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来走走后门》 第1章 坠崖 雷声轰鸣,闪电划过天际,一辆马车急速狂奔在山间,马蹄踏在山路上,声音响彻耳畔,在地上溅起一阵沙土。 赶路的马夫脸色苍白,额上冒起大粒大粒的汗珠,身上血迹斑斓。 他肩膀处中了一箭,却依旧咬紧了牙关,尽力地攥紧了缰绳在赶路。 马车里血气弥漫,一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瘫在车内。 男子紧闭着眼帘,身上几处刀伤,鲜红的血浸透在玄色的衣裳间看不出什么痕迹。 旁边有一位黑衣的男子,身上几处伤口,眉头紧皱,眼里带着隐忍与担忧,“少爷,您再撑一撑…” 这时,一队身着黑衣,黑布蒙面的人马追赶在后,马蹄声踏踏踏在回响。 马夫惊觉动静,“墨生!有人追来!” 墨生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刀,刀锋上的血迹早已凝固。 马夫发现远处有密密的刀光影子,连忙调转方向,一路向西而去。 墨生额上汗珠密布,攥紧着刀的手早已有些麻木。 听着马蹄声向越来越近,那马夫咬紧勒紧了缰绳,迫使马车停下。 马夫急促喊道:“墨生,带公子下车!我去堵路!” “什么!那你呢!” “别废话!” 看见那马夫脸上的决然,墨生咬着牙将那玄衣男子搀扶下马车,背着他往前跑… 马车重新驾起,那马夫攥紧了缰绳调转方向往回跑,马车横冲直撞,他咬紧牙关…… “兔崽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 墨生背着那男子一路跑,却不料,因为调转了方向,这条路而去的,竟是一片断崖。 看着前方已没了路,他心沉了沉。 背上的男子费劲地抬起眼帘,干裂的嘴唇轻颤,“墨生…放我下来。” “公子…已经没有路了。”墨生语气间带着内疚与懊恼。 那队人马因为路被马车堵住,弃了马,徒步追杀而来,肃杀的气息遍满整片夜空。 墨生站起身子,抓着刀挡在他面前,“墨生定护您周全!” “跳崖…” “什么?!”他转头一震惊地看着那男子,他脸色惨白,血迹斑斑,眼神却坚定不移。 “你一人如何敌得过…” “跳崖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说着说着又晕了过去。 不远处的人影追赶而来,刀光剑影,他当机立断抱起那男子,双手紧紧护着他,背部向后倒,坠下悬崖… 那两队人马追赶而来,见到崖边已空无一人,领头的人走到崖边低头看了一眼,“一队人留下搜山!另一队人随我走!” “是!” 轰隆隆,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冲刷去了满地的血腥。 … 幽谷深处 陆遥端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子旁,那张白嫩的小脸蛋肉乎乎的,眼睛微微闭着。 樱红小嘴时不时张合着吐着小泡泡,小脑袋点啊点… 突然,一声雷响响彻天际,惊得她睡意全无,肉乎乎的身子下意识跳了起来。 不料却撞到了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子,木桌子竟是“嘎吱”响了几声,散落在地。 “哎哟…”陆遥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看着那地上的“残肢”,小小的脑袋低垂着,叹了叹气。 “唉…又得重新再打些木材来了。”也不知连冬为何这次去那县里,竟是半月还未回来。 听着那雨声哗啦啦,滴打在檐瓦上,她推开了屋门往外看,雨势甚大。 糟了… 上月种下的药草还未采摘,若是被这暴雨冲刷坏了,如何拿去县中换银子? 陆遥当即回房背起小背篓,拿过倚靠在门边的一柄破旧的竹伞,打开一看,竟是连伞面都破了。 她匆匆拿起斗笠和雨蓑跑进雨中。 “呼…幸好未被淋坏。”陆遥小心翼翼地用小锄拨开土壤,连带着根须将那一根根的药草放进背篓里盖好。 不一会,小背篓里已是满满当当。 雨势渐渐小去,雨水浸透了陆遥的衣裳,那张白嫩的脸上却透露着开心的笑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喜色。 “这月收成甚好,可多兑些银子了。” 等连冬回来,瞧见了定然欢喜。 这么想着,陆遥背着小背篓,踏着欢快的步子走回去。 突然,她脚踝处被抓了一把,冰冰凉凉,惊恐得下意识又踢又踹,“鬼啊!!” “救…” 冰凉的触感消逝,陆遥心跳却砰砰砰地跳动着,立马扭动着身子跑了。 回到了屋子里,方才的恐惧还未散去,她躲进屋里,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过了许久,陆遥才平静了下来,回想方才的情况,那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伸手握了握脚踝处,感觉差不多,那好似是双手? 陆遥心下一惊,那莫不是连冬?! 可万一不是呢… 可万一是呢? 她心中纠结万分,最后拿起火折子和一个小药瓶,若那不是连冬,便拿药瓶子毒了那人… 连冬说过,那外面的人,都如那猛兽,凶险万分。 屋外,雨已停,陆遥小心翼翼地揣着药瓶子和火折子走回方才的地方,一只手一边攥紧了药瓶子,一边打开了火折子,微弱的火苗迅速蹿起。 她慢慢地靠近地上被杂草掩盖住的地方,伸手把火折子探了探,一边紧张兮兮地攥着药瓶子。 娘亲,您可得保佑遥遥啊… 微弱地火光照在地上,陆遥小步小步地靠近那团不明物体,微弱的火光影影绰绰。 果真是个人。 火光照在那人脸上,她瞪着大了眼睛瞧了个仔细,“不是连冬啊…” 陆遥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伸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有气,可她想起了连冬平日里的叮嘱… 既不是连冬,还是不理了。 这么一想,陆遥转身便准备离开,突然,她瞥见了不远处的草堆。 还有一个? 陆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肉肉的小手费力地翻过那人,拿着火折子就着微光瞧了瞧。 那人眼帘紧合,异常苍白的脸宛如白玉雕刻般,深邃分明,鼻梁高挺,薄唇虽干涸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容貌。 陆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我滴个娘亲啊…这人生得可真是好看。 除了娘亲和连冬,她可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啊… 面相之好,比之更甚呀! 陆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眉头犹如个小老人般轻轻皱起,她复而又探了探脉搏,眼睛一亮,还活着。 连冬啊连冬,你常说这外人如那猛兽般凶险,可你瞧,这人生得这般好看,定然不会是坏人! 娘亲常教导我要多做善事,日后必有福报… 这么想着,她屁颠屁颠地跑回屋里搬出一张平日里用来推草药的小推车,费力地将那玄衣男子小心地挪了上去。 别看陆遥身子小,力气却是比一般女子要大,然而做完这些,却还是累得喘气。 她转头看向一开始发现的那人,眉间轻皱。 罢了罢了,权当娘亲从前所言,买一送一。 第2章 救人 陆遥费劲地将那玄衣男子挪上自己的小床,小木床当即嘎吱嘎吱响…… 她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塌千万别塌。 那小木床像是收到了主人的祈祷,嘎吱几声后稳稳当当立在那儿。 松了口气,又复而将另一人挪上连冬的床。 做完这些的时候,她靠坐在床边微微喘着气,小手扇啊扇的,仿佛有风似的,那肉乎乎的小脸上潮红一片。 随后拿过一把不太锋利,劣迹斑斑的剪子,轻轻将那人的衣裳就着身上的伤口剪开。 本来以为会瞧见的是一副精壮的身体,结果却瞧见那密集的几处刀伤,陆遥征愣了。 她没想到,这人身上竟还有这般重的刀伤,而且瞧着这伤口经过雨水的冲刷已是化脓了。 陆遥伸手探了探男子额头,果真是发热了,叹了叹气,“你若是死了,这般皮相倒是可惜了。” 她拿出药箱里的刀子,那刀锋锋利无比,更是光洁闪亮。 简单地用酒给拿刀子消了毒,随后又给他处理了一遍刀伤,将那伤口上的腐肉轻轻刮除,最后又上了上好的药草。 期间,陆遥那小脸蛋上皆是心痛之色。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她才帮着男子将湿漉漉的衣裳褪下,笨手笨脚地给男子换上了连冬的衣裳… 陆遥羞红了脸。 连冬虽是教过她将尸体开膛破肚一番,她见过许多不同的身子,可那是死的,这是活的啊… 陆遥伸手拍了拍脸,像拨浪鼓般摇摇脑袋,将方才所见晃了出去,转身抱起小箱子走去连冬的房间。 这人并没有方才那人伤势那般严重,倒是有许多被树枝刮伤的痕迹,陆遥估摸着他们是摔下来时受到那些树枝的阻挠。 到底是福大命大啊。 次日 陆遥蹲在院子里的火炉边,两只手撑着小脸蛋摇头晃脑的,哈欠连连。 瞧着时辰差不多,药炉里药香溢满了整个院子,她连忙伸手拿着布块裹着药炉子将药汁倒进碗里。 浓郁的药汤盛满药碗,药香随着腾腾的热气四溢。 随后,又蹲在门边小歇一会,眼睛一直盯着远处,望眼欲穿。 连冬怎么还没回来,说好的卖完药草就买好吃的回来,怎说话不算话呢,她好想鸡腿啊……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响动,好似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一般,打断了陆遥的思绪。 她连忙起身跑进屋内,这才瞧见了连冬的屋子里的情况。 那原先黑衣的男子欲起身下床,却摔倒在地,现下用手撑着地面欲站起来。 陆遥叹了叹气,这人怎这般折腾? 她走出门外,将那刚熬好的药端了进去,放在了一边的小凳子上,复而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若是这般折腾,便是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说着将他扶至床边坐下,伸手端起药碗递到他面前,“喝了。” 男子愣愣地盯着她瞧,又瞧了瞧那药碗,碗的边缘有些破损,大约是怕进食时伤了嘴,竟被硬生生磨顺滑了。 他嘴唇轻启,嗓音嘶哑,“你…是谁?” 陆遥答道:“你从崖上摔下来,是我救了你。” 男子这才想了起来,脸色一变,起身便要往门外跑,陆遥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 “你这伤可还未好,要去何处?” “姑娘,你救我时可有见到另一个人,穿玄色衣裳…” “有啊,在隔壁屋呢。”陆遥递上了药碗凑到他面前,“喝了它,我带你去瞧那人。” 男子松了一口气,接过那破损的药碗,将那药一饮而尽。 药味虽香,药汁却甚为苦涩。 陆遥瞧他喝药这般爽快,倒是有些惊讶,他就不怕这药里有毒? 从前连冬也救了一人,那人醒后一直闹腾,不仅怀疑药有毒,更是怀疑连冬有加害他之意。 最后连冬烦不胜烦,直接将那人打晕扔到另一座山自生自灭去了。 陆遥扶着那男子走进自己屋里,一边解释道,“你身上伤多,我给你用了止疼的药,所以身子暂时会觉得无力,等药效过了便好。” 男子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进了屋里,他瞧见那躺在床上的人,显然十分激动,伸手去推了推,轻声唤,“公子…” “他伤势比较严重,还未退热呢…” 男子突然转过身单膝下跪,对着陆遥抱拳道,“恳请姑娘全力为我家公子医治,日后必会报答!” 陆遥看着他这番动作一脸莫名,心想,这外边的人,都是动不动要下跪的? 不过这般看来,倒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大约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至于他说的报答… “你们会给我银子吗?” 男子闻言愣了愣,随之又重重地点头,“日后必定重金酬谢姑娘。” 陆遥笑了,笑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花枝招展呀。 银子呀… 这会儿,她再看眼前这男子,是越发顺眼了,觉得他也是娘亲从前口中说的好人。 看,这不,福报就来了? 这时,男子才认真打量起陆遥来,这小姑娘看着也不过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有些娇嗔可人,竟是以一人之力将他二人救起? “姑娘,可是你一人将我二人带回的?” 陆遥点点头,伸出小肉手给他瞧,“是啊,你们可重了,把我手都磨破了些。” 她心想着,自己这般凄惨,这人日后可会多给些银子? 可男子却是不太敢相信,“没有别人了?” 陆遥听见他这话,下意识起了防备之心,“我可跟你说喔,我救了你,你不能起歹心的…” 男子闻言,急忙解释,“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觉着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 说着说着,他意识自己这番话有些冒犯,“失礼了,实在对不住。” 陆遥也不与他计较,肉乎乎的小手搬过一边的凳子坐下,与他唠嗑了起来。 “我叫陆遥,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墨生。” 陆遥仰着张小脸瞧他,肉乎乎的小脸蛋上布满了疑惑,“你们为什么要跳下来啊?” 她一直不太明白,为何总有人隔三差五要跳下来,莫不是这崖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宝物不成? 墨生愣了愣,跳…下来? 他与公子,好似确实是主动跳下来的,倒是没成到真能捡回一条性命。 “我与我家公子遭遇仇家追杀,被逼落下悬崖,幸得姑娘相救…” 陆遥撇了撇嘴,“你这人讲话怎么文绉绉的…” 平日里连冬话少,这会儿倒是有人与她说话了,却是这般文绉绉,着实让她听着累。 “在下…” 墨生话未说完,便被陆遥推着回房里躺下。 “我定然好生为你照顾着你家公子,你呢便躺着休息,等伤势好了…”就去将银子给我送来。 陆遥咧嘴笑了起来,最后一句话她并未说出口。 墨生一脸感激,这陆姑娘看着年纪虽小,却是和他平日里见着的那些姑娘家都不同,心地更是善良。 “多谢姑娘。” 陆遥摆摆小手,满脸慷慨之色,“好说好说,你快些躺下休息。” 她乐呵呵地跑出屋,想着去将前些日子连冬种下的菜摘回来做顿好吃的,可不能饿着这屋里的两人。 万一这两人饿死了,她的银子岂不是飞了? 在陆遥的眼里,墨生两人已经成了两枚银光闪闪的大银锭。 这么想着,她甚是大方,连带着那米,也比往常多下了一些。 那些平常不舍得吃,圈养起来的鱼儿,她也毫不吝啬地挑了尾大的。 墨生瞧着那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对这陆姑娘,更是敬佩了不少。 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胆魄救人,看起来是会些许医术,没成想,竟还有一手好厨艺。 也不知是不是他饿了许久,觉着这菜,竟是比他在京城中吃过的菜肴都要美味些。 第3章 解毒 在这崖底已过了几日,墨生身上的伤势逐渐开始恢复,陆遥也得知这玄衣男子叫宋衍。 她陆陆续续从墨生口中得知了许多这外面的事。 陆遥暗自想着,等爹爹来接她后,定然是要逛一逛这外边的世界,还要开一座大医馆… 开医馆,那得需要银子啊! 想着想着,对着墨生两人也更殷勤了些。 墨生则一直守在宋衍身边,见他虽然退了热,身上伤势也好了许多,可却迟迟不醒,甚是担忧。 “陆姑娘,我家公子为何还不醒?” 陆遥也觉得奇怪,按道理说前两日便应该醒来了,她伸手探了探宋衍脉象。 陆遥微微蹙眉,伸手拿过药箱里的小刀子在他身上割了道小口,泛黑的血流了出来。 “你家公子从前中过毒?” 墨生愣了,公子前几个月确实受过伤中过毒,但是已经医好了啊。 “姑娘此话怎讲?” “他身上有未清的毒素,这毒刚开始并不明显,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加重,最终昏睡至死。” “原本要好几个月才会有症状,倒是因为这次受伤加快了毒发的时间。” 墨生心下紧张,这几日他便发现这崖底的谷里荒无人烟,只有面前这小姑娘居住在此,“陆姑娘,你可有办法医治?” 陆遥轻笑,肉嘟嘟的小脸上神色飞扬,“我当然有办法,这种小毒岂能难得倒我。” 如今能帮到他们的,也只剩面前的陆遥了。 陆遥走出屋里,拿着背篓就准备出去采药。 墨生瞧着她一个小姑娘背着背篓,娇娇弱弱的,“陆姑娘可是要去采药?” “是啊。” “这崖底不知有什么危险,还是我同陆姑娘一块去吧。” 陆遥摆摆小肉手,轻笑,“不用啦,我从小便在这崖底长大,有什么我都甚是熟悉,你好生在这照料你家公子便是。”日后若能多给我些银子,我便开心了。 这么想着,她蹦跶着小腿采药去了。 陆遥自有记忆开始,便一直生活在这崖底,娘亲自小教她医术,会带着她一块儿去采药,再将药草拿到县中变卖。 后来连冬摔了下来,娘亲下救他,他也就留在这崖底。 十一岁那年,娘亲重病去世,她鲜少走出这崖底,也一直是连冬在照料她。 虽然她觉得是自己在照料他才对…… 很快,她便采好了要用的药草,墨生待在一边看着她,发现她处理药草的手法甚是熟练,“陆姑娘,你的医术是谁教的?” “我娘。” “那令堂呢?” “去世了。” “抱歉,在下话多冒犯了姑娘。”墨生语气里带着歉意。 陆遥语塞,她发现这墨生好生无趣,原本说话便文绉绉,如今更是三两句离不开道歉,就是不知那宋衍,可也是如此? “好啦,端去给他服下,稍后我再帮他针灸一番即可。”陆遥笑眼弯弯。 墨生连忙端着药碗跑进屋里,等陆遥拿着药箱子走进房间时,却发现墨生用掰着那宋衍的嘴,一碗药就准备这么灌下去。 “…”这宋衍确定是他家亲公子? 别是捡来的吧?? 那么张好皮相被这般蹂躏,她着实看不下去,连忙蹦哒着小腿跑过去,“我来我来!” 墨生笑笑,“不必,一直都在劳烦陆姑娘,这喂药的事在下自己来就好。” 陆遥彻底语塞了,眼睁睁地看着那碗药被灌进了宋衍嘴里,宋衍的脸被墨生那只魔爪抓成一团,惨不忍睹。 陆遥不忍直视,默默别开了小脑袋,从前她觉着自己生病时连冬给自己喂药很是粗鲁。 如今她算是明白,连冬当时虽言语犀利,喂药却是用上了勺子,除了不给自己糖块吃,与墨生相比已算是… “陆姑娘?”墨生唤了唤她。 陆遥扭回头看他,“灌完了?” “灌?” “没没…你若是无事不如去帮着我砍些柴,再采着些野果子来?”陆遥眨巴眨巴那圆润的大眼睛。 “可是,陆姑娘你不是要施针?我总需得留下照料一番…” “明日才施针,现下还早,你去砍些柴,再采些野果子回来,明日他醒了,也可以吃呀。” 墨生这一听,果断提起背篓跑出去,陆遥想了想又冲着屋外喊,“你再摘些野菜回来!好做饭给他吃…” 看着墨生跑没影了,陆遥连忙打开药箱,掀开被子,麻溜地解开了宋衍的衣裳。 转身又去净了净手,拿出药箱子里的针包摊开来,一根根细致的金针被夹在针包上。 她执起金针,动作熟练,轻手轻脚,又用力甚稳,神色专致。 其实施针她一直不太熟练,很少有活人能给自己练手,因此,她此刻下针也颇有些犹豫。 一个时辰后,陆遥收回针时,额上已经起了密密的薄汗,她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又给宋衍把了把脉,樱红小嘴长舒一口气。 陆遥坐在凳子上,仰着张小脸瞧宋衍,瞧着瞧着就发现他睫羽甚是浓密又长,终是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摸… 陆遥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肉手,随即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肉脸,叹了叹气,若是自己也能生得这般好看又纤瘦该多好。 她瞧着瞧着竟觉得累了,趴在边上小歇一会。 时间一点点慢慢过去,那床上之人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随后紧闭的眼帘缓慢睁开了…… 宋衍一睁开眼,微微的光亮有些刺眼,他轻眯眼睛,待适应了后瞧见的便是陌生的环境。 他低头又瞧见了床边趴着呼呼大睡的小姑娘。 宋衍身上的伤皆被包扎着,身子感觉也舒坦许多,便轻手轻脚地下床,谁知那床竟开始“嘎吱嘎吱”响。 宋衍汗颜,他怎么觉得这床随时会塌? 待下了床后,他顺着光走出了屋外。 他记得墨生带着自己逃到了断崖边,如今看这屋外风景,便知墨生确实带着自己跳了崖。 这么高的悬崖跳下来竟还能活着,想来也是他平日里善事做得多了,老天垂怜,得了福报。 陆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瞧见床上空无一人,她眼睛亮了亮,醒了? 她连忙跑出去,就瞧见了宋衍靠在屋门处看着外面。 她蹦哒着小腿跑了过去,仰头瞧他,“你可算醒了。” 宋衍闻言,低头瞧了瞧那只到他肩膀处的小姑娘。 小姑娘眼角弯弯,明眸清亮,鼻子挺翘,小脸蛋有些肉嘟嘟的,透着一股子娇嗔可人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他微微弯腰与她平视,语气下意识低柔了些,“小姑娘,你是何人?” 宋衍笑起来时,唇角微微上扬,好看的眉眼弯弯,眼眸深邃而动人,犹如清风明月般,让人感觉像是跌进了他的笑容里。 陆遥禁不住看呆了,眼神愣愣,说话也有些结巴,“我…我叫陆遥。” 第4章 陆遥大秀毒术 陆遥就着茶壶,倒了杯水,扭着小身子跑到屋外,“呐,给你喝水。” 肉乎乎的小手捧着个小杯子凑到自己跟前,宋衍低眸看着她,小姑娘笑起来可着实是娇嗔可人,他心底软了一片。 “多谢姑娘。” 墨生提着背篓回来时,远远就瞧见了屋外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公子?!” 宋衍抬眼望去,只见墨生提着个背篓向自己冲来,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墨生神情激动,“陆姑娘,你不是说公子明日才醒得来吗?” 陆遥眨了眨眼,“我说过吗?” 宋衍待他平静下来后,淡然问道,“墨生,这是怎么回事?” “那日,我带着您跳下断崖,幸得陆姑娘相救。” 宋衍看向陆遥,“是你救了我?” 陆遥笑眼弯弯,点点头,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多谢。”白玉般的俊脸上噙着一抹淡笑。 陆遥觉得,这宋衍着实与墨生不同,光是那张脸,就很是讨人欢喜嘛。 她抱着那背篓往院子里去,准备做一桌子美食,好生款待一番宋美人。 “少爷,您别看这陆姑娘年纪小小,医术可不得了,您身上的毒还是她解的呢…” “毒?” 墨生解释了一遍,宋衍眉头轻皱,如此这番,这次坠崖遇到这小姑娘,倒算得上是自己平时善事做多了的福报。 宋衍问,“这陆姑娘是一人居住于此?” “不是,听陆姑娘所言,她还有个兄长,好像是外出去了云县快一个月了,一直不曾归来。” 宋衍神情严肃,“我们需得快些回去,这云县的疫情,怕是不简单。” “是。” 入夜,用过了晚饭,陆遥在院子里捣鼓着药草,宋衍坐在一边瞧着她,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挑挑拣拣,甚是熟练。 “小姑娘…” “叫我遥遥便可。”陆遥抬头看他,笑眼弯弯。 “遥遥?” “娘亲与连冬都这般唤我,听墨生说,你们明天就要离去?” 宋衍点点头,“云县疫情严重,我们需得快些回去。” 陆遥疑惑地说道,“旁人遇着疫情,理应避开走,你二人怎么还赶着往上凑?” 宋衍思忖道,“我与云县的县令颇有些交情。” 这时,墨生匆匆从外头跑来,“公子,不好了,那些人追来了!” 宋衍当即起身回屋拿出那柄后来墨生去捡了回来的剑,“有多少人?” “我在远处看不真切,怕是有十来人。” “陆姑娘,你藏到屋子里去,莫要出来。”宋衍叮嘱道。 陆遥点点头,往屋子里走去,自己从连冬那学来的皮毛,怕是只会连累了那二人。 不过… 她侧过头看了看药箱子,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月色昏暗,夜色正浓。 一活拿着刀的黑衣蒙面人乘着夜色摸索而来。 宋衍和墨生手皆放在剑柄上,只待他们过了线,便拔剑大开杀戒。 哪知,那群人还未踏进院子,从屋里的窗口弹出了一枚小巧的雾弹,那雾弹砸到地上时迅速冒起了青烟。 那群黑衣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而不到几秒便纷纷倒地。 墨生看呆了,“少爷,这是?” 只见陆遥推开屋门走了出来,娇笑吟吟,声音甚是甜美动听,“姑奶奶的地方岂是你们可以造次的?” 她凑过去扯开其中一个人的蒙巾,啧。 果真没有宋美人好看。 “…” 宋衍眼里带上几分审视,这小姑娘虽看着娇娇弱弱,这一身的医术与毒术,倒是不可小觑。 看了看地上横七八躺的人身,胆量…也不容小觑。 墨生曾说过陆遥的医术是跟着她娘亲所学,怕是这小姑娘的娘亲,并非一般人。 与此同时,云县。 “连公子,您瞧瞧可还有法子?”云县令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云县的疫情是越发严重了,能主持大局的宋世子也不见了踪影,寻人去找了几日了都并未有果。 这一摊子事落在他头上,犹如几座大山,压得他喘不来气。 “让我再想想。”连冬拿着药方子,眉头微蹙,心想,若是遥遥在此,定然有办法的。 半个月前,他去那祥和医馆卖药草时,发现医馆里的郎中竟是病倒了,一番了解后,才得知,这云县的大半人都瘫倒在床。 云县的人都道是疫情,他自己觉着不是,但还是担忧,因此迟迟不曾回谷,留在了这云县帮忙诊治。 只是,他医术到底是大大不如遥遥,研究几日,只能勉强控制住病情,却也还研究不出诊治的法子,连病源都还未能找到。 他不愿将遥遥牵扯进来,师娘去世时将遥遥托付于自己照顾,自己定当要护她周全才是。 只是不知道那小顽皮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叹了叹气,还是需早日研究出药方子,赶回谷里。 “连公子!连公子!” 门被急促地敲响,连冬起身去开门,是李大夫。 “李大夫,何事?” “连公子,刘家小公子快不行了,您快去瞧瞧…” 连冬连忙拾掇好药箱跟了出去。 刘府 刘管家连忙将连冬迎进府里,“今日傍晚,少爷还好好的,晚间丫鬟前去送饭,少爷食用过后不久,竟从床上翻滚倒地,疼痛难耐,比之以往更严重…” 眼见着连冬要跨进屋子里去,他连忙送上一边丫鬟托盘中的一块白布,“连公子…” “不必。”连冬从不觉着这病能传染,不过是以讹传讹。 只是这刘家的小公子是前几日染上的疫情,原先已是控制住了,又怎会突然恶化? 等到连冬进屋时,发现那小公子已是在地上疼晕了过去,却无人敢上前搀扶。 他眉间轻皱,走上去将那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轻轻抱起放到床上。 小孩子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即使是晕了过去,也甚是难耐,这般年纪,倒是与遥遥相差不大。 他眼里闪过一丝柔色,轻手地给他盖好了被子,这才为他把脉诊治。 随后他从药箱里拿出针包摊开,为他施了几针。 “刘管家,他夜间的膳食残羹可还在?” “在的在的。”刘管家连忙招手让丫鬟将还未收走的残羹送了进去。 连冬用银针试了试,无异样。 他转身用针挑破那小公子的手指,滴入一滴血在碗里,那碗里的残羹遇血竟开始发青变黑。 果真如此… “刘管家,这羹里有何食材?” 刘管家推了推一边的丫鬟,“还不快去将厨子带来!” 不一会,丫鬟带着厨子匆匆跑来。 “这羹里有何食材?” “这羹…便是寻常的羹汤,里头只有寻常的小米…菌菇。”那厨子面上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莫再让人食这羹里的食材。”说着他提起药箱走出门外。 竟是小米同菌菇? 第5章 宋衍拐卖民女(起点推荐票二百五加更) 两人处理完尸体时,天色已微微泛白。 宋衍原是打算一早便离谷回云县,只是如今却有人追杀而来,若是留下这小姑娘一人在此,实在不妥… 他看向在捣鼓药草的陆遥,她看起来并未被昨夜自己和墨生吓到。 “陆…遥遥,不如你与我们一同走。” 陆遥愣了愣,随即摇头,“我不走。” 墨生有些急了,“陆姑娘,这儿已经被发现了,若是再有人寻来,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应对?” 陆遥挑挑眉,昨夜好似是她将那些人毒晕的,所以这两人处理起来才方便了许多。 “我不会离开这谷里的,你们自己走便是。” 宋衍见劝解无果,又不可能真将这小姑娘一人留在这,两人只得在这谷里再待上一日。 夜里 墨生到外头守夜,如今这谷里已是不安全了,需得时时戒备。 “你为何不愿离开这谷里?”宋衍坐在一边,帮着陆遥整理药瓶子。 陆遥看着他整理药瓶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甚是养眼。 这老天可着实不公平,给了这人好看的皮相,竟连这手,也这般……唉。 “连冬回来见不着我,会担忧的。” “可他如今在云县,云县疫情严重…”他说着说着停住了嘴。 “疫情有多严重?” 宋衍点点头,“那并非普通疫病,我与墨生便是在追查途中遭遇追杀才受的伤。” 陆遥笑笑,“没事,连冬很厉害,不会出事的。” “你们两人一直是待在这崖底?” “不是的”,陆遥摇摇头,“连冬是后来摔下来的,从我记事开始,我和家人便一直在这了。” 除了某个时常被娘亲念叨的小混球。 宋衍暗自想了想,莫非她娘亲是什么隐世高人? “那你爹呢?” 提及爹爹,陆遥眼睛亮了起来,如星光般熠熠生辉,“娘亲说爹爹去干大事了,让我们在这谷里等,说是爹爹会来接我们的。” 宋衍明了,“所以你在这谷里不愿离去,便是在等你爹爹。” 陆遥笑着点头,她眼里蕴着笑意,像是这崖底正开得绚烂的花。 … “公子,我们真要将这遥遥姑娘留在这?” 宋衍坐在一旁的岩石上,低头思索,“不,带走。” 否则小姑娘真因为自己而出事了,自己如何对得起她的救命恩情? 至于她要等的爹爹,他帮她寻便是。 “人联系得怎么样?” “已经联系上了,明日池生等人便会在崖顶接我们。” “莫再出差池了。” “是。” … 次日 陆遥带着两人顺着山路爬到一处挂着藤蔓的山壁,打开了石壁上的机关,“轰隆”一声,那面前的石门轻轻移动。 “你们从洞里一直走出去,走到尽头时,地上有块石头,转动一下,出去就可以回到崖顶啦。” 宋衍低头看着她,这小姑娘怎么可以这般轻信自己,将这进出山谷的法子都悉数告知了。 若是以后顺便来一人自称是她爹爹,她莫不是就要跟着那人离去? 瞧着也甚是娇嗔可人,若是那伙人追杀而来,起了歹毒心思… “宋公子?” 墨生推了推宋衍,“公子,要走了。” 宋衍点点头,看向陆遥,“你当真不与我们一块走?” “不啦,就此别过。”她声音清甜,听得让人觉得甚是舒心。 宋衍笑笑,“不会就此别过的。” 陆遥闻言,心想,那可不,你们还需得回来给我送银子呢,到时候我再将这石门给封了。 她抱了抱拳,轻笑,“那便后会有期。” 宋衍点点头。 在她转身那瞬,宋衍抬手敲在她脖颈后,下手快狠准,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身子。 “遥遥,失礼了。” 墨生愣了愣,“公子,你这是?” “我说了,必须将她带走。” 墨生恍然大悟,“公子英明。” 他家公子果真厉害,软的不行来硬的。 横竖只要出了这谷里查清了真相,届时排除了危险,再将这遥遥姑娘送回来,两全其美。 “走罢。” 宋衍一发话,墨生正欲上前将陆遥接过来,却见宋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公子…你这…”不妥吧? 宋衍瞥了他一眼,“去将陆姑娘的药箱衣物带上。” “是!” “等等…” 宋衍瞧了瞧怀里的小姑娘身上的粗布麻衣,他见多了京里的姑娘华服美饰,即便是在云县,也并未有姑娘家像她这般,衣服上皆是几个布丁… “带药箱即可,衣物等回了云县再为她添置。” “是。” 墨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陆姑娘明明就有衣物,带上即可,为何公子还要为她添置? 待墨生拎上了药箱,一行三人顺着陆遥说的一路往山洞里走,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尽头时,果真有块石头在地上。 墨生上前挪动,不一会,前面的石壁轰然大开,刺眼的光照了进来,宋衍和墨生下意识眯了眯了眼。 待两人走出山洞后,才发现这儿竟是当初坠崖的不远处。 走了不久,池生带着一队人马等候在那,看见了宋衍和墨生走了过来,他当即下马请罪。 “公子,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不必责罚,这崖底着实不好找。”说着,他抱着怀里的人儿向空置的马走去,轻点起脚尖带着陆遥上了马。 “回云县!” 一行人驾着马儿赶在山路间,“踏踏”的马蹄声响彻山谷。 池生驾着马儿跟在后头,轻声问道,“公子为何怀里还抱着个小姑娘?” 墨生轻笑,“别看是个小姑娘,还是她救了我和公子,那小姑娘不愿离谷,公子便将她打晕带出来了。” 池生了然点点头,暗想,这岂不是拐卖民女? 不过,看到宋衍一边驾马一边护着那小姑娘,又觉着世子爷着实有些不太同,似乎怜香惜玉了些? … 一行人行至云县时,云县已是闭门不让行人进出,池生从怀中拿出令牌,那守城门的小兵这才大开城门,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城中景象,与前些日子他们离开之时更加严重,街道上萧条不堪,仅有零星几人巡街,皆以白布掩面。 宋衍眉头轻皱,“池生,怎会如此?” “回世子爷,您出事后不久,这县中病情便愈加严重,受病之人大大增加,病情隐瞒不下去,如今县中已有一半人染病在床,云县里的人,都将这当疫病,说是会人传人…” 说着说着,池生垂着头没再敢继续说下去。 病情之事泄露出去造成百姓恐慌,是他们的失职。 第6章 宋衍他红颜祸水 府衙里,云县令早早便收到了消息等候在衙门外,这世子爷没事,他也总算是放心。 若是宋衍在这云县出事,别说是他头顶这乌纱帽,怕是连小命也不保。 这会儿瞧见远处行人踏马而来,为首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宋衍,云县令当即迎了上去,哈腰点头行礼,“恭迎大人。” 见宋衍下了马,一行人连忙跟了上去。 “都在厅里候着。” 说着,他穿过园子,将小姑娘抱进了自己之前住的厢房里,悉心为她盖好了被子,这才换了一身衣裳往外走。 对院中侍卫吩咐了一句,“守好,莫让屋里的小姑娘离开。” “是。” 厅子里,一行人等候在那,见着了宋衍,纷纷施礼,“大人。” 宋衍摆摆手,“日后唤宋公子便是。” “是,公子。” 宋衍在上方的檀木椅上坐下,接过池生递来的茶杯,声音不怒而威,“这如今城中是个什么情况?” “回公子,这城中人口近一半人染病,百姓无力营生,已采取了闭城措施,但城中粮食所剩不多,怕是不日便无法维持下去。” 宋衍又看向云县令,见他低着头不敢直视,身子甚有微颤之意,“云县令…” 他话尚未说出口,那云县令却突然跪倒在地,“是下官护城不利!才让这疫情传染开了,百姓受苦,下官愿受责罚!” “先起来罢。” 云县令胆战心惊悄悄抬头打量了宋衍一眼,见宋衍面上并未有怒意,这才放心地站起了身子。 宋衍摘下腰间的令牌递给池生。 “池生,带着令牌去府州拨粮。墨生,安排两队人马城中巡逻。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进出这云县。” “是。” 瞧着墨生与池生离开后,他起身拍了拍袍子,往外走去,云县令连忙哈腰跟上去,“公子,近日城中来了位郎中,医术甚是了得,这疫病得他救治,已控制了不少。” 宋衍点头,“如今城中还能治病的郎中有多少?” “这…”云县令欲言又止,“情况复杂了些,公子可要随下官前去瞧瞧?” “带路便是。” “是。” 到了府衙里的一个小院子,宋衍远远便闻到了浓郁的药味,慢慢的靠近了,他便瞥见院中零零散散有几人,有的在捣鼓药草,有的在煎药,有的跑上跑下不知在忙些什么。 云县令解释道,“自疫病严重起来,下官唯恐这些郎中大夫也受了病,便让下属将人都带了进来,便在这院中研究疫病。” 宋衍道,“你这次倒是做对了。” 云县令见宋衍对自己的作为极为赞同,安心了不少,跟着他进了院子里。 “你先前说的那位医术不错的郎中在何处?” “回公子,在里头的屋子里,下官让人将他唤…” 云县令话未说完,宋衍抬脚便往里头的屋子走去。 云县令见状,连忙跑上前带路,到了那屋外,他敲了两声门,“连公子,你可在?” 过了一会,里头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门打开始,宋衍便瞧见了那人。 着粗布衣裳,眉宇间却是气度不凡,看起来应是今早未曾打理,下巴有些胡茬。 连冬瞧见来人除了云县外,还有另一个人,“这是?” “在下宋衍,可否进屋一聊?” “请。” 云县令为两人带上了屋门,自己守在门外,瞧见了云县令的态度,连冬大约也能猜出面前这人身份不简单。 “宋公子,不知可有何想问的?” 宋衍也并不拐弯抹角,“听云县令说,这病情是你控制住的,依你的看法,这疫病可会传染?” “不会。”连冬语气肯定。 “可有中毒的嫌疑?” “在下也有这般猜测,只是医术不精,尚不能明确。” 连冬不由对面前的人高看了几分,这阵子,外边人声鼎沸,皆传这是瘟疫,对那病倒之人皆是避之如虎,面前这人倒是不同,一上来便问出他一直以来的怀疑。 宋衍点点头,“还需劳烦连公子,多谢。” “同为元朝子民,理应尽份力,宋公子多礼了。” 走出院子,宋衍问道,“这连公子确实不是一般人,他名甚?” “连公子名唤连冬。” 这时,一个侍卫连忙跑来,“公子,那小姑娘醒了执意要离开。” 宋衍心想,那小姑娘醒了,大约这会恼上自己了。 “云县令,去谴人走访,将染病的名单送到我院中,居住何处,染病时间皆要精细。” “是,下官这便去安排。” 瞧见云县令匆匆离开,宋衍这才往自己住的院子而去。 尚未近院门,便听见院子里一阵喧闹声。 “姑娘,您快下来啊。” “这树上危险…” “不要!你们都是坏人!” 宋衍踏进院子时,便远远瞧见几个侍卫围着院中的一棵歪脖子树不停地劝解。 他抬头望上去,便瞧见了有个穿着素衣的小姑娘坐在树干上,那树干摇摇晃晃,惊得底下的侍卫整颗心都跟着悬起来。 一个个地张开手,生怕这树上的小姑娘摔了下来,受了伤,回头遭了公子的责罚。 宋衍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一众侍卫纷纷行礼,“公子。” 宋衍望了上去,眉头微皱,“遥遥,下来。” 陆遥低头一看,是宋衍来了,气得小肉脸鼓鼓的,“宋衍,你个坏人!竟将姑奶奶拐来此处,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祸国殃民!红颜祸水!” 底下一众侍卫纷纷垂头跪地不敢再抬眼瞧宋衍,这小姑娘也是忒胆大了,直呼公子之名不说,竟还言语羞辱公子… 宋衍却是一阵汗颜,这祸国殃民,红颜祸水岂是这般用法? 陆遥心中懊悔极了,便不该觉着他面相好看便鬼迷心窍救下他,如此这般害了自己,不是祸国殃民红颜祸水又是甚? 瞧着陆遥气鼓鼓的,他叹了叹气,“遥遥,你先下来,上边危险。” 陆遥扭头不去瞧他,“不要!” “真不下来?” “不下!” 宋衍瞧她并不听劝,足尖轻点,借着力飘离地面,不过一瞬便站在了树干上。 陆遥大惊失色,正欲逃跑,便被宋衍一把揪住她后领子,从树上跳落回地面。 陆遥拼命挣扎,“你个衣冠禽兽,放开本姑娘!” 宋衍并不理会,揪着她后领子,犹如拎小猫般,径直往屋里走去,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侍卫。 第7章 我可好看? 宋衍将她揪进屋里后便将其放下,陆遥一得了自由,当即就要往门外蹿去,却被宋衍硬生生拉住衣领扯了回来,随后便将门关上了。 陆遥一双大眼睛瞪着他,眼里蕴含着怒意,小脸蛋气鼓鼓的,宋衍忍下了想伸手戳一戳的举动,给她倒了杯茶,语气温和。 “将你带出谷实属无奈之举,追杀我们的人众多,至今不知是谁。上次那些人没有回去,搜查之人必有警惕,再次去那谷里必定会是更多人,你一个姑娘家着实危险。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必定需护你周全,你可懂?” 陆姑娘撇了撇嘴,她自然是懂,“那你就不能好好讲,非得将我打晕拐来此。” 宋衍叹了叹气,“若是在谷里你同意与我们一同离开,我又岂会出此下策?” “那我何时能回谷里?” “待事情查清,没有危险了,我再将你稳稳妥妥送回谷里。” 陆遥也并非矫情不领好意之人,宋衍这般说了,她自然明白方才是自己误会了,他是待自己好的。 “那我的药箱子呢?” “我让墨生给你送来。” “我的衣物呢?” “我让墨生去给你买些新的衣裳。” “我有些饿了。” “我让墨生给你送些吃的来。” 见陆遥妥协了,宋衍这才放下了心,也只得先将她稳住,“外边病情严重,这几日你切莫离开这府衙。” 陆遥愣了愣,“这是云县?” 宋衍也并不隐瞒,“是,云大人府上。” 陆遥犹豫了一下,既已到了云县,便是该寻些机会去找找连冬,将近一月没消息,到底是有些担忧。 “可我要去寻连冬。” 宋衍突然想起了那连郎中,“我大约知晓他在何处,待你吃过饭收拾一番,我便带你去见他。” 陆遥一听,面带喜色,“当真?” 宋衍见她终于不像方才那般闷闷不乐,脸上也带上了些欢喜,嘴角微微扬起,“当真。” 墨生送来饭菜之时,也带来了一个小丫鬟。 那丫鬟手里捧着几套新置买的衣物,如今是秋季,这云县本就有织造的远名,衣物更是精美绝伦。 待她用过餐后,热水也送至了屋内,那小丫鬟便让她挑选衣物,欲伺候她梳洗,陆遥却是有些不惯。 宋衍轻笑,“我到外头,你好了便谴侍卫告知我一声。” 宋衍走后,那丫鬟松了口气,陆遥看在眼里,有些莫名,“你很怕宋衍?” 那丫鬟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姑娘怎可直呼公子名讳?” “宋衍让我这般叫的,再说名字可不就是用来叫的,为何不可?” 她这般说,那丫鬟心里微讶,公子竟是这般纵容这姑娘,看来,她需得小心伺候才是。 她笑着将几套衣物摊开给陆遥瞧,“姑娘,您瞧瞧要穿哪一套?” 陆遥打量了一下发现,那几套皆是华美,无论是布料还是款式,瞧着便是价格不菲… 她心中隐隐揪得疼,这衣物花的银子,不会是要在她的报酬中扣去吧? “姑娘?” 陆遥忍着心疼随意指了一套。 那丫鬟笑着收起其他衣服,上前为她脱衣。 小丫鬟瞧着那粗衣下竟然这般光滑细嫩的皮肤,愣了愣。 “姑娘,您肤质可真好。”她由衷赞叹。 陆遥微微有些尴尬,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在外人面前更衣沐浴。 “你也生得极为好看。” “哪有,姑娘才是最好看。”这番话,她并未说谎。 这姑娘脸虽圆润了一些,五官却十分出色,那双眼睛更是灵动,与她在京中所见的女子皆为不同。 日后长开了,必定比京中那些闺阁小姐还要美上几分。 “我叫陆遥,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笑笑,“姑娘唤奴婢怜苏便是。” “怜苏?好名字。”陆遥笑得甜甜的。 待换上了衣服,怜苏脸上满是惊艳之色,陆遥瞧她愣愣的表情,挥了挥手,“怜苏?你怎么了?” 怜苏回过神来,面上一红,她竟盯着一姑娘发起了呆,“姑娘生得极为好看,怜苏瞧愣了。” 陆遥闻言摸了摸那肉乎乎的脸,好看吗? 她瞧着外边天色已是近黄昏了,连忙提着裙子跑了出去,怜苏连忙在后头追,“姑娘,还未簪发呢!” “不必啦。” 她跑得极快,怜苏也追不上,对着门口的两个侍卫说道,“你们还不快跟上去。” 那两侍卫皆是一愣,这才匆匆追了上去。 陆遥从院子外的一个管家口中得知了宋衍在厅子里,连忙顺着那管家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两侍卫堪堪追在身后,实在想不通一个小姑娘,怎么跑起来竟是这般快,“姑娘,您慢着些…” 厅子里,宋衍坐在上头看云县令递过来的名单,眉头微皱,面上看不出情绪,云县令却是紧张得手心一片湿。 下方墨生守在他身旁,连冬和另一位郎中坐在另一方。 看起来,几人像是在议事。 陆遥跑进来时,一眼便瞧见了白衣玉冠的宋衍。 “宋衍!” 甜美的女声响起,厅子里几人闻声纷纷瞧了过。 只见一姑娘站在厅口,那姑娘着了一身淡粉色织锦长裙,外披白色纱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着。 乌黑的长发常常披在身上,略显柔美,让人心生喜爱,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小小的红唇与白皙皮肤更显分明。 几人皆是一愣,门外侍卫连忙拦住了她,宋衍轻笑,摆了摆手,“遥遥,过来。” 陆遥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厅里,向那中间坐在的宋衍走去,眉目间盈盈含笑。 “宋衍,我可好看?” 宋衍嘴角微微扬起,“好看。” 得了夸奖与肯定,陆遥心里喜滋滋的。 云县令愣了愣,才想起来,大人回来之时还抱着一位女子,莫不是面前这位? “大人,这位是?” 陆遥这才发现这厅里有许多人,宋衍笑着起身,将小姑娘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坐到一旁去。 “遥遥,这位是云县县令,云大人。” 陆遥笑笑,“云大人好。” 连冬愣了半晌的神,有些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遥遥?” 陆遥听见熟悉的声音望去,见到一张有些熟悉又略显潦草的脸,“连冬?” “…”遥遥怎变得如此貌美可爱? “…”连冬怎变得如此沧桑衰老? 第8章 疫病源头 看着面前的陆遥,连冬这才意识到,自己平日里五大三粗,竟连女儿家的服饰都不曾顾及上。 陆遥捂嘴一脸震惊,“连冬,你怎么变得这般…潦草了?” 她硬生生将沧桑衰老吞回了肚子里。 连冬不自觉的地摸了摸脸和下巴,最近着实忙于诊治病人,未能好好打理一番。 云县令瞧着两人相识,问道,“连公子,这位姑娘是?” 连冬露出了来这府衙许久以来的第一抹笑,“家妹陆遥,见笑了。” 云县令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宋衍看向云县令,“云大人,若是无事便先行离开罢?” “是,公子。” 云县令一离开,陆遥这才下了椅子跑向连冬。 “遥遥,你怎会来此?” “我…随宋衍来的。” 连冬狐疑地看向宋衍,只见宋衍解释道,“我与下属遭遇追杀摔下山崖,是遥遥救的,我瞧着她一人留在崖底不安全,便一起带来了。” 连冬点点头,“有劳宋公子了。” 就是你这遥遥,是不是叫得亲密突兀了些? 陆遥听了撇撇嘴,确实是有劳了,毕竟自己是被打晕带来的,可不就是有劳他了? “连冬,你都一个月没回去了…”我等鸡腿,都等了一个月了。 为了让连冬有愧疚感,陆遥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连冬解释道,“我开始以为这云县的病是传染性的,怕回去了会传染给你,便留下了。” “这么说,是不会传染的?” 连冬点点头,“你来得正好,我医术不如你,一直没能研究出个法子。” 他转身看向宋衍,“宋公子,家妹医术甚好,不如让她瞧一瞧?” 宋衍犹豫了半晌,这才点头同意。 几人去了疫府中一处专门安置病人的院子,远远便听见了哀叫声与哭声,陆遥刚想走进去,却被宋衍拉住了。 她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只见宋衍拿起一边托盘上置放的白布,动作轻柔地帮她系上,“虽不会传染,但还是注意着些,莫要过了病气。” 连冬闻言,脚步一顿,他回过头去看,就见那自小围着尸体玩,追着病人跑,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陆遥,这会竟乖乖地任由宋衍给她系蒙巾。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宋衍,想起遥遥救宋衍的事,不禁摇头叹气,遥遥这以貌取人的毛病,何时能改? 墨生觉着,公子着实比从前更有人情味了些,到底是救命恩人啊。 一行四人走进了一间人稍少的房间,陆遥瞥见,房内环境嘈杂,杂碎物遍地皆是,一张张床四处乱放,病人老弱妇孺皆有。 老人昏倒在床,妇人抱着一个在哀叫的七八岁小男孩,脸上满是泪痕… 陆遥何曾见过这番情景,眼里闪过怜意,提着药箱向那母女走去。 连冬倒是这些日子里见惯了。 宋衍瞧着屋里的一切,眉头紧锁,墨生连忙唤人,却无一人应声。 陆遥为那小孩把了把脉,径直打开了药箱,“将孩子平躺放下。” 那妇人语气梗咽,瞧着面前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警惕地问道,“姑娘可是大夫?” 陆遥点头,看向连冬,“连冬,将孩子平躺放下。” 过了一会,她为那孩子刺了几针,那孩子呼吸才渐渐平缓,小脸因为长久的哀哭涨得通红。 那妇人见孩子不哭闹,看样子好多了,连忙抱着孩子向她道谢。 她问道,“这孩子是何时患病?” “也就…就是半月多前。” 宋衍问道,“遥遥可是有何发现?” 陆遥点点头,小脸微微有些严肃,“换个地方讲。” 几人去了宋衍院子里的书房,墨生在外头守着,陆遥这才道,“不是疫情,是中毒。” “你可能治?” 陆遥眉头微皱,“我尚无法明确是何毒,当务之急是需要知晓这中毒的源头是什么。” “能在半个月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云县大半人中毒…” “会不会是水中投毒?” 宋衍摇头,“若是水中投毒,人人皆需饮水,那为何另一半人却未中毒?” 连冬略微思索了一会,“前几日,刘家的小少爷夜间突然恶化,我前去诊治才发现,他是服用了羹汤才恶化。” “那羹汤里除了小米便是菌菇了。” 陆遥说道,“山间确实是会有些菌菇带毒。” “如果是小米和菌菇,那便能解释了为何仅有一半人中毒。” “走,去刘府。” 待几人去了刘府,查看了一番所有的菌菇,陆遥都未能从菌菇中发生什么。 回了府衙后,几人皆是满脸愁色。 云县令一脸莫名,“陆姑娘可是怀疑菌菇带毒?” 陆遥摇摇头,“不是。” “等等…” “还有小米…” 宋衍看向云县令,“之前我瞧名单之时便发现染病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以及小孩。” 陆遥点点头,“穷苦人家鲜少能吃上大米,小孩脾胃难消食,所以吃小米的几率更是大。” “云县令,府衙中可有小米?” 云县令摇头,“没有。” 宋衍吩咐道,“墨生,派人去县中多处染病人家偷偷取些小米来,莫要声张。” “是。” 到了夜间,陆遥重验了几次,果真从几家的小米上,发现了不妥之处。 “这毒甚为隐密,唯有进了体内,与血肉相融才会显现出来。” “难怪之前我用那刘家小少爷的血滴进那羹汤里会有变化。” 云县令见这竟不是疫病,而是人为投毒,气急败坏,“怎么会有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云县令,派人去将城中所剩小米皆收回来,莫要再食用了。” “是是…”云县令当即准备去办。 “等等。”宋衍走出去又叫住了他,“扮作寻常百姓模样,若是有人不愿上缴,便拿大米去换,切莫声张惊动了投毒之人。” “是,大人果真考虑得当。”云县令连连哈腰点头。 “墨生,去查一查这县中卖小米的商铺。” “是。” 宋衍这才进屋看向陆遥,“遥遥,你能解这毒?” “给我些许时日研究。” 宋衍点点头,眉间有些许的温和之色,“有劳遥遥了。” “客气。”陆遥嘴角弯弯,用药瓶子装了一小瓶小米,抱着药箱子回了房间,研究奇难杂症什么的,她可最是喜欢了。 连冬瞧着她的模样,看破不说破。 第9章 回谷寻草药 宋衍坐在一边翻阅墨生送来的一打册子,皆是这云县这一两年发生的大小事。 陆遥坐在另一边,桌子上堆着一些药瓶子,还有几张被她写满了字的宣纸。 宋衍写完了要上呈皇上的折子,这才走过去瞧陆遥。 “遥遥,你这是在做甚?” “研究这毒…”陆遥头也没抬。 长长的头发顺着肩膀垂在眼前,她却丝毫没有没有感觉到。 宋衍瞧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倒是比寻常时要乖巧上许多。 陆遥小小年纪医术便如此了得,着实令宋衍刮目相看。 过了许久,她趴在桌子上,闷闷道,“我要思考一会,别打扰我。” “嗯。” 夜晚,墨生送吃的过来时,瞧见陆遥趴在桌上睡着。 宋衍听见声响,抬头看向门口,食指轻轻放在唇上,示意他小声些。 墨生了然,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将食盘轻轻放下,这才轻声离开屋里。 宋衍拿过桌上的纸张来瞧,大约都是些药草名,只是看着那字,宋衍嘴角微微抽了抽,这字可着实有些… 不过也是,她长年居住崖底,研究习得一身医术已是难得,又岂会如同那闺阁中的姑娘一般习字作画练琴? 仔细看来,这些微微扭曲变形的字体,倒是像陆遥一般娇嗔可爱。 陆遥定然是不知他在想着什么,此时,她已经陷于浅睡。 呼吸声浅浅,滑溜溜的脸蛋白里透红,樱红色的小嘴咂啊咂,甚是惹人怜爱。 宋衍瞧着不由失笑,原来女子睡着竟是这般可人,他起身拿了件外披轻轻为她盖上,这才拿着折子走出屋外。 “墨生,派人将折子送回京城交予我爹。” “是。”墨生接过折子。 “追杀之事可有查到什么眉目?” “回公子,没有,那伙人甚是隐秘。” “继续查下去,派人守在崖底,捉活的。” “是。” … 陆遥悠悠转醒,连忙抓起笔和纸写下一连串药名。 写完抬眼一看,桌上放着的饭菜,感觉肚子都有些咕咕作响了。 她拿起筷子正欲夹菜,便被宋衍制止了,“饭菜凉了,我吩咐外人再送些过来。” 陆遥摆摆手,“没事没事。” “听话。” “…”陆遥觉得,他颇有几分哄孩子的架势,但那表情语气却又确实不像,总有些别扭。 过了一会,怜苏端着热乎的饭菜进屋,“公子,姑娘。” 宋衍微微颔首,看向陆遥,“可以吃了。” “哦…” 两人用过膳时,已是亥时过半。 陆遥递了张纸给宋衍,宋衍微愣,“这是?” “药方子,明日让人煎一贴服用试试。” “试试?” “放心,即便没有缓解,也不会伤身。”陆遥保证道。 宋衍轻笑,眼底满是笑意,“我不是那般意思。” “我知道。” … 次日 陆遥醒时,怜苏已等候在外,听里头的动静,这才推门而今,为她梳洗更衣。 陆遥瞧着那些脂粉头饰便觉着头疼,不欲往头上簪,“怜苏,我不戴这些…” 怜苏轻笑,拿起一枚羊脂玉簪子,“那这枚如何?” 陆遥瞧着那玉簪子通体雪白,甚是好看,“嗯,就它。” 瞧着她照着镜子多瞧了几眼,暗想,这玉簪子还是早些时候墨生送来的,倒还真对上了陆姑娘的胃口了。 门外侍卫敲门道,“陆姑娘,云大人请姑娘过大厅,有要事相商。” 怜苏连忙想给陆遥上些口脂,岂料陆遥摇头拒绝,“我先过去大厅。” “怜苏同姑娘一起去罢?” 陆遥点点头,起身往外走,怜苏连忙跟在后头。 到了大厅,陆遥发现,大家都在,面上皆是严肃的神情,“怎么了?” “陆姑娘,您这药方上的七凌草…我们县中的医馆皆无啊,遍寻了邻县的医馆,也没能买到…” “七凌草?”陆遥看向连冬。 连冬摇摇头,“之前已经用完了。” “没事”陆遥笑道,“我前不久刚采摘了一些,我回谷去拿回来吧。” “不可,太危险了。”池生阻止道,“还是等大人回来了再从长计议。” 那谷中现下危险重重,如今回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无碍,拿完便回,病人等不得。” 连冬点点头,“我同你一起回去。” 池生犹豫半晌,“那…我带些人马陪同姑娘一起罢。” “也好。” … “公子。” 宋衍点头,“陆姑娘呢?” 侍卫道,“早时被云大人请去厅中一叙了。” “至今未回房?” “是,至今未归。” 宋衍眉头微皱,带着墨生向那安置病人的院子走去。 岂料,陆遥并不在此,就是连冬也不在。 云县令从房中出来遇见了宋衍,连忙哈腰点头行礼,“公子。” “陆姑娘同连公子呢?” 云县令笑笑,“回公子,早时侍卫来称,有味药没能找着,陆姑娘同连公子回去取了。” “回去取?” “是,池侍卫也跟着去了。” 宋衍脸色微变,“怎不告知我一声便去了?” “说是病人等不…” “诶…公子!” 宋衍带着墨生急匆匆向府衙外走,“墨生带上两队人马。” “是,公子。” 宋衍脸色微僵,这个陆遥,胡闹! 一行人驾马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陆遥已经取回了那两三捆七凌子,还带上了一些药瓶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药箱里。 连冬瞧着她那些宝贝,问道,“遥遥,可还有别的需要带上?” “没了,走吧。” 两人顺着山洞走回崖顶,池生等人守在崖顶上,“陆姑娘,可取回了?” 陆遥点点头,将装七凌子的药草包递给他。 池生连忙接过,一行人匆匆赶回云县。 天色渐暗,风声呼啸在耳旁。 突然,长箭划破了夜空射中了一侍卫的马,那马仰天长呼,侍卫缰绳拉不及当即摔倒在地。 “保护陆姑娘!”池生等人连忙护在陆遥周边,连冬从背后抽出长剑,刀锋凌厉。 这时,从山间两侧突然蹿出许多黑衣蒙面人,大约三十三人,皆持长兵利刃。 十几个侍卫围着陆遥,气氛紧张,刀光剑影,一触即发。 “杀!”随着一声令下,双方陷入厮杀。 陆遥被连冬护在身后,她紧紧地攥着药瓶子,可两边的人都混乱在一块,她根本无法下毒。 突然,另一头有弓箭对准了被护在后侧的陆遥背后。 有个眼尖的侍卫瞧见了,惊呼,“陆姑娘!小心背后!” 可长箭“咻”的一声,气势冲冲向陆遥而去… 第10章 报恩习武 陆遥闻声连忙回头,眼睁睁地瞧着那长箭直逼自己而来… “遥遥!” 突然,另一只箭飞快而来,将那箭横空射折,下一刻,又一只箭射来,那隐匿的黑衣人也中箭倒地。 宋衍带着两队人策马而来,纷纷加入厮杀,不一会,那批黑衣人寡不敌众,纷纷倒地。 “留活口!” 墨生长剑一收,却见那黑衣人口中似有举动,连忙伸手用力掰住他下巴,取出他牙内暗藏的毒药,“带下去!” “遥遥,可有伤着?” 方才的惊吓渐渐散去,陆遥摇摇头,看向宋衍,“宋衍,方才是你射箭救了我?” 宋衍否认,“我们并未带弓箭。” 方才那一幕着实吓着了自己,小姑娘就那样呆愣愣地站在那… 宋衍看向方才救了小姑娘的箭来的方向,可那山间,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瞧着小姑娘,也是一脸莫名,莫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保护着她? “七凌草可取了?” “取了。” 一行人连忙赶回云县,这次路上,再无追杀之人。 回到府衙时,已是申时,连冬带着七凌草连忙赶回院中。 怜苏守在府门外等候,这一瞧陆遥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正欲上前扶陆遥人,却被另一人抢先一步。 “遥遥。”宋衍向陆遥伸出手,欲将她扶下马。 陆遥愣了半晌,这才缓缓将手交予他手中。 怜苏瞧着那面容和善,眼里还带着星星笑意的宋衍,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公子转性了?! “陆姑娘受了惊吓,带她回房中歇息。” “是。”怜苏得话,连忙上前扶着陆遥往府中走去。 宋衍站立在原地,看着陆遥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夜间 陆遥坐在院中的秋千上,那木秋千荡啊荡… 心中想着白日里的事,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其实这等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十二那年她背着连冬偷偷跑出崖底,在山间遇见了盗匪,当时也是有人救了自己,陆遥却连是谁都不知。 十三岁那年,连冬一月未归,陆遥在谷中能啃的干粮都快没了。 后来,屋门前便多了几大袋的干粮和蔬菜… 十四岁那年,陆遥为了采一株药草,爬上崖边,险些摔了下来,也是有人救了她。 好似,有人从小就一直在保护陆遥,可她却始终揪不出那人是谁。 陆遥叹了叹气,又想起了宋衍带人来救自己一事,这救来救去,自己当初的救命之恩所能得的银子,如今又该如何讨来? 可怜苏却推得起劲,原本公子离京时,跟着来的侍女也便只有自己一人。 成天跟着池生墨生那等无趣的木头一块,自己都快闷坏,如今可算有个陆姑娘了。 宋衍走进院中时,便瞧见了她在秋千上发呆的模样。 他放轻了脚步,行至她身后,怜苏连忙退身走出院子。 宋衍顺着秋千的晃动,轻轻推动着小姑娘,过了一会,陆遥突然问道,“怜苏姐姐,宋衍很有银子吗?” 背后的宋衍愣了愣,她为何这般问? “唉,也不知墨生当初允诺我的报酬银两,何时能给予我。” 宋衍了然轻笑,“明日便给。” 他话一出,陆遥吓得从秋千上摔了下来,仰着个小脑袋愣愣地瞧着他。 宋衍嘴角微微勾起,“怎得如此不小心。” 陆遥连忙起身拍了拍裙摆,撇撇嘴,“你又为何走路这般无声。” “习武之人,本就脚步声小。” 陆遥也不与他争论,坐回秋千上,示意他继续,别停。 宋衍也就着她,良久,他轻声问道,“我教你习武可好?” “习武?” “你虽有一身医术傍身,可刀剑无眼,若是能习武,也好保命。” 陆遥经过今日,原也确实打算继续跟着连冬习武,之前着实是因连冬变着法子来折腾起自己… 如果是宋衍… 她抬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老学究似的点点头,应当不会太为难自己。 “好,我同你习武。” 宋衍见她如此爽快答应了,轻笑道,“那便明日开始学起,我今夜让墨生送套短打来。” “好的,师父。” “师父?” “你教我习武,我理应唤你一声师父。”陆遥笑得甜滋滋,心中暗想,可有给徒儿的见面礼? 宋衍愣了半晌,自己只是教她习武,可并未说过要过要收她做徒儿… “不必如此唤,我只是承你先前的恩情,教你习武作为报答罢了。” 陆遥却当他的话作耳旁风,一句一句师父叫得甜滋滋的。 宋衍瞧她现下这般开心,也不好扰了她一番兴致,待日后纠正便是。 “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早起些,我来你这院中教你。” 陆遥点点头,笑眼弯弯。 宋衍离开了后不久,墨生便送来了一身短打,还有一钱袋子,陆遥把银子倒在床上,来回摸着那银子,喜上眉梢。 陆遥心想,宋衍可真是大好人! 然而,这种想法,到了次日,便消散得无影了。 此刻,陆遥正满脸幽怨地盯着宋衍,卯时便来敲门,自己何曾这般早起? 莫非宋衍都不需要休息? 然而宋衍自动忽视了她幽怨的眼神,硬生生让她扎了半时辰的马步。 从前连冬尚许她歇息,可这宋衍,扎完了马步,便又让她抗着沙袋起立半时辰… 也得亏她自小力气大,一个小沙袋算不了什么。 然而…连冬来了。 他踏着悠扬轻快的步伐,来了。 “遥遥,你这是做甚?” 宋衍解释道,“我在教她习武。” 连冬啧啧两声,这果真是换了个人便是不同,听怜苏说,她不到卯时便起床了? 这陆遥,从前在谷里,哪天不是到了午时才肯起身? 只是,这沙袋于她而言,好似轻了些? “宋公子,家妹从小力气大,这沙袋着实轻了些,你太轻看她了。” 宋衍剑眉轻佻,力气大?太轻了? 陆遥怒目瞪向连冬,恨不得拿块布去塞住连冬那张嘴。 “别听他的,他胡说!我明明是身娇体弱的弱女子!”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宋衍又提了一个小沙袋挂到自己手上… 连冬瞧得开心,笑得人比花娇。 “连冬!姑奶奶要砍了你!” 连冬拔腿就跑,好似有人在后头追的样子。 宋衍瞧着陆遥放下了手里的沙袋,像是要追过去,轻咳了两声。 陆遥脚步一顿,回头瞥了瞥宋衍。 她想起昨夜那袋银子… 若抱紧了这宋衍的大腿…那银子还能少吗? 当即缩回来乖乖提起沙袋,对着宋衍嘿嘿一笑。 宋衍瞧她这乖巧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 第11章 拜师茶 随着时辰慢慢过去,陆遥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 可她瞧着宋衍,依旧风轻云淡地坐在椅上上,闲情逸致地喝茶。 陆遥撇了撇嘴,“师父,饿了。” 宋衍闻言抬眼看她,见她嘟着樱红小嘴嘴,满脸委屈的模样,心中暗自失笑,“那便歇歇。” 一听能歇了,陆遥就地躺下,累得喘气,终是她太天真了,这根本比连冬还残暴啊… 想来待会要泡一泡药浴,再涂些缓解的药膏,否则明日起床,必定浑身酸痛。 宋衍看不下去她躺地的模样,“怜苏,扶姑娘回房休息。” “是。” 怜苏连忙上前扶起陆遥,就往房里走去。 “墨生,传膳。” “是,公子可要同陆姑娘一同用膳?” 陆遥一听,扭头看向宋衍,就见宋衍点头,“一同用膳。” 陆遥眼睛一亮,进了屋里更衣后看向怜苏,“怜苏,可去帮我泡杯茶?” 怜苏莫名,姑娘不是说过不喝茶吗? 过了一会,陆遥捧着茶杯走进用膳的小厅,行至宋衍身前,学着平日瞧见的女子般缓缓施礼。 宋衍剑眉轻佻,不明所以,“遥遥这是何意?” “拜师茶。” “…” 小姑娘这是师父叫上瘾了,还整出这一杯拜师茶来了。 墨生在后头强忍笑意,世子爷向来不近女色,如今报个恩,倒是收了个娇甜可人的女徒弟。 回头让王爷王妃知晓了,怕是要乐坏了。 陆遥仰着头瞧他,笑脸吟吟,“师父,请用茶。” 宋衍叹了叹气,伸手接过那杯茶,“你我二人岁数相当,莫再以师父称呼我,着实不合礼数。” “师父年方几何?” “二十有一。” 陆遥笑笑,“遥遥十六,与师父岁数相差甚远,唤声师父,应当的。” “…”宋衍瞧着小姑娘满脸笑意,这五岁…已是相差甚远? “既然师父用了这茶,不知师父可有为徒儿准备收徒礼?” “收徒礼?”宋衍茫然。 “…师父莫不是不愿给?”陆遥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里却满是狡黠。 宋衍瞧她这机灵模样,罢了罢了,随她而去,到底只是个小姑娘。 只是这一时之间,哪有什么赠予她的? 无奈之下,他伸手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 “公子…”池生惊呼,那玉佩可是… 宋衍摆摆手,示意他噤声。 陆遥接过来看,这块玉佩比之那玉簪更为好看,通灵剔透,莹润光泽,翠色温碧,雕纹独特,中间刻有“谨亦”二字。 “何为谨亦?” “谨亦乃我字。” “多谢师父~”陆遥对这玉佩甚是喜欢,思索着他赠了自己这般珍贵的礼物,自己也理应回赠才是。 这般想着,她伸手解下腰间那小香囊,这香囊还是自她学会女红亲手绣制,自那后她觉着甚是麻烦,再不肯做女红。 “师父,给。” 瞧着那香囊做工虽不精巧,样式也有些稚嫩,不过,瞧着这香囊珍藏得这么好,大约这香囊主人对其甚为珍视。 宋衍挑眉轻笑,“这是拜师礼?” 陆遥的小脑袋点啊点,“嗯嗯。” 宋衍勾唇一笑,将香囊收下。 “还不快上桌吃饭?” “是,师父。” 陆遥笑脸吟吟,坐到了宋衍身边,“来师父,吃这个。” 见着小姑娘这般殷勤,宋衍唇角微微勾起,有个这般可人的徒儿,倒是不错。 连冬过来找陆遥时,瞧见她这般殷勤地为宋衍布菜,摇头叹息,只怕是从宋衍那坑到了什么好东西… 后头的墨生,池生还有怜苏皆是一脸震惊。 池生心中还有些为公子肉疼,王爷为世子爷遍寻几年的上好玉石制成的生辰礼便这般送人了,只换回了个女儿家的小香囊回来? “连冬,你坐下来一起吃呀。” 连冬摇头,“昨日饮下药的病人今日状况都好了许多。” 陆遥笑眯眯的看向宋衍,“师父,待会可要去一起瞧瞧?” “也好。” 连冬看着陆遥那机灵样,暗自在心里给宋衍竖了两小碑。 这姑奶奶…可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无害。 不过,这宋衍,大约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原本便觉得这疫病来得古怪,不想把遥遥牵扯进来… 如今已是无奈,昨日便已遭到追杀,只愿这疫病解决了后,遥遥莫要被那幕后之人恨上。 … “公子。”守门的侍卫打开屋门,几人跟着走了进去。 尚未进屋,几人便发现里头比之前整洁上了许多,地上并无杂物,床位排列得整整齐齐,就连空气中也没了之前那股子异味。 陆遥愣了愣,“何时竟打扫得这般干净了?” “回陆姑娘,是公子前日吩咐下的。”侍卫答道。 陆遥看向宋衍,见他瞧这屋内环境甚是满意,也多增了几分好感。 那云县令虽一心一意想着救治百姓,到底更多的是担忧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和小命,这等细致照料百姓的事,确是没有顾及到的。 而宋衍,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这般尽心尽力。 陆遥嘴角弯弯,“师父,你真好。” 宋衍向来并不缺人夸赞,对那等夸赞之词甚是无感,可这小姑娘眼睛明亮,语气天真,此时,这句话倒是对他十分受用。 连冬曾几次向云县令提起这安置病人的环境不可如此污秽,但总是遭到忽视,这时,对宋衍,也高看了几分。 只是…他究竟是何身份? 宋衍笑笑,“进去罢。” 几人走了进去那屋里头的人一瞧见陆遥,纷纷红了眼眶。 “多谢陆姑娘救命之恩!” 先前那哀哭的孩童,如今也恢复了些精气神。 那妇人连忙带着孩子向她致谢,“元儿,快向陆姐姐道谢。” 那孩童圆润润的眼睛瞧着陆遥出了神,许久才学着他娘亲,板着语气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元儿多谢陆姐姐救命之恩。” 几岁孩童甚是机灵可爱,那天真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几人,陆遥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孩童的小脑袋,“你叫元儿?可真好听。” 小孩童红了脸,拉了拉那妇人的裙摆,“娘亲娘亲,陆姐姐可真好看…” “像爹爹说的仙女。” 孩童说话,天真无畏,逗得陆遥满脸的笑意。 宋衍瞧着她开心,心情也微微舒畅了几分。 这满室的病气,也因这孩童的稚语散去了不少。 第12章 神秘男子(起点推荐票五百加更) 云县令瞧着病情转好,一天天的,高兴得合不拢嘴,几日都亲自去药房监督煎药到府衙门外分派给老百姓。 陆遥瞧着百姓情况转好,倒也开心。 宋衍却瞧着不大有兴致的模样。 陆遥问道,“师父,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 宋衍低眸看她,“没事。” 心中却在想,这疫病能得已解决自然是好,只是…能有这么简单? 这时,墨生匆匆赶来,“公子,上次抓到的刺客…死了。” 宋衍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怎么死的?” “早上狱卒前去送饭,才发现死了,像是中毒,仵作正在验尸。” 陆遥一听,验尸? 她扯了扯宋衍,“师父,我们去瞧瞧可好?” 连冬拉住她,“遥遥,别闹。” 宋衍倒是没想到她这般上心感兴趣,“无碍,遥遥感兴趣便一同去。” 陆遥乐了,回头对连冬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连冬不禁扶额叹气,他只是想遥遥能远离这些事,以免陷入其中招来麻烦,而现下也只得跟上两人。 … 京城 华美的府邸间,亭中琴音环绕,那珠帘里头的亭子中搁置着一张檀木床,上头躺着一位红衣华服的男子。 那男子发丝披散,桃花眼微眯,浅薄的唇角微微勾起,襟口垮在锁骨处。 他怀中躺着一位仅着纱衣的貌美女子,时不时浅笑连连。 周围跪坐着几个貌美的侍女,有的为他送食果子,有的为他锤肩按腿。 这般情景下,那弹琴的侍女,表情却是胆战心惊… 一名篮衣男子从外而来,“主子。” 躺床的男子闻言微微张开了眼,声色慵懒,“云县如何?” “依照公子所吩咐,云县已有一半人中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从何处中途跑出来个女子,解了毒…” 突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应声而断,那弹琴的女子脸色霎时间发白,惶恐地爬向珠帘前,“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一声一声好不悲凄。 那红衣男子眼尾的目光带着几分滟潋,嘴上却轻笑,“那女子倒是有趣,想来医术也不算差。” 那蓝衣男子低头问道,“主子,下一步该如何?可要属下派人将那女子…” “不必,盯紧宋衍。” “是。” 那下属走后,红衣男子微微起身下榻,一步一步向走去,素指轻轻佻起珠帘,行至那趴着的女子跟前,伸手将人扯起。 他唇边噙着一抹笑,指尖轻轻挑起她下巴,“怜儿何须如此惧怕。” 闻言,那名唤怜儿的女子脸色更是苍白,唇间与睫羽一颤一颤的。 红衣男子挥了挥手,一名嬷嬷走上前来,男子带着几名侍女悠哉悠哉退离亭中,不一会,那亭子珠帘后隐隐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叫声。 … “公子,是中毒而亡。”那仵作验过尸,又查看了一番那膳食,“应当是于昨夜间的饭菜中下的毒。” 宋衍打量着牢中景象,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墨生,待会去查一查,昨夜是何人送饭,以及饭菜经手之人。” “是。” 陆遥伸手摆弄了一下那尸体,“师父,你觉不觉着这只手臂有些不同?” 宋衍闻言瞧过去,衣袖捋起,腕间的皮肤仔细看,便会发现与其他地方纹理不大同,色泽也偏暗。 “刀。” 一旁的仵作连忙将刀递递到他手上,他总刀轻轻挑了挑腕间处,果真有一角处皱了起来。 几人皆是瞪大了眼睛瞧。 陆遥看得甚是有趣,“师父,我来。” 宋衍瞧她兴致高,便将刀递给她,由着她去。 陆遥接过小刀细细在那腕处轻割轻挑,不一会,一层薄薄的肤色皮便被分离开来,那手腕处竟隐藏着一块图腾刺青。 “师父,您看!” 几人纷纷瞧去,那图腾呈青黑色,图样宛如蛇状。 “墨生,去查一查。” “是。” 这时,周围几人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这个小姑娘,那块血淋淋的人皮就这般被她割了下来。 “给。”陆遥拎着那块人皮,神色就像拎着块布似的。 随后她就将那块血淋淋的人皮递给墨生,却见墨生一脸呆滞状。 宋衍眉头微皱,拿过一旁拭手的白巾递给了陆遥,“日后这般粗活留给墨生做便是。” “知道啦。”她笑眼弯弯,却没将他的话放心上。 连冬看得青筋直跳,从前在谷中便只有自己,如今在外,怎可这般行径,如何像个姑娘家? 然而,他却忘了,在前几日见陆遥着女裳之前,他可从未将陆遥当女孩子看待。 夜间 陆遥屋门被敲响,连冬在门外唤道,“遥遥,是我。” 陆遥这才打开屋门,“怎么了?” “进去说。” 陆遥侧过身让他进去,连冬进屋后在一旁的桌子边坐下。 陆遥顺手为他倒了杯水。 连冬开口道,“遥遥,今日那刺客身上的图样,只怕是牵扯甚广,这才会想办法隐了去。” 陆遥点点头,“那人皮造得甚为逼真。” “看上次的追杀,只怕如今你已被盯上,这谷里是暂时回不去了。” “可是,我们不回谷里又要去何处?” 连冬将这两日的打算说了出来,“我过几日要去一趟邻国,我想,你于那宋衍有恩,而且如今你已拜他为师,不若你先跟着他们一起?” 陆遥撇了撇嘴,“可你去邻国做甚?” “等我回来你便知道了。” “知道了。”陆遥面上看起来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实则心中暗自想着,跟着宋衍,帮着他医病治伤,那岂不是又可以多讨些银子?! 连冬瞧她出神了的模样,唤了一声,“遥遥?” “啊?” “那我明日便去同宋公子说。” 陆遥点头,“那你何时要走?” “后日便走。” “那我帮你备着伤药。” “也好。” 连冬走后,陆遥笑得不能自已,银子!自由! 只是若爹爹去谷中接自己了,岂不是要错过? 她陷入了两相矛盾的状态。 宋衍对连冬的提议同意了下来,直道自己不日便会返回京城,届时他来京城中寻陆遥便是。 得了宋衍的保证,连冬这才放下了心,自己这次去邻国,一是为了解决自己的事,二是… 连冬看向陆遥,她正把玩着手上的琉璃杯,兴致极好… 只愿能顺利些。 第13章 逛花楼 陆遥将前一天备下的瓶瓶罐罐的包裹递给了连冬,“诺,你在外可千万要注意着些。” 连冬笑笑,伸手摸了摸陆遥的头发,软软的,“谷中我已留下书信,你父亲若有去谷中,定然能瞧见。” 陆遥晃了晃脑袋,“你不要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连冬这才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外切莫要顽皮给宋公子添麻烦,还有,从前那等子事是万万不能再做的。” 宋衍剑眉轻佻,顽皮?那等子事? 陆遥撇了撇嘴,推着连冬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罢。” 连冬瞧她着实不愿听自己唠叨这些,这才向宋衍告辞,“宋公子,遥遥便托付予你,家妹性子顽劣,还请多担待些,切记看好,莫让她乱跑。” “连公子放心,宋衍会照顾妥当。” 连冬这才放心背起行李驾马离去。 直到连冬走后的两日,宋衍这才意识到,连冬说的那等子事,是何事… … “你这是做甚?”宋衍瞧着陆遥一身的男装,不明所以。 陆遥着着墨青色的长袍,那柔顺的长发用同色的发带扎了起来,目朗而明,若排除脸颊有些肉,这般看,倒是有几分英俊。 陆遥摇着扇子轻笑,“出谷一趟不容易,自然是去吃好吃的,玩些好玩。” 宋衍忙着京中送来的信函和折子,脱不开身,瞧着陆遥摇着扇离开,“墨生,跟着。” “是。” … 出了门,陆遥带着怜苏先是去了趟酒楼吃了顿饭,墨生远远跟着,没怎么靠近。 陆姑娘扮作男装,想来是为了行事方便些,不过倒也像模像样。 怜苏也没料到,陆遥换作了男装,竟然是另一番模样。 墨生瞧着也只是逛逛街,吃顿饭,自己远远跟着便好。 可是,等到陆遥摇着扇子就要大摇大摆走进那飘香楼时,墨生不淡定了,连忙过去阻止。 怜苏是定王府管家的女儿,从小便是在定王府长大,出门甚少,更别说进出花楼,自然也是对那里头的事很是好奇。 墨生连忙拦住两人,“那里头是花楼,你二人怎可进去?” 陆遥轻摇着扇子,不以为意,“当然知道是花楼,所以才要进。” 说着,她伸手拿扇子佻了佻墨生的下颌,唇边挂着轻笑,语气风流至极,“你快些让开,莫扰了爷寻乐子的兴致。” “…”墨生一阵语塞,他怎么也料想不到,那般娇嗔可人的小姑娘,竟有这般…风流模样。 陆遥给了怜苏一个眼神,怜苏立马领会,拽住了墨生的手臂,大有英勇就义之势,“公子,你快进去!” 陆遥这才顺利踏进了这飘香楼。 墨生怎么也料想不到怜苏竟这般直接搂住自己的手… 他脸色有些微微泛红,正欲板着脸指责,怜苏却抢先甩开他的手,溜了进去。 墨生瞧着那花楼,门口还有女子在揽客,衣着鲜亮大胆,他是进也不敢,不进也不敢。 最终招了招手让跟着的两个侍卫回府去禀告公子,自己两眼一翻,也跟着进去了。 那花楼中,香味甚浓,等他找到陆遥和怜苏时,却瞧见,她身侧围坐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倒是貌美。 着实有辱斯文,墨生别开眼,不去瞧。 府中 宋衍正在瞧属下送来的折子与信件,皆是京中大小事。 这时,听着面前的侍卫支支吾吾,“墨生大人让属下回来禀告…陆姑娘…去了…楼…” 宋衍一脸莫名,抬眼瞧他,“去了何处?” 侍卫两眼一闭,“飘香楼。” “嗯,知道了。”宋衍低头继续看信件。 侍卫瞧公子一脸镇静的模样,心中暗想,公子就是公子,果真与他们不同,即便知晓陆姑娘逛花楼,也是这般淡定。 侍卫正欲走出去。 岂料,宋衍却突然抬头看他,“等等…什么楼?” “飘香楼。” “…” 然后,那侍卫便见公子面色微青,起身匆匆往外走去,他连忙跟了上去带路。 宋衍进到飘香楼,瞧见那楼中景象,眉头紧蹙。 那里头的姑娘见着了宋衍,一个个眼睛都亮了,一身紫衣飘飘,墨发以玉冠束之,面相俊美,气质不凡。 “公子…”一个个凑了上来,都欲揽之。 身边的侍卫连忙拦住,他家公子,岂可被这青楼女子玷污去了清白? 宋衍找到陆遥时,发现她正揽着两个貌美的女子。 一人素手执杯喂她喝酒,一人拾起那瓜果喂至她口中。 陆遥眉眼弯弯,嘴角微微勾起,伸指挑起那美人的下颔细细端详,眼中欣赏之意明显,当真是肆意快活。 怜苏站在一边,看得是满脸通红,平常姑娘甚是娇人可爱又乖巧,可没想到这扮作男子,调戏起这女子,竟是这般熟练?! 怜苏面红耳赤地转过身去,却瞧见了面色铁青的宋衍,不由大惊失色,正欲提醒陆遥,却因宋衍幽深的眼神噤了声。 墨生连忙将怜苏带出了门外,留下那两个女子与陆遥快活,以及站在门边的宋衍。 宋衍行至她身后,却见她还未察觉,只顾着戏弄美人。 “遥遥,可好玩?” 陆遥正沉浸在美人的美色中,一听宋衍的声音,愣是没反应过来,懒懒地应声,“好玩…” “可好看?” “好看…” “呵。”宋衍面色铁青,他这小徒弟,倒还真是与普通姑娘家不同。 陆遥听见这声冷哼愣了愣,连忙回过头去看,宋衍那张俊美的脸便印入了眼帘。 这吓得她连忙站起身就要跑。 由于从前被连冬几次抓包,这完全出自于陆遥的下意识反应。 可却因酒被喂得多了,脑袋有些晕乎乎的,陆遥一个酿跄险些摔倒在地。 宋衍连忙上前将她扶稳,这才从她身上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宋衍不悦地看向那俩女子,“出去。” 那两女子被他凌厉的神色吓得争先恐后跑了出去。 宋衍这才看向怀中的小徒弟,“你跑什么?” 陆遥仰头瞧他,嘟喃委屈道,“你怎么与连冬一般吓人…” 宋衍这才意识到,小徒弟估计不是第一次逛这花楼,从前定然是被连冬抓得多了。 他现下可算明白,连冬走时为何那般叮嘱。 看着面带桃红的小徒弟,心中叹了叹气,他收的这个小徒弟,可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陆遥却瞧着他那张甚是俊美的脸欢喜不已,伸手抓了一把,开心道,“师父,你可真好看!徒儿瞧着甚是欢喜。” 宋衍被她这般行径愣了愣神,不过一瞬,他无奈地附和道,“你欢喜便好。” 岂料,陆遥又道,“师父着实应当要感谢这皮相,徒儿当初可就是因着你这张脸才救下的你…” “…”难道不是他善事做多了的福报? 第14章 自个拎来的师父自个受 宋衍听着她这番话,不禁汗颜语塞,自己原以为大难不死是自己平日里善事做多了的福报… 没成想,福报没有,却竟是因为自己这张脸?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叹了叹气,“走罢,回去。” 陆遥犹如小鸡食米般点点头,“嗯嗯嗯。” 宋衍瞧着她这般迷糊可爱的模样,心下一软,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他拎着陆遥走出房门外,几人刷刷地望过来。 瞧着陆遥脚步不稳的模样,怜苏连忙上去要扶,宋衍这才松了手,自己先行上了马车。 墨生和怜苏这才将陆遥给送了上去。 陆遥靠坐在马车上,眨巴眨巴眼瞧宋衍。 宋衍莫名,“你瞧我做甚?” 陆遥嘿嘿一笑,“好看。” “…”也罢,不过是个醉酒的小姑娘。 等到府衙门口时,陆遥已经靠在马车里睡着了。 怜苏和墨生正欲进去扶,却见宋衍直接拦腰抱起陆遥,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 宋衍下了马车直接越过众人往府中走去。 后面的两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了上。 进了屋,宋衍将陆遥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在床边稍坐了一会,那睡颜恬静,倒是瞧得他心中烦闷消散了不少。 有个徒弟可以操心,倒是比平日里要有趣得多。 宋衍伸手为陆遥捋了捋额前的发丝,这才起身往外走。 屋外,怜苏同墨生守在门口,宋衍看向怜苏,“以后你便留在遥遥身边,切莫再让她去那等烟花之地。” 怜苏连忙应道,“是,公子。” 待宋衍和墨生走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走进房里,原以为公子脸色那般差劲,定然会责罚自己一番。 不过,公子同从前有些不大一样,对姑娘倒是真的好。 … 次日,陆遥醒来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疼得厉害,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飘香楼和小姐姐一同寻欢作乐。 怜苏打了盆热水走了进来,“姑娘,您醒了?” “…嗯。” 待洗漱过后,陆遥问道,“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 怜苏笑笑,“昨日姑娘醉得厉害,是公子去把您带回的。” 陆遥愣了半晌,宋衍? 厅子里,陆遥刚坐下准备用膳,宋衍便行至而来。 陆遥瞧了他许久,宋衍莫名,问道,“怎么?” “师父,听怜苏说,昨夜是您送徒儿回来的?” 宋衍淡淡应道,“嗯。” “昨夜…徒儿可有做何不规矩之事?”她小心翼翼问道。 宋衍这才侧过头瞧她,“你不记得了?” “…”陆遥语塞,她就记得自己拉着几个美人,哪有宋衍的痕迹? 宋衍幽深的瞧她一眼,“昨夜你拉着人家姑娘家硬是要娶回家,被整楼人拦着,这才惊动了为师。” 陆遥一阵心虚,这的确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不能吧,徒儿这般乖巧,师父您定然是在取笑徒儿。” 宋衍也不再继续调侃,正言道,“以后莫再去那等烟花之地。” “知道啦。”陆遥答得敷衍。 宋衍听见她应道了,这才提正事,“如今云县的疫情已解决,明日为师便要启程回京,你今日也收拾收拾。” 犹豫了一会,又问道,“谷中可有何需要带上的?为师同你一起。” 陆遥喝着粥,这才细细回想了一番,“没有。” “如此,今日便好生待在府衙中休息,莫再出门了。” “哦…”陆遥偷偷抬眼瞧宋衍,见他没什么表情,也不大像生气的样子。 陆遥暗自叹了叹气,怎么走了个连冬,又来了个宋衍? 次日清晨 几人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云县令在府衙门口相送。 “公子,还请保重。” 宋衍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往马车走去。 陆遥刚出来,便瞧见门口的马车和马,眼睛一亮,就要往骏马而去,却被墨生拦下了。 “姑娘,您坐马车。” 陆遥眉眼弯弯,笑道,“不用,我骑马便好。” 墨生又道,“公子在马车那等您。” 陆遥侧过头看去,宋衍正往她那儿瞧,“遥遥,过来。” 陆遥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我要骑马。” “不可。” 陆遥也不理会,一个箭步就要冲上马,却被宋衍一把揪住后领,怜苏连忙识趣地掀开马车帘,宋衍径直将她扔了进去。 随后才慢条斯理地上了马车,陆遥委屈地扭过头不去瞧他。 “遥遥。” “哼。” 宋衍耐心解释,“女儿家骑马过于招摇,你理应听师父的话。” 陆遥据理力争,“可我现在是男儿装扮!” 宋衍这才细细打量她,的确有些许英气,不过… “没有这般娇气的男儿。” “…” … 马车赶了一天,几人途径澜县,这才准备在澜县歇一晚。 几人开了几间房,陆遥同怜苏一间,宋衍一间,侍卫歇两间。 陆遥提着布包上楼时,宋衍幽幽道,“怜苏,看好姑娘。” “是。” 陆遥瞪了一眼宋衍,着实后悔摊上了他,可这师父还是她自己拎来的,她还能如何? 夜间 陆遥把怜苏支开去向小二的讨要些吃食,她偷偷摸出了屋外,避开了侍卫一遛烟没了影。 可陆遥不知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刺客翻窗进了她房。 “啊!有刺客!”怜苏慌忙逃窜,侍卫和墨生闻声而来,连忙将怜苏护在身后。 客栈刀光剑影,乱作一片,有些许人伤了,待解决后,巡查的官兵闻声而至。 待墨生露了身份,那官兵慌忙行礼。 宋衍左瞧右看,唯独不见陆遥,“遥遥呢!” 几人这才发现,陆遥不见了踪影。 怜苏抽抽噎噎道,“方才姑娘让我去同小二的讨要些吃食,我回来时便瞧不见了…” 宋衍脸色霎时间铁青一片,“让你好生看住姑娘,便理应寸步不离,你如何办事?” 几人垂头听责,不敢言语。 这时,一侧的小二道,“可是在找那同你们一同来的小公子?” 墨生这才拾一把碎银问道,“你知晓她在何处?” 那小二见着银子,眉开眼笑,“方才我在收拾堂间,瞧见他偷溜出客栈了,往城东方向去了。”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宋衍带着墨生出了客栈就着那小二说的城东方向而去。 … 陆遥出了客栈,拐进了城东一家生意正红火的酒楼。 这出来了,怎么能不吃好食,饮好酒呢? 岂料,那小二的才刚上菜,宋衍等人便寻到她。 第15章 命案 陆遥可怜兮兮地望着那桌上的鸡腿…那美酒… 宋衍半点不理会她惨兮兮的样子,直接拎起后领子,犹如拎小猫般,将她带离了酒楼。 看着与来时不同的路,陆遥弱弱地问了一句,“师父…我们不回客栈?” 宋衍正气恼她,却又不能发怒,“你可知你走后客栈来了刺客?” “啊?刺客?” “罢了,也幸亏你不在客栈。” 陆遥若有所思,“那刺客是冲师父而来?” “大约是,澜县县令知晓了我等在此处,邀我们去府中一叙。” 几人到府衙门口时,门口已站了一排的人,那澜县令恭敬无比,言辞间更是带着几分敬仰。 几人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那澜县令紧随宋衍其后,哈腰点头。 陆遥心中莫名,为何每到一处地方,师父总这般吃香? 那云县县令待师父那般恭敬,如今这澜县县令… 莫不是都瞧师父生得俊俏,也陡生几分好感? 宋衍自是不知道陆遥心中所想,把陆遥安置好后,宋衍让几个侍卫轮番守在她房间外。 陆遥虽不愿,却也不敢抗议,闷声进了屋。 怜苏站在一边,显然也不大像之前那般活泼。 “怜苏,你怎么了?” 见陆遥问了,怜苏这才惨兮兮道,“姑娘,你以后莫再扔下怜苏了…” 今日姑娘不见,公子那股子怒气与担忧,着实令她后怕。 “去哪好歹都带上怜苏一起。” 陆遥低垂着头,“是我不对,下次定然带上你。” 听她这般说,怜苏这才放下了心,“还要让侍卫跟着,公子也只是担忧姑娘,并无他意。” “我知晓的。”只是陆遥自小便独来独往惯了,甚是不喜欢被人跟着的感觉。 次日 用膳之时,那站在一旁的澜县令打量着陆遥,笑道,“竟没想到,陆公子原来是位姑娘。” 陆遥陪笑地点点头,“澜大人见笑了。” 宋衍睥睨了澜县令一眼,“澜大人没有要事处理?怎在此闲聊?” “公子不知,我县百姓相处甚好,甚少会有…” 那澜县令还未说完,便被冲进来的官兵打断,“大人大人,不好了!” 澜县令转过身呵斥道,“见公子在此,怎还如此没规矩!” “小的知错…” 宋衍摆手道,“无碍。” 澜县令陪笑了两声,这才看向那小官兵,“出什么事了?” “那李府老爷死了!” 澜县令眉头微皱,看向宋衍,“今日怕是不能陪同公子了,还请公子见谅。” “无碍。” 待澜县令带着下属匆匆离开后,陆遥这才抬头小心翼翼道,“师父不去瞧瞧?” 宋衍侧头看她,好笑道,“为师为何要去瞧?” “…”陆遥闷声扒饭。 不一会,宋衍起身道,“墨生,一同去瞧瞧那李府。” 他本就奉旨代天巡狩,如今这澜县出命案,他怎能不去瞧瞧一二? 陆遥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扒了两口饭菜,起身随意抹了几下嘴巴跟着上去,“师…父!带上我带上我…” 宋衍嘴角微微勾起,“跟好。” “是~” … 一行人到那李府之时,门外人群拥挤。 墨生前去交涉一番,官兵这才将人群谴散了去。 有官兵带路,几人进去倒也没被阻拦。 到那时,仵作正在验尸,那澜县令一瞧宋衍也来了,连忙施礼为他讲解。 这李府老爷是于昨夜子时而死,昨夜,下人瞧着书房灯亮,房门紧锁,叫道了几声都没有应,这才喊来了李夫人。 下人强行将房门撞开,这才发现李老爷已死,瞳孔充血放大,甚是吓人。 仵作验过尸后称,疑是猝死。 陆遥蹲着瞧了一番,宋衍见她瞧得认真,问道,“可能看出些什么?” 陆遥摇头,“并不能,需得剖尸查证。” 那李老妇人一听,连忙哭啼着阻止,“不可!绝不可剖尸,怎可如此…待我家老爷…” 李家不愿剖尸,那仵作也是无奈。 无论澜县令如何劝解,李家上下都不愿,直言尸体必须无损下葬。 围观者觉着这家人甚是无理,老爷死因不明,妻子与儿女不想着为其寻真相,竟抱着尸体墨守成规。 澜县令无奈,只得去那命案现场勘察一番。 那书房严严实实,门窗紧闭,空气中甚是沉闷,下人解释道,“我家老爷平日身子骨不大好,不见风,这窗子甚的向来是紧闭不开。” 书房排列整齐,干净,更没有争执打斗痕迹,这般瞧着竟是什么也瞧不出来。 见状,县令便打算回去再试着与那李家夫人说道一番。 宋衍正欲走出去,突然脚步一顿,“…等等。” 众人不明所以,均看了过去。 宋衍停下了一会,又道,“遥遥,将门关上。” 陆遥连忙上前将书房门关上,这时,宋衍发现,方才感受到的那丝清风果真不是从门外传来。 他抬头看向屋顶,却没瞧出什么,“墨生,上屋顶查看一番。” “是。” 不一会,墨生带着一块瓦片走进书房,“公子,屋顶上有行走的痕迹,还有几块松动的瓦片。” 几人抬头看上去,发现那正对着书桌上方的屋顶已是一小片空洞。 澜县令恍然大悟道,“莫非是有人从那屋顶松动瓦片而闯进这书房里将那李老爷杀害?” 宋衍却摇头,“不像。” 一行人回到府衙时,澜县令还在李府与同那李家人争论。 陆遥为宋衍倒了杯水,“这澜县令倒是尽职尽责,听这府中下人道,前些日子那林州知州死了,也是这澜县令匆匆赶去帮忙一番。” 宋衍倒是不知她竟这般会打探消息,“你还听闻什么了?” 陆遥咧嘴一笑,“这李老爷同那澜县令可是至交好友。” 这也难怪那澜县令这般关怀那李老爷的死因。 陆遥又问道,“师父,那咱们今日可还走?” 宋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小茶杯,“不急,待看看这澜县令如何处理这命案先。” 陆遥眼神亮了亮,“徒儿也是这般想的!” 宋衍瞧她,道,“你想瞧的,只怕是那李老爷的尸体罢?” 陆遥嘿嘿一笑。 只是,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当天夜里,又出事了… 夜间 “不好了!老爷出事了!”府中下人尖叫喊着,引来了府中人围看。 宋衍等人也寻声去瞧,这才发现,澜县令,竟死于房中。 趴倒在桌上,瞳孔充血放大,死状可怖,竟与那李府老爷的死状如出一辙… 第16章 陆遥遇险 次日,得了澜县令子女的同意,陆遥同那仵作,一同为其剖尸。 那仵作着实没想到,陆遥一个小姑娘,竟有这般的胆魄,那剖尸手法也甚是熟练。 最终,在尸体头颅上取出了三枚银针。 宋衍瞧着那三枚银针,“这便是致死原因?” 仵作答道,“是,只是想将三枚银针同时置入头颅中至死,并不容易,需得深厚的内力,以及熟练的手法,这才能找准穴位,一招致命。” 这时,墨生走进屋中汇报,“公子,早时,属下去同澜大人的下属问话,那澜大人前不久曾去林州寻找林知州,暗卫刚传来消息,林知州前日便已身死。” “也死了?” “是。” 宋衍问道,“死状如何?” 墨生摇头,“并未找仵作验尸,匆匆忙忙便下葬了。” “怕是要去林州一趟了。” 陆遥疑问,“为何要去林州?” 宋衍转身离开屋里,“这三人死的时间相差不长,去瞧瞧那林知州的死是否同这二人有相似之处。” 陆遥眼睛一亮,“师父,那我同您一块去~” 宋衍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不必,我带墨生去一趟,明日便回来,你好生在这府衙里待着,莫要乱跑。” “哦…” 宋衍临走时又叮嘱了一番,“池生,留下来好生保护姑娘。” “是。” … 怜苏端着膳食进屋,“姑娘,用膳了。” 那膳食瞧着可口,陆遥却胃口全无,满心惦念着那林州… 怜苏瞧着也是无聊,便同她说说话,“怜苏听那下人说,那李老爷平时心善得很,这澜县令也是难得的好官,现下死了,倒是可惜。” “县里往日也是平静无事,向来是没有什么杀人的大事件的,上一次还是那十年前了。” 陆遥听着,也好奇,“十年前发生何事了?” “那下人也是随口一提,说是当年,有一人家被灭了门,说来也巧,刚死的那李老爷当年和那人家还是对头,那林知州当年还是这澜县的县令,因为这案子不过几日便解决了,破案有功,这才破格被提携升官了。” 怜苏说得并不精细明确,陆遥却听得认真,“那澜县令当年也在这澜县?” “好像是吧,没问太清。” 陆遥心里隐隐感觉,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可知那人家姓甚?府邸可还在?” 怜苏摇头道,“这得问问才知道。” 陆遥当即起身出去,“池生,同我出去一趟。” 池生莫名,但还是跟了上去,“是。” 经过几番打听,三人这才来到了一处荒废了的府邸。 池生上前推开了后院,荒废已久的木门嘎吱嘎吱地响,陆遥走了进去,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进了院子,发现这果真一片凌乱萧条,怜苏疑问道,“姑娘,我们为何要来这?” 陆遥伸指噤声,“嘘…” 池生这才警惕了些,“有人。” 突然,一道身影呼啸而过,几人下意识追了过去。 感觉到有异物袭来,池生连忙抽剑挥挡,击落声响,陆遥蹲下身子去瞧,小心翼翼将那东西取起来看,几根长长细致的银针摊在手上… 两人对视一眼,“是凶手。” 三人匆匆追上,那黑衣人轻功并不太好,跑得并不快。 池生不一会便追上了,两人陷入缠斗,陆遥追到时躲在一旁的树后,那黑衣人却瞧见了她,压低声音,“姑娘,我无意伤你,还望莫要再追了。” 陆遥见他瞧见自己了,也不掩藏了,大大方方站了出来,手里偷偷却攥紧了个药瓶子。 那两人也停止了缠斗,僵在那。 “李老爷和澜县令可是你杀的?” “他二人本就该死!” 这下陆遥确定了,那就是凶手,“你为何杀人?” 那黑衣人见陆遥不愿放过自己,趁着池生松懈之时,手一挥十几枚银针朝他飞去,池生连连后退避开,抬剑格挡。 那黑衣人当即飞身靠近陆遥,将其一把抓起,“姑娘,失礼了!” 待池生稳住步子时,那黑衣人早已带着陆遥跑了。 怜苏气喘吁吁追来,“姑娘呢!” 池生脸色惨白,“被带走了…” “什么!” … 这一边,陆遥被那黑衣人用绳索绑住了手,口中也塞了布条噤声。 陆遥唔唔了几声,那黑衣人才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陆遥看着她,满脸的复杂之色。 一直到林外时,才瞧见了一头被拴住的马。 陆遥着了地,当即就要往林子里跑,却被那黑衣人一手揪住,甩上了马,就欲驾马将她带离。 这时,一阵清雅的萧声从林间传来,那马儿听了萧声,竟止步不前。 两人齐齐往林间望去,黑衣人眼神里满是戒备。 不一会,萧声停止,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林中飞身而来,长萧一指,锐利的暗器向那黑衣人呼啸而去。 那黑衣人慌忙下马躲避,那暗器堪堪略过陆遥眼前,扎在地上。 眼见那红影就要追了过来,那黑衣人直接弃马而逃。 陆遥在马上愣了愣神,这就走了?好歹带上她啊? 陆遥紧张兮兮地看向那道红色的身影,待那人近了些,她才看清了。 那人着了一身红色袍子,长发高挽,发梢落在肩头,平添了几分柔美。 他眉目修长,面相却生得比女子还要美艳三分,薄唇半挑着,腰间松散地系着一只玉萧,缓步走来,步履之间懒散恣意。 看见陆遥时,桃花眼里带着清浅的笑意。 陆遥愣了愣神,这世间竟有这般比女子还要貌美的男子? 那红衣男子足尖轻点,上了马,搂住陆遥纤细的腰间,将陆遥带了下来。 待落地后,他这才轻轻拿去了陆遥嘴中塞着的布块,浅笑道,“小姑娘,你这般看我,可是觉得我好看?” 陆遥呆呆地点点头,“嗯…” 那红衣男子浅笑声连连,陆遥闻着这笑声,这才猛的回过神来。 陆遥鼻尖轻嗅,这才闻见了男子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心里一咯噔,她竟被这男子蛊惑了。 男子将捆住她双手的布条解开,抬头却见陆遥满脸戒备地看着自己。 他眉目间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小姑娘,我救了你,你何须这般戒备于我?” 陆遥却不为所动,这人身上竟有蛊惑人心的药香,若非自己常年试药,对药皆有几分抵抗力,岂不是要继续被蛊惑了去? “为何救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陆遥却并不大信任他这番说辞,“你姓甚又名谁?” 红衣男子似笑非笑,“在下姓叶,单名一字臣。” 陆遥思索了一会,确实是不认识,可她总感觉这人不简单,着实危险,“多谢叶公子相救,就此别过。” 说着,她抬脚便欲离开,纤细的手腕却被叶臣一把抓住带至身前。 第17章 叶臣 叶臣将陆遥扯至自己跟前,一双桃花眼里皆是笑意,“小姑娘,我救你一命,难道你不应报答于我?” 陆遥一脸无奈,“你要多少银子?” 叶臣愣了愣,“银子?” “你不是要我报答么?” 叶臣这才反应过来,勾唇轻笑,“可我并不缺银子,倒是缺了位夫人,我瞧你…” 他上下打量着陆遥,目光里带着些许的轻佻之意,“倒也合适,不如以身相许?” 陆遥这时觉着,眼前这人就是个登徒子,“叶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报答你的意思,就此别过。” “你这小姑娘得了恩情竟不想着报答,怎如此无赖?” “是你自己不要银子的。”陆遥边说着,一边偷偷从衣袖中攥出个小瓶子。 叶臣从上到下地瞧她,最后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我瞧你玉佩甚好,不如赠予我,便当报答了?” 他这一说,陆遥下意识护住了腰间的玉佩,“不成!” “为何?” “这是别人赠予我的,岂能给你?” “喔?谁?” “与你何干?”说着,陆遥挥起左手就欲将瓶子中的药粉撒出,却被叶臣一把手握住,抢过了药瓶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你这可就有些恩将仇报了。” “不过是普通药粉,又不会伤了你…” 陆遥话未说完,叶臣便冲她扬了扬瓶中的药粉,她下意识侧头屏息,却还是中了招。 两眼缓缓合上,叶臣伸手接住陆遥倒下的身子,“倒还真是个小姑娘。” “不过,这药倒是调得不错。” 叶臣伸手便将那药瓶子揣进衣兜里,随后将陆遥一把拦腰抱起,往树林子里走去。 … 次日,宋衍匆匆从林州赶了回来,尚未回到府衙,便在城门口遇见了寻人未果的池生等人。 “怎么回事?” 池生慌忙请罪,“公子,昨夜我们同姑娘去了林府,结果遇见了凶手,追上去时,姑娘…被抓走了!” “我们在城里寻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人…” 宋衍脸色霎时间一变,“在哪被抓的,带路!” “是!” 一行人匆匆赶往荒废已久的林府假山外的竹林。 “可有发现了什么?” “回公子,在竹林外发现了一匹马。” 宋衍检查了一番马儿被栓住的位置,又在地上发现了几枚角状的暗器。 地上竹叶纷乱,依稀能瞧见被践踏出的浅浅的一条痕迹。 宋衍带着人循着那并不大明显的痕迹追进了那竹林秘处,竟隐隐瞧见里头竟有一处竹屋… … 竹屋中,叶臣斜斜地坐在椅上,衣襟松散,一张脸满是慵懒的神色,桃花眼暗波流淌,堪堪地抬手摩挲着陆遥的下巴,嘴边挂着细碎的笑意。 陆遥躺在竹榻上,双眼微闭着,还陷入昏迷中。 “睡了一夜都不醒,小姑娘,你这药可真狠呀。” 突然,他眼神凌厉,起身到窗边打量外头,发现有队人马往这而来。 叶臣嗤笑一声,“这么慢才找来。” 叶臣转身慢条斯理地从后窗口翻身离开,红色的身影潜入竹林中没了影。 陆遥悠悠转醒,身上的药力却还未完全散去,她费力地撑起身子打量了周围,发现一人也没有。 陆遥费劲地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将竹门推开,模模糊糊间瞧见了远处有个着玄色衣裳的高挑身影正在往这边走。 她费力睁眼地想要看清一些,慢慢的,那人越走越近,身形越来越清晰,俊逸的轮廓也逐渐明朗。 瞧见了扶在门边的陆遥,宋衍加快了步子。 陆遥终于瞧见原来是宋衍,等宋衍行至她身前时,她张口喊了一声,声音柔柔软软,“师父…” 宋衍瞧见她安然无恙的样子,顿时松口气,“走罢。” 陆遥点点头正欲跟上,脚上却使不上劲,一个前扑倒在地,宋衍当即回头,将她扶起站好,“怎了?” “没力气…” 宋衍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陆遥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中了自己的药吧,这也太丢人了。 宋衍叹了叹气,后边的墨生池生正欲上前去扶,宋衍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突然的悬空,陆遥重心不稳,下意识紧紧地揪住他前衣领,她抬头看着宋衍,那般俊逸动人的面相如今近在咫尺。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人有种安宁的感觉,陆遥松开紧攥着衣领的手,头微微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师父,徒儿瞧见凶手了。” “嗯?” “可是没有瞧见脸。” “嗯。” 陆遥见他语气淡淡,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又道,“徒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语气间带着几分委屈无助的意味。 宋衍的手臂紧了紧,没再言语,抱着她足尖轻点飞身平稳地上马,等陆遥反应过来时,已经在马上了。 陆遥整个人像是被镶嵌进了一个怀中,她愣了愣,身体僵了半晌,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连冬不是常说男女授受不亲么? 哦,不对,师父是师父,不是男女授受不亲。 这么一想,她理直气壮地靠在他怀中,享受片刻的安宁,这个怀抱温暖而舒适,莫名让她感觉到阔别已久的安全感。 陆遥舔舔干涸的嘴唇,开口道,“师父真好。” 宋衍唇角微微扬起,慢条斯理地拉着缰绳驾马。 陆遥欣赏着那双拉着缰绳的手,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线条很是优美,指端修剪得干净而整齐。 陆遥不禁暗自感叹,师父除了脸,竟连手指都这般好看,着实是令人心生妒忌。 这时,宋衍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回去再与你算账。” “…”陆遥心里一咯噔,她现在下马还来得及吗? 等等,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怕宋衍? … 另一头,叶臣站在竹屋前遥遥相望,一身红衣随着清风摆动。 想着方才宋衍将小姑娘抱在怀里的情景,叶臣眼里满是戏谑,唇角也微微勾起。 一名蓝衣男子行至屋前,“主子,扶欢已回,正在府中等候。” 叶臣这才收回了视线,“回府。” “是。” 他右手微微附在身后往外走,蓝衣男子连忙跟上。 那红衣迎着微风轻飘,一头墨发微微晃动,在这竹林中,竟生出了一丝道骨仙风的豁达感。 第18章 前往林州(起点推荐票750加更) 到了府衙,宋衍先行下了马,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些许潇洒。 他向马上的陆遥伸手,语气温柔,“下来。” 陆遥却嘟囔着小嘴,“我自己也能下马。” 陆遥弯腰两只小肉手环着马儿,蹬着那小短腿就要踩着镫铁下去,可无奈那小短腿根本就够不着,她干脆就要直接翻身下来。 宋衍瞧得有些好笑,这才上前直接拉着陆遥的手,将她扶下了马,看着那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脸蛋,“怎么总是这般不听话。” “我又不是小孩,为何要听话。” 宋衍这才从上往下看她,“也是,小孩也不似你这般。” “…” … 陆遥梳洗了一番,这才去找宋衍。 听了陆遥说过昨天发生的事,宋衍若有所思。 “墨生,去查一查十年前林府的事。” “是。” 陆遥又道,“那凶手看起来并没有要伤害我意思。” “何以见得?” 陆遥分析这自己的看法,“如果是有伤人之意,又怎会带着我一个累赘跑那么久,若是我,定然是直接灭口,跑起路来也更快些。。” 比起凶手,宋衍对对陆遥口中的红衣男子更为在意,“救你的人可知姓名?” 陆遥点点头,“他说他叫叶臣。” 宋衍眉头微皱,会是那个叶臣吗?还是只是同名? “师父,怎么了?” “没事。” 陆遥这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师父,那您去林州可有发现什么?” 宋衍瞥了眼那茶杯,点点头,“那林知州的死法同李老爷以及澜县令一致。” 陆遥了然,那便是同一个杀手了,“师父,徒儿觉着这应该是仇杀。” “为何这般认真?” 陆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您瞧那林府十年前被灭门,如今当年办案的相关人都相连被杀,那凶手还出现在林府,可不就是仇杀嘛。” 宋衍轻笑,“遥遥言之有理,待墨生查探回来,便可明了。” 陆遥点点头,岂料宋衍又道,“明天清晨,多扎半个时辰马步。” 陆遥苦丧着脸,“啊?为什么啊…” “惩罚。”说着宋衍便径直离开屋里,留下陆遥一人在房里苦中作乐。 走至院子时便瞧见池生跪着院中请罪,“公子,属下护姑娘不力,请公子责罚!” 旁边的怜苏也跪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瞧宋衍。 宋衍神色淡淡,“回了京城,自行去领罚。” “谢公子恩典。” “若再有下回,提头来见。” “是,属下明白!” … 午时三刻时,墨生驾马赶了回来,匆匆跑进院中。 “公子,查到了。” 宋衍正拿着一块布轻拭剑锋,“如何?” “属下查到,十年前林府灭门,有人证,因此这桩案子很快便得已解决,不过几日便结案了。” “那李老爷,澜县令,林知州同这桩灭门俺可有牵扯?” “有,十年前,澜县令是澜县县丞,那林知州是当时的澜县县令,属下查阅过卷宗,当年灭门案指证凶手的,便是李老爷。” “喔?可重大案件不是应由当地知州审查后才可定案,怎么几日便结案了?” “这…属下便不知了。” 宋衍眉头微皱,“当时的知州是何人?” “回公子,是兰大人,如今已是林州知府。” 宋衍眉头微蹙,“知府?正四品,这官,倒是升得够快。” 这时,怜苏来敲门,“公子,姑娘请公子前去用膳。” 宋衍点头应下,吩咐道,“用过膳后,我们去林州一趟。” “是。” 偏厅里,陆遥正一手抓着一根筷子戳饭,脸上只差写上“我不高兴”四个字。 宋衍行至桌旁坐下,“怎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陆遥撇撇嘴,“没有谁。” 心中却在想,还不是你。 宋衍却了然,“那这是怎么了?” “成日待在这府衙里,徒儿都快闷坏了…” 这么说着,那张小脸鼓鼓囊囊的,好不可爱。 宋衍暗自失笑,“那你从前十几年待在那崖底,又是如何度过的?” “那如何能相比?” “如何不能相比?” “…”陆遥却不说话了,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宋衍这才道,“下午我们去一趟林州,你可要一同去?” 陆遥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抬眼瞧他,“我也能一块儿去?” 宋衍点点头,那疫情的幕后主使都未查清,如今还是将她放在身边更为安全。 陆遥眼睛亮了亮,“去。” “用过膳,你便去收拾。” “是~” 陆遥吃东西的动作速度显然快上了许多,不一会便笑脸吟吟蹦蹦跳跳跑回房里去收拾东西。 宋衍不禁摇头叹气,怎么感觉像养了个女儿? 待陆遥提着小包裹跟着怜苏一同出现在门口,马车与随从都已等候在那。 陆遥屁颠屁颠地往马车跑去,她掀起帘子,里面却空无一人,“我师父呢?” 旁边的侍卫答道,“公子还未出来,姑娘先上马车便是。” 不过一会,几道身影便走了出来,为首的宋衍一身玄色衣袍,墨发以玉冠束之,目色淡然,眉目如一幅极好的水墨画,温润如玉。 陆遥愣了半晌,这倒是与她初次见宋衍时的感觉相同。 等到宋衍行至她跟前时,她正欲掀起车帘,宋衍却道,“我骑马,以后,怜苏跟池生便跟着你了。” 陆遥愣了愣,看向池生,瞧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倒是同墨生的木头样如此一辙。 “池生,好生保护姑娘。” “是。” 吩咐完,宋衍便往那头高挑的骏马而去,池生掀开帘子,“姑娘,请。” 陆遥点点头,这才收回了视线,上了马车。 一路上,池生话甚少,怜苏倒是说得多。 陆遥却是好奇地问,“池生,你和墨生是兄弟?” 池生点头应是,陆遥又问,“你是兄长?” 池生摇摇头。 一旁的怜苏插话道,“姑娘,池生他不大喜欢说话。” 陆遥若有所思,师父这是往自己身边送了块石头啊,闷闷的。 马车外,墨生驾马跟在宋衍身旁,“公子,您为何让池生去跟着姑娘?” 自己弟弟那性子,一向是不得姑娘家喜欢的。 宋衍神色淡然,“自然是想他能影响遥遥,改改那不靠谱的性子。” “…” 第19章 败家公子 一行人赶到林州时,已是酉时,几人当下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准备明日一早再登门拜访。 宋衍点了几个菜后,历经“舟车劳顿”的陆遥早饥肠辘辘。 她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宋衍,“师父,往先我以为墨生已是木愣,文绉绉的,觉得甚是无趣,如今却不这么认为了。” 宋衍闻言看向她,莫非她已被影响,有所顿悟了? 陆遥又道,“如今瞧了池生,我觉着,墨生那文绉绉的劲儿可着实有趣可爱多了。” 墨生闻言,嘴角抽了抽,一旁抱剑站着的池生,倒是没什么表情。 怜苏忍不住噗嗤一笑,姑娘才着实有趣。 宋衍听她这般说,眼神幽幽,侧头看向墨生,“既然你这般说,不如为师将墨生与你换换?” 墨生:“…” 池生:“…” 岂料,陆遥摇摇脑袋,“不了不了,徒儿就要池生。” 宋衍挑眉,“为何?” 陆遥笑笑不语,心中却在想,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池生培养得可爱些,否则以后以他这般性子,如何讨要媳妇儿? 抱剑的池生隐隐感觉背后凉风阵阵。 这时,上菜的小二来了,“来啦,客官,您请慢用。” “多谢。” 陆遥一瞧,美味都上桌了,得了宋衍的话,连忙抓起筷子就开吃。 宋衍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 怜苏瞧着姑娘的吃相,心想,多可怜的姑娘啊,从前在崖底,定然饿坏了。 墨生也见过陆遥吃东西的样子,倒是没什么感觉。 陆遥吃着吃着,抬眼瞧了瞧一旁的师父。 宋衍吃东西的样子温文尔雅,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优雅得怎么都让人觉得像一幅水墨山水画。 陆遥看着看着自己也不经意地放慢了动作,细嚼慢咽起来。 宋衍挑眉,看来是有点用的。 只不过,他怎么又感觉自己像是个养了女儿的老父亲? 夜间,陆遥央求着要出去逛逛,宋衍觉得她刚从崖底出来不久,是该认识认识这外边的一切。 陆遥笑眼弯弯。 小笼包? 酥饼? 糖人? … 这可真是比从前待在崖底好多了,她扯了扯宋衍的袖子,“师父师父,要吃那个…” 宋衍瞧着她,又是小笼包,又是酥饼,又是糖人。 墨生跟在身后付银子,看着那小钱袋里的银子越来越少,心想,是否该跟公子多讨些银子了? 不过公子平日也不花钱,这些大约也够遥遥姑娘花了。 陆遥显然没想那么多,热乎乎的小笼包捧着手里,烫得她左右手交替着拿,那小肉手一边捂了捂耳垂。 宋衍这才接过那纸袋子,分出了一个递给她。 陆遥接过来,笑眼弯弯,“谢谢师父。” 瞧着陆遥的样子,他越发自己像个老父亲了。 回客栈时,陆遥突然脚步一顿,看向不远处的小贩… 宋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扛着稻草棍的小贩,那稻草棍上还插着两根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外层的糖浆晶莹剔透… 这时,有个扎着两小花苞的小孩接过那小贩递来的两根糖葫芦,一手抓着一根,如获珍宝般喜色洋溢在脸上。 陆遥瞧得眼睛发光,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宋衍挑眉,“遥遥,时候不早了,回去了。” 陆遥眼里的光淡了淡,复而又想,没关系,明日再买。 瞧着陆遥神色有些失落地走进客栈里,宋衍看向墨生,“去买一根给姑娘送去。” “是。” 可是,墨生过去买时,那糖葫芦却已经是卖完了,最后两根都给了那小孩。 “公子,已经卖完了。” 宋衍点点头,看向那远处的妇人和小孩… 房里 房门被轻轻敲响,怜苏打开门,便瞧见了墨生,以及…手上的一根糖葫芦? 怜苏疑惑,“这是?” 墨生解释道,“公子瞧着姑娘喜欢,给姑娘买的。” 怜苏点点头,接过了那根糖葫芦,墨生这才捂着那空了的钱袋子离去,一阵肉痛。 两文钱一根的糖葫芦,他家公子花了二两银子买… 公子真是不花钱则已,一花钱…败家,太败家了! 陆遥显然对这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糖葫芦兴致极高,高兴得眼睛都亮了,笑意洋溢在脸上,咧嘴嘿嘿笑。 怜苏给她散发时,透过铜镜瞧见她的模样,“姑娘,您若喜欢这糖葫芦,明日怜苏再去多买几根。” 陆遥摇摇头,笑道,“这东西呀,一份便弥足珍贵了。” 怜苏却是听不大懂,“今天一路进城时,怜苏瞧见了许多好吃好玩的,姑娘可还喜欢些什么,怜苏明日去买来?” 陆遥显然心思都在那糖葫芦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沁人心脾。 她笑眼眯眯,可真好吃呀。 而此时,那位墨生心中的败家公子,拿了几张银票递给了墨生,“去钱庄子兑些碎银子给池生拿着。” “啊,为何?”墨生疑惑,平时里管银钱的不都是我? 宋衍神如常然,像是在说些什么平常事,“池生拿着银子,遥遥想要些什么也方便些。” 想了想,他又道,“莫饿坏了遥遥。” 父王常道,儿子需穷养,女儿要富养,总归是自家徒儿,道理也是差不多。 墨生:“…” 败家。 池生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子,眼里有些疑惑。 墨生解释道,“公子让你往后给姑娘付银子,莫饿坏了姑娘。”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 池生更加困惑,姑娘又饿了?他点点头,待墨生走后,自己又去小二那讨要了些糕点。 房门再一次被敲响,怜苏打开门,这次是池生。 池生递上了两叠点心,一本正经,“公子说,莫饿坏了姑娘。” 怜苏:“…” 姑娘原来这么能吃的? 陆遥瞧着手里吃到一半的糖葫芦,又瞧了瞧那两叠点心,沉默了。 方才逛街时便已经吃了许多小食,现下又送来这些… 难不成师父觉得,我是头猪不成?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捏了捏自己的腰,虽然是肉了些,也不至于是猪,这么能吃吧? 怜苏瞧着她的举动,也算明白,女孩子嘛,都较注重身形,都希望自己窈窕一些,她笑道,“姑娘,你还在长身子,想吃便吃,不妨事的。” “…”陆遥语塞,我没想吃,真的。 第20章 酒楼乐子 次日 陆遥还在为昨晚那些吃食纠结,连带着午膳都吃不多。 宋衍瞧着那吃不到半碗粥的碗,有些不解,平日里,她不是吃得甚多,便是清粥米饭便要两大碗? 宋衍板着脸,“遥遥,不可浪费。” 陆遥撇撇嘴,将那剩下的半碗清粥一饮而尽,今日却是连平常最爱的猪肘子都不沾。 “你怎么了?” “没怎么。” 宋衍看她样子,却一点也不像没怎么,“怎么今日吃得这般少?可是身体不适?” “……”陆遥沉默了,哀怨地看着宋衍,哪里少了,难道我瞧着像猪吗? 宋衍见她的样子越发奇怪,正欲多问,墨生便进来了。 “公子,知府那边已派人前去通知了。” 宋衍也不再多言,一行人便前往林州知府。 等几人到时,那林知府早已等候在外。 一瞧见宋衍,当即便要行礼,却被墨生阻止了。 在林知府的领路下,几人低调地走进府衙中,陆遥瞧宋衍却觉得越发可疑了。 一个云县县令的至交好友,能有这般影响力? 陆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那林知府,见他面色微青,嘴唇微微泛黑,她愣了愣,怎会…… 宋衍回头叮嘱道,“遥遥,你便在这歇歇,莫要乱跑。” 陆遥点点头,“知道了。” 在厅子中落座后,林知府便吩咐下人看茶。 宋衍倒是不急着将此行的目的说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那林知府。 那林知府倒是不大像那云县令以及澜县令,瞧着倒是有几分正义凛然的模样。 林知府笑笑,“不知您此次前来可有何要事?” 宋衍接过下人送上的茶,漫不经心道,“那澜县令以及林知州已死,你可知?” 林知府应道,“下官也是刚刚知晓。” “听闻你同那二位大人从前有些交情?” “不算交情,只是从前共事过。” 宋衍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林知府也是回答得甚为谨慎。 “曾共事过?“ “是。” 宋衍挑眉,“可是十年前澜县的一桩灭门案?” 林知府怔愣了一下,“是。” “可否为我讲讲那灭门案?” 那林知府看向宋衍的眼神征然,随即移开视线,“年份太久远,下官已是记不太清了,不若下官去翻翻那卷宗,将那卷宗送到大人手里?” 宋衍见他以年份久远含糊其词,“不必了,只是好奇,澜县一共发生两条人命,加上林知州,便是三条人命,便交于你并案彻查。” 林知府应下后,又好奇问道,“大人这是怀疑这三人是同一人所杀?” 宋衍把玩着那茶杯,这才抬眼瞧他,“不知,你查便是。” “是。” 另一头,陆遥瞧着那院子中的花草,看得出神。 怜苏莫名,“姑娘,这花草很好看吗?” 陆遥摇头,“不好看。” 怜苏又问,“那您怎么一直盯着瞧?” 陆遥也不说些什么,伸手小心翼翼地摘了一小戳放进手绢里包起来。 这时,宋衍同那林知府缓步而来,陆遥笑着跑过去,“师父,可谈完了?” 宋衍点头,“走罢。” 林知府这才行礼恭送。 出了府衙,陆遥瞧着没人了,这才问,“师父,您会在自己府中的园子里种些什么?” 宋衍思忖道,“大约是瞧着好看的花草?” 陆遥赞同的点点头,“那您猜,那林知府的府中种的,都是些什么?” 宋衍意识到她可能发现了什么,“你有何发现?” 陆遥这才张开手,摊开那用手绢包着的一小撮花草叶,“诺。” 宋衍莫名,用手抓了一小撮,却看不出什么名堂,香味倒是浓郁。 陆遥这才解释,“这瞧着像是普通花草,实际上却是含有毒性的花叶,种下后会散发香气弥漫毒性,毒性虽浅,可日以继夜,不出几年,人就会衰竭而亡。” 墨生闻言,连忙夺过宋衍手上的花叶丢弃掉。 陆遥瞧着他,心想着,他倒是真心护着师父啊。 “放心,短期接触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宋衍眉目幽深,拿过她手里的手绢,一同递给了墨生,“那林知府怕是不知道这花叶的效用。” 墨生猜测,“莫非是那知府里的人混淆了?” 陆遥摇头,“不会,我问过那的下人,她们说,那花叶是去年林大人亲自带回来的种子,很是珍惜。何况,这类花叶并不多见,我也是小时曾见过一次而已,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有得混淆。” 宋衍意识到,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墨生,找两个人跟好那林知府。” “是。” 陆遥笑笑,“师父,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呀?” 宋衍瞧着她,“你想去哪?” 陆遥挠挠头,笑嘿嘿道,“怪无趣的,不如……” “嗯?” “我带师父去找找乐子?” “……” 宋衍总觉着,她口中的乐子没什么好事。 于是,他单刀直入地拒绝,“不去。” 陆遥大所失望,“好吧。” 后边的怜苏瞧得在心里偷笑,这姑娘能想出来的乐子,怕是同那风月场所离不开关系吧。 几人途径一处酒楼,听着有小曲从里头隐隐约约传了出来,陆遥眼前一亮,“师父,我饿了。” 宋衍这才想起,她午时不过吃了小半碗的粥。 他瞧着这酒楼也是正经的,“那便在这吃。” 陆遥笑眼遥遥,毫不吝啬地夸,“师父最好了!” 宋衍唇角微微勾起,对这句话很是受用,连带着语气也轻柔了许多,“进去吧。” “嗯嗯。” 几人当即进了酒楼,陆遥寻着那戏曲声找了过去。 印入眼帘的,是两名戴着面纱的女子,一位抱着琵琶轻抚,一位站在身侧吟唱,四周不泛有高声叫好之人。 陆遥笑眼弯弯,在一旁的空桌子旁坐下,魂儿已被那美人勾了去,连小二的声音都听不见。 宋衍见她这副样子,又是一阵皱眉,“不是吃东西?” 陆遥摆摆手乐道,“吃食与乐子合二为一,岂不快哉?” 宋衍却盯着她瞧,想瞧出个所以然来。 陆遥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师父,你总瞧着我作甚?” 然宋衍并不会说出来,自己有些怀疑这捡来的徒弟的性别,怎么就对这貌美的女子这般感兴趣? 他不咸不淡道,“瞧瞧要吃些什么。” 陆遥倒也直接干脆,在小二的希冀的目光中,“招牌的都来一份。” 说着,她的眼珠子又直勾勾盯在那两姑娘身上,美人在跟前,好生快哉。 一旁的墨生不忍直视,默默地摸了摸别在腰间的钱袋子。 幸好王府银钱多! 第21章 英雄救“美” 几人在二楼用膳,那两位姑娘在一楼的台子上。 瞧着陆遥满心都在那两姑娘身上,连桌上的饭菜都不瞧上一眼,宋衍唤道,“遥遥,吃饭。” 陆遥这才回过神来,接过一旁怜苏递来的碗筷,瞧着宋衍兴致不大高的样子她凑过去神秘兮兮,“师父,你可知那蒙面的姑娘有何特别的?” 可宋衍连那姑娘瞧都没瞧一眼,又怎么会知道她有何特别,但却还是顺着陆遥的话地问道,“有何特别?” 陆遥咧嘴一笑,“我不告诉你。” 如若是旁人,定然会起好奇心,可这是宋衍啊,他嗯了一声,继续用食。 这倒是把陆遥的给噎住了,“你……就嗯?” 宋衍堪堪抬眼瞧他,“不然呢?” 陆遥呵呵笑,扒了口饭,这下倒是认真用起饭菜了。 宋衍满意了,为她布菜,“多吃些。” “……” 不一会,楼下戏曲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喧闹的人声。 陆遥徇声望下去,便瞧见了几个人熙攘在台子上,两个像是喝多了的男子,举止轻浮,欲对那两姑娘上下其手。 陆遥倒是瞧得有意思,宋衍看她兴致正浓,问道,“你这般喜欢那俩姑娘,不去帮忙?” 陆遥笑意颇深,“这怎么会需要徒儿去帮忙呢。” “哦?” 陆遥指了指台下,“师父,您瞧,这像不像恶霸欺辱民女?” 宋衍顺着视线瞧过去,“像。” “连冬从前带给我的许多话本子里便有说道,这般场面,定然会有侠义之士路见不平出手相救……” 陆遥仿佛对自己的话很是有信心,宋衍又问道,“然后呢?” 陆遥笑眼眯眯,“且,这侠士必定衣着白袍,风度翩翩。” 宋衍倒是好奇,是否真如她说的这般。 后头的墨生同池生却觉得,岂会有这般凑巧之事? 怜苏却很是认同,毕竟她平常话本子看得也不少,那男女主之间相识皆是如此。 这时,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住手!” 随后,一名男子飘然而至,上台阻止,将那蒙面的姑娘护在身后,“姑娘莫怕。” 墨生和池生惊呆了,“还真是白衣……” 那男子可畏是白衣飘飘,谦谦君子,行为举止间谦逊有礼。 那两闹事的男子,被小厮护了回去,恶狠狠地盯着那白衣男子,“多管闲事!” 白衣男子却丝毫不畏惧,一心护着身后的蒙面女子。 陆遥看得可是津津有味。 宋衍挑眉,“你倒是说对了。” 陆遥一脸的惋惜,“可惜了,就是不知那男子,可消受得起这美人?” “何意?” 陆遥笑笑不说话,看着那白衣男子帮着那女子收拾那被砸坏的琵琶,二人貌似相谈甚欢的样子。 她眼里闪过狡黠,“师父,待会带您去瞧出好戏。” 宋衍瞧着她这鬼机灵的模样,唇角微微上扬。 过了一会,瞧着那蒙面的女子跟着那白衣男子离开酒楼后,陆遥连忙塞了两口肉,拉着宋衍就往楼下跑。 墨生几人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酒楼,她们一路跟着那白衣男子两人,最后跟进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陆遥扯着宋衍的袖子,神秘兮兮地躲在一边。 宋衍觉得,听人墙角,实非君子所为,他离远了些,像是同陆遥画清了界线一般。 陆遥不以为意,怜苏却好奇得很。 几人瞧见,那原本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进了那院子后,竟开始对那蒙着面纱的姑娘上下其手,脸上洋着得意的坏笑。 “姑娘,方才在下可是救了你,如今你以身相许一番,也不为过罢?” 那姑娘眼神愤然,“没想到公子竟是这般……流氓!” “姑娘此言差矣,哪有流氓像在下这般好看?” 他说着说着,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似乎对自己的皮相颇为自豪。 陆遥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怜苏显然看不下去,“奴婢还以为那白衣男子是位君子!原来不过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墨生,你快去帮帮那姑娘……” 陆遥瞧着怜苏满脸的愤懑,墨生似乎也看不下去了。 陆遥轻笑地阻止道,“你以为那白衣的是匹狼,可那戴面纱的也不是兔子呀,再好好瞧着,这好戏才刚开始呢。” 怜苏疑惑,只得继续看下去,只见那白衣男子挟着那姑娘的肩头,便要往上凑,那姑娘拼命挣扎,一声声救命好不悲戚。 怜苏不忍直视,别过头去,却被陆遥一把揪回去继续看。 突然,那姑娘不叫了,也停止挣扎了,白衣男子以为她是妥协了,得意洋洋,“这才乖嘛,在下可不想伤了小美人……” 可话还未说完,便遭了那姑娘的致命一踢,那姑娘反手揪住那白衣男子侧过背,手肘狠狠一击,那白衣男子惨叫了一声倒地。 怜苏惊呆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姑娘也忒厉害了! 陆遥瞧着,啧,还算有点意思。 宋衍也远远瞧见了一些,难怪陆遥说带他来看戏,这个小机灵。 那姑娘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往白衣男子衣襟里以及腰间处摸索。 这下子,怜苏同墨生是真的傻了。 这是反过来了? 不一会,那姑娘便从那白衣男子身上掏出几张银票,以及一钱袋子。 陆遥看得眼睛都发光了,眼瞧着那姑娘就要从后门出去了,陆遥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抓… 那姑娘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朝自己而来,楞了半晌,那腰间的钱袋子,便被来人夺了去。 陆遥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很是满意。 那姑娘气极,“姑娘,你何故夺我钱袋子?” 陆遥打开钱袋子看里头的银子,不以为意道,“姑奶奶我这是黑吃黑。” 语气间坦然又正义凛然,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英雄之举,颇有几分自豪的样子。 那姑娘见状,便要上来抢,池生连忙挡在陆遥身前护住她,墨生见状也过去帮忙。 宋衍心想,看来自己待她还是不够大方,不然怎会穷到跑去抢别人家的银子? 那姑娘嗤笑了一声,“两个大男人对我一个弱女子,不怜香惜玉也就罢了,还想打我,你们也好意思。” 墨生同池生显然也不太想对一个女子动手,这实非君子所为。 岂料,陆遥啧啧两声,“暂不提弱,你也需得是女子,我这两小哥才能够怜香惜玉呀。” 第22章 遥遥仗势欺人 几人听了陆遥的话,纷纷看向那蒙面的“姑娘”,这话的意思是… 这是个爷们?! 那蒙面姑娘也愣了半晌,随即嘴角微微勾起。 怜苏一脸震惊,“姑娘,您的意思是……她不是女的,是男的?!” 陆遥点点头,一脸的看好戏。 那“姑娘”显然好奇了,“小丫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遥轻笑,“你装扮得极好,一般人确实看不出,可你的喉间的假皮掩饰的却有瑕疵,我看出来了,大约是你贴的时间长了,和周围的肤质有了差别。” “加上,你的身高着实高了些,嗓音虽柔和,却刻意了些。” 那“姑娘”笑笑,“就凭这些?” 陆遥摇头,“更关键的是,有人曾同我说过,江湖中有一奇人,百种模样,无人能识破他的真面目,可唯独颈后方有一兰花印,是当初他师父见他坑蒙拐骗后给刺上的。” 见那“姑娘”不为所动,陆遥又道,“你颈后的假皮时间太久已经脱落了,所以这才让我确认了你的身份,百面小生。” 那“姑娘”闻言果然下意识摸了摸后颈。 陆遥轻笑,“方才那些不过都是猜测,现在我确定了,你就是百面小生。” “……” 陆遥拎着钱袋,就准备离开,谁知,百面小生凑上前拦住了她,“等等!” 墨生同池生又挡了回去,现在知道了这是男子,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了。 陆遥回头瞧他,“怎么了?” 那百面小生问,“谁同你讲我颈后刺身的事?” “我不告诉你。” 陆遥心想,我才不会出卖连冬呢。 百面小生撇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事不过是去年的事,只有我师父以及给我刺身的人知晓,他现在在哪?!” 陆遥眼睛微眯,“怎么,你要找他算账?” “他竟然敢迷醉小爷,还给小爷刺这种娘里娘气的东西!我如何能不找他算账!” 陆遥睥睨了一眼,头也不回走了,“池生,给我打。” “是。” “诶!别……这怎么说打就打呢!” 百面小生面对池生的攻势,左右逃窜,池生显然也没有狠击他,颇有几分耍着他玩的意思。 陆遥直接将那钱袋子塞进怀里,心想着,又赚了一笔,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宋衍审视的眼神。 “额……”她默默又掏出了钱袋子,分了四分之一在手上,递给了宋衍,一脸讨好,“师父,见者有份。” “……”宋衍语塞,你莫不是想拖我下水? 那百面小生突然逃窜到这儿来,眼见着就要撞上了陆遥,宋衍眼疾手快,一把扯过陆遥护在身后。 陆遥手上的银子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她满脸心疼,就要上前去捡,结果那百面小生速度更快,一边逃一边捡。 宋衍顾忌陆遥安全,拦着她,“乖些。” “哦……” 陆遥眼巴巴地瞧着那些银子落入了百面小生手里,哎呀,肉疼! 宋衍面无表情,“墨生,把姑娘的银两拿回来。” “……是。” 陆遥满脸欢喜,扯了扯宋衍的衣袖,“师父真好。” 有了墨生的帮忙,两人很快就堵住了百面小生,从他手里夺回了那些碎银子。 墨生把银两递给陆遥时,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瞧姑娘的样子,活像没见过银子似的,墨生忍不住开口提醒,“姑娘,咱银钱很多。” 言下之意,不必黑吃黑,夺他人银两,自降身份。 可陆遥眉眼里皆是喜色,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墨生,这你就不懂了,银钱这东西,如果不从他人手里夺来,哪有什么乐趣呢?” 墨生愣了,这是什么歪理? 可宋衍居然颇为赞同地点头,“遥遥说得极对。” 墨生:“……” 公子你快醒醒,您是谁啊!怎能学这般歪理?! 池生挟制着百面小生,陆遥走过去,脸上尽是挑衅之色,“还想找那人算账吗?” 百面小生撇撇嘴,“你们以多欺少!” 陆遥轻笑,“这怎么能叫以多欺少呢?我们人有多少,自然就上手多少。难道士兵上场打仗,还要斟酌一下敌方出多少兵,自己再出一样数量的兵不成?” 陆遥说得字字句句皆有条理,连池生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这下看陆遥,又高看了几分。 墨生嘴角抽了抽,这二者岂能相提并论?歪理…… 可墨生一看,自家公子和弟弟,甚至怜苏,都是一脸认同的表情,他沉默了,难道自己才是那个错的人? 那百面小生也是识时务之人,“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斗,行了吧?” 陆遥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池生,“放了吧。” 得了自由的百面小生当即就跑,好似后头有人追一般。 跑着跑着,他回过头瞧,看见那四人齐刷刷站在那,看那女子开心地数着银子…… 百面小生不太确定,试探性地高声喊,“你们不追我?” 陆遥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我们追你作甚?” 百面小生:“……”他突然觉得很挫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几人慢条斯理地离开了那院子,有说有笑的。 怜苏突然问道,“姑娘,你到底是怎么看出那人的身份的呀?” 陆遥笑笑,“其实,他身上的假皮是我锻造的,所以我自然看得出来。” 怜苏恍然大悟,“姑娘,你好厉害,还会做假皮。” 怜苏眼里满是崇拜之意。 宋衍也有些许意外,“你还会锻造假皮?” 陆遥点点头,“嗯嗯,从前我娘亲教我的,后来娘亲去了,我们穷得揭不开锅了,只得做些假皮,让连冬拿去卖了换些干粮。” “姑娘,您太可怜了……” 怜苏瞧着陆遥,越瞧越心疼,姑娘从前竟还穷得饿肚子,太可怜了。 宋衍瞧着她这身子,暗想着,是要多给她补补才行。 墨生不知道为何,听着陆遥的话,就是有些不太相信。 陆遥笑笑不语。 其实真相是…… 连冬看上了一把很贵的剑:“遥遥,银子呢?” 陆遥藏起银子,就是不给他,他明明手上这把剑还是上月初买的,“没了。” “不想吃鸡腿?” “……不想。” “不想吃甜点?” “…………不想。” 后来,连冬就扯着她那些做剩的假皮,去外头接了个活,也就是百面小生那活儿,最后赚了些银子,却不肯分她一点儿。 到现在,她还记着这事儿呢。 连冬就是个王八蛋! 而此时,身处平阳国的连冬,打了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我?” 第23章 对弈 夜晚 跟踪的暗卫回到客栈,“公子,属下跟了那林知府一晚,发现他去了郊外的一座清心庵。” 宋衍放下毛笔,抬眼问道,“他去清心庵做什么?” “找了一位姑子,二人在厢房交谈了足有半个时辰,属下打听过,那姑子法号妙芳。” 宋衍神色微深,起身出了房,向陆遥房间走去,看见了守在房门口的池生。 池生拱了拱手,“公子。” “姑娘睡下了?” “并未。” 宋衍点头,池生这才敲了敲房门,怜苏连忙过来开门,“公子?” “你们二人在外侯着。”说着,他走进房间里。 怜苏顺手将房门带上,池生有些犹豫,“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 “这孤男寡女……岂能待在一间房里?” 怜苏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又准备把门打开,结果被池生阻止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池生解释道,“公子应当有要事,这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你倒是懂得变通。 宋衍进房时,陆遥正趴在靠椅上瞧那桌子上棋盘。 听见脚步声,“怜苏,我头发还湿着,帮我拿条布巾吧?” 宋衍这才发现,她头发微微湿润披散在肩头。 他走过去取下架子上挂着的布巾,递给了陆遥。 陆遥懒懒散散,“我不想动,你帮我擦吧。” 宋衍眉头微皱,“你确定?” 陆遥一听这声音,顿时打了个机灵,“师……师父?” 宋衍将那布巾盖到了她头上,慢条斯理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可还要为师帮你擦?” 陆遥笑得尴尬,她连忙扯下头上的布巾胡乱地擦了几下,“呵呵,不敢不敢……” 宋衍摆了摆衣袖,这才看向棋盘上的棋局,端详许久后,问道,“这棋局从何而来?” 陆遥一边擦着发尾,一边道,“这个啊?我胡乱下的。” 宋衍看她的眼神带上了些许的赞赏,想不到这捡来的小徒弟,在棋术上倒是造诣颇高。 陆遥被他瞧得莫名,“师父,怎么了?” 宋衍兴致极好,“同我下一局,如何?” 陆遥点点头,“好啊。” 陆遥时常同连冬一起下棋,从小下到大,后来,连冬比不过她了她时常就左右手对弈。 宋衍同她这一下,就是将近一个时辰,陆遥难得能遇上一个对手,很是开心,下得也比平时费脑。 宋衍在对弈方面,造诣很深,因此,两人起先,先后试探,慢慢地,又开始相互缠斗,渐渐的,倒是宋衍处在上风。 陆遥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出下一步了。 此时的棋局,看起来,白子占据了优势,其实被围困的黑子却尚有一线生机。 宋衍想知道,她能不能看破,走出这个局势。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怜苏敲了敲门,“公子,姑娘,已经许久了,可需添些茶水?” 陆遥两手撑着下巴,对这那棋盘,望眼欲穿。 “不必。” 宋衍说完又继续瞧着陆遥,她脸上的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一副老学究绞尽脑汁的模样。 倒是有几分可爱。 “不行的话,明日再继续?” 陆遥摆摆手,“再让我想想。”正说着,她又想起来,“对了,师父,你找我做什么?” 宋衍愣了愣,光顾着下棋,倒是把正事忘了。 “早间去跟踪的暗卫回来了,那林知府去了郊外的清心庵,见了位姑子,据探子打听,这知府每月总会去那清心庵几回,一待便是一天。” “见姑子?” “嗯,明日你同我前去那清心庵,瞧瞧那姑子。” 陆遥点点头,“知道了。” 宋衍瞧她又继续盯着那棋局,倒也不再出口打扰她,静静地瞧着。 时间慢慢过去了,陆遥僵在那,连外头侯着的怜苏都吃完了一叠子糕点。 “公子怎么还不出来?” 池生抱着剑,一动不动地站着,“你若好奇,进去瞧便知了。” 可怜苏哪敢,这公子虽说看上去脾气好,性子温和,其实…… “咳,不用,在外头等着就是。” 这时,房里的陆遥突然眉开眼笑,执起黑子落下,那局势瞬间扭转。 宋衍唇角微微上扬,“不错。” 陆遥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小崇拜,“师父,您棋下得真好。” 宋衍倒是对她的夸奖丝毫不吝啬,“你棋术已是难得,我像你这般年纪时,尚不及你。” 陆遥却不已为意,“师父厉害便是厉害,同年纪又有何关?大约徒儿的造诣也便就只到这了呢?” 宋衍轻笑,“不会,你的棋术还会见长的。” 他心想,回了京城,可以为陆遥寻位棋术大师,以后,她在棋术上,定然能有一番成就。 想着,他起身捋了捋袍子。 “师父,要回房了吗?” “嗯。” “我送您罢?” “不必,你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去清心寺。” 房门一打开,宋衍同陆遥便瞧见正对着房门的怜苏,以及池生那雷打不动的面瘫脸。 陆遥愣了愣,“你俩这是在做什么?” 怜苏倒是反应快,“怕姑娘饿了,去拿了些点心在这侯着呢。” “嗯?那点心呢?” 怜苏下意识低头看手里捧着的盘子,“额,这点心不好吃,怜苏再去为您寻些好吃的来。” 说着,她就要下楼去,却被宋衍叫住了。 “不必了,好生伺候姑娘歇着,明日早起。” “是。” 宋衍走后,陆遥瞧着那棋盘,瞧得出神。 怜苏好奇,“姑娘,您和公子就一直在下棋?” “是啊。” 怜苏对她不由又高看了几分,能同公子对奕这么久,姑娘的棋术,怕是也很精湛。 “怜苏,你会下棋吗?” 怜苏摇摇头,她自幼也只习过书,跟着府中的侍卫也习了些武,“姑娘,该歇息了。” 陆遥摆摆手,“还早,我再瞧一会。” “那奴婢在外头侯着,您有需要再唤奴婢?” “嗯嗯。” 出了房门,怜苏小声地带上门。 池生问道,“姑娘怎还未歇息?” “方才同公子对弈了一番,现在正研究着起劲。” 而另一头,宋衍显然对今晚的意外发现很是惊喜。 不过才16岁,医术精湛,棋术也精湛,着实出众。 就是不知,她可还有其他什么过人之处? 这捡来的小徒弟,着实令自己惊喜连连,宋衍都开始期待,她可还有其他未展示出来的才能? 墨生瞧着他面带笑意,很是疑惑,不过,想及他方才同遥遥姑娘相谈回来,倒是也能解释得通。 毕竟遥遥姑娘甚是娇嗔可爱,能将公子逗乐,倒也不足为奇。 第24章 宋衍扮侍卫 次日 陆遥因为昨晚研究棋局,太晚睡,导致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坐在铜镜前任由怜苏摆弄。 “姑娘,以后可莫再像昨晚那般了。” “嗯……” 宋衍在楼下用完膳了,陆遥才姗姗来迟。 “这清心寺乃一座姑子庵,我去拜访总归不太妥当,届时我扮作你的护卫,跟你一同进去。” 听他这么说,陆遥差点被一口粥呛住了,“咳……你扮作我的护卫?” 宋衍递上帕子,“怎么了?” “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 “好吧。” 不过…… 陆遥侧过头瞧宋衍,确实是一身护卫装扮,只是,谁家护卫生得这般俊俏? 宋衍拿起筷子给她布菜,“吃吧,马车已等候在外。” 陆遥这才把心思放在吃食上,到底还是正事要紧。 等到陆遥吃完,跟着到客栈门口时,愣了愣,墨生一身粗布衣装扮,拉着缰绳站在马车旁。 “这是?” 宋衍解释,“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 所以您扮护卫,护卫扮车夫? 既然要从简,难道不是步行而去更简? 宋衍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挑起车帘,“上马车。” 怜苏这才搀扶着陆遥上了马车,跟着自己也上了去,这过程着实令她胆战心惊。 她居然让公子给自己挑车帘? 天,好刺激,好可怕…… 路上,陆遥瞧她出神的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怎么了?” “姑娘,我不是在做梦吧?” 陆遥疑惑,“怎么了?”莫不是生病了吧? 怜苏咧嘴傻笑,“我居然让公子给挑车帘了……” 这下,陆遥是真的觉得她生病了,“来,我给你把个脉。” “……” 马车外宋衍坐在一旁,墨生驾着马。 听着马车里两人的对话,墨生抿着嘴角,努力板着脸。 宋衍看他憋笑的模样,语气淡然,“想笑便笑罢。” 墨生硬生生把那笑意憋进肚子里,“没,属下没有。” 宋衍那目光着实不算友善,墨生又一次道,“真的。” 到了清心庵的时候,正是午时,门口站着两个小姑子。 走进寺中时,两人才发现这清心庵的香客很多。 陆遥求愿时,也不知该求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学着别人一般上三柱香,跪拜一番。 不一会在后山时,拦了个小姑子打听,“小师父,请问妙芳师父可在?” 那小姑子看起来圆头圆脑,甚是可爱,语气却是一本正经,“施主可是要求见师父?” 陆遥点头,“可否劳烦带带路?” 那小姑子应下,带着陆遥和宋衍去了寺院禅房,“还请施主在外等候,潋清进去通传一声。” “有劳。” 不一会,那小姑子便出来领人了。 陆遥宋衍对视一眼,陆遥这才同那小姑子进了禅房,宋衍则等候在外。 房中整洁简单,清香四溢,那香气是从香炉里弥散出来的,味道倒是特殊了些。 那妙芳师父端坐在那,听见了响动这才悠悠睁开眼。 陆遥注意力从香炉上转移到了人上,愣了愣神,这妙芳姑子,可着实美艳…… “施主,请。” 妙芳施手,陆遥这才坐了下来,学着她一样盘腿坐。 “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在下陆遥。” 妙芳轻笑,为她斟茶,“陆施主缘何要见妙芳?” “听闻妙芳师父远名,陆遥自然心中向往,也想见上一见。” 陆遥的说法,是照着宋衍原先教过她的。 宋衍查证过,这妙芳同那知府大人私交甚密,不能单刀直入,只能侧向打听。 妙芳倒是不为所动,“喔?妙芳倒是不知自己还有远名呢?” 陆遥执手端起茶杯,那茶香四溢,闻着更是让人身心愉悦,她轻抿了一口。 这茶可是好茶啊。 “城中之人大多都提这清心庵有位妙芳师父,就连我们知府大人,听说也是这清心寺的常客呢。” “陆遥也好奇,想见一见。” 妙芳执茶杯的手一顿,也不过一瞬,却被一向观察入微的陆遥捕捉到了。 “妙芳师父也认识这知府大人?” 妙芳闻言轻笑,“不过是来过寺里几回的香客,见不过几面,不算认识。” 陆遥把她的话听在耳里,瞧她的神情,掩饰得极好。 若不是宋衍告知过陆遥,知府每月都会来这清心庵找妙芳几次,一待便是一天,陆遥只怕也是要信了。 “如此,倒是陆遥唐突了。” “无妨。” 陆遥走出禅房时,发现宋衍已不在门口了,“小师父,方才同我一起来,等候在门外的公子呢?” “好似是去后山了。” 那名唤潋清的小姑子轻笑,大致指了个方向,陆遥道了声谢,便匆忙跑去寻人。 陆遥一走,那小姑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看着那匆匆的背影,她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清心庵修缮在半山腰,那后山杂草丛生,陆遥进了后山,便察觉不对劲了。 师父怎么可能会来这?而且还不同自己说上一声? 她匆忙转身便要原路返回,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 来人竟是方才给她指路的潋清。 潋清面容不善,“施主,这是要去哪呢?” 陆遥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圈套了,她下意识捏紧了手指,不动声色地从袖子中夹出一枚小布包… “这后山甚是复杂,我有些找不着路了,这不,正想着沿路回去呢,小师父,你怎么进来了?” 那潋清笑得阴森森,“潋清也是担忧施主在这后山中迷路,特来找找,想给您带带路呢。” 陆遥攥紧了小药包,心中暗自数数,1…2…3… 她立马挥出那布包里的几枚雾弹,人立马往后山深处跑。 却不料,潋清早已有所防备,轻踮脚尖,飞身上了树。 那雾弹落地,便散发出浓浓的毒烟,潋清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身影,连忙抽出腰间的软剑,追了过去… 陆遥上气不接下气,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现在没几天就会被追杀一次,当初在谷里就好好跟连冬学武了,也不至于如今只剩个落荒而逃的份了。 潋清没多久便追上了陆遥,掌风袭出,从后背击中了陆遥,陆遥躲避不及,摔在地上。 潋清执起长剑,径自刺向陆遥,陆遥仓皇起身就要逃,可她受了伤,逃的速度哪有武艺傍身的潋清快。 眼看着那剑就要刺向陆遥了,突然,林子中飞身出来一个红色身影,手执玉萧挡住了那软剑… 第25章 再遇叶臣 那红影飞身而来,速度之快,不过一瞬,潋清手中的软剑便被夺了去。 潋清狼狈地退后数步,猛得抬头看向来人,“你…” 可她话未说完,来人眼里透过狠意,软剑反向刺向潋清… 突如起来的痛感袭卷全身,潋清看着那刺进自己身体里的剑,瞪大了眼睛他,嘴角隐隐流出血,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最终倒在地上,两眼瞪得极大,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那红影男子神色自如地掏出怀中的帕子,擦拭了方才那拿剑的手,随后便嫌恶地扔了。 他转身看向那逃得老远了的小身影,“…” 这小姑娘,好生没良心。 … 陆遥不停地跑,一刻也停不下来。 开什么玩笑,这叶臣三番五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又不是话本子,巧合缘分什么的,她可不信,肯定是对自己有所图谋! 可不过一会,陆遥便急忙刹住了步伐,手插在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目光落在那慵懒地倚靠在前方树边的红衣男子身上。 陆遥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是会飞吗?! 叶臣侧过身子,歪着头瞧她,那发丝如墨般,披散在红衣上,好生美艳… 还很危险。 叶臣嘴唇轻启,话语里皆是调侃,“小姑娘,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了,你总该报答报答了?” 陆遥撇撇嘴,“我上次都说给你银子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叶臣眉眼带笑,“我并不缺银子。” “可我只有银子。” “可我不需要。” 陆遥干脆扭过身就走,“那咱俩是谈不拢了,告辞。” 叶臣又再次感受到这小姑娘的无赖之处。 他正欲上前抓住陆遥,却被飞身赶来的宋衍制止了。 陆遥征愣地回头,一看熟悉的身影,心里下意识安定了许多。 宋衍挡在陆遥跟前,看向叶臣,面前的这人,红衣,玉萧,果真是他。 叶臣下意识唇角微微勾起,桃花眼里满是调侃,视线落在宋衍身上,上下打量,停留许久,“我当是谁,原来是宋小侍卫。” 宋衍却半点不想同他搭话,转身看向陆遥,看着她身上的衣物有些脏乱,想及方才赶来时在路上看见的尸体,“遥遥,可有伤着?” 陆遥摇摇头,“没有。” 她看着宋衍和叶臣,叶臣的表现,好像同师父很熟的样子? 不过,师父又好像是和他不认识的模样? 叶臣见他待自己果真还是这副样子,看向陆遥,勾唇一笑,“小姑娘,这两次的救命恩情,你可得好好想着如何报答。” 宋衍闻言,眉头微蹙,转过身去,正欲说什么,红影掠过,面前之人已然离开。 陆遥扯了扯宋衍袖子,“师父,我们走吧,这后山,瞧着阴森森的…” 宋衍点头,这才带着她离开了这后山。 马车旁的怜苏和墨生,远远便瞧见那两道身影,怜苏连忙迎了上去,看着陆遥的惨状,傻了,“姑娘,你这…怎么了?” 陆遥摇头,“我没事,先上马车。” 宋衍同陆遥坐马车里,怜苏看她们似乎有话谈,很是识相地坐到马车外去。 “诶,你挪挪…” 墨生是半点不退让,“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点位置已是不够,你让我如何挪?” 怜苏撇撇嘴,“我让你挪挪手…” “…” 墨生看着那横在怜苏身前的胳膊肘,略有些尴尬地收了收手。 马车里 宋衍执起陆遥的手臂,只见那布料已是被划破,他正欲拉上衣袖为陆遥看看伤,却被陆遥抽回了手。 “师父,小伤口而已,我没事。” 毕竟男女有别,宋衍也不好再去掀她衣袖。 “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有料到那姑子…抱歉。” 陆遥摆摆手,毫不在意,“没事,不过师父方才是去哪了?” “我听那小姑子说,妙芳是十年前被人送来的,便去向那主持打听一番。” 陆遥了然,“师父,您可打听到了?” “那妙芳是十年前,林州的知州大人送来的。” “十年前的知州大人?莫非是…”陆遥吃惊,看向宋衍。 宋衍点头,证实了她此刻的猜测。 陆遥这才道,“方才,我同那妙芳师父闲聊,她说她与林知府只见过几次,并不算认识。” “而且,我一进那禅房,就总感觉,不太对劲。” 宋衍疑惑,“有何问题?” 陆遥摇头,“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熟悉感,但又不太清楚…” 宋衍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回了客栈,便吩咐暗探前去调查一番妙芳。 到了晚间,才有了消息。 探子回禀时,陆遥正在宋衍房里下棋。 “你的意思是说,这妙芳是十年前澜县灭门案当时的凶手的妻子?” “是。” “知道了,下去罢。” 暗探走后,宋衍看向一心都在棋局上的陆遥,“遥遥,你觉得呢?” 陆遥显然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满脸疑惑,“啊?” 宋衍无奈,又重复了一遍,“方才探子说,那妙芳是十年前澜县灭门案当时凶手的妻子。” 陆遥撇撇嘴,“师父,您为什么对这些这么在意呀?您又不是官,又不管这些。” “…”宋衍语塞,他还真是。 “难道你不好奇那连杀三人的凶手是谁?为什么杀人吗?” 陆遥沉吟半会,好吧,她确实挺好奇,“那您发现什么了?” 宋衍笑笑,“你看,那妙芳是那灭门案凶手的妻子,林知府当初把她送进清心庵里,现如今,又常常前去探望,可那妙芳又称自己同林知府并不算认识…” 陆遥眼睛一亮,“那林知府当初是主审灭门案的大人,那妙芳定然是记恨林知府当初给自己丈夫判了罪名。” 宋衍点点头,看着陆遥的眼里满是欣赏之色,“当时事关灭门案的县令,县丞,作证的李老爷,接二连三都死了,如今,仅剩那主审官,也就是现在的林知府…” 陆遥疑惑,“可是,那命案当初是发生在澜县,为何主审的却是当时的知州?” 宋衍这才解释道,“我朝律法明令,地方县城凡是涉及数桩人命以上的案子需上报交由从五品以上的官员审查,当时的澜县的知县,不过从六品。” 陆遥笑眼眯眯,“师父,您老人家懂得可真多呀…” “…” 第26章 陆遥赖棋 宋衍不自觉的地摸了摸下巴,“身为我朝子民,懂点律法,是应当的。” 陆遥撇撇嘴,“那可不一定,徒儿就不懂。” 宋衍失笑,“看你的样子,你还为此还挺骄傲的。” 陆遥顿时就有些尴尬了,连忙扯开话题,“所以,师父您是怀疑那妙芳吗?” 宋衍点头,“与那桩案子的人员接二连三被杀,十年前的灭门案,怕是有什么隐情。” 陆遥突然道,“对了,那日在知府衙时,徒儿发现那些丫鬟打扮得花枝招展,偶然还听到她们在讨论。” 宋衍疑惑地看她,“讨论什么?” “师父,那林知府,看上去也有四十多了吧?” “看起来是有。” “可是徒儿发现,那林知府至今未婚,甚至连姨娘,侍奉的通房丫鬟都没有…” 陆遥这么一体,宋衍神色沉敛,“你是指…” 陆遥点点头,“那妙芳师父本就是林知府送去的,而且林知府一个月便要去几次,那日,师父不过去找那林知府聊了聊,那林知府便马不停蹄去了清心庵…” 宋衍觉得她分析得极有道理,“我着墨生去调查调查。” 陆遥又道,“师父,有没有可能,其实这些…都是妙芳师父在为自己夫君报仇?” “不无可能。” 次日 墨生查探到消息后,回客栈时,却瞧见宋衍房里无人。 怜苏端着小糕点经过,被他拦了下来。 怜苏瞪着圆润的大眼睛,“干嘛?” “…”墨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怎么觉得,怜苏自从出了京城,这脾气越来越火爆了? “公子呢?” “姑娘房里呢。” 房间里,陆遥又同宋衍在对弈,自从陆遥几次下棋都没能赢过宋衍,她就开始学会了…赖棋。 “师父~您就让让徒儿嘛!” 宋衍板着脸,严词拒绝,“这下棋怎可如此儿戏!” “师父~” “不行。” “师父,就让一子嘛!” “…” 那张肉嘟嘟的脸蛋配上那星光闪闪的大眼睛,甜美的音色,着实令人心软… “就一子,下不为例。” 陆遥笑开了花,“师父真好!” 宋衍唇角不自觉微微勾起,真是个傻姑娘。 陆遥心里暗自得意,她早已发现,只要自己适当求弱,宋衍便会缴械投降。 别说一子,让十子都不成问题! 这时,墨生和怜苏敲门而进。 “公子,查到了。” 宋衍同陆遥齐刷刷看向墨生,“如何?” “属下去访了妙芳姑子的从前的居所街邻,她是十五年前嫁人,后来,她夫君出事后,她也跟着消失了。” “消失?” “是,那些街邻是这般说的,其实是被林知府暗中送去了清心庵。” 宋衍若有所思,“还有吗?” 墨生:“属下还查到,那妙芳姑子,其实从前有一位娃娃亲的未婚夫婿,名为林其安。” “林其安?!” 陆遥和宋衍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陆遥:“师父,如此便也说得通了,那林知府如今都三十七八了还未娶,还时常去探望妙芳。” 宋衍点点头,“这林知府,倒是用情至深。” 这时,墨生单膝跪倒在地,“公子,还有一事,属下在查探消息时,被林知府的手下探子发现了,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宋衍摆摆手,“无妨,发现便发现了。” “可是…” “退下罢。” 墨生愣了半晌,直到走出屋外,还是懵的。 他怎么觉得,公子近些日子,温善了许多? 墨生转过身,看向屋里的情景,宋衍正伸手挡住陆遥欲在棋盘上作乱的小肉爪,眼里却满是轻柔的笑意… 好像…不只是许多? 陆遥见那棋局已无力挽回了,这才放下棋子,问道,“师父,那林知府都知道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宋衍笑笑,“等。” “等?” “嗯。” 陆遥莫名,等什么? 大约不过一个时辰,陆遥便明白了宋衍在等什么了。 那林知府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侍卫进来道,“公子,林知府正在门外。” 宋衍点头示意,看向一旁正津津有味地看书的陆遥,“遥遥,回自己房里。” 陆遥乖巧地点点头,捧着那两本托小二去买来的话本子,蹦哒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出了房门,正对上了等候在门外的林知府,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熟悉的香气,陆遥愣了愣,像是她之前在妙芳厢房中闻到的香气。 可陆遥再深深吸气时却闻不到了。 陆遥看向林知府,见他眼底淡淡的倦怠之色,面色也微微有些泛青,“林大人。” 林知府点点头,这才抬步进了房,步履间有些轻浮无力。 陆遥收回打量的视线,眉头轻蹙,方才的味道,是错觉吗? … 林知府行至宋衍身前时,抬手施了施礼,“公子。” 宋衍放下手中握着的册子,抬眼看向林知府,“坐下说话。” “是。” 待林知府坐在一边时,宋衍复而又拿起那册子,并不理会林知府。 待到一盏茶过了,那林知府仍是端端正正坐在那,神色自如。 宋衍挑眉,眼里带着深意,这林知府,性子倒是稳。 “林大人怎么来了,又不说话?” 林知府闻言这才拱手道,“下官瞧公子正在看书,便等上一等。” 宋衍这才合上册子,看向林知府,“难为林大人等这么久了,说罢。” 眼尖的林知府瞧见了那本被宋衍拿在手上的册子,正是记录了各地官员升迁的名册。 他低垂着头,沉声问道,“下官偶然得知,公子的属下去过了下官的老家,不知,公子可是有何疑惑需要下官解答?” 林知府虽一口一句“下官”,言语间却不卑不亢,神色更是坦然。 宋衍倒也不欲与他兜圈子,起身俯视,看向林知府,“本世子无意间得知,那清心庵的妙芳与林大人私交甚好,更无意间又得知,此人竟和十年前澜县的灭门案有所牵扯,着实好奇,不知林大人可否为宋衍解答一二?” 那林知府一听,心里一阵慌乱,面上却不动声色,“回公子,那妙芳乃下官从前的旧友,她夫君去了后,孤苦一人,下官不忍,念在从前的情分上,照料几分。” 措辞间有条有理,语气更是坦然,没有半点心虚。 宋衍唇角微微勾起,由上而下注视着那低垂着视线的林知府,“林大人怎么一直低着头?” 林知府心里一咯噔,连忙抬头,撞上了宋衍的视线,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幽深不见底,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睛,直视他心底的慌乱… 第27章 百面小生来访 陆遥趴在桌面上,将那些话本子一本一本立在桌面上,一推,其他接二连三倒下,可她仍旧兴致泱泱。 怜苏端着茶盘走进来,“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陆遥叹气,“怜苏,我好无聊…” 怜苏:“…” 她明明听墨生提起过,陆姑娘从小在崖底的幽谷中生活,怎么出了谷,总会觉得无聊? 难不成那谷里,还能比这繁华街市有趣不成? “不如,怜苏去给您再买几本有趣的话本子?” 陆遥眼珠子转啊转,最终点了点头。 待怜苏走后,又一人敲了敲门,陆遥懒洋洋地抬眼看向门口,“请进。” 一个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陆遥一看,是池生。 池生端着餐盘子,“姑娘可需要吃些糕点?” 陆遥瞥了眼那餐盘子,只见上面放置着几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再往上看,是池生那张木头脸。 “我说,你好歹换张脸,池生可从来不进我屋里的。” “…” 被揭穿了的“池生”,干脆把餐盘子放下,一撩袍子,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一边拿起糕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你怎么又认出我来了?不会真是因为那小侍卫从来不进你屋里吧?” 陆遥摇摇头,“不是。” “池生”实在好奇,“那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看着百面小生顶着那张木头脸,她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个想法,“真想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 百面小生点点头,他实在好奇,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破涨。 陆遥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替我办件事,我就告诉你。” 百面小生一脸狐疑,还是凑过去细听,听着听着,眼睛亮了亮,“好。” … 那边,宋衍房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那林知府此时正手执白子,端详着那棋局,此时,白子局势大好,黑子似被围困。 宋衍倒是神色淡然,对那局势,也不大上心。 这时,房门被敲响,墨生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清心庵的妙芳师父求见。”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林知府手指一顿,那白子掉落在棋盘上,打乱了一边的两子。 宋衍微不可见的瞥了他一眼,“请她进来。” “是。” 在房中两人的目光下,妙芳慢步踏进屋中,神色淡然,目光扫过林知府时,也不过多停留。 倒是林知府,眼神却一直落在妙芳身上。 宋衍眉间轻佻,倒是有趣。 墨生这才走出去,将房门带上。 陆遥靠在一边,看见墨生走出来后,眼神亮了亮,正欲在那窗纸上戳个小洞观察一二时,却被池生拦住了。 陆遥摆摆手,“我就看看。” 池生板着张木头脸,“此非君子所为。” “没事,我是女子。” “此非女子所为。” “…”她突然觉得,还是方才那个假池生可爱些。 房里,妙芳才刚落座,那林知府却突然起身,“公子,下官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林知府离开的匆忙,宋衍仍坐在那,若有所思。 陆遥瞧着那林知府就这么走了,一愣一愣的,她走进房里,“就这么走了?” 宋衍闻言,这才看向那“妙芳”。 “妙芳”也不多做掩饰,指着陆遥,“她让我扮作这姑子的。” 陆遥径直走过去,“师父,那林知府可有何不妥?徒儿可是误事了?” 宋衍摇头轻笑,“没有,你做的很好。” 说着,他侧过头看向“妙芳”。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 陆遥笑笑,“他啊,从那天酒楼回来后就一直扮作侍卫跟着我们啦,师父,你没发现?” 宋衍倒是真的没有发现,墨生听陆遥这么一说,愣了半晌,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到有人混进了侍卫里… 这百面小生倒是真有些能耐。 宋衍看向那扮作妙芳的百面小生,抿唇轻笑,“遥遥,想不想看戏?” 陆遥一听就来劲了,“什么戏?” 宋衍转头看向那百面小生,勾唇一笑,那笑意落在百面面小生眼里,却是瘆人得很。 看着那几道视线齐齐落在自己身上,百面小生吃些糕点的嘴顿了顿,他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要不…我先走了?” 宋衍起身捋了捋袍子,面色缓和,嘴上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心情大好,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不急,既然来都来了,便多待一会,墨生,好生招待招待这位公子。” “是。” 宋衍一走,陆遥也连忙跟了上去,“师父师父,等等我。” 百面小生顿时松了口气,这宋衍虽看起来是笑着,可那笑意也太瘆人了些。 墨生站在一旁,为他带路,“这位公子,请。” 百面小生甚感不安,他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像是掉进狼窝里了? 不过想及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又坦然了些。 … 陆遥跟在宋衍身旁,两人一路走到后院,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 “师父,您方才说的好戏,是什么呀?” 宋衍浅笑,长手招了招,陆遥笑眯眯,当即将小脑袋凑了过去,听宋衍在耳边低声道。 宋衍刻意压低了声音,音色微微有些低沉,淡淡的气息喷洒在陆遥耳侧。 宋衍讲了许久,可陆遥愣是半句没听进脑袋里,宋衍瞧她像是出了神的模样,低声唤道,“遥遥?” 那一声“遥遥”突然传进耳中,声音低沉而婉转,陆遥小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连忙起身跑开,小脸热得厉害… 宋衍愣在原地,遥遥这是怎么了? 回到房里后,陆遥一连灌了好几杯水,脸上的热气这才散了个干脆。 怜苏带着几本话本子走了进来,“姑娘,话本子买来啦。” 陆遥接过那几本话本子,将方才的声音抛之脑后,翻开来看。 这话本子讲的,是一位富家公子同小丫鬟相恋的趣事,陆遥倒是看得入迷,连带着那百面小生进来时,也没注意到。 百面小生一把抓过那话本子,陆遥下意识去抢,“你干嘛呢!” 那百面小生长得比陆遥高上了一个头,陆遥愣是没能从他手上抢来,气哼哼地瞪他。 百年小生兴致极好,翻看了几页,“公子?丫鬟?” “还我!” 那百面小生却满脸调侃之意,“小丫头,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看起这般书,倒是入迷得很?” 陆遥也懒得同他抢了,横竖那话本子就像那银子,最后都会回到自己手上。 第28章 严真 那百面小生褪下那一脸易容,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大约是常年掩藏着面貌,那肤色微微有些泛白,五官清秀俊逸,就是比寻常女子都要好看上几分。 陆遥手扶下巴,细细打量着,“啧啧”两声,“还真是个美人呀。” 寻常男子被赞道是美人,定然是会争论上几句,可百面小生常年扮作女子,对这夸赞之词早已是习惯了。 他坐到一边,倒是对这话本子上了心。 陆遥:“你叫什么名字啊?” “严真。” 陆遥噗嗤一声,打趣道,“你不会还有个兄弟叫严假吧?” 岂料,严真一脸惊讶地看向陆遥,“你怎么知道的?” “…”陆遥语塞,还真有啊? 看着陆遥的反应,严真勾唇轻笑,“没有,耍你的。” “…” 陆遥走过去一把夺回话本子,“你来我这做什么?” 严真摊手,语气无奈,“我也想走,可你师父不让我走啊,那个什么生一直拦着我。” 说着,严真示意陆遥看看外面,果不其然,墨生正守在门外呢。 陆遥轻笑,“你也别急,我师父大约是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呢。” 严真心里却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不满,在这大大方方的,还有得蹭吃,如果排除掉宋衍,还算不错。 “对了,你总该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出了破绽吧?” 陆遥也直接,他既帮了自己,自己也该回报,当即从里头的桌上拿过药箱子,打开来给他看。 “瞧出什么了没?” 严真从哪药箱子的一个格子中拎出一块假皮,愣了,他径直撕下后颈的假皮。 两张假皮摊在手上,无论是材质还是触感,色泽,除了陆遥那块更为细腻真实些,其他别无二致,“这…这…你做的?” 陆遥点点头,“如你所见,所以我自然能看出你的破绽啦。” 严真再看陆遥时,眼里充满了崇拜之色,“姑奶奶,看不出来,你可真厉害呀。” 陆遥闻言笑眼眯眯,对这声姑奶奶,很是受用。 严真正欲向她讨教这假皮的制作诀窍时,却被宋衍派人唤走了。 次日,到了夜间时,陆遥几人被唤至宋衍房里。 房里,严真又换回了妙芳的那一身装扮,躺坐在那靠椅上悠然自得。 陆遥疑惑,“师父,这是?” 宋衍嘴角微翘,“白日里不是跟你说了,让严真装成妙芳,去私会一下那林知府。” 陆遥一拍小脑袋,当即明白过来,“师父真聪明!可是,严真他说话怎么办?” 宋衍淡笑不欲,严真这才起身,看向陆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我可是百面小生,这怎么难得倒我。” 那一字一句皆出自严真口中,可声音却是妙芳的声音。 陆遥先是愣了愣,转而又是不可置信的模样,最后脸上只剩下惊喜之色,“你这也太厉害了!” 严真不知从哪拿的扇子,勾唇轻笑,手拿扇子轻轻扇着风,看着陆遥的崇拜之色,得意之色溢于表面。 宋衍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看着严真那得意的模样,唇上扯起一抹冷意,“你这手上拿的扇子,在玉宝斋值万金,你可小心着些。” 此言一出,严真手上动作顿时一停,万金啊?! 他连忙想将扇子合上归还原位,却因动作慌乱,一不小心,那扇子就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 空气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严真,严真低头看着地上那扇子,咽了咽口水… 只是摔一下,不妨事的吧? 宋衍看向严真里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墨生在后头有些想笑,却强忍着。 陆遥倒是直接弯腰捡起那扇子,打量着那扇子,略有几分熟悉,“咦,师父,这不是我上次逛花楼拿的那把扇子嘛。” 宋衍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陆遥眼睛亮了亮,万金啊?! 这得多少银子呀? 她笑眼弯弯地看向宋衍,后者则是从容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喜欢?” 陆遥宛如小鸡食米般点点头,脸上的欢喜之色尤为显眼。 宋衍唇角微微勾起,“喜欢就送你了。” 陆遥眉开眼笑,“师父真好~” 严真看着宋衍,眼巴巴地开口问,“你还缺徒弟不?” “…” 宋衍睥睨一眼,朱唇轻启,语气淡薄,“不缺。” 严真大失所望,这怎么同样都是师父,他家师父给他整出朵花,陆遥的师父却大方得万金的扇子都能随口就送… 这人与人相比,差距怎这般大呢! 陆遥拿着那扇子,好生疼惜,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扇子这么值钱呢? 陆遥一想到她曾经还拿着这扇子敲打墨生的鼻子,她就一阵肉疼。 陆遥侧过头看向墨生,那高挺的鼻梁立在那,这可是被万金敲打过的鼻子啊! 墨生强忍着笑,那扇子不过就是世子爷从前在府中时无聊随手提的字,王府中这类物件多的是。 王妃觉着这些占了库房,几次想把这些东西给扔了出去,最后转到了那玉宝斋,定王世子提字,竟是把这些扇子书画给炒到了万金。 陆遥却不知,此刻恨不得将那扇子变小些,随身携带,寸步不离地守着它。 宋衍一捋袍子,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是时候去见一见那林知府。” 夜色正浓,宋衍带着陆遥翻墙过了府中,避开府中下人的眼线,寻至一屋外。 严真扮成的妙芳早已被迎进了府里,此刻正坐在那屋里。 林知府坐在一旁,斟了杯茶,递给了他,语气微叹,“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我这府里半步。” 严真似笑非笑,“你白日里,为何去找那人?” 严真昨日去了那清心庵见过了妙芳,因为常年要易容,经常会模仿他人的行为举止。 因此,此刻严真的一颦一笑,模仿得极像。 林知府对他,没有半分的戒心,“那人在查那三人之死,我又如何能不去打探一二?” 严真嗤笑,“你倒是真关心。” 林知府叹了叹气,“蓉儿,我知晓你定然还在恨我当年没有查清真相便草草结案,我也并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着这三人死了,能让你余生好过些。” 屋外的陆遥宋衍对视一眼,如今,这林知府这般说了,又岂有什么不明了的? 第29章 灭门案真相 “不如林大人同我讲一讲,如何一个好过法?” 宋衍推开屋门,径自走了进去。 屋里,那林知府一听见响动,猛地看向来人,“怎会…” 严真站起身来,撕下了脸上的假皮,恢复真容。 那林知府看见严真后,惨淡一笑,“原来如此,我竟还以为她真的会…” 陆遥守在外头,宋衍进屋坐在一边,动作随意,带着几分慵懒,“说说吧,十年前的事。” 林知府眼看着已经被看破了,也不再隐瞒了,回忆起过去,脸上带上了几分懊悔与愧疚。 “那时,下官还是林州的知州,那林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有人证有物证,按理,这桩案子,是该由下官亲自审问。” “那被指证的凶手,正是妙芳的丈夫,严汉。那时,妙芳找到下官,求下官为严汉查明真相,还严汉一个清白。” “可下官…却鬼迷心窍,以人证物证俱全为理由,草草结案。” 宋衍神色为淡然,“所以那严汉,真是凶手?” 林知府遥头叹气,语气间满是懊悔,“不是严汉,是当时李府的李老爷,那李全福收买了澜县令等人为其做假证,下官后来无意间知晓时,已经晚了。” 宋衍眉头微蹙,“为何后来你没有将此事上报,重审案件?。” 林知府已是凄然泪下,“是下官鬼迷心窍!糊涂啊!” 宋衍:“澜县令等人是你所杀?” “是下官杀的。” “为何?” “他二人常以此事要挟于下官,妙芳又对我恨意深重,如今过了数十年,回想从前,日日都在懊悔,只想着能赎罪…” “本欲杀了那三人,下官便辞了官,不成想大人来了…” 那林知府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交待了个清楚。 连带着杀人的手法,也同陆遥等人的猜测别无二致。 “过两日,便会有人来审理此案。”宋衍起身准备离开时,林知府连忙唤住他。 “大人!下官可否…再去见一眼妙芳…” 宋衍脚步一顿,到底是个痴情人,“去罢,明日,我会着人跟着。” 林知府跪在地上磕头,声音沧桑沙哑,仿佛老了十几岁,“罪臣谢过大人!” 房门打开时,陆遥正百无聊赖靠坐在一旁,看见宋衍出来,连忙迎过去,“师父。” 严真透过大开的房门看进去,那往日里威风凛凛,正气一身的林大人,此刻宛如枯朽老人般,跪倒在地。 陆遥仰着小脸直视宋衍,在屋外,她听得一清二楚,那林大人一口一句下官,师父定然也是官员,官阶只怕也不小。 其实陆遥早有了猜测,只是宋衍不提,她便也不问。 宋衍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那堪堪到自己肩膀的小脑袋,“走吧。” 陆遥下意识想伸手拍掉那只自己头上作乱的手,却忍了下来,应了一声,“嗯。” 宋衍带着陆遥回客栈,严真跟在两人身后。 路上,陆遥问道,“师父,您觉得,那林大人,真的杀人了吗?” 这话一出,后方的严真脚步顿了顿,不过一瞬。 宋衍神色如常,眼里却闪过一丝冷然,“那林大人既已承认,又如何有假呢?” “也是,是徒儿多虑了。” 话虽说出口,陆遥心里却暗自觉得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宋衍将陆遥送至房门外,“别想了,好好歇息,明日林大人要去清心庵,我们一同前去看看。” 陆遥点点头,“知道啦。” 次日 宋衍有事处理,池生和怜苏跟着陆遥,几人随着林知府去了清心庵。 那清心庵今日倒是香客不多,走在阶梯时,陆遥朦朦胧胧中又闻到了那淡淡的熟悉的香气,她细细去嗅,可那香气不过一瞬便消散了。 一不留神,陆遥一脚踩空了向后倒去,怜苏和池生跟不远处,一看连忙冲上去扶,旁边的林知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陆遥。 “陆姑娘,没事吧?” 陆遥摇摇头,林知府这才松开手。 陆遥随着他的动作看去,林知府那双手是极为好看的。 陆遥顿了顿,“陆大人,在澜县湖边的时候,拐我的人是你吗?” 林知府脚步一顿,“是,陆姑娘,当时是我失礼了。” 陆遥点头浅笑,“没事。” 林知府径直往后院厢房走去,陆遥转身看向池生,“师父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池生:“姑娘可是有事找公子?” “嗯,池生,你能不能回一趟客栈找师父过来?” 池生摇头拒绝,“公子吩咐,属下要随身护在姑娘身边。” 怜苏道,“我去吧,来时便便瞧见有许多马车,付些银子应该可以同行。” “也行,就跟师父说我发现了新线索,你路上小心些。” “怜苏晓得。” … 厢房里 林知府盘腿坐在蒲团上,妙芳微闭眼,手上撵着一串佛珠,朱唇轻启,像是在念经。 陆遥推门的动作一顿,侧过身子绕到厢房后方。 池生疑惑,正欲开口问道,却被陆遥伸手堵住了,“嘘…” 陆遥指了指厢房里面,池生了然点头。 陆遥这才松开了手,两人靠在窗边偷听着厢房里的动静。 此时,那厢房里还未有动静,陆遥看着一旁表情认真在偷听的池生,心想,上次不是还说非君子所为? 可她瞧着池生偷听起来倒是很熟稔啊… 过了一会,那厢房里,总算是传来了说话声。 妙芳睁开眼看向面前的林知府:“你还来做什么?” 林知府微微叹气,“我知道你恨我,不愿见我,我也只是来见见你最后一面。” “呵,这些年,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 “这会是最后一次了…” 林知府话音刚落,便听见妙芳惊呼,“林其安!” 屋外两人对视一眼,出事了! 两人连忙绕回去冲进房里,只见那林知府倒在地上,血顺着唇角流淌在那身蓝色袍子上,开出一朵又一朵鲜红的魇花… 那位平常神绪平淡的妙芳姑子,此刻却泪流满面跪坐在林知府身旁,“林其安…” 陆遥手忙脚乱抓起林知府的手为他把脉,“怎会…” 林知府费力抽回手,气若游丝,对着陆遥惨淡一笑,“陆姑娘,不必了…” 那只沾染了血迹的手费力抬起伸向妙芳,微微泛黑的薄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转而又放弃了。 妙芳连忙抓住那只松回去的手,哭道,“你怎么能这么傻…” “你念我死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如你所愿了。” 林知府费劲地睁着眼看着妙芳,似乎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气想把眼前这个女子的模样刻进心里… 妙芳攥着那只手,泪流满面地摇头,“我怎么会想你死,怎么会…” 可终究还是徒劳… 陆遥捏紧了拳头,攥得那手指甲掐进了掌心肉里都没有松开了… 她早该知道那香气不是错觉,是她大意了。 第30章 真相(上) 宋衍等人驾马而来时,厢房外边已经围了许多人。 墨生疏散开人群,几人这才走了进去。 厢房里,林其安已死,妙芳跪坐在一旁,泪痕满面。 宋衍侧过身向陆遥走去,她站在一侧,目光呆滞,像是受了惊吓,又像是自责。 “遥遥。” 陆遥闻言仰脸看向宋衍,那双大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湿意,“师父,是我大意了…” 到底不过是十六岁的姑娘家,纵使见过死人无数,纵使剖尸时再怎么波澜不惊。 可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方才还同她在说话,方才还扶了她的人,就这么一瞬间,没了性命,死在了眼前… 宋衍径直伸手将陆遥揽进怀里,手指轻拍着那削弱的肩头,“没事了没事了…”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陆遥好受了不少,她晃晃脑袋,闷声道,“师父。” 宋衍这才松手放开了她,“走吧,回去了。” “嗯。” 彼时,官兵匆匆赶来,将地上的尸体运回府衙。 那跪坐在地的妙芳神情恍惚,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旁人唤上几声,也没有应答。 几个姑子帮忙扶着将她送到了另外的厢房。 厢房里空气间弥漫着淡淡的血气,人一下子散了去,显得格外的冷清萧条。 马车上,陆遥靠坐着,眼神呆滞,脑袋里一直闪过方才的画面。 如果她早一些发现,如果她再早一点… 宋衍伸手轻轻拍了拍陆遥肩头,目光柔和,“遥遥,别想了。” 陆遥猛然想起自己找来宋衍的目的,她连忙抓住宋衍的衣袖,“师父!凶手不是林大人,是妙芳!” 宋衍眼神略有深意,“为什么是妙芳?” “那日在竹林遇到的人确实使得一手好针,可要把针法练得这般出神入化,那手指上定然会有茧子。” “可今早,那林大人扶我时,徒儿分明发现他手指头并无茧子,甚至手掌处也没有。” “而且,我试探地问他是不是在湖边拐走我的人,那日明明是在竹林时遇到的凶手,可方才,林大人却说自己是!” 陆遥一字一句,条条有理。 宋衍看向陆遥的目光里满是欣赏,他宋衍的徒弟,果然聪明。 这些不过都是林知府设下的圈套,宋衍将计就计,只不过,他没有料到,林知府为了顶罪,竟会选择自杀,是他疏忽了。 “林知府是怎么死的?” “服毒,之前我提过的花叶,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最近定然是在服用。”所以最近陆遥偶然遇到林知府时,才会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想必是服用时衣物沾染到了。 她之前在妙芳的厢房里闻到的,也是这股味道…等等! “不对…师父,快回清心庵!妙芳师父可能也出事了!” 宋衍疑惑,但还是让马车外的墨生倒头回了清心庵。 几人匆匆跑进后院,拉住一个姑子问道,“妙芳师父呢?” 那姑子指了指另一个厢房,几人跑了过去,墨生欲推开门,可那门却被反锁着。 宋衍:“撞门。” 墨生微微施力,一脚将那反锁的门踹开。 “碰”的一声,门开了… 印入眼帘的是在蒲团上盘腿坐着的妙芳的背影,陆遥喊道,“妙芳师父?” 可妙芳却没有应声,宋衍示意,墨生这才走进去。 墨生推了推,“妙…” 未待他喊出口,妙芳的身子却顺着墨生推的力道倒在地上,嘴唇微微泛黑,唇角溢着泛黑的血。 陆遥慌忙跑进去,蹲下身子去探妙芳的脉搏,那脉搏此刻却平静一片,没有任何跳动。 陆遥对上宋衍的视线,摇摇头。 宋衍眸中神色微深,还是晚来了一步… … 几日后,前来林州赴任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刘大人。 说来也惨,林知府少时双亲皆亡,后寒窗苦读十年,尚未考取功名时惨遭退婚。 官场二十年,年轻时犯下的唯一过错却成就了他后来十几年的清廉正直,痴情了二十来年,可到头来,却为心爱的女子葬送了一条性命。 最后连为他送终的人都没有。 林知府的下属匆匆将林知府下葬在清心庵后山,据下属说,这是林知府生前安排下的。 说来也是天意弄人,林其安和妙芳都葬在后山,倒是作了个伴。 临行前,几人去了趟清心庵后山,严真也跟了去。 陆遥摘了些野花,带了些纸钱和吃食,对于这位林大人,她是倾佩的,也是惋惜的。 宋衍站在一边,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严真倒是也给两人烧了些纸钱。 过了一会,陆遥同怜苏池生去清心庵正殿上香,后山也只剩宋衍和严真。 两人看着那纸钱烧完了,香也灭了,严真抬脚准备离开。 “林大人府中的那些花叶的种子,是你送的。” 宋衍的声音突然响起。 严真脚步一顿,不过一瞬,他转过身子,神色如常,“你在说什么?” 他表情自然,看上去好像真的听不懂宋衍的话的意思。 宋衍勾唇一笑,“一开始在酒楼的时候,你就一直在留意我们的方向,后来的闹事不过是你设下的圈套,不过你没料到,遥遥竟看穿你的身份,于是你只能将计就计。” “扮演妙芳本来就是你的计策,林大人从一开始就知晓你是假的,他本就打算为妙芳顶罪,在林府时,那不过是你们二人演给我们看的一场戏。” 严真嗤笑一声,“宋公子,你不去写话本子还真是可惜了,就算当你说的是真的,可我同他们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去躺这浑水?” 严真看起来依旧云淡风轻,宋衍的话并没有让他惊慌失措,相反,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好戏般。 宋衍慢条斯理道,“我的暗探后来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妙芳成亲不久后生下了一个孩子,后来就送走了。” “而你,就是那个被送走的孩子。” 严真两手轻拍,像是在为宋衍的聪慧而鼓掌,他看起来依旧云淡风轻,半分没有被戳破时的慌乱。 “你说的不过是猜测,而且有一点你猜错了。” 宋衍眉间轻佻,不以为意。 严真抱了抱手臂,表情得意,“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宋衍却略过他,径直往外走去,“没兴趣知道,以后离遥遥远点。” 严真见状连忙跟上去,“诶!你就这么走了?你都不好奇的吗?!” 好歹问一问啊?! 这样他很没有成就感的啊? 第31章 真相(下) 夜晚,严真从床底下的挪出一个小箱子,打开来看,里头是一幅画与一封信。 那画摊开,就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见,上面画着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在看书练字,女的在舞剑练武,画卷下题字的是严汉。 严真叹息,终究还是只剩下自己了。 那画里头画着的,是年轻时候的林其安和妙芳,妙芳俗家名叫李语蓉。 林其安、李语蓉、严汉,三个人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林其安和李语蓉自小感情甚好,两人还有娃娃亲在身。 可林其安家中遭遇变故后,李家悔婚,两人也被强行拆开。 林其安上京赶考,严汉发觉李语蓉已怀有身孕,可林其安去了京城,又失去了消息。 为保全李语蓉的名声,也为了护下好友的孩子,严汉担下这份责任,两人假成亲。 几年后,当林其安归来就任时,昔日爱人却同昔日好友成了夫妻。 李语蓉对林其安消失了几年没有消息的事耿耿于怀,一人在气,一人又误会了。 严汉本就心慕李语蓉,对此,在好友面前也没有解释半分。 恰逢严汉被诬陷,李语蓉去求助林其安。 可林其安却因为一念之差,铸下了大错,这一错,便是一生的后悔。 李语蓉自觉愧对了严汉,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十年后,严真带着严汉当初留下的画卷和一封信前来找林其安,林其安得知真相,悲痛欲绝,后悔不已。 李语蓉自小习武,轻功了得,更是练得了一手好针法,李老爷,澜县令,林知州,都是死在她手下。 那花叶,确实是严真带来的,可却是李语蓉送予林其安的。 李语蓉只说,有用处,可她到底是如何想的,严真不知道。 宋衍顺着线索查了过来,为了保全李语蓉,林其安同严真演了一出戏。 对于严真而言,不论是严汉,还是李语蓉,亦或者是亲生父亲林其安,他都不熟。 扶养他长大的是师父,教他习字习易容术的,也是师父… 林其安和李语蓉想做什么,他便顺着她们的意愿,也算还了这生育之恩。 她们身上有太多的自责与悔恨,活着不能相守,死,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得偿所愿,倒也是种解脱。 严真拆开那封信,只见里头的内容,赫然是一封和离书。 他将画卷与信一同放在烛火上点燃,那多年的执念随着这燃着的火光,一点一点熄灭。 屋子里头,陆遥捧着新买的话本子坐在一旁看。 宋衍推门而入时看到陆遥时略有些诧异,“遥遥,你怎么在这” 陆遥眨巴眨巴大眼睛,“找师父聊聊天。” 宋衍拿过一边的棋盘走的她面前,“来一局?” “”陆遥语塞,她能说不来吗? 宋衍的棋艺确实是好,陆遥是真的有所体会了。 宋衍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让你三子。” 陆遥低头继续看着话本子,一边摇摇头,“不要。” 可陆遥越是不想,宋衍就越来劲了,他唇上挂着轻笑,“十两银子。” 陆遥刷的一下抬头看他,连忙夺过宋衍手里的棋盘和棋子摆在桌上,还很是殷勤地起身把宋衍扶到靠椅上坐下。 陆遥很好地向宋衍表达了她对银子的喜爱之情。 在宋衍的眼里,陆遥实在单纯,给根糖葫芦就能高兴一整天的傻孩子。 此刻,看着那张娇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宋衍不由怀疑,以后该不会谁给她银子花,她就跟着人家后头走吧? 陆遥在宋衍面前挥了挥手,“师父?你想什么呢?” 宋衍猛然从思绪中抽离,摇头轻笑,“没什么。” 他低头看上棋盘,上头,陆遥已率先落下了三子,倒是毫不客气。 外头,怜苏提着茶水正欲敲门而进,却被墨生拦了下来,“公子同姑娘在里头对弈。” 怜苏了然,公子下棋一向是不喜有旁人在场。 不过这一下,只怕又是要一两个时辰了,姑娘同公子的喜好倒是都对上了。 从前在府里,可没有人同公子下棋,只有二皇子时常来找公子,两人这才会在亭子里,遣散了下人。 二皇子棋艺甚好,同公子旗鼓相当,只不过,有的时候,二皇子常常会赖棋,赖不过时,两人就打起架来。 偏偏二皇子又不是宋衍的对手,宋衍也从来下手不轻,每回二皇子都是愤然离开的。 怜苏心想,姑娘同公子这阵子总是在下棋,两人皆是心平静和的,想来姑娘定然是不会像二皇子那般耍赖的。 然而此刻,屋里头,陆遥正攥着宋衍那丁点儿衣袖,可怜兮兮地轻轻晃动。 “师父就一子” “”宋衍汗颜,他怎么觉得陆遥最近下棋越来越不正经了? 可陆遥一摆出那湿漉漉的大眼睛,樱红小嘴一撅,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宋衍就不自觉地心软下来,罢了,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棋局,到底是自家徒弟,还是该让让的。 这么一想,宋衍伸手拾回那枚落下的白子,可宋衍完全没有注意到陆遥那狡黠的眼神,宛如狐狸一般精明。 此刻,棋盘上的黑子又有了一丝活路。 陆遥立刻来了精神,接下去的时候,宋衍时不时就放放水,却又不是刻意的防水。 一边堵着陆遥,一边又留给她一线生机。 宋衍看着陆遥那撅得老高的小嘴模样,乐此不疲。 最终,在陆遥的缴械投降下,一盘维持了一个半时辰的棋局结束了。 陆遥捧着那十两银子,虽败,可那脸上的神情,却比赢了的时候都要高兴。 宋衍唇角微微一扬,脸上闪过一抹轻柔不易察觉的笑意。 回到自己房里后,陆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钱袋子,小心翼翼将那新得的十两银子放进里头。 怜苏打来了梳洗的热水,看着陆遥脸上的笑意,心想,定然是又同公子下棋尽兴了。 陆遥此刻却在想,宋衍是她的师父,那么宋衍的银子就是她师父的银子,徒弟向来是要继承师父的衣钵的,四舍五入,那她也是个很有钱的人了。 这么一想,心里更是美滋滋,连带着晚上入梦,都是宋衍给自己银子时的潇洒模样。 第32章 宋衍不悦 次日,几人收拾完行李,便准备启程回京。 陆遥同怜苏出房间时恰巧碰到了门口的严真,只见严真提着行囊同她打招呼。 陆遥看着那行囊,疑惑,“你干嘛呢?” 严真笑吟吟,“看不来吗?跟你们一起走啊。” “…”还真看不出来。 宋衍早已出了客栈在马车上等候,只见严真不顾阻拦率先掀开了马车帘跳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正对上了宋衍的一张冷脸,“好巧啊。” “下去。” 严真嬉皮笑脸,“不下,你可别忘了我帮过你们。” 宋衍挑眉,“确定不是我们帮了你?” 这马车至多可以坐三个人,加上陆遥应该是刚刚好的。 陆遥掀开车帘子,一看严真坐到了平常自己坐着的位置,还同师父在那相谈甚欢,小嘴一撅,“你跟着我们做甚?” 严真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要找到那个给小爷刺身的混蛋。” 陆遥撇撇嘴,蹬着小腿跳上了马车,坐到了另外一边。 对于严真占据了自己位置的事,她愤然于心。 陆遥可没忘,眼前这个人,还想当师父徒弟来着。 现在不是明摆着跟自己抢位置来了? 不行,她得护好自己的位置,这么一想,陆遥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宋衍,“师父,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呀?” 结果宋衍还没开口,严真就插话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京城啊,不仅好吃的多,好玩的多,连带那美人啊,都是一等一的绝…” 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宋衍的眼神,那眼神里,冷意十足,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严真立马闭上了嘴。 陆遥撇撇嘴,我问我师父,又没问你,你抢话做什么! 许久,在陆遥以为这马车里会一直安静下去去,宋衍才开口。 “京城里话本子有很多,棋艺大师也有许多,华服美饰种类颇多,届时,你可以带上怜苏去逛逛。” 陆遥笑吟吟点头,“嗯嗯。” 从林州回到京城,马车路程需将近两日。 于陆遥而言,坐马车可实在不是一种好的滋味。 刚开始,她还能有说有笑,渐渐的,脸色开始难看,胃里翻腾倒海的,实在难受。 赶了将近一天的马车,见陆遥脸色实在难看,一行人在林子边的湖畔处歇息下来。 看着天色渐暗,今日恐是要歇在此处了。 陆遥靠在一边的树上歇息,严真抱着一个小箱子走过来,将里头的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她。 陆遥接过来,疑惑问,“什么东西?” 严真就着地,也坐了下来,“我从前也如此,后来师父便给我准备了这些,闻一闻会好受许多。” 陆遥这才打开来,只见里头是膏状,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萦绕鼻尖,似乎是橘味,又似乎是青叶味。 闻着倒是舒服了许多。 陆遥如获珍宝,看向严真眼里,倒是多了几分真诚,“多谢。” 严真百无聊赖地打着枝条,天色已晚,天边开始出现了星星。 陆遥:“你为什么要去京城?你师父也在京城吗?” 严真摇头,“师父年头的时候便得病去了,他一直想去京城看看,从前是由于我没能去,后来却碍于腿脚不便,这一辈子都没能去成,我如今…代他去看看。” 严真脸上带着些许回忆的神色,陆遥突然想到娘亲和一直没能谋面的父亲,以及某个被娘亲念叨在嘴上的混球。 严真的师父于他而言,应该是像父亲一样的亲人吧? 陆遥颇为仗义似的拍了拍了严真肩膀,安慰道,“你师父若知晓了你的真心,定然会欣慰。” “等到了京城,我们便一同去逛街吃好吃的,你不是说京城还有许多绝色的美人嘛!我陆遥舍命陪你去逛一逛!” 陆遥说这话时,语气间十分仗义。 严真噗嗤一笑,“是你想见绝色美人吧。” “哪有!” 两人一吵一闹,笑声阵阵。 对比之下,宋衍这边,可着实冷清。 宋衍看着那两人在那相谈甚欢的模样,还打打闹闹的,好不开心。 他眉头微蹙,这是在说什么,笑得这般欢乐? 平常同自己下棋聊天时,可不见这般开心。 宋衍突然觉得,这严真可着实碍眼。 墨生提着两只打来的猎物,池生正好生完火。 经由怜苏处理完后,墨生正欲放到柴火上烤,却被宋衍伸手抢了过去。 墨生愣愣,“公子…这是生的。” “知道。” 而后,三人便目瞪口呆瞧着宋衍在那烤肉,脸上的表情,可实在算不上愉悦。 “明日,让严真骑马。” 墨生哑然,“是。” 怜苏约莫是看出来了,公子是不大喜欢这严真,“公子,您为何不赶走那严真?” 公子从前可不会这般心善,放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跟着自己。 墨生也好奇,“是啊,公子为何让他跟着?” “他颇有本事,可以引荐给二皇子。” 墨生点点头,这严真的易容术确实出神入化。 烤肉的香味渐渐弥漫,陆遥嗅到香味,眼睛一亮,径直抛下严真,蹦哒着向宋衍跑去。 “师父,好香呀!” 宋衍闻言轻笑,“坐下,快能吃了。” “嗯嗯!” 陆遥就着宋衍身旁坐了下来,两只手撑着下巴,两眼直直盯着那烤肉,眼里泛着点点星光。 宋衍看着她这模样,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这时,严真也跑了过来,“真香啊,闻得我都饿了。” 陆遥经过方才,已经同严真建立起了短暂的友谊,她分外仗义,“我给你烤一只,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说着,她拿过一旁用树枝叉着的肉块,放到火上烤。 严真当即嘿嘿一笑,“多谢遥遥。” 宋衍面色一僵,烤肉的手顿了顿,不过一瞬,神色便转而淡然。 等到陆遥肉烤好时,严真笑脸嘻嘻要接过来时,横空出现的一只手将那即将到手的美味夺了去。 两人齐刷刷抬头一看,是宋衍。 宋衍径直咬了一口… 陆遥连忙喊道,“烫!” 可却见宋衍面色如常,一旁的墨生将宋衍方才烤好的两块肉递给严真陆遥。 宋衍:“我口味挑剔,你们将就着些。” “…” 两人咬下那微焦的肉,这滋味可着实算不上美味。 陆遥扭头一看,宋衍正背着其他人,坐在那品尝着自己方才烤好的肉。 可是那肉刚烤好,应当很烫才是啊! 奇怪… 宋衍背过身后,趁人不注意,拿过装水的竹筒,连连往嘴里灌了几口冷水… 嘶…真烫。 第33章 兔子宋衍与陆遥 宋衍烤的肉,着实是难以下咽。 严真吃了几口便甩到了一遍,那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陆遥盯着手里的肉,心想,这人无完人啊,虽然师父长相出众,但是厨艺实在不行,这老天爷总算是公平了些。 不过… 手里的烤肉,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可到底是师父的一片心意,扔掉吧,怕他看见了,伤了他自尊。 于是,陆遥趁着宋衍还背对着她们,将那块惨遭嫌弃的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到了严真身旁。 严真:“…” 那眼神刷刷地看向陆遥,你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陆遥起身拍拍屁股,看向一旁的池生,“池生,跟我去打打猎,吃了一块肉,感觉还是饿。” 池生拎起旁边的弓箭,跟着陆遥进到密林中去。 宋衍转过身来时,一眼就瞥见了严真身旁被丢弃的肉。 那冷眼,看得严真有些心虚。 他默默地挪了挪屁股,想离那烤肉远一点,离宋衍也远一点。 宋衍这才起身,向陆遥方才的方向而去。 林子里 池生手握着长弓,眼瞳里折射着晚霞的光辉,陆遥还未察觉猎物的时候,池生手便松了,那支箭划破空气迅速飞了出去。 远处,异物落地,陆遥跑过去看,是鸽子! “池生池生!再打一只~” 池生再度挽弓,方才惊扰了林子里的飞禽,现下林子里一片寂静。 都说人在认真的时候,最是引人注目,陆遥头一次发现,池生这木头,还挺好看的。 尤其是那箭法,简直让陆遥叹为观止啊。 陆遥觉得,她以后要是嫁人,定然要嫁一个箭法精湛,长得也好看的人。 过了一会,池生又射下了一直飞鸽,他走过去捡了回来,接过陆遥手里的飞鸽。 “姑娘,可还够?” “够了够了。” 陆遥笑眼眯眯,伸手拍了拍池生,“池生,你箭法真好!长得也好看。” 池生长这么大,还从未被姑娘家夸过,他略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可等他想起来应当道谢时,陆遥却已经蹦哒着小短腿跑了。 池生:“…” 宋衍刚进林子里不久,远远便瞧见了陆遥池生,正欲过去,突然,他发现脚边蜷缩着一团灰绒绒的东西。 宋衍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小兔子,他伸手捧了起来。 那小兔子乖乖地待在宋衍掌心里,见了宋衍,也不慌乱,伸出那兔子头拱了拱他的手,那毛绒绒的触感,挠进宋衍心里头去了。 宋衍觉得,这小兔子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小徒弟。 他轻轻拍了拍小兔子身上的灰,动作轻柔,嘴边挂着轻笑,“这般可人的兔子,遥遥定然会喜欢。” 池生连忙跟上陆遥的步伐,两人回到湖边时,正好瞧见宋衍拿着块布在擦拭着什么。 旁边几人均是一脸被雷到的表情。 陆遥好奇,跑过去看,宋衍好似在擦拭一团白毛。 突然,从布块中,冒出了两只小耳朵,甚是可爱。 陆遥这才发现,原来是只兔子呀! 怜苏接过宋衍手上的布块,看着那只小兔子,整颗心都酥了,就连墨生,也多看了几眼。 宋衍把那兔子递给了陆遥,“方才在林子里捉到的,觉得你应当会喜欢。” 陆遥笑眼眯眯,“谢谢师父!” 她当然喜欢啦~ 宋衍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果然姑娘家就是喜欢这些小绒毛团子,他家小徒儿也不例外。 陆遥笑着向那边正在给鸽子除毛的池生招招手,“池生,那鸽子放一放,这还有只兔子呢!” “…” 宋衍如遭雷劈… 她方才说什么? 鸽子放一放? 还有只兔子?!! 宋衍不太确定,试探地问,“遥遥…你要吃了它?” 陆遥眉开眼笑,那小肉手揉了揉小绒毛团的毛发,“是呀,这么可爱的兔子,肉质鲜嫩,味道定然是极好的!” “师父,你眼光不错!” “…” 如果说宋衍捡回来只小兔子,还给它洗澡,已经让人如遭雷劈了。 那么,看到此刻的陆遥,是比之又甚,就差惊掉了眼珠子。 墨生觉得,这陆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姑娘家… 对着这么可爱的兔子都下得去手。 严真啧啧两声,他师父从前果然说得极对,女人都是心狠手辣的,瞧瞧陆遥,用着最天真可爱的语气,用着最可人的笑容,说着这般狠心的话。 那小兔子丝毫不知道,此刻把它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心里头正想着该怎么吃掉自己。 此刻,它正享受着那双小肉手的安抚,时不时还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那小肉手,以示自己的欢喜之情。 陆遥看着这般可人的小兔子,暗自叹息,早知道应当把那罐辣味调料带来的,倒是可惜了。 池生放下鸽子走来,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团小兔子…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怜苏连忙夺回那小兔子护在了怀里,“不行!它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了它!” 陆遥苦口婆心劝道,“这兔子此时的肉最是鲜嫩,若是再长大些,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严真坐在一旁看好戏,时不时啧啧两声,瞧瞧,这小姑娘说得是什么话。 “不行!” “分你一只兔子腿。” “不要!” “…” 最终在怜苏的强烈抗议下,陆遥还是没能把那只兔子吃进肚子了。 看着那只躲在怜苏怀里的小绒毛团子,陆遥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小家伙,姐姐迟早把你吃了! 宋衍注意到了陆遥那目光,似有些饥渴,仿佛在看着什么美味一般。 宋衍明白了,他这徒弟,不能把她当姑娘家看待… 那小糯米团子,他看着都不忍心吃,遥遥怎么就下得去口? 等到池生把鸽子肉串到木枝上后,陆遥这才将注意力从兔子转到了火堆上。 严真拿过另一串鸽子肉,准备自食其力,他可不想又吃一块焦的肉,毕竟他是真的饿了。 宋衍靠在一旁的树边闭目养神。 逛青楼,看美人,爱剖尸,现下,对着那般可人的兔子,都想下口… 他不禁怀疑,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是不是收错了? 第34章 一山不能容二“虎” 次日,有了严真给自己的那小瓶子,陆遥坐马车倒是没那般难受了。 一行人的速度也快上了许多,不过两个时辰,便赶到了青县。 青县是京城外围县城中最繁荣的一处县市,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在这置办别院家宅。 马车行驶进青县时,陆遥掀开车帘子往外瞧,街市繁华,路上的行人皆是有说有笑。 陆遥惊喜问道,“师父,这便是京城?” 可宋衍尚不及回话,马车外头的严真便道,“这哪里是京城,这是青县。” 宋衍隔着车帘子冷眼看向严真的方向,严真仿佛有所感应般打了个冷颤。 宋衍:“京城离这尚需两个时辰。” 陆遥眨眨眼睛,“师父的家便是在京城吧?” “嗯。” 陆遥有些羡慕,“那师父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爹娘了,真好呀。” 宋衍闻言,微微一顿,是啊,遥遥娘亲不在人世,父亲也没有消息… 宋衍面色柔和道,“遥遥,师父的家,便也是你的家。” 陆遥眼睛一亮,笑着问,“那师父的一切也都是遥遥的吗?” 宋衍见她笑了,便也顺着她的话应下,“嗯,都是遥遥的。” 陆遥这一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眼里的光狡黠得像只小狐狸似的。 她决定,就在这京城开医馆! 除了医馆,还要开酒楼,最好是再开一处青楼,那往后,美食美人,便全供自己欣赏了呀! 不过,要开酒楼青楼,应当是要许多银子的… 陆遥陷入苦恼,不过一瞬,她抬头看向宋衍。 没事,她现在有了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有钱!不怕! 宋衍完全不知道陆遥那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瓜,只觉得,她开心了,便好。 “墨生,寻一处酒楼,歇会。” “是。” 青县的吃食最富盛名,其中为首的,便是醉今朝。 菜式丰富,更是色香味俱全。 酒楼中的装潢也甚为好看,由于一楼堂间人多,那小二领着宋衍一行人去到了二楼的雅间。 陆遥坐下来后,环顾了四周,对这酒楼甚是欣赏,若她以后开酒楼,定然也是要这般装潢。 怜苏后头才进来,一瞧见陆遥看向自己的视线,立马用袖子遮住了怀中的小团子。 陆遥:“…” 如今美食在前,她怎么可能还会惦记着那小团子? 可怜苏不这么觉得,这里可是酒楼,可是最容易引起食欲的地方,她得更加护好着这团子才行。 宋衍一见那团子,就不由想起自家小徒弟舔嘴唇,咽口水的模样… 怜苏那如避蛇蝎般的举动,让陆遥玩心大起。 她扯了扯宋衍的衣袖,目光挑衅般看向怜苏,以及那小团子,“师父,你可有点一道红烧兔子肉?” “…” 闻言,众人语塞。 宋衍无奈,他现在把这小徒弟退了还来得及吗? 醉今朝不愧是最富盛名的酒楼,不过一会,那菜式便上齐了。 宋衍夹了几块猪肘子放在陆遥那空碗里头,眼下之意,是让她放弃将那小团子煮来吃的想法。 有了猪肘子吃,陆遥当即将那小团子的存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猪肘子味道香浓,甚有嚼劲,一点也不油腻。 喜欢吃猪肘子,在座的只有陆遥一人,那一整盘猪肘子最终全进了陆遥肚子里去。 严真实在想不到,怎么会有姑娘家喜欢吃猪肘子? 宋衍是无意间发现陆遥爱吃这猪肘子的,她每回吃起来时,总是没有节制。 一盘下肚,陆遥摸着那鼓鼓囊囊的小肚皮,甚为满足。 要是能天天都吃到这醉今朝的猪肘子就好啦! 宋衍瞥见陆遥嘴边沾了点酱,“遥遥,嘴边。” “啊?” 陆遥拿着帕子抹了抹,宋衍又指了指右侧嘴边,可陆遥愣是没抹着。 宋衍无奈,拿过陆遥手中的帕子,抬手轻轻将她嘴边沾染的酱料擦拭掉。 宋衍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陆遥愣了愣,呆呆地看着他… 宋衍长得好看,这是陆遥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知道的,不过现在,好像越看越好看了呢。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陆遥不自觉咧嘴一笑,“师父,你真好看!” 宋衍放下帕子,无奈地看着她,“遥遥,不能以皮相识人。” 宋衍心想,若是当初她救下的不是自己,是别的心怀不轨之人,这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岂不是危险? 陆遥只顾着点点头,欣赏着自己师父那张盛世容颜,宋衍说着些什么,她全然没放在心上。 宋衍暗自叹气,自己像她这般大的时候,父亲母亲甚少为自己操心过什么。 不过仔细一想,遥遥到底是姑娘家,和自己定然是不同的。 怜苏一边给小团子喂菜叶子,一边向那边的公子姑娘行注目礼,瞥见自家公子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怜苏暗自感叹。 公子出来一趟,倒是真的不同了,若是让王爷王妃看见了这一幕,怕是要怀疑公子是不是被人假扮了。 一旁的严真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师父徒弟什么的,可真有意思,啧。 陆遥拿着根从小二那讨来的胡萝卜逗弄着那团子,怜苏满脸戒备地看着她。 怜苏觉得,自己现在身负照看小团子的重任,若是让姑娘把这小团子吃了,那可是罪过啊! 陆遥倒是觉得,这团子是越看越可人,尤其是它晃着那小脑袋上前轻嗅胡萝卜时的样子,可爱得陆遥都想抱起来一口吞了。 天…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她越看越想吃了… 陆遥双眼冒光,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小东西啊小东西,不如让姐姐来怜爱怜爱你吧! 这么想着,她就想伸手去抱。 一旁的怜苏,一看陆遥那眼神不大对劲了,立马抱起小兔子就跑,溜出外面后,顺带着把门给带上了。 墨生愣愣地看着如释重负的怜苏,“你怎么了?” 怜苏叹了叹气,晃了晃那抱着一小块胡萝卜在啃的小团子,“姑娘又想吃它了。” 墨生:“…” 公子把这小团子从那林子中带出来,可着实是作孽… 池生瞥了一眼那小团子,白绒绒的一团,看起来是挺软软糯糯的。 可他怎么觉得,这小兔子看起来的感觉,有点像陆姑娘? 莫非这就是一山不能容二虎的同等例子? 第35章 绣球招亲 看着陆遥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看外头,宋衍不自觉的地加快了用膳速度。 外头的小二进来添茶水。 陆遥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座搭起的简易小楼架,楼栏杆处围了些红布绸,看起来甚是喜庆。 “咦…那边是做什么的?” 小二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是李府小姐的喜事呢。” 陆遥疑惑,“喜事?成亲吗?” “不是成亲,那是抛绣球招亲呢。” 陆遥更疑惑了,“抛绣球招亲?是什么?” 小二的正要解释,就收到了宋衍的眼神,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些,赔笑地离开了雅间。 一边的严真走过去解释道,“绣球招亲就是指,女子抛个球,哪个男子接到了,两人便可成亲。” 严真解释的简洁明了,陆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李府的阵势倒是大。 “你怎么会连绣球招亲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陆遥摆摆手不以为意,“我从前住在谷里,甚少接触外头,这绣球招亲听起来可着实有趣。” 严真眨眨眼,低头在她耳边偷偷道,“要不,待会我俩偷偷溜去瞧一瞧?” 陆遥感兴趣地点点头。 一边的宋衍对这两人交头接耳的内容完全不知道,只是瞧着严真靠得那般近,甚为不满。 “男女有别,怎可靠这般近,成何体统?” 陆遥一听,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同严真拉开了距离。 宋衍心下满意,执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四溢,身心舒畅。 严真眨眨眼,示意陆遥,陆遥点点头,立马扭过身子坐到宋衍旁边去。 “师父,徒儿瞧这青县街市甚为繁华,徒儿从前在谷里从未得见这番热闹,不如我们多停留一会可好呀?” 于宋衍而言,陆遥在谷里生活,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这外头的新鲜劲,是他无法拒绝的。 “也好,歇过午时,我同你…” 可宋衍话未说完,陆遥当即高兴地溜了。 严真连忙追去,稍作停顿看向宋衍,“我去替你照看照看你的小徒弟。” 出了酒楼,两人便向那热闹的方向而去。 严真想起方才,“你怎么那么听宋衍的话?” 陆遥小脑袋瓜转啊转,充分为自己找到了理由,“那是我师父,徒弟总得听师父的。” 严真撇撇嘴,“我就从不听我师父的。” “所以你身上才会有朵兰花。” “…” 陆遥觉得,严真就不是个聪明人,像自己,师父现在可是她的衣食父母,那必须得听话呀。 不然午时那猪肘子,怎么可能会下了自己肚肚嘛! 她摸了摸小肚皮,甚为满足,觉得自己就是个小机灵。 严真遥摇头叹气,这个小丫头,怕是以后会被她师父欺负得死死的,没救咯。 那小二说的李府,离酒楼并不算太远,不过一会,便随着人群去到了那。 远处,池生默默跟在后方,看着两人停在那热闹之处,也停住了步伐,抱剑守在拐角处。 方才在酒楼时远远瞧见的时候,人尚不及此时多。 那绣楼搭得并不算太高,底下人群熙攘,只见楼上方,坐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衣着华贵。 一旁,一位穿着粉色纱裙的姑娘,带着面纱立在一旁。 底下人群熙攘,议论声沸沸扬扬。 “这李家小姐不是同侍郎府公子有婚约?” “是啊,这怎么还招亲呢?” “你们不知晓,我表哥在侍郎府当差,那侍郎公子年前回来遭了意外,一双腿都废了…” “这侍郎公子才华出众,可惜了啊!” “这接了绣球,做了李家的上乘女婿纵然是好,可那就是同侍郎大人作对啊!” “这谁敢得罪侍郎府啊…” … 陆遥听着这周围的议论声,像是李家小姐因为侍郎公子残了,便想毁亲,所以才有了这绣球招亲。 这些人,倒不像是愿意接这绣球,而是来看热闹的。 陆遥推了推严真,“诶,你缺媳妇不?” 严真瞬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义正言辞,“不缺。” 可陆遥颇为仗义,“你瞧那李小姐,光看身形便能看出是个美人,这李府像是个不错的人家,你我相逢一场,我帮你抢抢这绣球如何?” 严真连连摆手拒绝,“陆遥,你别给小爷乱来啊!” 陆遥噗嗤一笑,“我同你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严真撇撇嘴,“静静看热闹。” 陆遥也不再逗他了,不过严真如今孤身一人,倒是可怜,不像自己,好歹有师父做伴。 过了一会,那身穿华服的老爷起身走到栏杆处,“感谢各位的捧场,我李府今日欲以绣球招亲,为小女选一如意郎君…” 那李老爷言语间倒很坦荡,可底下却有人在唾弃。 “人模狗样,没一个好东西!” “那侍郎公子还好的时候,这李府上赶着巴结,如今一出事,便忙着找下家!” “我从前还当这李小姐知书达礼,不成想,竟是这般人!着实令人不耻!” “小生到是觉得那李小姐没有错,那侍郎公子既已废了,又怎能耽误姑娘家的大好年华?” “江兄,你这般为那李小姐说话,莫不是恋慕那李小姐不成?” … 虽说大户人家的人不愿意得罪这侍郎府,可到底还是有一些小门小户,争着想当这李府的乘龙快婿。 可那李老爷早已安排了人混在人群里,只等着上头看中了哪家公子,便推波助澜将这绣球送到那公子手上。 陆遥和严真本就只是看看热闹,何况带着陆遥一个姑娘家,也就站在后排。 不一会,有个丫鬟捧着托盘走了出来,那托盘上置放着一颗红色的绣球。 李家老爷夫人观察了人群,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后方一位穿着墨衣的公子。 随着那粉衣姑娘将绣球抛下,底下的人群都沸腾骚动了起来。 有人将那绣球当做乐子,抛来抛去,也有人是真想抢绣球,却被李老爷暗中安排的人争抢了回来。 陆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那人群挤来挤去,严真下意识用手隔开人群,把陆遥护在一旁。 原本在后方的人群应当是不会碰到绣球的,可那被安排在人群中的人径直将绣球带到后方,强行塞进那墨衣男子怀中。 绣楼上的李管家一看,成了!立马就喊停了! 人人闻声四处看,都想瞧瞧那抢到绣球的倒霉鬼是谁。 那墨衣男子慌忙将绣球塞进旁边人怀里,从人群里挤出去,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严真看着那被强行塞进怀里的球,一脸懵… 他慌忙将绣球扔掉,“不是我不是我!” 可那台上的李夫人一看,那墨衣男子跑了没事,这白衣男子看着也不错啊! 她推了推李老爷,“这个不错。” 于是,李老爷将错就错,“来人,把新姑爷迎进府!” 严真一听,下意识拔腿就要溜,可那人群中的李府的几个下人,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严真,合力给扛走了… 严真哭丧着脸,冲着陆遥撕心裂肺地痛喊,“遥遥!救我…” 陆遥:“…” 第36章 闯“闺”房 池生见人群散去了,唯独陆遥一人站在那绣楼前,疑惑地走过去,“姑娘,严公子呢?” 陆遥黑着脸指了指李府,“被人家绑去当新姑爷了。” 池生:“…” 陆遥回想起方才严真那一脸被强迫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池生,你能进去救救人吗?” 池生:“不能,姑娘还是同公子说一声。” 这李府并非一般的富商人家,而是每年给皇宫供物的皇商,关系大着,岂能随意擅闯。 陆遥语塞,要让师父发现自己又闯祸了… 算了算了,想想刚才严真下意识护着自己的举动,倒还挺义气的。 “走吧,回去找师父。” 由于考虑到陆遥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宋衍一行人干脆找了个客栈歇下来,明日再回京城。 陆遥眨眨眼睛,憋了憋表情,一鼓作气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哭着喊。 “师…父?”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再往下,只见那衣袍褪至肩头,墨发披散在肩上,微微凌乱着。 平常的宋衍,那一看就是正经人,可此时,那温润如玉的侧脸,却在“气氛”渲染的下,莫名带上了几分诱惑的美感。 陆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美人啊… 宋衍闻声,褪衣的动作顿了顿,他僵着身子侧头看向门口,小徒弟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自己瞧。 宋衍面色一僵,冷声道,“转过去。” 陆遥小脸一热,连忙捂脸转过身子。 宋衍连忙将衣袍扯好,穿戴整齐。 不过一会,陆遥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不是啊,师父的身子她之前换药时便早就看过了嘛! “师父,没事啦,遥遥从前给你换药时就已经看过啦。” 可陆遥不说还好,这一说,宋衍立马脸色铁青,“胡闹!” 陆遥转过身子来,见宋衍已经穿戴整齐了,略有几分遗憾。 宋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板着脸训话,“以后进师父房里,要先敲门。” “知道啦。” “进别的男子房里,也要先敲门。” 可刚说完,宋衍又察觉自己的话不太对,改口道,“不是,以后不准进别的男子的房间里,可记住了?” 陆遥点点头,一脸乖巧,“记住啦,遥遥以后只进师父房间里,还会记得敲门。” 宋衍见她这般乖巧听话,略为满意。 果然教导徒弟还是要用心些,这幸好今日遥遥闯的是自己房里,若是闯成别人房里,姑娘家的清誉岂不是没了? 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上心些了。 陆遥一看,宋衍眉目间那股子的怒意已然散去,这才坐下来,伸手倒了杯茶递给了宋衍,满脸讨好。 “师父,喝口茶~” 宋衍接过来,轻抿一口,这才问道,“方才怎么这般急匆匆?” 宋衍这一问,陆遥才想了起来,自己居然把严真给忘了… 顿时,心中添了几分愧疚与心虚。 “师父,严真去看热闹,结果被抓去当压寨夫君了!” 宋衍一口茶尚未完全咽下,差点被陆遥这话呛个好歹。 “…压寨夫君?” 陆遥点点头,“嗯嗯!他让我来找你去救他。” 宋衍放下茶杯,眸色微深,“怎么回事?” “他瞧见有姑娘在那抛绣球,偏要去凑那热闹,徒儿百般阻拦!就是拦不下他!唉。” 陆遥脸不红心不跳,继续一本正经道,“本来是旁边的人接到了,硬是塞给了严真,那户人家就直接把严真给扛走了,徒儿想去救,却被阻挠在外,还被人用棍子给赶了出来!” 宋衍是越听就越不太相信,仔细地看自家小徒弟脸上的每个表情,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奈何陆遥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是从小练到大的,那道行深的… 陆遥扯了扯宋衍的衣袖,轻轻晃动地,“师父,严真必定是进了龙潭虎穴,您快去救救他嘛!” 看着自家徒弟为了外人在这又是扯谎又是撒娇,宋衍觉得烦躁得很,“不救。” 陆遥撅着小嘴,“师父师父,救嘛!” 宋衍拿起一旁的书,眼不见心不烦,“…不救。” “师父~” “不救。” “…” 陆遥见宋衍意已决,干脆扭过身子,“既然师父不愿意救,那遥遥自己去救好了。” 宋衍眉毛轻佻,“喔,你想怎么救?” 陆遥撅着小嘴道,“徒儿虽武功不行,但那李府看起来横竖也不过三十来人,徒儿下个毒的本事还是有的。” 宋衍:“…” 陆遥下毒的本事,宋衍是见识过的,要是那李府没有防范,中招是必然的。 宋衍叹了叹气,也不知道陆遥这性子,是随她娘还是随了她爹。 他起身道,“好了,出去。” “啊?师父,你真不救啊?” “为师总得换身衣裳,整理一番才好去那李府。” 陆遥这才想起,宋衍方才是要准备梳洗的,连玉冠都摘了下来,此时那一头乌发如泼墨般披散在身上,徒增了几分诱惑感。 陆遥舔舔干涸的嘴唇,两眼直勾勾,那两只小肉肉跃跃欲试,“师父,让徒儿来帮您更衣束发吧!” 宋衍语塞,看着自家小徒弟那表情,那眼神,活似那街头的流氓,色胚子… “出去。” “师父~” “还想不想救严真了?” “喔…” 陆遥撅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房,将房门虚掩上。 随后,她猫着身子蹲下,小脑袋靠在门缝前,小眼珠转啊转啊… 宋衍叹了叹气,径直走过去,“啪”的一声,将那房门直接重重合上。 这要不是他的徒弟,宋衍可能会直接让人抹了脖子扔到乱葬岗去。 这个小徒弟,实在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样,着实令宋衍烦恼。 房门外,陆遥摸了摸小鼻子,居然被抓包了… 远处,墨生走了过来,看见了蹲在地上的陆遥,疑惑问道,“姑娘,你怎么在这?” 陆遥略有些尴尬,站起身子摆了摆手,“哈,我在这等师父呢。” 有墨生在这,陆遥也好安分守己地等候在一旁。 虽然错失了机会,有些可惜和遗憾,但没关系这次看不成,肯定还能有下次的! 师父就摆在那,还能跑了不成? 这么想着,陆遥眼里冒着狡黠的光,连带着脸上的笑意也狡猾得像只小狐狸似的。 墨生看着陆遥那笑容,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第37章 这位公子可有婚配? 宋衍换了身浅绿色的袍子出来时,那凌散的墨发已然用玉簪简易地束了起来。 那玉簪子通体雪白,甚是精巧好看,陆遥瞧着那玉簪子,总觉得颇为眼熟。 宋衍看着陆遥,觉得她直勾勾的眼神,闹得自己有些不自在。 他别开眼,率先走了过去,“走吧,去李府。” 陆遥连忙蹦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李府 进行过一番挣扎的严真此刻被绑着,安置在厅子里的檀木椅上,嘴里还塞着白布块。 那李府的老爷夫人,正坐在上方椅子上。 过了一会,两个丫鬟领着个姑娘走了过来,那姑娘身穿湛蓝色暗纹长裙,头上簪着一枚宝蓝色珠钗。 面色清冷,乌珠顾盼,皓齿峨眉,同白日里那看热闹的人所言,着实是位美人。 可严真此刻根本欣赏不来,这李府的人,完全是强买强卖啊! 他小心翼翼地想挣脱被绳索绑在后背的手… 这都过了两个时辰了,怎么陆遥还不来救他? 姑奶奶,你赶紧来啊,再不来,小爷我就要被生米煮成熟饭了啊! 那李老爷端起茶杯,看着严真那憋得模难受的样,“行了,让他讲话。” 下人这才上前,将他口中的布块取了出来。 李老爷笑眼眯眯看着严真,这人,长得不错啊,单论长相,配自己女儿,那是妥妥的啊! 严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迎面便对上了李老爷那目光,他感觉自己此刻宛如待宰的羔羊… 李老爷也直接,“你说你,好好的不就好?非得跑?” “我这女儿,如花似玉的,如何就配不上你了?” 严真也老实些了,再不敢继续说着反话,他生怕自己又被塞嘴巴了,“那你搁着路上就被人抬进府里,你跑不跑?!” 那李老爷笑呵呵,“也是这么个道理啊。” 他伸手招了招那姑娘,“沉鱼,过来。” 李沉鱼别开脸,当做没听见的模样。 李老爷眉头微蹙,冷声喊道,“沉鱼!” 严真暗自啧啧两声,看来这李姑娘,也是不愿意的啊。 这李老爷可真是强势啊,连自己女儿都强迫。 不过,这李姑娘不同意,也是好事。 不过…陆遥这姑奶奶也忒慢了吧! 严真正这么想着,下人跑进厅子里,“老爷,门口有几个人,说是新姑爷的家人,来商讨结亲的事。” 严真眼睛一亮,总算来了! 李老爷点点头,既然要结亲,总归是要了解了解对方的家世背景。 “请进来。” 在严真期盼的眼神下,宋衍带着陆遥几人乘着月光走来。 李老爷上下打量了一番为首的两人。 宋衍左手附在后腰上,另一手执着一柄扇子轻轻扇动着,墨发以一根雪白的玉簪束着,微微几根发丝散落在身前。 那一身浅绿色的袍子随着步伐隐隐摆动着,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旁边跟着一位个头只到他肩头处的小姑娘,那姑娘着了一身碧绿的翠烟衫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发髻上别着一枚羊脂玉簪子。 素腰间别了一枚翠绿的玉佩,樱红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那双灵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着。 严真撇了撇嘴,他当遥遥怎么这么晚来救他,感情这宋衍还换了身行头。 不过… 严真眼睛微迷,这师徒俩,怎么越看,越像一对呢? 那李老爷看着宋衍的目光满是欣赏。 李沉鱼看见宋衍,愣了半晌。 宋衍带着陆遥踏进厅子里,一眼便瞧见了那被绑在椅子上的严真。 陆遥目光却被一旁穿着湛蓝色衣裙的姑娘吸引了去。 严真,可实在是艳福不浅啊。 谁知,宋衍尚未开口,那李老爷看着宋衍,笑眯眯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可有婚配呀?在下有一爱女,年方才十七。” 厅子里一众人陷入沉默,宋衍正欲开口时,陆遥立马扭着小身子挡在宋衍前头,小嘴一撅,“他当然有婚配!” 那李老爷欣赏宋衍的目光却是一点也未散去,“小丫头,我可是同你家这公子说话呢。” 陆遥撇撇嘴,踮起脚尖试图以那小身板挡住宋衍那张脸。 早知道就不带师父来了,这万一要是救了严真丢了师父,那可是得不偿失,不划算不划算! 宋衍唇角微微勾起,这徒弟,没白收。 严真撇了撇嘴,他怎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呢? 这好歹也避开自己问吧? 还有,自己是哪点比不上宋衍了?怎么一看见宋衍就把自己丢在后头了?! 还有陆遥,方才自己被带走,怎么没见她现在这紧张样呢? 呸,都是混蛋。 宋衍眼神宠溺,把陆遥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随后才收敛起笑意开口道,“在下的确已有婚配,多谢抬爱。” 李老爷甚为遗憾,多好的公子,怎么就婚配了呢。 严真被忽略了许久,这才忿忿开口,“遥遥,你这么晚才来找我。” 陆遥从宋衍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笑脸吟吟,“师父要换衣裳,我们便多等了一会,你可安好?” 宋衍眼睛微眯,挪了挪身子,直接挡住了陆遥看向严真的目光。 是该早点回京城,把这严真甩给二皇子才行。 宋衍神色淡然,“在下听闻,我这小弟,是被贵府强行扛进府里的?” 厅里的李夫人神色颇为尴尬,这事到底是他们不厚道。 李老爷却没有半分心虚与尴尬,“这都是虚言,严公子抢了小女的绣球,我们这才将他请进了府里。” “请?”宋衍语气里满是质疑。 他看向那被绑在椅子上的严真,旁边还放着一块像是塞嘴的布块,这可实在不像是请。 李老爷回头一看,这下算是真的尴尬的,连忙眼神示意,一旁的下人连忙过去松绑。 得了自由的严真伸了伸手,舒缓了一下身子。 “宋衍,你别听他们的,小爷我就是被绑来的!什么抢绣球,那球明明就是被强行塞进我怀里的!遥遥可以作证!” 严真指向宋衍身后的陆遥,陆遥又欲探出小脑袋,却被宋衍再一次挡住。 第38章 李沉鱼求宋衍(起点推荐票1000加更) 李老爷板着脸道,“这绣球是在你怀里,总该是事实吧?” 严真撇撇嘴,“强扭的瓜不甜。” 可那李老爷,偏是强硬的性子,“不甜便多加点糖!”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宋衍听明白了,这家人,是认准了要找个上门入婿,横竖是谁,只要看得过眼的都成,严真不过正巧撞上了。 不过,他明明记得,子衿不是从小便与这李姑娘有亲? 这还是子义身旁的书童时常念叨时,他才记住了。 怎么现在这李姑娘又要绣球招亲了? 陆遥径直跳了出来,“那照你说的,接了绣球,就一定要同那扔绣球的姑娘定亲?” 李老爷点头,“是这么个理。” 陆遥目光狡黠,看向那湛蓝色衣裙的姑娘,“可是,扔绣球的姑娘,明明不是面前这位呀!” 这话一出,那李老爷李老爷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你这小姑娘,怎么胡言乱语呢!” 陆遥撇撇嘴,“明明就不是同一人,下午那扔绣球的姑娘,可比这姑娘矮了几分,身影也比较单薄。” “难不成,李姑娘还会缩骨功不成?” 这话噎得,那两老夫妇皆是无言以对。 严真眼睛一亮,“遥遥,你眼神真好。” 陆遥不以为意,这严真得亏还是百面小生呢,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 李老爷正欲开口,却被李沉鱼却抢先开口,“那扔绣球的确实不是我,所以这定亲自然也不作数。” “沉鱼!” 李沉鱼容貌气质偏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偏清冷。 看着,十分傲气,对这所为的绣球招亲,也是不同意的。 宋衍道,“既然李姑娘也不愿意,那这所为的定亲,便就此作罢。我们这就走,叨扰了。” 那李老爷气极,瞪了李沉鱼一眼,恼怒地拂袖离开。 李夫人也颇为恼怒,“你呀你!” 宋衍带着陆遥同严真,转身便准备离开这李府。 几人刚行至院子,岂料,那李沉鱼追过来上前几步拦住了宋衍,“宋公子,请等等!” 宋衍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你认识我?” 李沉鱼抿着嘴唇点头,“是,沉鱼曾和子衿一同时见过公子,不知宋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衍神色微深,良久才点头同意。 “遥遥,在此等候一会,师父去去就回。” 陆遥应了一声,看着两人去到远处的一处亭子里,她就着旁边石椅坐下,两只小手撑着下巴看着那边,撅着小嘴甚是不满。 “有什么好说的,还要避开我们。” 严真微掩嘴角轻笑,“没准是想说些男女之间的悄悄话呢。” 陆遥撇撇嘴,“不可能。” 严真眨眨眼指了指那亭子里站着的两人,“怎么不能了,你看,男俊女美,多合适呀!” 陆遥侧过头瞪了他一眼,“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尝尝我的七日笑。” 严真一听,立马捂住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陆遥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看向那亭子。 亭子里,宋衍背对陆遥她们的方向。 李沉鱼微微施礼,“沉鱼见过世子爷。” 宋衍眸光深邃,“你找我何事?” 李沉鱼拳头攥紧,抿了抿嘴唇,“沉鱼想请世子爷帮帮沉鱼…” 宋衍轻笑,“本世子为何要帮你?” “因为子衿。” “你既已绣球招亲,自然是该同子衿没了关系。” 岂料,李沉鱼猛的跪地,“沉鱼不想招亲,沉鱼求世子爷帮帮沉鱼,让沉鱼见子衿一面。” 不远处,陆遥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李姑娘怎么还跪上了? 这还想着,那头的宋衍脸色微冷,“起来说话。” 李沉鱼执拗,“沉鱼求世子爷,若世子爷不答应沉鱼,沉鱼便在此长跪不起。” 宋衍眉间微蹙,“你这可是在威胁,你该知道,没人能胁迫本世子做任何事,你能在这同本世子说话,也不过凭着同子衿那点儿情分。” “沉鱼知错。” “起来说话。” 李沉鱼缓缓起身,抬头直对上宋衍的视线,那目光与举止,皆是傲气。 仿佛方才那跪在地上的,并不是她李沉鱼。 宋衍收起扇子,看向李沉鱼,“说说吧,为何让本世子帮你。” “子衿前些日子远出了一趟,回来时遭了埋伏,父亲说子衿…以后都下不了地了,更是重病染身,便想退婚…” “沉鱼被困在府,想见子衿一面难如登天,恳请世子爷施以援手,沉鱼真的很担心…” 宋衍神色微愣,子衿出事了? “我并不知晓他出事,待我回京探查一番。” 李沉鱼遥摇头,“子衿便在城郊外的别院静养,父亲曾去探望过。” “你先回罢,待我看过他,如何都会告知于你一声。” 李沉鱼一听,心中一喜,连连施礼道谢,“沉鱼多谢世子爷。” “此事…还望世子爷能保密,莫让我父亲知晓了。” 宋衍应了下来,待李沉鱼走后,他这才往陆遥几人的方向走去。 “遥遥,同我去个地方。” 若是子衿真出事了,遥遥医术精湛,带上遥遥,总归方便些。 陆遥点点头,“好呀,不过是要去哪呀?” “去了便知道了,墨生同行。” “是。” 城郊外别院 古色古香的房里,有位公子躺在床上,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唇色微微泛黑,额上冒着密密的细汗。 有位大夫在给床上躺着的公子号脉,愁眉苦脸,时不时摇头叹气。 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坐在一旁,“大夫,小儿如何?怎么看着又严重了?” 那大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大人,您还是另请高明罢。” 说着,便收拾了药箱子走人。 那老爷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床上那病怏怏都公子的手,那双手本该是十分好看的,能写出名传京城的绝句。 此刻,却因病气,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衿儿,为父定会找到神医来救你。” 那躺在床上的公子却陷入昏迷,做不得回应。 这时,外头的门被敲门,“老爷,有位自称宋衍的公子求见。” 那老爷愣了半晌,宋衍? 是宋世子… 必定是听了传言,知晓了子衿出事,前来探望。 “快请进来。” “是。” 第39章 救治 宋衍带着陆遥,踏进了这间充满病气的屋子。 刘侍郎连忙迎了上去,正欲行礼,却被宋衍堪堪拦住,“我听闻子衿出事,如何了?” 刘侍郎眉色间皆是苦愁,“请了许多大夫,都无能为力…” 陆遥眨眨眼,子衿是谁? 她随着两人走向里头,才看见那床上隐隐约约好像躺了个人。 陆遥径直走了过去,便瞧见,那床上躺着的,原来是位公子。 那公子眉头紧锁,泛黑的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却丝毫不影响这公子的一张好面容。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人,莫名让陆遥有些心悸与怜惜。 陆遥自小住在谷里,能接触的事与人甚少,在娘亲同连冬的教导下,她并不是什么济世救人的心善姑娘。 从前救下宋衍,也不过是觉得他长着那么张好面容死了可惜了。 后来救治那中了疫毒的百姓,也不过是因为连冬牵扯其中。 也是因此,连冬从前才放心把她一人留在谷里一月不归。 但是此刻,看着这刘子衿,陆遥莫名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她径直伸手掀开被子的一小交,将那瘦得令人心疼的手轻放在锦被上,探出手为他号脉。 刘侍郎看着陆遥的举动,有些微愣,“这是…” 宋衍给了个放心的眼神,“她医术精湛,让她试试。” 那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李侍郎并不大相信,可世子都这般说了… 试试也无妨。 陆遥原本瞧那面色,便猜测到刘子衿是中了毒,只是令她惊讶的是,这毒,竟然十分熟悉。 她起身看向宋衍,“师父,他身上中的毒,同那疫毒十分相似。” 宋衍眸色微深,“子衿去过云县?” 刘侍郎微愣,转而点头,“是,子衿一个月多前说是要去趟云县,回来时遭了埋伏,幸得路人相救…” 陆遥又道,“师父,虽然相似,却又不同,比之前那毒,要更严重,也更复杂。” 宋衍问道,“你能解吗?” 陆遥眼睛眨了眨,“当然能,不过就是麻烦了些。” 陆遥这一说,刘侍郎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抓着陆遥的手,“姑娘,求求你救救犬子,老夫必然有重谢!” 陆遥那小手被攥得生疼,宋衍眉头一蹙,上前扯开了刘侍郎,“刘大人,冷静些。” 那刘侍郎神情激动,“好好好…” 陆遥那白皙粉嫩的小肉手,此刻染了一圈红色,她呼了呼气。 陆遥如今有了师父,又不差银子,若不是瞧这刘子衿,心里总有几分怜意,她才不救呢。 宋衍这才看向陆遥,问道,“遥遥,可需做些什么安排?” 陆遥点点头,“师父,让墨生去把我药箱带来吧,这毒一日不清,对身子的损伤就越大。” 宋衍应下,这才走出房外吩咐墨生。 陆遥又写了药方子,让刘侍郎吩咐下人去抓药。 宋衍瞥见那宣纸上的字,还是依旧的别扭… 他心想,待回了京城,要让遥遥好好练练字。 待墨生取回药箱,这一来一去便用了半个时辰。 陆遥打开药箱子,正要拿出针包时,感觉几道视线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又放下了针包,抬头看去。 宋衍,刘侍郎,墨生,以及那刘子祎的书童,都纷纷看向自己… 陆遥满头黑线,都盯着自己做甚? “你们,能否避避?” 陆遥话一出,墨生立即识相地走出房外,那书童也跟着走了出去。 宋衍对着刘侍郎道,“刘大人,先出去罢,遥遥诊治时不方便有人在。” 刘侍郎点头应下,颇为不舍地走出房外。 陆遥挑眉看向宋衍,却见宋衍将房门关上,就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看着自己… “师父,你能否也避避?” “…” 终于,房里只剩下陆遥时,她才从药箱子里取出针包。 刘子衿中毒已有一个月多,若不是这刘家富有,能以昂贵的药材吊着这半条命,只怕是早没了。 陆遥上前伸手解开刘子衿的里衣,那身子上有一些刀伤,大约是遭遇埋伏时留下来的,此时已然痊愈了。 陆遥摊开针包,取出银针,寻到了准确的穴位后,这才下针… 房门在,刘侍郎坐立不安,在院子里头走来走去。 宋衍坐在石桌边,执扇子的手毫无章法地扇动着,却也不见风。 看遥遥方才拿的针包,像是要给子衿施针。 这施针,不就是要脱衣裳吗? 这男女有别,虽然说遥遥是大夫,可是这… 于理不合啊! 宋衍频频看向房间,仿佛要长出一只能看穿墙壁的神眼似的。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子衿长得也算是好看,在京城颇有才子之名… 方才没细想,现在想想,方才遥遥竟是那般积极给子衿又是号脉又是诊治,片刻也不耽误。 遥遥素来爱好看的皮相,这莫不是瞧上子衿了? 不行不行! 遥遥才多大,还是孩子呢! 自己当师父的,要好好照看才行! 等子衿好了,定然不能再让遥遥同他接触。 墨生在一旁站着,瞧着自家公子那变化莫测的表情… 墨生心里隐隐叹气,公子的心思,可着实难猜啊。 房里,陆遥施完针后,这才取了那盆子里头的湿布巾拧干来擦了擦手。 看着那刘子衿面色缓和了一些,唇色也没有方才那般泛着紫黑色,陆遥这才给他盖好了锦被,坐下来歇息。 过了一会,她才掀开那锦被的尾角,将那边裤腿微微卷了上去,露出了一双伤痕可怖的腿… 令人触目心惊。 就是陆遥,也不由心疼了。 这面相虽不及师父,到底也是温润如玉,一瞧便知晓他从前该是如何的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这双腿,若是真废了,不说有多可惜,只怕这刘子衿醒来,也受不住这打击吧? 陆遥伸手按了按那膝盖骨,左边的膝盖骨已是损伤严重,右边的倒也还好。 起码不会两条腿都废了,顶多就是个瘸子。 “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老天爷都会嫉妒?”陆遥自言自语着。 就像她娘亲,不过才三十多,便逝去了。 这时,苍白的脸上睫羽轻颤,那原本紧闭的眼帘缓缓睁开,伴随其后的是男子沙哑,却依旧好听的声音… “你…是谁?” 第40章 清风霁月(起点推荐票1250加更) 陆遥闻声微愣,她抬眼看去,正对上那打量着自己的目光… 刘子衿的眼睛没有多余的修饰,简单而明朗,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那目光像是月光般,可眼底,又像是湖里,陆遥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双眼眸不同于平常人,带着淡淡的蓝色。 眼眸里,平静无一丝波澜,却深邃地迷人,像是把所有的美好都揉碎在了那目光里… 刘子衿的这双眼睛,陆遥很熟悉。 此时,加了这么一双明眸,那面容终于生动了起来。 陆遥终于明白,那股子心悸与怜惜从何而来。 平稳了些许心头的情绪,她开口道,“我是给你诊治的大夫。” 眼前的这小姑娘,面容娇憨可人,让人平添几分好看感… 陆遥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正欲递给他时。 刘子衿薄唇轻启,“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陆遥递水杯的手微顿,虽很快便反应过来,却被刘子衿捕捉到了。 刘子衿轻笑,接过水杯轻抿一口,温凉的水滑过嗓子,带来一丝甘甜,“是在下唐突了。” 陆遥摇头,“没事。” 刘子衿却看着陆遥,越看越是熟悉,“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 陆遥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刘子衿的目光干净,“大约是因为我们有些像?” 刘子衿闻言微愣,再看向陆遥时,这才发现,她的模样,确实同自己十五六岁时,颇为相像。 他眼里闪过震惊,转而是惊喜,又是疑惑,最后平淡如水。 “倒是巧了。” “嗯,是挺巧。” 陆遥轻手轻脚将他扶了起来,转过身坐下,想继续为他检查腿。 刘子衿看着她的举动,唇上挂着一抹苦笑,“没用的,我自己能感觉到。” 陆遥眉头微蹙,那张稚嫩的脸此时宛如一个小老头似的,“有没有用,大夫说了算。” 刘子衿伸手触上陆遥眉头,声音仍旧带着一丝沙哑,“姑娘家,别总皱眉,变丑了,以后便找不着好人家了…” 陆遥瞪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打趣我,把自己弄成这样,以后才娶不到媳妇了呢!” 刘子衿叹了叹气,“唉。” 陆遥瞥了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刘子衿哀声长叹,眸光中却皆是笑意,“觉得有些人没良心,我弄成这样,都是因为谁啊?” 陆遥撇撇嘴,“你走都走了,还回云县做甚呢。” 刘子衿轻笑,“你个没良心的。” “好了,这腿又不是不能治了,大不了以后你娶不着媳妇,我开医馆养你便是了。” 陆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引得刘子衿一阵轻笑,“好。” 陆遥起身给他把锦被盖好,“我去把他们叫进来。” 刘子衿点点头,陆遥这才合上了药箱子,向房门走去。 看着陆遥那小身影,刘子衿心中一阵暖意。 随着房门被推开,几张大脸印入眼帘… 陆遥汗颜,他们这是守在门口当门神不成? 刘子衿看向门口,没料到竟会是宋衍,“阿衍?” 几人寻声看去,便瞧见了原本还在昏睡中的刘子衿,此刻竟清醒了过来。 刘侍郎大喜,“衿儿!” “父亲。” 宋衍微微点头,看着面前的小徒弟,很是满意,轻轻拍了拍那小脑袋,“遥遥真厉害。” 陆遥被夸得小脸上满是骄傲,“那必须的嘛。” 刘子衿侧过头,看向门口,瞧见了宋衍的动作,两人似乎很是熟稔。 宋衍带着陆遥走向床边,“子衿,身子觉得如何了?” 刘子衿:“好许多了。” 刘子衿看向陆遥,问道,“阿衍,这位是?” 宋衍笑着拉出陆遥,“我收的小徒弟,陆遥。” “遥遥,这位是刘子衿,师父的朋友。” 陆遥笑眼眯眯,“子衿哥哥好。” 刘子衿唇角微微勾起,“遥遥好。” 宋衍:“…” 宋衍看着这两人,眼神有些不悦,一见如故? “既然你已经醒来,好好休息,我们便先走了。” 抛下了这句话,宋衍转身便走。 陆遥眨眨眼,刘子衿似有默契般,回以眼神,她这才蹦哒着小短腿追了上去,“师父师父,等等遥遥…” 一路上,陆遥跟在宋衍身周,却见宋衍板着张脸,好像不大愉快。 陆遥疑惑,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师父,你怎么啦?” 宋衍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陆遥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陆遥稍后了两步,推了推墨生,“师父怎么了?” 墨生沉默了一会,摇头,“不知。” 心中却想,公子怎么了,姑娘你不是该问问自己吗? 一直到次日用膳时,宋衍还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的。 陆遥主动给他布菜,却见宋衍一直到用完膳起身时,也没动那块肉一口。 陆遥小脸一懵,这到底怎么了? 午时的时候,陆遥带着张图纸准备出门,迎面就碰上了要出客栈的宋衍和墨生。 “师父,你去哪呀?” 宋衍脚步一顿,见她带着池生,也像是要出去的样子,“你要去哪?” 陆遥扬了扬手上的图纸,“出去找木匠打个椅子。” “椅子?” 宋衍接过那图纸来看,还真是把椅子,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 “可有带银子?” 陆遥点点头,“带啦。” … 城郊外别院,刘子衿靠坐在床边,看着一旁从来到现在都没有讲过一句话的人。 “阿衍,你是打算在我这待上一天?” “不能?” 刘子衿轻笑,看向宋衍,带着几分打量,“你怎么还收了个徒弟?” 宋衍眉间轻佻,“觉得如何?” 刘子衿略微思索,“小姑娘看着挺纯真善良,长得也好,给当你徒弟,足够。” 宋衍很少见刘子衿这般夸一个姑娘,“你对遥遥好像很是喜欢。” 刘子衿坦然,“小姑娘娇嗔可人,看了都会喜欢。” “对了,李沉鱼想见你。” 宋衍此话一出,刘子衿顿了顿,“沉鱼?” “她如今被困在府里,李老爷还一直想着给她招亲,你要不要见一面?” 刘子衿淡笑,“不见了,就此退亲了,也好。” 本就是有缘无份,如今自己腿脚如此,又怎好去耽误她。 第41章 探望刘子衿 到底是刘子衿自己的事,宋衍也不好插手。 “说正事,你总不会真是来同我聊家常?” 刘子衿这一说,两人间的气氛这才严肃了些。 “你去云县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伤?” 宋衍来刘子衿这,探望是顺路,主要是想来问问他这身上的毒和伤的由来。 云县的事自那后就断了线索,再探查不到什么。 “我本是去云县找人,那云县有个郎中那有线索,我便去找他,不料却在那中了计,一路赶回来时连遭遇了几次追杀。” 宋衍眉间微蹙,“什么郎中?” “一位姓李的郎中,医馆是在…庆丰街。” “我着人去查。” 得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宋衍便起身准备走了。 刘子衿叫住了他,问道,“阿衍,你何时回京?” “过几日。” “届时可方便捎上我?” 刘子衿开口了,宋衍也不好拒绝,而且他如今腿脚也不便,“好。” 陆遥逛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位合适的木匠。 那木匠已有些年纪了,“姑娘,你这椅子,有些难做啊,还有这圆圆的轮子,能走的椅子,老夫可从所未见啊。” 陆遥笑笑,“老师傅,您可能做得出来?” 那木匠对这图纸也是十分感兴趣,“当然能,老夫可是这青县里最有经验的木匠。” “不过请容老夫好奇一问,姑娘,你这椅子是打来做什么的?” 陆遥眨眨眼,“椅子嘛,自然是拿来给人坐的,老师傅,就麻烦您啦。” 木匠拿着图纸,便准备开始着手研究,“你明日下午来取罢。” “好咧,谢谢老人家~” 出了木匠铺子,陆遥带着池生到处闲逛。 池生莫名,“姑娘,您打那椅子,是用来给谁坐的?” 陆遥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池生,打趣道,“池生,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好奇心这么重呢?” 池生语塞,他只是觉得那椅子有些意思。 陆遥看着前方的醉今朝,不由又想到了那猪肘子,她舔了舔舔嘴唇,“池生,银子可还够?” 池生掂了掂钱袋子,份量足,“够。” 陆遥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径直往醉今朝走去,“走,陪姑奶奶吃饭去。” “是。” 宋衍回到客栈后,便派人去查云县的那个郎中。 经过院子里时,瞧见怜苏蹲在那逗弄着兔子。 “怜苏,姑娘呢?” “回公子,午时姑娘和池生出去后,一直都未回呢。” 陆遥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很晚了,宋衍有事处理,也没有顾及上她。 陆遥带回来了一些小点心,分了一些让池生给宋衍送了过去,又分了一些给了严真。 看着怜苏在那喂小团子,陆遥突然想到,刘子衿在那别院里孤苦伶仃的,明日倒不如将这团子一同带去给他解解闷? 次日 陆遥起了个大早,连早膳都没用,便匆匆带着池生出门了。 严真去找陆遥时,却听怜苏说她已经出门去了。 用膳时,迟迟不见陆遥身影,严真才道,“早晨的时候,我便去找过了,那小侍女说陆遥带着木头脸出门了。” 宋衍一听,眉头微蹙,怎么又出门了? 陆遥先是跑去书局,挑了几本话本子,随后又去了甜品铺子,选了些精巧的小糕点。 待到将近午时,陆遥去到那木匠铺子时,那老木匠已经将那椅子做的七七八八了。 陆遥多等了一会,看着那椅子,甚是满意。 池生却是越发疑惑。 陆遥等得有些无聊了,便抽出本册子来看,只见那封面上头写着:京城美人册。 只见那册子上头,记载了京城三十二位美人。 这首居第一的,是相府千金林舒然,其次,是将军府千金骆轻语,第三,是云凝郡主。 那画像画得唯妙唯俏,身姿美妙,陆遥隔着一纸,都能感觉到这些美人真人得有多好看啊。 池生却看得一愣一愣的… 姑娘家看这些? “姑娘,你看看,这成不?” 老木匠推着那椅子走了过来,只见那椅子外形同普通椅子倒是差不多,后头多了两个扶把。 椅子踏板底下安了四个轮子,前小后大,从后方轻轻推动,便能行走。 陆遥甚是满意,“成,老师傅,您手艺可真好。” 陆遥一高兴,便多给了些银子,高高兴兴地带着那椅子去找刘子衿了。 池生看着陆遥身上那布包一直在动,“姑娘,您身上这布包装了什么?” 陆遥笑眼弯弯,“我把小团子带出来了。” 池生沉默,她这是觉得怜苏在不好下手,趁机带出来解决? 到了城郊别院时,见着了刘子衿,池生才明白,这椅子,是为谁而打造了。 刘子衿今天的气色倒是前些天好了许多。 陆遥把池生给打发了出去,自己推着那张椅子到了刘子衿面前,“试试?” 刘子衿看着那模样怪异的椅子,见它能行走,也明白了个大概。 刘子衿面色微愣,指尖泛白,“你那日不是说我这腿能治?” 陆遥撇撇嘴,“我何时说过?我那日不过是让你别那么早自己下定论。” “你现下的意思便是,不能治?” 看着刘子衿那失落的神情,陆遥打趣道,“我那日还以为你性子豁达,腿废了也不怎么在意,原来不是。” 刘子衿攥紧拳头,指尖微微泛白,任谁能不在意… 陆遥也不再打趣他,“好了,确实能治,不过没那么快能治好,这椅子可以方便你行走,我想着你应当是需要的。” 刘子衿语塞… 这丫头,怎么这般顽皮打趣自己。 陆遥又道,“不过,届时治好了能不能自如行走,我却是不能保证的。” 感受到了最无望的情绪,而后又是欢喜,此刻听了这番话,倒是没有太大的失落。 刘子衿的情绪一上一下的,全被陆遥拿捏得死死的。 陆遥搀扶着他坐上了那椅子,这木匠也是机智,竟在那轮子上安了手柄,可以由坐着的人操控,虽有些费力,到底是能行动自如些。 刘子衿因为陆遥的到来,这几日阴郁的情绪都散了些。 陆遥将那些糕点同话本子一样一样摆在他跟前,笑得满面春风。 刘子衿看着那些糕点,嘴角微微抽了抽,他从小最厌吃甜食,觉得腻得打颤。 可陆遥却最是喜欢,她捏了一小块最喜欢的糕点,喂至刘子衿嘴边,“来,子衿哥哥,吃一块~” 刘子衿一阵语塞… 故意的… 第42章 我终归是你兄长(扣扣阅读推荐票250加更) 刘子衿看着那糕点,便能想象得出,这糕点会有多甜腻。 可陆遥却笑脸吟吟地看着他,那举着糕点的小手一动也不动的,眸中那狡黠的光一闪一闪的。 刘子衿心一横,张嘴含下了那糕点,甜腻腻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味觉,一股子难受充斥心头。 刘子衿下意识就想吐出去,可见了陆遥那不怀好意的小脸,他强忍那股子不适地咽了下去。 陆遥笑眯眯,“好吃吗?” 刘子衿强扯一抹淡笑,“好吃。” 陆遥见状,又要执起一枚糕点给他吃,刘子衿见状连忙干咳了几声,“咳…咳咳…” 陆遥眉头微蹙,“怎么了这是?” “咳…大约是糕点太干,喉间难受。” 陆遥闻言,连忙倒了杯茶水递给他,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心里隐隐也有几分虚,“是我考虑不周,你应当吃着清淡的才是。” 刘子衿隐隐有些心虚,抿了几口茶水,这才开始打量她。 他小心翼翼问道,“这些年,你可还好?” 陆遥点点头,“挺好的。” “可我瞧着你,太过清瘦了,可是没有吃好?” “…”你说这话认真的吗?你再仔细瞧瞧我这脸,我这手… 陆遥起身凑上前,那小肉手径直伸过去,轻轻挑起刘子衿的眼皮。 刘子衿疑惑,“怎么了?” “我瞧瞧你是不是眼睛伤着了,所以眼神不太好使?” 刘子衿顿了顿,他眼神有多好使,他清楚得不能再明了。 刘子衿抬手拉开那只小肉手,肉肉的,触感还不错。 “你怎么会跟阿衍在一起?” 陆遥挑眉,怎么扯上师父这来了? 她答非所问,“那日我不便多问,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就成刘子衿了?” 刘子衿顿了顿,才缓缓道,“那时我被接走,可路上却遭遇追杀,后来被照顾刘子衿的仆人救下,刘子衿因病而亡,暗卫便让我顺势顶替了。” 陆遥疑惑,“可他的家人难道不会起疑心?” 刘子衿摇头轻叹,“刘家子嗣众多,刘子衿身子弱,生母难产去了,他一直被扔在这别院里头,甚少人见过他。” 陆遥语塞,她那时瞧刘侍郎一脸的担忧,还当他是多么担心自己儿子,原来不过如此。 “你那时为何要去云县?” “找你。” “找我做甚?” 刘子衿微微叹气,“我终归是你兄长。” 陆遥冷哼一声,“谁家兄长会把妹妹和娘亲扔在谷里,将近十年没音讯,到头来还要靠自己妹妹救治?” “到底是我亏欠了。” 陆遥小脸一扭,佯装生气,“我陆遥可没有这样的兄长!” 刘子衿伸手捏了捏那小脸蛋,“我倒是不知道你会一直记得我到现在。” 陆遥晃晃脑袋摆脱了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爪子,“才不是呢,我早就忘了,不过是时常听娘亲提起某个小混球罢了。” “口是心非。” 陆遥哼哼几声,“那你现在可以讲讲,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走了吧!” 刘子衿淡笑,“遥遥,你还小,有些事以后才能再告诉你。” 陆遥撇撇嘴,我怎么小了?人家李姑娘像我一般年纪,都绣球招亲了。 “那你总该告诉我,那个干大事去了的爹爹在哪吧?” 刘子衿轻笑,伸手揉了揉那小脑袋,“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们便可一家团聚了。” 陆遥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只怕是…不能团聚了。” 闻言,刘子衿动作一顿,表情僵在脸上。 陆遥苦笑道,“你走后不到两年,娘亲,便去了…” “临走前都还在念叨着你和父亲…” 这个消息犹如打雷般轰隆隆炸在刘子衿心口,他脑袋里一片空白,那句话一直回响在他耳畔… “娘亲走了…” “临走前都还在念叨着你和父亲…” … 回客栈的路上,池生问道,“姑娘,您认识刘公子?” 陆遥脚步一顿,随即反应道,“师父那日带我去见的,便认识了。” 刚进客栈,两人便迎面遇上了正要出门的严真。 陆遥连忙唤住,“严真,你干嘛去?” 严真指了指外头,“我听小二的说,明日是这青县的花灯节。” “明日的花灯节,你今日出门做甚?” “人家小二的说了,这青县的习俗,花灯节时可将花灯写上灯谜挂在那花市,留下家世姓名,若有姑娘答对,便可由那守摊的人引荐认识,小爷我当然是买花灯去。” 陆遥挑眉,一个貌美如花又有才女之名的李沉鱼你不要,现在还想着挂花灯? “你知道这青县最有才名的女子是谁嘛?” “李沉鱼啊,这几日街市都沸沸扬扬的。”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才女不要,现在却想着挂花灯?严真,要不我给你把把脉吧??” 严真一噎,“这难得来一次,我难道还不能凑凑热闹了?” 陆遥眨眨眼,灵机一动,“那我陪你一块凑热闹去!” 严真动了动眉,“你也要买花灯?” 陆遥率先转了身子走了出去,“既然要凑热闹,这花灯当然是要自己做啦!” 严真快步跟了上去,眸中闪过怀疑的神色,“你会做花灯?” 陆遥摇摇头,“不会啊,试试看嘛!” 严真脸上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就说嘛,这陆遥怎么可能会做花灯呢! 不过… “陆遥,你要做花灯送给谁啊?” 这青县的花灯节可不太一样,这猜灯谜是一回事,可姑娘家送花灯,那可就是心仪对方,在表明心意啊! 严真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陆遥脚步一顿,转过头看他,“谁说我要送人了?” “那你是?” “我当然是要挂在花市里头。” 严真:“…”你一个姑娘家,去花市挂花灯让别的姑娘家猜,确定好? 严真心想,别说是猜了,她怕是连花灯都挂不上吧。 两人去了那花灯铺子,严真买了两盏花灯,黄色同粉色,外形甚讨姑娘家喜欢。 陆遥挑眉,满脸的调侃,哟,不得了,还想一举结识两个姑娘呢! 严真正对上她的视线,总觉得这陆遥心里头指不定在骂着自己些什么。 夜晚 宋衍坐在案席上,听着池生的禀报,执棋子的手微微一顿,“她在做花灯?” “是。” 宋衍眉头微蹙,不过一瞬,又恢复了那淡然的模样,“知晓了,退下罢。” “是。” 第43章 花灯节 青县的花灯节,在整个天元国,最富盛名。 陆遥昨晚一直到丑时,才勉强做完花灯,外形美观同那花灯铺子中卖的花灯,倒是不相上下。 陆遥很是满意地看着花灯,虽然她是没做过花灯,可她见过娘亲做花灯呀~ 娘亲从前经常做两盏花灯,挂在屋子外头,送予爹爹同刘子衿,有祈福祝愿之意。 之所以做两盏,她当然不是同严真那般花心,这一个花灯呀,是给猜字谜的,这另一个花灯,是给师父的。 如今师父也是自己人了,她总该送上一盏,为师父祈福祝愿才是。 “姑娘,该起身啦。”怜苏扯了扯被子,试图把陆遥唤醒。 可陆遥的最大本事除了医术和毒术,就是赖床。 她就着那被子,整个身子都缩了进去,闷闷地呢喃,“…我要睡…” “姑娘,这都日晒三杆了,不能再睡了…” 怜苏苦口婆心地劝道,虽说姑娘昨夜丑时才歇息,可现在,都已经巳时了啊。 这该补上的觉,可都补完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严真的声音传了进来,“陆遥,我买了烧饼,你要吃一个吗?” 陆遥权当没听见,持续蒙头继续睡。 怜苏过去打开门,“严公子,姑娘还没醒呢。” 严真笑笑,递上手中的烧饼,“没事,你把这烧饼放她床边一放,可能就醒了。” 怜苏眼睛一亮,接过烧饼就往床边走去… 那浓郁的烧饼味随着怜苏的脚步声,越发清晰,仿佛透过了锦被,缠绕在陆遥身周。 陆遥轻嗅了几下,舔了舔嘴唇,身子本能地探出了个小脑袋,循着那香味挪动,眼看就要够着了,怜苏一个起身,将那被子一掀… 陆遥整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中,冷意袭来,她打了个寒颤。 怜苏笑眼眯眯,“姑娘,该起身啦。” 陆遥睁开惺忪的睡眼,瞄着她手中的烧饼,“…” 就是这个东西,扰了她的睡意。 等她洗漱完时,那烧饼早已冷了,陆遥最终也能没吃上那烧饼。 怜苏端着膳食进房,宋衍带着墨生过来了。 正好瞧见了陆遥拿着筷子,将那可口的饭菜往嘴里送。 “遥遥,怎还未用早膳?” 陆遥眨眨眼,“我这是在用午膳呢,师父可要一起?” 一旁的怜苏嘴角抽了抽,姑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小。 宋衍瞧着,也是将近午时了,干脆坐了下来,怜苏连忙添了副碗筷,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动。 宋衍的画风同陆遥的画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衍冷不丁开口道,“你今夜可有什么安排?” “徒儿听闻这青县晚上有花灯花市,想去逛逛。” “喔?同谁?” “严真。”陆遥下意识回答道。 宋衍顿了顿,过了一会陆遥又问,“师父可要同我们一起?” 宋衍神色淡然,“不了。” 陆遥眨眨眼,“师父,严真说这花灯节可有意思了,您真的不一起?” 宋衍淡漠道,“不过是消遣之乐,浪费时间,有何意义?” 陆遥一噎,师父这是又怎么了? “好吧,那师父您就好好在客栈待着,回头遥遥给您带好吃的回…” “不必。” 可陆遥话都未说完,宋衍扔下生冷的一句,便放下筷子,拂袖离去。 陆遥摸不着头脑,抬头看向怜苏,“怜苏,师父他老人家这是又怎么了?” 怜苏却觉得没什么啊,公子往常不就是如此? 嗯,方才的公子才是正常的。 … 快到酉时的时候,陆遥同严真各自提着那花灯,出门逛花市去了,后头的池生远远地跟着。 严真瞧着陆遥手里那两盏花灯,倒也像那么回事,“陆遥,没想到你没做过花灯,这头一次做花灯还能做得这般好。” 这一点上,还挺像个姑娘家的嘛! 陆遥丝毫不知道严真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勾了勾嘴角,微笑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才走出客栈不久,远远便瞧见桥的对面花灯一片,走近了,身周四处皆流光溢彩。 陆遥满眼都是五彩缤纷的花灯,那些挂在上头的花灯,样式繁多,琳琅满目。 江河边,还有挂满了花灯的船停靠在岸边,听周围人说,这花灯船会在今夜戌时顺着游走在这江河上。 严真将花灯挂在了花灯最多的一处,陆遥挑眉,“你就不担心这里花灯太多,没有姑娘家挑中你的?” 严真不以为然,“花灯多,才能凸显我这花灯的不同之处。” 可陆遥还真没瞧出他那花灯有何不同之处。 突然,人声鼎沸,原来是灯王点燃了,人群拥挤,个个都在往灯王的方向而去… “姑娘!” 池生想挤过去,可无奈人多,眼睁睁地看着人群将陆遥挤没了影。 等到陆遥停稳了脚跟时,发现严真,池生,都没了影… 她长叹了一口气,小老人般的语气,“唉,这两人,真是给人添麻烦哟!” 陆遥低头看了看那两盏花灯,幸好提得高高的没被挤坏。 横竖也没那么快能找着人,还是先去找个地方挂花灯好。 … 客栈 宋衍就着案席而坐,手里捧着本册子在看,神色如常。 墨生守在一旁,也将近一时辰了。 宋衍抬眼看他,“姑娘呢?” “姑娘同严公子出门逛花市了。” 宋衍又低头继续看册子。 过了一会,墨生又听见宋衍问道,“若是同我在这觉着无聊,你便出门逛逛罢。” 墨生连忙拱手,“属下没有觉着无聊,陪同公子在客栈便是极好的。” 宋衍又道,“没事,想去便去罢。” “属下没有想…” 可墨生还未说完,便遭了宋衍一记冷眼… 墨生语塞,“…属下这就去逛花市。” 岂料,他刚说完,宋衍便起身拍了拍袍子,随意而又坦然,“既然你想去逛花市,本公子便陪同你一起。” 墨生:“…” 公子,您想逛花市,直说便是,属下又不会像您折损姑娘般折损您… 虽然这么想,墨生仍然拱手,给足了自家公子面子,“是,属下多谢公子陪同。” 宋衍一甩衣袖,径直向外走去,“不必多礼,走罢。” 墨生沉默地跟了上去。 第44章 景色美,人更美(起点书币打赏加更) “诶,姑娘,这不行啊!”守摊的老板连忙阻止。 陆遥眨眨眼,“为什么?” 老板拍拍手解释道,“您瞧,我们这都是公子挂灯,姑娘取灯的,这哪有姑娘家挂灯的,这岂不是乱了套了?” 陆遥看了看四周,好像还真是… 陆遥挑起花灯,就准备走人,那守摊老板连忙喊住,“姑娘,要不,您挑一个灯笼解解迷?” 陆遥提了提花灯,“可我只想挂花灯。” “…” 身边有位挂灯的公子连忙追了过去,“姑娘姑娘!” 闻言的陆遥停了脚步,看着那追了过来的公子,疑问道,“请问你有事吗?” 那公子提了提花灯,“如果姑娘不介意,在下想同姑娘交换花灯…” 说着说着,那公子耳垂有些微红… 陆遥疑惑,“为什么要交换啊?” 那公子脸色微红,语气也有些羞涩,“姑娘想将花灯挂上花市却挂不了,在下…在下愿意猜姑娘的字谜…” 陆遥好似明白了,她坦言道,“可我的花灯,是想给姑娘家猜的呀。” 那公子愣了愣,“这…” 陆遥笑笑,转身便走,那公子连又追了过去,“诶…不知道姑娘芳名,又是哪家姑娘?” 陆遥脚步一顿,想同他解释一番,好让他不跟着自己。 可突然停住,跟在后头的公子猛然撞了上去,陆遥身子不稳,花灯摔在地上… 她稳了稳身子,那后头的公子慌忙道歉,陆遥笑着摇头,“没事。” 那公子也不好意思再做纠缠,拱手便离开了。 陆遥看着摔下地上的花灯,灯火已灭,她叹了叹气,这没挂上去就算了,还给摔了。 她微微弯下身子,正欲捡起花灯,这时,面前却有人快她一步,弯腰蹲下身子,素手捡起了那熄灭花灯。 待那人站起身子,高大的身影挡住一侧光亮,阴影笼罩在陆遥身上。 陆遥顿了顿,抬头看去,印入眼帘的是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宋衍一袭蓝袍飘飘然。 同这花灯,竟是相衬极了。 四目相对,宋唇上挂着一抹轻笑。 “师父…” 宋衍提了提那花灯,看清了那花灯上的字谜,薄唇轻启,“暮。” “啊?” 陆遥一脸疑惑。 宋衍拿出火折子,将花灯重新点亮,那蓝色的光打在两人身上,分外和谐。 周围的行人纷纷注目在看,男子身穿一身蓝袍,身上的外衫随着轻微的夜风飘飘然。 姑娘一身白衫裙,面颊粉嫩,笑意盈盈,娇嗔可人。 宋衍缓缓将花灯递给了她,“谜底。” 陆遥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字谜。 陆遥眨眨眼,眸子中亮光微闪,轻轻将那花灯推了回去。 宋衍疑惑地看向陆遥,却见她眉眼带笑。 “既然师父猜出了谜底,这花灯便赠予师父了。” 宋衍愣了半晌,“送我?” 陆遥点点头,“是啊。” 后头的墨生也傻了,姑娘…送花灯给公子? 难道姑娘是…心慕公子了? 可当宋衍瞧见陆遥那毫不在意的样子,便知晓,是自己会错了意,小徒弟怕是根本连这花灯节上赠花灯是何意都不知。 他轻笑点头,“好,多谢遥遥。” 陆遥笑眯眯,“师父客气了。” 两人随着人群走动,去到了河江边,那花灯船开始缓缓游动。 灯光印照在河江面上,水波流动,竟别有一番景色。 突然,“砰”的一声,昏暗的夜空霎时间亮了起来,一道一道光亮直冲云霄。 夜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的烟花,亮光徘徊在夜空,一朵朵欣然怒放。 四周的人群开始安定在原地,那烟火亮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带来了微微的暖意。 宋衍每年都能见到这些场景,皇宫的烟火最是绚烂,可是他却觉得,此刻的烟火,美过所有。 陆遥微微侧目仰头看着宋衍,只见他勾唇一笑,温润如玉,美好得像是三月树梢徐徐绽放的桃花。 陆遥不自觉的看愣了。 景色美,可人…好像更美。 … “小姐!” 伴随着一声惊呼,李沉鱼被人群彻底挤没了人影。 丫鬟同侍卫纷纷挤在人群中寻找。 李沉鱼猫着身子离开了热闹的地方,连忙就要往城门方向跑去。 这时,严真拎着袋糖酥从铺子中离开,恰巧看见了匆匆忙忙的那道紫色身影。 李沉鱼? 这么晚了,她这是要去做什么? 这方向,难道是要出城? 可天色已这般晚,一个小姑娘独自出城,未免太过危险。 严真放轻了脚步悄悄跟了上去。 跟了一段距离,李沉鱼果然出城了,只见她往城郊外的一处院落而去。 严真犹豫再三,还是继续跟了上去。 那院落看起来颇为富贵,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李沉鱼到门口时,想进去却被侍卫拦住。 “劳烦小哥跟你们家少爷通报一声,便说李沉鱼求见。” 严真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大树后头,叼了根草,也不知道这李沉鱼深更半夜跑来城外这做什么。 一个姑娘家,这般不知危险。 屋子里,刘子衿正坐在床上看书,怀中躺着一簇白色的绒毛团子,安静乖巧。 刘子衿时不时嘴边带笑,遥遥带来的话本子,也真是极有意思。 旁边的书童觉得少爷约莫是受伤,脑子也坏了,竟然看起了话本子? 这时,侍卫来报,“少爷,门外有位李沉鱼姑娘求见。” 刘子衿翻书的手微顿,良久,薄凉的话语吐露出口,“不见。” 那侍卫转身便要去门口,刘子衿又喊住他。 “唤两个侍卫暗中将她送回李府。” “是,少爷。” 侍卫走后,书童石头摸不着头脑,“少爷,您为什么不见沉鱼姑娘啊?” 却见自家少爷半分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不见沉鱼姑娘,又要派人暗中保护沉鱼姑娘回府,少爷可真是矛盾。 门口,那通报的侍卫回道,“姑娘,您走吧,我家少爷歇息了,不见任何人。” 李沉鱼面色一僵,知晓所谓的歇息不过是侍卫找的托词,刘子衿他根本不想见自己。 她攥紧拳头,便要往里头冲,却被侍卫稳稳当当拦在门外,她力气不大,那侍卫一不小心就将她推倒在地。 他连忙想去扶,“姑娘,我家少爷不想见,您这又是何苦。” 闻言,李沉鱼拂袖而起,即便是陷入窘迫,可骨子里依旧是那份傲气。 她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既不见便不见,告诉你们家少爷,也不必谴人护送,我自己走!” 说完,她转身离开,侍卫看着那傲然的身影,面面相觑。 第45章 甜… 李沉鱼就着来时的路回返,等到远了些时,远远就瞧见了城里烟花布满整片夜空。 李沉鱼突然停下脚步,靠在一旁的树边,眼睛微微泛着酸意,她微仰着头。 满城绚烂的烟火光,衬得城外的景象分外空寂与萧条。 严真躲在一边的树后,远远看着李沉鱼,想着,她大约是来见那位前未婚夫,却没见着人。 过了一会,李沉鱼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还不出来吗?” 严真哑然,她发现自己了? 严真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你没事吧?” 李沉鱼看向严真,“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没记错的话,严真好像是那日被塞了绣球的那个倒霉蛋。 严真晃了晃手中的包子袋,“看你一个姑娘家跑城外有些危险,吃吗?” 李沉鱼近几日都没有什么食欲,晚间连膳食都没用,这会便感觉有些饿了。 她接过那包子袋,拿出一个娇嫩可口的小包子,包子还微微有些热。 李沉鱼小口咬下,包子的香味弥散在口齿间,方才的孤寂感都散去了不少。 “谢谢。” 严真抿唇轻笑,“客气。” 他也拿出了个包子,塞进嘴里。 两人远远看着城中的烟花绚烂。 过了许久,包子都吃完了,烟花也燃尽了,正当严真想着,是该回去时,李沉鱼开口了。 “青县的人,都道是我李沉鱼悔婚,负了侍郎府公子。” “可是,真正被悔婚的,是我。” 李沉鱼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子凉意。 严真顿了顿,才想起那日绣球招亲时听到的谣传。 他抬手想拍拍李沉鱼肩头,可又想起,两人并不熟,又放下了手。 “都会好的。” 李沉鱼侧过头看严真,“还未请教过,你的名字?” “严真。” “记住了。” 李沉鱼抬步往光亮处走去,步履间平稳而决然。 严真行走江湖,见过的女子不在少数,多是温婉如水,或是娇嗔可人,性格刁蛮凶狠的也有,可像李沉鱼这般桀骜的女子,却是少见。 … 陆遥一手抓着根糖葫芦,一手提着盏花灯,随同宋衍在桥上看风景。 “师父,我们何时去京城?” “后日。” 陆遥咬下一个糖葫芦,嘴巴鼓鼓囊囊的,酸甜的味道弥散开来,陆遥侧过头看向宋衍。 见他一直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景色那般没,他面上却神态淡然。 陆遥伸出小手,将那糖葫芦递了上去,“师父要吃糖葫芦吗?可好吃了~” 宋衍正欲拒绝,却正对上陆遥盈盈笑意的双眼,他不自觉地弯腰垂下头,轻轻咬下糖葫芦外表薄薄的一口糖衣… 甜。 陆遥眨眨眼睛,“甜吗?” 宋衍“嗯”了一声,很甜,也只剩下甜了。 陆遥将糖葫芦缩了回来,凑到嘴边,就要大口咬下,宋衍脸色微僵,正欲阻止。 却见陆遥将那颗残缺了一小块糖衣的糖葫芦咬进嘴里,眉眼中皆是满足。 “糖葫芦真好吃!” 宋衍耳根子微热,觉着这夜风,也不怎么清凉了。 陆遥微眯眼睛,想起,去了京城,便会见到师父的娘亲和爹爹。 “师父的娘亲爹爹是怎么样的呀?” 宋衍闻言,垂眸对上陆遥的目光,“后日你见着了,便知晓了。” 陆遥眨眨眼睛,“那她们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不会。” 陆遥眸眼中星光闪闪,“为什么啊?” 宋衍笑笑,伸手揉了揉那小脑袋,手感甚好,一股子甜软在心口散开来。 你这般可爱,只怕,她们会喜欢你,喜欢到你招架不住。 陆遥仰着小脸,满是疑惑。 宋衍就突然想起那只绒毛小团子,怎么这两日都没有见着那小团子了? 宋衍眉头微蹙一下,莫不是小徒弟趁怜苏不备,吃进肚子里了?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渐渐往下移了下,落在了那被白纱衣物遮挡住的小肚皮上… 入夜,怜苏给陆遥梳洗过后,便轻掩上房门出去了。 陆遥正欲上床歇息,突然瞥见桌上安置着的花灯。 此时,蓝色的花灯中,烛火已灭,可陆遥不由想起方才一同看烟花的情景… 师父可真是好看… 想着想着,陆遥不由傻笑起来。 门外守着的怜苏听见了笑声,疑惑地敲了瞧门,唤了两声。 陆遥这才回过来神,咳… 她拍了拍自己那小脑袋瓜,呸呸呸! 陆遥,你在想什么呢! 睡觉!睡觉! 她连忙将烛火吹灭,爬上了床,被子一蒙,陷入梦乡。 … 另一头,宋衍正准备将花灯放置进随行的箱子中。 墨生恰巧敲门而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宋衍将箱子合上后,坐回案席上,随手拿了本书,这才抬眼看向墨生,“怎么了?” 墨生拱了拱手,“公子,属下派人去查探了云县的那位李郎中,发现,前几日,那李郎中同妻子皆已死于家中。” 宋衍眸色微深。 这幕后之人,动作可真够快。 “属下已派人去查李郎中是否还有其他家眷了。” “嗯。” 宋衍垂眸看书。 墨生看着宋衍,欲言又止,“公子…” 宋衍:“想说什么便说。” 墨生:“陆姑娘今日送了您一盏花灯。” 您还收了。 宋衍翻书的手指微顿了一下,转而面色如常,“一盏花灯罢了,寻常女儿家的乐子。” 墨生:“…” 可您方才还将那花灯给好好收起来了。 见墨生还欲说些什么,宋衍冷眼一送。 墨生背后凉飕飕的,当即闭上了嘴。 “后日回京,准备一下。” “…是。” 出了房,墨生将那房门给轻轻带上了。 宋衍开始在想,是不是应该将墨生同池生换一换? 可遥遥近些日子出门都是带着池生,看起来是习惯池生了。 嗯,等回了京后,还是多挑几个侍卫来培养培养。 不然下次丢了墨生,自己身边还没有人可用了? 这个想法必须安排上了。 而此时,房门外抱剑守着的墨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公子正在打着找人“取代”自己地位的主意… 他心想着,公子对陆姑娘,是越发不同了。 不对,在谷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不同了。 那花灯,姑娘就算不知道赠花灯是何意,那公子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难道公子这是准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成? 第46章 同行回京(起点币打赏加更) 回京这日,陆遥早早便起了床,想着再去一趟醉今朝。 不然等跟师父回了京,怕是就再也吃不着猪肘子了… 可她刚踏出客栈,就遇上了刘子衿。 刘子衿坐在四轮椅上,石头推着他行至客栈门口,身上还背着行囊。 刘子衿瞧见了陆遥,见她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可身边又没带着侍卫丫鬟。 “遥遥。” 陆遥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怎么来了?” “我同你们一同回京。” “哦哦哦…那你去找师父,我还有事。” 说完,陆遥一溜烟没了人影。 刘子衿莫名,匆匆忙忙的,是去哪里? 石头推着刘子衿进了客栈,也得亏这客栈有平滑的梯子,平常用来搬东西,这倒方便了。 屋子里,宋衍刚用完早膳,正在收东西。 外头墨生通报道,“公子,刘少爷来了。” “请他进来。” 刚说完这句话,宋衍隐隐觉得不对,子衿如今下不了地,如何进来? 他连忙起身过去打开房门,想着过去,却迎面对上那一书童,一少爷的场景。 刘子衿此时,正坐在一张带着轮子的椅子上,书童推着他向这才缓慢而来。 等走近了些,宋衍仔细打量这椅子,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阿衍。” 宋衍微微点头,将他迎进屋里。 等进了屋里头,刘子衿松了松手,怀中的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动了动,随后冒出了两只白绒绒的小耳朵… 宋衍目光紧盯着那小团子,这小糯米团子怎么会跑到刘子衿那里去了? 只见刘子衿爱惜地摸了摸那兔子毛,目光柔软。 宋衍终于想起,这椅子为何会觉得熟悉了。 那日,陆遥说要去找木匠时,拿着的图纸,可不就是这椅子的草图。 呵,他的小徒弟原来是去给别的男人打椅子看病去了。 宋衍行至刘子衿面前,伸手夺回那小团子,“我道我的小兔子去了何处,几日见不着,想念得紧,原来是被子衿捡了去。” 刘子衿微愣片刻,随即轻笑,“既然如此,便物归原主。” 宋衍挑眉,“多谢子衿。” “客气。” 等到陆遥吃饱猪肘子回来时,已经是午时了,她还外带了一份。 宋衍几人等在客栈一楼。 宋衍同刘子衿倒是不急,一人一杯茶,浅尝茶香,倒是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怜苏提着行李,等候在客栈门口。 怎么就那么一会,姑娘又跑没了影呢! 过了一会,她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陆遥回来的身影。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陆遥嘿嘿一笑,提了提手上的外带,“你猜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怜苏一瞧,心想,八成是猪肘子。 宋衍几人见了陆遥,这才起身,往门外走去。 “遥遥,该回京了。” 陆遥点点头,往客栈门口等待许久的马车而去。 由于刘子衿腿脚不便,也只好坐马车。 宋衍本也想上马车,却被严真抢先了一步… 他冷眼看向严真,可严真似无所惧。 宋衍转身上了马,动作间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可他宋衍是大方之人,怎会同他们争抢。 不过,等回了京,定然将这狗皮膏药甩到二皇子那。 陆遥眨眨眼,又眨眨眼,什么鬼! 为什么上马车的是严真? “你不去骑马?” 严真脸不红心不跳,拿起陆遥外带的糕点送进口中,“马被宋衍骑了,我只好坐马车了。” 陆遥撇了撇嘴,也是,师父骑马惯了。 陆遥:“你那日的花灯可结识了什么姑娘?” 严真语塞,他那日跟着李沉鱼出了城,又将她送回了李府,随后便回了客栈。 他根本没去留意自己的花灯是不是被领走了。 不过… “嗯,是结识了两位才华出众的姑娘,你呢?” 陆遥满是羡慕的神情,“他们不让我挂花灯,我就把花灯送给我师父了。” 陆遥此话一出,严真结结实实被呛了,“咳…咳咳…” 一旁的刘子衿面色一僵。 遥遥送花灯给阿衍?! 陆遥递上了装水的竹筒,“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喝了几口水,严真缓和后,看向陆遥的目光里充满了诧异,“陆遥,宋衍他…收了吗?” 陆遥点点头,“收啦,他还夸我做的好看呢。” 谈及此,她小脸满是骄傲之色。 刘子衿脸色铁青,“遥遥,你可知女子送花灯给男子是何意?” 陆遥小手一摆,“不就是祈福祝愿之意嘛!” 娘亲都给你做了多少回花灯了嘛! 严真噗嗤一笑,“陆遥,那是平阳国的习俗啊!在天元国,花灯节,女子送花灯,那是陈情表心意的意思啊!” 陆遥一噎,陈情? 表心意?! 她…做了什么… 刘子衿面色铁青,遥遥不知道天元国习俗,宋衍还能不知道吗? 知道竟还收下花灯,这又是何意? 严真瞧着陆遥那吃瘪,悔不当初的模样,笑得一声一声传出了马车外,落尽了宋衍耳朵里。 宋衍面色微寒,呵,看起来还聊得挺欢快。 墨生时不时观察着自家公子那变化莫测的脸色。 马车里头,陆遥恨不得此刻能有个地洞,好让自己钻进去,一了百了。 可严真却笑个不停,陆遥默默从衣袖中掏出个药包,“你这般笑笑,不如尝尝我的七日笑?” 闻言,严真立马捂住嘴,摇摇头,“不笑了不笑了!” “呵。” 刘子衿神色恢复如常,“遥遥,不过是误会一场,当自己不知道便是。” 陆遥点点头,“嗯嗯。” 她当然得一直不知道下去,不然多丢人啊! 自己以后还怎么面对师父了?! 刘子衿又道,“你去了京城,住何处?” “我师父那。” “…” 刘子衿突然意识到,陆遥同宋衍未免牵扯过深了。 可若是自己此时将她带回至身边,未免引人起疑心。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那双腿,若是再将遥遥牵扯进来,引来追杀… 罢了,暂且让遥遥跟在宋衍身边,也安全些。 而一旁的严真倒是准备跟着宋衍跟到底了,到底是世子爷嘛! 没准还能感受一下,这住在王府里,是何等感受啊! 第47章 是姑娘!活的! 从青县一路到京城的路上,马车一会也没歇。 陆遥虽然准备一直“傻”下去,可到底是为那盏花灯在意的很。 这花灯习俗怎么就能是那种意思? 不过… 方才严真说,祈愿祝平安,是平阳国的习俗,难道,娘亲是平阳国人? 可如果是平阳国人,为什么她们会隐居在天元国的山谷里头? 陆遥越想就越发觉得可疑,她看向刘子衿,却见他已靠在一侧闭目歇息… 还有他,为什么会一直遭到追杀? 还有自己,从小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那些人到底是谁? 这一切,都太可疑了。 … 墨生加快了马速先行进了京,回了王府。 等到马车进了京,陆遥趴在马车窗口往外看,这京城的繁荣,还真不是青县能相比。 突然,一辆马车从旁边经常,微风轻轻吹动那马车的车帘,那马车里头,一红色的身影的公子坐在里头… 陆遥眨眨眼,自己应当是没看错,那是叶臣。 这人怎么这么爱穿红色呢? 池生掀开车帘,“刘少爷,再过去便是侍郎府了,您是要回侍郎府还是您自己的府邸?” 刘子衿眼帘缓缓睁开,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侍郎府。” 等到了侍郎府门口,严真先行下了马车,刘子衿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遥遥,这牌子你放好,有事找我时,可去写京中门口有这图样的铺子中找。” 陆遥点点头,接过那令牌,质感有些像玄铁,上头刻着复杂的纹样,看起来倒是不易仿造。 “知道了,过几日我便去给你治腿。” “嗯。” 石头推着四轮椅到马车旁,那守门的侍卫连忙过来帮忙扶人。 侍郎府大公子回京,这门口清清冷冷,竟无一人前来相接。 陆遥这才发觉,只怕在这侍郎府里头,刘子衿也不容易。 她将那令牌妥善放好,再过一会,便是要到师父家了。 老实说,陆遥有些紧张。 师父前日说的那番话,可实在半点不起作用。 马车一路行驶到一座华美的府邸门口停了下来。 陆遥轻轻掀起一角帘子,看向那府邸门口。 只见那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雕着三个大字“定王府”。 门口处则摆着两张金漆木雕花椅,旁边的金漆木雕案几上还摆放着一些瓜果糕点,一对身穿华服的夫妇靠坐在那。 身穿银纹锦缎的夫人,素手抓了一把瓜子在那磕。 那身穿暗色袍子的老爷接过一边丫鬟端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时不时感叹两声。 “好茶啊!” 一看一旁的管家带着十几个丫鬟小厮等候在门口。 一瞧见马车来了,那管家连忙带着两个下人迎了上去。 等到宋衍下了马时,那些丫鬟小厮连忙上前卸行囊, 而那对夫妇视若无睹般,继续在那坐着,嗑瓜子的嗑瓜子,品茶的品茶。 陆遥语塞,若非她有点眼力见,半点也是不敢相信这是师父的父母。 严真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陆遥这才半掀开了车窗帘子,严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对夫妇仍旧坐在那,看起来还挺闲情逸致在聊天。 严真心想,那该不会就是传言中的定王以及定王妃?! 怎么看着,都不太像传言那般… 宋衍微微点头示意,那些下人便挨个将行囊搬进了府里。 怜苏已有半年未见自己的父亲,这会一瞧见怜管家,开心得宛如一只小兔子般,连规矩都给忘了。 严真先行下了马车,见宋衍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他眼睛微微泛着得逞的亮光。 宋衍瞥了他一眼,见他眉开眼笑,不禁暗自冷哼。 他前几日便已经给二皇子通过了信,为他举荐了严真。 严真的身份等等的一切,墨生派人查探了个清楚。 呵,只待今日跟严真提一提,同意了,明日就将他扔去二皇子府。 一旁的管家瞧见了这素不相识的公子,满是疑惑。 宋衍漠然道,“收拾间柴房出来给这位严公子住。” 严真一噎,“柴房?你没开玩笑吧!” 宋衍抛了个冷眼给他。 严真语塞,好歹…换个厢房。 那管家向来是主子说些什么,他便照做,何况是府里说一不二的世子爷。 “是。” “另外,将我院子隔壁的落雨阁打理出来。” “是,老奴这就安排。” 严真一听,落雨阁? 妥妥的高等待遇啊!一听就是宋衍给他的宝贝徒弟陆遥准备的。 再听听自己,柴房? 这对比也太明显了! 马车里,听了些交谈的陆遥掀开了车帘子,探出了个小脑袋,抱着药箱子跳下了马车。 那水绿色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发间那小头饰清铃作响。 “师父,让严真住柴房是不是不太好呀~” 严真颇为感动地看向陆遥,到底是有交情在那,怎么也不会放任自己委屈。 宋衍虚扶一把,接过陆遥随身携带的药箱子,面色柔和。 “那便安排个厢房。” 那管家一看,这马车里怎么还藏了个姑娘?! 周围的丫鬟小厮纷纷停下看向马车处的那位姑娘… 面上皆是不可置信的吃惊样,他们世子爷竟然带了个小姑娘回来?! 门口处坐着的两夫妇也不淡定了… 定王妃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严,面上全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没看错吧!那是个姑娘?!” 定王也颇为吃惊,“好像确实是个姑娘。” 定王妃又揉了揉眼,不对不对,定然是眼花了,错觉! 她那榆木脑袋臭脾气的儿子,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姑娘! 可等到宋衍领着陆遥走近些时,定王同定王妃皆是一愣一傻了。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这是儿子收的徒弟,这阵子就住府里。” 宋衍带了带陆遥,“遥遥,这是师父的父亲母亲。” 陆遥当即甜甜一笑,正规正矩地行了个礼。 “遥遥见过师爷爷、师奶奶。” 陆遥声音甜糯甜糯的,配上那娇嫩可人的脸蛋儿,那模样,要多乖就有多乖。 定王妃和定王爷皆是傻愣在那了,手上那把瓜子“哗啦啦”掉在地上… 正当陆遥颇有些尴尬之时,面前的定王妃激动地推了推旁边的定王爷,“真是个姑娘!活的活的!” “…”本王也瞧见了。 所以师父的娘亲,是从来没见过姑娘吗? 第48章 定王的儿子是个断袖(起点推荐票1500加更) 定王妃上前抓起陆遥的小手,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又是下看看,越看越满意! 这娃娃好呀! 她伸手抓了一把陆遥那小脸蛋,这一抓,哎哟哟,不得了… 这手感,跟她想象中的那是一模一样的,软软嫩嫩的。 定王妃瞥了一眼宋衍,眼里满是欣赏之意。 这儿子,可总算是有点作用了。 陆遥撅着小嘴一脸懵。 定王妃心情大好,努力做出温柔似水的柔情模样,“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陆遥又是乖巧道,“师奶奶,我叫陆遥。” 定王妃摆摆手,笑得像朵花似的,“哎哟哟,叫啥师奶奶呀,叫姨就成。” 一旁的定王爷轻咳两声,伸手拍了拍宋衍肩头,“这一路辛苦了。” 宋衍倒是不知,这娘亲还能有这般模样,看来自己身为男儿身,倒是委屈了这二老。 不过看着小徒弟局促的模样,宋衍不由暗笑。 “娘,孩儿先带遥遥去落雨阁安置,待会再过来找娘亲。” 岂料,定王妃压根不愿意撒手,生怕这一放手,这活生生的小姑娘就长了翅膀飞走了。 她眉目光柔地看着陆遥,“去什么落雨阁呀,那么远,还是住听轩阁吧!近,方便往来!” 宋衍眉头微蹙,“遥遥性子内向,见不得生人,还是住落雨阁,方便照应。” 落雨阁座落在宋衍的院子隔壁,而听轩阁,则是座落在定王妃院子附近。 中间隔个两个大院子,一个花园加池塘。 陆遥闻言,心领神会,立马垂下头,做出一副娇羞内敛的模样。 那小脸蛋,粉粉嫩嫩的,看得定王妃心里软成了一片。 “住听轩阁也好啊!有娘亲在,怎么就不能照应了?” 她低头问陆遥道。 “小姑娘呀,你是想住落雨阁呢,还是听轩阁呀?” 那语气,颇有几分哄喂孩童的作势。 定王爷眉头微皱,万一这小姑娘住到听轩阁去了,王妃岂不是要日日带着她? 这哪成? 陆遥想了想,按师父说的,这落雨阁就是在师父附近,这听轩阁离得稍远些。 她抬眼,结果撞上了定王妃那期盼的目光… 想及她此前做下的乌龙事,不如还是暂时离师父远些罢… 可未等陆遥应话,宋衍得了定王爷的眼神示意,径直把她拉走了,“就落雨阁了。” “诶!你让小姑娘自己做决定呀!” 定王妃刚想追上去,却被定王爷一把拉住。 “容儿,那姑娘性子内向,你这般热情,会吓着那孩子的。” 定王妃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不能急不能急,等熟了后再把那小娃娃招到自己身边来。 想想不久后,自己也能带着个小姑娘出街买服饰,胭脂水粉,逢人还能炫耀一番小姑娘… 定王妃眼里的精光越发清亮了。 “来人,赶紧同我去库房里,那落雨阁空落落,哪能住人呐!” 说着,立马就提了提裙,带着一众丫鬟小厮风尘仆仆地进了府,往那尘封许久的库房而去。 管家拱了拱手,看着这门口仅剩的定王爷,“王爷,可要进府?” 定王爷对于自己被夫人抛在门口一事甚是不难,拂袖冷哼。 “难不成本王要在这门口吹冷风不成?” 管家对这情况早已见怪不怪,“属下不敢。” … 宋衍一路领着陆遥,穿过长廊,穿过花园,越过湖泊,最终抵达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落中只有几个侍卫,连个洒水扫地的丫鬟都没有。 那些个侍卫瞧见了宋衍,纷纷行礼,“世子爷。” 陆遥跟着后头,撇撇嘴,早猜到师父可能是个大官,没成想还是个皇亲国戚。 那院落再过去,便是落雨阁。 虽没有宋衍那院子大,却也是两屋一书房,还涵盖了一处小院子。 那小院子后头,还有座看起来颇有些老旧的秋千。 看着阁中的东西样样齐全,宋衍颇为满意。 “以后,怜苏和池生便跟着你了。” 陆遥点点头,“嗯嗯。” “待会管家会带人来打点一番,我还有事,让怜苏带你在这府里逛一逛。” 宋衍叮嘱完后,这才安心领着墨生离开了。 陆遥看着这华美的府邸,偌大的院子,不由有些失神。 想想严真方才差点就住上柴房了,她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宋衍一走,那沿路遇见的丫鬟,那院中的侍卫都沸腾了起来。 世子爷身边居然跟了个小姑娘?! 从前,世子爷那院子,可是半步都不让女子踏进,就连表小姐,也不让靠近。 如今,世子爷居然亲自领了个小姑娘回府,还将那小姑娘安置在隔壁的落雨阁了! 陆遥进到落雨阁里看,里头长久不住人,但也是定时有下人清扫,倒没有浓重的灰尘。 怜苏跟着身后问道,“姑娘,您可饿了?” 陆遥摸了摸肚皮,除了早晨那醉今朝的一顿,到现在都还未进食,确实是有些饿了。 怜苏一看陆遥神情,便已然猜透,“怜苏去厨房给您端些好吃的来~” 陆遥摆摆手喊住她,“等等,我同你一块儿去。” 两人一走,那院子里的侍卫纷纷凑了过来,团团围住了池生。 池生却抱着剑立在院门口,犹如一块木头,一动一不动的,任由那帮侍卫打听,他却不应答,就是眼珠子,也不转动。 库房口,定王妃坐在一旁,指着那些奇珍异品,一样一样让丫鬟小厮往外头搬。 “对对对,就是那金丝楠木梳妆台,还有那老檀木美人塌一块儿拿出来!” “诶!案桌也得换一换,前些日子送来的那黄花梨雕桌不错!” “还有还有,姑娘家首饰也得有啊,那套碧玉七宝玲珑簪,还有赤金镶玛瑙面首…” “…” 定王爷匆匆跑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的王妃这是准备把那落雨阁给添满啊… “容儿啊,你听阿衍方才说的,这陆姑娘也不会住多久啊,你看你这兴师动众的…” 定王爷话未说完,便遭了定王妃一记怒瞪。 “那是你儿子的徒弟,那肯定是要长久住在府里的!” 定王爷两手一摊,“可人家姑娘家是要回家的。” “那不成!入了我定王府,岂能让她跑了。” “你看你儿子,今年二十一了,身边连个姑娘都没有,你就不怕他哪天就断袖了?” 定王妃这段话,着实让定王爷哑口无言。 在京城,定王府世子爷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就连圣上,也几次旁敲侧击询问自己… 定王妃又道,“所以啊,就算这陆姑娘只住几天,那咱怎么说也得尽全力把她留下来!” “你想想,万一哪天这京城里,开始流传着,你定王的儿子是个断袖…” 定王表情随着定王妃的话越发铁青严肃起来。 看来这陆姑娘,是要好好给留在府里头了! 关于明天上架 上架后,每日稳定两更。 然后也象征性的说一下加更条件,虽然不一定有人能让我加更哈哈哈~ 30张月票加更一章。 每1500张推荐票加更一章。 万币打赏冠名加更一章。 心情好时也加更。 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女主身份不简单… 所以后续也会更加的精彩。 其实对于感情戏,我是有点不太会写的,男女主不像是一见钟情,女主倒有些像见色起意,男主则是日久生情。 女主因为某种原因,从小在谷里长大,所以性子也有些无拘无束,但她会慢慢成长。 我不太想写那种沉重的故事,因为现实生活就是挺累的,就想大家看了能轻松愉快。 至于书的字数,会视故事发展以及书的后期阅读数据而定。 毕竟写书虽然是爱好,但是爱好也是要建立在吃饱饭的基础上。 大家都知道,作者每个月要求入v后每日码多少字,然后当月才能有全勤。 所以大都是每天码个4k字,稳定拿那么一丢丢薄弱的全勤奖。 所以为了吃饱饭,必须得入v上架~ 虽然只有六百,但是也很香哇~ 所以希望大家见谅… 好啦,这几天一直在加更,所以明天上架没办法爆更啦… 谢谢大家这一个月以来的喜欢与关注。 支持正版,抵触盗版网站。 千山万水都是情,大家继读订阅行不行(っ╥╯﹏╰╥c) 比心 第49章 有钱人! 由于定王妃吃美食,这定王府的后厨房里,每都在钻研着新菜式,就想着讨王妃欢喜。 怜苏带着陆遥去到后厨房时,香味正浓,那掌厨的姑姑正嘱咐着下人将饭食装盒。 “姑姑,可有膳食?” 那姑子抬头瞧见了怜苏,笑道,“世子早先便谴墨生侍卫来吩咐下了,瞧,这呢。” 怜苏接过食盒打开来一看,八宝鸭,酱香肘子,香炒菜花以及一叠桂花糕。 菜色看起来让人十分有食。 陆遥一看,居然有猪肘子! 那眼睛,闪闪亮亮的,这猪肘子看起来,也不比醉今朝差呀! 姑姑活到这把岁数,到底是从宫里出来,最是能观察主子的绪心思。 这面前的小姑娘,那一看,就是对这些菜式很是喜。 这些菜式,可都是早先,世子爷边的墨生侍卫赶来通传的。 她还疑惑,世子爷可从来不吃猪肘子的呀? 如今看来,是为这位姑娘准备的啊。 一旁的怜苏看了看那几张桌上摆着的菜,问道,“姑娘可还有什么想吃?” 可陆遥满心思就在那盘猪肘子上,就想着赶紧品尝一二。 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怜苏这才合上食盒,“姑姑,那我们便先拿走了。” 陆遥笑眼弯弯,“谢谢这位姑姑。” 那姑姑笑眯眯点头,“不够再派人来说一声,姑姑让人送去!” 两人走后,厨房里陷入议论。 “那便是世子爷带回来的姑娘?” “这世子爷还真带回来了个姑娘?不可能吧!” “你看先前,墨生侍卫火急火燎回来吩咐膳食,可不就为这姑娘准备的?” “长得有福气,我看行!” 姑姑冷声呵止,“主子的事是你们能议论的吗!” 那些丫鬟厨子一看姑姑发威了,纷纷低头认错,“奴婢们知错。” “还不赶紧干活!” 发完威的姑姑冷哼走出后厨房,看向陆遥离开的方向,脸上满是笑意。 这姑娘确实不错! 看起来就是个有福之人,应当是很得世子爷喜欢。 不过,太妃她老人家一直都想撮合世子和表小姐。 也不知这位姑娘是什么份,唉,倒是可惜了。 … 院子里,怜苏将菜摆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 陆遥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菜送进嘴里。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愧是王府的膳食,可真好吃! “怜苏,你也快坐下来一块儿吃呀!” 怜苏笑笑,“姑娘吃就好,奴婢一起吃不合规矩。” 如今回了王府,自然不能再像在外头时那般随意了。 “什么规矩?” “让府里其他人瞧见了,不好,会折损了您。” 可陆遥听不大懂,会折损了什么? 之前在云县,在澜县,在青县时,不都如此吗? 可怜苏执意守着规矩,陆遥也不好强求。 她刚咬下一口猪肘子,管家就领着下人浩浩而来… “来来来,都把里头的东西搬出来!” 管家一边指挥着下人将落雨阁里头的东西搬了出去,又有下人将新的搬进去里头。 陆遥膛目结舌,那猪肘子没咬紧,掉在了石桌上… “这…是干嘛呢?” 管家上前行礼,“陆姑娘,这些都是王妃吩咐下来的。” 陆遥语塞,这师,可别是把定王府的半个家底给搬了过来了吧? “师呢?” “王妃去吩咐下人给陆姑娘置办衣裳了。” 怜管家笑意挂满脸上,女儿跟着这陆姑娘,好啊,不错。 本来这王府,除了王妃和老太妃,也没别的女主子需要伺候。 如今这陆姑娘来了,怜苏可不就有了好去处了? 陆遥眨眨眼,怀疑自己方才听错了,“置办衣裳?” “是,王妃让陆姑娘在落雨阁,稍等片刻她便会来找姑娘。” 过了好久,这下人的又是搬东西,又是打扫。 陆遥再进到落雨阁时,着实被吓到了。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方才的落雨阁便已是华贵,现如今…这屋里头,只能用三个字描述。 有钱人! 瓷器一个个跟不要银子似的摆满了屋子的每个墙壁空位,桌上成的玉如意,成的珐琅花瓶,各种琳琅满目的装饰品满满当当… 墙上挂满了字画,上头还有几个陆遥听过的书画大家。 案几桌子椅子美人塌等等,皆是上等精品檀木制成,那雕刻做工精美细致。 桌上摆放着琉璃灯盏,茶杯茶壶也都是上等的琉璃制成。 椅子美人塌上还铺着精美柔软的皮毛… 里间同外间,原本是被珠帘隔开,那普通珠帘,此刻却换成了天丝玛瑙珠帘… 陆遥活了16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奢华”的场景。 “若姑娘还缺些什么,让怜苏过来知会一声便可。” 陆遥愣愣应了一声。 那管家领着下人又是浩浩地离开,下人将搬出来的东西一块儿搬走了,徒留下了一室的“银子”气息。 陆遥感觉自己掉进钱洞里头了,她推了推了怜苏,“怜苏,这王府里头个个屋子都长这样?” 怜苏在王府从小长大,可也是从未见过这般奢华的房间… “…这应当,是头一回。” 在这样的落雨阁里头待着,陆遥估计自己,连睡觉都不安心,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 毕竟这要是磕着碰着了,或者是丢了一两件,那五十个自己都赔不起啊! 后头进来的池生,也足足为自己所见的场景愣了个半晌。 池生心想,王妃将库房给搬到这落雨阁,莫不是准备让姑娘睡在库房里头? 而陆遥久久不能从这房间里回神,直到离开了房间,走到外头走廊,这才松了口气。 她侧过头看向池生。 “池生,师父有说去哪了吗?” 池生拱了拱手,“回姑娘的话,世子爷并未说。” 陆遥听着池生的话,瞧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语气,才发觉,这一进王府,怜苏变了,池生也变了… 怜苏一口一句规矩,一口一句奴婢。 池生说话也开始像墨生那般。 这完全不可了,虽然池生从前也没有可过。 可这两人尚且如此,师父是这王府的世子,会不会也如此? 亦或者更甚? 第51章 老太妃 定王妃看着两人,笑乐着,一旁的玉琴连忙上前去扶。 “好了,今你刚回来,遥遥也刚来,白里也已经吩咐过厨房了,咱们一家人,今晚就吃个团圆饭。” 宋衍闻言,看向自家老母亲,这就叫上遥遥了? 陆遥听见定王妃的话,微微愣了神。 于她而言,母亲在时,还能经常听到“团圆”二字,后来仅剩她与连冬时,便再不能听见了。 可念及此,她不由有些失落。 宋衍察觉到她的绪,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肩头,“明师父有空,带你逛逛这京城。” 陆遥“嗯”了一声,倒是没有来京城之前那般激动了。 “京城也有许多像醉今朝一般都酒楼,届时你可多瞧瞧。” 提及醉今朝,陆遥才有了些兴致。 可定王妃对于宋衍今的行径着实是目瞪口呆,还亲自带着逛京城? 她眼睛半眯着打量自己这个儿子,别是给人掉包了吧?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侍女,微微福了福子行礼,“王妃娘娘,世子爷,太妃娘娘边的蓉儿来禀了。” 定王妃微微点头,看向宋衍和陆遥。 “走罢,莫让你祖母等了。” … 大厅子里,此时已摆上了些碗筷。 定王爷坐在一旁品茶,宋衍几人到时,老太妃还未到。 定王爷微微打量着陆遥,还别说,他儿子的眼光果真同他一般好。 这时,数十个人静步而来,陆遥循声望去,只见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女老者。 她着墨紫色华服,手中驻着拐杖,不苟言笑,雍容贵气,浑然天成。 旁边一位嬷嬷搀扶着她。 陆遥心想着,这应该就是师父的祖母了,听怜苏今说起,这是华太妃。 华太妃昔是最得宠的妃子,当年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到底是昔后宫的上位者,便是如今,也自带威仪。 宋衍几人纷纷上前相迎。 “孙儿见过祖母。” 陆遥也学着边那些女侍福了福子。 到底是王府,果真是礼节繁重,动不动就要行礼。 老太妃见着了宋衍,原本板着的脸上,有了几分动容。 “回来了便好。” 定王爷挥了挥手,后头的丫鬟这才退离大厅。 几人连忙将老太妃搀扶落座。 老太妃这才睥睨了宋衍侧的陆遥一眼,眼神漠然,“你是哪家小姐,怎从未见过?” 那语气算不得友善,倒是颇有几分威压之意。 定王妃脸上微冷,阿衍回府带回了个女徒弟,这事早已在王府里传遍了,皆吩咐过下人都要以礼相待。 她不相信寿安堂那没人知晓,这一上来便问是哪家小姐,只怕老太妃,是故意而为之。 宋衍眉头微蹙,却不动声色,“祖母,这是陆遥,是孙儿外出时结识的,觉着有缘分,便收做徒弟了。” “遥遥,这是祖师。” 可陆遥虽年纪小,没见过这番场景,但她一向聪明,自然也看出来,这老太妃,怕是不喜欢自己。 自己若是真叫上这一句祖师,便多少有几分上赶着的意味了。 陆遥微微福了福子行礼,仪态间不卑不亢,“陆遥见过太妃娘娘。” 老太妃眼睛微眯,这倒是个识趣的。 可她却连正眼都不看陆遥,不淡不地问宋衍。 “教的是什么?” 宋衍对祖母的子自然是了解的,想必是早已从随行的侍卫那打听到了。 老太妃生来尊贵,未进宫前便是相府受宠的嫡女,进宫后更是荣宠无数。 向来眼高于天,对于一般的小官之家都是看不上的,何况是从小小的云县而来的平民百姓的陆遥。 可祖母纵使万般看不上,也不该如此冷落他的遥遥。 “回祖母的话,武。” 宋衍颇为不悦,拉着陆遥坐到自己侧坐下。 老太妃对宋衍的行径语气甚是不满,不过是个市井丫头,有何资格进到这王府中做客? 从前舒儿连衍儿的院子都靠近不得,如今,他竟还将这丫头安排到他院子隔壁! 这王妃也着实不成规矩! 白里她便听下人来禀告,王妃竟然将库房里的悉数珍宝都搬进了给那丫头准备的阁房里头。 在她眼里,这陆遥,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市井丫头,这相貌连舒儿的半分都比不上,竟还能得衍儿的欢喜? 她们是何等尊贵的份,这丫头竟无半分自知之明,如今还想同桌用膳。 “一个姑娘家,到底是晚了,用过膳便让几个侍卫护送回家罢。” 老太妃此话一出,宋衍,定王妃,侧几个服侍着的丫鬟均是面色一变。 陆遥倒是神色如常,这王府她确实是待不惯的,如今,这还没住下呢,这主人家发话赶人了,自己倒不如到外头去,自在些。 她嘴角微勾,应了一声,“是。” 可她何曾被这般对待过,若不是这人是师父的祖母,若不是这王爷王妃待自己和善,此刻,陆遥必然是待不下去的。 宋衍面色微寒,正起驳话,却被陆遥从桌子底下拉住了。 陆遥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为自己同老太妃闹不快。 可定王妃与老太妃向来是不对付的,从前老太妃便觉得定王妃不过是个小将之女,配不上自己儿子。 后来,有了圣上赐婚,夫君护着,娘家也是越发出息,兄长屡立战功,这才让她在老太妃面前直了腰板子。 “儿媳在这府中也是无趣,瞧着遥遥讨喜,想着留下些子。” 老太妃冷言道,“一个无亲无故的姑娘家,在王府留宿,成何体统?” “王妃若是觉着无趣,倒不如请舒儿过府陪你些子。” 定王妃却是不屑,这老太妃打着阿衍的主意。 几次想撮合林舒然和阿衍。 可那林舒然最是两面三刀,满腹心机,她曾见过这相府养出来千金小姐,于下人面前恶毒狠戾,对待庶妹更是苛刻半分不饶。 可次次来王府,却装成个滴滴的女儿家。 这般女子,怎么配得上她的儿子! 因此,定王妃最是反感林舒然到这王府里头来。 她与老太妃争论,定王爷瞧着形势不妙,这才连忙开口。 “儿子觉得,那林相的女儿,还是不必来了,就让这姑娘住些子,陪陪王妃。圣上已多次问过,还望母妃,慎行。” 老太妃面色难看,一个市井丫头而已,这一个个竟都为了她来忤逆自己! “反了!” 厅子里的下人皆是一惧,纷纷跪倒在地。 宋衍冷着脸,不顾陆遥的阻拦站起来… 第52章 别怕,我护着你 宋衍冷着脸道,“既然祖母不愿好好吃这一顿饭,孙儿便不多待了。” 他侧过子向定王妃定王爷拱了拱手,“父亲母亲,你们慢用。” 陆遥愣了愣,这就走啦? 这菜都还没上呢! 不吃岂不是可惜了? 那自己岂不是白白被这老太妃消遣了一把?? 宋衍却不顾陆遥心里的想法,径直拉起她,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 老太妃面色铁青,直用拐杖敲打几下地面,发出了重重的声响,“目无长辈,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定王妃却笑眸半眯,这才是她儿子嘛! 她还以为这就出去了几个月,就换了个子呢。 她可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姑娘了,这一定得留在府里,瞧瞧老太妃吃瘪的模样,定王妃就欢喜。 定王爷倒是闲逸致的子,挥了挥手,让管家吩咐上菜。 … 陆遥被宋衍拉着走得飞快,那小短腿努力地小幅度地跑着,跟上宋衍那大长腿的步子。 直到了花园,他突然停下,陆遥却没收住步子,径直往前冲,被宋衍一把拉扯了回来。 陆遥小嘴一撅,好似可怜委屈。 那饭菜,定然是很美味的。 自己下午那些吃食,没吃一两块呢,定王妃就来了。 还以为这一餐能填饱肚子,这还没吃呢,就跑了。 唉,自己方才那被老太妃消遣的,本来吃顿饱饭便能补回来,如今算是白白浪费了。 宋衍见了她脸上那委屈之色,心咯噔了一下,小徒弟到底是个小姑娘,就这般在自己眼前被欺负了。 他有些内疚,伸出拍了拍陆遥肩头,语气温柔,“遥遥,别怕。” 陆遥眨着懵懂的大眼睛,我没怕啊。 “我护着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师父,那不是别人,那是你祖母,亲的。 唉,那顿饭是真可惜了。 宋衍面色柔和,“师父带你去外头的酒楼吃,这京城的夜景,也是极美的。” 他这一说,陆遥立马高兴了,扯了扯宋衍的衣袖,眼冒亮光,“师父真好~” 宋衍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这时,突然一个人影从假山后蹦了出来… “我也去!” 把陆遥吓了一跳,就着小道边挂着的灯笼的微光定睛一看,原来是严真。 “严真,你吓死了人啊!” 严真撇撇嘴,他方才可是听了宋衍在这“甜言蜜语”的… “谁让你们把我落下了,我在那厢房里头饿了半天了,这王府还不给我吃的。” “…” 宋衍发现,自己是真的把严真的存在给忘了,管家自然也不会吩咐下人给他准备膳食。 厨房因为从前出过投毒事件,更是止没有通传的外人进入。 想及明约了二皇子… 宋衍破天荒地点头同意了,“那便一起罢。” 带了墨生和池生,三人便从大门口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大厅里,听了门卫的禀告,老太妃面色更是难看,这个孙子,着实是不给自己半分面子! 明还是要舒儿来一趟,她的舒儿,京城第一美人又是才女,岂会输给这市井丫头。 定然要这个陆遥睁眼好好瞧瞧,真正的贵府千金是何等风姿,拎清自己的份,自请离开! 况且,舒儿今年已经十七,需得加快撮合这两人,再耽误不得了。 … 几人找了间看起来生意兴隆的酒楼,开了间雅间。 陆遥从踏进酒楼那刻,就感觉,这酒楼的感觉,有点像醉今朝呀。 “师父,您觉不觉得这酒楼有些像醉今朝?” 宋衍微挑眉,她倒是观察入微。 “这酒楼同醉今朝都是同一老板所开,自然相似。” 陆遥恍然大悟,不过… “师父,您怎么知道是同一个老板呀?” 宋衍顿了顿,随即轻笑答道,“这是我的一位挚友所开。” 陆遥却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无中生友? 所谓的挚友… 只怕是师父自己吧? 京城这般繁华,酒楼什么的,多不胜多,陆遥心里已经自动放弃了开酒楼的想法了。 还是好好抱紧师父这“衣食父母”的大腿吧! 菜上齐时,严真率先夹了块猪肘子吃。 这一天给他饿的。 陆遥眨眨眼,他怎么还开始吃猪肘子了? 宋衍见了,眸色微深,伸手轻轻把桌上的菜式挪动调了一下。 待严真品尝完那猪肘子时,觉得甚是美味啊,难怪陆遥这般吃。 自己从前竟错过了这般的美味,可惜啊可惜。 严真再想夹第二块,抬头伸出筷子,却发现,那装猪肘子的盘子此刻离他百八十米似的。 稳稳当当地放在陆遥左侧… 陆遥笑眯眯地看着严真,夹了块猪肘子晃了晃,语气有些调侃话,“严真,你想吃这个呀?” 严真点点头,就想走过去夹,却突然感觉一道森森的视线落在了自己上,他隐隐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严真侧过头看向宋衍,正对上他那寒凉的目光。 “呵呵…不吃不吃…” 他当即低下头扒饭,专注夹面前那几道青菜,看起来吃得比谁都要美味。 不过… “我听下人说,你们不是在大厅吃饭吗,怎么跑来酒楼吃?” 此话一出,两人又想到了方才的事。 陆遥隐隐觉得,毕竟是别人家,既然老太妃不欢迎自己,自己又怎么好死皮赖脸住呢? “师父,我待会在外头找间客栈住下吧?” “不必,就住王府。” 宋衍神色淡然,陆遥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严真听得莫名其妙,看向陆遥,“怎么了?你被逐出师门了?” 宋衍:“…” 陆遥:“…” 宋衍开始思考,要不然回去还是把柴房给安排上。 这时,门口的墨生敲门进来,打破了这气氛。 墨生附在宋衍耳侧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走了出去。 看宋衍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了,陆遥猜测,应该是什么要紧的事。 “师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宋衍侧过头看了严真,后者垂头,表示自己就吃饭,不听。 “云县的事有新线索了。” 陆遥刚往嘴里塞了一大块团子,小脸蛋鼓鼓的,点啊点。 最近过得有些安逸,她都快忘记云县的事了… 陆遥的腮帮子鼓鼓的,粉粉嫩嫩,看得宋衍不由暗自失笑。 陆遥把团子咽下后,这才开口问,“那师父现在要回去吗?” 宋衍用手撑着额头,含笑地看着陆遥,“不急,等你吃完。” “师父怎么不吃?可是这些吃食不合胃口?” “不会,很合胃口。” 一旁的严真看着这师徒俩一来一回的。 总觉得陆遥就像那小团子,宋衍就是那大灰狼。 大灰狼给小团子投食,等把她喂得白白胖胖的,再啊呜一口吞下去… 再细品一下宋衍那眼神… 严真嘴角抽了抽,秀色可餐? 第53章 扣半个月例钱 几人赶回王府时,被派去调查的暗探正等候在书房里。 宋衍推门而进,陆遥跟在他后,左瞧瞧,右瞧瞧。 书架子上摆了许多的书,虽看不出是什么书,可陆遥觉得,定然是十分正经的经书兵书之类的。 那暗探从未见过陆遥,这一看见,公子边竟跟了个姑娘,还进到书房里来了… 他颇有几分惊讶。 陆遥向宋衍眨眨眼,又指了指书架子。 宋衍明白她这是想瞧瞧书,随即点头同意。 可他打赌,陆遥绝对看不到几页。 得了宋衍的同意,陆遥笑眯眯地从架子上取下一本,随意翻了翻,又给放了回去,随后重新换了一本… 宋衍也由着她去。 暗探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此刻是不是在做梦? 之前,表小姐前来寻公子,结果连院子都不给进。 这姑娘,公子竟还任由她进到书房里头翻阅? 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可宋衍却打断了他的自我怀疑,“查到了什么。” 暗探敛了敛思绪,“回禀公子,属下查探到,李郎中有一子,从小寄养于郊外的少林寺,属下已派人前去暗中保护。” “嗯,明去一趟。” 既然公子放任这姑娘待在此,必然是可信,那暗探便继续禀告其他打探到的消息。 可说着说着,他便发现,他家公子,目光不在手上的信件上,也不在自己上,而是在那小姑娘上… 陆遥翻看了几本后,便放弃了。 这些书,可着实不是她想看了,倒不如明去书局瞧瞧有没有什么新上的话本。 本来坐马车便是很累,这一整天都没能好好坐下来歇一会。 方才又看了那些催眠似的书,此刻,她昏昏睡的,不由打了个哈欠。 随即靠着架子背后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宋衍时不时看向陆遥的方向,这时,竟是毫无动静了? 还不出来,难道是他猜错了? 他的小徒弟其实是对这些典籍有些兴趣的? 暗卫瞧见了宋衍那明显分了神的模样,轻唤了两声。 “公子?公子?” 宋衍这才回过神来,“案子的记录册交由底下的人去整理收录便是。” “…”暗卫很想提醒他家公子一声,这事儿,是请示的上上件事… 然他没这胆子,于是又将方才回禀过的,又说了一次。 也是这暗卫记忆力甚好,这一个版本的,同方才那一个版本的,竟无明显的出入。 若是有人听见了,只怕是好奇那暗探是不是手里攥着词呢。 良久,宋衍迟迟不见陆遥的影,见暗卫将要禀告的事都说完了,这才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等书房门被带上后,宋衍起走过去,绕到了书架后。 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专心读书的徒弟,结果瞧见… 陆遥靠在坐书架旁呼呼大睡… 宋衍:“…” 他方才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小徒弟能认真看进去这些典籍?? 陆遥睡得很香,睡颜安静甜美。 看起来,应当是今累着了。 只不过,在这睡,也不怕着凉了。 宋衍叹了叹气,蹲下子,将陆遥轻轻抱起,小小的一团靠在他上,像极了那绒毛兔团子。 看着那小脸蛋,竟没有从前那般圆润了。 宋衍不由在想,她近些子是不是瘦了? 脸瘦了许多,感觉抱起来比从前轻上了许多。 可是,吃的喝的,好似也不曾苛待过她… 宋衍哪里知道,陆遥这是到了年纪,材开始抽条了。 原先圆润润的小脸蛋上的感消去了一些,五官越发精致好看了。 那小手也不似从前一般呼呼的,越发小可了。 可宋衍眉头微蹙,怜苏池生竟没有好好照顾她。 他一路将陆遥抱进了落雨阁,安置在上,随后盖好了棉被。 岂料,陆遥竟有踢被子的“恶习”。 宋衍沉默了一小会,又将被子盖好。 陆遥又踢… 他又给盖好… 一旁的怜苏看得满头黑线… 大约是累了,睡梦中的陆遥也不再折腾,终于安安心心地沉浸在梦乡里。 宋衍这才起离去,怜苏连忙跟在后边将他送了出去。 宋衍刚迈出放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抱着剑的木头脸池生,以及一脸恭敬的怜苏。 宋衍面无表,“你们俩,各扣半个月例钱。” 池生:“?” 怜苏:“??” 公子怎么还扣上例钱了? 墨生不知道宋衍为什么扣他们两个例钱,只是本能的有些幸灾乐祸。 谁知,宋衍回过头,看见墨生那张脸,“你也是。” 墨生:“???” 里头睡得正香甜的陆遥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有三个人莫名其妙地就被扣了例钱。 关键是,他们还不敢问。 别问,问就是全扣。 次 陆遥用过早膳后,严真跑来找她,被池生拦在了外头。 陆遥躺在美人塌上,一手拿着本书在看,一手拿着小木几上的瓜果送进嘴里。 结果,就听见严真隔着几堵墙在外头高喊着自己的名字,陆遥满头黑线。 她现在去跟师父说,让严真住到柴房来得及吗? 怜苏捂嘴偷笑,“姑娘,要不你还是出去外头瞧瞧吧。” 陆遥叹了叹气,放下书起往外走,刚走出房门,就瞧见严真坐在地上,被池生用剑挡着,满脸的愤懑。 “大清早的,干嘛呢?” 严真一看见陆遥,那脸上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遥遥,早啊。” “…” “找我做什么?” 严真眼里闪过一抹异样,“我听说花园池塘那边景色不错,找你一同去逛逛。” 陆遥却是不信他能有这么好的兴致,不过也是好奇他想做什么。 “那走吧。” “…”见陆遥这么容易答应了,严真语塞,他还以为自己需要多费些口舌的。 在怜苏的带路下,两人往池塘那而去。 尚未到那,陆遥就远远瞧见了池塘边,石桌椅处,有两个人坐在那。 一个一袭玄色袍子,显然是宋衍。 而另一个,着了一白色袍子… 走近了些,陆遥发现,那白色袍子的男子,看起来同宋衍年纪相当,动作慵懒随意,贵气却浑然天成。 他抬起头,看向陆遥几人走来的方向,等到陆遥几人走近了时。 他扔下手中那枚迟迟没有落下的白子,‘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勾唇轻笑,颇有几分风流痞气的模样。 转而看向宋衍,薄唇轻启,语气更是调侃。 “阿衍,我原以为你会给我引荐哪位能人才子,不成想,竟是位滴滴的小娘子呀。” 第55章 相府千金林舒然 陆遥挑眉,原来是师父的表妹啊… 宋衍半掀眼帘,面上漠然。 那女子径直在亭子里落座。 “听闻表哥昨回京,舒儿今受姨邀请,顺道来瞧瞧表哥,不知表哥近来可好?” “嗯。” 宋衍不冷不的一个字落在林舒然耳里,显然有些伤了她的心,林舒然垂眸露出伤心之态。 “表哥怎么才离京几个月,便与舒儿生分成这般模样,可是舒儿做错了什么惹恼了表哥…” 林舒然星眸微转,越说着,那晶莹的泪珠便在她眼眶里盘旋。 可宋衍却依旧是那副淡然生疏的模样,林舒然咬紧朱唇,目光楚楚可怜。 陆遥却坐在那秋千里都看呆了,好一双怜人心怀的水眸,说哭便能哭,就是她,怕也是舍不得这小美人落泪的呀! 难道京城里的,都这般滴滴惹人怜的小姑娘? 她陆遥果真是有些见识少了,要多学多看才行,才能不虚枉这京城之行呀! 陆遥笑着从秋千上跳下来,轻唤了一声:“师父,是谁呀?” 宋衍,林舒然齐齐闻声看向走来的陆遥。 林舒然昨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宋衍收了女徒弟,还给带回来了王府。 因此,她今才不管不顾假借太妃娘娘的名义来,除了找宋衍,便是要瞧瞧,这表哥的女徒弟,长什么样! 方才林舒然过来时,便已经瞧见了陆遥在秋千那,可她便就是故意当成没瞧见,忽略一番。 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粗鄙女子,有何特别之处能让表哥收之为徒? “舒儿听太妃娘娘说,表哥收了个徒弟,想必就是这位姑娘了。” 林舒然面色流露着善意,一颦一笑生动美。 就是陆遥,也看呆了… 好一个绝色美人… 表哥表妹,那不就是戏本子里的惯常伎俩嘛! 陆遥挑眉一笑,“我是陆遥,你是谁?” 可林舒然还没开口呢,旁边一个穿桃红色衣裳的丫鬟便开口了,“我家小姐乃丞相府千金。” 那语气间,满满的得意与傲慢。 陆遥倒是头一次见到,这小姐没说话得意呢,丫鬟倒是抢着代劳了? 林舒然微板着脸教训那丫鬟,“小桃,不得无礼。” 转而便对陆遥笑道,“陆姑娘,你唤我舒然便可。” 陆遥却笑眯眯道,“那怎么行呢,你我头一次见面,还是唤林小姐吧。” 宋衍目光落到面前的陆遥上处,他总觉得,陆遥心里头在想着些什么古灵精怪的。 “舒儿听闻,表哥在教陆姑娘习武?” “嗯”又是不冷不的一声。 可林舒然却半点没气馁,她今来还有目的。 “舒儿其实也想习武傍,能否请表哥也教教舒儿?” 林舒然面色柔和,语气温软,看起来,也让人舍不得拒绝。 就当陆遥也以为宋衍会同意时,却见宋衍眉目淡然,眼神平静如水,“不能。” 林舒然子一顿,她没有想到,宋衍这般了当地拒绝,半分也不给面子。 “为何…” 那模样我见犹怜,陆遥都怜心大发了,可宋衍却像是看不见的模样,漠然道,“想学武便回你家同你兄长学便是,来我王府做甚。” 这一番话,犹如冷刃一般直戳林舒然心,她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般,紧咬下唇,泪水盈满眼眶… 陆遥也是头一次见到宋衍这般模样,同她平时相处的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相差甚远,半点没有风度。 像是两个人般,有两副子。 林舒然桌子底下的手攥紧了帕子,指尖微微泛白,“舒儿想着,陆姑娘初来京城,一同和表哥习武,也好做个伴。” 林舒然这么说,可陆遥却是有点看出所以然来了,这林舒然吧,喜欢师父。 啧,这表哥表妹,果然如那话本子般,总有点故事的。 宋衍一看陆遥那模样,便知道她肯定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既如此,便让陆遥教你。” 林舒然闻言一噎,“这陆姑娘年纪比我还小,怎么合适?” 陆遥也愣了愣,啥?让她教? 宋衍漠然道,“她教你,绰绰有余。” 林舒然又要拒绝,“可麻烦陆姑娘,总归是不好意思。” 陆遥点点头,对的对的,太麻烦,太麻烦了。 宋衍却冷声道,“便如此决定了。” “表哥…” 见林舒然又开口,宋衍眸色微冷看向她,林舒然哑然… “那舒儿就多谢陆姑娘了。” 陆遥撇撇嘴,这表哥表妹的打骂俏,怎么还带上她呢? “便从明教起。” “…舒儿知道了…” 宋衍起率先离开亭子,陆遥连忙跑着跟在他后头。 背对着陆遥,隐隐听见她的脚步声,只见宋衍唇角轻扬,露出一丝宠溺又玩味的笑。 亭子里,只留林舒然以及那几个丫鬟。 林舒然缓缓起,目光凝聚在那两个离开的背影,语气透着凉意。 那眸眼里,方才的柔已然无存,满是冷之态。 她右手紧紧攥着手绢,那光滑的料子,被捏出了一道道皱褶。 一旁的小桃低声问道,“小姐,咱还去太妃娘娘那吗?” 林舒然侧头瞪了她一眼,“不中用的东西!” 小桃垂头认错,林舒然冷哼,抬步往寿安堂方向而去。 一群丫鬟连忙跟上,一时间,林舒然又恢复成那众星捧月般的温柔大小姐。 小桃跟在后方,对于自家小姐这模样,她早已是习惯。 却见她低垂着头,嘴角微微挂着一抹冷的笑意。 … 寿安堂里,老太妃拉着林舒然的手,满脸慈祥的笑意。 “舒儿呀,可去见过你表哥了?” 林舒然微微低垂着头,满脸的羞涩,“回姨的话,舒儿方才见过表哥了。” “那便好那便好。” 此时的林舒然看起来,温顺又乖巧,老太妃最是喜欢这般的林舒然。 林舒然突然抬起眼,一脸懵懂天真地问道,“不过…舒儿方才还遇见了一位陆姑娘,姨,那陆姑娘是谁呀?” “舒儿见表哥待她很是温善呢。” 一见人提及陆遥,老太妃脸就冷了下来,“不过是个市井丫头罢了,舒儿不必理会。” 林舒然见了老太妃的态度,心里松了口气,隐隐也有些得意。 姨是这王府里头最说得上话的,她最是喜欢自己。 而王爷王妃和表哥都要听姨的,纵使表哥待那陆遥再不同,也不足为患,这世子妃的位置,必然也只能是自己的。 至于那习武,明随意搪塞一下便是了,她才不想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第56章 陆遥整蛊林舒然 陆遥见她此刻竟然完全没了昨天那弱美人的模样了… 不由有些佩服她的演技。 “林小姐多虑了,陆遥不过是将师父教我的给林小姐教一遍罢了。” 林舒然闻言,却觉得陆遥一定是在耍她。 让她这样练半个月,她非得累死不可,还要碰那脏兮兮的沙袋,她林舒然才不要受这般罪! “我不扎马步了,我只要学鞭子!” 陆遥坦言道,“恕陆遥教不了,林小姐还是回家学罢。” 林舒然本就看陆遥不顺眼,此刻有了发作的由头,也不顾这是何处,当即呵斥陆遥,“我看你就是故意在整本小姐!” 陆遥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唇角却微微勾起,心想,恭喜你猜对了,赶紧放弃回家去吧。 “林小姐觉得是,那便是吧。” 林舒然一想到方才自己受的“罪”,当即气得连这里是哪都忘了,挥手就要打陆遥。 陆遥也没料到,这林舒然看起来温柔大方,又弱怜人,此刻翻起脸来竟连人都打… 她刚抬手拦住,两人僵在那时,一声呵斥传来。 “住手!” 林舒然闻声,目光触及远处而来的影,立马将手抽收了回去,心中懊悔,自己太过冲动了。 陆遥收回手转望去,便瞧见定王妃带着几个丫鬟向这而来。 定王妃原本是去落雨阁找人,得知陆遥来了练武场,这才来了这,远远就瞧见了林舒然动手的一幕。 定王妃不悦,这林舒然欺负人都欺负到定王府来了? 可林舒然被这一声呵斥,当即回过了神,敛去方才剑拔弩张的神色,神态柔和地朝定王妃福了福子,声音柔弱动听。 “舒儿见过表婶。” 陆遥哑然,这林舒然,是会变脸吗? 方才还是剑拔弩张的气势,转过头来就是这弱可人的模样了? 林舒然这变脸的速度又刷新了定王妃从前对她的认知。 定王妃微微颌首,这才看向陆遥。 “师,早。” 陆遥突然发现,自己叫定王妃师,这林舒然却是唤表婶,那自己岂不是低了她一辈?? 定王妃笑,“远远就瞧见你们俩在争执,这是怎么了?” 林舒然当即反应,开口道,“林姑娘在教舒儿习武呢,并未有争执呢。” 陆遥挑眉,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呢? 定王妃似惊讶般“呀”了一声,“你还能习武呢?” “…” 陆遥突然发觉,师这位长辈,有点可。 林舒然面色一僵,略有些尴尬,“是表哥让陆姑娘教舒儿的…” 定王妃又“喔?”了一声,“衍儿如今都闲到主动给你安排习武师父了呀?” “…是舒儿想学,所以表哥让陆姑娘教舒儿的…” 林舒然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微红,语气也开始一噎一噎。 定王妃:“?” 陆遥:“…” 陆遥再一次心中感叹,林舒然这变脸的速度也忒快了,还真别说,她是该好好学习学习的。 定王妃视若无睹,挥了挥手,吩咐后头的丫鬟,“回院子里取练功服。” 她看向陆遥,笑眯眯,“遥遥,可愿意同我切磋切磋?” 陆遥眨眨眼,和师切磋? 定王妃直了腰板,“莫瞧你师如此,年轻时我可也是上过战场的。” 定王妃这一说,陆遥目光里带上了几分钦佩,“好呀,待会还要请师手下留呢。” 林舒然发现自己被忽视,心里不爽,眼里闪过几分狠戾,“可陆遥,你不是要教我鞭法么…” 陆遥小脸一懵,你方才不是说不学了? 定王妃瞥了林舒然一眼,“你子骨一向弱,还是别学了,这磕着碰着了,相爷那头,怕是要心疼了。” 林舒然一噎,“可表哥说舒儿子骨弱应当多锻炼…” “那你去找你表哥教你便是,遥遥年纪小比你小,怎教得了你,她夜兼程赶来京城,本就不得累,你怎还来叨扰她?” 定王妃一字一句犹如刀子般扎进林舒然心里,林舒然那柔似水的面色就快维持不住了。 何曾有人这般待过自己? 这个陆遥哪里好了! 林舒然是半分也待不下去了,“表婶言之有理,舒儿还要去姨那,便不多待了。” 定王妃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陆遥却是对定王妃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钦佩羡慕的亮光。 她若是也有定王妃这口才魄力,再有林舒然这演技,该多好呀! 可若是要让连冬听见了她的这番心声,只怕是要夸上一句,不必羡慕,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 林舒然刚出练武场,面色一片铁青,眼里满是狠戾之色,那新带的手绢,又被她扯破了几个洞。 这个陆遥,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市井小民,有何好! 表哥待她好!连表婶都偏向她! 她林舒然堂堂丞相府千金,父亲是当朝二品官员,太后跟前的红人,她自诩在这京城里份也算尊贵。 那陆遥,如何能跟自己相比! 她一定要让她认清自己的份,自行离开表哥边! 林舒然心中满是怒气,可到了寿安堂,却又恢复回那落落大方的温柔模样。 老太妃笑意慈祥,拍了拍林舒然的手,“舒儿,今可是碰是你表哥了?” 林舒然点点头,脸颊羞红一片,“舒儿见过了,表哥还同舒儿讲话,还让侍卫给舒儿带路呢。” 老太妃一听,心下满意,越看林舒然越是欢喜,她的舒儿,长得好,格也温柔,最是讨人喜欢的。 即便那孙子再木愣,也是会喜欢的。 让她嫁入定王府,是最好的决策。 有了舒儿这一助力,那司氏,必然再不能压在自己头上。 这王府的管家权,便也还能回到自己掌中控制着。 可林舒然却并不知晓,自己一向敬重的姨,心中一直的真实想法,竟是将自己当成了夺管家权的助力。 “姨,舒儿瞧那陆姑娘一人在府里待着也无聊,过几许府要办宴会,不如让她同舒儿一起去玩玩,也好结识些新朋友,姨觉得呢?” 林舒然说出这番话,倒是和老太妃的想法不谋而合。 若是让陆遥同那些真正的权贵千金接触接触,必然能让她意识到自己同她们的差距。 若是能就此离开王府和孙子边,是最好的。 定王府,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高攀的? “那便一同去罢。” 林舒然心中暗自得意。 陆遥,你等着。 第57章 定王妃怼林舒然 陆遥见她此刻竟然完全没了昨天那弱美人的模样了… 不由有些佩服她的演技。 “林小姐多虑了,陆遥不过是将师父教我的给林小姐教一遍罢了。” 林舒然闻言,却觉得陆遥一定是在耍她。 让她这样练半个月,她非得累死不可,还要碰那脏兮兮的沙袋,她林舒然才不要受这般罪! “我不扎马步了,我只要学鞭子!” 陆遥坦言道,“恕陆遥教不了,林小姐还是回家学罢。” 林舒然本就看陆遥不顺眼,此刻有了发作的由头,也不顾这是何处,当即呵斥陆遥,“我看你就是故意在整本小姐!” 陆遥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唇角却微微勾起,心想,恭喜你猜对了,赶紧放弃回家去吧。 “林小姐觉得是,那便是吧。” 林舒然一想到方才自己受的“罪”,当即气得连这里是哪都忘了,挥手就要打陆遥。 陆遥也没料到,这林舒然看起来温柔大方,又弱怜人,此刻翻起脸来竟连人都打… 她刚抬手拦住,两人僵在那时,一声呵斥传来。 “住手!” 林舒然闻声,目光触及远处而来的影,立马将手抽收了回去,心中懊悔,自己太过冲动了。 陆遥收回手转望去,便瞧见定王妃带着几个丫鬟向这而来。 定王妃原本是去落雨阁找人,得知陆遥来了练武场,这才来了这,远远就瞧见了林舒然动手的一幕。 定王妃不悦,这林舒然欺负人都欺负到定王府来了? 可林舒然被这一声呵斥,当即回过了神,敛去方才剑拔弩张的神色,神态柔和地朝定王妃福了福子,声音柔弱动听。 “舒儿见过表婶。” 陆遥哑然,这林舒然,是会变脸吗? 方才还是剑拔弩张的气势,转过头来就是这弱可人的模样了? 林舒然这变脸的速度又刷新了定王妃从前对她的认知。 定王妃微微颌首,这才看向陆遥。 “师,早。” 陆遥突然发现,自己叫定王妃师,这林舒然却是唤表婶,那自己岂不是低了她一辈?? 定王妃笑,“远远就瞧见你们俩在争执,这是怎么了?” 林舒然当即反应,开口道,“林姑娘在教舒儿习武呢,并未有争执呢。” 陆遥挑眉,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呢? 定王妃似惊讶般“呀”了一声,“你还能习武呢?” “…” 陆遥突然发觉,师这位长辈,有点可。 林舒然面色一僵,略有些尴尬,“是表哥让陆姑娘教舒儿的…” 定王妃又“喔?”了一声,“衍儿如今都闲到主动给你安排习武师父了呀?” “…是舒儿想学,所以表哥让陆姑娘教舒儿的…” 林舒然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微红,语气也开始一噎一噎。 定王妃:“?” 陆遥:“…” 陆遥再一次心中感叹,林舒然这变脸的速度也忒快了,还真别说,她是该好好学习学习的。 定王妃视若无睹,挥了挥手,吩咐后头的丫鬟,“回院子里取练功服。” 她看向陆遥,笑眯眯,“遥遥,可愿意同我切磋切磋?” 陆遥眨眨眼,和师切磋? 定王妃直了腰板,“莫瞧你师如此,年轻时我可也是上过战场的。” 定王妃这一说,陆遥目光里带上了几分钦佩,“好呀,待会还要请师手下留呢。” 林舒然发现自己被忽视,心里不爽,眼里闪过几分狠戾,“可陆遥,你不是要教我鞭法么…” 陆遥小脸一懵,你方才不是说不学了? 定王妃瞥了林舒然一眼,“你子骨一向弱,还是别学了,这磕着碰着了,相爷那头,怕是要心疼了。” 林舒然一噎,“可表哥说舒儿子骨弱应当多锻炼…” “那你去找你表哥教你便是,遥遥年纪小比你小,怎教得了你,她夜兼程赶来京城,本就不得累,你怎还来叨扰她?” 定王妃一字一句犹如刀子般扎进林舒然心里,林舒然那柔似水的面色就快维持不住了。 何曾有人这般待过自己? 这个陆遥哪里好了! 林舒然是半分也待不下去了,“表婶言之有理,舒儿还要去姨那,便不多待了。” 定王妃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陆遥却是对定王妃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钦佩羡慕的亮光。 她若是也有定王妃这口才魄力,再有林舒然这演技,该多好呀! 可若是要让连冬听见了她的这番心声,只怕是要夸上一句,不必羡慕,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 林舒然刚出练武场,面色一片铁青,眼里满是狠戾之色,那新带的手绢,又被她扯破了几个洞。 这个陆遥,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市井小民,有何好! 表哥待她好!连表婶都偏向她! 她林舒然堂堂丞相府千金,父亲是当朝二品官员,太后跟前的红人,她自诩在这京城里份也算尊贵。 那陆遥,如何能跟自己相比! 她一定要让她认清自己的份,自行离开表哥边! 林舒然心中满是怒气,可到了寿安堂,却又恢复回那落落大方的温柔模样。 老太妃笑意慈祥,拍了拍林舒然的手,“舒儿,今可是碰是你表哥了?” 林舒然点点头,脸颊羞红一片,“舒儿见过了,表哥还同舒儿讲话,还让侍卫给舒儿带路呢。” 老太妃一听,心下满意,越看林舒然越是欢喜,她的舒儿,长得好,格也温柔,最是讨人喜欢的。 即便那孙子再木愣,也是会喜欢的。 让她嫁入定王府,是最好的决策。 有了舒儿这一助力,那司氏,必然再不能压在自己头上。 这王府的管家权,便也还能回到自己掌中控制着。 可林舒然却并不知晓,自己一向敬重的姨,心中一直的真实想法,竟是将自己当成了夺管家权的助力。 “姨,舒儿瞧那陆姑娘一人在府里待着也无聊,过几许府要办宴会,不如让她同舒儿一起去玩玩,也好结识些新朋友,姨觉得呢?” 林舒然说出这番话,倒是和老太妃的想法不谋而合。 若是让陆遥同那些真正的权贵千金接触接触,必然能让她意识到自己同她们的差距。 若是能就此离开王府和孙子边,是最好的。 定王府,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高攀的? “那便一同去罢。” 林舒然心中暗自得意。 陆遥,你等着。 第59章 陆遥遭戏耍 陆遥隔着珠帘望去,那珠帘另一头,只能隐隐瞧见三个人影。 陆遥向来观察入微,透过他们方才的交流的声音,便可听出,方才喊五百两的,是第三个人。 也就是他们交流中所提到的叶公子。 不过…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那林妈妈本来以为三百两已是最高价,这头又有个五百两,笑得脸上褶子都深了几分。 当即就敲定价钱,生怕他反悔。 陆遥却隐隐感觉,自己应当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不过,他自己就是绝顶美人了,竟还来青楼瞧美人? 那头,林妈妈将妙生花送进了雅间,这边,便有人过来请人。 在两道恭贺声中,那人踏出用珠帘隔着的小间,经过陆遥所在的小间,往楼梯方向而去。 一袭红衣随着步伐动作张扬舞动,那双桃花眸盛满了笑意。 果然是叶臣。 陆遥思虑了一会,她要是有叶臣这张脸,天天照铜镜便是,哪还会来青楼逛美人? 可就像怜苏说的,这青楼美人哪个都比不上宋衍半分好看,也不见得陆遥就整盯着宋衍瞧了。 陆遥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起离开。 怜苏连忙叫住,“诶!姑娘,你干嘛去?” 陆遥:“我去茅房,你在这等一下我。” 怜苏这才放下心,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品着小茶,等候陆遥回来。 然而陆遥,一出小间,就直接往楼上而去,去到方才妙生花进去的雅间。 她观察四周,发现没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戳了小洞看房里的景。 可房里,除了桌上的瓜果酒壶,还摆了箜篌古琴,竟空无一人。 陆遥疑惑,这一不小心就推动了房门,竟没有锁?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好奇心打败了理智,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才发现这里头是真的没人。 陆遥顺手抓了一把果干送进嘴里,砸吧砸吧小嘴。 还真别说,这雅间里头的,就是比堂间的吃食好。 这时,屋子外传来脚步声和人声。 “叶公子,这妙生花呀,就在里头啦,您看,这钱…” “诶好咧好咧,多谢叶公子。” 陆遥心里一咯噔,这屋子里头压根没什么妙生花啊。 出于下意识反应,她连忙就近躲进了衣柜中。 下一秒,屋门打开,有人进了屋子里。 衣柜封闭,有一丝微弱光亮从缝隙中透进来。 陆遥透过那小缝隙瞄见,有道红色影在桌边坐下。 咦?他没看见妙生花不是应该觉得奇怪,然后出去找人吗? 怎么这么镇定地坐在这? 就在这时,人声突然响起,“谁?” “…” 陆遥小脸一懵,自己不是躲进衣柜了?他难道还能发现自己?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自己,这屋子里头肯定还有别人,说不定就是那妙生花。 然而,让陆遥意想不到的是,她方才抓的那一把果干,匆匆忙忙间掉落在了地上,衣柜前也掉落了一颗。 叶臣已然是发现了,可陆遥不知,她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眼帘紧闭着,暗中祈祷。 佛祖保佑! 千万别发现我! 千万别发现我! 随着脚步声渐近,衣柜门突然大开,光亮照进昏暗的衣柜里,陆遥闭着眼也能感觉到。 “…” 陆遥此刻心中只剩一句话,佛祖,你为什么不保佑我… 想来佛祖若是能言,可能会告诉她,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 叶臣手中执着利刃,却在看见了衣柜中人后,征愣了一小会,随即将利刃收回。 一双桃花眼波流动,嗓音低沉带着笑意,“小姑娘,你是想通了来以相许的?” “…” 陆遥认命地睁开了眼,对上了叶臣那张比女子还要美艳几分的脸,那脸上挂满了笑意。 叶臣目光直勾勾,看得陆遥一阵心虚… “没…我就是路过。” “喔?路过顺手在窗口戳了个小洞,恰巧推开了门,不小心瞧见这房里有吃得,随后吃了一些,撞见有人回来了匆匆忙忙地躲进衣柜里?” 陆遥一噎。 叶臣微挑眉,又凑近了一些,“嗯,怎么不说话?” 陆遥:“…”你都帮我说了,我还说些什么? 随着叶臣的靠近,陆遥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月麟香味。 倒不是初见时的迷香了。 陆遥突然想起,宋衍上好像也有淡淡的香味,只不过因为太淡,不靠近细嗅是闻不出来的。 所以,师父上的是熏了什么香? “小姑娘?”叶臣又靠近了几分。 这是对着他,还走神了? “…”陆遥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可在衣柜里,地方就这么点大,能缩到哪去。 “好好说话便是,你可以不用靠这么近的…” 叶臣桃花眸微深,唇角微微勾起,“还能更近的。” 他作势又要继续向前,月麟香萦绕在陆遥周,那香味压迫着陆遥。 陆遥见他越发靠近,终于忍不住伸手狠狠推开了叶臣,叶臣没有防备,被她这一推顺势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脚步。 看着陆遥那气鼓鼓的小脸蛋,嗯… 原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叶臣也不再继续戏耍陆遥,在桌边落座后,给自己倒了杯小酒,素指端起酒杯,薄唇微抿一口,面上的神色舒缓了几分。 看起来像是那酒倒是不错的样子。 陆遥觉得,她还是赶紧离开为好,连忙跑过去打开门,却被守在门口侍卫拦住了。 那侍卫哪里知道这是谁,当即认为这就是公子已五百金高额拍下的妙生花姑娘。 怎能让她离去? 陆遥稍稍握紧了拳手,作势就要动手冲出去。 可叶臣慵懒的声音缓缓传来,“知晓你同宋衍学了几招,但你不是他们对手。” “…”没试试怎么知道。 “他们可不会像我这般怜香惜玉。” 陆遥瞪着大眼睛,目光像刀子般对着叶臣的后背扎啊扎。 叶臣:“过来坐下,同我喝一杯?待会便让你离开。” 陆遥见他这般说了,也实在有些馋,横竖自己也不怕他下药,干脆就走过去坐下了。 叶臣勾唇轻笑,提起酒壶给她倒了一小杯。 可陆遥这一杯酒还未下肚呢,就见听叶臣冷不丁说,“我并不比宋衍差,小姑娘,你何不跟着我?” “咳…咳…”陆遥被呛了个正着。 文学馆 第60章 以一赔十 叶臣半扶着额头撑在桌面上,歪着头看陆遥。 陆遥被那一口酒呛得面色发红,“…我说,你别在我喝酒的时候吓人啊!” 这叶臣,动不动就说些惊人的话语。 轻浮! 叶臣勾唇轻笑,有意无意般晃了晃酒杯,淡淡的酒香溢出杯外。 “我救了你,你以相许不是正好?怎么就吓人了?” 陆遥:“那我欠你人便是。” 想了想,她又道,“你瞧你长得这般丰神俊茂,我又这般磕碜,后若是影响了你后代的长相可就不好了。”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好恩将仇报?” 一番话说完,陆遥隐隐有些自豪,她从未觉得自己口才这般好过。 叶臣听了,眼里的笑意却越深了,“我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何况你长得并不磕碜,你又说我长得丰神俊茂,那你跟了丰神俊茂的我,岂不是好?” 陆遥连连摆手,“不不不,你虽丰神俊茂,却非我喜欢的模样。” 叶臣提起酒壶,像是不经意间般笑问,“那你喜欢何种模样?” 反正不是你这种。 “宋衍那种?” “…” 门外刚打晕了两个侍卫的宋衍等人脚步一顿。 后头的池生墨生扯着准备听戏的怜苏溜到宋衍后头去。 宋衍面上看不出什么绪,竟也不推开门,就在门口站着了。 陆遥哑然,怎么好端端的又提到师父头上去了? 可抱着师父是自己人的想法,陆遥理所当然答道,“我师父的模样自然是最好的。” 叶臣似笑非笑,“你喜欢?” “那是我师父,我自然是喜欢的。” 陆遥心想,衣食父母,能不喜欢? 外头的宋衍颇为满意地勾起唇,小徒弟这番言语很得他心。 当即连她逛青楼的事,都谅解了几分。 年纪尚小,还是有些天真单纯,自己应当耐心细细地同她说这世间险恶,多宽容她几分才是。 这般想着,他推开了房门,抬起步子踏进屋里,只见陆遥叶臣,都坐在那桌边。 叶臣端着酒杯,脸上仍挂着笑意,陆遥倒像是有些在警惕叶臣的模样。 小徒弟倒是不傻,还知道要警惕外人。 叶臣循声看去,对上宋衍的目光时,眼里满是挑衅。 这么快就追来了?看来是真的对这徒弟很是上心。 “想不到宋世子还有坏人好事的嗜好。” 宋衍并未在意叶臣的挑衅,“听底下的人说,我这小徒弟不小心冲撞了叶大人的好事。” 叶臣抿了一口小酒,微微含笑,“确实。” “遥遥无心之失叨扰了叶大人兴致,倒是请叶大人见谅了。” “喔?世子是打算就这三言两语就将人带走,不做赔偿?” 叶臣双眸微抬,看向陆遥。 陆遥眨眨眼,无辜的大眼睛转啊转… 这两人看起来,一个淡漠,一个笑脸吟吟,好似没有争执起来。 可陆遥就是感觉气氛不大对,一冷一似的在较劲。 宋衍面不改色,“叶大人莫不是伤了何处,怎还需赔偿了?” 叶臣摆摆手,“你瞧,你这小徒弟不知将我那五百金拍下的花魁藏到哪去了,你说该如何赔偿?” 他倒是想瞧瞧,这宋世子,真能一直挂着这张表? 陆遥隐隐感觉,师父可能要被坑了… 她当即正色怒道,“我才没有藏你的花魁呢,我进来时,这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 这叶臣,分明是想借她坑师父五百金! “小姑娘说这话可有人能证明?” “那你说我将你的花魁藏起来,又有谁能证明?” “你在这,便已是证明。” 宋衍向前几步,将陆遥扯至自己后,陆遥被他护在后,隐隐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 她不自觉地向前靠,那香味越发清晰… 原来是甘松香。 真好闻。 宋衍并不知晓后头的小徒弟在想些什么,对上叶臣,漠然开口道,“既然是我这小徒弟叨扰了叶大人的好事,必然是该赔偿的。” 叶臣微微抬眉,宋衍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择宋衍便谴人送十位花楼美人到叶大人府上,以一赔十,叶大人可千万要受住了。” “…” 陆遥微微侧抬头看着宋衍,却见他面上一片漠然。 师父道行真是高… 叶臣差点面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以一赔十,世子爷好生大方。” “待叶大人,应当的。”说着,宋衍带着陆遥便要离开屋子。 陆遥却突然扯住宋衍,宋衍不明所以。 陆遥蹦哒着小短腿跑到桌边,伸手抓了一把果干,自言自语道,“十个美人呢,不要些果干,岂不可惜…” “…” 宋衍不怀疑,定王府是不是苛待了陆遥? 后头的怜苏满头黑线,姑娘啊姑娘… 咱王府,不差这些啊! 输人不能输气势啊! 可陆遥吃着手里的果干,却犹为满足。 一行五人离开了妙语楼。 叶臣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走到屋门口,门口的走廊,躺着两个人,正是方才将陆遥拦住的两个侍卫。 竟是被无声无息打晕了,这般无用。 这时,一道蓝色的影出现,向着叶臣恭敬地行礼,“公子。” “处理了。” “是。” 既是无用之人,就不必继续在自己边待下去。 … 此时已入夜,街道上微弱的灯笼光洒在地面上。 陆遥抓了一颗递向宋衍,“师父,给,可好吃了。” 宋衍平里不大喜欢吃这些,可瞧着陆遥满脸的期盼,笑意盈盈的模样,心下暗动,垂首就着那白皙的小手,将那枚果干含进嘴里。 随后,像没事人般,唇角以微不可见的弧度微微上扬,“嗯,是很好吃。” 陆遥:“???” 她是不是被调戏了??? 她抬了抬小手,方才薄唇触碰到指腹的位置,酥酥麻麻的… 可是,陆遥抬眼看向宋衍时,却见他面色正常,半点异样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后头的三人,却如遭雷击。 他们公子在做什么? 公子这是在耍流氓? 这是世子爷吗?别是被人掉包了… 宋衍心大好,连带着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可陆遥本来平静如湖面的心绪,却骤然掀起了波纹,心底涌起了异样的绪。 她稍稍压下那异样的心绪,随之跟上宋衍的步子,小心翼翼地捧上那一把果干,“师父,还吃吗?” 怜苏:“…” 墨生:“…” 池生:“…” 文学馆 第61章 “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宋衍看着小徒弟捧着的那一把果干,漠然片刻,随后伸手接过。 走了一段路后,陆遥见他放在手里果干,竟一块也没吃。 晶莹小巧的果干堆叠在那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上,显得格外人美味。 陆遥眨眨眼,一双灵动的眼眸微微转动,思绪万千,“师父,我想吃。” 宋衍微停脚步,顺手一递。 陆遥却突然凑上前,小脸埋进那手里,小嘴一张,将那些小果干悉数吞进嘴里。 小脸蛋鼓鼓的,仰头看向宋衍,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宋衍顿了顿,随之反应过来,看着那手上剩下的一两块果干,有些不自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说她胡闹,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陆遥对于宋衍的反应很是满意,得意之色洋溢在脸上。 她管自己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后头三人的脸色,已是无法形容了。 大约姑娘就是老天爷派来治公子的… 瞧瞧,几次了,公子拿姑娘半点法子都没有。 过了半晌,快到定王府时,宋衍突然开口,“以后,你每便跟着一同出门。” 宋衍之所以这么一提,主要是想把她带到自己边,亲自看着。 以防万一陆遥哪天又心血来潮跑去什么妙语楼。 陆遥听他这么一提,满是疑惑,“为什么?” 宋衍顿了顿,一本正经道,“云县的事尚未查清,放你一人,我总归不安心。” “…”师父,你难道没有觉得这个理由有点过时了? “明要去督察院,你卯时到我院子,一同用膳。” “卯时?!” 陆遥伸手掏了掏耳朵,“方才没有听清,师父,你再说一遍?” “…卯时。” “…”听清了。 不过,师父去督察院做什么?那地方好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吧。 比如自己,是万万进不得的。 会被打出来的吧。 宋衍像是能看透她心中所想似的,“为师乃都察院左都御史,你大可放心。” “没人会赶你出去。” “…” 所以,师父您老人家是会读心术? … 陆遥刚回到落雨阁,宋衍那头就有人送来了书信。 陆遥疑惑,谁会给她写信? 怜苏到后厨去要些吃食,陆遥便拆开了那信。 那信封拆开后,又是一个小信封,小信封上写着,陆遥亲启。 那笔迹,她很是熟悉,是连冬。 大约是担心被旁人瞧了去,那信封上还书写了小小一行字。 大致意思便是私密信件,不可被外人瞧见。 想来,她和连冬自云县一别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自己都快忘记连冬的存在了,没想到连冬倒是还记得给她写信嘛! 连冬不似陆遥,他写得一手好字,那笔划,行云流水,苍劲有力。 陆遥每每看着他的字迹,都会不自觉地自我检讨一番。 连冬大致在信件中提及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又说了知晓了暗中保护陆遥的是什么人,又隐晦地提及了陆遥的父亲… 陆遥越看,脸色越发严肃。 连带着刘子衿为什么频繁遭到追杀,也已明了。 难怪她问及刘子衿父亲的行踪份时,他半点也不同自己透露。 她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信封信件,确认没有任何破损,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瞧过这封信,这才放下心。 随后将信件连带信封,一起凑向烛火,点燃了信件,将其销毁掉。 怜苏进来时,闻到了淡淡的烧火味,“姑娘,是有什么东西烧了吗?” 陆遥应了一声,神色如常,“方才看信的时候凑太近了,信不小心碰到烛火了。” 怜苏瞧见桌上那已然烧成了灰的细屑,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原来如此,那我开窗透透风吧。” 陆遥点点头,伸手打开了食盒,浓郁的香味慢慢掩盖住了方才烧纸的味道。 怜苏看着那些桌面上的灰烬。 若是不小心碰到烛火,又怎么会全部燃尽。 人人都有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姑娘自然也会有,自己当没有察觉便是。 … 夜晚,宋衍更衣过后,正吹熄烛火,突然瞥见被自己带回的那两小块果干。 想起方才那浓郁的甜味,他犹豫了半晌,素指捻起一颗,送进嘴里轻咬。 还是甜… 随即唇角微微弯起,倒是真的好吃。 … 次 陆遥艰难地从被窝里离开,任由着怜苏给她摆弄。 怜苏瞧着陆遥昏昏睡的模样,不由怀疑,姑娘去到了督察院,只怕是换了地儿继续睡? 怜苏提了两衣服,一水绿色的流沙长裙,款式是京城里最受欢迎的。 另一是玄色的暗纹衣裳,款式简单,袖口收紧,很是轻便。 可陆遥就是打不起精神,一瞧那长裙,眉头直皱。 要是穿这,怕是怜苏要折腾捣鼓许久,陆遥随即指了指玄色的那。 等到怜苏要给她梳发时,陆遥直接拿了发带,将那一头青丝高高挽起。 陆遥还是头一次穿玄色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简单利落,英气间又带了几分女儿家的俏。 陆遥起就要出门,却被怜苏一把抓住,“姑娘姑娘,玉佩。” 陆遥低头一看,倒是把玉佩给忘了。 平常穿衣裙时,玉佩挂在外衫里头,看不真切。 今的一,简单利落,那玉佩挂在腰间,格外显眼。 “挂好啦。” 怜苏笑眯眯,这可是公子送的玉佩,怎么也不能忘。 怜苏到底是考虑得周全,公子戴着这块玉佩几年了。 万一在都察院里头,公子没能顾上姑娘,有玉佩在,旁人瞧见,必然也是恭敬三分的。 陆遥去到宋衍院子时,宋衍已等候在那。 清粥小菜白馒头。 “师父早膳都只吃这些吗?” 宋衍见她眼神一直流连在桌上的吃食上,开口解释道,“府上的早膳都以清淡为主。” 陆遥疑惑,她明明记得吃的早膳都是有菜有的。 宋衍仿佛又能看透她心里头的想法似的,“你平里醒得晚,吃的是后厨提前准备的午膳。” “…”原来这是她来到定王府后,第一次吃到真正的早膳… 怜苏掩嘴憋笑。 姑娘每次醒来后,她去到后厨房时,早膳早已解决,厨娘端给自己的,都是腾腾的午膳。 想来应当也是厨娘注意到了,之后都会提前一切备一份午膳给怜苏带走。 墨生却是了然。 公子之前让自己去后厨吩咐过,给姑娘备下的早膳,丰富些… 姑娘子骨弱,还在长子,要多吃。 第63章 陆遥的秘密武器 宋衍像看傻子般看着司郁,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云县。” 墨生:“…” 司郁脸上满是痛心之色,“竟真是拐来的…” “阿衍啊阿衍!你为都察院御史,怎…怎这般行事!” “胡闹!太胡闹了!” 宋衍瞧着司郁那幅模样,如同看戏一般。 突然,司郁凑向前小心翼翼,低声问,“姨母姨父可知道?” 宋衍坦然道,“你说呢?” 司郁急促地走来走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怎么能做这等糊涂事!” 宋衍半分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墨生看不下去了,出口提醒,“表少爷,遥遥姑娘是公子的徒弟。” “什么!徒弟你都下手?!” “…” “宋衍!你太不是人了!” “…” 墨生选择将嘴闭上,还是让表少爷自个儿瞎琢磨去罢。 宋衍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看案几上的书册。 司郁想,自己到底是宋衍表哥,弟弟犯错,做兄长理想办法弥补他的过错。 当下,他又跑去了藏书阁。 找到了陆遥,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我着实没想到我那表弟竟是这般模样!” “不过,我那表弟虽混账了些,格坏些,可却不是个坏人,你跟他,定然不是坏事。” 陆遥小脸一懵,这个人,在跟自己说啥子? 没等陆遥反应过来,司郁重重地拍了拍陆遥肩膀,语重心长道,“表弟媳,你放心,以后若是我表弟欺负你,待你不好,同我说便是!” 陆遥:“?” “…”刚帮陆遥找书回来的池生,恰巧听见了表少爷说的这一番话… 在司郁的郑重其事的表下,陆遥问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 “请问,您的表弟是哪位?” 司郁:“…” 池生默默将书递给了陆遥,瞥了司郁一眼。 这位表少爷,年少以才华出众美名远传,年方十九就进了都察院,短短三年,就当上了右督御史。 这般出众的人物,可惜了,脑子有点问题,总是能胡思乱想出一出又一出不存在的事。 陆遥却是小脸一懵一懵的,这是认错人了吧? 她陆遥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司郁:“是宋衍。” “…”陆遥一听,语塞。 师父瞧着,正常的一人,怎么表哥好像不太正常??? 不过,师父的表亲这么多的? 前几才有个滴滴怜人的小表妹,现在又出现了个乱认表弟媳的表哥? 池生怕这表少爷再讲下去,怕是公子都得下聘了。 “表少爷,这位是在云县时救过公子的遥遥姑娘。” “?”小表弟竟恩将仇报将恩人拐来此? … 用午膳时,宋衍知晓司郁到陆遥面前胡言乱语之事,眼神如冷刀子般直戳戳向司郁。 “…”司郁自知搞了个大乌龙,埋头苦吃。 陆遥美滋滋,被人误会一场,还有一顿美食作为补偿。 她看向司郁的眼里,满是欣赏,希望他以后再多误会几次。 边想着,她伸出筷子向中间的猪肘子夹去… 迎面碰上另一双筷子… 抬头一看,是司郁。 四目相对… 双方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眼神。 同道中人! 司郁心中激动,这个小姑娘,竟然同自己一般,吃猪肘子! “来来来,这块看着就是最好吃,给你。” 陆遥咽了咽口水,推托着,“不不不,你比我年长,应当给你吃的。” 司郁地用夹菜的筷子将那块看起来最美味最大块的猪肘子夹到陆遥的碗里,像个大哥哥,“你年幼,还在长体,要多吃些。” 陆遥心里美滋滋,笑眯眯道,“多谢司郁表哥。” 司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应该的,遥遥妹妹不用客气。” 被忽视了许久的宋衍,冷眼看着这两人。 呵,这才认识多久,就因为一盘猪肘子建立起深厚交了? 宋衍径直将那盘猪肘子挪到自己侧。 陆遥司郁两脸懵… “阿衍,你不是不吃猪肘子?” 陆遥也是投了个疑惑的眼神。 宋衍漠然,夹了一块送进碗里,“突然想吃了。” 一旁站着的墨生池生,突然觉得公子有些幼稚。 司郁眼馋着,可向来进了宋衍囊中的,又岂还有挪得出来的? 陆遥了樱红小嘴,还想吃,不过难得师父想吃一回,还是让给师父罢。 一顿下肚,回去的路上,宋衍却开始冷着脸。 陆遥说些什么,宋衍都不应答,态度冷淡,搭不理。 陆遥隐隐感觉,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师父,我惹你生气了?” 宋衍心里冷呵了一声,方才不是同司郁聊得很愉快? 怎么不继续了? 司郁走在前头,隐隐感觉背脊有些发凉。 宋衍大步流星越过两人,将几人抛在后头。 陆遥越懵了,问后头的墨生,“师父这是又怎么了?” “属下不知。” 陆遥晃晃脑袋,随即加快脚步跟上了宋衍。 墨生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遥和宋衍的背影,这是第二次了。 他都看出来公子是在不满姑娘同别人交好,偏偏姑娘还看不出来。 不过…公子最近待遥遥姑娘,好像越发绪不对了。 墨生突然有了个猜测… 再看向两人的影时,已是了然之色。 夜晚,回定王府时,两人明明坐在一辆马车上,可宋衍偏偏就是冷着一张脸。 陆遥无奈,使出自己的秘密武器…伸出小手拽了拽宋衍的衣袖,小嘴一撅,眼波流动,楚楚动人。 “师父…” 那语气,弱弱的。 宋衍心一软,却强忍着不去看,继续冷着脸。 心里在给自己提醒,她惯是会使这招,宋衍啊宋衍,你莫再被这么哄骗了去。 陆遥瞧着没效,又加大了力度,那小手从衣袖伸到了宋衍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小手小心翼翼地伸进了那双自己肖想已久的手心里,宽厚的手掌如她所之前设想的一般,暖暖的。 陆遥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喊了一声,“师父…” 宋衍心里一咯噔,他没有看过去,却能感受到那只软软的小手钻进自己的手心里… 霎时间,周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心里涌了阵阵异样的绪,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难以言喻。 第64章 师父是自己人 陆遥没有意识到,自己小小的一个动作,竟能引得宋衍心绪大乱。 宋衍敛了敛心绪,侧头看向陆遥,眼里满是复杂之色。 他突然意识,自己并没有好好同她讲过男女之别。 宋衍看向陆遥,一脸正色道,“遥遥,男女有别,后莫再这般。” 陆遥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哪般?” 宋衍神色复杂,晃了晃仍然被牵着的手。 陆遥:“可是我只同师父这般啊?” 宋衍:“同师父也不能这般。” 马车外的墨生竖起耳朵,所以到底是哪般? 然后,就听见陆遥一本正经问,“可是,师父不是还抱过遥遥吗?” “…”宋衍一噎,陆遥说得是事实。 宋衍心中无奈,不知该怎么同她说。 他向来不习惯同人解释,可自从有了陆遥,话说得多了,解释也多了,心的事,变得更多了。 昨到青楼抓人,今带她去督察院… 宋衍发觉,自己都开始不像自己了。 墨生却时刻竖起耳朵,子往后靠了看,想认真听清楚公子会说些什么。 池生侧过头,目光幽幽地看向墨生… 对着陆遥那懵懂的样子,宋衍有些头疼,罢了罢了,慢慢来,不能急。 “遥遥是姑娘家,切记以后不能同别人这般,可记住了?” 陆遥犹如小鸡食米般点点头,“记住了,不能同别人这般,” 宋衍不由看了看手,那握着自己的小手怎么还不松开? 宋衍想挣开,可他又担心,若是自己挣开了,陆遥不开心了失落了怎么办。 陆遥却丝毫没放在心上,果然这一招是有用的。 她低头看着握着的手,暖暖的,有点舍不得松开。 陆遥心里自我解释,师父同别人不一样的。 师父是自己人。 一直到下马车时,陆遥才松开了手,率先下了马车。 宋衍低头看着突然空了的手掌,心里头莫名有些失落感。 … 宋衍要回院子,要经过落雨阁门口。 这一看,几个丫鬟等候在外,他便知道他娘亲又来了。 他想了想,自己娘亲好像从未来自己院中等过自己。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 这幸好他没有长姐或者是妹妹。 这路过,知道娘亲在,自然是不好当做没瞧见,于是,宋衍也跟着陆遥进了落雨阁。 这一进去,就瞧见定王妃坐在那,旁边有个丫鬟在剥果皮,另一个丫鬟在给她捏肩。 定王妃一瞧门口进来的两人,眼睛都亮了。 乖乖… 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呀! 等等…遥遥腰间那玉佩,怎么有点眼熟? 定王妃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想看得真切些,向陆遥招了招手,“遥遥,快过来。” 陆遥侧头看了宋衍一眼,随即走了过去。 宋衍也跟着走过去,在旁边落座。 定王妃拉着陆遥在旁坐下,就近不动声色地观察她腰间那格外突出的玉佩… 这质地,这形状,怎么这么像儿子生辰时,老宋遍寻各国才给他寻了块好玉备下的那一块? 旁边的丫鬟将刚剥好的橘子递给了陆遥,陆遥没接稳,那橘子掉落在地。 那丫鬟连忙跪下认错,陆遥摆摆手,不过是掉了个橘子而已,怎么还跪下了。 她起去捡那滚落在远处的橘子,再走过来时,那腰间的玉佩随着大幅度的动作翻了个面。 那玉佩上的谨亦二字清清楚楚地落入定王妃眼里… 定王妃征愣了半晌,怀疑自己看错了,又眨了眨眼,还是谨亦… 她看向宋衍,见他悠闲地给自己倒了被茶喝。 定王妃又侧头看向陆遥,只见陆遥自己剥了个橘子,分成两半,一半递给了自己。 定王妃笑笑,接了过来。 再看向宋衍时,满是调侃之色。 也是,这么好的小姑娘,她这个木愣儿子,也该动心了。 瞧瞧,随玉佩都给送出去了? 回去是不是该同老宋商量商量,着手准备准备聘礼了? 毕竟儿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心这些的样子。 宋衍抬眸对上定王妃有些炙的目光,左看看右望望,最后确定,自家老母亲看的确实是自己。 只是这目光,是不是太过了些? 宋衍哪里知道,自家老母亲,已经在思考给自己备些什么聘礼了。 “母妃瞧我做甚?” 定王妃笑笑,“觉着,不知不觉,你都长这般大了,都可以成家了呢。” 宋衍:“?” 成家? 陆遥也跟着看向宋衍,师父多少岁来着? 21吧。 师的意思就是,师父可以娶妻生子了? 嗯…娶妻生子… 定王妃突然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转头看向陆遥,“遥遥呀,过两有个宴席,我想着你陪我一同去。” 定王妃本来是想着,从前每回去了那些宴席,都是只有瞧着别人家小姑娘的份。 如今不同了,来了遥遥,这般讨喜的孩子,带着边,多好。 而且,现下,她已经将陆遥当成自己的准儿媳妇了… 这是该带未来儿媳妇出门见见人的。 陆遥疑惑,“宴席?” 宋衍听了,眉间微蹙,“母妃说的,是哪家办的宴席?” 定王妃笑笑,“是云阳长公主府,到时候遥遥可多同云凝郡主往来。” 云阳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姐姐。 当今圣上只有一位公主,皇后所出,圣上颇为宠,可却遭了毒手,十岁生辰那没了。 圣上将所有宠转移到长公主的女儿云凝郡主上,云凝份应当可算是这京城里的姑娘里头最尊贵的一位。 只是云凝子颇为冷淡,待人皆是淡漠,因此,闺阁好友也不过一两个。 定王妃却是很喜欢云凝郡主的,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从不加掩饰。 到底是有圣上同长公主的宠在,云凝差不多是这京中最令姑娘们羡慕嫉妒的人。 定王妃觉得,云凝同陆遥,定然能聊得来。 宋衍想了想,小徒弟来了京城,没有同好友,如果由母亲领着去,结交些好友,倒也不是坏事。 云凝好友不多,遥遥也是没有好友,这两人若是能相处得来,倒也不错。 这样,遥遥即便是不同自己去都察院,也有了一同玩乐做伴的好友。 自然,也不会再想着去烟花之地消遣。 “那便去罢,还望母妃多照顾着些遥遥。” 定王妃笑眯眯,“会的会的。” 陆遥小脸一懵… 可我还没同意去呢?! 第65章 云阳长公主 云阳长公主府办宴这,陆遥早早就被怜苏从上扯起来洗漱。 不但给她准备了华美的长裙,就连首饰也是一整的。 还给陆遥略施了些粉黛。 怜苏瞧着就满意,这才是她真正的手艺嘛! 陆遥照了照铜镜,虽然确实好看,可是…也太累人了。 而且头发,还戴了金步摇,她还是觉得,那玉簪子最是好看了。 定王妃瞧见陆遥时,也是面露惊艳之色。 她不由想到那句话,吾家有女初长成… 不过,这不是吾家女,是吾家儿媳呀! 陆遥哪里知道定王妃心里头在想着这些。 她被定王妃领着出门了,后头的丫鬟跟了七八个。 云阳长公主府座落在定王府附近,因此,过去,也是方便。 步行些许路就到了。 到云阳长公主府时,已经有些许人家到了,外头停了好些轿子和马车。 定王妃带着陆遥准备进门时,一道影步履轻缓而来。 是林舒然。 她今又穿了那一袭素色暗纹纱裙,依旧是温柔似水的模样。 林舒然向着定王妃盈盈行礼,“舒儿见过表婶。” 定王妃淡漠地点头便算是应答了。 虽不好编排小牌,可这林舒然,着实有些碍眼了。 林舒然看向陆遥,眼里闪一丝惊艳,而后又是嫉妒之色。 她没有想到,陆遥打扮起来,竟然这般出众。 今来宴的,也有各府的公子,姑娘家夫人在后厅,公子们则是聚在前厅。 进了府后的一路上,经过的几个公子向林舒然见过礼后,目光便随之转移到了陆遥上。 心里在想,这是哪家的姑娘? 怎从未见过? 竟还有两家公子同林舒然打听,可林舒然轻轻摇头只说不认识。 转过,看向陆遥的影,心里一片恼怒,差点将手上的新帕子绞烂了。 明明从来都只有别家公子向别人打听自己的份! 定王妃带着陆遥到后头去见云阳长公主。 云阳长公主着华裳,贵气天成,明明是在一群人中,却能让人一眼瞧见了她。 陆遥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长公主旁边一个看起来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那姑娘着白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点点梅花,白色织锦腰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一头青丝发髻上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 陆遥走近些瞧,见她面上略施了粉黛,使得五官更是精致立。 定王妃带着陆遥见过了云阳长公主,转而看向那姑娘。 “遥遥,这位是云凝郡主。” 云凝看见了陆遥,对着她微微点头一笑,那笑容恬淡美好。 可陆遥却瞧出了她眼里的淡漠疏离。 定王妃同长公主未出阁时就已经是好友,交一向好。 长公主只听到些风声,说是宋衍收了徒弟,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一见到真人,才发现,竟然是个女娃娃。 别说,看着还乖巧可,有些讨喜。 她也没料到定王妃会将人带来,也就没有备些什么见面礼。 这么想着,她就将手上那羊脂玉镯子褪下来送给了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你瞧,这也不知你会来,头一次见也没准备些什么,这镯子倒是同你今的打扮有些相衬,便赠予你了。” “你可喜欢?” 定王妃来时便嘱咐姑娘陆遥,若是云阳长公主赠些什么物件,尽管收下便是。 陆遥也就大大方方笑着收下了,“陆遥很喜欢,多谢长公主下割。” 云阳长公主怜一笑,“我瞧你同云凝倒也像是同岁,云凝,不如你带着陆姑娘在府里头逛一逛?” 云凝虽不愿,可也不推辞,到底来者是客,更何况,这还是宋衍的徒弟。 “嗯,女儿知道了。” 这头云凝领着陆遥离开,云阳长公主瞧着定王妃那面上的得意。 不就是儿子收了徒弟,徒弟还长得怜人可罢了,怎么还得意上了? 这么一想,她就带着定王妃往自己院子方向去了。 丫鬟看着两位主子,以为要谈什么要事。 可等到进了阁楼,才发现,长公主竟从柜子里抱出个小檀木箱子,颇为珍视地用手绢擦了擦。 “我可同你说,这是垣儿特地从北方带回来的,抹在脸上,不但能变白变嫩,味道感觉更是再舒服不过了。” 长公主一脸的小得意。 定王妃听了,也非常迫切想瞧一瞧,连忙催促着她快些打开。 等打开了,瞧见里头装着一些瓶瓶罐罐,长公主挑了一小罐打开来,一股淡淡的药香从瓶子里传来。 闻着便让人感觉舒服。 长公主伸出手指扣了一小块,拉过定王妃的手,轻轻抹了上去。 定王妃感觉手上那被抹了的地方,清清凉凉的舒服。 过了一会,那股子的清凉感散去,她摸了摸手,只觉手上水润水润的。 定王妃甚是惊喜,“垣儿竟给你寻来了这般好东西!” 长公主一听,更是得意,可嘴上,却说,“也是垣儿太心了,我想着他平时已是很累,都不想他再为我寻这些,可他到底还是惦记着我这个娘亲呀。” “你瞧,不过是去趟北方,便为我寻来了这些…” 定王妃颇为认同点点头,“垣儿是个好孩子,总是惦记你的。” 可话锋一转,长公主“哎呀”一声,“对了,阿衍不是出京也去了一趟北方,定然也是为你带回些奇珍异品了吧?” 长公主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阿容,你怎么也不带来给我瞧瞧?” 若是从前,定王妃定然是又要痛心疾首一番,小兔崽子什么也没给自己带来。 可这次不同… 她的儿子可是给她带回来了个小乖乖呀! 那可是云阳的这些奇珍异品都远远比不上的。 可定王妃心里头这么想着,面上却是痛心失落的表,“阿衍就不如垣儿啊,从不将我这个娘亲放在心上。” 长公主见状,隐隐感觉自己方才是不是炫耀过头了,于是伸手拍了拍她肩头以作宽慰。 岂料,定王妃又面做痛心疾首,“你瞧,这次带回陆遥这小姑娘,竟是格外珍视,连我这个娘亲的,都比不过呢!” 可云阳长公主却能听出她语气表里暗藏的得意:“…” 所以,你这个当娘的都被儿子的徒弟比下去,怎么还得意上了? 第67章 宋衍护徒 陆遥小手撑着下巴,看着舞女跳舞,又看向那拂琴的男乐师。 那乐师白白净净,怪好看的。 骆轻语嗤笑一声,这陆遥竟然盯着一个下的琴师看得入神? 林舒然见云凝不在,却是心生一计。 “各位姐姐妹妹,今我们难得凑到了一块,不如一同作诗奏琴或是跳舞切磋一番?” 四周的一些小姐都纷纷附和答好,“那便都拿出自己拿手的吧?” “各位姐姐可要让一下我。” 骆轻语听了,眉头一皱,舒然好端端的,提什么作诗奏琴,还跳舞? 她从小习武,对于琴棋诗画是样样不通的。 “舒然,你好端端的提什么切磋?” 林舒然掩嘴低声道,“陆遥同我表哥习的是武,想来弹琴作画这些是不精通,若是能在这些事上叫她丢脸,倒也是件趣事。” “可我也是不懂的啊!” “笨,你可以舞剑啊,那陆遥,不过才同表哥学了多久,定然是比不过你的。” 骆轻语一听,倒也是。 当即笑着答应了。 陆遥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顾着看那跳舞的美人。 林舒然打头阵,施施然起道,“那便由我先打个头阵,弹一首前些子刚习得的乐曲吧?” 周围一片叫好声。 林舒然的琴技,在京城的姑娘中,可称是第一,在宫中宴会上还得过皇后娘娘的称赞, 她这一打头阵,定然是没人敢再弹琴了。 林舒然一过去,那琴师便行礼退下了。 陆遥看了,一阵小遗憾,她这该没看够呢。 过了一小会,婉转的琴声响起,琴声中饱含着绵绵的真,听着便让人深陷其中,不免心绪跟着琴声走了。 陆遥心中赞叹,这林舒然倒是弹得一手好琴。 骆轻语激动地鼓掌,“舒然姐姐的琴声果真是京城第一!” “是呀,没想到林小姐的琴技又见涨了。” 林舒然谦虚道,“没有没有,各位姐姐妹妹缪赞了。” 可她面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一片得意。 这首曲子她苦练了将近半年,能不好听? 只是她原本想着第一个弹给表哥听的,如今却是不行了,倒是可惜。 林舒然后,果真再没人弹琴了。 又是两三人跳过舞作过诗后,林舒然看向陆遥,“陆姑娘头一次同我们不一起,不如也上去展示一下?” 陆遥摆摆手摇头道,“不了,我没什么拿手的。” 林舒然却又道,“怎会,方才我见你瞧着乐师弹琴许久,看起来也是听得入迷,定然也是精通的,不如就给姐妹们弹一曲听听?” “是呀,我也想听林姑娘弹琴呢。” “林姑娘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陆遥眉头微蹙,这林舒然怎么回事… “还是不了,我并不懂这些的。” 林舒然似惊讶般,掩嘴惊呼道,“林姑娘竟不会弹琴?” “也是怪我不知,林姑娘可切莫放在心上。” 周围的人不依不挠道,“这弹琴不会,总归是会跳舞吟作诗什么的吧?” “是呀,作首诗也总是行的。” 陆遥这会儿已然明白,自己成了她们消遣的对象了。 这一个个的,都想看自己出丑呢。 陆遥抿唇轻笑,“可我也不会跳舞,也不会作诗呀。” 周围的姑娘原本是想抓着她这一点好生嘲笑一番,谁知她竟这般坦然,倒是不好笑了。 可也有不识趣,硬要扯着不放的人,比如,骆轻语。 “陆遥,你怎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啊!亏你还是宋世子的徒弟呢,我瞧也不过如此。” “世子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骆轻语语气表满是不屑与轻视。 陆遥听了就觉得不舒服,正想开口反驳时,另外一个淡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不如你来告诉我,该如何,本世子的眼光才算好?” 周围的人纷纷循声望去,便瞧见一袭玄色袍子的宋衍从远处走来,旁边跟着的是云凝郡主和小侯爷李云垣。 骆轻语面色一僵,她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提一句宋衍,还碰巧让他给听见了。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宋衍冷眼扫过面前的这些姑娘,最后目光落在了陆遥上。 见她无恙,这才放心。 到底还是应该要时时刻刻带在旁,否则一不留神,就被旁人欺负了去。 林舒然施施然道,“见过表哥,我们这是否在互相切磋呢,表哥怎么来了?” 宋衍漠然的眼神落在了林舒然上,不冷不道,“那不如表妹也同我切磋一番?” “…”林舒然一噎。 李云垣眼神诧异,阿衍何时这般针对姑娘家了? 他这才看向那边的一个小姑娘,有些不敢相信,竟是为了她? 林舒然面有不甘,“舒儿哪敢同表哥切磋,也是舒儿一时疏忽没打听,竟不知陆姑娘不通才艺…” 说着说着,林舒然脸上开始有些委屈之色了。 宋衍却是半分不吃这一,再一看,小徒弟孤苦伶仃站在那,看戏眼,就觉得落寞心疼了。 “遥遥,过来。” 陆遥一听,当即乖乖向他走去。 心想,师父来得可真是及时呀。 宋衍带着陆遥便要离开,走了两步,脚步一顿,回过来,冷冽的目光从左到右挨个扫视了一遍。 这时,定王妃和长公主往这而来,这一看见李云垣和宋衍,正开口唤一声呢,几天听见宋衍冷不丁道出一句话。 “我宋衍的徒弟,不需要会这些个附庸风雅的东西。” “后,各位府上的这些宴席,也不必递帖子到定王府中。” 此话一出,周围的姑娘面上皆是难堪之色,也知晓自己这回,惹恼了这位不能得罪的爷。 回家定然是要被父兄责罚一番了… 后头的定王妃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这不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嘛? 果真有为娘当年的风范。 儿子这般在意遥遥,想来,确实应当着手准备准备聘礼了。 也不知晓,这未来儿媳妇家中是否有能商讨婚姻大事的长辈? 陆遥目光全然落在宋衍上半点也不移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完全不受控制。 沉默了半晌,她想着,是想配着药,以防犯了心疾。 她还不想英年早逝。 文学馆 第68章 邻国旧事 自宴席过去已经数。 陆遥被迫早起陪同宋衍去督察院“学习”。 宋衍:多看书,可堪大用。 陆遥应:多看书,睡眠质量大好。 本来只要能睡觉,这在藏书阁睡也问题不大。 可司郁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来藏书阁扰她,说这又说那… 久了后,陆遥惊讶地发现,司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虽然她是半分没听懂。 刚开始,她还是给足了面子,时不时点头,“司郁表哥说得极对。” 久而久之,随着司郁来的次数和时间增加了,她也就懒得应付了。 看着司郁那喋喋不休的模样,陆遥叹了叹气,难不成他觉得我同他都喜欢吃猪肘子,便能有共同语言不成? 不过,她突然想跟这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师问点事。 “司郁表哥,你可了解除了天元以外的国家?” 司郁没料到陆遥竟然会好奇别的国家的事。 “算是了解一两个。” “比如?” 司郁想了想,“平阳国,西南国。” “能跟我讲讲吗?” 司郁向来是个停不住嘴的,自然是愿意的。 “西南国从前和我们天元一向是不和的,纷争了数年,后来以联姻的方式换得如今的安宁。” “那平阳国呢?” “这平阳国,就有些复杂了。” “怎么了吗?” 司郁叹了叹气,“平阳国上一任国君高阳帝在位时,同我朝乃是友邻,后来高阳帝薨了,怀王继位…” “平阳国局势是越来越不如从前,同我朝的关系,也是渐紧张,难说。” 陆遥听得认真,“可为什么是怀王继位,难道高阳帝没有子嗣?” 陆遥提及这个问题,司郁不由想到了那段被一直歌颂到前几年的故事。 “有的,高阳帝有一位皇子,来我朝进贡时收到高阳帝的病危的消息,便匆匆赶回平阳国,不料路上遭了刺杀,也是没了。” “之后高阳帝去了,怀王便顺势登位。” “怀王登位后,问责刺杀之事,所以,平阳国同我朝的关系,便也是因此崩裂紧张起来了。” 陆遥似不经意般问道,“难道天元国就不会怀疑,那皇子遭刺杀,同那怀王有关…” 司郁脸色大变,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四周察看了一番,发现周围都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小姑,你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出口!” “让别人听了,指不定你这小命就不保了。” 表弟的这个徒弟,还真是胆子大,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当年高阳帝病危,皇子遭刺杀,那怀王恰巧在平阳城内,所以才顺势继位,这是有些疑点,也太过巧合,令人猜测。 可事关他国皇室秘辛,这等子猜测的想法,谁敢说出口,到底也是在脑子里想想。 陆遥想起连冬信里的内容,心里却有止不住的猜测,若是派人刺杀皇子,将皇子之死嫁祸于他国… 司郁见她想得认真,“你也莫再想了,都是别国旧事,听听也就过了。” 陆遥点头应下。 … 傍晚,司郁将新送进来的册子册子送到存放的屋子。 正巧碰上在里头找资料的宋衍。 想及先前陆遥同他打听的事,他不由多嘴问了一句,“阿衍,你知道陆遥是什么来历?” 问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些? 宋衍抬眸看向他,目光平淡,“为何如此问?” “今,陆遥向我打听别国的事,她是天元国的人对吧?” 宋衍闻言,翻页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她向你打听什么了?” “西南和平阳国。” “你同她讲了?” “讲了些平阳国的旧事,她看起来很是好奇。” 司郁实话实说,陆遥今的表现确实对平阳国过分好奇在意了。 宋衍“嗯”了一声,“知道了。” 司郁:“就这样?”你不多问问? “不然我还该怎么样?” “…” 也罢,是阿衍的徒弟,他上赶着心些什么。 司郁晃了晃脑袋离开了屋子。 宋衍这才将手中的书放下,眼里已是一片深意。 平阳国? 她打听这个做什么。 他记得,遥遥的师兄,便是去了平阳国。 难道,她们二人的份,同平阳国有关系? 可猜测也只是猜测,宋衍根本无法求证。 … 连冬在信里提及,让陆遥小心行事,莫让别人知晓了她同平阳国有渊源。 若是他知道,陆遥仅仅只是向司郁打听了几句,便引来了怀疑与猜测,只怕是要吐血。 … “公子,那郎中的儿子被关进大牢了。” 宋衍听着暗探的回禀,顿了顿,“怎么回事?” “犯了人命官司,被少林寺送进了府衙。” 宋衍眸色幽深,这未免太过巧合。 “明去一趟少林寺。” “是。” 陆遥恰巧在门口,过来找宋衍准备回定王府,便听见了他说的话。 “师父,你明要去少林寺?” “嗯。”宋衍应了一声,看向陆遥,“你可要一同前去?” 陆遥想了想,她去少林寺做什么? 看秃头和尚? 那还不如去妙语楼看美人呢。 “不啦!师父自己去就好啦。” 宋衍挑眉,之前不是自己去哪都要跟着去的吗,今个儿怎么这么乖巧了? “师父不在的时候,你好好待着,出门记得带上池生。” “嗯嗯,知道啦。” 陆遥眨眨眼,眼里满是狡黠之色,自然是该带着池生的,她还要改造这块木头呢。 次 宋衍带着墨生和几个侍卫,匆匆赶往郊外少林寺。 陆遥带着池生和怜苏,也出门逛街去了。 左手糖葫芦,右手小笼包。 池生手里还攥着两根和他画风格格不入的糖人… 怜苏看着就想笑。 池生心想,逛一逛也便回去了。 三人在一处酒楼歇了会,点了些菜肴,这还未动筷子呢,就听见雅间外的走廊一片喧哗。 扰得陆遥的兴致都没了。 池生出雅间查看,不料被挤进了人群中。 怜苏踮起脚尖张望着外头,“池生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陆遥这才放下了筷子,也想去瞧瞧怎么回事。 两人刚走出雅间,便瞧见走廊挤满了人,陆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了进去,到了前头。 最终看见了喧哗的源头,三个她认识的人,严真,二皇子,还有叶臣。 第69章 被人当枪使 陆遥一看见叶臣,下意识就是拔腿溜。 然而严真这个大大咧咧的,一看见陆遥,高兴激动得跟个二愣子似的,“遥遥!遥遥,这里!” “???” 这货几天没见,脑子出问题了?! 为什么他没有半点陷入纠纷的自觉? 陆遥心里咒骂着,转过子却笑得脸都要僵了,“好巧,你们也在啊。” 叶臣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小姑娘,又见面了。” “呵呵,又见面了。” 严真这一看,这两人也认识? 因为周围许多人,陆遥并没有点出二皇子的份,只微微点头一笑便算行礼。 二皇子笑着挥了挥扇子,“既然都遇到了,陆姑娘不妨过来一聚?” 正准备溜了的陆遥:“…” 这两个,都是笑里藏刀的。 严真这个二愣子,怎么玩得过二皇子。 唉,怕是后他被卖了还帮着二皇子数钱。 二皇子又招了招手,陆遥认命地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 围着的人群渐渐被赶来的侍卫遣散了去。 叶臣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开口,“小姑娘,你来得正好,可以评评理。” 严真一拽陆遥衣袖,叶臣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 严真:“遥遥我同你讲,这姓叶的好生不讲理,这天字一号明明是我们先订下的…” 这时,一个跟在叶臣边的蓝衣侍卫反驳道,“是我们先订的,阁下的人还动手打了我们的人。” “…”陆遥觉得这几个人就是吃饱了撑的,居然还能为一间屋子相争打了起来。 这横竖在哪不都是吃? “呵呵,你们继续,我就是出来寻个人,这还没吃饱呢…” 陆遥刚说着,就瞧见池生衣衫有些凌乱地出现在门口,应当是被方才的围观百姓挤乱了。 “诶,找着了,我回去吃饭,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陆遥笑呵呵地揪着池生和怜苏就火速溜走了。 池生才刚看见二皇子,叶臣以及严真,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哪知,叶臣起挥了挥袖子,“既然下执意要这间,叶臣便割罢。” 说完,他大步跟上陆遥,“小姑娘,你一人吃也是吃,何不加副碗筷。” 陆遥一听,这还得了! 那两小短腿跟加了风火轮似的,后头的叶臣见了,不由浅笑出了声。 二皇子见状也起离开,严真莫名,“下,不吃了吗?” 二皇子扇了扇扇子,可却没风,他也跟着走了过去,笑声悦耳,“我同陆姑娘也算认识,她应当是不会介意多添两副碗筷的。” 前面的陆遥一个酿呛差点摔了… !老子介意! 因为二皇子在内,池生和怜苏只能守在外头。 陆遥这才发现,唉,就她最卑微。 瞧瞧,人家两位爷的边人,可否在这里头跟着呢。 本就不算大的雅间,成功迎来了两尊大佛。 一左一右,把陆遥夹在了中间。 表面看起来笑眯眯,其乐融融。 那火花,噼里啪啦的,火药味十足。 陆遥好好的食都没了。 她现在只想找个借口溜。 “这菜好像有些少呢,我去找小二多添几道。” 她刚站起子,两道目光“刷”的一下落到了她头上。 二皇子笑着阻止,“怎么能劳烦陆姑娘呢,回头阿衍可是要责怪于我了。” “莫风,你去,顺带要几壶茶来。” “…”这谁都知道,国师叶臣,最厌茶味。 可陆遥不知道。 那茶上来之后,二皇子笑着对陆遥说,“陆姑娘,这杯敬你。” 陆遥拿茶壶的手抖了抖,“哈,好好…” “诶,叶大人的茶杯怎么是空的呢?陆姑娘,不如你给叶大人添上?” 二皇子笑得花枝招展。 左边是皇子,右边大约是个官? 两边她都惹不起。 严真微微摇了摇头,示意陆遥不要照做。 陆遥权衡了一番,同叶臣也还算“熟”一些,她果断选择倒茶。 叶臣唇角微抿,眸色幽深地看着陆遥给自己添茶。 这小姑娘,连自己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陆遥心里暗暗叫苦。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跟师父去少林寺看秃头和尚呢! 那蓝衣侍卫眉头紧皱,刚想开口就被叶臣一个眼神制止了。 叶臣执起茶杯,微微勾起唇角,“有劳小姑娘了。” 说罢,他轻抿了一口,随之将茶一饮而尽。 面上依旧是浅浅的笑,那双桃花眼,深邃迷人。 几人皆是一愣,随即又神色如常。 叶臣不饮茶,是在前两年皇后寿诞时被众人知晓的。 当时,一位二品老臣,给叶臣敬茶,岂料叶臣半分面子不给,半滴也不沾,后来皇帝帮着解释,那老臣才知晓了原因。 后来,有一位世家公子办席,看叶臣不对付,偷偷给叶臣的酒壶里掺了些茶水,这位向来待人三分笑意的叶臣当场使人将那公子打了个半残。 瞧瞧皇上还帮着叶臣。 二皇子端视着陆遥,看来阿衍的这个徒弟,确实有几分本事。 连这叶臣,也对她青睐有加。 陆遥觉着,她要是继续待下去,骨头都要不剩了… “下,叶大人,我想起来还有些急事,你们慢用。” 叶臣点头同意,还算机灵,知道要跑。 二皇子却是还想再探查探查这陆遥在叶臣那的分量。 “什么急事,连一顿饭的时间都等不及?” 陆遥笑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便留下来,一同吃完了,再走也不吃。” “…” “其实也是…”大的事。 陆遥话没说完,对上了二皇子的眼神… 呵呵,这个二皇子,半点没有她初次见时的模样和印象。 好歹她也是师父的徒弟,被二皇子拿着当枪使,竟是半分也不含糊… 严真开口说两句,可他如今是二皇子的人,若是这时开口了,只怕是会令二皇子不悦。 陆遥熬啊熬,终于熬到二皇子放下了筷子。 “不知道陆姑娘待会可是还要去哪?” 陆遥心里一咯噔,“回定王府!” “正巧,我找阿衍有事,同路。” 二皇子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臣。 发现他依旧是那副样子,半斜靠着椅子,慵懒随和。 似乎对这屋子的事和人半分没有兴趣。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陆遥连忙开口道,“师父他老人家出城办事了,说是这几都不会回来。” 还是别同路的好。 二皇子遗憾地叹了叹气,“既然如此,也只有等阿衍回来了。” 几人在酒楼互相道别后,分开了走。 陆遥看着二皇子的影,头一次面色严肃,眼神也带了几分从前没有的认真和审视。 第71章 真是好样 经过一阵颠簸,陆遥终于得以下马车。 宋衍等候在府衙大堂中,下方放置着一块开着的木棺。 陆遥提着药箱子匆匆跑了进去,便瞧见一白衣的宋衍坐在上头。 那副木棺旁跪着一个看起来差不多30来岁的男子。 “师父。” 宋衍听见喊声,放下了茶杯,抬眸望去,却见陆遥一袭长裙,甚是单薄。 宋衍眉头微蹙,起走过去,接过后头池生手里的披风,轻轻给陆遥系上。 “夜深露重,怎可穿得这般少。” “怕耽误了正事,急着来,没注意。” 宋衍瞥向后头的墨生池生,这两个,到底没有怜苏细心。 陆遥径直走到那木棺旁,往里一瞧,这尸体…至少得死了有三四天了? “师父,这就是那尸体?” 宋衍微点头,看着陆遥打开箱子,戴上那副薄薄的手,叮嘱了两句,“你注意着些,莫要弄脏了手。” 若非一时之间,难找到技术高超信任的仵作,他定然是不愿意让小徒弟碰尸体的。 陆遥哪里知道宋衍心里所想,她虽医术不错,想开医馆可其实都是为了银子。 这真正她喜欢的,最是炼毒和验尸。 那仵作一看,来的是个小丫头片子,当下安心了几分。 一个丫头片子,定然查不出什么… “这尸体上虽然有刀伤,可并有伤及要害,真正致死原因是中毒。” 那仵作震惊地抬头看向陆遥,怎么会! 她竟然查出来了… “这毒虽下得隐秘,银针也查不出,可中毒者在死后上却会有异变,生出像这一样的小斑点,看,这就是毒斑。” 那旁边跟着的大人一听,脸色难看… “这位姑娘,你可确定真是中毒?” 陆遥挑眉看了那大人一眼,这是不相信自己啊。 她转头看向宋衍,“师父,我确定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宋衍侧过头,眼神凌厉,连带着周空气都凉了几分… 陆遥不自觉的地打了喷嚏,她不由地搓了搓小手,好像真冷的。 那大人连忙下跪请罪,“是下官糊涂,请大人责罚…” 宋衍挥了挥手,冷声道,“将这满口胡言的仵作先关进大牢,择人暗中查清份家底。” 那仵作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喘。 宋衍随后又回到檀木椅上坐下,面上一片冷意,整个人都像是被镀了一层冰,让人不寒而栗。 那大人跪在地上,半分不敢动,一言也不敢发。 这大人险些便冤枉了人,差点送去了一条无辜的命。 一时,厅内所有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世子爷一个不悦,殃及池鱼,将自己也关进大牢里。 陆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她怎么觉得,这个样子的师父,越发好看了? 瞧瞧,那表,那气质…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地低笑出了声。 周围人子瑟瑟发抖,这姑娘怎么还敢笑… 正当他们以为这姑娘要遭殃了的时候,宋衍面色柔和地招了招手,“遥遥,过来坐下。” 陆遥颠颠地跑了过去,乖巧地坐在了宋衍旁边的椅子上。 目光炯炯地落在宋衍上。 “站这么久,可累了?” 陆遥遥摇头,“不累。” 看师父,哪里会累。 宋衍显然是故意冷落着这厅子里的李大人以及李大人的下属。 那李大人离得近,清楚地听见一向面冷的世子爷,这会儿竟同一个小姑娘这般温声细语。 吃惊的同时,却又担忧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这万一世子爷一个不悦,将这些个事上呈皇上… 陆遥也察觉出来,师父这是故意晾着这群人呢。 她也配合着,“师父可用过晚膳了?” 宋衍脸上挂着清浅的笑,“还未。” “哈?师父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用膳呀,可是墨生疏忽了?” 一边说着,她假装嗔怒地瞪了墨生一眼。 墨生憋着笑,一本正经地拱手回道,“回姑娘,世子一直忙着查清此案,因此一直没能用上晚膳。” 那下方跪着的大人更是冷汗淋漓。 这是问罪来了… 两师徒又聊了些别的,眼看着也是差不多了,陆遥想着自己也适合在这听着。 “师父,不如我去给你做几个菜?” 宋衍微微愣了一下,想及上一次吃她的做的饭菜已经是将近三个月前了。 他不由低笑应了一声,“好。” 陆遥笑着提着裙摆离开,那披风随着动作和夜风微微轻扬着。 陆遥走后,宋衍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那大人一直在偷偷瞄着,这时头皮一阵发麻,这方才不都欢声笑意… 这世子爷,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宋衍目光转向跪着的大人,冷声道,“你也不必再查下去,这案子,本世子亲自查。” 那大人一听,完了,世子爷开始揽活了… 自己这是难逃一劫了。 随后又听那冷声再次传进耳朵里,“今夜将所有口供记录都送到我房中,自己递折子呈上,自请罚俸半年。” “…是,谢大人责罚。” 李大人大喜过望,连忙行礼谢过。 比起掉乌纱帽,罚俸半年不过而尔。 宋衍瞥了一眼,起抬步离开。 这府衙的李大人虽断案欠缺了些火候,可到底是位难得为百姓着想的清官,只是总是太过于急进,因此会遗漏了些重点。 若能沉稳些子,倒也能成为一位好官,造福一方百姓。 打击一番,令他后行事沉稳些,便可。 … 陆遥借用着这府衙后院里头的小厨房,做了些小吃食。 这食材倒也都是些便宜的。 陆遥还以为,这当官的,都是大鱼大,如此想来,这位大人倒也应该是位清贫的好官。 宋衍等了半晌,终于等来了小徒弟。 陆遥提着食盒走进宋衍屋里,因为夜风凉,她担心食盒里的吃食会冷了,便一直抱在怀里,用披风挡着风。 宋衍见她从披风中拿出食盒,心里一暖。 “今先在此歇下,明再让池生送你回去。 陆遥摇摇头,笑得笑眼狡黠,“不如我陪师父留在此处,我也懂得不少,说不定还能帮上师父呢。” 陆遥觉得,她宁愿去看看秃头和尚,也不要再碰上二皇子。 宋衍想着也是,便也就应了下来。 陆遥在客房歇息后,池生趁夜到了宋衍房中禀告白里发生的事。 宋衍听着,面色越发冷。 收了他推荐的人才,还将他的徒弟当枪使去对付叶臣。 他的这个堂哥,可真是好样。 第72章 查案遭阻拦 次,宋衍用过早膳后,便带着陆遥几人前去少林寺,将那目睹的几个证人的口供对照一番。 岂料,光是在等待这方丈,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旁边陪同的李大人,对这少林寺待客的态度,也是颇有不悦,正发难,却被宋衍拦了下来。 过了许久,那方丈才带着几个弟子缓缓而来。 “方丈,我等想找那几位当目击证人对一番话,还请方丈行个方便,将人寻来。” “阿弥陀佛,并非贫僧不愿意,而是那几位弟子,前两都下山历练去了。” 宋衍闻言,眸色幽深,又问,“不知他们要多久能回?” 那方丈又是一礼,“阿弥陀佛,贫僧也说不准,可能几,也可能数月半年。” 所有的目击证人都没了影,这般巧合不得不引人深思。 这下,谁都听出来了,这少林寺,不配合。 陆遥想了想,既然目击证人都不在,倒不如回去再审审那关在牢里的嫌疑犯和仵作。 宋衍并不做反应,反而扯到别的事上,“既然都不在,也不好勉强,不过我等瞧着这寺里风景也是极好,留一两,不知方丈可否行个方便?” 方丈自然无法拒绝,让人去清了几个厢房让人住下。 等到没什么人时,陆遥神秘兮兮低声问宋衍,“师父,你可是觉得这少林寺里有问题?” “怎么这么问?” “府衙中那仵作至今未审,师父连那嫌疑犯也不去过问,定然是在怀疑更深的地方。” “这少林寺,从我们方才进来时,那些个弟子一个个看着我们,似有好奇,其实却也是在留意我们的行踪,监视着我们。” “想来,这少林寺是有什么不能说的,或是什么不能去的地方,才让这些人紧张兮兮地防范着我们。” 陆遥分析得头头是道,几人也听得认真,想不到姑娘观察力这般好。 那李大人,见陆遥小姑娘都能分析得这般到位,更是为自己先前的草率鲁莽感到羞愧。 幸而世子爷来了,否则,这在他手里,便成了冤案。 也是那嫌疑犯,对自己的凶行一概供认不讳,那仵作又…他这才准备结案… 到底是他疏忽大意了。 这几,他要多跟着世子,多学习一些,只盼着自己后,不再如此“糊涂”。 一行五人在少林寺的后院厢房住下。 陆遥刚进屋里,便将原本点燃的熏炉熄灭了,又让池生去将其他屋子里的熏炉也灭了。 这少林寺没查清,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才是。 陆遥并不知,幸好她小心谨慎,五人这头一天晚上,逃过了一劫。 夜晚,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弟子穿黑衣蒙着面,被守夜的池生墨生逮了个正着。 一番问下,几人这才开口。 “我们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着你们穿的也好…偷着银两首饰…” 方丈匆匆赶来,痛斥了一番这几个弟子,便腆着脸将几人带回去责罚。 宋衍并不阻拦,任由方丈将人带走。 李大人疑惑,“大人,为何要将人放了?” 宋衍不解释,倒是一旁的陆遥开口帮着解释了,“李大人,咱们这一行,可是连备用衣物都没带两件呢。” “行囊更是没有,衣裳也是平常并不华贵,怎么会遭了惦记呢?” 李大人恍然大悟,“那几人的目的,根本不是偷窃钱财!” “还记得我白里让人去熄灭香炉吗?” “记得。” “后来我从香炉中发现了一味药,味淡,被熏香盖了去,吸取时间长了,会让人疲惫陷入沉睡,昏睡几个时辰,不成问题。” 几人一听,皆是松了一口气。 李大人再看向陆遥时,脸上全是佩服与欣赏之意。 宋衍微微瞥了一眼,“这两在这寺里,都要小心行事,入口的东西都先检查一番。” 陆遥点点头,极为赞同,“这交给我,什么迷药毒药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宋衍唇角微微扬起,这一趟让小徒弟来,是来对了。 陆遥此时,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不由生出了一股淡淡的自豪感。 陆遥啊陆遥,你看,虽然你武艺不行,可你医术行啊,瞧瞧,你现在的用处多大呀! 都还能保护师父了呢。 这时看向宋衍,陆遥眼里已自动将宋衍美化成了体弱求保护的可怜美人样了。 陆遥笑眼眯眯,不由在脑补了一出大戏。 池生武功比墨生高强,便趁夜偷偷去探寻了一番。 此时,因为弟子偷窃被暴露而集中在堂里责罚,防卫的人不多,正是他们探查这少林寺的最好时机。 只是一夜过去,池生却是毫无收获。 而令人头疼的是,这少林寺,迎来另一位贵客———叶臣。 陆遥在后山远远见到他时,小嘴撅得老高,满脸写着不高兴。 她这都跑来看秃头和尚了,怎么都还能碰上叶臣? 宋衍不陆遥和叶臣又碰上,当即带着陆遥远离了些。 可叶臣眼尖,一下子就瞄到了那小影,以及旁边的宋衍。 原来小姑娘,是来寻她师父了。 一旁的方丈跟在旁喋喋不休,那模样可比对待宋衍几人时,要恭敬许多了。 叶臣微微有些不耐烦,“本座乏了。” 旁跟着的蓝衣侍卫连忙将方丈等人拦住。 叶臣抬步向着陆遥几人方才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便瞧见几人一路赏花谈诗,师徒俩靠在栏杆处,看着池塘。 陆遥笑得甜美可人,“师父,你看,这些鱼儿可真好看。” “嗯,好看。” 看起来,还真是来观赏风景的模样。 “宋大人。” 叶臣行至几人后,喊了一声。 宋衍面色如常回头,看了了叶臣,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我当是谁,原来是叶大人。” “倒也是巧,叶臣瞧这寺里景色好,便想着想住几,也好修养,没成想还能遇上宋大人。” “不知宋大人怎会来此?可也是来瞧瞧这寺里的光景?” 叶臣语气随和,听着也没有火药味,可陆遥就是感觉,这货肯定没好意…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果不其然,宋衍应了一声后,叶臣便随之看向了陆遥。 一双桃花眼笑意幽深,唇角轻勾微笑,“想不到我同小姑娘竟是这般有缘,这处处都能遇上呢。” 陆遥:“…” 不,我怀疑你跟踪我,真的。 第73章 听话 宋衍不动声色地移了两小步,高挑的子将陆遥挡在了后。 “想来还有些事,便不耽误叶大人看风景了,告辞。” 叶臣微微侧头看着那两师徒并肩走,小姑娘仅仅只到宋衍肩膀处。 宋衍有那般好? 竟让小姑娘一口一句师父挂在嘴边,跟在侧。 “你说,我同那宋衍相比,谁更好?” 蓝字侍卫顿了顿,拱手恭敬答道,“自然是公子。” 叶臣听了,却半分没有被宽慰到。 他面上神色一转,淡淡说道,“着人盯紧了宋衍那几人。” “是。” 蓝衣侍卫走后,叶臣靠在栏杆处,目光落在方才那师徒二人瞧着的池塘。 倒是养了许多好看的锦鲤。 叶臣此刻那双桃花眼里,半分笑意没有,手一扬,数十枚银针出,寒光一闪而过,池塘里上一秒还在欢快游玩的锦鲤,此刻却尸横满池。 看着那些浮尸,叶臣扬唇冷笑,有什么好看。 … “师父,这叶臣不会是跟着我们来的吧?” 宋衍听陆遥这么一说,才隐隐发觉,叶臣出现在遥遥出现的地方的次数太多了。 若说都是巧合,陆遥不信,他也不信。 “你以后瞧见了他,避开些,有师父在,不必留面子。” 陆遥点点头,满脸乖巧。 后头跟着的墨生一脸探究之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遥遥姑娘是越发听公子话了。 公子待遥遥姑娘也是越发不同了。 想来是都开了窍,好事将近了? “昨夜,池生去探查这寺里,并未发现不妥。” 宋衍开口提及正事。 陆遥“嗯”了一声,疑惑问道,“那如今叶臣来了,我们是不是不能明目张胆查下去了?” “为何这么说?” “徒儿瞧师父同叶臣不大对付的样子,若是叶臣横加阻拦就不好了。” 不过…她虽然对叶臣没什么好感,不过他看着也应该不会是使小绊子的人吧。 宋衍薄唇轻启,一本正经,“徒儿说的有道理,是该小心行事。” 想及小徒弟这话,是将她自己划到了他的阵营。 宋衍原本还有些担心,叶臣屡次救下遥遥,小徒弟若是待他不同了,又该怎么办。 这时一听,心大好。 陆遥仰起小脸,注意到宋衍微微勾起的唇角,笑了? 这是心好? 陆遥发现,她完全捉摸不了宋衍心的走向。 如今线索中断,这少林寺虽迷雾重重,可却寻不到出口,现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在府衙地牢的拿两人上。 “师父,我们不回去审问一下嫌疑犯吗?” “衙门那边自有人在审问,等审问完了,会将口供带来的。” 陆遥了然,还是师父做事稳妥。 这边正说着,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公子,口供送来了。” 师徒两人不自觉对视了一眼,口供来得正好。 厢房外,墨生几人把守守,厢房五米之内不让人靠近。 “公子,这是李杰的口供。” 暗探呈上了一份口供。 宋衍翻看了一下,“那仵作呢?” “仵作那,什么也没审问出来,还在审问中。” “嗯。” 暗探退下后,厢房里仅剩下宋衍和陆遥。 陆遥见宋衍看了许久的口供都未发一言,疑惑问道,“师父,那嫌疑犯说什么了吗?” 宋衍神色复杂,将口供递给了陆遥,“你自己看。” 陆遥接过来细细翻看,上头大致写的是李郎中的儿子李杰知道的一些事。 李郎中为京城的一位大官研制药,至于研制的是什么药,李杰也不知晓,只知道,事成之后,李郎中将会被举荐到太医院当值。 就连李杰,事成之后妈高官也会为李杰谋一个官职。 可问及李杰,那高官的份他却说自己并不知晓。 陆遥将知道的事连接了起来,很快便得出了猜测。 “师父,如果徒儿没猜错,那这李郎中研制的药方便是当初疫的起因?” “嗯,应该是。” 宋衍神色严肃,这云县也算是富饶之地,虽离京城远,可也是天元朝的要塞。 这京城里有人在云县投毒,其心必异,幸好当初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现在,也依旧不知晓那幕后之人是谁。 宋衍当即在案桌前坐下,手执笔,瞧着应当是要写些什么。 陆遥连忙凑过去在旁边站着,帮着他磨墨。 她这一乖巧主动的举动,令宋衍猛然想起她那惨不忍睹的字。 “遥遥,最近武功练得如何了?” “好的,遥遥还要多谢师父的细心教导呢。” 陆遥笑得眼角遥遥的,语气中满是讨好与狗腿。 师父的字,竟写得比连冬还好呢。 宋衍握笔的手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那从明起,每天练半个时辰字。” “哈?为什么?” 陆遥小脸一懵,啥?让她练字?! 诶不是,咱不是学武功嘛? 为什么还要练字? 宋衍像是接收到了陆遥的疑惑,开口淡淡解释道,“你的字写得不太好,多练练。” “我不想练。” 陆遥撇撇嘴,练字什么的,也太枯燥无味了,关键是,手还累。 宋衍微微挑眉侧头对上陆遥的目光,那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宠溺。 “听话。” “…” 陆遥语塞,他这是把自己当小孩子了吗? 宋衍见她不应下,又笑笑道,“你觉得为师的字写得如何?” 陆遥顺着他的视线又瞥了一眼,结果倒是把信的内容给看了一遍… 这看起来是封要上呈给圣上的信件,把云县的事,以及李杰的口供等等都给写了上去。 这等子私密信件,师父竟然半分不防备着自己? 陆遥不由心里漾着异样的绪,“师父的字自然是写得极好的。” “你可喜欢?” “喜欢。” “遥遥,那不如你来临摹为师的字,如何?” 宋衍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蛊惑着陆遥,陆遥对上宋衍的目光时,不受控制地点点头。 “好。” 宋衍扯起唇角,脸上扬起清浅的笑,“每一时辰。” “???” 啥?“不是半个时辰吗?!” 宋衍眸光里闪过一抹玩味,“为师的字,又岂是那般好练的。” “…”突然想反悔。 等等,师父让自己临摹他的字,难道就不怕自己以后假冒他的份写假信件吗? 文学馆 第75章 宋衍遭“冷落” 次,一行人准备打道回京城。 陆遥带着怜苏,背着小行囊慢步朝等候在寺门口的几人走去。 “早。” 看起来垂头丧气,绪不太高。 宋衍眉头微蹙,今竟是连师父都不叫。 莫不是为昨之事… 池生掀开车帘子,陆遥看都没没看旁边的宋衍一眼,便钻进了马车里。 “…”还无视我。 宋衍脸上表僵在那,周空气都带着一丝凉意。 池生转头问他,“公子,您是骑马还是坐马车?” 宋衍半句话不应,转走向一旁的骏马,飞上马,动作行云流水。 墨生瞥了一眼弟弟,摇摇头,这个弟弟,真是太不会看脸色了。 马车里,陆遥摊开药箱子,拿起一些瓶瓶罐罐,这个闻一闻,那个闻一闻。 怜苏莫名,姑娘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如此。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检查药瓶子里药有没有损坏。” 怜苏见陆遥面色有些难看,想来又是有些受不住马车了。 “姑娘,先歇会吧,等回了王府再检查。” 陆遥摇头拒绝,她如果真是犯了心疾,那只怕是没救了,这坐马车尤其费时间,还是检查一下药。 查漏补缺,等回了京城,先去找刘子衿,把他医治好先。 其实也不是陆遥太小题大做,她娘亲就是犯了心疾,不到一年便去了。 陆遥心有余悸。 马车行驶到半路时,宋衍和墨生悄无声息和马车分道而行,马车里的陆遥怜苏,一无所知。 等到了定王府时,下了马车,陆遥才发现宋衍和墨生不见了。 “师父呢?” “公子有事处理,进城便离开了。” 陆遥也没有深究,带着药箱子大步流星进了院子。 等到入夜时,她称自己累了想歇了,将灯灭了后,偷偷翻窗从后院门口离开了。 前几出门时,她便留意了街上的一些店铺有没有刘子衿给她的令牌的图徽。 此时,便直接去到了一家典当铺子,那铺子恰好准备关门。 典当铺的店员见了她,笑道,“姑娘,小店已关门,还请明再来吧。” 这时,典当铺里走出来一个衣着打扮都好些的中年男子。 陆遥猜测,这大概就是这典当铺的掌柜了。 “不如请掌柜的先瞧瞧我这块东西能值多少银子?” 说着,陆遥从怀中掏出那块玄铁令牌递给了他。 那掌柜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令牌,面色微愣,转而恢复如常,他伸手将那令牌接了过来。 掂了掂重量和质感,又打量了一番陆遥。 过了一会,掌柜客气道,“姑娘这东西倒是值几个银子,不如入小店商谈价钱?” “好。” 陆遥抬步往店里走。 旁边的店员陷入疑惑,掌柜的之前不是只要说过了时辰,谁来都不做生意吗? 进了铺子里的里间,掌柜的当即拱手行礼,“属下见过小姐。” 陆遥猜测,这应该并不是刘子衿名下的商铺。 “掌柜的多礼了。” “小姐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遥轻点头,“这两我要哥哥医治,但我进不去侍郎府,需得请掌柜的帮忙安排一下。” 掌柜的一听,面上一喜,“小姐要为少爷医治腿?” “嗯。” “好,属下明午时便安排。” 掌柜的也是头一次见到陆遥,不由多问了两句,“请问小姐如今住何处?后也好方便联系。” 陆遥却不暴露住处,对于他们,她还不信任。 从收到连冬信件开始,她遇人都需得保持三分警惕与怀疑。 “我住的地方多有不便,若有事,我会来找你们的。” 掌柜的也不再问下去,他知晓陆遥的份,可到底是头一次接触,自然对他们这些下属存了几分怀疑。 “京城水深,还请小姐一切当心。” “嗯。” 目送了陆遥离开后,掌柜的回到了里间,暗处中走出来一道影。 掌柜的连忙下跪行礼,“主子。” 那人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岁,面容虽有些沧桑,却能看出五官的俊。 那男子在椅子上坐下,掌柜的连忙为他倒茶。 他抿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开口,“前些子如风在云县跟丢了人,如今她既已到了京城,便派人在定王府附近暗中守着。” 若非陆遥歪打正着遇到了子衿,只怕如今,也找不到她人。 “小姐住在定王府?”掌柜的有些惊讶,可若是派人在定王府附近守着,只怕是会打草惊蛇。 这定王府可不简单。 “容安,我已经老了,不想再看见类似的事发生第二次了。” “是,属下定当竭力保护二位小主子。” … 陆遥离开了当铺,并没有急着回定王府,反而改道去了一家客栈,点了些吃的。 既然都“命不久矣”,当然是要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她一口气点了许多吃食,这时,旁边一桌坐着的两个年轻男子,穿华服,频频看向陆遥,时不时低头交谈。 过了一会,陆遥终于感觉到了那两道不善的目光,抬头侧过去看,正对上那两男子。 那两人一见她看了过来,当即咧嘴笑着起走了过去,“姑娘,在下林成,见姑娘有些眼缘,想请教姑娘芳名?” 那模样,那笑容看上去就有些流里流气的,陆遥是在没好感。 “可我见你没眼缘。” 陆遥顺手夹了个小点心送进嘴里,看起来并没有在意这两个人的存在。 那两人原本还有些客气,这一看,竟然被无视了,当即变了副嘴脸,径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没关系,小爷我对你有眼缘便可。” 陆遥瞥了他一眼,哪里来的二货,这还坐下了? “我劝你最好离开,否则接下来会怎么样我也说不准。” 原本一句陆遥自认为还算具有威胁的话,落入那两人耳朵里,却变了个味。 “喔?会怎么样?难不成姑娘想对在下怎么样?” 那青年笑得越发猥琐,目光开始在陆遥上流连。 “你家中可是买不起镜子?” 陆遥此话一出,那两人皆是一愣。 其中一个疑惑地问出了声,“什么意思?” “长得实在令人没胃口,扰了我食。” 她这几本来绪就不高,这两人还上赶着撞了上来… 那两青年面色铁青,其中一个抬手就要打人,陆遥那眼睛微眯,刚好试一试鞭法,只是她还未出手,就有人帮她拦了下来。 那人手极好,三两下便将人打跑了。 陆遥抬头想看一看这“英雄救美”的人,却对上了一张有些沧桑却五官俊逸的脸。 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 美人大叔。 第76章 你我二人有名无实 等到陆遥回过神时,她已经将心中所想的那四个字说了出来。 那男子抿唇微笑,“美人大叔?” 陆遥嘿嘿一笑,“我这是夸你呢。” 大约是陆遥生来就喜欢好看的人,因此对这面前的大叔,也是平添了几分亲近感。 “如此便多谢小姑娘的夸奖了。” “好说好说,方才多谢你了,我这还没怎么动筷子呢,大叔若不嫌弃,不如坐下来一起?” 那男子听了,也是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陆遥连忙招手让小二的添了副碗筷。 两人吃着,倒是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一会,陆遥发现,面前的这个大叔,跟她喜好还像的。 “大叔,你也喜欢吃猪肘子呀?” 那男子顿了顿,随即低笑,“好吃的。” 有了陆遥这一开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小丫头,你一个人这么晚在外头逛,也不怕危险?” “不怕,我师父教了我武功,寻常人伤不了我。” 男子眼睛微眯,还有师父呢。 “可你一人在外总归不安全,你爹娘总是会担心的。” 陆遥撇撇嘴,“才不会。” “此话怎讲?” 陆遥见面前这大叔,长得也算好看,也还算,看着觉得子也有些小老实。 陆遥不由玩心大起… “你有所不知啊,我出贫寒,我父亲抛妻弃子,我兄长也是个没出息的,将我同我娘抛弃在家中受苦…” “我和我娘常常是吃了上顿就没下顿,别看我瞧着才十五六岁,其实我已经十八了,都是小时候没吃的,子长不起来,唉。” “说多了都是泪。” 陆遥说着说着,叹了叹气,满面愁容。 那男子嘴角微微抽了抽,面无表地扫视了一番这桌上的吃食。 呵呵,有上顿没下顿,你这还能点这一大桌子菜。 “你父亲这般待你,你可是怨他?” 陆遥愣了愣,这还是头一次有人问她这问题。 怨吗? 自然是怨过的。 怨他从不来看自己,怨母亲病重时她都不曾出现。 可慢慢的,时间长了,那怨也就淡了,更多的是疑问。 后来看过连冬的信后,明白了许多,知道他从不出现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娘亲,也就不再怨了。 “那是我父亲。”怎么还会怨。 陆遥抿嘴轻笑,面上带着轻柔的笑意,一时间让男子晃了神。 真像… “大叔?” 陆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男子这才回过神来。 “时侯不早啦,我要回去了,账我已经结过了,大叔,你慢慢吃。” “好,一路小心。” 陆遥笑着挥手,起离开了客栈。 过了一会,男子也随之起离开,顺着陆遥的方向跟了过去。 一直到见她进了定王府后门也没走,目光里带着些许的不舍与疼惜,过了许久,他才转离开。 次 陆遥用过午膳,便用同样的方法,换了袍子,扮作少年模样,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到当铺时,那掌柜的险些认不出来了。 “我哥可到了?” “少爷已经等候在屋里多时了。” 掌柜的将她带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陆遥推门而进时嘱咐了一句,“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是。” 屋里,刘子衿坐在那四轮椅上看书,听到响动这才抬眸看向门口。 看见了一少年装扮的陆遥,“这一倒是衬你。” “你这是在打趣我不像个姑娘?” 刘子衿笑笑,“你一人来的?” “不然呢?” “阿衍没让人跟着你?” “师父他老人家有事不在,不然你以为我能这么容易溜出来给你治伤?” 刘子衿微微挑眉,老人家? 陆遥摊开药箱子,将箱子里的瓶瓶罐罐悉数摆开来。 这时,屋门被敲响。 “谁?” “公子,是我。” 刘子衿神色缓和,“是一直跟着我的暗卫,会些医术,我让他来帮你。” 陆遥点点头,有个帮手也好。 那暗卫进了屋里后,随即看向陆遥,得了刘子衿点头示意后,作势就要行礼。 陆遥嘴角抽了抽,连忙开口阻止,“我不习惯别人跪我。” 她感觉,被人跪一下,就得折寿一两年。 那暗卫愣了愣,随即直起子,没再行礼,“属下云风,见过小姐。” “过去把你家公子扶到上。” 陆遥摊开针包和小药包,走到边,云风已经将刘子衿的裤脚卷了上去。 陆遥检查了一遍,发现恢复况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陆遥打趣道,“原本我以为你多半得成个瘸子,如今看来,你还是能当个翩翩公子哥的。” 刘子衿疑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两条腿,都能好。” 刘子衿听了,脸上抑制不住挂着欢喜。 云风面色也颇为激动,他的医术当年只得了夫人一星半点的指导,自然是比不得小姐的。 小姐有夫人的真传,少爷的腿,想必是没有问题了。 陆遥一边给刘子衿治疗时,一边开口道,“你隐瞒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刘子衿本来注意力都在自己那双腿上,这一听,面上满是愕然。 她知道了? 谁告诉她的? 是容安吗? 陆遥头也不抬,“有人无意间帮我查到的。” “如果你们一直没成事,是不是就准备一直都不告诉我?” 刘子衿苦笑,“原本我同父亲是想等事成之后,再将你和娘亲接回来。” “那你还去云县做什么?” “容安收到消息,说那边发现了你们的藏之处,我带人赶着想去救你。”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个陷阱。” 陆遥抬头瞥了他一眼,“看来你是离开太久了,那谷里,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也是,是我大意…嘶…” 刘子衿突然感觉腿上传来剧痛,过了一会,他额上满满的密汗。 陆遥松开了手,将银针一枚一枚扎在位上,疼痛感才散去了一些。 旁边的云风死死按住刘子衿,不让他动。 刘子衿心里欢喜,竟然能感觉到痛意了… “之后让云风每天给你扎这些位半个时辰。” 陆遥随即从药箱里拿出几罐药粉,递给了云风,“每泡药浴半个时辰,水温要烫。” 云风接过那些药瓶子,“是。” 陆遥瞥向刘子衿,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那双腿,“放心,最多半个月,你就能下地开始走路了,只是之后还是要慢慢来,不能之过急。” “多谢遥遥。” 刘子衿看向陆遥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陆遥唇角微微扬起,“好说好说,付银子就好。” “…”咱们不是亲兄妹吗? 陆遥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似的,一本正经说道,“亲兄弟都明算账,何况你我二人有名无实。” 最后,陆遥在云风愕然的眼神里,揣着银子满意地走了。 小姐倒是像夫人… 财。 刘子衿嘴角抽了抽,有名无实岂是这般用的。 文学馆 第77章 宋衍重伤 夜晚,陆遥把所有家当悉数倒出来数了一遍,银票三百两,碎银子也差不多有五十两。 想不到来了一趟京城,这积蓄竟涨得这般快。 怜苏见她在数银子,好奇问道,“姑娘,这些都是你的积蓄吗?” 陆遥点点头,“是啊,数数看我有多少遗产。” 怜苏:“…”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未雨绸缪到给自己算遗产的。 这时,房门出来猛烈的敲击声音,房门被打开,池生和另一个侍卫扛着两个人影进来… 血气弥漫整个房间。 是宋衍! 陆遥和怜苏连忙跑过去帮忙,“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这么重…” 陆遥连忙给两人把脉查看伤势,墨生况倒还好,除了皮外伤外还有些内伤。 宋衍却是腹部中刀,上也是零星的伤口。 陆遥顾不上其他,连忙拿过药箱子翻找之前制好的止血包… “池生,我喊三二一,你来拔刀。” “好!” 池生见陆遥脸上满是严肃,是他少见的认真。 “三…二…一…” 刀子拔出,刹那间鲜血喷涌溅了陆遥满,陆遥当即将止血包用上… 怜苏头一次见这场景,吓得两腿发软。 侍卫连忙将她带了出去。 “小刀。” “左手边第二个蓝色瓶子。” “药包。” “纱布。” 池生配合得很默契,等到把伤口包扎完后,她整个人已经累得瘫倒在边。 “姑娘,公子怎么样了?” 池生紧张地看着,公子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如此,还流了这么多血… 陆遥用袖子抹了抹脸颊上的血迹,摇了摇头,“刀伤没问题了,但是伤口有毒,我先用护心丸护住了心脉,不让毒素扩散…” “可若是段时间内没有解药…” 屋子里的人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姑娘,那你快给公子解毒啊!” “…我解不了。”陆遥在边坐下,开始给宋衍处理一下小伤口。 “怎么会…” “姑娘你医术那么高明!” “我去找王爷去请御医…” 池生说着就要冲出门外,陆遥当即喊住了他,“站住!” 池生面色苍白,陆遥叹了叹气,“这毒我曾听我娘亲提起过,是用七十七种毒草炼制而成,可毒草的先后制成顺序却能制成不同种类的毒药…” “若是不知道毒药的制成顺序,根本没办法解毒。” 陆遥每说一句话,就煽灭了他们心里的一点光。 “那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子…” “其他人出去,池生留下。” 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脸色难看,都不愿意离开。 池生攥紧了拳头,“都出去。” 那几个侍卫这才咬紧了牙关走了出去。 那几人走后,陆遥瞥向池生,“说吧,他们昨天到底去了哪里。” “少林寺。” 陆遥眉头紧皱,师父为什么又回去了? “公子准备趁他们松懈时再偷偷去打探…” 陆遥拿起水盆里的毛巾拧干了水,给宋衍擦拭去血迹。 “制毒的人一般不会制解药,可若是能有原本的毒药,给我些子,兴许我能解毒。” 池生闻言,眼里闪过亮光,“我这就去少林寺!” 说着,他抬步就往外跑,又被陆遥拦了下来。 “太危险了,不能这么去。” 池生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陆遥,面前的这个人,和平常相差甚远。 平里的姑娘,活泼机灵,围着公子转,而面前的这人,却淡定沉稳得令他陌生。 “你去找严真,让他明早上来一趟。” 池生一听,这才想起,严真会易容术。 他们几个都在少林寺露过面,这么冒然去很危险。 若是易容,行动能更方便。 “是,我这就去。” 池生走后,屋子里只剩下陆遥和躺在她上的宋衍。 陆遥紧抿着唇,方才况危急,她整个人都紧绷得难受,感觉,就好像娘亲去世那时,自己一医术却无能为力… 宋衍脸色苍白,上几处刀伤更是狰狞得可怕。 陆遥将脏了的衣物放置在下,随即用湿的毛巾一点一点给他擦拭子。 那一道一道狰狞的伤口落在她眼里,陆遥难以想象,刀子落在他上时,该有多痛。 不知不觉,陆遥感觉眼睛有些酸涩,眼前的一切朦朦胧胧,眼泪一滴一滴不受控制地落下,滴在了宋衍上。 她伸手胡乱地抹了抹眼睛,语气抽抽噎噎,“烦死了,一个大男人每次都要我救…” “这次你要是又被我治好了,那你可就又欠我救命之恩了…” “教我武功什么的作为报答肯定是不行的了…” 陆遥眼泪滴滴答答,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矫,撇开脸不再继续看他。 这时,门外一群人匆匆赶来,“阿衍!” 是定王爷和定王妃。 定王爷还算淡定,定王妃却满脸苍白,眼眶通红,定王妃匆匆跑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上的宋衍。 瞥见那生龙活虎的儿子此刻却气息奄奄地躺在上,眼泪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 定王爷随后才进来,将定王妃搂紧怀里安抚,“阿衍命大,会没事的,我已经让人带着我的牌子去请御医了,再等等。” 定王妃绪才稍微平稳了些,这时两人才注意到旁的陆遥。 她眼眶又是一红,“遥遥…辛苦你了…” 这次若不是府中有个陆遥会医术,只怕等不到御医来了。 定王爷端视着陆遥,目光里带着探究,随即才道,“这里有我们看着,你去换衣裳。” 定王妃这才发现陆遥满的血迹,一想到这些血都是宋衍的,心又是揪得疼。 … 陆遥换过干净的衣裳后,去到厨房看方才吩咐下去抓的药在煎了没有。 却见两个丫鬟在一边闲聊一边打闹,语气欢快,聊的竟都是这京城哪家富贵的公子哥! 那药包却放在一旁,竟是连开封都没有! 陆遥脸色刷的一下铁青一片,冷声呵斥,“你们在做什么!” 那两丫鬟本来聊得欢快,被这一声吓得整个人都快失了魂, 瞥见了是陆遥后,这才松了口气,眼里闪过不屑,不过是个寄住的客人罢了,还真将自己当主子了。 文学馆 第79章 以身相许? 定王妃在门口站了许久,等到陆遥喂完药了,才转离开。 丫鬟疑惑,“娘娘,我们不进去吗?” 定王妃并不应答,带着丫鬟去到了祠堂,叮嘱道,“守着,任何人不能进来。” “是。” 祠堂内,定王妃跪在蒲团上。 “衍儿出生时,便有高人曾为他算过,自他过了二十岁,便会祸事不断…” “唯有福气缠之人相伴,才可化险为夷…” … “还请各位列祖列宗保佑衍儿,平安度过这一劫…” … “姑娘,面具取来了。” 池生递过了两张人皮面具,接下来便是潜入少林寺,为公子取解药。 陆遥接过人皮面具,质量倒是上好,不怕会露馅。 池生:“姑娘,便让属下同飞鸢去吧。” 飞鸢,是宋衍暗卫中里的一个女暗卫,武功也是极好。 “她可会医术?” “…不会。” 陆遥拎起女子的人皮面具,将另一张扔给了池生,“我同你去。” 池生怜苏大惊失色,“不可!” “姑娘去太危险了!” 怜苏也劝阻着,“是啊,公子也不愿意让姑娘去的。” 陆遥转头瞥向上昏迷着的宋衍,“师父正昏迷着呢,难不成还能起来说不让我去?” “这里会些手,还会医术的只有我,你们去了,也根本无从得知是什么药,如何偷得来?” 陆遥说的是事实,池生觉得也是有道理,“那…,若是遇到危险,姑娘就跑,我断后。” 若姑娘去了少林寺,他必定要护住她。 “好,快去准备,待会我们便走。” “怜苏,去备一朴素轻便些的衣裳给我。” 两人走后,陆遥在边坐下,捻了捻被角,宋衍面色比昨好了一些,没再那么苍白。 陆遥拿过茶杯倒了些水,食指沾了些水一点点给他湿润唇瓣。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寻来解药。” 昏迷中的宋衍像是听到了一般,竟张嘴咬住了陆遥的食指… “嘶…”疼。 陆遥扯了扯食指,用了些许力才将手指扯了出来,食指上却带着齿痕,破口处渗出了淡淡的血迹。 陆遥嗔怒地看着宋衍,“我都要为你去扑汤蹈火了,师父你还咬我!” 宋衍额上布满薄薄的冷汗,眉头紧锁,看起来难受的厉害。 陆遥叹了叹气,“算了,我同一个昏迷的人在计较什么。” 她拿过一旁的毛巾拧干,擦拭宋衍额上细密的冷汗… “遥遥…” 陆遥闻声瞪大了眼睛,以为他醒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宋衍,结果还是紧闭着眼帘。 是梦话啊… 昏迷着还知道念叨着能救自己命的人,师父可真是机灵。 手指在那张脸上划过,陆遥心下微动,小心翼翼凑到他耳边,调皮问道,“师父,要是我又救了你,不如这回您考虑一下…” “以相许?” 空气间静默无声。 怜苏捧着衣服进来了,“姑娘,衣服备好了。” 陆遥盖好了被子,将毛巾放置回水盆里,起向外走去。 等到陆遥走出了门口,寂静无声的屋子里,那紧闭着眼帘的人,眉头松动,睫羽轻颤。 苍白无血色的唇瓣微微颤动。 “…好” … 陆遥换上了那粗布麻衣,脸上也戴上严真的人皮面具,完全变作了另外一人。 怜苏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竟真能因为一张人皮就改变了样貌。 后门口,池生牵来了两匹马,“时间紧迫,骑马更快,姑娘可会骑马?” 陆遥点点头,池生倒也贴心,为她牵来了一匹个头稍小一些的马。 “怜苏,好好照看我师父,那药你要自己监督着,不能借他人之手。” 陆遥仍然有些不太放心。 怜苏拍拍脯保证,“姑娘放心吧,怜苏一定好好照顾公子,您自己小心一些。” 陆遥和池生这才驾马匆匆离开,马蹄踏在地面上,尘土飞扬。 差不多半个时辰,两人赶到了少林寺不远处,将马拴在了半山腰处的密林里,徒步而上。 少林寺的况比他们第一次来时,更加警惕了。 守在门口的僧人就有四人,看着步子,便知晓手不凡。 陆遥低声道,“看来是师父他们前惊动了他们,才导致这少林寺加强了警惕。” 池生看着这况,脑壳发疼,“姑娘,要不您还是别进去了,我去将药都偷出来给您看。” 姑娘手不好,轻功更是不精,若是真遇到了危险,只怕根本逃不出来。 陆遥晃了晃手里一些大大小小的药包,“你别忘了,我会的不只是医术。” 池生愣了愣,随即坦然,是啊,差点忘了,她当初在谷里可是凭借高超的毒术将十几二十人瞬间毒倒的。 陆遥递了一个小瓶子给他,“进去后难保不会分开,这里有几颗解毒丸,吃下可以预防一般的毒,你一天服下一颗。” 随后又递了两枚大约两个指头大小的球丸。 “这两枚你打不过时就扔在地上,触地即发,会散出令人暂时麻痹的毒气。” 池生一一接了过来,姑娘虽然年纪小,可事事却想得全面。 他不由想到了公子,大约是公子十七岁时,在查一桩幼儿拐卖的案子,墨生年少气盛不听劝阻。 最后中了埋伏,那时公子带着他前去救人,也像此刻的姑娘一般,事事想得周到。 池生此刻,在陆遥上看到了宋衍的影子。 陆遥拍了拍池生肩膀,“走了。” 两人最终以池生带着家中幼妹前来拜师习武为由,在少林寺里住了下来。 池生被安排着每清晨挑水砍柴,陆遥则是去到后边的厨房里帮忙。 之所以要假扮成来学习的弟子,也是因为客人的份不便在这里头行走。 倒不如扮成寺里的人,走动起来被发现了,也能有措辞,也不会被防备得太深。 第一,两人将这寺里的布局大致摸透了一下。 陆遥猜想,寺里人员多,她无法确定谁是下毒的人,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她需得观察一下谁会些医术,毕竟毒医不分家。 因此,她偷偷将食材搞混了,还在清粥里下了些致泻的药。 果不其然,寺里一半的人都在跑茅房。 过了不久,陆遥就发现,竟然有人在派药了,池生也装作虚脱的模样去讨药。 “多谢多谢…” “也是这厨房里的人不用心,怎么能将食材搞混了!” “是啊,这一天难受的,多亏了方丈啊。” 第80章 信物 “方丈?” 陆遥愕然。 池生点点头,“我还探听到,这方丈从前是归虚道长的弟子。” “归虚道长是谁?” “归虚道长原是先帝边的炼丹医师,后来先帝去了,他也云游四海,再没有踪迹。” 陆遥扶额沉思,如此说来,他完全有可能制出这般毒辣的药。 “趁明他们练功,我们偷偷潜进去方丈的屋里看看。” 池生赞同,但是… “姑娘,要不然你还是别去…” 陆遥当即开口,“都已经进到这寺里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若是明就能找到解药,自然是极好的。” 池生见她认真,也不再开口阻止了。 次清晨,寺里的人都在练功做早课,陆遥带着池生偷偷潜到方丈屋子附近,便发现竟有一个僧人在看守。 陆遥低声对池生说道,“你去把人引走,我进去找。”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池生当即绕道从另一边向那僧人走去。 过了一会,那僧人犹豫着,最后跟着池生离开了,陆遥连忙蹑手蹑脚潜进了房里,将房门带上。 屋里摆放整洁,让人一看便能看清全部的样貌。 陆遥翻找着一些小箱子和柜子,却什么也没找到,尽都是些经书。 陆遥心急,难道真的没有吗?! 她焦急地在书架上翻找书!,却不敢弄得太乱,怕被察觉。 突然,她碰到书架里已出凹凸不平的地方,难道… 她使劲按下去,果不其然随着轻微的响动,书架竟开始移动,面前出现了一条阶梯走廊。 竟有密室。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的声音,约莫是池生没挡住,那僧人回来了! 陆遥连忙跑进去,那书架随之慢慢合上了。 屋门被打开,那小僧人看见里头空无一人,这才放下了心。 密室阶梯两侧均有油灯点燃着,陆遥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随着走近些,那药味越发的浓郁。 陆遥心中大喜,这儿一定能找到药! 她加快了步伐走进去,却被一柄剑阻拦了,那剑横在她脖子上,陆遥不敢再乱动。 那人一白衣,戴着面具,看不见脸,只能透过一双眼睛,目视前方。 “谁?”那人嗓音低沉沙哑。 陆遥攥紧了拳头,两指悄悄从袖子中挪出一个小药包,却被那人抓住了手抢了去。 抬眼看向陆遥,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淡淡开口。 “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你想死?” 那人虽说着狠话,手上的剑却收了回去,没再理会陆遥,径直往一张木桌子而去。 那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以及草药。 陆遥疑惑,方才拿着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人,现在却跟当她不存在了似的。 “你不杀我?” 白衣男子微微抬眸,“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 “难道你不是和这少林寺一伙的?” “不是。” “那你在这做什么啊?” 陆遥见他确实没有杀自己的心,干脆坐到那桌前,盯着他看,实则注意力全在这桌子上。 那人却不答,反问,“你来这做什么?” 陆遥坦然,“找一种毒的解药。” “什么毒?” “一种用七十七种毒草炼制成的毒,你知道吗?” “知道。” 两人一问一答的,倒也痛快,陆遥心中微喜,说不定能从这人口中出解药在哪。 “那你知道解药在吗?” 白衣男子动作微顿,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眼神带着淡漠,“知道。” 陆遥压下心中的欢喜,正再开口时,白衣男子又漠然道,“毒是我炼的,我不会给你解药。” “…”大哥,你这么直接就不怕我对你起歹念? 那白衣男子手上的动作不停,看起来应该是在调制什么药,“别想着跟我动手,你打不过我。” “…” 陆遥越来越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弱了,假如这回能毫发无损将解药带回去,她一定跟着师父好好学。 再也不偷懒了! 既然现在解药是没希望拿到了,那就… “那你卖我颗毒药可好?多少价钱都行。” 那男子动作顿了顿,侧过头打量她,见她双眼带着希冀的光。 “我不缺钱。” 陆遥愣了一下,她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似曾相识? “那你缺什么?或者你提个要求,我替你办到。” 空气间静默了许久,正当陆遥觉得没希望,准备自己动手找的时候,那白衣男子开口了。 “好。” 陆遥大喜,脸上控制不住的笑。 白衣男子缓缓向她伸出手,陆遥以为他是给她毒药,结果一瞧,啥也没有。 “毒药呢?” 白衣男子坦然道,“给我个信物,以作后提要求所用。” “…”陆遥原来也只是提一下,离开了这少林寺,后大家也是见不着了。 可他竟想到要个信物… 她摸索一下,除了宋衍的那块玉佩她一直随携带着,也只剩下… 白衣男子见她面色犹豫,语气淡淡,“若是不想也不必给,从后门离开即可。” 陆遥摸了摸前,那儿挂着一条红绳,红绳下方是一枚银坠子。 娘亲说,那是后同父亲相认的信物,上头还刻着她的名字… 她不能把师父送她的玉佩当成信物给面前这人,可也不想把同父亲相认的信物交出去。 可她上也只有这两样东西了。 那白衣男子见她毫无动作,干脆走到后方一处石门,“走吧。” 陆遥顿了顿,不由想起宋衍躺在上冷汗淋漓,面色苍白的模样。 她咬咬牙,将银坠子摘下,向白衣男子走过去,步子异常艰难。 没关系… 会拿回来的。 “给。” 白衣男子微挑眉,从她手中接过银坠子,圆形状,小巧玲珑,正面还刻着一个“遥”字。 他对这枚信物略微满意。 陆遥心里隐隐作痛,伸出手向他讨要,“药。” 白衣男子也不吝啬,直接从一旁的柜子中拿了一小瓶扔给了陆遥。 陆遥连忙接住,打开来看,差不多五六颗… 足够了。 这时,阶梯处传来声响,陆遥脸色大变,有人来了! 那白衣男子刚收了她的信物,两人也算是有了交易,快步走过去打开了一道暗门。 陆遥立马闪躲了进去,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那白衣男子顿了顿,随即将门合上。 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 文学馆 第81章 你会杀我吗… 墙壁不知是什么材质,隔音效果有些好。 陆遥把小脑袋凑到墙壁上,也只能隐隐听到有谈话声,却听不清内容。 她不由有些挫败。 那面具男如果真的和方丈不是一伙的,那为什么会在这寺里,还在方丈屋里的密室中? 甚至… 陆遥目光落在手中紧攥着的瓷瓶子。 还帮他制毒。 想了许久,她也想不到和答案,干脆靠在墙壁打量着这间宽敞的屋子。 突然,她听见微弱的声响,不大,像是从帘子那头传来的。 有人? 她不由有些紧张,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放轻了步子慢慢靠近,手指轻轻捻起那帘子的一角… 心跳声陡然加快,她深呼吸了一块气,掀开了一小角,小脑袋凑过去看。 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两只手死死捂住了嘴巴,防止自己惊吓出声。 陆遥整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子僵在了那。 透过了掀开的一小角,她看见,帘子那头,是一个一个的铁笼子… 将近十几个铁笼子,每个笼子里头都锁着两个人… 有的昏睡着,有的醒着,瞪大了眼睛。 她们上残破不堪,皮不全,像是被撕咬的痕迹。 其中一个人,刚好和陆遥对上了眼神,那目光空洞无神,像是死了魂一般… 突然,她张开了嘴,露出了沾染着黑红色的牙齿,像是血迹一般狰狞… 陆遥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突然一阵恶心,胃部一阵难受,她强压着要吐出来的不适感,将帘子拉回去。 整个人靠在墙壁上瑟瑟发抖… 怎么办… 她看到了这些,她还能活着出去吗… 陆遥浑冰凉,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一想到方才看到的画面,整个人都在犯恶心。 这时,门缓缓打开了,戴面具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看见陆遥靠在墙壁上的模样。 他知道,陆遥看到了。 “你看到了。” 声音淡漠,没有温度。 陆遥子一颤,越发害怕,艰难地抬起双眸对上面具下的那双眸子,“你会杀我吗…” 白衣男子沉默了一会,信步向她走去,蹲下子,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她子发冷,像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一般,颤抖得厉害,想挣扎下来,可却没有力气… 半晌,白衣男子开口道,“不是我做的。” 陆遥艰难地看着他,她此时一点力气没有,可手上仍然紧紧攥着那个瓷瓶子。 她又一次不住颤抖地问,“你会杀我吗…” “不会。” 男子淡漠却肯定的语气,给了陆遥一丝光亮,恍惚间,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有些熟悉。 可处的环境与况,根本无法让她去细细思考。 白衣男子将她放置在一旁的草堆上,见她还是瑟瑟发抖的模样,伸手想安抚她… 可他一伸出手,陆遥就害怕地往后缩,目光里全是对他的恐惧。 白衣男子最终放下了手,“你歇会。”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火盆子的气渐渐让陆遥的体温缓缓上升,没有绪稳定了一些。 可一想及方才的所见,胃里又是一阵翻腾的恶心。 她抬头看向白衣男子,见他坐在一旁看书,柔色温暖的火光打在他上,静静的模样,让人感觉温柔,岁月静好。 可方才的一幕,深深刻在了陆遥脑海里,面前的这个人… 是魔鬼。 可为什么,他不杀她。 她明明撞破了那样的秘密,他还留她命。 陆遥想不明白,可她此刻却知道,不能问,不能深究。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陆遥强压着恐惧,沉着声音问,“我能走了吗?” 白衣男子顿了顿,侧过头看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尽管她隐藏得很好,可目光里,全然是恐惧。 这样的目光,让他心里不适。 “为什么要怕我。” 他声音淡而轻,让人感觉不到他的绪。 陆遥回答不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命就搭在了这里。 白衣男子见她不答,又瞥见她手里紧紧攥着的瓷瓶子,沉默了半晌,又道,“我没有想要你的命,你为何要怕我。” “那屋子里的一切,也不是我做的。” 陆遥闻言,惊讶地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在跟她解释? 为什么? 白衣男子不再说话,低下头继续看手里书。 他不想她用那样的目光看自己,谁都可以,可她不能。 陆遥明白,她现在没办法离开这里,可面前的人又不杀她。 如果那屋子里头的人,真的不是面前的这个人做的,那是谁? 方丈吗? 可这个面具男,为什么会在这? 这一切,都让陆遥疑惑,也让她害怕,她不想探究下去,知道越多,她只会死得更快。 她还要出去救师父,不能死在这里。 陆遥扶这墙壁缓缓站起了子,方才进来时,她没有注意到,其实这间密室里,放置着各类的器具和草药。 看起来,像是制药的地方。 怀抱着淡淡的希冀,她也在小心试探着对方对她容忍的底线。 “我能借用这些东西吗…” 白衣男子半晌,“嗯”了一声。 陆遥心中微喜,可却更加害怕了。 这般让人摸不着底线的人,最是危险。 他给陆遥的感觉,让陆遥想起了一个人。 可那人又与他不同,那人会笑,甚至时时刻刻都在笑,可面前的这人,他不会。 淡漠疏离,冰冷的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遥按捺住心中的恐惧,放轻就脚步走到放置瓶瓶罐罐的桌子边。 将手中攥着的瓷瓶子松开,陆遥的手一片红痕与淤青的印子,看的出来,她方才将瓶子攥得有多紧。 陆遥想及外面的池生,希望他能稳住子不要冲动。 陆遥深深地呼吸一口,将瓶子里的药丸倒了出来… 将一盏油灯挪到了跟前,拾起边上的一把银勺子,放置在油灯上烧,随后从腰间掏出一小包药粉,倒在银勺子里里头,随后才将一颗毒药丸放置上去… 白衣男子微微侧目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眸光里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欣赏。 陆遥似有所感,抬眸看去,却又没看见什么,白衣男子依旧在看书。 只是手中的书,至始至终,都不曾翻过一页。 文学馆 第83章 被动手脚 陆遥微微转醒的时候,已是次清晨,体里的那股子痛感消散了许多,只是一整夜趴着睡,有些酸痛。 她伸了伸懒腰,才看向宋衍,见他面色已缓和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苍白可怖,有了些生气。 陆遥伸进锦被里,将他的手取了出来,给他把脉。 就连手,也暖和了一些。 她起向外走出,守在门口的怜苏瞧见了她,“姑娘,可是饿了?” 陆遥点点头,怜苏见状就要去厨房要吃食,却被拦住,“我想先沐浴。” 她这一,实在有些难受,这些子都让她疲惫,此刻虽然饿,可也只想先泡个水舒缓子。 怜苏点点头,连忙跑去备水。 … 陆遥泡在水里,脑子里不由回想着在密室里的况。 她始终想不明白,她明明撞见了他们的秘密,他还不杀她,还救了自己,给了解药。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醒来反咬他一口? 自己不过他一面之缘的人,难道他还能因为一个承诺的要求就救下自己? 不可能… 这个理由,太过荒诞了。 陆遥晃了晃脑袋,将所有思绪抛开来,算了,不想了! 等到陆遥洗漱完时,怜苏已经将饭菜备好了再房里,连带着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宋衍的汤药。 她这几都没能吃好什么,因此吃得也格外多,觉得这些饭菜比平时都还要美味。 怜苏端着汤药,正要喂药时,陆遥擦了擦嘴角,走了过去,“我来吧。” 她端过药碗,轻轻舀了一小勺汤药,正喂至宋衍唇边时,顿了顿。 陆遥将勺子送回自己面前,轻轻嗅,不对… 她猛地看向怜苏,“这药谁煎的?” 怜苏:“我煎的…” “药谁抓的?” “后厨房那头的丫鬟…” 陆遥指尖攥得泛白… 她疏忽了,只叮嘱过怜苏要亲自煎药,却忽略了抓药这个环节。 假如她再晚回来一天,这汤药再送进师父嘴里,解药也救不回他命。 “让池生进来。” 怜苏疑惑,还是去到房外叫来了池生。 一同进来的,还有已经苏醒了的墨生。 “姑娘,公子如何了?” 陆遥没有回答,放下了药碗,“带人把后厨房封了,把后厨房的人全部看住,把所有的药壶和药渣全部看好。” 陆遥表认真,几人都不明所以,怎么好端端的要封厨房。 墨生到底年长,阅历深的,看向那碗已经没了气的汤药,明白了过来,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竟然有人对公子的药做了手脚么… “是。” 他当即去到外头叫了将近二十个侍卫,去到后厨房,将整个厨房死死看住。 厨房里的婆子和丫鬟都急坏了,可被看着也出不去,一个个的都在那哭闹。 这动静不小,不出半个时辰,府里上下就都知晓了。 陆遥重新书写了一张方子递给怜苏,“重新去抓药,不要经他人之手,就在师父院子里的小厨房煎药。” 怜苏已然明白,先前公子喝的药都是被动过手脚,可她竟然毫无所觉。 她越想越后怕,背脊一阵发凉,她忐忑地接过药方子。 陆遥轻轻地拍了她肩膀,“别怕,没事的。” 怜苏重重地点头,揣着药方子出门了。 池生道,“姑娘,厨房那边的事,只怕太妃娘娘也知晓了。” 陆遥顿了顿,想起那位刚到府里时见过一面的老太妃,又想起那在厨房,那个自称是太妃院里的丫鬟。 她本是想将人看着,等师父醒了,让他自己解决。 “你好好看着师父,我去找师。” 池生点点头,如今只有将事告知他们,让王妃王爷出面解决了。 … “岂有此理!” 定王妃狠狠拍着桌子,气得脸色涨红。 定王爷面色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他从小在宫里长大,这等子事见过许多。 因此,他娶妻不纳妾,建府时,招的下人也都是经由他亲自过目,世背景都一一调查过的。 可如今,府里的下人竟有明目张胆地对主子的汤药动手脚! 不管是私心还是有人指使,这等子背主之人… 陆遥瞥见定王爷神色间的狠戾。 一行人浩浩前往后厨房,还未到时,便听见了丫鬟婆子的哭喊声与哀怨声。 一瞧见王爷王妃来了,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冲上前,口中一句句的哀哭声。 墨生连忙过来护在几人跟前。 陆遥率先越过那些丫鬟婆子,往厨房里走,找到了药壶,她将里头的药渣悉数倒出。 看起来,那做手脚的人并没有料到会这么快被发现,因此刚熬完药还未来得及处理药渣。 陆遥很快从药渣里头找到了不妥的那几位药材,都是活血作用的药材。 表面看起来是补药,可于中毒的宋衍而言,可却催命的毒药。 这些药喝下去,会加速宋衍上的药效挥发,不仅是毒药,还包括陆遥之前给他吃下的压制毒的药。 一旦没了这药的压制,毒药发作,必死无疑。 只怕那时候,她带着解药回来,也只能看见一具尸体… 陆遥面色微冷,攥着那几味药材渣走了出来,递给定王爷定王妃看。 “就是这些,在药渣里还有。” 两人脸色刷的一下铁青。 定王爷狠狠将石桌上的茶壶砸在那些吵闹的丫鬟婆子面前。 “哐当”一声,茶水与茶壶碎片四溅! “说!世子的药是谁抓的!” 那下人不住有些发抖,定王爷鲜少动怒,这次,只怕是动真格了。 一时间,谁也不敢动,半句话也不敢开口。 过了许久,一个丫鬟颤颤巍巍指着一个方向,声音有些发抖,“是…是巧儿!” “是巧儿抓的药!”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指向了那头。 那名为巧儿的丫鬟吓得面色苍白,连连跪倒在地,“奴婢冤枉…奴婢是抓了药…可从不曾下毒…” 陆遥微微挑眉,这人,可不就是那在后厨房,自称是老太妃院里头的姑娘的那个。 陆遥掩嘴轻呼一声,“是你!” 巧儿闻言,猛地低下头,此时,她若是再被这人揭了短,只怕是没有好果子… 定王妃疑惑,“遥遥,你认得此人?” “那师父受伤,我去后厨房想拿药,却看见没人在煎药,她和另外一个丫鬟在玩闹…” 陆遥越说,几人的神色越发冷。 巧儿子微微颤抖,惨了… 陆遥心里冷哼,面上却是淡淡的惊讶之色,“我当时听见她说,她是太妃娘娘院里的姑娘呀,怎么会在这啊?” 第84章 定王爷发威 定王妃冷哼一声,“我竟不知这府里头,何时出了位姑娘?” 这一字一句向冷刀子一般直戳巧儿背脊骨。 定王妃瞥向一旁定王爷,“王爷,你可知道?” 定王爷眉头微蹙,几个月前,母妃确实有向自己提及,想让自己收一个义女,说是远方表亲。 他不愿府里头多些个什么表亲姑娘添麻烦,扰了府中安宁,于是便没应下。 莫不是,就面前的这个巧儿? “你为何要对世子的汤药动手脚!” 定王爷的一声冷斥,巧儿吓得连连磕头哭喊求饶,“不关奴婢的事,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啊,请王爷明鉴…” 陆遥神色复杂,“不曾有人说过汤药里有毒。” 她一提醒,众人才发现,从未有人说过世子爷的药里下了毒,可这巧儿却一口一句都是说自己没有下毒。 巧儿却是哭得整张脸都是泪痕,脂粉随着泪珠化开,好不狼狈。 “奴婢不过是同姑娘说了几句错话,姑娘何必处处针对奴婢…” 她一边哭着喊,一边泪眼婆娑地盯着陆遥,幽怨的目光停留在陆遥上。 陆遥眸光微冷,“我已经让人去请了药堂子里抓要的大夫,到时候让他指认便是了。” 巧儿却是一脸倔犟,“奴婢没有下毒便是没有!” 那药房子她本就问过大夫,大夫说过没有问题。 她此时只求着有个能通风报信的人,去寿安堂报个信… 她没有毒害世子爷,老太妃必然不会看着她被冤枉! 到时候,她定要让这个陆遥好看! 巧儿垂眸,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旁观的人心里也微微有些倾向她了。 定王妃却是最看不惯姑娘家这副模样,冷哼一声,“就这副模样还妄想当我定王府的姑娘。” “本王妃告诉你们,这府里,只会有一位世子爷!都收起你们那些个想法!” 那些丫鬟瑟缩在一旁… 这时,一道年迈又带着着威严的声音传来,“难道我定王府要个姑娘,还需得王妃同意?” 老太妃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步走来。 巧儿一听着声音,喜极而泣,抬头一看,果然是老太妃! 陆遥漠然,对这老太妃,她可实在没有好感。 老太妃行至一旁,向巧儿招了招手,“巧儿,过来。” 巧儿当即连定王爷定王妃都不顾了,起飞快跑至老太妃边,语气哽咽,“太妃娘娘…” 老太妃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巧儿脸上的泪痕,“别哭,有老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她正说着,目光一一扫视过面前的人,最后停在了陆遥上。 又是这个丫头,自从她来了,王府就没有一天是个安宁子! “何时,我们王府的事,也需得一个外人插手了?” 这句话针对的是谁,一半儿的人都听出来了。 陆遥心里冷哼,若不是师父出事,谁愿意插手了? 定王妃上前一步将陆遥护在后,“儿媳倒是不知道,母妃院里何时出了位姑娘?” “难不成老收个义孙女孩需得同你报一声不成?” 定王妃冷哼一声,“那母妃这院里头的姑娘倒不是个享福的,竟喜欢到这后厨房里头来当差?” 这话一出,目光刷刷留在巧儿上。 是啊,她如果是被老太妃收做义孙女,为何还到这后厨房来? 巧儿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手心微微冒汗… 这府里头的丫鬟,谁都不能踏进世子爷的院里,她当初也是想借着送菜送药的理由接触世子爷,可不料,她根本连那院门都踏不进… 所以后来那晚,她想着回寿安堂,自然不愿意再干苦活,却不料被陆遥撞见了。 这义孙女,终究是个义字,何况老太妃也只是提了一两次便没有了下文。 她自然要为自己谋个出路! 若能当上世子妃,这名头与份是何等的光彩! 老太妃却护着巧儿,“是老让她去后厨给我看顾着点膳食。” 她面上虽护着巧儿可实则心里却是恼火,可现下在同这个儿媳争论,她势必不能退让半分! 定王妃瞄向后头的巧儿,这时,才发现那巧儿原先是用了脂粉的,这衣着也不是一般府里丫鬟的穿着。 就连上的珠饰,竟比陆遥上的珠饰都要多。 定王妃心中冷哼,原来是个想攀高枝的。 这府里头只有两位男主子,定王爷,世子。 世子还未定亲,洁自好至今不曾有过通房小妾。 这目标是谁,不言而喻。 巧儿却想得更高,她觉得老太妃的义孙她都当的,那要个世子妃的名头又何妨。 她自认为也有几分美貌,况且世子不近女色,指不定是不行。 她只要个名头,还能为世子遮挡一二,她这…也是好心! 这时,一个侍卫领着个大夫匆匆赶来。 那大夫慌乱地行了个礼,巧儿一见那大夫,瞬间有了底气。 她没有下毒,只要这大夫实话实说,没有人能冤枉她。 定王爷指着巧儿问道,“这位大夫,不知本王府中的这丫鬟,可曾去过你们药堂抓药?” 那大夫也是急,匆匆瞥了眼巧儿便点点头应是,“去过去过!” “你可还记得她抓的药,是什么药?” “记得记得,是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 “当时这位姑娘问药方有没有问题,因此我才多留意了一些。” 此话一出,巧儿欢喜,自己清白了! 定王爷几人却是脸色难看,定王爷一把抽过墨生手里的刀,作势几天要砍向巧儿。 “为王府的下人!懈怠主子,妄图攀高枝!对世子的汤药动手脚!本王今便砍了你!” 这一变故,将老太妃等人吓得不轻。 几个下人慌忙上前拦住,生怕他伤到了老太妃。 老太妃气的拐杖直敲地面。 “你这是做什么!巧儿不过是抓了副药,也没什么问题,你难不成想在为娘面前动刀子不成!” “母妃说的是什么话!这个丫鬟,懈怠主子,她抓的药,如若不是遥丫头回来的及时发现问题!王府便是要办丧事!” “为下人!不恪守本分,成里想着攀高枝当主子,如今竟还谋害主子的!母妃还护着她做甚!” “衍儿昏迷的这几!母妃又可曾去看过一眼?!” 定王爷怒气涌上心头,一句比一句狠戾,“想来是我儿不得您欢喜,在您心头,竟是连个丫鬟都比不上!” 第85章 惩治下人 丫鬟前去报信时,老太妃自然也就在来的路上便有些大致了解,可自己院里的丫鬟,犯了错,自然该由自己带回去惩戒。 哪里轮得到王妃! 可老太妃被定王爷这一番苛责,气得子直发颤,“你…你如今竟同为娘这般说话!” 定王爷今却是被气极,半分面子不再给老太妃。 定王妃冷笑,孙子危在旦夕,不曾去看过一眼,如今竟还为了同自己作对,护着一个其心不轨的丫鬟。 “来人,太妃娘娘子不利索,将太妃娘娘小心护送回寿安堂。” 老太妃颤抖着手指指着定王妃,“你!你…” 可她却是半句话问说不出,下人听着定王妃的话,纷纷上前护着离开。 巧儿想着一同溜走,却被定王爷下令抓了起来。 她泪流满面,那药方人没毒,可那人骗了她! “来人,先杖责三十!” 定王爷也没急着想从她口中得知什么,先是杖责出气。 巧儿却是害怕得很,拼命求饶,“王爷!王爷!奴婢不知道那药会害了世子爷啊!奴婢不知道啊!” “啊!” 巧儿被抓着趴在地上,两个下人抓着棍子,一下一下重重打在她子。 一声一声惨叫,引得那些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纷纷变了脸色。 一个个的,都垂着头不敢看一眼,生怕被牵连。 这定王府,已是许久不曾见过这般场景。 定王妃想着陆遥年幼,拍了拍她肩头,将她拉至人群后,不让她瞧见那血腥的一幕。 “好孩子,莫怕。” 陆遥点点头,“只是还得从她口中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等到惨叫声停止,巧儿已是满伤痕,衣物更是沾着血迹。 一个婆子打了盆冷水直接浇了上去,巧儿惨叫着惊醒。 那水,竟是过了冰的冰水,如今还是四月天,尚还有些微冷。 “说,是谁指使你换药方的!” 巧儿此时已是全狼狈,护着她的老太妃也不见影,胆子都被打没了。 她颤抖着子,哪里还敢再隐瞒… “是…是述儿!是后厨的述儿!” 那婆子却是眉头一皱,“我们府里从不曾有过什么述儿,你莫要掰扯些没的!快说实话!” 又是狠狠的一掌落在她脸上,脸颊已是肿得看不下眼。 巧儿又是一声惨叫,“是…是述儿!是…是她给的…” 可婆子确实想不起来,王府里头何曾有过什么述儿。 “那你且说说,那述儿什么模样年纪。” “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得长得…” 可她话还未说完,已是昏死过去。 婆子上前探鼻息,遥摇头,已是不行。 陆遥猛然想起,十二三岁的丫鬟?!她见过! “我见过,之前确实有个小丫鬟来送过药,便是十二三的模样,我还曾在后厨见过她。” “如此看来,这巧儿没有说谎。” 定王妃问,“遥遥,那你可还记得那丫鬟长什么模样?” 陆遥点点头,她一向观察力和记忆力都是极好的,“我回去画下来。” 定王爷神色却犹为难看,王府里头警戒如今竟是如此松散,连个丫头都能混进来。 也是因为府里平太过祥和,导致下人子做事都懈怠了不少。 管家难逃其咎。 陆遥心想,经过这事,王府里头应当是会有一番大变动了,只是接下来的事,她一个人外人也不好在场了。 陆遥干脆就回了院子了,让怜苏找来了笔墨纸砚,将那丫鬟的相貌画了下来。 将画递给墨生时,墨生惊讶地看着陆遥,没想到姑娘竟有这样一双妙手,画得一手好画,丝毫不输公子。 怜苏也是吃惊不少,那在公主府,她还真以为姑娘什么都不会呢。 如今一想,姑娘是在藏拙,不与她人相争啊! 陆遥哪里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坐在边,端过刚煎好的药,浅尝一口,确定了没问题,这才一勺一勺喂至宋衍嘴里。 怜苏如今,是越发喜欢陆遥了。 那过后,王府像是换个芯子一般,全然不同了。 陆遥也说不清是哪里变了,就是整体感觉都舒心不少。 她也没有去过问后来巧儿如何了,倒是怜苏,一直在给她讲府里的事。 说是林舒然想来看看世子,却被王妃以清净为由阻拦了,她找到老太妃那,可老太妃却自称病重,闭门不见任何人。 林舒然气极,又绞坏了几条帕子。 当然,这事怜苏是不知道,只说看见林舒然面色难看,被气跑了。 倒是严真,知道了宋衍的消息,跑来看望了好几回,还带了一些二皇子托付来的补品。 “陆遥,该将面具还我了吧?” 陆遥笑着将两张人皮面具塞进他手里,“给,这次多些你了。” 严真张了张人皮面具,随后才道,“可有什么报酬?” “?” “怎么说我也是救了宋衍的功臣之一,也该有点报答吧?” 严真做了个银子的手势,示意着陆遥。 陆遥撇撇嘴,“如今你也是二皇子边的人,怎么还总是将银子银子挂着嘴边呢?” “我何时有挂在嘴边了?”我这明明是挂在手上啊。 陆遥将他甩在一旁,一脸无所谓,“我反正是没银子,你等我师父醒来,自己跟他要吧。” 严真心想,成啊! 他如今怎么说也是救了宋衍的功臣,没有人力也是出了物力的。 要些小报酬也人应当的嘛! “不过我说啊,你一个小姑娘,竟然胆子这么大。” 陆遥动作顿了顿,“你没告诉二皇子吧?” 严真是无意间听到几人在屋里讨论而知晓了少林寺的事。 “没有。”他虽然是二皇子的人,可事关宋衍,还是秘密,他也不会口无遮拦。 “嗯,谢谢。” 如今少林寺那头只派人去看住,还未捉拿,不宜声张。 陆遥隐隐感觉,给师父下毒的人,定然就是那个换方子的述儿都背后之人。 只是如今,根本找不到那个潜进王府的述儿,连她是如何进来的都无从得知。 根本没办法继续查下去,只有等宋衍醒来,对那少林寺进行搜寺,方可得知。 一想到少林寺,陆遥又想起那个密室中的白衣面具男,他到底是谁? 等到师父醒来,一切自然明了,只是那人虽是制毒的人,可也救了她,给了解药… 陆遥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将这事告诉宋衍。 第87章 脸疼不 宋衍这话问出口,就招来了严真的鄙夷的目光。 陆遥点点头,笑着看宋衍,“是啊。” 说笑着,她又舀了一小勺送至宋衍唇边。 宋衍眸色幽深,“遥遥,药烫。” 陆遥眨眨眼,烫吗? 她伸回勺子,浅浅碰一下,“不烫啊。” 随后,宋衍满意地喝下汤药,“嗯,不烫了。” 严真看着宋衍这一番作,嘴角抽了抽,呵呵… 也就陆遥这傻丫头信了他的话。 陆遥似无所觉般,将药碗递到宋衍面前,他昏迷了几天,是该用些吃的。 “那你自己喝吧,我去厨房端着吃食过来。” 怜苏想着留些空间给公子和姑娘聊天,所以方才已经离开。 宋衍瞥向她手中的药碗,心里头不太愿意,面上却不改色道,“遥遥,师父手疼。” 陆遥听他这话,隐隐感觉到一丝柔弱无助,这才想起,他手也受伤了来着。 看向宋衍时,不自觉代入了师父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美人师父受伤了,连吃的都不能自己动手… 太可怜了。 严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呵呵。 他伸手接过陆遥手里的药碗,“我来帮你喂药,你快去找吃的给你师父吧,别饿到他了。” 陆遥犹豫了一下,她怕严真一个大老爷们喂药不细心。 严真笑眯眯,“放心,我一定像你一般,一口一口送进他嘴里。” 正说着,他学着陆遥,舀了一勺汤药送至宋衍唇边,眸眼里闪过一抹戏谑。 宋衍脸色微黑,但碍于陆遥还在,硬着头皮喝下,看向严真,目光不善。 陆遥这才放心出了屋子向后厨房那去了。 陆遥前脚刚走,宋衍下一步抬手就夺过严真手里的药碗,一口气全给喝了,随后塞进严真手里。 动作行云流水一完成。 严真冷呵一声,还手疼呢,脸疼不? “阿衍啊~” 定王妃人未到,声先到。 宋衍差点在上一个酿跄,这呼喊声也太… 以至于他怀疑自己幻听。 定王妃对着那张脸上下其手,一张脸上满是心疼,“哎哟…苦了我儿,都瘦成这样了…” “可把为娘给担心坏了,这几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担心你啊…” 宋衍默默地注视着自家娘亲在那假抹泪。 如果这不是他亲娘,这王府里也只有这一位王妃,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寄养在她名下的。 定王妃对上自家儿子那眼神,莫名有点心虚… 事实上,自从陆遥带回了解药,她就食大好,米饭一顿也能吃两碗半。 这几腰间的还长了不少。 为了给这两小师徒创造机会,她和老宋愣是没来打扰,来了也是站门外瞄几眼,看看未来媳妇儿给儿子喂药。 哎哟哟,还真别提,这小姑娘啊,照顾的妥妥贴贴的… 咳咳… 宋衍心里微微叹气,伸手拍了拍定王妃的手,“母妃,父王,让你们担心了。” 定王爷伸手拍了拍宋衍肩头,“没事就好,后注意些。” 这时,定王妃才真切感受到了和儿子之间深厚的感,颇有几分老泪纵横的模样。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宋衍又是一沉默,演过头了。 这时,陆遥提着食盒跑了进来,就瞧见定王爷定王妃也来了。 “师,师爷爷,你们饿嘛?” 经过这次,定王妃是越看陆遥越喜欢了,侧头笑着看陆遥,“不饿,倒是你,还在长体,多吃些。” 这可是有福之人,得好好帮儿子留下来。 “回头让厨房炖点汤给你补补子。” 定王妃看向陆遥的眼里,全是宠溺之。 宋衍:“…” 受伤昏迷,肚子饿,躺子弱,应当喝汤补体的人,不是应该是自己?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亲娘,算了,就算不是亲生还能怎么着。 陆遥笑眯眯地将粥和菜端到边的小桌子,“师父,喝粥啦。” 宋衍点点头,抬手想接过那碗粥,刚抬起手,就低吟了一声,“嘶…疼” 陆遥担忧地看着他,“师父你别动,我喂你。” 宋衍平淡地点点头,同意了。 一旁的严真却暗自骂了宋衍这厮十几二十几句,心机! 装! 陆遥刚准备坐下,就被定王妃接过了碗,“阿衍,遥遥这几衣衫不解地照顾你,你也不知道体贴体贴人家。” 她颇为嗔怪地瞪了宋衍一眼,“来,为娘喂你喝粥。” 这个兔崽子,也不知道让媳妇儿歇一歇。 陆遥笑着摆手,“没有没有,师,还是我来吧…” 定王妃却是自顾自地舀粥送至宋衍嘴边。 宋衍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粥一眼,“烫。” 定王妃:“…”你尝都没尝一口就知道烫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粥,隔着碗壁都能感觉到温度刚刚好。 她瞥向陆遥,要不,还是你来? 定王爷算是看出来了,轻咳了两声,“王妃,我瞧着时候也不早了,该用午膳了。” 定王妃立马将手里的碗往陆遥手里一塞,跟着定王爷跑了。 这小祖宗,还是让他媳妇儿伺候去。 宋衍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角扬着似有似无的笑,转头看向严真,“你还不走?” 听听,这分明是赶人了! 严真暗自又唾弃了宋衍这厮,太无耻了,看着陆遥,啥也没发觉,乖乖地坐在那看着宋衍。 又是喂粥又是喂菜的… “走走走,我这就走!” 看不下去了,宋衍这人,实在是太能装了。 严真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陆遥和宋衍。 陆遥舀了一小勺粥,低低吹了两下,喂至宋衍唇边。 后者满意地勾起唇角,受伤,倒也不错。 突然,他想起昏睡的时候隐隐约约做的一个梦… “遥遥。” “嗯?” “这回你又救了我,可要些什么回报?” 陆遥眨眨眼,回报? 想了想她开口道,“秋千吧,严真把秋千坐坏了,我都没得玩了。” 宋衍循循善,“可还有别的,毕竟这救命之恩,还是大的。” 陆遥又是一思考,按照话本子来说,那肯定是,救命之恩,以相许。 不过,她可没胆子对着师父这么说,这可是长辈。 “那就再给徒儿些银子吧?” “…”是梦。 ------题外话------ 绿叶姐姐一个人扛起了书城的阅读评论量… 第88章 你可以看为师 宋衍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小徒弟,她到底是有多缺银子… “遥遥,你需要多少银子?” 陆遥狡黠一笑,“师父,开个青楼要多少钱呀?” 宋衍面色一凛,“胡闹!” 那青楼有何好,平里偷偷去逛便也是罢了,如今竟还打着开青楼的主意了? 陆遥吐了吐舌头,就知道他不会同意。 “人家开个玩笑嘛。” “青楼有什么好的?” 这是宋衍头一次问陆遥这个问题。 陆遥想了想,“有好看的人啊,不过都是姑娘…” 等等,那要是有青楼,是不是也有… “师父呀,有姑娘家的叫青楼,那有公子哥的,叫什么呀?” 宋衍一听,愣了半晌,随即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脸都青了。 他压制着斥责的想法,耐心道,“遥遥,你是姑娘家,那等子风月场所,不能去的。” 陆遥听宋衍这么说,那就是代表还真有公子哥的青楼? 宋衍见她半点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又道,“遥遥,好看的人有很多,并非要去青楼才能瞧。” “嗯?” 陆遥不解地看着他,还有什么地方能看? 宋衍顿了顿,半晌才开口,“你可以看为师。”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更是隐隐感觉此话不妥。 可陆遥听这话呀! 这青楼里再多的姑娘,哪能比得过师父这张脸啊。 她笑得眉眼弯弯,答得高兴,“好,徒儿以后都看师父,不去青楼了。” 宋衍倒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般爽快,“嗯。” “那师父后去哪可都要带上徒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门外不小心听到了这番对话墨生不知是该进去还是再等等。 他总有种错觉,公子这是在出卖自己的美色。 偏偏姑娘还真就吃这。 他都不怀疑,姑娘从前会救素不相识的公子,别是因为公子长得好看吧? … 定王妃边说着话边磕着瓜子,定王爷坐在一旁看书。 “我瞧着阿衍也是喜欢遥遥的,你觉着呢?” 定王爷想了想,颇为认同,“你瞧他,就乐意遥丫头喂他。” “我就觉得他俩合适,过不了多久,咱府里也能添桩喜事,你觉得如何?” 定王妃一直知道老太妃的属意世子妃人选是林舒然。 可定王爷本就已“功高盖主”,衍儿如今也是在督察院任要职。 娘家势力更是如中天。 所以不管她是否不喜林家姑娘,这亲是万万不能结。 定王爷沉思了许久,缓缓点头,“遥丫头不错,若是两人都有那个意思,也是好事。” 陆遥没有娘家势力,就是平民百姓,最是适合衍儿。 定王府,不能再往上进一步了。 这再进一步,底下便是万丈深渊。 可老太妃不这么想,得到宋衍醒来的消息,便谴了丫鬟去给林舒然报信。 让她抓住这机会,到宋衍跟前照顾,相处相处,争取早订下亲。 可事实上,林舒然早已得了消息,带着着补品,匆匆赶往定王府。 想着许久不见宋衍,出门前。也是精心装扮了一番。 她这回有了准备,几个丫鬟纷纷阻挠着守门的侍卫,碰巧墨生和池生又都不在。 林舒然就这般闯进了宋衍的院子里头。 她捋了捋衣裙和发簪,刚踏进屋,就瞧见了被扶着坐到椅子上的宋衍,以及一旁的陆遥。 林舒然强压心中的不痛快,福了福子,施施然喊了一声,“舒儿见过表哥。” 宋衍闻声看去,门口的影,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林舒然正向两人缓步行去,却被宋衍开口阻止了,“别过来,就站在那。” 林舒然脚步一顿,没敢再踏一步。 宋衍不喜别人靠近他的院子,她知晓,可是… 她看向一旁的陆遥,心中愤愤不平。 凭什么陆遥就能进! 她抬头看向宋衍,水眸黑沉,溢出伤心委屈之色。 “舒儿是这几听闻表哥受伤昏迷,甚是担忧,今得知表哥醒了,特来探望…” 宋衍淡漠,“既已见过了,便出去罢。” 陆遥侧目看着宋衍,他看起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么美怜人的小表妹来看他,话没说两句,师父这就开始赶人了? 林舒然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攥得指尖发白,面上却挂着温婉的笑,“舒儿走得有些累了,想在这歇一歇。” “你若是想歇,外头倒是有石椅,可别在这过了病气。” 宋衍说这话时,半点多余的绪都没有,陆遥却感觉,他这果然是在赶人啊。 林舒然扯了扯嘴角,笑意浅浅,“没事,舒儿子好,在这歇就行。” 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没事,表哥就是这子,等后成了亲,就好了。 陆遥将倒好的水递给了宋衍,准备继续看戏。 不过这林舒然也是厉害,师父不过才醒了一个时辰,她就能知道了? 莫不是这府里头也有她的眼线吧? 林舒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桌子前坐下,目光打量着这屋子里头的摆设。 倒是很简洁,一丝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对比自己的屋子,有些冷清寡陋。 林舒然有些看不上。 宋衍这时开口问道,“没想到表妹不仅是会些附庸儒雅的才艺,这待人处事上倒也是长进了不少。” 林舒然不知他为何开口便提这些,可他愿意同自己说话,便已是喜悦,只当他是在夸自己。 她低垂着眼眸,面上略有些羞涩。 “表哥缪赞,舒儿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宋衍微微抬眼,漠然地瞥了林舒然一眼,“连定王府都有给你报信的,可见你这表小姐待人处事已非常人能比,你哪里还需要学?” 林舒然面色一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收买下人的事被发现了? 不,不可能! “舒儿听不懂,表哥可是误会什么了?” 林舒然有心装傻,宋衍也不费口舌去拆穿。 “表妹后若是来王府,直接去找祖母叙旧便是。” “你我虽为表兄妹,倒也算不得什么血亲,关系也不是那般亲厚,表妹后还是疏离些好。” 宋衍此话一出,林舒然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陆遥讶然地看着宋衍,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师父吗? 这小表妹分明就是心悦他啊,他还这般义正言辞让人家离他远点… 师父对喜欢他的姑娘家,真是太可怕了,半分面子不给。 呼,还好自己只是他的徒弟。 第89章 宋衍的喜好 林舒然僵着脸,看向宋衍的目光充满了愤懑与不解。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是自己哪里还不够好吗… 为什么他从来不愿意真正看自己一眼。 林舒然扯了扯嘴角,缓和了一下心底的绪,神自若,像是半分没受到宋衍这番话的影响。 “表哥说的是哪里话,舒儿同表哥自幼一块儿长大,关系自然该是好的。” 陆遥眨眨眼,这表兄妹也是有点意思。 宋衍眉头微蹙,对林舒然的话不应不答。 这时,院子里的丫鬟已被制住了,侍卫走进了屋里,便瞧见表小姐坐在屋子头。 顶着宋衍的目光,有些头皮发麻。 陆遥察觉气氛不太对,开口缓解,“师父,该换药啦。” “嗯。”宋衍应了一声,看向了林舒然,“表妹还是去看祖母罢。” 侍卫连忙上前,“表小姐,请。” 林舒然顾不得宋衍在场,瞪了陆遥一眼,这人太讨厌了! 这些侍卫也是个不知趣的! “那表哥好生休息,舒儿先去找姨。” 林舒然走后,陆遥将屋门关上,转过头时,宋衍已经很是自觉地躺到了上去。 “…” 陆遥神色复杂地走过去,盯着他看。 师父是不是被毒伤了脑子了? “师父,换药不需要躺着。” 宋衍“嗯”了一声,缓缓起,坐在边,等候陆遥。 陆遥:“师父,换药要脱衣裳。” 宋衍脸不红心不跳,“手疼,脱不了。” “…” 陆遥只得上前,帮着宋衍将衣衫一件一件慢慢褪下。 也是他昏迷的期间,陆遥给他换药次数多了,解衣衫这事,有些得心应手了。 不过…她怎么感觉现在不太对劲呢? 陆遥打开药箱子拿药,一边开口找话题聊两句。 “师父,林姑娘好像是心悦您吧?” “不知。” 陆遥抬头瞄了一眼宋衍的脸色,很正常。 “林小姐也是一等一的美人才女,您就没有半点意思?” “什么意思?” “…男女之的意思。” “没有。” 陆遥沉默了半晌,林舒然这般长相才华,也入不了师父的眼,那也的眼光是得多高啊。 “师父,那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宋衍闻言,微顿,低眸看着陆遥,“什么样?” “是啊,就是长得好的姑娘呀,像是喜欢吟诗作对,或是会跳舞,会弹琴,会画画什么的呀。” 她实在好奇,像师父这般如嫡仙一般的公子,会心悦什么样的姑娘。 宋衍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落在眼前的陆遥上,久久不曾移开。 半晌后,陆遥都没能从宋衍口中听到回答。 等到陆遥正准备缠上布带时,才听见宋衍缓缓开口答道,“弹琴舞曲诸如此类,皆是无趣。” “…会些手,听话些,便是最好好。” 陆遥恍然大悟,难怪上次在公主府师父那般为自己出头呢,原来是不喜欢这些个琴棋书画呀。 倒是可惜了。 不过师父的喜好也是奇怪,要会手的做什么呢? 难不成是想着夫妻平里打打架,解解闷不成? 陆遥又问了一次,“所以师父,你是真的不喜欢会弹琴跳舞的姑娘?” 宋衍对上了陆遥的目光,硬着头皮,“…嗯。” 小徒弟不会这些,没能瞧她弹琴跳舞的模样,倒是可惜了。 陆遥撇撇嘴,心里暗自吐槽了一番。 娘亲哄骗自己学琴跳舞的时候果然是骗人了,这还真有不喜欢会这些的姑娘。 哼。 宋衍见她看起来有些气鼓鼓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话惹她不高兴了。 “怎么了?” “徒儿觉得会弹琴跳舞的姑娘,也不错啊。”陆遥抗议。 师父不喜欢会这些的姑娘家,万一后发现自己也会,岂不是也要像待林舒然那般待自己? 宋衍想到她那般逛青楼,自然是喜欢听人弹琴跳舞的。 “遥遥,你可是要学?” 若是小徒弟想学,请个女师傅过府授课也好。 陆遥连忙摇摇头,“…不学不学。” “师父不喜欢,徒儿便也不喜欢。” “…嗯。”小徒弟不想学,可惜了。 陆遥收拾着药箱子,准备回院子午睡。 这些子忙着照顾师父,都没能好好休息,现下可算是能好好歇着了。 “师父,徒儿回去啦。” 宋衍叮嘱了一句,“嗯,路上小心些。” “…”就隔壁院子,过了院走廊门就到了,她要小心什么? 陆遥挥了挥手,“知道啦。” 她走后,墨生池生进来了。 一五一十地将这些子里发生的事悉数说了出来。 “明便调些人马,将人抓回来审问。” “公子可是要一同前去?” “嗯。” 他那误打误撞闯进了一间密室,撞见了那番惨绝人寰的景,因此逃出来时才遭了暗算。 明,便再去那密室里头瞧瞧,那些笼子里头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生领命去调集人马。 池生这才将先前墨生交给自己的画卷递给了宋衍。 “给您汤药做手脚的,便是这个丫鬟。” 宋衍接过来打开看,是个生面孔,完全没印象。 “可有什么线索了?” “暂时没有。” “继续查。” 宋衍垂眸盯着这张画卷,这画风,不太像是墨生画的,手法倒也是好。 宋衍抬头看向池生,“这画是你画的?” 池生:“回公子,是姑娘画的。” 宋衍哑然,又低头看了几眼,“真是遥遥画的?” “是。” “…”小徒弟不是说不会这些? 这张画是怎么回事? 池生看着宋衍出神模样,想来应该是有些惊讶于姑娘的画工这般高超。 “我乏了,你出去吧。” “是。” 池生站在那,却是一动也不动。 宋衍:“?” 池生看着宋衍手中的画卷,“公子,画…” “去找画师 临摹几份出来,这份原画送回我这。” “是。” 宋衍这才将手中的画递给了池生。 池生拿了画卷就要往外走,却突然被宋衍叫住,“找个侍卫进来。” 过了一会,那方才去送林舒然的侍卫进来了,“公子。” 宋衍指着一张凳子和茶具,“将这些,搬出去处理了。” 侍卫这才注意到,这是方才表小姐坐过的凳子,用过的茶具。 公子同遥遥姑娘相处这般融洽,他们都以为公子应是同从前不太一样了。 因此也没怎么用心去拦这表小姐。 如今看来,公子这是…半点没变。 “再找人将这屋子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是。” 侍卫将凳子茶具搬出去后,暗暗在心里头发誓,后定然不再让任何姑娘踏进这里半步。 第91章 以死脱身 陆遥带着池生怜苏上街置办东西。 然,一行人逛了整条街,陆遥都没能看上个合适的,喜欢的。 恰巧,经过了那家当铺。 她停住了脚步,好些子没瞧见刘子衿了,也不知道他的腿恢复成什么样。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进去里头瞧瞧有没有新鲜玩意。” 怜苏正跟上去,却被陆遥拦住。 别进来喔。” “…” 店员一瞧见陆遥,连忙将她迎进后屋,赶紧找掌柜的去了。 陆遥不过等了一会,掌柜的便进来了,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坐在四轮椅上的刘子衿。 “遥遥。” 刘子衿唇角微微扬起,他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掌柜的到一旁沏茶,云风将刘子衿推倒陆遥旁后便退下了。 “哥,你腿怎么样了?”陆遥问道。 “已经能下地走一两步了。” 陆遥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上前,“我瞧瞧。” 刘子衿点点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腿正在慢慢恢复。 待检查过后,两人又谈及其他事。 “我听说,你为了救宋衍,独闯少林寺?” 刘子衿执起茶杯,微挑眉看着陆遥。 真是没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如今已经好到遥遥为其涉险的地步了。 陆遥思付道,“也不是独闯,还有人一起,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呢?” “…”没想到定王府里头还有刘子衿他们安插的眼线… 这王府,是不是也太容易被监视了吧? 刘子衿隐隐不安,“遥遥,你不该同他们接触太深。” 否则,后脱便有了牵绊。 “为什么?”陆遥不解。 一旁的掌柜的这才出去,给两人留下商谈的空间。 刘子衿这才开口低声道,“明年初,父亲那边便会举事,不出意外,明年初夏,我们便要脱离开天元。” 陆遥愣了半晌,举事… 明年吗… “到时如何脱?” “以死脱,刘子衿的份,陆遥的份,都得死。” “非死不可?” “是,稍有差池,麻烦就会无穷无尽。” 刘子衿神色认真,所以对于陆遥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同宋衍交好,一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只怕后,遥遥脱不易,更怕的是,遥遥对他产生不舍。 刘子衿看着陆遥,一字一句提醒道,“遥遥,天元不是我们的家,你要时刻记得。” 陆遥犹豫了半晌,才点点头。 可她早已将师父当成半个亲人… 若到时,自己“死”了,师父会不会难过? … 从当铺出来后,怜苏便发现,陆遥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该不会是在当铺里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 什么都没买,陆遥就准备回王府了,结果正好碰上了准备回府找陆遥的墨生。 “姑娘,世子请你到大理寺一趟。” 从少林寺带回来的那些关在笼子里的人突然开始发狂,互相撕咬,一夜之间又死了几个。 幸好夜里守卫的人机警,可今找来了太医,也没能查过这些人突然发狂的原因。 宋衍这才让墨生去带陆遥来看一看。 陆遥心想,让她去的原因,应该就是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人。 来不及回去拿药箱,陆遥便跟着上了马,墨生带着她去到了大理寺。 牢房里,宋衍和大理石的马大人都在里头,就连司郁也在,仵作正在给昨夜死去的人验尸。 马大人不解,这世子让人带来个小姑娘做什么。 看着弱弱的,怕是看见死人都得吓出个好歹吧? 这世子爷怎么半点都不怜香惜玉呢,要是他,是决计不会让这般俏可的小姑娘踏进牢房半步。 司郁也有些不解,表弟这是去哪都要带上这小遥遥? 就在两人不解的眼神中,陆遥顾不得手上没戴什么防护的手,上前蹲在尸体旁。 仵作一看,怎么来了个小姑娘,“小姑娘,你离远些,这死人戾气…” 仵作当即哑然,他看见,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拿起他铺在地上的小刀子,就将这尸体的手骨上残留的那些一点子点地给刮除了… 这是一个小姑娘做出来的事吗?! 这…这也太惊悚了! 马大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司郁看着陆遥的举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小遥遥,看着小可的,笑起来让人甜得心都化了,这咋做事…这么慎人。 他觉得以后没办法直视她的外表了… 宋衍看得眉头直皱,怎么没有戴上手。 陆遥从怀中掏出小药包,正是之前在密室里头用剩下的那点验毒药粉。 她将药粉撒在白骨以及残上,过了许久,那白骨以及残都开始产生变化。 先是白骨慢慢发紫最后变黑,残发黑,滋滋冒烟… 陆遥眉头微蹙,这也太霸道了,竟渗透到骨头了。 宋衍:“可看出什么了?” 陆遥点点头,随即又遥摇头,“我要看看活着的人,才好下定论。” 宋衍有些犹豫,经过昨夜,那几个活下的人,也已经半死的模样了,上没一块好。 万一吓着了小徒弟… “师父,我要看活着的人。” 陆遥神色异常坚定。 宋衍半晌后才答应下来,带着陆遥去到了活着的那几个人的地方。 因为不知这些人何时还会发疯,为防止伤到其他人,便单独一个一个关进牢里。 宋衍让陆遥见了一个看起来还稍微能看出人样的姑娘。 陆遥看着那鲜血淋漓,上没一块好的模样,当即犯了恶心,胃一阵翻腾,控制不住在一旁吐了出来。 宋衍拿出帕子给陆遥,随后又拿了块布给陆遥蒙住鼻嘴。 不闻味道,或许能好受些。 司郁微微点点头,这才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反应嘛! 只不过,他也是一阵犯恶心。 这见了几次了,都一样触目心惊。 那方丈刚关进牢里的当天晚上就暴毙亡,仵作查出起因,是下毒。 圣上这才让督察院从旁协助调查。 只怕这少林寺背后,还有主谋。 陆遥吐过一次,便觉得好受多了,检查了一番这昏迷着的人,突然,那双紧闭着的眼睛突然张开了!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陆遥,空洞无神… 陆遥愣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几人发现人醒了,连忙上前将陆遥拉回来护在后,生怕这人再次发狂。 陆遥看着面前将她第一时间护在后的影,心里一暖,可又想起了刘子衿的那番话… 过了一会,她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她们上被种了西域一种罕见的失心蛊。” “失心蛊?!”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她们上都有当初在云县发现的疫毒。” 第92章 陆瑶下厨 几人出了地牢,宋衍接过墨生递上来的湿帕子,扯过陆遥的手,轻轻擦拭。 “我让墨生去给你寻几双轻薄的手备着。” 陆遥垂头一看,才发现手上不知何时已沾染了血迹。 “嗯,谢谢师父。” 宋衍瞧着她方才好像有些失神,问道,“在想什么?” “师父,你说,这些人不见,她们的家人该有多担心?”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皆征愣了半晌。 是啊,这些人失去了心智意识,自己没办法说出份,也没人能够来认领。 如今已是药石无医,只能躺在上等死… 加上死去的那五十多人,她们的家人,该有多痛心。 “不见,就还有寻找的生活意志。”宋衍开口道。 若是知道死了,才是真正的催心之痛。 “马大人,就劳烦您继续审问了。” 天色渐暗,宋衍带着陆遥几人准备回府。 陆遥突然小心翼翼开口问,“师父,假如有一天,我也不见了…您也会担心吗?” 宋衍脚步一顿,随后如常,“你乖乖待在师父边,师父不会让你不见的。” 陆遥“哦”了一声,“那如果我死了呢?” 宋衍侧过头对上陆遥的目光,有些复杂,“遥遥,师父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他以为陆遥是发现事牵扯到云县之事,对自己牵涉其中有所顾虑。 察觉到处于自己危险之中了。 陆遥笑笑,“嗯,知道了。” 暂且过着吧,等到要走的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宋衍见她笑了,问道,“你想回府用晚膳还是到酒楼?” 陆遥想了想,“回府吧。” “不如今徒儿下厨如何?” 宋衍听了当即答应,“今倒是有口福了。” 陆遥心想,到王府住也有段时间了,不如做顿饭,答谢一下王爷王妃还有师父。 虽说简陋,到底也算是心意嘛。 宋衍以为就是只有他和小徒弟两人。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去到落雨阁的院子时,却发现搬到院子中的桌子上,摆了四副碗筷,自家娘亲和老爹稳稳地坐在桌前… “父王,母妃,你们怎么来了?” 定王妃:“遥遥让怜苏去请我们过来,说是今她下厨,也想让我们尝尝手艺呢。” 定王爷:“没想到遥丫头还会下厨呢?” 定王妃突然问宋衍,“儿子,你可是吃过遥遥做的饭菜?” “嗯。” “味道如何?” 定王妃心想,先打听打听,若是不好吃,她和老宋也好先溜。 阿衍对吃食一向很挑剔。 她们后厨房那头可还留着羹汤呢! 宋衍顿了顿,“还不错。” 这时,陆遥带着几个丫鬟帮着将饭菜端了上来,“师,师爷爷,你们都来啦。” 定王妃笑笑,“是啊,遥遥,你怎么做这么多菜呢?” 陆遥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着,这些子住在王府,一直没能有机会答谢,就想着做顿好吃的答谢大家。” 定王妃嗔怪地看着陆遥,“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怎么还如此客气呢。” 迟早是要成为她儿媳妇的,答谢不答谢的,哪来那么多客呢? 定王爷看着菜色,倒也不错,香味也浓郁,不由问道,“你这做的,都是些什么菜?” 宋衍默默地开始往自己碗里夹菜,吃就吃,父王怎么还是如此多话? 可陆遥被这一问,兴致就来了,连忙一道一道开始介绍。 “师爷爷,您瞧,这一道是红烧中鲍翅,味道最是鲜香黏滑,您可以试试…” 定王爷夹了一口尝,不由露出满足的笑,“确实好吃。” “这道是黄豆肘子,质嫩滑有嚼劲,很是美味!” 陆遥指着桌上唯一一道猪肘子,说得很是上劲。 “还有这道糖醋排骨,酸甜可口,师您尝尝。” 陆遥拿起筷子给定王妃夹了一块排骨。 “好…好!” 定王妃笑着咬下,随后又自己夹了第二块第三块… “还有还有,这道羊皮花丝…” 陆遥讲得起劲,定王妃和定王爷也是听得乐。 宋衍一碗饭见底了,抬头一看,小徒弟愣是一口没吃,还在同二老喋喋不休。 “遥遥,食不言寝不语。” 陆遥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定王妃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小姑娘开心多说几句怎么了。 人家给你做了这一大桌子菜,你还不许人家说几句了? 活该娶不着媳妇! 定王爷吃得快活,这遥丫头的厨艺,可半点不输京城里的有名儿的酒楼厨子。 他看着唯一一道还没人动过的,问道,“遥丫头,这是?” 陆遥顺着视线看去,笑着解释,“这一道,是杏仁豆腐,凉甜爽口,饭后最是解腻呢。” 一顿饭结束,桌上的盘子都是见了底,半点不剩。 定王爷还有些意犹未尽,不开口道,“遥丫头呀,下次你再下厨,可一定要叫上师爷爷,师爷爷给你试吃!” 陆遥笑眯眯地点头,“好呀。” 定王妃吃得有些多,感觉需要消消食,两人相携到花园子去走走。 陆遥正要收拾残羹,一旁的两个丫鬟连忙上前阻止,“姑娘,奴婢们来就成,您快歇歇。” 宋衍略微有些不满,父王母妃吃得着实多了些,好几道菜,他都没能尝上一口。 “遥遥,下回若是要下厨,到师父院子头。” “嗯,好呀。” 陆遥坐到那新建的秋千上,月光正好,洒在她上,惬意温柔。 宋衍看得出神,半晌,院子里没了人,他起走到陆遥后,伸手轻轻推动秋千。 “在王府的这些子,你可开心?” “很开心呀。” 宋衍见她答得轻快,又问道,“那一直留在这,同师父一起生活,如何?” … “主子,那头来消息了。” 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将信件以及一卷画递给了躺在榻子上的公子。 那公子点头接过,打开信件一看,“呵,竟是要我帮着他杀人。” “主子可是要?”那黑衣人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你先下去。” 黑衣人走后,那公子摊开画卷一看,征愣了半晌,随后嘴边勾起一抹轻笑。 “竟然是她。” 平阳国君大费周章,竟然是为了杀这么一个小丫头,有点意思。 第94章 连环杀人案 那几个护卫扯着李云凝,就要将她带走,说是要送官府。 陆遥连忙挤上前拉住李云凝。 堂堂郡主,送到官府也就罢了,可若是被发现女扮男装逛花楼,那名声只怕是毁了。 “你们凭什么认定她是凶手!” “早些时候我就瞧见这人鬼鬼祟祟在如烟房外了,如烟现在死了,方才就他在如烟边!” “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着。 李云凝微怒,“胡说,我分明就是循着惨叫声来的,我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就你听见了声音,我们就没听见?” “就是就是!” 陆遥急得手心冒汗,今就不该迁就着云凝一同来着翠烟楼。 那些人瞧见陆遥阻拦着,纷纷把矛头指向她,说着就要上前抓陆遥。 “你这么护着他,你不会是他同伙吧?” “是啊!两人认识,肯定也是同伙!” 这时,有人大喊,“官兵来了!” 完了… 李云凝和陆遥同时心想。 李云凝想的是,这个时间巡城的,肯定是李云垣… 回家了么少不了娘亲一顿骂了。 陆遥想的是,这事若要捅到师父那头,她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了… 前头答应了他再也不进花楼,后头就眼巴巴跑来了,还带上了云凝郡主。 完蛋。 两人被拽着到了一群官兵前头,都低着头,不敢见人。 “官爷,就是这两人杀了如烟姑娘!” “是啊,我们都瞧见了,就是这两人杀的。” “如烟姑娘死的也太惨了…” “畜牲啊,不是人!” 李云垣眉头紧皱,领个人一同去后院看尸体,便见那尸体衣衫褴褛,上的淤痕遍布… 看起来生前也应当是受了侵害。 “大人,这…”旁边的小官兵开口就要说… “是同一人所为。” 李云垣回到了大堂,让官兵将整个翠烟楼封的死死的,一个人都不给出。 那些老爷公子都纷纷哀喊怒骂,“凶手就在那!同我们何干!” “你可知爷是谁,快放爷出去!” 李云垣统统视而不见,端视着面前这两个看起来个头还没那死者如烟高的小公子。 “抬头。” 声音清冷低沉。 陆遥一听这声音,哎呀… 云凝这逛花楼都逛到她哥面前了? 真是天要亡她。 云凝啊云凝,你可好自为之吧。 这幸好李云垣不认识自己,不然师父那头真不好交代。 李云凝攥了攥手,硬着头皮抬起了高傲的头颅,一张白嫩的小脸印入众人眼中。 先前都只顾着抓人和跑,这完全没注意到,这小公子的姿色,竟是连那天香国色的如烟都给比了下去。 这要是个女子,该是何等风姿。 有几个人目光里充满了贪婪,流连在李云凝上。 李云垣脸色沉了沉,“将所有人的份登记下来,挨个审问!” 他看向李云凝和陆遥,“你们两个,跟我走!” 李云凝搓搓小手,紧跟而上。 陆遥心想,要不,她先溜? 岂料,她被李云凝紧紧攥着手,根本没法跑。 李云垣回头看了一眼,脸都黑了。 妹妹平里偷偷跑出去逛逛花楼也就罢了,如今竟是打着去定王府的借口,光明正大起来了。 还…还带上了陆遥一起! 那宋衍是什么样,让他知晓云凝带坏了他的心尖上的小徒弟,铁定跟他急! 这个妹妹,真是欠教训。 等到了僻静的地方,李云凝扯了扯李云垣衣袖,低声唤了一句,“哥…” 李云垣冷哼一声,不理会。 李云凝又加了把劲,语气微微梗咽,抽抽噎噎的,“哥,我错了…” 要说她这个哥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见不得姑娘家委屈。 所以她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三管齐下,铁定有效。 陆遥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云凝,这…这说变脸就变脸! 比林舒然还厉害啊。 这京城果真是卧虎藏龙。 李云垣听着妹妹的语气,这才回头看着她,“哪错了?” “不该偷偷跑来逛花楼…” “还有呢?” “…”没了。 陆遥这一听,这变脸是厉害,可这认错能力还不到水平呢。 “你平里带着丫鬟偷跑出来逛花楼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带着别人一起…” “成何体统!” “…”李云凝语塞,看着李云垣那一脸的认真。 可今确实是她央着陆遥一同出门的,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吃那糖醋鱼呢! 陆遥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郡主带着我,是我带着她一起出来的…” 李云凝一听,心中一暖。 这个陆遥,没白交! 李云垣一听,不得了,自家妹妹什么子,他能不知道? 这陆遥也太过乖巧了,竟想着帮云凝挡下自己的指责。 倒也是仗义。 不过,到底是不能让宋衍知道这事。 “陆姑娘,今之事也同你们无关,不如就当没发生过,以免让宋衍担心,你觉着呢?” 陆遥每料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失策失策。 不过,他这话,正合自己心意。 “嗯嗯,我也不想我师父担心。” 李云垣放下了心,“走吧,我送你回王府。” 一路上,李云凝和陆遥在后头打打闹闹,前者时不时对着前面的李云垣各种小动作。 陆遥每忍住,噗嗤一笑。 李云垣回头一看,李云凝立马规规矩矩。 李云垣警告地瞪了妹妹一眼,安分点。 李云凝不甘示弱回瞪了一眼。 陆遥不有些羡慕与向往,这才是兄妹之间的相处吧? 不像她和刘子衿,疏离得顶多是只比朋友要好一些。 想着想着,她不由有些想念连冬了。 “这几,你们少出门,不要再去烟花之地,最近那里不太平。”李云垣提醒道。 李云凝有些疑惑,“什么不太平?” “方才的如烟,已经是这个月以来,死的第四个人。” 陆遥听了,微微侧目,“没有线索吗?” 接连死了四个人了都。 “嗯。” 陆遥跟着宋衍查案久了,有些习惯也学了宋衍。 “那有什么共同点吗?” 李云垣没想到陆遥会问这些,有些讶异,但一想到,她同宋衍的关系,也是了然。 “目前只发现,死的人,都是各花楼的花魁,死状皆相似。” 之前的死者在发现后,第一时间就做了消息封闭,外人只知晓人失踪了等等。 今的如烟,因为李云凝的介入,导致消息扩散了开来。 只怕这案子,得快些查明了。 第95章 陆遥自荐遭拒 李云凝灵机一动,“既然受害者都是花魁,为什么不找人假扮,引蛇出洞?” 陆遥听了,也觉得是个好办法。 李云垣摇头,“我们也这么想过,只是太过冒险,若是假扮的人也遭了险…” 陆遥建议道,“可以找个手好的呀,这样就有自保能力了。” “短时间里想找到手好的女子不容易,有的也不愿担这份危险。” 眼看着就到王府门口了,陆遥突然想到,自己不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嘛! 她如今的手也算是不错,还有毒术防,自保不成问题。 况且这些子一直待在府里,实在是无聊,倒不如帮帮忙,也好早抓到凶手。 “我觉得我可以帮忙。” 李云垣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陆遥是在说假扮花魁的事。 “不行!” “为什么?” “你一个姑娘家,去花楼不合适。” 要是让宋衍知道,他让他的小徒弟去当饵,回来还不把他揍个半死? 陆遥:“我觉得我合适的,我的手是我师父教的,而且我还会下毒,自保不成问题,最合适了。” 李云凝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我觉得可以,而且我也会些武功,我去给你当丫鬟!” 两人击了一下掌,非常赞同。 陆遥的手是宋衍教的,前阵子也听司郁提起过,宋衍的小徒弟医术毒术都十分了得,按道理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他如何能做主,让阿衍心尖上的小徒弟去冒险。 这要是没出事还好,若出了事,他如何向阿衍交代? “荒唐!这些事自然有我们处理,你们两个姑娘家,好好在家中待着便是。” 李云垣当即拒绝。 陆遥和李云凝也不再坚持。 陆遥偷偷从后门溜回了院子里,等她从房间里出来时,怜苏却没瞧见李云凝。 “姑娘,郡主呢?” 陆遥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地摸了摸鼻子,“她方才回去啦,你没瞧见?” 怜苏有些疑惑,也只当是自己方才出去一会没瞧见。 陆遥见她信了,松了一口气,转头却对上了池生的目光。 那般坦然直视的目光,令陆遥心里头一阵心虚。 池生可是一直守在放门口,不曾离开过半步的。 若是李云凝真的是方才走的,他不可能没瞧见。 池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遥,才发现她鞋边沾了些泥土。 这双鞋是新送过来的,按道理,陆遥今才穿,在府里不可能会沾染泥土。 除非…她出去过了。 等陆遥回到房里时,池生绕到了后头检查,才发现,后头的院墙有攀爬的痕迹… 他又去到了后门,“仔细”问了一番守门的小厮,这才得知,陆遥已经不止一次偷偷遛出府了。 每回只要给点银子,那小厮便帮着保密。 今带着郡主,也亦是如此。 若非是郡主没回来,他只怕是一直发现不了。 公子一段时间不在,姑娘就开始闹腾… 次,陆遥想些到甜品铺子买些好吃的,再翻院墙去到后门时,却发现,守后门的小厮换了个人。 还不只一个。 这两人,陆遥好言相劝又是给银子,愣是一句话不说,死死守着后门。 比池生还池生。 陆遥受挫,回到了院子里。 池生一看,就知道,这是没出去成了。 先前的小厮,已经被请离了王府。 … 花街柳巷中,夜深人静。 一间屋子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一道影翻进来。 原本在拆发髻的女子,一听动静,吓得立马站起子看去。 紧张的绪在见了来人后,成了柔蜜意。 “林郎…” 来人将女子揽进怀里,低声细语,“今可有什么什么新鲜事?” “不曾…” “嗯?” 那人伸手挠了挠女子的腰,女子当即笑求饶,“有的。” 她附在那人耳侧,低声道,“督察院的黄大人今来了,说是…” 那人眼睛微眯,对这个消息很是满意,转就离开,却被女子一把从后头搂住。 “林郎…你何时为我赎,将我带走?” 女子的声音温婉动听,却夹杂着一丝委屈。 那人面色一冷,随即恢复如常,转过将女子拦腰抱起,“快了,我很快便让你自由。” 那女子只当他的意思是,很快就为自己赎,心中一阵窃喜。 等赎了,她便离开京城,寻一处偏僻的乡县,重新过子。 可女子正欢喜着,面前的男子却猛地将她往地上一扔,剧烈的痛感席卷全… “林郎…你这是做什么!” 男子嫌恶地看了女子,嗤笑一声,“你说我想做什么?” 不是想想自由之吗? 成全你。 那凄厉的惨叫声被堵在布块里,女子瞪大了眼睛,眼泪滴滴答答直掉…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不是说自己为他传递笑意,他便会为自己赎吗… 为什么… 男子嫌恶地扯了帐扔在女子头上,盖住了那双充满怨恨与不解的眼睛。 随后收拾了一番,起翻窗离开。 次,丫鬟打着水进房,“姑娘,该起…” “咣当”一声,水盆掉地,水珠四溅… 丫鬟脸色惨败,惊叫出声,“啊!” 四周的人皆闻声赶来,却见屋里,妙香躺在地上,衣衫褴褛,遍布伤痕… 有个胆子大点的,上前去掀那块遮住她头的帐,却对上了那双瞪大的眼睛,吓得瘫倒在地,连连爬离。 “死…死人了!” “是妙香!妙香死了!” 周围人脸色苍白一片,飘香楼的妈妈鞋才循声而来,听着这些惨叫声烦不胜烦。 “大清早,吵什么吵!” 那些个姑娘一瞧见飘香楼的妈妈来了,像是吃了个定心丸一般,纷纷躲到她后。 “妈妈,妙香…妙香她…” “妙香怎么了?” “妙香…她死了…” 飘香楼的妈妈面色一沉,连忙走上前,要查看况,是不是真死了。 周围人连忙让开路,飘香楼的妈妈到底是个见识多的人,见到这副场景,也只是惊愣了一下,半晌便恢复了神态。 想及之前其他花楼沸沸扬扬的事,这是轮到她们飘香楼了。 她面色微沉,看向后头的护卫,双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报官。” 第96章 冒名顶替 自从后门换了小厮,陆遥再没能从后门溜出去。 李云凝来找她,边也是跟了两个小丫鬟。 上次,她回到了府里,果然就被娘亲斥责了一番。 还被足了三。 这不,刚能出门,这就马不停蹄来陆遥这找安慰了。 云阳长公主想的是,自家的小女儿贪玩原本也只有府中一两人知晓。 在外头,到底也是大家闺秀模样。 可这回居然把宋衍的未来媳妇儿给带到青楼去玩了。 还在花楼被儿子当场抓包了。 当真是长了脸。 这事要是让定王妃知晓了,肯定得跟她急。 而且,姑娘家三天两头去那等子地方,确实不妥,这回罚得狠些,只希望女儿能长长记。 … 陆遥闲着没事,带着鱼竿儿到花园的池塘中央处的亭子那垂钓去了。 四周都摆着冰盆,倒也是凉快了许多。 只不过… “姑娘,您这能钓着鱼吗?” 怜苏看得莫名。 陆遥叼着根草,半躺在亭子的栏杆处,懒懒散散,看起来颇为享受。 “能啊,这午膳有没有菜,就看我这能钓上多少。” 怜苏语塞,完了,午膳怕是没菜了。 池生仍旧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一旁。 他向来不吃午膳,这有没有菜,于他都没什么太大干系。 这时,有道人影,乘着小舟向亭子缓缓而来。 等到近了一些,怜苏才看清了,“姑娘,郡主来了。” 陆遥微挑眉,侧过头看去,还真是李云凝。 她不是足吗?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李云凝瞥见陆遥看向了自己,高兴地挥了挥手,大声喊道,“阿遥~阿遥~” 陆遥:“…” 怎么越相处,就觉得李云凝像个二百五? 怜苏听传言,只知道云凝郡主份尊贵,向来高傲,比表小姐都要傲上几分。 如今,时常见到郡主,就开始知道,传言不可尽信。 李云凝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亭子,“阿遥,你今可是要做糖醋鱼?” 看来今天她来的时机正好嘛! 陆遥叹了叹气,提了提鱼竿,“云凝,我的鱼都被你吓跑了,哪来的糖醋鱼。” 她重新拿了块饵给插到上头,扔到池塘中。 李云凝目瞪口呆,“阿遥,你那钩子都是直的,如何钓得着?” 陆遥晃了晃鱼竿,满不在乎,“愿煮上钩嘛。” “…” 一直到李云凝把桌上的小糕点都一扫而空后,陆遥躺在那,那鱼竿在那水面,半点动静没有,果然没能钓起一条鱼。 怜苏可怜兮兮地砸吧砸吧嘴,看来中午是没菜吃了。 陆遥掀开脸上的扇子,打了个哈欠,“怜苏,我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 此时太阳倒也不算毒辣,陆遥收了收鱼竿,只见上头的饵早已被吃了去。 李云凝发现,陆遥这根本就是在打发时间消遣着玩。 “阿遥,我有些饿了。” “那就去外头吃吧,我请客。” 陆遥将鱼竿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带着李云凝坐着小舟回到了地面。 “对了,方才我来定王府的路上,听人议论,说是飘香楼的花魁,昨被发现死在了房里。” 李云凝想起了早上出来时的所闻,同陆遥讲了一讲。 现如今这案子在京城里头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恍恍。 可官府那头始终没有头绪。 陆遥沉默了半晌,“你哥他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吗?” “没有,本来负责案子的大人被参了一本,闹到圣上那去了,现如今已经交由大理寺来查了,我哥从旁协助。” 如今京城防控更加森严,凶手应当是不会再轻易下手了。 “阿遥,你说凶手为什么只挑青楼女子下手呢,而且还都是花魁?” 李云凝有些疑惑,这些美人,她一个女子瞧着都心生怜惜。 陆遥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已经死了五位花魁,这京城里的花楼也不少。 “云凝,你可知这京城里一共有多少花楼?” 这问题问李云凝,果真是没问错人。 “像翠烟楼一样的有七处,其他都是一些小馆,登不上台面。” “现如今死了人的花楼肯定是不敢再推花魁了吧?” “不一定,我听说翠烟楼还有潇雨楼又新出了花魁,昨个儿的事。” 陆遥摇头,“不对,如今翠烟楼和潇雨楼都出过事,自然会自我警惕,如果凶手要再下手,很大的几率会选择没有出过事的…” 李云凝想了想,没有出事的? “妙语楼还有醉楼!这两处是京城最有名的,至今都未出事!” 陆遥闻言,顿了顿,妙语楼? 不就是上回去过的那里,花魁叫…妙生花? “醉楼现如今的花魁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是叫九儿,是位清倌。” 李云凝记得清楚,是因为这位九儿实在特别。 她并非像其他花楼的花魁一般,去年是以一舞名动京城,一跃为花魁。 可到了今年,由于常年戴着面纱,那些客人看腻了舞曲,自然也就不再对其感兴趣。 陆遥听李云凝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这位九儿姑娘很是特别。 “云凝,我们去醉楼。” “哈?” 李云凝一时没反应过来,“阿遥,我们去醉楼做什么?” “趁着九儿姑娘还没死,多瞧几眼。” 陆遥答得直接。 李云凝一噎,阿遥说话倒是直接。 她唤了后边跟着的丫鬟,低声道,“茗儿,你去找兄长,就说我同定王府的陆姑娘去醉楼了,让他要是过来的话,换低调的衣裳来。” 茗儿走后,陆遥盯着李云凝看。 李云凝被她盯得有些莫名,“你总瞧着我做什么?” “你让你哥去做什么?” “那按照你说的,让我哥到醉楼守株待兔也是可以的嘛。” 陆遥遥摇头,“我们想的,他们肯定也想到了,所以此时,醉楼和妙语楼,定然都有官兵在暗中看守着。” 李云凝:“难不成你真就只是去瞧那九儿姑娘的?” 她不信,阿遥肯定不只是去瞧那九儿姑娘那般简单。 陆遥答道,“当然不是。” 按李凝云的说法,那九儿姑娘从不以真容示人,最是适合被人冒名顶替。 既然官府至今没有找到个合适的人选,那就她去试一试嘛? 李云凝突然想到什么,呆愣问道,“阿遥,你不会是想顶替那个九儿姑娘吧…” 陆遥笑笑,“未尝不可。” 不过凶手可能也会想到有人会冒名顶替守株待兔,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涉险了。 后头远远跟着的池生,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题外话------ 感谢烈重耳,珞珞不吃辣哟,一片绿叶,沨珃,沈半闲er,听琴悠棋,我雨竹竹的推荐票。 感谢沨珃的起点币打赏~ 今天是连更3000以上的第30天,投资的第三个节点完成。 阔别已久的感谢 第98章 能不能有点追求? 李云凝晃了晃陆遥,“别瞧啦,可美了。” 陆遥从柜中拿出面纱,戴上,李云凝觉得那面纱,有些多余。 “对了,要是让宋衍知道你在这当花魁,怕是会生气吧?” 陆遥愣了愣,岂止是生气啊… 这逛花楼师父都不给,这会儿还当花魁了… 不过,她其实也有些想知道,平时在底下看到的姑娘,在台上是什么感觉。 李云凝将她扶起来,上下左右打量,啧啧两声,“要是宋衍见到你现在的模样,怕是也要认不出了。” … 李云垣收到茗儿的消息,匆匆换了衣裳赶到了醉楼。 太胡闹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抱着要将李云凝扯回家“毒打”一顿的想法,冲进了醉楼。 却见里头,零零散散站着一些人,有客人,也有姑娘。 台上女子一红色衣裙,衣裙层层叠叠,微风轻拂,明媚动人。 三千墨发随意半簪起,其余飘散在腰间,衬得材纤细,蛮腰赢弱。 女子蒙着红色面纱,看不清面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 随着琴声响起,微风吹过,轻纱飞舞,女子踏出零碎的舞步,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随着琴声的骤然高昂,舞姿翩翩。 像一朵朵绽放的花儿一般,那腰间挂着的碎铃,随着舞步,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在琴声中,衬得女子别有一番风美丽可人之姿。 李云垣不经意对上了未被面纱遮了去的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一曲终了,大堂李响起了悦耳般的掌声与叫好声。 “九儿姑娘!” “九儿姑娘真好看!” 李云垣仍然有些失神,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女子。 有些眼熟,可又不太确定。 李云凝从琴前起向刚下了台的陆遥走去,眼里满是惊艳之色。 阿遥跳舞也太好看了! 这满京城,她敢打包票,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能跳得这般好的姑娘。 “阿遥,你上回说你什么都不回,我还当真了呢,如今想来,你实在过于谦虚。” 若当时她真跳了舞,哪还有林舒然蹦哒的地儿? 陆遥也是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有些微微紧张,方才舞步都错了好几步。 “我也是许久没跳,有些生疏了。” 台下的几位零散的公子都想追过去,却被护卫拦着不给过。 刘妈妈乐得合不拢嘴,这绝对比真正的九儿还厉害! “各位公子,今九儿只是提前演练了一番,明晚我们醉楼重新整顿开张,烦请各位公子们,给个面子光顾呀!” 李云垣远远瞥见了同那女子走在一起的李云凝,脸色一沉,那是陆遥。 他踏步向后头的两人走去。 池生原本在一楼没等到人,有些担忧,便上了二楼找人。 没找到陆遥,却听见一楼一阵喧哗。 那台上的女子有些眼熟,好像是姑娘。 可见了那人跳舞,他虽不懂这些,可到底是知道好看的,又有些不确定那人是谁了。 然现在见到同那女子走在一块的郡主,当下确认,是陆遥。 虽惊艳于陆遥的舞姿,可到底是更加疑惑她为什么跑到台上去了。 陆遥同李云凝回到了房间,池生和李云垣同时闯进了房间里,便瞧见了循声望过来的两人。 此时,陆遥已经摘下了面纱,素手执着茶杯在喝水,素手被红衣衬得极白。 面颊肤如凝脂,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眼里含笑,红唇微张,引人一亲丰泽。 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魂。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姑娘。”池生征愣地唤了一声,复而又低下了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陆遥瞥见池生红了的耳垂,眨眨眼,不太敢相信地多看了两眼。 木头会害羞了? 李云垣有些责备,“陆姑娘,你不该如此。” 李云凝说些什么,被陆遥拦住。 她看向李云垣,“你方才也瞧见了,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或者说,再等到凶手将醉楼和妙语楼的花魁都杀了后,逃之夭夭?” 李云垣语塞,他们确实再找不到比陆遥更合适的人选了。 会武功的女护卫不少,可同时会武功又会才艺的,却难寻。 这京中,能将女子送去当护卫的,多半都是家境贫寒的普通百姓,又怎会有才艺在。 而陆遥,不仅会武功,有毒术防,便是今的舞姿,都令人欣赏。 醉楼的九儿本就是以舞姿名动京城。 凶手或许根本不会发现换了一个人,自然会降低防备,所以她是最合适的饵。 “我找几个人守在这里保护你。” 李云垣妥协,目前真的没有任何线索,也只能如此了。 等阿衍回来,再向他请罪。 陆遥李云凝相视一笑。 池生莫名,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可大致也是能感觉到,姑娘这是要帮李公子办案子,要在这青楼待下去了。 池生连忙开口阻止,“等等!姑娘不能呆在这,我家世子爷不会同意的!” 平里姑娘逛一回花楼,公子尚且气极,又怎能让姑娘在这花楼里当花魁! 陆遥一把揽过池生,目光狡黠,低声道,“池生,这事不告诉师父,只有你跟我知道…” 陆遥靠得近,那只手停靠在他肩膀脖颈处,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 池生一时有些失神,跟着陆遥的话,目光呆滞,点了点头。 陆遥收回手,唇角微微勾起,自从之前差点中了叶臣的**香,她自己也自制了一些。 若非对这些了解的人,是绝对察觉不出来的。 面前的池生就是一个例子。 等池生回过了神,陆遥笑眯眯对它道,“那你就扮成醉楼的护卫吧。” 池生:“…” 总觉得不太对劲,他方才为什么会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李云凝扯了扯陆遥袖子,“阿遥阿遥,我给你当丫鬟。” 李云垣听得脸色一黑,她这是想光明正大留在这玩。 “不行。”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是陆遥和李云垣。 李云垣一方面是不愿意妹妹留在这胡闹,另一方面也是担忧妹妹的安全。 陆遥则是觉得,到底是郡主,若真出了事,自己如何交代? “你好歹是堂堂郡主,屈尊到醉楼当丫鬟算怎么回事,难道你还打算干累活,能不能有点追求?” “…”李云凝一噎,阿遥说的好有道理。 第99章 一舞鸣动京城 虽说李云垣一切安排妥当,可李云凝到底是不放心的。 “哥,你派去的那两个人,能行吗?” 看着很是懒散,总觉得不太靠谱。 “我安排的人,自然是武艺高强的。” “那咱今晚是不是要去醉楼呀?” 李云凝眼角弯弯,笑得掐媚。 李云垣瞥了她一眼,伸手推了推李云凝,将她与自己隔开距离。 “别咱的咱的,是我得去,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李云凝撇撇嘴,不让我跟着去,那我就偷偷自己去。 李云垣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心中叹气,“阿凝,别胡闹,若一不小心暴露了陆遥的份,你能想象得到她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李云垣语气认真,李云凝沉默了一会。 随即点点头,“嗯,那我不去。” 李云垣见她终于听话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乖乖待在家里。” 他信步走出院子,李云凝连忙跟上去,喊道,“哥!你一定要保护好阿遥…” 李云垣抬手挥了挥,李云凝这才放心回了院子。 … “美啊…” 刘妈妈给陆遥理衣裙,忍不住赞叹。 陆遥伸手要拿过面纱,刘妈妈避了避,笑嘻嘻道,“这么好看…要不别戴面纱了吧?” 陆遥闻言,瞥了她一眼,“你莫不是还想我替你招揽生意不成?” 池生长剑一出,刘妈妈笑容僵在脸上,“不敢不敢…” 她僵着手把面纱递给了陆遥。 池生冷哼一声,收回手中的剑。 刘妈妈深深呼了一口气,还带着个侍卫,这姑娘可比九儿难对付… 陆遥将面纱别上后,起向外头走出。 今,便是要将醉楼九儿的名号打响,以此来吸引凶手的注意。 池生总归是担心的,“姑娘,一切小心。” 陆遥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拉住了那两块红布绸。 大堂里,客人满座,就连平时空了的二楼雅间,也坐满了人。 一部分是昨听了来醉楼的公子的话来的,一部分则是刘妈妈派人到外头造势一番带来的。 客人渐渐等得有些不耐烦,“刘妈妈,九儿姑娘呢!” “是啊!听说有重头戏我们可才来的啊!” 刘妈妈笑嘻嘻地安抚着,“各位爷稍安勿躁,九儿马上就出来了。” 刘妈妈话音刚落,两条红布绸飘飘而过,一道红色影从半空中翩然飞过,落在台子上。 姿曼妙,三千墨发披散在腰间,她转过来,面纱之上的那双眼睛,美得不可方物。 一瞬间,大堂里安静了下来。 琴声悠然响起,红衣女子长袖漫舞,地上艳的花瓣轻轻翻飞而上。 飘散的衣裙如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随著女子的轻盈的舞姿,衣裙开合遮掩,仪态万千。 在场的客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突然琴声骤然转急,红衣女子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躯随之而转… 等到琴声停下,女子停下舞步时,众人仍然没能从舞姿中回过神来。 突然,大堂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四起,激动地高喊,“九儿姑娘!” 一声一声,传进陆遥耳中。 她有些莫名,不就跳了支舞,怎么还都激动起来了? 台下隐藏在人群中的李云垣,目光紧紧地锁在陆遥上,虽说这么多人在场。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妈妈攥紧了荷包,乐不可支。 哎哟哟,赚大发了! 她带着银票和银子去到了陆遥房间,“你瞧瞧,这些个爷出手就是阔绰…” “你瞧瞧,可要见见哪位公子?” 池生冷眼看着刘妈妈一脸的贪婪相。 陆遥拆下了面纱,看向刘妈妈,“昨我们便说好了,不会见客。” “这…见见又何妨,从前九儿也是见客的,有银子赚呀!” “不然…你六我四?” 陆遥冷声道,“我并非九儿,等事办完,自然便会离开。” “刘妈妈,给了你的银子我们不会要回来,可你若肖想些不该想的,可就得看紧点脖子上的脑袋了。” 池生适时地抽了抽手中的剑,一丝微亮的光反到了她脸上。 刘妈妈感觉背脊一阵发凉,“这…这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想别的呢。” 可陆遥也算是花楼常客了,怎么也对花楼的隐晦腌臜事有些细微的了解。 先前的九儿,若非是有些本事,只怕是没卖契也会被困在这醉楼里离不开了。 这些个妈妈,表面一背地里一,面上嬉笑,指不定转过头就给你一刀。 刘妈妈走后,陆遥拆了面纱,面上神色厌厌。 池生感觉,她和初次见面时已有了许多不同,“姑娘,您和公子,越发像了。” “嗯?怎么个像法?”陆遥疑惑。 她和师父长得像吗? “处事与说话都越来越像公子。” 从前的姑娘,给人的感觉便是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也因为是在谷里长大的,子看着有些单纯。 如今的姑娘,待人处事,都有了变化,虽平时在王府没什么感觉,可在外头,却是不同的。 就比如方才,对那刘妈妈,便是另一副样子,气质有所不同,语气也像极了世子爷。 不再像从前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反而像位初露锋芒的闺阁千金。 让人隐隐才能察觉出骨子里的不凡。 究竟是现在变了,还是从前的姑娘隐藏得太深? 陆遥沉默了半晌,“你先出去吧,我想歇一会。” “是。” 池生走后,陆遥趴在桌子上,隐隐有些闷闷不乐。 方才池生那句话,让她猛然想起娘亲从前说过的。 这山谷外的世界,纷扰嘈杂,待得久了,你会连自己都认不得,终有一天,或许面目全非,惹自己生厌。 她从前不信,觉得人只要自己克制,又怎么会变? 可如今,她连自己的变化都察觉不到,或许真会如娘亲所言。 这时,一阵细嗦的声响打断了陆遥的思绪。 她当即回头看去,是窗户… 有人要爬进来! 陆遥攥紧了腰间缠绕着的鞭子,一脸警惕。 是凶手吗? 可若是凶手…又怎么会在外头守卫这般森严的况下如此明目张胆地爬窗户? 等到那人翻进了屋,陆遥抽出鞭子甩了过去… 那人转过来,陆遥见了人,却已经来不及抽回鞭子了。 那人结结实实挨了陆遥一鞭子… ------题外话------ 宋衍: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陆遥:tui!师父脸皮好厚! 第100章 百金求一见 陆遥黑着脸从小匣子里拿出伤药,走到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用手捂着胳膊的李云垣。 “我说,你好好的爬什么窗户。” 李云垣尴尬一笑,“我这不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反应…” 他想看看陆遥的警惕如何,却没想到陆遥力气这般大,倒是自己,伤了胳膊。 “把袖子挽起来。” 李云垣照做,只见那袖子挽起来,一条狰狞的鞭痕出现在两人眼前。 陆遥打开药瓶,给他上药。 李云垣感觉两人安静的,有些尴尬,随意找个话题,“你舞跳得很好。” 陆遥“哦”了一声。 房间里又陷入寂静。 “阿衍应当是快回来了。” 陆遥动作微微一顿,“你怎么知道?” “圣上传召。” “嗯。” “明,京城里九儿的名号便会传遍大街小巷,你自己小心些边接触的人。” 陆遥点点头,接下来就是等待凶手入了。 “对了,云凝怎么样了?” “放心,这几都会让她在家里好好待着。” “嗯。” 李云垣不自我打趣了一番,“等阿衍回来,定然是要同我急,到时,我上可就不止胳膊这处伤了。” 陆遥笑笑,“我师父哪有你说得这般凶狠,他向来是温润如玉,待人极好的。” 她师父,可是天底下待人最温顺的人了,怎么可能会为这一点事便打人呢。 李云垣嘴角微微一抽,温润如玉? 待人极好? 这陆姑娘,看来是被宋衍蒙蔽得不轻。 宋衍若是温润如玉,待人极好,这太阳只怕是要打西边升起了。 “你好生歇息,我的人都在外头守着,碎杯示警。” “嗯,不送了。” … 自那,醉楼花魁“九儿”一舞倾城,名声便响彻了京城大街小巷。 醉楼的生意一比一好,许多富庶的公子老爷,重金求见“九儿”,却都遭了拒绝。 花魁“九儿”,只献艺,不见客。 可一将十天过去了,凶手都不曾出现。 像是逃出了京城一般。 守在各大青楼的官兵渐消极,“这凶手只怕是跑了喽。” “咱们还守在这做甚呢?” 有的打盹,有的喝酒。 就连李云垣都开始怀疑,凶手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京城? 陆遥一连十天,又是跳舞又是抚琴,晚上也要警惕着不敢睡太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现如今,她累得只想回定王府趴在上睡上个三天三夜。 这凶手,谁查谁查去。 就在她再一次唉声叹气时,刘妈妈欢天喜地地敲开了房门,“我的小祖宗哟,有人愿意出一百两见你一面…” 陆遥瘫在榻子上,撇撇嘴,“一百两?不见。” 不就一百两么,至于这么高兴? “小姑,是一百两黄金,黄金!” 陆遥撇撇嘴,不就是一百两黄金… 黄金! 一百两黄金?! 陆遥一个鲤鱼打起了,眼睛都亮了,“见。” 能花一百两黄金单纯见个花魁,要么是钱多到没处花,要么就是目的不纯。 没准就是凶手! 陆遥立马来了精神,紧紧盯着房门,就等着那“凶手”踏进这屋里,即可动手。 抓完这家伙,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然而,当那人被乐不可支的刘妈妈送进来时,陆遥才发现,还真是钱多到没处花的人… 叶臣进了屋子,半分不客气地躺在那榻子上,笑眸微眯看着陆遥。 “小姑娘,你这是改行了?” 陆遥撇撇嘴,坐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下。 “你可还真是雨露均沾。” “嗯?” 叶臣疑问,尾音微微上挑,语气有些撩人。 陆遥听得耳朵直发麻,“妙语楼的妙生花,你可是花了一百金呢。” 叶臣唇角微微勾起,“小姑娘,我为了见你,也是花了一百金呢。” 陆遥啧啧两声,真是钱多到没处花。 叶臣却似乎对她为什么在这更为感兴趣,“你可是缺银子了?” “不缺。” “那你怎么改行了?” “…要你管。” “难道当我国师府夫人还不如这醉楼的花魁不成?” “…” 陆遥对上了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笑意浅浅,撩人无形。 这叶臣,又开始了。 “当国师是不是很闲?” “怎么说?” “你瞧你,不是逛花楼就是上酒楼,不然就是今个儿跑跑邻县,明个儿逛逛澜县…” 哪像师父,忙得都已经两个月未曾回来了。 叶臣“嗯”了一声,“可我这不是在忙么?” “你那里忙了?”在这醉楼的榻上忙着跟人聊天? 叶臣扬唇一笑,“忙着…找夫人。” “…” “小姑娘,这京城的花楼如今可不太平,你还是快些回家的好。” 陆遥一听,原来叶臣也还是会好好说话的。 “我知道啊,不过这花楼来钱快,我还是多待一阵子好了。” 瞧,今个儿不就有人送来了一百两黄金? 叶臣见陆遥虽说着贪财的话,可面上却坦坦,半分有没有贪婪的模样。 “你在这,莫不是在帮官府查案子?” “…”被看出来了? “小姑娘,这官府查案子多危险,你何苦掺和进去。” 陆遥心里暗自叹了叹,别说了,她这正后悔呢。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成里还要跳舞弹琴… 她在这尚且不过十,也不知道这青楼女子平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虽然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维持着满不在乎的模样,“我这是替天行道。” 随后,陆遥就听见叶臣浅浅的轻笑声。 “你笑什么?” “好。” 说着,他敛起面上的笑容,“给我弹首曲子罢?” “不弹,累。” “好歹也是花了一百两黄金的,不听一曲,我岂不是亏了?” 陆遥想了想,也确实如此,这好歹也是花了一百两黄金来的。 弹首曲子罢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 她起走到古筝面前坐下,看向另一头躺在塌上的叶臣,眼帘微闭。 这么看起来,倒好像温善了许多,没有头几次在他上感受到的那般危险的气息了。 却隐隐让她感觉更像一个人了。 素手轻轻在琴弦上拨动,指法熟练,琴音绕梁,悲戚于耳… 一曲终了,叶臣看向陆遥,“这是什么曲子?我从未听过。” “枉凝眉,我娘亲教我的。” “很好听。” 可他感觉,陆遥像是没有弹出曲子的韵味。 陆遥淡笑不语,娘亲常说她的琴声里缺了些确切的感受,还没能领悟曲中之意。 叶臣起离开,池生远远盯着他离开了老远,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叶臣收了收腰间的玉潇。 是一首好曲子。 应当是一首悲戚的曲子,陆遥尚且年幼,还没能体会到曲中之意。 虽失了曲中之意,可小姑娘这样,甚好。 人生于世,若能少懂一些,也是幸事。 ------题外话------ 今天,又是没有宋衍的一天。 宋衍:快放我出去! 第102章 凶手 伴随着脖颈的酸疼,陆遥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的亮光刺得她立马反应过来,观望了四周,像是一处废弃了的寺庙… 她挣了挣被绑手和脚,可那线索绑得很紧,没能挣开。 突然,外头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陆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昏迷。 随后便听见了一道男声,“你别担心,等这件事过后,哥就带你离开这。” 另一道女声随之响起,带着点淡淡的哭腔,“可是,哥…陆姑娘是无辜的啊…”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你快些回去,别被人发现了。” 半晌过后,再没动静。 陆遥缓缓睁开眼睛,却猛地对上了坐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男子的目光。 “你都听见了。” “没有。” “你见过我。” “…没有。”准确说,是见过方才的那道女声的主人。 至此,陆遥总算明白,为什么妙语楼明明是京城第一青楼,可却迟迟未被下手。 因为,妙语楼的花魁,妙生花,就是面前的凶手的妹妹。 她扯下面具时,下意识认为,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妙生花,兄妹俩长得太像了… “你和平阳国有什么联系。”男子突然问。 陆遥心里一咯噔,他为什么这么问,是发现了什么吗? 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份,她不清楚,若她一不小心,后头的整盘棋便散了。 她抬高了头,反问,“你不杀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带来这里?” “谁说我不杀你?” “你若想杀我,在醉楼便可以直接动手了。” 男子突然轻笑一声,伸手紧紧捏住陆遥的下巴,凑近了仔细端详,目光如炬扫视在她上。 “仔细看,你还像平阳国君,难不成你是他养在外的女儿不成?” 男子话音刚落,陆遥不屑地“呸”了一声,“别把我跟他扯在一块!” 男子不怒反笑,“平阳国君要你死,平阳的太子下却要保你,你说,我是杀你还是留你?” “你是平阳国人。” 男子却挟制着陆遥,“说!你和平阳国到底有什么联系!” 若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平阳国君怎么可能会同天元的高位人物做交易,耗费如此多的财力物力只为杀了这个陆遥。 而平阳的太子,也私下花了大价钱要在天元境内护住她。 这个陆遥,一定有什么秘密! 若他能掌控住这个秘密… 陆遥从他眼中察觉到了浓重的杀气,自己必须要先稳住他,否则,小命就真丢在这破庙里了。 “我若说了,你下一步便会将我杀了,横竖都是一死,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说,我便放你一条命。” “你连杀了几个人,亡命之徒,我如何信你?” “那几个人都是该死!” 男子目光陡然凶狠起来,杀气腾腾,令陆遥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为什么该死?”她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却不料,男子突然紧紧掐住她的脖子,上的杀气浓重,目光狠戾,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对方的脖子扭断。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说!你和平阳国究竟有什么联系!” 陆遥呼吸困难,脸蛋憋得通红,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 完了,这次真的是死了。 就在陆遥自己都感觉要踏进阎罗时,男子突然放开了她。 陆遥一阵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来没有发现活着这么好! “你好好想想怎么说,我说放你一命就绝不会食言。” 男子抛下这样的一句话,便起离开了破庙。 陆遥白眼一翻,方才还差点掐死她,这么说,鬼才会信! 不信!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陆遥环视四周,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尖锐的物件可以隔断绳索。 可这破庙里,除了荒草和尘土,什么也没再见着。 陆遥叹了叹气,“看来真的是天要亡我了。” 突然,“吱吱”一声响动… 陆遥脸色发白。 不会吧…有耗子… 陆遥挣扎着环顾四周,天哪!真的有耗子! 那耗子通体乌黑,就在不远处的角落,角落昏暗,只有两只眼睛圆咕噜冒着光紧紧盯着陆遥… 陆遥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个人绑她就不能换个好点地方吗! 呜…别过来!别过来… 然而那耗子显然没听见陆遥的的心声,一步两步小跑而来,吓得陆遥就差眼泪滴滴答答掉。 她最怕的就是耗子了。 陆遥尽力地往后挪动,一步一步挪动,注意力全在那只耗子上,生怕它一个健步冲过来爬到自己上。 慢慢的,她已经退到了神台前… 再无退路。 这时,那只耗子突然冲了过来,陆遥吓得拼命挣扎,那神台残留,摇摇晃晃… “咣当”一声,从上头掉下来一个不过两指半大的破旧小酒杯。 那耗子和陆遥擦而过,钻进了进了一个小洞里,没再出来。 陆遥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红通通的。 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头掉了下来? 她挪了挪子一看,是一个随成几片的小酒杯。 陆遥心中一喜,这可真是因祸得福! 连带着方才的耗子,她都带了几分感激。 等她逃出去了,有机会一定带好吃的回来感谢这只小耗子! 陆遥拾起一块碎片开始试图割绳索,可那绳索很是厚实,哪有那么容易被隔断。 而且她的手又被绑着,动作笨拙。 割了许久,绳索没怎么破损,倒是手被隔伤了好几处,鲜红的学浸染了袖口和绳索,疼得厉害。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遥赶紧把另外几块碎片偷偷塞进自己袖口里,以防男子回来时发现了。 又挪回了原本的位置靠着墙,后背的手忍着痛,依旧一点一点地磨着绳索。 突然,男子回来了! 陆遥立马停住了动作,将瓷片紧紧握在手心里。 男子提着个纸袋进了破庙,瞥了陆遥一眼,“想好怎么说了吗?” 陆遥扭过头不理会他,男子现在还有耐心,只要她不说,就能再拖一拖时间。 男子果真不再像之前那般挟制她的下巴,掐她的脖子。 他走过去坐下,打开纸袋子,散开淡淡的气。 陆遥一看,是香喷喷的满头… 陆遥小心翼翼看向男子,他这是要对她采取食物惑吗? 第103章 讲故事 男子在陆遥炯炯的目光中,拿起一个气腾腾的馒头送进了自己嘴里。 陆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一大早上醒来,啥也没吃… 不是要对她进行美食惑吗? 快呀… 眼前的这馒头,就像是美味的猪肘子一般,吸引着她。 男子慢条斯理地吃下一个馒头后,又拿起了第二个,送进嘴里。 陆遥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模样,苦大仇深,这人…故意的。 等男子吃得只剩下一个时,陆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诶…给我留一个吧?” 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想吃?” “…嗯。” “说我想知道,就给你吃。” 男子晃了晃手中的馒头,刻意从陆遥嘴边擦过,陆遥连忙张口就咬,却只咬进了一嘴空气。 她愤愤不平,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你有没有半点作为凶手的自觉!” 男子“嗯”一声,“那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出鞘后在袖子上抹了抹,眼神看起来有些嗜血… 陆遥:“…” 不是吃馒头吗,这怎么又开始动手了。 “你到底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男子静默了半晌,将手中的馒头塞进了陆遥嘴里。 陆遥眨了眨眼,咬着那馒头,嘴巴动也动不了。 她是想吃馒头,不是被馒头堵嘴啊。 男子坐到了一旁闭目养神。 陆遥无奈,只得咬下了大大的一口,另外的一大半“啪”的一下掉落在地上翻滚了两下。 男子听见声响,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面了。 陆遥心中揪的疼,浪费粮食,真是太可耻了。 不知不觉,她也开始有些泛困,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梦里朦朦胧胧,是娘亲抱着她识药草,识字,学画画的场景。 那时,她才五岁,刘子衿还在谷里。 常常带着她去采小花,采集了满满的一小捧,做成了花圈,戴到了她头上。 刘子衿笑着问,“遥遥喜欢吗?” 小小的陆遥,坐在镜子前,瞧得欢喜,声气地拉着刘子衿, “好漂亮!谢谢哥哥,遥遥好喜欢哇。” 画面一转,再到七岁那年,刘子衿背着行囊,那年的他,已经十三岁。 四个人出现在谷里,要带刘子衿走。 小陆遥哭着拽住他的手,小小一团,很是惹人怜,“哥哥骗人!” “哥哥明明说要和遥遥永远在一起的…” “哥哥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娘亲在一旁劝着她,“哥哥是要去爹爹,等哥哥找到了爹爹就会来接小遥,小遥乖乖的。” 小陆遥拼命摇头,不让他走。 刘子衿半蹲下来与小陆遥平视,“哥哥一定会回来的,遥遥乖。” 她哭得双眼通红,紧紧地拽着刘子衿的衣袖,“遥遥不要哥哥走…” 刘子衿微微叹气,“遥遥不是想当娘亲讲的故事里的白雪公主吗?” “哥哥去给你建城堡,等哥哥回来,就把遥遥接进去当小公主,好不好? “不要城堡!我要哥哥!” 刘子衿狠下心来,拿着小刀子将衣袖割断… 小陆遥坐在地上,眼泪滴答滴答掉,朦朦胧胧,最后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慢慢的,消失不见。 她每天都去谷口坐着等,等到天黑,却始终没有等到刘子衿回来。 直到后来,从山崖上摔下来一个人,被等在那的陆遥发现了… 后来,娘亲给他取名,叫连冬。 … “有遥遥的消息了吗?” 刘子衿背着手,看向云风。 云风拱了拱手,“没有,还在找。” 刘子衿右手攥得紧,指甲陷进了间,指尖微微泛白。 “莫风呢。” “前已从云县赶回,明应该就能到京城。“ 若是莫风能够早些回来,小姐现如今大约也不会失踪。 到底是他们太相信定王府的实力,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少爷,等把小姐找回来,还是将小姐接回来罢。” “这事以后再说。” 过了一会,刘子衿又道,“遥遥失踪的事,先别告诉我爹。”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万万不能让他分了心。 “是。” 等到云风出了房间,房间传来重重的声响,像是有东西散落在地。 刘子衿一圈砸向桌面,桌子应声而裂,桌上纸墨笔砚随着桌子掉倒在地。 该死! 过了一会,他匆匆跑出了房间,云风连忙跟上。 “云风,备马!” “少爷这是要去哪?” “我自己去找。” 他一定要把陆遥,安安全全找回来。 若有人伤了她,他要那人,碎尸万段! … 傍晚,陆遥悠悠转醒,被绑了一天,她浑酸痛得难受。 看向男子,见他早已醒来,坐在那不知道想些什么。 男子见她醒来,开口道,“想好怎么同我说了?”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杀那几个人,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若是一直不说,他恼羞成怒,还真有可能一刀杀了自己,陆遥退而求其次,把选择抛给了他。 原以为男子之前的反应那般激烈,应当是会拒绝。 可没想到,他竟起走到了陆遥跟前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 “…”陆遥一脸懵,这杀人凶手咋还讲上故事了??? 怎么都不按路出牌啊。 不顾陆遥的反应,男子自顾自地开口讲。 “我姓林,林妙生,我还有一个龙凤胎妹妹,林妙花。” 陆遥顿悟,难怪两兄妹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是孪生兄妹啊。 “我祖父,乃平阳国前护国大将军,受国君赏识。” “怀王登基,我祖父被污蔑有叛国之举,全家七十三口人,除了我和我妹妹,无一生还。” 陆遥瞪大了眼睛,这… 灭门之仇啊! 可是,这跟杀害那些青楼女子有什么关系? 等等… “兄弟,你别再讲了…” 知道这么大的秘密,我还想活下去啊… 林妙生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说着从前往事。 “我同妹妹在一位家臣的庇佑下一路逃难到了天元国,可是,就在我出去找粮食的时候,妹妹却被人拐卖到了青楼!” “我没有银子,没有办法救她,可那家青楼的人,不断毒打她!甚至,还有人嫉妒她的容貌,设计毁了她的容貌!” “还找人…” 说着说着,林妙生目光狠戾,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到后面,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双目通红。 陆遥瞬间明白了,难怪那时,她看见妙生花的时候,觉得她好看,可那脸总是怪怪的,如今的妙生花脸上,贴上了遮挡伤疤的假皮… “那家青楼后来倒了,那些人都被卖到了不同的地方。” “所以,你是为了给你妹妹报仇,才杀了她们。” “是!难道她们不该死吗!” “我妹妹本是大家千金,何等尊贵,如今却落到了这般下场,她们都是罪人,都该死!” ------题外话------ 红袖的小伙伴们可以多多评论一下~ 因为首发站点不是红袖,红豆打赏的后台消息我是收不到的呀。 你们不评论,打赏,月票和推荐票的话,我是看不到你们的啊… 看不到你们的存在,我就没有码字的动力哇… 动动小指头“吱”一声?? 第104章 宋衍回京 陆遥被他突然而起的绪吓了一跳,连忙安抚着。 “都该死都该死…” “那些人没有证据便灭门忠良一家73口人!难道不该死吗!” “该死该死!” 林妙生说什么,陆遥便顺着他的话讲下去。 “那你知道是谁污蔑了你祖父吗?” “不知。” “那你要找何人报你的灭门之仇?” “自然是那下旨灭门的昏庸君王!” 陆遥结结实实被噎了一下。 想不到这林妙生的最终目标竟然是平阳国现君王… 意谋杀一国之君,也是胆子够大。 不过自己,现在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呜…她不该问的,现在知道了这么多,林妙生肯定不会让她活着离开了。 林妙生突然凑近了几分,“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能让他动了那么大的财力物力都要杀了你,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陆遥冷汗直流,这林妙生,能知道这么多,想必他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 事到如今,也只能随便编一个理由。 “我只是有他当年谋权篡位的证据而已…” 陆遥此话一出,林妙生脸色大变,随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猜的果然不错,他当年能登上王位,必然没那么简单!” 陆遥:“…” 林妙生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整张脸凑到了陆遥的跟前。 “那是什么证据?” “…信件。” “把证据给我,我放你走。” “…”给了你,我哪还有命。 关键是,她哪有什么证据啊。 看着林妙生那近似发疯的模样,陆遥心里怕的就只差喊娘亲了。 “证据在定王府,我现在如何给你?” 林妙生笑容一僵,“为什么会在王府?” 陆遥心中微微忐忑,面前仍强装镇定,“我住在定王府,东西不在定王府还能在哪?” 林妙生见她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大致也信了八分。 “你放在哪了,我让人去取。” 陆遥撇撇嘴,“那可是王府,你怎么让人去取?” 难不成,他在王府里头也有眼线不成? 林妙生冷声道,“与你无关,你只管说在哪。” “万一我说了后,你便将我杀了怎么办?” “不会,我林妙生乃正人君子,说到做到。” “你我素不相识,我信不过你。” 呸,还正人君子… 那个花魁死的模样她可历历在目,就这,还正人君子? 林妙生抽出匕首,锋刃抵在了陆遥脖颈处,语气森,“你再不说,我便杀了你!” “那你杀吧,反正杀了我,你就永远也拿不到证据!” 林妙生气得咬牙切齿,“陆遥,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要杀要剐,随便你。” 陆遥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只要拖些时间,就看谁能忍到最后。 突然,林妙生笑了起来,伸手抵在陆遥脸上,“其实仔细一看,你长得也不错。” “…不不,我长得丑。” “你应该也是见过那些死者是什么模样的吧?” 陆遥心中警铃大响,满脸的戒备,“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便咬舌自尽!撞墙自尽!切腹自尽!” “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到那些信!” 林妙生见她气恼了浑戒备的模样,笑得更甚,“证据还能找别的,可你陆遥,却只有一个啊。” 陆遥听了,突然嗤笑一声,对上了林妙生的目光,“林妙生,你口口声声说那些人该死,你恨那些将你们变成如今模样的人。” “可你现在,和那些当初害了你妹妹的人,有何区别?” 陆遥眼神里,语气里全是嘲讽。 林妙生愣了半晌,眼神晦暗。 他放开了陆遥,起走了出去。 陆遥背后早已冷汗淋漓,她长舒一口气,指尖从袖口取出那碎片,继续割着绳索。 因为手心不停冒地冷汗,打滑了几次,割在手上,新伤旧伤交错。 夜幕降临,皎洁的弯月挂在夜空。 两道人影驾马入了城,却遭了拦截。 墨生从怀中掏出令牌示人,那两个官兵看清了,连忙拱手行礼,“参见大人。” 宋衍看着往来人马皆要一一检查的模样,问道,“怎么守卫如此森严?” “回大人,前些子发生了几起凶杀案,凶手挟持了一位证人,如今正窝藏在城里,李大人命属下等一一排查。” 宋衍瞥了一眼,瞧见那些人果真是拿着画卷在一一对比。 墨生收回令牌,两人便驾马匆匆往定王府方向而去。 到了定王府,守门的侍卫见了宋衍,连忙进府报信。 宋衍信步往落雨阁方向而去。 也不知小徒弟这两个月可有吃好喝好? 到了落雨阁,却瞧见陆遥屋里也并未点灯,只有旁边的耳房亮着。 墨生上前瞧开门,宋衍信步走了进去,“遥遥?” 里头的人纷纷看向门口。 怜苏连忙行礼,“世子爷。” 宋衍并未看到陆遥的影,问道,“姑娘呢?” 怜苏脸色惨白,“姑…姑娘…” 这时,里头传来一阵声轻咳声。 墨生往里头而去,便瞧见了躺在上,脸色苍白的池生,看起来伤得不轻。 “公子。” 宋衍往里头走出,看见池生的模样,便知晓,陆遥肯定出事了。 “她呢?” 池生捂着腹部下了,跪倒在地,“属下未能保护好姑娘,请爷责罚!” “到底怎么回事!” 宋衍面上已不似方才那般冷静。 “前些子,京城里各大花楼的花魁都被人杀了,姑娘冒名顶替醉楼的九儿姑娘,帮李大人查案…” “昨夜,那凶手易容成李大人的模样,除了姑娘和属下,其他所有人都被迷晕了…” “姑娘…被带走了。” 墨生顿悟,难怪方才进城,守卫那般森严… 那要搜查出来的失踪证人,就是陆遥。 宋衍面色铁青,沉着脸冲了出去,墨生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迎面便对上了闻讯而来的王爷王妃。 宋衍提着剑,沉着脸,怒气冲冲与两人擦而过。 墨生从后来出来,“王爷,王妃。” 定王妃连忙拦住他,问道,“阿衍这是怎么了?遥遥可一同回来了?” 墨生急匆匆地解释了一遍,随之便追了上去。 世子爷这般怒气冲冲,定然是去大理寺了。 他需得去拦着点。 定王妃急得走来走去,“这不是说去找阿衍吗,怎么就跑去帮大理寺查案了!” 定王爷安抚着,“遥丫头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第107章 陆遥得救 妙生花听林妙生的话,连连摇头拒绝,“哥,要走一起走。” 如今,她再也不想和哥哥分开。 林妙生伸手揽了揽妙生花,“乖,听话,去青县等,哥过些子便去找你。” 他揉了揉妹妹柔顺的长发,眼里满是疼惜。 可妙生花今出来,便是决意要带着林生一起离开京城。 又怎么可能留下他一个人继续在这里待着被抓。 “哥,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我好害怕…” 说着说着,妙生花语气梗咽,眼泪划过脸颊。 林妙生心骤然一疼,若是当年,他时时刻刻带着妹妹,她也不会成今这般模样。 “好,只是再等等,陆遥手里有对那昏庸君王的不利的信件,我们要拿到手。” 妙生花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妙生,语气有些颤抖,“哥…你真要…” 他竟还没有放下弑君的念头! “哥,我们不要那些信件好不好,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好不好…?” “求你了…” 妙生花子微微颤抖着,当年爹娘被杀的画面,如今依旧在她脑子。 她怕,她怕有一天,林妙生也像爹娘一样,死在她面前… 而她却,无能为力。 破庙里头,陆遥方才便察觉到了,那妙生花绪不对劲… 莫不是,官府那边已经查到了妙生花头上了? 不行!自己必须马上离开! 否则,自己知道了这么多,若是那两人要逃,必然要先将自己灭了口。 陆遥挣来手中的绳索,连忙将脚上的绳索解开,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观察着外头。 瞧见远远那头,两人在那讲话,应当是担心被自己听了去。 陆遥连忙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绕到后头,加快脚步离开。 林妙生最终迫于对妹妹的怜惜,答应今夜就离开。 只是,那陆遥,要一起带走。 妙生花不愿意,可也只得答应,否则林妙生又执意不肯走。 两人回到了破庙,却见里头没了人影,连绳索也没了! 林妙生面色一沉,居然跑了。 他连忙就要去追,妙生花拉住了他,“算了,哥,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不行,陆遥知道得太多了,不能留!” 他连忙跑出破庙,寻找四周有没有什么逃跑的痕迹。 妙生花也只得匆匆跟了上去。 陆遥的脚被绑了许久,有些酸痛无力,跑得并不算太快。 不知跑了多久,天色已微微有些露白。 看着四周皆是她不认识的环境,陆遥心里焦急,她现在到底在哪啊。 若是再不离开这里,林妙生追了过来,自己真的就死路一条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了急速的脚步声… 糟了!追来了。 陆遥握紧了手里的绳索,浑戒备。 一边看着四周,一边跑。 然而,林妙生还是追上了她。 “陆遥!” 陆遥闻声,顿住了脚步,僵着转过子,对上了林妙生那不善的目光。 林妙生冷声道,“我原不想杀你,如今是你我的。” 他抽出怀中的匕首,上杀气浓重。 陆遥攥进了绳索,时刻谨防着林妙生的突然进攻。 妙生花随后才气喘吁吁赶来,便瞧见两人对峙的模样。 正想说句话,那两人便打了起来。 陆遥以绳索为鞭,招招往林妙生上招呼,使得他无法靠近自己。 林妙生越发不耐烦,就着那绳索打在自己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席卷上头。 他忍着疼,快速伸手抓住了吗根绳索。 该死! 绑她的绳索,竟还成了她伤自己的利器! 陆遥抽了抽绳索,却没能抽回来。 陆遥手上本就被自己割得伤痕累累,哪还使得出平里的力气。 林妙生用力一扯,将陆遥扯至面前,伸手凝力一拍,将人拍倒在地。 陆遥捂着口,“噗!” 吐了一口血,上疼得厉害。 林妙生攥着匕首靠近她,陆遥挣扎着要站起来,可上却疼得没力气,缓不过来。 林妙生用力往陆遥上扎,陆遥惊恐地闭上了眼帘… 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只是,师父问她愿不愿一直留在王府和他一起,她还不曾回答… 好不甘心。 突然听见一阵闷声,陆遥感觉自己被人搂着腰带离了地面,她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那张方才还在想着的,熟悉的脸庞。 她有些回不过来神,是梦吗… 还是她已经死了? 宋衍心仍然平静不下来,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要离他而去了。 还好赶上了。 他将陆遥放下,看着面前又瘦了不少的小人儿,心里微微一阵难受。 不远处,李云垣手持长剑,飞而去,刺向林妙生,两人缠斗在一起。 墨生也上前帮忙,很快,林妙生便被控制住了。 陆遥忍不住鼻头一酸,抬手环住了宋衍的腰,整个人埋进了他怀里,眼泪滴答滴答浸湿了他的衣衫。 陆遥语气梗咽,闷声哭道,“师父,我好想你…” “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我好怕…” 宋衍愣了半晌,伸手环住她,满脸心疼,“对不起,是师父来晚了。”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眼泪终于再也流不出来了,陆遥仰起小脸看他,满眼通红,泪痕满脸,像只小花猫。 宋衍伸手轻轻擦拭去脸上的尘土和泪痕,语气轻柔,“我们回家。” 陆遥梗咽地“嗯”了一声,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手。 宋衍伸手牵着她,却摸到一手的湿,他松手垂头一看,她满手是伤痕,鲜红的血一点一点冒了出来。 连带着自己,也染了一手的血。 宋衍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戾。 陆遥抬手轻轻扯了扯他袖子,“我没事…不疼的。” 比起死,这些伤算不得什么。 宋衍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眼底满是心疼。 怎么可能不疼。 他伸手将陆遥拦腰抱起,陆遥突然悬空,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宋衍。 一阵淡淡的松木清香萦绕鼻尖,令她安心不少,这些子的疲倦,不安与恐惧,终于疏散了不少。 她安心地靠在他上,感觉到眼皮沉重,闭上了眼帘。 还能活着,真好。 宋衍微微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失而复得的绪充斥着心头。 幸好,他回来了。 第108章 吹一吹就不疼了 定王府门口 瞥见远远而来的人马,侍卫连忙进府禀告。 两人共乘一匹马,陆遥在宋衍怀里昏昏睡。 马儿停下,宋衍率先下了马,将陆遥从马上接下来,陆遥一时没站稳,被宋衍揽腰抱起。 定王妃定王爷匆匆从府里跑了出来,“遥遥回来了!” “这…怎么伤成这样了…” 宋衍抱着陆遥大步进府,定王妃连忙跟了上去。 定王爷在后头吩咐侍卫,“快去请府医到落雨阁!” “是。” 进了落雨阁,墨生连忙打开屋门,宋衍将陆遥放在了上,伸手褪去她脚上的靴子,盖好被子便准备离开。 陆遥迷迷糊糊,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又要丢下我…” 宋衍脚步一顿,转过在边坐下,小心地拉过那双伤痕累累的小手。 原本白皙的小手,此刻却让人触目心惊。 “我不走。” 定王妃跟在后头进了屋里,也没顾得上两人“手拉手着手”,凑到陆遥跟前,“遥遥,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结果下一秒瞥见了在宋衍手里那只遍布伤痕和血迹的手,“哎呀!你受伤啦!” 她连忙从宋衍手里将那手捧过来自己手心里,一脸的心疼,“多好看的手啊,这怎么就伤成这样了,肯定很疼…” 定王爷跟在旁边,轻轻拍了拍定王妃,“刚回来,让孩子休息休息。” 陆遥轻轻摇头,“我自己不小心割伤的,不疼的。” 她心里暖暖的,这种被人围着关心的感觉,真好。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一位年长的大夫带着位医女匆匆而来,宋衍连忙起让位。 定王妃连忙将手放回边,“大夫快给瞧瞧。” 待大夫把过脉过,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宋衍还是不放心。 “您可瞧仔细了?” “姑娘虽有些内伤,但也不重,服几贴药养养即可,主要是饿得子有些虚了,这两先吃着清淡的。” “可她手上的伤得这般严重!” “世子不必太过担忧。” “不行!您再给看看…” 陆遥眨眨眼,盯着宋衍,这有点像娘亲从前所描述过的“医闹”。 “师父,我没事。” 宋衍:“不成,我去请太医再来瞧瞧。” 定王爷连忙拦住了他,“遥丫头自己就是大夫,你平受个伤不也没当回事?” 定王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阿衍多心些总归是好的,遥遥是姑娘家,这能一样吗?” 最终在宋衍的坚持下,大夫又反复检查了两遍,这才离去。 医女则留下来给陆遥处理伤口。 宋衍和定王爷这才出了屋子回避。 定王妃帮着褪了袜,便瞧了脚腕处两条触目心惊的红痕瘀伤。 那医女给陆遥将手上的伤清理了一边,随后才上了药包扎好。 定王妃连忙唤道,“快过来瞧瞧这脚。” 陆遥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睡着了。 … 墨生进到了耳房,怜苏正收拾着空了的药碗。 “姑娘救回来了。” 两人皆是一惊,随即大喜。 池生掀开被子急着要下去看陆遥,怜苏上前扶住。 “公子和王爷王妃都在,大夫也给姑娘看诊,你们待会再去。” 两人这才将池生扶回上躺着。 池生这两一直在懊恼内疚,自己不但没有护住姑娘,反而连累了姑娘受了凶手的威胁被掳了去。 他想了许多,决定到公子跟头请罪,待责罚过后向公子辞了去,今后,自己的这条命,便是姑娘的。 今后姑娘去哪,他便跟到哪,活着是姑娘的人,死的也是姑娘的鬼。 而他的这番决定,怜苏墨生都并不知晓。 …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宋衍和躺在上的陆遥。 这一幕像极了之前宋衍受伤时的样子。 他轻轻地握起那包扎了的手,也不敢太用力,生怕惊醒了陆遥。 然而陆遥这两时刻戒备着,此时立马睁开了眼,警惕地看向周围。 待看到是宋衍,才松了口气,紧绷的子也舒缓了下来。 宋衍见她醒了,问道,“可是我弄疼你了?” 陆遥遥摇头,看着他,这时才发现,他眼睛布满了血丝,眼下有些乌青,脸上还有些胡茬,发丝有些凌乱,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却也依旧没有影响了那张好看的容颜。 陆遥抬手,未被包扎了去的指腹轻轻触碰上了宋衍的脸,胡茬扎扎的。 宋衍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样子有些不妥,她向来喜欢瞧好看的人。 依稀还记得她在云县时见到连冬,还笑连冬沧桑的样子。 “前赶回京城,还未来得及好好梳洗一番。” 陆遥眨了眨眼,对上了他的目光,戳了戳那胡茬,笑道,“师父真是怎么都好看。” 宋衍见她笑了,不由唇角微扬,“你喜欢看便好。” “师父,你不是要过几才能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离之前李云垣说的,还有些子。 宋衍伸手将那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手抓了下来,“圣上传召,便提前回来了。” “你怎么会去帮大理寺查案?” 陆遥心里一咯噔,他知道了? “呵呵…这不是大家都是朋友嘛,帮帮忙。” “朋友?” “…嗯嗯。” 宋衍微不可见地挑眉, “听说醉楼的花魁,跳舞极好,琴技更是一绝,阿遥可曾见过?” “…不曾。” “是吗?为师倒是想见见,不如等你子好些了,一同去瞧瞧?” 宋衍目不转睛地看着陆遥,那目光,令陆遥一阵心虚。 她撅着嘴,哭兮兮喊道,“师父,手疼…” 她抬了抬另外一只手,在宋衍面前晃了晃,样子可怜兮兮的。 宋衍就着她的手仔细查看,“我这就去叫大夫来瞧瞧。” 说着就要起,陆遥连忙扯住他的手,“不用!” “嗯?” 陆遥轻咳了一声,“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师父给吹一吹就不疼了。” 宋衍微挑眉,坐下来,倒也真接过她的手,微微低下头,轻轻吹了吹。 陆遥眼睛微眯,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这对付师父,她有的是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遥遥。” “嗯嗯?” “请九儿姑娘过府来给你跳舞弹琴解解乏可好?” “…”不好。 文学馆 第110章 救人 为师来走走后门相识第2章救人陆遥费劲地将那玄衣男子挪上自己的小床,小木床当即嘎吱嘎吱响…… 她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塌千万别塌。 那小木床像是收到了主人的祈祷,嘎吱几声后稳稳当当立在那儿。 松了口气,又复而将另一人挪上连冬的床。 做完这些的时候,她靠坐在床边微微喘着气,小手扇啊扇的,仿佛有风似的,那肉乎乎的小脸上潮红一片。 随后拿过一把不太锋利,劣迹斑斑的剪子,轻轻将那人的衣裳就着身上的伤口剪开。 本来以为会瞧见的是一副精壮的身体,结果却瞧见那密集的几处刀伤,陆遥征愣了。 她没想到,这人身上竟还有这般重的刀伤,而且瞧着这伤口经过雨水的冲刷已是化脓了。 陆遥伸手探了探男子额头,果真是发热了,叹了叹气,“你若是死了,这般皮相倒是可惜了。” 她拿出药箱里的刀子,那刀锋锋利无比,更是光洁闪亮。 简单地用酒给拿刀子消了毒,随后又给他处理了一遍刀伤,将那伤口上的腐肉轻轻刮除,最后又上了上好的药草。 期间,陆遥那小脸蛋上皆是心痛之色。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她才帮着男子将湿漉漉的衣裳褪下,笨手笨脚地给男子换上了连冬的衣裳… 陆遥羞红了脸。 连冬虽是教过她将尸体开膛破肚一番,她见过许多不同的身子,可那是死的,这是活的啊… 陆遥伸手拍了拍脸,像拨浪鼓般摇摇脑袋,将方才所见晃了出去,转身抱起小箱子走去连冬的房间。 这人并没有方才那人伤势那般严重,倒是有许多被树枝刮伤的痕迹,陆遥估摸着他们是摔下来时受到那些树枝的阻挠。 到底是福大命大啊。 次日 陆遥蹲在院子里的火炉边,两只手撑着小脸蛋摇头晃脑的,哈欠连连。 瞧着时辰差不多,药炉里药香溢满了整个院子,她连忙伸手拿着布块裹着药炉子将药汁倒进碗里。 浓郁的药汤盛满药碗,药香随着腾腾的热气四溢。 随后,又蹲在门边小歇一会,眼睛一直盯着远处,望眼欲穿。 连冬怎么还没回来,说好的卖完药草就买好吃的回来,怎说话不算话呢,她好想鸡腿啊……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响动,好似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一般,打断了陆遥的思绪。 她连忙起身跑进屋内,这才瞧见了连冬的屋子里的情 那原先黑衣的男子欲起身下床,却摔倒在地,现下用手撑着地面欲站起来。 陆遥叹了叹气,这人怎这般折腾? 她走出门外,将那刚熬好的药端了进去,放在了一边的小凳子上,复而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若是这般折腾,便是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说着将他扶至床边坐下,伸手端起药碗递到他面前,“喝了。” 男子愣愣地盯着她瞧,又瞧了瞧那药碗,碗的边缘有些破损,大约是怕进食时伤了嘴,竟被硬生生磨顺滑了。 他嘴唇轻启,嗓音嘶哑,“你…是谁?” 陆遥答道:“你从崖上摔下来,是我救了你。” 男子这才想了起来,脸色一变,起身便要往门外跑,陆遥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 “你这伤可还未好,要去何处?” “姑娘,你救我时可有见到另一个人,穿玄色衣裳…” “有啊,在隔壁屋呢。”陆遥递上了药碗凑到他面前,“喝了它,我带你去瞧那人。” 男子松了一口气,接过那破损的药碗,将那药一饮而尽。 药味虽香,药汁却甚为苦涩。 陆遥瞧他喝药这般爽快,倒是有些惊讶,他就不怕这药里有毒? 从前连冬也救了一人,那人醒后一直闹腾,不仅怀疑药有毒,更是怀疑连冬有加害他之意。 最后连冬烦不胜烦,直接将那人打晕扔到另一座山自生自灭去了。 陆遥扶着那男子走进自己屋里,一边解释道,“你身上伤多,我给你用了止疼的药,所以身子暂时会觉得无力,等药效过了便好。” 男子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进了屋里,他瞧见那躺在床上的人,显然十分激动,伸手去推了推,轻声唤,“公子…” “他伤势比较严重,还未退热呢…” 男子突然转过身单膝下跪,对着陆遥抱拳道,“恳请姑娘全力为我家公子医治,日后必会报答!” 陆遥看着他这番动作一脸莫名,心想,这外边的人,都是动不动要下跪的? 不过这般看来,倒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大约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至于他说的报答… “你们会给我银子吗?” 男子闻言愣了愣,随之又重重地点头,“日后必定重金酬谢姑娘。” 陆遥笑了,笑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花枝招展呀。 银子呀… 这会儿,她再看眼前这男子,是越发顺眼了,觉得他也是娘亲从前口中说的好人。 看,这不,福报就来了? 这时,男子才认真打量起陆遥来,这小姑娘看着也不过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有些娇嗔可人,竟是以一人之力将他二人救起? “姑娘,可是你一人将我二人带回的?” 陆遥点点头,伸出小肉手给他瞧,“是啊,你们可重了,把我手都磨破了些。” 她心想着,自己这般凄惨,这人日后可会多给些银子? 可男子却是不太敢相信,“没有别人了?” 陆遥听见他这话,下意识起了防备之心,“我可跟你说喔,我救了你,你不能起歹心的…” 男子闻言,急忙解释,“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觉着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 说着说着,他意识自己这番话有些冒犯,“失礼了,实在对不住。” 陆遥也不与他计较,肉乎乎的小手搬过一边的凳子坐下,与他唠嗑了起来。 “我叫陆遥,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墨生。” 陆遥仰着张小脸瞧他,肉乎乎的小脸蛋上布满了疑惑,“你们为什么要跳下来啊?” 她一直不太明白,为何总有人隔三差五要跳下来,莫不是这崖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宝物不成? 墨生愣了愣,跳…下来? 他与公子,好似确实是主动跳下来的,倒是没成到真能捡回一条性命。 “我与我家公子遭遇仇家追杀,被逼落下悬崖,幸得姑娘相救…” 陆遥撇了撇嘴,“你这人讲话怎么文绉绉的…” 平日里连冬话少,这会儿倒是有人与她说话了,却是这般文绉绉,着实让她听着累。 “在下…” 墨生话未说完,便被陆遥推着回房里躺下。 “我定然好生为你照顾着你家公子,你呢便躺着休息,等伤势好了…”就去将银子给我送来。 陆遥咧嘴笑了起来,最后一句话她并未说出口。 墨生一脸感激,这陆姑娘看着年纪虽小,却是和他平日里见着的那些姑娘家都不同,心地更是善良。 “多谢姑娘。” 陆遥摆摆小手,满脸慷慨之色,“好说好说,你快些躺下休息。” 她乐呵呵地跑出屋,想着去将前些日子连冬种下的菜摘回来做顿好吃的,可不能饿着这屋里的两人。 万一这两人饿死了,她的银子岂不是飞了? 在陆遥的眼里,墨生两人已经成了两枚银光闪闪的大银锭。 这么想着,她甚是大方,连带着那米,也比往常多下了一些。 那些平常不舍得吃,圈养起来的鱼儿,她也毫不吝啬地挑了尾大的。 墨生瞧着那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对这陆姑娘,更是敬佩了不少。 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胆魄救人,看起来是会些许医术,没成想,竟还有一手好厨艺。 也不知是不是他饿了许久,觉着这菜,竟是比他在京城中吃过的菜肴都要美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