是善茬,你没见他挽起的袖子,手臂上的刀伤有多长。” “这个人我有些看不透,不过也无所谓,以后应该没有交集了。等出了十八里溪,你找个理由拉我到船顶,我打一个电话。” 看到赵已晨一脸的好奇。 夏紫不得不透露一点说道:“我的一个亲戚和李永强的父亲有一些生意往来。陆涛补偿一点钱就可以了,李永强稍微费事一些,光钱不行,嗯,估计也不用钱了。” 赵已晨没听懂夏紫话里的词语。 ‘稍微费事’和‘有点麻烦’,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一个是能够搞定的自信。 一个是不敢确定的偏差。 “那,那你还给他口红,他还你口红干啥?” 听到夏紫说‘以后应该没有交集了’,赵已晨有些不明白,没事儿给个‘不交集’的男人口红干嘛。 “知道么,当八婆很容易老得没人要的。” 夏紫一本正经的望着赵已晨。 “你才是八婆,” 赵已晨张牙舞爪的扑向夏紫:“就是八婆也一定会有无数的帅哥排着队想要!” —— 当天下午斜阳西下,得到李二苟的情报,湖水停止倒灌的时候。 周倩终是没能说服杜奕离开。 甚至在没了大蛇的威胁下,她也没有说服杜奕到二曲居住,人多有个照应。 只得失望的和韩悦,徐冬青,江黛儿,坐船返回二曲。 而有了杜奕作伴,李二苟当然不愿意回到二曲。 就和杜奕站在码头,看着小船西去。 “二苟,你知道么,在这个世界上,远不是表面上的谦让恭和,骨子里依然沉淀遵从着残忍嗜血的丛林规则。 我的脊梁断了。 我得把它们找回来。 接好,长起来。 站直了。 从此以后, 即使搬天地神佛五方如来,倾三江五岳加诸于身。” 杜奕望着西边的斜阳:“可以去死,但腰不能弯!” 第四十三章 鹰坚强 捡到一片荒山野岭正文卷第四十三章鹰坚强“哥,咱现在干什么?你那把剑呢,孙猛孙兴他们要是敢来,我嫩死他们!” 李二苟虽然听不懂杜奕话里面的意思,但是丝毫不妨碍他热血沸腾,全身爆涌着磅礴的战意。 “不要想着打打杀杀。开荒耕耘点窝施肥浇灌,种一大片肥沃的土地,才是咱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杜奕饶有气势的朝着,头曲沙尖咀一片的草丛挥去:“咱兄弟的偌大江山,将从这里开始。” 说完,他望向眼前的碧波大湖。 虽然杜奕并不知道夏紫这妞儿是何方大神,也不关心,但是能随手带着一支伪装成口红的麻醉针,显然也不是普通人。 她的承诺,应该不是放屁。 当然, 真的不行,也总有别的办法。 当晚,繁星倒映湖泊。 杜奕烤火腿的时候,拿着一大片生火腿,走到了那簇灌木丛。 发现那琥珀色的眼睛,居然还睁着。 依然警惕中带着虚张声势的凶狠,紧盯着杜奕。 “真能活啊,鹰坚强。” 杜奕感叹着,把火腿片丢进了灌木丛。 夜深人静。 他把闷闷不乐的李二苟赶回了隔壁院子。 有时候,对亲人的守密,并不是缺乏信任,而是为了保护,不让他踏入危险未知的漩涡。 厨房里。 家里的那口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鱼腥的大铁锅里。 煮沸了满满一锅的湖水。 里面放了陈年的干折耳根,蒲公英根,夏枯草,黄栀子,野菊花。 以及李二苟新采的岩蜜。 在捞出这些渣子以后。 黄亮亮的水,清亮澄澈,足足有四十来斤。 并且已经完全凉了下来。 杜奕把右手悬停在大锅上面。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出现在玉扳指界面上。 “喥!” 液滴滴入大锅,在里面静静的稀释。 ax系低品单质配方6,六味茶。 ‘一种生津解渴,调节人体整体机能的下人饮料,让下人在皮鞭和烈日极寒中保持活力,休息中缓慢恢复机能,最大限度的榨取他们的价值。——’ “砰~” 杜奕把新做的栗木锅盖严严实实的盖住,他可不想惊动那些鼻子灵的小偷。 等到完全稀释,再加上五味草药的气味掩盖,基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样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 杜奕打开锅盖。 一股醒脑的苦涩带着淡淡甜味的气味,冲进他的鼻腔。 “阿嚏~” 杜奕偏头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小杯,大约有四两的分量。 一口喝尽。 满嘴清冽的味道,在口腔味蕾上面炸开。 “爽!” —— 二曲村,浅夜,马王爷山脚村部大院。 周倩,李满贵,李劲松,孙老四,寇彩香,刘长德,江黛儿,徐冬青。 几人坐在院子里,等着里面的韩悦打电话。 “这样辱人先人,要在过去,打烂满嘴牙都算轻的;不过现在事事讲法律,可对和错却在人心。” “老支书,猛子不管咋说,可没下船抓人,他就是一个嘴炮,只会瞎嚷嚷的讹人。强娃是一个出了五服的远亲,不过是因为猛子在他家里挣钱,什么三舅爷只是一个叫法,他可不卖我的账,他们怎么做我也管不了。” 孙老四是推得个一干二净。 “四叔,猛子是你的娃,你给他说说,都是一个湖里的,能通融就通融一点;小奕和二苟,多老实的两个孩子,不是逼急了。” 寇彩香劝说着孙老四:“说句不中听的,头曲的山,那些老茶树,都是我们几家的。挖树我们还带路,下雨管他们吃住,结果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翻脸了。有点损哈!” “他敢让我儿子进号子,我跟他红刀子出!” 李满贵满脸凶狠的瞪着孙老四。 看得孙老四心里一跳,知道这个‘老来得子’的老光棍,可真做得出来。 “都无法无天了!” 气得李劲松顿着拐杖,就想打人。 “咯吱~” 村部的门打开。 周倩,李满贵,寇彩香,都是一脸关心的站了起来。 “没事儿了。” “你们别谢我,不关我的事儿,人家估计船还没到灵龙镇就摆平了。” 韩悦望着周倩,眼睛里满是惊奇的笑着说道:“倩倩,你这闺蜜牛匹啊,钓到了一条母大鳄!” “啥,关我啥事儿?” 院子里坐着的江黛儿,一头雾水。 “噗呲~,你可真能想,太高看自个了。反正就是没事儿,人家不让多说,啧啧,真是人不可貌胖啊,这逆袭的,难道有啥绝活?” 韩悦笑得一脸龌龊。 —— 第二天上午,周倩在学生放学之后,乘坐渡船送韩悦和江黛儿,徐冬青返回江城。 途经头曲,周倩看到杜奕和李二苟,在‘平’临湖的一块长满了野草藤蔓的荒田。 就下船说了这件事情。 不过周倩只说‘韩悦说你的朋友把事情拦下来了,你的手机在山里也有信号么?’ 因为周倩没逼着问韩悦,因此她也不清楚事实的真相。 但是在周倩看来,过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事情的结果。 然而杜奕却明白,是那个夏紫做到了她的承诺。 又欠了一个大人情! “你俩慢着点干活,地里的活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出来的。” 周倩看到杜奕脸上全是汗迹,手上好几个血泡,有几个已经破了,锄头把子上面都沾着血迹。 忍不住有些气苦:“这是在故意较劲折磨自己么?” “没事!干活前喝了一碗哥煮的凉茶,全身都是劲儿,越干越有劲。可好喝啦!” 李二苟砸吧着嘴巴对杜奕说道:“哥,咱不还有好多么。” “凉茶?” 周倩好奇的望着杜奕:“你会煮凉茶?” “就是李婶留下的那些干货,我想着干活肯定渴,昨晚就熬了一大锅。我给你和老师装了两瓶。” 巫婆李驾鹤以后,三间大屋里面留下了不少的东西。 不过,李满贵既不愿意别人说他认干儿子,是为了图巫婆李的东西。 也忌讳接收那些去了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巫婆,留下的东西。 所以无论是火腿,大量的草药,粮食,算卜的锡块沉香罗盘照妖镜,银锭小金块洋钱古物。 除了李二苟。 别的李满贵一样都没有带到二曲。 想到巫婆李一辈子为儿子操碎了心,死之前还害怕二苟和李满贵不合待不下去,留下这么多的东西。 杜奕直叹息。 问李二苟:“去不去镇里耍?” 尽管农活一大半都是李二苟干得,可是杜奕依然磨得满手血泡,疼得叫饶。 无论昨天和赵已晨瞎吹的种子种苗小鸡小鸭,还是米面油盐巴,包括云南白药创可贴,他都得进镇里走一趟。 “好咧,哥,你得给我配一把剑鞘。” 李二苟得意的挥舞着短剑,刀口所过,皆是两断。 “不是,我是,我给你说的意思是你们想买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周倩其实只是想让杜奕别再担心这事情。 可却不想他今天就去镇上,要知道还不知道李永强他们走没走。 万一再起冲突。 还有那个孙猛,和他儿子孙兴,俩父子都是灵龙镇里有名的无赖。 大事儿不犯,打架碰瓷讹诈,却是三天两头的犯。 跟两坨狗屎一样,谁沾上谁头疼。 “太多了,再说挑这东西你完全外行。” “呃~,其实我就是给黛儿他们送行,他们在溪口转船不到灵龙镇。” “咱们可以去。” 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农活一旦干起来。 就是一天赶一天。 而且杜奕心里打着野茶的主意,想凭借着‘公明野茶’这个名号,掘得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炒锅,扫帚,麻栗树木炭,—— 都得尽早买回来。 时不待我啊! “可我不去灵龙镇啊,我下午还得上课!” 周倩有点急了。 杜奕听出了周倩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笑笑没吭声。 不想让她脸红。 “周老师你不是说到镇上买东西么?” 李二苟则是一脸好奇的望着周倩,很好奇她怎么能实现既不到灵龙镇,又能到镇子里面买东西。 周倩的小脸,腾一下子变得粉红。 第四十四章 千金不卖 “呦呦,真是哪里都有你!” 韩悦看到周倩后面跟着让他厌烦的杜奕,还有那个傻子。 本来就因为离别而不爽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的不爽。 “这孩子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杜奕看了一眼瘦的跟病痨鬼一样的韩悦,没搭理他。 而是提着一大玻璃瓶,近十斤重的凉茶,上了小船。 拿出钱包,先掏出十块钱。 又数了五张一百,一起递给李老赖。 “你钱多骚得慌?” 李老赖看着红得鲜艳的票子,咽了一口口水,没说要和不要。 “果然是一头深藏不露的大鳄,难怪视李永强这样的小虾米如无物,能让母,呵呵,夏公主出手。” 坐在船头的韩悦,说着风凉话,差点把‘母大鳄’三个字说出来。 “夏公主?” 周倩不禁想到了公明山下,杜奕那一抱。 当天夜晚,那五个男女,只有夏紫冒着大雨和蟒蛇的凶险,跟随寻人。 以及后来杜奕投桃报李,只收四个人的火腿钱。 “这五百块钱是李永强替那个豆芽菜病痨鬼,赔给你的。” 杜奕看了韩悦一眼。 “你说别人就别人,说豆芽菜望我干啥?你韩爷我壮着哩!” 韩悦大怒。 “赔给我的,好,好!” 李老赖一把把五百一十块钱,紧紧的拽进手里。 然后才不解的望着杜奕:“赔给我的,啥意思?” 随即又明白过来:“你说那兔崽子说得将印下问,不是好话?” 看到杜奕无声默认。 李老赖顿时气得老脸通红,指着杜奕就是破口大骂:“你个愣货,这么好的机会才讹五百块钱?才讹五百块钱,真是一个猪脑袋!” 这画风不对啊? 杜奕顿时傻了眼。 “好贱!” “你说谁?” “骂哪个?” 这次不光杜奕听得明白,就是常在灵龙镇码头,接受新事物新词语的李老赖,也听懂了。 怒视着无故骂人的徐冬青。 然而,徐冬青根本就没看这两人,而是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李二苟手里的短剑。 杜奕的心里微微一跳。 有点担心徐冬青注意到这把短剑和上次的明显变化。 虽然也没啥大不了。 可被狐疑的麻烦,总是一个凭白添上的麻烦。 “可以看看么?” 徐冬青眼睛带着热度,望着李二苟。 “哥。” 李二苟紧握着手里的短剑,似乎生怕徐冬青来夺一般,朝杜奕询问。 杜奕无奈点点头。 “铮~” 徐冬青中指猛叩剑身,发出一道清冽的剑鸣。 “你这把剑的材质,跟你上一把似乎是一类,不过又有些区别。我不是说那个有檀木手柄,这个布满了明暗光花纹,而是说,感觉那把是刀刃张牙舞爪的锋利,而这把——” 徐冬青手握短剑,想了想说道:“很内敛!” 随即,剑刃搁在小船的铁板舷上,轻轻一推:“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金属激烈暴力错位摩擦的声音。 锈迹斑驳的小船,舷边焊接棱角的铁板。 直接被这把短剑,切出了一条两厘米厚度的细长铁条。 露出如同镜面抛光的银亮色断面。 看得周倩,江黛儿和韩悦,有些发愣。 “赔钱!” 李老赖心疼的一声大吼。 “这么锋利!” 作为男人,除了爱好‘女’以外。 车子,刀具,枪械,历来是男人恒久远的心爱大玩具。 看到这一幕的韩悦,心动的对杜奕说道:“出个价,我要了!” 他的藏室里面,就收集了很多的世界‘名刀名剑’。 “韩少你别和我争,你拿着就是挂在墙壁上的装饰。而我,则可以杀人。” 为了得到这把短剑,徐冬青已经不要脸的开始了语言威吓。 “切,你以为自己在美利坚啊?杀人,你学局长杀猪吧!得了,我不和你争,我们文明人,从不打打杀杀。” ‘文明人’韩悦对这把剑的定义是,‘很锋利,用来放在藏室提高逼格,也可以拿到院子里砍树练手的好玩具’。 当然比不上徐冬青赋予的定义。 选择退出。 “三十万,我要了。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加一点。” 徐冬青手指温柔的抚摸着短剑的剑身,就像一个老白嫖,在趁机占杜奕养得姑娘的便宜。 开出了他自认为杜奕难以拒绝,势在必得的价码。 “千金不卖。” 杜奕断然拒绝。 “千金,你知道现在金价是多少?” 韩悦从徐冬青的手里拿过短剑,装模作样的用中指弹了一下剑身。 ““雪明炭铁和奥氏体铸铁的锻打叠加,有点类似于乌兹钢的铸造工艺。现代工艺仿造的吧,还千金不卖,你知道削铁如泥的现代龙泉剑,一把才几万?” 韩悦随手把短剑丢向杜奕。 一道乌亮色的疾光,箭一般的射向杜奕的右腿。 “卧槽你麻~” 骇得杜奕身体一紧。 “韩悦!” 把周倩也吓得失色。 “咚!” 一道震响。 这把短剑直接扎穿了杜奕小腿附近的薄铁板,固定在那里。 “嗡~” 贴着腿肚子和屁股的船铁板,发出嗡嗡的颤音。 “韩悦!” 可把周倩吓气得不轻。 “没事儿,我跟着老徐练了两三年,真要把他的腿扎穿了,这说明老徐教的也太烂了。呵呵,确实锋利,千金是开玩笑,三十万我感觉有点少。” 韩悦朝着徐冬青贱笑着,轻描淡写。 “你麻~” 徐冬青直接张嘴笑骂。 然后很诚恳的对杜奕说道:“这把短剑放在你手里,也不过是一个砍柴的工具,一把锋利的砍柴刀才几个钱。一口价,——” 徐冬青确实看上了这把短剑,咬了咬牙说道:“五十万!下次过来我给你带一把打造的动车弹簧钢砍刀,绝对比这砍柴顺手。” “韩悦,以后请不要来了。” 周倩的呼吸在韩悦朝着杜奕的腿部甩出去那一刀以后,一直急促的停不下来,白嫩的俏脸染满了粉红。 偏头望着十八里溪的进溪口,声音冷淡。 “啥?” 韩悦不解的看着周倩,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滋~” 杜奕握住剑柄,把短剑缓缓拔了出来。 就着阳光看到剑刃和剑身没有任何划痕,心里的肆虐怒气,才算是稍稍减轻。 他把短剑递给李二苟。 强忍着心里的火焰,望都不望韩悦,徐冬青一眼。 闭目养神。 大腿处还是有些簌簌发抖。 “你麻!孙子,等着,非有一天揍得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好,有个性。” 徐冬青虽然喜欢这把短剑,可他也不是一个蛮不讲理巧取豪夺的人。 看到杜奕不愿意,也只好遗憾的长叹一声。 “倩倩,你啥意思,我怎么了?” 韩悦还是不解的逮着不看他,而是望着湖光山水的周倩问。 “韩悦,作为同学,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理想。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善良的周倩,很少用这么冷淡的声音说道:“注定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世界观还是人生观,我在小池塘呆久了也呆惯了,不习惯你们世界的汪洋大海。” “那我就来小池塘住一辈子。” 韩悦毫不妥协。 周倩因为刚才的惊吓,有些疲惫,不再说话。 “哗啦啦~” 在奔淌的溪流里,一叶小船蜿蜒随水而走。 左侧山脉线的上部,开满了火红色的映山红。 在溪口外的长店河水域,锚停着一艘千万级(价格)的豪华游艇。 可以远看到,有两三个人站在顶层甲板。 “老姐怎么来了?” 放下望远镜的韩悦的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第四十五章 韩沁扬 小船出溪,慢慢靠向那艘停泊在缓水区的游艇。 游艇北舷侧,早就放下了一副挂梯。 一个身穿制服,高高瘦瘦的帅气服务生,站在梯子边的船舷等候。 而在顶层观光甲板的栏杆旁。 站着一个头戴米白色大檐遮阳帽,身穿米色雪纺连体裤,在杜奕略微近视的眼睛和正午阳光的逆射里。 只能看到一点醒目的烈焰红唇的女人。 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西裤,白衬衣,典型都市白领标配的眼镜女子。 “咚。” 小船轻轻的碰到了游艇的船壳。 李老赖扔上去一根粗绳索,那个服务生把绳索紧系在栏杆上面。 固定游艇和小船,防止船间动荡错位滑动。 徐冬青又看了一眼李二苟手里的短剑,遗憾而自嘲的摇摇头。 抓着挂梯,两下纵跃。 根本就没理那个服务生伸出来的手,上了游艇。 “倩倩,上去坐一会儿,你还没吃午饭呢?” 韩悦有些不舍。 周倩摇摇头,和江黛儿拉拉手:“黛儿,一路顺风。” “来江城玩哈。” 江黛儿也有些不舍的摇着周倩的小手。 “你就是韩悦的大学同学周倩吧,我是他的姐姐韩沁扬。很早,——” 韩沁扬似乎贵人多忘事一样,想了想说道:“应该在你们大二的时候,我翻看了他的日记。” “姐!” 韩悦一张小白脸顿时变得通红,站在小船上一副‘再说我就投水’的悲壮。 “伏地魔。” 杜奕没心情看这些大家族的风云表演。 掏出一支烟,准备点燃。 “咚咚!” 李老赖使劲的用指节敲着船板:“你个娃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杜奕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连忙站起来躬着身体,给李老赖上了一支红双喜。 “三爷,别嫌赖。” “赖啥子赖,你三爷在屋里都吸两块六一盒的散花,在外边才显摆。” “散花不是三块钱一盒么?” 杜奕惊问,感觉这几年自己被小出租屋的女房东骗走了好几个亿。 “你们小青年就是不会过日子,你那是一盒盒的零买,自然贵;我一买就是两条。” 李老赖一脸‘教你做人’的得意。 站在一千多万一艘,每月各种费用都有小几十万,游艇顶层观光甲板上面的韩沁扬。 低头俯视着下面那艘锈迹斑驳的小船上,这一对搞怪的老少。 秀眸里面涌出一股怒气。 强忍着心里的烦躁,闭嘴让这两个垃圾把满嘴的垃圾话说完。 “哇,三爷,我一个月都吃了至少十二块钱的亏!” “可不是,两斤四两粮食酒的钱白搭进去了!” 韩沁扬咬着牙听,感觉耳朵痒得跟钻进去一条小爬虫一样的难受。 她戴着的这个看着简约大方的遮阳帽。 花了三千六。 是她昨晚专门为今天的此次行程,让助手买得。 戴了一次,就会挂在她的衣帽间。 基本永远不会再戴第二次。 “够你这头肥猪抽三年,——零五个月!” 韩沁扬心里计算着暗骂,同时默不作声的冷眼旁观。 尽量保持着自己上等人的耐心和优雅。 等到韩沁扬眼里的肥猪和老头,终于停止了聒噪。 一人一根。 一脸惬意的吞云吐雾。 韩沁扬才控制着声音的波动,望着周倩说道:“既然见面了,就上来坐一会儿。” 说完,根本就不等周倩的回答。 直接转身消失在栏杆处。 “谢——” 周倩本来想说‘谢谢了,我还要回去给学生上课’,结果就看着空无一人的游艇顶层直傻眼。 “牛匹!” 见状,杜奕阴阳怪气的赞扬一句。 “就是牛匹,不服咋地?” 韩悦偏头翻了杜奕一眼,带着忐忑的心情望着周倩:“倩倩。” “奕哥,三爷爷,二苟,陪我一起上去,坐一会儿好不好?” 看着周倩带着‘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的眼神。 杜奕心里叹息着站起来。 对于周倩,他可能一生永远都无法,也不会拒绝。 “三爷,上去瞅瞅,学习一下;赶明儿咱们也搞一艘耍耍。” “你小子有志气,你三爷爷可不行了,没这享福的命。你们只管上去,我困一会儿。” 李老赖随手把烟头丢进河水,拿着大竹斗笠盖在脸上。 “怎么不行?得,我先去探探路,下回去买的时候,您可不能撂挑子。” “行行行,你小子有这志气就中,你三爷我就多活几十年,等你。” “要不了这久,顶天两年。” “滚你个蛋,想咒你三爷是不,赶紧滚上去,别打搅你三爷打盹。” 几句飞快的对话, 徐冬青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奕。 江黛儿偏头看着远处的山水,目光里带着不忍。 李二苟则是一脸的兴奋。 似乎他哥一句话,这样的游艇就像不要钱一样,呼啦啦飞过来。 “真是可怜又可笑的自尊心。” 韩悦蔑视的冷笑。 而周倩却笑得眼睛弯弯的看着杜奕,只是看看,从外表就能看出姑娘这是打心眼的高兴。 “倩倩,我扶你。” “不用,你先上。” 韩悦上去以后,周倩望了望江黛儿。 “呵呵~” 江黛儿在周倩耳边轻笑一声,上了挂梯,爬了两阶,故意娇滴滴的喊道:“韩悦,拉我上去。” “拉人呀,这么没眼力?” 韩悦一边让出位置,一边训斥着被他挤到一边的那个服务生。 结果这个服务生,刚想慌着伸出手拉人,就惊讶的看到那个美女已经上了甲板。 然后是李二苟。 在小船上一个大跨步助跑,左手瓶子右手短剑,蹭蹭蹭,只是靠着双腿的登力。 就直接登上了船舷栏杆。 “咚”的一下,双足稳稳落地。 看得服务生直发傻。 “让开!” 又被韩悦蛮横的挤开。 原来是周倩开始登梯。 “倩倩,抓稳了,我拉你!” “不用了。” 行动矫健的周倩,避开了韩悦的手,上了游艇。 韩悦满脸失落。 “奕哥。” 周倩转身趴在栏杆上面,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眼睛里面带着晶亮的笑容。 “我拉你。” 在这一刻,韩悦的目光假如能够质化为实。 杜奕早就被射得千疮百孔。 —— 灵龙镇。 在明媚的阳光下,这艘白色的游艇,全身上下泛着奢华的逼格。 引得对面400米远的灵龙镇码头,河岸,站满了无聊的看客。 李永强驾驶着一辆宝马x4,沿着河边公路朝东行驶。副驾驶坐着他的难兄难弟陆涛,后面坐着三女。 这辆车是他父亲新买不久,他特意开回来,就是为了能够拿下夏紫。 “哇,好漂亮的游艇。” 赵已晨满眼小星星的举着望远镜:“是那艘小船,周倩,韩悦,那几个人。” “丁天一先弯。” 李永强的话一张口,就变调得没了边。 满脸羞红的不想说话,却又实在憋不住心里的愤怒,努力咬牙发音说道:“仄载赞纳里酸哥生么?” 昨天下午,他刚下渡船,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劈头就遭到一顿震耳欲聋的大骂。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别给老子惹事,立刻摆平你同学,夹着尾巴滚回来!” 郁闷得想疯的韩悦,猜来猜去就得到了唯一一个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 就是那个叫韩悦的病痨鬼,为了讨好那个女老师,插手坏了他的复仇大计。 让他丢死了人! 而现在这艘游艇的出现,则更是坐实这个猜测。 “哈哈,那个肥猪也在,真是不知死活!” 陆涛带着快意的仇恨大喊:“知道强子给你准备了什么大餐么?——让你俩傻匹生不如死!” 昨晚李永强对陆涛四人的解释就是,走正规渠道,反而会便宜那个傻子,而且肥猪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与其这样,那么就来黑的。 一天一天,一点一点,活活磨死压垮他们。 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事实是什么,李永强却骗不了自己。 当听到陆涛聒噪的喊着‘生不如死’的时候,李永强的心里猛地一乱一烦。 手就狠狠的抖了一下。 “砰!” 车头重重的撞在路北临河堤上,一株粗大的河柳上面。 直冒青烟。。 “窝滴扯!” 李永强脸色大变,一声悲鸣。 </br> </br> 第四十六章 穷人的骨气廉价而且无聊 “哥,那里起火了!” 杜奕几人上了游艇的中层,就听到李二苟大呼小叫:“救火啊,救火啊!” 韩悦皱着眉毛看了杜奕一眼,让他管好自己的傻兄弟。 不过难得的没有张嘴芬芳。 至于什么起火了,——关他屁事儿? 烧得天昏地暗,望都不会望一眼。 杜奕朝着二苟指着的方向瞟了一眼,在对岸下游灵龙镇出镇口不远的河边公路上,一辆小汽车黑烟滚滚。 “二苟,别管那事儿了,一会儿该吃吃该喝喝,别手软。” “噗呲~” 听到江黛儿的笑声,杜奕看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好笑的? “杜奕你跟三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啊,我都认不出来你了。呵呵,我是说你的性格。” 三年前,咱们见过么? 历年刻意忘记的,那个江城冬天的暴风雪夜;让杜奕疼得怒得恨得绝望的,垂心彻骨的那一幕。 如同潜伏在草丛里面的猛虎,一下子扑在他身上。 让他瞬间出现呼吸障碍。 “不记得我了,那晚上你还睡在,呵呵,人家床上呢。” 江黛儿一脸大方的笑得捉黠。 语义飘突。 不过她的小脸却有点红。 “~” 而杜奕的脸色,则是腾地一下子变得大红,都不敢去望江黛儿的眼睛。 原来是她,看脸不像啊? 只不过其实杜奕第二天早上,还真没看轻那个女鬼的脸。 那天晚上,杜奕在周倩床上睡得好好的。 迷迷糊糊中以为是做梦,一个人满身酒气的人钻进他被窝,在被窝里面脱得只剩下胸衣裤头。 麻溜的贴着他的身体,抱着睡了一夜。 “啊!” 第二天早上,他快被吓死。 —— 江黛儿前天在头曲见到杜奕,发现才三年没见,一脸衰相的瘦猴子,竟然变成了一点都认不出来的大胖子。 而且大胖子显然也没认出自己。 就想着把那一幕尴尬的往事清零,算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彻底忘记。 不过在刚才,当徐冬青开出五十万的价码,想买一把在杜奕他们手里只能当砍柴刀的短剑的时候。 杜奕那蔑视金钱如粪土,张嘴‘千金不换’的洒脱。 还是让江黛儿觉得,即使算是异人异事,这个人也可以认识认识。 —— 杜奕和江黛儿两人的对话,引得韩悦好不容易有点喜悦的脸色。 又变得很难看。 不过幸亏是睡在江黛儿的床上,要是睡在周倩的床上,韩悦非发疯不可。 “黛儿,你乱说什么呢?” 周倩剜了江黛儿一眼,让她别添乱。 江黛儿还了她一个‘逗你俩玩儿’的迷之微笑。 六人走进游艇的餐厅。 韩沁扬和一个秃顶老头坐着,那个小西装白领,恭敬的站在韩沁扬身后侧位。 看到众人进来,服务生连忙倒茶。 桌子上面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水果拼盘。 看得早就饿了的李二苟口水直流,可怜巴巴的喊着杜奕:“哥。” 杜奕随手拿起一块羊角蜜,填进嘴里。 满嘴清甜,泛满了苦水。 我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自尊! 咧着嘴笑道:“味道不错。” 时不待我,我杜奕发誓,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我兄弟即使面对着如山美食,都不会嘴馋变色。 “是么,我尝尝。” 周倩也是一脸好奇的用手,而不是摆放着的竹签,捻起一块羊角蜜,微微仰头放在小嘴里面。 “咯吱,咯吱~” “确实很甜。” 嘴角带着可爱的弧度。 “给,用竹签扎着吃。” 杜奕把一支竹签递给李二苟。 “好!” “铛!” 李二苟右手短剑重重的搁在餐桌上面,接过竹签,电一般的稳准狠扎向一块羊角蜜。 “咚~” 同时是左手那一大瓶凉茶。 压得固定的桌子,微微两颤。 韩沁扬微微皱眉,看了她弟弟韩悦一眼。 却看到了韩悦满眼的祈求。 韩沁扬微微叹气。 然而,心里面却更硬了。 “不是你给郑明宇打得那个电话,我还不知道你跑到了这里,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瑞丽?” 韩悦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实上,韩沁扬也没打算给韩悦辩解的机会。 继续不带停顿的说道:“家里的一切,早晚都得交到你手里,可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年轻,你想多玩一些,这点姐理解,可是专注并不影响你在努力以后的轻松,甚至有节制的放纵。 在瑞丽的公司里,大把都是年轻漂亮干净学历高,梦想着攀龙附凤的女孩子。 为了你,我专程请了程大师——” “韩小姐,” 周倩突然开口说话。 韩沁扬凝眉住嘴,‘真是一个没一点礼貌的野丫头!’,心里面更是不喜。 “阿嚏~” 站在周倩身边的杜奕,突然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震得那个秃顶的老头身体一颤。 有些迷茫的把目光从短剑上面挪移开。 眼睛里面才逐渐的渐渐回复清明。 周倩伸着小手,轻轻握了一下杜奕的大手,随即放开。 示意他不要干涉。 让杜奕的身体一颤。 “韩悦是一个很好很优秀也很善良的一个人,当然,也养成了一些优越感的小性格。” “我的弟弟我知道!” 韩沁扬最烦别人说韩悦的不好,哪怕是任何的一丁点不好,落在她耳朵里面,都是极为刺耳。 “可是爱,” 周倩温和的望着韩悦,眼睛里面带着歉意:“它不讲条件,不讲这些,爱就是爱,很单纯的爱一个人。” 韩沁扬的嘴角露出一丝带着淡淡嘲讽的笑容:“你的意思?” “韩悦,对不起。” 声音很轻,落进韩悦的耳朵里面,不啻于炸雷。 让他瞬间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爱就是爱,很单纯的爱一个人。” 韩沁扬怜悯而心硬的看了弟弟一眼,脸上带着冷意笑着说道:“虽然我很不愿意看到小悦的很多种的失败,也不允许他犯错失败;但是这种失败,我很高兴的接受。” 望了一眼杜奕, 重复了一遍: “爱就是爱,很单纯的爱一个人。” 直接望着周倩,带着淡漠的‘王八就应该配绿豆’的哂笑问道:“是他么?” 杜奕突然左手紧紧的握住了周倩的小手。 让周倩微微一愣。 睁着大眼睛带着微微的惶恐,直直的望着他。 “二苟,饱了么?” “哥,没。” “那也别吃了。” “嗯。” 四句简洁的对话。 杜奕放开了周倩带着颤栗的小手,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两千元钱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面。 “知道你们贵族吃得东西,很贵。” 杜奕笑笑的望着韩沁扬,也不知道够不够。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坚持,其实无所谓。” 韩沁扬笑着说道:“穷人的骨气,其实真的很廉价而且无聊。” “呵呵。” 杜奕笑了笑,然后走到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韩悦面前。 轻轻的说道:“从此两不欠,以后不要来找我家倩倩了。还有,她的大名叫周倩,万一以后在街上遇到,真的想说两句话,请你喊全名。” “走吧。” 他望着周倩和李二苟。 出乎预料的是,江黛儿也提起了她的包包,意思不言而喻。 “好!” “别动!” 李二苟刚要去拿短剑,就听到那个一直没出声的老头的大喝。 然后,声音激动的望着李二苟问道:“这把剑你哪里来的,卖不卖?” “卧槽!” 杜奕心里怒骂,‘你说老子卖不卖?’ 卖你麻匹! “千金,” 杜奕懒得搭理这秃顶老头,连后面的‘不换’两个字都不愿意多费口舌。 “千金是多少钱?” 秃老头有些茫然的转头望着韩沁扬。 “今天上交所午盘价是39276,千金就是——” 韩沁扬的心算不行。 她看了一眼助手韩小雅。 “一亿九千三百六十八万。” 韩小雅飞快报数。 第四十七章 占用资源,就得承担责任 然而,一报完数,韩小雅就心虚的直想吐舌头。 她这会儿一直在看这一出霸道女总裁姐姐,强势拆散贵少爷和灰姑娘的豪门大戏。 结果一不小心,脑袋正确,嘴里却报错了几百万。 对上了徐冬青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脸蛋儿腾地一下子直发红。 悄悄的给了徐冬青一个‘别找事’的白眼。 韩沁扬听了报数,冷笑的望着杜奕。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穷且可怜,自尊心还怪多的可笑小丑! “真要这么多?” 听到韩小雅一亿九千三百六十八万的报数,秃顶老头倒没有哑然失笑。 而是又仔细的低头盯了一会儿桌上的短剑,从兜里掏出一个古朴的小旧木盒。 抬头狐疑的望着杜奕:“可以看看么?” 如果是, 真要这么多? 如果不是, 真要这么多? 同样的话,两种截然相反的含义。 看到这个头顶老头的认真模样,杜奕心里微微一跳。 “没有必要,” 他不愿意节外生枝,断然拒绝道:“因为我刚才想说的是千金不卖,而不是千金!” “那我能不能照几张,别误会,就是感觉这上面的纹路很有意思。” 秃顶老头一脸渴望的征求杜奕的意见。 “这位是程雪垠,程大师。” 看到程雪垠居然为了这个跳梁小丑的破剑,带着恳求的语气,韩沁扬感觉铺路一样敷了厚厚一层高级化妆品的脸蛋,被打得直疼。 很敷衍的介绍了一句。 而对于程雪垠的具体身份,一句也不愿意多说。 杜奕坚定的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短剑,转身准备离开。 “小伙子,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的好奇。” 杜奕的脚步顿了顿。 这几天在他的心里,确实有着无数的疑问。 就像一个孩童得到了一头凶猛巨兽,不知道福兮祸兮。 “三十万,” “好!” “一张。” 程雪垠愣了愣,拿出手机问道:“账号?” 一副先掏钱,后办事儿,而且不带还价,绝不白嫖的高尚境界。 韩沁扬,韩小雅,徐冬青,江黛儿,周倩,都发傻的望着程雪垠,搞不清楚这老头儿在发什么疯。 尤其是之前想三十万买这把短剑的徐冬青,感觉老脸也被拍得‘啪啪’的直响。 木疼木疼的。 李二苟则是一脸崇拜,理所当然的望着杜奕。 在他的心里面,他的奕哥从来都牛匹,无人能超越。 在这一刻,杜奕其实有些后悔。 早知道今天说什么都不把短剑带出来。 现在既然打了这个老兔(秃)子的眼,就是不照相,以后估计也断不了这一线。 除非? 一缕凶芒,在杜奕的眼睛里面一闪而没。 老兔子那油光水滑,一只苍蝇都站不上去的老脸上,朝着杜奕微微一笑。 杜奕随即醒悟。 那是根本就不能干的事情! 先不说周倩在场, 就是不在,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十九反被干掉! “周倩,你的账号。” 手机卡都烧了的杜奕,只好找周倩求助。 “嗡~” 周倩的手机震动。 她打开手机,点开短信。 看了一眼。 一脸震惊的把手机递给杜奕。 杜奕只看了一眼,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300000000 第一个念头是,这老兔子真有钱! 第二个却是,这老兔子真特么的能照,居然要照十张。 第三个念头是,特么的老子有钱啦!老子有钱啦! 然后, 在杜奕的眼睛里看到。 老兔子打开了他手里的古朴木盒,里面竖立的插着九个单筒式放大镜。 “这老东西!” 杜奕暗骂一句。 就当这种高倍率放大细看,算是十张照片的赠送添头。 —— “呜~” 游艇拉响汽笛,和李老赖的小船分离,在河面上快速的绕了一个180度的大弯。 朝着长店河下游驶去。 “程大师,这把短剑有什么特异之处?” 韩沁扬的脸色阴晴不定。 这显然不是她想看到的场面。 虽然三两百万对她的概念,也就是换换心情,买一辆新车的钱。 然而看到自己弟弟痴迷的女人,和那个肥猪钓丝,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笔对他们来说,穷尽一生都挣不到的巨款。 韩沁扬心里面,还是非常的不舒服。 “就是一种纯学术上的研究,就比如外行看到一个远古头盖骨吓了一跳,内行却可以运用技术手段,加深对古人类的研究。 哈哈,我看韩少现在似乎也没有学习的兴趣,这趟瑞丽之行,就再议吧。 唉,人老了,精神就不行了,乏了。” 程雪垠就想溜号,回到给他准备的房间研究才照到的十幅照片。 “一开始那个肥猪说千金不换,一亿九千六百三十八万,呵呵,他真能想。” 韩小雅看到老板心里不爽,就借故替她骂了一句‘肥猪’,顺便鄙夷了一下。 “一亿九千六百三十八万?” 韩沁扬感觉这个听着数字怪怪的,有点别扭,望了韩小雅一眼。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韩小雅故作镇定,心里后悔的不敢再乱说话。 “一亿九千六百三十八万?” 转身离开的程雪垠心想:“真是那种异性存在的超然物件,欧元都不够!还有那小子那一丝凶芒挺有意思的,有野性,我喜欢。” 看到程雪垠离开, 在韩沁扬的示意下,韩小雅和徐冬青也悄悄离开餐厅。 而至此至终,韩悦都跟凝固的雕像一样。 死死的站着。 “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你我的幸运,你吃的喝的用得享受的经历的,是这个世界百分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人,甚至连概念都没有的东西。 你根本不用像绝大部分的人那样,喝着心灵鸡汤,拼死累死的奔波奋斗。 他们的终极目标,早已是你一生下来就具备的属性。 你也不用像他们那样,在努力挣扎中,整天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担心和恐惧。 怕失业,怕破产,怕生病,怕缺钱,怕陷害,怕误伤,怕父母的身体,儿女的成绩学习,—— 很多的,无数的怕。 疲惫的坚持,绝望的劳累。 既然你在占用这些资源,已经这么多年,那么你就得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个女孩,” 韩沁扬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 餐厅的一块雪白幕墙上面,出现了一个身材超好,超级柔韧,脸蛋儿精致的漂亮女子在瑜伽垫上面,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的视屏。 那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浩渺的大江和一座跨江大桥。 懂得的人都知道,这是云廷的视角。 房价已经超过七万每平米,最低售价一千万起。 —— “咚!” 好奇之下的江黛儿,拿着短剑,稍微用力的扎了一下小船的薄铁板。 轻松对穿。 “呀?” 江黛儿心虚的直吐小舌头,歉意的看着李老赖。 “赔~,唉!算了。” 李老赖郁闷的长叹一口气,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第四十八章 相见两相厌 游艇。 回到休息室的程雪垠,一直苦忍着的兴奋和放纵的笑容,才在他的老脸上面炸开。 他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就把这十张照片传了出去。 然后一边等回信,一边不断放大缩小手机中的图像,仔细察看。 对于韩沁扬的疑问,程雪垠倒也不是完全说谎。 相传公元13世纪,成吉思汗和他的孙子旭烈兀,两次率领大军西侵大马士革及其周边诸多城市。 蒙古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只有技艺精湛的匠人才能苟活。 至此,闻名天下的乌兹钢和大马士革刀传承工艺,流入华夏。 然而,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件在华夏现世的乌兹钢,大马士革刀具,能够证明这种传说性的记载。 所以假如这支短剑能够证明。 那么对历史完善的功绩绝对非常大,也从侧面真实印证了当年蒙古大军的强大和西侵之地。 不过, 这也就是几百块钱,一面光荣的事情。离着一亿九千万,差着十万八千里。 程雪垠真正注重的是另一个原由。 在人类可以记载的历史上,大江总共有两次断流。 第一次是元至正二年(1342),断流续流时间间隔一天。 另一次是几十年前,两个小时。 而这个原由,凭着完整品相的全金属质武器。 它的价格在千金的报价上面,甚至能够乘以十。 “叮叮。” 程雪垠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连忙拿起来,按开,手和手指都有些颤抖。 “图文照片像素极限下无差,确定需要实物检测;一切如常则可,勿打草惊蛇。” —— 因为江黛儿需要乘坐客车去市里,然后转车到江城。 在下了小船,杜奕给李老赖明言今天将会很晚才回湖里,讲价还价掏了二十块钱的误工费。 四人就朝着长途汽车站赶去。 被告知下午两点半有一班车。 买了票,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就干脆准备找一家小店吃点饭,休息一会儿。 而那把扎眼的短剑。 也被杜奕用手里最后十几块钱买了一张草席,剑刃夹绑着木片,捆了起来掩饰。 “不行,杜奕你发了财,得请我们吃一顿大餐!” 站在汽车站门口,江黛儿看到杜奕的目光瞅向对面一个小巷子,在巷子两边的路边沿,占道着十几家小吃店。 自然很不乐意。 虽然江黛儿没有看周倩的手机,然而‘三十万一张照片’,那个秃顶大师‘咔咔咔’的拍了十来张,那是都能看得到的。 “黛儿,我请你,扯着杜奕干什么?跟你说,山里饮食的精髓不在豪华大饭店,而是在这些不起眼的小吃店。” “切,” 江黛儿满眼捉黠。 知道周倩脸皮嫩,就苦忍着嘴里的话。 笑嘻嘻的暧昧着,没说话刺激她。 被周倩‘恶狠狠’的翻了一眼,严厉警告! “不然先买一个手机,电话卡,奕哥,我把钱转给你,你好买东西。” 这三百万,这么多的尾数零。 周倩现在还跟做梦一样。 替杜奕高兴的只想赶快把钱转给杜奕,才算是坐实了这笔大交易,她一直紧张的心才能安稳下来。 “我的身份证银行卡都扔进南湖了,没法办,也不着急。你带有银行卡没有?” 杜奕问江黛儿。 “嘻嘻,这你可是问对人了,” 江黛儿从她的包包里,掏出一个小牛皮钱包。 打开,里面全是卡。 各种卡。 笑嘻嘻的说道:“呵呵,整个资产加起来,这个月倒欠三千当期要还。” “你给江黛儿转十四万,邮政和农行;麻溜点,咱们得跑两家银行,早完成早吃大餐。” 小镇狭小,东家婆娘偷人,西家男人摸小姨子。 都是一天能够风闻整镇。 周倩要是用她的账号到柜台取钱,不到一天镇里人都能知道,周老师的姑娘小周老师,是一个大款。 眼红,贪婪,索要,心怀不轨的窥图,污言秽语的猜测和诽谤。 那可就是一个大麻烦! 周倩给江黛儿转了十四万,随后几人到了没几步远的邮政,柜台五万下,自动取款机两万封顶。 然后,又过了两个路口,在农行又取了七万。 “唉,我的账上从来就没这么多的钱过,咯咯,有这几笔,我估计我的信贷额度说不定就要增加了。” 江黛儿笑盈盈的望着杜奕:“你现在算是一个小大款了,要是能瘦下来,我就得让你对三年前的事情负责。” 杜奕大汗,无言以对。 “黛儿,你这个大波浪!” 周倩朝着江黛儿的腋窝,狠狠的挠了一下。 笑得江黛儿娇躯直颤动, 杜奕连忙转开了视线,对李二苟说道:“二苟,想吃啥?别想,想吃啥咱就吃啥,咱们有钱了!” —— 灵龙镇大酒店。 李永强眼睁睁的看着大火,把他老子的新车付之一炬以后,留下匆匆赶过来的孙猛孙兴父子,负责处理后面的事情。 狼狈的和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重新回到灵龙镇。 准备坐下午的客车去市里,然后乘机飞明珠。 作为有钱人,李永强当然到灵龙镇最好的酒店用餐。 这时候正是灵龙镇大酒店上客的时候,包间已满,也没心情再讲究排场摆谱的李永强,就在一楼大厅里面随便点了几个小菜。 先灌一大瓶啤酒,压制住心里的火气。。 等待开饭。 “老板,我们来吃饭啦,有啥好吃的我们都要哈,三斤的粉皮炖大鳖鱼,竹荪老母鸡,腊肉炒春笋,麻辣船钉子,椒盐竹虫,——,再来一坛杏花黄,我们有钱!” 一个声音,突然在酒店的进门口响起。 很响亮,透着欢快,倒豆子一样喷涌而出。 “土包子!” 李永强鄙夷的骂了一句,朝着酒店进门看了一眼。 呆住了。 顿时双眼充血,满脸血红。 “阴魂不散!” 杜苗苗低声啐骂一句。 “王八蛋,还狂!吃死你们!不知道自己吃的屎都要被打出来么?” “呃~” “陆涛!” “你!” 三个正在吃饭的女孩子,顿时被恶心的直反胃。 纷纷怒斥口不择言的陆涛。 看着桌子上面的菜,全然再无一点胃口。 这时候,几人看到。 那边四人的目光也望了过来,带着惊诧。 “这几个家伙怎么还没走?” 杜奕惊讶的望着在大厅角落里面坐着的李永强五人,有些无奈:“这也能遇到,真特么的是阴魂不散!” “奕哥,咱们换一家吧?” 周倩担心杜奕犯浑拉不下来脸,好言劝道:“看着他们,我浑身都不自在,吃得都不舒服。” “嗯,嗯,看着那一张张死了爹的脸,我都没胃口!” 江黛儿一口赞成。 “别呀,几位,我楼上有包间呀!小琪,赶紧找人把望江阁给清出来。” 穿着开叉到大腿的旗袍的酒店老板娘,一听李二苟的报菜,全是她家最贵最上档次的招牌硬菜。 哪舍得放这一桌大鱼溜走。 正巧刚走了一桌不喝酒的,空出了一间雅间。 “那行,就这吧?咱这儿就这家最上档次。” 杜奕也有些饿了,况且身为一个男人,对了一眼就跑,也实在不是已经有钱了的他的风格。 询问周倩和江黛儿。 “那就这吧。” 周倩点点头,本来还嫌李二苟要得东西肯定很贵,可人家老板娘都这样了,说别的也没意思了。 “这顿我请了,就当给奕哥接风。” 周倩心里悄悄的想着,反正包里还有一千多,真的不够,微信里面还有还几千。 值得! 此时的周倩,只想着给杜奕接风,都忘记了心里没有一点给好姐妹江黛儿送行的意思。 “椒盐竹虫?” 江黛儿连连对着杜奕点头,馋的差点流口水。 在一个服务员的带领下,几人上楼。 远看着这一幕, 李永强心里的火气,顿时怎么都再也控制不住了。 “砰!” 抄起一瓶啤酒,狠狠的砸在地上。 酒液伴着碎玻璃四溅。 第四十九章 李永强要的合理解释 这一道酒瓶的炸裂声,寂静了整个酒店一楼大厅。 杜奕几人也停止了上楼的脚步,朝着声源处望去。 “咔。” 发了大少的脾气,砸了一个啤酒瓶,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的李永强。 这时候心里的戾气,才算是宣泄一些。 在所有人的注目里,他施施然点燃一支烟,长吸一口。 一副很坦然,来头大得吓死人的那种做派。 他故意不看肥猪傻子四人,但是知道这四人一定在看自己。 靠出卖女人的身体,舔二代的腚,强行按下了这件事情,——你们就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完了么? 幼稚! 这, 只是开始! “下去看看。” 杜奕皱了皱眉头,他不惹事,也不怕事。 更不愿意让无辜的人,因为他而殃及池鱼。 “老弟你们只管上去吃饭,他摔了瓶子砸我的场子,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看到了他在砸我的场子。” 看到杜奕几人要下来,老板娘展颜一笑,开口阻止。 从吧台的高脚凳站起来。 身材修长细挑,开叉的腿白得晃眼。 “董姐,他是——” “别说,一说出来就没法玩了。” 董玲玲打断杜奕带着好意的提醒,仔细端详了一眼杜奕的脸庞,疑惑的问道:“很面生?” “我是杜奕。” “卧槽!七八年没见,你怎么变成了一头猪?得,你上去别管了,老娘处理了这孙子再来盘你。” 董玲玲脸上带笑,摇曳多姿的走向‘吸烟望天状’的李永强。 看得在一楼大厅里面吃饭的一桌桌牲口,直咽口水。 眼睛里面却都带着看好戏,看傻子的怜悯目光,看着李永强。 “呦呦呦,这位小老弟,姐姐这是哪里招待的不周到,让您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阵香风。 李永强学着电视里面看到的牛匹人物的派头,淡淡的瞟了老板娘一眼。 凸凹有致的身材,细高跟,一点红唇。 看得李永强眼睛一凝,愣了一愣。 “我们先来的,问有没有包间,说没有,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到了他们就有了?” 李永强用带着压迫力的目光,盯着董玲玲的瓜子脸。 “傻匹,你来的时候满了,这时候就不能空了?典型的憨货二百五。” 在不远一桌,几个五大三粗一脸横相的汉子,就着花生米,腌蒜薹,喝着灵龙镇大酒店自酿的高度粮食酒。 其中一个脖子上面带着一道爪印一样的伤疤的大汉,满脸鄙夷的望着李永强:“你生出来的时候,被门挤坏了脑子吧?” “哈哈——” “哄~” 整个酒店一楼大厅,一片哄笑。 “你~” 李永强想反骂回去,不过心里瘆得慌。 嘴硬的说道:“管你们什么事儿!老板娘,这就是你做生意的方式?” “你们都跟老娘闭嘴,钱武,老娘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董姐威武!” “都别吱声儿,看董姐怎么搞?” “你敢在董姐这儿开车,活腻了!” “嘿嘿,兄弟你想多了。” 各种嘈杂,然后寂静。 “小老弟,你到我店里来,砸了我的店,让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不是?” “不是,一瓶啤酒,一百块钱够不够?” 到了这时候,李永强就是一头驴,也知道事情不太对劲,自己可能踢到铁板上来了。 可问题是自己虽然这些年回来的少,不过小的时候,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啊。 “用不了这么多,你砸得这种啤酒一瓶六块钱。” 董玲玲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原来也不过如此!——李永强心里一松,随即鄙夷起来。 既鄙夷这个女老板,也鄙夷自己居然被镇住了。 别的地方且不说,在灵龙镇这一亩三分地儿,他李永强横着走,都没人敢吱声儿! “剩下的就当打扫的费用了。” 李永强一副大少模样。 “那倒不必了,我们既然开门做生意,干得本来就是服侍人的活计。” 董玲玲话题一转:“那我就给小兄弟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听着呢。” 李永强淡淡的看了还站在楼梯上的杜奕一眼,目光凌厉。 董玲玲微笑着拿起一瓶六块钱的啤酒。 “想喝酒认错,还是敬酒认错,哼,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揭过去?先得把这俩肥猪傻子轰出去,然后再说你——” “嗖~” 一道尖利的风啸,在李永强的耳边,猛然响起。 “啪!” 整整一满瓶啤酒,酒液和碎玻璃,在李永强的脑门子上面炸响。 “啊!” 吓得杜苗苗和赵已晨,尖叫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弟,这个解释满意不,我再给你解释详细一点。” 穿着月白青花旗袍的董玲玲,右手再次扲起一瓶六块钱的啤酒。 “董姐威武!” “董姐硬棒!” “董姐牛匹!” 那干练果决的帅气模样,看得一餐厅的牲口激动得嗷嗷叫。 就连二楼的环形走廊上,也站满了喝彩的大老爷们儿。 “不,不,别,我是——” “啪!” 一道绿光闪过,董玲玲一个漂亮的细胳膊半圆甩。 又一瓶啤酒在李永强的脑壳炸响。 酒液,啤酒沫,碎玻璃,血水,混合着往下淌。 “别说,一说就没意思了。” 说话间, “叮!” 在玻璃的清脆碰撞声里,董玲玲笑靥如花的扲起了第三瓶六块钱的啤酒。 “董姐,这事情是我们的不是,向您道歉,可以了。” 一直坐在位置上面不动的夏紫去,开口说话,声音淡雅而悦耳。 “呵呵,好漂亮的小姑娘。” 董玲玲看了一眼夏紫,把目光再次投注到李永强的身上。 此时的李永强,满头满脸的血水和碎玻璃,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被碎玻璃淌进去。 董玲玲强硬的说道:“这个道歉,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想砸就砸,想要解释就解释,想道歉就道歉,——这么能?” “啪!” 第三瓶,在李永强的脑袋上炸开。 整个大厅,包括二楼的走廊,这时候都寂静了下来。 这样再砸下去,说不定真的就砸死了! 不过,这么些年来,谁知道董玲玲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董玲玲,可以了。” 那个疤痕大汉实在忍不住了。 董玲玲朝着他微微一笑,妖娆艳丽的不可方物。 “你说得,也不算。” 掂起了第四瓶六块钱的啤酒。 “跪下!” 在董玲玲猛然变冷,寒霜一般的声音里。 “噗通”一声。 被砸得头痛欲裂,头晕脑袋的吓破了胆子的李永强。 一下子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连碎玻璃刺破了他的膝盖都不知道。 “好啦,你们来把这里收拾一下;你们可以走了,白的黑的尽管来,姐接着。” 然后又望了一眼杜奕,带着嫌弃的眼神喊道:“你点的菜后厨都在做,可别想过河拆桥溜了不认账。到望江阁吃你的去!” 而在着一边,跪在地上头痛心痛膝盖痛的李永强,双手捂脸,满脸的眼泪汹涌流淌。 稀释着酒液和血水。 “这一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妞儿没勾搭到手,反而被打断了门牙,撞烧了汽车,砸破了脑袋!” 真是憋屈之极啊! 第五十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 杜奕转身下楼。 周倩的小嘴动了动,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脸上带着苦笑的无奈跟了下去。 看到杜奕四人下楼,走向冲突之地。 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而董玲玲则是不爽的皱起了眉毛。 夏紫和赵已晨扶起了浑身鲜血和酒水的李永强,夏紫拿着餐巾纸小心翼翼的擦着李永强眼睛附近的液体,防止玻璃渣子进入眼睛。 “叮。” 在玻璃瓶的清脆碰撞声里,杜奕右手抄起一瓶六块钱的啤酒。 “够了!” 如果说刚才夏紫对董玲玲的声音是优雅的和颜悦色,那么现在对杜奕,则是很严厉的斥责:“杜奕,你真的想打死他,当一个杀人犯么?” “啪!” 在夏紫的声音落下的同时,杜奕手里的酒瓶,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线。 在陆涛的脑袋上面炸响。 “啊!” 吓得杜苗苗尖叫。 “你,你为啥打我?” 被砸得满头碎玻璃酒液,头上一个大大血包正在快速成形的陆涛,又惊又怒又怕又疼的捂着脑袋,望着杜奕声音发颤的质问。 “你个肥猪,凭什么打——” “啪!” 杜奕一巴掌扇过去,扇得自己的手掌都发疼。 杜奕活动了一下手腕,认真的对惊骇的捂着被扇得通红的手掌印的小脸的杜苗苗说道:“我不但凭什么打人,我还打女人;打贱女人。” “你这一瓶子,在船上的你不是很狂么?但是,这不是打你的原因,或者是不完全的原因。” 杜奕望着满脸惊恐的陆涛说道:“其实这一瓶子砸得是李永强,不过,你也看到了,再砸说不定就砸死了。 你们既然是好兄弟,就替他挨一瓶子,总没什么?” “你,你,我,我~” 陆涛顿时委屈得满眼热泪,止不住的‘哗哗’流淌。 杜奕走到被夏紫和赵已晨,扶着的李永强面前。 夏紫微微皱眉,看到杜奕就是不看她的眼睛,空着的左手就刹那充劲,准备格架杜奕的冲动攻击。 “杜奕,别闹了;李永强是不对,可已经遭到惩罚了。” 赵已晨带着哀求的意味,劝说着杜奕。 杜奕伸出手,慢慢的伸向一脸恐惧的看着他的李永强的脸。 “啪,啪,~” 很轻微,几乎没有疼感的拍了拍李永强的大脸。 “范围限制一下,老板娘是我指使的,我叫杜奕,是个男人,来找我。明的暗的阴的,怎么下作怎么狠毒都可以。我等着。” “别,别,你个小王八蛋没这大的脸,你能指使姐?你的指头没这么长!滚一边儿,插葱装大象!” 听到杜奕这么说,董玲玲顿时不乐意了:“叫李永强是不,赶紧去包扎一下,我看着都觉得怪可怜的。包扎好了以后,该叫人叫人,该使招使招,可千万别闲着。” —— 杜奕四人来到望江阁,里面有两个服务员正在清理上一桌留下的饭菜。 四人来到靠外的窗格走廊,前面不远就是四百米宽阔的长店河。 就看到夏紫,赵已晨扶着狼狈不堪的李永强。 半身湿透的陆涛。 还用小手捂着嫩脸的巴掌印的杜苗苗,朝着不远的一家诊所走去。 房间很快清理干净,四人落座,服务员上了茶水。 杜奕把菜单递给江黛儿:“除了二苟报过的,还想吃啥,尽管点。” “杜大少豪气!” 江黛儿婉颜一笑,赞了杜奕一声,接过厚厚一本跟书一样的菜单。 小嘴噼里啪啦的毫不客气的点。 周倩在桌子下面,扯了她几下,都没刹住车。 “奕哥,这个董小姐是哪个,你认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周倩只得放弃江黛儿,好奇中带着担忧的望着杜奕。 “上河断龙尾的,男的带着一票人专门滚山,很硬的那种。女的在南头小学校后街开了一家小吃店,那时候生意很好,我在那里打了两个月的工。” 杜奕叹了一口气,时间真是太快,转眼就是近八年。 听到‘很硬的滚山’,周倩就知道为什么这个老板娘这么猛,对事情的担心不禁下去了一些。 心里只希望这个董姐够硬,能把事情扛下来。 “哥,这水不好喝,我想喝凉茶。” 李二苟喝了一口茶水,苦着脸咽了下去。 “怎么不好喝?这可是才下来的灵龙湖四曲新茶,都是几十年的老茶树。” 话落人进,老板娘董玲玲掂着一坛杏花黄,进了包间。 笑着说道:“这都是你的高中同学,哦,你看我这记性,你都毕业多少年了,朋友吧。” 董玲玲一眼就看出了杜奕四人的大致情况。 一个务农有些憨,喊他哥的壮小伙儿。 一个极漂亮有灵性的山里大辫子姑娘。 一个时髦漂亮大城市的大波浪姑娘。 而白白胖胖的黑瘦猴子,这是带着城里媳妇儿,这两个朋友或者亲戚,是迎接或者送行。 “这是我弟,李” 杜奕这时候,才突然觉得他一直认为很亲切的名字‘李二苟’,拿出去,在灵龙湖以外的环境里,可能遭到别人的轻视和异样。 杜奕本来想恶趣味的给李二苟取名李富贵,不过估计这样,他干爹李满贵非和自己拼命不可。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脑袋里面,这句慷慨激昂的诗句,就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 我杜奕的弟弟,就该这么牛匹! “庆之。” “哥,你怎么连我的——” “那是小名儿,在湖里用的,出了湖,你的大名叫李庆之,记住了,李庆之!” 既然说出了口,无论好坏还是怎么,杜奕就不打算再改口,认真的望着李二苟。 “嗯,嗯,我叫李庆之。” 李二苟倒没觉得什么,反而对又多了一个东西,感到很高兴。 “这位周倩,湖,” “董姐,我是周倩,我父亲是咱镇上的初中老师。” 周倩打断了杜奕的介绍,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 “这丫头,还是不愿意让人难堪。” 杜奕本来想尴尬一下董玲玲,不过见周倩不愿意,也就算了。 “这位是江黛儿,是江城” 杜奕望了一眼江黛儿,眉目如画,一路风尘都没能乱了她的邪术,可见道行深厚。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工作,就含糊的说道:“白领。” “咯咯,这是你媳妇吧,还瞒着;你小子运气真好,能骗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啪~” 董玲玲轻轻拍了一下杜奕的肚子:“听姐的,要赶紧吧肚子减下去。” 杜奕有些发愣的望着董玲玲,‘佩服’的说道:“董姐你眼睛真毒啊!” “噗呲~” 江黛儿也不否认,笑了出来。 反正待会儿吃饱喝足她就离开灵龙镇,满地鸡毛都没有关系。 “对了,你说湖里?” 董玲玲听杜奕说了两次湖,不过第二次被这个叫周倩的女孩子打断。 心里咯噔的问,想着‘断龙尾,老鹰涧,仙女湖,——’,可别是那个灵龙湖。 “呵呵。” 杜奕的脸上炸出了一朵鲜花。 糟了, 老娘翻船了! 董玲玲俏脸泛红的笑骂着:“你这兔崽子,在给老娘下套子是不?” 第五十一章 野心不小哈 “这就是你们好喝的凉茶,放了很多的糖吧?” 被下了面子的董玲玲,俏脸红红的望着搁在桌子上的一大瓶黄亮亮的液体,当即就要找回场子。 “没放糖,放了蜂蜜,可好喝了。” 负责端了野蜂的窝,被叮了好几口的李二苟,一脸得意。 “蜂蜜?行,我就喝一杯这蜂蜜水,看看是怎么个好喝。” 听到蜂蜜,董玲玲就想笑。 也就是一瓶熬了百枯草,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添了蜂蜜的凉茶而已。 是留着路上解渴的吧,能有多好喝? 虽然董玲玲的茶叶不是灵龙湖的新茶,可也是去年镇子上游河边的明前茶。 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才喜欢喝甜的。 真正成熟的男人,才知道初喝微苦,再品满嘴回甜生津的茶水儿的妙处。 董玲玲毫不见外的打开大玻璃瓶,满满的倒了一纸杯。 “别倒这么满。” 杜奕看得肉疼:“味道很冲!” 一种微苦带着醇甜的气味儿,顿时在包间里面弥漫。 “有点意思,加了野薄荷了吧?——至少味儿可以唬人!” 董玲玲眼睛微微一亮,有些不服气,端起纸杯蔑视的看着一脸舍不得的杜奕:“味道很冲?一杯蜂蜜水,你还是当年那么的抠。” 举杯仰头,一口饮尽。 顿时,滔滔无尽冰雪般清冽的长店河水,在董玲玲的嘴巴里面炸响。 如同春潮拍岸,如同薄冰炸融。 刺激得她满口腔的味蕾,都在不受控制的疯狂颤栗。 “周倩,别让她摔着了。” 昨晚就是这样一口闷的杜奕,被摔得屁股生疼。 他可不想看着董玲玲出这个丑,摔了个仰八叉。 要知道穿着高开叉旗袍的董玲玲,也不知道里面穿没穿打底裤。 即使穿了,仰八叉也是不雅。 连忙提醒还在看热闹的周倩,帮忙搀扶。 “哦。” 一脸好奇看热闹的周倩,看到老板娘那仰着脖子,‘举杯邀明月’凝固般的姿态。 好笑又觉得不可思议。 听到杜奕的提醒,连忙站起来走到董玲玲的身边, 一只手就去拉她的胳膊:“董姐,你——吓!” 这一拉之下,就像拉崩了临界的湖水。 全身僵硬的董玲玲,顿时像泡水的干面条,一下子软了下来。 被失色的周倩一把搂住。 好一会儿,坐在椅子上的董玲玲,才醒了一般,全身神采奕奕的望着杜奕,又望着那一大瓶凉茶。 心服口服的说道:“奕子,果然很冲!” “我来一杯!” 江黛儿一听,早就忍耐不住的心,顿时跃跃欲试的站起来,掂起桌子上搁着的大玻璃瓶。 示意周倩:“两个!” “来,干杯!” 江黛儿举着纸杯,和周倩的杯子重重的碰了一下。 溅出一片小水花,洒落在桌子上面。 “喝慢点,坐下来,小口喝!” 杜奕赶紧好心提醒。 “咯咯,那多没意思,让我也冲冲,看看能有多冲! 江黛儿满脸好奇的兴奋,自信的举杯满饮。 只有周倩听话的对着杜奕点点头,端着纸杯深深的嗅了一口。 “阿嚏~” 没忍住偏头,朝着杜奕的位置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因为周倩站着,杜奕坐着。 喷出来一些细细的清鼻涕,就居高临下的飘到杜奕的脸上。 感觉嘴唇一凉,杜奕也愣的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溅在他嘴唇上面的一点清鼻涕。 咸咸的。 即使是美女的,也不甜。 “奕——” 看到这一幕,周倩手里的纸杯差点都脱手掉落,一张俏脸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 赶紧偏回小脸,一饮而尽。 两女凝固。 “卧槽~” 杜奕只得站起来,右手先搂周倩,看到江黛儿就要一屁股吨下去,就只好左手去搂她的细腰。 “噗呲~,奕子,看不出来,野心不小哈?”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已经多少缓过劲儿的董玲玲,满脸捉黠的朝着杜奕笑。 “董姐,可以上菜~么?” 进来的一个帅小伙,吃惊的望着两百来斤的一个大胖子,左拥右抱着两个加在一起还没有他重的美女,直发愣。 “上吧。” 董玲玲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别多嘴’。 帅小伙出了包间,看着走廊镜子里面,一米八的个头,瘦的精精炼炼,脸部线条棱角分明。 “呸!” 重重的吐了一口:“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 “奕大少,你这凉茶也太棒了吧!” 只这一会儿,折腾了大半天疲惫不堪的江黛儿,只觉得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力量。 两眼放光的望着杜奕:“你这是什么秘密配方?不用说出来,祖传独家么,我懂!有没有兴趣一起发大财?” “有几味原材料难寻,不能量产。” 开玩笑,这种能够引起身体质变的东西,杜奕只打算留给亲近的人常年饮用。 慢慢改善体质。 可没心思去服务山外的那些有钱人。 “那你得分我半瓶,我带回江城慢慢的喝。” 江黛儿狮子大张口。 面对着上桌扑鼻的粉皮炖元鱼,竹荪炖老母鸡,腊肉炒春笋,—— 都不带看一眼。 “奕子,今儿这桌硬菜,算是给你的接风。” 精明的董玲玲从江黛儿的话里,立刻确定了两点。 江黛儿不是杜奕的女朋友。 他们应该是给这个女孩送行。 “不,不,董姐您别客气,只管朝高的宰。” 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受到了生活这么多年的摔打的杜奕,早就学会了这个乖。 “别介,看不起~” 一片上楼的脚步声响起,里面夹杂着不清晰的乱音。 “来了!” 杜奕,周倩,江黛儿,都是心里一震。 杜奕一把握住了草席的一端,眼睛里面凶芒一闪而没。 今天他在这里,就是拼着嫩死几个,也不能让这三个女的受伤害。 “打电话报~” “不用。” 董玲玲制止了打开手机屏幕的周倩:“李老缺的儿子,来的应该是他的狗腿子孙猛父子,这灵龙镇还轮不到他父子当螃蟹。” “咚~” 门被从外面重重推开。 孙猛和一个三角眼的年轻版孙猛,站在门前。 后面还站着七八条人,有孙猛带来的人,也有服务员。 “什么人找事儿?” “孙蜱虫!” “麻得,这孙子!” 这时候,一楼大厅吃饭的人基本走完,然而二楼这十来间包间几乎都有人,闻声纷纷跑了出来。 挤满了走廊。 “劳驾让让,劳驾让让!” 在后厨的几个厨师,也掂着明晃晃的菜刀,跑到了二楼。 孙猛,孙兴,还有后边跟着的几个痞子,顿时都变了颜色。 “你们都很闲么?客人点的菜都上完了,一楼都清理好了,——没有还不给老娘滚下去!” 董玲玲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来捧场的大哥大姐小老弟们,该吃吃该喝喝,给妹儿一个面子,别都杵在外边了。” 门外边很快静了下来。 只留下孙猛,孙兴,在屋子里面。 都是一个镇上的,倒没有人放下什么狠话。 然而孙猛知道,假如刚才真的打起来,不说那些厨师的菜刀,那些乘乱掂着凳腿砸他的食客,绝对不会少。 “说吧,想怎么平?” 董玲玲点起一支细烟。 “董老板,事情我都问清楚了,起因错在永强,不过你这三瓶子砸得也太狠了。” 孙猛在心里也暗叹侥幸,假如李永强喊出了他老子的名号,董玲玲还砸下去。 那么这事儿就是死战不休了。 他们父子平时耍无赖,也就是欺负那些外面的山民,镇子里面的老实人。 真要是和枝毒牡丹硬杠上去了,就散搞赢了,也得脱一层皮。 搞不好这次都不能完整的走出去。 “行,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们回去合计个数儿。” 董玲玲爽快的答应。 “董老板爽快,那这事儿就算是暂平了。” “行,怎么都行。” 孙猛的目光望向杜奕,凶狠而凌厉。 这才是他这回过来的主要目的。 第五十二章 握手 “小兔崽子,记得昨天我说的话么?” 孙猛双手握在一起,“咔咔啪啪”的捏着指骨乱响。 满脸狞笑的望着杜奕。 “周倩,这就是你找得野男人,你特么缺肉吃啊,找一头肥猪?为了你个孙子,我爷俩今天一直都憋着屎都没拉,就为了喂你一口热乎的。” 而边上的那个三角眼青年,更是一脸狠毒的死盯着杜奕:“麻得,敢跟老子抢女人,真是活腻了,今儿非废了你!” 这时候,听到这个无赖如此侮辱周倩。 杜奕顿时浑身热血上冲,即使明知不理智,右手握着的短剑,就要上去和孙兴拼命。 然而颤抖僵硬的左手,却被一片绵软而倔强的小手紧紧握住。 杜奕心里一颤,甚至都不敢去看周倩的小脸。 记忆里,这是多年以后,这个小丫头再一次的握着自己的手。 “哥,” 旁边的李二苟,这时候也是两眼充血,怒发冲冠。 可记得上回一巴掌给杜奕惹来的麻烦,强忍着发炸朝杜奕征求意见。 “怎么,想动手?来呀,是个男人,不来你是我孙子!” 孙兴眼珠子发红的盯着周倩握着杜奕的手,声音里全是戾气。 “孙兴,你以为自己是谁,真以为在这里就无法无天了?” 周倩给孙兴的话气得俏脸血红,娇躯颤抖,罕见的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愤怒和厌恶。 “孙猛,你俩别太过分!真给脸不要脸了?” 董玲玲也是变色。 “董老板,我知道规矩,我只是想告诉他,有种就一直在这里面当乌龟趴着,熬到老子便秘,拉不出来。走!” 孙猛这时候还没弄清楚董玲玲和杜奕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 也没有打通李进雄的手机。 放下狠话,转身就走。 而孙兴则是又凶狠的死看了杜奕一眼,口里做了一个‘等屎吧’的口型。 深深含恨的看了一眼杜奕和周倩紧握的双手,暴怒离开。 “董姐,真是抱歉。她俩麻烦你了,你俩要真的为我好,就别出去;” 杜奕看向李二苟:“李庆之,出去干他们去!” “好!” 李二苟兴奋的嗷嗷叫。 “杜奕,你敢出去!” 周倩右手死握着杜奕的左手,眼睛也开始发红。 “奕子,今儿这事儿,姐给你管定了!” “董姐,” “别,你以为这只是帮你,没听清楚孙蜱虫的话,‘事情就算暂时平了’? 他只是没权力替李老缺做主,等着李老缺的音儿,再跟姐叫板!既然这样,姐就先下手为强!喂,钱武,——” 董玲玲气得胸脯直喘,对着手机噼噼啪啪一顿话。 然后‘啪’的一声,拍开杏花黄的泥封,掂起来准备倒酒。 “董姐,我来。” 杜奕自然的放开周倩满是汗水的小手,结果被周倩死死的握着没放开。 就只好把握着草席的右手腾出来,就要接过酒坛倒酒。 “别,” 董玲玲纤细的白嫩胳膊,架开了杜奕的大手,给他满满的倒了一小碗琥珀色的药酒。 笑盈盈的递向杜奕:“一句话,半瓶给不给?” 打死了主意,硬讹杜奕。 —— 灵龙湖大酒店对面的一株大梧桐树下,孙猛,孙兴父子,带着又叫过来的七八个地痞,嘴里叼着烟,等杜奕几人出来。 “兴哥,真喂啊?” 一个露出的手背脖子全是纹身的黄毛,咧着嘴巴问孙兴。 “废话,麻得,敢跟老子抢女人,爹今天非让他吃饱!” 一想到周倩那俏丽的脸蛋,连走路都是一道迷人风情的身子骨儿。 还有这对狗男女握在一起的手。 孙兴就恨得两眼喷火。 “敢给老子戴绿帽子?今天先喂饱他,以后天天老子非活活玩死他!” 声音冷酷而扭曲。 “嘟嘟嘟~,” 孙猛自从知道李永强被董玲玲打了,就一直拨打李进雄的手机。 打几个湖里山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昨天被李老赖将军将得没法下船,之后李永强就悄悄告诉他先不要动这几个人,等他回去以后的电话。 今天却出了这档子事儿,既然遇到了,他当然不会放那两个小王八蛋轻易离开。 可要是和董玲玲硬抗,孙猛在心里面还真的不愿意。 当然李进雄要是选择碰一碰,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孙猛你怎么回事儿,一直打,没接你电话你不明白?” 手机突然接通了,传来李进雄带着愠怒的斥责。 “雄哥,小强刚才在酒店被人打了,董玲玲下得手,砸了几瓶子,脑袋破了。” 孙猛听到手机那头杯觥交错的声音,知道李进雄一定是在宴请重要的客人,连忙长话短说。 “什么,他怎么还在镇里?” 出乎孙猛的预料,那边李进雄的声音,似乎不倒是为李永强被打而生气,而是怒着纠结于李永强怎么还在灵龙镇。 “车子撞烧了?” “烧了!” 声音震得孙猛耳朵发麻。 “我去处理车子,小强说下午回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闹过矛盾的湖里几个山民,起了——” “停,停,是不是叫杜奕?” “啊?” “啊你麻匹啊!是不是叫杜奕?” 那边的吼声比听了车子烧了还要大。 “是,是~” 孙猛感觉直发晕,这是啥情况? “你动手没有?” 声音急切,居然带着微微的颤音。 “没,人还在酒店里面,我就放了两句狠话。” “狠你麻匹,孙猛你个王八蛋,要是动了他们一根汗毛,老子生拆了你父子!” 电话里面,传出来暴跳咆哮如雷:“你立刻去医院把李永强这个王八蛋给我绑上车,拉回市里,立刻就去!” 虽然还是升起,然而声音明显正常了很多。 显然还是听到人没有被打,情绪恢复了过来。 孙猛迷茫的放下电话,心里纳罕的猜测,难道这个杜奕是雄老大当年进山收山货留下的种子? “爸,钱武过来了!” 听到儿子的提醒,孙猛连忙先放下这些杂念。 朝着路东头望去。 就看到以钱武为首的六个彪壮的滚山客,身后背着装工具的皮兜,大步朝他们走来。 “麻皮,董玲玲这个死寡妇!管她壁事儿?” 孙猛还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心跳的怒骂一句,却也不敢撒腿就跑。不然不到天黑,他就成了镇里的笑料。 幸好雄老大说不打,说清了就没事儿了。——至于以后,孙猛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看了儿子一眼。 这小子认定了周倩,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 “啊!” “你麻匹!” “钱武,住手,住手!” “住你麻匹!” “能,叫你能!还能呀,敢堵董姐的门?” “啊!” 站在灵龙镇大酒店望江阁的窗边,杜奕看到钱武带着那六个大汉,如同猛虎入羊群,打得孙猛父子和他的那群病痨鬼鬼哭狼嚎。 不禁心旷神怡。 同时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大吼着响起,‘实力,我需要实力!’ “董姐,不会出危险吧?” 周倩看到一个大汉抓着孙兴,拳拳到肉的痛殴。 看得解恨,却又怕打死了人。 “没事儿,没见都是拳头;镇里现在打架,除非生死大仇,基本都是拳打,棒子都不用,别说刀子。” 董玲玲打开才得到了半瓶凉茶的玻璃瓶子,深吸一口。 “阿嚏!” 如期所料的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这次不亏,只是吸一口就是心旷神怡。 第五十三章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姝前 杜奕和周倩,李二苟,在把提着半瓶凉茶的江黛儿送上出山的客车以后。 就开始满镇采购。 原本杜奕还想到周老师家里坐一会儿,整整近九年没见,老师也一定老了很多。 然而现在凉茶被分了,更重要的是他和孙猛父子结了仇,怕连累了周老师。 再加上近乡情怯般的复杂感情。 杜奕干脆就直接在镇里采买,看望的事情暂时压了下去。 到了下午夕阳将下,三人数批往返码头,完成了采购。 除了米面油种子种苗,炒茶工具,棉被海绵枕头床单,还买了鸡崽鸭崽小鹅小土狗两头小黑猪,—— 满满装了一小船的热闹。 “听说和孙兴打架了?” 看到东西装完,一直警惕的注视着码头四周的李老赖,立刻发动小船。 开始横渡长店河。 心里面憋着的话,这时候才问出来。 “没,见了一面,他放了几句狠话,我们没啃声。” 杜奕实话实说,笑着问道:“三爷你消息挺灵的么?” “这屁大的镇子,镇上就这几朵花儿,有个风吹草动还能传不快?你小子可以了哈,三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出去这些年出息了,你也终于算是个爷们儿,敢为了婆姨打架了。” “三爷爷!” 一席话说得周倩脸直红。 “这孙家父子和李老缺一个德行,都不是好鸟!他老子孙老四也不是个东西。不过也别惧他们,在湖里,有老支书,他们翻不起来浪!” “铃铃铃~” 很朴实的铃声,周倩的手机响了。 周倩从包包里面拿出来,朝着杜奕吐了一下舌头,苦着小脸说道:“我爸,完了,他一定知道了!” 电话按开, 不过没打开扬声器。 “爸,” “嗯,他就在我身边。” 杜奕浑身一紧,知道这是在说他。 往事如云烟,却刻骨难忘。 “事情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李永强那边不依不饶的太欺负人,孙猛孙兴那边奕哥都忍着没说话。——” “嗯,嗯,我让他接电话。” 周倩把手机递向杜奕。 “——” 杜奕长吸一口气,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周老师——” 沙哑的一句周老师。 顿时让杜奕哽咽,泪水滂沱而下。 一边的周倩也湿润了眼睛,把目光投向东面的江河,让河风控干她的眼泪。 “回来为什么不来屋里吃饭?” “我~” “知道了,今天星期一,这几天我和倩倩都得上课,你也好好休息几天,星期六你俩一块回来。” —— 小船悠悠荡荡,到了头曲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杜奕坚持不让周倩下船。 和李二苟拿着短剑和砍菜刀回到了院子里,看到院外鸟粪又铺了厚厚一层。 而房屋东厢通风口的芦苇完好,堂屋东厢房的木板门依然结结实实的堵着。 才放心的和二苟一起去码头接周倩和东西。 李老赖嘴馋李二苟家里的火腿,还有杜奕从镇里买的凉菜,灵龙镇大酒店的粮食酒,。 再加上夜行不安全,明早还得送周倩回二曲。 也选择了住一宿。 四人把鸡鸭小猪小狗小鹅,放进了李二苟的院子,再把东西运回来。 已经是月亮高悬。 就在二苟的厨房里起火做饭。 “滋滋~” 烤肉的香气萦绕在屋里屋外。 杜奕给李老赖倒了一杯凉茶,不过被李老赖大口灌了一口粮食酒,摆手拒绝:“喝不惯,你就是琼浆玉液,都喝不惯!” “琼浆玉液,三爷爷,你懂得词真多。” 周倩今天的小脸一直红扑扑的,笑嘻嘻的望着李老赖劝说:“您就喝一杯,真的很好。” “闻不惯那个味儿,跟戏文学的。唉!” 李老赖长叹一声,带着怀旧的遗憾说道:“你都不知道,奕娃应该还有印象,当年每到二月十八,曲里都要唱大戏,三天三夜! 镇上,断龙尾,曾家山的都走亲戚的过来看,那是人山人海的一个热闹。 现在都废了!” 杜奕心里微微一动,问周倩:“现在几号,农历的。” 周倩打开没有信号的手机看了一眼:“3月21,二月初九。” 杜奕想了想,望着周倩征求道:“这个二月十八,基本没有什么经济支撑,就是一个走亲戚图热闹的旧习俗。 能不能湖里每年春天也举行一个节日,以茶叶赏花旅游经济为主。改在三月三,灵龙湖四曲老茶节?” “老茶节?” 周倩,李老赖,都是惊奇回应。 院外寂静,春寒料峭,湖水拍岸。 “啁,啁~” 外面传来两道鸟鸣。 杜奕突然想到今天一天都没喂那只秃鹰了。 居然还活着? 杜奕用短剑片下一大片生的火腿肉,想了想,在李二苟可怜巴巴的眼神里,把瓷杯里的凉茶大半倒回巫婆李泡药酒的瓶子里。 “这凉茶里面放有黄杜鹃,不能多喝。” 杜奕满嘴假话,吓唬着李二苟。 拿着火腿肉和小半杯凉茶,走了出去。 周倩不放心,鼓足勇气拿着铁锹跟了出来。 “哥。” “你这个夯货,过去干啥,好好烤肉!” 李老赖制止了李二苟,眼睛里面带着洞明一切的笑容。 在月色里,杜奕和周倩走出院子,在皎洁的月光下,很快就在老地方看到了那两点琥珀色。 他用一根树枝穿着火腿片,递到灌木丛中的琥珀色那里。 “啁,啁~” 那只秃鹰根本就不搭理这片火腿肉,而是继续鸣叫。 “假如我猜得不错,鼻子可真尖。” 杜奕把瓷杯递给周倩。 在凉凉的夜色中碰到了她的手指,也是凉凉的。 “你先进去吧,外边有点冷。” “嘻嘻,女孩子的手都是凉凉的,你不知道?” 周倩说了以后,心里就有一些后悔了,脸蛋儿又有些发热。 “嗯,铁锹。” 杜奕从周倩手里拿过铁锹,在松软的沙土地里挖了一个小坑,然后把瓷杯从周倩手里接回去。 稳稳的搁在土坑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要得是这。” 杜奕朝后退了两步,看周倩还在发愣,拉了拉她的袖子。 两人退到院门,继续观看。 “哗啦~” 那只秃了大半羽毛的老鹰,跳下了灌木,蹒跚的朝着土坑里的瓷杯一摇一晃的踱去。 “咕咕!” “扑愣愣~” 因为大蛇的威慑存在,杜奕这几家屋子极其周围,多年以来就成为了小动物的禁区。 鸟雀稍微憨大胆一点,只是也只敢在附近觅食,而不敢搭窝。 所以在这个空气清冽的夜里,除了这只秃鹰,就只有两只途经的猫头鹰,闻到了这里的异常。 也兴奋的叫着,直扑瓷杯。 “唳!” 这只秃鹰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土坑前,看到又来截胡的,顿时气得鹰眼喷火大叫。 “走吧。” 杜奕硬拽着看得发愣的周倩转身。 “奕哥,它们要打起来了!” “老鹰要吃肉,猫头鹰吃山鼠,鸟雀吃虫子,——哪一个不是生命,哪一个该牺牲?” “咯吱~,哐当!” 杜奕重重的关上院门。 “咯娄娄!” “唳!” 外边以一敌二的厮杀,才将将开始。 鹿死谁手, 杜奕也是未知。 —— 灵龙镇,孙家别墅。 “汪汪汪~” 院子里面的三条藏獒,依然在凶狠的朝着大客厅里面嘶吼。 “铛!” 金戈之音。 一把裹着报纸的金属长条,被周木森搁在红木桌子上面。 而在他的对面。 孙猛和孙兴,还有孙猛的三个手下,都是鼻青脸肿。 第五十四章 一个父亲的担当 “周老师,你这是赶着给我送亲家礼,来给娃定亲来着?” 作为老江湖,脑门子上缠了一圈透着血迹纱布的孙猛。 岂能听不出那报纸里面卷着的是什么。 然而这样一个戴着高度眼镜的臭老九,居然跑过来,要来跟他一个刀上舔血的人叫板耍横。 不禁让孙猛哑然失笑。 说句大气点的,他孙猛就是把脖子搁在案板子上面。 刀子递给周木森,晾他都不敢砍! “我来只是告诉你们,以后不要再纠缠杜奕和周倩。” 声音缓慢低沉。 孙兴的眉毛猛地一挑,满脸狂怒。 “因为你们不明白,一个父亲的担当和决心。” “哦,那周老师你给我讲讲课,什么叫做一个父亲的担当和决心?” 孙猛偏头给身边的马仔们递了一个眼色。 “是呀,周老师,讲讲,好多年没听你的课了。” “我还被你教了两年,可被你打了不少的手心。” “兴哥在咱镇子里多牛匹,有钱有势长得帅的人物,配你丫头还不是绰绰有余;结果去找一头肥猪。” 三个马仔一边说话,一边悄悄的掂起了硬木棍子。 只要周木森敢拿刀冲过来,分分钟把他这个四眼砸翻在地。 “行,那就让你们看看。” 周木森站起来,躬身拿起茶几上面的报纸。 “周老师你可想好了,持刀进屋行凶,我们就是打死你,也是正当防卫。” 在中午被打成了猪头脸的孙兴,无论是因为周倩,还是周木森在镇子里教了三十多年的书。 他都不愿意把周木森打伤。 他父子俩要是有能耐报仇雪恨,去挑翻了钱武,镇里人只能赞一句牛匹。 可要是今晚揍了周木森。 ‘欺软怕硬,不敢动打他的钱武,只敢捏柿子~’ 估计镇子里面的人,能把他父子活活嘲死。 周木森没搭理这群二痞子,而是紧握着报纸一头,朝着客厅外边走去。 “汪汪汪~” “吼~” 三只孙猛平时喂生肉养野性的藏獒,看到周木森走过来。 都是目露凶芒,挤在门口嘶吼。 周木森走到门口, 三只藏獒,前左右三足鼎立的退出空间。 等猎物入彀。 “爹,” “别急,得给他一点教训,注意别叫咬死了。” “可他是我老丈人?” “丈你麻匹,这臭老九就得打服打怕他,不然盘儿这么靓的女大学生能让你弄?” 此时, 周木森已经走到院子, 三只藏獒嘶吼着呈三个角度,围住了周木森。 “吼~” 他左边那只最壮的藏獒,首先控制不住,嘶吼着张开大嘴,露出满嘴獠牙,扑向周木森的左腿。 周木森双腿微岔,笔直站立。 任凭那条藏獒一口咬在他的左腿上面,猛烈撕咬。 “哗~” 同时右手紧握着包着报纸的精钢砍柴刀,一道全力的劈砍,稳准狠的横砍在了这头藏獒左右眼的水平直线上面。 “咔嚓!” 锋利的刀口切开犬皮,斩断半寸深的鼻梁骨。 刀刃深深的陷进去,一刀砍爆了这只藏獒的两只眼球。 “嗷~” 疼着这只顿时陷入无边黑暗的藏獒,惊惶的松开大嘴,转身就跑。 “咚!” 一头狠狠的撞在围墙上面,反弹成滚地葫芦。 “嗷嗷嗷~” 凄厉惨叫。 就在周木森右侧,那条中等个头的藏獒,被这狠厉一刀惊得一颤的时候。 在他背后的那只最小的藏獒,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个助跑飞纵,直接跳到周木森的背上。 朝着他的脖子咬去。 “要遭!” “别咬死了!” 就在孙猛孙兴齐齐变色,来不及阻止的时候。 周木森猛然低头,整个后背朝前甩去。 “啪!” 那条小藏獒遂不及防,仰着肚子被反摔过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噗~” “嗷嗷嗷~” 一砍柴刀砍破了这只小藏獒的腹部,在地面翻滚着惨叫。 留下斑斑血迹。 “嗷~” 第三只藏獒被彻底吓傻。 ‘嗷’了一声,夹着尾巴放足跑回它的狗窝里,簌簌颤抖。 孙猛,孙兴,还有那三个马仔。 看得浑身发冷。 看着周木森左小腿淌着鲜血,一瘸一瘸的慢慢走出孙家别墅。 这就是一个父亲的担当和决心! —— 夜深人静。 西边的院子里,已经完全宁静,只有时不时小猪小狗的叫声。 杜奕一个人站在自家的小院。 此时,院子已经完全整理出来,包括巫婆李那一枝伸进西院的粗大石榴树枝,也被二狗砍了,丢出了院外。 只剩下一条青石小路贯中,两边是两块寸草不生的沙土地。 而在西院墙边的沙土里,一溜儿排着十几株枝繁叶茂近十年份的野茶树。 那株爆炸的马尾草,以及疯长的各种嫩苗叶,熟了果子就枯萎的树莓。 给了杜奕很多的借鉴经验。 大约总结起来,不外乎‘催生性’‘承受性’‘时效性’。 而杜奕现在想要做得,就是尝试着把各种条件控制在临界范围以内,炒制出一种含着微量‘灵水’元素的新茶。 杜奕的目光,不禁又放到那把插在墙壁上的短剑上面。 十张照片,三百万。 这把短剑能够带进带出异界。 毫无疑问,那个程雪垠的目的性,基本没有错误。 他或者他身后的势力,也一定会在某一个时候,以着某一种未知的姿态出现。 使得自己不得不面对。 是福是祸? 所以,杜奕迫切的需要自己的权柄。 至少不是别人眼里,可以放在案板上面,随意宰割的鱼! 然而今天的灵龙镇,孙猛父子,两个小镇子里的杂碎二痞子,都差点逼得他抄刀拼命。 那么以后万一怼上那些真正的鲨鱼,怎么办。 靠着这在明珠,勉强能在郊区全款买一套蜗居的三百万? 站了许久, 杜奕走到西院墙,拔起一株茶树。 眼前一暗。 随即光影碎乱,一片火红。 “时间一个小时,取一皮囊劣质的灵水,成熟期虾须草一株,成败既往。” 这次的声音,更加的简练。 “噗!” 杜奕重重的摔了下去,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撞击声。 溅起大片的烟尘。 “喳~” 一道锥刺一般的鸣响,在杜奕的耳膜炸响。 疼得他直捂耳朵。 然后感到浑身热烘烘的燥热,就像被裹了的叫花鸡一样。 第五十五章 正宗叫花鸡 “喳~” 刺耳的鸟鸣,再次在耳边炸响。震得杜奕在头晕脑胀身热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穿越那只能够喷火的小红鸟。 不也是叫得这种声音。 “不会吧,不是每次都是不同的位置么?” 杜奕脸色微变。 如果面对着那样一只出离愤怒的恐怖小鸟,他还真没有能坚持一个小时,不被烤成乳猪的勇气和能力。 “上帝保佑!” 微微骇然的杜奕,在心里祈祷着,忍着身体被包裹着热哄哄的难受。 一点点抬起了脸,离开了蓬软的地面。 睁开沾满了灰尘的眼皮子,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世界。 目之所及,周边一片辽阔。 远远近近一株株黑炭一样的巨大木柱,在地面耸立。 有很多的还冒着黑烟,燃烧成火柱。 在更远的分界边缘,整株大树连着巨大的树冠,烧得火苗从树冠上上冲百米。 不断有烧断的树枝,夹着熊熊火焰坠向大地。 远近地面,铺满了厚厚剧烈燃烧形成的灰烬。 大片的灰烬处,很多还在冒着滚滚黑烟和火焰。 再远,则是连绵无尽的森林群山。 澄澈的蓝天。 杜奕感觉到阳光的方向,怀着两次进入而不得的疑问。 悄悄偏头左望天空。 入眼,两个大小差不多的金色太阳。 悬在半天。 看得杜奕被热烈的光线,刺得直冒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宏观性的瞭望这个世界。 “真特么的魔幻!” 杜奕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看到的丛林光线,会出现两个诡异方向的平行线。 同时,一大群念头涌进他的大脑。 “既然有太阳,而且还是双日系统。 那么这个时空,是否也遵循着银河系,太阳系的规律。 物质的构造,是不是也是‘氢氦锂铍硼,碳蛋养福奶?’ 这个星球拥有了生命,那么文明呢,有没有诞生文明,假如有,又处于什么时期?——” “喳~” 又一道尖利的鸟啼,打断了杜奕满脑子的疑问,把他拉回了现实。 “幸亏掉下来的地方不是火堆,不然直接火葬场了!” 眼前的一切,看得杜奕心里侥幸又后怕。 他慢慢的蹲起来,朝着附近一株只剩下半截躯干的大树阴影方向,小心翼翼的蹲着挪移。 如论是带着热度的灰烬,还是猛烈的双日,都不允许他长久的呆在原地。 “噗~” 没几步,他的脚就踢到灰烬下面一个有点软的东西。 杜奕先是吓了一跳。 然后慢慢的拿了出来,用手拍打干净。 一只沾满了树灰,焦黄色的皮上面油冒冒,鼓囊囊,外形像烤鸡一样的鸟类。 “真香啊!” 那扑鼻的香味儿,油光水滑的焦黄鸟皮。 馋的杜奕直流口水。 ““依着常识,这总不会有毒吧?” 他自言自语,还是没忍住,在一处灰少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小口。 “嗯——” 焦香爽嫩,满嘴芬芳。 杜奕忍不住,埋头又是一大口。 大口嚼的满嘴流油。 这才是正宗的叫花鸡! “喳!” 又是一道尖利的鸟鸣在空气中炸响。 这时候,杜奕通过大约两千米处的空阔边缘,看到一道在半空不断暴涨,喷向边缘大树的火焰流。 才估摸扑捉到了那只小鸟的位置。 “这是干啥,开荒种地?” 杜奕心里跳着,说了一句他自己都不信的俏皮话。 看了一眼手里的‘烤鸡’。 假如自己不想—— 杜奕重重的打了一个寒颤。 身体由蹲变趴,只是脑袋稍微离开厚厚的灰烬,朝着不远大树的阴影处挪移而去。 到了大树以后。 浑身跟个泥猴子一样的杜奕,背靠着大树,看着在林带边缘地带,不断飙射的火流。 心里暗惊,这屁大点的小鸟,怎么这么能喷。 要是带回地球,都值一个小型火力发电厂了。 一边动作缓慢的啃着烤鸡,一边悄悄观察四周一切的情景。 燃烧成了一个大致规则的圆。 而杜奕现在的位置,距离圆心大约五六百米。 也就是说,假如这里还是那片山林,那鸟就是那只鸟,那树——? 随即,在杜奕不断的确定圆心位置的目光里,他看到了那株断了一截的岩浆树。 也就是说,这次掉下来和上次的位移,才五六百米。 “是不是说,其实那只老虎,灵泉,距离这也不远?” 杜奕心里想着,望着那株断树,心思又活了起来。 “这五六百米,我要是先悄悄的爬过去,等到读秒的时候,嘿嘿~” “吼~” 这时候,杜奕的低笑还没结束。 在他大树后面的山林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咆哮。 “噗!” 吓得杜奕手里的烤鸡,都掉在他光溜溜的身上,然后滚到旁边厚厚的灰烬里。 “喳!”(xxxx) “吼!”(oooo) “喳!”(xxxx) “吼!”(oooo) “喳!” “吼!” 一鸟一虎,谁也说不过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杜奕身后大约三四百米的距离,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泼妇骂街式吵架。 吵得杜奕耳膜撕裂,嘴角流血。 “你麻匹!” 心里怒骂而不敢吱声儿,苦苦的熬这一个小时。 紧接着, 让杜奕终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在他没有刻意捕捉的视野里,突然看到在前上方大约七八千米的蔚蓝色虚空。 突然‘打开了’一扇门。 里面是浩瀚的星空。 一艘银白色水滴型的超小型空间飞行器,从‘门’那里伸出来一半。 一道道淡青色的细长光线,闪射向下面的大地。 其中有一道准确的‘打’在了杜奕的身上。 然后光柱微微一顿,瞬间放大,把他整个身体笼罩起来。 “被发现了!那里面是什么,外星人?” 杜奕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轻,随即微微漂浮着将要脱离大地。 又一道‘门’, 在距离这艘星空门不远打开。 从这道门里,喷涌出大股的水浪,如同瀑布一般的从高空快速倾泻。 一头巨大的白色龙首,从水浪门里面探出,铜铃巨眼,望像那艘一半伸出空间门的飞行器。 龙头上面龙角峥嵘,龙头龙颈白色的鳞片,泛着让人心悸的冷光。 看得就让杜奕浑身的暑气顿消。 如同万年孤峰上面的冰雪。 杜奕的身体一重,又重新压回大地。 这时候, 在蔚蓝的天空,小小的星空,倾泻的瀑布流里。 又一扇‘门’,在星空们的右侧不远打开。 杜奕震惊的看到,目之所见的这一片狭小视野,里面池水碧波,荷花亭亭,一座凉亭建在小池中央。 里面四个看着似乎更像是明朝装束的一老者,一少女,两棋童。 那少女,偏头看过来。 脸蛋儿绝美无双,眼眸如同星辰。 “呸!” 轻啐了一口,扭回头不再看杜奕一眼。 “哈哈,小子挺狂哈,这烧鸡不错。” 那老头偏着头,似乎再和杜奕说话。 “你也不嫌脏?” 女子的声音悦耳至极:“登徒子一个!” 这几句对话,就像杜奕坐在屋子里面看电视一样,虽然离着是电波光纤,然而声音相貌,历历在目如同眼前。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随即,那只烧鸡倏然离开杜奕的身边,直射向那块幕门。 第五十六章 崩坍的冰峰 而这时候,居中那扇星空门内的银白色水滴型飞行器。 开始后退进入星空。 随即星空关闭,还原出蔚蓝的蓝天。 第二扇瀑流门,那头冰雪白龙,龙首扭动,卷起旋涌水浪。 朝着杜奕的方向看了一眼。 缩回龙首,瀑流关闭。 而随着这扇蓝天的复原,那从高空倾泻下来的流动瀑布,刹那凝结成一座擎天冰柱。 在双日阳光下,散发着极寒的温度。 釉质的重力型平滑冰面上,反射折射透射出,晶莹剔透无与伦比的美丽幻画七彩。 “呼~” 这些和耸立的冰柱面大量接触的潮热空气,遇冷疾速降温下沉。 从六七千米高度,一路轰然坠压的空气,激荡得下方的山野大地凉风环扩大起。 而这时候, 那只烧鸡化作一道流光,进入第三道中华明朝风门。 飞进那个凉亭。 被老头一把抓住,上面还有着杜奕的咬痕。 “啪!” 另一只手朝着棋盘,下了一子黑棋。 大大吃了一口。 摇头晃脑道:“真香!” “您也不觉得恶心?” 那个侧身面对‘屏幕’的仙女,噙眉说道:“您也说了不干不净。” “为了你的到来,老夫特意炖了一蛊虎头岩蜜煨东山的二品老黑熊掌,熊掌去皮拆骨是六十年的老干挂,整整五十斤被虫子蛀啃得千疮百孔,不到两斤。” 侧屏仙女不再言语,低首看棋。 ‘啪’ 纤纤秀指捻白子而落棋盘。 “真香!” “滋~” 那老者又大大啃了一口,掂起一个通体淡紫的酒葫芦,大大喝了一口。 随即,门框不断缩小。 “你个老家伙,这是在白嫖!” 怒得杜奕顾及着身后不远的小鸟和猛虎,硬是不敢吱声儿。 在心里大吼:“搞得一副仙气儿飘飘,其实就是特么的大尾巴狼,白吃白喝,还装什么逼!” “啥叫白嫖?” 那个老者诧异的回望杜奕。 “这老东~,神仙,懂得脑电波?” 杜奕听得发愣。 “脑电波?呵呵,机械文明思维却又绑定魔幻权杖携带仙侠法器。给你一根草吧,看你是正需要。” 大手微微一动。 在小池边的一大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地里,随手虚‘扯’了一根碧绿的小草。 在虚空门没有彻底关闭之前,射出了空间门。 笔直的落在杜奕的肚皮上。 然后,第三道门彻底关闭。 —— “呼~” 冷风持续,并且不断的在加级(风级)降温。 “咔咔咔咔咔嚓嚓嚓嚓嚓嚓——” 而从第二道门里面流出来,此时已经完全冻结六七千米高的孤傲冰柱。 在巨大的重力下,这座冰柱随即相互挤压错裂,从高空到大地,朝着四向猛烈的团爆出无数的寒冰巨块碎屑。 “嗖嗖嗖——” 的疾速飙射。 “呼~” 狂风大起,刮着已经变成了刺骨的寒风。 杜奕在大风刮起的同时,一把抓住那株被剪得几乎只剩下草根的碧草,尝试着丢进右臂绑着的乳白色皮包的第二层。 顺利的放了进去。 “呼——” 寒风凛冽。 “嗖~” 无数万千吨冰块坠落的尖啸。 “轰轰轰——” 距离大地最近的崩塌冰柱,巨大的冰块岩,开始猛烈暴击大地。 砸得地动山摇。 在杜奕的视界里,凛冽朔风吹起的尘烟,已经完全黑暗了视野。 身体的温度被刮得疾速下降。 “你麻,可别冻死爹了!” 就这一会儿,就被冻得浑身哆嗦,牙齿‘咯咯’直打颤的杜奕。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风里, 凭借着之前的定位,拼命的朝着大约三十米处的一株大树跑去。 那株被烧得只剩下不到十米的树株底部,有一个不小的空洞,可以避雨容纳人。 “可一定不能偏,一定不能偏!” 杜奕在奔跑中,心里不断的大声祈祷。 因为到现在最多过了三四十分钟,光溜溜的身体他,可没信心能在刺骨的寒风中熬下来这小半个小时不被冻成冰雕。 “咚!” 结果一头重重的撞在了一个障碍物上面。 “上帝保佑!” 撞的头晕脑胀,直疼痛的杜奕。 大喜狂喊。 “轰轰轰~” 大地剧烈的抖动着。 声音完全被风啸,冰岩撞击大地的巨响,完全覆盖。 “轰轰轰,呼呼,嗖嗖,哗啦啦,啪啪啪~” 蜷缩在小小的树洞里面,耳边全是各种肆虐的杂响,不断的有冰块的碎屑溅射进树洞,在里面碎裂四溅。 打得杜奕身上一片木疼。 “冻,冻,死,嘶~,老子,咯咯,咯咯,了,咯咯,——” 杜奕冻得浑身发颤,双手颤抖得下挖着树洞里面的灰烬,终于掏出来了一个半米深的灰炭洞,蜷缩着身体钻了下去。 “啪啪~” “嗖嗖~” “轰隆隆~” 虽然没有加盖子的脑袋上面还是寒飕飕的冷,然而身体颤抖得强得多的杜奕知道。 不出意外,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你麻,次次过来,次次惊险。” 惊魂未定的杜奕,强笑着安慰自己:“不过次次都有收获。” —— “砰,砰,砰,砰!” “噗~” 一套流畅到爆的四合一天马流星拳,在白芒中打得杜奕口喷鲜血。 “哗啦啦~” “咚!” 然后重重的摔进密集的草丛。 “你麻,不是说少一样一拳,我特么的不是——,难道那老东西在忽悠我?可也最多两拳啊,特么的都一点不讲信用,随性随心情的瞎几把乱揍啊?” 被打的喷血的杜奕,其实身上几乎一点都不疼。 只是充满了怒火和疑虑。 难道被那个老东西骗鸡了,那株断草并不是他‘正需要’的,更不是什么虾须草? “哗哗~” “唧唧~” 湖水拍岸,月色静谧。 阳历三月底的草丛,已经有了少些草虫的鸣叫求欢。 被极寒气候冻得全身僵硬的杜奕,躺在春夜里的草丛里面,一点点的解冻。 脑子里面却是无数的疑问。 在第一次进入那片茂密山林的时候,他以为只是一个梦。 第二次的时候,他猜测着是不是一处封闭的场景,或者叫做碎片什么的。 而这一次,他才知道, 那是一片,大地,目之所及群山逶迤。 天空,目之所及,辽阔,有着双日恒星。 而且有龙,星空飞舰,类人族的种群,可以进行随意的空间进出。 那么在那片山林下的大地,宏观结构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一颗围绕着双日恒星的行星? 龙,飞舰,老东西。 他们是这个行星的土著,还是外来入侵者。 当然, 这些跟不定时要进去呆一个小时的杜奕,看着似乎关系不大。 他只要在进去一个小时的时候,躲在森林里面当孙子熬时间就行了。 而且一个小时的时间跳跃,也不允许他更加深入的参与那些奇幻的超然世界。 然而这里面,却有着一个迷之终极问题。 什么叫做‘四维果’? 第五十七章 平凡人的最后一夜 杜奕在草丛里躺了一二十分钟,直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感消失,才慢慢从草丛里面站起来。 僵硬的走了大约半里路,回到院子。 在进入院子之前,杜奕看了一眼院子前面那簇灌木林。 不过满地的鸟粪,打消了他赤脚过去查看的念头。 回到院子,就看到他的褂子裤子内裤鞋子,还有那株拔起来的茶树,都堆在一起。 那个掉落在地上的手电,居然还亮着。 杜奕没有耽搁,穿上衣服,拿着手电远远照了一下东厢房的通风口,芦苇没断。 他走上台阶,随手去拔插在石缝上面的短剑。 手呆住了。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笼罩住了他。 “有人来过,拿走了短剑!” “是谁?” 杜奕心悸的反身快跑到门楼,“滋~”的抽出了挂在石缝的砍柴刀。 磨得光滑的刀身,在手电筒的散射下,泛着雪亮的寒芒。 然后, 杜奕点燃了堂屋,西厢的煤油灯。 院外厨房的火塘。 一通大搜索。 左手砍柴刀右手手电筒,里里外外,甚至搭着梯子照了西边李二苟的院子,紧闭的门窗。 均是一无所获。 杜奕有跑出院子,在手电筒的光柱里,看到李老赖的小船静静漂浮在星辰倒映的码头水面。 难道——? 杜奕突然有了一种很荒诞的想法。 他拿着手电,砍柴刀。 顺着湖岸,朝着西边走去。 那条花蟒的强大威压,使得湖边一路沙滩,没有看到一条毒蛇盘踞。 很快,杜奕就来到了掉下来的那处地方。 手电筒扫射着草丛,忐忑的慢慢寻找。 几乎每费什么力气,他就在距离那一片压着的草丛不远,大约两米的一处茂密草丛里,找到了那把短剑。 不过一尺二长三指宽,剑身很薄的短剑,整个都插进了沙土里面。 只露出剑柄。 “我~,你丫的也去一时游了哈?” 看得杜奕惊奇的无语,同时心里面有了一种‘其实可以无穷反复挣钱’的猥琐好主意。 —— 不久,心情复杂的杜奕重新回到小院,进入西厢房。 打开了玉扳指的内视状态。 一株连根到断叶,大约有一扎长(10cm)的碧绿小草。 静静的悬浮在火红的岩浆树断稍的旁边。 那枚摘下来的火浆果,原本红樱桃一般的饱满光泽,也有了一些微微的失色。 杜奕集中精力,仔细的观察那株断草。 有着六根纤细的像虾须一样的圆柱形草叶,碧绿的叶片上面,有着几缕淡紫色的纹络。 “一株残缺的鳌须草,效用一倍于普通的虾须草。 少年,恭喜了你,终于有资格去触摸一个神奇的世界。——当然,以你的资质,也就只限于摸一摸门。 跪舔而已。 首先,要摒弃你那无知的世界观。 一群愚蠢的蜉蝣,却自称看懂了整个宇宙的秘密,——(省略三千字) 你想炒茶,你想减肥,你想发展农业经济,你想草——(省略一千字) 然而, 你现在一切的困惑和瓶颈,就在于你没有‘气感’,也看不到‘气感’的差流。 当然, 现在的难题迎刃而解,开始你狂炫酷霸拽的表演吧! 嘻嘻,对于千万年漫长而无聊的搜寻中,我不介意这一任陪你玩玩,一直等到你老死也无所谓。 就算你能活到极限的一百二,也就是还有一晃就到的九十三年。 打个盹的时间都不算。 因为我对你这个废物,从来就没有抱有希望。 去吧, 把一个个清纯的少女,变成放浪的大波浪。 把一个个二代的脑袋,踩进屎坑。 反正和混吃等死也没两样。 至于为什么是四拳,而不是一拳。 因为我高兴。 爹高兴! 以后怎么打,几拳,也是老子高兴。 少年,难道你不觉得在低劣灵液的拳击渗透下,你越来越壮了么? 想要把一个个清纯少女变成大波浪,你就得那个很强。 就得把你的掏耳勺——(省略五百字) 嘎嘎,我迫不及待的想看你的表演了。 再说一遍, 老子不是系统,老子不是系统。 老子系统你妹儿,老子系统你一脸! 至于老子是谁, 嘎嘎,老子不是说了。 老子是你爹!” 杜奕退出玉扳指的视界,无语的怒骂一句‘你麻匹’。 毫无疑问,碰到了一个无良的系统,或者是什么玩意儿。 —— 从今天起,做一个快乐的人。 打水,洗瓷锅 升火,煮沸,放凉。 三十六点灵泉,鳌须草。 溶解。 满饮,干了这三大碗翔。—— 不久,腹部剧痛翻涌。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杜奕刚刚奔出门外,裤子都没来得及脱,就脸色惨白的一泻千里。 臭气熏天。 —— 杜奕病了。 在这场‘病’来之前,他有过很多的想法。 比如四曲老茶节,炒出高质量的灵茶,对树莓的研究,开荒种地,—— 各种技法,各种眩。 结果三碗干下去,让他一连大泻了三天。 而且似乎还看不到停止的迹象。 不是那剩下的凉茶,每天几碗的灌,这霸道的鳌须草药汤,能值接把他抽成骷髅。 3月24号,星期五,夜。 漫天星辰,无月。 杜奕光着身体,只在肚子上面搭了一块薄毛毯,坐在下面开洞的椅子上面。 这三天下来,杜奕不止瘦了二十斤。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对面二曲码头,一道雪亮的手电筒的光芒扫射过来。 杜奕知道那是下午放学过来送药的周倩,在告诉他平安到达二曲。 正所谓久拉不知己臭。 然而赶也赶不走,每天都过来帮着做饭,照看,炖着山药的周倩。 确实让杜奕脸红羞愧又内疚感动。 “噗~” 这会儿下面又开始飙了,杜奕失神的望着满湖星辰。 “特么的真是没完没了!” 这三天以来,他早已清晰的感觉到了那种气感。 然而当他一想进行那幅血脉线的运行,就像是光身冲进了长满铁荆棘的逼仄狭路。 疼得他浑身颤抖,气感全散。 而假如不对在他体内肆虐的鳌须草药液进行归拢吸收,那么这种体内灵药风暴,将会一直的泻下去。 直到泻成人干。 “哥,这是啥?” 一直等到瓷锅里面熬煮的浓汁完全凝固,变成了一团果冻一样,红得烫手的凝冻物。 李二苟才端着瓷锅走到湖边。 “好东西,你想吃,以后给你来一点。” 杜奕感觉李二苟的血管应该不会像自己,里面堆积的全是沉淀,可真想吃给他弄一点满足一下好奇心,也应该没啥。 只是不知道这一粒能不能清理出自己布满块垒的血管,让自己能够运行那种气感。 “佛祖保佑!” 杜奕捻起,软软的烫烫的。 放进口里。 入口即化,如同一股炙热的岩浆,顺着食道奔淌。 “嗯,嗯。” 看着这红滴滴果冻一样的玩意儿,李二苟就嘴馋,连连点头。 “吼~” 就震惊的看到,杜奕瞬间全身热汗化作水蒸气。 嘴里吐出一道近两米长的火焰流。 仰天喷火长啸。 吓得李二苟大脸变色,后悔死了答应要吃这玩意儿。 不知过了多久, 杜奕慢慢的站了起来, 伸出手, 一粒液滴在手心浮动,倒映着整个星空。 看得李二苟直发愣:“哥,你还会喷火魔术,这是啥魔术?” “啵~” 炸碎, 在无可看到的视界里,灵力差从高往地处流动,很快笼罩住这三四十公顷的山丘林地。 虽然稀薄到了极致。 却也是另一个ax坐标系里,所独具的核心高等特性物质,第一次在这片星域,有控制性的存留。 “这样才对!” 杜奕满意的收回手,——以前的各种跌跌撞撞的探索,都是暴殄天物的渣滓。 “李庆之。” “啊,哥,那玩意儿我可不吃!” 李二苟垮着脸。 “哥带你飞!” 这是杜奕平凡人的最后一夜。 第五十八章 幸好还不迟 3月25号,星期六,清晨。 起了满湖的大雾。 经过昨晚下半夜的忙碌,杜奕和李二苟终于把臭气昏天的屋子,院里院外,干干净净的清理出来。 而这几天持续的恶臭,也战胜了那些不依不饶想白嫖的二痞子飞鸟。 除了那只依然坚持不懈的翠鸟,还有干掉了两只猫头鹰当存粮,正在长毛的老鹰。 院门外的大树,已经罕有飞鸟过来蹲点守候。 昨天半晚,过来送草药的周倩说了,她父亲给村部和她通话,让她今天早晨带着杜奕的粪便,去镇里医院化验。 然后再看是服药静养,还是出溪住院怎么弄。 杜奕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这根本不是什么化验粪便就能解决的事情。 不过硬是拒绝不了周倩的坚持。 现在既然已经好了,杜奕就带着一大瓶子凉茶,而不是一小盒粪便,在码头等着周倩过来。 打算一起上灵龙镇初中去看望周木森。 上次用一滴灵泉熬煮的四五十斤凉茶,董玲玲和江黛儿分了十斤,周倩带到二曲十斤,这几天他一天三大碗李二苟一小杯,也就剩下了十四五斤。 杜奕都装进了大瓶,算是一点孝敬。 而且为了掩人耳目,他里面还泡了上次在草药店买得一根人工培植的干山参,几片鹿茸,何首乌,天麻,冰片,—— 都是一些药性并不冲突,延年益寿的山珍。 看着更像模像样。 “~” 站在小码头,李二苟深吸一口清晨清冽的空气:“哥今天的空气好好吸。” “那你就多吸一点儿。” 杜奕诧异的看着李二苟。 在这种极其稀薄的状态下,基本只能缓慢而显著的潜移默化影响覆盖区的植物。 没想到李二苟的鼻子这么灵。 “嗯,嗯,” 李二苟张开嘴巴,夸张的呼气吸气。 “~” 杜奕看得直想笑。 对于灵泉这种超认知的存在,他有着太多的困惑。 比如这灵泉究竟是什么? 被生物吸收以后,是从此内含,还是以着原形态或者降维的转化形态,排泄出来? 不过,这应该是以后的事情。 他现在所要做得,就是把心里面的一个小目标做好。 “来了。” 杜奕的目光,望向西边三曲尖沙咀方向。 点起一支红双喜。 “嘟嘟嘟~” 大约两三分钟以后,李老赖的那艘6匹柴油发动机的小船,在西边三曲尖沙咀头部出现。 李老赖驾船,李富贵居然也在船上。 而周倩站在船首。 七分牛仔裤,薄嫩绿色的圆领蕾丝春衫。 薄施粉黛的白嫩俏脸。 在这一刻,杜奕觉得这个姑娘竟是如此的可爱美丽。 而且他那略微近视的眼睛,现在居然进化的如此牛匹。 不久,小船靠近小码头。 “奕哥,你好些了么,怎么不在屋里歇息?” 周倩的声音里透着埋怨的惊喜。 “嗯,你的那副草药真不错,昨晚就不,呵呵。” 杜奕没好意思说‘拉’这个字。 “可还得化验一下。” 周倩不放心的温柔坚持。 杜奕嘴巴张了张。 很想说自己昨晚都拉空了,早上又没吃饭,新的粪便还没进肚子开始制造。 怎么化验? “呼~” 湖面一阵东风刮来。 “~” 这时候,一直坐在小船上的李满贵,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 诧异的问李老赖:“这儿的空气比咱那儿好。” “爹,你说吧,我就说吧。” 李二苟一听,就兴奋的跳了起来。 “~” 李老赖尖着鼻子,闻了闻,可惜湖风停了,只觉得全是燃烧的柴油尾气。 —— 五人到了灵龙镇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不过这时候正是早集最热闹的时候,再加上又是周末,连着码头的集市上,熙熙攘攘全是人。 李老赖领着杜奕四人,去了一家人满为患的小吃店。 周倩的脸蛋立刻赢得众人瞩目,很快就被人认出来是‘周老师’家的姑娘。 随即纷纷‘低声’议论着,前几天灵龙镇大酒店的那两场纠纷。 “董玲玲那三瓶子砸得,啧啧,你们当时不在场,那俏模样那是一个勾人哈。——” “在外边堵人,结果反被钱武他们堵住了,孙蜱虫的头都被钱武砸破了,打得那叫一个惨。” “那几个学生娃子,李老缺的小儿子开车撞在大树上,听说值好几十万!” “嘶~,这么多钱?” “你想想李老缺这些年收山货,黑了咱们多少钱?去年孙兴喝醉了亲口说得,吴德才挖的那棵兰草,给了吴德才六百,转手李老缺就卖了八万!” “这狗王八!” “听说,你们不信可以问问家里的学生,周老师那天晚上去了孙蜱虫家,三刀砍了孙蜱虫家里的那三条牛犊子一样的大狗。自己也被咬了,这两天都瘸着腿上课。” 桌子上面,刚刚摆上了小笼包热干面蒸饺茶鸡蛋八宝粥豆腐脑。 周倩和杜奕都是齐齐变色,无心吃饭。 —— 周倩和杜奕匆匆来到镇中的家属院。 淳朴的小镇,还没有学会山外学校那样,一到周末就逼学生和家长掏高价上辅导班的习惯。 所以这时候,只有三栋五层小楼的家属院里面,有着很多的老师和他们的小孩。 “倩倩回来啦!” “倩倩越来越俊了,有对象没?姨这里可有好几个市里的帅小伙儿。” “你爸刚才买了一只老母鸡,我说老周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舍得买老母鸡而不是买书呢。” “买这么多的东西,这是山里的药酒吧?” “老周正好被狗,哎呦!——呵呵,没事儿,我看他上课什么的都很麻溜。” 院子里看着周倩长大的镇中老师们,都笑着和周倩说话。 一个嘴快的中年男老师刚说了半句,被他婆娘,镇小学的语文老师从背后狠狠的拧了一把。 在里面杜奕认出了他的初三数学老师,初一英语老师,美术老师。 结果硬是没一个人认出他是谁。 看着他左手掂着一大瓶泡着草药的凉茶,右手掂着摞起来的俩箱,被麻布袋包起来的—啤酒? 穿着普通,肥的疲惫。 都没有兴趣询问是谁,更不可能会荒谬的认为是周倩的男朋友上门。 最多是一晃而过的想着,这小虚胖子看着虚可真不虚啊,两只手提着三四十斤的东西,居然走得大步流星,一点汗都没有。 “刘姨,我还小着哩。” “陆叔不是药酒,是凉茶,药酒就给你倒一瓶子了。” 周倩一边甜笑着回答,一边往三栋最东头的单元楼走。 听到众人的话,她心里一直的担心就下去了很多。 假如父亲被孙猛家的狗咬得厉害,这些从小看她长大的邻居们,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和她说话。 站在楼洞门口,杜奕仰头看了一眼那熟悉的五楼,又看了一眼斜站在楼梯口,望着他等他跟上的周倩。 “我歇歇。” 杜奕放下手里的东西,点燃一支烟。 “我帮你掂上去,嘻嘻,我知道,进门的时候我不掂,你孝敬老师的么。” 周倩扎着一个马尾辫,歪着小脑袋,朝着杜奕笑着。 “你要是男的我是女的,我就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了。” 杜奕这时候心血涌动,想说个笑话缓解下颤抖的身体。 结果说话都带着颤音。 “嘻嘻,你想得美,本大爷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嫩妞儿;来,妞儿别这么紧张,大爷我可是好人哩,给爷笑一个,我看盘儿,咯咯,靓不靓。” 周倩自己都说得笑弯了细腰,领口露出一点晃眼的嫩白。 就要去提那瓶十四五斤的凉茶。 “别,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刮大风的时候你掂着可以,可以当你的定海神针。” 杜奕连忙避开视线,抢先从地上掂起凉茶。 把嘴里的烟头准确丢进七米外的垃圾桶,掂起了那两箱6瓶装的52度剑南春。 “你吸烟还吸出境界来了。” 周倩挖苦。 杜奕没敢吱声儿,走向3栋4单元楼梯道。 一别十年, 有些晚,但幸好还不迟。 第五十九章 师者和有教无类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爸~,爸~,快开门!” 听到门铃和女儿的喊声,正在厨房忙碌的周木森,放下了手里的菜刀。 “咯吱~” 他拉开老旧的防盗门,一边埋怨:“自己不是有钥匙,怎么不等结果出来就这么急着——” 突然住口。 发愣的看着女儿身后,站着的一个高大胖青年。 在对上眼睛的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周木森立刻就知道了眼前这个青年是谁。 “杜奕!” “周老师。” 杜奕看着周木森。 十年没见,这个当年有点帅,有点书生意气指点方遒四十出头的老男人,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 脸上有着很深的皱纹。 穿着居家的t恤短裤,左小腿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布满了膏药凝固的痕迹。 杜奕不禁心里一酸:“周老师,你的腿——” “被狗咬了一口而已,不死也不瘸。不过那条藏獒的咬合力可不一般,差点扯下来我一大块肉,不过幸好,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儿。” 周木森布满皱纹的脸上,笑了出来:“赶紧进屋,我买了一只老母鸡,还没开始下锅炖。” —— 老母鸡炖好,已经是下午一点。 等周倩热气腾腾的一大钵子端上桌的时候,杜奕和周木森已经干掉了一瓶白酒。 打开了第二瓶。 “你俩少喝点。” 周倩先给老爸盛了一碗鸡汤,然后又给杜奕盛了一碗:“你们趁热喝,解酒。” “老师,走一个!喝鸡汤。” 喝得有些晕乎的杜奕,给周木森倒满一小盅,举起自己的酒杯。 “那就走一个,喝鸡汤。” “叮!” 杜奕和周木森,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掂起酒瓶,给周木森和自己的满上。 老母鸡炖香菇鲜香可口微烫,杜奕和周木森畅快了喝了一大碗。 杜奕给周木森递一支红双喜,没注意周倩的白眼。 ‘咔’ 给老师点燃。 “不打算出去了?” “至少暂时不出去了。” “这样也很好,只要你自己喜欢。人么这一辈子,活着,其实,” 周木森想了想说道:“就是责任和理想。金钱,权力,作威作福达济天下长命百岁其实都是一个屁!” “一口闷!” 周木森举起酒杯。 “叮!” “要是在四天前,你说不再出去了,我会非常生气。我会问你既然转了一圈还是回来,蹲在大山沟里务农,那你这些年这么苦,学这么写知识有什么用? 我这一辈子,为了责任,——就是她娘儿仨,低头认输赔笑求饶,甚至下跪,我都做过,可一辈子没做过一件昧着良心的事情。 以前她娘要到山外去,闹离婚,可我怎么也放不下你们这些好学生。 希望你们能多走出去一些,告别贫穷,看看外面的世界。 所以对于差学生,我不是棍子,就是把他们放在最后一排,甚至让他们回去停课反省,很多就是这样直接不上了。 可我却认为没什么,因为这样我就更有精力用在你们这些我看来有前途的学生身上。 那天晚上,孙兴,李二毛,郑雷, 这些都是我教过的学生啊。 他们说,” 周木森拿下来眼镜,随手扯了一张餐巾纸擦拭着起了雾的镜片。 “周老师,好多年没听你的课了。 我还被你教了两年,可被你打了不少的手心。 脸红啊! 这就是我当年教过的学生。 我周木森的学生。 我听出来了,他们对我只有恨和嘲讽,如果我拿着刀子走向他们,他们会毫不犹豫甚至快意的把我,这个当年他们的老师往死里打。 羞愧啊!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子曰:有教无类。 我这些年真是白活了,只想着授业解惑给好学生。 忘了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的本质使命。 忘了最基本的传道两字。 忘了学习差的学生,调皮捣蛋的学生,也是我周木森的学生。 是我的责任。” “叮。” 杜奕掂起酒瓶,大手被周倩固执的紧紧握住:“你俩不能再喝了!” “丫头,杜奕难得的过来,让爸再喝点。” 周木森祈求的望着女人讨饶。 “老师,以后我三天两头都过来,咱喝鸡汤,我下午还得买机器。” 杜奕放下酒瓶,给周木森,周倩,一人盛了一碗鸡汤。 “老师,我不是认为你说得错误,可也太极端。一个人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家庭社会学校以及他自身的情况, 你自己给自己灌得心灵鸡汤有点多哈。 还有教无类! ——,当然,你可以稍微改变一点你的教学方式,但你不是神,一个凡人,想要干耶稣都干不了的事情,犹大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说句难听一点的,不但狂妄,而且无用。你的自责,简直可笑而且不可理喻。 ——胡适之不是说过‘工人好好上班,农民好好种地,学生好好读书,老师好好教课,医生好好看病’。 做好你该做的能做的事情,比如对学生多一点的鼓励,有时间多喂几碗心灵鸡汤,就行了。 千万别膨胀的把自己当神。” —— 杜奕几人完成了采购以后,就启航回湖。 这次由伺候了一辈子农活的李满贵出手,买了一辆53kg的四驱微耕机,大量的黄瓜西红柿甜瓜西瓜菜瓜种子和种苗。 在拥有气感之前,杜奕考虑最多的就是怎么炒制出满意的灵茶。 然而现在,当他掌握了爆释一滴灵液的能力以后,小型规模化的养殖方式,才开始进行试行。 人的野心,总是随着能力的增长而变化的不是? 小船到了头曲码头,已经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喳!” “啁啁!” 看到杜奕一行回来,灌木林子里的老鹰和据守在临湖河柳树上的翠鸟,都是尖声鸣叫。 除此之外,一排石屋寂静。 没有往常鸟雀的嬉闹。 站在院子门楼,杜奕发愣的看着东厢屋檐的通风口,那根断了的芦苇。 他心悸的知道,那条进入地下河漩涡,消失了一个星期的花蟒,可能又回来了。 杜奕从李二苟手里接过短剑,站在堂屋外边看了一眼东厢的屋门。 依然被用床板和长条椅死死堵住。 进入堂屋,趴着床板缝朝里瞄。 在夕阳和晚霞从石屋的通风口漏进来的橘红余光里,他看到在粮仓那里,那头花蟒的头颅搭在盘旋起来的巨大蛇躯上面。 极具视觉冲击力。 “我~” 杜奕无奈的怒骂一句。 还真是阴魂不散,赖定了。 第六十章 花蟒归来 花蟒的去而复返,再一次完全打乱了杜奕很多的设想。 虽然他以二苟院子里生龙活虎的猪仔,中华田园犬仔,鸡仔,——一只也没少为理由,坚持花蟒所在的无害性。 然而还是被周倩和李满贵,在夕阳的余光里,‘押送’去了二曲。 让老支书李劲松定夺。 船经三曲,杜奕沉默着看了一眼临水的父母坟茔。 不久,就到了三曲尖沙咀浅水域。 在幽幽的下弦月华下,湖心那处的水面微微隆起,大约高于湖面一米。 静静的朝着四向流泻。 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微微鼓起的幽暗大坟。 “那条蟒蛇也能耐,进去还能出来。” 吸着旱烟的李满贵啧啧称奇:“四十年前铜矿那边来了两次,都是枯水期的时候,一次出水一次倒水。出水的时候潜水员说下不去,倒水那次倒是下去了,可进了不多深就不敢再进,说是里面全是龙王刺,进了就出不来。” “龙王刺?” 周倩有些不懂。 “就是钟乳石,犬牙交错密密麻麻,绳子缠住了加上不测的水流,稍不注意就完了。” 杜奕稍稍解释了一句。 “说得好像你进去过似的。” 李老赖嗤笑。 “所以我说这花蟒通人性,不会主动伤人,在南亚那边有的人家还专门养蟒蛇看家护院。” “能进能出和通人性有啥关系?再说还有人养眼镜王蛇表演呢,我小时候就见过,你试试?” 李老赖最喜欢别人和他杠。 “没事儿没事儿,可有事儿,你俩就完了。” 李满贵一针见血封喉。 杜奕闭嘴。 “嘟嘟嘟~” 船到老龙尾。 在月光下,西北方向一座座朝着远方延伸的半截断裂的山峰群。 山体边缘参差如鬼影。 看着极为险峻。 传说数百年前,长店河在断龙尾那里一分为二。 在灵龙镇地域再次汇流。 一次摧山拉朽式的大地震,震断了这沿河十几座大山,截断了这条分河。 变成了今天的灵龙湖。 不过这种传说,并不被专家们认可。 因为无论是文献记载还是挖墓考古所得,都不支持这种论调。 然后,小船慢慢行驶,途经四曲,到达二曲码头。 夜已黑透。 —— 明珠,江湾。 因为李永强和陆涛忍受不了以着豁巴牙的状态,面对校园里的同学,所以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到校区。 直到今天下午,才完成了种植。 吃了一顿保密饭,到了校区门口,已经是夜晚。 这时候,李永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父亲的电话。 心里不禁一咯噔。 前几天被送回山城,回家就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让他滚回学校,不要再找那个叫杜奕的死胖子的麻烦。 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爸。” “牙弄好了?” “嗯。” “不要嫌我说话重,我不是心疼那辆车,——强子,知道么,你爸我看着风光,可真要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直接就是一根指头都能活活按死。” “爸,那个韩悦是什么来头,这么势海?” “什么韩悦,哦,也可能吧,这里面的一些原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口气你得咽下去,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 李永强的眼睛里面,露出了屈辱,不甘,无可奈何的痛苦。 挂了电话, 李永强在走向等待的陆涛的时候,满脸的愤恨和阴郁,就统统化作无限的欣喜。 “陆涛,刚才灵龙镇那边来了电话,孙猛带人堵住了肥猪和那个傻子,把他们的嘴里的牙齿打得稀烂,跪下来磕头。” 李永强傲然说道:“孙猛问要不要打断他们的腿,——” “打断,打死他们!” 陆涛满脸狰狞的快意。 “我说先不急,慢慢玩死他们!” “对,对,强子,让那边发几张照片,越惨越好的那种,满嘴血,掉的牙齿,跪着磕头求饶的照片。我给苗苗她们看,哈哈,我还要当做我的屏保!” 李永强笑容凝结。 —— 江城,华发中城。 江黛儿一身香汗的练完瑜伽,进屋发现往日这时候基本奋战在魔兽一线的父母,居然都在客厅里面看电视。 而且都是很罕见的齐齐朝她行注目礼,脸上带着让江黛儿发瘆的谄笑。 “黛儿啊,你这山里弄得凉茶真是好东西,你爹我昨晚喝了一杯,睡得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呵呵,在梦里一场团战下来,那杀得是酣畅淋漓。” “黛儿啊,昨晚那一杯凉茶进肚,你老妈我今儿一天都是精神百倍,下午和你赵姨她们垒长城,一点都不瞌睡,杀得她们丢盔弃甲。” “行了,行了,你俩吃饭的时候不都说了嘛,我得洗澡了。” 江黛儿穿着紧身的瑜伽服,浑身汗水的不舒服,就要去浴室冲洗。 “别急,别急。” “急啥,来,来,跟妈聊聊。” “渴不渴,爸给你倒杯水?” 看着父母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模样,江黛儿的心里就更瘆了。 心里面冒出来一句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爸妈,你们有啥事儿就赶紧说,我还得洗澡呢。” 江黛儿有些想跑。 “黛儿,你那凉茶,能不能让山里再寄过来几瓶。今早遇上给你葛伯伯倒了一小瓶让他试试,刚儿来了电话,说白天钓鱼的时候喝了半瓶,腰椎都不疼了。整整乘兴钓了一天,钓了几十斤鱼,让我明天去拿。” 江父一脸喜气。 这个‘葛伯伯’,是他老子的一个同学,当年也正是走了这层关系,江父大学毕业才能进入这个年产值三四百亿的企业。 而今早的‘偶遇’,其实也不是偶遇。 不然江父住在两万三四每平米的中城荟,怎么偶遇,也不可能跑到十几千米的大江边六七万每平米的云廷那边,偶遇到他的‘葛叔叔’。 “就这点鱼换我一瓶凉茶,你还觉得高兴,赚了大便宜?” 江黛儿一脸的不可思议:“爸,这凉茶你和妈喝可以,就这一点,你还送人?——” 江黛儿看了一眼客厅酒柜,那瓶带回来的大约五斤的凉茶已经见底,最多还有小半斤。 也就是说,她老子那‘一小瓶’,足足快有两斤。 不禁气得直喘气:“不和你们说了,再寄过来几瓶?我是没这么大的脸!” 说完,在面面相觑的江父江母诧异的目光里,气呼呼的走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