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草原为王》 第一章 家有贤嫂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叔叔,快快停下!” 四周积雪皑皑,山川大地仿佛都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空中雪花,就像无止境一般,不断地向下飘落。 赵锐裹着厚厚的皮毛大敞,头戴绒皮帽,脚踏暖靴,站在堡墙上,触景之下,胸中顿生豪迈之情。 可刚念到一半,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清脆的惊呼声。 只见漫天飞雪中,一名体态婀娜的女子,红唇微张,吐着白雾,顺着堡墙阶梯吃力爬了上来。 她身披一件白色斗篷,发丝上落满了积雪,一支玉簪斜插在头上,吊着的玲珑挂坠随着寒风左右摇摆,一张绝美的脸庞冻得通红,美中更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嫂嫂,这还下着雪,你怎么爬上来了?”赵锐赶忙上前将气喘吁吁的女子拉了上来。 “呼,叔叔,刚…刚才那句若被旁人听去,报到官府,说不定就是一场祸事呀!” 李婉柔喘着气,说完,还紧张的望了望下面庄中正在清扫积雪的下人们。 “啊!” 赵锐一呆,这时也反应过来,在古代念这首诗,确实风险太大。 这才一句欲与天公试比高,后面的念出来,完全就是作死的节奏呀! 不错,他不是古人。 而是21世纪的一名大学生,谁知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重生到了明未崇祯四年,山西大同府,朔州境内赵家堡的二爷身上。 这已经是他醒来后的第二天,当时融合记忆后,差点没将他当场又乐死。 这家伙也叫赵锐,今年才14岁,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兄长在江南为官。 五年前突然病逝在任上,偌大的家业,就全落到了刚过门不久的嫂嫂,李婉柔头上。 赵家在朔州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每年都有车队往来于草原。 鼎盛时,足足有上百辆大车,两百多家丁护卫,在太原和大同府境内,也都设有店铺。 然而。 由于赵锐年幼,李婉柔又是一个妇道人家,加之时局混乱,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 好在。 今年十月,赵锐竟然以弱冠之龄,取得院试第一名,不但中了秀才,还成为整个山西都有名的神童。 可惜天妒英才,入冬后赵锐就染了风寒,连着几日高烧不止,昏迷不醒。 最后一命呜呼,让他白捡了个便宜。 “好在是自己家中,叔叔也无需害怕,不过刚刚那首词填得却也大气磅礴,若能作完,想来必定是一首千古佳作…哎!可惜了!” 李婉柔见他愣住,还以为吓着了,赶紧安慰一句,就抓起他的双手,捧到嘴边哈着热气,美眸中除了浓浓的怜爱,还有一丝遗憾。 “没什么可惜的,若嫂嫂想听完,我悄悄告诉你下半段就是了。” 赵锐可一点都不怕,他知道李婉柔出身江南大户,还是有名的才女,对吟诗作赋,琴棋书画这套,很是热衷。 不过见她这般溺爱,心中也不由得触动了一下,反将她双手握住,捧到嘴边哈着气。 “这怎么可能?叔叔当真能再作出下半阙?” 李婉柔微微吃惊,她自然明白,这种千古佳句必定是触景生情之下,偶然作出,最忌中途被人打断。 见他这般举动,心里同样一阵欣慰,她知道叔叔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呵呵!” 赵锐微微一笑,就准备凑到她耳边,李婉柔却是有些顾虑,小声道:“还是不要了,以免传出去引来祸事。” “嫂嫂无需担心,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嗯。” 李婉柔最终还是点点头,满怀期待,因为上半阙就已经尽显气吞山河之势,她实在想不出下半阙,还有什么样的词,能与之匹配?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当赵锐在她耳边小声的念完,李婉柔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脸上先是惊艳,欣喜,崇拜,然后则是担忧,震惊,恐惧,各种表情复杂之极。 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赵锐语气都颤抖得道:“叔叔,这首词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也不能让旁人听去,否则…否则…” 说到最后,又痴痴的望着赵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没想到自家小叔叔竟还有这般鸿鹄之志。 “嫂嫂别怕,我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赵锐见她脸色苍白,替她清理了一下发丝上的积雪,宽慰道。 “这就好,这就好,吟诗作赋,不过是闲暇取乐而已,叔叔万万不可沉迷,还是该将精力放到四书五经上,外面天冷,叔叔又大病初愈,还是和我回书房去念书吧!” 李婉柔也平息了下来,拉着他就向下走去。 赵锐无奈,看着这个比他大了七岁,今年也才21岁的嫂嫂,只得苦笑,不情愿地去寒窗苦读。 赵家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堡中除了赵锐和李婉柔,其他人都算得上是下人。 一百多名家丁及其家眷,加上管事马夫,铁匠木匠等杂役,足足五百余人,几乎都是赵家的奴仆。 赵家堡属于民堡,在大同府近境内,像这样的庄堡数不胜数,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既有民堡,也有军堡。 然而,像赵家堡这样,没有赵姓旁支的,却是少之又少。 原因就是赵家百年前才搬来大同,三代都是一脉单传。 传到赵锐这代,好不容易有兄弟俩,兄长还是进士出身,可又英年早逝,只剩下赵锐这么一根独苗。 所以赵锐在赵家堡内,那日子完全就是帝王般的待遇,饭来张口,衣来张手。 这不。 极其奢华的书房中,火盆中的炭火烧得通红,提神香也早已点燃。 书桌上的香茶正冒着丝丝热气,几样精致的点心摆放在一旁,整个书房,处处尽显江南书香风格。 两名模样俏丽的小丫鬟,一人在书桌旁磨着墨,另一人则是伺立在旁,见两人进来,赶紧上前去伺候。 “这好多东西都不记得了,怎么念?”赵锐随手捏了一下小环的脸,就一屁股坐下,向后一靠摊了摊手。 其实,他早已融合了记忆,只是不想读这八股,才假装有些失忆。 “那名字可还会写?”李婉柔秀眉微蹙,她感觉叔叔大病一场后,言行变得轻浮了许多,却也没有说什么。 赵锐顿时翻了个白眼,他一个大学生,竟将他当成幼儿园的小朋友,简直岂有此理。 立即将纸摊开,提笔沾墨,就在纸上书写起来。 “咦…哈哈!” 赵锐发现自己下笔如神,字迹整洁,立即大喜,随即就见她盯着自己写的字,秀眉紧锁,于是问道:“怎么,我这字不好看吗?” “叔叔这字虽不算难看,却有形无神,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想来只要多加练习,很快就会恢复,叔叔今天就先抄写五篇千字文吧!” 李婉柔轻叹一句,决定先从字上面下手。 “靠!太离谱了吧,就这还难登大雅之堂?那你写几个给我看看。” 赵锐将毛笔一扔,这水平比前世那些书法砖家,不知强了多少。 “也好,叔叔竟然不记得了,那嫂嫂就先写一篇,以便叔叔抄写!”李婉柔点点头,就来到赵锐身旁。 赵锐正想起身给她让座,李婉柔却是直接弯腰提笔。 不多时,洋洋洒洒一篇千字文就写好。 那娟秀整洁的小楷,顿时让赵锐看傻了眼。 第二章 我要当家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千字文,顾名思义,就是一千个不同的汉字,用来练字再好不过。 刚开始,赵锐还赖着性子挥毫如墨,奈何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只写完一遍,就将笔磕在了桌上。 “叔叔如何这般心浮气躁?” “嫂嫂,家中还有多少钱粮?” 赵锐不答反问,他觉得还是应该先将经济大权接管过来。 “叔叔莫要担心,家中钱粮充足,生意上的事嫂嫂自会处理,叔叔只管用心读书便是。” 李婉柔脸色微变,随即就调整过来。 “既然嫂嫂不说,那我自己去粮仓看一下。”赵锐见她还是这般说辞,就欲起身。 如今都崇祯四年了,还身处大同府这种抗击外族的最前沿,他必须要先摸一下家底,然后再做打算。 “叔叔莫要胡闹,明年乡试虽还有一年,可叔叔如今却忘了以前的学问,更应刻苦学习才是。” 李婉柔赶紧挡在赵锐身前。 “嫂嫂,你就饶了我吧,那八股我真的学不来呀!” “以前都学得来,如何现在就学不来?叔叔年纪还小,又聪慧过人,只要肯用心,嫂嫂大不了从头再教就是。” “可那八股除了写几篇锦绣文章,于治国半点用处都没有,学来有个屁…何用?” “哎,叔叔以后莫要说这种胡话,朝廷八股取士,不学如何能出士为官?叔叔又如何光耀我赵家门楣?”李婉柔轻叹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道。 “关键是做了官,也不一定能光耀门楣呀!” 若和平年代也就算了,凭他秀才的身份,也能保全他和嫂嫂一生衣食无忧。 可特么这是明末呀! “环儿,快将门关上。” 李婉柔见赵锐想绕过她,赶紧张开双臂叫道。 磨墨的小环也才15岁,闻声立马冲到门旁,将门关了起来。 赵锐大怒,一个闪身冲到了门旁,正要强行破门,就见李婉柔拿了把戒尺走了过来,顿时差点惊掉下巴。 “嫂嫂,你这是要干嘛?” “叔叔这般玩虐,不肯用心念书,嫂嫂只好替公公婆婆用家法管教一下。” 李婉柔轻咬香唇,两个小丫鬟则是又挡在了门前,捂嘴偷笑。 “呵呵,嫂嫂可别忘了,如今我已是秀才,还加冠取了字,今后家中之事,自然由我做主!” 赵锐得意一笑,他可不是以前那个锐哥,想起那家伙五年来天天被她督促日夜苦读,也是够悲催的。 李婉柔一呆,这时也想起了赵锐不久前刚刚加冠,还取了字。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三从四德几乎刻在了她骨子里。 如今赵家就只剩下赵锐这么一个男丁,又扬言以后要当家作主,叫她如何能不从? “叔叔说的对,是嫂嫂孟浪了,这就给叔叔赔不是,还请叔叔责罚。” 李婉柔说着,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举着戒尺递到赵锐身前。 “开个玩笑而已,嫂嫂何必认真嘛!”赵锐笑道,赶紧上前将她扶起,却发现她不为所动,只好强行将她抱了起来。 “叔叔即已成年,又如何这般无礼?嫂嫂这便悬梁自尽,以全清白!”李婉柔脸微微一红,同时一咬贝齿道。 “好了,好了,嫂嫂莫要生气,我去抄写还不行吗!” 赵锐无奈,他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娇滴滴的李婉柔,性子竟然是外柔内刚。 “嗯,只要叔叔肯用心念书,嫂嫂凡事都可依你。” 李婉柔面色一缓,那清白之事也不再计较。 “夫人,那黄老爷和吴老爷又来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下人的禀报声。 李婉柔顿时秀眉紧蹙,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色。 “嫂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见她这副表情,赵锐心里咯噔了一下。 “叔叔莫要乱想,一些小事而已,嫂嫂去去就来,叔叔还是安心去念书吧。” 李婉柔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打开房门,还给两丫鬟递了个眼色。 年纪稍大的小兰立即就将房门又关上,拉着赵锐道:“二爷,还是去抄书吧!” “是啊二爷,明年就要乡试了。” 赵锐就这样被两个小丫鬟又拉回到了书桌后坐下。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可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赵锐沉声道。 “怎么会呢,二爷,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小兰赶紧摇头摆手。 “是啊,二爷还是快快抄书吧,不然等夫人回来,又要家法伺候了。” “啪,那二爷就先用家法伺候你们。”赵锐一拍桌子,冷哼道:“快说!” 两女一楞,都没想到以前恪守礼仪,听话懂事的二爷,会发怒,还这么吓人,都是将头埋在胸口不说话。 “你们要搞清楚,谁才是一家之主,兰儿,你过来。”赵锐见将两个小丫鬟镇住,就打算再给颗甜枣。 “二爷…” “嗯!” 小兰张了张嘴,但见赵锐绷着脸,直直地盯着她,只得期期艾艾的走了过去。 “啊!” 赵锐一把就将她拉到了怀里,小兰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却又不敢反抗。 赵锐则是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嘿嘿笑道:“傻丫头,只要你今后乖乖听二爷的话,将来自然会给你个名分,如若不然,就将你卖掉,看到时候嫂嫂保不保得住你,哼!” “二爷,千万别卖兰儿呀!兰儿今后一定听话…” 小兰脸上一片羞红,又喜又怕,赶紧趴在赵锐耳边,如竹筒倒豆一般,小声诉说起来。 此时她也明白过来,二爷已经长大了,又考取了功名,别说她们两个,哪怕夫人,今后都得依靠二爷。 小环虽然比小兰要小两岁,今年也才十五,但五年来,日夜伴读,也学到了不少,比起同龄人要聪明许多。 见状,眼珠一转,立即就小跑了上去,蹲在赵锐身旁,一双小手讨好的在腿上轻捶起来。 赵锐很是满意,感觉这才是他应该过的日子,才匹配他秀才的身份。 李婉柔可不知道,自家小叔叔已经换了个人,她前脚刚走,两个小丫鬟就被他一顿威逼恐吓,摆平了。 此刻,脸上是一片忧愁,本来她是不会抛头露面的,奈何管家赵叔卧病在床,其他几名管事也都能力平平,所以也只得亲自出面。 第三章 上门讨债 客厅中。 两名员外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喝着茶,小声的商量着什么,见李婉柔进来,赶紧放下茶杯起身。 “让两位久等了,怠慢之处还望勿怪!” “哪里,哪里,赵夫人言重了!”两人陪着笑脸,眼神却是时不时的在她身上打量。 心里都是暗叹一句,果然绝色佳人,难怪那卢千户会念念不忘,不惜下血本。 “两位请坐吧!”李婉柔心中一阵厌恶,却也只得强忍不适,坐下道。 “赵夫人,不知剩余的钱财准备的怎么样了?” 留着八字胡,身材显得肥胖的吴怀仁直接问道。 “不瞒两位,我赵家如今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财赔给你们,本想近日再出货去草原一趟,奈何天公不作美,还请两位看在以往合作上,再宽限些时日。” “哎,赵夫人,不是我们不尽人情,而是这两年来生意都不好做,看今年这情况,这场雪怕不是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化,这都才刚进冬月,实在是等不起呀!所以还望夫人见谅!” “是呀,赵夫人,即便我们等得起,那卢千户也等不起啊,已经扬言要是再不赔钱,就要不客气了,想必夫人也知道,那帮**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吴怀仁一说完,边上的黄有年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帮腔道。 “这可如何是好?即便将我赵家在大同和太原的两家铺子卖了也不够呀!”李婉柔一听,顿时就慌了。 对那帮官兵她还是了解一些的,虽然明着不敢乱来,但伪装成土匪山贼洗劫民堡的事,却时有发生。 若早知道两人的那批货,是井坪所的,当初她是万万不会接下这笔生意,代为运送至草原。 见李婉柔这副神态,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露出一抹狡黠。 吴怀仁趁机道:“赵夫人,其实那卢千户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只是出了这么大事,赵家只派管家去解释,这才恼怒之下,将赵管家打成重伤。” “只要赵夫人肯亲自去一趟井坪千户所解释一番,我们再从旁劝说一二,想来剩下的银子,等到明年再赔偿也并非不可能。” “不行,不行,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又是未亡人,如何能去那千户所抛头露面?” 李婉柔赶紧拒绝道,在自家客厅会客,都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赵夫人放心,此事绝不会泄露出去,若夫人还不放心,可以多带些下人。” “唉,这样吧,到时那卢千户若真的揪着不放,我和吴兄就凑一凑,先将剩下的银子垫上,开春后赵家再赔给我们就是了。” “两位此话当真?”李婉柔脸色一喜。 “赵夫人,我晋商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竟然夫人怀疑,此事我等也帮不了赵家了。” 吴怀仁语气有些不悦,黄有财见她仍然面露犹豫,只得再次道:“赵夫人,你家二爷如今已有功名在身,那卢千户要是将此事捅出去,恐怕你家二爷今后的仕途堪忧呀!” “好吧…” “哼,两位这是欺负我赵家无人吗?” 果然,李婉柔一听会影响到自家叔叔的前途,顿时就急了,一咬香唇,正要答应,就传来一声冷哼。 “叔叔,你…你怎么来了?” 李婉柔吓了一跳,紧张的望着赵锐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将主位让了出来。 吴怀仁和黄有财同样一惊,望着气定神闲走来的赵锐,却也是纷纷起身行了一礼。 赵锐冲着李婉柔一摆手,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道:“你们回去告诉那卢千户,今年年底之前我赵家必定会将后续的银子赔给他,若他还要相逼,大不了鱼死网破,这大同府千户少说也有上百位,但十四岁的秀才却只有我赵锐一个。” “贤侄不可义气用事呀,为了几千两银子耽搁你的前途不值得啊!” “贤侄三思啊!” 赵锐冷笑一声,昂着下巴道:“好叫两位知道,在太原时巡抚大人也曾对在下称赞有加,刘知州就更不用说了,此事一旦捅出去,即便我被开除学籍,凉他区区一个千户也不会好过。” 两人都没想到这赵家二爷虽然年幼,态度却这般强硬,只得看向边上的李婉柔。 “…”李婉柔心里虽然焦急,但在外人面前终究还是不想反驳自家小叔叔,香唇轻启,最后低下了头。 “怎么,两位还想留下来吃顿便饭吗?” 赵锐却眯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重重地磕在桌上,彻底撕破了脸。 “既然如此,那便告辞了。” “告辞!” 两人只得纷纷告辞离去。 两人刚走,赵锐就一拍桌子:“嫂嫂,家中出了这么大事,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还想和他们去井坪,真是糊涂!” “叔叔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叔叔前阵子卧病在床,嫂嫂也是不想叔叔担心,这才隐瞒,都是嫂嫂没用,将偌大的家业败坏成这样…” 李婉柔身子一颤,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轻轻抽泣起来,心里非常自责。 “唉!我并非怨嫂嫂没打理好家业,这五年来嫂嫂日夜陪伴我读书,赵家沦落至此,怪不到嫂嫂头上,只是不应该瞒着我呀,那姓卢的和这两人明显是不怀好意,想骗你去井坪所。” 赵锐赶紧将她扶起,心里却是感叹,李婉柔来到山西接管赵家时也才十六岁,要她吟诗作赋摆弄文章还行,可经商就太为难她了。 “只要叔叔的仕途不受影响,嫂嫂大不了一死,也绝不会辱没赵家门楣。”李婉柔含泪,一脸决绝。 “嫂嫂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胡话,锐儿在这个世上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若连你周全都护不了,还有何面目活于世上?” 赵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坚毅的道,心里已经发誓,今后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嗯,以后家中之事,叔叔怎么说就怎么好,嫂嫂都依叔叔。” 李婉柔叹了口气,望着赵锐那张稚嫩清秀的脸庞,这一刻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安全感。 随即又担忧道:“只是叔叔,接下来该怎么办?” “嫂嫂放心,虽然我们理亏,但我已将话放了出去,只要年底将银子赔给他们,那姓卢的也不敢乱来。” 赵锐摆了摆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早就从两丫头那里搞清楚了。 无非就是他赵家商队,帮忙将吴家和黄家的货物运到草原指定地点,收取货物价值的三成佣金。 一旦不能按时抵达,或者出了事,就需要赔偿货物总价值的二倍,谁知,那批货连同赵家自己的货都被马匪劫走了。 而让李婉柔和赵管家都没想到,那批货物竟然是井坪所委托吴,黄二人的。 这种事原本在大同府境内很正常,官军明面上不好做生意,就委托商人运输,典型的官商勾结合伙发财。 但赵家一向是不做这种生意的,只是两人当时没说,再加上以往又多次合作,这才答应下来。 第四章 家无余财 朔州位于大同城西南方两百余里,赵家堡则坐落在朔州城西北30余里处,依山傍水,四周有着大片良田。 庄堡土墙周长三里左右,高四米,宽一米,堡中后半部乃赵锐和李婉柔居住之地。 前后共三进院落,亭台楼阁,走廊花园,假山水池应有尽有。 前半部则是下人及家眷居住场所,仓库,马棚都在此。 甚至还有一座铁匠铺和木工作坊,以便修理马车,打造马掌之类。 李婉柔带着赵锐,将这些地方一一逛了一遍,将家底摸了个清清楚楚。 朔州民堡无数,却要数赵家堡的下人们日子过得最好。 李婉柔平时对下人们不但连一句粗重的话都没说,谁有个三病两痛也都会亲自过问。 至于月钱更是一分没少过,也从未拖欠过,贤惠之名,整个朔州都有目共睹。 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赵家遇到了危机,但依然对叔嫂两人尊敬有加,尤其是看李婉柔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 “嫂嫂,看来只能卖粮食了。”赵锐看着仓库中的五百石粗粮和一千石细粮道。 “叔叔,这些粮食除了要留着庄中的人自己吃外,剩下的还要借给附近村中百姓过年,一旦卖了,今年不知要有多少人会饿死。”李婉柔赶紧解释道。 “那就只能卖田了。”赵锐眉头一皱,然后说道,他也知道这时节粮食比银子更重要。 “叔叔,我赵家原先的那一百多亩土地已经卖了,加上家中以前的积蓄,都赔给了黄员外他们,现在的这三百亩地,是叔叔高中后,附近百姓刚投效过来的,卖不得呀!” 李婉柔说完,羞愧地低下了头。 赵锐也是无语了。 对明末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秀才,举人不但能免除徭役赋税,衙门甚至还有少许的补贴。 当然,这补贴能不能领到手就另当别论了。 再加上明末赋税繁杂,吏员粮商勾结盘剥,所以一旦谁考取了功名,左邻右舍就会将田地过户到他名下。 有甚者为了躲避徭役,更是双手奉上全家卖身契,自愿为奴。 但这只是一种大家默认的规则,百姓拿着土地来投效,虽然从法理上来讲,这些土地已经是他家的了。 其实更像一种租赁关系,地依然还是由百姓自己来种,只是地租多少的问题。 如果他现在将这些地都卖了,那些百姓无地可种,也无法说什么,可对他的名声就会造成极恶劣的影响。 劣绅,残暴不仁,鱼肉乡邻,一大堆帽子就会戴到他头上。 起码两三年之内是不能将地卖掉的,这就是古代基层道德上的约束。 “那就算了吧,再想想其他办法。”赵锐一摆手,他就不信区区四千两银子,他还弄不到。 “叔叔,要不我书信一封去江南,求父亲借点?” 李婉柔见他眉头紧锁,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咬牙道。 “不行,我怎么能让嫂嫂受这种委屈?何况时间上也来不及。” 赵锐果断拒绝道,他听小兰说过,李婉柔当年要来山西守寡,和李家闹得很不愉快,甚至都断绝了关系。 “可若将马匹车辆和店铺都卖了,以后就无法做生意了,庄中上上下下几百人,今后就没了出路呀!” “嫂嫂放心吧,我已经有了主意。”赵锐望着外面那条结冰的小河眼睛一亮。 “叔叔可是要去和同窗借?万万使不得呀!”李婉柔一惊,她宁愿自己去求娘家,也绝不会让叔叔开口去借钱。 “嫂嫂误会了。”赵锐笑着一摆手,也没解释,让她先回内宅去,自己则是杀往木工坊。 木工坊其实就是一处偏僻小院。 “二爷!” 院中,刘老头和两个儿子见赵锐又来了,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计。 “刘老,帮我做个物件…”赵锐点点头,就给父子三人比划来。 … 是夜! 赵家堡西北面二十余里外的井坪守御千户所内。 一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威严中透露着一丝凶狠,盯着吴怀仁和黄有财沉声道:“那赵家小儿真这么说的?” “大人,千真万确,老朽万万不敢隐瞒。” “是的大人,那赵家小儿态度异常坚决,根本就不像身染重病的样,本来那赵家小寡妇已经被我们吓到了,可那赵家小儿突然杀出…” “哼,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也敢口出狂言和老子斗,以为中了秀才,老子就奈何不了吗?” 男子正是井坪千户所,正五品千户卢大庸,嘴上虽然不屑的哼道,心里却是有些忌惮。 因为如果只是一般的秀才,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如今流贼盗匪四起,偷偷弄死,也就弄死了。 可那小儿如今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加之兄长以前又在朝为官,在山西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先不说大同知府和山西巡抚等官员,起码那刘知州就绝对会站在赵家那边。 相比起读书人经商会落下诟病,军户偷偷贩卖物资前往草原,更为严重。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一旦捅到明处,那小儿即便被开除学籍,但那帮文官恐怕也会揪着他不放。 这点他毫不怀疑,对那帮文官和士子的脾性,他们这些武官太了解了。 “大人,你看这件事?”吴黄两人望着卢大庸,事到如今,若是不将赵家弄垮,等缓过神来,肯定会报复他们两家。 “那小儿不是说年底将银子凑齐吗?那老子就等到年底,这件事是他赵家理亏在先,一旦他凑不齐,到时我在偷偷动手,只要不露出马脚,那刘知州又能奈我何?” 卢大庸一摆手,他知道明面上肯定是不好再动手了。 若非那赵家堡堡墙高大,又家丁众多,他有岂会让那小儿有机会高中?早就偷偷动手了。 “大人放心,赵家这几年每况日下,这次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卖田,是绝对凑不出四千两银子的。 除非将马匹车辆店铺都卖掉,这样一来,赵家的生意也就完了,凭区区几百亩田是绝对养不活那么多家丁护院的。” “不错,要是那小儿敢卖刚刚投效过来的田地,名声也就完了,怕就怕他去借,凭那小儿十四岁就取得院试第一名,只要开口,恐怕朔州境内愿意借钱给他的大有人在。” “哼,放出风声去,那家敢借钱给赵家,就是和我井坪千户所为敌。” 卢大庸冷笑一声,他就不信自己堂堂正五品千户,还比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秀才。 “大人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等好了。”两人都是大喜,他们就怕卢大庸退缩。 毕竟卢大庸已经得了好几千两银子,不但没损失,还赚了一笔,可他们却什么也没得到,还将赵家得罪死了。 “你们放心,只要帮本官得到那赵家小娘子,今后你们两家若有什么事,本官自会替你们出面。”卢大庸像看出两人心思似的,点点头。 其实他也知道,现在见好就收是最好的,奈何五年前在赵家葬礼上,见过那赵家小娘子一面后,就魂牵梦绕,对其他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 为此,这五年来一直偷偷打压赵家,拉拢和赵家合作密切的吴黄两家。 然后待到赵家生意快不行时,以高额佣金诱惑,让赵家帮忙运送货物,再将路线和时间泄露给马匪,一举把赵家逼入绝境。 本来计划是天衣无缝,谁曾想那赵家小儿竟然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让他不得不放弃直接动粗,改为威逼恐吓。 因为那小儿若没考中秀才,最多也就一商贾之家,只要有借口,是没人会管其死活的。 可现在却是有了一大堆同窗恩师,真真气煞他也。 第五章 未雨绸缪 一连三天,赵锐都没心思读什么八股。 而是带着家丁护院,铁匠木匠忙得不亦乐乎。 虽然以他对明末的了解,那姓卢的绝不敢公然带兵来找麻烦,但值此乱世,让他也不得不防。 毕竟井坪千户所,可就在赵家堡西北20里处,要是伪装成山贼流寇,突然杀来威胁还是很大的。 后宅书房中。 “兰儿,二爷怎么说?” “回夫人,二爷什么都没说,就将我直接赶了出来。”小兰一脸委屈。 “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 李婉柔秀眉顿时皱了起来,来回踱着小碎步,最后一咬牙,提着裙子朝外院而去。 本来二爷当家后,她已经不打算再插手堡中事物,一心待在后宅,可谁知三天来,二爷不但没进过书房一步,反而天天摆弄那些奇淫技巧。 “夫人。” “夫人。” 当李婉柔带着俩丫鬟,来到木工坊院中时,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木屑木头。 二十多名来帮工的大汉,都是赶紧站好行礼,心里有些忐忑。 “二爷呢?”李婉柔扫了一眼,就看着刘老头问道。 “回夫人,二爷在屋里。” 刘老头提着刨子,小心道,生怕夫人怪罪他们跟着二爷瞎闹。 李婉柔穿过人群,众人都是纷纷低下头,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冒犯了这位如仙子下凡的主母一般。 吱呀一声! 小兰推开房门,就见房里堆了许多小陶罐,两座石磨正吱呀吱呀的磨着东西。 三名大汉端着筛子,里面全是黑乎乎的粉末,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着整个房间。 “二爷,你这是?”李婉柔发现赵锐脸上和手都弄得乌漆抹黑,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冲了上去。 “嫂嫂,你怎么来了?”赵锐咧嘴一笑,显然心情极好,可其他人却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二爷,你是读书人,如何能干这些粗活?还弄成这般,传了出去成何体统?” 李婉柔略带责备的道,说着就掏出手帕在他脸上擦拭。 可擦了一会儿,不但没擦干净,反而将洁白的手帕弄得一片漆黑。 “嫂嫂言重了,不是说过以后都听我的吗?快回去吧!”赵锐说完,又冲着众人道:“都愣着干什么,继续呀!” “是,二爷!”众人小心的望了李婉柔一眼,见她没说话,又继续干了起来。 李婉柔见赵锐又摆弄起手里的陶罐,不理自己,当着下人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退到门旁站好。 心里却极为复杂,既欣慰赵锐如今行事有了主见,又有些失落他不听自己话了。 赵锐见她站在那里无声抗议,也是苦笑不已,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心软,否则今后就别想过快活日子。 没办法,两人的理念不同,必须要有一人退让,他不可能做酸儒,所以只有李婉柔适应他的风格。 半个时辰后,赵锐见她和两丫鬟嘴唇都冻得发紫,只得叹口气,将手中的火药拍干净,起身来到近前。 “嫂嫂这天寒地冻的,这屋里又不能烧炭,你身子弱快回去吧。” “二爷不读书,嫂嫂就不走。”李婉柔咬着贝齿,冻的语气虽然有些哆嗦,却很坚决。 “好吧,今后晚上读书,但白天我干什么你都不能管,行不行?” “二爷此话当真,可莫要骗嫂嫂?”李婉柔犹豫了一下,然后望着他。 “当真。”赵锐有些心虚的点点头,那文言文的八股他看着是真头痛呀! “你们两个死丫头,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扶夫人回去呀!”赵锐用漆黑的五爪在两丫鬟脸上捏出了五个黑印,训斥道。 两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扶着李婉柔朝外走去。 李婉柔走后,无论是房里还是院中干活的人,都自然轻松了许多。 因为李婉柔虽然温婉善良,待人谦逊温和,但定的规矩却非常多。 完全将南方书香世家的那套搬了过来,这让大大咧咧惯了的北方人,实在不好受。 到了下午,一千斤火药就配好了,并全部装入了小陶罐中密封完毕。 有十斤一个的,也有五斤一个的,足足一百多颗,若非时间紧迫,赵锐真想配他妈的上万斤。 火药配方在现代几乎人人都知道,一炭二硝三硫磺。 黄金比例,学过化学的人也都不陌生。 而木炭到处都是,硝石家中更是囤积了大量,以便处理从草原收购来的皮革,硫磺虽然难弄一点,但药铺里还是可以买到的。 唯一麻烦的也就是提纯,不过,入药的硫磺本来纯度就非常高,硝石则是直接用大锅熬制,然后磨成粉末。 所以一千斤火药也只花了短短两天时间。 “走,带上两个火药罐,去堡墙,让你们开开眼。”赵锐大手一挥。 十几名家丁就抱着两个火药罐,跟了上去。 “轰!” 来到墙上后,赵锐点燃一个扔了下去,顿时轰的一下,黑烟滚滚,地上的积雪被溅得四散飞洒。 “好!还是二爷厉害,有了这轰天雷,别说土匪山贼,就是鞑子来了,今后也不怕。” 众人兴奋的大叫道。 “哈哈,虎哥,你来扔一个,让兄弟们都看好了,一点就要扔出去。” 赵锐同样哈哈大笑,然后冲着边上的一名大汉道。 “二爷使不得,还是叫我大虎吧。”赵虎见赵锐叫他虎哥,吓了一跳,这要是让自家老爹和夫人听见,那还了得? “没事,赵叔是我赵家的三代老人,我和嫂嫂从来就没将你们一家当下人。” 赵锐一摆手。 这赵虎是家丁队队长,身高八尺,三五个大汉赤手空拳都进不了身,今年25岁,办事也稳重。 而他老爹打小就来到了赵家,几十年来忠心耿耿,伺候了赵家几代人,都从无二心,可以说赵家五口是他和嫂嫂最信赖的人。 “二爷…” 赵虎闻言,八尺的汉子感动的语气也有些哽咽。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将陶罐点燃扔了下去。 随即就落了个大红脸,因为陶罐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火药撒了一地,根本就没爆炸。 “二爷,这?” “嗯,看来这引信还得再剪短一些。”赵锐摸着下巴,点点头道。 第一颗是因为地上有积雪,所以软着陆,才没有摔碎,第二颗扔下去时,地上的雪已经炸没了。 不过,赵锐觉得以后还是用油布做成炸药包,或者直接用生铁罐,毕竟引信太短,容易炸着自己,太长又会摔碎,其中的尺度很难掌握。 第六章 一意孤行 赵锐回到后宅,李婉柔早就命人烧好了热水,卧室外间,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里面的水正冒着热气。 炭火足足摆了四盆,赵锐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小环和小兰立即就围了上来。 李婉柔则是将衣物放在了桌上,又嘱咐了两句才将门带上出去。 看着两女熟练的解衣脱鞋,赵锐摸了摸鼻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过,他并没有装清高,让两人出去自己洗之类的屁话。 因为入乡就得随俗,这种事在古代大户太正常了,他没必要坚持。 也无法坚持。 李婉柔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嬉笑玩水声,也是秀眉紧蹙,决定等一下要好好教育一下小环和小兰了。 对赵锐如今的变化,心里同样也是一阵阵的自责,这哪里还有半点谦谦君子的样? 又过了好半响,见里面越来越不像话,只得轻咳一声,提醒道:“兰儿,环儿,洗好了就赶紧给二爷穿衣服,免得水凉了。” 屋内。 早已被赵锐拖进木桶里的两女,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爬了出去穿戴起来,然后又伺候赵锐穿戴。 期间免不了被赵锐的一双魔爪又是弄得面红耳赤,一个澡足足洗了半个时辰,赵锐才穿戴完毕站在铜镜前。 看着镜中有些模糊的自己,赵锐还是很满意的,这卖相比他前世强多了。 小环和小兰却是一边给他扎发戴冠,一边羞涩的时不时偷偷打量。 李婉柔这时也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地上弄湿了一大片,水渍溅的到处都是,狠狠的瞪了两女一眼。 可来到赵锐面前,脸色却是又缓和了下来,“二爷天色也不早了,快去用膳,然后读书吧!” “嗯,还真有点饿了。”赵锐摸了摸肚皮,就跟着她朝餐厅走去,两丫鬟刚要跟上,李婉柔就回头道:“你们俩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夫人。” 两人有些忐忑的点点头,知道夫人这是在惩罚她们,毕竟这些事以前都是由吴婶她们来干的。 “嫂嫂,还是让吴婶他们来收拾吧!”赵锐一摆手。 “好吧!”李婉柔无奈的点点头,两女见二爷这么护着她们,心里一阵感动。 用过完善后,天已经暗了下来,赵锐躺在靠椅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小兰挤坐在靠椅上,手捏小木锤,捶着核桃喂给赵锐吃,小环则是站在后面捏着肩。 古人太他妈幸福了! 赵锐眯着眼,时不时也喂两女吃一颗桃仁,心里却是大骂。 当然,前提是你家中得有良田千亩,或者有自己的生意,而且头上最低也得戴上一顶秀才的帽子。 否则,外面那些饥不择食,骨瘦如柴的百姓,就是其下场,想到这里,暗自庆幸,自己这胎投的爽! “二爷,歇息了这么久,也该去读书了。” 李婉柔款款走了进来,随即就发现赵锐给小兰喂桃仁吃,顿时急道:“二爷不可,你怎么能喂…这,这成何体统嘛!” “嫂嫂,在自己家中,哪来那么多体统?来,你也吃一个。” 小兰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刷的一下跳了起来,低着头,赵锐却是翻了个白眼,不在意地笑道,说着还将手里的桃仁递到她嘴边。 “唉,竟然叔叔已成年,嫂嫂继续留在后宅却也有些不妥了,明日就寻座庵院,从此常伴青灯古佛吧!” 李婉柔见他嬉皮笑脸,心头也是涌起一抹无力感,觉得这五年来自己的教导非常失败,叹息一句,就欲转身离去。 “嫂嫂有话好说嘛,走走走,去书房。”赵锐顿时急了,刷的就站了起来,尽管知道她是以此要挟,但按照她的性子还真做得出来。 … 一晃五天而过,赵家堡的前院大厅中,站满了人。 账房先生,堡中各个管事都在,就连卧病在床的大管家赵明,也抬来了。 “各位,大家也都知道,我赵家上次的生意砸了,至今还欠四千两银子外债,若是不将这笔银子凑齐赔给人家,那么以后我赵家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所以我决定,再去草原一趟。” “什么?” “这…” 赵锐一说完,众人都吓了一跳。 李婉柔也没想到赵锐的办法,就是去草原做生意,赶紧解释道:“二爷,历来都没有哪家敢在这时节运货去关外的,何况今年比往年还要冷,这雪虽然暂时停了,可要不了几日还会下的。” “嫂嫂稍安勿躁。”赵锐一摆手,然后又看着大家道:“这时节去草原,其中的凶险我也清楚,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自有应对方法。” “二爷,这时节出货,那绝对是血本无归呀!” “是呀,二爷,这么厚的雪,马车根本就走不动,就算到了草原,白茫茫一片,到时也很难分清楚路的。” 众人都是苦苦相劝。 “刘老,我让你打造的东西,打造了多少?”赵锐没理众人,而是盯着刘老头。 “回二爷,已经打造了五十辆。”刘老头只得答道。 “嗯,应该足够了,这次的货物主要还是粮食和盐巴,大家下去筹备吧。”赵锐点点头,然后语气不容拒绝的道。 “二爷,家中粮食不多,不能再卖了,何况粮食也是最不赚钱的。” 李婉柔赶紧提醒道,他们以往的货物主要还是盐巴茶砖,和铁锅针线等生活用具为主,因为这些东西不但轻便,也是草原上急缺的。 “这次情况不一样,这么冷的天,草原上肯定冻死了大量的牛羊牲畜,所以缺的就是粮食。” 赵锐解释道。 众人见他一意孤行,都是望着李婉柔,希望她能管管。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婉柔也只能劝说,最后见赵锐态度坚决,只得一摆手:“大家还是按照二爷的吩咐去做吧。” 心里却是叹了口气,二爷要胡闹,也只能由他了,大不了以后安安心心种地就是,无非就是日子苦一点。 众人只得纷纷下去忙活,赵锐这才拉着刘老头朝木工坊杀去。 来到木工坊后,就见几十辆简易的雪橇摆放在院子中,都是这几天加班加点打造的。 “二爷,这是什么东西?说它是马车,可又没轮子怎么跑?”后面跟来的李婉柔顿时有些好奇道。 “呵呵,谁说没轮子就不能跑了?嫂嫂你就看好吧,等一下这玩意儿比马车还要快。” 赵锐呵呵一笑,然后就让人抬一辆去堡外,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配制火药,所以都还没来得及试一下。 几名大汉立即就抬着一辆雪橇来到了堡外的雪地里,厚厚的积雪都快没到了膝盖。 套好一匹骡马后,赵锐就让一名马夫,驾着雪橇转了一圈。 众人见雪橇在雪地里行驶比马车还要轻松,顿时惊掉了下巴。 “二爷,这就是你说的办法?”李婉柔眨着一双美眸望着赵锐。 “不错,而且这还只是在雪地里,如果是在冰面上要更快,走,嫂嫂我带你体验一下。” 赵锐说着,也没征询她的意见,就拉着她登上了雪橇。 第七章 依依不舍 次日,正好十一月初十,宜远行,赵家堡外面的雪地里挤满了人。 五十辆雪橇上面都堆满了粮食,粗粮和细粮整整一千石,堡中也只留下了五百石。 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盐巴茶砖煤炭腊油等,八十颗五斤重的火药罐,全带上了。 每辆雪橇都由两匹马拉拽,这种驴和蒙古马杂交出来的骡子,既耐寒,又能吃苦。 这次准备的可谓是相当充分。 “二爷,嫂嫂求你了,你不能去呀!” “是啊二爷,你身子骨弱,哪里经得起这般颠簸,还是留下来吧!” “二爷留下来吧。” 李婉柔双眼哭得红肿,两丫鬟也是抽泣哀求,堡内其他人同样纷纷苦劝,就差没跪下了。 毕竟赵锐就是他们的天,这堡中缺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缺赵锐。 如果赵锐有个三长两短,那赵家堡也就不存在了,堡中几百人都很难生存下去。 所以当赵锐提出这次要亲自去时,所有人都吓坏了,李婉柔更是当场吓晕了过去。 “哎,赵叔身子骨还没好利索,我不去,难道要嫂嫂去吗?” 赵锐一脸无奈,这天寒地冻的,鬼才愿意去,他也想窝在堡中抱着小丫鬟享福,可这次没他亲自指点还真不行。 “不管怎么样,嫂嫂都不许你去,有刘管事和王管事去就行了。”李婉柔也顾不了其他,死死抱着赵锐的手臂,就是不撒手。 “嫂嫂快放手,莫要让人看笑话,放心吧,往往看似危险,实则又是最安全的,我保证多则一月,少则二十天就回来。” 赵锐只得狠着心,将她的手掰开,然后坐上了其中一辆雪橇。 “出发!” 其他人早就已经告别完,就等着赵锐宣布出发。 这次随行的不但有两名管事,五十名马夫,还有五十名家丁。 队伍的规模虽然不算庞大,但也一点都不小了,看着远去的车队,众人都是含泪挥手。 “夫人…” 李婉柔却是又晕了过去。 …… 众人顺着官道,直接向西北而去,好在道路熟悉,哪怕有着厚厚的积雪,也分得清。 只是走出十里,赵锐就果断叫停,将两名管事和赵虎叫了过来。 “刘管事,这条岔道真的能通向关河吗?”赵锐指着往西南面的一条小道,其实根本就分不清路在哪里。 “二爷,顺着这条小道走个二十多里,确实能到关河,可咱们以前都是向北走,经井坪所,平虏卫,威远卫,玉林卫,然后从杀胡口出关。” “这次咱们不从杀胡口出关,顺着关河从偏头关出关。” 赵锐一摆手,杀胡口他是知道的,也就是前世右玉县的杀虎口,俗称西口,东面的张家口则称为东口,是明朝通往草原最重要的两个关口。 大同境内的商人,一般都是从西口出关,和河套地区的土默特部,以及鄂尔多斯地区的草原部落做生意。 而此时以范永斗等臭名昭著的八大晋商,就是以张家口为基地,勾结后金,帮其运送粮食铁器等战略物资,甚至丧心病狂到,连长城沿岸各关口守军布防的情报也出售。 可以说后金能入主中原,那八大商人绝对居功至伟,赵锐刚醒来时,就已经发过誓,待以后有了实力,绝对要将八家剥皮抽筋,灭杀满门。 “什么,从偏头关出关?” “二爷,偏头关出关可就是黄河呀,而且往北也没有官道,还绕了两三百里路程。” 众人都是大惊,觉得自家二爷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哈哈,谁说没有官道?那关河和黄河不就是最宽最平的官道吗?” 赵锐哈哈大笑,结合两世记忆,和这几天来的了解,他早就规划好了路线。 “嘶!二爷,你是说咱们走河面?”众人反应过来后,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不错,此时黄河上的冰层恐怕已经有半米厚了吧?而关河下游也早已结冰,又没有瀑布,如何走不得?”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马匹和人恐怕无法在冰面上行走呀!” 刘管事看了看雪橇,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又担忧道。 “这个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我现在担心的是这路你找不找得到?我们能不能顺利抵达关河?”赵锐一摆手。 “二爷放心,小老儿就是偏关所附近的人,这条路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别说有雪,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刘管事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那就好,这次如果能顺利抵达草原,记你头功。”赵锐点点头,放心了不少,如果不是刘管事熟悉这条道路,他也不会这么冒失。 随即刘管事就在头前带路,一辆辆雪橇缓步的跟在后面,车队转向向西而去。 小路难走,两个时辰也只走了七八里,而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众人累了一天也都筋疲力尽。 赵锐只得挑了一处空地,下令原地扎营,生火取暖做饭,照看马匹。 其实这些事根本就不用他操心,两名管事都是轻车熟路。 晚上虽然一个个裹着毛皮大敝,皮帽皮鞋皮手套,几乎全副武装,帐篷外还烧着火,但依然不好受。 其他人还好一些,赵锐却像掉进冰窟窿一样,又不好和别人抱团取暖,只得用火堆将自己帐篷包围起来。 “二爷,喝口酒暖暖吧!”赵虎走过来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禾,将一个水袋递了过去。 “爽!”赵锐接过水袋,猛灌了一口,感觉体内像是被火烧一般,舒服的扎了扎嘴。 “二爷,要不我在帐篷里面给你生堆炭火吧!” “不用,我还扛得住,那些木炭和煤炭要留到后面使用,这天气恐怕越到后面越会冷。” 赵锐摇了摇头,他估计这温度恐怕得有零下10度,其实躲在帐篷里,裹着棉被一般人还是没问题的,主要还是他这具身体太金贵了。 与此同时。 离赵锐他们营地西面十多里处的一座山寨聚义大厅中,十几支松油火把批啪地燃烧着。 一名面容粗犷,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坐在上首的虎皮大椅上,左右两侧则是坐着十多名大汉。 众人都是眉头紧锁,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突然一名喽啰冲了进来兴奋的喊道:“大当家来生意了。” “哦!这鬼天气,还会有生意?” 众人都是诧异。 “大当家,还是笔大生意,那马车足足有五六十辆,上面全装着货物,那帮家伙正在腊子湾过夜,明天应该就能经过山下。” 那名小喽啰吐沫横飞说道,眼中冒着精光。 “哈哈,好,这下过冬的粮食不用愁了。” “娘的,还真应了那句雪中送什么来着?” “送碳。” “对对对雪中送炭。” “炭有个屁用,是雪中送粮食才对。” “哈哈!” 左右十多名大汉,都是乐得哈哈大笑,一个个摩拳擦掌。 虎皮大椅上的中年,却是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笑声,然后盯着喽啰的问道:“看清楚是哪家商队了吗?有多少护卫?” “回大当家,应该是赵家的,总共也就百十来人。” “这就奇了怪,这种天气,赵家即便要冒险出关,也应该向北走呀!怎么往咱们这边来了?” 中年皱着眉头,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大当家,管那么多干什么?这赵家太目中无人,这么大批货物竟然都不提前派人来拜山,根本就没将咱们牛头寨放在眼里,明天正好将这批货全部劫了。” “不错,竟然他们不按规矩来,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对,不但要劫货,连马匹都得留下。” 二当家牛奔一锤桌子站起来吼道,其余当家也纷纷叫嚣起来。 第八章 结交土匪 次日清晨,简单的吃过早饭,收拾一番后,车队就继续向西进发。 小道不比官道,不过,好在雪橇也不比马车。 虽然走的艰难,但也不至于走不动,不过速度也是非常的慢,以至于到了下午,也才走了十余里。 “哈哈!” 车队刚拐过一道弯,前方就出现了二三十骑兵,左右两侧的山坡上也蹦出来了两三百多手持兵刃和木棍的大汉。 “哎呀!不好,我怎么把牛头寨给忘了?真是该死…”一名管事一拍额头。 赵虎和家丁们却是纷纷从雪橇中抽出了长刀,马夫则是每人分了个陶罐,有十几人手里更是拿着弓箭。 赵锐也看傻了,即便再不懂,也知道碰见劫道的了,见土匪没有进攻,就将刘管事叫到了身前。 “刘管事,这伙土匪的底细你清楚吗?能不能和平解决?” “二爷,他们是牛头寨的,大当家叫刘啸天,手下有三四百兄弟,这牛头寨口碑还不错,哎,都是小老儿糊涂,竟忘了提前去拜山,看这架势恐怕这次要大出血了。” 刘管事非常懊恼和自责,由于是头一次走这条道,加之昨天精力都放在了认路上,晚上又太疲惫,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去跟他们谈谈,若条件不过分就答应他们,但要是不依不饶,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赵锐见对方带着骑兵压了上来,摆了摆手道。 这种情况跑肯定是不能跑的,人跑得掉,车也走不掉,何况有火药罐助阵,也不一定就怕了这帮天杀的土匪。 “各位好汉,山不转路转,在下赵家堡管事刘斌,我赵家也是第一次走这条道,怠慢之处还望各位好汉勿怪,这就将买路钱补上,各位看可好?” “原来是刘管事,失敬失敬,不过,我这牛头寨虽然庙小,但在这方圆百里也算小有名气,难道你没听说过?或者是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刘啸天拍马上前,随便一抱拳道,眼睛却是在打量雪橇。 “不敢,不敢,确实是一时疏忽,一时疏忽呀!这天寒地冻的,我等也不容易,还望刘当家高抬贵手,日后必定上门赔罪。”刘管事赶紧解释。 “好吧,刘某今天也不为难你们,就按江湖规矩,货物留下三成吧!”刘啸天沉吟了一下,然后一挥手道。 “大当家,干嘛只要三成?” “是呀大当家,怎么着也得留下五成吧。” “我看他娘的干脆都劫了,反正他们理亏在先。” “你个蠢货,要是都劫了,以后谁还敢走这条道,咱们喝西北风去吗?” 刘啸天一马鞭抽向了边上一名大汉,小声骂道,其实是他听说过赵家的护卫实力很强,一旦打起来,即便能劫下这批货,自身肯定也会伤亡惨重。 虽然他不知道赵家这批货要运往哪里,但这条小道一般也就一些小商小贩会走,现在来了赵家这么个大客户,肯定不会只做一锤子买卖。 “这…刘当家,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赵家上次的生意砸了,所以才在这时节冒险去草原,你看能不能再少点?”刘管事有些为难的道。 “这么说以后你们不会再走这条道咯?”刘啸天眉头一皱,更多的却是奇怪,草原在北方,他们干嘛往西面走? 刘管事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赵锐在后面雪橇上更是气得大骂他白痴。 这水平比他都不如,只得亲自上前道:“早就听闻刘当家义薄云天,虽出身于草莽,却极重江湖义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这位小兄弟倒是会说话,怎么称呼?” 刘啸天被夸的心里一阵舒坦,不过当看见来人只是一名少年,顿时有些惊讶。 “在下赵锐。”赵锐来到近前,按照明朝读书人的传统行了一礼。 刘啸天一楞,随即就明白这小子是谁了,见他气度不凡,赶紧翻身下马,抱拳还礼道:“原来是赵公子亲自来了,失敬失敬!” “你小子就是前阵子考中了秀才的那个赵家神童?” “这除了长得白一些,像个娘们儿似的,也没其他特别之处呀!” “哈哈!” 牛头寨其余几位当家也纷纷翻身下马围了上来,盯着赵锐上下打量,赵虎也早就带着人走了上来。 “都闭嘴!” 刘啸天回头训斥一句,这才冲着赵锐笑道:“赵公子,我的这些兄弟都是一些粗人,言语有不当之处,还望勿怪。” “刘当家言重了,诸位兄弟都是我晋北豪杰,在下早就仰慕已久,今日能结交实乃三生有幸。”赵锐一摆手,不在意笑道。 “哈哈,赵公子不愧是读书人,这话说的我老刘心里真是舒坦,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听说公子一直都在家中读书,这次怎么会亲自随行?还选在这时节?” 刘啸天哈哈大笑,上前一拍赵锐的肩膀,其他人同样对赵锐心生好感。 “哎,在下也不瞒各位,我家大管家卧病在床,嫂嫂一介妇道人家,这次的生意对我赵家又至关重要,所以在下也只得亲自跑一趟。” 赵锐也没在意他拍自己肩膀,叹了口气道,赵虎和刘管事却是皱着眉头。 “原来如此。”刘啸天点点头,赵家的情况他还是了解一二的,于是又问道:“对了赵公子,据我所知,你们以往要去草原,不是都走北方吗,这次怎么?” “是这样的…” 赵锐也知道,事到如今,他的雪橇怕是瞒不住人了,于是解释了一番。 一众土匪听完,下巴差点没惊掉,刘啸天同样非常意外,然后一抱拳邀请道: “赵公子不愧为神童,这想法倒是奇特,天色已晚,我山寨离这里也不远,不如公子暂时到山寨歇息一晚,我也好一尽地主之宜。” “这次时间紧迫,实在不便逗留,恐怕要辜负刘当家和各位的好意了,待回来之日,在下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赵锐一抱拳,婉言拒绝道,拉这么多东西,打死他也不敢去土匪窝过夜呀。 “竟然如此,那就祝赵公子一路顺风。”刘啸天有些遗憾的一抱拳,赵家在朔州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能结交赵锐,百利而无一害,关键是对方并不像其他读书人一般看不起他们。 “刘当家,这买路钱?” “赵公子再谈买路钱,那就是看不起我等了,请!”刘啸天一挥手豪爽道,然后翻身上马,带人退到了一边。 “那就多谢刘老哥和诸位了,他日必有重谢!”赵锐大喜,感谢一句就带着车队快速通过。 直到走远,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他不过是习惯性的说了一些漂亮话而已,这帮土匪竟然连买路钱都不要了。 这他妈太好糊弄了吧! 其实是赵锐还没有彻底适应这时代,不知道这时代读书人的地位有多高,何况还是他这个远近闻名的神童。 对刘啸天等人来说,赵锐一个秀才,不但没有丝毫看不起他们,言语之间又是钦佩,又是结交,哪里是区区一些钱粮能比的? 第九章 同流合污 井坪守御千户所内,卢大庸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 下手坐着副千户周发奎和魏长勇,三人都是眉头紧皱。 “大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赵家商队昨天在三岔路口就转向西去了。” “哦,向西去了?难道他们是想绕过我井坪千户所?可方圆百里哪来的路?” 卢大庸听了来人的禀报,也是有些错愕,赵家商队一出发他就得知了,暗骂不知死活。 本打算待他们经过千户所时,借机将他们货扣下来,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来,这才今早派人去打探。 “大人,这种鬼天气去草原,八成得血本无归,我估计那赵家多半是找到了新路子,没准是去陕西。” 周发奎想了一下道。 “嗯,听说今年陕西那边的民乱闹的特别严重,急缺粮食,说不定那赵家小儿的兄长在陕西有同窗在为官,托他们运一些物资过去也说得通。” “娘的,这么说来,年底他们很有可能将银子凑齐咯?”卢大庸恼火的一拍桌子。 “大人,说来那赵家也按照约定赔了银子给我们,那小儿如今又考取了功名,不如就算了吧!” “是呀,和气生财嘛,何必要斗个鱼死网破。” 两人都是劝道,以前也就算了,可那小儿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还是第一名,鬼知道明年会不会中举,然后考中进士,所以在他们看来根本没必要和人家结成死仇。 “哼,你们以为那小儿如他嫂嫂和那老管家一样好糊弄吗?这几年咱们偷偷打压赵家,将他们的田地夺了十之八九,矿山也归了咱们,你们舍得还回去吗?所以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卢大庸冷哼一声。 “那怎么办?那小儿现在是秀才,明着又不好动手,背地下手他那些家丁也不是吃素的,不和解,难不成要等到将来他中了进士报复我们?” 周发奎眉头一皱,对卢大庸为了一个女人,搞成这样有些不满。 “两位不要着急,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昨天派去盯梢的人回报,这次那小儿竟然也跟随商队走了。” “哦!这天寒地冻的,那小寡妇舍得让他去?” 两人都非常意外,随即周发奎就一拍大腿道:“大人,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那小儿也在商队中,咱们完全可以…” 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魏长勇也是一脸抱怨。 “哎,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向西去,不过赵家商队这次带走了这么多人,那小儿又不在赵家堡内,倒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卢大庸同样有些遗憾。 “什么机会?难不成咱们要去偷偷打赵家堡?即便能打下来,那小儿回来又岂会善罢甘休?到时联合同窗好友闹腾起来,绝对得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都是翻了个白眼,这军堡攻打民堡,先不说其他,那刘知州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他们是正五品,从五品,朔州知州也才从五品,但奈何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文官呀,别说他们,就是卫指挥使都得罪不起。 “两位不用担心,我们亲自动手自然不妥,但要是山贼流寇洗劫民堡,抢劫财物和个把人,就不会有什么影响了,毕竟这种事这几年来已经习以为常了。”卢大庸摆了摆手。 “这倒是可行,只是光抢些钱粮又有什么用?那小儿回来还不照样是个威胁?” 两人心里都是冷笑,说白了还不是想抢那小寡妇。 “两位,那小儿如今在大同甚至山西都小有名气,想要除掉他恐怕很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逼走,试想一下,咱们将赵家堡烧他个精光,那小儿没了家业,回来后又能有什么作为?” 卢大庸说完一脸的狰狞,若是前几年,他还不敢这么做,但如今陕西已经乱成了一锅,北方各省也动乱不断,乱民攻打县城都时有发生,所以他怕个屁。 “嗯,这倒也是!”两人犹豫了一下,都是点了点头,毕竟没人愿意将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 朔州西北地区就这么大,赵家堡一旦再次崛起,他们这些军户肯定又会像以前那样穷巴巴。 “周兄,听说你和清风寨以前的老当家有些交情,这件事就劳烦你跑一趟,除了那小寡妇,赵家其余的东西我一分不要。” 见两人同意,卢大庸就看着周发奎道。 “这倒是好说,那清风寨的马英本来就仇视赵家堡,想来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大人,他们也才七百余人,有兵器的最多不足两百,恐怕很难攻得下赵家堡呀!” “嗯,这样好了,咱们每人再派出十名家丁,让吴家和黄家也各派十人,到时候蒙着面,就万无一失了。” 卢大庸知道他是有所顾虑,于是点点头,所幸将大家都拉下水。 “好!” “就这样办。” 两人再无半点顾虑,心里有些火热,他们可是听说当年那小寡妇来朔州时,足足带了十多名俏丽的小丫鬟,个个都长得水灵灵娇滴滴,根本不是北方这些女子可比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积极了。 … 清风寨位于井坪所东北部二十余里,是朔州北部地区最大的一伙马贼。 大当家马英,虽是一介女流,但手中的一杆红缨枪,却在整个大同境内都少有敌手。 一身马术更是精湛无比,传闻这马英乃三国名将西凉马超后裔。 寨中之人,大多都是大同西部附近几个卫所辖下的军户,活不下去,才逃到了山上落草为寇。 “姐姐,你真的要去攻打赵家堡吗?其实那赵家…” “妹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父仇不共戴天,当年父亲好心去救援他赵家堡,可他们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惨死在鞑子手中而不开门,这笔血海深仇如何能算?” 清风寨的后宅中,一名长相甜美文静的少女,面露不忍,可话还未说完,就被对面年纪稍大的女子一摆手,打断了。 “可是姐姐,按照当时的情况,那赵家堡要是打开堡门放爹爹进去,多半也是覆灭的下场,不开门乃人之常情,所以咱们要报仇,也该找鞑子报才是呀!” “鞑子该杀,可他赵家堡也休想脱干系,那小寡妇假仁假义,这次定将她捉来,狠狠的抽上几鞭子,以泄我心头之恨。”马英一握拳头,满脸寒霜。 “哎!” “姐姐,到时能不杀人,还是尽量别杀人吧!” 见姐姐态度坚决,马韵儿叹了口气,她听说那赵夫人心地善良,对下人和佃农都很好,那赵锐今年也才十四岁。 而井坪所的那些官员,平时盘剥军户,强抢民女的坏事没少干,所以她实在不愿姐姐和他们合作对付赵家堡。 “哎,妹妹,你太善良了,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道,容不得半点仁慈。” 马英望着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妹妹同样叹了口气。 妹妹从小就不爱习武,偏爱读书写字,若生于平常人家也就算了,可这里却是贼窝。 当初爹爹死后,若非她凭借一身武艺,果断杀了心怀不轨的二当家,又压服了山寨的其余当家,她和妹妹的下场绝对凄惨无比。 所以心里一直都非常担忧,自己那天出了事,妹妹无人照顾,也正因如此,哪怕今年都十九了,她也从未想过嫁人。 相比起清风寨的马英,赵家堡东南面的吴黄两家就有些谨慎,吴怀仁和黄有财都是一脸凝重。 以前三堡是一体,一堡有难,另外两堡都会第一时间增援。 还都是以赵家堡为主,直到赵锐兄长死后,才渐渐改变。 “吴兄,你倒是拿个主意呀。” “黄兄,那马英和军户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呀,你我两家在官场中又都没有人,这今后…” 吴怀仁叹了口气。 “哎,要是早知那赵家小儿这般年纪就能中秀才,当初真不该鬼迷了心窍,和那卢千户一起打压赵家。”黄有财点点头同样叹了口气。 “你说咱们要是将这五年来侵占的田地归还给赵家,再赔些银子,有没有机会和解?” 吴怀仁望着他试着问道,相比起投靠卢千户这么一个武夫,他更愿意和赵家和解。 而且如今赵锐又有功名在身,三家联合起来,也不惧那卢千户了。 “破镜岂又是那么好重圆的,若换做赵夫人和赵管家,看在三家以往的情分上,倒也有可能,可从那小儿那天的态度,就算不计较,今后恐怕也很难再庇护咱们,说不定还会趁机打压。” 黄有财摇了摇头,那天赵锐给他的感觉完全就是锋芒毕露,不近人情。 “也罢,事已至此,咱们也别无选择了。” 吴怀仁回想了一下那天赵锐的态度,最后一咬牙道。 “不错,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那三儿子聪慧过人,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只要舍得花钱,聘请名师教导,我就不信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吴有财一拳锤在桌上,若是他们两家也能出一个秀才,又何至于整天依附这个,投靠那个的。 没办法,以前太平时节还好一些,可如今这种世道,要是官面上说不上话,别说做生意,就是安心种田都是随时会被人宰的猪。 第十章 一触即溃 寒风凛冽,夜已入深。 赵家堡后宅内,偏房卧室中仍然灯火通明,一具曼妙的身影投射在窗户纸上,来回移动。 “夫人,都这么晚了,我和小环服侍你去安寝吧!” “哎,也不知二爷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冷的天,会不会冻坏…” 李婉柔摆了摆手,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起来。 “夫人,有大虎和刘管事他们,二爷是不会有事的,你就别再担忧了。” 小兰只得宽慰道,心里也是叹了口气,二爷一走,夫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天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人都瘦了一圈。 “我怎么能不担心,如今到处都是山贼流匪,听说那草原上的鞑子也个个凶残无比,万一二爷有个好歹…” “夫人,你要去哪里?”两女见她要出去,赶紧急道。 “不行,我要让赵叔派人去将二爷追回来。”李婉柔呼吸都有些急促。 “夫人,别说二爷都走了五天肯定追不上,就算能追上,以二爷现在的脾气,也是绝对不会回来的呀。” “那我就亲自去,要是二爷不回来,我就…我就死在他面前。”李婉柔说到最后一咬牙。 “夫人,你就不要再乱想了,二爷吉人自有天相是不会出事的。” “是呀夫人,二爷是文曲星下凡,上次郎中不是说都没气了吗,还不是又活了过来,所以二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小兰和小环虽然也担心,可见夫人完全乱了方寸,整天疑神疑鬼,也只得不断的安慰。 “都是我不好,早知这样,我就不逼他读书了…”李婉柔失神的跌坐在了椅子上,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哐哐哐! 正当两女准备扶她去休息时,一阵刺耳铜锣声传来,三女皆是吓得花容失色。 “兰儿,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哦哦!” 小兰一脸慌张的打开房门,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急道:“夫人不好了,是山贼打来了。” “什么?”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李婉柔还是吓了一跳,随即就镇定下来,朝外快步走去,两丫鬟也是赶紧跟上。 堡墙上。 值夜的家丁,望着不远处的雪地里,足足有五六百人打着火把扛着梯子,呐喊着冲来,是拼命地敲打着铜锣。 而堡中则完全炸了锅,几十名家丁第一时间就提着长枪大刀向墙上冲来, 青壮男女同样纷纷抄着家伙从屋里涌了出来,老人则是躲在屋中默默祈祷,怀中的孩子瑟瑟发抖。 “娘的,这么多人?” “肯定是清风寨的那臭娘们儿来寻事了,这寒冬腊月的也不消停。” 赵家堡的家丁副队长许大黑,嘴里叼着腰刀,一边扎着腰带,一边打量,最后拿下腰刀破口大骂。 “黑哥,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点人,看这架势清风寨这次明显有备而来呀!”边上的家丁都有些慌。 “慌什么?有二爷做的那些轰天雷,来多少死多少,去将轰天雷都给老子搬上来,各守各的一段,不要让对方有机可乘,你快去发信号,通知黄家堡和吴家堡来支援。” 大黑骂了一句,就一边吩咐,一边顺着堡墙小跑,查看敌情,随即就瞥见了下面匆匆走来的李婉柔。 “夫人,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快回后宅去吧。” “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山贼?”李婉柔昂着头冲着墙上问道。 “应该是清风寨的,夫人放心,我们绝不会让山贼打进来的。” “那就好,你告诉大家,只要能打退山贼,二爷回来每人奖励一两银子。” “杀呀!” “冲啊!” “杀进赵家堡…” 李婉柔刚许诺完,墙外就响起了惊天的喊杀声,顿时俏脸煞白。 “夫人快回去。”大黑丢下一句就冲着墙下咆哮道:“都给老子准备好,听我号令,炸死他们。” “轰轰轰!” “啊!” “哎呀!” 这时,几百土匪扛着梯子,踩着积雪,举着门板,已经来到了墙下,正将梯子搭好,一枚枚火药罐就从天而降,爆炸开来。 一时间黑烟滚滚,陶片四散飞溅,漫天飞雪中,墙下是哀嚎惨叫不断。 “娘啊…” “快跑呀…” 没被炸死的,纷纷扔下梯子一脸惊恐的掉头就跑,受伤能行动的,也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向后逃去。 “大当家,点子扎手,我们上当了,还是撤吧!” “姓卢的,姑奶奶跟你没完,兄弟们撤!”马英看着从墙上不断扔下来的轰天雷,吃惊地张大了小嘴,随即俏脸气得通红,一拨马头恨声道。 “该死,赵家堡哪来这么多轰天雷?”不远处的一处雪坡上,卢大庸看着好不容易请来的五百好汉,竟被几十颗轰天雷炸的一下就败逃了,跳脚大骂的同时,也是暗暗震惊。 “大人,赵家堡有轰天雷,凭咱们这点人手是万万攻不进去的,还是撤吧!” “先回去,在从长计议。”卢大庸不甘的一招手。 身后蹲着的五十名蒙面家丁,其中三十人纷纷起身去树林牵马,另外二十人则是向南溜了。 本来卢大庸和马英商量的是,清风寨正面佯攻,他们趁机从后面偷袭。 可现在见对方有轰天雷,清风寨的人也都跑光了,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只能挨冻。 这时烟雾已经散去,墙上的家丁和青壮们也看清了逃走的山贼们,一个个欢呼叫骂不已。 “黑哥,怎么办要不要追?” “追个屁,去数数,看还剩下多少轰天雷,这玩意儿他娘的就是好用,可惜这墙太矮了点,刚刚老子都差点中招。”大黑摆了摆手。 直到山贼没了踪迹,大黑才带着人打开堡门,去墙下清理,好在地上白茫茫一片,哪怕是晚上,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大厅中。 得知山贼已经退走,李婉柔和两名管事,以及大管家赵明都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夫人,管家,这次打死打伤了九十名多山贼,其中有十几名脚受伤没来得及逃走的,怎么处置?” “大家都辛苦了,我们自己这边有没有人伤亡?” “回夫人,只有十几人轻伤,都不碍事,这还要多亏了二爷做的那些轰天雷。”大黑答道。 “这就好,赵叔,你看那些人怎么处置?” 听说自己这边没死人,李婉柔吐出一口气,看向了边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 “夫人,那就先审问清楚,关起来,等二爷回来再定夺吧!” 赵明摸着胡须想了一下道。 “那就这么办吧,哎,说来当初清风寨的老当家,也是为了救援我们赵家堡,才惨死在鞑子手中,许队长,给他们治一下伤,也别太为难他们了。” 李婉柔叹息了一句,对于和清风寨的过节,她很无奈,心里也一直非常愧疚。 第11章 军堡的弱势 马英带着手下,回到清风寨时,天色已经大亮。 几百人全都冻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挤在火堆旁取暖。 “姐姐,这是怎么啦?”马韵儿来到大厅,也被这一幕吓呆了。 “这还用问嘛!自然是吃败仗了。”马英将披风解下,丢在一旁,没好气道。 心里也是恨的牙痒痒,自出道以来,她还未吃过这么大亏。 “姐姐,不是说赵家堡的家丁走了一半嘛?加上井坪所的人,怎么还会吃败仗?”马韵儿有些意外,蹙着秀眉问道。 “二小姐,那赵家堡竟然有轰天雷,数量还不少,这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大当家,兄弟们冻得半死,最后屁都没捞到,还折损了这么多兄弟,这口气要是不出,今后咱们清风寨铁定得沦为笑柄。” “是啊,大当家,这次他娘的简直亏大了,那姓卢的明显就在坑咱们。” 一众土匪都是鼻孔冒火,气愤填膺的叫嚷道。 “洪三哥,你去一趟井坪所,告诉那姓卢的,这件事要是不给姑奶奶个交代,今后他井坪所就别想安生。” 马英咬牙切齿道,这次足足折损了近百兄弟,心头这口气实在难消。 “是,大当家。”回答的是一名粗犷大汉,身高八尺,是清风寨的三当家洪武,心里同样憋着气,带着两名手下就朝井坪堡杀去。 而井坪所内。 卢大庸和两位副千户,同样脸色阴沉如水。 “大人,那赵家堡竟然私藏了那么多轰天雷,要是咱们将此事报上去,告他们个图谋不轨…” “怎么告?说我们勾结山贼偷偷带兵去打赵家堡,结果被人家的轰天雷炸得狼狈而回?” 魏长勇的话还未说完,卢大庸就没好气地骂道。 “那怎么办?这次偷鸡不成,反打草惊蛇,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呀,等那小儿回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周发奎皱着眉头。 “哼,他不善罢甘休又能怎样?难不成还敢来打我们?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卢大庸摆了摆手,有些头痛,明着动手不行,暗地里又打不过,只能另想他法。 两人也没说什么,毕竟那赵家小儿现在对他们还没有威胁,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是清风寨的。”一名家丁进来抱拳道。 “这清风寨简直猖狂之极。” 见对方竟然光明正大来,卢大庸大怒,脸黑的都快滴出墨来,但还是一摆手冷声道:“将他们带进来。” “是,大人。” 洪武一来到大厅,脸色比卢大庸还黑,一抱拳:“卢千户,这次我们折损了上百兄弟,完全就是因为你提供的消息有误,我家大当家说了,希望你能给个交代。” “放肆,尔等一群草寇,竟敢来这里撒野,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将你拿下?”卢大庸大喝一声,四名手扶腰刀的家丁,立即就冲了进来。 “姓卢的,你井坪所有几斤几两,大家还不清楚吗?别以为你们是官,我们是贼就怕了,造反不敢,杀人劫村还是敢的。”洪武丝毫不惧,冷笑道。 井坪千户所除了卢大庸和十名百户的那两百多家丁,其余的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说起来敢战之士还没他们清风寨多。 “大人息怒。” 周发奎见状赶紧打了个圆场,然后看着洪武道:“洪当家,赵家堡有轰天雷,事先我们也不知道,纯属意外。” “哼,你说的轻巧,一句意外就害我们白白枉死了近百兄弟,你们到屁事没有,想就这样算了,门儿都没有。” “那你们想怎样?”卢大庸捏着拳头,几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心里憋屈无比,他们堂堂一个守御千户所,竟然被一伙土匪欺上门威胁,实在是气人。 可那清风寨地势险要,凭他们一个千户所是万万攻不下的,何况清风寨还有八十多骑兵,那马英更是武艺高强,一旦真的闹僵,对方报复,还是非常头痛的。 毕竟清风寨是以打劫收过路费为生,而他们千户所主要还是以种田为生。 这他娘的就是弱势呀。 对方的骑兵要是天天洗劫辖下的百户堡,那田也别种了,军户都跑光了,他这个光杆千户还做个屁。 他们是守御千户所,隶属于山西都指挥使司直接管辖,只要对方没有杀武官造反,攻打所堡,上面是不会管的。 至于像北面的平虏卫求救,哪怕对方肯来,肯定也得大出血,算一算账,还不如赔点钱粮给清风寨合算。 虽然丢人,但只要不传出去谁又知道? “好说,五百两银子,一千担粮食。” “放屁,这绝不可能。” 洪武话音刚落,卢大庸就跳了起来。 最后双方一番讨价还价,卢大庸勉强答应补偿清风寨一百两银子和五十担粮食,双方继续合作。 卢大庸也不怕对方将这件事捅出去,反正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一伙马贼的话是没人会信的。 赵锐可不知道,当初他制作出火药罐未雨绸缪,让赵家堡避免了一次灭顶之灾。 此时。 车队已经来到了关河下游的一处渡口。 此处,距离赵家堡也才一百四十余里,可硬是整整走了八天,马摔伤五匹,人员倒是只有十多人受轻伤。 “二爷怎么样?” “嗯,这里的冰层已经很厚了,可以了,刘管事此去真的没有瀑布和河滩了吗?”赵锐来到河面检查一番,点点头,然后问道。 之所以走这么远,就是因为上游河水湍急,没有结冰,结了冰也非常薄。 “二爷,此去直到黄河河面都非常宽阔,差不多还有一百多里就到黄河入口。” “好,让大家开始准备。” 随即大家就按照赵锐的吩咐忙活起来,心里都非常期待。 只见一匹匹骡马的四个蹄子底部,都被绑上了一块小木板,木板底部一排排铁钉露出尖尖的角,马匹踏在冰面上抓得牢牢。 而每辆雪橇后面,还拖着一块比门板还要大的木板,木板下面钉了两根竖着的长条,被刨得光滑无比,两头带着弧度。 随着准备完毕,骡马在冰面上行走如常,轻松的就拉着雪橇向前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家丁们则是坐在了后面的木板上,搭着帐篷,烤着炭火,为了安全起见,第一辆雪橇和大部队间隔了两百多米。 “哈哈,二爷,这法子太妙了。”赵虎见非常平稳,比马车要舒服百倍,灌了一口酒,一边烤着马肉,一边哈哈大笑。 “二爷真乃神人,照这种速度,恐怕明天咱们就能到黄河口,四天就能到河套。”刘管事同样感慨。 “呵呵,以后咱们在这里设个中点站,再将那段山路修一下,每年冬季去草原比平常还要方便。” 赵锐得意的一笑,如今可是正值小冰河时期,往后只会一年比一年冷,黄河那就相当于高速公路呀! 第12章 北上草原(求推荐票) 雪橇在冰面上行驶的速度,要远远超出赵锐和众人的预料,马儿小跑起来,脚下木板上的铁钉不但抓得更牢,血液加速流畅,还能抵御寒冷。 早上出发,只是到中午,车队就抵达了偏头关千户所,两个时辰,足足奔出几十里。 偏头关千户所,同样是一个守御千户所,位于关河旁,(后世的偏关县)距离西面的黄河,只有三四十公里。 大冷的天儿,堡墙上连放哨的人都没有,直到车队远去,才有人发现,想追也追不上了,更多的却是来到墙上,望着远处的车队啧啧称奇。 “已经过了偏头关,马儿都累了,歇息一下吧!” “二爷,不能歇息,放慢速度就可以了,不然马匹可能真的会倒下。”刘管事赶紧解释道。 “嗯!说的也对。”赵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点点头。 心里也是感慨,这些马儿比他们吃的都还好,黄豆加麦康,每天还要吃个生鸡蛋。 鸡蛋都是用筐子装好,埋在干沙子里的,当时也是将他看得一愣一愣。 第二天上午,车队终于抵达了黄河入口,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地势也明显开阔了起来。 同样,呼呼的寒风打在人脸上,就像刀子在割肉一般生疼,远处的冰面宽达几里,蜿蜒着向北延伸而去。 就这样,车队顶着寒风,顺着黄河一路向北,就如汽车行驶在机场上一般,而黄河的冰层比关河更厚,这让赵锐彻底放宽了心。 足足向北行驶了三天。 刚开始还能在东岸,偶尔看见人烟,可到最后,两岸都是白茫茫一片,连荒漠和草原都分不清。 “刘管事,这到哪里了?你分得清吗?” “这…二爷,不好说,不过二爷不用担心,前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河口,要是再出现大的河口,必定是黑河,咱们只要沿着黑河向西,就能抵达归化城。” “嗯,咱们赵家以前都是和哪个部落在做生意?” 赵锐点点头,归化他还是知道的,也就是前世的呼和浩特市。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以前河套指的是黄河几字形中间,鄂尔多斯地区,那里水土肥沃,适用于耕种。 但由于长期放牧,荒漠化日益严重,到了明朝,归化以西,黄河以东,黑河和毛川两河流域的广大地区,反而水草丰美,更适合耕种。 而大明前期,更是在这一地区设立了东胜,镇虏,云川三卫,戍边种田,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又被迫将人员撤回关内。 这一地区,也被称之为前套或者东套,包头和五原地区称之为后套,银川则称之为西套,鄂尔多斯称之为内套。 刘管事可不知道赵锐在想什么,赶紧答道:“二爷,以前咱们都是和土默特部做生意,鼎盛时,在归化城中都有货站,只是前几年,那林丹汗西迁,占了归化城,吞并了土默特部,将土默特部的顺义王驱赶到了五原附近…” 听了刘管事的一番讲述,再加上前世的一些历史知识,赵锐大概将漠南蒙古诸部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明朝时,蒙古大致分为三大部,分别是漠北,漠西,和漠南蒙古。 漠南蒙古诸部,由东向西,分别是科尔沁部,内喀尔喀部,喀喇沁部,察哈尔部,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地区的套部等。 其中位于辽河流域的嚓哈尔部林丹汗,更是成吉思汗的嫡系血脉,也是蒙古诸部唯一的合法可汗。 但事实是,别说漠北和漠西诸部,如今就连漠南诸部,也和这位黄金家族后裔的林丹汗,离心离德,纷纷背叛,投靠后金。 这位林丹汗说起来和崇祯也是有得一拼,都是将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都是志大才疏之辈。 在辽河流域,被野猪皮揍的是鼻青脸肿,好不容易熬到野猪皮挂了,想要重整雄风,恢复祖先昔日的荣耀,谁曾想皇太极比野猪皮更厉害。 面对努尔哈赤,林丹汗还有招架之功,可面对皇太极简直毫无反手之力,最后不得不西迁躲避。 因为,如果说努尔哈赤只知道一味的杀伐,其能力主要体现在军事方面的话。 那么皇太极在政治上的眼光,就远远不是努尔哈赤和多尔衮可比的。 可以说后金之所以能入主中原,皇太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单纯的军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三分政治,七分军事。 皇太极登基后,并未像努尔哈赤一样,一味的蛮攻宁锦防线。 而是采取了先征服朝鲜半岛,拉拢分化蒙古诸部,打压林丹汗。 挑拨离间,让袁崇焕斩杀了皮岛毛文龙,一系列措施下来,成功地解决了后金的后顾之忧。 然后重用汉人,学习明朝官制,收买山西八大晋商,数次派兵绕道蒙古入关劫掠烧杀,消耗明朝的元气。 知道汉人抵触金这个字,果断改国号为清,知道中原士子的脾性,于是谎称从林丹汗之子那里弄到了传国玉玺,进而称帝,以减少中原士人的抵触心理。 可以说,从这一系列的动作,就足以说明此獠至登基之日起,就已经在做入主中原的准备。 可悲的是,崇祯和东林党人以及中原大多数士子,直到崇祯十七年,后金彻底入关,还浑浑噩噩,以为人家又是来抢钱抢粮抢人的,殊不知人家这次抢的是这万里锦绣河山。 “刘管事,咱们不去归化,去五原。”不知不觉赵锐的一双拳头已经捏紧,盯着刘管事咬牙道。 “什么?去五原?” “二爷,五原可是足足要远几百里,何况那边更冷,以前也从来未去过,一般商人也都很少去的。” 刘管事一惊,赶紧解释道。 “咱们走的是冰面,其实路程也远不了多少,正因为很少有商人会去,咱们才更要去。” 赵锐一摆手,相比起林丹汗,他对土默特部的顺义王,要顺眼的多。 因为土默特部比起草原其他诸部,和明朝的关系最好,双方互市,几十年都没有入关掠劫过,连顺义王这个封号都是大明册封的。 而林丹汗刚开始虽然也和大明结盟,一起对付后金,可西迁到归化后,就肆无忌惮劫掠大同府境内,和这样的人做生意,让赵锐还是有些抵触的。 第13章 土默特部 历来草原诸部,要是碰上冬季特别寒冷的年份,大量的牛羊牲畜就会被饿死冻死。 虽然尸体在冬季不会腐烂,可供部落人口食用,但来年开春,牲口锐减的后果,就会导致严重的饥荒。 这个时候,草原各部,往往会选择吞并弱小的部落,更多却是选择入关掠劫。 而今年刚入冬,一场大雪就接连下了七八天,厚厚的积雪覆盖在草地上久久不化。 稍微上了年纪的蒙古人,都知道,十多年一遇的大灾又来了。 整个草原上,无数部落都陷入了一片恐慌,极低的气温,简陋的条件,使得牛羊幼仔,已经开始冻死。 归化城中的林丹汗,已经在盘算怎么度过这次白灾,最后依旧将目光放在了长城以南的大同。 鄂尔多斯的套部,则将目光放在了榆林镇,甚至陕北,唯独龟缩在五原附近的土默特本部,一片绝望。 因为无论是他们去榆林还是大同,都太远了,关键是林丹汗没邀请他们。 此时,五原附近黄河北岸二十多里外,一座座帐篷紧密的搭建在雪地上,一堆堆积雪堆的到处都是。 马匹牛羊关在外面,啃着干草哈着热气,幼崽则是关到帐篷里,刚出生不久的甚至还要裹上一层皮毛。 其中最大的一座蒙古包内,中间火盆里烧着马粪,上首坐着一名枯瘦的老者,正是土默特本部的顺义王,卜失兔。 今年已经五十三岁的他,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而左右两侧的十多名壮汉,同样脸色都不好看。 “父亲,这样下去可不行,不如趁现在马还跑得动,河面也结冰了,我带着勇士们南下,抢些牲口回来吧!” “唉,扎颜五部和阿巴嘎三部,加起来足足有一万多勇士,一旦开战,咱们未必打得过,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投靠了阿巴尔,我们不能再给他任何借口了。” 卜失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里对林丹汗阿巴尔是恨之入骨。 不但抢了他的归化城,吞并了以前依附他土默特部的大量部落,还将他赶到了这里。 原本,光他们土默特本部就有七八万人,加上依附的其余各部落,足足二十多万人,提刀勇士六万,也是漠南最富裕的部落。 可现在加上老幼,也才两万,能骑马战斗的不足八千,这还是来到这里后,相继吞并了附近十多个小部落。 他知道,那阿巴尔之所以放他一马,让他率着土默特本部离开,并不是仁慈,而是顾及其他部落的想法。 毕竟他们土默特部,可是一直承认阿巴尔这个草原大汗,所以他敢肯定,只要他们敢南下抢夺河套里的各部,阿巴尔必定会北上灭了他们。 众人也都沉默不语,都是捏紧拳头,面露愤慨之色,若非离得远,他们早投靠后金了。 正在这时,帐篷门帘被掀开,一名穿着白绿相间草原长裙,戴着圆顶帽子的少女冲了进来,兴奋的大叫道:“阿爸,河边来了一只商队,领头的汉人说要见你,自称是大同朔州赵家的管事。” “什么?这种天气商队怎么会来这里?” “蓝朵儿,你是不是在哄阿哥?” 众人都站了起来,齐唰唰望着少女,卜失兔却是赶紧问道:“蓝朵儿,你说他们自称是朔州赵家的商队?” “嗯,阿爸是真的,他们来了好多没有轮子的大车,我亲眼看见他们是从河面上来的。”少女一边比划,一边兴奋的解释道。 “好,蓝朵儿,你现在就带我去…”卜失兔听完,整个人都仿佛来了精神,拉着少女就向外走去,众人也纷纷跟上。 换作以前,区区一只商队,卜失兔自然不会亲自出面,就更别提去迎接了。 但如今他们土默特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支商队的到来,太重要了。 … 黄河冰面上,五十辆雪橇都调好了头,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过了黑河入口后,车队向北然后向西,只走了四天,就来到了这里。 期间,也遇到过许多小部落想要交易,但都被赵锐拒绝了,只是向他们询问了一下土默特本部的下落。 由于一直待在冰面上,那些部落的马匹一到冰面上就打滑,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锐他们离去。 当赵锐看着北面雪地,足足奔来了上千骑,也是吓一跳,刘管事则是在旁安慰道:“二爷放心,在草原上一般没有哪个部落敢抢劫商队的。” “话虽如此,但狗急了还跳墙呢,虎哥,让兄弟们都做好准备,一旦情况不对,就扔轰天雷跑路。” 赵锐一摆手吩咐道。 而这时,马队已经来到了岸边,赵锐让刘管事带两人驾着雪橇过去谈判。 “快看…” 众人看着冰面上被马匹拉着飞驰的雪橇,都是张目结舌。 卜失兔立即就明白,对方为何停在河中间了,那是因为对方随时可以走,他们根本就追不上,也无法追。 卜失兔虽然不认识刘管事,但对朔州赵家并不陌生,以前在归化时经常做生意。 现在听说对方千里迢迢专门来和他们做生意,沿途还拒绝了数个部落,表示非常感激。 刘管事和卜失兔,在岸边交谈了一番,就返回到河中央车队中。 河边上千骑兵则是耐心的等待,那名叫蓝朵儿的少女却是翻身下马,领着几名护卫准备向冰面走去。 “蓝朵儿,你干什么去?” “阿爸,我想去看看他们那马车。”蓝朵儿回头道,一脸的好奇。 “不行,快回来,你会将他们吓跑的。”卜失兔大急,赶紧叫道。 对方明显有些警惕,这时候任何举动,都可能引起对方的误会,导致交易失败。 蓝朵儿只得嘟着嘴走了回来,心里却抱怨这伙汉人胆子真小。 “二爷,他们同意比往常多一倍价格交易,不过他们希望今年年底之前我们能再运送一批粮食和铁器来。”刘管事喘着粗气解释道。 “他们是土默特本部吗?”赵锐问道。 “是的二爷,而且那顺义王还亲自来了,刚才就是他和我谈的。” “哦!这么说来,土默特本部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咯。” 赵锐摸着下巴,计算了一下日子,今天都十一月二十六了,回到赵家堡,恐怕都要到腊月初十左右。 哪怕立即出发,也堪堪能在年底抵达,关键是到时气温肯定会更低,不知道马匹吃不吃得消。 “好,答应他们,就说我们年底之前一定会再来一次,但价格得再上涨三成,等一下,你打听一下他们部落还剩多少人。” 最终赵锐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一来,换做平常时节,这么多战马想要运回关内,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窥视,草原马匪,边关守军,内地山贼,都不是好相遇的。 二来,他大老远跑来,可不光是做生意的,而是带着政治意义来的,这次是第一次交易,所以谨慎了点,下次他必定要亲自去谈。 因为他没记错的话,林丹汗就快要完了,届时蒙古各部都将归顺后金,皇太极将再无后顾之忧。 所以他想扶持一个部落,以便牵制后金,而土默特本部,无疑是最合适的。 第14章 冰面恶战 岸边的卜失兔,见对方答应年底之前再来一次,也是激动不已。 对方现在都能来,再来一次也并非不可能,至于涨价三成,他根本就不在意。 少女蓝朵儿和其他人,同样高兴不已,心里对这帮汉人就更加的有好感了。 随即,双方就开始交易,卜失兔让三百骑返回部落去取东西。 草原各部能交易的东西,无非就是牲口和皮革,除此之外,其他东西,关内商人是不会要的。 赵锐则是让人将雪橇上的物资搬到木板上,然后让骡马拉着去岸边交易,再将东西拉回来。 而且每次都只去一辆,虽然麻烦,但胜在安全,来回跑了十几趟,见天色渐晚,才增加到两辆。 对此,卜失兔和其他人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感慨,汉人果然狡猾。 直到黄昏时候,双方才交易完毕,卜失兔见对方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也只得带着粮食和其他东西返回部落。 而冰面上,赵锐和众人则看着上百匹战马,和一大堆牛皮马皮,都是直呼发财了。 “刘管事,你估计一下这批皮革拉回去能值多少银子?”战马赵锐是绝对不会卖的。 “二爷,这几千张皮革大部分保存的都非常好,回去处理一下,价值大概在一万五千两银子左右。” 刘管事摸着结冰的胡茬子估算道,心里也有些佩服二爷眼光毒辣,若换平常,或者在归化交易,绝对赚不了这么多。 “哈哈,果然是暴利行业呀!” 赵锐哈哈大笑。 他们那点东西最多也就值三千两银子,这一趟下来竟然翻了五倍。 而且还有一百匹战马没算,十五两银子一匹,也值个一千五百多两。 不是他不想多要战马,而是携带的马料和绑在马蹄子上的木板有限,多了也带不回去。 一百匹战马都被绑上带铁钉的小木板后,就被拴在一起,然后车队开始向东返回。 每匹马都喂了一个鸡蛋,和一些黄豆,家丁们都是直接坐在雪橇上,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 五原地区和东面百里外的包头,正好位于黄河几字形的顶部,北靠阴山山脉,南面紧邻黄河,地形很特殊。 过了黄河,在南下就是鄂尔多斯地区,这一带的大致地形,赵锐前世在卫星云图上,无意中看过。 所以当两天后,北岸出现了一个结冰的大湖泊时,赵锐知道从这里再往北走二十多里应该就是包头了。 前世的包头可是有着丰富的铁煤矿资源,黄河支流众多,再加上独特的地形,绝对是一块风水宝地。 因为阴山在这里向南突出了两块尖角,正好呈一个半弧形将包头地区包围在中间,南面又是滚滚黄河。 西面的尖角距离黄河还有二三十里,可南面的尖角距离黄河却只有七八里,只要沿着阴山由北向南筑一道墙,在黄河不结冰的情况下,就能很好地抵御草原骑兵。 西面是更宽广的五原地区,而东面就是前套,距离归化城也不远,可以说只要占据了包头,便能东窥前套,西控五原,南望内套。 如今盘踞在此的十几个小部落,现在都已经全部臣服于林丹汗,人数差不多在三万左右,这是他让刘管事从土默特部那里打听来的。 这天中午,前方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人数两百左右,个个腰间系着弯刀,背着弓。 “二爷,这伙鞑子应该就是来时追咱们的那一伙,看样子来者不善。” 这处的冰面很狭窄,才一里多宽,车队不得不停下,刘管事黑着脸道。 “娘的,派个会讲蒙古话的兄弟过去问问他们想干什么。”赵锐骂道,心里恼火无比。 来时碰见好几个部落,被拒绝交易后,唯独这伙人沿着岸边追了他们一阵,现在还来堵截。 不多时,派出的一名兄弟就回来了。 “二爷,他们说我们的马匹在河面上拉了许多屎,冒犯了长生天,要惩罚我们,让我们将马匹全部留下…” “放他娘狗屁!” 赵锐气得破口大骂,然后看着赵虎道:“虎哥,你带着兄弟们骑上战马,赶着马群给我冲上去,撞死他们,我们在后面压阵。” 赵锐一脸的凶狠。 特么的下了马还这么嚣张。 随即众人就紧张得忙活起来,将木板全部斜斜的顶在了雪橇前方,五十名家丁,每人身上都绑了几张牛皮。 “二爷,要不还是绕路吧!” 刘管事有些心痛马匹被箭射死射伤。 “绕个屁,大不了赔上几十匹战马,老子今天也得给这帮鞑子一个教训。” 两名管事也只得闭嘴,这阵子对赵锐的粗言秽语,早已习惯。 拦路的人,离车队也才一里左右,此刻人人脚底都绑着两块毛皮。 “族长,怎么办?要不咱们直接杀上去好了。” “不,这冰面太滑,咱们就守在这里。” “族长他们冲上来了。” “他们的马怎么可以在冰面上跑这么快?” 两百多鞑子看着奔驰而来的马群,都是大惊失色。 毕竟他们也试过,即便给马蹄上绑上布和皮毛,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冰面上行走,这才没有骑马。 “快,准备放箭!”打头的族长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一咬牙道。 咻咻咻! 两百鞑子弯弓搭箭,也只来得及射出一波箭雨,就不得不向两边飞奔避让。 十几匹战马中箭倒地,几名家丁摔了下来,同样有十几名摔倒的鞑子,直接被马群踩死。 没有家丁控制的战马直直的向前冲去,赵虎则是带着其余的家丁,骑着马追杀向两边逃去的鞑子。 “杀!” 噗!噗! 一名名鞑子被骑兵追上,刀光闪现,滚烫的鲜血将冰面都染红了。 一直追到岸边,家丁们才罢手,主要还是怕对方有埋伏。 短短时间,足足砍死踩死上百鞑子,主要还是在冰面上行动不便,跑急了容易摔倒。 而逃到岸上的族长,看着冰面上近百具族中勇士的尸体,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对方的马匹在冰面上也能正常奔跑,打死他也不敢起歹心思呀! 第15章 雪球报复 将马匹收拢后,赵锐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看着那三具尸体心里也有些反胃,赶紧将头撇向一边。 这一仗,战马死了六匹,伤了十多匹,这种天气受伤和死没多大区别,家丁也被射死三人,射伤了六人。 这叫他如何不恼火? 所以拖着马尸,只是向前行进了十里,就命队伍停了下来。 “二爷,这离天黑还有半个多时辰呢,怎么就停下了?” “叫大家休息一下,然后好好吃一顿,今晚将那个小部落一锅端了,给死去的几名兄弟报仇。” 赵锐咬着牙,一摆手,死去的那几名兄弟,可都是有家有室,上有老下有小。 虽然在草原经商这种事很正常,但作为现代人,他依然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交代。 当然,让他敢这样做的主要原因还是,刚刚那近百具尸体里面,竟然发现了三具女尸。 由此可见,对方部落里能战斗的人都来了,现在一下损失近半人马,加上他们又有雪橇和火药罐,所以他怕个屁! 刘管事和另外一名管事是苦苦相劝,奈何赵锐态度坚决,赵虎和家丁们,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天黑后,赵锐只留下了十名马夫和六名伤员给刘管事两人,让他们看守物资和马匹。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其他的人,坐上二十辆雪橇,沿路返回白天的战场,所有的火药罐都带上了。 好在,这两天没有下雪,众人也都没有夜盲症,沿着痕迹,只是向东北方走了十多里,前方一座斜坡下,就出现了一大片帐篷和火光。 “二爷是直接冲下去吗?” “不,那样伤亡太大了。”看着下面也才四五十顶帐篷,赵锐摸着下巴,盘算了起来。 “呵呵,有了。”赵锐瞥见一名家丁在那里搓雪球,眼睛顿时一亮。 “虎哥,你带着四十名兄弟,一分为二,坐雪橇悄悄的迂回到部落两侧埋伏起来,待会儿我和其他的兄弟滚雪球下去,他们肯定会向两边逃窜,到时你们先扔火药罐,再坐雪橇杀上去。” “滚雪球?” 众人都是一副错愕的表情。 “不错,哈哈,这帮家伙将驻地选在斜坡下,估计是为了避风,今天就让这帮鞑子见识一下咱们汉人的手段。” 赵锐得意的一笑,和古人相比,他的优势不就是见识和大胆的思维吗? 一路走来,众人对赵锐早就佩服不已,闻言一个个也咧嘴笑了起来。 赵虎带着四十名精锐的家丁,向下摸去,赵锐则是和四十名马夫,两人一组在坡顶滚起了雪球。 山坡距离下面的部落足足有四百多米,坡度也就在十多度左右,只是滚了半个时辰,就在坡顶上滚出了上百个,半人高的大雪球。 厚厚的积雪,都快滚光了,不然赵锐还想再滚他几百个。 不过。 此时一个个也冻得够呛。 好在,手上都戴着皮套子,身上也都是棉衣棉裤加皮大衣,除了一双眼睛,整个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二爷,直接推下去吗?” 众人都是望着赵锐满怀期待。 “嗯,四人一组,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雪球都推下去,一百颗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赵锐望着山坡下的帐篷群,嘿嘿冷笑。 随即四十名马夫,就吃力的将十颗雪球推了下去,刚开始雪球滚得还很慢,可没过多久就越滚越快,越滚越大 声势相当的骇人。 这时,帐篷里的鞑子也被惊动了,纷纷冲了出来,当发现山坡上一个个巨大的雪球冲来时,全都呆住了。 还以为是长生天发怒,要惩罚他们! “快,向两边跑。”族长也只是愣神了片刻就反应过来,大声呼喊。 一时间整个部落都是鸡飞狗跳,有朝马棚杀去的,更多的却是直接向两边狂奔。 可雪球的速度太快,眨眼就到,一个个直径高达两米的大雪球,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冲进了帐篷群。 “啊!” “快跑呀!” “呜呜,阿爸…” “孩子!” 所过之处,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被撞倒在地,雪球碾压而过,一座座帐篷被压倒,到处都是凄厉的哭喊声。 “给我冲下去。”只是短短两分钟,一百颗雪球就全部推了下去,赵锐一挥手滑了下去。 “杀呀!”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手里提着刀,屁股下垫了一块皮革,直接滑了下去。 这个部落加起来也才五百多人,今天损失了一半精壮,只剩下了四百来人,还大多都是老弱。 由于雪球来得太猛,太快太多,而帐篷又太密集,所以只有几十人向两边逃了出来,大多数连弓和刀都落在了帐篷里,一个个都是心神俱颤。 “杀呀!” 左右两侧埋伏的家丁,纷纷驾着雪橇冲了上去,将逃出的人砍翻在地,火药罐根本就用不上。 赵家的这些家丁常年来往于草原,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老兵,再加上吃好穿好,别说那些卫所兵,即便是边兵恐怕都比不上。 最后只有十多名骑马的鞑子逃走了,赵虎带着人追出一截,没追上这才罢手。 当赵锐带着人杀到时,整个驻地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雪块和人畜的尸体,没死透的则是躺在地上哀嚎。 “二爷,这?”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面面相觑,心里震撼不已。 “都别愣着,快打扫战场,将值钱的东西都收刮出来。”赵锐也没想到一百颗雪球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赵虎则是带着人,还在外面收拢逃窜的马匹和牛羊。 “二爷,那边发现几个没死透的女人,怎么处置?” “她们都是我们汉家女子。”马夫补充道。 “哦,去看看。” 赵锐心里也是一沉,来到地方后,就见四名狼狈的女子,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你们是汉人?” 四名女子也看不出年纪,都是忐忑地抬起头看着赵锐,其中一人点了点头。 “不用怕,我们也是汉人,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还有没有其他人?”赵锐蹲下,从腰间解下酒壶递给了她们。 “多…多谢公子,我们是前年被抓来的,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六个姐妹,都被埋在了雪堆下。” 那名胆大的女子,见赵锐语气温和,接过酒壶喝了一口,然后指着边上的雪堆道。 “快救人。” 赵锐立即就招呼道,随即十几名马夫就围了过来,一人多高的雪堆被刨开,是六具硬邦邦的尸体。 看着其中两具衣不遮体,惊恐地睁着大大的眼睛,赵锐一屁股跌坐在了雪地里。 “二爷!” 众人一惊。 “我没事。”好半晌,赵锐才爬起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望着那四名女子,心中仿佛被压下了一块巨石。 这才一个几百人的小部落,就有十名汉家女子在此备受折磨,那大一些的部落又有多少? 一百? 或者一千? 整个草原又有多少? 被后金掠去的又有多少? 第16章 结交失败 半个时辰后,战场就被打扫完毕,看着四百匹战马,和大量的牛羊尸体,赵锐也是头痛无比。 “二爷,都带走嘛?” “将活着的羊和牛都杀了,然后让马拖着带走,马尸将皮剥一下,肉就不要了,除了那上千张皮革,其他的东西也都不要了。” 赵锐摆了摆手。 众人一番忙活,回到车队驻地时,天已经快亮了。 一个个都疲惫到了极点,要不是时不时来上一口烈酒,估计还真撑不下去。 战马足足冻死了五十多匹,都被落在了路上,连皮都懒得剥了。 “二爷,这么多战马,咱们可带不走呀!别说没有那么多木板铁钉,就是有,粮食也不够。” 刘管事看着加起来近四百匹战马,头发都快愁白了。 “那就挑一百匹最高大的,其他的都杀了剥皮,肉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吧!” 赵锐无奈的道。 昨晚在那个部落缴获到的粮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近百匹骡马又不能舍弃,真真是心疼的要死。 直到中午,车队才继续出发。 五十辆雪橇除了拉皮革和少量的生活物资,全部装上了牛尸和羊尸,都是堆得老高。 大木板也是被战马拖着,上面也全是肉,四十多名家丁挤在了五辆雪橇上,裹着厚厚的皮革呼呼大睡。 赵锐也只得和解救回来的四名女子挤在一辆雪橇上,搭了个帐篷,烤着炭火询问她们一些情况。 可以说能利用的空间都利用了。 一路上,都没有再遇见什么情况,但两天后,却是又下起了大雪,导致每天都有马匹冻死。 腊月初十,车队终于抵达了牛头山下。 此时战马还剩下七十余匹,就连骡马都冻死了十匹,六名伤员只存活下来了三人,大量的马肉被丢弃。 看着老早就在山下等候的牛头寨诸人,赵锐也是感慨不已,这一趟,整整历时一月。 “哈哈,赵公子,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这阵子我和兄弟们可是日夜担心呀!”刘啸天哈哈一笑,眼睛却落在了哪些东西和马匹上。 “哎,托刘老哥和诸位兄弟的福,总算没死在草原上。”赵锐笑着感叹道,今后除非必要,打死他也不会冬天去草原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走走,今天定要和赵贤弟喝他个痛快。”刘啸天热情的道,见赵锐再三叫他刘老哥,索性也豁出去了。 “二爷,咱们出来这么久,夫人肯定担心坏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刘管事赶紧上前急道,二爷口头上和这帮山贼称兄道弟,就已经有失身份,为人诟病了,要是再上山喝酒,稀里糊涂下拜了把子,回去夫人非得将他逐出赵家堡不可。 “刘老哥,要不还是下次吧!”赵锐其实也不想耽搁,只是不好再拒绝,闻言略带歉意的道。 “竟然贤弟归心似箭,那老哥也不强留,就下次吧。”刘啸天不在意的一挥手。 随即,赵锐就让人卸下一千斤马肉和羊尸,战马他舍不得多送,只是挑了一匹高大的棕色马赠给刘啸天。 刘啸天和一众山贼依然欢喜的不得了,再三告别后,车队才继续出发。 第二天上午,车队行驶到上次过夜的腊子湾时,去路再次被人拦住了。 足足七八十骑兵,四五百手持兵刃的大汉,站在雪地里虎视眈眈。 其中一名骑在一匹高大白马上,披着红色斗篷,手持一杆红缨枪的女子,格外的显眼。 不用赵锐吩咐,家丁和马夫已经纷纷抄家伙警戒了起来。 刘管事则是脸色凝重解释道:“二爷,看对方的架势,应该是清风寨的,其匪首马英虽然是一个女子,却…” “你说他们的大当家是个女的?” 赵锐本来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这都快到家门口了,竟然还有人拦道,但听他说到这里,也是一脸惊诧。 “是的二爷,这次恐怕无法善了啦,这清风寨…” “唉,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群土匪而已,看二爷我去和他们结交一番,然后化干戈为玉帛!” 赵锐笑着一摆手,就信心十足赶着雪橇向前而去。 如今他也搞清楚自己这个秀才的分量了,同样也搞清楚这些土匪山贼的脾性了。 “二爷,快回来,去不得呀!这清风寨和我们赵家堡…” 刘管事急的是直跳脚,赶紧追上去,却只跑出几步就摔倒在雪地里,半天没爬起来。 马英本来正要发起冲锋的,见一辆怪异的马车驶了过来,只得让兄弟们稍等,拍马迎了上去。 “想必姑娘就是清风寨的马当家吧,学生赵锐,这厢有礼了,早就听闻马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待走近,看清马上的女子后,赵锐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惊艳。 这女土匪的容貌虽然比不上她嫂子那般倾国倾城,却也长得极好看,尤其是眉宇间那股英武气,加上此刻手握长枪,更是显得英姿飒爽。 如果说他嫂子是那种温婉可人型,那此女绝对是截然相反的那种,心中顿生好感,赶紧一抱拳道。 “你就是赵家那小儿,赵锐?” 马英看着站在雪橇上抱拳行礼的赵锐,握着长枪的手一紧,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正是在下,马姑娘,这天寒地冻的,兄弟们出来一趟也不容易,眼看着就快到年关了,在下愿赠送马肉一千斤,供贵寨过年食用,你看可好?” 赵锐见她没有下马,也没有抱拳还礼,眉头微皱,但还是客气的道。 “不好。” 马英冷笑一声,有些戏谑的盯着他,又看了看他脚下的雪橇,眼睛倒是一亮。 “马姑娘,在下对你和贵寨好汉早就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结交,要不这样吧,我那里还有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与姑娘正好相配,就赠予姑娘如何?” 赵锐赶紧跳下雪橇,上前再次抱拳道。 心里却大骂这娘们儿长得虽然不赖,心却比刘啸天还要黑,还真是应了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对付也! “你仰慕我已久?”马英愣愣的看着他,一脸的错愕,手中的长枪差点没掉到地上。 这剧本不对呀! 赵锐见她态度始终冷淡,心里一沉,但还是叹息了一句道:“哎!马姑娘,大家都是汉人,都是为了生存,何必硬要拼个你死我活?若姑娘嫌少,他日在下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赵锐是真的不想发生冲突,一路上听了那四名女子这三年来的遭遇,他就下定决心。 竟然让他来到了明末,终有一天,他要解救所有被外族奴役的汉家女子。 终有一天,他要让世界都闻之华夏而色变。 “小子,你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快回去备战吧,否则休怪姑奶奶欺你是个读书人。” 马英见他也不过十四五岁,稚嫩清秀的脸庞冻得通红,语气又真诚,秀眉微蹙,半晌,手中的长枪突然刺出,抵在了赵锐的咽喉处,然后丢下一句,就拨转马头远去。 “…” 赵锐张着嘴,不知她为何突然发飙,但背后却吓出一阵冷汗。 “二爷,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这清风寨和咱们赵家堡有仇,这马姑娘的父亲,当初就死在咱们赵家堡墙下。” 赵虎带着两名家丁赶紧冲了上来,刚刚他们没敢冲上来,就是怕马英下杀手。 “什么?” “他妈的为什么不早说?”赵锐先是一楞,随即跳脚大骂,背后又飙出一股冷汗,赶紧架着雪橇向后狂奔。 暗骂自己水浒看多了。 同时也醒悟过来,这里不是北宋,而是特么的明末。 第17章 见利不忘义 “杀!” 马英回到马队后,只是稍微一犹豫,长枪就向前一指,娇喝道。 “杀!” 顿时,骑在马上的八十名大汉,纷纷抽出马刀,跟随着马英向前踏行。 没有马的几百山贼,同样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叫嚣着跟在了骑兵的后面。 赵锐脸色非常的难看,更多的却是恼火,此刻他已经从赵虎那里问清楚了,清风寨和他们赵家堡的恩怨。 对方完全就是无理取闹,借机找茬打劫。 “火药罐准备!” 见对方的骑兵速度已经提了起来,赵锐大喝一句。 腊子湾的地势比较开阔,在发现去路被拦后,几十辆雪橇就第一时间围成了一个圆圈,将战马和骡马都护在了中间,人则是站在雪橇上迎敌。 “冲!” “杀呀!” 随着马英一声令下,八十骑兵直直地冲了上去,洁白的雪地被踩得一塌糊涂。 “轰轰轰…” 看着冲上来的骑兵,马夫们将火药罐点燃,拼命地向前扔去,有的在空中直接爆炸,也有的在雪地里爆炸,更多的却是哑了火。 一时间,浓浓的黑烟夹杂着雪花满天飞舞,惊的战马一阵嘶鸣,四处乱窜,数名土匪被摔下马。 “大当家,他们竟然带着轰天雷,还是撤吧!” “吁!” “先撤回去,重新整队。”马英将胯下战马控制住后,又惊又怒,赶紧下令道。 几百山贼见状,也纷纷退了回去,毕竟那天晚上他们已经被那轰天雷炸怕了。 “大当家怎么办?” “下马步战!”马英见刚才只是一会,就有几匹马被炸伤,心疼的要死。 不过,当看见车队中围着的几十匹高大战马后,果断翻身下马咬牙道。 她知道对方有轰天雷,地上的积雪又太厚,骑兵根本就发挥不出应有的战力,反而会吓得马儿四处乱窜踩踏自己人。 不是她不想偷袭打埋伏,而是这里离牛头寨太近了,她也是昨晚收到消息匆匆杀来的,所以才选在这处开阔的地方当道拦截。 “洪三哥,你带一百五十人从右侧迂回。” “雷二哥,你带一百五十人从左侧迂回。” “其他兄弟和我从正面杀上去,他们带的轰天雷应该不多,大家队伍都分散一点,不信耗不死他们。” 再次整好队伍后,马英就冲着二当家雷豹,三当家洪武吩咐道。 “是,大当家!” 两人都是一抱拳,一人提着一把九环大刀,一人却是握着一把大铁叉。 “兄弟们,抢了这票今明两年就不用愁了,给我杀!” “杀啊!” 望着对方再次冲了上来,而且队伍还分得很散,赵锐心里一沉,他不怕这帮家伙一窝蜂地冲上来,就怕他们有次序的三面围攻。 暗骂他们会挑地方的同时,也觉得这清风寨的马贼,比一般的土匪山贼要强一些。 “大家都不要慌…” 赵虎则是大叫,让家丁守在雪橇上迎敌,马夫在后面等对方冲进了再扔轰天雷。 “杀呀!” 正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喊杀声,赵锐回头一看,发现是刘啸天带着人来了,心里大喜。 马英却是一惊,见牛头寨来了三四百人,只得赶紧下令,止住脚步。 “刘当家,我马英敬你是位前辈,你这是何意?” “马当家,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清风寨踩过界了,难道不知道吗?” “娘的,欺人太甚!” “不错,这摆明了是没将咱们牛头寨放在眼里。” 刘啸天铁青着脸,身后的三百兄弟也是个个鼻孔冒火。 “刘当家,我清风寨和赵家堡的恩怨想必你也清楚,所以还请贵寨今日不要插手,改日小妹必定亲自上门赔罪。”马英一抱拳朗声道。 “马当家,若别的事,倒也好说,可今日之事,属刘某难以从命。” “要不这样吧刘当家,干脆咱们两家合作,到时二一添作五,这批货物一家一半岂不更好?”马英眉头微皱,随即扫了一眼边上的车队诱惑道。 果然,马英话音刚落,刘啸天身后的三百土匪有些骚动起来,赵锐却是大惊,正要开口,就听见刘啸天一阵大笑。 “哈哈!” “马当家以为刘某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吗?刘某行走江湖几十年,讲的就是一个义字,我和赵贤弟一见如故,今日若你清风寨硬要强来,那咱们也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要说刘啸天对赵锐的那批货物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但他并非鼠目寸光之人。 清风寨地理位置优越,每年光收取朔州境内商队的过路费,就吃喝不愁。 可他们牛头寨却非常偏僻,周围除了穷军户,一年都难得有商队经过,如今好不容易和赵锐结交,又岂会干杀鸡取卵的事? 何况赵锐今年才十四岁就考取了功名,若是将来高中后出仕为官,说不定牛头寨就能被朝廷招安,兄弟们也有条出路,这也正是他急吼吼带人来的原因。 “刘当家今日当真硬要插手?和我清风寨过不去?”马英面带寒霜,冷冷的道,她没想到刘啸天态度竟然这般坚决。 “马当家,实非我牛头寨要和清风寨过不去,而是你清风寨竟然跑到我牛头山脚下来做生意,这传出去,让刘某今后还如何在道上混?所以还请马当家卖刘某个面子,退去如何?” 刘啸天一抱拳不卑不亢的道,其实他知道,一旦打起来,他们是打不过清风寨的。 “马姑娘,正所谓冤家易结不易解,这寒冬腊月的见了血也不吉利,还是刚才的条件,咱们罢手言欢如何?” 赵锐一见这架势,也知道马英有些忌惮了,却又下不来台,于是赶紧大声道,给她递了个梯子过去。 马英确实不想再动手了,因为即便能打赢,劫下这批货物,自身也必定伤亡惨重,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但上次就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要是这次又灰溜溜的退回去,兄弟们免不得会对她这个大当家有想法。 心里正值为难,所以听了赵锐的话,毫不犹豫的就点头道:“也罢,今日看在刘当家的面上,就放你们一马,不过马肉得翻一倍,外加二十匹战马。” “最多十匹。” 赵锐黑着脸,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他们拉的牲口肉加起来起码不下五万斤,也不在乎那一两千斤,十匹马虽然有些心疼,但一旦打起来,胜负实在难料。 正所谓瓷器不跟瓦片斗,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东西都拉回去,至于吃的亏,以后完全有机会找回来。 “算你小子识相,姑奶奶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马英也没在纠结,毕竟对那轰天雷还是有些忌惮的。 随即,赵锐就让人卸了几十条马腿下来丢了出去,又将十匹战马赶了出去。 马英也没有说要过称的话,一挥手,几十名大汉就上前扛起马腿牵着战马,然后向东扬长而去。 刘啸天和牛头寨的人都重重的松了口气,赵锐则是上前感谢了一番,一咬牙又送了两千斤肉和十匹战马。 这使得刘啸天和牛头寨的几百兄弟硬是要将车队送到三岔路口,才肯返回。 第18章 无粮可借(求推荐票) 赵家堡外的空地上。 连续下了十多天的雪,今天总算是停了。 厚厚的积雪被清扫在了两旁,边上的十几口大锅下,柴火烧得噼啪作响,锅里煮着的麦麸正冒着丝丝热气。 数千多披着破棉袄旧棉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青壮,围蹲在中间的十数堆火堆旁,手里捧着陶碗,时不时的扭头望向边上的大锅。 呼呼的北风中,一名气质淡雅的美妇,身披一件带帽的白色裘皮斗篷,在两名少女的搀扶下,从堡中缓步来到了空地上。 “赵夫人来了。” 正在烤火的人群突然发生一阵骚动,然后纷纷向美妇涌了过去,身后的家丁赶紧冲上来,拦在了前面。 一名眼尖的大汉,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美妇身前扑通跪下。 边磕头,边哀求道:“夫人,我家娃儿和婆娘都三天没吃东西了,眼看就要不行了,求求你借点粮食吧!” “夫人,借点粮食吧!” “夫人,家母已经二天没进食了,求你大发慈悲救她一命吧!” 其他的百姓被家丁拦住,只得纷纷跪下磕头,丝毫不顾地上的泥泞,一个个额头磕的全是泥水。 “乡亲们,地上冷,不要再磕了,快起来呀!” “哎!不是我赵家不借粮食给大家,而是…而是今年实在没有粮食了呀!” 李婉柔望着这些人,白里透红的脸上全是无奈与不忍,说到最后眼眶都湿润了起来,想将身前的大汉扶起。 大汉却是赶忙躲避,后退了一步,又拼命得磕着头:“夫人,小的也知道赵家的难处,可我那妻儿真的快不行了,还请夫人行行好,哪怕两斤,不,只要一斤也行呀!” 大汉说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其余的百姓也跟着纷纷哭了起来,脸上都是一片绝望。 入冬以来,大家都是挖野菜和着麦糠度日,勉强撑到现在,就是期盼年底能和赵家借些粮食,撑到来年开春儿。 可谁曾想赵家今年竟然不借粮食,只是搭棚施粥三天,区区六碗麦糊糊,让大家如何活得下去?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李婉柔眼中一片茫然与无措。 来到北方这五年,她才知道,真实的北疆,与江南士人口中描绘的场景,简直是天差地别。 从刚来时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感慨与无奈,以至于现在的习惯和接受。 但此刻,看着数千男子跪在雪地里,绝望地嚎啕大哭,心里依然难受之极。 因为她知道,这两千多人代表的是几千多户人家,家中妻儿父母必定都躲在家中避寒,等他们借粮回去。 “夫人,你还是回堡中去吧,这里交给老奴来处理吧!”赵明叹了口气,走上来道,他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所以刚刚才劝夫人不要露面。 “赵叔,你看能不能?”李婉柔看了一眼身前跪着的大汉。 “夫人,这个口子开不得,如今加上粗粮,也只剩下三百石左右,二爷又至今还没有消息,这要是一借粮,万一商队那边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呀!” 赵明一脸无奈的道,施三天的粥都已经很冒险了,毕竟庄中上上下下几百人,离收成也还有半年之久。 “难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李婉柔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心里也是涌起一股无力感。 “夫人放心,今年情况虽说严重了一点,却还不至于如他们说的那般吓人,不然这大同府恐怕早就没人了。” 赵明解释道,吴黄两家又不是傻子,百姓若真都饿死了,明年谁给他们种田?最后必定会借粮给百姓。 “哎!”李婉柔望了一眼身前跪着的大汉和数千百姓,叹息了一句,正要转身,不远处却来了一队人马。 众人纷纷望了过去。 卢大庸带着上百家丁,踏着积雪来到了近前,跪着的百姓都是纷纷避让。 “卢千户,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待我家二爷回来再还银子,你又来是何意?”赵明眉头一皱,上前道。 “走开,你个老东西,上次教训的还不够嘛,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官说话?” 卢大庸一把将他推开,来到李婉柔身前,双方家丁都是虎视眈眈,大眼瞪小眼。 “卢大人,你堂堂一个千户,难道要言而无信?就不怕我家叔叔回来后,与你理论?” “呵呵,夫人莫要吓我,本官胆子小,可经不得你吓。”卢大庸呵呵一笑。 “夫人且慢!本官今天可不是来要账的,而是来为夫人排忧解难的,只要夫人愿意,本官可以借五百石粮食给你赵家堡。” 李婉柔秀眉一蹙,就要转身,卢大庸却是赶紧叫道。 每年也就这个时候,才能见到李婉柔一面,所以他自然不会错过。 “不劳大人费心,大人若有粮食,就请借给这些百姓吧!”李婉柔眸中一阵厌恶,说着就要再次转身离去。 “怎么,夫人是还指望你家二爷回来吗?如果是,恐怕夫人要失望啦!”卢大庸见她不上当,于是冷笑一声。 他早就和清风寨商量好了,只要那边一有消息传回,他这边立马就动手,所以将李婉柔拖在堡外,等一下事情就要简单多了。 “卢大人,你这是何意?”果然李婉柔心里一紧,还上前迈了一步。 “赵夫人,别怪我没提醒你,昨晚后半夜清风寨的人可是偷偷从我井坪所向西去了,足足四五百人,你们现在去救援兴许还来得及,晚了恐怕就只能给你家叔叔去收尸了,那马英可是杀人不眨眼呀!” “什么?” 李婉柔一个踉跄,差点昏死过去,小兰和小环赶紧扶住。 “夫人,别听他胡说,他这摆明了没安好心,想调虎离山。” “快扶夫人回去。” 大黑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卢大庸,赵管家则是急道。 正当卢大庸犹豫,要不要立即动手时,堡墙上一名家丁突然大喊道:“夫人,管家,二爷他们回来啦!” 众人立即纷纷向北望去,果然就见一支车队出现在了远处,上面赫然插着赵家商队的旗帜。 这一刻,无论是赵家堡的人还是数千百姓,都是发出一阵欢呼。 李婉柔一双粉拳更是捏得紧紧,呼吸都急促起来,若非被两丫鬟死死拉住,早就冲上去了。 唯独卢大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清风寨是恼火无比,那么多人,竟然都没有收拾掉赵家商队。 第19章 官匪勾结 “二爷…” 车队驶近,李婉柔再也忍不住,挣脱了两丫鬟,提着裙摆小跑着冲了上去。 “嫂嫂,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跑出…” 赵锐看清雪地里冲来的人后,赶紧跳下雪橇,飞奔到她身前,可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婉柔一把抱在了怀里。 “二爷,天可怜见,你终于平安回来了,那里受伤了没有?” 好半晌,李婉柔才松开赵锐,激动的道,一个月来的提心吊胆,此刻都化为了莹莹的泪光。 “嫂嫂我没事,倒是你都瘦了一圈,这一个月来肯定没少担心吧。” “二爷,你的手,怎么弄成了这样?”李婉柔捧着赵锐那一双被冻的开裂的手,惊呼道,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不碍事的嫂嫂。” “想必这位就是赵二公子吧,好一个叔嫂情深,真真是让人感动啊!” 旁人都是站在原地,唯独卢大庸带着人上前阴阳怪气的道。 李婉柔脸一红,这时也想起赵锐已经成年,都快有她高了,这般亲密确实不妥,赶紧松开赵锐的手。 赵锐却是打量了一下他,眉头一皱冷声道:“阁下何人?” “本官乃井坪守御千户所,正五品千户卢大庸是也,恭喜赵公子凯旋而归呀!”卢大庸同样在打量赵锐,抬着下巴道。 “原来是卢千户,失敬失敬!怎么卢千户是来收账的嘛?如果是的话,恐怕还要再等上几日。” 赵锐随便一拱手。 “好说,好说,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打扰了,赵公子,赵夫人,告辞!” 卢大庸脸上这才挂着笑,也抱了一下拳,又撇了李婉柔一眼,才带着人离去。 “嫂嫂,这段日子,这家伙是不是经常来找麻烦?”看着卢大庸的背影,赵锐神色一凛,鼻孔喷出一股白气。 “倒也没经常来,只来了三次,不过这次人带的最多。”李婉柔望着他,解释道,对自家二爷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不卑不亢。 “哼,好一个官匪勾结,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们算!”赵锐面带杀机的哼道。 看着那上百精锐的家丁,他用屁股都想得到,若早上他们被清风寨灭了,卢大庸必定会借讨债之名动粗。 因为自己一死,无论是那刘知州,还是那些所谓的同窗好友,都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一个千户,最多谴责一番罢了。 “二爷,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和清风寨的人勾结来打我们赵家堡的?” “你说什么?他们还来打过我们赵家堡?”赵锐双眼瞬间瞪得滚圆。 “二爷,你们走后没几天,清风寨的人就打来了,好在有轰天雷,才打退了他们,还抓了十多个活口,我审问过后才知道那天晚上竟然还有吴家堡和黄家堡以及井坪所的人。” 大黑带着家丁和两丫鬟,这时也来到了近前,小环和小兰都是目泛泪光,大黑则一脸愤怒地解释道。 “这个以后再说!” 赵锐沉默了半晌,然后面无表情地摆摆手,一指空地上的百姓:“嫂嫂,这是怎么回事?” “哎!”李婉柔回身望了一眼,叹息一句,就解释起来。 这时,赵管家和堡中的其他人也纷纷上来和自己的亲人抱在一起,那六名死去家丁的亲人则是嚎啕大哭。 赵锐和李婉柔只得上前一阵安抚,让人先将六具尸体抬回堡中。 那六家人离开后,众人看着一车车的肉和皮革,这才开始欢呼。 然后都是满脸堆笑的搬东西,那数千百姓也自觉的前来帮忙。 赵锐见状,爬上雪橇大声的宣布道:“各位乡亲,这几年来,我赵家没能庇护得了大家,让大家受累了,我和嫂嫂心里一直都很愧疚,我赵锐发誓,今后必不会让大家再过这般苦日子,待会儿每人领一斤肉回去,再借十斤粮食,希望大家能过个好年。” “多谢二爷!” “天啦!还是赵家仁义呀!” 数千百姓先是一愣,随即就纷纷跪下感谢,一个个都喜极而泣。 “嫂嫂,我又是借粮,又是赠肉,你不会怨我败家吧?”赵锐跳下雪橇望着她。 虽然这些人中,只有极少部分才是赵家的佃农,但以前却大多都是赵家的佃农,所以赵锐依然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当然,不少军户来混水摸鱼也是有的,他也不想计较。 “二爷心存仁义之心,嫂嫂欢喜都还来不及,又岂会埋怨?当该如此!” 李婉柔点点头,柔声道,脸上尽是欣慰之色。 不多时,场中就忙活起来,家丁们手起刀落将马肉切成一块块,发给百姓。 那边赵管家也抬了两百石粮食出来,开始排队发粮,边上的管事则负责记账。 而赵锐却是和李婉柔来到了后宅,一进暖室就摊在靠椅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李婉柔在边上指挥着人,端火盆,泡茶,烧水,忙得不亦乐乎。 当两丫鬟端来水盆,将鞋脱掉,把赵锐的脚放入水盆中时,赵锐舒服的差点叫出声来。 “啊!” 小环和小兰却是捧着赵锐的脚,惊得叫了出来,只见一双脚通红通红,肿得老高。 “二爷…” 李婉柔回头一看,同样吓到了,赶紧蹲下冲着小环急道:“环儿,快去拿药膏来。” “呵呵,嫂嫂没事的,这很正常,虎哥他们比我严重多了,一个个像猪蹄一样。” 赵锐见三女都在轻轻抽泣,只得笑着安慰道。 “二爷,你怎么能跟他们比?以后哪里也不许去了。”李婉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语气有些嗔怪。 “鬼才愿意去,先别擦药,让我再多泡一会儿。”赵锐翻了个白眼,眯着眼向后一靠。 “兰儿,再去端一盆热水来,让吴婶儿去找两个萝卜来。” 李婉柔赶紧又招呼道。 就这样,赵锐闭着眼任由她们摆弄,两个萝卜反复的烤热放在脚上,烫得赵锐鬼喊鬼叫,最后舒服的竟然睡了过去。 而堡中也没有大摆宴席,因为大家同样都累坏了,身上到处都是冻疮。 赵明和另外两名管事则是累的气喘如牛,忙里忙外,安排这个安排那个。 皮革和几万斤肉都要尽快处理,那五十多匹战马和骡马也要好生照料,六名家丁的身后事,更是马虎不得。 第20章 咱们也勾结山贼(求推荐票) 与此同时,马英带着人也回到了山寨,对卢大庸派来的人责问,并未理会。 “姐姐,你们这次打赢了?那赵家公子呢?你不会将他杀了吧?” 马韵儿看着马匹上驮着的马腿肉以及多出来的战马,立即紧张地上前问道。 “呵呵,姐姐见他年纪小,就饶了他一命,下次再收拾他。”马英笑着一摆手,显然这次心情极好。 “二小姐,这次要不是牛头寨的人从中阻挠,咱们就发大财了,那赵家小儿这次足足驮了几万斤肉,几十匹战马,几千张皮革。” “是啊,那该死的牛头寨,实在是太可恨了!” 马韵儿刚松口气,洪武就上前解释道,其余土匪也是纷纷叫骂,都是一脸的可惜。 “好了,牛头寨的事以后再慢慢跟他们算,竟然敢坏姑奶奶的好事,我会让刘啸天那老东西后悔的,好在这次没白跑一趟,大家赶紧架锅煮肉,今晚开怀畅饮!” “好!” 马英一挥手朗声道,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就忙活了起来,山寨中的老弱也都涌了出来。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要对付牛头寨呀!”姐妹俩一来到后院,马韵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马英解释完后,就一脸心疼得恨声道:“妹妹,你说那老东西可不可恶?几万斤肉呀,几十匹战马呀!” “姐姐,我倒觉得那刘当家见利不忘义,挺不错的,那赵公子虽年幼,但从所作所为来看,也不失为一位有担当的正人君子!” “妹妹你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他们都是君子好汉,唯独姐姐是恶人咯?”马英脸色一黑,有些不悦的道。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家就不能和平相处,非得斗个你死我活吗?” 马韵儿赶紧摇头摆手,然后一脸期盼地望着她,想起上次有近百兄弟没回来,心里就是一阵哀伤。 “哎!妹妹,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不过你放心,姐姐将来定为你找户好人家,让你不用过我们这种日子。” 马英本想再责怪两句,但见妹妹那副神情,心中顿时一软,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叹道。 马韵儿无言以对,虽然她不赞同姐姐的做法,但无论怎样,她都只会劝,而不会反对。 … 次日。 赵锐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沐浴更衣,饱餐一顿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书房中。 “赵叔,那些皮革卖一半就好了,其他的我有大用。” “好的二爷。” 赵明点点头,本来他也不打算一下全卖掉,否则就会压低价格,想了一下,脸色有些凝重的道:“二爷,清风寨的那些人怎么处置?是直接交到官府,还是放了?” “不用交到官府,直接杀了。”赵锐一摆手,冷声道。 “啊!” 赵明吓了一跳,楞楞的看着赵锐,他没想到赵锐去了一趟草原,变得这么狠了,随即就劝道:“二爷,夫人那里恐怕不会同意呀!” “赵叔,你和嫂嫂以前就是心太软了,这次我要让所有宵小之辈都知道,我赵家堡不是好欺负的,这件事就先瞒着嫂嫂好了。” “好吧!” 赵明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然后又请示道:“那吴黄两家的事怎么处理,也私底下解决吗?” “哼!这两家白眼狼留不得,竟然他们先勾结山贼,开了这个头,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锐面露阴笑,那清风寨易守难攻兵强马壮,暂时还打不得,井坪千户所明面上又不好动手,但黄吴两家可没有这么大的屁股。 那清风寨好歹和他们有仇,而井坪所,那属于民堡和军堡之争,由来已久,对方要对付他赵家也无可厚非,唯独吴黄两家吃里扒外,最是可恨。 毕竟十几年来,若非他赵家的庇护,那黄吴两家别说有今天的家业,怕是早就被人吃的只剩下骨头了。 关键吴家堡和黄家堡还位于赵家堡的东南面,相距不过十里,和位于西北面的井坪所,正好将赵家堡夹在中间,再加上北面几十里外的清风寨,可谓是三面受敌,所以必须要拔除两家,和朔州城连成一片。 “二爷,你的意思是?”赵明心里一惊,昨晚他从儿子和两名管事那里已经得知了赵锐和牛头寨结交的事,立即就明白了赵锐的意思。 “不错,赵叔,等一会你去安排一下,搬五十石粮食出来,晚上我要亲自去牛头寨一趟。”赵锐点点头。 “可是,那黄吴两家毕竟和我们赵家相互扶持了几十年,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何况此事一旦传了出去,我怕二爷的声誉会受损呀!” “赵叔,如今乱世来临,行事当用非常规手段,如果还像以前那般循规蹈矩,最后的下场无异于家破人亡,竟然他们做初一,也就怪不得我做十五,清风寨打我赵家堡在前,牛头寨打吴黄两家在后,这很正常嘛!” 赵锐背着手,说到最后微微一笑。 “也罢,他黄吴两家不义在先,也怨不得我赵家了,我这就下去安排。” 赵明见赵锐一脸的从容淡定,行事也果决,一咬牙道,心里也是一阵欣慰。 “嗯,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嫂嫂知道。”赵锐又嘱咐了一句。 “二爷放心,我会交代下去的。”赵明说着就退了出去。 心里也是苦笑,以前为了二爷安心读书,夫人什么事都瞒着二爷,如今却是倒转了过来。 是夜! 赵锐就带着二十名家丁,架着五辆雪橇,悄悄的前往牛头寨。 对于赵锐大半夜的拉着粮食来,刘啸天和寨中诸人都是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大喜。 “赵贤弟,你这实在是太客气了,让老哥怎么好意思呀!”刘啸天稍微一想就明白,赵锐为何晚上来了,多半是怕传出去为人诟病。 但依然庆幸昨天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这位赵家二爷年纪虽小,却极重恩情,果然值得深交。 “今年家中也确实没有多的余粮了,区区五十石粮食,和老哥与诸位兄弟昨天的仗义之举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还忘了老哥莫要嫌少。” “哪里哪里,贤弟能来我牛头寨,那就是看得起我和兄弟们,快快里面请,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刘啸天和一众山贼骨干都是极为开心,热情的簇拥着赵锐来到了聚义大厅。 随即就是大摆宴席,众人知道赵锐是读书人,期间也没有刻意灌酒,其实是山寨总共也就一坛酒,一人最多也就二两。 第21章 比山贼还心黑 酒席结束,众人都散去后。 赵锐这才道:“刘老哥,这次兄弟来其实还有一桩买卖,想和老哥商量一二。” “哦!贤弟有用得着老哥的地方尽管直说,老哥绝不推辞!”刘啸天先是一愣,随即就拍着胸脯道。 “想必老哥也知道清风寨前阵子攻打我赵家堡的事吧!”赵锐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将想法说了出来。 “这…贤弟,不是老哥不想做这笔生意,而是有心无力啊,我牛头寨撑死也才四百多兄弟,别说同时打两家,就是一家都够呛呀!” 刘啸天听完后,虽然很心动,脸上却是苦笑,同时对赵锐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老哥尽管放心,到时我也会派出家丁协助,先将两家的堡门炸开,老哥再带人杀进去,事后所得钱粮一家一半。” 赵锐一摆手解释道,他自然知道光凭牛头寨的实力,是万万啃不下的,否则也就不会窝在这偏僻角落,天天吃糠咽菜了。 “如果是这样到是可行,只是怕此事万一传了出去,影响贤弟的前途呀!” “哈哈,多谢老哥关心,这点我自有打算。” 赵锐哈哈一笑,然后就和他商量了一下细节,最后脸色一变道:“刘老哥,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吴黄两家所有的男丁,一个不留,其他人则不能乱杀。” 刘啸天倒吸一口冷气,背脊都有些发凉,他没想到赵锐一个读书人比他们山贼还狠,但也没有说什么,一咬牙道:“贤弟放心,此事包在老哥身上。” “好!那就拜托了,只是宜早不宜迟,,咱们明晚就动手。” 赵锐说完就告辞离去。 回到赵家堡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大老远就见李婉柔站在堡门口,身边除了两丫鬟外,还有管家赵明。 赵锐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跳下雪橇上前问道:“嫂嫂,这大半夜,你怎么还没睡?” “二爷,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李婉柔蹙着秀眉。 赵锐撇了赵明一眼,见他摇头,于是笑道:“去城里和几个同窗吃酒,所以耽搁了。” “如今世道不太平,天气又冷,二爷身子弱,晚上还是尽量少出门,即便白天要出门也该多带些人才是。”李婉柔上前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叹道。 “嫂嫂提醒的是,外面冷,还是快进去吧!”赵锐点点头,赶紧扶着她朝里走去。 …… 第二天,赵锐本想将剩余的火药罐打碎,谁知自己走后的这一个月里,刘老头带着人又配了两千斤火药。 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那天打退土匪后,见火药罐好用,于是赵明就让人去朔州城又买了一批硫磺回来,配制火药以备不时之需。 就连雪橇,刘老头和自己的两个儿子闲来无事,都又打造了上百辆。 有了两千斤火药,就更省事儿了,赵锐立即就让刘老头赶制了四个大木桶,将火药压实,把盖子钉紧后,就固定在了两个手推车上。 忙完这些,天也快黑了。 书房中。 四名识文断字的管事和两名家丁队长,听完赵锐的计划后,心里虽然震惊,但也都没说什么,大虎和大黑反而摩拳擦掌。 “二爷,今天怎么…” 正当众人商议的起劲时,李婉柔就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来,本想说今天怎么这么自觉,可随即就傻眼了。 “大家都在呀!” “夫人。” “夫人。” “嫂嫂,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去安排一下带回来的四名女子吗?” 众人都是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行礼打招呼,赵锐同样脸色有些不自然。 “已经安排好了,二爷,刚刚我在外面听见你们说要炸什么堡门?那堡门好好的干嘛要炸呀?” 李婉柔朝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就来到赵锐身前不解的道。 众人一惊,有些紧张的望向赵锐,就连赵明这个大管家也不例外。 毕竟李婉柔以前持家,一直都告诫他们要心存仁义,不可持强凌弱,可现在他们却要跟着二爷去炸人家庄堡,杀人抢钱粮。 “这个…那堡门有点小了,嫂嫂若舍不得,那就不炸好了。”赵锐讪笑了一下道。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二爷想炸自然是要炸掉的,只是非得用那火药炸吗,不能拆吗?万一伤到人如何是好?” “嫂嫂提醒的是,这大过年的炸门确实不吉利,那就来年开春再弄好了。”赵锐点点头。 “嗯,竟然二爷有事要和大家商议,那今晚就不念书了,你们继续谈吧!” 李婉柔见众人脸色都有些怪怪的,也没说什么,有些幽怨的撇了赵锐一眼,就朝外走去。 她并非怨赵锐,家中之事将她排除在外,而是怨他说好的晚上读书,昨晚却去喝酒喝到大半夜才归,今晚又将她支走。 “嫂嫂慢走!” “夫人慢走。” 赵锐将她送到门口,把门关上,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回到书桌后,赵锐就压低了声音吩咐道:“虎哥,你和刘管事王管事带三十名兄弟,去炸黄家堡,大黑,你和周管事钱管事,去炸吴家堡,记住叫兄弟们都换上普通服饰,将脸蒙上,杀进去后尽量不要说话。” “是,二爷!” 六人都是小声答道。 “好了,半个时辰后你们就出发,先去西南面的小树林和牛头寨的人会合,此事除了那六十名兄弟外,谁都不许告诉,知道吗?”赵锐又嘱咐道。 六人再次点头,随即赵锐就挥了挥手,众人这才一脸紧张地退了出去。 这次,刘啸天几乎将山寨中的能战之士都带来了。 整整凑了四百好汉,可有兵器的却只有一百多,其他的几乎都提着木棍。 双方在树林会合后,就一分为二,相比起赵家堡的家丁晚上都行动自如,牛头寨的人却有些抓瞎。 可为了偷袭,暂时是绝对不能打火把的,好在晚上雪地里也不算两眼一抹黑,在家丁的带领下,两队人马总算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黄家堡和吴家堡的附近。 第22章 赶尽杀绝(求推荐票)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相比起赵家堡,黄家堡和吴家堡就要逊色的多。 堡墙周长不过一里半,才三米来高,堡中除了两家嫡系居住外,也就几十名丫鬟婆子,和上百名家丁。 说起来,连一些大户人家的宅院都比不上,不过是身处边塞,围墙高大一些而已。 此时,赵虎带着三十名家丁,蒙着面,推着独轮车,已经逼近到了黄家堡,堡门外两百米左右。 牛头寨的两百多好汉,则是在身后一百米处蹲着待命,一个个都持着两支火把,只是还未点燃。 “快,冲!” 赵虎一手提刀,一手持盾,边小跑边不断的催促。 两名家丁推着独轮车是气喘吁吁,左右各三名家丁同样提刀举盾护在车身周围,其他人则是落后了二十余丈。 哐哐哐! “有贼来袭!” 尽管赵虎他们做了伪装,身上都披着一块白布,车上也盖了白布,但还是在百米外就被墙上值夜的家丁发现了。 随着一阵铜锣声,整个黄家堡都被惊动了,其他的家丁纷纷向寨墙冲来,黄有财和三个儿子以及妻妾们,也都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 “给我冲!” 赵虎见已经暴露,索性大喊道。 “兄弟们,杀呀!” “牛头寨出山做生意,要钱要粮不要命!” 刘啸天见状,立即命人点燃油蜡罐摔在地上,然后两百土匪纷纷点燃手中的火把,呐喊着向堡门冲去。 值夜的几名家丁,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赵虎就带着人推着车来到了堡门处,直接点燃火药桶上的引信,然后向左右狂奔。 “轰!” 十几息后,一声惊天巨响就传来,赵虎和三十家丁都被震趴在了地上,两百米后的土匪们同样目瞪口呆,满脸惊恐,直接吓傻在了当场。 烟雾散去,黄家堡的大门以及周围的堡墙被炸得一塌糊涂,堡墙上的几名家丁早就尸骨无存,动作快正赶来的十几名家丁也被震得头晕目眩,七窍流血。 “快,杀进去。” 赵虎跌跌撞撞地爬起,使劲地摇了摇头,脸上蒙着的面巾都掉了也没发现,就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叫道。 “娘的,都楞着干什么?快冲进去发财呀!” 看着赵虎他们冲了进去,刘啸天总算反应过来,连踹带骂嚎叫道。 一名名好汉这才将张着嘴合拢,下意识的冲了上去,少部分人裤裆里都凉飕飕的,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堡中早已慌作一团,黄有财和家人在后宅,也被刚才的爆炸吓得瑟瑟发抖。 几十名家丁见堡门已被炸烂,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再加上听了喊声,只是稍微抵抗了一下,就作鸟兽散。 毕竟他们的家人都不在堡中,除了极少数人,大部分都不想拼命,有甚者更是打算浑水摸鱼。 捞他一把。 后宅厅中,黄有财和三个儿子听着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急的是团团转。 十多名女眷则是抱在一团,个个花容失色,丫鬟们同样脸色惊恐。 正当黄有财犹豫要不要舍弃家财逃走时,大管家一脸惊恐的冲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山贼打进来了。” “什么?快叫他们挡住呀!”黄有财差点吓晕过去。 “老爷,山贼用火药将堡门炸开了,人都跑光了,快逃吧!”管家急的是直跺脚。 “完了,完了!” “父亲怎么办?” “呜呜!” 吴有财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边上的妻女们是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对了,是哪股山贼?” “牛头寨的,老爷快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啦。” “哈哈!” 黄有财一听是牛头寨的,稍微松了口气,正爬起来,门外就传来一阵大笑。 只见刘啸天带着二十多名大汉杀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名蒙面男,厅中的女眷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刘当家,各位好汉,我黄家和贵寨向来无冤无仇,钱财尽管拿去,还望莫要伤我家人性命。” 黄有财也镇定下来,冲着刘啸天一拱手,哀求道,他自然听说过牛头寨口碑不错,只要命保住,钱粮没了,以后仍然能赚回来。 “黄老爷,这次不是刘某要下死手,而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可别怨刘某,冤有头债有主,得罪了。” 刘啸天扫了一眼,见黄有财和他三个儿子都在,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就直接一刀砍了过去。 “原来是赵…噗!” 黄有财眼中一片惊恐,指着那两名蒙面男,只吐出四个字,脖子上就飙出一股血剑。 满脸怨毒的倒在了地上,不断的抽搐,嘴里冒着血泡,还在说着什么。 “啊!” 黄有财的三个儿子最大的三十出头,小的才十八九岁,看着这血腥的一幕,顿时纷纷软倒在地。 妻子张氏和两个未出阁的女儿更是直接昏了过去,丫鬟小妾倒是扑通一下,纷纷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好汉饶命!”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男的一个不留!” 刘啸天扫了一眼跪着的女人们就一挥手,几名土匪立即就冲上去,直接将黄有财的三个儿子砍翻在地,连扑在他身上的大管家都遭了殃。 “大哥,这娘们儿的我要了。” “这个小丫鬟归我了。” “哈哈,这小娘皮长得真水灵,谁都不许和老子抢。” 山贼们再也忍不住,纷纷眼冒绿光的冲了上去,手快的将黄有财的儿媳女儿抱在怀里,手慢的就将跪在地上的小妾丫鬟抓了过来,就差没打起来。 “好,都带回去。” 刘啸天眉头一皱,可看清倒在地上张氏的容貌后,心里也是一阵火热,撇了一眼身旁的两位管事,见他们正在发呆,于是赶紧点头道。 “啊!” “哈哈!” 厅中顿时一阵尖叫连连,两名管事这才从刚才血腥的一幕中惊醒过来,可望向那些满身是血的山贼们,张了张嘴硬是没敢说什么。 而吴家堡那边就要麻烦一些,惊天的爆炸声,让大黑的偷袭,只得变成强攻。 但拼着几名家丁受伤,依然将堡门炸得稀巴烂,二当家牛奔带着人杀了进去。 因为堡墙就那么高那么宽,一般家丁都是将贼人放近,直接用长枪刺,用石头砸。 只有遇见鞑子,才会架锅烧粪,晚上根本就没准备,所以堡墙一塌,基本上也就完了。 第23章 分赃 赵虎和大黑以及两名管事带着人回到赵家堡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赵锐一直在书房中坐等消息,闻讯立即就来到了大厅偏房。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 “二爷,都解决了。”赵虎脸上的杀气还未消散,边上的大黑也点点头。 “这就好。” 赵锐就怕两家有直系男丁逃走,这样后面的事情就有些麻烦,闻言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又望向两名管事。 “二爷,黄家粗粮和细粮加起来有五千石上下(一石120斤),金银三万余两,骡马牲口近百,其他东西则没有统计。” “二爷,吴家也差不多。” 刘管事还好一些,钱管事心中仍然砰砰直跳,但还是赶紧答道,说完,两人都是从怀里掏出账簿递了上去。 “他们没有乱杀人吧?” 赵锐接过账簿翻看了一下,就扔在一旁,问道,心里却震惊两家的富有。 因为两家官场上都没有人,光每年上下打点就是一笔巨额开销,竟然还能攒下这么多家业,由此可见,这几年来将佃户压榨到何种程度? 毕竟两家都没有自己的商队,一直都是和他们赵家一起合伙做生意,官面上没有人,就贸然组织商队去草原,那就是个笑话! “其他的都还好,只是黄有财的妻妾女儿和他两个儿子的妻妾以及丫鬟,都被他们瓜分了,准备带回山寨去。” “我那边也是一样,那姓牛的当家根本就不听我的劝,若非我阻止,怕他不是当场就要…” 两名管事说完,都是忐忑的看着赵锐,毕竟赵锐派他们去,除了统计钱粮,就是为了监督。 赵锐沉默了下来,他就知道可能发生这种情况,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说到底,牛头寨的人还是一伙山贼,寨中的情况那天晚上他也了解了。 什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都是狗屁,事实是,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至于婆娘,除刘啸天和几名当家有所谓的压寨夫人,其余都是光棍。 这就好比闯王李自成进了北京城,能控制得住,那就见鬼了。 “这样,你们俩再去跑一趟,跟刘当家说,妻妾可以带回山,但不能吃大锅饭,丫鬟和没有子女的小妾则必须交给我,否则今后我赵家堡和他牛头寨就桥归桥路归路。” 赵锐纠结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心里很抵触这种事,但时代如此,除了适应,也无可奈何。 因为他不下狠手,下次被攻破的可能就是他赵家堡,被抢走的就是他嫂嫂和小环小兰以及其他丫鬟。 想要改变,只有不断的壮大。 “是,二爷,只是那大锅饭?”两人赶紧点头,然后不解得望着赵锐。 “就是不能轮着玩,一人娶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懂了吗?” 赵锐翻着白眼,这么粗浅,竟然还要问。 两人都是弄了个大红脸,毕竟在赵家十多年,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哪里听得懂那劳什子大锅饭的含义? “对了二爷,那刘当家托我和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将分给他们的粮食折成银两,还有让我们调拨一些马车过去。” “粮食折成银两没问题,但调拨马车过去不行,这天都快亮了,让人看见像什么话?叫他们动作快点,免得拖久了被人截胡!” 赵锐一摆手,他估计是牛头寨的粮仓没那么大,所以才想换成银子。 两名管事匆匆的再次返回。 刘啸天在黄家堡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几十辆大车都装得满满,要带走的女人则用绳子捆住了双手。 足足几十名,一个个哭哭啼啼,瑟瑟发抖,至于其他打杂的人和家丁,则是关在了屋子里。 听了刘管事带来的话,刘啸天眉头也是紧皱,最终还是同意了,好在,只是小妾和丫鬟,否则即便他同意,兄弟们恐怕也不会答应。 吴家堡那边情况也差不多,两队人马先是押着车辆和女人合到了一起,然后才向西北返回牛头寨。 路过赵家堡时,赵锐自然是带着家丁从南面的树林和堡中杀出,将山贼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只拉了十多车粮食和二十余名女子逃走了。 看着满满上百车的粮食,赵锐嘴都合不拢了,不明所以的家丁和堡中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 不过,大家心里似乎都猜到了什么,只是嘴上没说,毕竟自家男人昨晚一夜未归,刚才的大战竟然也一个人都没受伤。 赵锐却不会管这些,赶紧冲上其中一辆马车,打开箱子查看里面的地契和金银。 “二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李婉柔也来到了堡外,看着那三十多名蹲在地上的女子和上百车粮食,吃惊地张大了小嘴。 “嫂嫂,昨晚牛头寨的贼人将吴家堡和黄家堡打下来了,这些东西和她们都是刚刚被我抢回来的。” 赵锐跳下马车,喜滋滋的解释道。 “那黄老爷和吴老爷怎么样了?这些东西二爷又打算如何处置?” 李婉柔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昨晚那两声巨响,她可是听的真切,再联想到二爷他们秘密商议炸堡门,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归我们了,嫂嫂,还有好几千亩的地契和两万多两金银呢,嘿嘿,发了!”赵锐在她耳边小声道。 李婉柔却脸色一变,随即就凑到赵锐耳边同样小声道:“二爷,你怎么能都抢来了?还是还回去一些吧!” “夫人,吴黄两家都被牛头寨灭门了,男丁一个不剩。”赵虎见赵锐打眼色,于是上前说道。 “什么?” “二爷,你…你…”李婉柔顿时一个踉跄,指着赵锐,娇躯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本以为二爷只是想给两家一个教训,谁曾想二爷竟然如此凶残,直接灭人满门。 “嫂嫂,附近百姓今年的惨状你也看见了,吴黄两家不完蛋,那数千百姓迟早就得完蛋,对我赵家堡的威胁也时刻存在,所以我不得不为之。” 赵锐见她已经猜到,也不再隐瞒,大义凛然的道。 “两家纵有千般不是,可你也不能灭人满门呀,这是要遭天谴的,何况你如今已有功名在身,咱们完全可以慢慢将那些田地夺回来嘛!” “我可没时间陪他们慢慢耗!”赵锐一摆手。 他知道玩阴谋诡计,他绝对玩不过古人,所以只能和他们直接玩刀,玩枪,比狠。 “二爷,你何时变得这般冷酷无情了?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李婉柔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失神的摇着头,心里是既担心又害怕。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滴落了下来,她害怕赵锐变得狠辣无情,担心他将来走上歧途。 “嫂嫂,那是因为世道变了,如果我不变,将来赵家堡的下场,就是今日的黄家堡和吴家堡,甚至更惨!” 赵锐扫了一眼场中的所有人,然后一脸坚毅的望着她大声道。 果然,众人听了,刚刚心里觉得赵锐有些凶残的人,此刻都点点头不再乱想。 “哎!不管怎样,嫂嫂都希望你能保持一颗仁义之心,千万不要乱杀无辜。” 李婉柔轻叹一句,然后看着赵锐问道:“那这些女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有那些地契,若就这样直接占了,恐要惹人非议呀!” “嫂嫂放心,我明日就去一趟朔州城,将牛头寨洗劫两家的事向知州大人禀明,再将土地过户到我名下来。” 赵锐说到这里,望着那三十几名丫鬟小妾,想了一下道:“至于她们嘛,还要劳烦嫂嫂去安抚一下,愿意留下来的嫂嫂自行安排,不愿意的,就发点银钱好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只是那刘知州会同意吗,会不会追究?”李婉柔点点头,然后有些担忧得道。 “嫂嫂多虑了,此事简单的很。” 赵锐一摆手,然后命人将粮食入库,金银地契都交到了李婉柔手中保管,而他则带着一对家丁前往吴家堡和黄家堡,处理善后事宜。 第24章 眼馋 吴黄两家被牛头寨灭门,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短短两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朔州。 几乎所有人都能猜到,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因为牛头寨的实力摆在那里,而西北地区几家的纠纷大家也都清楚。 但除了在心里感慨一句,那赵家二公子下手狠毒外,没人敢在公开场合大放厥词。 哪怕是和吴黄两家交好的人家,或者是吴有财两个儿子的同窗好友也不例外,最多私底下议论一番而已。 毕竟大家都不傻,为了一些死人,去得罪赵家那个前途无量的小秀才,根本就不值得,何况对方的手段还那么狠毒。 导致,一些以前眼馋赵家的大户,纷纷偃旗息鼓,打消了一切不好的念头。 “大人,没想到那小儿下手这么歹毒,以后可怎么办?” “是啊,这他娘的哪里还是读书人干的事?简直比咱们当兵的都狠。” 井坪所中,周发奎和魏长勇都担忧的望着卢大庸。 毕竟赵家吞了两家后,实力绝对会大涨,再加上西面的牛头寨,叫他们如何不担心对方依葫芦画瓢? “那吴家和黄家无权无势,在朔州也没什么影响力,那小儿才敢下此毒手,咱们堂堂一个守御千户所,莫说他打不下来,就算打得下来,他敢吗?” 卢大庸一摆手,心里却是很不平静,他也没想到那小儿,看起来年纪不大,行事却这般果断狠辣。 两人想了想,心中也稍安了不少,不是他们杞人忧天,而是自家事,自己知道。 真正打起来,也就那些家丁会卖命,至于普通军户,根本就靠不住,说不定还会浑水摸鱼帮赵家。 清风寨,马英同样吓了一跳。 “妹妹,看吧,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正人君子,啧啧!那小儿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心竟然这么黑,那天姐姐差点就被他骗了。” “姐姐,要不还是别跟赵家堡斗了吧!”马韵儿沉默好半晌,才担忧的抬起头望着姐姐,显然也被赵锐的狠辣吓到了。 “妹妹,你不用担心,我清风寨可不比那吴家堡和黄家堡,那小儿要是敢来,定让他知道姑奶奶的厉害,到是那牛头寨这次跟着发了大财,实在是可恨!” 马英一摆手,扬了扬下巴,说到最后却是一脸的吃味,非常眼馋。 “不行,牛头寨的那些钱粮必须要弄到手,不然是要遭天谴的。” 马英越想心头越火热,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派去的人回报,可是光粮食就足足有两千多石,至于金银,她估计怎么着也应该有上万两。 “姐姐,你干什么去?”马韵儿大急。 “自然是今晚偷偷带人去灭了牛头寨,将那些钱粮抢回来。”马英翻了个白眼。 “姐姐,那牛头寨和赵家竟然联手,肯定有所准备,你冒然前去攻打,到时那赵家派人援助如何是好?” “哼,凭我手中的长枪和上百骑兵,赵家那区区上百家丁来了又如何?”马英不屑的道。 “那姐姐有没有想过?即便你打下牛头寨,自身伤亡恐怕也不会轻,万一回来时,那井坪所又趁机偷袭该当如何?” “他们敢!”马英眼一瞪,显然没将卢大庸放在眼里,事实也确实如此,若非忌惮杀官造反,那些百户堡她早端了。 “哎!姐姐,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么多钱粮你都想着去抢,井坪所的那些武官又岂会不动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可不防呀!” 马韵儿叹了口气解释道。 “那妹妹你说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牛头寨发财?” 马英秀眉也蹙了起来,她知道妹妹虽然不会武艺,心思却要比她缜密的多。 “姐姐若硬要去抢,那就只能联合井坪所,让那卢千户光明正大的打着剿匪的旗号前去,到时那赵家就不敢来援了,而且此事宜早不宜迟,最好明日就动手。” 马韵儿见姐姐态度坚决,又怕她吃亏,只得无奈的道。 “嗯,只是这样,岂不是要分那姓卢的一半?”马英点点头,然后就有些心疼道。 “姐姐,分一半,总比谁都得不到要好吧!” “妹妹说的也对,我这就让洪三哥去一趟井坪所。”马英说着就匆匆向外杀去。 … 朔州城。 州衙后院书房中。 此时,年约四十,长相儒雅的知州刘凯,眉头微皱,望着边上的师爷道:“世仁,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大人,那赵家二公子这次做的的确有些过了,但事已至此,恐怕也不好再挑明追究。” “嗯!本官也没想到,此子行事竟这般果断狠辣,看来老夫当初也看走了眼呀!” 刘凯点点头,感慨了一句。 那赵家夫人知书达理,贤惠之名冠达朔州,而赵管家也为人和善,老实巴交,否则五年来也就不会频频吃亏,所以此事必定出自赵锐之手。 但至今他仍不敢相信,几月前那名举止得体,腼腆清秀的少年,竟能干出这种灭人满门的事出来。 对于黄吴两家,和井坪所那帮武官勾勾搭搭,联合清风寨攻打赵家堡的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自然瞒不过他。 本想等赵锐来报案,将黄吴两家趁机榨干,谁曾想左等右等也不见来,一番打听才知道,那赵锐竟去了草原。 所以也就暂时压下,毕竟无凭无据,民不告官不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赵锐回来后竟然直接以牙还牙,灭了两家满门。 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也不想再过多追究,毕竟那赵锐年纪轻轻就已取得功名,也就意味着可以将他兄长以前的那些关系,继承过去。 “大人,那赵二公子昨天没来,应该是想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估计今天不来,明天也一准会来。” 师爷见刘凯眉头依然皱着,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那黄吴两家每年的孝敬银子也不少,现在就这样断了,肯定会不舒服,于是说道。 “嗯!” 刘凯依然轻哼了一声,这点他早就想到了,但他就怕那赵锐年轻气盛,不知进退。 万一不来,让他难办。 关键是那赵管家和赵夫人也都不通人情世故,否则他早就敲打一下那卢千户了。 “大人,赵家二公子在外求见!”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下人的禀报。 刘凯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边上的师爷也是相视一笑。 可当两人看过名帖和上面的礼单后,都是有些意外,刘凯本以为最多能有个四五千两左右,谁曾想那赵锐竟然足足送了一万两。 第25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学生赵锐,拜见知州大人。”赵锐被请进客厅后,就一躬身行礼道。 “哎!贤侄太见外了,快坐。” “谢大人。”赵锐感谢了一句就坐在了下手。 待用过茶后,刘凯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听闻贤侄大病初愈,最近天冷,可得注意呀!”说完若有深意的看了赵锐一眼。 “多谢大人关心,学生身体已经无恙。” 赵锐不卑不亢地道。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赵锐见他只字不提吴黄两家的事,始终面容和缓的喝着茶,也是暗骂一句老狐狸。 他知道,和这种老油条打太极,那完全就是找罪受,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耗,也不是来打屁聊天,于是放下茶杯道:“大人,学生今日是来报案的!” “哦!可是上次清风寨贼人洗扰赵家堡的事?”刘凯放下茶杯,略带意外的问道。 心里却暗道,终究还是年轻人呀!这就沉不住气了。 赵锐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责怪之意,赶紧解释道:“大人公务繁忙,上次贼人不多,损失也轻微,学生这才没有及时禀报,还望大人恕罪!” “哎,没损失就好。”刘凯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然后眼一眯:“那贤侄今日来?” “大人,实不相瞒,前天晚上那牛头寨的贼人又突然下山,先后洗劫了黄家堡和吴家堡…” 赵锐脸不红,气不喘地解释道。 “啪!岂有此理,那牛头寨的贼子竟如此凶残,简直猖狂之极!” 刘凯听完后,像是才知道似的,勃然大怒,将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 赵锐心里撇了撇嘴,随即就将一叠地契从怀里掏了出来,道:“大人,贼人确实可恨,当时学生也只抢回了一些地契,本想归还给两家,奈何两家男丁已全部遇难,而两家以前又欠我赵家大笔银子,所以学生想将这些田地过户到我赵家名下,以抵欠债,这是借据,还望大人成全。” 赵锐说完,又掏出了一叠伪造的欠条。 “这…此事原本是不合符规定的,竟然贤侄有借据,那黄吴两家也没人了,嗯,也罢!” 刘凯摸着胡须沉吟了好半晌,才一摆手,将师爷叫了进来,让他前去办理。 心里却暗暗点头,他没想到赵锐竟然准备得这么充分,不然就这样赤裸裸侵吞两家田地,赵锐不要脸,他还要脸。 现在有了这些欠条,起码明面上要好看许多,也就不怕黄吴两家的亲家闹腾,反正无凭无据,两家背后也没有什么势力,他才懒得管。 两人又闲扯了一阵,直到师爷返回,见赵锐都还没有起身要告辞的意思,刘知州倒是有些意外。 “大人,学生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请大人批准。”赵锐将地契收好后,就一抱拳道。 “哦!贤侄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大人,如今盗贼四起,各地卫所又军纪败坏,糜烂不堪,上次清风寨贼人夜袭我赵家堡,这次牛头寨的贼人更是直接灭吴黄两家,真真让人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所以学生想招募一些乡勇,组建一支乡团以便自保。” 赵锐也是没办法,他一个秀才,赵家在朔州也算大户,两三百家丁护院很正常,再多就要惹人非议了。 关键,他还想要打造盔甲和火器,火器也就算了,可盔甲却是万万碰不得,在古代私自打造盔甲,就等于图谋不轨,一旦捅出去,绝对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乡团?这…不知贤侄打算招募多少乡勇?” 刘凯面露为难,终于明白赵锐为何送那么多银子,只是此事没有先例,可大可小,他也不好把握。 “回大人,学生打算招募八百人,所需开销,全由学生自筹。” 赵锐原本是打算招募一千,可见他这副表情,只得改口。 见他仍然紧锁眉头,不肯点头,只得再次道:“大人,前阵子听闻陕西的乱民已经窜入了我山西境内,而今年天气又异常寒冷,鞑子明年说不定又会大举入关掠劫,那些卫所兵当真是靠不住呀!” “嗯,贤侄倒也言之有理,不过八百太多,恐惹人非议,就招募五百吧!” 刘知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来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反正赵锐一个秀才,家大业大,是绝不会自断前程造反的。 二来,有这么一队人马,关键时候还是能起大作用的,又不需要衙门出资,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自从林丹汗西迁后,就频频入关掠劫,每次都是依靠城中大户的家丁才守住城,那卢千户带来的人,完全就是乌合之众。 “那就多谢大人成全!”赵锐心里大喜,连忙感谢道,他原本打算若这老家伙不同意,就再砸几千两银子进去。 随即又客套了几句,赵锐话里话外,暗示每年的孝敬银子并不会比吴黄两家少后,才告辞离去。 一出州衙,赵虎就上前紧张的问道:“二爷怎么样?” “呵呵,都办妥了。”赵锐呵呵一笑。 “太好了,这么说来,那些田地以后又是我们赵家的了。”赵虎一脸的兴奋。 “哎!只可惜整整一万两银子都喂了猪,老子迟早要让他十倍的吐出来。”赵锐一想到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心疼的就是咬牙切齿。 “二爷,慎言呀!” 赵虎吓了一跳,发现其他人离得都远,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问道:“二爷,接下来去哪里,是直接回去吗?” “先去咱们家的铺子转转吧!这两天恐怕都得留在城中。”赵锐一摆手,苦笑道。 这次他下手这么狠,如果不请客公关一番,搞不好从今往后朔州地区士绅地主就会对他赵家敬而远之,甚至联合排挤打压。 而和他一起参加府试,院试的那些所谓同窗,以及朔州境内有功名的士子,更是都是要请来,解释一番。 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吴黄两家先勾结了清风寨和井坪所,若他不出面,任由别人私底下议论下去,那他的名声也就完了。 第26章 公关请客(求推荐) 朔州城比一般的县城要大,城高池厚,是大同通往山西腹地的交通枢纽。 三面都是连绵的山脉,唯独东北面往大同方向一马平川,地势开阔,境内良田众多,很是富裕。 所以,即便位于大同府最南端,每每鞑子入关,都会选择纵马南下,大肆掠劫一番。 时值腊月,城中颇为繁华,沿街茶馆酒肆,商铺钱庄行人出入频繁。 小商小贩叫卖之声也络绎不绝,但更多的却是乞讨哭求声。 街边角落处,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乞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有的则是躺在地上,身子僵硬,没了声息。 一路上,赵锐起码碰见四辆拉满尸体的马车,向城外而去。 最让他心惊的还是,众人对此竟然毫不在意,或者说已经习以为常。 “虎哥,我想在城外搭棚施粥,你去安排一下。” 赵锐望着这病态的繁华,一边是裹着厚厚的裘衣棉裤出入酒楼茶肆的富人,一边是衣衫褴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穷人,心情很是沉重。 “二爷,管不过来的,这些人都是快饿的不行了,不想做饿死鬼,这才明知会被冻死,也要出来碰运气,而且刘知州私下里已经警告过,不允许私自在城外搭棚施粥。” 赵虎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是为何?他自己不救济百姓就算了,还不允许别人救济,这是何道理?” 赵锐一脸的愤怒,想起刚才那刘知州红光满面,笑盈盈的样,心头的火就腾腾的往上冒。 “二爷,如果谁在城外一施粥,附近的乞丐流民甚至百姓都会涌过来,怕不得有好几万人,消息传开,来的人只会更多,到时收不了场,恐怕就会引起民变。” “娘的,这算什么事? 赵锐恍然,大骂一句,心里也是无可奈何,扫了一眼蹲在街角的乞丐,加快了脚步。 赵家的店铺位于城南,规模中上,主要经营皮革茶砖粮食之类。 赵锐带着家丁来到门口时,发现店内非常冷清,几乎没有客人光顾,和周围门口罗雀的店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锐眉头一皱,今年可只有他一家有大量皮革出售,这根本就不正常。 晚上,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醉仙居,整个二楼都被赵锐包了下来。 足足摆了八桌,城中稍微上得了台面的大户,赵锐都派人送去了请帖,居住在城外庄堡中的地主士绅,则是打算明天再请。 此时。 一名名裹着裘皮大衣,戴着皮帽的员外,围坐在桌旁,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这次来的几乎都是各家家主,足足四十多人,年纪最大的五六十岁,最小的也有三四十岁左右,此刻,都在打量中间桌旁的少年。 “各位能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前来赴宴,栋国不胜感激,在此先敬大家一杯。” 赵锐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站起端着酒杯道,对李婉柔给他取的字,也是无奈到了极点。 “哪里哪里,贤侄客气了。” 众人见赵锐虽年幼,气度却不凡,都齐刷刷的站起来,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的客套。 “哎!如今世道是越来越乱了,我等士绅的日子也是越发的艰难,想必大家对黄家堡和吴家堡被牛头寨灭门一事,也略有耳闻吧!” 一杯酒下肚后,赵锐也没啰嗦,直奔主题。 众人顿时都打起精神,离的远的也都竖起了耳朵,想听赵锐接下来的话,毕竟傻子都明白赵锐今晚请大家来的目的。 赵锐也没让众人久等,继续道:“说来那牛头寨的确凶残,不过,那吴黄两家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哦!贤侄这话就有些过了吧!”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眯着眼,显然对赵锐灭了人家满门,现在还要说风凉话,实在看不过去了。 众人虽然没有接话,但都是暗自点头,觉得赵锐太过分了,根本就不像读书人。 赵锐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略带愤慨的道:“各位,十多年来,若非我赵家一直庇护,那黄吴两家岂有今天这般家财? 而这五年来,两家不但不念及以往恩情,反而落井下石,勾结军堡侵吞我赵家田产也就罢了,前阵子竟然还联合山贼想至我赵家堡于死地,此狼心狗肺之辈,如今反被山贼灭门,难道不是作茧自缚,活该吗?” “呵呵,如今黄吴两家之人,皆死于非命,赵贤侄想怎么说,还不就是什么?” 另一名员外,又摸着胡须的笑道,正是朔州最大的富户王家家主王世贵。 “嗯!王兄言之有理!” “不管怎么样,也不该灭人满门呀!” 有人带头,众人也开始频频指责,然后望着赵锐,一来是眼馋,二来没人喜欢动不动就灭人满门的家伙。 “哼!公道自在人心,前阵子清风寨夜袭我赵家堡,被我抓了几个活口,此事乃我亲自审问得知,诸位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要告诉诸位的是,以前我赵家行事讲究一个仁字,今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赵锐一脸严肃的说完,一口将杯中的酒干掉。 若不是为了那狗屁的名声,怕被大家联合起来排挤,影响到今后的生意,他才懒得和这些人啰嗦。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纷纷点头附和,七嘴八舌的道。 “原来如此。” “贤侄的话,自然是可信的,那吴黄两家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不错,那黄吴两家平时鱼肉百姓,有此报应,想来也是天理不容。” 士绅之间自有相处之道,赵家这次下手太狠,还勾结山贼,已经触犯到大家的底线了。 万一今后哪家不小心得罪了赵家,鬼知道赵锐会不会依葫芦画瓢? 所以,现在听了赵锐的解释,不少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也觉得那吴黄两家确实可恨。 又先勾结山贼,赵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手段狠辣了一点,但也勉强可以接受。 接下来气氛就融洽了许多,赵锐话里话外又将灭门之事都推到了牛头寨身上,表示自己也没料到他们下手这么狠。 这使得众人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彻底打消,开始询问赵锐冬季去草原的事。 其实,这次大家亲自来,除了不想开罪赵锐这个心狠手辣前途无限的秀才外,赵家商队冬季能去草原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毕竟赵家店铺里售卖的那些皮革可做不得假。 赵锐也知道雪橇迟早会暴露出去的,所以并没有隐瞒,但走黄河冰面却是只字未提。 只是保证那家货物以后冬季要去草原,赵家可以帮忙运送到指定地点。 正当众人围着赵锐谈的兴起时,赵虎匆匆的跑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急迫,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阵耳语后,赵锐脸色瞬间大变,重重的一拍桌子,将众人都吓了一跳,暗道此子杀心太重。 随即赵锐脸色有由阴变晴,笑着解释道:“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今日下午,井坪千户所的卢千户带兵剿灭了牛头寨,所以大家今后可以安心了。” “哦!” 众人眼睛顿时一亮,然后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 因为朔州西北地区是一个狭长的盆地,不但有民堡和军堡,还有朔州境内最大的马匪和山贼。 一直争斗不断,关系可谓是相当复杂,所以各家一直以来都不愿插手其中,连历任知州一般都懒得管。 第27章 臭名昭著 出了这种破事,赵锐也没心情和众人再瞎扯,让赵明替他送客后,就脸色阴沉的和赵虎来到了厢房。 “牛头寨不是有四百多人吗?还有老子卖给他们的三十颗火药罐,怎么就被卢大庸轻而易举地攻上了山?” “二爷,是清风寨和井坪所联合起来一起打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牛头寨这两天几乎天天大摆宴席,听逃出来的人说,刘当家抱着黄有财的婆娘进了房,就没出来过,二当家牛奔和其他几位当家也都差不多。” “娘的,还真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呀!真是可恨,那么多钱粮,现在竟白白便宜了清风寨那臭娘们儿和姓卢的那老东西。” 赵锐气得半死,将桌子都差点锤烂,牛头寨他可是有大用处的。 他原本计划养贼自重,回去就准备让刘啸天大肆招兵买马,开年后先将井坪所灭了,然后再吞清风寨,否则岂会分那么多钱粮给他们? 可现在全他妈的泡汤了。 他也没料到那清风寨和卢大庸会下手这么快。 “那刘啸天呢?有没有逃出来?” “被那马英一枪戳死了,连脑袋都让卢大庸派人送到了我们堡门外。”赵虎黑着脸说道,对刘啸天他也有些好感。 “好呀!他们这是要和我赵某人比狠啊!那就看看最后谁更狠。” 赵锐气得又是一拳重重的砸在桌上,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毫无半点读书人的形象。 若被刚刚离去的众位员外瞧见,恐怕今后都不会和赵家再有半点瓜葛。 发泄了一阵后,赵锐没有连夜赶回去,第二天同样也没有回去。 木已成舟,他赶回去也晚了,所以连着两天,都在醉仙居大摆宴席。 这一番操作下来,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起码赵家铺子里的皮革已经被抢购一空。 他让采购的棉花棉布劣质食盐粮食等,也都以正常的价格采购齐备,显然朔州境内的上层人士,已经接受了他吞并黄吴两家的事实。 “虎哥,城中哪家卖首饰的店铺最好?”赵锐心情也大好,带着十多名家丁走在街上,行人都是纷纷避让。 “二爷,城北宝器阁里的东西最好,只是价格贵了一些。” “我现在是差钱的人吗?走!去那宝器阁看看。” 赵锐豪爽的一摆手,就带着人向城北杀去。 众人来到宝器阁,赵锐带着赵虎和另一名家丁一进门,掌柜就笑着迎了上来,态度那叫一个亲热。 “哎呀,原来是赵公子大驾光临,快快里面请,小五快去泡茶。” “咦!” 赵锐一摆手,正欲说不必麻烦,就发现边上柜台旁,站着一名身披红色裘衣的少女,正拿着一对精致耳环在打量。 年纪也才十五六岁,不但长得极美,身上还透露着一股书卷气质,身材也高挑。 身旁站着一个小丫鬟,身后更是还有两名魁梧大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少女可能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她看,微微转头,发现是一名面容清秀,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年郎,双颊顿时一红,将头转向一边,又自顾自的打量起来。 “呵呵!” 赵锐在城中这几天,看见的女子很少,还大多都是村妇大婶儿,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极品大家闺秀,又见她羞涩成这般模样,顿感有趣,就想上前结交一番。 “二爷,扇子。” 另一名家丁,叫二狗,见自家二爷一进门就盯着那名小娘子,眼都没眨一下,赶紧将插在腰间的折扇递了过去,一脸的谄媚。 赵锐一呆,接过折扇打开,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还是昨天宴请那帮士子时,特地买来装逼的,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学生…” “你个登徒子想干什么?” 赵锐缓步来到少女近前,啪的一下将折扇合拢,双手握着,正要行礼开口,小丫鬟就上前一步,恶狠狠道。 身后的少女则是捂着嘴,强忍住笑意,这还是她第一次碰见真正的读书人。觉得对方大冷的天摇着一把扇子,甚是有趣,关键年纪比她还小。 “姑娘误会了,在下并非什么登徒子,而是被你家小姐的容貌和气质吸引,这才想要结交一番。” 赵锐微微一错愕,赶紧笑着解释道。 “呸!还说你不是登徒子…” “秀儿,不得无礼。”少女小声的训斥一句,然后打量了赵锐一眼,佯装薄怒道:“看公子应该也是读书人,言行举止为何这般轻浮?” 赵锐一楞,他哪里轻浮了?不就是赞美了一句,想结交一下嘛! 这是人之常情呀!于是笑着道:“小娘子教训的是,在下唐突了,不过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赵锐,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啪!” “你…你是赵锐?就是前几天灭了吴黄两家满门的那个赵家堡二公子赵锐?” 少女手中的耳环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吃惊的张着小嘴,精致的俏脸由红转白。 “正是在下,不过小娘子想必是听信了谣言,此事纯属…” “秀儿,我们不买了走。” 赵锐脸色一僵,可话还未说完,少女就拉着丫鬟匆匆地向外逃去,神色很是慌张。 “小娘子,那谣言信不得呀!”赵锐见对方直接吓跑,赶紧追上去想解释,却被两名大汉拦住,只得叫道:“敢问小娘子仙居何处?” 看着对方直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赵锐也是一脸的苦笑。 更多的却是无语。 他没想到自己的名声,竟然已经臭到了这种地步,这和止小儿夜啼有什么区别? “掌柜的,刚刚那小娘子是谁家的?你可知道?”赵锐回身盯着掌柜。 “赵公子,刚刚那位小姐也是第一次来小店,所以老朽并不认识。” 掌柜子赶紧答道,心里却比赵锐更无语,他没想到赵锐一个秀才,竟然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女子。 这也没什么,关键是将他即将到手的一笔大生意搅黄了,实在是气人。 赵锐眉头一皱,也没再纠结,他也确实只想认识一下那位小娘子而已。 不过,也看出掌柜心中不快,要是今天不让这家伙满意,保不准,明天又会传出什么谣言。 所以,为了避免以后报出大名时,不再将大姑娘小媳妇吓跑,一口气买了好几件首饰,足足花了好几百两。 果然,掌柜态度又变得恭敬起来,一脸笑呵呵的将赵锐送出了门。 (这里说一下,崇祯元年改成了崇祯四年,也就第一,二章修改了两个字。) 第28章 节外生枝(求推荐票) 马车内,直到远去,少女仍然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边上的丫鬟秀儿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二小姐,刚才那人真的是赵锐?看起来挺斯文的呀!” “看年纪,应该就是他,咱们还是快回去吧,今天在城里碰见赵锐的事,千万不能和姐姐说,不然以后她就不会让我们再进城了。” 马韵儿点点头,然后叮嘱道,年关将至,他们清风寨自然也是要采买一些物品的。 而寨中之人大多都目不识丁,所以以往都是她带人下山采买,昨天由于发了财,这才想着给姐姐买件首饰,谁曾想竟然碰见了赵锐。 马车疾驰,街上的积雪虽然已被清扫,却仍然泥泞不堪,泥水溅的两边行人纷纷躲避。 “岂有此理,这是谁家的马车?竟然如此嚣张,去,给我追上去拦下来。” 街边一名长相富态的公子,看着自己崭新的袍子上溅满了泥水,顿时勃然大怒,一指马车咆哮道。 “是公子。” 身后的六名家丁,立即就提着木棍追了上去。 “啊!” 一名家丁冲上去就一把扯住缰绳,马儿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马车一阵摇晃,车内马韵儿和丫鬟发出一声惊呼。 “你们干…哎呀?” 马夫正要呵斥,就被扯下来摔在地上,当头就挨了几棍,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惨叫。 “哪里来的泼皮,找死!” 马车后护卫的两名骑马大汉,立即就翻身下马冲了上来,赤手空拳,只是三两招,就将六名家丁打翻在地哀嚎。 “不要打了,快走。”马韵儿赶紧掀开车帘一角急道。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殴打本公子的人…” 追上来的富态公子,是又惊又怒,可当瞥见车窗里的马韵儿,顿时就看呆了。 两名大汉闻声这才住手,赶紧扶起马夫,就要离去。 可那名富态公子却是反应过来,冲着不远处的一队捕快大叫道:“侯捕头,这里有伙贼人当街行凶,快快来擒拿。” “快。” 侯捕头和其余四名捕快,其实也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只等着事情闹大再过来,所以立即就冲了上来,将两名大汉围在了中间。 “怎么回事?” “侯捕头,我怀疑这两人是贼人,刚才就见他们行色匆匆,现在又将我的随从打成重伤,还请主持公道。”富态公子这才敢上前道。 “原来是王公子。” 侯捕头一抱拳,看了看地上的六名家丁,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两名大汉,心里咯噔了一下,厉声道:“尔等是何人?竟敢当街行凶,是想去衙门吃牢饭吗?” “放屁,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其中一名大汉眼一瞪,那凶悍的模样,让王公子和几名捕头心头都是一跳。 “几位官爷,刚才确实是这位公子的人先动的手,我的两名随从下手也重了一些,这里有些银两就当是汤药费,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马韵儿在丫鬟的搀扶下,也下车来到近前,说完丫鬟还递了一袋银子偷偷塞到侯捕头手中。 这时周围的行人,也纷纷围了过来,看热闹,就连一些冻得要死不活的乞丐都不例外。 “好说,好说,竟然小娘子都说是误会,那就…” “侯捕头,这位小娘子纵容家奴行凶,我看八成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还请候捕头严查,在下日后必有重谢!” 侯捕头掂了掂钱袋,立即就换了一副笑脸,可王公子却是赶紧上前道,一双眼睛直直的打量着马韵儿。 心里也是纳闷,这朔州还未出阁的大户小姐,他基本都知道一二,哪来这么个漂亮可人的小娘子? “这…” 侯捕头看了看马韵儿,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两名大汉和那两匹高大的战马,有些为难。 他自然明白,这王公子是想打这位小姐的主意,可对方明显也不简单呀。 “我等皆是良善人家,公子可莫要血口喷人。”马韵儿秀眉紧蹙,暗道今天真倒霉。 “呵呵,竟然小娘子说是良善人家,那请问家住何方?姓甚名谁?” 王公子此时已经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折扇,合在手中笑呵呵一拱手。 其实,他也知道对方身份肯定不简单,所以大庭广众之下,也只想先摸清楚底细,好方便以后下手。 “这位小娘子,还请说出籍贯所在地,和家中长辈的名讳,以便登记一下。” 王家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家中还有人出仕为官,所以侯捕头也不敢得罪这位王公子,只得冲马韵儿一抱拳。 “这…” 马韵儿香唇轻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还有些心虚。 “哈哈,侯捕头,你也看见了吧?这等身份不详,来路不明之人,还不速速拿回衙门审问一番,更待何时?” 王公子见马韵儿这幅模样,心中顿时大喜,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塞给了侯捕头。 侯捕头也有些无语,他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这伙人不是善类,本来马韵儿只要随便编一个,也就放他们走了。 毕竟他也不想多事结仇,只想敲点银子,可现在要是不将这伙人拿下,肯定会得罪这位王公子。 于是只好一挥手道:“竟然小娘子说不出自己的身份,那就请跟我们回衙门一趟吧!” 见四名捕快准备上来拿人,两名大汉立即上前一步,护在了马韵儿身前。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家二小姐,这位官爷,我们是…” 丫鬟秀儿也叉着腰,就要对侯捕头小声报出清风寨的名号,却被马韵儿扯了扯袖子制止了。 “表妹,这是怎么回事?” 赵锐一脸微笑的挤进人群,扫了一眼众人,冲着马韵儿道, “阁下何人?” 王远打量了一眼赵锐,见他带的家丁比自己还多,眉头顿时一皱。 “在下赵锐,侯捕头,请问我表妹犯了何事,你要将她带回衙门?” “赵公子,原来这位小姐是你的表妹呀!此事完全是一场误会,还请见谅。” 侯捕头认得赵锐,也知道赵锐在睁着眼说瞎话,不过他还巴不得赵锐出头,于是赶紧说道。 “好说,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吧。”赵锐不在意的一摆手,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马韵儿,心里窃喜。 马韵儿则微微低着头,同样偷偷打量他,紧张的同时,也对这位长相清秀,行事却果断很辣的赵家二公子有些好奇。 “那两位公子,这位小姐,在下公务繁忙,就告辞了。” 侯捕头递给王公子一个歉意的眼神后,就带着四名捕快扬长而去。 心里乐开了花,这种既不得罪人,又有银子进账的事,他们最喜欢做了。 第29章 天真的李婉柔 “你就是赵锐?” 王远脸黑如炭,死死地盯着赵锐。 “不错,怎么,王公子有何指教?”这两天赵锐也听说过这位王家三公子,在朔州城嚣张无比,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所以语气同样没怎么客气。 “哼,你赵锐何时有这么个表妹?别人忌惮你赵家,我王家可不怕,今日你若不给个交代,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王远冷哼一声,他没想到这赵锐竟然如此不讲规矩,明显也是看上了这小娘子,这才坏他好事。 “要交代是吧!那好,二爷就告诉你,别人怕你王家,我赵家可不怕,够不够?” 大庭广众之下,赵锐自然不肯弱了气势,一脸不屑的盯着他。 围观的百姓纷纷暗自点头,心里都给这位赵家二公子竖起了大拇指。 “好,很好,那咱们就走着瞧!”王远手中折扇都捏的变形,脸色铁青的丢下一句,就带着家丁扬长而去。 “二爷,这王家在官场上有人,商铺遍布大同府,你刚才真不该和他…哎!” 赵虎见自家二爷为了个女人就和王远斗狠,平白得罪王家,是无奈到了极点。 “哼,区区一个王家我还没放在眼里。”赵锐一摆手,然后笑道:“小娘子,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呀!” “多谢赵公子解围。” 果然,赵锐这副装腔作势,赢得了马韵儿的好感,尽管心里很紧张,但还是上前感谢了一句。 赵锐微微一笑,拱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如此,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城外不太平,若姑娘不介意,在下倒是可以护送一程。” “多谢赵公子好意,怎敢再劳烦公子?”马韵儿见他彬彬有礼,心中好感顿加,婉言谢绝道。 “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不便勉强,不过在下始终感觉小娘子有些眼熟,很像在下认识的一位朋友,还未请教贵姓?” 赵锐这次没有直接请教芳名,而是贵姓,说完,还死死的盯着她上下打量。 越看,是越觉得她长的和那马英有几分相似,只是两者气质相差甚远,一时也无法肯定她是否与马英有关系。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乃大同人士,此次只是路过朔州而已,家中还有急事,就此别过。” 马韵儿听他说自己眼熟,芳心顿时一跳,赶紧解释一句,就拉着丫鬟上了马车。 “如果在下没猜错,小娘子应该姓马吧?”赵锐见她神情有些慌乱,心里更加怀疑起来。 马韵儿吓得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强装镇定,回眸一笑道:“公子莫要乱猜,下次遇见再告诉你。” 随即就钻进了马车,扬长而去,速度比刚才更快。 “二爷,要不我带两个兄弟偷偷跟上去吧?” 见二爷又吃瘪,二狗凑了上来道。 “你以为二爷也是那王公子之流吗?这种下作之事岂能为之?” 赵锐一折扇敲在他头上,望着远去的马车,冲着赵虎吩咐道:“虎哥,我怕那姓王的贼心不死,你带人跟上去暗中保护一下,若是可以,就请那位小娘子去我赵家堡做客,明白吗。” “明…明白二爷。”赵虎脸皮抽搐了一下,他没想到二爷竟然要强抢民女,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然后带着十名家丁快速追了上去。 二狗直翻白眼,心里却是佩服不已,自家二爷不愧为秀才。 当街调戏良家女子,都能调戏的这么文雅,强抢民女也能说的这样冠冕堂皇,相比起那王公子,简直强了百倍。 赵锐则是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此刻,他有八成肯定这伙人绝对是清风寨的,那小娘子多半是那马英的妹妹。 若非大庭广众之下,怕别人再次误会他强抢民女,刚才就直接下令,让虎哥将几人拿下了。 不过,赵锐也不敢再耽搁,如今在城中得罪了人,还是早点开溜为妙。 一行人刚出城没多久,赵虎就骑着马追上来了。 赵锐脸色顿时一沉:“怎么,失手了?” “二爷,他们出了北门就和几辆马车会合在了一起,人数大约有几十人,还都有家伙,所以我只好带人回来了。” “那就算了吧,咱们快走。” 赵锐心里也是一惊,几乎百分百可以肯定,那伙人必定就是清风寨的马贼。 虽然非常的遗憾,但清风寨竟然来了那么多人,要是再不走,没准对方就要来请他上山去做客了,所以哪里敢逗留。 赵锐的担心并非多余,只是半炷香不到,一队二十骑,就从北面奔驰而来,发现赵锐他们已经远去,这才返回。 … “二小姐,我带人赶去时,那赵锐已经走了。” “竟然没追上,那就算了吧!咱们还是快些回去,不要再节外生枝了。”马韵儿同样有些遗憾的道。 若是能将那赵锐请上山去,大家和和气气的谈一谈,没准就能化解以往仇怨,今后和平相处。 赵家堡离朔州城也才三十余里,道路平坦,赵锐一行也只是花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回到了赵家堡。 “二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都急死嫂嫂了,那刘知州怎么说?” “嫂嫂,以后三家近五千亩田地都是我们赵家的了,你就坐等收租吧!” 一到书房,李婉柔就一脸紧张的问道,赵锐却是从怀里掏出一叠地契,拍在了桌上哈哈大笑。 “呼!” “这就好,列祖列宗保佑,这关总算是过了,不过今后也不能大意,一旦泄露,让那刘知州知道我们勾结山贼,势必会再次降罪!” 李婉柔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跌坐在了椅子上,大冷的天,额头都布满了一层香汗。 “嫂嫂,看把你吓得,你以为那刘知州不知道吗?” “二爷,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那刘知州已经知道是咱们赵家勾结牛头寨的贼人?”李婉柔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俏脸煞白。 “嗯,不光是刘知州,就是整个朔州城的大户几乎都能猜到,不然你以为我这几天在城中干什么?” “什么?” 李婉柔双眼一翻,直接向后倒去,赵锐赶紧将她扶住,也不敢再逗她了。 “嫂嫂,事情已经被我摆平了,你就安心吧,没有真凭实据,旁人是不敢乱说的,那刘知州也是不会管的。” 好半晌,李婉柔才回过神来,心虚的望着赵锐:“可是二爷,那刘知州明知我们赵家做了…做了坏事,为何不追究,还同意将土地过户到我们赵家名下?” 赵锐翻了个白眼,笑道:“因为我贿赂了他一万两银子,而且他又不是朔州本地人,才不会管土地归谁,也不会管两家人的死活,所想的无非就是怎样搜刮更多的钱财,然后上下活动,赶紧调任这战火之地,去江南繁华之地享福。” “怎会这样?” “那刘知州饱读圣贤书,又是进士…” 李婉柔的世界观瞬间崩塌,眼中一片迷茫,喃喃自语,最后望着赵锐:“二爷,今后你若出仕为官,千万不可向那刘知州学习,一定要做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官知道吗?” “嗯,嫂嫂放心,锐儿将来一定做个好官,不让你失望。” 赵锐怕她受不了打击,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30章 起争执(求推荐票) “二爷,那天牛头寨有十多名贼人逃到了我们赵家堡,你打算怎么处理?” 对于赵锐勾结匪类,李婉柔非常抵触,所以语气有些责备,若非怕惹得二爷不高兴,那天就直接将人赶走了。 “哎!牛头寨这次被灭说来也是受了咱们的连累,所以我想厚葬刘当家,至于那些人就留下来做家丁吧!” 赵锐叹了口气道,早知是这么个结果,就不让他们将那些妻女带上山了。 “二爷,那些人可都是穷凶极恶的山贼呀,要不还是给些银钱打发走吧?” “不行,这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让我以后还怎么混?” 赵锐一摆手,然后安慰道:“嫂嫂放心吧,才十几人影响并不大,今后我会让他们改掉身上的恶习,对了嫂嫂,这次在城中给你买了几件首饰,你看看喜不喜欢?” 赵锐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三个小盒子,一一打开,分别是一副精致的耳环,翠绿色的玉簪和一副玉镯。 “呀!二爷,你怎么买这么多?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李婉柔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山贼的事,随即就微微吃惊,拿起打量起来,待一一看过后,才冲着门外叫道:“环儿,兰儿,你们进来。” “夫人。” 俩丫鬟赶紧推门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好。 “这是二爷给你们买的首饰,一人挑一件喜欢的吧!”李婉柔微微一笑,指着三个盒子道。 “啊!” 小环和小兰都是一愣,望了望桌上的首饰,又偷偷看了赵锐一眼,都是羞涩的低下了头,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嫂嫂,这可是给你买的。” 赵锐却是眉头一皱,赶紧解释,两丫鬟顿时紧咬嘴唇一脸失望。 “二爷莫要说胡话,这些首饰嫂嫂如何能要?环儿和兰儿也都不小了,二爷若是怜惜,待明年中举后,就给她们个名分吧!” 李婉柔上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柔声叹道,也并未怪他冒失,毕竟这些事,以前自己也没教过他。 “呵呵,这就要看她们的表现了,不过嫂嫂五年来也辛苦,年关将至,这三样首饰就当是犒劳你的,她们俩的在这里,我早就准备好了。” 赵锐嘿嘿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两个盒子,一人递了一个笑着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嗯,喜欢。” 小兰和小环抬起头,眼睛一亮,脸上瞬间转为喜色,打开盒子,望着里面精致的手镯,感动的眼里泛着泪光。 “婢子多谢二爷厚爱。” 两女同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二爷送她们这么贵重的东西,也就意味着将来她们最低也能做个小妾。 “傻丫头,快起来,以后你们可要听二爷的话知道吗?”赵锐赶忙将她们扶起。 “嗯!”两女乖巧的点点头,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 赵锐又逗弄了两女一句,这才让她们出去。 “二…二爷,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李婉柔见两女被他哄的都忘了跟自己打招呼,就走了,呆呆的张着小嘴。 “呵呵,这还用得着人教吗?男人本色而已!”赵锐呵呵一笑,一摆手道。 “哦!” 李婉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望着赵锐一脸严肃的道:“二爷,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次的事也是出于无奈,就算了,下次可千万不能再做出抢夺他人家产的事来,知道吗?” “嫂嫂,做君子太累了,其实我更喜欢做小人。”赵锐下意识的脱口道。 “你…你你…你怎能说出这种的话?”李婉柔见他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还说的大义凛然,顿时气得胸口都剧烈的起伏,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锐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拍着胸脯道:“嫂嫂别生气,口误,绝对是口误,想我赵锐饱读圣贤书,行事讲究的就是仁义二字,虽称不上正人君子,却也和那小人二字半点都沾不上边呀!” “二爷以后可莫要胡言乱语,这种话一旦让旁人听去,如何是好?”好半晌,李婉柔才平息下来,盯着他道。 “嫂嫂教训的是,下次一定注意,对了嫂嫂,解救回来的女眷都安排好了吗?两家其他的东西都搬回来了吗?”赵锐赶紧岔开话题。 “嗯,该搬的都搬回来了,我将她们又送回了吴家堡和黄家堡,两家以前的下人也都留在了那里。”李婉柔点点头,解释道。 “嫂嫂,你糊涂呀!不行,得让她们搬出来。”赵锐眉头顿时大皱,两座庄堡他可是有大用的,被她们住着还搞个屁。 “叔叔才糊涂。”李婉柔美眸一瞪,毫不示弱道。 心里却叹息了一句。 很是后悔当初给赵锐提前取字加冠,害的她如今束手束脚,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干着急。 愕? 赵锐一呆,见她又称自己叔叔,而不叫二爷,立即就明白,她这是要造反的节奏。 “哼!嫂嫂顶撞一家之主,小心家法伺候。”赵锐丢下一句,就快步朝外走去。 “嫂嫂不怕。”李婉柔提着裙摆,赶忙追了上去。 赵锐先是杀到黄家堡,见里面果然住着几名小妾,十多名丫鬟婆子正在收拾,几十名家丁则在修补堡门。 见赵锐到来,众人都是停下了手中的活,有些忐忑的不知所措,毕竟这两天他们也听说了外间的谣传。 “黄家堡以后已经归我赵家名下了,你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但是你们可以加入我赵家,待遇一样。” 赵锐扬了扬手中从官府开具的凭证,冲着他们道。 一看这架势,他就知道李婉柔必定给了那几名小妾不少银子和粮食。 “叔叔,你当真要做出如此不仁之举?”李婉柔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嫂嫂,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给她们一些钱粮,她们就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吗?孰不知这反而会害了她们。” 赵锐无奈的解释道,先不说其他,就是那几十名家丁,日子一长,肯定也会起歹心思。 “赵夫人,你家二爷说的对,我们都愿意加入赵家,还请收留。” 几名小妾赶紧走上来,将银子又塞回给了李婉柔,然后扑通跪在地上。 十几名丫鬟婆子和家丁,也纷纷跪下,其实他们本来就愿意加入赵家,只是李婉柔硬要赶他们回来。 李婉柔一呆,随即也醒悟过来,自己让他们回来,确实是在害他们。 当初赵锐年幼,赵家都这般艰难,就更何况一群没有主心骨的弱女子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赵锐:“二爷,你看这?” 赵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这才将几名小妾扶起,又冲着家丁和丫鬟道:“都起来吧,我赵家平时待下人怎么样,你们也都清楚,今后只要你们没有二心,日子必定不会差。” “多谢二爷。” 众人纷纷感谢。 第31章 积德行善 人都集合完毕后。 赵锐望着那几名长相还可以的小妾,摸着下巴,眼睛突然一亮。 “你们可都识字?” “回二爷,奴家和妹妹们都识得一些字。” “嗯,那你们呢!当中可有人识得字,会算数?”赵锐点点头,又望向那十多名小丫鬟。 “婢子识得一些。” “婢子也识得一些。” 几名小丫鬟有些紧张的站了出来,怯生生答道。 “好,都是人才,嫂嫂,她们以后就交给你了。”赵锐满意一笑,一挥手道。 随后,又满怀期待的杀往吴家堡,将地盘和人员一并也接收了过来,吴家堡的下人和小妾同样没有丝毫抵触。 毕竟乱世灭门后,能保全性命,已经十分难得了。 “嫂嫂,这就是你所谓的该搬的都搬了?难道这些东西我们赵家用不上吗?” “家中又不缺这些东西,叔叔难道想将床和桌椅板凳也搬回去吗?” “这是桌椅板凳吗?这是瓷器呀,嫂嫂难道不知这玩意儿挺值钱的吗?”赵锐指着一个巨大的花瓶。 “叔叔须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嫂嫂书读多了。” 赵锐一摆手,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然后冲着身后的赵明吩咐道:“赵叔,马上组织人手,将两家来一次大扫除,所有房间屋舍全部清空,有用的,值钱的就搬回去,其他的,不要的,通通扔掉或分给附近百姓。” “好的二爷。”赵明小心的望了李婉柔一眼,就匆匆的转身去招呼。 李婉柔却是将头撇向了一边,不再言语。 “这几日我在城中发现了许多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难民,每天冻死饿死的人不下数百,真真是可怜无比,嫂嫂,你说我将他们都招来这里帮我赵家干活,每日有吃有住好不好?” 赵锐见她真的生气了,也不再敢逗她了,于是说道。 “这样自然是好的,积德行善也能减少一些罪恶。” 李婉柔美眸顿时一亮,欣喜的转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只是我们能养他们一时,却养不了一世呀!” “这还不简单吗,天天有活干不就能养他们一世了吗?呵呵,嫂嫂现在明白什么叫君子了吧!” “嗯!”李婉柔点点头,嗔怪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又担忧道:“可田地又不需要那么多人耕种,商队和店铺的人手也充足了,又哪来那么多活天天给他们干?” “这个就不劳嫂嫂操心,我自有打算。” 赵锐一摆手。 他打算过完年后再招募乡勇,但兵器打造和盔甲制作却耽搁不得。 所以准备招募工匠人手在黄家堡制作棉甲皮甲和军服,吴家堡则是打造兵器和火器。 将来在三堡之间再修一座城堡,作为兵营,四堡互为犄角,相互支援,各村再修建小堡,就能做到固若金汤,即便鞑子来了也不怕。 两座庄堡,赵锐暂时只留下了十名家丁看守,其他的人通通带回了赵家堡。 至于搬东西,招募工匠人手之事,完全甩给了四名管事和赵明。 “二爷,咱们答应年底再去土默特部一趟的,你看?” “看我这记性,要不是你提醒,还真忘了这事。”赵锐一拍额头,言而无信,可不是他赵某人的风格。 “二爷那什么时候启程?今天都腊月十七了呀!”刘管事掐着指头道,他同样不想失信于人。 “那就明天出发吧,拉一千石粮食,再拉些破铜烂铁好了,这次让大黑带五十人护卫,你就再辛苦一趟,如果到了那里天气太冷,就不必急着回来,可以缓一缓,记住这次不要皮革,全部要战马。” 赵锐一挥手道,一石粮食换一匹战马,还是非常合算的,准备充分一些,还是可以都安全的带回来。 … 第二天,赵家商队就再次出发,这次足足有一百辆雪橇,所以每辆雪橇拉的都很少,为了避免消息泄露,事先连堡中许多人都不知道。 直到车队出发,半个时辰后,卢大庸才收到消息,可为时已晚。 因为车队已经过了三岔路口,向西而去,这让卢大庸觉得应该在三岔路口附近修建一座百户堡。 接下来的两天,吴家堡和黄家堡内都在大搞建设,破损的堡门要修补,一间间房被打通,然后改造成宿舍工房。 周围的木匠和泥瓦匠,以及青壮都被招来了,一个个忙的是热火朝天。 前来干活的人,青壮每日发一斤粮食,有手艺的工匠每日二斤粮食,都是细粮,每日还包三顿,两干一稀。 赵锐也不想再平白将粮食借给他们了,因为附近百姓年年和赵家借的粮食,就从来没还过,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至于从朔州城附近招募过来的流民乞丐,不好好将养十天半月,就在这种天气下干活,绝对会十不存一。 这几天来,附近的一千多户百姓,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 对于吴黄两家被灭门的事,没有一家同情,反而纷纷拍手称快。 因为李婉柔不但将百姓欠赵家的欠条都烧了,连黄吴两家的也都烧了。 还规定明年只收五成地租,再加上又可以免税,日子是真的有了盼头。 李婉柔之所以做的这么干脆,也是心生愧疚,害怕遭报应,想要多积些德。 “二爷,这些小乞丐每天来白吃白喝,不如都赶走吧。” 钱管事想着每天都要消耗几石的粮食,望着堡外天天来蹭吃蹭喝的十几名小乞丐,就异常的恼火。 “不用,让他们和那些大人一样也住进堡内吧!以后再有小乞丐来也一律如此。” 赵锐看着在雪地里搭着草棚,烧火取暖的一群瘦弱少年,摆了摆手道。 “二爷,这才两日,时间一久来的只会更多,届时咱们那点粮食怕是不够呀!” “这个不是你该管的事,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赵锐眉头一皱,加重了语气。 “是!” 钱管事一惊,这才想起赵锐可不比夫人和管家,于是赶紧点头称是,下去忙活了。 巡视完黄家堡后,赵锐又前往吴家堡,这边由王管事负责,周管事则是在朔州城外,招募流民和乞丐,大管家赵明负责居中调度。 吴家堡,赵锐打算一分为二,前面打造兵器火器,后面配置火药,相比起木匠泥瓦匠,铁匠却是稀少多了,技艺成熟的老铁匠就更少。 就这三瓜两枣,打造农具马掌错错有余,大刀长矛勉强凑合,但火器就抓瞎,这让赵锐就头痛了。 第32章 露馅儿了 “二爷,井坪所倒是有大量的铁匠,其中有几名手艺非常不错,可惜他们都是匠户,不然到是可以偷偷招募过来。” “哦?”赵锐眼睛一亮,顿时就咬牙道:“管他什么匠户还是军户,王管事这件事由你去办,最好将井坪所的匠户和他们的家人都偷偷挖过来,只要肯来每人先发十两银子的安家费,铁匠发二十两。” “嘶!” 王管事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二爷好大方,他每月也才一两银子薪俸。 随即就面露担忧道:“二爷,要将他们挖过来很容易,只是到时候那卢千户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呀!” “哼,他不善罢甘休还能怎样?难不成还敢冲进庄堡抓人?放心吧,卫所年年有逃兵,哪怕井坪千户所的军户都逃光了,上面也不会管的。” 赵锐冷哼一声,他就欺负井坪所是一个守御千户所,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那好,我立即就去操办,二爷放心,保证将所有铁匠都挖过来。” “嗯,王管事,你们四大管事来我赵家也有十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这些年来辛苦了,如今不比以前,回去我就跟嫂嫂说,将你们的薪俸提高一倍,年底还有奖金。” “二爷…” 王管事顿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薪俸涨了一倍固然可喜,可真正让他感动的是赵锐那一句辛苦了。 这几年来赵家日薄西山,不少管事和掌柜都纷纷另谋他处,他们之所以不嫌薪俸少留下来。 一是因为在赵家做事,让他们心里踏实,二是为报当年赵家的知遇之恩,如今得到了赵锐这个家主的认可,叫他怎能不感动? 赵锐在两堡之间来回巡视了一天,忙里忙外,回到赵家堡时也累得筋疲力尽。 本想泡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李婉柔却是直接带着两丫鬟冲了进来。 “叔叔今天难道又要食言?” “嫂嫂言重了,今天有些累,这都睡下了,要不先欠着,明天再读吧!” 赵锐打了个翻身,将被子裹紧了一些,今天确实累得不想动了。 “叔叔昨天就是这般说词,今日天色还早,还是快快起来,莫要让下人看笑话。”李婉柔来到床边坐下,好言相劝道。 “嫂嫂就这样直接闯进来,才会让人看笑话。” 李婉柔见他所幸背过身去,是又气又无奈,起身一咬贝齿道:“环儿,兰儿,服侍二爷起床。” “是!夫人。” 小兰和小环顿时捂着嘴朝床边走去,李婉柔则是一拂裙摆朝外间而去。 可来到外间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出来,里面甚至还传来了嬉闹声,进去一看,差点没气得半死,指着正在床上给赵锐捶背捏肩两人娇声道:“兰儿,环儿,你们…还不快下来。” “夫人…” 两丫鬟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低头站好。 赵锐却是仍趴在床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是他要耍赖。 而是那八股文言文,真的能折磨死人,都不知道以前那锐哥是怎么挺过来的。 “叔叔今天竟然累了,那嫂嫂去给你做碗燕窝粥补补,明天可不能再这样了行不行?” 面对如此情况,李婉柔也是束手无策,只得上前略带哀求的商量。 “不行!” “嫂嫂,要不咱们来个君子协定怎么样?”赵锐微微一笑,他可不是以前那个锐哥,这套对他没用。 “什么协定?”李婉柔秀眉紧蹙,有些孤疑地盯着他,对如今的赵锐,她是越发觉得陌生了。 “很简单,我这里有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一种全新的数字和运算方法,若你们三人能在一月内掌握,并熟练应用,通过我的考核,今后每天晚上我就学习一个时辰的八股。” 赵锐说完,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这几天书写的阿拉伯数字对应表,以及加减乘除法等相关的运算方法解说册子。 “叔叔到时又耍赖如何是好?”李婉柔望着他手中的册子,不放心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锐脸一黑,随即一拍胸脯,心里却道我可不是君子。 “好,那就一言为定。” 李婉柔在他脸上来回打量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赵锐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虽然顽皮了一些,但品行她再了解不过。 “当然,如果嫂嫂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尽管来请教我。”赵锐见目的已达到,就将册子递了过去,笑道。 “那叔叔就早点休息吧!” 李婉柔接过册子,同样微微一笑。 赵锐的知识都是她教的,现在竟然胡乱编撰了本东西想要考她,自然不会在意。 回到卧室后,李婉柔就坐在桌旁,翻看着那本册子,眼里先是不解和疑惑,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小环和小兰站在身后,对视了一眼,小兰就小声道:“夫人,婢子感觉二爷越来越不对劲了。” “嗯,婢子也觉得。” “哦?”李婉柔一惊,合上册子回头望着她们,她没想到小环和小兰也有这种感觉。 “夫人,二爷以前跟个书呆子似的,好多事情都不懂,可现在却完全颠倒了过来,甚至有时候…”小环说到这里有些犹豫。 “有时候什么?”李婉柔却是追问道。 “像个登徒子,有时候看婢子时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小兰说完后就羞红着脸,小环也点点头,脸蛋红扑扑的。 显然刚才在床上,都被赵锐吃了不少豆腐,其实两女也并未觉得如今的赵锐有什么不好,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李婉柔回想了一下,心里也是一惊,但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辛辛苦苦教导了五年,竟教出一个登徒子。 于是脸色一变,训斥道:“胡说,二爷只是…只是男人本色,怜惜你们而已,怎么会是登徒子?” “夫人,你说二爷是不是大病期间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不然怎么会举止反差这么大?” 小兰自然知道夫人口不对心,一咬牙,小心的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你是说?”李婉柔浑身一震,刷的站了起来,紧张的盯着她。 “夫人,我以前听吴婶他们说过,好像杜家村有个老汉的儿子,也是得了场大病醒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后来请了名道长做了场法事,就好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子虚飘渺之事,岂能信以为真?”李婉柔语气有些严厉,神情却是极为惊恐和担忧。 “夫人,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是啊,夫人,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呀。” “这…可是…” 李婉柔有些迟疑不定,咬着香唇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最终一脸凝重地冲着小兰吩咐道:“兰儿,你去叫吴婶儿和赵叔来书房见我,先不要声张,知道吗?” 第33章 恶鬼缠身 次日,赵锐醒来后,在床上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两丫鬟进来伺候他穿衣起床。 顿感稀奇,今天是怎么了? 随即就是一阵苦笑。 暗道,还真是应了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 想他前世也不过普通一大学生,这才体会了个把多月的明未地主生活,就弄的没人伺候,竟一下不习惯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见仍然没有动静,本想自己起床,可随即就悲催的发现,那袍子他根本就不会穿,一头长发也乱糟糟的不会弄。 想起今天也没什么事,就又钻进被窝,决定等一下要跟李婉柔说说。 两丫鬟晚上必须要留在卧室外间,起码小兰得留下来。 其实,从草原回来后,他就数次暗示过李婉柔,想让小兰给他暖暖被窝。 毕竟大户人家都有这种传统,也是他应当享受的权利,谁知李婉柔竟然装作听不懂。 这种事,纵始他脸皮再厚,也不好开口明说,期间两次将小兰留在房中,结果李婉柔都以各种理由又叫了回去,真真是郁闷之极。 叮铃铃!叮铃铃… 正当赵锐等得不耐烦,要开口冲着门外叫人时,一阵刺耳的铃铛声传来,顿时眉头大皱,冲着外面骂道:“谁在外面?搞什么鬼?” 果然,铃声戛然而止,可随即又响了起来,还越想越厉害,吵得赵锐心烦意乱,冲着外面咆哮了两句,见依然没有回应,鼻子都气歪了。 “娘的,反了!” 赵锐一个翻身爬起,简单地披了一件外衣,鞋都没穿,就怒气冲天地杀了出去。 此时,屋外院中,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正右手持桃木剑,左手摇着个铃铛,在房门外极尽表演,嘴里还念念有词,神情专注。 身后不远处,则摆放着一张大桌,上面铺着一块画满奇怪图案的黄布,香烛贡品摆了一大堆,门窗上全贴满了黄色的符文。 吴婶儿双手端着个木盆,一脸紧张的伺立在门旁,而院中更是站满了人,堡中男丁几乎都来了。 这是老神仙要求的,成年男子多阳气重。 李婉柔粉拳紧握,和众人一样紧张地盯着房门前的老道,呼吸都有些急促。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现原形!” 只见,老道大喝一声,手中桃木剑向前一指,同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剑尖正好抵在满脸怒容冲出来的赵锐胸口,白色的里衣顿时被染红了一大片。 “哎呀!” “啊!” 众人皆是瞪大眼睛,一片惊呼,边上的吴婶儿同样满脸惊恐,下意识的将盆中的液体泼向赵锐。 哗啦! 赵锐低头愣愣地看着胸口的木剑,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是又惊又怒,正要发飙,一片血红就铺天盖地的袭来,顿时僵在了当场。 这一刻,院中一片死寂,众人都死死地盯着赵锐,李婉柔更是捂住小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哐当一声,吴婶儿手中的木盆掉在了地上,打破了死寂。 一阵冷风拂过,赵锐浑身打了个哆嗦,抬手擦了一下脸,就感觉粘乎乎的液体顺着脸颊,鼻尖向下滴落,口中全是咸味。 “呸,呸…” “我草你嘛…” “哎呀!” 赵锐暴跳如雷,赶紧将嘴里的血水吐了出来,然后抬起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老道胸口,老道顿时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将身后的桌子撞倒,重重摔在地上。 “你个老杂毛,老子让你装神弄鬼…” “妈个逼的,去死吧!” “啊…” 赵锐冲上去又是狠狠两脚,边骂,还边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香炉碗碟,朝着老道的头上就是一阵猛砸。 “啊…各…各位…此妖已…已被贫道…逼…逼出原形,大家不用怕,快快合力擒下,贫道好施法救你家二爷…” 老道满头鲜血,双手死死护住头部,一边躲闪一边大叫。 赵锐更是浑身鲜血淋漓,一张脸除了眼珠之外,其余地方全是血红一片。 “夫人,怎么办?”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不知所措,齐刷刷的望向了李婉柔和赵明。 “千万不要伤到二爷。” 李婉柔语气颤抖得道,赵虎和其余几名家丁,闻言大着胆子就要上前将赵锐拉开。 “干什么?都他娘的想造反是吧?”赵锐一脚踩在老道胸口,喘着粗气,双眼喷火地盯着上前来的几人。 “二爷,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呀!” “是啊二爷,你快放了老神仙,他这是在救你…” “放屁,老子看你们是好日子过够了,谁再敢啰嗦一句,立即逐出赵家堡。” 赵锐脸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此刻一脸狰狞冲着众人咆哮,吓得赵虎和其余家丁都是不敢再上前。 “二爷,你快醒醒呀,我是嫂嫂,你被…”李婉柔挣脱了两丫鬟的拉拽,冲上去抱着赵锐的手臂哭求道。 “我被恶鬼上身了是吧?那嫂嫂还上来干嘛?不怕被我一口吃了吗?” 赵锐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道,心里却是直发虚,尤其是刚才,特么的差点没将他吓死。 毕竟说的好听,他是灵魂重生,说的难听,就是借尸还魂呀! “求求你放过二爷吧,只要你肯离开我家二爷的身体,我愿意让你吃。” 李婉柔却是又跪在地上抱着赵锐的腿哭道,两丫鬟和赵明也大着胆子冲了上来跪下,其他人也纷纷有样学样。 “嫂嫂,他们见识短也就算了,可你好歹也饱读诗书,竟然也相信这种鬼怪妖魔之说,简直糊涂至极,刚才那盆应该是狗血吧,如果我真的被妖怪上身,那现在为何没有现原形?” 赵锐见她哭的撕心裂肺,心中顿时一软,将她扶起,然后反问道。 “对呀!”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楞,随即也都醒悟过来,李婉柔同样一呆,仔细地打量了赵锐一眼,半信半疑的问道:“可刚才那木剑明明刺出了血呀!” “啊!” “啪!” “看见了吧,这玩意儿里面是空心的,先灌血水,再用蜡或者和冰块将剑口封住,用火一烤就融化了,区区老掉牙的套路,竟将你们都哄得团团转,真是将我赵家堡的脸都丢尽了。” 赵锐拿起地上的桃木剑,狠狠的一剑抽在了脚下老道的头上,然后将折断的剑让众人看清。 众人恍然大悟,随即李婉柔又忐忑地问道:“那刚刚二爷为何会失态成那般?大病初愈后,举止也一反常态?” 想起刚才赵锐那股疯狂的样,毫无半点读书人的影子,李婉柔就仍然心有余悸。 “哼,嫂嫂还好意思说,这都日上三竿了,也没人进来给我穿衣服梳头,还在外面吵死得吵,一开门当头就被泼了一盆狗血,你们说,谁摊上这事儿,他娘的不发飙?” 赵锐说到最后,又是狠狠的剁了身下老道两脚,这才喘着粗气继续解释道:“至于为什么我会变,不是早就跟嫂嫂解释过了吗?” 见她不解的望着自己,赵锐于是背着手,仰天叹道:“哎!上次我去太原赶考,一路上让我感受颇多,回来后就下定决心,从此不再做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而是要做一名济世救民的国之栋梁,谁曾想嫂嫂不但不支持,还数次怀疑,今天又搞这么一出,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赵锐说完气鼓鼓的盯着她。 其实赵锐一直都非常注意,奈何作为一名现代人,不知不觉就会露出马脚,自己还以为伪装的很好。 孰不知在他人眼里,处处显得怪异,否则今天也就不会造成所有的人都相信那老道的话。 第34章 恩威并施(新年快乐!) “原来如此!” “二爷,外面天冷,还是快快回屋洗漱一番,先换身衣服吧。” 李婉柔听了赵锐的解释,也是重重地松了口气,说着,就想扶他回房,此刻,她也终于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五年来,二爷一直都在家中苦读,赵家堡都很少离开,这咋一出远门,发现外面的世界和书中描写天差地别,巨大的冲击下,加上又年幼心智不成熟,这才导致性格大变。 想到这里,心中也是一阵阵自责,以前她一心想将赵锐培养成才,早日出仕为官光耀门楣,却忽略了其他方面的教育。 “冻不死人的,等我先把这件事处理了再说。”赵锐一把甩开她的手。 “二爷莫要生气了,都是嫂嫂的错,二爷想怎么惩罚,嫂嫂都无半点怨言,只求二爷保重身体。” 李婉柔听他语气冷淡,只得扑通一声跪下请罪。 “二爷,不关夫人的事,此事都是老奴出的主意,二爷要责罚就请责罚老奴吧!” “二爷,是婢子出的主意。” 赵明和小兰小环也赶紧跪下请罪道,其他人也纷纷跪下,见赵锐沉默不语,脸上也由于血迹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都是忐忑不安。 “哼!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嫂嫂若不同意,赵叔你敢擅自做主?” 赵锐冷哼一声,这才冲着赵虎呼吩咐道:“虎哥,先将这老道押下去关起来,等我空闲的时候再慢慢刨制。” “是,二爷。”赵虎和几名家丁立即就扑了上来,将早已昏死过去的老道拖了下去。 “这道士是谁请来的?” “是…是…是我,二爷。”吴婶儿来到赵锐面前,哆哆嗦嗦地道。 “呵呵!吴婶儿,我看你是平常泼洗澡水泼习惯了。”赵锐盯着她冷冷的笑道。 “二爷,我…我错了。” 吴婶儿吓得结结巴巴,扑通一声跪下,也知道摊上大事儿了。 “来人,吴婶儿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拖下去重打十大板,然后绑在堡外的旗杆上示众一天,以警效尤。” “二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吴婶儿顿时脸色苍白,拼命地磕头求饶。 “二爷,千错万错,都是嫂嫂的错,你就饶了吴婶儿吧!” “二爷,要不就打十大板吧!这种天气绑在旗杆上一天,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呀!” 李婉柔和赵明都是一惊,纷纷求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叫所有人都集合,当众执行。”赵锐却是面无表情的一挥手。 四名家丁只得爬起执行,不多时,堡中妇孺也都被叫来了,吴婶儿被摁在长凳子上,当着众人面被重重的打了十板子,然后拉了下去。 众人都微微有些动容,望着赵锐脸上都多出了一抹敬畏,这还是自从李婉柔当家以来,赵家第一次对下人动刑。 “赵叔,你身为大管家,堡中出现这种破事,你难辞其咎,罚没薪俸半年。” “老奴甘受责罚。” “兰儿,环儿,今日你两人竟然迟迟不来伺候二爷穿衣起床,严重失职,罚你们去马房喂马三天,再有下次,以后就一直喂马吧!”赵锐目光又转向了小环和小兰冷声道。 “婢子甘受责罚!”两丫鬟齐齐跪下答道,心里却知道二爷这是在护着她们,不然真按照她们出的主意来惩罚,最轻也得打二十板子。 “嫂嫂!” “在!” 李婉柔同样又跪在地上,等候发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赵锐,没有半丝怨言。 众人都齐刷刷地望着赵锐,尽管都想开口求情,却也知道他们没资格,因为整个赵家堡,也就赵锐和李婉柔才是主人。 “嫂嫂,你身为家中主母,竟然偏信鬼神之说,还弄得堡中诸人皆知,你有没有想过此事一旦传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待我这个赵家二爷?” 李婉柔浑身一震,立即就明白,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再让有心人添油加醋,很有可能影响到赵锐的仕途,想到这里,俏脸煞白,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环儿,兰儿,扶夫人回房去休息,一月内不许踏出后宅半步,每日天黑后去祠堂忏悔一个时辰。” 赵锐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心里却是偷偷窃喜,有把柄在手,今后就不用担心她在逼自己读书了。 “是!” 两丫鬟赶紧将李婉柔扶起,向房里走去。 “今日之事,谁敢向外泄露半句,直接杖毙,往后,堡中大小事物,都需向我亲自请示,违者一律全家逐出赵家堡,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二爷!” 几百人纷纷答道,所有人都知道赵家要变天了,今后做事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 “明白就好!” 赵锐点点头,然后又宣布废除李婉柔以前定的那些繁文缛节,并将所有人的工钱都提高了一倍。 众人顿时面露喜色,纷纷跪下感谢,赵锐这才一摆手,让众人散去。 赵明见二爷恩威并施,奖罚分明,心里没有半点大权被夺的失落,反而欣慰地摸着胡须。 “二爷,其实夫人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做出这种糊涂事,你可千万不要怨她呀,都怪老奴当时鬼迷了心窍,信了那老道的鬼话,哎!” “赵叔放心吧,我并非怨嫂嫂,也不怪你们,只是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想要警告一番,这样吧,给吴婶儿多披几件棉袄,在放两个火盆吧。” 赵锐一摆手,赵明对赵家的忠心,他从未怀疑过,当初李婉柔来到山西时,堡中大小事物和外面的生意,几乎都是赵明一个人说了算。 当时他年纪又小,也才九岁,可以说赵家真正当家的人就是他这个大管家。 然而,李婉柔一来,赵明就老老实实地将大权交给了她,事事都要请示,没有半点逾越之举。 “二爷仁慈。” 赵明这才松了口气,若吴婶儿真的被冻死,保不准,就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直到中午,赵锐才收拾干净,穿戴整齐来到大厅,尽管泡了半个小时的澡,但身上仍然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让赵锐是恼火之极,阴沉着张脸,命人将那名老道押过来。 第35章 徐半仙(给大家拜年了) “说,想死还是想活?”赵锐将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对着被拖进来,扔在大厅中的老道寒声道。 “赵公子饶命呀,贫道也只是混口饭吃罢了,并非存心欺骗,何况还是你们自己将贫道请来的呀!” “哼,请你来,你就可以胡说八道,装神弄鬼?” “说说吧,你都有些什么本事?如果让我觉得你有用的话,倒是可以饶你一命,否则就去做鬼吧。”赵锐脸色阴冷。 “贫…贫道会看风水,会算命,还会做法事。” 老道额头也是直冒汗,他没想到赵锐一个读书人真如传言那般凶残,暗道这次踢到了铁板,但后悔也没用了。 “你觉得本公子会信这套吗?再给你三息时间!” “公子饶命,对了,贫道还会炼丹,尤其是对闺房之事有益的丹药。” 老道见赵锐眼中已经冒出了杀机,知道对方为了保密,肯定不会放他离开,情急之下赶紧叫道。 “哦!详细的说来听听。” 赵锐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 老道一喜,根本不敢有任何保留,将自己会的那点东西几乎都倒了出来。 赵锐听完后也是无语了,更多的却是震惊,因为在他看来这家伙勉强已经称得上是一位化学家了。 先不说别的,光那绿矾油提炼技术,自己就得饶他一命,那玩意儿可就是硫酸呀! “这样吧,我给你单独安排一栋院子,再给你配几名帮手,需要什么我也都可以满足你,若半年内,你能研究出一种可以大量提炼浓绿巩油的方法出来,我就放了你,并还会奖励你一千两银子。” “赵公子此话当真?”老道眼睛一亮,一千两银子够他吃大半辈子了。 “本公子好歹也有功名在身,难道还会欺骗你一个道士?” 赵锐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那贫道就为公子效劳半年。” 老道真名叫徐闫璐,人称徐半仙,是一名游方道士,以骗吃骗喝为生。 说来事也凑巧,今早吴婶儿正准备去朔州城北的一座道观请道士,只是走出十里,就碰到了一副仙风道骨的徐半仙。 而这徐半仙,是听说了赵家和吴黄两家之事,又得知赵家只有寡嫂幼叔,觉得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手段,骗些钱财简直轻而易举。 结果不言而喻,徐半仙只是三两句就将吴婶儿的底摸得清清楚楚,心中大喜,立即就施展两个障眼法,顿时让吴婶儿和两名家丁视若神明。 徐半仙来到赵家后,本打算先好吃好喝,住上十天半月才说,谁知李婉柔和赵明都心急如焚,根本就等不起。 面对重金诱惑,徐半仙这才饭都没吃一口,就忙活起来,本以为这次要发了。 因为李婉柔和赵明都太好骗了,又非常在意自家二爷,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就是活脱脱的一头大肥羊呀! 暗道自己赌对了,谁曾想那赵家二爷竟是个小煞星,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对鬼神之说也是丝毫不信。 … 接下来的几天里,老道被安排进了以前的木工坊,带着几名年纪不大的少年,开始忙活起来,刘木匠一家则是搬去了吴家堡。 赵锐也会时不时的去查看,最后好奇之下,索性也加入了进去,吃喝都在院中。 赵锐前世虽然学的是文科,但简单的化学基础知识还是懂一些皮毛的。 再加上高中毕业也才两年,许多东西都还没还给老师,缺乏的只是实践动手能力。 而老道动手能力却非常强,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缺的是理论知识。 两人正好互补,几天下来,老道心里也是震撼不已,不由得对赵锐好奇起来。 赵锐看着那些坛坛罐罐和小火炉,以及不知名的粉末,小称等工具,同样钦佩不已。 就是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中国古代在化学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火药,硫酸,硝酸还有许多没有记载的化学物品,先后被炼金士无意中提炼出来。 只可惜出发点错了,或者说是那些东西超越了所在时代的所需和认知,再加上炼金士和道士又拿来装神弄鬼,这才导致被视为旁门左道,不被世人接受。 “徐老,你有没有兴趣编撰一本书籍,专门记录这些神奇东西的特性和提炼方法?” “啊,公子这炼丹术,向来不外传,而且都是各自摸索出来的,别说没办法编撰成书,就是编成了又有何用?”徐老道有些诧异。 “徐老,这可是一门大学问呀,一旦深入探索下去,将来必定会改变世界,你看那火药是不是如此? 几种细小的粉末按比例混合在一起,竟有开山裂石之能,真真是神奇无比。 这绿巩油现在看似没用,但谁又知道它和其他东西混合到一起后,会不会发生更神奇的现象? 比如这么一小坛东西,就有可能将一座山炸塌,还有一些东西混合到一起,说不定就能让泥土变得和石头一样坚硬。” “公子说笑了,这怎么可能?”老道楞楞的看着赵锐,觉得他比自己还能忽悠,关键脑子里还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哪里像个读书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火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竟然硝石硫磺木炭混合到一起,可以爆发出那么大的威力,那么其他的东西混合到一起也绝对可以发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们没发现,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万物相生相克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只要徐老肯摸索,肯捣鼓,即便有生之年不能成功搞出一两种像火药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出来,但只要徐老将平时的得失都记录在册,广收门徒,就总会成功的,说不定将来还会开创一门新的学问,届时徐老必将是这门学问的开山祖师,堪比孔圣人的存在呀!” 赵锐循循善诱道,可以说火药这一成功的案例,足以奠定化学的根基,给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人为现象,提供可能的依据。 “公子,你就莫要再消遣老朽了,先不说有没有人会拜老朽为师,学这炼丹之术,即便有,也都是一些目不识丁的乞丐孤儿,口口相传,许多东西过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忘却,而识文断字之人,谁又会研习这旁门左道?” 徐老道目瞪口呆,最后摇了摇头,觉得赵锐太天真了,但心里还是认同赵锐的说法。 一代代的摸索尝试,将所有的过程都记录在册,供后人查阅,说不定最后还真能搞出一些神奇的东西出来,这点他毫不怀疑。 毕竟火药,还有这浓绿巩油可以腐蚀东西,都是最好的证明。 赵锐一呆,随即就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何古代会有那么多技术消失了,也为何没有发扬壮大。 因为传承问题,识文断字之人,心思全放到研究儒家经典,怎么考功名当官上去了。 而不识字,就只能口口相传,那些文人可不会耗时耗力去浪费纸张,详细的记录一些奇淫技巧,旁门左道的东西。 想到这里,赵锐也是一阵哀叹,没有再多说。 化学可不是一两名道士能搞的,而他现在也没时间,没钱去搞。 第36章 匠户跑光 年关将至,赵家堡上上下下都开始忙活起来,寒冷的天气,丝毫挡不住众人过年时喜悦心情。 井坪所中,几名百户却是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大厅。 “大人,大事不好了,昨晚一夜之间所有的匠户都跑光了。” “啊!” 卢大庸惊的一下站了起来,桌上茶杯都打翻在地,随即就厉声道:“这怎么可能?那些铁匠呢?难道也跑了?” “大人,都跑光了,一个不剩,卑职带人去追,中途遭遇埋伏,只抓了一人回来,一番审问才得知,原来是赵家堡搞的鬼,竟然几天前就偷偷联系那些匠人,承诺只要投靠赵家堡,不但发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还可以帮他们脱籍。” “啪!岂有此理,那小儿欺人太甚,立即带人将那些匠户的家人通通给我抓起来。” 卢大庸一掌拍在了桌上,恶狠狠道。 他们井坪所的主要经济来源,除了种地,就是靠着自身优势,打造兵器偷偷贩卖给商人,然后那些商人再运送到草原。 如今铁匠都跑光了,即便坐拥一座矿山,又有个屁用,铁料和兵器的价格可是天差地别。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没想到那小儿竟不惜下血本,釜底抽薪。 他们井坪所的匠人加起,起码也有一百来户,匠人几百,每人十两,那就是几千两银子呀! “大人,那些匠户的家人早就偷偷跑了。”那名百户赶紧解释,心里同样着急无比,毕竟兵器作坊就在他的百户堡内。 “混账,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手下军户都跑光了,事先竟毫无察觉?” 卢大庸气的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几名百户都是直翻白眼,心说你千户堡里的军户跑了,你能知道吗? 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总不能将大家都关在堡内,不让出去吧,这要是不引起哗变,那就有鬼了。 人家出去找钱借粮,买年货,回没回来谁会关心?鬼知道是饿死在了路上,还是冻死在了雪地里。 “好,其他匠户也就算了,那些铁匠一般可是不准出去的,又是怎么逃走的?” 卢大庸咬着牙问道,他也知道军户要逃是管不住的,而普通军户哪怕逃光了,他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反正从来不会缺种田的人。 “大人,鬼知道他们从哪里搞的火药,晚上竟然将我那百户堡的堡墙都炸塌了一段,不但将家伙事儿都带走了,还顺手拿了许多打好的兵器。” “反了,这帮白眼狼,老子平时待他们可不薄,一天两顿,顿顿管饱,竟然还敢背叛老子,被我抓回来非得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不可!” 卢大庸一脚将桌子踢得稀巴烂,面目狰狞的咆哮了一阵,就杀气腾腾的带着人马,朝赵家堡杀去。 与此同时。 吴家堡外的空地上,却是人满为患,足足几百名匠户及其家人在排队登记,然后领银子和棉衣棉裤。 好在堡中早已收拾完毕,挤一挤还是能住下的,只是无法再干活了,而且家眷早就陆续住了进去。 那些家眷,现在见家中的男人也来了,总算是彻底放心了,围在一起讲述着这几日堡中的生活。 听着家人的诉说,一名名匠户脸上都乐开了花,喝着肉汤,啃着白面馒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赵锐脸上同样乐开了花,他也没想到一个千户所,竟然有这么多匠户,老弱妇孺加起来整整七百余人。 “嫂嫂,你也去说两句吧!” 赵锐知道,相比起他的高谈阔论,李婉柔的承诺,应该更能让这帮匠户尽快安下心来。 “二爷既已当家,嫂嫂一个妇道人家,怎可在抛头露面?” 李婉柔心里非常无奈,她是不赞成二爷这样做的,可如今别说反对,连劝说都有些底气不足。 “呵呵,谁叫嫂嫂深得人心,快去吧,不碍事的。” “好吧!” 李婉柔只得点点头,缓步来到堡门前空地的台上。 正蹲在地上吃东西的上千人,顿时就停了下来,望着高台上的李婉柔。 “从今往后,大家就是我赵家的人了,只要你们踏踏实实的做事,听二爷的话,我赵家就绝不会让大家饿着冻着。” “多谢夫人。” “夫人放心,小老儿一家今后一定死心塌地为赵家做事,绝不敢有半点怠慢。”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碗,激动的跪下,朝着李婉柔感谢磕头。 看着这一幕,赵锐也是无语了,他说的比李婉柔好听多了好不好?也没见他们激动成这样呀! 虽然心里有些吃味,但赵锐也不得不承认,这时代的名声确实很重要。 他由于最近才当家作主,这些匠户对他都还不了解,加之又刚刚灭了吴黄两家满门。 而这五年来他嫂嫂的所作所为,整个朔州百姓却是都看在眼里。 不说别的,光是他赵家每年借出去的钱粮,就高达几百石粮食,从来就未主动向百姓讨要过。 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些匠户中,必定有不少人都受过他嫂嫂的恩惠。 “二爷,不好了,那卢千户带着人朝这边杀来了。” “啊!” 正在这时,一名家丁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大叫道,众人顿时大惊失色,上千匠户和其家眷一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家都不要怕,也不要慌,先按照次序进堡,一切自由我来对付。”赵锐赶紧大声叫道。 顿时,众人就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纷纷向堡中涌去,不一会儿空地上就只剩下了赵锐和五十名家丁。 陶碗摔得满地都是,连熬肉汤的大锅都打翻了几口,一地的狼藉。 “二爷,那卢千户必定是来抓人的,怎么办?”李婉柔脸上同样非常害怕,急的直跺脚,毕竟民不与官斗,他们又理亏在先。 “嫂嫂不用担心,你们几个去通知附近的百姓,和黄家堡正在做工的青壮都过来。”赵锐一摆手,冲着几名家丁吩咐道。 “二爷,你要做什么?”李婉柔一听就更加着急了。 “嫂嫂你也进堡去吧,天塌不下来的。” 赵锐赶紧让俩丫鬟将她拉走。 “二爷,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呀!” 李婉柔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能添乱,叮嘱一句,就忐忑的来到了堡墙上。 而这时,卢大庸已经带着上百名手持兵刃的家丁,气势汹汹杀了过来。 堡中的匠户们,蹲在堡墙上看见这一幕,都吓得面无人色,胆小的更是浑身打着哆嗦。 一些人已经有些后悔贪图那十两银子了。 毕竟千户大人的狠辣,他们再清楚不过,一旦被抓回去,下场绝对凄惨无比。 第37章 不惧官军 “卢大人,你带大军来此意欲何为?是想攻打民堡掠劫一番吗?” “赵锐,本官懒得跟你啰嗦,今日本官是来抓逃兵的,你若敢阻拦,就休怪本官不客气,到时谅那刘知州也无法说什么。” 卢大庸脸色铁青的来到近前,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然后呛的一声,拔出腰刀,指着赵锐喝道。 身后的一百家丁,同样纷纷拔出了腰刀。 而赵锐这边的家丁也毫不示弱,提刀针锋相对,护在了赵锐身侧。 “卢千户有话好好说,可千万不要动手呀!” 墙上的李婉柔,见双方剑拔弩张,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冲着下面急道。 “赵夫人,是你家二爷欺人太甚,今日你最好劝他将我井坪所的匠户都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本官大开杀戒。”卢大庸翻身下马,冲着墙上一抱拳道。 “哼!姓卢的,你以为二爷是吓大的吗,你所中匠户逃走,关我屁事,我看你明显就是来找茬的,今日你敢动手,我就敢自卫反击。” 赵锐冷哼一声。 “赵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竟恬不知耻睁着眼说瞎话,你敢说我那些匠户不是被你拐跑的吗?” 卢大庸气极反笑。 墙上的李婉柔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双颊一阵滚烫,都替自家二爷这话感到羞愧。 赵锐却是面不改色:“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姓卢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拐跑的了?有真凭实据吗?” “押上来。” 卢大庸冷笑一声,顿时一名浑身鲜血淋漓的老头,就被两名家丁架着,扔到了近前空地上。 “说!是谁收买你们逃走的?敢有一字虚言,老子立即砍下你的狗头。” 卢大庸上前一脚将老头踹趴在地上,刀架在他脖颈间,凶狠的道。 赵锐脸色顿时一沉,老头却是有气无力地望着赵锐道:“赵…赵公子,还望今后照扶老朽家人一二,老朽来世做牛马再报答。” 说完,就扭头一脸愤慨地盯着卢大庸骂道:“姓卢的,没有人收买我们,是我们自己要逃的,这十多年来,我们没日没夜的帮你干活,不但没领到一分军响,还稍有不慎,就打骂…” “找死!” 卢大庸见老头临阵翻供,勃然大怒,一刀挥下,老头的话戛然而止,鲜血从颈间喷出,脑袋滚落在了一旁。 “卢大庸,你…你敢乱杀无辜?” 赵锐双眼赤红的盯着卢大庸,一双拳头都捏得嘎吱作响。 “哼!” 卢大庸见这么血腥的场面,竟然没将赵锐吓道,倒也有些意外,冷笑一声:“本官处决逃跑军户,与你赵锐何干?” 说完,更是用刀将人头挑起,冲着堡中大声喊道:“里面的军户听着,本官限你们半炷香之类立马出来,否则这老东西就是尔等的下场,只要尔等肯跟本官回去,这次的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果然,堡中看见老头被杀的匠户,都是面露恐惧,一时间人群有些骚动。 而那名老头的家人,则是纷纷跪在地上大哭,但没有一人选择出去,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大家都懂。 卢大庸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出来,眼中杀机大盛,顿时一挥手:“给我进去搜,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谁敢上前一步,就给我砍死他,出了事由我一人承担。”赵锐同样面带杀气的道。 大同府大户人家的家丁,可不是江南那些士绅地主家的家丁护院可比的。 毕竟鞑子隔三差五的来袭,一个个都是敢打敢拼,见过阵仗的,有甚者更是从边军中逃出来的。 “赵锐,你敢杀官造反?”卢大庸脸色阴沉的吓人,指着赵锐喝道。 “哈哈,姓卢的,你莫要虚张声势,大明律我比你更清楚,明明是你带兵来攻打我庄堡,想滥杀我这个有功名在身的士子,难道还不许赵某人自卫反抗?” 赵锐哈哈大笑,他们是民堡,隶属于朔州知州管辖,军户和民户互不干涉,卢大庸根本就没权利搜查他的庄堡。 卢大庸见吓不到赵锐,就打算要动手,反正只要不将赵锐和李婉柔打死,其他人死的再多都不打紧。 他冲进去将人抓出来,最后赵锐即便告到刘知州那里,他也不怕,毕竟这件事他占着理。 可随即就发现,大队人马向这边杀来,不但有几十名赵家家丁,还有上千手持木棍的青壮。 顿时,卢大庸和一百手下都是大惊失色,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不多时,就被冲上来的家丁青壮团团围住。 “姓卢的,今天老子不敢杀你,却敢将你这些狗腿子全部打杀,都听好了,等一下眼睛放亮点,穿着官服的给我用棍棒打,其他人用刀砍。” “算你狠,咱们走着瞧。”卢大庸见周围的上千青壮一个个虎视眈眈,上百家丁也人人手持利刃,只得丢下一句狠话,带着人扬长而去。 赵锐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民堡和军堡之间一旦发生大规模冲突,即便没有军官死伤,也是非常麻烦的,到时必定又要大出血。 看着远去的卢大庸一行人,堡中的匠户,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对赵家的归属感就更强了。 李婉柔却是身子一软,倒在了两丫鬟的怀里,显然刚刚吓得不轻。 赵锐这才招呼众人散去,对这些青壮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暗道那些钱粮花的值。 吞并了吴黄两家的家丁后,赵家的家丁就达到了两百人。 五十人跟着大黑去了草原,剩余的一百五十人则是分驻三堡,互相支援,加上火药罐,这才是他不惧卢大庸动粗的底气所在。 “大人,那赵家小儿也太嚣张,家丁竟然个个明目张胆地手持利刃,还煽动百姓,难道就这么算了?” “哼,让那小儿在猖狂一时,其他人都回去,你们跟我去一趟朔州城。” 卢大庸冷哼一声,就带着二十多骑绕过吴家堡,朝朔州城而去。 他自然不是去找刘知州告状,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去了,也只会自取其辱,他是去找那王员外。 他们打造的那些兵器,平时都是卖给城中王家,而王家的实力并不会比赵家弱,在大同也颇具影响力,他就不信,这次那王家还会袖手旁观。 第38章 价有所值(求推荐票) 卢大庸离开后,赵锐就将三十多名铁匠和几十名木匠及家人,安置在了吴家堡内。 其他工匠,一部分年轻的带回赵家堡,剩下的则准备全部安置去黄家堡。 相比起那些流民乞丐睡大通铺,这些工匠的待遇就要好多了,每户都能分到单独的一间房子或两间,每日除三餐外,还有工钱可拿。 “二爷,这些人去了黄家堡,新招来得灾民可就没地方住了呀!” 李婉柔望着几百老弱,忧心忡忡道。 “那就先在堡外搭草棚吧,多烧些火堆,应该能撑过去的。” 赵锐无奈,两个堡中都要干活,不可能住太多的人。 “哎!这两天又变冷了,说不准晚上又会下雪,这得冻死多少人呀。”李婉柔叹息一句。 “嫂嫂,咱们已经尽力了,有些事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问心无愧就好。” 赵锐同样叹了口气,然后前往堡中摸底。 这次总共挖到十五名老铁匠,二十多名普通铁匠和学徒,大的四五十,小的十二三岁,甚至七八岁。 这些都是世袭的铁匠,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手艺那自不必说,比起那些二把刀,不知强了多少倍。 这也正是这些匠户铤而走险愿意逃跑的原因,因为许多都是祖孙三代,每人二十两,一家四名男丁就是八十两,就连十一二岁的小孙子都算,叫这些铁匠如何不为之疯狂? 毕竟八十两银子,在这时代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估计除了赵锐,世上没有一人会舍得这么干。 赵锐让他们每人都试了两锤子,非常满意,暗道那些银子花的值,尤其是那十几名打了几十年铁的老铁匠。 虽然他们也没有打造过火器,但赵锐相信,只要他简单的描述一下,或者弄一把鸟铳来,这些人绝对可以复制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打造鸟铳和遂石击发的火铳,而是决定先打造长刀和枪头,尤其是轰天雷。 轰天雷赵锐决定制作一大一小两种,小的五斤重,带木柄,称之为手雷,宜于随身携带,用于进攻。 直接用生铁灌注弹壳,然后装填火药,再用木柄塞紧,接口处用火漆封住。 木柄中间留有小孔,引信从里面穿过,但不出头,末端用腊封住,要用时将腊抠掉,直接点燃小孔中引信,扔出去即可。 大的十五斤重,呈圆形没有木柄,上面做一个耳口,可以系上绳子,用熟铁浇铸。 到时候人拉着绳子一头原地转几圈,再借势重重的甩出去,用于防守,就叫轰天雷。 两种都是先用泥模浇铸铁模,然后用铁模浇铸弹壳,手雷内部刻龟纹,轰天雷则外部刻龟痕。 赵锐只是简单的画了两幅图,规定了重量,和大致的结构以及要求,就没再管了。 至于泥模和铁模怎么浇铸,重量怎么掌握,龟纹怎么刻,都由铁匠自个儿琢磨。 反正他的要求只有三点,第一,手雷和轰天雷摔在地上都不能碎。 第二,手雷一名大汉要能扔出四十米远,爆炸时至少要产生三四十块弹片,轰天雷爆炸时要产生上百碎片,杀伤范围要达到十米。 第三,就是方便大批量制作。 加上原先的七八名铁匠,共计四十多名铁匠,听完赵锐的叙述后,虽然都听懂了,但全目瞪口呆。 随即就抓耳挠腮,开始商量讨论怎么弄,其他的都好办,唯独那龟纹不好弄,尤其是刻在内径里面的手雷。 “公子,这手雷用铁模,到时候怕不好分开呀!” “是啊,刻了龟纹,一浇铸铁壳和模具就会卡的死死,外面的铁模可以做成两半,可里面的内模如何拿得出来?” 众人都是叫苦不堪,显然都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关键。 “不行,必须要用铁模浇铸,只有这样才能反复使用,才能大量生产,重量和个头也好统一。” 赵锐一摆手,果断拒绝道。 他自然知道用泥模很简单,只需在模壁上刻纹路,浇铸完后将内模打烂即可。 可弊端就是模具制作太麻烦了,若用泥模,恐怕光模具制作就得占据一大半人手,而且手工制作还不好控制尺寸。 到时候就会大的大,小的小,重的重,轻的轻,纹路太深,容易摔烂,太浅又炸不开。 “爷爷,按照公子的说法,手雷的外模,我们可以用铁水一次浇铸,内模则可以用泥巴做,只要事先用木头做两个壳子,里面刻上龟纹,将泥巴放进去一压,稍微晾干,就可以得到一根带凸起纹路的泥柱,然后将泥柱插在铁模中,略低一些,灌入生铁水凝固后,捣碎中间的泥柱不就成了?” “对对对,这法子妙,太妙了,哈哈。” 一名少年突然眼睛一亮,试着说道,是越说越起劲,众人还云里雾里,赵锐就一拍额头,率先醒悟过来。 “公子,这是小老儿的孙子,叫铁蛋。”一名老头赶紧将少年拉到身前说道。 “嗯,不错,铁蛋是吧!今晚奖励一只鸡,若你的法子可行,必有重赏。” 赵锐赞赏的点点头,暗道还是年轻人脑袋瓜灵活,这种铁泥混合,连他都没想到。 “谢公子。” 少年赶紧跪下磕头,有些紧张和兴奋,身边的老头则是咧着嘴笑,很是得意。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以后大家不必动不动就下跪,我赵家不兴这套。” 赵锐将他扶起,然后让他们按照少年的方法行动。 如果真的可行,不但能解决龟纹的问题,还能做到标准化批量生产,也不算太麻烦。 因为外面的铁模,只要确定了尺寸就能反复使用,中间那根圆柱泥模,虽然是一次性用品,但用两瓣木盒压制,也非常简单快捷,大小也一致。 铁模和泥模套在一起固定后,铁水将缝隙填满,将底部覆盖,凝固后,就是一个倒扣的圆柱形铁弹壳。 轰天雷的纹路在外面,又是圆形,就要简单的多,模具分成两个半圆形,就可以了。 第39章 见好不收 “二爷。” 赵锐正蹲在地上和几名少年揉泥巴,耳边就传来了李婉柔的叫声。 “嫂嫂有事吗?” “二爷,你能跟我来一下吗?”李婉柔蹙着秀眉,语气有些苦涩。 “嗯!”赵锐只得站起,拍了拍手和她来到一旁。 李婉柔掏出手帕,将他脸上粘的泥擦掉,小声的嗔道:“二爷,你是读书人,怎么能和他们一起,一起玩泥巴啊?” “嫂嫂,你觉得我是那种搓泥巴玩的人吗?没事就回去吧,我这可是在忙正事。”赵锐翻了个白眼,就欲转身,根本就没心思和她解释。 “好好,嫂嫂不说还不行吗。”李婉柔赶紧拉住他的袖子,然后一脸凝重的道:“二爷,这私自打造兵器,要是被人告发,可是图谋不轨的大罪呀!” “呵呵,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嫂嫂安心吧,上次我去朔州就向那刘知州请示,要组建一支乡勇,他已经答应,所以不碍事的。” 赵锐一摆手,不在意的笑道,如果太平年间,他敢招募这么多工匠打造兵器,那绝对是找死的节奏。 可如今天下大乱,身为士绅,打造一些刀剑自保,又有乡勇做晃子,哪怕捅到朝堂,谁都不会说什么。 毕竟这时代,士绅才是国之根本,普通百姓会揭竿而起,军队会哗变,唯独士绅不会造反。 卫所糜烂,边军不敢野战,身处边塞,士绅自保做出一些逾越之举,在正常不过。 “乡勇?”李婉柔一楞。 “不错!” 赵锐得意一笑,只得一阵解释安慰,这才将仍满脸担忧的李婉柔打发回去,又去玩泥巴。 待到晚上,终于做出了几个内径带龟纹的手雷,虽然粗糙了一些,但试炸后,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相信最多两三天模具尺寸就能确定下来。 赵锐兴奋不已,立即就奖励了那名叫铁蛋的少年白银五十两,还承诺以后教他识文断字。 这让一众工匠比赵锐还要兴奋,尤其是另外几名十二三岁的少年。 随即赵锐就做出安排,让手艺差一些的铁匠负责制作轰天雷和手雷。 老师傅就打造长刀枪头,木匠负责打造枪杆盾牌和所需一切工具,家中女眷则在后宅负责配制火药,组装手雷和轰天雷。 …… 第二天,赵锐一大早又来到了黄家堡,有卫所的几十名匠户加入,棉甲的制作,总算不再抓瞎。 剩余的皮革都被赵锐拿了出来,用于制作皮甲皮鞋以及水囊。 今后他的乡勇,内套棉甲,外穿皮甲,脚踏皮鞋,头戴铁盔。 上次出售的两千多张皮革所得几千两银子,有一半都购买了棉花和棉布。 除去七百套棉甲外,其他的棉花棉布全部用来制作棉衣棉裤。 这些棉衣棉裤,赵锐则是承包给了附近的村妇来制作,每套做完后可领十斤粮食。 为了赶工,都是几家几户分一套,也方便互相监督私藏棉花棉布偷工减料的行为。 毕竟黄家堡就那么大,他不可能将人招到堡中去干活,至于在野外搭个棚子,又太冷,所以也只好让她们拿回家去做。 “二爷,夫人让我们来叫你赶紧回去,朔州城的王员外上门来拜访。” “哦!那老东西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上次我和他儿子的事?这老匹夫竟然敢找上门,实在气人。” 赵锐眉头一皱,心里有些恼火,毕竟上次的事不算光彩,万一让他嫂嫂知道,免不得又要说上两句,但也只得匆匆返回黄家堡。 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到大厅,赵锐就见那王员外正在悠闲喝茶。 “呵呵,王世伯,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呵呵,哪里哪里,是老夫冒昧打扰,还望贤侄见谅呀!” “世伯请坐!” 两人稍微客套一句,赵锐就来到主位上坐下,一杯热茶下肚后,直接问道:“不知世伯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哎!这些年来老夫一直忙于家中事务,这才疏忽对远儿的管教,说来真是惭愧呀,还望贤侄对上次街上发生的不愉快莫要计较。” 王世贵叹了口气,说到最后一拱手。 “哎,世伯言重了,此事我早已没放在心上,哪里需要世伯亲自上门,太见外了。” 赵锐不在意的一摆手,暗道自己果断灭了黄吴两家是对的,否则这老东西哪里会亲自上门赔罪? 显然也不想为了一点口角之争就和他结仇,而他同样也不想和王家无端结仇,毕竟和气生财。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王世贵就好像真是为上次事来赔罪的,直到没有话题可聊,才装作刚刚想起似的,道:“对了,听闻贤侄近日招募了一批工匠?不知可有此事?” “呵呵,世伯的消息可真灵通呀,不错,上次我已请示过知州大人,准备招募一批乡勇,保境安民,所以需要打造一些兵器。” 赵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这老东西想搞什么鬼。 “原来如此,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除了上次的事,还受了那卢千户所托,想和贤侄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将那些匠户赎回去?” 对于赵家要组建乡勇的事,王世贵自然早就听说过了,所以也没在卖关子。 本来他是不愿插手井坪所和赵家的破事,但此事关系到他王家的利益,让他不得不出面。 “呵呵,如果是为了这件事,世伯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我招募的那些匠人可不是他井坪所逃走的。” “贤侄,咱们明人也不说暗话,贤侄若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老夫必定转告那卢千户。” “还请世伯见谅,那些匠人真是我从其他地方招募而来。” 赵锐摇了摇头,也明白王世贵为何而来了。 井坪所偷偷打造兵器贩卖的事自然瞒不过他,而朔州除了他赵家,也就王家和其他几家有商队往来于草原。 现在看来,井坪所的那些兵器必定是卖给了王家,否则这老东西绝不会这么积极,大冷的天亲自跑来。 “贤侄,正所谓和气生财,冤家易结不易解,又何必把事情做绝呢?听我一句劝,还是见好就收吧!” 王世贵眉头一皱,然后说道。 “怎么,王员外这是要插手我赵家和井坪所的恩怨?”赵锐抿了口茶慢悠悠道。 第40章 撕破脸皮 “贤侄误会了,赵家和井坪所的恩怨,我王家并不想插手,只是这次贤侄的举动,已经严重损害到我王家和另外几家的利益了。 除非贤侄今后可以以同样的价格提供所需的货品,不然即便我王家不计较,另外几家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啊!” 王世贵见赵锐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说到最后也收敛了神情。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赵锐脸色同样一冷,这老东西明显不怀好意,欺他年幼不懂行情。 他偷偷打造一些兵器,装备乡勇还说得过去,可要是敢外卖,那就是在作死。 因为整个大同府,卖给草原各部的兵器,几乎都是从各卫所流出,商人和士绅可以买,却碰不得。 一旦碰了,那就意味着得罪了整个大同府的卫所,下场可想而知。 这就和各卫所不敢组织车队去草原做生意是一样的,谁敢去,所有晋商都会联名弹劾,大家早已形成默契,一个产,一个销。 “是不是威胁,那就要看贤侄自己的选择了。” 王世贵也来了脾气,说实话,他并不想和赵家结仇,否则也就不会亲自来,但去草原做生意什么最赚钱? 自然要数兵器。 而他们王家自己又不方便打造,井坪所不但有匠户,还有一座铁矿山,所以和卢大庸合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哈哈,那日在酒楼我就曾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王员外可否还记得?” 赵锐哈哈一笑,说实话,有手雷和轰天雷,他还真没将王家放在眼里,至于官面上,只要不留下什么把柄,他同样不担心。 “贤侄当真要一意孤行?没有半点转还的余地?” 王世贵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赵锐这么不通人情,不知好歹。 “多说无益。”赵锐直接端起了茶杯,在这老东西看来他挖那些工匠,是为了断井坪所的财路,但事实是那些工匠在他眼里,远远不是几千两银子的事儿。 “贤侄,别怪老夫没提醒你,其实我王家也只不过赚个中间差价而已,那些货物都是要运往张家口的,为了区区一些匠户,得罪那范家可不是明智…” “碰!” 王世贵也知道,真正斗起来,在官面上他们王家还不如赵家有影响力,所以强忍住怒意,想将身后的范家抬出来,吓一吓他,谁曾想话还未说完,赵锐就将茶杯摔在地上,起身一脸阴狠的盯着他。 “你…告辞!” 王世贵指着赵锐,气的手都微微颤抖,最后拂袖大步离去。 年轻人骄狂一些很正常,可像赵锐这般,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赵锐却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尽是杀机,他没想到王家竟然和范家还有勾结,刚才差点就没忍住,将茶杯朝他脸上砸去。 不过,随即就恍然大悟,别说王家,恐怕就是整个山西大多数商家,都和张家口的那八家汉奸有瓜葛。 因为八家给后金出售的兵器粮草,从哪里来?肯定是由山西各地的小商人提供,负责运送至张家口,再由八家出关转手运往草原。 想到这里,赵锐头皮也是一阵发麻,他知道,这张利益网恐怕大的有些吓人。 搞不好整个山西大同宣府三镇的官员士绅,卫所边军都被裹进去了。 否则,八家倒卖走私物资兵器给后金长达十余年,又岂会一直相安无事? “二爷,你怎么和王老爷也撕破脸了呀!哎!” 李婉柔从后堂快步走了出来,是又气又急,最后一跺脚,跌坐在了椅子上。 “哼,这老东西简直该死,他日我必定要灭其满门,将他和他的几个儿子扒皮抽筋。”赵锐则是恨声道。 “什么?你…你…”李婉柔听说他又想灭人家满门,顿时指着他娇躯都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了。 赵锐却是一把握住她那洁白纤细的玉指,死死地盯着她问道:“嫂嫂,我们赵家以前有没有和张家口的那八家做过生意?” “啊!没有,我们以前都是直接和土默特部做生意。”李婉柔吓了一跳,下意识答道。 “这就好。”赵锐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二爷,那王员外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刚刚人家明显是来说和的,你不同意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摔茶杯,发这么大火?” 赵锐见她眼里尽是责备之意,只好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一下,张家口那八家奸商倒卖物资给后金的事。 “这…这不是资敌吗?”李婉柔听完后也是大惊失色。 “不错,他们就是在资敌,其行为简直和汉奸无异,比鞑子更可恨,嫂嫂,你现在明白我为何发那么大火了吧?搞不好后金鞑子使用的兵器箭支,有一大半都是那些卫所打造的,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死?” 李婉柔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二爷,这都只是你的猜测,何况此事即便属实,也不是我们小小赵家堡能管得了的呀,如今你又平白得罪了王家,今后如何是好?” “怕什么,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赵锐一摆手,说完,就命人将赵虎叫了进来。 “二爷。” “虎哥,明日我要在堡外招募乡勇,只要是我赵家佃户,年满十八岁,二十五岁以下男子,皆可来报名参加,考核通过后,每人发放一两银子和二十斤粮食的安家费,每月还有响银可领,今日务必通知到各村各户。” “是,二爷。” 赵虎一抱拳,就退了下去,心里却暗道,二爷好大方,这么丰厚的安家费,明天非得挤破脑袋不可。 “二爷,这可还下着雪呢!”赵虎一走,李婉柔就急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 赵锐大手一挥,他本来还想等到开年变暖再招募,可如今的形势,却迫在眉睫,让他一天也不想再等了。 “哎!也罢,只是二爷,家中钱财可不多了,你可得省着点用。” 李婉柔也没在说什么,提醒了一句,想起整整两万两银子才十天不到,就只剩下了几千两,心就隐隐作痛。 “嫂嫂,银子就是用来花的,只要我将乡勇招募齐备,训练完成,有五百精兵在手,还怕弄不到银子嘛?” 赵锐起身笑道,又安抚了两句,才准备返回黄家堡,继续安排工作。 第41章 怂恿 李婉柔回到书房后,仍是坐立不安,忧心忡忡,最后让小兰将赵明叫了进来。 “赵叔,二爷不肯踏踏实实过日子,四处结仇,我心中实在难安。” “夫人,老奴也天天提心吊胆,可二爷现在的脾气…哎!” 两人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李婉柔才正色道:“赵叔,咱们赵家终究势单力薄,婉柔娘家又远在江南,思来想去,唯有给二爷定一门亲事,以便日后有个依靠。” “对呀!老奴怎么就没想到,只是不知夫人想给二爷求娶哪家的小姐?” 赵明眼睛一亮,顿时就明白,夫人这是想给二爷找个有钱有势的丈人。 “太原刘御史家的千金,我已打听清楚,那刘小姐正好和二爷同岁,虽然上门求亲的人多,但刘家却一直未答应,想来都不甚满意。” “夫人,这…会不会太高攀了?”赵明吓了一跳,暗道夫人还真敢想,那太原刘家可是山西名门望族,族中有数人都在朝为官。 那刘御史虽然只是七品言官,可两个族兄却一人在南方任知府,一人更是在京城任礼部侍郎,可他们赵家出了大同府鬼知道。 “确实有些高攀,但试一试总是无妨的,原本我是打算二爷明年中举后,再去说亲,奈何二爷如今心思完全不在科举上…哎!” 李婉柔说到最后,又是一阵轻叹,对赵锐明年能中举,她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所以趁着乡试前去说亲,机会还大一些。 “夫人说的也对,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和二爷商量一下?” 赵明点点头,然后小心望着她,毕竟上次捉鬼的事,二爷就大发雷霆。 不过,此时也明白夫人为何有信心了,他们赵家虽然门户小,但李家却是江南大户,加上二爷又仪表堂堂,以弱冠之龄就取得院试第一名,没准还真能成功。 “二爷虽已成年当家,但婚姻大事自然由我做主…这样好了,先找个媒人去试一下,如果那刘家没有一口回绝,再告诉二爷也不迟。” 李婉柔想了一下道,但越说心中越没底气,最后苦笑的望着他。 “嗯,那就这么办。”赵明点点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二爷的终身大事,自然是由李婉柔这个唯一的嫂嫂来操办。 王世贵怒气冲冲地离开赵家堡后,并没有返回朔州城,而是来到了井坪所。 “王员外,怎么样?” “啪,实在气煞老夫也,那小儿简直不可理喻,真不知那李氏是怎么教导的。” 王世贵一掌拍在桌上,胸口都气得起伏不定。 “呵呵,王兄消消气,那小儿年轻气盛,目空一切,何必跟他呈口舌之争,只要我们联手,再加上清风寨,就不信收拾不了他区区一个赵家。” 卢大庸嘴上宽慰,心里却是大喜,连称呼都变了。 “卢大人,你堂堂一个正五品千户,想要从其他卫所弄一些铁匠过来,应该不难吧?” 王世贵眯着眼不答反问,显然并未被怒火冲昏头脑。 “王兄,你有所不知呀,其他匠户也就算了,可唯独铁匠有些难办,各地卫所对铁匠管控那是非常严格,想要一下挖那么多过来,非得花大价钱不可。” 此时,卢大庸心里也有些后悔,以前对那些铁匠太苛刻,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卢老弟,那赵家小儿都舍得,你又何必舍不得那点银钱呢?”王世贵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只要肯花银子,也并非什么难事。 “不是不舍,而是本官岂能学那小儿,干这种败家的蠢事?既然王兄不愿联手,今后我也只能卖铁料了。” 卢大庸说完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确实舍不得银子去购买铁匠,但更多的还是想借此事将王家拉进来。 “卢老弟,不是我王家不想联手,而是不能联手,否则那刘知州绝不会做事不管的。” 王世贵无奈的道,即便想要对付赵家,他也不会明着和卢大庸联手,那刘知州最忌讳士绅和当地卫所勾结。 见他脸色难看不说话,王世贵只好又道:“卢老弟,那赵家家丁也不过区区百人,难道凭你千户所的实力,加上那清风寨,还攻不破赵家堡吗?” “哎,说来也真是可恨,若非那小儿有功名在身,他嫂嫂在这一带又深得人心,本官又岂会束手束脚?” 卢大庸一想到自己一个堂堂守御千户所正五品千户,竟然被一个小秀才欺上门,心里就一阵哀叹。 以前辖下军户去赵家堡借粮蹭吃,他还巴不得,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一大败笔。 否则再不堪,他也能凑出两千兵马出来,杀到吴家堡将那些匠户抢回来,可现在即便去了,带去的人多半也是出工不出力。 “卢老弟,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李氏虽然深得人心,但老弟只要舍得钱粮,还怕手底下的人不卖命吗? 至于那小儿,哼哼,以前你将他杀了,确实是个大麻烦,可如今却是小了许多。” “哦!此话怎讲?” “那小儿灭了吴黄两家,不但霸占其田产家业,还将两家妻妾收归囊中,虽然又是请客,又是解释,但手段毕竟太过狠辣,所以仕林中一直都有微词,只是大家不好明说罢了。 可以说那小儿如今名声已经大不如从前,再加上牛头寨灭黄吴两家在前,若清风寨再灭赵家,也就不会显得太震撼,事前若我王家在从中使力,给那小儿泼些脏水,届时真正愿意为其出头的人绝对不多。” 王世贵摸着胡须笑道,名声这东西一旦有了污点,就别想再洗清。 卢大庸眼睛顿时一亮,他之所以一直束手束脚,就是忌惮赵锐神童之名。 毕竟别说山西,即便整个北方十四岁就中秀才的也凤毛麟角。 一旦死于非命,势必会引起整个山西读书人的关注,深思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但还是太过冒险了呀!” “卢老弟放心,只要不留下把柄,你井坪所最多落得个失职之罪,凭老弟的人脉活动一下,无非就是下文申斥一番罢了。” 王世贵知道他已经心动,于是又加了一把火:“老弟,别怪为兄没提醒你,那小儿行事果断狠辣,又胆大包天,也舍得钱粮,你若不尽早除去,等他那五百乡勇组建起来,老弟的处境可就不妙呀!” “哼!这话就言重了吧,那小儿就是再胆大,难不成还敢杀官造反?”卢大庸不屑地冷哼一声。 “迂腐,那小儿何须自己动手?到时只需收买一伙山贼,再煽动你手下的军户哗变,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果然,卢大庸心里一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山贼土匪他不怕,赵锐他同样不惧,唯独就怕自己手底下的军户造反。 第42章 招募乡勇 次日。 赵家堡外的空地上,一大早就陆陆续续有青壮冒着头顶飘落的雪花赶来。 空地四周早就烧了数十堆大火,让周围的温度都提高了不少。 边上大锅里熬着肉汤,散发出的香味,老远闻着就让人直流口水,一笼笼馒头散发着热气,看的人喉头不由蠕动。 十里八村儿的青壮来到后,先是登记,由家丁检查身体有无残疾暗疮。 通过的,每人一个馒头,一碗肉汤,去火旁烤火等待,淘汰的,则喝碗肉汤直接走人。 一个上午,足足有近千余青壮通过考核,其中不乏许多军户子弟,登记的管事,也睁只眼闭只眼。 赵锐裹着裘皮大衣,站在堡墙上,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雪花,也是眉头紧皱,暗骂天公不作美。 又望了望墙下那千余青壮身上的穿着,也是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搞下去,毕竟搞不好是会冻死人的。 最终还是放弃了,令人敲锣,让青壮们全部来到墙下站好。 青壮们只得不情愿的离开火堆,打着哆嗦,三三两两来到了墙下,一个个冷的在原地是又蹦又跳。 “各位,在下奉知州大人之命,组建赵家乡团,保一方安宁,首先在此感谢大家不畏严寒前来。” 赵锐一拱手,就继续道:“等一下,被点到名的入堡中考核,通过后,将成为我赵家乡团的预备团勇,发一两银子和十斤粮食作为安家费,经过训练再次考核合格后,才能成为正式的团勇,每月响银一两,不合格者则直接开除。” 赵锐说完也不管下面的议论,直接下了堡墙来到院中。 随即家丁负责维持秩序,管事点名。 每次十人,进去后先举一个百斤重石锁,能举起的进入厅中面试,举不起,直接滚蛋。 赵锐坐在厅中喝着热茶,逐一面试询问,甚至将徐老道都叫来了,临时充当副考官。 “公子,此人面相乃狡诈之徒。” “淘汰。” “公子,此人面相乃短命之人。” “淘汰。” “公子,此人面相倒是长得厚实。” “嗯,去厢房烤火。” 每进来一人,赵锐都要亲自问几个问题,徐老道则是在边上眯着眼,然后在赵锐耳边小声点评。 赵锐的原则是,太聪明的不要,长相凶恶的不要,一副短命鬼的样不要,老实巴交的最合适。 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他倒是想来个五公里越野,坚持到最后的必定是意志顽强,体能最好之人。 奈何这种天气,哪怕不冻死一大票,也得病倒一大片,所以也只得选择看相,提问测试,毕竟体能和意志力以后都可以训练,唯独人心无法训练。 而堡中之人,论察言观色,揣摩识人,恐怕没人能比得上行走江湖,装神弄鬼了数十年的徐老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百姓在徐老道的那双火眼金睛下,根本就无处遁形。 直到下午,面试才结束,共招募了六百人,大多都是20岁上下,其中还有一百军户,全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 选中的人自然是兴奋不已,吃过饭后,就提着粮食,揣着银子,满脸喜悦的返回家中安置。 那一百军户子弟,赵锐到是只发银子,没发粮食,还再三叮嘱他们不要泄露,否则引火遭灾可不关他的事。 这些军户子弟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哪怕是和自己一起来的同伴也没告诉,加上通过后也没去厢房烤火,所以众人之间都不知道谁通过了,谁淘汰了,都是闷在心里。 人都走后,赵锐却开始头痛起来,六百人堡中是万万住不下的,兵器也没打造好,棉衣棉裤也还要等些时日。 最后,和赵虎等人一番商量后,决定先在堡外搭建一些窝棚,凑合一下。 每天稍微进行一下队列训练,其余时间则学习军纪号令,等到天暖,在进行高强度的军事训练。 届时,兵器盔甲都已打造齐全,棉衣棉裤也制作完毕,关键是好吃好喝,将养这么久,青壮的身体也将大为改观,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忙完这些后,赵锐一头就扎进了书房,这让李婉柔是又诧异又惊喜。 见晚膳时间都过了,赵锐依然在书房埋头苦读,又有些不舍起来,于是领着丫鬟带着饭食推开了房门。 入眼就见一地狼藉,到处都是纸团,而赵锐仿佛没察觉到有外人进来似的,依然埋头书写着什么。 “二爷,你这是…”李婉柔好奇的弯腰蹲下,捡起一个纸团打开,看后秀眉就是一蹙,来到书桌旁。 “哎!还是不行。”赵锐却是将正在书写的纸张又揉成一团,丢在地上,这才抬头的道:“嫂嫂,有事吗?” “二爷,你这写的是什么啊?怎么上面全是斩呀,杀呀的?看的人心惊肉跳。” “呵呵,咱们赵家乡勇不是开张了吗,我就寻思着制定一部军法和训练计划,以及奖罚制度。”赵锐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李婉柔听后,心中一阵失望,她还以为二爷转了性子在读书。 不过如今她也摸清了一些赵锐的脾气,并没有立即劝说,而是说道:“二爷,有时候越急越做不好,这天都暗了,不如用过晚膳,再慢慢写吧。” “嗯,正好我也饿了。”赵锐见外面果然暗了好多,就点点头起身和她来到旁边的桌上。 小环和小兰早已将饭菜摆好,房中的油灯也已点燃,两女正蹲在地上,收拾地上的纸团。 “二爷,乡勇的事交给大虎他们就好了,二爷还是该将精力都放到科举上来,毕竟这才是正途。” 李婉柔端着汤碗,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两下,就递到他嘴边柔声道。 “这怎么行?军政大权岂能交于旁人之手?自然是要由我亲自训练,而且还得同吃同住,这套你不懂,就不用管了。” “二爷当真不愿再学四书五经?和嫂嫂的君子协定,也不遵守了?” 李婉柔将勺子又收了回来,连汤碗都放在了桌上,一脸严肃的道。 “呵呵,当然遵守,这不是还有二十多天吗?嫂嫂急什么?”赵锐张嘴扑了个空,索性将勺子抢了过来,一手持勺,一手吃筷,说完大快朵颐起来。 第43章 最懒读书人 “也罢,既然二爷不愿再学八股,也不想科举入仕,嫂嫂继续留在这里也只会徒惹人闲话,明日就收拾一番回江南去好了,叔叔今后自己保重。” 李婉柔自然听得出赵锐又在敷衍她,于是起身说道,就欲离去。 “嫂嫂,我都已经说我会遵守了,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是不是见那册子上的东西难学,这才想找借口耍赖?” 赵锐见她又来这招,一把抓住她的手,又拉了回来,不悦得道。 “叔叔刚刚明明口不对心,现在反倒污蔑嫂嫂耍赖,岂是君子所为?”李婉柔也是气得不轻,瞪着他嗔道。 “嫂嫂怎么知道我口不对心?难道能看穿我心中所想?退一万步,就算能看穿,这约定的时间都还没到,就妄下结论,未免也太不讲理了吧!” “这…” 李婉柔张了张小嘴,竟不知怎么反驳,只得坐下,一咬嘴唇道:“好,那就等到了约定之日再说。” “呵呵,这就对了嘛,那个嫂嫂不知你学的怎么样了?”赵锐得意一笑。 “不劳二爷操心。”李婉柔将头撇向一边,其实她已经掌握了,只是小兰和小环还有许多地方不懂。 赵锐见她生闷气,想想还是解释道:“哎!嫂嫂以为我想大冷的天去和那些乡勇一起去训练嘛?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天灾不断,嫂嫂也是熟读史书之人,难道看不出乱世即将来临?而生逢乱世之中,即便想要科举入仕,报效朝廷,不知兵事又能有什么作为?” “二爷所言也确实有些道理,看来是嫂嫂误会了,这就给二爷赔不是。” 李婉柔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点点头,起身冲着赵锐款款行了一礼,显然也并非迂腐之人。 “呵呵,嫂嫂不必如此!”赵锐赶紧将她扶起,暗道这一家之主当的真是过瘾。 “二爷稍等,嫂嫂去去就来。”李婉柔也没计较赵锐举止失礼,提着裙摆就匆匆向外走去。 赵锐顿时有些好奇她去干什么,小环和小兰则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夫人如今明显不是二爷的对手,无论软言好哄,还是威胁讲理,都是三两句,就被说的不得不赔罪认错,心里越发坚定,以后要站到二爷这边了。 “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二爷吃饭?”赵锐见两女眼珠乱转,轻哼一声。 两丫鬟顿时就跑了过来,赵锐一手一个,一顿饭硬是吃的舒心无比。 当李婉柔抱着一叠书籍返回时,赵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着她吃力的将书放在书桌上,顿感好奇。 “二爷,这些书籍都是当年我从江南带过来的,应该对你学习兵事有用。”李婉柔喘息道。 “这…这是戚继光写的纪效新书?”赵锐拿起一本惊呼道,随即就是大喜。 因为三十多本书籍竟然全部都是兵书,除了孙子兵法等几本外,其他的全是戚继光编著的,几乎包含了戚继光编写的所有兵书。 “嫂嫂,你怎么会藏有戚少保的兵书,还这么齐全?” “二爷忘了,嫂嫂娘家祖籍本是浙江,戚少保当年驱逐倭寇,保沿海安宁,有大恩于我浙江百姓,所以只要有条件,我江浙富户都会收藏一套,以示尊敬!” “原来如此,那嫂嫂为何要藏起来?不将这些书籍放入书架?” 赵锐点点头,随即就死死地盯着她,脸色有些难看。 刚才他也想借鉴一下古代军事方面的知识,再结合自己了解到的一些现代军事常识来制定。 谁曾想将书架都差点翻塌,竟没有一本可用书籍,除了四书五经,还是四书五经,原来其他书籍都被她藏起来了。 “这个…嫂嫂也是担心二爷看到这些杂书后,会产生兴趣,进而分散精力,影响学业,所以才…” 李婉柔小声的解释道,最后低下了头。 “荒谬!其他书籍也就算了,可兵书何等重要?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之道,一个人首先要的就是自身安危保障,同样一个国家首先该考虑的就是兵事,你竟然管这叫杂书?” 赵锐气得咬牙切齿,最后提高语气道:“还有没有?” “没有了,兵书我都拿来了。”李婉柔吓了一跳,赶紧摇头。 赵锐也知道时代如此,不能怪她,但一想到这五年来,放着这些兵法战策她不教,而是天天教八股,心里的怒火就腾腾的往上冒。 随即,赵锐就选了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翻看起来,李婉柔则是持笔按照赵锐吩咐在旁记录,两丫鬟负责打杂。 尽管赵锐一目十行,但也只是看完一本就揉了揉眼睛,有些吃不消了。 这没有标点符号,又绕口的文言文,即便看得懂,赵锐也是烦躁无比。 “二爷,要不我念给你听吧?”李婉柔见状,放下笔说道。 “嗯,那就辛苦嫂嫂了!” 赵锐大喜,赶紧将书扔给她向后一靠,让小环过来捏肩,小兰则负责记录。 果然。 赵锐发现这法子非常好,李婉柔读的不但顺畅,遇到晦涩难懂的语句,还会用白话文解释。 尤其是那清脆悦耳的朗读声,听的他整个人都身心愉悦,不由自主就沉入了进去。 直到深夜,吴婶在外提醒,赵锐才惊醒过来,发现三女都已精神疲惫,李婉柔更是嗓子都略带嘶哑,这才不好意思地宣布学习到此结束。 期间,赵二爷一直都躺在椅子上没动,除了竖着一张耳朵倾听,就是动动嘴皮子,而三女却是轮流交换。 其后几天,也都如此,赵锐除了每日早上去吴家堡和黄家堡视察一番,都是呆在书房中恶补古代军事知识。 而堡外的窝棚,则由堡中木匠带着那600刚招募的乡勇负责搭建,这些乡勇都是早来晚归,每日三餐。 刚开始,赵锐还会自己翻看一会书籍,可到了后面,却是懒得书都不碰了,连茶水点心都要人喂到嘴里,若大明朝要选一个最懒的读书人,估计非这厮莫属。 李婉柔不但没说什么,反而暗暗欣喜,又选了两名识字丫鬟加入。 她不怕赵锐懒,就怕他不肯学,所以已经打算,以后教四书五经也这般来。 第44章 谣言四起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二十八,眼看除夕将至,赵锐也不得不给众人放假。 堡外的窝棚已经搭建的七七八八,六百名乡勇,明显比以前精壮多了,回家前每人都发了一块两斤肉的羊肉。 而这阵子的学习,让赵锐也是受益匪浅,尤其是戚继光编撰的那些练兵书籍。 上面从选兵到练兵,从小队配合,到团队协作,从战术到战略,从战场号令的传达,到各种兵器兵种的配合,事无巨细记录的详细无比。 “嫂嫂,哪怕是头猪,如果按照戚少保上述记载的方法来练兵,我大明的军队也不至于被后金打的毫无反手之力吧?” 赵锐看着最后一本尾业上戚继光写得毕生心得,将书扔在了桌上,不解道。 因为孙子兵法也就算了,那玩意儿主要是战略战术方面,靠个人领悟,可戚继光的这些兵书,完全可以生搬硬套,依葫芦画瓢呀! 连李婉柔这种女子都藏有全套兵书,说将领官员人手一策,可能有些过,但他相信大多数人应该都有。 “哎!二爷,赏罚分明,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这些粗浅的道理,大家又岂能不懂?可真正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呀!” 李婉柔苦笑的叹了口气,显然这些兵书,也没白读,纸上谈兵也是一套一套。 “我明白了。” 赵锐一拍额头,暗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刚刚竟然没想明白,还要她提醒,真是羞煞他也。 先不说别的,孙子兵法流传了2000多年,开篇就提醒,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可历朝历代的君主有谁听了? 宋朝重文轻武,明朝更甚,每每都是快到亡国灭族之时,才能想起兵事的重要,太平年间则都是选择疯狂打压武将。 “嫂嫂,你来持笔,我要先制定军法。” 作为一名现代人,赵锐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那些复杂繁琐的东西通通不考虑,越简单越好。 军法严不严苛不重要,重要的是执行,怎么做才能赏罚分明,公平公正。 至于训练方面,他倒是有些心得,只要体能上去了,一切都不成问题,而前提就是吃好喝好。 这一点,看似简单,在古代实则最难,因为历来只要能吃得饱饭得军队,战斗力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正当两人关在房里,忙得起劲时,房外传来了敲门声,两人都是吓了一跳。 “二爷,周管事从朔州城回来了,说有急事禀报!” “哦!叫他去客厅,我马上就来。”赵锐只得让李婉柔自个儿先琢磨一下,就打开房门,披了件外袍,朝大厅走去。 而大厅中。 周管事急的是团团转。 见赵锐进来,立即大叫道:“二爷,大事不好了,这两日大同朔州和其他各城,都传出谣言,说二爷勾结山贼灭了黄吴两家,手段极其狠辣残忍,不但霸占其田产家业,还将两家妻妾尽收房中,日日淫乐。” “哼!此事必定是那王家所为,想给老子头上泼脏水,他王家也就这点本事,不过二爷偏偏就不吃这套。” 赵锐冷哼一声,对那名声他看的还真不重,反正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他看重的是手中的实力。 “二爷,不可大意呀,要是继续由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乱说,各地不明就理的士子再一起哄,说不定知府大人就会下令彻查,到时可就麻烦了。”周管事大急道。 “嗯,你说的也对,那些官员可没一个是好东西,全他娘都是吃人不吐骨头,这样好了,他们造谣,我们也造谣,就说那王家勾结后金,为其走私兵器物资。” 赵锐想了一下,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最后一咬牙道。 “啊!二爷这…这管用吗?” 周管事一惊,这谣言要是一传出去,绝对要捅马蜂窝,一个不好就会成为众矢之地。 “应该管用,这件事由你亲自去操办,挑些忠心可靠的人,去大同各地收买当地人来传,不要被人察觉是我赵家传的就行了。”赵锐一摆手。 “那老朽这就去操办,争取尽快将谣言传播出去。” 随即,周主管就领了一千两银子,从堡中又挑选了二十名忠心可靠的人,就分头杀往大同各地。 赵锐也是提前布置,他怕影响太大后,上面真会追查,到时上面万一真要追查他赵家,那王家也得追查。 那些走私兵器给后金的商家肯定就会心虚恐慌,最后的结果就是止制谣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 事实也确实如周管事担心的那般,过完年后,各地读书人奔走拜年,茶馆酒肆,讨论的都是赵锐勾结山贼,灭人满门,霸占田产妻妾的事。 毕竟赵锐这个年满十四岁就取得院试第一名的神童,当时就弄得整个大同府人尽皆知,影响力还是蛮大的。 不相信赵锐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自然有,但更多的却是嫉妒赵锐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的读书人。 一些读书读傻了的和落榜的好事者,聚集到一起,免不了要声讨赵锐一番。 几杯酒下肚,更是群群激愤,竟然杀往大同知府衙门,要求知府大人惩处赵锐这个读书人中的败类。 而其他各州县的读书人,在有心人的撺掇下,也纷纷杀往大同。 朔州的读书人,吃了赵锐的酒,又念及同乡之意,反应倒不是很激烈,但刘知州依然头痛无比,思虑再三,将赵锐叫到了州衙。 “贤侄,现在外面的谣言对你非常的不利啊,你近期是否得罪过什么人呀?” 刘知州脸色有些难看,毕竟他收了赵锐的一万两银子,一旦事情败露,他也可能脱不了干系。 “大人,此事应该是王家所为,不过大人放心,学生已有应对之策,不管如何,此事都不会牵扯到大人。” 赵锐一拱手,将得罪王家的事说了出来。 “难怪,哎,贤侄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招惹王家呀!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刘知州有些抱怨道,当初之所以收赵锐的那一万两银子,就是看准那黄吴两家没什么背景,不会有人为其出头。 “大人,此事若知府大人彻查,学生一力担之,绝不会连累到大人,这是上次大人开具的公文。” 赵锐说完,将吴黄两家过户到他赵家名下的公文手续递了过去。 “哦!” 刘知州顿时来了精神,意识师爷去检查一下,见他点头,心下大定。 毕竟万一上头真的要彻查此事,他给赵家开具的那些公文,就是帮助赵家霸占两家田地家产的铁证,最不济也要落得个失察之罪。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办了赵家,以免牵扯到自己。 现在见赵锐竟然这么识趣,不但主动将公文交了出来,又送了两千两银子,倒也不好意思再下手。 至于收的那一万两银子,无凭无据,他倒是不怕,于是沉思了一下道:“贤侄呀,此事本官恐怕已经无能为力了,你最好立即启程前往大同府,向知府大人澄清一下。” “多谢大人提醒,那学生就告辞了。” 赵锐感谢道,心里却大骂,去大同澄清一下,是那么好去的吗? 大同府大小官员无数,这件事又弄得人尽皆知,最低也要身揣两万银子,否则去了也是白去。 第45章 大祸临头 出了州衙后,赵锐才感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毕竟灭门县令,抄家知府,可不是说着玩的,刚刚那刘知州,明显动了这个念头。 他就是担心这老东西会落井下石,借机将自己办了,所以才将那些文书都主动交上去。 “哟,这不是赵二爷吗?” “呵呵!怎么走得这么匆忙,是赶着收拾行装,畏罪潜逃吗?” 赵锐正准备上马车,王远就带着一众家丁走了过来,一脸的幸灾乐祸,显然是收到信,特地赶来。 “姓王的,你别得意,咱们看谁笑到最后。”赵锐恶狠狠的盯着他。 “哈哈,你就不要在虚张声势了,你赵家有多少家底,本公子还不清楚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王远哈哈大笑,显然笃定赵家没有足够的银钱去大同府活动,至于卖地,这个时候谁敢要? “哼,当初你在街上不是很神气嘛,以为中了个秀才,就敢跟本公子抢女人,也不称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对了,听说你那两个美婢长得都不错,还有你嫂嫂,你放心,等你被抄家后,本公子一定会将她们都解救出来的,哈哈!” 王远见赵锐不回答,要上马车,更是得意,说到最后猖狂大笑。 赵锐一听,顿时大怒,指着他破口大骂道:“狗杂种,听说你和你老爹加起来有十多位妻妾,你放心,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你回去赶紧通知你老爹准备吧!” “你…这个读书人中的败类,本公子羞于你争论,咱们走着瞧!” 这次轮到王远气得咬牙切齿了,一张脸胀得通红,差点就没忍住,让家丁冲上去将赵锐乱棍打死。 赵锐同样懒得和他呈口舌之争,钻进马车,带着人扬长而去。 一路上。 赵锐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暗暗咬牙,一定要尽快将乡勇训练起来,若有五百精兵在手,哪里需要受这种窝囊气? 一回到赵家堡,李婉柔和赵虎父子就围了上来,显然赵锐走后,整个赵家堡的人都在提心吊胆。 “二爷,那刘知州怎么说?” “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够压住的了,好在我打消了他落井下石的念头,暂时应该没事。” “哎!嫂嫂早就劝你,踏踏实实在家读书,你就是不听,如今大祸临头…” 李婉柔说着说着,就轻轻抽泣起来,赵明却是赶紧道:“二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我看不如将粮食都卖了,二爷去大同再活动一番,应该能度过这次危机。” “行不通,那王家肯定会从中作梗,短时间内几千石粮食卖给谁?” 赵锐一摆手,他才不会再花那冤枉钱,扶着李婉柔的双肩安慰道:“嫂嫂放心,天塌不下来的,我早就派周管事去传播谣言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起作用的。” “可这终究只是二爷你的猜测呀,万一不管用怎么办?你要是出了事,让嫂嫂如何对得起我赵家的列祖列宗?” “嫂嫂,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上山去落草,过那逍遥快活日子,反正如今占山为王的人多的是,也不多我一个,到时想抢谁就抢谁,想杀谁就杀…” “你…你…你怎么能说这种混账话?” 赵锐说得起劲,李婉柔却是气得娇躯都剧烈的颤抖,最后身子一软,直接向地上倒去。 赵锐一把扶住她,然后吩咐道:“虎哥,为了以防万一,你带几名兄弟,今夜悄悄的去牛头山摸摸情况,赵叔,你也下去准备一下,先不要声张,一旦事不可为,咱们就搬到牛头寨去。” “哎!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父子俩都是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二爷,难道你还真打算去落草?哎!造孽呀!我赵家世代清白,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孙啊!” 李婉柔是又气又急,说到最后伤心的哭了出来,两丫鬟在旁也泪光盈盈,轻轻抽起。 “我不过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若真到了那一步,嫂嫂不愿意跟着我去落草,我自会派人护送嫂嫂回江南。” 赵锐见她竟然骂自己,顿时也来了脾气。 说完,又指着小环和小兰吼道:“你们呢?是不是也会嫌弃二爷?如果是的话,现在就说出来,这就发给银钱,放你们离去。” “无论二爷今后是贼是官,婢子都誓死相随!” “婢子也愿意。” 两女吓得浑身一哆嗦,然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好好好!都乖,不枉二爷白疼你们一场,快起来,哪怕就是做贼,二爷也绝不会让你们受半点苦和委屈。” 赵锐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赶紧将两女扶起,不由得又撇了李婉柔一眼。 “二爷放心便是,嫂嫂虽不同意你去上山落草,但真到了那一步,嫂嫂又怎会舍你而去?最多也就一死而已。”李婉柔含泪冲着他苦涩一笑。 “嫂嫂放心吧!锐儿怎么会让你去死呢,呵呵,其实这年头做山贼,还是很有前途的。”赵锐大喜,赶紧上前替她擦干眼泪笑道。 “都到了这时,亏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唉!也罢,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嫂嫂生死又算什么。” 李婉柔见他还笑得出来,也是气苦的摇了摇头,然后不由自主的将他搂进怀里,柔声道。 …… 此时,三堡附近的村民都是人心惶惶,因为都在传赵家即将大祸临头。 赵锐得知后,不但没制止谣言,所幸对那六百乡勇和匠户,以及招募来的流民,宣布赵家确实遇到了危机,若乡勇想退出,流民匠户想走,可提出来离去。 果然,大家顿时就炸了锅,毕竟这好日子才刚过两天,但为了不受牵连,六百乡勇还是有一半退出了,实在是那谣言太过吓人。 一百多匠户虽然也想走,奈何他们都是逃兵,一离开庄堡铁定就会被抓回去,所以只得咬牙留了下来,唯独两千多流民一个没走。 “好!大家能在危难时刻依然留了下来,其见都是知恩图报之人,今后我赵锐必定不会让大家再挨饿受冻,大家放心,那些谣言并不可信,都是些居心叵测之人故意散播的,我昨天还去了一趟知州衙门,大家尽管安心工作。” 赵锐见乡勇留下来了三百多,流民几乎一个都没走,心中一阵欣慰。 他就是想要考验一下那些乡勇,本来已经做好全部跑光的准备,谁曾想竟然只跑了一半。 至于赵家堡的人和家丁,他倒是没考验,因为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他嫂嫂那里,早就和赵家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古代抄家,往往一杀就是几百口,其实只有一小部分是正主,其余的都不过是些下人罢了。 第46章 勾结清风寨 清风寨中。 马英的心情非常不错,这个年可以说是清风寨过得最好的一个了。 如今山寨钱粮充足,战马百余,好汉更是达到了近千人规模,还一半都有兵器,加上赵家堡又遇到了危机,叫她如何不开心? “妹妹,赵家这次真的要完了,你猜那小子这几日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变卖家产凑银子,然后去大同运作一番,将这件事压下去呀!” 相比起马英整天幸灾乐祸,马韵儿到是情绪不怎么好,见姐姐这副模样,顿时没好气道。 “错!那小子不但没有变卖家产,反而在遣散奴仆乡勇,而且我派去盯哨的人发现,那小子竟然偷偷派人数次前往牛头寨查看。”马英背着手,在房里踱步道。 “这怎么可能?他想干嘛,难不成也想带着人上山落草?”马韵儿顿时吃惊地站了起来。 因为在她看来,赵家还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舍得贱卖店铺粮食和皮革,想要凑几万两银子出来还是很轻松的,而有这些银子,凭借赵锐府试院试的同窗和老师,完全可以将此事压下来。 “我原本也不相信,可从那小子的举动来看,确实是在做上山落草的准备,不过,那牛头寨早就被我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所以妹妹我想让你帮我给那小子写封信。”马英说完一脸冷笑。 “写信?” 马韵儿蹙着秀眉望着姐姐,不知她想干什么。 “嗯,就说牛头寨已经被我烧了,听说他赵锐想上山落草,我清风寨呢,又正好缺名马夫,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入伙,呵呵!” “姐姐,你太过分了吧,说起来他也没怎么得罪你,哪有你这样落井下石的。”马韵儿一听,就明白姐姐这是想要讥讽嘲弄,不悦的轻哼道 “哼,谁叫他上次想将你抓走的?现在不过是出口气,这笔账我迟早得跟他算。”马英冷哼一声。 “我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他不是想要抓我,只是派人护送一下,不然他怎么不在城中动手?” “傻妹妹,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那小子坏的很,根本就不像个正经的读书人,你到底写不写?” “不写,要写你自己写!”马韵儿倔强的撇过头。 “好,那你今后就待在山寨,哪里也不许去了,大不了我让洪三哥下山,去赵家堡门口吼两句。”马英一拍桌子。 “好吧!我写还不成嘛!” 马韵儿见她这么说,眼珠一转点了点头,然后提笔书写起来。 “不错,不错。” 写完后,马英对着信纸吹了两下,非常满意,将纸塞进信封,就迫不及待的离去了。 … “今闻赵家大难将至,又闻先生欲寻山落草,英虽为一介女流,却对先生才华仰慕已久,若先生愿上山入伙,英必携众出寨三里相迎,以军师之位待之,望先生早日来投,清风寨主马英敬上!” “没了?” “嗯,念完了。”小兰拿着信小心回道。 “送信的人呢?”赵锐皱着眉头,手指在桌上敲击着,又看向赵虎。 “信是用箭射到堡门上的,等追出去时,人已经没踪影了。”赵虎脸皮抽搐了一下。 “这就奇了怪,那马英明显是想恶心我一下,可这口气又不对呀,我怎么感觉这字里行间透露着浓浓的诚意呢?” “还有,一伙马匪真的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嫂嫂,你看看,这字是不是比我写的漂亮多了?” 赵锐拿过信纸,打量了一会儿,就递给李婉柔,让她鉴别一下。 “嗯,从字迹来看,确实是位女子所书写,无论是字,还是用词都还尚可,出自一伙马匪之手,倒也难得,没想到那马姑娘竟然还是位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呀!” 李婉柔看过信后点点头,然后感慨了一句。 “嫂嫂,你太抬举那娘们儿了,我敢肯定这封信绝对不是她亲自写的。” 赵锐撇了撇嘴,然后想了一下道:“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嫂嫂,你也帮我写封信回复一下吧。” “啊!二爷,你不会还真想投奔清风寨去做那军师吧?”李婉柔吓了一跳,其余人同样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赵锐。 “军师,我是不屑做的,不过大当家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呵呵!”赵锐呵呵一笑。 “可是事情都还没到那一步,二爷就和马匪私通信件,那清风寨又一直仇视我赵家,万一将你的信交到官府,不是反而弄巧成拙吗?” “对呀,所以我才让嫂嫂帮我写呀,到时我就可以死不认账,谁能奈我何?”赵锐一拍巴掌,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 李婉柔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么无耻的话,二爷竟然说的冠冕堂皇。 无论愿不愿意,李婉柔都被赵锐拉到了书房,一个口述,一个持笔。 不多时,一封洋洋洒洒几百字的信就写好了,赵锐命人快马送去清风寨。 马英也确实是想恶心一下赵锐,根本就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回信,所以顿感意外。 但也只以为他是回信骂自己,可当马韵儿将信上的内容念完后,下巴差点没惊掉。 “妹妹,你没念错?那小子真的说要投奔我?还夸我是女中豪杰?” “嗯!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我怎么会念错呢!”马韵儿点点头,心里窃喜。 “可这不对呀,难道那小子真读书读傻了?妹妹,你实话跟我说,昨晚的那封信,你真是按照我说的意思写的?” 马英接过信纸,仔细地看了几遍,奈何上面的字她大多都不认识,但又不相信,只得皱眉盯着妹妹。 “当然是按照姐姐你的意思写的呀!”马韵儿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她也是想借此化解两家恩怨,谁曾想那赵锐的回信比她更夸张。 “好,竟然那小子这么识趣,这么干脆,我在计较以前的那些事,倒显得小气了,给他回信,就说只要他来时,将他赵家的粮食和银钱都带来,尤其是那几十匹战马,姑奶奶让他当军师又有何妨?”马英想了一下,一挥手豪气的道。 马韵儿大喜,赶紧提笔就书写起来,字里行间比上一封更加的有诚意,并表示到时愿意派人去接应。 赵锐收到信后也不含糊,立即回信,表示到时候,不但会将马匹银钱粮食通通带去,就连那几十名匠户和乡勇家丁也会一并带上,还宣称自己已经打造了大量的兵器盔甲。 这次,马英和马韵儿都动容了,两姐妹都是呆呆的张着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47章 谣言攻谣言 一连几天,清风寨和赵家堡的信件都往来不断,赵锐甚至还让赵虎拉了两匹高大的战马去详谈,以示诚意。 一边让工匠抓紧打造兵器轰天雷,盔甲和棉衣棉裤的制作也都加班加点。 一边又从流民中再次招募了三百乡勇,每天除列队训练一个时辰,就是背诵军规军纪,学习战场号令和旗语,以及奖惩晋升制度。 完全就是死记硬背,由哪些识字的小妾丫鬟朗读,乡勇跟着后面念。 学习好的吃肉,啃馒头,学习差的喝汤,啃杂粮,甚至还要挨军棍。 就连一百五十名家丁,每天都要轮流学习一个时辰,赵锐的军法非常简单,也就六条,分为战时和平时。 分别是,不遵军令者则斩,战时不尊号令者斩,奸赢妇女者斩,劫掠百姓者斩,战时私藏缴获者斩,泄露军情机密者斩。 军规倒是有四十多条,主要就是规范士兵平时的行为准则,和赏罚晋升的一些解说,违者一般都是扣军饷,记过,降职和开除。 可以说比起明朝如今的军法动不动就斩,还详详细细罗列了几十上百条,赵锐的军法和军规就要仁慈多了。 但仁慈和少,并不代表就没有威慑力,并不代表纪律就不严明,相反那六条军法简单易懂,更能刻进每位士兵的骨子里。 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违反军规,最多开除,可六条军法一旦违反,那是要掉脑袋的,这会让大家更加敬畏那六条,从所有人短短三天就记牢这六条军法,就能看出。 而只要人人做到不敢违反上述的六条军法,那么就具备了一支绝世强军的基础。 除了学习这些外,每晚赵锐还会抽出一些时间,给乡勇和家丁们讲故事,秦扫六合的霸气,霍去病横扫匈奴的壮举。 同样也有五胡乱华,中原的悲惨,靖康之耻,蒙元之祸等等,赵锐一口白话文,如说书先生般讲的是吐沫横飞,深情并茂。 乡勇们听得时而热血沸腾,大声叫好,时而听的面露愤慨,大骂不已。 不知不觉间,这些大字不识一个,平时也只关心自己和家人温饱的乡勇,民族意识的种子就悄悄的种在心头,开始发芽。 这就是华夏五千年文明的优势,是任何民族都无法比拟的,以至于这些乡勇,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晚上赵锐讲故事。 唯独李婉柔每晚望着赵锐拍桌骂娘,是皱眉不已,心中不知是喜是忧,患得患失间,辗转难以入眠。 整个赵家堡,也只有小环和小兰明白夫人为何这般矛盾,因为夫人一心想将二爷教成风度翩翩的才子,可二爷现在的表现却恰恰相反,有向英雄豪杰的方向发展。 “二爷,你当真要投奔清风寨嘛?” “不错,如果真的要落草,投奔清风寨无疑是最明智的,当然了,换一种说法,嫂嫂也可以理解成吞并,嘿嘿!”赵锐一脸坏笑。 “可咱们以前不是对头吗?嫂嫂始终觉得这…这实在太荒唐了。” 李婉柔是真的被赵锐搞蒙了,她本以为二爷只是闹着玩的,可现在二爷的举动明显是要来真的。 “嫂嫂,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和清风寨的那点过节不值一提。” 赵锐一摆手,神秘一笑,继续道:“何况那清风寨兵强马壮,若咱们合兵一处,那实力绝对爆棚,立即就能灭了井坪所,进而霸占朔州西北地区,只要再打退官军的一两次围剿,到时我就可以凭借和刘知州的关系谋求招安,最不济也能接替那卢大庸。” “二爷是想先落草,然后又受招安?”李婉柔美眸一亮。 “不错,那马英终究是一个娘们儿,这千户我不当谁当?到时哪怕她不同意,手底下的兄弟恐怕也大多愿意跟着我赵千户吃皇粮,而不会跟着她马当家去做贼,这就是典型的被我卖了,还要帮二爷数银子呀,哈哈!” 赵锐越说越得意,最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暗道水浒传没白看,当初宋江不就是玩儿的这套吗? 李婉柔却是呆呆地望着他,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张了张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爷,这…” “嫂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科举当官太难,太辛苦了,哪有杀官造反受招安简单快捷?这年月只有傻子才会死读八股,功名利禄当然要马上去取。” “可…可是,卫所的千户是武官呀!来路又不正,岂有前途可言?”李婉柔下意识的反驳道。 “迂腐,武官怎么了?手里有兵有钱,又正值乱世,武官可比文官吃香多了。” “哎!嫂嫂终究是说不过你,无论杀官招安,还是科举入仕,文官也好,武官也罢,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嫂嫂就别无他求了。” 李婉柔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她发觉二爷的想法每每都离经叛道,可细细一想,又觉得颇有道理,真真是被弄糊涂了。 糊涂的远远不止李婉柔一人,随着各地读书人奔往大同,天天齐集知府衙门外,大同知府同样有些糊涂了。 赵家的事,谣言一起他就派人去打探了一下,至于是事实还是谣言,就要看那赵锐的态度了。 本来当初赵锐没来送礼,让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但毕竟是朔州地方上的事,他也不好插手,现在事情闹大,捅到他这里来,自然要趁机狠狠的敲上一笔。 奈何左等右等,那赵锐也不见有动静,心里也是异常的恼火。 可他毕竟是去年府试的主考官,说起来赵锐还是他的学生,于是就想再等等,甚至将赵锐的同窗都叫了过来,暗示一番。 随着事情愈演愈烈,大同知府也彻底失去了耐心,正准备先上报太原,开除赵锐的学籍,再抄家问罪,以平息民愤。 然而,正在此时,一股谣言在大同府境内又再次传出,同样是朔州大户王家,竟然给后金鞑子走私兵器。 这就不得了了,短短两天时间,谣言就传得沸沸扬扬,莫说读书人,连市井百姓都叫骂不已。 而这次,就不是大同知府能管得了了,兵备道,都指挥使衙门,总兵,巡抚,甚至是宣大总督都被惊动了。 一时间大同宣府的各商家都急了,尤其是张家口的八家,这盖子要是掀开那还了得,于是纷纷发力。 毕竟任由谣言扩散下去,鬼知道会不会传到京城,要是那些吃饱没事干的御史言官,在朝堂上一弹劾,那就坏大事儿了。 所以短短时间谣言就被掐灭,普通百姓敢乱说,赏一顿板子,士子书生严厉警告。 当然也有一些读书读傻了的秀才,不听劝告,在公开场合大放厥词,对这类人各地官府都是丝毫不手软,全都开除学籍,关起来。 可见晋商的影响力有多大,连带着对赵锐的谣言也被掐灭了。 一时间走私兵器物资给后金仿佛成了一个禁忌,整个大同宣府上至官员卫所,下到士绅学子都闭口不谈。 至于最底层的百姓,尽管愤慨那王家所作所为,心里大骂官府不彻查此事,但话语权从来就不在他们身上。 一个个连县城都没去过,叫的再凶又有个屁用,何况民堡上面还有士绅压着,军堡有武官压着,谁又敢乱叫。 第48章 被骗了(求推荐票) 两股谣言虽然都被及时的遏制了下去,谁也不再提,但知道实情的商户官员士绅,都对朔州王家和赵家厌恶无比。 因为无论是官,还是商,所求无非是升官发财,没人喜欢那种搅风搅雨的家伙。 要斗可以,没人会管其死活,可动不动就四处造谣,惹得整个大同境内不得安宁,就太不像话了。 朔州衙门后宅中。 刘凯也是不由得感慨道:“此子不简单呀,本官本以为他会选择变卖家产将此事压下去,谁曾想他竟然以谣攻谣,轻松就将此事化解了过去。” “大人,那赵锐这次借力打力确实运用的相当巧妙,时机也掌握的恰到好处,只是这盖子可不是乱掀的,势必会让有心人记恨在心,前途堪忧,所以此举实为不智。” 师爷摸着胡须,摇了摇头,若换作他,绝不会选择这种过激的手段,赔上自己的前程,毕竟大家都不傻,那谣言是谁放出来的,一猜就知道。 “哎!少年人终究还是太轻狂了呀,当初黄吴两家之事就太过急切,太过露骨了,否则又岂会留下话柄?” 刘知州同样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手中的文书,苦笑道:“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算是彻底揭过去了,你辛苦一趟,将其送去赵家堡,另替我转告一句,让他今后好自为之吧!” “是,大人。”师爷接过文书退了下去,他知道大人这是要疏远赵家了。 与此同时,王家大宅中,王世贵父子俩都是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谣言传开后,确实将王世贵吓得不轻,都有些后悔惹赵锐这个疯子了。 毕竟赵锐只要贿赂大同知府,就可摆平,可通敌卖国之罪,就绝不是区区一个知府能摆平的。 若非那八家及时出手,他王家就是破产,也休想摆平,他也没想到赵锐竟然敢捅马蜂窝,用这么激进的手段, “父亲,怎么办?那小儿简直就是条疯狗,现在又正在训练乡勇,传闻他那些乡勇每天都有肉吃,如今我王家又成了过街老鼠,处境堪忧呀!” “哼,我王家成了过街老鼠,他赵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如今说起赵锐,谁不骂上两句败类?” 王世贵冷哼一声,心里也是恨得牙痒痒,这次的谣言对他王家打击非常大。 不但各家都疏远了他王家,连范家也断绝了和他们生意上的往来,那刘知州肯定也非常厌恶。 想到这里,王世贵的脸上也露出一抹阴狠,一咬牙道:“竟然已经不死不休,那就先下手为强,灭了赵家堡,还有今后没事少出城,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父亲,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派家丁直接参与?可刘知州那里?”王远又惊又喜。 “不错,那姓卢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不派人,他是不会动手的,至于刘知州那里无需担心,如今我们王家和赵家无论谁死谁活,他都不会管,那老东西现在只认银子。”王世贵摆了摆手。 父子俩又密谋了一阵,就一人前往知州衙门送礼,一人绕道前往井坪所。 … 刘知州的师爷走后,赵家堡上下都是一片欢呼,即便再傻的人也知道,赵家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李婉柔更是跪在祠堂里喜极而泣,头都磕红了,毕竟二爷可以继续读书考功名,不用再去落草了。 至于这件事对赵锐的影响,她却是一时想不到。 赵锐倒是有些患得患失,看着清风寨刚刚派人送来的信件,一时犹豫不决。 “二爷,你怎么还要给他们回信啊?如今雨过天晴,二爷从此应该踏踏实实读书才是,不该再起那些坏念头。” “这个…不是机会难得嘛,你看人家都邀我亲自会面详谈,我就琢磨着,看能不能来他个养贼自重,合并不成,合作也好呀!” “你…你要是敢去,再敢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嫂嫂就死在你面前。” 赵锐摸着下巴,琢磨着,李婉柔却是刷的一下,拔出头上的玉簪抵在脖颈上,激动道。 “嫂嫂,你这是干嘛?快放下,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那匹胭脂马可不是那么好驯服的。” 赵锐吓了一跳,赶紧将玉簪夺了过来,又插回到她头上。 “二爷,嫂嫂求你了,还是好好过日子,别再瞎折腾好不好?”李婉柔泪光盈盈地望着他,一脸哀求,说着竟又要跪下。 “好吧!”赵锐见她这阵子明显憔悴了许多,心中也是一软,决定还是先将乡勇训练完成后再说。 李婉柔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为了防止赵锐骗她,几乎形影不离跟着,生怕他偷偷跑去和那马英商量杀官事宜。 而马英却是在清风寨左等右等也不见回信,派人去联系,又吃了闭门羹,顿时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那小儿明显是存心戏耍于姑奶奶,实在气死我了。” “姐姐,那赵家的危机已经度过,那赵公子不愿再上山入伙也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火?”马韵儿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微微有些失落。 “啪!他说入就入,不入就不入,将我清风寨当什么了?姑奶奶这阵子忙里忙外,搭建了那么多草棚,又是修打铁铺,又是扩马房,建粮仓,难道就这样白忙活了?” “是呀,大当家那小儿实在太可恶了,摆明了就是把咱们当猴耍。” “不错,去他娘的水泊梁山替天行道,狗屁的杀官造反受招安。” “大当家,我看咱们不如将那些信件都交到官府去,让那小儿吃不了兜着走。” 马英重重的一拍扶手,越说心中的火气就越大,十多位当家同样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叫嚣道。 “好!洪三哥,命令所有骑兵集合,随我去赵家堡找那小儿算账。”马英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道。 “姐姐,说来也是你先写信联系他的…” “住嘴。” 马英胀红着脸,大喝一声,就带着十几位当家杀气腾腾的出了聚义大厅。 马韵儿望着离去的众人,摇了摇头,心里也是一阵自责。 她本意是想化解两家的恩怨,所以写信时,才稍微修饰了一下。 谁曾想那赵公子竟然是个异类,不但一口答应,还天天写信,口才出奇的好,将合并后的未来描绘的诱人无比。 让姐姐和其他兄弟都是兴奋的睡不着觉,依姐姐那种心高气傲的性子,现在得知被骗后,如何肯罢休? 第49章 三家合谋 开年以后,天气渐暖,地上的积雪虽然还未彻底融化,但气温却是不再像年前那般冷的,让人不敢出门。 马英带着百余骑杀到赵家堡附近时,赵锐正带着乡勇在堡外训练,老远就撤回到了堡内,将大门紧闭。 “赵锐,你个黄口小儿,快快滚出来。” “马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锐望着堡墙下十丈开外,骑在马上叫骂的马英,黑着脸道。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赵锐不是要入伙我清风寨吗?姑奶奶现在来接应你了,你怎么将门关起来了?” 赵锐早就料到这娘们儿会来找麻烦,于是呵呵一笑,冲着北京方向一拱手:“马姑娘说笑了,我赵家世代清白,深受皇恩,在下更是有功名在身,岂会上山和你去落草?这不是滑天下之大谬吗?” “我呸!还秀才,神童,姑奶奶就没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的读书人,难道这些信不是你写的?” 马英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扬了扬,气得呸了一声。 “马姑娘恐怕是搞错了,在下可没有给你写过什么信。” “你…” 咻! 马英气的脸色铁青,将信揣回怀里后,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对着墙上的赵锐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二爷小心!” 赵锐也不是瞎子,早早就蹲了下去,然后站起来冲着墙下骂道:“你个臭娘们儿,竟然放冷箭。” “哼!算你命大,姑奶奶也懒得跟你这种言而无信之人废话,今日你若不给个交代,休怪我将这些信交到官府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马英收起弓箭,冷哼一声。 “马英,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定会加入清风寨,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会错了意,现在来这里胡搅蛮缠是何道理?” 赵锐也来了脾气,同时暗恨,毕竟万一这娘们儿将信真交到官府,没准那刘知州又得敲他一笔。 “你说的轻巧,姑奶奶忙活了半天,你现在一句会错了意,就想一笔带过,没那么容易。” 赵锐信上也确实说明了,万不得已才会投奔清风寨,但马英同样也窥视赵家堡的钱粮马匹,又见赵锐说的有模有样,诚意十足,不知不觉就当真了,现在什么都没捞到,自然不甘心。 “我不是送了你两匹马吗?你还不满足?”赵锐压低了声音,显然暂时也不想和清风寨彻底撕破脸皮。 “区区两匹马,远远不够弥补我的损失。”马英拍马上前了一些大声道。 “那你到底想怎样?” “好说,竟然你赵二爷不想入伙,我也不勉强,就拿一百石粮食,二十匹战马,十名铁匠来换这些信好了。” “我看你怕不是没睡醒就来了,看在你妹妹给我写了这么多封信的份上,最多十石粮食,爱要不要。”赵锐差点没气笑。 “你怎么知道信是我妹妹写的?” “哈哈,不是她写的,难不成还是你写的?”赵锐玩味的撇了她一眼,他让赵虎去送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将清风寨的情况和地形摸清楚。 “你当真不怕我将这些信泄露出去?”马英也弄了个大红脸,随即就恶狠狠地盯着他。 “难道你妹妹没告诉你,那些信皆出自于女人之手吗?马姑娘还是拉着十石粮食回去多读读书吧!”赵锐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我清风寨是叫花子吗?粮食你留着自己吃吧,这笔账姑奶奶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马英丢下一句狠话,就拨转马头回到了队伍中,然后将堡外搭建的草棚点燃,带着人扬长而去。 如果是以前十石粮食,说不准她还会心动,可灭了牛头寨后,这点粮食她还真没看在眼里。 看着辛辛苦苦搭建的草棚化为了灰烬,赵锐气的是跳脚大骂。 越发觉得一定要组建骑兵了,不然这种窝囊气,以后恐怕够他受的。 “二爷,现在好了,嫂嫂叫你别招惹他们,你就是不听,看马姑娘走时那神情,明显又不会善罢甘休,哎!嫂嫂真不知该怎么说你。” “怕什么,她想善罢甘休,我还不想善罢甘休呢,没看见我们现在兵强马壮了吗?何况是那娘们先给我写信的好不好?说起来我还赔了两匹马,现在她又欺上门放火,你给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 赵锐望了一眼堡中六百身穿棉衣棉裤乡勇,顿时底气十足。 “都是嫂嫂的错,嫂嫂不该帮你写信,行了吧?”李婉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转身向墙下走去。 马英带着骑兵只是奔出十多里,就遇见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卢大庸和王世贵。 前阵子不是卢大庸不想攻打赵家堡,而是数次邀请,都被清风寨拒绝了。 这才一拖再拖,但心里也是着急无比,毕竟赵锐的那六百乡勇已经初具规模。 然而,若想明火执仗的动手,还得由马英打着清风寨的旗号挑头。 所以在昨天王世贵表示会派人参加后,两人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清风寨拉进来。 此时,马英可谓是一肚子的火,再加上两人一个愿意提供一百件兵器,一个又愿意提供一百石粮食,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挑这个头。 当即三人就开始商议,最后一番讨价还价,决定清风寨出八百人,井坪所出五百人,外加两门虎蹲炮,王世贵出一百家丁。 为了掩人耳目,两天后井坪所和王家的人,全部先偷偷到清风山下集合,然后一起杀往赵家堡。 事成之后,赵家所有钱粮战马兵器,全部归清风寨,骡马大车和堡中其余物件归王家,土地和家中婢女则归卢大庸。 王世贵之所以不要土地,那是因为他知道,刘知州绝不会答应,而卢大庸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因为那些土地原本就是井坪千户所辖下的,只是后来赵家的老太爷和他爷爷买了一块地建宅,后来逐渐吞并了周围的田地,将军户也变为了赵家佃户。 所以事成之后,卢大庸只需去一趟大同都指挥使衙门,将土地再次要回来,那刘知州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里还有井坪千户所原始的记录档案。 第50章 摸底备战 自从上次谣言事件,将赵锐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让他意识到消息的重要性。 所以挑哪个比较机灵,从小就在赵家堡长大的夹生子李二狗,专门负责打探消息。 为此,不但让他挑了二十名机灵的小乞丐,还拨了一些银子作为经费,用于收买王家的下人和卢大庸身边的家丁。 所以只是第二天上午,三家密谋对付赵家堡的事,赵锐就知道了。 此时大厅中,众人都是担忧无比。 “二爷,要不还是去报官吧!” “嫂嫂,你嫌咱们给那狗官送的钱还少吗?何况他们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报官也是没用的。” “那怎么办?”李婉柔也是叹了口气,她知道事情弄到如今这般田地,说来还是二爷当初勾结山贼灭了黄吴两家,打破了规则。 “不用担心,一些乌合之众,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这两天没事都不要出门。”赵锐说着就起身朝外走去,他要先摸摸底,再做打算。 望着赵锐离去的背影,众人都是摇头叹气,摊上这样的家主,真是没一天踏实的日子。 … 吴家堡内,工匠们依然干得热火朝天,乒乒乓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 “王管事,刀枪盾牌打造了多少?” “回二爷,长刀打造了一百把,长枪有二百杆,盾牌六百面。” “不错。“ 赵锐点点头,短短十多天,二十名铁匠,能打造出这么多长刀,枪头已经算快的了,于是又问道:“手雷和轰天雷呢?” “手雷制作了一千多颗,轰天雷两百多颗,只是二爷,铁料已经所剩无几,硫磺也买不到了。” “好,一千颗手雷和两百颗轰天雷足够他们喝一壶了,哈哈,至于铁料和硫磺以后再说,快带我去仓库看看。” 赵锐一摆手,哈哈大笑,脸上轻松无比,有这么多手雷和轰天雷,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随即,刘管事就领着赵锐来到了堡中仓库,冷兵器和热兵器都是分开存放的。 尤其是存放轰天雷和手雷的屋子,要求要干燥通风,但四周又必须要封闭,里面绝对不允许点灯。 轰天雷和手雷全部用小木框子装着,手雷一箱装十个,轰天雷装四个,都只有五六十斤,一人扛着很轻松,不大的屋子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百多个小木箱。 检查完后,赵锐又来到了隔壁的冷兵器仓库,一把把寒光闪闪的长刀摆放在兵器架上,一捆捆长枪竖在一边,木制的盾牌也是一面挨着一面。 “二爷,这些枪头和大刀都上过油,还没有开刃。” 赵锐随手拿起一把长刀,挥舞了两下,王管事则在旁赶紧解释道。 “嗯!这刀质量不错,枪头也还可以。”赵锐用手指在刀刃上弹了两下,又拿起一杆长枪互相敲击了一下,点点头。 他就知道只要舍得铁料,凭那二十几名,打了几十年铁的老师傅,怎么可能打造不出上好的兵器? “王管事,你干得非常不错,今后要再接再厉,多和那些老师傅沟通沟通,不懂的就不要乱插手,明白吗?”赵锐放下兵器,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老朽一定谨记二爷叮嘱。”王管事赶忙点头,显然明白这是二爷对他插手工序上的事有些不满。 赵锐又来到铁匠作坊和木工作坊,就连后面制造火药的作坊也都一一逛了一遍,一番鼓励后,这才前往黄家堡。 黄家堡这边由钱管事负责,人也比较多,除了堡内住着的几百工匠家眷外,堡外更是有三四千流民乞丐住在窝棚中。 “二爷,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呀,这每天消耗的粮食都达到了十石,还有那些工匠的工钱,每天都要几十两…” “好了,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说说皮甲和棉甲都制造了多少?”赵锐摆摆手,不耐烦道。 “哎!”钱管事叹了口气,只得一边领着赵锐前往仓库,一边解说。 他决定抽空去和夫人说说,因为每天都有流民和乞丐汇集而来,这样下去就是再大的家业也撑不住。 不过,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短短半个多月,皮甲皮鞋竟然制作出来了五百套,棉甲也制作出了一百套。 相比起皮甲只是一个马甲,套在上身,棉甲则要正规的多,甲裙都到了膝盖。 也非常的厚实,每件都有十斤左右,足足一床棉被重量的棉花,压缩制成。 “这能防得住弓箭吗?”赵锐摸着完全用棉布和棉花制作的棉甲,心里没底得道。 “二爷,已经测试过了,五十步开外,套上皮甲,可防一担弓射出的箭支,四十步虽能穿透,却伤不到人,三十步也不至于致命。” “这就足够了。”赵锐制作棉甲和皮夹主要还是为了防鞑子的弓箭。 所以才做得这么厚,再加上士兵身上穿的棉衣棉裤和外面的皮甲,只要不被射中面门,一般都只会受轻伤。 至于刀砍枪刺,就不是棉甲和皮甲能防得住的,他也不打算制作铁甲,今后乡勇会装备手雷和火铳,近身肉搏的几率将大大降低。 检查完黄家堡后,赵锐立即就作出了安排,长刀,长枪,棉甲,皮甲,全部优先装备给家丁。 剩下的和家丁淘汰的武器,才装备给乡勇,毕竟那六百乡勇队列都才练了几天,好家伙给他们完全就是浪费,扔手雷和轰天雷倒挺合适。 一番合计后,赵锐就决定由赵虎和王管事带领40名家丁和160名乡勇,负责防守吴家堡,手雷250颗,轰天雷50颗。 赵明和钱管事带领40名家丁和160名乡勇,同样是250颗手雷,50颗轰天雷,防守黄家堡。 他带领剩下的70名家丁和280名乡勇,以及500颗手雷,100颗轰天雷,守卫赵家堡。 至于黄家堡外面的几千流民乞丐,赵锐每人都发了一些干粮,暂时将他们都遣散了,免得到时被逼着或者利诱,倒打一耙。 赵锐也知道这样分兵防守,是兵家大忌,可三座庄堡无论哪一座都不能舍弃,说来说去还是没有骑兵,否则又岂会这么被动? 奈何会骑马和骑兵是两个概念,地处边塞,赵家家丁几乎都会骑马,乡勇里面也有少部分人会骑。 但除极少数外,其余人都仅限于骑马赶路,要在马上挥舞大刀长枪拼杀,就太勉强了,至于射箭更是不用想。 所以对马英的那一百骑兵说不眼馋,绝对是假的,虽然那些家伙也无法在马上射箭,但拼杀还是没问题的,不然,马英也就不会在朔州那么嚣张了。 第51章 围攻赵家堡(感谢李尔文兄弟的打赏加更!)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破天荒的天气格外晴朗,许久不见的太阳,今日也破云而出。 覆盖在山川大地上的积雪正在快速融化,一股股溪流向低洼处流去,最后汇集到了赵家堡不远处的小河中。 整整冰冻了近两月的寒冷冬季,终于即将结束,万物都在复苏。 赵家堡外,远远望去,一大队人马正从北方踏雪而来,队伍连绵一两里,人喊马嘶声此起彼伏。 堡墙上。 几十名身着崭新棉甲,外套皮甲,脚踏皮鞋的家丁,或提刀或握枪,都神情有些紧张的注视着北面。 由于堡墙太窄,除了一百多名有刀枪的乡勇上墙防守外,剩下的家丁和堡中其余壮男壮妇,则是在院中架着大锅,准备煮大粪。 不多时,队伍就来到了堡外一里处停了下来,一百骑兵来回奔驰吆喝。 一名名大汉将肩上的梯子,手中的木盾扔在了地上,席地而坐。 赵锐见对方直接奔着赵家堡而来,倒是松了口气,但望着那面写着清风寨三字的高大旗帜,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帮家伙,像是怕别人不知道来打他赵家堡的是清风寨马匪似的,还做了面旗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面旗帜还是王世贵和卢大庸强烈要求做的,马英原本是不同意,毕竟这一竖旗,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识字的,知道是清风寨三个字,不识字的,万一乱说七传八传,传成扯旗造反,那就得不偿失了。 赵锐见对方几乎人手一盾,还有大量的木梯,就知道他们这次绝对有备而来。 见家丁和乡勇都有些紧张,于是大声喊道:“废话我不多说,井坪所的那些军户日子过得怎么样你们都清楚,如果这次我赵家堡完了,那么今后大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下场你们自己想。 不过大家也不用怕,对方人是多了点,但我们有轰天雷和堡墙他们也休想攻进来,这次只要打退了清风寨,所有乡勇全部成为正式成员,每月一两银子,不幸战死家人补偿二十两银子,另在免租三年,受伤的,同样免租一年。” “好!” 众人都是一片叫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再无半点顾虑,毕竟二爷说的是事实。 失去赵家堡的庇护后,即便不饿死,日子也是连狗不如,所以还不如拼死一搏。 “点火!” 赵锐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暗道军心可用,然后冲着院中一挥手。 顿时一口口大锅下的柴火被点燃,堡墙里侧插着的火把也被点燃,剩余的两百来个火药罐都被搬上了堡墙。 “嫂嫂,你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去。”赵锐撇见李婉柔带着两丫鬟,也朝这边走来,顿时大急。 “二爷,我来看看能不能和马姑娘谈一谈,化干戈为玉帛。”李婉柔一手捏着手帕捂在鼻尖,一手提着裙摆,朝阶梯走来。 “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化什么干戈?兰儿,环儿立即扶嫂嫂回去,等一下千万不要再出来了,否则唯你们试问。” “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是啊,夫人,我们留在这里反倒会给二爷添乱。” “二爷,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呀,等一下打起来,可别再站在堡墙上…” “快走,快走。”赵锐赶紧挥手。 李婉柔只得无奈地领着两丫鬟离开了,心里却是担忧无比,她可是听说对方这次来了一千多人。 此时。 外面的大军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整整将近一千五百人,几乎手中都有兵器。 三股人马泾渭分明。 卢大庸自己没露面,由一名手下带队,来的五百人除了老家丁,其余三百也是近期刚招募的新家丁,此刻,正在摆弄那两门虎蹲炮。 王世贵同样没敢露面,但一百家丁也个个精锐无比,丝毫不弱于赵家家丁。 清风寨就自不必说了,除了一百骑兵,还有近七百好汉,人数最多。 “姐姐,要不我去讲和吧,让赵公子赔点钱粮给我们算了。” “住嘴!来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再敢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小心我军法从事,让人送你回去。” 马英身披一件红色斗篷,骑在马上,手握长枪好不威风,从小到大,她还从未指挥过这么多人马。 所以,此刻激动的正跃跃欲试,见妹妹又来泼冷水,顿时娇喝道,现在哪怕赵锐开门投降,她也要先打上一打再说。 马韵儿张了张嘴,也只得退了下去,脸上却是一片担忧和不忍。 “马当家,这都到中午了,到底什么时候进攻?” “马当家,还是快动手吧,毕竟拖久了对我们不利呀!” 卢大庸的心腹和王世贵的家丁队长,见马英迟迟不动手,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急什么?姑奶奶这是想要先吓吓他们,吓得他们心惊胆战再进攻,亏你还是世袭武官,连这都不懂。” “那好,现在应该吓够了吧?” “嗯,差不多了,我帮你们掠阵,让你的手下用那两门大炮,先将堡门给我轰开。” “马当家,那玩意儿吓唬吓唬人还行,哪里轰的塌堡门?还是大伙儿从四面一起冲上去搭梯子吧。”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不知道军令如山吗?”马英面带寒霜,枪头指着他娇喝道。 “好!未将领命。”卢大庸的心腹,见她拿着鸡毛当令箭,心里是直翻白眼,但也只得拱拱手,转身而去。 马英这才下令大军开始迂回包抄,将赵家堡团团围了起来,一时间,四周都是惊天的喊杀声。 别说,这让没见过阵仗的家丁和乡勇,都吓得心慌意乱,胆小的双腿已经打颤,赵锐心里同样只打鼓。 “咦,他们抬的是什么东西?”赵锐见一行人抬着东西向堡门口逼来,顿时大叫道。 “二爷,他娘的好像是大炮。” “什么?” 赵锐吓了一跳,众人同样一惊,不过,待看清后,倒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三十多人抬着两门虎蹲炮,在堡门口四十多米处,就停了下来,然后十多名大汉举着盾牌提着刀,其他人则是在地上摆弄。 “二爷,这帮家伙简直太猖狂了,摆明了欺负我们没有弓,要不挑些力气大的弟兄扔上几颗手雷,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蠢货,哪有还没开打就将自己底牌暴露出来的?就那两门破炮打不打的响还两说,有个屁用。” 赵锐见有人敢出这种馊主意,顿时没好气的骂道。 众人只得闭嘴。 第52章 手雷发威(第三更) “轰!” “好!” “轰死他娘的!” 随着两门虎蹲炮咆哮了起来,惹得堡外土匪都是一阵叫好。 虽然打了半天堡门都仍纹丝不动,但不可否认,进攻一方确实士气大涨。 堡墙上的家丁还好一些,已经习惯这种剧烈的爆炸声,可乡勇脸上却是都带着一丝惧意。 “传令下去,谁第一个杀进赵家堡,赏银二十两,给我杀!” “杀呀!” “冲啊!” 马英根本就懒得上前再和赵锐啰嗦,见炮打的差不多了,长枪向前一指,随即一千多人就呐喊着从四面向堡墙涌去。 顿时,三五人抬一架梯子,一手举盾,一手提刀扶梯,放眼望去,赵家堡外围密密麻麻全是进攻的人。 “都不要慌,看准了,放进了再扔火药罐。”赵锐同样举着一张盾牌蹲在堡墙后,嘴上说的好,双腿却是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毕竟这人马一过千,光那股气势,让头一次遇见的人就心惊胆战。 “轰轰轰!” “啊!” 双方都没有弓箭手,所以进攻的人很轻松就冲到了墙下,一颗颗火药罐扔了下去,到处都是黑烟和惨叫声。 好在进攻的人都有盾牌,第一时间就护在了身前,再加上有近半火药罐摔碎,造成了许多真空地带。 而这些方向的人纷纷将梯子搭在了墙上,一手持盾顶在头上,一手提刀向上攀爬。 “冲上去…” “杀!” “不要让他们爬上来。” 持枪的家丁和乡勇立即就用长枪向下使劲的刺,其他人则是纷纷掀梯子。 奈何这些梯子顶端都有倒钩,死死的抓在土墙顶端,人力根本就推不动,只得纷纷举刀砍。 “浇大粪!” 本来不到万不得已,赵锐不想用这招的,但又舍不得手雷和轰天雷,所以见搭在墙上的梯子越来越多,只得大吼道。 此刻,院中十几口大锅里面煮着的大粪已经沸腾翻滚,听了赵锐的喊声,一名名青壮和乡勇,用小木桶舀起锅中的大粪,顺着早就搭好的木梯冲上了堡墙。 哗啦! 一桶桶滚烫的大粪倾泻而下,刺鼻的恶臭味让赵锐这个娇贵的二爷,一阵阵的恶心干呕。 墙下进攻的人已经扎堆儿,被大粪淋到的人都是烫的鬼哭狼嚎,纷纷扔下盾牌和梯子,掉头就跑。 没中招的也是心惊胆战,举着盾牌,前怕狼后怕虎,不敢靠近堡墙,凶猛的攻势顿时受挫。 被那二十两银子冲昏头脑的好汉们也清醒了不少,显然比起那火药罐,这大粪更让人恐惧。 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被烫伤,那伤口绝对的溃烂,下场就是最后被活活折磨致死,所以都是宁愿挨上一刀,也不愿沾上一滴大粪。 一时间到处都是惨叫和叫骂声,场面混乱无比。 “该死,那小儿枉为读书人,这么狠毒的招数都用得出来,都给我冲上去,后退者死!” 后面观战的马英气得双目赤红,娇躯都一阵颤抖,见己方人马有溃败的趋势。 顿时带着骑兵奔驰了上去,围着堡外来回打转,敢后退的直接一枪刺死。 果然,有马英带着一百骑兵来回奔驰督战,砍死踩死十几人后,没人再敢后退。 “这臭娘们太可恶了,硬要逼二爷拿出杀手锏是吧!”赵锐见锅里的大粪已经浇完,火药罐也用尽,对方虽然胆怯,可依然还在向上攀爬,顿时跳脚大骂。 咻! “二爷小心。” 一支利箭直直地奔着赵锐胸口而来,一名家丁眼疾手快赶紧扑了上来,利箭插在他背后嗡嗡震颤。 赵锐吓出一身冷汗,脸色卡白,语气颤抖的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二爷,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家丁闷哼一声,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显然身上的棉甲和皮甲救了他一命。 “嗯,那你快下去休息一下,二爷记你一功。”赵锐这才松了口气,不敢再乱起身了。 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刚才那支箭竟然又是马英射的,也是恨得牙痒痒。 二十丈开外的马英,见赵锐竟然又躲过了自己的一箭,同样恨得牙痒痒。 发现赵锐不敢再露头,于是继续弯弓搭箭射杀墙上其他的人。 本来她答应过妹妹,不杀赵锐的,只将他抓上山去,可刚才见他竟然使用金汁这种恶毒的防御手段,这才下杀手。 短短时间,赵锐就发现有三名家丁和一名乡勇,被马英用箭射中。 其中一人更是被射中面门,栽倒墙下,惹得大伙儿一时畏手畏脚,那里还敢留什么杀手锏? 立即咆哮道:“给老子扔手雷和轰天雷,炸死他们。” “轰轰轰轰…” 顿时院中的人听了,纷纷拿起手雷点燃,直接向墙外扔去,四米高的堡墙,很容易就扔了过去。 而轰天雷则是点燃后,双手抱着快速冲向寨墙,然后向下砸去,一时间墙下全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惨叫声。 短短时间就扔出去了两百多颗手雷和五十多颗轰天雷,相比起火药罐,手雷的威力明显要大许多,轰天雷就更不用说,哪怕有盾牌,也被震得头晕目眩倒在地上。 “娘的,快跑呀!” “哎呀!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次进攻的好汉们是在也扛不住了,只要能动的都是第一时间向后狂奔,墙下兵器盾牌,梯子丢了一地。 “这怎么可能?” 马英望着这一幕,吃惊地张大了小嘴,任由大家崩溃,并没有继续阻止。 那轰天雷的威力并不大,还容易摔碎,他们早就知道,所以才做了这么多盾牌,可刚刚扔出来的,不但威力巨大,而且几乎都爆炸了。 “大当家,兄弟们已经被吓得胆寒了,还是先收兵再做打算吧!”二当家雷豹焦急的道,刚那密集的爆炸,浓浓的黑烟将他也吓到了。 “嗯!” 马英点点头,然后下令骑兵一分为二,一队收拢溃兵维持秩序,一队在堡门口警戒,防止对方乘胜杀出来。 “哈哈!” 堡墙上的家丁和乡勇从刚才爆炸中反应过来后,望着狼狈而逃的土匪,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和咒骂,此刻所有人都充满了信心。 赵锐却是有些遗憾,那百余骑兵实在太可恨了,若没有他们威胁,刚刚趁对方胆寒之际杀出去,绝对能将这帮家伙杀的屁股尿流,丢尸十余里。 第53章 准备散伙 战场上。 五十多骑来回奔走驱赶呼喊,总算将四散而逃的溃兵都收拢到了北面。 一个个狼狈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望着远处的堡墙,眼中都露出了惧色。 而且一直躲在后方观战的卢大庸和王世贵,也顾不得许多,匆匆的杀了过来,清点自己的人马。 马韵儿同样也在清点清风寨的人马,并带着山寨中的一些女子,在帮伤员包扎伤口。 马英本来还想命人将墙下的伤员抬回来,可去的人无一不是被手雷炸的狼狈而回。 显然墙下的伤员赵锐也是势在必得。 毕竟手雷威力有限,被炸伤的大多都不致命,只要将碎片取出,洗净伤口,敷上药包扎一下,将养些时日,又会变得生龙活虎。 马英却误会赵锐,这是想让那些伤员活活疼死,气得牙齿都差点咬碎。 一番清点,清风寨损失了一百五十多人,卢大庸损失了近百人,王贵世倒是只损失三十几人。 一千五百人,加起来连三百都没损失到,而且损失的这些人中,还有近半躺在堡墙下哀嚎,说来战力应该犹存。 但事实却不是这么回事,先不说大家都被炸怕了,就是盾牌和梯子也都丢得干干净净,兵器也丢了不少,还打个屁。 “卢大人,王员外,没想到赵家堡的轰天雷竟然这么厉害,事到如今,我看还是先散伙,下次准备充分再来吧。” “马当家,咱们还有这么多人,怎么能急着散伙呢?” “是呀,这天色还早,咱们再想想办法嘛!” 听说马英要散伙,卢大庸和王世贵顿时就急了。 因为清风寨可以天天来攻打赵家堡,可他们却只能来一次,不然隔三差五的来,让那刘知州情何以堪? “卢大人,难道你没听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你看看他们那副鬼样子,还怎么打?” 马英没好气道,虽然也不甘心就这么退走,但她绝不会让自己兄弟白白去送死。 “卢大人,你那两门炮完全就是鸡肋,难道你堂堂一个守御千户所就拿不出点像样的东西吗?” 王世贵也知道马英说的是事实,见卢大庸的五百手下连副像样的弓都没有,不由得抱怨道。 “哎!以前倒也有几十副弓和上百杆火铳,奈何年久失修,打虫的打虫,生锈的生锈早已不能使用。” “我呸,亏你还说得出口,姑奶奶就没见过你这种吝啬鬼,平时只知道欺压军户搜刮钱粮,连副弓和铁甲都舍不得置办,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活该!” “放肆,你一个马匪婆子有何资格教训本官?”卢大庸顿时脸色胀得通红,握在刀把子上的手一紧。 “你敢骂我?” “姑奶奶看你活得不耐烦了。”马英呛了一下,抽出腰间的宝剑。 “两位息怒,此时为了口角争执而伤和气,实为不智,大家应该齐心协力才是。” 见两人要动手,身后的人也是剑拔弩张,王世贵赶紧上前劝道,心里却是无奈之极。 见两人没再动手,这才望着卢大庸道:“卢老弟,马当家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你一个守御千户所,打造几架投石机应该没问题吧?事先怎么也没有准备啊?” “这不是辖下的匠户都被那小儿拐走嘛!这些盾牌和梯子都还是由普通军户打造的,粗糙无比。”卢大庸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哼!既然这样,那还打什么,散伙吧。”马英冷笑一声。 她清风寨损失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刚招募上山的,所以根本就不心疼,反正有一百石粮食和一百件兵器,足够弥补这次的损失了。 “你…” 卢大庸见马英老是说要散伙,脸色也是气得铁青。 王世贵却是赶紧道:“要不这样吧,反正时间还早,不如让卢老弟准备一些伙食,杀些猪羊,让大伙儿好好吃上一顿,提振提振士气,再做打算如何?相信有马当家的一百骑兵坐镇,谅那小儿也不敢杀出来。” “好吧!那就吃完饭再说吧,不过我事先说明,若还是搭梯子爬墙,那就算了。”马英点点头。 卢大庸虽然心里非常的不爽,但他知道一旦失去这次机会,今后想要在聚集这么多人马攻打赵家堡,就千难万难了。 所以只得捏着鼻子下去安排。 好在辖下的两个百户堡离这里非常近。 “姐姐,难道你们还要打吗?”马韵儿见姐姐走了过来上前急道。 “打不打再说,那姓卢的去准备伙食了,不吃白不吃。”马英眨了眨眼,一副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姐姐,那赵家堡的轰天雷都是用铁做的,咱们什么都没有,强攻的话只会徒增伤亡,吃完饭就回去吧。”马韵儿望着远处的堡墙劝道。 “放心吧,姐姐没那么傻,说来那小儿也忒是可恨,早知道他有那么多铁制的轰天雷,我早带人回去了。” 马英摆摆手,恨声道,她自然看得出那轰天雷乃是守城利器,别说他们就梯子和盾牌,哪怕有投石机云梯和弓箭,赵锐只要有足够的轰天雷,都很难攻进去。 “咱们本就不应该来,姐姐,要不我去和赵公子商量一下,将那些伤员抬回来吧。” 马韵儿见姐姐这么说,也松了口气,随即就望着墙下依然在哀嚎的伤员道。 “不行,太危险了,他们的轰天雷足足可以扔十多仗远。”马英果断拒绝道。 “那姐姐你将骑兵撤走吧,不然那赵公子也不敢出来救治伤员,再耽搁下去,恐怕很多人都会失血过多而死。” “妹妹,你太异想天开了吧,你觉得那小儿会好心救治伤员吗?”马英翻了个白眼。 “总得试一试吧,何况他不愿救治,不是还有他嫂嫂吗?”马韵儿望着远处堡墙悠悠的道。 今天给她的震撼很大,同样也有一丝失落,她没想到那赵锐真的很凶残。 “好吧!但愿那小儿还有一丝人性,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小寡妇也算仁德贤慧,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心黑手辣的家伙出来?” “这…我也不知道,上次我在城中遇见他时,除了言行举止有些轻浮,总体感觉应该不像是什么恶人呀。”马韵儿同样也想不通。 马英也没在说什么,她只是纯粹好奇罢了,毕竟读书人即便再坏,也是坏在心里,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可那赵锐竟然连装都懒得装。 第54章 都是小人 原本赵锐还在盘算,从堡墙上搭梯子下去救治伤员,但见门口的骑兵退走了,而且还退出了七八里,立即就令人打开堡门,救治伤员打扫战场。 盾牌和木梯都没要,只是将散落的刀枪和轻伤员抬了进来,重伤员都是直接补刀,给个痛快。 至于怎么区分,那就要看家丁和乡勇的人品了。 见赵锐真的打开堡门派人出来救治伤员,马英诧异的同时也是大喜,立即就要带领骑兵趁机杀上去,却被马韵儿死死的拦下了。 赵家堡的大厅中,足足上百名伤员躺在地上哀嚎,好在堡中有一位郎中,草药也备置了一些。 此刻,那名郎中,正带领着堡中的大婶们,在给伤员包扎伤口,连略懂岐黄之道的徐老道都前来帮忙。 大厅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赵锐来到后,伤员们都有些忐忑和害怕,同时又有一丝感激。 “大家不必害怕,本公子也知道其实你们也是被逼着来攻打我赵家堡的,所以并不怪你们,之所以救治你们,也是看不惯他们竟然对你们弃之不顾。” “多…多谢赵公子。” “公…公子真乃仁义之士。” “小的发誓,今后再也不和公子作对了。” 伤员们听后,都是挣扎着想起身感谢,对卢大庸,王世贵和马英三人都是有些怨恨。 “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本公子为了自保,也是迫不得已才下狠手,你们放心,我必定会让人全力救治你们,待伤势痊愈后去留自便。” 赵锐一脸的和蔼,点点头,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又好好的安抚了一阵。 相比起刚招募的新兵,这帮见过阵仗,并受过伤的,稍加训练就是精锐老兵呀,关键是对他都心存感激,所以浪费一些药材也是值得的。 众人又是强忍的疼痛一番感谢,几名王世贵家的家丁还好一些,可那些马英和卢大庸的手下,都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不回去了。 “孙老,情况怎么样?” “公子,大多伤势都不算严重,只要将伤口中的铁片取出,用烈酒清洗一下,然后敷上药,将养些时日就可痊愈,但那十几名被金汁烫伤的就有些麻烦了。” “这个,手上和脚上被烫伤的,面积不大就用刀将肉割掉好了,至于头上和大面积烫伤的就听天由命吧。” 赵锐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摆放在一旁的十多名伤员,沉思了一下就摆摆手,此刻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舍不得那些手雷了。 “也只能如此了。” 孙老头点点头,也没在说什么,他心里是反对二爷用大粪的。 打扫完战场后,堡中的乡勇和家丁就开始吃午饭,都是白面馒头和肉块,一个个吃的是津津有味,也不顾墙里墙外的粪臭味。 而堡外北面几里处,同样飘起了一阵阵的肉香味,一名名土匪家丁都在大吃海喝。 “马当家,来,老朽敬你一杯!” “本官也敬马当家一杯,今后还要多仰仗贵寨。” “好说,好说,小女子先干为敬。”马英豪爽的一摆手,就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干。 “好!马当家海量,不愧是我朔州绿林中的豪杰。” 两人见碗中的酒起码不下半斤,都是一阵叫好,心里却暗自咋舌,这马英还真是一个异类。 “马当家,以老夫之见,这赵家堡恐怕是打不下来了,我刚才和卢老弟商量了一下,决定吃完饭后,我们带着剩余的人马去攻打吴家堡,吸引那小儿出堡救援,马当家则带着骑兵藏起来,到时候突然杀出,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再趁势夺下赵家堡。” “呵呵,王员外恐怕有些想当然了吧,那小儿又不傻,岂会上这种当?”马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马当家行不行,总得试一试吧,那小儿年轻气盛,此刻说不定正值得意,万一真杀出来了呢?” “是呀,反正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就算那小儿不杀出来,只要攻下吴家堡,也算没白来一趟嘛!” 两人也知道,机会不大,但实在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所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碰碰运气。 “竟然两位都这么说了,那就试一试吧。”马英也没在说什么,反正她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真正的精锐老兄弟都和洪武留在了山寨,带来的七百余人,不是刚招募的,就是吞并牛头寨的。 一百骑兵,又无论如何也不会损失,就当看在这顿饭和那些兵器粮食的份上,陪他们再玩玩。 吃过饭后,日头已经有些偏西,马英带着骑兵向北而去,马韵儿同样也带着十多名伤员,向北返回清风寨。 而卢大庸和王世贵也不再藏头露尾,和清风寨的二当家雷豹,带着剩余的千余人,浩浩荡荡的向东南面的吴家堡杀去。 看着这一幕,赵锐眉头也是一皱,不过,心里并未太过担心。 如果一开始,这帮家伙就奔着吴家堡或者黄家堡而去,那么他还会担心一二,但吃了败仗再去,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二爷,那马英带着骑兵回山寨去了,要不我带些人偷偷的杀出去,到时候联合黄家堡的人和虎哥理应外合,杀这帮家伙一个片甲不留。” 说话的是一名魁梧大汉,叫吴大牛,是吴婶的儿子,在家丁中地位仅次于赵虎和大黑,但属于那种只长个头,不长脑子的家伙。 这不,话音刚落,赵锐就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蠢货,我们这一代地形开阔,地上的积雪也融化的差不多了,谁知道那娘们儿是回去了还是藏在什么地方? 区区十多里骑兵只需一刻钟就能杀到,冒那个险干什么?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个够,等二爷的乡勇训练完毕后,再一个一个的找他们算总账。” 赵锐说到最后,也是面目狰狞,咬牙切齿,这种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欺上门的感觉,真他娘的不爽。 十里的路程,一行人稀稀拉拉硬是走了一个时辰,才杀到吴家堡下。 见天色不早了,赵家堡又丝毫没有动静,卢大庸和王世贵失望之余,也只得命人朝吴家堡发起进攻。 赵虎可没有留杀手锏的觉悟,一上来就是手雷和轰天雷招呼。 进攻的人一见吴家堡也有这种轰天雷,一个个退的比兔子还快。 “卢大人,王员外,天色将晚,我清风寨路远,在下就先告辞。” 雷豹将人马收拢后,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人向北而去。 “雪二当家且慢…” “卢老弟,事已至此,还是以后再从长计议吧,我也告辞了。” 王世贵叹了口气,拱拱手,也带着剩下的几十名家丁向朔州而去。 “娘的,都是些小人。”卢大庸气得脸色铁青,叫骂了一阵后,也不敢再耽搁,带着三百多家丁匆匆的绕道返回井坪千户所。 心里却是沉到了谷底,如今已经和赵锐彻底撕破脸皮,结成了死仇。 清风寨易守难攻不怕赵锐报复,王家也可以躲在朔州城中高枕无忧。 唯独井坪所就在赵家堡的边上,除了头上顶着武官的帽子,他是真的再没有别的可以仰仗。 第55章 等级森严 三家信心满满,杀气腾腾而来,却落得个狼狈而回,不是准备不充分,也不是手下战力太弱。 而是赵锐的轰天雷和手雷太过犀利,再则就是,家丁个个拼死而战,毕竟家人就在堡中,所以他们不单单是为赵锐而战,还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战。 那些乡勇则是为了前途而战,一月一两银子的响银,足以让家徒四壁的普通百姓和流民拿命去搏。 所以说,别说三家拼凑起来的兵马,哪怕精锐的边军,同等人数和条件都不一定能攻得下来。 黄昏临近。 赵家堡外的天空被映衬的通红,浓浓的烟雾中夹杂着的是焦糊的肉香味。 看着一百多具尸体,在大火中化为了白骨,赵锐也是哀叹一句,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命如草芥。 那些盾牌和木梯倒是没有烧,而是堆在了一旁,准备以后用来搭窝棚。 堡内已被收拾干净,伤员都被安置在了几间柴房中,由专人照料。 赵锐身心疲惫的穿过前院来到了后宅,李婉柔和两丫鬟立即就迎了上来,今天一天三女都被赵锐关在后宅不允许出来。 “二爷,今天应该死了不少人吧?”显然李婉柔也闻到了焦糊味,脸色有些苍白。 “嗯,土匪死了一百七十三人,我们这边死了六人,伤了二十多人。”赵锐也没有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点点头沉声道。 “怎么会死这么多?”李婉柔倒吸一口冷气,小环和小兰同样一脸惊惧。 “刀剑无眼,伤亡是在所难免的,嫂嫂不必介怀,谁叫他们来打我们。”赵锐安慰道,同样自我安慰。 “话虽如此,可一下死了这么多人,终究是太伤天和了,二爷,要不明日请些道士回来超度一下吧!” “好吧,不过道士就不用请了,就让徐老明天去外面做两场法事吧!” 赵锐点点头。 随即,就在两丫环的伺候下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然后早早的睡下了,至于晚饭那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的。 是夜! 州衙后宅中,刘凯听完禀报后,下巴差点没惊掉。 “你说什么?那清风寨竟然扯旗了?还有大炮?” “是的大人,据前去监视的人回报,三家人数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五百余人,不但竖起了大旗,那场面也甚是壮观,期间爆炸声不断,尸体丢得到处都是。” “岂有此理,实在太猖狂了,那旗帜上写的是什么?”刘凯一拍桌子,阴沉着张脸,显然心里愤怒至极。 他本以为三家也就凑个几百人小打小闹,谁曾想将场面搞这么大。 又是扯旗,又是大炮,这要是被捅出去,有心人再参他一本,绝对的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去年贼军在太原府西部,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的还以为朔州也出了反贼。 “旗子上倒是只写了清风寨三个字。”师爷小心的答道。 “这就好,这就好!” 听说不是什么替天行道,黄天已死之类,刘凯重重地松了口气。 当了解完经过后,不由得对赵锐刮目相看,同时也决定要好好的敲打一下王家和井坪所,避免再发生这种大规模械斗事件。 如果不是现在将王家办了,会让人误以为他刘知州,这是要查上次王家私通后金的案件,非得将王家拿下不可。 … 赵家堡再次被攻打的事,只是短短时间,就在朔州境内传开了,几乎稍微有点钱财的大户商贾,都了解了个大致详情。 好在有刘知州的警告,众人也不敢乱传谣,但其余的大户对王家和赵家更加的敬而远之了。 一时间,整个朔州都平静了下来,王家老实了,做什么事都夹紧了尾巴。 卢大庸同样也熄了再动粗的想法,为了防止赵锐今后煽动手下军户造反,不得不将今年的地租,都减免了一些。 还和手底下的十名百户,挤出了一些钱粮,给每户都发了一点军饷,同时不断的拉拢清风寨,以求到时相互支援。 赵锐却是没管外界的事,一心扑到了乡勇的训练上,将缴获的兵器全部回炉重铸,并且大肆采购硫磺铁料。 经过半个多月的将养和学习,六百乡勇的体质和精神面貌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再加上天气变暖,所以决定加强训练。 并在三堡中间选了一块空地,让挖过来的那些泥瓦匠带头,和黄家堡外围的三千多流民乞丐,开始修建兵营。 此时,赵家堡外围的空地上,六百乡勇和一百多家丁,都是双手背负在后,站的标杆笔直。 统一的蓝色棉衣棉裤,脚踏皮鞋,虽然空着手,看起来却依然颇为威武雄壮。 这让堡中看热闹的妇女孩童都是指指点点,笑呵呵,就连李婉柔都领着两丫鬟来堡墙上看热闹。 “从今天起,无论是家丁还是乡勇,我都会对你们进行严酷的训练,一月之后,我会来一场考核,家丁最后五十名,今后去黄家堡干活,乡勇最后一百名直接被开除,当然这次保卫赵家堡的乡勇和家丁开除后每人会补偿十两银子。” 赵锐站在一张大桌上,看着下面的七百多人面无表情的朗声道。 人群顿时一惊,然后骚动起来,显然都没预料到,一个月后还要被开除。 “都安静,军中历来不养饭桶,垫底的只有被淘汰,不过一旦考核通过,成为正式乡勇,今后除了违反相关的军规外,就不会再被淘汰开除了,而且只要表现好,立了战功,还会晋升,我现在念一下相关的条例,大家都听清楚了。” 赵锐说完,就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册子,大声朗读起来,众人都是竖起了耳朵。 那就是今后乡勇将分为四个等级,新兵,士兵和老兵以及军官。 刚招募来的乡勇称之为新兵,只有十斤粮食的安家费,没有军饷,将进行为期一月的训练,淘汰最差的三分之一。 晋级者将晋升为士兵,每月军饷一两,另补发五两银子的安家费。 淘汰者和下一批新兵再训练一个月,连续三次没有晋级的直接滚蛋,并且永不录用。 考核将分为个人体能,个人作战,和团队协同,以及对军法军规的掌握等四项综合水平。 而士兵想要晋升为老兵,必须斩首一级,或者达到三年军龄,老兵每月二两银子。 老兵想要晋升军官,必须斩首五级以上,或者立有特殊战功,每月五两饷银。 摊子还小,赵锐暂时也只搞了这四种等级,具体的后续的他还要再琢磨,就连军队的编制都还没确定。 赵锐念完后,众人都是摩拳擦掌,显然没人会觉得自己比谁差,都是在心里暗自咬牙,一定要晋级。 第56章 纸上谈兵 “全体都有,向后转,目标吴家堡,跑步前进。” 随着赵锐的口令声,七百多人排成了四列,开始向东小跑而去,赵锐同样跟在后面跑步。 这让来看热闹的大婶儿小朋友们,都是大失所望,他们还以为又会像前几日那般,站在原地来回的转圈,或者排队走路,笑料不断。 “夫人,二爷今天怎么不训练?反而跑起步来了?”小环看着远去的队伍不解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二爷应该是带他们去修兵营吧!”李婉柔想了一下道,秀眉却是紧蹙,对二爷如今丝毫不顾读书人的形象,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 “都不要掉队,快跟上,注意呼吸和脚步的节奏!” “那个谁,他娘的膀子甩起来。” “还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嘛!” 一路上,赵锐的咆哮声就没断过,将当初军训时那点知识都倒了出来。 刚开始赵二爷还想以身作则,可只跑出二三里,就果断爬上了一匹马,这才将英明神武的形象保住,暗道幸好事先准备了一匹马。 吴家堡距离赵家堡刚好十里左右,道路平坦,一个来回就是二十里。 本来赵锐是想一口气跑完,但见情况不对,不得不在吴家堡休息了一刻钟。 即便这样,当跑回到赵家堡时,一个个也是浑身大汗淋漓,累得筋疲力尽。 如果是刚招募时,赵锐敢这么搞,绝对会有人休克,好在这半个月来,每天三顿,早上稀粥,晚上和下午都是馒头加肉汤,让这些人脸上,早已不再有菜色。 赵锐一见都过去了四炷香,将近一个半时辰,也是无奈到极点,但也只得让众人休息一下,吃早饭。 决定明天改为十里,逐步增加,跑步拉练和武装越野,相比起现代军人,这一条古代军人更重要。 毕竟古代打仗靠的就是一双铁脚板,兵贵神速并非无的放矢,若能日行军七八十里,甚至百里,将占据巨大的优势,就是打不过也能逃之夭夭。 所以他的训练计划是,早晨天亮之前集合完毕,武装行军十里,然后吃早饭,稀粥管够,休息一刻钟,上午进行队列训练,所有口令全部配上旗语,待熟练掌握后就不再喊口令。 中午一个白面馒头,一个杂粮馒头,一块肉,吃完后休息半个时辰,下午进行个人作战训练,以后还会增加小队配合,大队协同作战。 这些都是赵锐按照戚家军的训练方法,再借鉴自己前世的见识和经验,搞出来的训练方案。 暂时只有两种兵,刀盾兵和长枪兵,个子矮小的做刀盾兵,牛高马大的做长枪兵。 刀盾兵只有两招,举盾格挡,挥刀斜砍。 长枪兵更简单,只有一招,向前突刺,快准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花哨。 所有人都是如机器一般重复着一个动作,刀盾兵两人互砍,长枪兵则是对着盾牌猛刺,好在缴获了大量的盾牌,都用木桩子钉了起来。 还有就是无论长枪兵或者刀盾兵,都要练习投掷手雷。 至于骑兵赵锐不是不想练,而是做梦都想,奈何玩不转,一时间也招募不到这样的人才。 训练一支合格的骑兵,绝对要专业人士,这点赵锐已经尝试过了。 他也打听过,原来那马英的老爹以前就是榆林镇的军户,专门给朝廷养马的,祖上又是武将世家,这才砸锅卖铁凑了一支骑兵。 晚上有一个时辰的文化课,共两节,一节学习军规条例,一节故事课,至于教这帮家伙识文断字,工程量太大,赵锐暂时根本就没想过。 接下来的两天,堡外是喊杀声不断,一张张粗糙的盾牌被刺得满目疮痍,被火烧干的地面踏的是结结实实。 刚开始赵锐还提着木棍来回巡视,想要抓两个偷懒的杀鸡儆猴,毕竟馒头和肉都不是那么好吃的,几万斤肉都已经消耗了大半。 可随即就发现他想多了,一个个都是拼命的训练,恨不得晚上都爬起来去刺上两枪,根本就不需要人监督。 显然这帮家伙都不是傻子,都不想一个月后垫底被淘汰掉,赵锐也乐得清闲,让赵虎看着就躲进了后宅。 “二爷,你怎么又玩物丧志呀?” 李婉柔来到书房中,见赵锐桌上摆放着一堆小泥人,正摆弄得起劲,顿时苦笑不已,暗道二爷终究还小。 “嫂嫂,你可别冤枉我,我这可是在研究乡勇的编制和基础战阵。” “哦!” 李婉柔走近一看,这才发现那些小泥人,果真如士兵一般,有拿刀和盾牌的,也有拿长枪的,于是说道:“二爷,戚家军天下无敌,尤其是那鸳鸯战阵,你照搬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自个儿琢磨?” “如果我完全照搬,怎么能体现得出我比戚大帅还要厉害?怎么成为绝世名将?今后岂不是要一直屈居于戚家军的威名之下?” “啊!”李婉柔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小嘴,一时竟不知该夸二爷有雄心壮志,还是该骂他不知羞。 “呵呵,嫂嫂,我逗你的,戚家军确实厉害,鸳鸯阵也无懈可击,奈何我没有火铳,也没有那么多兵种配合呀!”赵锐咧嘴一笑。 “原来如此,那嫂嫂帮你斟酌斟酌吧!”李婉柔白了他一眼,赶紧绕到了书桌后。 “得,我都是个半吊子,再加上你这个纸上谈兵的赵括,搞出来的战阵还能上战场吗?” 赵锐同样翻了个白眼,之所以一直犹豫不定,就是担心自己瞎琢磨出来的编制,不合乎战场的实际情况。 而戚家军的编制却是经过了战场的千锤百炼。 可以说戚家军的编制和兵种的配合,尤其是对火器的应用,绝对是当时世界最先进的。 奈何过了这么多年,欧洲已经迈了一大步,而明朝也无第二个戚继光,好不容易出个孙元化玩大炮,还被崇祯给咔嚓。 赵锐话是这么说,但并没有将李婉柔赶走,毕竟纸上谈兵,总比毫不知兵要强。 第57章 大黑报信 “二爷,为什么一定要十个以上的士兵组成一个小队呢?这么多人挤在一堆,少点不行吗?” 李婉柔见赵锐将十二个泥人摆过来,摆过去,最后烦躁的差点将泥人都捏碎,顿时倒了杯热茶过来不解的道。 “一个班当然要…啪!”赵锐下意识的就要说一个班,当然最低要十个人了,但说到一半就一拍额头,暗道这思维一旦固定还真可怕。 一个班最低十人,三三制或者四四制,那是现代编制,并不一定适合古代,暗骂自己那些兵书都白看了。 思路一旦被打开,赵锐也来了精神,一番权衡后,最终决定五人为伍,由两名长枪兵和两名刀盾兵以及一名伍长组成。 刀盾兵和长枪兵可在前方组成军阵拒敌,伍长由老兵担任,配备一把短剑,在后面负责扔手雷以及指挥和观察旗号。 十个伍组成一个队,队长一名,副队长一名,旗手一名,背锅伙夫一名,平时跟随后勤部队,分时跟随本队,每队五十四人。 暂时赵锐也只打算组建十个队,再配一个后勤队,骡马车辆若干,百人左右,另配行军郎中一名,副手四名。 家丁一分为二,一个亲卫队百人左右,负责驻守赵家堡,保护他的安全,挑选个人武艺高强之辈,最好是都骑马。 最后一个则是执法队,五十人左右,负责执行军法,维护军规,整个乡团,共十三个队,家丁以后就取消了。 毕竟明朝的这一传统,很不好,很容易引起普通士兵的嫉妒,进而影响积极性和战力,军中必须一碗水端平,起码明面上不能搞亲疏之分。 当然,这些家丁跟随了赵家这么多年,赵锐打算训练完成后全部晋升他们为老兵,队长也从他们当中挑选。 两人在书房中,整整忙到大半夜,赵锐才意犹未尽的去安寝,李婉柔则纯粹陪着他胡闹。 次日,天一亮,赵锐就火急火燎的杀到了吴家堡。 “公子,头盔用铁水浇铸倒是简单,只是这太耗费铁料了呀!” “是呀二爷,肯定要用熟铁浇铸,这太浪费了,不如用木头代替吧!”王管事也是苦苦相劝。 “胡说,木头代替,那有个屁用。”赵锐没好气道。 “可是二爷,朔州的铁料都是井坪所在卖,现在那卢千户已经严防死守,咱们必须要转手和其他商家购买,白白贵了三成不说,还不一定买得到。” “嗯,看来那座铁矿山必须要弄到手了。”赵锐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卧榻之侧有一座矿山,还缺铁料,传出去是要被人骂傻子的。 “公子,其实用上好的木料做,再蒙上一层牛皮,还是挺结实的,起码可以防得住弓箭。”一名木匠站出来的。 “哦!”赵锐摸着下巴,头盔是必须要搞的,能防住弓箭就足够了。 随即,一拍额头道:“好,就用木头做,我来给你们画图,你们照着做,一定要做结实。” 赵锐画的是一种尖顶圆锥头盔,这种帽子非常实用,制做简单,成本也低廉。 首先,只要用硬木做的厚实一些,距离不太近,就可以防住弓箭。 其次,晴天可遮阳,雨天可防水,帽子足够大,戴在头上也不会显得闷热,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丑了。 但只要好用,他可不会管丑不丑,以后有条件在外面蒙上一层薄铁皮,那效果绝对更好。 众人看着赵锐画的图纸都是苦笑,这不就是雨天戴的斗篷吗? “公子这日晒雨淋的,上面恐怕还得刷上几层漆。”一名老木匠摸着胡须,沉吟道。 “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本公子的要求就是,结实,不能太重,雨水不能漏进去,一顶帽子起码得用两年。”赵锐一摆手。 “这不难,小老儿这就去给公子做一顶出来。”老头姓周,在众木匠中威望最高,手艺也最好,将图纸递给旁人后,就开始挽袖子。 随即赵锐就和一众木匠杀往木工坊,只是大半天,一顶直径半米的圆锥帽,就做出来了,没有用一枚铁钉。 其他的赵锐都还满意,就是太重了,于是又让他们改小一点,将重量控制在十斤上下。 这一天,赵锐都待在吴家堡,让那二十多名老铁匠抓紧打造长刀枪头,最好是晚上加一下班。 至于手雷和轰天雷的制作,只要有足够的铁模,火药和铁料供应的上,产量完全不是问题。 如今只有五个铁模,每天都能做一百多颗,若是有几百个铁模,那产量非得吓死人不可。 正当赵锐准备前往黄家堡时,一骑飞奔而来。 “二爷,黑哥回来了,说有大事禀报。” “什么?你是说商队回来了?怎么提前不来报信?让我派人去接应?”赵锐又惊又喜,上次清风寨半路打劫的事,他可没忘。 “商队没有回来,只有黑哥和另外两名兄弟回来。”前来报信的家丁喘着粗气。 “哦!难道出事了?走,回去。”赵锐心里一沉,哪里还有心思再待下去,带着人就火急火燎的杀回赵家堡。 回到赵家堡时,堡中的骨干都围在大厅,大黑满脸风霜的在讲述什么,赵锐一进来,众人纷纷起身。 “大黑,到底怎么回事?刘管事和其他人呢?”赵锐见众人脸色不对,赶紧摆手,上前盯着大黑询问道。 “二爷,周管事他们没事,这次我们和土默特部交易了近千匹战马,回来的路上我们打听到林丹汗正在召集各部,准备入关劫掠,所以我才提前赶回来报信。” “你们是什么时候打听到的消息?刘管事他们现在又在什么位置?”赵锐松了口气,然后又急道。 “我们是正月十五在大黑河口打听到的,附近的部落都在向归化集结,刘管事他们此时应该到偏关所附近了。”大黑想了一下赶紧说道。 “这么说来,已经过去五天了?你来时黄河的冰解冻了吗?” “还没有,不过关河上到是不能再走人了,沿途的积雪也都融化了,雪橇恐怕是没用了,好在咱们这次没有多少肉和皮革,用马驮着问题不大。” “雪橇没用就丢掉好了,你肯定也累坏了,先下去休息吧。”赵锐摆了摆手,商队没事他就放心了。 “二爷,鞑子历来入关都是迅疾如风,都过了五日,此时恐怕都已经快叩关而入了,还是早做准备吧!”赵明一脸的担忧。 “嗯,真是该死,连一天消停的日子都过不了。”赵锐点点头,然后就是恼火无比,这才刚刚训练了五天。 如果他没记错,今年三月份皇太极就好像会召集蒙古诸部征讨林丹汗。 杀的林丹汗一路狼狈逃窜至青海,那家伙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南下劫掠,真真是气得死人。 但也不敢大意,鞑子一旦叩关而入,肯定会分出一支兵马快速杀往朔州。 趁各地没反应过来之前,掠劫一番,于是下令道:“赵叔,你立即带人通知各村百姓,叫他们连夜将值钱的东西藏好,明日天一亮就带上棉被和干粮前往朔州城避难。” “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嗯,告诉乡亲们,房子烧了以后我帮他们建,一定要确保绝不能留下一人。” 赵锐再次嘱咐一句,又冲着赵虎道:“虎哥,你去一趟井坪所,将实情告诉卢大庸,让那混蛋也早做准备。” “是!”赵虎一抱拳,立即就出门而去。 “二爷你要去哪里?”李婉柔一脸的焦急,上前扯住他的袖子。 “嫂嫂待在家中,我去一趟朔州城。”赵锐说着就匆匆的朝外走去。 不由得他不急,鞑子不擅长攻城,所以历来掠劫双方拼的就是速度。 赶在鞑子之前躲到城里或者山中,就能安然无恙,没来得及的,就只能任其鱼肉。 北边长城,离朔州虽然有两百多里,但鞑子大多都是一人三马或者四马,顺着官道只需半天就能杀到,一旦狼烟燃起,根本就来不及。 第58章 报信反倒被敲诈 出了赵家堡,赵锐就带着一队人匆匆的朝朔州城杀去。 并且又派人通知王管事和钱管事,让吴家堡和黄家堡的匠户也赶紧收拾,明日同样撤到赵家堡来。 鞑子不比卢大庸他们,两堡堡墙都低矮,一旦被鞑子攻破绝对得遭到屠杀,所以赵锐这次根本就不敢赌。 赶到朔州城下时,城门已经关闭,天也黑了下来,赵锐好说歹说,才让守城的士兵放下了一个吊篮。 “赵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急着见知州大人。”几名士兵将赵锐拉上来后,就好奇地问道。 “天大的事,辛苦你们一下,马上送我去州衙。”赵锐说着,从怀里抓出一把碎银塞给他们,催促道。 “好呢!公子,请!” 几名士兵都是大喜,感谢一句,就簇拥着赵锐朝城下而去。 州衙中,刘知州正欲睡下,得知赵锐连夜求见,也是顿感诧异,立即令人将其带到了后堂。 “贤侄,出了何事,这般匆忙?” “大人,大事不好了,今日傍晚时分…”赵锐也没啰嗦,赶紧解释起来。 “贤侄,此事可属实?”刘凯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紧张的盯着赵锐。 “大人,这种大事,学生岂敢乱说?我那名家仆跑死了三匹马,就是为了提前报信。” “啪,那林丹汗说来也忒是可恨,自从西迁到归化后,几乎年年入关劫掠,崇祯元年差点将大同城都攻陷,前年朔州城也一度岌岌可危。” 刘凯说完重重的一拍桌子,显然也知道赵锐不敢骗他,也没必要骗他,何况赵家商队去年腊月去草原的事大家都知道。 “大人,按照时间推算,恐怕鞑子最快明天,最迟后天就会抵达长城下,还请大人立即派快马去大同报信,让各关隘做好防范,明日天一亮就派人通知附近乡民进城躲避。” “这个本官自有决断,不劳贤侄操心。”刘凯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道。 “学生心急,一时孟浪,还望大人勿怪。”赵锐嘴上赔罪道,心里却是大骂。 “听说贤侄的乡勇近段时间日日操练,不知训练的如何了,可堪一战?”刘凯点点头,然后放缓了语气。 “回禀大人,实在惭愧,由于时间太紧,至今连兵器都没凑足,充其量也就比普通青壮稍微强那么一点。” “贤侄不必过谦,这已经十分难得了,听说贤侄制造了许多轰天雷,可有此事?”刘凯摆了摆手,一脸微笑。 赵锐哪里还不知道这老东西想干什么,脸皮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答道:“不瞒大人,学生确实制造了一些轰天雷予以自保,但上次已经消耗殆尽。” “贤侄糊涂啊!这私制火器,可是犯了朝廷的禁令,上次真的都消耗完了?”刘凯脸色一板。 “回大人,还剩下两百来颗。”赵锐知道,他要还敢说消耗完了,这老东西指不定就会治罪。 “也罢,竟然如此,那贤侄回去后就令人在加班制作一些,凑足三百,明日和乡勇一起进城避难吧!若守城期间立了战功,此事本官也就不予追究了。”刘凯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多谢大人,学生这就回去安排。”赵锐一抱拳,然后告辞离去。 心里那是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呀,这老东西敲诈他三百颗轰天雷,他不但只能认栽,还得感谢,真真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以泄心头之恨。 赵锐一走,刘凯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在厅中来回踱着步子,最终还是决定只求无过,但求无功,不上报。 毕竟上报了也得不到什么嘉奖,但万一是虚惊一场,搞不好还得被训斥一顿,被人弹劾唯恐天下不乱。 竟然不上报,那事先也就不能下发通知,否则鞑子真来了,他提前做准备,显然是收到了消息,又会落得个知情不报,真真是烦恼无比,所以对赵锐前来报信,还是很恼恨的。 出了知州衙门,赵锐并没有立即出城,而是来到赵家商铺,让掌柜连夜去租一些仓库,这才出城,同样是被吊篮放下去的。 赵锐没有回赵家堡,而是来到了吴家堡,他可不会真的给那老东西轰天雷。 此时,三堡附近的村民都在连夜挖坑藏东西,收拾行装。 吴家堡的匠户同样也不例外,锅碗瓢盆儿棉被衣服,工具都得拆下带走,一个个忙的是不亦乐乎。 上次的轰天雷和手雷,分给赵家堡的消耗了一半,吴家堡只消耗了几十颗,加上这几天来的制作,手雷再次达到了一千两百颗,轰天雷两百五十颗,全部打包搬往赵家堡。 赵锐又命人紧急收刮了三百多颗小陶罐,将剩余的两千斤火药都灌了进去,临时制作出来了三百颗火药罐。 忙完这些,天已经蒙蒙亮了,赵锐疲倦的是哈欠连天,对刘凯是更加的怨恨,来到明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熬夜。 “虎哥,你带两百乡勇护送乡亲们去做朔州城,然后留下帮助守城,这三百颗火药罐带上。” “二爷,要不都去城里避难吧?”赵虎有些担忧,毕竟前几次他们赵家堡就差点被攻陷。 “不行,赵家堡绝对不能舍弃,放心吧,鞑子都是柿子捡软的捏,咱们有轰天雷和手雷,他们不会死攻的。” 赵锐摆摆手。 然后就带着吴家堡的匠户,开始转移,大车小车整整拉了二十多车,黄家堡那边也差不多。 与此同时,三堡附近的近千户,五千余百姓也开始纷纷扛着大包小包,挟老妇幼的向朔州城进发,那三千多流民乞丐,同样前往朔州城。 好在,有赵虎带着一百乡勇维持秩序,流民乞丐也都老老实实,并没有发生抢夺拥挤事件。 昨晚卢大庸犹豫了一夜,见今早赵家果然在组织佃户转移,也不再犹豫,向各百户下达了备战的命令。 井坪守御千户所,加起来同样有五千多人,这还是几十年间被赵黄吴三家夺走了一半军户,加上近几年鞑子劫掠死伤惨重,不然恐怕得有两万多人。 民户可以进城躲避,军户却是无法去朔州城避难的,就是想去,刘知州也不会让进。 不过井坪千户所堡比赵家堡只大不小,下辖的百户堡也都有堡墙。 相比起刘知州对下辖普通民众的生死不怎么关心,卢大庸和十名百户还是很上心的。 将住在堡外的军户都转移了进来,并积极备战,毕竟还要靠他们防守,而手底下的军户都被鞑子杀光,或者掳走了,他们也就成光杆千户百户。 第59章 狼烟四起 “二爷,你可回来了。” “嫂嫂,你和赵叔安排一下,我不放心虎哥他们,要去看看。” 赵锐带着车队人马,回到赵家堡时,李婉柔和赵明正在指挥乡勇拆除空地上的草棚,赵锐匆匆的交代了一句,就带着十余骑沿路返回。 “二爷,那你自己要小心呀!”李婉柔冲着远去的马车喊了一句,就和赵明招呼匠户们进堡。 不多时,黄家堡的匠户也到了,加上五百乡勇,不大的赵家堡,足足挤了一千七百余人,连后宅都安置了许多老弱。 而赵锐坐在马车上,沿途却是心都沉到了谷底,实在是百姓的速度太慢了,用蜗牛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大婶,你怎么将水桶和木瓢也带上了?快扔掉,赶紧走。” “公子,这扔掉了老婆子以后如何打水?”一名妇女挑着一副木桶,前面桶里放着一名小女孩,后面桶里放着碗筷子等用具,估计是为了平衡,还挂了几个凳子。 而她身前的丈夫,则是推着个独轮车,上面码放着两床破棉被,坛坛罐罐,桌椅板凳堆的老高,两名稍大的男孩,扶着一名老者跟在后面。 “公子,鞑子来了,找不到值钱的物件,肯定会放火,老婆子挑得动没事的。” “挑得动,你还停在这里歇气干什么?给我都扔了,抱着孩子追上去,快!”赵锐没好气地道,然后大吼一句。 这名妇女这才不情愿的将东西扔下,背起自家女儿追了上去。 由于歇脚的人太多,马车无法通行,赵锐骑马又是个半吊子,只得让人牵着,坐在马上一路催促。 果然,赵二爷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一番喝骂,那些带着桌椅板凳坛坛罐罐的都是赶紧扔掉。 赵锐本意是想让他们早做准备,谁承想反而弄巧成拙,准备的太充分了。 区区十多里的路程,硬是快到中午,打头的才来到朔州西城门外,但由于队伍太过庞大,又一眼都望不到头,守城的士兵根本就不让进。 赵锐来到时,赵虎正在和守城士兵交涉,赵锐见城下还像往常一般,除了他们以外,并没有其他地方的百姓涌着进城,而是在看热闹,心里顿时一沉。 “虎哥,怎么回事?” “赵公子,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呀?”一名捕快对着骑马过来的赵锐笑道。 “贤侄,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赵锐正要回答,头顶墙上就传来了刘知州的喊声。 “大人,鞑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到,这些都是我赵家佃户,学生自然不能弃之不顾。”赵锐冲着城头一拱手道。 “什么?有鞑子来袭,贤侄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赵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自己昨晚连夜来通知他,现在竟然装傻充愣,但也不敢说破,只得又重新解释了一番。 顿时,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吓了一跳,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朔州城附近的村庄就全部得知了。 而赵家的佃户也终于开始进城,几乎霸占了整个西门,其余方向的大户和百姓,也纷纷涌往其他城门。 “大人,快看狼烟…” 此时赵锐已经来到了城头,和刘凯以及城中士绅,正在解释消息的来源,一名士兵突然指着北方喊道。 只见西北三十里外的一座山头上,滚滚的黑烟冲天而起,众人心里都是一惊,而紧接着朔州南面和东面的两处山头,也燃起了狼烟。 这一刻不单单只是朔州,随着大同北部一处隘口的狼烟燃起,一股接着一股的狼烟向三面扩散。 短短半个时辰内,大同宣府就遍地都是狼烟,无数的百姓惊吓之余,携老扶幼涌往府城,州城,县城,无数的军户涌往卫城和千户堡。 崇祯五年正月二十一,鞑子从大同北部的拒墙堡,再次叩关而入。 这次林丹汗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了一名心腹,人数也只有区区一万人,相比起前几次这次的规模最小。 林丹汗自从西迁到归化,驱逐了土默特部后,宣府以西的各部虽然名面上臣服于他,但实则都离心离德。 所以才想聚拢人心,提高威望,而南下打草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漠南西部的各部,自从土默特部和明朝互市交好后,就再也没有南下过。 此次一万余人,光察哈尔本部就占了一半,另外一半才分属于十多个部落,显然各部都是敷衍了事。 带队的是林丹汗的得力干将托哈,于二十一日上午,顺着结冰的河流,向拒墙堡发起了突然袭击。 守军疏于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让鞑子轻松的就突破了边墙,只来得及点燃烽火台,就顺着长城向两边逃窜。 托哈占领拒墙堡后,只留下了千余人驻守,就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直扑大同重镇。 大同城距离拒墙堡,也才百里不到,大军一个时辰就杀到,各地明军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大同也才堪堪将城门封闭。 托哈并没有进攻大同城,而是兵分三路,一路在大同城附近就地劫掠,一路向东,一路顺着大同西南部山脉南下,都是开阔地带。 大同位于边塞,防守的一方经验十足,只要狼烟一起,就会奔往就近的城池城堡避难。 但劫掠的一方同样经验老道,无论是南下还是东进的鞑子,都是第一时间分兵奔往各卫城县城,一刻也不耽搁。 而这些城池往往看见奔驰杀来的鞑子,无论多少,老远就会封闭城门,将百姓拒之门外,所以双方比拼的就是速度。 直到此时,鞑子才会真正开始劫掠,那些小的军堡和民堡一般都挡不住鞑子攻势,拼死一搏的,众志成城的,兴许还能够逃脱一劫。 待到四野掠无可掠,劫无可劫,鞑子这才会聚兵到一起,驱使抓获来的工匠,伐木造梯,挑两座县城或者卫城打一打,碰一碰运气。 一般都不会死磕,而各地的明军,由于不知道鞑子具体有多少兵力,大多都是各自为战,死守城池不出。 毕竟一些小庄小堡攻破了影响不大,至于被杀被抓的人,就只能自认倒霉,反正一些泥腿子是死是活也无伤大雅。 只要卫城,县城,州城,大同镇城不被攻破,事后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朝廷也不会追究,最多斥责一番,鞑子退走后日子照样过。 第60章 狼狈至极 朔州城外,哪怕已临近黄昏,无数的百姓依然在疯狂地涌往城中,更多的百姓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居住在城外的大户,一般在城中都有宅子,大多都会留下一人带领家丁青壮守卫庄堡,其余家眷子女则会进城躲避,以免被一锅端。 此时,赵锐已经来到了城外,虽然他带来的人早已进城,但望着无数百姓狼狈赶来,拥挤在城门口,对刘凯的尸位素餐也是恨之入骨。 若是他一早就通知,一天时间,足够整个朔州的百姓躲入州城和附近的庄堡,可现在却白白浪费了半天时间。 “贤侄,天就要黑了,本官要下令关闭城门了,还是快快进来吧!” “大人,这离天黑起码还有半个多时辰,有许多百姓都还在赶来,还是再等一下关门吧,今日鞑子应该不会来了。”赵锐冲着墙头一抱拳朗声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请求。 只要天黑之前鞑子没来,哪怕晚上城门关闭,一夜时间百姓也能全部聚集到城下。 明日只需半个时辰,所有人就能进城,所以赵锐已经打算今晚留在城下,组织百姓生火取暖。 “那就再等等吧!” 刘凯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北方,点点头。 “大人,这赵锐明显是不想进城协助防守,他赵家家丁乡勇加起来近千人,可你看,竟然只来了两百,还大多拿的都是木棍。” 边上的王世贵阴阳怪气的道。 此时卢大庸也接到刘知州的命令,带着几十家丁和几百军户来到城中履行职责,闻声冲着刘凯一抱拳:“刘大人,听闻那小儿私制的轰天雷都是铁制的,可这次拿来的却全部都是陶罐制作的,明显就是在敷衍大人。” 其余士绅则都默不作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刘凯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的撇了两人一眼,并没说什么。 “大人,快看,鞑子来了。” 突然一名眼尖的士绅指着北方大喊道。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北面十余里外,一队骑兵正奔驰而来,隐隐约约竟有近千骑,都是大惊失色,刘凯立即大喊道:“快,传令下去,收起吊桥,封闭四门。” “知州大人有令,收起吊桥,封闭四门。” “知州…” 随着一声声的大喊,朔州四门护城河上的吊桥都缓缓收起,守门士兵也是赶紧将两扇硕大的城门,向中间推去。 见要关门,城门口的百姓彻底炸了锅,没过河的纷纷向吊桥冲去,推推嚷嚷下,许多人都掉进了河里,护城河刚刚解冻,河水冰冷彻骨,到处都是落水声和哭喊声。 而过了河的,更是拼命地向城门洞子涌去,一边拼命的向前挤,一边则是拼命的推着门想关闭。 守城的士兵见人太多,已经堵死,城门怎么也无法关闭,纷纷举起长枪从门缝里向前猛刺,这才将城门关上。 “大人,鞑子虽然有上千骑,但最多不过三百来人,还请留下一门呀!” 此时隆隆的马蹄声已经传来,赵锐登高望远,也看清楚了北面的情形,见西城门人最少都乱成这样,急的是冲着墙上大喊。 奈何此刻到处都是叫喊哭泣声,刘知州哪里听得见,即便听得见,也不会冒险留一座城门供百姓逃生。 “二爷,快走吧!”身旁的家丁却是焦急地催促道。 “大家不要乱,也不要慌,这只是鞑子的先头部队,快丢掉东西向山里跑。” “都不要再挤在城下了,快跑!” 赵锐见大家还在向城门口挤,有的甚至跳河,急的是大喊大叫。 心里也是震惊不已,中午狼烟才燃起,也就是说鞑子临近中午才真正叩关而入。 无论从哪里叩关,最低都有三百余里,而这才三个时辰左右,就兵临朔州城下,实在是太恐怖了。 “二爷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走!” 赵锐也不敢再耽搁,带着人向西逃去,而这时鞑子已经杀到了北门附近,隆隆的马蹄声终于将百姓惊醒,纷纷四散而逃。 来的确实是南路大军的先锋部队,一人三马,也才三百余人,从大同奔来一路就没停过,就是想抢在天黑之前,逼朔州封城。 此刻,尽管这三百鞑子也疲惫到了极点,但依然没有停下,而是一分为二,开始兵围朔州城。 弯刀挥舞下,一名名狼狈逃窜的青壮老弱倒在了血泊中,或被战马踏成肉泥,活下来的全部是少女或年轻妇女。 “卢千户,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官还要回衙门协调防务事宜。” 刘凯望着城外的场景,丢下一句就快步离去,显然眼不见为净。 而士绅们也纷纷离去,墙上的守军和家丁则都是不忍的撇过了头。 “我呸,都是一些没卵子的软货。”卢大庸却是小声呸了一句,扶着腰刀,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场景。 “哈哈!”一名鞑子纵马从一名少女身旁飞驰,一把就将其提起,横放在了身前马背上,乐得哈哈大笑。 “啊…” 少女拼命的哭喊挣扎,双腿使劲的乱登,但不多时双手就被反剪在后,双腿向后弯曲,连着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被扔到了旁边空余的马背上系牢,一系列动作下来娴熟无比。 一队鞑子来到西城外,见许多人都向西逃去,远处更是有一队骑兵,立即一分为二,一队继续向南,一队则追了上去。 “驾!” “快跑呀,鞑子追来啦。” “娘亲…” “孩子…” “我的儿呀!” 赵锐趴在马背上,一名家丁牵着马快速奔跑,身后全是凄厉的呼喊声,这让赵锐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二爷不好啦,鞑子追上来了。”显然赵二爷不会骑马,将十几骑的速度都拖慢了。 “快,进吴家堡,先躲避一下,这帮畜牲。”赵锐回头看了一下,见最近的十几骑鞑子已经只有四五里了,顿时指着不远处的吴家堡叫道。 众人赶紧簇拥着赵锐朝吴家堡杀去,而腿脚快的百姓也纷纷跟了过去。 “快跑!” “快点快点。” 赵锐已经冲进了吴家堡,趴在宝墙上,喘着粗气,冲着百米外的百姓大叫道,门口的家丁也是纷纷打气。 咻咻咻… 一阵箭雨传来,奔跑的人群倒下了十多人,其他人总算是冲进了吴家堡。 “大姐,快起来,加油啊!” 赵锐见一名妇女背着个小孩落在了最后,突然跌倒在地,身后的骑兵只有三百来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急的是大喊大叫。 妇女可能也是发现堡门近在咫尺,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了起来,抱着女儿向前冲去。 可快冲到门口时,却突然一个踉跄,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缓缓倒了下去,眼中露出一丝不甘,背后插着的利箭仍嗡嗡震颤。 吴大牛赶紧举着盾牌,快速冲了出去,将吓坏的小女孩抱了进来,众人立即合力将堡门关上。 第61章 人满为患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鞑子围着庄堡转了两圈,这才不甘心的退走。 逃进堡中的两百多人,都是重重地松了口气,有家人的抱在一起庆祝劫后余生,亲人失散的则是痛哭流涕。 看着这一幕,赵锐也是有些失神,这么多人,竟然被十几名鞑子追杀得屁股尿流,险些就没逃掉。 逃进来的以壮年男女居多,其次则是一些少年,少女和孩童,年长者那是一个都没有,大家衣服都穿着单薄,很快就点了十几堆火。 “二爷,天黑了,咱们还是赶紧趁夜回去吧。” “嗯!” 赵锐点点头,正想起身带着他们也一起回赵家堡时,堡外又聚集了大量的百姓,显然都是看见这边有火光摸黑过来的。 人数是越聚越多,最后达到了近千人,见他们冻得瑟瑟发抖,赵锐无奈只得命人打开堡门,放他们进来。 不大的庄堡,一时间人满为患,都是蹲坐在火堆旁,不知所措,柴火噼啪燃烧中,尽是低泣声,最后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乡亲们,大家都不要哭了,这吴家宝堡墙低矮,大家又什么都没有,明日鞑子大部队一到是绝对守不住的,大家休息一下,赶紧趁夜逃到山里去吧,在下也要回去了。” “赵公子,带我们一起走吧!” “是呀赵公子,求求你了,今后小的给你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大恩。” 众人一听,顿时止住了哭泣,然后纷纷跪在地上磕头哀求。 “各位快快起来,不是在下不愿带你们走,而是堡中实在已经住不下了呀!” 赵锐一脸的无奈,见他们仍然不起来,只得再次好言劝道:“大家还是赶紧趁夜逃命去吧!只要逃到山里,鞑子就没办法了。” “公子,这天寒地冻的,别说大伙儿都走不动了,即便逃到山里也是个死呀!” “不错,与其冻死累死,还不如留在这里和鞑子拼了,咱们这么多人没准还能守住。” “二爷,咱们还是走吧,别管他们了。”一名家丁在赵锐耳边小声的道。 赵锐望着他们一个个骨瘦如柴,妇孺孩童一大堆,大多都只有一件单薄的衣裳,也知道这种天气,让他们在野外过夜,确实和找死没多大区别。 “这样吧,没成年的孩子跟我走,我回去后再让人送一些粮食过来,能不能守得住,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赵锐也是纠结无比,这么多人全带回去,别说住,恐怕连躺的地方都没有,可就这样放任不管,又实在于心不忍。 “多谢赵公子。” “赵公子,将我的娘子也带走吧。” “求你了,赵公子将我的娘子也带走吧。” “当家的我不走。” “胡闹,那鞑子的凶残你又不是不知道。” “…” “够了,都不要吵了,妇女和未成年人跟我走吧。”赵锐心里一阵纠结,最后大喝一声,就命人打开了堡门。 一名名妇女牵着孩童,不舍得和自家丈夫含泪告别,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足足有四百多名妇女和一百多名孩童,而堡中还剩下五六百壮年男子。 赵锐不敢打火把,和十多名家丁牵着马,领着这些妇女孩童,一路跌跌撞撞,十里路硬是花了一个时辰,才摸到赵家堡。 而此时,整个赵家堡都人心惶惶,李婉柔站在墙上,双眼含泪,任凭旁人怎么劝,也不肯回去。 “不行,二爷肯定是出事了,赵叔,你快让大黑带人出去找,一定要将二爷找回来。” “好吧!” 赵明同样着急无比,虽然知道这黑灯瞎火的,多半是找不到,但依然点了点头。 “快看,好像是二爷他们回来了。”一名乡勇借着堡外灯笼发出的光亮,突然指着不远处道。 “叔叔!”李婉柔也发现了,黑暗中好像有人和马蹄声,欣喜的大叫一声。 “嫂嫂,我回来了,快让人打开堡门。” 听着黑暗中传来赵锐的回音,李婉柔顿时激动地朝墙下跑去,其他人同样欢呼不已,赶紧将堡门打开。 “二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吓死嫂嫂了。” “好了嫂嫂,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赵锐被她搂的有些喘不过气,赶紧推开她道,李婉柔却是仍一脸的埋怨,显然这次是真的吓到了。 “嫂嫂别生气了,锐儿今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赵锐见她眼睛都哭得红肿,感动之余也是有些自责,替她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泪水说道。 “嗯…二爷,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李婉柔这时也发现了赵锐身后的一大群妇孺,惊呼道。 “哎!” 赵锐叹了口气,只好给众人解释了一番傍晚时的凶险,惹得李婉柔又是一阵责备,这才簇拥着进了庄堡。 堡内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地方了,除了仓库和赵锐以及李婉柔的卧室书房,所有的房间都挤满了人。 老弱妇孺住房里,青壮则是在屋檐下或者院子铺块木板席地而睡。 到处都是火盆火堆,除了前院要空出来拒敌,连小花园都被糟蹋的一塌糊涂。 “二爷,要不这样吧,我和兰儿环儿去你卧室的外间睡,再将书房收拾一下,让孩子们挤一挤,她们就只能去花园了,好在这两天都没下雨。” “也只能如此了。”赵锐点点头,就命人将库存的皮革和棉被都拿了出来,又让人做了一些吃食给那些妇孺孩童,答应那些青壮的食物也没忘。 足足忙到大半夜,总算都安置妥当了,为了防止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家丁都是轮流在院中和花园来回巡逻。 别说,还真抓到两名色胆包天之辈,两人都是后招募的流民乡勇,年纪不大,意对两名长相颇为清秀的妇女,行那不轨之事。 对这种人,赵锐自然不会心软,直接赶出了赵家堡,任其自生自灭。 卧室中。 “嫂嫂,还是你们睡床吧,我在外面打个地铺好了。” “你身子弱,怎么能睡地上?何况二爷还是秀才…”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秀才?” 两人一番争执,最终李婉柔还是拗不过赵锐,和两女睡在了床榻上,赵锐则是在外间打了个地铺。 夜已入深,李婉柔躺在床上,是怎么也睡不着。 听着外面传来的呼呼寒风声,最后一咬贝齿,在两女耳边轻语了两句。 两女脸上顿时一片滚烫,起身轻脚轻手地来到了外间,钻进了赵锐的被窝。 而赵二爷由于昨晚熬了通宵,今天又累了一天,半夜才睡,早已如死猪一般。 第62章 死守不出 次日上午,鞑子的大军就兵临朔州城下,上万匹战马奔驰而来,那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都仿佛一阵摇晃。 城头,所有的人都不止一次见过这种阵势,可依然心里直发颤,胆小的更是双腿发软。 放眼望去,鞑子骑兵就如乌云压顶一般滚滚袭来,压的人喘不过气,若非有这高大的城墙为屏障,恐怕城中之人大多都已崩溃。 刘凯脸皮抽搐了一下,尽管知道鞑子不可能攻进来,但依旧在心里下定决心,要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其实鞑子也才三千余人,只是马匹众多,这才造成骑兵过万,无边无沿的景象。 面对这种排山倒海的骑兵浪潮,非戚家军那种不动如山的绝世强军,才敢以步克骑,与之鏖战于四野。 奈何那支杀的草原铁骑闻风丧胆的戚家军,早已在十余年前于辽河河畔全军覆没,连种子都没留下。 以至于如今大同镇十余万边军,面对区区万余鞑子,也只敢龟缩于城中不出,任由对方纵横驰骋,肆意蹂躏掠劫。 鞑子也有自知之明,除对着城头放了几箭示威外,就分成数股,开始洗劫。 一时间朔州境内哀嚎一遍。 而此时,赵锐仍然在呼呼大睡,直到日上三竿,才揉了揉朦胧的眼睛醒来。 “嗯,这被窝里怎么有股子香味?”赵锐抽了抽鼻子,迷糊的道。 “二爷你醒了。”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环和小兰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听到赵锐的话,两女都是俏脸绯红。 “什么时辰了?”赵锐却是没察觉到,手挡在眼前,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二爷,都到正午了。”小兰将水盆放在地上,跪坐于铺前将他扶了起来。 “外面有什么情况吗?” “二爷,刚刚来了一队鞑子,想要打我们,被几颗手雷炸的像西去了,别提多狼狈了。” “是啊二爷,那群鞑子太可恶了,听他们说一个个长得青面獠牙,有四只手勒。” 小兰一脸得意的讲述,小环则是一脸怕怕,说完还拍了拍小胸脯。 “瞎说,鞑子也是人,是谁他娘的胡说八道,自己吓自己,二爷非得扒他皮不可。” 赵锐黑着脸骂道。 在两女的服侍下,赵锐总算穿戴完毕来到铜镜前,这时也发现两女神色有些异常,于是问道:“怎么今日脸都红扑扑的,眼神还躲躲闪闪,真被鞑子吓到了?” “嗯嗯!”两女都是赶紧直点头,脸却是更红了。 好在这时李婉柔领着人,带着早饭走了进来,赵锐也没心思管她们俩,匆匆吃过饭后,就奔着堡墙而去。 “二爷刚才和你们说什么了?” “夫人,二爷根本就不知道,想来是昨晚睡得太死了。”两女自然明白夫人的意思,低着头答道。 “哦!这样也好。”李婉柔有些诧异,随即美眸一亮。 “夫人,你以前不是希望二爷早点开枝散叶吗?怎么如今…”小兰声音细的跟蚊子似的。 “你个死丫头,还知不知羞,二爷如今年岁还小,性子又大不如从前,一旦沉迷…,影响学业如何是好?” 李婉柔顿时薄怒道,说到最后双颊也是泛起了一抹红晕,但见两丫头明显动了春心,还是忍住羞意又敲打了一番。 赵锐来到堡墙上时,四野已一片寂静,大黑赶紧上前禀报道:“二爷,一个时辰前来了一队鞑子,大约五百余人,都是一人三马,被我们扔了几颗手雷赶跑后,就奔着土坎百户堡去了。” “有兄弟受伤吗?”赵锐望着西南方沉声道。 “只有一名兄弟肩头上中了一箭,二爷,那土坎百户堡堡墙低矮,我怕他们挡不住呀!” 大黑一脸的担忧,他是边军出身,家人几乎都死在鞑子手里,所以对鞑子非常的痛恨。 “哎!挡不住也只能靠他们自己呀,难不成咱们还能出去救援?” 赵锐叹了口气,那土坎百户堡和吴黄两家的庄堡差不多,都是夯土墙,而且年久失修,还有些破败。 大黑张了张嘴,也没在说什么,他同样也明白出去救援不现实,哪怕有盔甲和盾牌能挡住鞑子的弓箭,也会被马匹活活踩死。 “二爷,昨晚许多人都染了风寒,药材已经用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呀?”孙老头急急忙忙的跑了上来,老远就大喊道。 “有多少人?” 赵锐眉头一皱,知道这是感冒发烧了。 “有五十多人,都是睡在花园和走廊里的,要是今晚再不想想办法,恐怕会加重病情,生病的人也只会更多。” “先熬些姜汤给他们喝吧,晚上多烧几堆明火。”赵锐无奈的一摆手。 他总不能让乡勇家丁将房间让出来吧,一旦这些人病倒,谁来守卫庄堡?至于老弱和小孩就更不可能了。 “也只能如此了。”孙老头叹息了一句。 赵锐想了想,又交代下去,晚上烧火一定要注意,必须要有一人守在火堆旁,否则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一旦失火都得完蛋。 拉屎拉尿也得去指定地点,谁敢乱拉,一经抓到逐出堡外,连口水都不能乱吐,毕竟人多容易发生疫病,不可不防。 交代完这些事后,西南面突然传来了喊杀声,所有人心都揪了起来,喊杀声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二爷,快看…” “土坎百户堡完了,他娘的都是一些废物,那么多人竟然都挡不住区区五百鞑子。”赵锐见土坎百户堡方向冒起了浓浓黑烟,痛心疾首的骂道。 众人也都情绪低落地干望着,眼中既有怒火和同情,也有恐惧担忧。 果然,才过了半个时辰,鞑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马背上驮的全是东西,铁锅粮食棉被什么的都有。 一队队女子被绳子绑在一起,跌跌撞撞地跟在马匹后面,细细一数,竟有上百之多,那调笑和哭泣声,尽管离的老远依旧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看到这一幕,墙上的人几乎眼中全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赵锐同样一双拳头捏紧,胸口起伏,最后一拳捶在了墙垛上。 “二爷,让我带些兄弟出去和鞑子拼了吧。” “黑哥,我跟你去!” “我也去。” 大黑咬着牙道,其他人也都争先恐后,显然赵锐天天晚上的故事没有白讲。 “都闭嘴,充什么好汉?去了就能救她们嘛,无非多给鞑子送些人头,但是你们要记住今天的所见,今后给我拼命的训练,总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赵锐大喝一句,众人都是脸色胀的通红,眼睁睁的看着马队从堡外经过,直到消失在东面。 “二爷快看…” “咦!” 赵锐和众人寻声望去,隐隐绰绰间,就见鞑子队伍经过一片树林附近时,一队骑兵突然从里面冲出,和鞑子骑兵绞杀在了一起。 第63章 敢野战的清风寨 “二爷,好像是清风寨的人。” “嗯,没想到马英那娘们竟然敢偷袭鞑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只可惜他们人太少,勇气可嘉,却非常愚蠢。” 赵锐也看清从树林中冲出来的是清风寨那一百骑兵,感慨了一句,大黑却是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像是不记得自己刚才比他们更蠢似的。 果然,只是片刻时间,清风寨的骑兵就不敌,朝西边狼狈逃来,一百多鞑子撵着屁股边追边放箭,时不时就有人被射中落马。 “看那马英还嚣不嚣张,这次总算踢到硬茬子了,呵呵!”上次为救赵锐,被马英一箭射在背上的那名家丁,不由的幸灾乐祸道。 “狗娃,你他娘的给老子住嘴!”赵锐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 “二爷快看,树林里又有人杀出来了。”大黑突然又惊喜得叫道。 “哦!” “原来那娘们儿玩的是调虎离山啊,可惜鞑子追出的人太少了,她也高估了自己手下的战力。” 赵锐手搭凉棚,见树林中果然冲出了七八百大汉,可鞑子还有三四百人,距离又还有两三百米,只是一阵箭雨,土匪就四散而逃,反倒是被鞑子追上去杀的抱头鼠窜,看到这里,也摇头叹息了一句。 “二爷,马当家他们也危险了,要不我带人出去接应一下吧!” 大黑见马英带着骑兵朝他们这边奔来,一百多骑只剩下了五十余骑,鞑子还越追越近,有些不忍得道。 “你拿命去接应嘛?” 赵锐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随即想起自己昨天也是被这样追杀的,一咬牙下令道:“你快和兄弟们大喊,叫他们逃到这边来,大牛你带人去打开堡门,其他人手雷准备。” “是,二爷。” 众人赶紧齐声答道,纷纷忙活起来,没有一人说什么。 而此时马英正不断催促胯下的战马,一边弯弓搭箭回射,一边焦急无比。 身后的几十骑则全部趴伏在马背上,手中的马鞭都是狠抽马屁股,脸上一片绝望。 “大当家,鞑子的马比我们快,你快逃走吧,别管我们了。” “是啊!大当家,你快独自逃走吧。” “不行,要死一起死,大不了和鞑子拼了。”马英一脸决绝,根本就不愿抛下山寨兄弟独自逃生。 因为这些人都是跟随她和她父亲多年的老兄弟,否则凭借她的骑术和身下战马,要走,鞑子绝对追不上。 但其他人的马都非常普通,也就从赵锐那里弄来的二十匹,还算可以,奈何骑术终究比不上鞑子。 众人见马英不肯走,鞑子又越追越近,感动之余也是越发的着急,毕竟寨中还有他们的家人,还要大当家照顾。 “大当家,快走吧。” “快走吧!” “那兄弟们自己多保重,我马英发誓今后必定为你们报仇,驾!” 最终马英想起自己的妹妹,含泪丢下一句,就收起弓,重重的一鞭挥下,马速顿时提高了一截。 正在这时,却突然听见赵家堡方向传来呼喊声,毫不犹豫就冲着后面大喊了一句:“兄弟们,快,随我进赵家堡。” 而其他人也听见了喊声,一个个脸上再次露出了希望,都是狠抽胯下的战马,跟随马英奔往赵家堡。 几里地,高速奔驰的战马瞬息而至,几十骑轰隆隆的冲进了赵家堡。 不大的前院,除了马英一人控制住战马,前蹄高高跃起,直接冲入大厅停稳,其他战马都是来不及减速撞在一起,哀嚎惨叫一片。 好在赵锐早有防备,已经将前院人员清空,墙上的家丁乡勇来不及吃惊,一阵箭雨就袭来,众人纷纷举盾。 “轰轰轰!” 大牛带着人将大门赶紧关上,几名鞑子想要冲进来,十多颗手雷直接扔出,炸的是人仰马翻,其余鞑子赶紧后退。 这次鞑子可能也是恼火了,一边叫骂,一边围着庄堡来回奔跑放箭,院中摔伤的马匹,纷纷中箭嘶鸣。 清风寨的好汉到是第一时间逃进了大厅,受伤的也被拖走,鞑子射了几轮箭,发泄一番后才退走,显然也舍不得宝贵的箭支。 “赵锐,这次姑奶奶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请你别为难我这些兄弟。” 马英也知道他们现在是砧板上的肉,见赵锐从墙上来到大厅,一脸干脆的道。 “马姑娘,你想多了,在下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干落井下石这种事,就冲你们敢和鞑子野战,我就不会为难你们,咱们的恩怨,还是等鞑子走了以后再算吧!” 赵锐一摆手,大度的道,见她一脸的狼狈,几十名手下也个个摔的鼻青脸肿,心里倒是一阵舒爽。 不过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这妞身材竟然非常高挑火辣,怕不下有一米七多,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算你小子还是个人物,行,这次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我抓住你,也放你一次。” 马英本已打算,他若言语羞辱,就立刻自尽,见他这般说,倒也松了口气。 她也是抱着宁愿死在赵锐手中,也不愿兄弟们死在鞑子手上的想法,这才冲进赵家堡。 “马姑娘,在下十分佩服你们的勇气,但凡事得量力而为,你们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赵锐见她都走麦城了,还死要面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哼!若非鞑子仗着骑射,马又比我们好,姑奶奶又岂会怕他们?”马英冷哼一声,恶狠狠道,脸上却是一片黯然。 她本以为自己带着骑兵突然冲出,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不济也能吸引一半的鞑子来追。 然后,洪三哥趁机带着其余兄弟杀出,救出那些女子,谁曾想鞑子竟然只派了一百骑来追,箭法又出奇的准。 不但没能救得了人,反被杀的大败。 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百骑兵损失过半,洪三哥他们肯定也是凶多吉少,不知道能逃走多少人。 想到这里,马英心里也是非常的自责,暗怪自己被仇恨和怒火冲昏了头,一心只想着给父亲报仇,又低估了鞑子的实力,白白害得兄弟们枉死。 “马姑娘,其实你的计策还是很好的,关键是你的那些兄弟装备太差了,别说盔甲,大多连盾牌都没有,战斗意志又不高,连起码的军阵都不会,还想以步兵对骑兵,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你若是需要,我那里有两本兵书,可以借给你看看。” “不用,你留着自己看吧,我马英确实没你赵锐聪明,聪明的一天到晚都龟缩在堡中,不就是仗着有几颗破轰天雷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马英见他说风凉话,顿时气鼓鼓地丢下一句,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马姑娘,你们是昨晚躲到树林里去的吧?那不知吴家堡的情况你们清不清楚?” 赵锐也没生气,命人给她上了杯热茶,坐在身边的椅子上问道。 “都死了,我本想等他们和鞑子打得正欢时,再突然杀出,来个内外夹击,谁曾想鞑子轻易的就攻了进去,那帮家伙不但不反抗,还跪在地上求饶,白白让人杀。” 马英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干,然后重重地将茶杯磕在桌上,恨声道。 “碰!”赵锐同样一拳捶在了桌上,既内疚自己昨晚没将他们带回来,又痛恨他们软弱不争气。 六百多男人,鞑子也才五百,只要敢拼命,等鞑子冲进去时,就是一人拿块石头或者木棍,也能拉一些垫背的,可竟然一个个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白浪费了他的粮食。 第64章 被搞糊涂了 天黑后,马英就带着十几骑没受伤的兄弟,离开了赵家堡,受伤的马匹和人,只能继续留在堡中。 “二爷,我本以为你会将马姑娘扣在堡中,没想到你竟然轻松的就放她离开了。” “嫂嫂你什么意思?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坏,那么不堪?”赵锐一脸愤慨的盯着她。 “二爷莫要误会,嫂嫂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有些诧异而已。” 李婉柔赶紧解释道,刚才听说清风寨的人逃入堡中后,她还真怕二爷将他们都杀了。 “嫂嫂不用解释,你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这个意思,但我要告诉你,我也是有原则的。” 赵锐说到最后,语气骤然提高,像是要告诉所有人似的,待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这才背着手解释道: “我们和清风寨井坪所之间不管怎么斗,那是我们汉人自己的事,肉烂在锅里,但鞑子闯进来,烧杀掠劫就绝对不行,她马英敢偷袭鞑子,我不帮也就算了,若还趁人之危,那和张家口的八家汉奸有何区别?” “二爷能这般明大义,嫂嫂心中自是欣慰,这次正好和马姑娘一笑泯恩仇,今后和平相处。”李婉柔一脸欢喜,抓起他的手道。 “糊涂,他清风寨如今实力大损,而我赵家正蒸蒸日上,鬼才和他们和平相处,前几次攻打我赵家堡的事,难道嫂嫂忘了?” “二爷,你…你刚刚不是还说?”李婉柔张着小嘴,是真的被搞糊涂了。 “我只是说不趁人之危,但等鞑子走后,该怎么算账自然还是要怎么算账的。” 赵锐说着就扶着她的双肩,一脸正色道:“嫂嫂,你也是熟读史书之人,历来我中原王朝强盛时,无不是对周边各国恩赏有加,而他们也恭敬无比,可一旦我们衰弱或发生内乱,他们就会趁虚而入,所以历史告诉我们,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一定要在自己强盛的时候,解决所有隐患,那虚名要不得,否则就是遗害子孙,那吴黄两家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吗?” “可是…” 李婉柔呆呆的望着他,香唇轻起,和往常一样,依旧找不到任何言语反驳。 最后只得默默的转身离去,但那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却在脑海中萦绕不息。 其他人则是在心里大叫一声好,觉得自家二爷说的太对了,简直说到他们心坎里了,本来就该这样,说来说去,还是那些文人士子误国。 当初戚大帅坐镇北疆,那叫一个痛快呀,可那帮文官最后竟然弹劾戚大帅,随意屠戮,有损上国风范,实在是气煞人也。 赵锐也知道,他嫂嫂儒家的书看多了,冲击太大,一时半会儿是消化不了的,所以并没有去管。 正在这时,堡外一阵马蹄声传来,赵锐赶紧来到墙上,顿时诧异的道:“马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放心你那些兄弟吗?” “你把我马英当什么人了?你先开门,我有事和你商量。”马英只带了两骑,连火把都没打。 赵锐也没啰嗦,命人打开大门将她放了进来。 “赵锐,那帮鞑子在吴家堡歇了下来,正在喝酒赢乐,我清风寨还剩下三百多弟兄,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联手灭了这伙鞑子,将那些女子救出来?” 马英一进来就对着赵锐直接说道,说完就紧张的看着他。 “哦!你说那伙鞑子竟然在吴家堡过夜?”赵锐惊疑了一声,不过想想也正常,应该是被偷袭了一下,耽搁了些时间,这才选择在吴家堡过夜。 “嗯,他们连五百人都不到,晚上弓箭又起不了多大作用,我们联手,再加上你那些轰天雷,一定能成功,你到底敢不敢去?给个痛快话。” 马英见他摸着下巴眼珠乱转,顿时不耐烦道。 “当然去,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你的那三百人在哪里?” 赵锐一拍巴掌,咬牙切齿的道。 本来这两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如今鞑子失去了骑马射箭的优势,还不敢去,那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这还差不多,我的人都在树林里。”马英赞赏的点点头,对赵锐的恶感总算少了一点。 “好!” 赵锐也不耽搁,只留下了五十名乡勇看家,就带着150名全副武装的家丁和剩余的350名乡勇,以及700颗手雷出了庄堡。 马英见那些家丁个个内穿棉甲外套皮甲,一手持刀,一手持盾,乡勇也是个个身着皮甲,手持长枪,羡慕的直流口水,下意识的脱口道:“你这些棉甲卖不卖?” “你说呢?”赵锐一副看白痴似的看着她,家丁们也是一脸嘲笑。 马英顿时弄了个大红脸,不再废话。 当李婉柔得知,赶到堡门口时,赵锐他们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急的是团团转,将赵明和留守的乡勇一顿好骂。 虽然许多人仍然有夜盲症,好在赵家堡至吴家堡的这十里路,乡勇们天天跑步,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只是半个时辰,众人就摸黑来到了树林外,而洪武也带着清风寨的三百残兵败将钻了出来。 “大当家,刚才我亲自去打探过,鞑子的战马有一半都关在堡外,差不多有一百多人看守,其他的人都在堡内。” “看来这帮鞑子还挺警惕,赵锐,咱们兵分两路,你的人有盔甲和盾牌,不惧鞑子弓箭,等一下就直接冲往堡内,我带着人解决外面的鞑子,你给我一些轰天雷,到时候消灭外面的鞑子,我们再杀进来支援你们。” “呵呵,马姑娘当真欺我年幼不成嘛!”赵锐望这三四里外吴家堡方向的火光,冷笑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合理吗?”马英秀眉一蹙。 “非常合理,但是等你们消灭了外面的鞑子,恐怕不是进来支援我们,而是夺马跑路吧!”赵锐点点头,然后戏谑的盯着她。 “你…好,那我发誓总行了吧。”马英气得半死,但为了杀鞑子给父亲报仇,只得深吸一口气道。 “兵者,诡道也,岂是区区几句誓言能保证的?马姑娘你以为呢?”赵锐摇了摇头,显然最近兵书战策看得有点多。 “那你想怎样?”众人都是清晰听见马英那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身边的土匪同样一个个鼓着腮帮子,喘着粗气。 “听闻马当家乃西凉马超之后,一杆长枪少有敌手,自然是要冲锋陷阵带头拼杀,这样吧,咱们两边兵马合二为一,马姑娘领五百人负责冲堡,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就带着剩余三百人,负责解决堡外的鞑子如何?” 天黑,又没有打火把,赵锐也不怕别人看出他脸红,缓缓说道。 “依你便是,那事后战利品怎么分配?”马英稍微犹豫,就点点头,心里却被他夸的有些舒服。 “你三我七。” “凭什么你要多这么多?” “凭我兵马比你多,装备比你好,还有轰天雷,够不够?”赵锐义正言辞的道。 “那就行动吧。”马英语气很平静,可此时如果有人举一支火把过来,就会发现,马英那脸上的神情,明显是要拔剑砍向赵锐的架势。 第65章 联合作战 漆黑的夜里,吴家堡内,全是嬉笑喝酒声,时不时就会传来两声女子的尖叫。 堡外门口两侧燃着十多堆大火,将周围都映照的通红,几百匹战马拴在墙下,吃着黄豆杂粮,打着响笛。 上百名鞑子,则围坐在火堆旁,一边烤肉煮粥,一边骂骂咧咧,身旁则放着弯刀弓箭,显然对分配来外面值夜,非常的不爽。 殊不知,黑暗中,不速之客已轻脚轻手地摸了上来,尽管敌明我暗,赵锐还是在百步外就令人停了下来。 别说咳嗽打喷嚏,兵器撞击声,就是连屁,都不准放。 赵家家丁由于常年和鞑子打交道还好,可清风寨的土匪和那些乡勇,却是都紧张不已,一个个蹲在地上,大冷的天儿,手心里都捏满了汗。 “看来这帮鞑子还真的很警惕。” 赵锐看着堡门口两侧的十多堆大火,以及敞开的堡门,不由得道。 如果鞑子都挤在堡中,只是在墙上放哨,那么只需堵住堡门,然后向里扔手雷或者放火,这帮家伙就插翅难飞。 即便人能跳墙,没有马匹,威胁也不大,可现在一百多人守在堡门两侧,稍有动静,里面的人就会骑马冲出来,而堡外的人则可以放箭。 赵锐想了一下,就让二十名家丁,从堡门两侧悄悄地迂回过去,尽量接近火堆旁,然后一顿手雷招呼过去。 趁对方大乱时,大部队再从正面冲上去,一部分对付堡外的鞑子,一部分则直接向大门里冲。 对此众人都没有意见,马英只是要求打头的必须有盾牌和棉甲,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么你们将棉甲脱下来给我们,要么你们打头冲。 赵锐自然不会将棉甲和皮甲脱下来给他们穿上,也不会都让他的人打头,所以只给了一面盾牌。 最后大黑带50名精锐家丁,马英带50名精锐土匪,人手一盾,作为突击部队,其余人则是紧随其后。 不多时,二十名家丁就每人揣了十颗手雷,悄悄地摸到了火堆十几丈外,纷纷摸出火折子点燃手雷,使劲地向鞑子人群扔去。 “轰轰轰轰…” 顿时此起彼伏的爆炸,将正在喝酒吃肉的鞑子吓了一跳,有的手雷扔在火堆中,将柴火炸得四散飞溅。 “啊!”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中招的躺在地上哀嚎,身上着火的鬼喊鬼叫,其他人则是纷纷提刀拿弓,墙下的战马也被惊吓得来回踱步挣扎。 “兄弟们,杀呀!” “冲啊!” 几乎在爆炸一响起,马英和大黑就爆喝一声,带着人冲了上去,其余的人也是纷纷跟上。 咻咻咻… 堡外没受伤的鞑子,听着前方传来的喊杀声,纷纷弯弓搭箭,抛射箭雨,而二十名家丁也赶紧捡起地上的刀盾,借着黑烟冲入火堆。 此时堡内同样乱作一团,三百多鞑子纷纷扔掉怀中的女人和酒碗,赶紧寻找兵器。 有的准备向外冲去,有的则是准备上墙,更多的却是朝后院去牵马。 “杀进去!” 马英举着盾,手持宝剑,一马当先,根本就没管两侧的鞑子,直接冲进庄堡,大黑速度同样不慢。 不多时堡内,堡外就全是喊杀声和兵器撞击声,鞑子虽然凶狠,但手中的弯刀太短,近身肉搏并不占优势。 “快给我杀。” 赵锐也提了把刀,在几名家丁的护卫下站在最后,挥舞着大刀吼叫道。 堡外的一百鞑子,本来就被炸死炸伤了一些,面对三百人的围攻,虽然占了下风,但仍然在拼命砍杀。 由于精锐的家丁和土匪都进了庄堡,外面的乡勇和土匪见鞑子这么凶残,有些人竟然开始胆怯,不敢上前。 “妈的,都围在外面干什么?给老子冲上去砍呀,砍死一个就晋升老兵,大牛给老子杀上去。” “二爷,我们杀上去了,你怎么办?” “老子有刀,快去。”赵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心里是焦急无比。 大牛也不再啰嗦,提刀就扑了上去,将一名不敢上前的乡勇一脚踹翻在地,“滚开,没卵子的怂货。” 果然有大牛这个猛将带头砍杀,众人的胆气又上来了,咬牙冲上去开始围攻鞑子。 最后除了十几名鞑子夺马而逃,堡外的鞑子都被砍杀在地,有的已经没了人形,而这时马群也混乱起来。 “快,杀进庄堡去。”赵锐早就来到了堡门口,见有的人要去捉马,有的吓傻跌坐在地,赶紧大声吆喝道。 众人这才从刚才的血腥中清醒过来,纷纷涌往堡内,赵锐也硬着头皮杀了进去。 只见满地的狼藉,摔碎的酒坛,熄灭的柴火,到处都是,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院中,有鞑子的,也有他们的,还有十几具女尸。 “快,他们已经杀到后院去了,冲进去帮忙。” 众人凭借着脑中的一股热血,跟着赵锐又来到了后院,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 而后院几十名鞑子和两百多名家丁土匪正混战在一起,可能也知道逃走无望,鞑子竟个个悍不畏死。 每倒下一个鞑子,他们这边都有两人或者三人倒下,若非马英大黑洪武等少数凶悍,恐怕早崩溃了。 有大牛带着人及时加入,不一会儿总算将所有鞑子都砍杀在地。 众人都摊在了地上,没有人欢呼,有的只是大口喘息,一些人还哇哇大吐,浑身筛糠。 赵锐这次同样没忍住,偷偷吐了两口苦胆水,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近八百好汉,又是偷袭,又是轰天雷,现在竟连一半都不到,而鞑子撑死也就四百多人。 “好了,大家赶紧救治一下伤员,打扫战场,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马英率先站了起来招呼道,然后来到赵锐身边,“外面的鞑子都死光了吗?” “跑了十多个。”赵锐下意识答道。 “你杀人了?”马英看了看他手中沾着血的刀,脸上全是怀疑之色。 “杀了。” 赵锐有些心虚地扬了扬刀,心说人倒是没杀,杀了两具尸体,嗓子也有点喊哑了。 没办法,他赵二爷也是要面子的,这么激烈的战斗,身为主帅,手中的刀不沾点血,情何以堪? “你留下人看守战马了吗?” “哎呀,糟了糟了。”赵锐一拍额头,暗道不好,马英却是唰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来到堡外一看,哪里还有战马? 全跑光了,这黑灯瞎火的又上哪里去找?顿时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好了,不就是几百匹战马吗?堡中不是还有吗?还是快点收拾一下走人吧。” “五五分账。”马英一扬手中的宝剑,恶狠狠地盯着赵锐,双目喷火。 “好!” 赵锐理亏,又见她浑身鲜血淋漓,清风寨恐怕连150人都不到,也懒得跟她计较。 第66章 争夺战利品 只是半个时辰,堡内堡外就被打扫一空,共斩杀四百五十二名鞑子。 清风寨轻重伤员加起来还剩下134人,伤亡过半。 赵锐这边还剩下250余人,家丁战死了50多名,乡勇战死了200多,伤亡同样近半,双方加起来共战死400余人。 除解救了70多名女子外,缴获战马800匹,弓箭皮甲弯刀400多套,银钱一千多两,粗细杂粮100多担,其余杂七杂八则没有统计。 “我还有三十多匹伤马在你家,现在就一并补给我好了,我吃点亏,少要两匹。” “想都不要想,那些破马你要趁早拉走,不要我就杀了吃肉。”赵锐冷笑一声。 “好,过两天我就来拉。”马英也是恨得牙痒痒,心里暗骂这哪里是什么读书人,比流氓地痞都不如。 赵锐却是摸着下巴道:“皮甲弯刀一家一半,至于弓箭嘛,那么多同胞都死在鞑子的弓箭下,实乃不祥之物,就都烧了吧。” “什么?你竟然想烧弓?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吧?”马英差点一拳就砸过去,一副看白痴似的看着他。 “那玩意儿大家又射不准,不烧留着干嘛?”赵锐也是怕这妞以后也玩骑射,所以才想都烧掉,一了百了。 “那你们还不会骑马呢,怎么不将马也杀了?你不要都给我好了。”马英却不知他想法,一脸鄙视。 “啪,这提议好,我同意,大黑去将战马都杀了分肉,省得大伙儿以后摔断腿。”赵锐眼睛一亮,一拍巴掌道。 “啊!” 大黑张着嘴,其他人同样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赵锐。 “啊什么啊?快去呀!” “我看谁敢去!” 马英也反应过来,拔剑拦在了大黑身前,然后盯着赵锐冷笑道:“都说赵家二爷是个败家子,姑奶奶今天算是开眼了,你要杀,杀你自己那四百匹好了,没人会管的。” 赵锐也知道杀马不现实,烧弓她又死活不答应,也只得妥协一人一半。 七十多名女子,几乎都选择和马英回清风寨去落草,这让赵锐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也知道她们家人都死光了,又怕被人嘲笑,所以也没说什么。 “她们都是可怜人,你也是女人,希望今后你别让她们再受什么委屈。”赵锐望着蹲在地上,双眼无神的七十余名女子,冲着马不放心道。 “用不着你假仁假义瞎操心,她们加入清风寨,就是我马英的姐妹,我自然会护她们周全。” “这就好,赶紧分了粮食和银钱走人吧。”赵锐点点头,暗道就这点银子,还不够他的阵亡抚恤金呀! “这样好了,我吃点亏,这些钱粮都归我,鞑子的人头我就不要了。” “亏你说得出口,那些人头有个屁用,你要你全部拿去。”赵锐顿时气极反笑,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妞。 “哼!你别不知好歹,这些人头你拿去请功,没准能混个将军当当,你不要我就全烧了。” “等等…”赵锐一楞,赶紧叫道,这时也想起明朝好像确实是用人头来记战功的。 “二爷,鞑子人头确实比这点钱粮更值钱,四百多颗就是卖给边军,也不只这个价。”大黑点点头小声道。 “好!成交。” 一想到这400颗人头可能弄一个游击将军当当,赵锐心头就是一片火热,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就点头道。 随即马英就让人将粮食都绑在了马背上,赵锐看着那200副弓箭,最后一咬牙,所幸都给了马英,换200把弯刀回来。 毕竟弓箭不学个一年半载,休想射准,至于骑射那就更难了,这200副弓箭他拿回去就是鸡肋。 因为等刀枪打造完毕后,他就要开始打造火铳了,所以这些弓箭放在那里不管嘛,又有些可惜,拿来训练,又太耗时耗力。 马英自然是欢喜不已,刀枪还买得到,可弓却不是有银子能买到的,她可不会嫌麻烦,心里直骂赵锐蠢。 双方分好战利品后,就一把火将鞑子的无头尸体烧了,然后抬着己方伤员和尸体,打着火把,牵着战马,各回各家。 “大当家,咱们这次发了。” “哈哈!” 洪武和一众土匪看着400匹高大的战马,一路上都是乐的嘴都合不拢。 “呵呵,这票买卖确实干得漂亮,哎!只可惜死了那么多兄弟。” 马英呵呵一笑,随即就悲伤的叹了口气,这次她带了八百人下山,却战死了六百多人。 尤其是一百骑兵,损失过半,即便加上寨中留守的两百人,也才三百多人,可谓是伤筋动骨,实力大损。 众人这时也都从喜悦中清醒过来,一个个神色都变得低落,再也笑不出来。 “大家也别太伤心,战死的那些兄弟都是好样的,如今有了这些战马弓箭,要不了多久,咱们清风寨的实力就会恢复,而且将比以前更甚,看哪个再敢不交买路钱试试。” “大当家说的对!” 众土匪纷纷又嚎叫起来,尤其是看向那七十名女子,一个个都是笑呵呵,他们知道回去后大当家肯定会将这些女子许配给他们的。 而赵锐此时已经带着人回到了赵家堡,李婉柔和赵明带着人立即就涌了出来。 “二爷,你怎么能亲自去做这种危险的事?你忘了昨天答应过,今后不再让嫂嫂担心嘛!” “这…你这是瞎担心,放心吧嫂嫂,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你看,这不是大胜而归吗。” “二爷,你们真的将鞑子都消灭了?”赵明激动得上前道。 “嗯,整整杀了四百多鞑子,不然你们以为这些马匹从哪里来的?”赵锐说完向后一指。 “嘶!” 尽管见赵锐他们牵着这么多马匹回来,众人早有预料,但此刻听说斩杀了四百多名鞑子,依旧倒吸一口冷气。 “啊!” 李婉柔却是吓得尖叫一声,满脸惊恐的向后倒去,敢情是看见了马匹上挂着的无数首级,其他人看清后同样吓了一跳。 赵锐一把扶住她,正准备让小兰和小环将她带走,就发现两女同样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软倒在地。 赶紧让吴婶儿她们将三女带走,这才招呼人进堡,而多了四百匹马,这次堡中是真的连腾挪的地方都没有了。 好在死了200多人,空出的地方,睡在花园里的人可以搬进去,战马挤一挤,可以关到那里去。 众人看着那两百多具尸体都是嚎啕大哭,尤其是赵家原先的那二十多名家丁,家人都是哭的撕心裂肺。 第67章 报复 次日,赵锐是被隆隆的马蹄声惊醒的,发现被窝里多了两位不速之客,是又惊又喜。 终于明白为何昨晚被窝里有香味了,也明白了晚上为何没被冻醒。 但此时,锐哥根本就没心思追究两女睡错地方,披了件外套,就匆匆的杀往堡墙。 而堡中其他人也都被惊醒了,来到堡墙上,只见东面无数的战马奔来,堡墙都仿佛要被震塌似的。 “二爷,这怕不下有三千多骑,鞑子应该是来报仇的。”大黑昨晚受了点伤,所以睡得比较死晚来了一步。 “这个我早已预料,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赵锐也是头一次见这种万马奔腾的阵势,心中虽然震撼,脸上却是装着一副从容淡定。 果然,众人见自家二爷这么说,脸上也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心中的恐惧都减少了一些。 “传令下去,全堡备战,老弱孩童全部躲到屋子里去,不准出来。” “是!” 随着赵锐的命令下达,整个赵家堡都动了起来,家丁乡勇青壮男女,就连受伤还能动的都要参战。 一口口大锅被抬到了前院和其余三面堡墙下,一桶桶大粪被提来倒入锅中,一箱箱手雷,轰天雷被搬上堡墙。 “二爷,是鞑子来了吗?”李婉柔带着俩丫鬟抱着衣物鞋袜,匆匆赶来,爬上堡墙。 “嗯,等一下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你们都躲到卧室里去,别出来,我们有轰天雷,鞑子硬攻就是送死。” 赵锐点点头,又看了小环和小兰一眼,两丫鬟眼神都是躲躲闪闪。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天冷赶紧将衣服先穿上…”李婉柔说着就和两女给他穿戴起来。 赵锐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么多人都看着,还要她们帮忙穿衣梳头,感觉很丢人。 众人却是都见怪不怪,对自家夫人宠溺二爷,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早已习以为常。 “二爷要不回房去洗个脸吧。”李婉柔将赵锐头上的发冠带好,又理了理身后的长发道。 “还洗什么脸,我要留在这里指挥,鞑子快来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赵锐摆摆手,已经在考虑以后是不是要将这一头的长发剪掉,弄他个板寸头,不然实在太麻烦了。 三女也看见了来势汹汹的骑兵,脸上都是露出一抹惊恐,李婉柔又嘱咐了两句,才带着俩丫鬟匆匆的下了堡墙。 而鞑子骑兵,奔到赵家堡不远处就停了下来,为首的几名鞑子指指点点在诉说着什么。 “择达大人,他们有一种一扔就爆炸的火器,非常厉害,昨晚我们就是被这种火器打了个措手不及。” “哦!他们的那种火器可以扔多远?难道比大炮还厉害?”鞑子南路大军的头领择达,皱着眉头道。 朔州比起大同其他地方,汉人的兵力最薄弱,又最富裕,所以每次南下打草谷都是各部争夺的对象。 但他没想到昨晚自己派出的五百勇士几乎全军覆没,只逃回来了十多人,而从马蹄印看,明显是这座庄堡里人干的,不将里面的人碎尸万段,回去大汗肯定饶不过他。 “回大人,那种火器可以扔二三十步,虽然威力比不上火炮,但速度却非常快。”昨晚逃回去的一名鞑子赶紧答道。 “哼,才区区二三十步,又怎么能比得上勇士们手中的弓箭?” 择达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不屑表情,心里的顾虑也打消了,随即就命人准备火箭。 这次南下的三千人中,有一半都是嚓哈尔部的人,另一半却是其他部落的人,除去昨晚死的那五百,择达几乎将嚓哈尔部剩余的人都带来了,整整近千人马。 咻咻咻咻… 随着五百鞑子下马来到堡墙五十内,就将所携带的火箭点燃,从四面向庄堡抛射而去,显然想放火烧堡。 “快,将箱子的盖子都给我盖起来,大牛你负责带青壮男女救火。” 赵锐躲在一面宽大的盾牌后,见墙上院中屋顶门窗上到处都是火箭,立即大喊道。 其实哪里需要赵锐吩咐,众人又不是傻子,轰天雷那玩意儿能见火,那就有鬼了,所以第一时间就将盖子捂实。 赵家堡并非茅草屋,而都是砖瓦房,鞑子的两千多支火箭,除了射伤一些人,造成一些混乱外,火势根本就燃不起来,第一时间就被扑灭了。 “大人,看来不行呀!”择达身边的一名鞑子说道。 “嗯,这伙该死的汉人,杀进去后一定要鸡犬不留。”择达眼睛也没瞎,恨得牙痒痒,一脸阴狠道。 想了一下,就下令那五百人放箭掩护,一百名勇士骑马冲上去,顺着堡墙,直接从马背上跳上墙去。 咻咻咻咻… “妈的,这没有远程攻击手段,还真是憋屈。”赵锐见鞑子在五十米开外,好整以暇的射箭,而他们却只能龟缩在盾牌后,稍有不慎就会中招,也是气的咬牙切齿。 “二爷鞑子进攻了。” “他们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直接骑马冲上来?”赵锐见一百多鞑子,骑马从侧面朝堡墙下冲了过来,顿时不解得道。 在他看来对方放火失败后,应该去伐木造梯,然后下马扛着梯子来爬墙才是上策,而不是炫耀马术。 “二爷,他们应该是想站在马背上,直接跳上来。”大黑急道。 “不会吧?这也行,能跳得上来吗?”赵锐一脸的诧异。 虽然堡墙才高四米,但战马最多也就一米三,人站在马背上就是三米高,双手向上一伸,一跳… 想到这里,大骂一声:“我操,还真行,快,手雷准备。” 此时一百鞑子从侧面已经快接近堡墙了,一个个都弓着腰站立了起来,一手拿着弯刀,一手抓着缰绳。 正面掩护的鞑子也不在胡乱放箭,而是蓄势待发,谁敢露头就射谁。 可惜扔轰天雷根本就不需要露头,堡墙转角处的几名家丁和乡勇,都是快速的将手雷点燃朝墙下扔去。 轰轰轰… 打头的鞑子刚接近堡墙,手雷就爆炸开来,战马惊的四处乱窜,站在马背上的鞑子纷纷摔倒在地。 后面的鞑子则控制着战马,稍微绕了一下,继续向前冲,但还未靠近堡墙,就被扔来的轰天雷炸下了马。 “大人不行呀,马儿受惊不受控制,勇士们根本就站不住,都摔了下来。” “老子没瞎,吹号,叫勇士们都撤回来。”择达一马鞭抽了过去,脸色黑如锅底。 他算是看出来了,对方那种火器虽然威力不如大炮,但却非常方便。 想扔哪里就扔哪里,即便有个别勇士爬上了墙头,也是去送死。 第68章 欺软怕硬 “二爷,他们退走了。” “哼,一群欺软怕硬的鼠辈,给老子骂,狠狠的骂。” 赵锐冷哼一声,不爽得道。 顿时墙上的众人,就冲着外面的骑兵纷纷叫骂起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择达和少部分鞑子,是懂一些汉语的,哪怕不懂,这种情形也知道人家在吼什么,一个个气的是哇哇大叫。 但择达依然带着骑兵向西而去,显然知道这样强攻,只会白白让勇士们去送死。 “他们怎么往西边去了?” “管他勒,叫大家开饭,大牛这里交给你了,一有情况,立马回报。” 赵锐一摆手,骂骂咧咧的就下了堡墙,心里非常不痛快。 这大清早的将他吵醒,空着肚子脸都没来得及洗,本以为会有场恶战,谁曾想对方没打两下就拉稀,实在气的死人。 “二爷,怎么样了?”赵锐一进卧室,李婉柔就紧张的问道。 “鞑子太惜命了,被我们几颗手雷炸得就往西去了,应该是想去其他百户堡发泄,真是该死。” 赵锐一屁股坐在桌旁,一拳捶在桌上,将上面的茶具正的哐铛作响。 “呼,退了就好,退了就好。”李婉柔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还拍了拍胸脯,这才命人将早饭端进来。 “兰儿,环儿,坐下一起吃吧。”赵锐见她们一直低着头,于是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二爷,婢子怎么能…?” “叫你们坐下就坐下。”赵锐脸一板。 “非常时期,二爷发话了,你们就坐下吧。”李婉柔叹了口气道。 “谢夫人,谢二爷。”小环和小兰顿时感动的眼圈都有些发红。 “咳咳,昨晚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吃完饭后,赵锐就一脸严肃的盯着两女。 “二爷,地上冷,嫂嫂也是怕你着凉,这才让她们…二爷要怪就怪嫂嫂吧!” 李婉柔见两丫鬟不知所措,赵锐又一副很不开心的样,于是小声说道。 “胡闹,嫂嫂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传出去成何体统?”赵锐一拍桌子。 “二爷教训的是,那今晚二爷去睡床榻好了。”李婉柔吓得身子一颤,心里却奇怪,难道二爷转性子了? 俩丫鬟同样一脸茫然。 “这…嫂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事先总得跟我说一下吧!” 赵锐一呆,见她误解,赶紧说道。 三女顿时醒悟过来,他为何生气,小环和小兰羞的头都埋到了胸口。 李婉柔却是一脸苦涩,她还以为二爷转性子了,原来是怪自己没跟他说。 “好啦,这鞑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了,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再去补一觉。” 赵锐见三女都不说话,起身打了个哈欠,笑着道。 三女赶紧扶着他来到内间躺下,正欲转身,赵锐却是咳嗽了一声道:“你们俩昨晚应该也没睡好吧?” 小环和小兰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是又欣喜又紧张,可随即就见李婉柔那严厉的眼神瞪了过来。 小兰只好唯唯诺诺的道:“二爷,婢子昨晚睡得很好。” “婢子也是。” “可二爷我睡得不好。”赵锐没好气得道,话是对着两女说,眼睛却看着李婉柔,显然埋怨她管得太宽了,严重侵犯了他一家之主的权利。 “那二爷现在就好好睡一觉吧。”李婉柔像是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埋怨,朝着两丫鬟挥了挥手,就坐在了床榻边柔声道。 “可这么冷的天,被窝都是冷的,怎么可能睡得好?” “这下面是炕,怎么会冷呢?这不是很暖和吗?要不我再让环儿她们加床被子来?”李婉柔手伸进去试了一下,一脸不解说道。 “冷不冷,我说了算。”赵锐见她还装糊涂,顿时冷哼一声,脸是彻底不要了。 “长嫂如母,其他事自然由二爷说了算,唯独这件事得由嫂嫂说了算。”李婉柔见他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也豁出去了,毫不示弱的道。 “你…”赵锐刷得一下坐了起来,气得鼻孔冒烟。 “好了,二爷如今年纪还小,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还是好好歇息吧!” 李婉柔笑着,又将他扶回去躺好,这才起身朝外走去,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赵锐也是无奈之极。 这一觉,同样只是睡到下午就被人叫醒了,满腔怒火的杀到堡墙上一看,火气顿时扩散开来。 “这帮该死的畜牲,他们想干什么?” “二爷,上午他们应该是去攻打百户堡抓人,然后逼着军户来将堡墙填平。”大黑同样咬牙切齿的道。 此刻几百青壮男女,甚至还有许多老弱,或抬圆木,或扛麻袋,被鞑子驱赶着朝堡墙而来,赵锐哪里还需要他解释,一双拳头都差点捏碎。 “二爷怎么办?”众人都是焦急地望着赵锐,毕竟墙才一丈多高,恐怕一下就得填平一段。 “让他们填,大粪,轰天雷手雷都给老子准备好了,不让这帮混蛋看到甜头,他们是不会拼死进攻的。” 赵锐面目狰狞的吼道,即便这帮家伙填平了一面堡墙,他也不怕,区区千把来人,还没有他手雷和轰天雷多。 “赵家堡的兄弟们,千万不要扔石头,我们也是被逼的呀。” “是啊!求求你们了,不要浇大粪呀!” 几百军户忐忑的来到堡墙下,一边将肩上的东西扔掉,一边冲着上面喊道。 “少他妈啰嗦,看看你们一个个那熊样,赶紧滚。” 赵锐和家丁躲在盾牌后气得破口大骂。 军户们都是面露羞愧,赶紧扔完东西就跑路。 “哈哈,这帮汉人果然愚蠢,不敢动手。”择达和一众鞑子在后方,见这招果然起作用,乐的是哈哈大笑。 最终,在堡门两侧足足填出了两段十丈宽的斜坡,这时候军户已经被赶到旁边蹲了下来,鞑子暂时也没心情管他们。 “给我冲!”择达拔出腰间的弯刀向前一指,咆哮道。 顿时一百骑兵一分为二,分别朝着两段斜坡奔驰而去,而五百鞑子则是下马,逼进到堡墙四十步内,抛射箭雨。 咻咻咻咻… “啊!” “哎呀!” 一时间,密集的箭雨朝墙上和院中射来,众人都是躲在盾牌后,但仍有不少人中招倒地被拖走。 第69章 下马步战 “给我扔!” “炸死他们。” 赵锐此时已经将指挥部转移到了屋顶,身上套着一层棉甲,两层皮甲,头上戴着上次做好的那个木制头盔,虽然笨重不堪,脖子也压得贼疼,但依然声嘶力竭的吼叫。 “轰轰轰!” 防守两段堡墙的家丁,纷纷将轰天雷点燃,顺着斜坡滚了下去,而院中的人,则是将手雷点燃,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墙后抛去。 两座斜坡附近,一时间是爆炸不断,呛人的黑烟中,无数的弹片飞溅四射,人喊马嘶声此起彼伏。 前面的战马倒下,后面的鞑子被烟雾阻挡看不清,直接踩了上去,可迎接他们的是更多的手雷在空中就爆炸,轰天雷则是在马下爆炸。 待爆炸熄灭,烟雾散去后,两段斜坡后到处都是马尸,人尸,许多鞑子都躺在地上哀嚎惨叫,最近的一匹战马也只倒在了斜坡上。 不远处的五百鞑子,都吃惊的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哈哈,来呀!” “哈哈!” 赵二爷站在屋顶上是哈哈大笑,心中的恶气总算出了一口,墙上的家丁和院中的乡勇,也跟着猖狂大笑。 “大黑,大牛,统计一下刚才扔出去多少轰天雷和手雷。” “二爷,我这边三十颗轰天雷,两百颗手雷。” “二爷,我这边也差不多。” “什么?娘的,都给老子悠着点。”赵锐顿时吓了一跳,哪里还笑得出来? “大人,他们的那种火器太厉害了,这才一会儿工夫,怕不下扔出了几百颗,要是以后汉人都用这种火器守城,那…” “让那些汉人去将勇士们的尸体和伤员都抬回来,马尸直接填到墙根儿下去。” 好半晌择达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脸皮抽搐了一下命令道,眼中终于露出了一抹恐惧。 几百军户更加的恐惧,但在弓箭和弯刀威逼下,只得硬着头皮去抬尸体。 “赵家堡的好汉们,千万不要扔那轰天雷呀!” “都放心抬吧,老子们的轰天雷,可不会浪费在你们身上。” 墙上的家丁都是撇了撇嘴,军户们这才放心的,将鞑子尸体和伤员抬回去,有些胆大的偷偷将伤员活活掐死,以出心中恶气。 “大人你看…” 几十具尸体被摆放在一起,择达带着一众鞑子检查过后,发现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些脸上还镶满了碎铁片,都是面面相觑。 侥幸活下来的二十多名伤员,也好不到哪里去,疼的是死去活来,为了不影响士气,只得将几名伤势严重的送去见长生天。 “大人,要不让那些汉人连夜打造一些盾牌,明日下马步战吧。”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择达点点头,也知道骑兵冲锋目标太大,填平的斜坡又太窄,骑兵挤在一堆,刹不住,正好让对方的火器炸。 其实他心里已经想撤了,只是怕回去无法交代,所以想了一下后又道:“你们去通知其他部落的首领,叫他们每个部落派一百名勇士过来。” “是,大人。”几骑得令后立即就向东奔去。 夜幕降临,鞑子在堡外烧起了一堆堆的大火,开始煮粥喝肉。 赵锐同样不敢大意,墙上每隔一段就会点燃火把,值夜的家丁也是来回巡视,其他人都是合衣抱着兵器而睡。 说实话,对鞑子这种打打停停,前怕狼后怕虎的攻堡方式,他是非常鄙视的,像马英他们那样一窝蜂全部冲上来,多爽快呀! 前两晚,赵锐一上床都是睡得像死猪,导致错过了许多美好的事。 心里那个悔呀,而今晚由于白天补了一觉,所以整晚躺在床上都是精神抖擞。 奈何左等右等,嗓子都快咳哑了,就是没见有丝毫动静,反倒是惹得外间,时不时传出咯咯的闷笑声,最后只得失望地昏昏睡去。 “哎!二爷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羞耻呢?”黑暗中,李婉柔望着房梁,是一脸的无奈。 “夫人,婢子倒觉得是你对二爷太苛刻了,其他大户人家的公子,像二爷这般大,早就…” “早就什么?你个死丫头,竟这般不知羞,我看二爷就是被你带坏的。” “冤枉呀夫人,二爷一直都是夫人在教导,怎么能怪到婢子头上?”小兰一脸委屈。 “照你这么说,难不成二爷还是我教坏的?”李婉柔气得俏脸绯红。 “婢子不敢!只是二爷以前确实什么都听夫人的。”小兰年纪比小环要大,所以想的也就宽一些,心里对李婉柔同样有些埋怨。 “好啦,食不言,寝不语,快睡吧。”李婉柔有些尴尬,只得说道。 次日。 择达见其他五个部落,每个部落都只派了五十名勇士前来,也是气得脸色铁青。 但也只得驱赶着军户继续去填堡墙,直到下午,快将正面半里宽得堡墙,全部填平,这才罢休。 赵锐也不傻,这么宽的斜坡,对方骑兵轰隆隆地冲上来,总会有落网之鱼,所以也做了准备。 那就是做了许多木桩,将两头削尖,插在了斜坡上的麻袋缝隙中。 期间场面一度非常诡异。 那就是军户在扛麻袋过来填的时候,会将木桩竖好,固定牢固,鞑子也一度趁机想冲上来,浑水摸鱼。 但这次赵锐可不会手软,人少就泼大粪,人多就扔手雷,无论是军户还是鞑子一起炸,这使的军户都不敢再去,工作效率大大减慢,择达这才放弃切实际的想法。 随着八百多鞑子全部下马,五百人提着粗糙的木盾,缓缓向前压进,后面的三百则是弯弓搭箭,堡中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大战来了。 咻咻咻咻… “杀!” 轰轰轰… 哗啦。 “啊!” 五百鞑子推进到堡墙40米内后,就纷纷举着盾向前猛冲,而墙上的家丁也终于慌了。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鞑子,也只得起身提刀举枪防御,院中的青壮却是拼命地将手雷扔出。 鞑子虽然被炸得死伤惨重,但40多米实在太短,还是有许多冲上了斜坡。 同样也有许多家丁乡勇,青壮中箭倒地。 但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是奋不顾身,哪怕柔弱的妇女也冒着鞑子的箭雨,提着木桶将大粪递上堡墙。 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让鞑子攻进来,所有人都得完蛋,整段堡墙都是惊天的喊杀声,和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第70章 唤醒血性(求推荐票) 真正激烈的大战,往往非常短暂。 赵家堡外,短短几分钟,五百鞑子就已死伤大半,从斜坡一直蔓延至后方二三十米,随处可见躺在地上的尸体。 墙上的家丁和乡勇同样死伤惨重,大厅中全是中箭倒地的伤员,男女皆有,但院中仍然有无数的人举着盾牌,或扔手雷,或运送大粪。 呜呜… 一阵号角声传来,双方都是一愣,随即鞑子就如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墙上的家丁和乡勇以及屋顶的赵锐都是一脸的不解。 因为那三百鞑子弓箭手,完全可以冲上来增援,而后面更是还有四百多鞑子骑兵。 “娘的,果然不会打仗,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都不懂,这个时候竟然退兵,我呸!” 赵锐跌坐在屋顶,一脸的鄙视,心里却重重的松了口气,暗道这次他太拖大了。 他不该放任军户将堡墙填平的,因为手雷已经快用完了,如果鞑子继续拼死进攻的话,他们绝对挡不住。 “大人,他们的火器应该不多了,为何要收兵?勇士们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冲上去。” 择达身边的几名将领同样都是一脸的不解。 “那火器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人,像狼一样的人,难道你们刚才没发现一个问题吗?”择达一脸凝重。 “什么问题?” “无论是以前,还是这次,咱们打下来的庄堡都数不胜数,哪一次不是一杀进去,汉人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跪地求饶?可这座庄堡里的人,你们可从他们脸上看出丝毫恐惧?刚刚我亲眼看见有几名女子,竟然都敢用木瓢就向我们的勇士拼杀。” “这又能怎么样?我们的勇士照样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 “是的,我们确实可以将他们杀光,但这里不是草原,我们的战马踏不平这座庄堡,若是堡中的人都像墙上的那些汉人一般,最后我们又能剩下多少人?”择达说道最后,叹了口气。 众人都醒悟了过来,确实,他们是来抢东西的,而不是和汉人来拼命的。 将这座庄堡屠戮一空,哪怕最后只死上五百勇士,都是不合算的。 “大人,那现在怎么办?” “撤!朔州民堡军堡有的是,去别的地方。”择达毫不犹豫的道。 现在回去最多被鞭打一顿,但要是再打,最后损失上千人,大汗绝对会砍了他的头。 不多时,鞑子就带着伤员和尸体,轰隆隆的向东奔驰而去,连抓来的那几百军户都没在管,还真应了那句来去如风,说走就走。 “二爷,他们向东退走了。” “这打的什么破仗?鞑子该不会是玩儿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屁个欲擒故纵,老子看他们是被我们的手雷和轰天雷炸怕了。” 墙上的家丁乡勇都是一脸的迷糊,都没想到打地正欢的时候,鞑子竟然灰溜溜地退走了,最后,所有人都望着屋顶上的赵锐。 赵锐虽然也搞不懂,但这个时候他不懂,也得装懂,于是大声的道: “都看见了吧?鞑子也是人,也会死,也会知道害怕,他们怕的是我们手中的刀,怕的是我们的手雷,更怕我们敢于和他们死拼到底的决心和胆气。 哪怕我们现在将门打开,放他们进来,他们也绝不敢进来,因为他们害怕我们跟他们拼命,我汉人两万万,只要人人不怕死,任何敌人都将被我们踩在脚下,可怕的不是敌人的凶残,而是自己内心对敌人的恐惧,狭路相逢从来都是勇者胜!” “狭路相逢勇者胜!” “勇者胜!” 赵锐是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大声的吼叫起来,这一刻众人也都受到了感染,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燃烧似的,纷纷跟着呐喊。 哪怕是一些妇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喊道,而堡外的几百军户闻着那气势如虹的呐喊,都是不觉得走了过来。 没有经过清朝两百多年的奴化,大明子民骨子里的血性犹存,只是常年被生活所迫,压制在了身体里的最深处。 此刻,起码这些人的血性被赵锐唤醒了。 而看着那一张张坚毅的面孔,那一双双视死如归的双眸,赵锐也终于明白自己今后该怎么做了。 其实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不断唤醒汉人身体里的血性就足够了。 这种血性是可以感染的,一传十,十传百,总有一天,秦之霸气,汉唐之雄风,将会再次在华夏大地熊熊的燃烧起来。 届时,什么后金铁骑,草原各部,沿海倭寇,西夷红毛,都将匍匐在大汉亿万子民的脚下,瑟瑟发抖。 天朝上国的荣耀,中央之国的威严,将再次重现。 东汉末年,诸侯混战,百姓十不存一,但依然能打得外族俯首称臣。 靠的不是先进的武器,也不是兵员的多寡,而是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的血性。 明末近两亿人口,天灾人祸,贪官污吏,奸商豪绅,这些都不是两亿人被区区百万人奴役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大多数汉人骨子里的血性,已经沉睡了,已经被宋明两朝那变态似的重文抑武快磨灭光了。 “二爷,你站在屋顶干什么?太危险了,快下来。” “啊!” 一道清脆的呼喊,传入正在沉浸中赵锐的耳边,顿时满腔的英雄气概荡然无存,一脚踏空,直接滚了下来。 好在,慌乱中抓住了屋檐,惹得众人一片惊呼,几名大汉赶紧冲上去将其解救了下来。 “二爷,伤着了没有?”李婉柔赶紧冲上去,抱着他紧张的都快哭出来了。 “我没事嫂嫂。”赵锐一摆手,站了起来。 “二爷,那些军户正在外面叫嚷,说要加入赵家堡,请二爷收留。”堡墙上大牛瓮声瓮气的喊道。 “嫂嫂这里乱,你先回后宅去。”赵锐丢下一句就来到了墙上,只见几百军户都跪在地上,男女老弱皆有。 “赵公子,我等愿加入赵家堡将功补过,还请收留。” “是呀,赵公子,求求你留下我们吧,天杀的鞑子将我们的房子都烧了,东西也抢光了,百户大人也被他们杀了,我等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呀。” “二爷,别管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对,活该饿死冻死他们。” “呸!不要脸。” 家丁乡勇们一个个都是骂骂咧咧,显然对这帮军户都非常恼恨。 “都住嘴。”赵锐低喝一声,若是刚才可能还会有些怨恨,现在却是也没怎么怪他们了。 “好吧,看在尔等也是迫不得已的份上,本公子就不予追究你们从敌的事,想要投奔我赵家,今后就不得有二心,知道吗?” “知道知道,多谢赵公子。” “好了,我已经命人在做饭了,吃过饭后,就给我将墙根下的这些东西搬走,自己在墙下先搭窝棚吧。” 赵锐丢下一句,就去清点手雷,统计伤亡,看望伤员,其他人也纷纷忙活了起来,都知道鞑子应该不会再来了。 第71章 官字两张口 朔州城头。 望着远去的鞑子,众人都是满脸的不解,历来鞑子劫掠,都是短则七日,长则半月,可这次才三日,竟然就匆匆的退走了。 但哪怕再想不通,鞑子退走终究是好事,墙上守军,城中百姓都是欢呼不已,刘凯和卢大庸也重重松了口气。 唯独城中一些粮商,失望之极,因为他们正打算抬高粮价,借机狠捞一笔,现在却是全泡汤了。 为防止鞑子去而复返,刘凯并未下令,立即打开城门,而是准备明日再打开城门。 毕竟鞑子以前就干过这种杀回马枪的事。 次日中午,宣大总督才派快马通知大同各地,鞑子以于今早清晨出关而去,并命各地上报损失。 直到此时,大同境内的各城才解除敌情,纷纷打开城门,百姓各回各家去舔舐伤口,至于损失,那就得由各地官员自个儿琢磨。 “嘶!” 朔州西城门外,赵锐带着人来到时,百姓正在出城,望着那整整两马车的首级,所有人都是倒吸口冷气。 “这…这些都是鞑子的首级?” “怕不下有好几百吧,真的假的?” “好像是真的。” “难道都是赵公子带人杀的?” “知州大人驾到。” 一声高喊,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就见刘知州和卢千户带着一众士绅匆匆赶来,显然是听说了赵锐拉着两车首级前来。 “贤侄,这…这些首级?”刘凯同样震惊,一脸不敢置信。 “大人,这是鞑子前天进攻我赵家堡时,学生带家丁斩杀的,共四百五十二颗。” 赵锐一抱拳,他自然不会说是和清风寨联手杀的,虽然两次下来打死的加起来恐怕得有六七百,但奈何鞑子撤走时,将尸体都带走了。 “嘶!”见赵锐确认,周围都是一片惊呼,王世贵和卢大庸却是脸色动容,不知在想什么。 “好好好,贤侄果然没让本官失望,此次竟能斩获这么多鞑子首级,实乃大功一件,本官定要上报朝廷为贤侄请功!” 刘凯激动地抓着赵锐的手,别提多亲热了。 一众士绅也纷纷上来道贺吹捧,周围的百姓更是将赵二爷夸上了天。 这一刻,赵锐的声望在朔州达到了顶点,一扫前阵子戴在头上的污帽。 “呵呵,赵贤侄那铁制的轰天雷果然是守城利器,老夫原先还不解贤侄为何让乡勇只拉些陶罐来朔州防守,原来是想留着铁制的轰天雷重创鞑子呀,佩服,佩服!” 佩服你娘。 赵锐见王世贵阴阳怪气,明显话里有话,心里大骂一句,嘴上却是解释道: “大人,其实铁制的轰天雷和陶罐轰天雷威力都差不多,朔州城高,陶罐大多在半空就爆炸,而我赵家堡堡墙低矮,陶罐摔在地上,来不及爆炸就碎了,所以才将铁制的轰天雷都留了下来,还望大人恕罪!” “哎!贤侄言重了,本官又岂是那种不分是非之人。” 刘凯一摆手,然后盯着王世贵冷声道:“王员外,听闻上次你那儿子竟在街上公然冒犯赵贤侄的表妹,可有此事?” “这…还望大人恕罪,是老朽管教不严,回去就狠狠的惩处那逆子,改日必定携犬子登门向赵贤侄谢罪。”王世贵脸皮抽搐了一下,赶紧小心答道。 “哼!若下次再发生这种有伤风化之事,本官定不轻饶。”刘凯冷哼一声,官威十足。 “是是是!谨遵大人教诲!” 王世贵赶忙点头,心里也是恨得牙痒痒,还真是官字两张口,他说有就有,赵锐有没有表妹谁不知道? 随即刘凯就拉着赵锐在一众士绅的簇拥下进了城,经过午作确认首级真伪后,刘凯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灿烂了。 当即就命师爷书写公文上奏,至于有没有为赵锐请功,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下午,醉仙楼最豪华的一间包厢内,推杯换盏声此起彼伏,几乎都是朔州有名望的大户士绅和官员。 刘凯只是小酌两杯,就以公务繁忙回了州衙,紧接着卢大庸也称堡中有要事告辞离去,王世贵则是表示身体欠佳,也离席而去。 三人的离开,并未影响到酒席的气氛,反而让众人都放开了。 “贤侄,来,老朽再敬你一杯。” “贤侄此次立此大功,前途无量呀,老朽也敬你一杯。” “好,贤侄海量。” 赵锐无奈,只得一杯接着一杯,和众人客套。 不多时,不知谁叫来的一群美妓,莺莺燕燕来到了雅间,顿时一个个原形毕露,场面甚是不雅。 众人本以为赵锐年幼,又是秀才,会有所不适,可随即就发现他一人霸占了三个,玩儿的不亦乐乎,全都惊掉了下巴。 酒宴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赵锐醉得是一塌糊涂,只得在城中歇了一夜,第二天回去的路上,脑袋仍然隐隐作痛。 “大牛,昨晚是怎么回事?那三名女子呢?” “二爷,是夫人交代的,说不准你接触那些风尘女子,让我们看好。” “混蛋,敢坏二爷的好事,回去再收拾你们。”赵锐想起昨晚他本来是和三名女子去休息的,可刚出门就被他们拖走了。 当时醉得一塌糊涂,现在想想就恼火无比,那三名女子可都是俗称的清官人,他只是想要将她们解救出苦海罢了。 大牛和一众家丁骑在马上都是苦着脸,他们也不想坏二爷的好事,奈何夫人再三叮嘱,让他们不敢不听。 赵锐并没有回赵家堡,而是四处查看百姓的情况,转移去朔州避难的几千百姓,昨天下午就都回来了。 这次鞑子由于走的匆忙,精力又放到了赵家堡和吴家堡身上,烧毁的房子并不多,反倒是百姓的坛坛罐罐都丢了。 对此赵锐自是不会管的,谁叫他们不放在家里,要带着上路。 匠户也都返回了吴黄两堡,正在收拾,准备复工,而那三千流民乞丐,同样也跟过来了。 赵锐也只能让他们继续修兵营,每天三碗稀粥和一个拳头大小的杂粮馒头吊着命,就这一个个都对赵锐感动的痛哭流涕。 第72章 又要破产了 这次进攻吴家堡和守卫赵家堡,共战死了近百名家丁,三百乡勇,青壮妇女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受伤的就更多。 伤亡不可谓不大。 所以善后问题,让赵锐很是头痛了一番。 最后决定,战死的人,有家室的一律补偿五两银子,其后每月都补偿一钱银子,共补偿十年。 重伤失去劳动力的补偿减半,并会安排较为轻松的活计,至于轻伤者,就不做补偿了。 不过,乡勇凡是参加过战斗的,都晋升士兵,家丁则晋升老兵或提拔军官。 由于没有军法官,不好统计,因此这次不按斩首算军功,毕竟队伍还未正式成军,也就意味着条例还未生效。 当然,赵锐不会立即宣布这条,而是会等到一个月之后,否则大家就不会刻苦训练了。 “二爷,家中可没有这么多银子呀。”李婉柔按照赵锐所提,将抚恤金算完后,就一脸的为难。 “不会吧?暂时一次性也只要拿出三千多两银子,怎么会没有?”赵锐接过册子,看了一下,一脸诧异的盯着她。 “哎,家中如今只剩下两千余两银钱了,二爷,你看是否能够先欠着一点,等地里的庄稼收获了,再补发?” “不行,什么银子都能欠,唯独抚恤金欠不得,上次从黄吴两家可是得了整整两万两啊,就算除出去喂给那狗官的一万一千两,也还有九千两,怎么现在只剩下区区两千了?。” 赵锐果断拒绝道,然后望着她。 “二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光是那些匠户就补偿了四千多两银子,这阵子来又陆陆续续买了近两千两银子的铁料硫磺盐巴,昨天孙老又支了五百两银子去买药材,二爷若不信嫂嫂这就去拿账本与你来看。” 李婉柔一脸的委屈,说完就欲转身,去拿账本。 “嫂嫂别生气嘛,我这不是随口问问,何况就算银子都是嫂嫂发光的,锐儿也不会有半点心疼,银子不让嫂嫂花,还让谁花?”赵锐赶紧上前拦住她哄道。 “二爷如今就知道说些好听的哄人,嫂嫂整天待在家中又能花几个钱?” 李婉柔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暖暖的,那点委屈也消散的无影无踪,然后柔声道:“那所缺的银两怎么办?要不卖马吧。” “不行,战马一匹也不能卖,粮食还有多少?” “粮食倒还能吃三个多月,细粮还有两千多石,粗粮一千多石,对了,要是算上刘管事那一千匹战马和堡中的四百多匹,恐怕就只能吃一个半月了。” “嘶!难道战马比人吃的还多?”赵锐倒吸一口凉气。 李婉柔赶紧点头:“嗯嗯,听马房里的刘婶儿她们说,战马不比骡马,不但要吃好,还要吃饱,否则长此以往就会废掉,哎!那些马儿实在太金贵了。” “金贵个屁,就不信鞑子天天有黄豆麦糠喂给它们吃。”赵锐下意识道。 “二爷,你是读书人,怎么能整天将这些脏话挂在嘴边呀!”李婉柔顿时脸红的瞪了过去。 “呵呵,嫂嫂见谅,下次一定注意。”赵锐摸了摸鼻子,赶紧赔罪。 李婉柔也没再计较,而是解释道:“咱们这里不比草原,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马儿吃惯了草原上的水草,道理是一样的。” “那就挑四百匹最差的卖掉好了。”赵锐也不得不被现实打败,这战马还真是买得起养不起。 何况这两日他就打算再招募五百乡勇,这人吃马嚼的,没有收入来源,迟早得破产。 商议完卖马事宜后,赵锐就开始琢磨怎么赚钱了,毕竟卖马也只是权宜之计。 去年种的冬小麦,也要等到六月才能收获,而且光靠种地收租,只能糊口,养兵那是万万不行,养精兵就更不可能。 草原经商周期太长,也解不了燃眉之急,抄家倒是来钱快,可如今元气大伤,别说没有对象可供他抄,就是有,恐怕也抄不动。 明末小说赵锐也看过不少,如烧玻璃,制作肥皂,提炼香水,晒盐等赚钱法子也都知道。 奈何烧玻璃的工艺他并不清楚,只知道用沙子来烧,香皂肥皂倒是略知一二,可饭都吃不饱,哪来那么多油脂弄肥皂? 至于香水和晒盐倒是简单,可这才刚开春儿,山上的花儿都还没开呢,大同河都非常少,又哪来的海水让他晒盐? 一时间赵锐也是头大如斗,也不知是自己能力有限,还是投胎的地方太穷,竟发现明末貌似银子也不好赚,当然抄家除外。 “对了,虽然没海水,无法晒盐,但可以二次提纯呀,还有酒,那些草原部落绝对喜欢烈酒。” 赵锐一拍额头,终于想到一个快速赚钱的法子,那就是将劣质食盐提炼成精盐,光卖给山西一省富户,每月就是一笔价格不菲的收入。 赵锐从来就是说干就干的人,直接在堡中挑了一处偏僻的院子,让木匠打造提炼食盐的工具,又找来了木炭麻布等材料。 忙完这些后,将堡中一半的劣质食盐都搬来了,整整一百斤,李婉柔听说后,也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二爷,你这又是在折腾什么呀?” “嫂嫂,你看着就行。” “你们几个留下,其他的人都出去,还有不许偷看,一经发现逐出赵家堡。” 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一听,顿时四散而逃,心里直骂二爷太凶残了,动不动就用逐出赵家堡来吓人。 其实提炼精盐非常简单,无非就是用木材做一个大的漏斗,铺几层木炭和麻布,将食盐倒入水中溶解,经过数次过滤后,用大锅将其煮干。 虽然这种粗糙的办法提炼出来的盐,赶不上前世的雪花盐,却也接近这时代的青盐了,比起寻常百姓家吃的盐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是的,平常百姓吃的那种盐,赵锐觉得以其称之为食盐,还不如称之为盐土,更贴切一点。 就是这种掺了大量泥土沙子的劣质食盐,一斤都要卖到高达上百文,一户四口之家,一年就算最低最低吃五斤,也要五百多文,接近半两银子,这对穷的只剩下裤衩的百姓,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第73章 商队回归 赵锐指挥着几人,一直忙到大半夜,才将一百斤劣质的盐提纯完毕。 主要还是将盐水煮干太麻烦了,整整十口大锅,煮了五六个时辰,若非赵锐事先警告,前来救火之人恐怕大有人在。 “二爷,这…这这就变青盐了?” 赵锐和李婉柔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看他们煮盐,而是等煮干了才来查看。 李婉柔和两丫鬟都是好奇的盯着锅底的那一层青白,小兰还用手弄了一点,放到嘴里尝了一下。 “夫人,好咸,只有一点点苦味,和咱们吃的青盐差不多。” “我也试试。”小环也赶紧捏了一点,尝试起来。 李婉柔虽然也想尝尝,却是做不出这种动作,赵锐见状笑了笑,捏了一点递到她嘴边。 “嫂嫂也尝尝吧,评估一下能卖多少银子一斤。” 李婉柔只得用袖子挡住,才张开小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随即美眸就是一亮,惊喜道:“二爷,你是怎么想到这法子的?这怕不是可以卖三四两银子一斤,只是,这贩卖私盐可是犯法的呀。” “嫂嫂,难道勾结山贼杀人抄家不犯法吗?”赵锐翻了个白眼,在明末竟然和他讲法,估计也就他嫂嫂这种人了。 “二爷,你怎么能将这种事天天挂在嘴边呢?让旁人听去多不好,以后可得注意。” 李婉柔顿时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向四周看了看,见几名青壮直直地盯着她,不由得到赵锐耳边小声教训道。 “好了嫂嫂,这就将你吓到了,那以后怎么办?”赵锐摆摆手,就冲着那几名青壮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将这些盐铲出来过称。” “哦哦,是二爷。”几名青壮赶紧忙活起来,一番过称后,竟然有二十来斤,也就是说只缩水了五分之四。 一百斤劣质食盐,每斤算一百文,(一两等于一千文)就是十两,提炼出二十斤,每斤保守二两银子,也有四十两,不算人工费,都足足有四倍利润。 “哈哈!”赵锐算到这里,哈哈大笑,因为只有富人才吃得起这种青盐,而这种盐,都是从四川或者淮南运送过来的,哪里竞争的过他? “二爷,这还真是个赚钱的买卖呀!”李婉柔同样也在心里默算了出来,感慨道。 “嫂嫂,抚恤金等卖马以后再发,那两千两银子明日就让人拿去够买劣质食盐,朔州买完,就像那些商家预购,可以付三成定金。” 赵锐大手一挥,他这属于二次加工,所以原材料供应必须要足,但为了避免将大同境内的劣质盐价抬高,还得一步步来,免得百姓吃不起盐。 第二天,赵明就前往朔州买盐,并将赵家要卖马和招募乡勇的事广而告之。 这次赵锐打算面向朔州全境招募乡勇,以便将他赵二爷的影响力扩散出去。 食盐提炼的方法简单,一看就懂,所以保密工作必须要做好,加工基地,就放在了赵家堡。 将两座小院打通,从吴家堡带来的那四百多寡妇中,挑了五十人,以后专门从事食盐提炼工作。 又挑了一座小院,选了二十多名女子,负责蒸馏烈酒,甚至是酒精。 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三座小院,这次违者就不是驱逐赵家堡了,而是杀无赦! 对于剩余的那三百成寡妇的妇女,和一百多男女少年孩童,赵锐也是头痛无比,暂时也只能这样养着。 … 一晃两天而过,赵家堡外的空地,填平的堡墙早已被清理干净,不远处一间间草棚再次搭建了起来。 此时,已过正午,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两千多青壮,然而,仍有青壮从东面源源不断地而来。 大厅中。 赵锐依然亲自面试,徐老道在旁参谋,小环和小兰则在边上摆了张书案,负责记录。 “为什么要加入我赵家乡勇?” “小的想跟着公子杀鞑子,给家人报仇。” “嗯,去领十斤粮食和衣物,明日正午前来报道。” “谢公子!小的今后…”大汉激动的就要跪下磕头,却被赵锐抬手制止了。 “我赵家乡勇的膝盖是直的,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还有以后不要自称小的,和旁人要自称在下,和本公子要自称属下,将头抬起来站直,都记清楚了吗?” “小…属下记清楚了。”大汉仍然有些唯唯诺诺,赵锐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挥手让其退下。 就这样,前来的青壮先是在外面进行初考,经过筛选入大厅进行终考,直到傍晚,才招满五百名额。 五百人中既有井坪所的军户,也有流民,和朔州其他地区的百姓,没被选上的,只得一脸失望的啃着杂粮馒头,讪讪离去。 如今家丁,包括去草原还未归的,还剩下一百,上过战场的乡勇也剩下一百,和被赵虎带去朔州的两百乡勇,加上刚招募的五百,共九百人。 不是他不想多招一些,而是一旦人数过千,那影响就大了,那刘知州肯定会说话的。 除了一百家丁和一百打过仗的乡勇,剩下的七百乡勇,最后也会淘汰两百,他宁愿浪费些粮食,也要搞淘汰赛。 因为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天天用棍子撵着他们训练,除刚开始,后面完全要靠他们自觉,这样更能考验一个人的品性和自制力。 懒惰的偷奸耍滑的,最后必定成绩会差强人意,忠厚老实,有上进心的,肯定会天天刻苦训练。 “二爷,刘管事他们回来了。” “是嘛!太好了。”赵锐正要回后宅吃饭,大黑就欣喜地冲进了大厅。 匆匆来到堡外,只见一百多人牵着大量的战马骡马,从远处而来。 不多时,堡中的人大多都涌了出来,望着归来的商队,发出一阵阵的欢呼。 刘管事和五十名家丁,上百名马夫都是一脸风尘仆仆,看着近九百匹高大的战马,赵锐嘴都乐得合不拢了。 “二爷,还有一百匹战马被扣在了偏头关所,老朽无能,还请二爷责罚。” “哎,刘管事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一趟你和兄弟们都辛苦了,到时候我还要论功行赏,那偏头关的千户怎么说?” 赵锐一摆手,偏头关守御千户所会刁难,他早就预料到了。 “那贺千户的言外之意,是每年五百两银子的过路费,我们由于没带那么多银子,他才将马扣下来。” “嗯,五百两银子倒也不多,明日就拿五百两银子去将马换回来,有时间我会亲自去一趟和他谈谈。” 赵锐想了一下,就点点头,他们这么大的商队,每年才五百两银子,确实不多。 估计那贺千户也是怕将他们吓得今后不走那条道,这才没敢狮子大开口。 毕竟一般的商队,怎么也不会走那条道出关,而陕西民乱以来,就很少有晋商会去陕西了。 第74章 汗血宝马 “对了二爷,这次那顺义王为了感谢我们赵家商队,特地送了一匹宝马给你。” “哦!宝马,在哪里?快拉过来我看看。”赵锐也来了兴趣。 随即一名马夫就拉着一头大马走了过来,众人眼睛顿时睁得大大。 赵锐同样吃了一惊。 因为这匹马不但通体火红,没有一丝杂毛,个头也要比其他的战马高出一大截。 其他的战马,马背最多也就一米三四高,可这匹马的马肩高度竟然有一米七左右,头一昂怕不下有两米。 “嘶!这匹马也太高大了吧?” “啧啧,你看他那四条腿长的,这跑起来得多快呀!” 众人都是连连惊呼,有的想上前去抚摸,可还未靠近,大红马就躁动起来,惹得众人都是不敢靠近。 “这应该不是蒙古马吧?” 赵锐也是越看越喜爱,望向刘管事,虽然他现在的马术烂得掉渣,但正在苦练。 “二爷,据那顺义王所称,这匹战马是去年他们从漠西一个部落中得到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刘管事解释道。 “哦,汗血宝马?” 赵锐大喜,说着就要上前去骑,刘管事却是吓了一跳,赶紧制止道:“二爷不可,这匹马的性子太烈了,而且又不合群,其他马都怕它,路上让我们是吃尽了苦头。” “二爷让我去试吧!” “二爷还是让我来吧。” 一众人听说是汗血宝马,又还没被驯服后,都是围上来跃跃欲试。 “好,虎哥,你去试一下,要小心一点。”赵锐听后也不敢再试,毕竟万一被马踩死,或者摔成重伤,那他将会成为史上最悲催的穿越者。 “好呢!”赵虎兴奋的立即就冲了上去。 可刚爬上马背,大红马就前蹄高高跃起,一个转身后蹄一蹬,就将赵虎摔了下来。 若非马夫牵着缰绳,几名家丁也早有防备,及时将赵虎拖了回来,非得被踩死不可。 “虎哥没事吧?”赵锐刚才也吓了一跳,这匹马简直就是要杀人的节奏。 “二爷我没事。” 赵虎忍着疼痛爬了起来,其他人也被吓到了,没敢再嚷着要去试,但总有不怕死的。 “二爷,让我试试吧。”大黑一抱拳。 “行不行?”赵锐望了望仍然躁动不安的大红马,有些担心这名大将会折损在它的蹄下。 “二爷放心,我有把握。” “那好!”赵锐见他这么说,就点点头,众人当中就属大黑的骑术最好,若他都不行,那也只能用棍棒让这匹马听话了。 大黑这次将外面的棉衣都脱了下来,围着战马转了两圈,趁其不备,一个翻身就爬上了马背。 大红马顿时就剧烈的玩起了花样,众人吓得纷纷后退,两名马夫赶紧上前帮忙扯缰绳,可大黑依然被摔了下来,脑袋都摔破了,弄的是头破血流,比赵虎还惨。 “娘的,这匹马还真是成精了。”赵锐大骂一句,似乎有些明白那顺义王为何要将这么一匹宝马送给他了? 这么难降服,又不合群,完全就是鸡肋,每天还要好吃好喝的喂着。 其实赵锐并不知道,这种大宛马产自中亚,在草原上最多只能活两年,反倒是中国北方的气候适宜它生存,所以卜失兔才顺水推舟送给他。 连大黑都弄得个头破血流,其他人也彻底打消了一骑宝马的念头,赵锐同样只能望马兴叹。 “呀!好大的一匹马呀,夫人你看。” “二爷,这…这匹红马是刘管事带回来的?” 李婉柔和两丫鬟也跑了出来看热闹,顿时就被大红马吸引住了。 “嫂嫂,这是那顺义王送给我的汗血宝马,可惜有些不听话,我打算以后再慢慢调教。” “难怪这么高大,原来这就是汗血宝马,好一匹神驹,就是传说中的赤兔宝马也不外如此吧!”李婉柔盯着马,看了半天,不由的感慨道。 “二爷,起个名字吧。” “对对对!”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众人纷纷嚷道。 “嗯,我看就叫赤龙吧!”赵锐点点头,看着高大威猛的大红马,脱口就说道。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李婉柔更是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急道:“二爷不可乱说,我看就叫赤虎吧。” “赤虎哪有赤龙…好吧,那就暂时叫赤虎。”赵锐说到一半也反应过来,龙这个字在古代可不是乱沾的,只得妥协,心里却是非常不爽。 这特么的起个名字都要忌讳这个,避讳那个,实在是一点自由都没有。 众人都是重重的松了口气,心里都暗道,自家二爷好大的胆子呀,好在皇上早就将锦衣卫裁撤了。 “二爷这么多马,堡中可关不下呀!”李婉柔赶紧岔开了话题。 “这样好了,暂时就拴在墙下,赶紧建一片马舍出来,赤虎单独关到堡中去,哦对了,刘管事这是匹母马还是公马?” “回二爷,是公马。” “好!公马好呀。”赵锐呵呵一笑,众人却是不解其意。 将战马安置好后,天已经黑了,赵锐这才将刘管事叫到了书房。 “那卜失兔应该还有其他的事吧。” “二爷料事如神,那顺义王希望我们能为他们打造一批箭支,今年六月份之前运送过去,而且希望今后每年冬季,我们商队都能去和他们做生意。”刘管事点点头。 “嗯!”赵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就起身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这次鞑子南下劫掠,对赵锐的触动很大,虽然土默特部没参加,但让他依然有些反感再去草原做生意,尤其还是卖兵器。 然而,若是历史的轨迹不出现偏差,今年五月,林丹汗就会完蛋,漠南蒙古将全部归顺后金。 也许崇祯和明朝人,看不出这意味着什么,但作为一名穿越客,他知道,漠南蒙古全部归顺后金,则意味着宁锦防线将形同虚设,大明的丧钟正式敲响。 因为从此后金将再无后顾之忧,想什么时候南下,就什么时候南下,而且还可以裹挟蒙古诸部一起南下。 崇祯二年,后金绕道蒙古入关,就是因为林丹汗西迁之归化,左翼诸部纷纷归顺后金。 但右翼没有归顺,让皇太极仍不敢放心大胆的南下,就是怕回去的时候被林丹汗堵在长城下,和明军南北夹击,这也正是皇太极一直揪着林丹还不放的原因。 而从崇祯七年,后金第二次入关,往后规模一次比一次大,次数也越发的频繁,就能看出失去草原屏障的恶果。 “好。”最终赵锐决定先打造少量的箭支,六月份亲自去一趟。 若那卜失兔愿意和大明结盟,敢和后金对着干,他就全力扶持,帮助其再次统一右翼诸部。 若是那老东西拉稀,那就只能重新挑一个有雄心壮志的部落首领,虽然这样容易养虎为患,但两头老虎总比一头老虎威胁要小。 第75章 上门拜谢 去年冬季虽然异常寒冷,但奇怪的是开年后,气温竟然比往年都要高,这让田间地头里的老农是喜出望外。 整个大同府,也就最南边的朔州可以种冬小麦,积雪融化天变暖后,田地里的麦苗开始飞速生长。 尽管三堡附近,近五千亩的土地都是赵家的,但农事赵锐不太懂,所以并没有乱插手,他相信赵明和那些老农,会管理好的。 堡外的空地上,九百多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抬头挺胸精神抖擞,一边则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兵器和棉衣缺口都非常大,棉甲就更不用说了,两堡匠户昨日也才刚刚复工,加上手雷和轰天雷也用光,让赵锐每天都迫切的想要成军,所以对新招募的五百乡勇根本就没有搞区别对待,一样训练。 为此,不得不三餐,顿顿管饱,每人每天都能分到一块肉。 “驾!” 一阵马蹄声传来,让正在列队训练的乡勇们都望了过去,只见一队骑兵从北面奔驰而来。 “姐,快看,那里好多马,还有那里好多士兵在训练,那赵公子还真是个另类的读书人呀!” “啧啧,那小子不会是真想杀官造反吧,竟然招这么多兵,买这么多马,也不怕人弹劾。” 打头的一匹白马上,马英和马韵儿共乘一骑,两姐妹都是被那大片的马舍和空地上的乡勇吸引了。 “呵呵,我还以为马姑娘将你那些兄弟都抛弃了,原来还记得呀!” 赵锐看着她带了两百多骑兵耀武扬威而来,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但却并不后悔和她联手。 “怎么,这就是你赵家的待客之道吗?”马英翻身下马,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礼物,将妹妹扶下了马。 “赵公子,那日多谢你不计前嫌,让我姐姐和寨中兄弟幸免一难,今日我和姐姐特来拜谢!”马韵儿接过礼物上前款款行了一礼,一脸感激的道。 “呵呵,原来小娘子是马当家的妹妹呀,难怪在下当初怎么觉得眼熟呢!”赵锐接过礼物还了一礼,像是今天才知道似的,笑道。 “当时韵儿并非刻意隐瞒,还望公子见谅!”马韵儿脸一红,变相的将自己名字告诉了他。 “好了妹妹,意思一下就行了。”马英见赵锐嬉皮笑脸的上下打量妹妹,有些不耐烦的上前打断道。 “韵儿姑娘,来者即是客,两位里面请!”人家提着礼物来拜谢,大庭广众下,赵锐也不好失了礼数,毕竟他名声如今才刚刚有了点起色。 马英也没犹豫,拉着妹妹的手就跟着进了赵家堡,骑兵则在外面等待。 三人来到大厅坐定,赵锐就让人将那些受伤的清风寨好汉请了过来。 见有十多人,是上次三家打赵家堡时失踪的,马英也只是随便问了一下情况,就决定全部带回去。 “咳咳,赵锐,我马英向来恩怨分明,从今往后我们两家恩怨一笔勾销了。”见妹妹老是打眼色,马英只得放下茶杯,一挥手道。 赵锐也放下茶杯,却是好整以暇的冷笑道:“马姑娘这话说的好轻巧呀,咱们先不说牛头寨和那次你带人拦截我的事,光我赵家堡,你今年冬季就好像打了三次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哪有三次,明明只有两次好不好?”马英一拍桌子怒道。 “看来马姑娘还真是健忘,那我就提醒你一下,那次你只带了一百骑兵。” “那次是你骗人在先,我只是来讨个公道,又没动手。” “哼,你不但射了我一箭,走时还放了一把火,亏你还好意思说没动手。”赵锐冷笑一声。 “赵公子,以前的事是我清风寨不对,得罪之处还望公子大人大量,好在双方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若公子愿意和解,从今往后我们保证,对赵家堡和赵家商队都将秋毫无犯,并愿意赔偿一千两银子。” 马韵儿见姐姐和他纠结打赵家堡的次数,心里也是无奈之极,见姐姐还要再说,赶紧起身施了一礼道。 “妹妹,你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赔偿一千两银子了?” “姐姐!” 马英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急道,马韵儿却是要哭出来了。 “好吧,就当是我那些兄弟的汤药伙食钱好了。”马英只得坐下,端起茶杯。 “赵公子,不知你对我的提议可否满意?”马韵儿这才望向赵锐,一脸期盼。 “就依马姑娘所言好了。” 赵锐正要再提条件,后堂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就见李婉柔赶紧走了出来。 “嫂嫂你怎么来了?”赵锐眉头一皱。 “赵夫人。” 两姐妹见李婉柔走出来,眼中都是闪过一抹惊艳,马英一抱拳。 马韵儿则行了一礼,打量了一下她,这一刻心里竟然有一丝自惭形秽。 “这位应该就是马家小妹吧,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李婉柔冲着马英点点头,然后亲热地上前扶起马韵儿,转头对着赵锐道:“二爷,竟然两位马姑娘诚意十足,我看就算了吧。” “嫂嫂,这件事我自有主张。”赵锐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那你想怎样?”马英一双粉拳捏的紧紧,直直的盯着他。 “马当家,本公子也是恩怨分明之人,你打我赵家堡三次,看在你一介女流份上,我只打清风寨一次。” “好!那姑奶奶就随时恭候大驾,告辞!” 马英顿时气得柳眉倒竖,一抱拳,就拉着妹妹告辞离去。 马韵儿也没想到赵锐竟然不肯善罢甘休,回头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 “不送!” “二爷,难道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李婉柔望着两女的背影,回头一脸幽怨地盯着赵锐。 “当然好,可是嫂嫂,这不是一个能和平相处的年代呀!”赵锐起身背着手摇了摇头叹道。 其实他要的是吞并,而不是和解,但他知道马英那娘们儿不打服,是绝不会乖乖听话的。 堡外,马英却是突然一拍额头,“哎呀,刚刚都被那小子气糊涂了,竟然忘了和他买马,妹妹要不…” “姐姐,你觉得赵公子那种态度,会将战马卖给我们吗?”马韵儿白了她一眼。 “哼!他现在就是想卖,姐姐我还懒得买勒。”马英本来有些失望,可当瞥见墙根儿下的那片马棚后,眼睛顿时一亮,一脸坏笑。 正当众人准备翻身上马离去时,不远处一名马夫,牵着刚遛弯回来的赤虎,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马英带来的那些战马看见赤虎后,都变得有些焦躁,众人则是一片惊呼。 马英更是一双杏眼瞬间瞪得大大,整个人都呆住了,马韵儿同样吃惊的张着小嘴。 第76章 驯服宝马 “竟然是汗血宝马。” 作为养马世家出身,马英虽然没见过汗血宝马,但小时候也曾听父亲和爷爷详细的描述过,所以只是一眼,就认出了前面那匹大红马,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反应过来后,立即就冲了上去,一把抢过缰绳,将马夫推开。 “唉呀!你干什么?”马夫跌坐在地,一脸愤怒。 马英却没心思管他,而是浑身激动的一个翻身就爬上了马背。 赤虎顿时就癫狂起来,吓得刚爬起的马夫连连后退,边上训练的乡勇也纷纷围了过来,可都不敢上前。 “竟然还是匹没驯服的汗血宝马,好,太好了。” 马英双手死死环住马的脖子,匀称修长的双腿也是紧紧夹住马腹,任由赤虎原地打转,上下颠簸,一脸兴奋地道。 “姐姐,小心呀。”马韵儿见大红马发狂,姐姐数次都险些被摔下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怎么回事?”赵锐也被外面闹哄哄的场景惊动了,匆匆杀来,一见马英敢骑他的大红马,顿时勃然大怒。 “快,给我冲上去将她抓下来。” “哦哦!”众人顿时端着长枪,举着盾牌围了上去,可赤虎正在发狂,众人又怕伤到马,根本就无法靠近。 赵锐也只能干瞪眼,心里期盼那娘们儿被摔下来,谁知足足折腾了一刻钟,她仍然死死地趴在马背上。 而此时,赤虎也渐渐消停下来,口鼻吐着白雾,喘着粗气,人马皆是汗如雨下。 待到马儿彻底安静下来后,马英这才翻身下马,脸贴在马头上,一阵亲密,然后喜滋滋的牵着它来到了赵锐面前。 “赵锐这匹马我势在必得,你开个价吧!” “想都不要想,这是本公子的坐骑,岂能卖给你?”赵锐一脸冷笑,意识马夫赶紧牵走。 “你的坐骑,那你骑上来给我看看?难道你没看见这匹马已经被我驯服了嘛,你就是不卖,留着也没用,这样好了,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嘶!”四周顿时一片吸气声,暗道这清风寨的马当家出手好魄力呀,一千两银子都可以买上百匹普通的马了。 “哼,二爷是差钱的人吗,别说一千两,就是五千两都不卖。”赵锐眼皮都没眨一下。 “你…”马英气的咬牙切齿,若非妹妹在他身边,周围又全是他的人,真想夺马就走。 “赵公子,君子成人之美,恳请割爱将这匹马卖给我姐姐吧,今后我清风寨,一定对贵府和赵家商队秋毫无犯,还望成全。” 马韵儿叹了口气,朝着赵锐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因为她知道姐姐爱马如命,如果得不到,恐怕晚上觉都睡不着。 “哎!韵儿姑娘快快请起,不是在下不成全,而是这匹汗血宝马我留有大用。” 赵锐将她扶起为难道,相比起马英,他对这马韵儿的好感要强多了。 “你留着除了暴殄天物,还能有什么用?”马英撇了撇嘴,显然认为赵锐这是坐地起价。 “难道你没发现这是匹公马吗?” “那又怎样?”马英下意识道。 “呵呵,竟然是公马,自然是要拿来和母马配种,生更多的汗血马宝宝,这样吧,到时候等我培育出来后,送你一匹好了。” “赵锐,枉你还是读书人,我呸!”马英俏脸胀得通红。 “公子好生无礼。” 马韵儿双颊同样一片滚烫,娇嗔道。 赵锐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他哪里无礼了,不过见马韵儿这副娇羞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些悸动。 “那借我骑一会儿总行吧。” 马英也知道,赵锐不可能卖给她,可又舍不得,只得退而求其次。 “这倒是没问题。” 赵锐点点头,反正将她妹妹扣在这里,也不怕她有去无回,而且他也想看看这匹马到底能跑多快。 马英也不啰嗦,立即就翻身上马,众人赶紧让开了一条道,这才一挽缰绳,娇喝一句:“驾!” 赤虎顿时就小跑起来,不多时,四蹄就开始飞扬,片刻时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好快呀!” “果然不愧是汗血宝马啊!” 众人望着远去的战马,都是赞叹不已,脸上全是羡慕之色。 “这时速,怕不下有五六十公里吧。”赵锐同样暗暗心惊,要是骑着它去大同,恐怕也就一个时辰。 “吁!” 只是半炷香时间,马英就从朔州城打了个来回,一脸兴奋的道:“赵锐,这匹马还有些不适应,要不我带回去帮你调教几天,再还你怎么样?” “可以,不过倒是要劳烦令妹在堡中做客几天。”赵锐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 “无耻!” 马英脸色一冷,就将缰绳扔给了边上的马夫,一脸不舍得拉着妹妹离去。 “彼此彼此,还有,至今日起你我两家正式处于敌对状态,下次再来,本公子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赵锐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然后扫向众人:“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训练。” “是!” 众人赶紧四散而逃,唯独狗剩凑了上来,小声道:“二爷,刚刚为什么不趁机将这娘们儿拿下?” “你懂个屁,以二爷的本事需要做这种小人行径吗?等兄弟们训练完成后,正好拿她清风寨练兵。” 赵锐一巴掌拍了过去,然后径直朝堡中而去。 一路上,马英仍然余怒未消,对着妹妹气鼓鼓道:“现在死心了吧,姐姐就说了,那小子肚量小得很,你偏不听,硬要来和解,看这窝囊气受的。” “哎!确实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过这和肚量没关系,而是那赵公子恐怕另有所谋,姐姐,要不咱们搬走吧?”马韵儿叹息了一句。 “胡说,难道你还怕姐姐斗不过他一个毛头小儿?我们这次虽然损失惨重,但他赵家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能招兵买马,我就不能招兵吗?” 马英见妹妹说这种丧气话,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以山寨如今的钱粮就是养两千人都不成问题。 “可是姐姐,他们有轰天雷呀!” “妹妹不必担心,那轰天雷防守确实是利器,但进攻却是不行,我们清风寨易守难攻,又有骑兵配合,只要他敢来,姐姐必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姐姐,咱们清风寨是易守难攻,却也是死地,上山下山只有一条路,要是他围而不攻,仗着轰天雷堵在山下如何是好?” 马韵儿仍不死心的劝道,她算是看出来了,那赵公子是绝不会放过他们清风寨和井坪所的。 “妹妹,你说的也对,咱们山寨粮实虽多,但也有吃完的一天,要是他真扎一座营,长期堵在山下,还真是个大麻烦。”马英心里也是一惊,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所以姐姐咱们还是搬到别处去吧,就让那赵公子和卢千户斗好了。” “不行,这一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马英怕了他,以后还怎么收过路费?” 马韵儿见她语气坚决,只得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既然姐姐不肯搬走,那咱们也只能和井坪所结盟,到时赵公子若围困,咱们就向井坪所求援,他若扮山贼去打井坪所,姐姐就率骑兵去偷袭赵家堡,让他首尾难顾。” 说完想了一下又道:“不过,咱们也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到那卢千户头上,为防他万一鼠目寸光到时不来救援,姐姐最好将骑兵都搬到山下谷中去,免得到时候被堵在山上,进出不得。” “对对,还是妹妹考虑的周全,就这么办,回去就招人,还怕他不成。”马英顿时战意高涨。 第77章 打造利益链 卖马的消息都放出去了三天,竟然只有清风寨一伙马匪上门,这让赵锐也是有些无语。 难道战马不吃香了? 当然不是,至于原因,他也懒得想,既然不来,那他就发请柬请,看他们来不来。 “二狗,我让你调查的事都调查的怎么样了吗?” “二爷,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是清单。” 二狗从小就在赵家堡长大,人比较机灵,偷偷跟着几名管事学的一些字,所以赵锐才选他负责打探消息。 看过名单后,赵锐心中怒火燃烧的同时,也是哀叹不已,朔州上得了台面的大户,除了他们赵家,其余十多家几乎都和张家口八家奸商,或多或少有生意上的来往。 “除了王家,刘家外,其余的都送一份请柬。”沉思了好半晌,赵锐才缓缓道。 刘家和王家他是必须要铲除的,两家都长期给范家提供兵器,而且还都是主动为其运送到张家口。 他不是没想过,以后有实力了,将所有和八家有过生意往来的晋商大户全部端了,但这样山西的商人和大户,恐怕就要绝迹了。 朔州是大同和太原的交通枢纽,商品周转地,所以外地商人开设店铺的非常多,本地只要有点财力的大户也都会经商。 第二天,十几家大户的家主就应邀前来,全部是朔州本地人。 客厅中。 赵锐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这次请大家来,是有一笔赚钱的大生意想和诸位合作。” “哦!” “呵呵,难道贤侄想将马匹全部卖掉?” 众人装作吃惊的样,心里却是不以为意,赵家要卖马的事,他们自然知道,这多人一人能分到几匹? 之所以一收到风声没来,那是因为想要拖一拖压一压价,反正马市还未开,外地的商人也还未来。 “大家想岔了,比起战马,这笔生意可谓是一本万利呀!”赵锐说着就命人抬了两袋刚提炼好的精盐过来。 “这…贤侄这是青盐?” 众人望着两袋白花花的食盐都是一脸吃惊。 “不错,我赵家能长期弄到这种青盐,暂时每月可能只有几千斤,但半年后几万斤都不是问题。”赵锐端起茶杯笑得道。 “嘶,贤侄,你当真每月都能弄到几千斤这种青盐?” “千真万确。” “贤侄,那不知价格几何?又打算怎么合作?” 众人都心动起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赵锐不会和他们开这种玩笑。 “很简单,各位从我这里拿货每斤一两五钱银子,在座的每人负责一个地区的销售,至于你们又去和谁合作,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贤侄此话当真,真的只要一两五钱银子一斤,而且还都是这种品质的青盐?” 一名员外沾了些袋中的食盐尝了一下,激动的望着赵锐,其他人同样眼睛发直。 因为如果真的只要一两五钱银子,那他们绝对可以将山西境内的青盐份额垄断,甚至销往河北,河南山东都有赚头。 “赵某人从来不妄言,各位意下如何?敢不敢做这私盐买卖?”赵锐笑着道。 “有何不敢,只要贤侄的青盐一两五钱银子一斤,有多少老夫要多少。” “嗯!” 众人都是赶紧点头,生怕回答慢了会错过这笔生意,他们自然是不敢,但这么低的价格,他们完全可以找人合作呀! 哪怕二两银子一斤,他们每斤也能赚五钱,而这种青盐运送到山西,最低也得卖三四两银子一斤,其中利润之大,相信愿意合作的大有人在。 赵锐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让他们做中间商,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随即众人就开始分配,山西四府四州所有县,被平均分配,每家负责一块,都不得过界,至于山西以外,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各位,这青盐的利润虽然丰厚,但凡事得量力而行,切莫因为一时贪心,惹大祸,所以我的建议是,大家都在各自的地盘挑一家实力强大的豪强合作,只有大家一起赚钱,才能做得长久,才能不惧有心人的窥视。” 赵锐也是怕他们头脑发热直接去卖,连累到他,毕竟他现在实力还小,经不起连累。 “贤侄放心,这种粗浅的道理老夫还是晓得的。” “嗯,贤侄就尽管放宽心吧!” 众人心里都是直翻白眼,他们经商几十年,赵锐一个毛头小儿竟然还说教起他们来,真是可笑。 赵锐也没说什么,也没有要求他们保密什么的。 因为今后他赵家肯定会大量购置劣质食盐,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他赵家有将劣质食盐变为青盐的秘方。 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引起别人的窥视,只要他的乡勇成军后,下黑手他就不怕了。 至于明面上对付他赵家,自然有整条利益链上的人来顶,不顶就断货。 张家口那八家没人敢动,难道身后有什么滔天的势力? 狗屁,就是利益网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哪怕宣大总督,山西巡抚想要动,都得掂量掂量,一旦引起整条利益链上的士绅商贾官员反弹,后果会怎样。 所以他的产量越大就越安全,垄断山西整个青盐的销售就更安全了,这也正是他将价格定在一两五钱,让出这么多利益的原因。 毕竟等他的实力强大了,可以自保后,他完全可以再涨价,那时销售网也已铺开,只要他的盐比外来的盐便宜,那些合作对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不过,这种青盐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吃得起,他估计整个山西每年的消耗量最多也就两三万斤,最终卖四两银子一斤,也就十几万两。 其中他就要拿走四五万,剩下的七八万每人最多一年也就分个几千两银子,加上官面上的打点,恐怕还得缩水一半。 所以这条利益链并不牢固,最终赵锐决定将香皂也弄出来,同样作为奢侈品卖给大户,用来巩固利益链,一块最起码也得卖五六两银子。 香皂是用动物的油脂制成,这年代饭都吃不饱,油脂的价格可想而知。 想要大规模制作肥皂卖给普通百姓,那绝对的亏得血本无归,也没有市场,只有制作成香皂,卖给大户妻妾用于洗澡,或作为礼品,才有出路。 毕竟物以稀为贵,香皂的制作方法,赵锐只知道个大概,他自然不会亲自去弄,而是让徐老道先提炼香精,然后熬油脂慢慢琢磨。 赵锐和十多人相谈甚欢,设宴好好的款待一番后,每人才分了几十匹战马和二十斤青盐告辞离去。 马匹十两银子一匹,四百匹就是四千两,青盐只有两百斤,三百两银子,让赵锐短时间内不用为银子操心了。 第78章 偷马 手头上有了钱,赵锐又开始折腾起来,烧砖烧瓦烧石灰,准备沿着西面城堡,将赵家堡扩大一倍。 其余三面堡墙也都要加厚加高,外面还要包裹青砖,就是吴家堡和黄家堡,以后也要扩大,加高加厚堡墙。 各村集中居住,百户一座小堡,共十座,同样要建一道三米高的土墙,将村子围起来。 他可不想今后再有点风吹草动,就又要搬来搬去,这次鞑子走得匆忙,没有烧房子,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赵锐的设想是,今后黄家堡作为生产冷兵器盔甲军服等基地,吴家堡作为火器生产基地,赵家堡作为轻工业区。 而他和李婉柔则是搬到井坪堡去住,井坪千户堡的位置比赵家堡要好,也要大,已经算得上一座小城了。 只有占据了井坪千户堡,才能更好地控制朔州西北地区,辖下的一万多军户民户。 三堡之间兵营的建设,同样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所有的青壮男女几乎都有活干,没有工钱只管饭。 即便如此,每天消耗也是巨大,看着钱粮如流水般的花出去,李婉柔和赵明都是心痛不已,奈何赵锐根本就不听劝。 “二爷,清风寨传来消息,那马英准备今晚来偷马。” “哦!好,让她来好了,今晚我必定要生擒那娘们儿,呵呵!” 赵锐一楞,随即就一脸的坏笑,边上的二狗也跟着阴笑连连。 随即,赵锐就将大虎和大黑叫了进来,做出了布置,只等马英自投罗网。 是夜! 天一黑,马英就带着一百五十骑精锐老兄弟,打着火把,向赵家堡杀去。 马韵儿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姐姐和诸位兄弟背影,心里是担忧无比。 她觉得那赵公子竟然敢将马拴在墙根儿下,不可能没有考虑过会不会有人来偷马,所以必定是有所防备的,奈何姐姐根本就不听劝,执意要去偷马。 … 一个时辰后,马英才带着人来到赵家堡北面,在山里时就将火把熄灭了。 老远就见墙根儿下,马棚前面烧着一堆堆火,火堆旁还有十几名乡勇在值夜,墙上则是来回巡逻的岗哨。 这阵子马英早就摸清楚,见和平时一样,并无异常,也松了口气,但仍然派人偷偷摸上去再查看了一番。 不多时,几人就回来了。 “大当家,一切正常。” “嗯,那小儿也太猖狂了,自以为有轰天雷,别人就不敢来偷袭,姑奶奶就偏不信这个邪。” “大当家,那咱们是骑马直接杀过去,还是下马偷偷的摸过去?” 众土匪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 “骑马动静太大,全部下马悄悄地摸上去。”马英毫不犹豫地道。 看守马棚的也才十多人,他们悄悄摸到近百步外,然后一鼓作气冲上去,轻松的就能解决掉那十多人。 墙上巡逻的岗哨就是扔轰天雷,区区几个人又能扔多少?等堡中的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们早就夺马而逃了。 “洪三哥,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不要耽搁,抢了马就走。” “大当家,那你呢?”洪武有些诧异,其他人同样不解得望着马英。 “我要去偷汗血宝马。”马英一咬牙道,这阵子她几乎天天带人埋伏在赵家堡附近,就等着抢汗血宝马。 可谁曾想赵锐不但将马关在堡内,白天就是出来溜达,也都只在庄堡附近,让她毫无下手的机会。 “大当家这太危险了,要不叫几名兄弟和你一起去吧。”洪武也知道她的脾气,劝肯定是劝不住的。 “不用,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我一个人更方便,到是你们要小心一点。” “好吧,那大当家你自己也小心一些,实在不行就别勉强。”洪武无奈的道。 随即,洪武就带着一百多土匪,轻脚轻手地朝前摸去,马英则是一身夜行衣,独自消失在了夜色中。 “冲!” “杀呀!” 洪武带着人摸到火堆几十步外,突然大喝一声,顿时一百多人呐喊着朝马棚冲去,惊的战马都躁动起来。 可还未冲到火堆旁,几十颗手雷就从墙上飞了下来,砸在了众人身前。 “轰轰轰轰!” 一时间全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一百多名土匪打头的,被炸得鬼喊鬼叫,其他人也都满脸惊恐,慌作一团。 “不好,有埋伏,带着受伤的兄弟快撤!”洪武大叫道。 可随即就发现,身后和左右两侧都燃起了无数的火把,正缓缓包围过来,马棚里也窜出了上百名手持盾牌和长枪的乡勇。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一阵阵兵器敲打盾牌的声音和呼喊声传来,让被烟雾呛得鼻涕眼泪一把的土匪们是不知所措。 “三哥,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 “冲出去。” 洪武带着人左冲右冲,都被长枪和盾牌组成的军阵堵了回来,最终被压缩在了狭小的范围内,背靠背椅在一起。 “哈哈!” “马英,你胆子不小,竟敢来偷二爷的马,今日二爷就要活捉你这匹胭脂马,不想死的话全部放下兵器,不然我就扔轰天雷了。” 一阵大笑传来,众土匪纷纷抬头,就见赵锐站在墙上,威风八面的咆哮道。 “三哥怎么办?” “要不还是投降吧。” “是呀,好汉不吃眼前亏。” 众人见包围他们的足足有七八百人,无数杆长枪对着他们,是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投降吧。”洪武无奈地将刀扔在了地上,其他人也纷纷放下了兵器。 “狗日的老实点。” 顿时乡勇们就冲上去,用绳子将土匪们一个个捆了个结结实实。 “二爷,没有发现马英。” “什么?难道被她逃了,不可能呀!” 赵锐一惊,随即就指着下面的土匪喝道:“说,你们大当家去哪里了?” “赵公子,我们大当家今夜并没有亲自来,是洪某带的队。”洪武双手还绑在后,冲着墙上回道。 “放屁,你以为二爷好糊弄吗?那娘们儿会不亲自来?骗鬼去吧,说,她在哪里,否则休怪赵某人动大刑…” “小子不用找了,姑奶奶在这里。” 赵锐根本就不相信马英会不来,正要动大刑逼问,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冷笑声。 第79章 顾头不顾尾 赵锐和墙上的十几名家丁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马英挟持着李婉柔站在院中。 赵二爷顿时惊掉了下巴,指着她道:“你…你,你怎么跑到院子里去了?” “呵呵,没想到吧,幸好姑奶奶留了一手,不然今天还真着了你小子的道。” 马英一脸的得意,心里却是暗道好险,这小子果然狡诈,竟然设了埋伏。 刚才她潜进来正准备去偷马,前面就传来了无数爆炸声,立即就知道洪三哥他们中了埋伏,所以毫不犹豫就杀奔后院,去抓李婉柔。 谁曾想在路上就碰见了匆匆赶来的李婉柔,身边还只带了两丫鬟,顿时喜出望外。 “快放了我嫂嫂,不然你们今天通通得死。”赵锐一脸狠厉的吼道。 暗骂自己大意了,只顾着将人都派出去打埋伏,竟然忽略了堡中的防卫,让这娘们儿趁虚而入。 墙上的十几名家丁早就跳了下去,将马英围在了中间,却又顾忌李婉柔在她手上,不敢动手。 “吓唬谁呢,先将我那些兄弟放了,然后打开堡门,把汗血宝马牵出去,不然大家一起死。” 马英抬了抬手中的剑,将李婉柔的下巴挑起。 “好,你先放开我嫂嫂。”赵锐急道,终于明白这娘们儿为何单枪匹马的杀进来了,原来是冲着汗血宝马来的。 “少废话,先放人牵马,我再放你嫂嫂,不然我先在她脸上割一刀。”马英说着将剑就移到了李婉柔的脸上。 冰冷的剑刃,让李婉柔身子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一抹害怕。 “嫂嫂别怕。”赵锐赶紧安慰一句,然后就阴沉着脸,冲着马英咬牙道:“好,你个臭娘们儿,今天算你走运!” 不多时,堡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汗血宝马也被牵了出来,马英见洪武他们已经远去,这才将李婉柔推向赵锐,骑着马扬长而去。 “二爷要不要追?” “追个屁!”赵锐一脚将狗剩踹翻在地,然后扶着李婉柔关心道:“嫂嫂你没事吧?” “二爷,我没事,都怨嫂嫂没用,害的宝马被她抢走了。”李婉柔自责道。 “不关嫂嫂的事,是锐儿没保护好你,至于宝马无非就是让她暂时骑几天而已,对了,环儿和兰儿呢?” 赵锐摆摆手,同样有些自责,同时也在心里敲了个警钟,那就是今后得加强内部防卫了。 因为等香皂精盐流传出去后,肯定会有不少人暗中窥视,若还这般大意,那还有个屁的秘密可言,搞不好脑袋都要被人割在床上。 “兰儿和环儿被马姑娘打晕了,我们快去看看。”李婉柔说着,就拉着他的手,匆匆朝里跑去。 而此时马英骑着汗血宝马已经和洪武会合了,脸上都乐开了花。 “大当家这次要不是你,我们就全栽了。”洪武和一众土匪都低着头,羞愧不已。 “好了,我也没想到那小儿竟然知道咱们会来偷马,提前设埋伏,有兄弟死伤吗?” 马英一摆手,也没追究他们投降的事,那种情况换了她也得乖乖放下兵器。 “有二十多名兄弟被炸伤了,其中几人伤势比较严重。” “那小贼太卑鄙了,就知道扔那轰天雷炸人,实在可恨。” 听说这么多兄弟受伤,马英也是恼恨之极,抚摸了一会身下的宝马,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第二天。 赵锐就迫不及待的从那些寡妇当中挑选了50名年轻女子,打算组建一支女子护卫队,和男兵们一起训练,今后守卫内宅。 堡墙上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部由堡中的青壮担任巡逻任务,两个时辰一班轮流值守。 毕竟乡勇白天的训练强度太大了,晚上还要他们值夜,难免不会犯困打瞌睡,也影响第二天的训练。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人再来敢偷马,乡勇们日日操练,同样赵锐根本就不需要监督,精力大多都放到了那些女兵身上。 时光飞逝。 一晃,已经来到了二月下旬,精盐的产量,每天都能维持在百斤左右,让赵锐赚的是盆满钵满。 三堡附近的村庄和赵家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兵营已经建的七七八八,全部是砖瓦房,可容纳三千步兵,一千骑兵。 面积比赵家堡大多了,只是没有围墙,巨大的操练场上,日日都是喊杀声不断。 经过近一月的训练,乡勇们变化非常大,一个个走路都是抬头挺胸,身体也壮实无比,最大的变化莫过于精神面貌,总算有了一点军人的样。 晚上的故事课,再加上老兵们又每天在耳边唠叨,他们是如何如何将鞑子杀的屁股尿流,使得的七百多没打过仗的新兵,心里再也无法平静。 这两天,乡勇们都是在拼命的训练,都是焦急无比,因为考核就要来了,二爷已经说了垫底的两百人会被淘汰。 书房中。 赵锐同样也没闲着,九百多人的考核可不简单,必须要做到公平公正,且又合理,不然反倒会适得其反。 “嫂嫂,我让你们做的东西都做好了吗?” “都做好了。” “拿过来我看看。”赵锐点点头。 随即李婉柔和两丫鬟就从边上抬了个大木箱过来,只见里面全部是一个个小木牌,巴掌大小,整整九百块。 赵锐打算今后每名士兵都要有一块腰牌,上面要有数字代号,开头一个汉字代表着兵种,后面再配五个阿拉伯数字。 “呵呵,看来你们已经掌握了那本册上的知识呀!”赵锐检查了一番,笑着道。 “二爷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李婉柔蹲下将他弄乱的木牌又整理好,提醒道。 “等考核完后再说吧,环儿将那些临时考核官都给我叫来,二爷要训话。”赵锐打了个哈哈,就冲着小环道。 “好,我看二爷能拖到几时去。”李婉柔白了他一眼,小环则是飞快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十多名识字的丫鬟小妾就来到了书房中,忐忑的站好。 这一个月来,她们同样跟着李婉柔学习阿拉伯数字,都已经可以熟练的区分了。 为了让她们尽快熟悉,十个阿拉伯数字,赵锐就差没写到她们脸上。 第80章 考核乡勇 为了这次的考核,赵锐也是呕心沥血,足足琢磨了大半个月,才最终确定方案。 那就是先进行文考,由识字小妾丫鬟监督评分,乡勇依次背诵军法军纪和相关条例。 能完整背诵者评非常好,其次是,好,较好,一般,差,很差,非常差,共七个等级。 体能考核倒是简单,二十里负重跑步行军,只给跑在最后两百名差评。 个人战力考核,长枪兵考快准狠,弄个圆环靶记录成绩,以一分钟为限,共刺六枪。 六枪皆中红星者为非常好,五枪为好,依次后推,一枪未中则非常差,而且枪尖必须要穿透木板才算,同样由小妾丫鬟负责打分。 刀盾兵砍木桩,一分钟内连砍六刀,按木桩断为几节来评分,砍的同时还要举盾格挡边上刺来的长枪。 扔手雷考核,每人扔六颗,四十米外放个筐子,按手雷落点的远近给出评分,只要扔进一颗就给非常好。 至于团队协作考核,更简单,九百人分成九个小组依次进行队列,谁出错就给一个差评。 最后综合几项成绩,淘汰最差的两百人。 赵锐讲的是吐沫横飞,足足解释了两个多时辰,十几名小妾丫鬟才总算都搞明白。 而李婉柔则是在边上,将考核方法详详细细记录在册,然后递给赵锐过目。 “嗯,条理分明,简单易懂,还有逗号断句,嫂嫂总算是开窍了,呵呵。” 赵锐满意的点点头,又递还给她。 “二爷要是科举也能这么上心那就好了。” 李婉柔一脸幽怨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接过小册子,在封面上又写上月考准则四个大字,这才将其放到了一个书架上。 只见上面已经放了好几本小册子,无论是军法军纪和条例,还是平时训练方法,亦或者是招兵的流程和考核,都被李婉柔详细的记录在册,准备以后整理成兵书。 赵锐可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之所以搞得这么详细,并且将之记录下来,就是为了以后形成规范,形成体系。 次日清晨,赵锐就领着十多名女考官和50名女兵,抬着小木牌,杀往兵营。 兵营离赵家堡只有五里,离黄家堡和吴家堡同样也只有六里左右,三堡稍有风吹草动,大军立即就可增援过去。 赵锐来到兵营时,九百人已经吃过早饭,都是身着盔甲,手持兵刃,在操场上站的标杆笔直。 五十名女兵还好,可李婉柔等十多名考官,看见这一幕,却是心里都直发虚,有几名胆小的,更是打着哆嗦。 “二爷,这…” “怎么样嫂嫂,真正的士兵不是兵书上那些数字可比拟的吧!”赵锐见她张着小嘴看呆了,微微一笑。 “嗯,确实很震撼,比那些卫所兵强多了,就是…就是少了顶帽子。”李婉柔点点头,看向赵锐的眼神不觉间发生了一些变化。 “嫂嫂说笑了,那卫所兵也能叫兵?至于头盔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成军时就发。”赵锐一摆手就向台上走去。 他也没啰嗦,先是详细的解释了一下考核内容,以及评分机制,然后就发放木牌,宣布考核开始。 十几间兵营,每间一名女考官手拿一本军规册子端坐其中,乡勇则排队进入依次考核。 随即赵锐就无语了,因为不但那些女子考官紧张的面红耳赤,乡勇们同样大多紧张的结结巴巴,军规条例竟忘个大半。 “二爷,我都说了,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有伤风化,你就是不听。”李婉柔没好气的教训道。 “可这…这也太夸张了吧。”赵锐一脸无辜,终于体会到古代的所谓男女之防有多恐怖。 但这一时间让他上哪里去找识文断字,又懂阿拉伯数字的考官? 让他一个人考九百人,非得好几天不可,而且还有接下来的项目,恐怕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考完。 最后只得让四名女兵进去作伴,乡勇也一次进去两人,一人背诵,一人在旁等候,情况这才得到改善。 “娘的,看看你们一个个那熊样,人家女子害羞还说得过去,可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儿,竟然也怯场,简直将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操场上,赵锐指着考核完毕出来的乡勇破口大骂,那些乡勇则是一个个低着头。 九百乡勇,每名女子考官都要负责考核几十名,足足考到日头偏西,才终于考完。 九百人竟然只有一名乡勇能完整的背诵,这气得赵锐是大怒不已。 所以根本就不让他们吃饭,立即进行体能考核,从兵营跑到吴家堡,再跑到赵家堡,最后返回兵营。 而自己则是带着考官和女兵们在军营吃着饭,等待他们回来。 赵家堡和吴家堡他都派了人发放纸条,所以也不怕他们作弊,半路折返。 直到半个时辰后,才陆陆续续有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大黑和大虎为了争夺第一,在营门口齐齐摔了个狗吃屎,最后竟然让大牛后来居上,夺得了体能考核第一名。 这惹的女兵和考官们纷纷捂嘴偷笑,两人则是满脸不甘心的爬起来,大牛却是哈哈大笑。 “大牛,接着这是赏你的。” 赵锐扔了一只烧鸡过去。 “谢二爷!” “虎哥,黑哥,要不分你们一腿?”大牛狼吞虎咽的啃着烧鸡,还不忘冲着两人咧嘴。 “滚!” 两人都是灌了一口水,啃着馒头怒目而视。 一只烧鸡他们并未看中,看中的是那五两赏银,除了队列,其他四项考核第一名,都有五两赏银可拿。 每名乡勇跑进来先是交纸条,然后休息吃饭,小环和小兰则旁数着数,数到七百人后,再进来的就要交木牌登记给差评了。 结束后,天色也已不早,赵锐这才带着人,抬着记录资料返回,每名士兵都由单独一张纸记录,以后战功赏罚也都会记录在这张纸上。 第二天,又同时进行了长枪和刀盾考核,第三天则进行队列考核和扔手雷,第四天早上,赵锐才将成绩统计了出来。 打过仗的,他都是暗箱操作,其实也不多,就十几个,也没当众解释,毕竟这是特例,今后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最终两百成绩最差的,依依不舍的脱下盔甲,交还木牌,嚎啕大哭的被赶出了军营。 若非李婉柔苦苦相劝,赵二爷连他们身上的棉衣棉裤和皮鞋都要扒下来。 这一幕,让幸免于难的七百乡勇都是默然不语,有庆幸,也有同情。 女兵和考官们则是眼圈发红,有甚者更是眼角垂泪。 李婉柔同样眼圈发红的望着赵锐小声道:“二爷,他们其实表现的也不差,这样直接赶走,会不会太残忍了?” “嫂嫂,军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残忍二字,这不是还有两次机会吗?” 赵锐面无表情的一摆手,然后冲着七百人朗声道:“好了,都不要做小女儿态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中历来都是不进则退,恭喜你们,至今日起正式成为我赵家光荣的乡勇一员,等一下每人补发五两银子安家费,然后放假一天,明日午时回军营集合,将举行成军仪式。” “好!” “二爷威武!” “誓死效忠二爷!”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阵的欢呼。 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乡勇们回想起这一个月来付出的汗水,有的喜极而泣,有的哈哈大笑。 这巨大的落差,使得仍在军营外徘徊的两百淘汰乡勇,更是哭的撕心裂肺。 第81章 整编成军 次日正午,军营校场。 披红挂彩,气氛十分的庄严。 七百名乡勇全副武装的站在台下,人人都身着棉甲,外套皮甲,脚踏皮鞋,或手持长枪,或手持刀盾,全是神情肃穆地一动不动。 “这…” 特邀前来参加观礼的朔州士绅豪商,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频频小声交谈,对着场中的乡勇指指点点。 知州刘凯心里同样震惊无比,倒是师爷于世仁,眼中异彩连连。 “贤侄,没想到你能将乡勇训练得这般威武,难怪上次能斩杀那么多鞑子,依本官看来,这些乡勇就是比起边军精锐也丝毫不差呀!” 刘凯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后悔当初答应他组建乡勇了,这阵仗,要是传出去,绝对得惹人非议。 “大人过奖了,徒有虚表而语,无非就是学生舍得粮食让他们吃,舍得银钱给他们置办兵器甲胄而已。” 赵锐一脸谦虚,之所以将这老东西请来,就是想让他站出来顶缸。 毕竟当初他也只是口头上答应自己,万一到时影响太大,这老东西死不承认,那他绝对得落个蓄养私兵,图谋不轨的罪名。 “贤侄啊,毕竟是一伙乡勇,这甲胄还是不要人人都穿的为好,以免惹人眼红呀!”刘凯背着手,眯着眼道。 “大人教训的是,是学生孟浪了,成军仪式结束后,这就让他们脱掉,吉时已到,还请大人授旗。” 赵锐一抱拳,然后就打了个眼色,一名乡勇就端着一个大托盘,递到了刘凯身前。 “这…” 看着上面的旗帜,刘凯脸皮抽搐了一下,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赵锐见他还在迟疑,一脸阴笑的打了个手势。 “请知州大人授旗!” “请知州大人授旗!” 场下的七百乡勇,纷纷齐声呐喊,配合着长枪杵地声和长刀敲击盾牌声,让边上的士绅豪商都是心里发颤,胆小的双腿一软,差点倒地。 刘凯同样脸色有些发白,双手下意识地接过盘中的旗帜,展开递给赵锐。 只见黑色的旗帜上,写着赵家乡勇四个大字,早有乡勇拿着旗杆上来套好,赵锐双手握杆挥舞了两下。 就暴喝一声:“赵虎,今任命你为亲卫队队长,兼掌旗官,旗在人在,旗毁人亡。” “得令!旗在人在,旗毁人亡。”赵虎立即来到台上,躬身一抱拳领命道,然后举着旗子回到了队伍中。 刘知州这才勉励几句,就脸色难看的告辞离去。 赵锐和众士绅一直送到营门口,才问道:“大人,上次学生斩杀鞑子的事,不知朝廷的封赏下来没有?” “应该还要些时日,贤侄且放宽心,朝廷必定会重重加赏于你的。”刘知州丢下一句,就钻进了马车。 “那大人慢走。”赵锐心里一沉,但依然笑着拱拱手,他知道这狗官是不爽今日被自己摆了一道。 但如今乡勇已成军,他赵二爷早已不是当初任人鱼肉的存在,这狗官再想动他,就要考虑考虑逼反他赵某人的后果了。 毕竟他光棍一条,上次打算寻山落草的事,这家伙应该也略有耳闻。 “贤侄,我等也告辞了。” “贤侄今日有些鲁莽呀,刘大人走时脸色很不好看,贤侄今后还是谨慎一些为妙。” 众士绅豪商也纷纷告辞,和赵锐有合作关系的几家不免提醒了一句。 赵锐却是笑着将他们一一送走,将他们请来,一来是做个见证,他赵家乡勇是知州大人任命的,可不是什么私兵,二来就是要展示一下实力。 因为最近随着他赵家购买劣质食盐的数额越来越大,精盐产量也与日俱增,已经有不少陌生人在三堡附近徘徊。 这些闲杂人等走后,赵锐这才返回到台上,开始真正的成军仪式。 只见一车车的木质头盔被拉了过来,全部刷成了黑色,还有少量的铁制头盔。 除此之外,还有一箱箱五颜六色的小方木板,上面有许多奇怪的标志,这让众人都是好奇不已。 赵锐却是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赵家乡勇今后每人都会授予一个头衔,共六等十六级,依次是新兵,士兵,老兵,少校尉,中校尉,上校尉共六等,除新兵外,每等又细分为三级,逐一晋升。” 原本的头衔制度,上校尉上面还有少将军,中将军,上将军和大将军,甚至元帅,奈何李婉柔看过后,当场吓晕了过去。 最后想想,赵锐还是决定暂时不搞将军,毕竟人多口杂,万一传出去,那可就不得了啦。 众人听完赵锐关于头衔的讲解,以及相关的待遇,都是热血沸腾。 实在是那待遇太丰厚了,一级士兵每月一两银子,二级一两半,三级二两,一级老兵三两,二级四两,三级五两。 一级少校尉十两,二级十五两,三级二十两。 一级中校尉三十两,二级四十两,三级五十两。 一级上校尉一百两,二级一百二十两,三级一百五十两。 随即赵锐就开始衔,并任命各队队长,副队长,和各伍伍长。 “许大黑,任命你为第一战队队长,授予二级少校尉头衔。”他只敢说头衔,而不敢说军衔。 “属下誓死效忠二爷。”大黑单膝跪地,一抱拳激动道,每月十五两银子,比大管家还多,叫他如何不激动? 随即一名女兵就端着个托盘来到了赵锐身旁,只见上面放着两根长长的黑色木板,木板上有两条粗红线,侧面还有三个小洞。 无论是皮甲,还是棉甲,两边肩头上,事先都各留有三条短绳,赵锐将两根木板绑在了大黑的肩上,以充当头衔标示牌,让众士兵予以区分。 这种小木板,差不多有三指来宽,都是用实心木制成的,有两指厚,长刀若砍在肩头,能很好的抵御,毕竟皮甲和棉甲都太软。 新兵就是两块白色的木板,一级士兵会增加一条红直线,二级两条,三级三条,老兵则是红色的曲线。 校尉全部都是黑色的木板,少校尉是直线,中校尉是曲线,上校尉是椭圆线。 对这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军法军纪背了一个多月都背不下来的文盲,赵锐也只能搞这种简单好记的标识。 今后头衔低的见到头衔高于自己的,必须行礼,战时若本队指挥官战死,也由头衔高者接替。 总共十个战兵队,和一个亲卫队,十一个队长都是原先赵家的家丁出身。 除大黑,赵虎,大牛三人授予了二级少校尉,狗剩等另外八人则授予一级少校尉。 其他四十多人,也都授予了三级老兵,担任副队长或伍长。 黄吴两家投靠过来的家丁,同样只剩下四十多人,这些人赵锐也没亏待,都授予了二级老兵。 而打过仗的乡勇也都授予了一级老兵和三级士兵不等,其他没打过仗的乡勇,通通授予一级士兵。 士兵,老兵以及今后的新兵通通戴木制圆锥头盔,校尉则戴铁制头盔。 赵锐也是思虑再三才没有搞执法队,而是将其融入到了亲卫队当中,整整一百五十人。 因为军纪都背不完,字也不认得,还执个屁的军法。 十个战兵队,每队五十五人,共550人,加上150亲卫队,刚好700人,所以后勤队也就没法组建,只能临时招募一些伙夫在军营做饭。 其实淘汰的那200人做后勤兵挺合适的,但为了震慑以后的新兵,赵锐也只得忍痛淘汰。 五十名女兵,这次倒是没有授衔,连盔甲兵器都没有,起码还要再训练三四个月,才能勉强称之为军人。 女兵他也不打算来淘汰赛,因为人家压根儿就不愿意当兵吃粮,还淘汰个屁。 看着七百多戴上头盔,肩扛头衔牌得乡勇,赵锐的心中也生出一股豪迈之情,心境不自觉间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第82章 战鼓号令 崇祯五年,可谓是多事之秋。 三月初,贼酋皇太极,就迫不及待的向归顺于后金的蒙古各部传令,会盟于西拉木伦河岸,准备第二次远征林丹汗,一举征服漠南蒙古。 而明朝此时也自顾不暇,山东有叛军孔有德部,正在肆虐,陕西流民军各部也纷纷降而复叛,声势愈发浩大,让刚刚接替杨鹤的三边总督洪承畴是焦头烂额。 对外界发生的事,赵锐可谓是一无所知,哪怕知道皇太极即将征讨林丹汗,他也有心无力。 正式成军整编以后,乡勇的训练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重,不过也做了一些调整。 上午的队列训练取消,与之代替的是全军战阵操演,各伍各自为战,小队协同作战。 体能和个人作战技能训练不变,晚上的故事课,和学习军规同样要进行。 此时校场上,赵锐一身崭新的棉甲,头戴铁盔,手持短剑,站在高台上。 身后插着的军旗,迎风呼呼作响,两边则各摆放着一面大鼓,一旁还挂着一面铜锣。 十名亲卫队,三人手持红白蓝三面小旗,两人手持号角,其他人则负责捶鼓敲锣。 “传令,全军防御。” “咚咚咚,咚咚咚!” 赵锐一声令下,战鼓声就响起,顿时场下的十个战队,五百余人立即就组成了一个圆形防御阵,刀盾兵配合长枪兵在外,伍长持手雷居中。 “传令,全军进攻。” “咚,咚,咚…” 鼓声骤然一变,阵型顿时闪开,快速的组成了一个十排,每排54人的大方阵。 每排间隔两米,五百余人端着长枪,举着盾牌,跟着鼓声的节奏,踏步向前缓缓推进。 “咚咚,咚咚…”鼓声加快,方阵推进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但始终能保持不乱。 “全军冲锋!”赵锐拔剑一声大吼。 “咚咚咚咚咚咚!” “杀!” 鼓声顿时急促起来,五百余人齐声爆喝一句,然后向前冲去,整个阵型虽然还是十排,每排却不在是一条直线,而是五人一组。 “鸣金收兵!” “铛铛铛…” 刺耳的铜锣声响起,正在冲锋的乡勇纷纷止住脚步,随即就乱做了一团,有的撞在一起摔倒在地,后排刹不住将前排冲的稀巴烂。 看得赵锐也是眉头紧皱,他理想中的撤退可不是这个样子,但他也知道,相比起进攻,两军杀在一起,想要井然有序的撤退,非常困难,才操练十多天能有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 “原地解散休息。” “呜呜…” 两名乡勇赶紧拿着号角吹了起来,五百人都是纷纷累得瘫在了地上。 其实这么点人,完全可以口头下令,但未来人多了,必须要用战鼓号角和旗帜来配合传达军令。 古代通讯条件简陋,战场嘈杂,主帅想要从容指挥上万,甚至几万大军,是非常困难的。 一个不好就是冲锋时,大家一窝蜂的挤在一起猛冲,撤退则变成丢盔弃甲撒丫子狂奔。 所以他才结合古今军事知识,弄出来一套属于自己的指挥体系,分别由号角,战鼓,铜锣,旗语组成。 号角战鼓铜锣,全军将士必须都要听得懂,还要能准确区分代表的含义,旗语则只需要旗手能搞明白就行。 号角一般用于行军途中和军营平常作息,有集合,紧急集合,解散休息,停止前进,加速前进,前进,开饭,睡觉,共八种号声。 战鼓和铜锣一般用于战场指挥全军,有全军防御,全军进攻,全军冲锋,全军撤退,共四种。 而像几万人的大军,只要能做到阵型不乱,并且进退有据,就已经足够了。 真正打起来,依靠的还是低级军官和中级军官的临阵指挥能力。 至于再复杂的操作,比如分兵迂回,谁进攻谁防守,骑兵出击等等,则由旗语来传递。 赵锐的设想是,几百人完全可以口头指挥,两三千人,指挥官身边配备一两名旗手。 只有上万人的大军才配备战鼓号角和专业的旗手,组成一个中军指挥体系,以便协同各部,指挥全军。 下了高台,赵锐就径直返回赵家堡,下午的训练已经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每天也就上午来此进行一下战阵操演,让大家熟悉鼓声和号声,晚上再讲两个故事,就完事儿。 “二爷,如今已闲来无事,总可以读书了吧?”赵锐一回到赵家堡,就被李婉柔拉到了书房。 “不是说好的晚上读吗?” “可晚上你要去军营呀,下午正好无事,嫂嫂这就去准备吧!今年乡试恐怕是无望了,好在二爷年岁还小,后年参加也不迟。” “等等,那个嫂嫂,我下午还要商量事情。”赵锐赶紧一把拉住她。 “军规条例都制定完了,家中钱粮也不缺,其他事都由赵叔和四位管事在忙,二爷还有何事?”见他又推脱,李婉柔也是秀眉紧蹙。 “清风寨未灭,井坪所也在,那王家更是窝在城中享福,嫂嫂竟然问我有何事?” “二爷,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又何必要再惹事端啊!”李婉柔顿时就急了。 “难道嫂嫂以为我练那些兵,是为了好看不成?每月近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军饷,不靠他们自己去取,这兵谁养得起?” 赵锐没好气道,见她还要再说,赶紧挥了挥手,命小兰将二狗叫来。 李婉柔只得无奈地叹了气,站在边上默不作声,想等他商量完事后在读书。 不多时二狗就来到了书房。 赵锐也没管三女,看着他问道:“二狗,清风寨这一个多月都有什么动静没有?” “二爷,那马英前阵子同样在大肆招兵,怕不下招了两千人,而她自己则带着四百骑在山下谷中日日操练,那场面比咱们还热闹。” “哦!你是说他们的骑兵都在山下?晚上呢,难道也不回山寨?” 赵锐眉头一皱,心里却是暗暗吃惊,那娘们儿要逆天,竟然敢招那么多兵马。 “嗯,他们在谷中已经搭了许多马棚和营房。” “周围地形如何?你详细的描述一下,嫂嫂还劳烦你画下来。” 赵锐很想亲自去看看,却又怕被那娘们发现。 李婉柔也只得来到书桌后,提笔竖耳倾听。 “夫人,那清风山非常险境,只有南面可通行,其他三面不是悬崖峭壁,就是荆棘丛林,山寨坐落在山腰,山下就是山谷,地势非常开阔,往西南可通井平所,往东可前往官道,向南也有小路通我们赵家堡…” 待二狗描述完,李婉柔用水墨画的形式将图画好后,赵锐歪着头看着桌上的画,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第83章 进兵清风寨 “哼,这帮马匪果然会挑地方,位置不但四通八达,方便出去打劫,山寨也好防守。” 赵锐骂道。 本来这种地形,哪怕山上有水,他也只需两三百兵马,就能凭借轰天雷活活困死清风寨。 可现在骑兵驻扎于山下,就麻烦了,毕竟这围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他肯定也要隔三差五的运粮,到时马英那娘们儿必定会带着骑兵劫粮。 但要是强行攻山,同样会受到骑兵的骚扰,追又追不上,堵又堵不住,真真头痛无比。 “二爷,我看咱们必须先得将山下的骑兵收拾了不可。”二狗显然也看出了这点。 “怎么收拾?我们大兵一压境,那娘们儿肯定会带着骑兵跑,等我们攻山的时候再杀回来,要是三条道都派兵驻守,加上留守的人,攻山兵力又会捉襟见肘,何况还要防着卢大庸那老东西。” 赵锐没好气地道,一时间也有些犯难起来,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二狗也只能干着急。 “二爷,那马氏姐妹虽出生于草莽,心地却也不坏,前阵子你们还联手对付过鞑子,她们也有和解之意,难道二爷真的要恃强凌弱,赶尽杀绝吗?” “嫂嫂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持强凌弱?太难听了,我这叫征讨马匪,还朔州境内一个太平。” 赵锐脸一黑,见她撇过头不回答,只好解释道:“嫂嫂放心吧,我并非要赶尽杀绝,而是要帮助他们从良,摘掉头上的匪帽。” “原来如此,嫂嫂就知道,二爷绝不会这么残忍的。” 李婉柔听后,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想了一下道:“竟然马姑娘的骑兵这么难对付,二爷何不先将他们引开?” “对呀!只要将那娘们儿先引开,待我攻破她的山寨,她那些骑兵就是无根之萍,丧家之犬,还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赵锐一拍额头,想起那娘们儿的贪心,顿时就有了主意,最后哈哈大笑。 … 次日,赵家商队就再次出发,五十辆马车装的满满,全部用战马拉拽,每辆大车两匹战马,赵虎带着150亲卫队骑马护卫。 这次商队打算走大路官道,先往东前往朔州,然后北上大同,拐向西北,从杀胡口出关。 几乎在赵家商队出发后,一个时辰,马英就收到了消息,立即召集各位当家商议。 显然也派了人天天在赵家堡附近盯梢。 “大当家,那小儿简直暴殄天物,竟然用战马拉车,实在气人。” “不错,那小儿向来败家,手下乡勇,几乎日日都有马肉吃,不知道杀了多少战马,啧啧。” “你都看清楚了,真的有五十车东西?每辆车都有两匹战马拉拽?”马英没管众人的叫嚣,而是死死地盯着来报信的人。 “是的大当家,全是高头大马,车上装的应该都是粮食,布匹茶砖之类,足足有一百多骑兵护卫,个个顶盔带甲,气势不凡。” “哼,顶盔戴甲就气势不凡啦!一群刚刚学会骑马的家伙,也敢枉称骑兵,这次姑奶奶就教教他们什么叫做骑兵。” 马英不屑地冷哼一声,眼中却是一片火热。 先不说车上拉着的东西,光是两百多匹战马和那些棉甲长刀,她就必须要抢回来。 “姐姐,上次你就抢了赵公子的宝马,这次若又将他商队劫了,那就真结成死仇了呀!” “那小儿这阵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秘方,竟然可以将劣质的盐巴变成青盐,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不抢他抢谁? 何况姑奶奶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亲自提着礼物上门去和解,是他不识好歹,要不死不休,那就怪不得我了。” “不错大当家,这阵子人吃马嚼的,山寨钱粮消耗的厉害,正好弥补一下。” “可是姐姐,雷二哥,这次赵家商队走得这么匆忙,还一反常态用战马拉车,我担心那赵公子就是吸引我们去劫道,然后好打埋伏啊!”马韵儿忧心忡忡道。 “呵呵,妹妹有所不知,那小儿完全就是一败家子,上次我们一起联手打鞑子,他竟然要烧弓杀马分肉,所以现在干出让战马拉车的事,也就不稀奇了。”马英笑着一摆手。 “哦?有这种事?”马韵儿一脸错愕,随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说道:“姐姐,亏你还笑那赵公子,他明明就是不想分弓和马给你,这才想烧掉,一了百了,毕竟他有轰天雷,有没有弓也无所谓。” 马英脸色一变,一拍额头,也醒悟过来,恨声道:“我就说嘛,原来是这样,那小儿实在太缺德了。” “姐姐,为了避免中埋伏,咱们还是守在山寨吧,反正钱粮还能再吃大半年,上次你去偷马不就中了埋伏吗?” “唉!妹妹,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北上的官道沿途都是一马平川,我只带四百骑兵前去,即便他有埋伏,我也随时可以走掉。”马英自信满满的一摆手。 “好吧,既然姐姐执意要去,那到时可不能胡乱杀人,发现有不对就立即撤回来,千万不要强来。” 马韵儿也知道姐姐的脾气,那么多战马,不让她去,根本就不现实。 何况姐姐说的也是事实,大白天官道附近,根本就无法伏击骑兵,所以心里也不怎么担心。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马英估算了一下时间,就决定明天一早就带着骑兵去拦截,正午时候刚好能将商队在朔州以北三十里处,堵个正着。 是夜! 天一黑,赵锐就整装待发,亲率八个战兵队和50女兵,近五百人,悄悄的向北而去。 队伍只是行了十多里,就进入山区,即便如此,大军仍然摸黑,没有打火把。 寂静的山野里,除了虫鸣声,就只有脚步声和甲胄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声,没有一人敢说话和咳嗽。 因为军纪已明确规定,夜间行军,不许擅自说话,或弄出较大声响,违者记大过或者直接开除。 这就看出人人牢记军规军纪的好处,而这一个多月的队列训练,让乡勇们将纪律二字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二爷,再往前五里就要到清风寨山脚下了。” “嗯,传令下去,停止前进,一队负责警戒,其余各队原地休息,不得大声喧哗,不得随意走动。” 赵锐一捏拳头下令道。 随着命令逐一传递,队伍立即停了下来,然后纷纷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都是五人一组。 第84章 内应 次日清晨,马英就带着四百骑兵,向东滚滚杀去。 虽然嘴上看不起对方的那一百多骑兵,但心里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所以才将所有骑兵都带上,还带了两百副弓。 马英带着骑兵只是走了小半个时辰,赵锐就带着兵马从山林里钻了出来,杀到了清风寨山脚下。 二话不说,就向山上发起进攻,虽然山寨中还有两千人,可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因为这些人有九成都是刚招募的,大多拿的都是竹枪木棒。 赵锐的突然杀到,将清风寨的好汉们都吓了一跳,留守的二当家雷豹,立即命人敲响了警钟。 “二小姐不好了,赵家堡的人打来了。” “什么?” “坏了,坏了,快随我去寨墙。” 马韵儿一听来人禀报,脸色顿时巨变,立即就明白中了赵锐的调虎离山,赶紧带着几十名女兵,匆匆的赶往寨墙。 来到寨墙上时,赵锐带着三百多人已经来到了山腰处,山下只留了一个队和50女兵。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快回去,那赵锐也才带了三四百人,他敢进攻就是找死。” 此时,雷豹早就冷静了下来,也看清楚了赵锐的虚实,根本就不惧。 “雷二哥不可大意呀,竟然赵公子敢来,又处心积虑的将姐姐引走,必定是有所依仗,派人去点狼烟通知井坪所来援了吗?”马韵儿却是着急道。 “还没呢,难怪这小子来得这么巧,原来他是刻意引走大当家的,太狡诈了。” 雷豹和其余几位当家都是恍然大悟,骂了一句,雷豹就派了两人,去山顶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狼烟。 而外面已经发起了进攻,一百多人举着盾,缓缓压了上来,后面的长枪兵则齐声呐喊: “里面的人听好了,只要放下武器肯投降者可活,凡抵抗者格杀勿论!” “赵公子,难道硬要这般兵戎相见吗?”马韵儿扯着嗓子向下喊道,她已经看见了下面一身戎装的赵锐。 “韵儿姑娘,我早就说过,你们清风寨打我赵家堡无数次,今日无论胜败如何,我都只打这一次,刀剑无眼,你还是快快下墙去吧!” 赵锐摆了摆手。 “二小姐,你还是快下去吧,我们有两千多兄弟,又有寨墙,就不信他区区三百来人能攻得进来。”雷豹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好吧!那雷二哥你和兄弟们多加小心。”马韵儿无奈,只得嘱咐一句,带着女兵们下了墙。 “放箭!” 咻咻咻… 见对方已经逼近到二三十步内,雷豹一挥手道,顿时一阵箭雨就向墙下射去。 乡勇们纷纷将木盾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面长长的盾墙,伍长则是躲在后面吹燃了火折子,每人腰间都插着五颗手雷。 “扔!” 木质的寨墙也才三四米高,刀盾兵顶着箭雨推进到十几步后,雷豹正下令滚木雷石准备,后面的伍长就瞧准空档,纷纷将手雷点燃,拼命地向墙上扔去。 轰轰轰轰… 一时间墙上墙内爆炸声一片,这帮刚招募过来不久的马匪,以前大多不是乞丐,就是流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墙内看不见的,还以为对方有大炮,这是开炮了,一个个吓得鬼喊鬼叫。 “兄弟们,那赵公子这次足足带来了四五千大军,又有大炮,再抵抗下去就只有死。” “是呀兄弟们,那赵公子已经说了,只要投降就能活命,大家快随我打开大门啊。” 爆炸声刚刚熄灭,墙后待命的一千多好汉中,突然有几名首领跳了出来朗声道。 然后就提刀向寨门扑去,几十名土匪跟了上去,其他人则是不知所措,楞在了原地。 “你们几个白眼狼,竟然敢背叛大当家,快拦住他们…” 雷豹刚刚从爆炸中反应过来,就见下面乱作一团,还有人要打开大门投降,是又气又急。 一见带头的那几人,正是上次大当家从赵家堡带回来的伤员,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山寨剩余的几十名老兵几乎都上了寨墙,留在下面的人,也就那几人是老人,所以根本就没人拦。 吱呀一声,大门就被打开了,随即一百刀盾兵就呐喊着冲了进来,后面的两百多长枪兵也纷纷跟着杀了上去。 “投降不杀!” “反抗者死!” 寨中的土匪顿时慌作一团,见冲进来的人个个身着铠甲,手持利刃,简直比官兵还官兵,心里就更慌了,纷扔掉手中的木棍和竹枪,跪在了地上。 雷豹气的差点没一头栽下墙去,但真正的老兄弟也就几十人,刚才又被炸伤了一些。 尽管嗓子都喊哑了,可墙下的人依然一个比一个投降的快,最后带着二十多人被堵在了墙上。 “二哥,大势已去,还是投降吧!” “唉!”雷豹满脸愤慨的一跺脚,将手中的大刀狠狠的扔下了寨墙。 “哈哈,大牛怎么样,我就说嘛,一群乌合之众,人数再多又有个屁用?” 赵锐大笑的走了进来,见不大的广场上跪了一地的人,个个满脸惊恐,有的瑟瑟发抖,竹枪棍棒扔的到处都是,满脸鄙视的摇了摇头,暗到那马英还真是什么歪瓜烂枣都要。 “赵公子,后宅还有一些女兵和家眷。”几名打开大门的土匪,立即来到赵锐面前一抱拳。 “嗯,你们几个表现的不错,每人记一功。”赵锐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就命人将投降的土匪全部押出山寨去。 “赵锐,你太卑鄙了,还有你们几个,大当家对你们一向不薄,你们竟然当叛徒,狗娘养的。” “这位是?” “赵公子,他是清风寨的二当家雷豹,他身边的那三十多人也都对马英忠心耿耿。”一名叛徒赶紧解释道。 “呵呵,原来是雷二当家,失敬失敬,只是阁下这兵带的实在不咋地呀,将他们都捆起来,押到山下去吧!” 赵锐拱了拱手,挖苦一句,就一挥手,带着人向后宅杀去。 而此时后宅的几百老弱妇孺,早已投降,被押了出来,唯独马韵儿和几十名女兵守在几间房中负隅顽抗。 若非赵锐下令不许伤到她,寨中其他人也不许胡乱杀戮,大黑早就扔轰天雷攻进去了。 “韵儿姑娘,还是快出来投降吧,我保证,绝不乱杀一人,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好吧,希望赵公子莫要食言。”马韵儿叹了口气,就命人打开房门。 第85章 山寨被烧 山路难走,马英带着骑兵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出山区,来到官道旁附近的一座树林里藏了起来。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赵家商队出现,顿时就有些纳闷儿了。 按时辰对方应该早就出现了才对,为了防止赵家商队连夜赶路,她可是晚上都派了人在官道旁盯哨的。 正当马英坐不住要派骑兵去查看时,盯哨的人,总算是回来了。 “大当家,赵家的商队在前面十里处突然返回了。” “什么?回去了,难道消息走漏了?”马英一惊,随即就冷哼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兄弟们追!” 顿时,四百骑兵纷纷翻身上马,出树林顺着官道向南奔去。 官道平坦宽阔,只是奔驰了一刻钟,前面官道上就出现了一只长长的车队。 而此时距离朔州城只有七八里了,城头守军登高望远,吓得立即就关闭了城门,敲响了警钟。 一时城门口乱作一团,这也正是马英等在树林的原因,毕竟离朔州城太近,造成的影响太大。 “冲上去!” 望见战马和一车车的物资后,马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长枪向前一指,娇喝道。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换了别家的商队,哪怕她再眼馋,也最多收点过路费,可赵家却和她不对付,都劫了,也不会吓到别家商队。 赵虎见后面的骑兵奔来,立即就带着亲卫队向前狂奔,车夫也是纷纷舍马弃车,朝朔州城逃去。 “洪三哥,你带两百人留下来清点,其他兄弟跟我追。”显然马英对赵虎他们身上的那身行头也势在必得。 虽然这一个月来,赵虎和亲卫队的兄弟天天苦练马术,但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双方的距离很快就被拉近,后面的骑士,只得将腰里的手雷点燃向后面官道上扔去。 马英也是吓了一跳,带着骑兵立即一分为二,从两边田地里绕道,准备堵截。 “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了。”刘凯来到城头,见清风寨的马匪肆无忌惮地策马奔腾在朔州城附近,又听闻这阵子马英大肆招兵买马,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大当家,车上袋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粮食,而是稻草,其他东西也都是假的,我们被耍了。” 一起骑从后面快速追了上来,老远就大喊道。 “什么?”马英脸色巨变,赶紧勒住身下的宝马,没再追赶赵虎他们。 当返回到车队时,见车上的东西果然都是假的,马英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同时又着急无比。 “洪三哥,你带五十名兄弟在后面赶马,其他人立即和我回寨。” “大当家,你的意思是咱们寨子出事了?”洪武一惊,其他兄弟也面面相觑。 “那小儿绝对不会吃饱了没事干,拿一百匹战马来戏耍姑奶奶。” 马英丢下一句,就带着骑兵疾驰而去,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也并未太过担心。 山寨足足有两千多人,哪怕再不堪,凭借着寨墙和地势,雷二哥也能守住。 可当半炷香后,发现清风寨方向冒起了浓浓青烟,心里顿时一沉。 “快!”马英已经顾不得身后的兄弟,骑着宝马,仗着高超的马术,一马当先,在山间小道也肆无忌惮地飞奔起来。 不多时,就来到了山下,见整个山寨都被熊熊的大火笼罩住了,四野无人,马英整个人都呆住了,差点从战马上摔下来。 “大当家,你总算回来了,咱们清风寨完了,二哥和二小姐还有其他兄弟们都被那赵锐抓走了,山寨的钱粮也被他们搬空了,那帮天杀的走时还放了一把火…” 两名喽啰从山上连滚带爬的冲了下来,老远就大哭道。 两人由于去山顶烧狼烟,所以逃过了一劫,但都还未点燃,山寨就被攻破了,只得藏了起来。 “赵锐,姑奶奶与你不死不休!”听完两名喽罗的讲述后,马英双眼赤红的吼道。 既担心妹妹和雷二哥他们的安危,又心痛她和父亲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山寨,顷刻间化为乌有。 这时,其他骑兵也来到了山下,看着山寨燃着熊熊大火,同样都呆住了。 这四百人中有一大半都是老人,对清风寨的归属感根本不是那些刚刚招募的人能比的,何况他们都有家人。 “他们走了多久?”马英冷静下来后,就抓住其中一名喽啰吼道。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 “胡说,难道我前脚刚走,他们就攻破山寨了?”马英根本就不信。 “嗯!”喽啰却是弱弱的点点头。 “那小儿带了多少人?都有些什么攻城武器?” “五…五百来人,除了个个穿着盔甲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带,我和小六只听见一阵爆炸,他们就攻了进去。” “不可能,哪怕他们有轰天雷,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就攻进去,就是一人扔块石头,推根木头下去也能挡住他们。” 马英实在无法接受,但又想不通,见问不出什么,也懒得再纠结,带着三百多骑就向南边小道杀去。 与此同时,赵锐已经带着人回到了堡中,清风寨的老弱妇孺和雷豹等几十人都被关进了赵家堡,两千俘虏暂时被关到了军营。 天一亮,赵明就带着几百匹战马出发,再加上两千俘虏,所以将清风寨都搬空了。 粗细粮加起来三千多石,金银细软加起来两万余两,布匹牲口也是一大堆,乐得赵锐嘴都合不拢了,同时又暗暗心惊清风寨的富有。 大厅中,李婉柔看着低头坐在一边的马韵儿,又看了看外面正在忙里忙外清点金银细软的赵锐,只得叹了口气,来到她身边坐下,不断的安慰。 “韵儿姑娘,事已至此,你也别再难过了,我会让二爷妥善安置你们的,今后保你们衣食无忧,绝不会让他把你们交到官府去的,你就安心吧!” “嗯!那就多谢夫人了。”马韵儿点点头,心里却叹了口气,她此时最担心的是姐姐知道后,会被冲昏头脑,又中赵锐的奸计。 其实赵锐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早就猜到一二,无非就是逼姐姐走投无路,杀官造反去打井坪所,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否则就不会烧他们山寨。 第86章 入堡谈判 “赵锐,你个卑鄙无耻之徒,快给我出来。” “出来!” 马英带着一众骑兵杀到赵家堡时,已经到了下午,足足叫骂了一个时辰,直到天黑,赵锐才慢吞吞来到堡墙上。 “马当家,不好意思,在下刚才只顾着清点钱粮细软,让你久等了。” “你…”马英气的差点一头栽倒马下,那些钱粮,可是她和父亲辛辛苦苦积攒了几十年。 “呵呵,马姑娘,在下上次就说过只打你清风寨一次,现在已经打了,所以从今往后你我两家恩怨一笔勾销了。”赵锐大手一挥。 “我呸,敢抓我妹妹,烧我山寨,竟然还想一笔勾销,做梦去吧,识相的立即将我妹妹和雷二哥他们放了,否则我让你赵家堡永无宁日。”马英双眼喷火。 “哼!好大的口气,如今你老巢都被我烧了,无钱无粮,这人吃马嚼,天寒地冻,自身都难保,还敢妄言让我赵家堡永无宁日?”赵锐冷笑一声。 “小子,你别得意,大不了姑奶奶带着人去投井坪所,今后你赵家堡的人休想出门。”马英恶狠狠的威胁道。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将抓获来的马匪上交官府处置,至于令妹嘛,在下正好缺个暖床丫鬟,就留下来伺候本公子好了。” 赵锐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投靠卢大庸的,毕竟在火铳没有打造出来之前,对付骑兵确实很麻烦。 “你敢!”马英气的牙齿都差点咬碎,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一枪戳下墙来。 “哈哈,有何不敢?当初若我赵家堡被你们攻破,我嫂嫂下场恐怕比这更不如吧!”赵锐哈哈一笑,面目狰狞的指着她吼道。 “赵锐,你烧我山寨,抢我钱粮,我都认了,是我马英自己技不如人,这怪不得谁,只要你肯放了我妹妹和雷二哥他们,我就将宝马还给你,并答应今后绝不找你赵家麻烦,怎么样?” 马英深吸一口气,也冷静了下来,拍马上前看着他,一咬牙道。 “竟然马姑娘想要谈,那就独自来堡中咱们好好谈谈吧!”赵锐见将她气焰压了下去,心里很是舒爽,丢下一句就下了堡墙。 “好!” “大当家去不得呀!” “是啊大当家,这小子明显没安好心,干脆跟他们拼了。” “都住嘴,我没出来之前都不许轻举妄动。”马英娇喝一声,制止了众人的吵声,就翻身下马朝堡门走去。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马英被带到大厅外,见妹妹坐在里面,立即就冲了上去,根本没管边上的护卫和主位上的赵锐。 “姐姐…”马韵儿眼眶顿时一红,就扑到了她怀里。 “妹妹,没事了,他有没有欺负你?”马英鼻尖同样一酸,拍了拍她的背紧张问道。 “没有,雷二哥他们也都没事。”马韵儿摇了摇头。 “这就好。” 马英听说兄弟们都没事,总算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她问道:“妹妹,他们到底是怎么攻进山寨的?” “哎!上次带回去的那些人中,有几人早已偷偷投靠了赵公子,是他们里应外合,打开了大门。”马韵儿一脸苦笑的解释道。 “什么?你说咱们山寨出了叛徒?”马英顿时勃然大怒,胸口都气的剧烈起伏,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指着赵锐娇躯都颤抖的骂道:“赵锐,枉你还是读书人,先是将我引走,又收买我兄弟做内应,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呸!” “这叫兵不厌诈,是你自己太笨,太贪心,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赵锐摸着下巴,好奇地盯着她,他感觉这妞可能一直都是凭借运气好,才能嚣张到现在。 “你…” “姐姐,赵公子说的对,是咱们自己太笨太傻,怨不得别人。” “妹妹,都是姐姐不好,没听你的劝,否则也就不会上这小子的当了。”马英一脸的懊悔。 “姐姐也不必自责,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的教训,姐姐今后行事可不能在这般鲁莽冲动了,凡事得多想想。” “好了,别再扯那些没用的。”赵锐见两姐妹没完没了,赶紧摆了摆手。 “赵锐说吧,你到底想怎样?”马英拉着妹妹坐到了椅子上,脸色难看的问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服气,但我要告诉你,之所以将你的骑兵引走,安排内应,那是因为我不想杀戮过多,即便不将你引走,没有内应,我照样能轻松攻下你的清风寨。”赵锐大言不惭的道。 “哼!现在你想怎么说还不是都由你?”马英没好气道。 “这也好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有四百人,我只出两百人,双方公平决战,若你赢了,我不但放了你妹妹和你那些兄弟,就是连钱粮也可以归还给你,但要是输了,清风寨今后就得归顺我赵家堡,怎么样?” “此话当真?” 马英眼睛一亮,满脸怀疑的望着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锐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躲在后堂的李婉柔却将头撇向了一边,显然她是不会信赵锐的话了。 “好!”马英却信,一拍桌子,毫不犹豫的就站了起来,她就不信四百人还打不过他们两百。 “姐姐,赵公子,为了减少伤亡,赵公子的人不许扔轰天雷,姐姐这边也不骑马如何?”马韵儿却是想了一下说道。 “嗯,韵儿姑娘的提议不错,我赞同。” “可以!” 两人都没有反对,马英忌惮轰天雷,赵锐同样也怕她骑马乱踩。 “我看干脆将兵刃也换成木质的好了。”李婉柔又缓缓走了出来建议道。 “对对!”马韵儿赶紧点头。 “不行!”这次两人却是异口同声的拒绝道。 换木制兵器,马英的弓箭就失去了作用,自然不会同意,赵锐不答应,是因为他依仗的就是兵刃锋利。 奈何马韵儿和李婉柔苦苦相劝,最终两人也只得答应,木质兵器,赵锐为了对抗训练,早就制作了大批。 不多时,双方就来到了堡外空地上,周围也点了无数堆大火,将漆黑的夜晚都照得通红。 赵锐选了两百老兵,一百刀盾手和一百长枪兵,由大黑和大牛带队。 马英这边四百人全部出动,几乎全部选择木棍,只有马英选了一杆木枪。 “兄弟们,给我冲,让这帮只知偷袭的家伙,见识一下我们清风寨好汉的厉害。” “杀!” 马英娇喝一声,就带头向前冲去,其他四百人也气势如虹的杀了上去。 “结阵防御!”赵锐见他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没有丝毫意外,微微一笑下令道。 “咚咚咚,咚咚咚…” 堡墙上鼓声响起,土匪们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停顿了一下,马英却不在意的道:“继续冲,不要停。“ 两百乡勇则是快速的组成了一个密集的圆形盾阵,刚组建好土匪就冲了上来。 土匪们纷纷挥舞着木棍,拼命地砸了下去,刀盾兵在前面用盾牌死死地顶住,长枪兵则是从缝隙中伸出长枪猛戳。 一时间,到处都是砰砰砰的撞击声和叫骂声,四百土匪将两百乡勇完全包围在了中间。 随着一名名刀盾兵被打倒,阵型也是越缩越小,但被长枪刺中的土匪倒下的更多。 一个个都是捂着胸口痛苦不堪,刀盾兵则是被打得头破血流,双方都没管倒下的人。 第87章 打的一手好算盘 说实话,这种比斗和真正的战场,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体能。 如果一名士兵,没有好的体能,上了战场,砍了两三刀就拉稀,那绝对只有等死。 这不,清风寨的好汉就很好地诠释了这点。 只是一两分钟,就个个累得气喘如牛,挥舞木棒的力道明显小了许多,就连马英也是香汗淋漓。 可乡勇们的阵型却仍然没被攻破,每倒下一名盾牌手,后面的人就会立即填补,并逐渐后退缩小阵型。 当清风寨的人倒下近百,乡勇也倒下几十后,清风寨的好汉双手就开始发软,再也无法像刚开始那样,几棍就将盾牌手打倒。 赵锐见状一挥手,鼓声再次响起,五十盾牌手纷纷蹲下,一百长枪兵开始交替向外猛刺,马匪们顿时一片哀嚎,被逼的节节后退。 这时阵型快速散开,两名长枪手配合一名刀盾手,发起了反击。 一边是体力充沛,互相配合,一边是筋疲力尽,各自为战,这导致近三百多马匪反被一百多乡勇追着打。 不多时,清风寨的好汉就只剩下了几十人,反倒被乡勇包围在了中间,马英望着倒在地上的兄弟,一脸不敢置信。 尽管马英和洪武等几名悍匪,拼命冲杀,但马匪依然一个个被长枪刺中倒地。 或捂着脸,或捂着肚子,痛苦哀嚎,离得远的就被拖下场救治。 最后只剩马英孤零零一人还在苦苦支撑,而乡勇足足还剩下六十多。 看着马英被盾牌手团团围住,手中的木枪早已断成两截,拼命地左右格挡,但仍频频中招,空间不断被压缩,赵锐嘴角微微上翘。 “马姑娘还真是武艺高强呀!”李婉柔张着小嘴感慨道,刚刚给她的震撼很大。 马韵儿却是急得额头都出了汗。 “呵呵,个人武艺再好又有什么用?别说她马英,哪怕今天马超来了,也是被活捉的下场。” 赵锐撇了撇嘴,他知道马英之所以撑这么久,是那些长枪兵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手下留情了,不过倒也有些佩服她这份耐力。 “若姐姐骑在马上,手中有长槊,你的手下绝对抓不住她。” 马韵儿见他提到马超,有些不舒服的反驳了一句。 她知道姐姐的一生本事都在马上,在地上根本就发挥不出三成,而木枪也不是长槊可比的。 赵锐却是翻了个白眼,他手下还没有火铳呢! 最终,马英的气力被长枪兵耗光,被无数杆木枪压的跌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羞愤的差点拔剑自刎,可惜找不到剑。 赵锐赶紧命人敲锣,结束这场游戏,孙老头则是立即带着五十女兵上前去救治伤员,其他乡勇也纷纷冲了上去帮忙。 剩余的几十名乡勇顿时跌坐在了地上,若不是天天进行体能训练,恐怕也早就撑不下去了。 “姐姐,你没事吧?”马韵儿冲到马英身边,赶紧将她扶起,关心道。 马英这时也缓过气来,喘着粗气,摇了摇头,脸上一片颓废,双眼失神。 “马姑娘怎么样?现在心服口服了吧,知道乌合之众和正规军的差距了吧?”赵锐缓缓来到她身前得意的笑道。 “赵锐,我马英一言九鼎,愿赌服输!不过你的人无非就是仗着盾牌和盔甲,先将我们的人力气耗光,如果再来一次,我绝不会输!” “哼!如果我手下今天拿的是真枪实刀,你的人绝对撑不了这么久。”赵锐见她还不服气,不由得冷哼一声。 马英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因为赵锐说的是事实。 木枪被刺中好几下才失去战斗力,若是真枪只需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好了,二爷你就少说两句,马姑娘她们整日为生计奔波,那像咱们的乡勇日日训练,顿顿吃肉,能打成这样已经十分难得了。” 李婉柔见自家二爷既想收服人家,又不肯谦虚一下,反而火上浇油,赶紧打了个圆场,然后抓着马英的手道:“妹妹好本事,不愧是三国名将之后,就是古之花木兰,穆桂英想来也不外如此,姐姐是打心底里钦佩。” “夫人过奖了,我马英区区一个马匪,有哪里能和花木兰穆桂英那种女中豪杰相提并论,今日更是被一伙才训练了一个月的新兵所擒,实在愧对我马家的列祖列宗。” 马英苦涩的一摆手,语气有些失落,神情也早已不似以往那般高傲。 “姐姐,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咱们是骑兵,下马和赵公子步战,本来就吃亏,所以不必介怀。” 马韵儿见姐姐说这样的话,知道她被打击的不轻,赶紧安慰道。 “是啊,马姑娘,今后就是自家人了,还是先去堡中沐浴更衣,让二爷设宴,好好款待一下你和令妹。” 李婉柔说完还拉了拉赵锐的衣袖,同为女人,见二爷这么欺负人家姐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抹同情。 “对对,我这就命人大摆宴席。”赵锐笑着点点头,就去吩咐厨房准备。 李婉柔则是拉着两姐妹朝堡中而去,比起赵锐,要礼贤下士多了。 这一战,乡勇还好一些,有盔甲和头盔防护,伤的都不重,但四百马匪却遭了殃,除了十多人骨折重伤,其他的也都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沐浴更衣后,马英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但仍然闷闷不乐,酒席上,满桌的菜肴没动一下,只是不停的喝酒。 赵锐怕她喝醉,赶紧开门见山道:“马姑娘,今后你清风寨的兄弟依然归你管。” “当真?”马英放下酒碗,不相信的看着赵锐。 “当真,我的计划是这样,马姑娘明日就带人去攻打井坪千户所,将卢大庸和所有武官都杀了,暂时不要扯旗造反,等打退朝廷大军的一两次进攻后,我在牵线搭桥,让朝廷招安你们。” “哼,我说你怎么费尽心机,原来是想将我清风寨当枪使,做你升官发财的垫脚石,赵锐,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马英顿时冷哼一声,一脸愤怒,马韵儿却是一脸的释然,李婉柔则吓得酒杯都掉在了地上。 “二爷,使不得呀,嫂嫂求你了,千万不要做糊涂事呀,还是安安心心读书吧。” “嫂嫂你别添乱。” 赵锐脸一板,他算是看清楚了那帮狗官的嘴脸,不给他们来点狠的,他妈的就别想弄到官当。 而为了方便做生意,低调发展,他又不好自己扯旗造反,所以看着马英解释道:“马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把你们当枪使,去打井坪所我会偷偷派人协助你们,以后朝廷大军打来,我同样也会暗中帮助你们,届时我招抚你们立了功,封了将军,你们也能跟在我手下吃皇粮不是?” “你真当我马英是傻瓜吗?你区区一个小秀才,那些狗官能听你的?只怕到时候你不是招抚我们,而是和官兵一起剿灭我们,以便获取更大的战功吧!”马英冷笑一声。 “马姑娘多虑了,只要你们不扯旗造反,我肯定,来打你们的,最多也就一些卫所兵,文官们大多都只会看笑话,只要我们能打退一两次卫所兵,最后我在活动一下,那都指挥使绝对会答应招安你们的。” 赵锐摆摆手成竹在胸的道,他也是没办法,牛头寨被灭了,让他养贼自重的计划泡汤。 重新扶持一伙土匪山贼出来又太突兀了,难免不会引起有些人的怀疑,毕竟他和井坪所不对付,谁都知道,所以清风寨无疑是最合适的。 第88章 明媒正娶 李婉柔见赵锐不理自己,铁了心要做这种大逆不道,走捷径当官的法子,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二爷,马姑娘她们竟然肯投靠我们,咱们就该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你又何必让他们去冒险杀官呀?” “不让他们去杀官,难不成嫂嫂想让我直接造反,带着乡勇去杀卢大庸?” “那就不要杀好了。” “胡说!他敢窥视嫂嫂,不杀难消我心头之恨。” 赵锐一拍桌子,也有些恼火了。 前几日他去朔州城,又问了刘凯几次战功的事,可那家伙每次都含糊其辞,显然没戏了。 所以已经对朝廷失望至极,若不是身处边镇,大同地区的兵马有些多,早他娘扯旗造反了。 李婉柔被他吓得一个哆嗦,既感动又担忧,马英则是讥讽道:“哼!我看是你自己窥视井坪所的那几千亩土地和矿山吧?” “是又怎么样,马姑娘到底干不干?”赵锐没理她讥讽,光棍的道,这娘们儿要是不干,就别怪他辣手摧花。 “姑奶奶信不过你,想让我替你卖命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否则大不了一死。” 马英也知道,妹妹和山寨的老弱都在他手里,清风寨又被他烧了,无钱无粮,即便赵锐现在将他们放了,最后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什么要求?”赵锐见她还提要求,眉头也是一皱。 “我的要求就是,你得娶我妹妹为妻,叫你嫂嫂现在就写婚书,到时你小子若敢卸磨杀驴,我就将婚书公之于众,大家一起死。” “什么?” 赵锐大吃一惊,酒杯同样掉在了地上,李婉柔更是惊得的站了起来。 “姐姐你胡说什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马韵儿,脸上瞬间羞得通红,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妹妹你不要说话。” 马英一摆手,然后直直地盯着赵锐,心里也是又恨又无奈,妹妹自从上次从朔州城回来,她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后来又见她时常将赵锐挂在嘴边,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妹妹可能看上这小子了。 悔不该让她去城里,因为妹妹平时都呆在山寨,接触的也都是一些大老粗,这乍一碰见赵锐这个长得面目清秀的读书人,加上那小子又花言巧语,妹妹又正值情窦初开,被哄骗也就不奇怪了。 马韵儿张了张小嘴,偷偷看了赵锐一眼,最后将头都埋到了胸口,双手紧张的挽着衣角。 “不行,最多让二爷纳韵儿姑娘为妾,为妻却是万万不行的。” 赵锐还未说话,李婉柔就摇头拒绝道,态度十分坚决。 “怎么?赵夫人这是嫌弃我妹妹是马匪,不配做你赵家的正妻?” “马姑娘别误会,只是…只是…”李婉柔赶紧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因为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赵家好歹也是朔州望族,二爷又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若是娶一个马匪做妻子,传出去绝对会贻笑大方,二爷的前途也就完了。 若非那韵儿姑娘样貌清秀,又识文断字,举止也得体,哪怕是做妾,她也不会同意。 “姐姐,赵公子才华出众,又胸怀大志,年纪轻轻就取得功名,将来前途无量,我只是一个卑贱女山贼,哪里配得上他?” 马韵儿见赵锐一直默不作声,刷的站了起来,双眼含泪,俏脸一片煞白,说完,就朝边上的柱子撞去。 “妹妹不要…” 三人都吓了一跳,好在马英身手敏捷,追上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而赵锐这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起身来到她身前道:“韵儿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我赵锐并非那种肤浅之人,何况姑娘心地善良,就如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清澈脱俗,若姑娘愿意,在下立即就写婚书。” “公…公子当真不嫌弃韵儿出身卑微,不怕惹世人非议?”马韵儿有些错愕,然后抬头望着他,脸上有白转红,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我赵锐从来就不怕别人非议,你若不信,咱们今晚就拜堂成亲入洞房怎么样?” “好!赵锐,就冲这点,妹妹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马英大赞一声,就回身来到桌旁,倒了一碗酒,递到赵锐面前道:“来,喝了这碗酒,明日我就将那卢大庸的人头给你提来。” 自从赵锐上次开门放她进堡,又肯和她联手杀鞑子后,心里对他就改变了看法。 本来上次赵锐只要肯和解,她就打算给妹妹提亲的,谁曾想赵锐竟然不识好歹,回去后见妹妹又整日闷闷不乐,这才恼怒想要报复赵家堡。 刚才她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赵锐,因为即便赵锐不同意,为了妹妹和那些老弱,她也不得不去杀官。 现在见他不但也喜欢妹妹,还愿意不顾名声,娶妹妹为妻,很是开心妹妹能有一个好归宿,只要妹妹能幸福,别说杀一个千户,就是总督巡抚她都敢。 赵锐也没犹豫,接过酒碗一口就喝干,刚刚马韵儿想撞柱子的那一刻,他就喜欢上这个心地善良,又冰雪聪明的少女了。 李婉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私下里和二爷再说,不过,心里对马英的那点好感也是全无,这种事怎么能当着自家妹妹的面说? 一点礼数都不懂,一个女儿家也不知道害臊,也就她妹妹,若换做是她自己,别说给二爷做小妾,就是丫鬟她都不会同意。 接下来,马英和赵锐两人可谓是相谈甚欢,一边喝酒,一边商量杀官受招安的细节,马韵儿则是在旁羞涩的低着头。 李婉柔本想离席而去,却又不放心,只得沉着一张脸坐在旁边默不作声。 为了掩人耳目,马英当晚就带着只受轻伤的三百兄弟,杀到兵营将那两千土匪解救了出来,打着火把返回清风寨。 而雷豹等几十名好汉,也由于晚上守卫疏忽,逃走了,马韵儿和那几百老弱则是留在了赵家堡。 马英也没让赵锐写什么婚书,至于立即拜堂成亲入洞房,别说李婉柔不同意,就是马英都觉得有些荒唐。 赵锐也只得作罢! 这件事除了马英和马韵儿知道外,其他土匪都不知道,赵锐也叮嘱暂时不要告诉他们,至于怎么解释刚刚比斗的事,那就要靠她自个儿去编了。 第89章 杀官造反 马英带着人回到清风寨时,已经是大半夜了,山寨虽然被烧了个精光,但山谷中搭建的营房马棚却还在。 这才不至于让两千多人露宿荒郊野外。 马英对山寨老兄弟的解释是,哪些家眷需要用银子赎回来,叫大家暂时不用担心,为今之计是弄银子和粮食。 至于两千刚招募的马匪,却是懒得和他们啰嗦,只是告诉他们想要不被饿死就得跟她去抢,否则就散伙。 两千马匪以前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也就加入清风寨这一个多月来,天天能吃饱,自然不肯就此离去。 最后马英一番鼓动,决定去打井坪千户堡,理由就是卢大庸背信弃义,昨天竟然不来救援。 第二天清晨,众人将最后的粮食吃光后,就浩浩荡荡的向西南杀去,两千马匪手里大多提的都是木棍竹枪。 其实马英心里从小对卫所的武官就痛恨无比,因为当初她娘就是死在榆林镇的武官手里,她父亲杀了那名武官后,才带着她们姐妹跑到山西来落草,所以对当今朝廷也是极其反感。 若非有妹妹和家眷的拖累,她早就反了,去投奔流民军,如今赵锐不但答应娶她妹妹为妻,还愿意妥善安置那些家眷,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上次鞑子来袭,攻破了井坪所的两座百户堡,损失了近千军户,关键是其余的军户人心都散了。 这也正是卢大庸这一个多月来,老实低调的原因,天天提心吊胆,害怕赵锐趁机鼓动军户造反。 所以昨天清风寨点燃狼烟后,才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带人去救援,不想主动招惹赵锐。 此时,看着马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杀来,还以为她是走投无路来投奔他了,心里大喜。 也不怪卢大庸会误会,而是马英他们确实有些狼狈,马上的三百多骑士个个带伤,许多人脸上还包着白布,一看就是吃了败仗的样。 而清风寨被烧,马英昨天下午带着人去赵家堡拼命,卢大庸是知道的,见他们弄成这幅模样也就不奇怪了。 “马当家,你们这是?” “姓卢的,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昨日你竟背信弃义,不带人救援,害得我清风寨被烧,妹妹被抓,今日姑奶奶是找你算账的。” 马英拍马上前,手中长枪指着墙上的卢大庸,一脸杀气的娇喝道。 “马当家,误会呀,昨日本官正将兵马集结完,还未出发,你清风寨就已被攻破了。” 卢大庸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有勾结马匪之嫌,赶紧解释道。 哪里还不知道这娘们儿是昨晚在赵家堡吃了亏,现在到他这里来发泄了。 “好呀,那你现在就带人和我一起去攻打赵家堡,所得钱粮我一分不要,我只要赵锐那小儿的命。” “马当家说笑了,本官堂堂正正五品千户,岂能和你去攻打民堡,要不这样吧,马当家和诸位兄弟如今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去处,我那里正好还有两座百户堡空着,只要马当家愿意,本官立即上奏朝廷,到时封马当家一个百户应该不是问题,马当家意下如何?” 卢大庸望着下面那两千人马和三百多骑兵,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只要将马英收归麾下,从今往后他就再也不惧赵家堡了。 别说,听了卢大庸的话,马匪们个个心动无比,就连洪武和雷豹都望向了马英。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先送点吃食出来吧!”马英摆了摆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好说好说,本官这就让人去准备,各位先在外面稍作休息!” 卢大庸顿时喜出望外,警惕之心全无,立即就命人去准备,甚至还让人筹备一桌宴席。 不多时,堡门就被吱呀一声打开,几十名军户扛着粮食赶着猪羊,抬着大锅,走了出来。 “兄弟们,随我杀进去。” 正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马英突然娇喝一声,就催马向堡门冲去,洪武等三百余骑兵,也立即拍马跟了上去。 而坐在地上休息的两千马匪却是目瞪口呆,还是在雷豹和几十名老土匪的招呼下,才抓起地上的武器,爬起来呐喊着冲杀了上去。 墙上的守军,根本就没想到马英会突然翻脸,卢大庸同样没想到,是又惊又怒,立即大喊道:“臭娘们儿竟敢阴我,快关闭堡门!” “快跑呀!” 看着轰隆隆冲上来的骑兵,门口的几十名军户,吓得屁股尿流,赶紧扔下东西,转身大叫着朝堡中逃去。 这导致门口一时乱作一团,大门根本就无法及时关闭。 马英骑着汗血宝马,几乎瞬间就冲到了门口,长枪挥舞间,几名想要关门的军户纷纷血溅倒地。 后面冲上来的家丁也被战马撞飞了出去,马英是越杀越兴起,一杆长槊或挑或刺,使的是出神入化,加上高大的汗血宝马,竟无人敢近身,一路畅行无阻的冲进了城。 身后的三百骑兵也轰隆隆地冲了进来,吓得门口的军户纷纷四散而逃。 随着两千马匪也呐喊着杀进了城,卢大庸是跳脚大骂,却也知道大势已去,真正肯为他卖命的,也就那几百家丁。 但他相信,马英绝不敢杀他,无非就是冲进来抢钱抢粮罢了,所以并没有逃走,而是带着家丁飞快的沿着堡墙退回宅中,想要和马英谈判。 事实也确实如此,马英带着骑兵冲进城后,其他军户就纷纷躲进了家中将门紧闭,雷豹带着人很轻松的就将堡墙和堡门控制了起来。 “马当家,你知道你这是干什么吗?你这是造反,是灭九族的大罪。” 看着马英带着骑兵,沿着街道奔驰而来,卢大庸站在院墙上脸都黑成了锅底,咬牙切齿地喝道。 “吁!” 马英一勒缰绳,看着卢大庸冷笑一声:“狗官,这些年来你盘剥军户,纵容手下夺人妻女,被你害死的人数不胜数,姑奶奶早就想杀你为民除害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马英,你当真敢杀官造反?”卢大庸是既愤怒又害怕,他知道这娘们儿一旦发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在山寨被烧显然是发疯了。 “哼,造反不敢,杀你这狗官却敢,姓卢的实话告诉你,姑奶奶已经忍你很久了。” 马英心里畅快无比,说完又冲着里面大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也是这井坪所最普通的军户,祖祖辈辈都被这狗官一家欺压,今日我马英只杀当官的,识相的赶紧打开大门,否则姑奶奶一把火将你们全部烧死。” 里面的两百多家丁顿时面面相觑,虽然没有动,却将兵器垂了下去。 “你们想干什么?平时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要是老子完了,你们也得饿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守住,每人赏银五两。” 卢大庸见家丁没了战意,尿差点没吓出来,赶紧厉声喝道。 “大家不用怕这狗官,等我杀了他,自然会分给你们钱粮,给我冲!” 马英娇喝一句,也没在废话,直接下令道。 洪武立即就带着人下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圆木,就开始撞大门。 由于家丁怕马英放火,根本就不敢阻拦,所以大门很快就被撞开,家丁们纷纷将武器扔下,准备分钱粮。 城中其他军户听说有钱粮可分,也纷纷开门围了过来,反正造反的又不是他们,有人要杀卢大庸,他们还巴不得。 卢大庸被押到马英面前跪下后,立即就求饶道:“马当家,你要三思呀,杀了我可是造反大罪,要不这样,本官愿娶你为妻,今后凡事都听你的怎么样?” “我呸!就你这窝囊样,也敢窥视姑奶奶,去死吧!”马英气得半死,一枪就将他戳了个透心凉。 “你…”卢大庸一脸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他没想到马英真敢杀他。 周围一片死寂,无论是马匪还是军户,都被吓到了。 第90章 都是你惹的祸 杀了卢大庸后,马英就命人统计钱粮,将卢大庸的妻儿老小和其他武官都抓了起来。 洪武,雷豹等四百名老兄弟,也都没说什么,大当家要杀官造反他们也只能跟随,两千马匪虽然有些害怕,奈何已经上了贼船。 堡中的大校场上,两千多军户携老扶幼都聚集了过来。 上面台上跪着七八名大小武官和其家眷,边上码放着一堆堆粮食布匹,卢大庸的脑袋挂在旗杆上,还滴着血。 过了好一会儿,见大家仍然不敢动手,马英善诱道:“大家不用怕,杀了这些狗官,分了粮食和布匹,以后这井坪所由我说了算,每亩地只收三成地租。” “马当家,这好是好,只是以后怎么办呀?” “是呀,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大军一到,我们都得抄家灭族啊!” 众人虽然很想分布匹粮食,对那三成地租也是向往无比,奈何这杀官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大家尽管安心,这朝廷的兵马是什么德行,你们还不清楚吗?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打退他们一两次进攻,就可以和都司谈判,只要我当了千户,绝不会再欺压大伙儿,最不济,我带着大伙儿上山去落草。” 果然,众人听了再无顾虑,随着一名大汉带头冲上去,其他人也纷纷冲了上去,将台上的上百人活生生打死。 一来是他们平时受够了台上人的欺负,而且还是世仇,祖上或多或少都有人死在这些武官的祖先手里,所以说老朱的卫所世袭制度,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坑。 二来一个个一年到头都没吃过一顿饱饭,有甚着更是饿得站都站不稳,一家人共穿一条裤子的也不少,实在无法抵挡粮食布匹的诱惑。 随即马英就宣布分粮,这次足足缴获了三千石粮食,三万两金银,马英一口气拿出了一千石粮食分给大家,每人都分到了几十斤。 银子也拿出来了一万两,两千马匪每人分三两,三百多骑兵每人分五两,凡是加入的军户每人也发三两。 最后,上至五六十岁老者,下至十四五岁男童,几乎都愿意加入,其中就包括以前卢大庸的那些家丁,整整一千多人。 宰猪杀羊,吃饱喝足后,马英就命人打造木梯盾牌,准备明天将剩下的百户堡也全部攻下来。 而赵锐一得知井坪所被攻破,就急吼吼的杀到朔州城,给刘凯报信。 “大人,大事不好啦。” “贤侄,为何这般慌张?”刘凯顿时就被赵锐的神情吓了一跳。 “大人,那清风寨的马英造反了,今天上午带着人不但攻破了井坪千户堡,还将卢千户等一众武官全部杀害,此时正在分钱粮…” “什么?” 刘凯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茶杯都打翻掉在了裤裆上,烫的是呲牙咧嘴。 但却只是随便拍了两下,就急道:“贤侄可莫要乱说,是你亲眼所见?那卢千户真的已经被杀了?” “大人,学生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亲眼看见那卢千户的人头被挂在旗杆上,怎会有假?”赵锐装作一副痛心疾首。 “反了,反了,那清风寨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杀官造反,他们竖旗了没有?” 刘凯急的是在厅中来回踱步,不由得他不急,凭借赵锐上次送来的四百颗鞑子人头,再加上他足足花了三万两银子去京城活动,已经谋得了江南一知府,最多一月公文就会下来,谁曾想辖地竟然出了反贼。 “这倒是没有,不过那马英正在给军户分粮,还在打造攻城机械,看架势应该是想将其他百户堡也攻下来。”赵锐也不敢吓他。 “贤侄,听说你前日带兵去攻打清风寨,将那匪巢都烧了是也不是?” 刘凯听没有公开扯旗,也冷静下来,目光锐利的盯着赵锐。 “是的大人,学生还抓了两千多马匪,奈何马英和其骨干都是骑兵,这才让他们逃走,谁曾想那马英不但没有远遁,昨晚反而偷袭了我的兵营,将马匪都救走了,学生一时疏忽,还望大人恕罪!” “糊涂啊!你光抓那些小鱼小虾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抓住那马英,还有,你烧人家山寨干什么?” 刘凯重重的一拍桌子,脸都黑成了锅底,到了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赵锐带着乡勇将清风寨的钱粮都抢光了,还放了一把火,这天寒地冻的,那马英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去投那卢大庸。 结果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卢大庸顾及身份不敢接纳,也许是那马英破罐子破摔,索性杀了卢大庸,霸占了井坪所。 “大人,学生也是想着,只要将那贼窝烧了,那马英也只能遁走他处。” “哼,那现在如何?”刘凯冷哼一声,暗骂年轻人做事就是不知道轻重,动不动就灭人满门,烧人山寨。 但知道再纠结这些也没用,于是摆了摆手:“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贤侄,若本官让你带领乡勇去收复井坪所,诛杀马英,你可有把握?” “这…大人,那井坪千户堡附近地势开阔,那马英足足有四百骑兵,实不相瞒,昨日学生就是用调虎离山之计,将马英和骑兵引走,才一举攻破清风寨,所以实在没把握。”赵锐一脸为难的道。 刘凯昨天也看见马英带着骑兵在朔州城外奔驰追击,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心头的火气依然腾腾地往上冒。 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完全就是赵锐惹的祸,打不过人家的骑兵,你就不要惹人家嘛,还搞什么调虎离山,现在倒好,将那头母老虎逼下了山。 若非现在还要依靠赵家乡勇将马英挡住,真想立即就将他拿下,想了一下,阴沉着脸道:“竟然贤侄没有把握,那就不要再轻举妄动了,一定要守好你赵家堡,千万不要被那马英钻了空子。” “大人放心,那马英再厉害,难道还能有鞑子厉害不成?学生进攻不行,防守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乡勇终究太少,学生想再招募一点,还请大人批准。” “好吧!”刘凯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同意了,他也怕马英万一攻破赵家堡后,实力壮大,进而野心膨胀,攻打朔州城,真的扯旗造反。 随后又补充道:“贤侄,那马英和其手下大多都是军户出身,那卢大庸早就和清风寨勾勾搭搭,如今引狼入室,完全就是作茧自缚。 此事纯属卫所内部的事,本官会上奏知府大人,让行都司自行处理,所以那扯旗造反的话,万万不能再说,免得将那马英真的逼反,可明白?” “大人英明,学生明白。”赵锐拱手答道。 “嗯!”刘凯点点头,端起了茶杯。 “学生告辞。”赵锐赶紧告辞,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就知道这狗官会来这招,将屎盆子全扣到卢大庸头上去,自己撇清关系。 毕竟若是井坪千户所内部军户发生动乱,他这个知州就没有什么责任。 第91章 铁矿山 出了州衙,赵锐立即就命人四下宣传,赵家要再次招募乡勇,而这一次,他打算趁机一口气招募一千五百人。 回到赵家堡,赵锐就带着两队乡勇火急火燎的杀往矿山,准备将其接收过来。 矿山位于赵家堡南部二十余里的一座山上,是一座露天铁矿,起码开采了上百年都不止。 此时,山下小溪边的大片草棚,早已人去楼空,几座炼铁土炉也熄了火,铁矿石堆得到处都是。 显然无论是看守矿山的家丁,还是挖矿的军户,都跑到井坪所去分钱粮了。 “那堆是什么?”赵锐查看了一下,就指着一堆青白色的碎石问道。 “二爷,那是从铁矿石里面挑出来的,非常多,这些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运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反正是不能和铁矿石混合到一起炼的。” 刘管事赶紧解释道,这座矿山以前他们赵家也经营了十多年,所以非常清楚。 赵锐走过去,拿起一块查看了一下,心里顿时大喜,这些竟然是磷矿石,想起徐老头已经快将浓硫酸的提炼工序搞出来了,立即就来了主意。 “这些东西以后要收好,不要再到处乱堆,也不要扔掉,今后我有大用。” “好的二爷,我会命人在边上再搭一片草棚,以便安置。”刘管事赶紧点头。 紧接着赵锐又去那几座土炉转了一下,发现竟然还是用木炭来炼的,眉头顿时就是一皱。 “怎么不用石碳?” “二爷,石碳里面有毒气,必须要经过秘制后才能用于炼铁,可惜那种秘法大家都不会。” “哦!”赵锐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明朝人就知道将煤炼成焦炭来炼铁了? “这样吧,你先带人将这里改造一下,那边挖几个大坑,这些草棚也给我拆了,全部盖砖瓦房,这他娘的能住人吗?我从流民中调拨两千人给你,以后就留下来挖矿,筛选矿石,至于炼铁的师傅你自己去招募…” 赵锐事无巨细的给他规划,甚至还让他从山下到矿山铺一条木制轨道,用于运输铁矿石,挖矿的工人也实行两班倒,五人一组,多劳多得。 直到天都快黑了,这才带着人返回赵家堡。 “兰儿,嫂嫂怎么样了?” “二爷,夫人依然不肯吃东西,今天一整天都没出过房门半步。”小兰一脸担忧。 “给我!”赵锐眉头顿时一皱,他没想到李婉柔这次竟然绝食,只得接过小环手里的托盘,推门朝卧室走去。 “兰儿,我不是说过我不吃吗?你怎么又端来了,二爷回来了吗?” 李婉柔还以为是小兰去而复返,随即就发现是赵锐,顿时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再说话。 “嫂嫂,不管怎么着,你也不能不吃东西呀!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看笑话。” 赵锐将托盘放在桌上,端起燕窝粥来到床边坐下,苦笑道。 “二爷已成年,就这般冒冒失失闯进来,传出去才会让人看笑话,还是赶紧出去吧。”李婉柔是又羞又气。 “那就让别人去笑吧,来,嫂嫂先把粥喝了,不然就凉了。”赵锐不在意的道,说完还用勺子拌了拌碗里的粥。 “嫂嫂不饿,二爷还是快走吧。”李婉柔将身子朝里面又挪了一点。 “嫂嫂莫要胡闹了,一天不吃东西怎么会不饿?还是快快起来将这碗粥吃了。”赵锐脸一板,语气有些严厉。 “二爷竟然好意思说嫂嫂胡闹?”李婉柔唰的一下坐了起来,盯着赵锐喘息道,显然被气得不轻。 “好好好,是锐儿胡闹,不该惹嫂嫂生气,嫂嫂先把粥吃了,咱们再慢慢商量怎么样?” 赵锐见她嘴唇干裂,脸色也有些苍白,赶紧说道,然后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二爷莫要再用这般托辞来敷衍,嫂嫂不会再上当了,除非二爷答应改纳韵儿姑娘为妾。” 李婉柔依然咬着嘴唇道,这时才发现只穿了一件里衣,赶忙又躺下。 “嫂嫂不是常教导我君子要一诺千金嘛,昨晚我都已经答应了,岂能在反悔,做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赵锐也是无奈到了极点。 “亏二爷还记得,君子要一诺千金,答应嫂嫂晚上读书的事,为何又不遵守?”李婉柔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要不这样吧,别的事先放一放,只要嫂嫂将这碗粥吃了,今后也不在绝食,以后晚上我就读书如何?”赵锐眼睛一亮。 “那好,二爷将粥放下,先出去。”李婉柔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又坐了起来,这次却是将被子捂严实了。 “不行,我要亲自看着嫂嫂吃下才放心。”赵锐给她后背垫了个枕头,就笑着再次将勺子递到了她嘴边。 “二爷,还是我自己来吃吧。”李婉柔小声道,神情有些不自然。 “记得嫂嫂以前也是经常这般喂我吃的,如今锐儿长大了,喂嫂嫂一次又有何妨?” 赵锐说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以前李婉柔对这具身体主人的溺爱,眼中竟浮现出了一抹羡慕和嫉妒。 “嗯!”李婉柔心中顿时一暖,点点头,眼中全是浓浓的怜爱,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赵锐的长发柔声道:“二爷心里是否在怨嫂嫂让你为难?” “怎么会呢?无论嫂嫂做什么,锐儿心里都不会有半丝怨恨。” “哎!嫂嫂之所以反对,一来是韵儿姑娘出身确实不好,嫂嫂并非看不起她,而是世道如此,二爷娶她为妻,今后必定会影响前程,二来,嫂嫂已经帮二爷说了一门亲事…” “什么?你帮我说了一门亲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赵锐吃惊道,勺子都差点掉到锦被上。 “是太原刘家的小姐,正月时我让赵叔派人去提的亲,由于有些高攀,怕被拒后二爷会生气,所以嫂嫂才想看看那刘家的态度如何,在和二爷商量。”李婉柔解释道。 “嫂嫂你太过分了,这种事你竟然都瞒着我,偷偷的来,而且还贸贸然就派人去提亲,万一那刘小姐长得丑,或者像马英那般是头母老虎怎么办?”赵锐恼怒道。 第92章 腹黑的赵锐 李婉柔见他说得这么直接,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微微一笑解释道: “二爷放心吧,那刘家乃是书香世家,家教自是不必说,那刘小姐年方二八,性子温婉,品貌皆是万中无一,去提亲的人就差没将刘家门坎踏烂。” “嫂嫂,难道你见过那刘小姐?” “那刘小姐身处闺中,嫂嫂又没去过太原怎么会见过她?” “竟然你没见过,那你怎么知道她性子温婉?品貌不凡?”赵锐没好气道。 “这…大家都是这样说的,怎会有错?”李婉柔一愣,随即说道。 “哼!大家都这么说,大家说我还是神童呢,嫂嫂看我现在像神童吗?” “二爷只是许多事不记得了…” “不管怎么样,这种面都没见过,光凭谣传,只有等到洞房时才能一窥庐山真面目的娘子,我是万万不敢娶的。”赵锐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刘家都答应了呀,而且已经交换了生辰八字。”李婉柔顿时就急了。 “哦?” “呵呵,看来我这神童之名还挺吃香,不过还不是没下聘礼嘛,退回去不就行了。”赵锐呵呵一笑。 “这如何能退?这一退那还不将刘家得罪死呀?”其实她也没料到,说媒人只是跑了三次,刘家竟然就答应了。 赵锐眉头也皱了起来,太原刘家他去考试时也听说过,而且和刘家族中的几名子弟还一起聚过会,暂时确实得罪不起。 于是摆摆手道:“那嫂嫂自己看着办好了,若那刘小姐真如传言说的那般优秀,大不了我一起娶了就是,无非就是多个暖床丫鬟罢了!” “这如何使得?两个都要明媒正娶,那谁为妻谁为妾?”李婉柔吃惊得张大了小嘴。 “什么妻呀,妾呀的,在我这里都是妻。” “荒谬,二爷只是秀才,这般乱来,将来还不成为众矢之地,沦为天下士子口中笑柄。”李婉柔脸带怒容,训斥道。 “管他勒,不是都说三妻四妾吗,这才两个,还差一个呢。”赵锐满脸不在意,说完还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你…你…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离经叛道的…” 李婉柔指着他,娇躯都气的颤抖起来,苍白的脸上也胀的通红。 “嫂嫂,这就是个实力为尊的年代,只要手里有兵有权,就是娶他一百个娘子,谁又敢说什么?无非就是羡慕嫉妒恨,私下里偷偷骂两句罢了。” 李婉柔见赵锐那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还说出这种话,联想到他以前做的那首诗,浑身一震,最终叹息了一句,又躺回到了床上。 赵锐无奈,看了看碗里只吃了一小半的燕窝粥,只得自己吃掉,起身离去。 “二爷,夫人吃了吗?”赵锐一出来,两丫鬟就赶紧迎了上来,马韵儿也在旁等待,脸上一片忧愁。 “吃了一些,不过事情却更复杂了!”赵锐将托盘递给小兰叹了口气。 他决定今后要自己培养人才了,因为改造李婉柔的思想都这么艰难,其他读书人就更可想而知了,儒家茶毒太深呀。 “公子,不如让韵儿去和夫人谈谈吧!”马韵儿见赵锐这幅模样,一咬薄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也好。”赵锐点点头,然后上前扶着她的香肩:“韵儿姑娘,你放心,我赵锐今生必定娶你为妻,绝不负你。” “公子…韵儿今生也愿誓死相随!”马韵儿感动的眼圈发红,语气都有些哽咽,两丫鬟却是一脸的羡慕。 赵锐望着她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心里感慨不已,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暗道古代的女子还真是重情重义。 而这时,一名女兵匆匆跑来报告,赵锐这才松开她快步离去。 来到堡外,赵锐见马英一没蒙面,二没换衣服,就那样大马金刀的骑在汗血宝马上,是勃然大怒。 “你想害死我是不是?这要是让人看见了,我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哼!怎么,你现在知道怕了?” 马英嘲讽一句,就将卢大庸的人头扔到了他身前,然后翻身下马,指着另一匹马上驮着的两个大麻袋道:“这些是我妹妹的嫁妆,整整一万两白银,今后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让她受半点委屈,这姓卢的就是你赵锐的下场。” “哦!” 赵锐双眼一亮,一脚就将卢大庸的脑袋踢到一边,冲到马旁检查起来,至于她的威胁却是自动忽略了。 “好好好,这次你表现的不错,事后我会论功行赏的,对了,怎么没有粮食和布匹?” “你就知足吧,粮食和布匹都分了,今天来还有个事儿和你商量一下,你那些战马关着也是浪费,都给我吧,还有兵器轰天雷棉甲,也给我一批吧!” “没有没有,我就说嘛,你马当家怎么会大晚上的拉这么多银子来,敢情打的这个算盘。” “你什么意思?我清风寨都投靠了你,那些马匹兵器最后还不都是你的吗?何况没有兵器,到时候怎么打得过朝廷的大军?” 马英顿时怒道。 “好吧,马倒是可以给你两百匹,兵器棉甲我自己都不够,轰天雷是绝对没有的,盾牌要的话,我倒是可以赶制一批给你们。”赵锐看了看两麻袋银子,点点头道。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家伙,你这摆明了就是不放心姑奶奶,竟然这样,那干脆井水不犯河水算了。”马英见他打花叫花子,气得半死。 “现在想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觉得太晚了吗?这样吧,三百匹马,我再让工匠加班打造一些刀枪出来,火药罐也做两百颗,至于棉甲那是真的不够。” 赵锐见她撂挑子,只好一咬牙道,毕竟万一她一气之下带着人又去上山落草,那他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这还差不多,不过要换成铁制的轰天雷,那火药罐一摔就碎,有什么用?”马英这才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个傻妞,那铁制的轰天雷鬼都知道是我赵家堡独有,要是给你,和我自己造反有什么区别?”赵锐见她没完没了,也来了火。 “那好吧!明天我带人来抢马,你自己做好准备。”马英想了一下,觉得也对,丢下一句,就翻身骑上了宝马,扬长而去。 赵锐则是喜滋滋的拉着骡马朝堡中而去,暗道这妞比他嫂嫂好糊弄多了,没读过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第93章 复杂的大同镇 接下来的两日,马英先是杀往赵家堡,抢了三百匹战马和大量的盾牌以及少量的兵器,然后又将附近的百户堡全部攻了下来。 依然是将武官全部杀掉,拿出一部分钱粮分给军户,然后大肆招兵买马,整军备战。 这导致附近流民乞丐,别处军户山贼,纷纷来投,兵力直逼五千大关,一时间声势大震。 井坪堡外,整日都是喊杀训练声,洪武和雷豹负责操练步兵,马英则又挑了三百会骑马的人,将骑兵扩充到了七百人,一心都扑到了骑兵身上。 赵锐同样也没闲着,一下进账两三万两银子,一边大肆购买棉布棉花硫磺等,一边忙着招募考核乡勇。 如今铁料不缺,钱粮亦是不缺,又挑了两百名壮小伙,加入到打铁的队伍,一边学习一边帮忙。 马英和赵锐都在疯狂扩军,一副随时都要死掐的架势,可大同镇却是炸了锅。 一个守御千户所的正五品千户和手下武官全被杀害,事情一点都不小。 大同镇的文武官员,都是又惊又怒,尤其是宣大总督张宗衡,巡抚许鼎臣,差点没吓死。 好在刘凯的公文及时送达,两人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立即就将这件事定性为卫所内部军户哗变,绝口不再提什么杀官造反的事。 毕竟大同这种军事重镇,出了反贼,即便能被及时扑灭,影响也是巨大的,必定会捅到朝堂上,惹的龙颜大怒。 但要是军户闹饷哗变,这就很正常了,九边重镇这么多卫所边军,哪天没有士兵为了粮饷闹腾一下的? 只不过这次闹得有点凶而已。 只要及时将带头的人处理了,哪怕圣上知道也不会说什么,谁叫理亏在先,拖欠了这么多年的军饷呢? 相比起九边之首的宣府,为纯粹的军事重镇,大同就非常复杂了。 初期倒是简单,只不过大同卫所比其他地区多了一些,所以在山西都指挥使司外,另设山西行都司,驻地大同,管辖大同地区的各卫所,又设大同府,归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管辖。 明朝除了在各省都设有都指挥使司,还在一些重要地区设制了几个行都司,属后军都督府管辖,其官职和都指挥使司是一样的。 然而,没过多久卫所就糜烂不堪,普通军户土地被武官兼并成为农奴,根本无法在担任戍边的重任,只得重新招募边兵,抵御草原各部入侵,于是增设大同总兵官一职。 后来为了方便协调大同宣府两镇总兵,朝廷又任命了一个宣大总督,为了防止总督专权,又增设大同巡抚分权。 几十年来,山西巡抚,大同巡抚,山西镇,大同镇,卫所兵,招募的边军,都指挥使,卫指挥使,总兵,副将参将,巡抚知府,宣大总督都挤到一堆,互相推诿,扯皮不断,将好好的一个大同搞的是乌烟瘴气。 不过,再怎么复杂,井坪千户所归山西行都司直接管辖,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张宗衡和许鼎臣,几乎第一时间就将屎盆子扣在了山西行都司的头上。 山西行都司衙门驻地就在大同城内,都指挥使汪权,也是气的破口大骂,知道这锅他不背也得背。 因为井坪千户所,又是该死的守御千户所,上面没有卫指挥使,他就是想找个人顶锅,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他都还不知道,那井坪千户所在什么鬼地方,只记得上任时那卢大庸好像孝敬过一次。 没办法,这种事边军是不会管的,文官也只会有多远避多远。 虽然山西镇驻地宁武关就在朔州下面一点,离井坪所非常近,也驻扎有重兵。 但大同镇总兵都不管,更何况山西镇,何况头上还有个宣大总督,已经明确表态,这是卫所内部的事,还要求山西行都司半月之内必须处理好,以便事态扩大,影响到其他卫所。 汪权和一众武官也是头痛无比,原因就是朔州卫早就废了,朔州境内就剩下一个井坪千户所,离得最近的就是北面的平虏卫。 张宗衡和许鼎臣又催得紧,何况他们也怕,毕竟大同十多个卫就是个火药桶,所以立即就命令平虏卫指挥使,带兵南下弹压。 平虏卫指挥使蒋魁,接到命令后倒是喜出望外,一番东拼西凑后,甚至将库房生锈的几门将军炮,都拖了出来,凑足了五千大军,就浩浩荡荡的南下,杀奔井坪千户所。 千户百户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之所以这么积极,那是因为朔州的富裕是有目共睹的,而平虏卫地区完全就是鸟不拉屎。 何况在蒋魁看来,他们一个卫,打一个守御千户所,还不是手到擒来?最好事后将井坪千户所也吞并过来,从此将手伸到朔州去。 随着平虏卫南下,大同地区的各方势力,目光都盯在了朔州西北地区,想打赵家青盐秘方的官商势力,也纷纷暂时熄火,想等战事结束后在慢慢炮制赵家,逼其交出配方。 从马英攻入井坪所,到蒋魁带着大军出发,也才短短过了七日,这次效率是出奇的快。 赵锐和马英都不敢大意,对那帮**的脾性,两人都是再了解不过,打仗不行,搞破坏倒是一把好手。 所以马英第一时间将军户都撤回到了井坪千户堡和另外两座百户堡,三堡互为犄角,其他百户堡都舍弃了。 赵锐虽然没有将百姓都撤入堡中,但也下令各村没事不得外出,紧闭堡门,白天出事放烟,晚上放火箭。 此时各村的土围子墙都筑的差不多了,三堡扩展工作和兵营也到了尾声,流民转移到了矿山,刚招募的一千五百乡勇驻扎在兵营,战马也都转移到了兵营。 十个战兵队,两个分别进驻黄家堡和吴家堡,两个驻守军营,加上上次淘汰的两百乡勇,足足有300多老兵,1200多新兵。 而剩下的八个战兵队和女兵以及亲卫队,则驻守赵家堡,随时准备支援各宝和各村。 平虏卫距离井坪所也就百里左右,但五千多人稀稀拉拉,依然足足走了六天,才杀到井坪堡下。 距离半月期限还剩两天,在张宗衡等人看来,真正镇压起来最多一天时间就足够了,所以时间也是掐的贼准,同样对卫所兵的脾性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第94章 不按套路来 “启禀指挥使大人,各堡都已人去楼空,四野房屋也都空无一人,一粒粮食都没找到。” “看来这帮家伙是早有准备呀!哼,不过以为归缩到堡中躲起来,本官就拿他们没办法吗?” 蒋魁冷哼一声,随即望了望那颇为高大的井坪千户堡墙,冲着边上一名百户道:“去,告诉城中的人,叫他们立即打开堡门,本官这次只诛首恶,旁人只需将钱粮交出,就既往不咎,否则待本官攻入堡中,一律按照叛军论处。” “是大人。”百户一抱拳答道,然后骑马快速来到了堡墙下,冲着上面大喊起来。 “尔等听着…” “拿弓来!” 咻!” 马英本来还想听听他说什么,可只听到一半就气得不行,接过弓箭对着下面的百户就是一箭射去。 “啊!” “好!” 百户咽喉冲箭,栽倒马下,墙上的土匪顿时发出一阵叫好。 “反了,反了,这帮该死的乱军,竟敢当众射杀百户,传本官将令准备进攻,本官要将他们统统扒皮抽筋。” 蒋魁气的是暴跳如雷,拔出腰刀就咆哮起来。 “指挥使大人息怒,今日天色已晚,兄弟们又长途跋涉,还是先安营扎寨,明日再进攻吧!” “是呀大人,这器械都还没有准备。” 几名千户闻言大惊,纷纷劝道。 “好,那本官就让他们再嚣张一夜,先安营扎寨,命匠户立即打造攻城器械,敢懈怠者,一律军法从事。” 蒋魁刚刚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于是摆了摆手,恶狠狠道。 随即五千大军就开始忙活起来。 蒋魁这才又问道:“这附近都有哪些士绅?本官率大军都来这么久了,竟然不来犒军,实在岂有此理。” “指挥使大人,以前这附近倒是有三座庄堡,现在就剩下一座赵家堡了,就是前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神童赵锐。” “哦!就是那个十四岁就中了秀才的赵锐?”蒋魁也记起来了。 “正是那孺子。” “呵呵,听说这赵家可是富得流油呀!走!随本官去拜访一下咱们大同的神童。” 蒋魁阴测测一笑,随即就带着两百家丁,朝赵家堡杀去,准备去赵家堡过夜。 蒋魁和其家丁都有马匹,不多时就来到了赵家堡前。 见堡门紧闭,堡墙上家丁护院也如临大敌,蒋魁眉头一皱,就令人上去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我家指挥使大人驾临,还不快快打开大门,叫你家主人出来迎接。” “想必这位就是平虏卫指挥使蒋大人吧!大人不去镇压乱军,来此有何贵干?” 赵锐早就来到了墙上,冲着不远处的马队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道。 蒋魁见赵锐明知猜到是他来了,竟然还这般紧闭大门,故意怠慢,心中顿时不悦,语气冷冷的道:“你就是那个赵锐吧,本指挥使接到举报,说你赵家和乱军有勾结,特来查证!” “呃?”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凭无据,在下虽只是一介秀才,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污蔑的。” 赵锐吓了一跳,随即就明白这家伙是想扣帽子以便讹诈他,当即冷哼一声。 “哈哈,赵锐,平时也许本官还会给你这个神童一些面子,但此次本官可是奉命平乱,你若识时务也罢,不然等本官攻入井坪堡,稍加一审问…哼哼!” 蒋魁见他丝毫不买自己的账,一年阴笑地盯着他道。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抓住匪首,有没有勾结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呵呵,那就等阁下攻入井坪所再说吧!”赵锐同样一脸阴笑,之所以不给这家伙丝毫面子,那是因为他不觉得这家伙还能回去,一个死人还想敲诈他,当真不知死活。 “你…好,竟然你赵家敬酒不吃,硬要吃罚酒,那咱们就走着瞧,待本官查到罪证,到时候可别跪下来求老子。” 蒋魁脸色气得铁青,他本以为只需一番威逼恐吓,赵锐还不乖乖的开门大摆宴席,然后美酒美肉美婢通通招呼过来,再拿出钱粮来买平安?谁曾想对方既然这么强硬。 “我呸!区区一个破卫指挥使,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他嘛的当自己是大将军了?鞑子来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嚣张?一些只知道欺负自己人的怂货软蛋,快滚吧!” “滚吧!” “哈哈!” 赵锐见他这么不要脸,所幸也彻底撕破了脸皮,指着他破口大骂道,其余家丁也边骂边笑。 “好好好,本官倒要看看你这黄口小儿能嚣张到几时,走!” 蒋魁鼻子都气歪了,恨不得立即杀进去,但也知道无凭无据,就这样杀进去,那刘知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只得怒气冲冲的带人离去。 回到营地里。 几名千户听了,同样大怒不已,这次所携带的粮食不多,刚刚够吃七天,所以蒋魁立即就派了一千人马,去赵家堡附近的村庄掠劫。 刚才不动手,那是因为这种事必须要由手下人动手,到时候那赵锐若捅到刘知州那里,最多也就一句约束部下不严,一时失察。 结果傍晚时候,一千人不但屁都没捞到,还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抬回来了几十个重伤员。 “还反天了。” 蒋魁看着狼狈而回的人,一问情况,是又惊又怒,正准备带着人去报复,大营外总算来了个犒军的乡绅。 来的人自然是王世贵,这家伙还是偷偷从清风寨绕到来的,足足带了上百匹骡马,驮的都是酒肉粮食,怀里还揣着五千两银票。 蒋魁来到营门外一看,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热情地将王世贵请进了大营,心里暗道,这才正常嘛! 王世贵见他脸色异常,旁敲侧击下,得知实情后,差点没笑晕过去。 赶紧将怀里的五千两银子又揣紧,哪里还肯再拿出来?暗道那小儿果然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他这次来,就是瞧准这次千载难逢的良机,想要收买蒋魁,给赵家安一顶勾结乱军的帽子,借平虏卫之手彻底铲除赵家,现在看蒋魁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哪里还需要他收买? 蒋魁由于没将马英他们放在眼里,所以对这里的事知之甚少,现在有了王世贵这个地头蛇,顿时就将马英和赵锐的老底都摸清了。 得知赵锐竟然有两千多乡勇,还个个顶盔戴甲,手持利刃,终于明白为何人家那么嚣张,不买他账了。 同样得知匪首马英竟然足足有七百骑兵,也是差点惊掉下巴,暗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不过,得知赵家堡的虚实后,他已经不打算动粗了,而是决定攻破井坪堡后,栽赃污蔑。 两人是相谈甚欢,直到深夜,王世贵才满脸堆笑的告辞离去。 第95章 不堪一击 轰,轰! 次日,吃过早饭后,两门锈迹斑斑的将军炮,就对着井坪所咆哮了起来。 害怕炸膛,操作的几名老师傅,根本就不敢往炮管里放弹丸,所以无非就是吓一吓堡中的军户,再听个响,提振提振士气。 别说这惊天动地的炮声,还真吓到了不少人,胆小的都是死死蹲在墙头,不敢露头。 “杀!” 随着蒋魁一声令下,四千多军服破烂,面带菜色的士兵,就扛着木梯,举着盾牌,从三面朝着堡墙涌去。 “放箭!” 咻咻咻! 城头,马英亲自带着人防守,两百多名弓箭手,都是将弓拉到最满,胡乱的向下方抛射箭雨。 蒋魁看到这一幕,也是微微有些诧异,就是他们整个平虏卫,恐怕也凑不出这么多张弓出来。 这次,蒋魁带来的五千多人,除了他自己和五名千户加起来的四百多家丁,其他的都是普通军户。 以其说是来平乱,还不如说是来发财,若非蒋魁许诺破城后诸多好处,这些军户根本就不会卖命。 而蒋魁也知道,一鼓作气的道理,所以第一波进攻就投入了所有的兵力,只留下几百家丁作为督战队。 因为他知道,第一次进攻若是受阻,恐怕接下来想要再让这些军户卖命,就不太可能了。 随着进攻的一方靠近堡墙,雷死滚木,通通砸了下来,一时间墙下全是凄厉的惨叫声。 四百多家丁骑着马监督,胆敢后退的,都是直接被砍翻在地,根本就没拿这些军户的命当回事。 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响起,墙根儿下全是浓浓的黑烟,马英一口气将三百颗火药罐都扔了下去,然后匆匆的来到堡门后,而七百骑兵早已整装待发。 果然,进攻的一方是再也扛不住,纷纷扔下手中的木梯和圆盾,掉头就跑,监督的家丁拦都拦不住。 蒋魁和五名千户在后方惊的张大了嘴,可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只见堡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队骑兵轰隆隆地冲了出来。 紧接着,无数的军户也从另外两座堡门里呐喊着冲了出来,整个战场都乱做了一团。 “大人,大事不妙呀!” “老子眼睛没瞎,这他娘的哪里是军户哗变?明明就是造反啊!” 蒋魁这时也明白过来,他被坑了,他本以为大军一到,带头作乱的人就会逃往深山落草。 普通军户就会群龙无首,然后他随便杀些人,狠狠的搜刮一顿,就可以交差了,谁知对方不但敢死守城中,现在竟然还趁胜杀出来了。 “大人,这乱哄哄的,还是快走吧!” “撤!” 自己有几斤几两,蒋魁再清楚不过,反应过来后,就招呼家丁向后逃去,五名千户动作同样不慢。 至于那些普通军户,鬼才管他们的死活,反正只要能带着家丁逃回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无非就是浪费一些粮食罢了。 而这时,防守另外两座百户堡的洪武和雷豹,也纷纷带着人打开大门杀了出来抓俘虏。 不过,大家都是军户,没人会下死手,跑不动了,直接往地下一坐,有的索性懒得跑,要捆要绑随便。 马英没管乱糟糟的场面,也没管那些普通军户,而是带着骑兵径直去追杀蒋魁。 “大人,他们追上来了。” “该死的马匪,简直太猖狂了,还真当本官怕他们不成?”蒋魁回身见几百骑兵竟然敢追他们,气得是破口大骂。 “驾,给我冲上去。”马英依旧一马当先,一边奔驰,一边不断地催促。 但除了一两百马术还行的勉强能跟得上,其他的几百骑都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大人,这帮家伙一看就是半吊子,要不和他们干了吧!” “再看看!”蒋魁一摆手道,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和对方死磕的。 因为这骑兵对决即便是打赢了,折损些家丁和战马也是不合算的。 这次本来就什么都没捞到,还白白赔了一大笔粮食,要是再损失几十匹马和家丁,那就亏大了。 几名千户都是点点头,同样舍不得拿家丁去拼命,毕竟这些家丁才是他们的根本,反正对方也追不上,无非就是丢些脸罢了。 双方一追一赶,一连奔出了二十多里,除了马英单人独骑,依旧死死的掉在后面,其他的骑兵早没了踪影。 “大人,她应该就是那匪首马英,若是能将她抓住或者杀了,没准咱们就能杀回去,反败为胜。” “好一匹神驹啊!” 蒋魁却是双眼一亮,大赞一声,随即就命令加快马速,想要再和后面的大队骑兵,拉开一些距离,然后生擒马英。 马英见兄弟们都没有跟上来,也是恨得牙痒痒,想要放弃却又不甘心。 毕竟这可是整整四百多匹战马,而且这些家丁几乎个个身着铠甲,手持利刃。 但又不敢单独杀上去,否则凭她的汗血宝马早就冲上去了。所以只得弯弓搭箭,射杀落在后面的家丁。 众人见马英竟然一边高速奔驰,一边还能弯弓搭箭,还将一名家丁射落马下,都是大惊失色。 蒋魁同样微微有些错愕,向后面望了望,盘算一下,立即就派出四名家丁回身去抓马英,大队也放缓了马速。 “来得好!” 马英见四骑掉头朝她杀了过来,不惊反喜,浑身都充满了战意,立即就收起弓,拿起马槊迎了上去。 “杀!”四名家丁纷纷挥舞着长刀,双方战马还未交错而过,马英居高临下,一枪就将一名家丁刺落马下。 然后收枪一个横扫,另一名家丁再次被打落马下,紧接着战马交错而过,向后一靠,身子紧贴马背,躲过劈来的长刀,长槊挥舞间,另外两名家丁也被先后打落马下。 前面回头观望的家丁都惊掉了下巴,不由得他们不震惊,相比起普通家丁,蒋魁这个武将世家出身卫指挥使震撼更大。 本来能在马上用长兵器就不得了,还能一个回合,就打落四名骑士,恐怕也只有汉唐传说中的那些猛将才能办到这一点。 因为这不单单要枪法好,马术也要一流,何况用于马战的枪法早已失传,而马槊更是快绝迹了。 第96章 半道截胡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蒋魁再次派了二十骑调头去抓马英,若非忌惮后面的大队骑兵,早全部掉头杀上去了。 这次,马英并没有迎战,而是选择向右边跑,导致那二十几骑根本就追不上,只得放弃,返回马队,继续向北奔。 马英则是弯弓搭箭又追了上去,两名家丁再次中箭落马后,气得蒋魁和其他人,都是破口大骂。 可派人去追,马英又跑,一来二去,反而让后面的大部队再次追了上来。 见识了马英的枪法后,蒋魁更加不敢再和后面的马队硬拼了,也不再管马英偷偷放冷箭,一心只想向北逃。 不多时,双方的距离再次被拉开,而蒋魁也带着四百多家丁逃里了山区,所有人都重重的松了口气。 马英却是满脸的不甘,正要勒马停止追击,就听见前面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声。 只见山坡上滚下来了无数根木头和大石,堵在了山道上,紧接着就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在山道上响起。 整个山道都被一片黑烟笼罩,战马嘶鸣,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完全乱做了一团。 “杀!” 半山腰上的赵锐一身戎装,爆炸刚刚一熄灭,烟雾还未散,就拔剑向下一指,这种打埋伏偷袭的事,他最喜欢干了。 顿时,五百多乡勇就呐喊着杀了下去,而此时山道上马尸人尸躺了一地,站着的战马剩下还不到两百匹。 蒋魁和几名千户都是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遭埋伏。 可现在前路被堵,后有追兵,左侧是山坡,右侧是一道十几米的悬崖,山道加上外侧的斜坡也才十步宽,根本就没地方跑。 “大人,是赵家的乡勇。” “和他们拼了。”蒋魁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决绝,拔出腰刀大喊道。 因为他知道赵家乡勇竟然敢偷袭他们,就绝对不会留下一个活口,求饶威胁都是屁话。 很快乡勇就冲了下来,双方几百人在狭窄的山道上杀在了一起。 剩下的两百多家丁虽然骑在马上,却根本就腾挪不开,反倒频频被长枪兵刺落马下,其他人见状纷纷下马,各自护着自家的大人向前杀去。 一时间山道上全是喊杀声。 赵锐见那些家丁个个武艺高强,身着棉甲,五百乡勇竟然一时都拿不下,反倒损失不少,心里也是暗暗震惊。 虽然他知道这和山道狭窄乡勇无法列阵配合有关系,但不可否认,除了少数老乡勇,其他的人在悍勇方面,确实比不上这些家丁。 于是冲着赵虎道:“虎哥,你也带着人杀下去,绝不能放走一个。” “是,二爷。” “兄弟们,跟我杀。”赵虎大喝一声,就带着亲卫队杀了下去。 “你们要不要也杀下去?” 赵锐又转头问道,几十名女兵赶紧齐齐摇头,一个个脸上早就苍白无比,胆小的双腿都发软,要不是同伴扶住,早就软倒在地。 赵锐也只是随口说说,想看看她们的反应,即便她们愿意,他也不会允许,因为山道上人已经够多了。 马英这时已经单枪匹马地杀到了山道上,不过并没有加入战斗,她同样没想到,赵锐竟然会偷偷在这里打埋伏,暗道那小子果然奸诈。 赵虎的亲卫队有一半都是老家丁,加入后局势就一边倒,不多时,战斗就彻底结束,包括蒋魁在内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这时,赵锐才带着女兵来到山道上。 “虎哥,大黑,你们带四百人去山口堵住,别让后面的骑兵靠近。”说完又冲着身后的女兵们道:“你们负责打扫战场。” “是!” 50女兵有一半都蹲在地上干呕,但也只得两腿发软的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赵锐,马匹和武器我要分一半,因为是我追他们到这里来的。” 马英提着枪,牵着马走了上来,一听赵锐的话,立即就知道他想吃独食,赶紧说道。 “唉,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反正你的手下就是我的手下,分不分还不是一样。”赵锐摆摆手。 “好,既然一样,那都给我好了。” “我倒是无所谓,可我这些兄弟不会答应啊,毕竟东西都是他们拼死拼活缴获来的。”赵锐找了块大石坐下。 “那我刚才拼死拼活就白干了?必须得分我一半,这样好了,马匹我不要,我只要盔甲和兵器怎么样?” 马英见自己的兄弟被堵在山外进不来,也是着急无比。 “行,不过我的赤虎得还给我。”赵锐一指宝马,刚才他登高望远,看得清清楚楚。 这娘们凭借着这匹汗血宝马,竟然单人独骑,追杀四百多骑兵,对方硬是拿她没办法,要说不羡慕,那绝对是假的。 同时也明白,为何古代宝马那么重要了,因为有一匹绝世宝马,在关键时候是能救主人命的,别的不说,光打了败仗逃跑敌人就追不上。 原本他也不打算再要回这匹赤虎,毕竟这匹汗血宝马和这妞确实很相配,但现在他却感觉和他自己更相配。 “不行,绝对不行。”马英就像被踩着尾巴似的,一口就拒绝道。 “那就没办法。”赵锐双手一摊,然后起身上前看着她手中的长枪,有些好奇道:“你这枪怎么和普通的枪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这马槊岂是那些普通的长枪能比的?”马英翻了个白眼。 “哦!有什么区别吗?”赵锐拿过来挥舞了两下,发现比一般的木制枪杆要重一些,却非常有韧性,加上枪头怕不下有一丈长,而枪头和普通长枪也有很大的区别。 马英见他感兴趣,立即就解释起来,说完后就一咬牙道:“要不用这杆马槊来换怎么样?这可是我爷爷手里制作出来的。”虽然不舍,但她是真的怕赵锐抢她的马。 “我又不会耍,要来何用?” 赵锐将枪扔还给她,一杆冷兵器再好,他也不会感兴趣,何况制作这么一杆马槊,不但麻烦还要两三年时间,比火铳都还金贵,要来有个屁用。 “这样吧,本来我马家枪法是不外传的,但你竟然娶了我妹妹,而我马家也没有男丁了,姑奶奶就破例教你好了。” 马英想了一下道,说完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难不成你还真是马超的后代呀?”赵锐有些狐疑的盯着她。 “那是自然,怎么样要不要学?”马英点点头,一副非常自豪的样。 “要学多久?”赵锐望了望那匹汗血宝马,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长槊,还是有些心动的,毕竟骑着宝马,挥舞着长枪冲锋陷阵,是每个热血男儿的梦想,至少他的血现在还是热的。 “这个,要先学马术,在学枪法,你年纪有些大了,二十年…不,十五年应该就能出师了,虽然可能打不过我,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马英说到一半,见他脸就垮了下来,赶紧改口,但赵锐依然跳了起来。 “学十五年?还打不过你?那我还学个屁!” “兴许你悟性好,十年就可以,这个也是说不准的。”马英赶紧安慰道。 “别说十年,就是五年,二爷都没那个兴趣。”赵锐一摆手,彻底熄了学武的心思。 “哎!” 马英也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句,看了看手中的马槊,脸上一片落寞。 第97章 又被讹诈了 最终,赵锐也只分了马英几套棉甲和一套锁子甲,马英一脸愤慨地带人返回,路上差点没将那些骑兵抽死。 回到井坪所,战场已被打扫完毕,缴获的大多都是一些破铜烂铁,粮食也只有区区十几担,俘虏倒是整整四千多。 唯一让马英安慰的还是那二十多名匠户,虽然除了两名铁匠,其他的都是木匠,但总算是有了铁匠。 堡中并不差铁料,奈何铁匠都被赵锐收刮走了,所以下了严令,一定要保密,绝不能让赵锐知道他们有铁匠的事。 四千多俘虏,马英也没有为难他们,吃了一顿饱饭后,愿意留下来的,每人发一两银子。 想回去的,每人也都会发一些干粮,足够他们走到平虏卫去。 最后有一半选择留下来,另一半则是选择回去,家中还有成年男子的,几乎都留了下来,只有独子的,却是选择回去。 其实,无论是赵锐还是马英,都没将平虏卫的五千人放在眼里,真正担心的还是接下来的第二波官军。 因为第一次,朝廷明显就是想快刀斩乱麻,连基本的情况都没搞清楚,就火急火燎的派了一支兵马杀来。 赵锐带着人回到赵家堡时,已经是大半夜了,天黑了,他才敢回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带着亲卫队杀往朔州。 “大人,坏事儿了,昨天平虏卫的大军,被那马英打得几乎全军覆没,蒋指挥使和一众武官也都全部阵亡。”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蒋指挥使这次可是带了足足五千大军,怎么才刚来就被打的全军覆没?” 刘凯的茶杯再次被惊得掉在地上,张大了嘴,卫所兵不堪大用,众人皆知,可马英他们也是卫所兵呀! “哎,说来说去,还是那蒋指挥使太轻敌啦。”赵锐叹了口气,将战斗的经过详细的给他解释了一遍,当然打埋伏的兵马肯定不是他的乡勇。 “都是一群草包呀,贤侄,你可一定要守住赵家堡,千万不能让那马英趁虚而入,本官这就派快马去大同。” 刘凯骂了一句,就冲着赵锐叮嘱道,他也是怕马英趁大胜之威,攻打赵家堡,然后挥兵围攻朔州城。 那样局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所以对那汪权派了这么一伙乌合之众来,也是恨得牙痒痒。 刘凯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赵锐,毕竟清风寨攻打赵家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张宗衡也不敢再大意了,开始重视起来,不过,依然是让山西行都司自行处理。 因为此时,蒙古各部正在宣府外集结会盟,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后金要征讨林丹汉,但宣府大同两镇边军,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毕竟蒙古各部加起来足足有十多万大军,再加上后金铁骑,鬼知道对方会不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突然南下? 所以两镇边军根本就不敢抽调,至于宁武关的山西镇边军,张宗衡倒是想抽掉一些,奈何山西的流民军同样愈演愈烈,早就被三边总督洪承畴接管了。 汪权也没想到平虏卫一到井坪所就被打了个全军覆没,惊怒之余,也只得继续调集各卫所兵。 这次一咬牙从大同前卫,大同后卫,大同左卫,安东中屯卫,四卫中足足抽掉了一万人马。 并亲自南下朔州坐镇,协调四卫兵马,而且还向四卫指挥使下了严令,所携带的兵马必须要有兵器甲胄,胆敢敷衍了事者一律严惩。 果然,有汪权这个都指挥使亲自坐镇朔州,四卫指挥使都不敢再懈怠。 汪权来到朔州后,刘凯是非常的配合,将境内大小士绅商贾都邀请到了城里,为汪都指挥使接风洗尘。 毕竟汪权同样是空着手来的,只带了三百家丁,大军的钱粮怎么办? 一场酒宴下来,足足筹集到了五千担粮食,三万两白银。 光是赵锐,就贡献了整整一千担粮食,五千两银子。 没办法,谁叫赵家是朔州大户,这阵子鬼都知道赵锐发了大财,又是抄了清风寨,又是卖盐。 刘凯早就眼馋得不行,晚上睡觉都挖空心思想要狠敲赵锐一笔,奈何忌惮赵家的乡勇,这才一忍再忍。 如今有汪权的一万大军做后盾,两人几乎不谋而合,决定趁机狠宰赵锐一刀。 其他士绅虽然没有赵家严重,但或多或少也都被宰了一刀,导致众人对刘凯这个父母官都是恨之入骨。 刘凯却是光棍的很,根本就不在意。 所得钱粮两人分成三份,其中两份,一人一份各揣腰包,最后一份则是用于这次的粮饷。 “狗官,老子总有一天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赵锐回到赵家堡后,就在书房大发雷霆,差点就没忍住直接扯旗造反,杀进朔州城,将刘凯大卸八块。 “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门外的李婉柔和马韵儿听见里面传出咆哮声,也都是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而入。 “哼!还不是那狗官,这次竟然明目张胆的勒索了我五千两银子,一千担粮食…” 赵锐将今天被勒索的事说了一遍,是越说越生气,最后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哎!就当破财免灾吧,二爷就别再生气了,马姑娘上次不是送了一万两银子给你吗?”李婉柔赶紧上前安慰道。 “二郎,照你所说,朔州的士绅商贾这次都被勒索了,可这就奇怪了,那刘凯身为朔州父母官,怎会联合武官肆无忌惮的勒索本地士绅?难道他就不怕大家今后联合起来抵制他吗?” 马韵儿却是蹙着秀眉上前狐疑道。 “谁知道那老东西是不是穷疯了?反正这次是彻底的连脸都不要了,竟然以撤销乡勇来威胁我,实在可恨!” 赵锐喘着粗气,又是一锤桌子,一想到那老东西前前后后已经勒索了他近两万两银子,心里的杀意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二爷消消气,小心气坏了身子,那刘知州也当真是个贪得无厌的昏官,这种官朝廷为何就不法办严查呢?”李婉柔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感慨道。 马韵儿见两人这么亲密,倒也没怎么意外,想了一下道:“二郎,我猜测那刘凯应该是要调任了,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一来,是想尽快配合那汪指挥使平息此事,二来是想借机最后再狠捞一笔。” “嗯,应该八九不离十,不然那老东西绝不敢这样勒索我。”赵锐也冷静了下来,点点头赞同道。 不过,见两女这段日子越发的亲密,而李婉柔也不再提妻啊妾啊事,心情也好了许多。 虽然很好奇马韵儿到底是怎么劝说他嫂嫂的,奈何两女都不说,他也不好揪着不放。 第98章 难啃的井坪堡 相比起上次平虏卫,只花了六天就兵临井坪堡下,这次四卫的速度同样不慢。 五天后,四卫指挥使就带着各自的兵马赶到了朔州城下集结,每卫2500人,整整一万多大军。 果然,有了都指挥使大人的严令,并且还亲自坐镇,这次四卫指挥使带来的人几乎全部都是青壮。 兵器也是人手一把,有大半人身上还套着棉甲,只是又破又脏,实在不堪入目,但好歹这一万大军勉强还看得过去。 汪权非常满意,命大军先安营扎寨,在朔州城外休整三日再出发。 可能也是知道,这次要是再办砸,他这个都指挥使,就有倒台的风险。 所以一咬牙,每位士兵都发了半两银子,并承诺平定乱兵后再论功行赏。 而且每日也是三顿,顿顿管饱,刘凯还带着一众士绅亲自赶着猪羊去军营劳军,这使得一万大军士气都是高涨。 同样,这些卫所兵一到朔州,赵锐和马英就再次吓得坚壁清野,将人都撤回到了堡中,不许外出。 三日后,汪权就带着一万大军和打造的一大堆攻城器械,浩浩荡荡的杀往朔州西北的井坪所。 可能是见赵锐比较识相,拿出了那么多钱粮,所以汪权并没有骚扰赵家堡附近的村民。 但路过兵营时,见里面足足有一千多乡勇和好几百匹战马,也是微微有些吃惊。 好在事先赵锐让老兵将棉甲都脱了下来,手中拿的也大多都是竹枪,汪权也只是在里面视察了一下,就走了,显然对这些新兵多大兴趣。 直到大军越过赵家堡,赵锐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那老东西要征调他的乡勇。 如果是那样,他根本就无法拒绝,毕竟刘凯那混蛋已经靠不住了。 三十里大军早上出发,黄昏时候就抵达了井坪堡下,四卫指挥使扎下了四座大营,一万大军将井坪堡团团围住,马英和城中的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知道这些兵马,不是平虏卫那些乌合之众可比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要有钱粮,大同镇的卫所兵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以往懈怠,那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卖命,都抵触上官的命令,巴不得打败仗。 都指挥使不比卫指挥使,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赵锐也只得赶着十多头猪羊,拉着几十坛酒去劳军。 “嗯,赵公子年纪轻轻就这般深明大义,果然不愧我大同士子的楷模呀。”汪权摸着胡须,对赵锐印象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像一般士子那般鼻孔朝天。 “大人过奖了,自从那匪首马英占据井坪堡后,就频频骚扰我赵家堡,让学生是苦不堪言,这下好了,有指挥使大人亲临,这次定能一举剿灭这伙乱兵。”赵锐一抱拳恭维道。 两人一番攀谈,见赵锐说的头头是道,对伙马匪的底细也一清二楚,汪权索性邀请赵锐留下来。 赵锐也没推辞。 本来汪权是打算围而不攻,待到堡中人心涣散,阵脚大乱后再进攻,但赵锐却说城中粮食充足,所以也只得打消围困的想法。 这次马英将两座百户堡也都舍弃了,一些老弱转移到了清风寨山谷中,但城中仍然还有七八千人,一副死守到底的架势。 几十架小型的投石机一字摆开,二十多门虎蹲炮也架了起来,这让赵锐也是为马英暗自捏了把汗,害怕她挡不住。 随着汪权一声令下,几十架投石机开始朝着城中抛射石块,一颗颗石头砸在六米高的堡墙上,一砸就是一个大坑。 城中的建筑,也是频频被石块砸中,惊的城中军户四处乱窜,大喊大叫。 好在井坪千户堡的土墙,还算厚实,足足砸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有倒塌的迹象,汪权眉头微皱,只得下令虎蹲炮又轰。 一时间爆炸声不断,东面这段墙上防守的土匪军户们,都是死死地趴在墙垛后。 见差不多了,这才下令进攻,顿时两千多人,扛着梯子,举着盾牌,从四面向堡墙涌去。 赵锐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大规模的攻城场面,也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蚁附攻城的含义。 只见一架架梯子搭在墙头,一名名士兵举着盾,依次向上攀爬,被墙上扔下来的滚木雷石咂的摔下来。 那一声声惨叫,听的让人心底发颤,那一声声的闷响让人浑身发冷。 随着攻城的兵力投入的越来越多,马英也不敢再留后手,火药罐,滚烫的金汁通通招呼了下去。 四面城下都是惨叫声,战斗彻底陷入到了白热化,汪权同样打着一鼓作气攻进城的想法,没办法,谁叫卫所兵只能打头波仗。 “哼!这伙马匪果然不简单。” 见一万大军几乎都派了上去,但能成功爬上墙头的却寥寥无几,大多都在城下叫喊,汪权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随即,就将早已集结待命的八百余家丁,全部派了上去,目标正是东城墙。 赵锐心里一惊,他知道这老东西要拼命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比那蒋魁强多了。 因为此时东城头上的大粪,和火药罐,滚木雷石,明显消耗得七七八八了,所以有些担忧起来。 八百多家丁几乎个个都身着棉甲,一手提刀一手举盾,有甚者更是穿着锁子甲,长得也都牛高马大。 汪权从来就没指望,光凭这些普通军户,就能攻上城头,这些人的作用就是消耗城头上的滚木雷石,和守军的体力,真正爬城头还得靠家丁。 事实也确实如此,家丁一个个悍勇无比,仗着身上的盔甲和头上的铁盔,无视了射来的箭支,很快就冲到了城下。 “快,将所有火药罐都给我扔下去,叫搬石头和抬木头的人都给我快点,要是被官兵攻进来,大家一起完蛋。”马英也着急了。 “不好啦,那边有官军爬上来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马英提着剑就朝一段城墙杀去,而几名家丁刚好翻上城头,一上来将附近的几人就砍翻在地。 不是防守的兵力不够,而是城墙太窄了,导致大多数人都只能窝在城中,干着急。 一面城墙站个四五百人就已经非常挤了,能堆的滚木雷石也非常有限,只能临时靠人运上城头,奈何阶梯也窄,人多了反而乱糟糟的挤成一堆,弄的交通堵塞,效率大大降低。 第99章 泼冷水 随着爬上城头的家丁越来越多,防守东面城墙的四百多军户马匪,彻底陷入了大乱。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精锐家丁的对手,好在城中有源源不断的人增援上来,尤其是七百多骑兵,这才堪堪稳住局势。 如果不是马英和上百名精锐老土匪,死战不退,始终钉在城头,恐怕众人早就崩溃了。 “大人,没想到这伙马匪竟然这么拼命,要不还是先撤回来吧!” 留在东面的一名卫指挥使,见家丁伤亡不小,却迟迟拿不下城头,有些心痛了。 “是呀大人,城头太过狭窄,都挤在上面,根本就施展不开,还是先撤回来,重新整队再进攻吧!” 赵锐也赶紧劝道,刚才上百名家丁杀上城头,可把他吓坏了,不过随着人越来越多,他反而松了口气。 “鸣金收兵!”汪权脸色变换了一阵,最终一咬牙道,他也知道人派的有些多了,要是刚才将家丁一分为二,从两面城墙突破,现在早已将城攻破了。 赵锐和身边的卫指挥使都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刺耳的铜锣声响起,四面围攻的人就如潮水一般的疯狂退去,木梯盾牌丢的到处都是。 城头上的家丁其实也早就想撤了,因为人太多,根本就施展不开,堡墙才两米宽,墙垛又矮,大多数人都是被活生生挤下墙去的。 那帮军户举着门板桌椅,仗着人多势众,顺着阶梯向上推,哪怕前面的怕死,也被后面的人推着不得不向前挤。 当上百名家丁,顺着梯子快速滑下墙去后,马英和几十名土匪都累的跌坐在了地上,其他人则是发出一阵阵欢呼。 此时马英浑身早已被鲜血浸透,但也只是稍微歇了一下,就赶紧重新作出安排。 而汪权则是在清点伤亡,四面进攻的人加起来伤亡了近千人,八百家丁伤亡了近百。 一翻安抚后,吃过午饭,投石机再次开始抛射石块,然后是虎蹲炮发威。 依然是普通军户打头阵,四面一起围攻,分散守军的兵力,而这次还组织了一队人,扛着一根硕大的圆木负责撞击城门。 然而,吃午饭时军营里,那一声声伤员发出来的哀嚎,还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进攻的军户开始磨洋工。 一个个畏首畏尾,推推搡搡,都想躲在别人背后,都想离城墙远一些。 汪权也终于穷图匕现,命令各指挥使亲自带着家丁上去作为督战队。 一连砍杀了二十多名停滞不前的人后,军户们总算咬牙向前冲去,心里都是敢怒不敢言。 相比起边军,卫所兵更加的悲催,顾虑也更多,要是敢逃走,或者违抗军令,自己死了事小,回去家人也得遭殃,这也正是卫所武官不将普通军户当人看的原因。 这次汪权吸取了教训,将七百多精锐家丁一分为三,准备消耗完城头的滚木雷石后,同时从三面城墙突破。 但马英也不傻,没有再像上午那样,各自乱糟糟的抬着石头木头冲上城头,上城的下城的撞在一起,而是采取了击鼓传花的方法。 一排人站着不动,一个接一个的向上递石块和木头,效率提高了十倍都不止,三座堡门也被彻底堵死,城中的房屋被拆得七零八落。 城头烧着的大粪,也没有再乱浇,而是给那些家丁留着,显然马英也看出来,即便让那些普通的军户爬上城头,威胁也不大。 一连攻了一刻钟,见城头的砖块石块木头,就像用之不尽一般,顺着木梯砸下,将无数的军户砸落,汪权心里也是一沉。 但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进攻的军户非得崩溃不可,到那时在想重新组织他们进攻就难了,于是一咬牙,下令三面的家丁进攻。 “来的好。” 马英见那帮身着铠甲的家丁又冲了上来,也是恨得牙痒痒,上午他清风寨,足足有上百名老弟兄,死在这些家丁手里。 一名名家丁刚爬上木梯,一截截木头就砸了下去,一桶桶大粪也浇了下来了,顿时烫的家丁们是鬼哭狼嚎,砸的是骨断筋折。 “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呀!要不还是退兵,再从长计议吧!” 赵二爷在边上又开始泼冷水了,因为他知道每攻一次,这帮家伙的士气就要低一大节。 “这帮该死的乱军,怎么会人人都有兵器?还这么敢拼命?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汪权见家丁死伤惨重,不由得恨声道,然后看向赵锐。 “大人有所不知,那马英平时为人仗义,口碑不错,杀害了卢千户后,更是将所得钱粮尽皆分予那些军户。” “难怪。”汪权也释然了。 “至于兵器吗,确实有些蹊跷,听说王家和那马英一相交好,那王家商队又经常走私兵器给草原鞑子。” “哦?还有这等事?”汪权眼睛顿时一眯。 “大人有所不知,那王家曾经伙同马英,一起进攻过我赵家堡,这在朔州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前阵子那王员外曾经带着一支马队悄悄的走小路,避过我赵家堡,来过井坪所附近几次。” “栋国此话可属实?”汪权脸色阴沉了下来。 “千真万确,此事大人只需派人去城中打听一下,就可确认。” 赵锐心里嘿嘿冷笑,这次他非得将王家坑死不可。 “嗯,此事本官自会调查,若那王家真敢私通乱军,本官定不会轻饶。”汪权摆了摆手,最后也只得下令收兵。 接下来的两天里,汪权又组织人马进攻了几次,但一次比一次不堪,军户伤亡了三四千,士气低落到了谷底,家丁也伤亡了两三百,同样没了锐气。 汪权开始头痛起来,一边是张宗衡催命的催,一边又久攻不下,急得在大帐里是团团转。 他知道,凭现在的兵力想要攻下井坪所已经不现实,而其他卫所离朔州又太远,想要继续抽掉兵马南下,最低也得半月,何况关外的鞑子虎视眈眈,他也不敢再随便抽调兵马南下了。 赵锐心里却是微微一笑,知道时机已成熟,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第100章 演双簧 “大人,从那马英这阵子的所作所为来看,其实也并非真的想杀官,而是那卢千户起了歹心,本来那马英是想投奔于他的,谁曾想那卢千户竟想吞并她的手下,这才投无路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说来这件事,也是学生引起的,若大人同意,学生愿进城一趟,劝说那马英弃暗投明。” “哦?还有这种事?” 汪权眼睛一亮,随即就不动声色地怀疑道,至于赵锐火烧清风寨的事,刘凯早已告诉过他。 “是的大人,自从学生带人烧了清风寨后,就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嗯,只是栋国和那马英有大仇,贸然去招降会不会太危险了?”汪权点点头,来回踱了两步,然后看着赵锐假惺惺道。 “多谢大人关心,想来那马英也必定伤亡惨重,有大人在城外坐镇,谅她也不敢做蠢事。”赵锐一抱拳,豪气干云的道。 “也罢,那就劳烦栋国跑一趟,只要那马英肯开门投降,本官念他们事出有因,从轻发落也无不可,事成之后,本官定会亲自上书总督大人,为栋国请功。” 汪权大喜,其实赵锐不提,他也打算派人去谈判了,可若派他的手下去,难免不会坠了气势让对方拿捏,但赵锐身为局外人却是最好不过,起码也能试探一下那马英的态度,免得被拒后传出去丢人。 “那就多谢大人,相信凭学生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让那马英乖乖开门投降也并非难事。” 赵锐心里同样大喜,然后就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朝城墙杀去。 马英自然看见了走过来的赵锐,两人互相放了几句狠话,赵锐就在墙根儿下捡了一架木梯,搭在墙头爬了上去。 “小子,那狗官派你来干什么?” “马当家误会了,并非汪大人派我来的,而是在下为了这满城军户的身家性命,自告奋勇前来,想为大家谋条活路。”赵锐朗声道。 “好,姑奶奶倒要看看你怎么给他们谋活路。”马英见他装模作样,不由得撇了撇嘴,然后押着他朝城下走去。 众土匪和军户们即便再笨,也知道赵锐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心里都非常期待。 来到城中一间屋子后,马英就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子,那狗官开出的什么条件?” “瞧你那副没出息的德行,这件事我自有考虑,先和我说说城中的情况吧!”赵锐摆摆手。 两人足足密谈了半个时辰,赵锐才告辞离去,众土匪顿时就围着马英问个不停,军户们也是翘首以盼。 汪权在军营同样等得焦急,见赵锐总算回来,立即上前问道:“栋国,如何?” “大人,那马英说要她投降也可以,但必须答应将井坪所改成朔州卫,任命她为指挥使,今后都司不得干预卫所的事务,她也不会向都司索要军饷钱粮,如若不然就…” “就什么?” “就扯旗造反。” “岂有此理,简直猖狂之极。”汪权勃然大怒,脸色气得铁青,其余的四名指挥使同样面面相觑。 “大人,学生刚才在城中发现,他们可战之兵竟然还有四五千人,几乎人人都有兵器,士气也颇为高昂,不过学生觉得,他们粮食再多,也就吃个两三月,大人只需继续围困个两三月,他们必定不战自败。” “唉!先不说拖久了,总督大人那里必定不会答应,光这七八千大军人吃马嚼,每天的粮食消耗就极大呀!”汪权摇了摇头,别说两三月,就是一个月他都耽搁不起。 “那就只能继续抽调兵马强攻了,学生那里还有一千乡勇,虽然才刚招募不久,但到时也可以参战。”赵锐一咬牙。 “栋国的一片心意,本官很是欣慰,奈何杯水车薪呀!”汪权依旧摇头,只要有钱粮,他还怕没兵吗? “栋国,你再跑一趟,就说朔州卫废除已久,重新组建,兹事体大,但只要今后他们不再生事,本官倒是可以任命那马英为井坪守御千户所千户。” 最终,汪权权衡利弊后,冲着赵锐道,没办法,若真逼得他们扯旗造反,那张宗衡和一众文官绝对会将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他这个都指挥使,最低恐怕也得落得个革职查办的下场。 “好吧!” 赵锐一脸无奈,心里却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这家伙被夹在中间,自然想早点平息此事。 毫无悬念,这次只是一炷香时间,赵锐就去而复返,表示那马英答应了,但前提是必须先将兵马全撤到朔州城外去,以示诚意。 汪权也光棍的很,立即就让四位指挥使带着人退回到朔州城外去,只留下了四百家丁在城外。 四位指挥使同样不想再打,筹集到的钱粮都进了汪权一人的腰包,他们屁都没分到,还各自损失了几十名家丁,心里早已对汪权不满,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 大军退走后,马英才命人搬开堡门后的石块木头,打开大门带着几百骑兵走了出来,城头上的军户们也都是面露喜色。 马英穿着一套锁子甲,外面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骑着汗血宝马,手握长槊,活脱脱的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汪权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一声,然后上前,先是板着脸狠狠的训斥了几句,然后才放缓脸色勉励了一番。 最后才让马英将其他武官的名单拟一份,表示文书和官服会尽快派人送来。 赵锐这次也没装矜持,表示如今大明内忧外患,自己想弃笔从戎,让他在总督大人那里帮忙谋求一个游击将军,事成之后谢银不会低于万两。 汪权虽然有些诧异,但也表示,一定会为他向总督大人请功。 “大人,这是那马英刚才交给学生的,是那王员外贩卖兵器给乱军的铁证。” “哦!”汪权接过信,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但并未戳破赵锐的小心思。 此时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处发泄,竟然有证据,他不介意再发一笔财。 回到朔州城,刘凯得知汪权招降了马英,只夸他英明,脸上的笑容比赵锐还要灿烂。 又得知在这期间王家竟然勾结马英,勃然大怒,这都铁证如山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很好的向朔州众士绅诠释了一下,什么叫做灭门县令,抄家知府。 就这样,王世贵一家老小百余口人,通通被下狱问罪,所抄钱粮,金银器皿,字画玩物,刘凯和汪权两人二一添作五,分了个干干净净。 赵锐则是拿出了五千两银子,将王家在朔州城东的两万亩田地和城外的庄堡,以及城里的大宅都买了。 三人狼狈为奸,让朔州大小士绅顿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对刘凯是恨之入骨,其实大家也都猜到刘凯可能要跑路了。 第101章 翻脸不认账 宣大总督张宗衡,得知汪权招抚了井坪所的乱兵,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松了口气。 只要汪权能摆平就好,至于方法和手段他是不会管的,反正那帮乱兵要是再闹腾起来,黑锅依然得由汪权来背。 虽然这样很打击山西行都司的权威,但总比大家都丢官罢职要好,所以都司的几位指挥同知,都非常赞同招抚。 赵锐揣着地契和房契回到赵家堡后,马韵儿和李婉柔都是喜出望外,尤其是马韵儿这段日子来,几乎天天提心吊胆。 “二爷,这些地契和房契是?” “王家的,嫂嫂收好,明日让赵叔去接收一下,至于地租嫂嫂自己看着办吧!”赵锐呵呵一笑。 “啊!二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婉柔顿时吃惊地捂住了小嘴。 “嘿嘿,那王家勾结马英,被刘凯抄家了,大头被那两个狗官分了,我在后面喝点汤,哎!男人不可一日无权呀!” 赵锐一脸坏笑,说完还感慨了一句,像是没亲自去带人抄家很遗憾似的。 “这…二爷不是我们赵家勾结…怎么变成王家了?”李婉柔结结巴巴的道,完全被弄糊涂了。 马韵儿却是苦笑,在她耳边轻语了一阵,李婉柔这才恍然,看着赵锐张了张小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嫂嫂,这是他王家的报应,只可惜便宜了他们。”赵锐扶着她的香肩道。 “哎!”李婉柔最终也只能叹息了一句。 晚上,马英再次来到了赵家堡,这次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带了六百多骑兵。 两姐妹庆祝了一番,马英就开门见山道:“赵锐,我要将我妹妹和那些家眷都接回去。” “呵呵,怎么,看你这架势莫不是以为当了千户,就想赖账?” “是又怎么样?哼,姑奶奶现在是正五品千户,我妹妹是副千户,最多以后和你赵家堡井水不犯河水,当然,若是你能入赘我马家,我照样什么都还听你的。”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马姑娘,你太过分了。” 马韵儿和李婉柔都没想到马英竟然翻脸不认账,若说马韵儿只是吃惊,那李婉柔就是气得浑身都颤抖了。 赵锐却是一点都不奇怪,摆了摆手,让两女坐下,若他真的以为这匹胭脂马,这么简单就被他降服,那他也就不用混了。 “马英,你以为你能和卢大庸比吗?人家那是世袭千户,我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但你一个招安的破千户,我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灭了你们,大同文武官员只会拍手叫好。” “说的好像你赵锐比那姓汪的还厉害似的,那天你又不是没看见,一万多大军都被姑奶奶打得落花流水。”马英哼了一声,端着茶杯轻轻吹了两下。 “人家那是没时间跟你耗,又不清楚你们的底细,但你们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我只要派几百人长期堵住井坪堡的三座大门,饿都能饿死你们…” “别给我提你那些骑兵,来,二爷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赵锐见她张嘴想要反驳,立即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摆手,就起身朝院子走去。 马英哼了一声,就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赵锐还有什么手段,马韵儿和李婉柔却是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来到院中,三人只见赵锐手里拿着杆怪异的火铳,三十步外摆着一个木靶子。 碰! 随着赵锐瞄准,扣动扳机,马韵儿和李婉柔都是吓了一跳,马英却是快步冲到木靶前查看,发现一寸厚的木板,竟然都被打穿了。 “你这火铳怎么没有火绳?还打的这么准?”马英既好奇,又担忧的来到了赵锐身前,盯着和他一般高的火铳问道。 “我这可不是火绳枪,而是燧发枪,五十步内可破棉甲,杀伤力超过八十步,如果有几百杆这样的火铳一起开火,你的骑兵还未冲到近前,就得全部死光,加上轰天雷你自个掂量一下和二爷作对的下场吧!” 赵锐一脸喜爱的摸着手中这杆刚制造出来不久的燧发枪,看着她笑道,没两把刷子,他敢让这妞造反? 两个半月前,他就让几名老师傅专门试着打造燧发枪。 反复试了许多次,最后还是用牛皮筋代替弹簧,才终于成功打造出来了一杆样品,击发率接近八成。 这杆燧发枪的枪管就长达一米二,加上前世那种步枪的枪托,整杆枪的高度达到了一米六。 唯一的缺点就是打造枪管太麻烦了,一名熟练的铁匠两天才能打造出一根。 而更麻烦的是,还要用钻头将枪管内部钻的光滑均匀,一根枪管,起码要钻半月才能钻完。 所以想要大规模的批量生产,暂时想都不要想,当然这些他自然不会告诉马英。 “能让我试一下吗?”马英听说能打八十步,也有些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赵锐装填完毕后,就将枪递给她,还让她将枪托抵在肩头,教她瞄准两个照门三点一线。 碰! 马英以前显然也玩过火铳,但依然被巨大的后座力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却震撼无比,因为比起火绳枪,这种枪不但要方便许多,而且也容易瞄准。 “好吧,姑奶奶认栽,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马英将枪扔给他,很是光棍的道,她本来也只是狮子大开口,想和他讨价还价。 这次不单单是赵锐觉得这妞很无耻,连李婉柔在心里都暗啐一句,这马姑娘脸皮比二爷还要厚,简直和她妹妹天差地别。 “很简单,我赵家就我这根独苗,入赘那是不可能的,我依然会明媒正娶韵儿,以后井坪所的地都归我赵家了,我会从你的那些人中挑一千人,加入乡勇,其他人也都会妥善安排,该种地的种地,该做工的做工。” “那我勒?”马英气极反笑。 “我会组建一支骑兵,人数千人规模,由你来训练带领。”赵锐缓缓说道。 “可以,不过我曾答应那些军户只能收三成地租,所以今后你赵家也只能收三成,还有一千骑兵,我那里已经有七百了,你再补三百好了。”马英眼睛一亮,随即就说道。 “三成地租没问题,但你那些骑兵必须要解散或者做步兵,最多只能留五十名马术好的,我会重新再招募人给你的,保证盔甲兵器齐全。”赵锐果断拒绝道。 “我再考虑考虑吧!七天后是个好日子,你先和我妹妹完婚,到时候再说。”马英摆摆手。 “不行!” 李婉柔一口就拒绝道。 马英却是一脸戏谑的盯着赵锐,像是在说你赵家到底谁做主? “嫂嫂!”果然赵二爷的脸垮了下来。 李婉柔赶紧解释道:“二爷,嫂嫂只是觉得成亲这种终身大事,怎么能如此仓促?要不还是先定亲,一步步来吧!” “是啊,姐姐,那有这般一下子就成亲的。”马韵儿也脸色羞红的劝道。 “好吧,那就先定亲。”马英想了一想,最终还是点点头,她也不想妹妹的婚事太寒酸。 赵锐到时巴不得今晚就拜堂洞房,但他也知道古代的礼仪太繁杂,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第102章 姐妹情深 七天转瞬即逝,行都司的公文已经下来,马英摇身一变,从一介马匪头子,正式成为了正五品千户。 马韵儿副千户,一众老马匪不是百户,就是总旗小旗,硬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杀官造反受招安,乃是一条光明大道。 这让赵锐很是吃味,都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没有亲自撸胳膊上阵了,白白便宜了这妞。 但他知道马英杀官,和他杀官性质是不一样的,绝没有这么容易就能揭过。 因为他杀官,那就铁定是造反,一个秀才杀官造反,绝对得捅到崇祯那里去,这也正是他顾虑的原因,毕竟翅膀还没硬,大同地区的军队有点多。 七天时间,赵锐已经将井坪千户所的军户和投靠过来的土匪流民都安置妥当了,从里面挑了一千人扔到军营,和那些乡勇一起训练。 唯独让他不爽的是马英将骑兵捂着不放,硬要等他和马韵儿订亲后,才彻底交权,而今天正是订亲的日子。 虽然李婉柔想低调一些,但马英却是一点都不想低调,弄得整个朔州都人尽皆知。 本来对于赵锐要娶一个马匪的妹妹为妻,整个朔州的读书人都是鄙视不已,但又传出赵锐是为了说服马匪投降,才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 导致一时间各种声音不断,有为赵锐惋惜的,也有佩服赵锐深明大义的,更多的却是同情,最后越传越邪乎,这让李婉柔是措手不及,赵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木已成舟,哪怕汪权和刘凯起疑,猜到他和马英演双簧,他也不怕。 “姐姐,你说什么,你今晚要走?” 井坪堡的后宅房中,马韵儿吃惊地站了起来。 “嗯!如今你和那小子已经订亲,姐姐的心病总算落下了,我打算去投流民军,你放心,姐姐会改名的,不会连累到你们。”马英点点头。 “为什么?难道姐姐还在生二郎的气?我可以去和二郎说…” “傻妹妹,只有姐姐走了,他才能彻底安心,才能掌控整个井坪所,否则那小子恐怕睡觉都不踏实,虽然他奸诈了一些,但姐姐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今后能过得幸福,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姐姐…”马韵儿顿时扑到她怀里抽泣起来,她知道姐姐终究还是不服气,不愿意就这样归顺,做个有名无实的千户,可看在自己的份上,又不好在和二郎相斗,所以索性选择一走了之。 “好了妹妹,今后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在那小子也算有些本事,将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马英轻拍着她的背,眼里同样露出了浓浓的不舍。 “姐姐,难道就非走不可吗?如今陕西山西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你这一走…” 马韵儿双眼含泪,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死死地抱住她不撒手。 马英同样眼眶发红,但让她今后留在这里,受那小子的气绝无可能。 何况纵马驰骋沙场,杀尽天下贪官恶绅,本就是她的梦想,若不是为了妹妹的将来考虑,这次她是绝对不会受招安的,同样若不是妹妹喜欢上了那小子,为了山寨家眷有个好归宿,她也绝不会认输。 马英又安抚了一阵,就起身离去,她之所以要偷偷的走,也是怕那小子惦记她的汗血宝马, “二小姐,你就别再伤心了,大小姐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吃亏的。”丫环秀儿只得在旁安慰。 “可姐姐终究是一介女子,这些年来为了我和山寨的弟兄,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如今我有二郎疼爱,其他兄弟也都有了好归宿,唯独她还要四处去奔波,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呜呜…” 马韵儿说到最后,趴在桌上又大哭了起来。 “不行,我这就去找二郎,哪怕将姐姐关起来,我也不能让她走。”想到如今叛军正在大肆围剿流民军,马韵儿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二小姐,大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姑爷真敢关她,恐怕立即就会以死相拼。” 马韵儿失神的又跌坐在了凳子上,姐姐什么脾气她再了解不过。 “哎!要是大小姐也能像二小姐一般找个如意郎君就好了。”秀儿叹了口气,下意识的说道。 马韵儿却是眼睛一亮,刷的一下又站了起来,然后在房里踱着步子,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化挣扎,最终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一咬香唇。 而官厅中,赵锐却不知马英那娘们儿要开溜,要是知道绝对得将宝马扣下来,此时正在和雷豹,洪武等一众老土匪喝酒。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趁马英不在,频频给众土匪画大饼,规划美好的未来。 惹得众人时不时大声叫好,频频敬酒,其实大家对赵锐的印象都还不错,毕竟当初要不是赵锐摒弃前嫌,打开堡门,他们早就被鞑子杀了。 何况还和赵家一起联手杀过鞑子,尤其是那些在赵家堡养过伤的老土匪,对赵锐都心存感激。 所以当七天前马英宣布要和赵家堡联姻,今后投靠赵家堡,众人也只是意外,并没有多少抵触。 正当赵锐喝得头晕目眩,吐字都有些不清,秀儿提着裙子小跑了过来,在赵锐耳边小声地轻语了几句。 众人顿时疑惑地望向秀儿。 赵锐却是眼睛一亮,在赵家堡时,由于嫂嫂看得紧,让他就无从下手,心里硬是如猫抓一般难受。 虽然现在只是订亲,但作为现代人,他不介意今晚就洞房,唯一担心的就是别被马英那妞抓住。 于是摇摇晃晃的起身一抱拳:“诸位兄弟,在下有点事要去处理,失陪一下,你们接着喝,堡墙上我已经安排了人值守,大家只管敞开了喝,今晚酒肉管饱。” “好!赵公子痛快。” “赵公子慢走!” 在众人的一片叫好和恭维声中,赵锐摇摇晃晃地被秀儿朝后宅扶去。 第103章 被妹妹卖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里。 马英被白光刺得睁开了眼,揉了揉眼睛,见天色已经大亮,暗道误事了。 昨晚妹妹要给她践行,再加上心里也不好受,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几碗,谁曾想竟然喝得伶仃大醉。 刚想坐起,就感觉身上多了一只手,只以为是妹妹,可当扭过头看清抱着自己的人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又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啊!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唉呀,怎…怎么是你?”赵锐被一脚踹下床,惨叫一声也醒了过来,发现床上的人竟然是马英,而不是马韵儿,同样吓得半死。 “你个下流的登徒子,姑奶奶今天要将你碎尸万段…”马英俏脸煞白,瞬间又转红,想冲下床,却发现什么都没穿,只得将被子裹紧,抓起枕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见进来的人是马韵儿,两人都吓得不知所措。 “妹妹…” “韵儿,你听我说,这是误会,绝对的误会,天大的误会呀!”赵锐也顾不得只穿了一件短裤,赶紧冲上去解释。 “二郎,你先出去。”马韵儿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眼神有些躲闪得道,心里却五味杂陈。 “好,那我等一下再和你解释!”赵锐见马英一副要杀人的样,赶紧捡起地上的衣服抱着向外冲去。 “妹妹,那混蛋竟然…”马韵儿刚坐到床边,马英就扑到她怀里哭了出来。 显然哪怕马英性子再要强,但终究还是女子,何况从小到大手都没被男人碰过,如今被赵锐抱着睡了一晚,依然和其他女子一般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马韵儿赶紧安慰道:“姐姐,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马英却是一把推开她,一脸决绝的道:“妹妹,姐姐对不起你,姐姐这就去杀了那小子,然后再自杀。” “姐姐,二郎昨晚应该是进错了房间,事已至此,也只能将错就错了。”马韵儿吓了一跳。 “妹妹,你说什么?”马英一脸的不敢置信。 “姐姐,我是说既然你和二郎都已经…我又舍不得你,不如咱们就学那俄皇女英,今后就再也不用分开了。”马韵儿说完脸上也是一片滚烫。 “妹妹,你说什么胡话?我本以为那小子本性不坏,只是被她嫂嫂宠坏了,谁曾想竟然这么丧心病狂,连我的主意也打,我这就去杀了他,妹妹你放心,咱们现在不是马匪了,今后姐姐一定会给你找个真正的如意郎君,比那小贼强十倍。” 马英咬牙切齿的道,说着就要起身穿衣,根本就不相信赵锐是进错了房。 “姐姐,那你怎么办?”马韵儿也有些慌了。 “只要妹妹你过得幸福,姐姐无所谓,大不了终身不嫁,正好杀了那小子,吞并他赵家堡。”马英一呆,然后一咬牙,脸上全是杀气。 “姐姐,你要是真敢杀二郎,那我也不活了。”马韵儿是真的急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妹妹,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他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样?为人奸诈,心肠歹毒,又好色无耻。”马英数着手指头,恨铁不成钢的道。 “姐姐,二郎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其实昨晚是我让秀儿将他带到你房里来的…”马韵儿小声道,说完将头埋到了胸口。 “什么?妹妹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马英是又惊又怒,气得娇躯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 隔壁房里,赵锐已经穿戴完毕,正黑着脸盯着跪在身前的小丫鬟。 “哼!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房,你会分不清楚?欺负二爷酒还没醒是吧!快从实招来,是不是那马英看上了我,想抢她妹妹的夫君,这才指使你…” “碰!” “赵锐,你个混蛋,姑奶奶今天跟你不死不休。” 赵锐恶狠狠的逼问道,可话还未说完,房门就被一脚踹开,马英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姐姐不要。”马韵儿赶紧从后面抱住她,然后盯着赵锐有些抱怨道:“二郎,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那个,我这不是想诈一诈她嘛,正常的审讯手段而已。”赵锐见那娘们儿双眼通红,也怕她发疯,干笑道。 “小贼,若不是看在我妹妹份上,今天我非得和你鱼死网破…” “好了,马姑娘,韵儿,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由于这位秀儿姑娘的一时疏忽,而我也喝多了,所以才进错房,上错床,好在事情并不严重,只是抱着睡了一觉而己,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骑兵整编事宜吧!” “你…你…姑奶奶的清白都让你毁了,你竟然还说事情不严重?” 马英见他说得轻巧,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刚压下的杀气又窜了上来。 “二郎,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马韵儿同样有些气恼。 “那你们想怎样?”赵锐眉头一皱,昨晚他睡得跟死猪一样,确实什么都没干,衣服到底是自己脱的,还是那娘们脱的都不清楚,所以很是憋屈。 但他也知道古代的行情不一样,别说脱光了抱着睡一觉,哪怕只是摸一下手,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给你两条路,要么入赘我马家,你毁我清白之事我不计较,而且我还会离开这里,我的手下和钱粮马匹都是你的…” “不行,入赘是绝对不行的,即便我答应,我嫂嫂也不会同意,最多二爷认栽,连你一起娶了就是。”赵锐没等她说完就严词拒绝道。 “做梦!既然你不答应,那就只能选第二条,我先杀你,再自杀以保清白。”马英见他像吃多大亏似的,顿时冷哼一声。 “姐姐,二郎都答应负责了,你又何必要揪着不放呢?”马韵儿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妹妹,父亲当初的话你难道忘记了?姐姐现在清白被他毁了,所以只能靠你了,他要是不答应入赘,我是绝不会同意你和他成亲的。”马英说完又恶狠狠的盯了赵锐一眼。 赵锐却是翻了个白眼,他没想到这妞竟然还打着招上门夫婿的念头。 这妞虽然身材火辣,长得也极美,放在现代绝对是个抢手的极品,但这是古代呀!稍微有点身份的人,谁不想娶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小姐? 而这妞明显眼界又高,根本就看不上那些土匪山贼,否则也不会拖到至今,要往他头上赖。 马英见他嘴角带笑,明显是嘲笑自己,大怒的同时脸也是微微一红。 赵锐见马韵儿为难的低下了头,想了一下道:“这样吧,大不了今后可以让一个男孩跟着你们姓马。” “此话当真?”马英激动得浑身都颤抖了一下,直直的望着他,马韵儿同样一脸不敢置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锐点点头。 “二郎…”马韵儿顿时感动的泪光盈盈,一把扑到赵锐怀里,哭泣道:“二郎对不起…” “好,小子我同意了,不过姑奶奶信不过你,这样好了,你先…你先娶我,等我们有了…我再让你娶我妹妹,免得到时候你抵赖。” 马英说到最后,俏脸一片通红,她也知道这辈子不嫁给赵锐,恐怕也没脸嫁人了,何况她也舍不得妹妹。 第104章 合并 吃过早饭后,赵锐就带着两姐妹和七百多骑兵返回赵家堡,井坪堡他打算彻底整修一下,然后再搬进来。 回到堡中,尽管李婉柔一百个不愿意,但自家二爷都和人家睡了,也只能勉强答应。 不过对马英提出要立即成亲,却是死活不同意,不但提了一大堆要求,还只能为妾。 马英也是气的半死,但最后还是一咬牙道:“好!我做不做妻都无所谓,但我妹妹将来是一定要为妻的,学文识字也可以,但要我不舞刀弄枪,绝无可能。” “不行,你既然要进我赵家的门,今后就绝不能在舞刀弄枪,还有骑马,言行举止也必须要改一改。” 李婉柔寸步不让,一想到二爷要娶个土匪婆子,心里就不是滋味。 “嫂嫂,这就没必要了吧,学文识字是好的,但舞刀弄枪也没有坏处呀!” 赵锐赶紧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他还打算让这妞帮忙训练骑兵的,这要是被他嫂嫂整天关在后宅,那他上哪里去找骑兵教官? “二爷你…” “这还差不多,小子,算你还有点见识。”马英没管李婉柔那惊诧的神情,而是冲着赵锐点点头。 “好了,事情就这样定了。” 赵锐见李婉柔还要再说,赶紧一锤定音道。 李婉柔只得气鼓鼓的起身朝后宅而去。 “小子,刚才为什么不和你嫂嫂说孩子姓马的事,你居心何在?是不是想抵赖?”李婉柔一走,马英就冲着赵锐质问道。 “你傻呀,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说什么说,难道你嫌事儿还不够多吗?” 赵锐翻了个白眼,这种事他不用想都知道,李婉柔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反正到时候你要是敢反悔,姑奶奶就跟你拼了。”马英虽然不放心,但也无可奈何。 “要不我和韵儿先完婚怎么样?”赵锐看了看一直坐在边上低头默不作声的马韵儿,试着说道。 “哼,想都不要想。”马英果断拒绝道,她还打着到时赵锐反悔,就给妹妹招个上门夫婿,以前她也是这般打算的,所以才没有执意让妹妹习武,而是任由她学文。 “二郎,姐姐还未成婚,我就先成婚确实不妥,你放心好了,韵儿今生非你不嫁。”见赵锐有些失望,马韵儿终于抬起头,一脸的坚毅。 “那好吧!” 赵锐也是无奈,想让马英将字识完,再学习三从四德女训之类,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随即,赵锐就带着马英来到军营,开始整编骑兵。 也没有再让她解散那七百人重新招募,而是直接补充了三百人骑,凑足了整整一千骑兵,赵虎和那一百五十亲卫队也加入了。 虽然知道,这妞被他抱着睡了一晚,这辈子都跑不掉了,也不可能造反背叛,但毕竟有前科,所以还是将洪武丢进了步兵队,由赵虎担任骑兵的副队长。 双方加起来整整有1400匹战马,不过高强度的训练下来总会有马受伤,所以要留下400匹备用。 “以后骑射就不要学了,只要练习骑马砍杀就够了,知道吗?” “胡说,鞑子不就是仗着骑射才能压着我们打吗?你不懂就不要指手画脚,姑奶奶怎么训练是我的事。”马英顿时就急了。 “放肆,敢顶撞我,按照军规要重打三十军棍,敢违抗我的命令更是要直接斩杀,你要试一下嘛?”赵锐黑着脸道。 “什么破军规?姑奶奶可是正五品千户,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勇首领,名不正言不顺,难道你还敢殴打朝廷命官?”马英得意洋洋的道。 被戳到痛处,赵锐也是一呆,随即就上前一步,戏谑的盯着她:“呵呵,别忘了二爷现在可是你的男人,夫为妻纲懂吗?不懂就去问问你妹妹。” “那也总得讲道理吧!”马英被他瞪的脸一红,气势也弱了下去。 “哼!弓箭能有火铳和火炮厉害吗?将来骑兵都会配备棉甲头盔,所以鞑子的弓箭威胁并不大。” “好吧!不过你得将棉甲尽快给我们配齐。”马英想起那火枪的恐怖,确实不是弓箭能比的,于是点了点头。 军服早就做好了,刀枪挑挑拣拣勉强也凑得齐,唯独棉甲缺口甚大,赵锐嘱咐了一番,就让他们自己训练。 骑兵早上同样要跑步,要列队训练,下午才会进行骑马训练,晚上同样要背诵军规军纪。 如今不算一千骑兵,新老乡勇加起来都达到了2700人,清风寨以前的女兵融合后也达到了一百人。 虽然到时考核还会淘汰五百多人,但那五十人一个小队的编制显然无法满足,所以回到赵家堡后,赵锐就一头钻进书房,又开始琢磨起编制来。 这次李婉柔是再也不来当参谋了,赵锐只得将马韵儿抓来当记录员。 一晃五天而过,整个赵家堡几乎日日都在进行轰轰烈烈的大练兵,尤其是马英带着一千骑兵,天天在朔州城外来回奔驰,以免踩坏赵家堡附近的庄稼。 统计人口,管理田地,改造井坪堡,也都在进行,由赵明和四位管事负责,李婉柔负责管理钱粮,马韵儿打下手。 一番统计后,井坪所和赵家堡加起来土地整整一万两千多亩,不算乡勇人口都有一万二,人均一亩田,这在大同地区是极少见的,活脱脱的一个下等县了。 赵锐也终于等到了对他的嘉奖,但他谋求的游击将军依然泡汤,换来的是宣大总督张宗衡一纸褒奖公文。 气得当场就将公文扯得稀巴烂,捶着桌子大骂道:“都是些无耻的老匹夫,二爷这么有本事的人,立了这么多功,竟然连个游击将军都舍不得给,而刘凯那种尸位素餐的狗官却还晋升知府,这明朝他娘的不亡,还真没天理啦。” “二爷,慎言呀!”李婉柔吓得半死,赶紧趁机安慰道:“二爷还是安心读书吧,只要中了举人,以二爷的本事总能当官的。” “是呀二郎,我估计那张总督也是不想断你的前程,所以才下文嘉奖,其实他这份嘉奖文书,还是有很大作用的,起码别人要再对付我们赵家,就得顾虑一二了。” 马韵儿也赶紧劝道,显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赵家的一份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赵锐是山西有名的神童,十四岁就中了秀才,任谁都会以为肯定会走科举正途。 所以张宗衡哪里会信汪权的鬼话,何况他若是真的给赵锐封个游击将军,难免不会让人诟病,这才亲自下文褒奖了一番。 马英却是坐在一边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幸灾乐祸的道:“呵呵,有些人想当官想疯了,可惜又不敢杀官造反,读书嘛,又不是那个料,要不这样好了,姑奶奶的正五品千户,倒是可以让你世袭。” 赵锐抓起盘中的一个梨子就砸了过去,骂道:“你个臭娘们儿,鬼才稀罕你那破千户,我不是读书的料,难道你是读书的料?这都三天了,竟然一个字都不会写,你还知不知羞?” “哼!我又不是神童,有什么好知羞的?倒是你死皮赖脸地四处求官。” 马英一扬手就将梨子抓在了手中,张嘴就吃了一口嘲笑道,见赵锐这副气急败坏的样,这阵子来的闷气,竟然一下消了不少。 “姐姐,二郎心情本来就不好,你就别在火上浇油了。”马韵儿嗔怪得道。 李婉柔同样沉着脸训斥道:“马姑娘,一个女儿家就要坐有坐相,吃有吃相,你要是还这个样子,就别想进我赵家的门。” “你还讲不讲道理的?你家二爷刚才满嘴的粗言秽语,现在还拿东西砸人,怎么没见你说他?” “二爷是二爷,你是你,你一个女儿家言行举止就得有个规矩,否则让下人们怎么看?传出去别人又会怎么说?” “是呀姐姐,婉柔姐姐说的没错,以后你真得注意一些。” “这日子没法过了。”马英将梨子狠狠的拍在桌上,溅的到处都是,大步朝外走去。 “二爷,韵儿妹妹,你们看看,这像什么话?”李婉柔脸都气青了。 “好了嫂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后一些小事就不要斤斤计较了。”赵锐摆了摆手。 第105章 刘凯离任 朔州城外。 刘凯坐在一辆豪华的马车内,见竟然没有一个士绅来给他送行,心里也是大怒不已,但想想也懒得再计较。 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毕竟那些从草原回来的商人可是说,后金的大军已经打到了归化城下,鬼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南下。 所以公文一下来,哪怕来接任的新知州还未到,他也不想再等了。 只见豪华马车后,足足有十余辆大车跟着,每辆马车上都装有四五口大箱子,用麻绳绑得牢固无比,至于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从足足有三百名身穿甲胃手持腰刀的大汉护卫,就能看出,箱子里装着的必定是贵重物品。 刘凯也知道世道不太平,所以老早的就和汪权雇佣了三百名家丁护送他前往目的地上任,为此足足花了三千两银子,硬是心疼的几宿都没睡好觉。 “大人,赵公子来了。” “哦!” 刘凯掀开车帘,见果然是赵锐带着一队骑兵朝这边奔来,赶紧下了马车。 不多时,赵锐就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一抱拳道:“大人见谅,学生有事耽搁了一下,来迟了。”说完还扫了一眼长长的车队。 “唉!贤侄能来,本官甚是欣慰呀!”刘凯赶忙道,心里竟微微有点感动。 “此去江南路途遥远,大人一路保重,学生预祝大人今后步步高升。” “多谢贤侄吉言,老夫也祝贤侄早日高中。” 两人一番寒暄道别后,刘凯就上了马车,车队沿着官道向南而去。 沿途百姓无不是一脸的愤慨,都在心里大骂。 “二爷,这狗官这几年来收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咱们干嘛还要来送他?”赵虎看着那十多辆马车上的大箱子,愤愤不平道。 “你懂什么?我不来送他,怎么知道他带了多少护卫?实力又如何?”赵锐望着车队冷声道。 “二爷,你的意思…” 赵虎心里一惊,脸色巨变,压低了声音。 “走,先回去再说。”赵锐一摆手,就带着十几骑沿路返回。 一回到赵家堡,三女就迎了上来。 “二爷,那刘知州真的走了?” “嗯!” “这下好了,那贪官总算是走了,菩萨保佑,希望这次朝廷能派一位清廉的官员来。” 李婉柔重重地松了口气,面露喜色,说到最后还双手合十。 “嫂嫂,你就别天真了,大明的文官都差不多,只怕新来的比那刘凯更不如,因为那刘凯好歹吃饱了。” 赵锐见她做出这种幼稚的动作,也是直翻白眼。 “哼!竟然还有脸说别人,我可是听说今天别人都没去送,就你赵二爷一人巴巴的跑去送行,果然是一丘之貉。”马英不爽的哼道。 “嘿嘿,亏你还是马匪,二爷确实是去送行,不过是送他最后一程。” 赵锐这次倒是没在意她的语气,而是嘿嘿一笑。 “小子,你是想…”马英眼睛顿时一亮,一把就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激动道。 “二爷,你可千万不能乱来呀,那刘凯如今已是正四品的文官,不比卫所武官。” “是啊二郎,那刘凯一旦出了事,朝廷势必会怀疑是姐姐干的,家中钱粮也不缺,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马英都能猜到,李婉柔和马韵儿同样也能猜到,都是吓得半死。 “哼!嫂嫂,你们可知那狗官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整整十五车呀,咱们大同本来就穷,若是让他就这样将银子带走,那是要遭天谴的。” 赵锐说道最后,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可见恨到何种程度。 “好,小子,总算有了点男子气概,说吧,这票怎么干,姑奶奶全听你的。”马英一拍巴掌大声赞道。 李婉柔见马英不但不劝阻,反而还说这种话,差点没气死,赶紧将她挤开,抱着赵锐的手臂哀求道:“二爷,嫂嫂求你了,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就别再折腾了,安安心心读书吧!” “我意已决,嫂嫂不必再说,马英,去挑五百名可靠,马术又好的兄弟待命,晚上随我出发。” “好呢!” 马英脸上都笑开了花,差点没将袖子撸起来。 “不许去。”李婉柔赶紧张开双臂拦在她身前。 “走开!”马英轻轻一推,就将她推到了赵锐怀里,冲了出去。 “好吧,二爷,就算要去,你也不能去,就让她去好了。” 李婉柔也知道,无法阻止他们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了,只得退而求其次,又抱着赵锐不撒手。 “这个等一下再说,天色还早,嫂嫂先放手。”赵锐也是欲哭无泪,想将她的手掰开,又怕将她弄疼。 “婉柔姐姐,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怎么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吧!” 马韵儿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即便二郎放弃,姐姐恐怕也会偷偷的去单干。 李婉柔也只得放开赵锐,马韵儿从旁边书架上拿出了一张地图,摊在桌上。 “二郎,那狗官要去江南,必定会南下宁武关,再经太原,由河南南下,咱们最好别在朔州境内动手。”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最好是过了宁武关在忻州境内动手,别人也只会怀疑是宁武关的守军,或者其他卫所山贼所为,只是这么多人南下,想要做到掩人耳目就有些困难了,何况那么多车银子想要带回来,怕也不容易。”赵锐点点头。 “银子到是可以先藏起来,等风声过后,再由商队陆陆续续运回来,只是朔州南下太原只有一条官道,五百骑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可能避开宁武关的守军。”马韵儿秀眉也蹙了起来。 “二爷,当真就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李婉柔见两人在那里低头商量,沉着一张脸,仍然不死心。 更多的却是担忧以后,二爷本来就有些离经叛道,现在倒好,又多了两个马匪出身的娘子,这都还没过门,要是过门后那还了得? “嫂嫂,我忍那狗官已经很久很久了,实话跟你说吧,我早就等着他离任了,你若不想我被活活憋死,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赵锐头都没抬的回了一句。 “哎!” 李婉柔叹了口气,也只得凑上去道:“二爷竟然要去,嫂嫂也无法阻止,朔州南下太原到是还有一条道。” “哦!我知道了,嫂嫂说的应该是雁门关对不对?”赵锐一拍额头。 “嗯,雁门关古道虽然早已荒废多年,但北宋时期却是我汉人出关入塞的必经之路,我听赵叔说过,偶尔也会有商队偷偷走那条道,沿途关卡也不多。”李婉柔点点头解释道。 第106章 夜下奔袭 夜幕降临。 赵家堡外附近的空地上,马英和赵虎带着五百骑兵早已整装完毕。 五百人几乎个个身着披风,穿着棉甲皮甲,每人足足带了五颗手雷,就连唯一的十杆火铳,都带上了。 “二爷,反正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别去了,让马姑娘和大虎他们去吧。” “对对,你又不会骑马,完全就是个累赘,你放心好了,姑奶奶保证将那狗官的人头和银子都带回来。” “少啰嗦,这次事关重大,我非去不可,快点。”赵锐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不亲自将刘凯扒皮抽筋,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马英看了看冲着她直摇头的妹妹和李婉柔,又看了看赵锐,犹豫了一下,也只得伸出手将他拉上了马背。 “出发!”赵锐一个翻身就骑在她身后,双手紧紧的抱在她纤腰上,暗道今天总算是骑上了汗血宝马。 尽管早有准备,但马英浑身还是一颤,芳心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心跳不由得加快。 “臭娘们儿,还楞这干什么?快走呀!”赵锐却是一巴掌拍在她的腿上。 “小子,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将你摔下去,驾!”马英是又羞又怒,但也只得一夹马腹骑着汗血宝马小跑起来。 看着远去的骑兵队伍,马韵儿和李婉柔都是一脸的担忧,迟迟不肯回堡中去。 虽然是晚上,但如今已是四月,又正值十三,月光非常明亮,所以尽管马队没有奔驰,可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向东整整行了一夜,就渡过了朔州东面的桑乾河,来到了长城附近,为了隐藏行踪,只得寻了一处树林藏了起来。 山西北部的长城,分为内外两道,外面一道是由张家口向西沿着大同以北,内侧的一道则是大同府和太原府的分界线,足足有两层防护网。 即便鞑子突破了第一道长城杀入大同地区,但依然有第二道长城阻隔。 北宋时期,大同地区属于幽云十六州的云州,朔州,长期被辽国占据,所以内道长城非常重要,尤其是雁门关。 然而元朝覆灭后,大明不但夺回了大同地区,还在此屯以重兵,修建了大量的城堡和外长城,使得雁门关已不再那么重要。 虽然长城上依然有兵把守,但雁门关的城池却是早已被摧毁,而且内道的长城守军远远没有外道那么警惕,加上来往商旅都走宁武关,所以没人会待在长城上吹风放哨,最多也就烽火台上留下一两人。 赵锐之所以不敢造反,就是因为大同这地方太坑人了,完全就是被长城包围着,这也正是流民军在山西肆虐,却始终进不了大同府的原因。 树林里,除了去打探情况的几人,众人都在呼呼大睡,养精蓄锐。 直到中午,洪武才带着三名老土匪返回,都是满脸的疲惫。 “大当家,大当家。” 一番寻找,洪武发现马英和赵锐裹着披风竟然抱在一起,下巴差点没惊掉,只得在远处小声叫道。 马英揉了揉眼睛,发现是洪武,赶忙打了个手势,然后轻脚轻手的抽身出来,又将披风解下盖在赵锐身上,这才来到一边。 见他一脸错愕,马英很是尴尬,只好解释道:“那个,他身子弱,地上又凉,我也是怕他着了凉,回去不好和妹妹交代。” “大当家,你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洪武却是不信,大当家何时这么关心人了?刚才那动作和神情他可从来没见过。 “胡说,我怎么会看上他,只是…好了,快说说情况打探的怎么样了?”马英眼一瞪,摆了摆手。 “有些麻烦,长城上虽然没有人放哨,但关卡处却有人守着,除非将他们杀掉,否则就只能从关卡附近翻长城过去。” “人肯定不能杀,否则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说不定就会猜到什么,看来只能弃马了。”马英秀眉一蹙,想了一下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过了雁门关,沿途也有许多卫所,若是骑马的话,免不了会露出痕迹。”洪武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你们也赶紧吃点东西去睡觉,天一黑就出发。”马英挥了挥手。 “那个,大当家是不是要和赵公子商量一下?”洪武提醒道。 “嗯,等一下我跟他说吧。”马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一言九鼎的大当家了,想起赵锐那发火的样,只得无奈的道。 洪武也没说什么,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找了个空地裹着披风呼呼大睡。 赵锐一觉睡到黄昏才醒,听了洪武的汇报和马英的建议,并没有反对。 因为他早就料到,想要骑马通过雁门关恐怕是不行的,所以将马都拴在了树林中,留下十人看守,众人就朝雁门关摸去。 来到长城下,找了一段比较低矮的城墙,用事先准备好的五副绳梯,很轻松的就翻过了长城。 而关卡内的守军,依然在呼呼大睡,长城的功能主要还是拦截马车和大队骑兵,像这种小股精锐部队翻墙,别说防守松懈的内长城,哪怕是外长城也防不胜防。 过了雁门关,五百人就开始跑步前进,跑出几十里后,差距就出来了,三百多老土匪个个气喘如牛,连洪武这种好汉都快吃不消了。 反观赵虎和一百多老乡勇,去是游刃有余,就连赵二爷都还撑得住,毕竟每天早上他也是要跟着跑步锻炼的。 “小子,休息一会儿。”马英见许多兄弟都撑不下去了,赶紧叫道。 “怎么,这就不行了?这可还有一百多里呢!现在知道每天早上跑步训练的重要性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公子,休息一下吧!” “是啊,公子,再跑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土匪们都是叫苦不堪,眼巴巴地望着赵锐,乡勇们则是嘿嘿直笑。 这让马英和洪武都感觉很是没面子,跑不过乡勇也就算了,可连赵锐这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少年也跑不过,这就有些无法接受了。 “停止前进,原地休息一刻钟。”赵锐见他们态度还算端正,也意识到了跑步训练的重要性,举起拳头下令道。 他知道这些人其实体能还算不错,只不过还没有习惯,没有掌握呼吸和脚步的节奏。 第107章 劫杀 五百人昼伏夜出,足足徒步行军了两个晚上,先是顺着古道南下代州,然后沿着官道继续南下至崞县,最后在崞县以南的官道交汇处的西面,二十多里的一处峡谷中停了下来。 官道从山谷中穿过,是宁武关南下忻州的必经之路,出了山谷就一马平川了,南下几十里就是忻州,距离太原也才一百多里。 离北面的宁武关五六十里,而宁武关离朔州七八十里,按照车队一天行四十里,第四天正好路过这里。 赵锐上次赶考时路过这里,还特地歇过脚,所以在赵家堡时,他就决定在这里伏击。 “小子,你的计算靠不靠谱?咱们都耽搁了三天三夜,万一那狗官早就通过了这里,咱们不是白跑了吗?” 马英很是怀疑的看着赵锐,若按照她的想法,直接带着骑兵追杀上去,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儿,哪里需要绕这么远,又是翻长城,又是跑步,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堵上。 “放心吧,这条道来往的商队很多,他们从朔州南下,起码要两天才能抵达宁武关,就算刘凯仗着官员的身份,昨天清早就出关,现在距离这里恐怕也还有十多里,那老东西晚上是万万不敢赶路的。” 赵锐见她还要再废话,赶紧摆摆手,不耐烦的道:“好了,离天亮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兄弟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天亮后,我在选地方埋伏。”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息,赵锐同样累得不轻,虽然他天天锻炼,奈何年纪终究小了点,比起这些壮汉耐力要差一大截。 “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能吃苦的嘛!”马英来到他身边坐下,有些刮目相看得道,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要背着小子的打算,谁曾想他竟然撑了过来。 赵锐翻了个白眼,然后将鞋袜脱掉,看着肿成猪脚的小腿,和高高隆起的脚背,暗道失策,竟然忘记将绑腿搞出来。 见她将头撇向一边,心里顿时一动,语气不容拒绝地道:“我带了药酒,快给相公揉一下。” “啊!”马英先是一楞,随即就柳眉倒竖,“你要姑奶奶给你揉脚?” “大惊小怪,这是做娘子的本分,难道我嫂嫂和韵儿没教过你吗?” “这…” 马英见他一本正经,说的煞有其事,迟疑了一下,发现众人都离得远,一咬牙,接过药酒倒在手中揉搓起来,双颊却是红扑扑的。 “这还差不多,总算有了点做娘子的样。”赵锐双手枕在头后,靠在一块石头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哼!”马英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想起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他毁了清白,导制现在束手束脚手,又被他嫂嫂逼着学文识字,顿时气恼的一用力。 赵锐疼得是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敢再调戏。 “好些了吗?”过了好半晌,马英才小声道,见他没有回答,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竟然睡着了。 一个时辰转瞬即过,当天蒙蒙亮时,赵锐就命令众人吃点干粮,然后选了一处地埋伏了起来。 他带着一百人埋伏在官道里侧的斜坡上,准备扔手雷,马英则带着剩下的人,埋伏在外侧的草丛中。 为了安全起见,甚至还派了两队人马,换上宁武关守军的服饰,去官道两头设卡拦截其他商队。 足足等到中午,远处一支车队才缓缓驶来,打头的是一百骑着马的家丁,然后是一辆豪华的马车和十几辆大车,两百家丁徒步殿后。 看到这里赵锐眉头顿时一皱,暗道失误,因为他们都埋伏到一起了。 而由于车队距离拉得太长,若是扔手雷炸前面的马队,就无法炸后面的步兵了。 但要是放过前面的马队,炸后面的步兵,前面的骑兵又够不着了,最终赵锐一咬牙还是决定炸马队,毕竟马队人数虽少,但威胁却更大。 “扔!” 很快马队就接近了山坡,领头的一名家丁队长刚刚发现有些不对,就见无数的黑点从山坡上落了下来,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轰轰轰…” 家丁队长正要开口招呼,就被那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吞没了,短短时间,两三百颗手雷就扔到了马队中间。 战马被炸得四处乱窜,却只跑出十几步,就被绊马索绊了个人仰马翻,赶车的马夫和后面的步兵都吓傻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洪三哥,你带一百去对付骑兵,其他兄弟跟我杀,一个活口都不留。” 土匪们同样也那此起彼伏的爆炸惊到了,马英反应过来后,冲着洪武吩咐了一句,就带着人杀了上去。 “杀呀!” 看着外侧几十丈外的草丛中突然窜出了几百人,二十多名赶车的马夫吓得纷纷四散而逃,两百徒步家丁却是立即拔出腰刀,迎了上去。 而车里的刘凯早就吓得面无人色,边上的师爷却惊呼道:“大人,竟然是赵家的乡勇。” “什么?这怎么可能?” “大人,这伙人身上的棉甲,和赵家乡勇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再加上刚才从山坡上扔下来的几百颗轰天雷,不是赵家的乡勇还能是谁?” “他…他们想干什么?难不成赵锐那小儿还想打劫本官?”刘凯是又惊又怒,哆哆嗦嗦的咆哮道。 而这时马英带着三百人,和两百家丁已经杀在了一起,赵锐也带着人冲下了山坡和洪武夹击残余的骑兵。 几百人在山谷中厮杀起来,喊杀声震天,那些逃走的马夫纷纷被乡勇追上砍翻在地。 赵锐这次没有提刀,而是举着一杆火铳在山坡上打黑枪,身后足足有三人负责装填火药。 “碰!”一二十步的距离,火铳的准头还是很高的,赵锐一枪一个,是越打越欢,其实打的全是马。 本来骑兵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剩多少,被绊马索又绊倒一些,很快就被全部砍翻在地,受伤倒地的也纷纷补刀。 而车队后面马英他们却是杀的正欢,洪武立即就带着人增援了上去,赵锐则是带着三名装填手,扑向那辆豪华的马车,因为他已经看见刘凯那老东西,竟然还想逃走。 第130章 发大财了 “报告少将军,刚刚探马来报,反贼已于今天中午时分攻破介休县城。”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赵锐还未说话,许鼎臣的幕僚张翰就吃惊的叫了出来。 “贼军有多少人?”赵锐脸上却是平静无波,大将风范尽显无疑。 “回少将军,反贼有七八万之众。” “难怪!” “赵游击,还请速速进军,收复介休县城。”张翰急道。 “张先生稍安勿躁,不是本将军不进军,而是此地距离介休县城足足还有二十余里,此时黑夜将至,我又扎下营寨,怎么进军?”赵锐翻了个白眼。 “赵游击勿怪,是我太心急了,那就明早再进军吧!”张翰尴尬的道,他也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介休的。 至于连夜进军,那就是个笑话,估计没有哪个将领会干,他同样也知道,不能怪赵锐救援不力,相反赵锐救援的还非常有力。 毕竟不是哪支军队一天都能行军五十里,还要算上度河时间,这种行军速度,放眼整个大明朝,怕也要算独一份,要说心里不佩服,那绝对是假的。 可惜介休县的守军实在太没用,竟连一天都坚持不下,这让人家如何救援? “嗯,张先生放心吧,一群乌合之众,本将军还没放在眼里,明我大军一到,定收复介休县城!”赵锐手一挥。 “那明就有劳将军了,将军虽年幼,却能文能武,实乃我大明之幸,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张翰一拱手道。 “哎!先生谬赞了。”赵锐一脸微笑的摆摆手,马英却是撇了撇嘴。 随即赵锐就写了一封军急报,两人同时署名,然后快马加鞭送往汾州,去吓许鼎臣。 许鼎臣确实被吓到了,吓的是彻夜未眠,差点就没连夜亲自杀来督战。 次,天一亮,大军就吹响号角,开始向东进军,五千大军气势磅礴,二十里,几乎只花了一个半时辰。 而此时,城外的几万老弱妇孺早就四散而逃,不让他们进城,官军又打来了,不跑留下来干什么?当炮灰嘛! “天王,兄弟们的家眷都在城外,不放他们进来,兄弟们都有怨气呀!” “哼!县城就这么大,要是将她们都放进来,还怎么打仗?告诉兄弟们没事的。”洪武冷哼一声。 “天王,官军最多也不过四五千,咱们足足有两万多兄弟,不如出城跟他们决战吧,以免他们四下搜寻兄弟们的家眷。” “不用,没见这支军队有些不一样嘛,咱们只要守在城里就行了。”洪武摆摆手。 众人也不敢再劝。 赵锐自然不会管四散而逃的老弱妇孺们,看着城外满地的狼藉,只是稍微歇息了片刻,就命木匠赶紧打造木梯。 一个时辰后,就让那两千俘虏兵扛着木梯向西城墙发起进攻,他打算将那些贪生怕死的淘汰掉。 果然,望着城头扔下来的滚木雷石,有一半人都畏首畏尾,在督战队的迫下才勉强向前冲锋。 来来回回攻了两三次,赵锐才命火枪大队和两个步兵大队上。 随着鼓声响起,两个步兵大队一字排开,千余人扛着梯子,向前缓缓压去,五百火枪兵则分成了三排,紧随其后。 “二郎,你不会动真格的吧?这样会死人的。”马英在他耳边急道。 “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现在迈出这一步,总比以后要好,起码没有大粪。”赵锐叹了口气, “可是…” “没有可是,慈不掌兵。”赵锐一摆手。 而此时鼓声已经停止,两个步兵大队都在城墙50步外停了下来,并纷纷蹲下,举盾格挡墙上来的箭支,其实有个的箭支。 砰砰砰砰… 一阵爆豆声响起,火枪队中升起了一排白烟,三队士兵如机械般交替向城头击装填,顿时打的城头上的守军,一片惨叫。 “娘的,快撤!” 洪武大叫一声,就带着几名老兵溜下了城头,惹得青壮们面面相觑。 “攻!”赵锐拔剑大吼一声,急促的鼓声再次响起,一千步兵纷纷扛着梯子向城墙根冲去。 城头上虽然失去了指挥,慌作一团,又有来的子弹,但一些胆大的青壮还是将石头圆木扔了下去。 一千步兵在火枪兵的掩护下,很轻松的就爬上了城头,青壮们都是四散而逃。 “好!攻进去了,赵将军的火器果然犀利,士兵也英勇不凡。” 张翰兴奋的是跳脚大喊,李国达和十几名老头同样满面红光,暗道这一把赌得好。 “报告少将军,反贼从东门逃走了。”一骑探马奔来,老远就大喊道。 “马统领!” “末将在。” “命你率骑兵去追击,一定要将匪首洪天王的人头给本将军提来。” “是少将军。”马英一抱拳,强忍住笑意,带着五百多骑兵轰隆隆的向东杀去。 “走!随本将军收复介休县城!”赵锐大喝一声,就带着亲卫队拍马朝城中杀去,因为此时城门已经被打开了。 洪武带着两千有家伙的悍匪从东城门逃走后,城中的两万青壮就慌了神,有的跟着逃出了城,但大多都被堵在城中。 面对气势汹汹,顶盔带甲手持利刃的官兵,又听见对方喊投降不杀,这些刚放下锄头没几天的百姓,纷纷跪地投降, 马英与其说是追杀洪武,还不如说是收降那些逃出城的青壮。 短短半个时辰,赵锐就将整个介休县城控制在了手中,两万青壮九成九的都投降了,毕竟洪武将稍大的官儿都带走了。 这次,双方加起来,总共也才死伤了千余人,就将介休县城收复,锐哥也因此一战成名。 然而,来到县衙后,锐哥就傻眼了,随即就是狂喜,立即就让后勤队的文员和那十多名秀才举人统计钱粮,而他自己则是杀往范家大宅。 只见里面足足关了两千名女子,全是介休大户人家的妻妾小姐和丫鬟,整个介休的地主士绅全部被端了。 一圈逛下来,口水差点没流干,若非马英带着一众女兵跟随,估计多半要发生伤风败俗之事。 除了将范家有孩子的妻妾和小姐另外关押外,其他的女子赵锐都是一阵好言安抚,并派女兵暂时看着,这些女人没被欺负,倒也没有要死要活,只是伤心哭泣罢了。 赵锐也知道这样做太极端了,但他没时间慢慢耗,不将那些地主老财杀掉,如何能将土地分给那些百姓? 而且事后肯定会问他讨要钱粮,到时杀又杀不得,一番吵闹下来,他是二爷的名声也就完了。 何况能用那上千地主老财的命,换介休七八万普通百姓今后能过上好子,绝对值得。 第132章 分地设堡 两人骑着汗血宝马,在夜色中一路向东狂飙,也只有十余骑跟随。 “大当家,少将军。” “嗯,老洪这次干的漂亮,还有兄弟们都辛苦了,哈哈。” “哈哈!” 赵锐说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都跟着大笑,连红英都忍不住捂嘴轻笑。 待笑够后,赵锐才问道:“老洪,你还有多少人马?” “回少将军,属下还有近两千人,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手里也都有真家伙。” 洪武答道,显然也明白,赵锐尝到甜头,恐怕不会轻易收手。 锐哥也确实收不住手了,摸着下巴又问道:“他们士气怎么样?粮食还够吗?” “士气还行,我事先就跟他们说过,县城可能守不住,粮食我也事先在山里偷偷藏了一千多石。” “好,我又带来了一千斤火药包,明你们就杀往沁州,最好将沁州三县都给我攻下来,还是按老规矩来,以后一起论功行赏。” 赵锐一拍巴掌,非常满意,有赵二和一百多老乡勇,也不怕这家伙起二心。 “二郎,你太坏了,那许鼎臣让你来平叛,简直就是最大的败笔,若他知道,估计会被活活气死不可。” 马英笑骂道,如今赵锐的所作所为,是越来越对她的胃口了,当初被迫归顺他的那点怨气,彻底消散的无影无踪,甚至还感到无比庆幸。 … 接下来的几天,赵锐在介休县是大展拳脚,先是统计人口丈量土地,然后按户平均分配土地。 家中有多余男子,凡加入赵家军的,多分两亩地,外加二十斤粮食,一斤盐的安家费。 一番统计下来,介休县整整有两万五千户,拆分后的数据,人口八万余,上好良田六万余亩,次一等的田五万余亩,活脱脱的一个上等县。 最终每户分了两亩次田,两亩良田,有四千青壮选择参军,每户又多分了两亩。 赵锐又淘汰了六百俘虏兵,剩下的两千多亩良田,每人分了四亩,又从那些女子当中挑选了六百不识字的丫鬟,许配给这些俘虏兵,组成六百户家庭,为此还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相亲会。 这使得剩下的一千多俘虏兵羡慕得直流口水,就连正规的赵家军都有些眼馋。 好在赵锐待他们都不薄,一千俘虏兵全部晋升为一级士兵,赵家军每人也都赏了一两银子,可谓是前途无量。 两万多户,按照五户人家为一伍,发牛或者骡马一头,设伍长一名,二十个伍为一个生产队,共一百户,设队长一名。 各伍伍长自行选,队长由哪些俘虏兵担任,主要职能就是宣传赵二爷的仁义,让这些百姓知道是谁给他们分的地,一旦赵二爷完蛋,这些地肯定也会被人收回去。 十个队为一个堡,设保长一名,同样由俘虏兵担任,共一千户,全县总共设有25个堡。 保长和队长都没有什么实权,主要还是宣传,和传达县衙的事务,以及调解各家的纠纷和矛盾,队长每年发二两银子的俸禄,保长发五两。 这六百俘虏兵如今对赵二爷都是感激涕零,不但给他们分了田,还找媳妇儿,亲自主持婚礼,忠心程度直赵家军嫡系。 虽然许鼎臣还没有回应,但赵锐依然让周举人将知县一职先干起来。 县里的吏员都杀光了,只得又招募了一些识字的小二掌柜,以及一些家丁,加上其他秀才举人的帮助,介休县的行政架构总算运转起来。 虽然一个个年过半百,可那干劲并不会比小伙子差,大的天儿亲自给百姓分田发牛分农具,统计造册,忙的是不亦乐乎。 县里的商家店铺,东西都被抢光了,人却没杀,赵锐将店铺都还给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开门营业,小商小户还补偿了一笔银子,感动的这些人又是痛哭流涕。 对赵锐在介休县胡搞,许鼎臣自然知道,赵锐提出由周举人暂代知县,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而是催促赵锐立即向沁洲进军,显然打算等赵锐走后,再派人收拾介休县的残局。 反天了,还敢分地设堡,这是要学太祖吗? 赵锐当然不会走,回复大军为了收复介休县城伤亡惨重,需要修整一段时才能继续作战。 就没在管,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 四千青壮和一千俘虏兵混编,组成了一个黑字营,由大黑担任营统领,下辖十个大队,全部装备大刀盾牌和长枪,没有盔甲头盔,蓝色的军服也正在赶制。 又将全县所有的铁匠木匠都收拢了起来,将那些破铜烂铁回炉重铸,打造兵器。 大黑被晋升为一级上校尉,带着十名少校尉,练黑字营的五千大军。 “英姐,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已经快马通知虎哥来太原接应了。” “放心吧,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打劫姑,我定让他有去无回。”马英紧了紧手中的长枪。 “大意不得呀,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吧,为了安全起见,我在派一百火枪兵随你一起上路。” 赵锐看着连绵不绝的车队,实在不放心,这可是整整四十多万两银子和无数的金银首饰,再加上五百名识字丫鬟小妾,恐怕任谁都会眼馋。 “好吧!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马英点点头,脸上闪过一抹不舍。 “嗯,快去快回。”赵锐不由得将她拉进怀里抱了一下,嘴巴下意识的就要朝额头凑去,吓得马英赶紧逃开,翻上马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都是纷纷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随即车队就开始出发,缓缓向北而去,马英带着500骑兵和100火枪兵护卫。 剩下的近千,有过孩子的妻妾和小姐,赵锐就有些头痛了。 毕竟万一以后这件事泄露了出去,这些女人肯定会恨死他,所以很纠结。 最后也只能暂时先关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些女人可都识文断字,就这样遣散赵锐实在不舍。 而这次唯一让赵锐不满意的就是,范永斗和他的几个儿子都不在介休,妻妾女儿倒是抓了好几个。 赵锐打算等以后抓到范永斗和他的几个儿子后一起收拾,所以也都一并送往朔州,先关押起来。 对外则宣称范家老小三四百口,全部死在了反贼手中,无一幸免。 天气炎,尸体也都集体烧掉了,范永斗要来收尸寻找骨灰,他到是欢迎,甚至还让人往张家口带了口讯。 第133章 进军沁州 赵锐赖在介休,一赖就是近半月,气的许鼎臣是咬牙切齿,寝食难安。 可更让他气的是,那该死的洪天王竟然又杀到了沁州,不但击败了两卫兵马,还攻下了沁州城,正在大肆烧杀抢掠。 而沁州西南的沁湳县和东面的武乡县,也岌岌可危,各路反贼竟然闻声杀往沁州会师,准备北上辽州,攻取太原,局势真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也只得妥协,同意由周举人暂时代理介休知县,让赵锐立即进军沁州。 张宗衡的子同样不好过,前几怀庆府的修武县,泽州又被攻破,导致反贼士气大涨,从者无数。 他一边要防备反贼突入平阳府,一边又要分兵追击各路反贼,今天这里被攻破,明天那里官员又被杀,弄的是顾此失彼,焦头烂额。 此时,时间都到了九月底,介休县的土地已经分配完毕,百姓都处在兴奋当中。 可赵锐看着手中洪武送来的密报,神却是有些凝重。 他没想到王自用,张献忠,罗汝才等二十多股流民军,都从潞安府涌往沁州,人数足足有二十多万,将沁州三县搞的是乌烟瘴气。 这帮家伙说的好听,是农民起义军,可实际上就是一群只知破坏,不事生产的过境蝗虫。 所到之处,富人全部杀光,霸占妻女玩乐,烧其房屋毁其地,迫使当地百姓走投无路,不得不跟随。 吃完一地,就流窜至另一地,其破坏程度丝毫不亚于后金铁骑入关劫掠,活活耗光了大明朝的元气。 然而,他现在手中也才两个不完整的步兵大队,四百火枪手,和一百亲卫队,可战之兵充其量一千五上下。 黑字营倒是有五千之众,却只训练了十天不到,战力如何只有鬼知道。 最终,赵锐牙一咬,决定进军沁洲,不能任由那帮家伙乱搞下去。 那些流民军人数虽多,但他估计敢打敢拼的绝对不会超过两万人,所以怕个,有洪武做内应正好一锅将其端了。 决定以后,赵锐就将周举人叫来,让他在接下来的子组织百姓修路挖沟,以工代赈,毕竟百姓家中也没多少余粮了,距离明年秋收,可还有整整一年时间呀。 那些地主家的庄堡,宅院东西虽然搬光了,但屋子却封存了起来,他打算以后作为学堂来使用。 次,赵锐就带着大军向东出发,除了两名秀才留下来协助周举人,其他的秀才举人都带走了。 50女兵留了下来,看守那些女子妻妾,二十多名伤员老兵,负责带领刚招募的衙役捕快维持县内治安,看守粮食。 赵锐也不怕许鼎臣来摘桃子,因为那六百俘虏兵都有武器,经过十多天的宣传,一旦谁敢来抢粮要地,立马就能组织起两万多大军出来。 他相信为了土地,这些百姓绝对敢拼命,而那六百俘虏为了婆娘和土地房子,就更不必说了。 经过十多天的赶制,黑字营的五千大军,终于能做到人人一蓝色军服,脚打绑腿,肩膀扛着两块红色木板,有的上面还有颜色,两千人持刀盾,三千人持长枪,先不管战力如何,起码看起来有模有样。 “报!” 大军刚走出二十里,一名老兵就骑马匆匆奔到赵锐面前,摸出一封信件。 赵锐接过信件一看,脸色也是大变,昨张献忠竟然攻破了武乡县,王自用攻破了榆社县,辽州,和顺,也岌岌可危,好在沁州和沁南仍被洪武和赵二牢牢控制在手中。 可以说沁,辽二州即将全部陷落,而榆社县被攻破,也就意味着太原的南大门洞开,这帮流民军简直要逆天了,完全乱了。 赵锐立即就给洪武回信,然后加快行军速度。 与此同时,辽州简直遍地狼烟,辽州城下,足足集结了几十万流民军,正从四面疯狂的朝辽州城发起进攻。 “王大哥,这辽州城还真难啃,要不干脆别打了,咱们直接杀往太原算了。” “哎!罗老弟有所不知,要是不将辽州打下来,就冒冒然进军太原,一个不好后路就会被切断。” 一名大汉骑在马上摆了摆手,正是义军的首领王自用,浑号紫金梁。 而刚刚劝说不打辽州的黑瘦男子,则是另一名首领罗汝才,为人诈,外号曹。 王自用能做到义军首领,并让各路流民军首领都信服,将山西南部搅得天翻地覆,眼界比起其他人来要高得多。 如今义军形势可谓是一片大好,山西能战的明军都被李自成,高迎祥牵制在了怀庆府和泽州一带,太原正值空虚,所以得知那洪天王将沁州打下来后,就立即选择北上。 虽然那洪天王不肯加入他们,还紧闭沁州城门,让他异常恼怒,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忍了下来,借道攻取武乡,辽州。 只要攻下辽州,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若攻下太原,他就可以正式称王开府,想到这里,王自用激动的浑都颤抖,根本就不惧伤亡,拼死朝辽州发起进攻。 “报!” “启禀紫金王,八大王和各首领已攻破了和顺县城,活捉知县刘鑫。” “哈哈,好!张兄弟不愧我义军中的悍将,诸位兄弟,咱们在加把劲儿,争取天黑之前也拿下辽州,然后休息几,挥兵北上,直取太原。” 王自用一阵大笑,其余各路首领也都兴奋无比,消息传开后,义军士气大涨,而城中守军得知和顺县也被攻破了,顿时人心惶惶。 最终,在流民军不计伤亡的进攻下,辽州城终于被攻破,知州被杀,城中大户无一幸免,沁辽二州全境沦陷。 … 州衙大厅,十多位首领端坐两旁,每人怀中都搂着两名貌美女子,个个衣衫凌乱,神绝望。 偌大的堂中推杯换盏,拍桌骂娘声此起彼伏,更多的却是女子的哭泣和猖狂大笑声。 正在这时一名大汉匆匆走进来,一抱拳道:“大哥,那姓洪的派人来了,邀请咱们去沁州共商大事。” “哦!诸位兄弟都安静一下。”王自用有些不舍得将怀里知州的两名小妾推开,双手向下压了压,朗声道。 好半晌,场面才安静下来,一名女子仍然抽泣不止,边上的大汉勃然大怒,一刀就将其砍翻在地,吓他的其他女子又是一阵尖叫,随即就惊恐的赶紧捂住嘴。 王自用挥了挥手,命人将尸体拖下去,这才说道:“诸位老弟,那洪天王邀请我得去沁州共商大事,大家有什么看法?” “放他娘的狗,一个后起之秀,在沁州时老子就看他不顺眼,要不是大哥拦着,我非的拿下沁州不可。”不粘泥一拍桌子跳起来率先大骂道。 “不错,那姓洪的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在沁州时不但不让咱们进城,连借点钱粮都不肯,照我说的咱们干脆杀他个回马枪,攻下沁州后,再北上太原。” 老回回马守应也咆哮道,其他首领也是纷纷大骂,显然都看不惯洪武的所作所为。 “哎!各位兄弟稍安勿躁,毕竟咱们都是陕西人,唯独他是山西本地人,对咱们有所防备也很正常嘛,而他手下兵强马壮,足足有五六万之众,一旦咱们打起来便宜的还是官军,所以我的意思是,最好将他拉进来,咱们一起去攻打太原。”王自用摆了摆手。 “王大哥,难道咱们还要真去沁州不成?” “这自然不成,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后起之秀,若他真的有诚意,就叫他来武乡,咱们就在武乡县会盟。” 王自用说道,现在可不比刚进沁州时,如今他们攻下了辽州三县和武乡县,兵马钱粮亦是不缺。 如果不是看在那洪天王兵强马壮,又占据着沁州二县,就连武乡县他都懒得去,想要会盟自己来辽州。 第134章 围点打援(求推荐票) 山西四府四州,要属辽州和沁州最小,都只下辖一州两县,又同处一个小盆地,完全可以合并为一个府或者州。 可以说大明各省的州府,划分的极为不合理,光山西一省就能看出简直不伦不类。 平阳府,太原府下辖二三十个州县,加上大同府,三府共占整个山西差不多十之七八。 而汾州,辽州,沁州,却又只有三四个县,若是按照地理位置来划分的也就算了,可偏偏又不然。 沁州位于汾州的右下方,太原的正南方,都有山脉阻隔,不过却有山道通行,往北更是有官道可通太原。 赵锐带着大军穿山越岭,足足走了三天,才走出山区,顿时大军一分为二。 大黑带着黑字营和后勤队,向东南直沁州,赵锐则是带着其余兵马,去接受沁湳县城。 相比起大黑拖拖拉拉,赵锐却是急行军,只是一天,就杀到沁湳。 上演了一场好戏后,赵二就带着所部兵马开城献降,表示愿意从良归顺朝廷,城中足足挤了三四万百姓。 有了介休县的样板,赵锐依葫芦画瓢,先统计钱粮,再统计人口土地,设堡分地。 相比起介休县,沁湳县就要贫瘠多了,还地处山区,才区区一万户不到。 良田一万亩,旱田五万亩,粗细粮加起来三万多石,勉强能够县内百姓糊口。 银钱所得也只有十余万两,连士绅地主的妻妾丫鬟都只有区区六百多人。 赵锐不敢耽搁,让一名姓王的举人暂时代理知县,其他秀才举人也都留下来帮助分地。 赵二赐名为赵铭,成立铭字营,出任铭字营统领,除了一百多名老兄弟和五百多名悍匪外,暂时再招募一千青壮,一边训练,一边维持县内治安。 沁湳县地处山区,被流民军破坏的倒是不多,吩咐一番后,第二天,赵锐就带着大军杀往沁州。 见赵锐一兵一卒都没留下,十多名秀才举人差点没吓死,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赵二降而复叛。 赵二和一百老兄弟却是无语到了极点,虽然都升了官儿,赵二更是连晋数级,直接晋升为一级上校尉。 可好好的清白之,硬是背了一顶反贼的帽子,连名字都被二爷改了,这辈子恐怕都洗不掉了。 赵锐却不会管他们愿不愿意,出了山区,所过之处,沿途全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有放火烧过的痕迹。 显然是流民军来到这里后都没捞到,恼怒之下狠狠的发泄了一番。 事实也确实如此,洪武占领沁州,沁湳后,见无数的流民军朝沁州杀来,只得将百姓都收拢到州城和县城。 不然沁湳县也不会有三四万百姓,本来还想拿下武乡县,奈何各路流民军的速度太快,只好放弃。 而流民军见沁州都没剩下,洪武既不开门,也不借粮,气得半死,但也只得绕过沁州,去攻打武乡和辽州。 两天后赵锐就带着大军兵临沁州城下,大黑早已扎好了营寨,还佯攻了数次。 “恭喜赵将军收复沁湳县城,希望将军再接再厉,一举收复沁州城,然后北上剿灭各路反贼,立盖世不朽之功。” 张翰又跑来督军了,心里也是感慨不已,这赵锐要么赖着不动,一动就拼命。 短短三天时间,不但来回奔袭一百五六十里,还轻而易举地就收复了沁湳县城,这战斗力着实可怕。 “张先生就不要吹捧我了,那洪天王乃我手下败将,不足为虑,收复沁州城也轻而易举,可武乡,辽州的贼军却人多势众,听说足足有二三十万之众,我区区几千兵马,实在杯水车薪呀!”赵锐背着手叹了口气。 “赵将军放心,那些贼军的话岂能信得?说是二三十万,但大多都是些连兵器都没有的乌合之众,甚至老弱妇孺也夹杂在其中,真正的敢战之士少之又少,将军必定能将其击败。”张翰赶紧打气。 “话虽如此,但正所谓蚁多啃死象呀!还是得好好谋划谋划。” 赵锐摆了摆手,他本想让洪武将流民军首领都诓到沁州城来,然后瓮中捉鳖,谁曾想那帮家伙竟然不上当,也只能试试围点打援了。 随即,赵锐就命黑字营继续朝沁州城发起佯攻,自己则带着一千五百精锐和一千黑字营,悄悄的杀往沁州东北二十里处的一座山谷,埋伏了下来。 武乡县城离沁州城也才五十多里,中间隔着一条河,地形颇为复杂。 此时,县城里的王自用等十多名首领,正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本来是打算和洪天王会盟的,可三天前官兵突然兵临沁州城下,会盟只能搁浅,而今天早上,那洪天王更是派人来求援。 他们也派兄弟去打探过,官兵确实在攻打沁州城,虽然只有五千多人,但看起来装备颇为精良。 “好了,诸位兄弟不要吵了,先不说大家都是义军,就是那沁州城要是让官兵攻下来,对咱们北上太原也是极为不利,所以还是要救援一下的。”王自用拍了拍桌子,缓缓说道。 “狗的,真他娘的不痛快,当初老子跟他借点粮还推三阻四,现在官兵来了,还不是要向我们求援?” “那家伙确实不仗义,而且还中看不中用,区区五千官兵都打不过,真不知他是怎么打下介休,沁湳,沁州的。” “据他信上所说,他的结拜把兄弟赵二叛变归顺了朝廷,不但丢了沁湳县,还实力大损,士气也打击很大,而这次来的官军又是上次打败他们的赵家军,战斗力颇为强悍。”王自用缓缓解释道。 “娘的,活该。” “嗯,不过那赵二也真是该死。” “这种小人,被老子遇见,定要将他剥皮抽筋点天灯。” 众人又是幸灾乐祸,又是大骂赵二,他们这些人最痛恨的就是投靠朝廷,背后捅刀子的人物。 “王大哥,那赵家军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呀?主将是谁?”一名首领站起来道。 “这个…我也没听说过,想来应该是从大同调过来的边军吧!”王自用想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道。 “哼!管他什么狗的赵家军,区区五千来人,光武乡县咱们加起来就有三万多大军,王大哥,给兄弟一万兵马,我必定将那赵家军主将的脑袋提来,让大家看看是何许人也。” “王大哥还是让我去吧!” “让我去吧。” 众人顿时就争吵起来,就差没拔刀相向了,显然都知道这是个肥差。 那洪天王将沁州收刮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粮食都没落下,城中必定堆满了钱粮女人,谁去救援,到时还不得狠狠的搭谢一番? 而官军总共也才五千来人,又攻了几,肯定伤亡不小,加上城中的兵马,双方理应外合内外夹击,绝对能将官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都不要吵啦,这次由我亲自去救援,马兄弟,刘兄弟,王兄弟…跟随,罗兄弟你和其他几位兄弟留守武乡县。” 王自用一拍桌子道,这么好的机会他哪里会让旁人带队?击败官军后,那洪天王必定会对他感激涕零,到时再让他入伙,不但能多一心腹,还能让他和大伙儿一起挥兵北上。 “是,王大哥。”罗汝才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起抱拳答道。 第136章 谷中激战 山谷中喊杀声震天,爆炸声不断,正当王自用打算派精锐小部队,从左侧荆棘丛林砍出一条小道出来时,谷外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 两个大队千余人老兵,组成两个方阵,从谷口两侧朝着中间的五千多流民军发起了冲锋。 八百黑字营则从正面呐喊着冲杀上来。 赵锐没有选择在谷中两侧打埋伏,也没有选择去河边半渡而击之。 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埋伏还是半渡击之,打杀的无非都是普通青壮,是伤不到真正的精锐流民军。 那帮家伙个个滑的跟泥鳅一样。 所以,他选择让火枪队占据地形之利,凭借手雷和火枪扼守山坳,吸引对方去攻,然后趁机锁住谷口。 虽然谷口地势非常开阔,但这处山谷却酷似一个狭长的大喇叭,越往里越狭窄,只要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突破,其后就越难突破,直至被他们得兵力施展不开。 奈何他没想到这帮流民军这么小心,竟然在谷外还留了五千兵马,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由于赵锐他们来的太突然,谷口的五千大军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看清楚对方只有区区一两千兵马后,两位首领立即就招呼兵马迎战了上去。 最先接战的是黑字营,冲在最前头的是四百长枪兵,双方乍一撞上,就足足倒下几百人,几乎全是流民军的青壮。 紧接着四百刀盾兵也冲了上来,护长枪兵旁,时不时挥刀猛砍。 相比起流民军还用竹枪长矛左右格挡,黑字营的长枪兵就只有一招,不断地向前猛刺。 为了防止这八百黑字营不拼命,赵锐可是事先宣布过谁敢后退,不但就地格杀,还要夺其家人的田产,贬为奴。 所以哪怕一个个怕的要死,此刻也如疯狗一般,拼命地突刺砍杀。 比起正面战场的乱糟糟,左右两侧却显得乱而有序,但更加的血腥,两个大队的长枪兵几乎枪枪奔着要害,而且都是齐齐向前突刺。 一人倒下,后面的迅速补上,无论是精锐老兵,还是普通流民军青壮,在两个方阵的快速推进下,是成片成片的倒下。 后方观战的赵锐也是双手颤抖,脸色苍白,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真正意义上的冷兵器大规模搏战。 根本就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双方打得你死我活,筋疲力竭,而是才交战了短短两分钟,流民军就疯狂的败退,拼命地向山谷中逃去,正好和支援上来的谷中好汉们撞在了一起。 “命令,所有长枪兵打头,刀盾兵居后,手雷准备。”见黑字营要跟着溃兵掩杀进去,赵锐也清醒了过来,赶紧下令。 号手顿时吹响了缓步进军的号角,旗手则是快速的打出旗语。 旗语由三面不同颜色的旗帜组成,由三名旗手作。 黑字营的人只听得懂号角,纷纷脚步一顿,两个步兵大队队长的边却有旗语兵,不会打却看得懂,且时时刻刻注视着军旗。 立即就将命令传达给两位大队长,两位大队长赶紧咆哮起来,小队长听清后,也纷纷跟着咆哮指挥自己的兵马。 这时,就能体现一支军队基层官兵的能力了,短短时间三方就合拢,一千长枪兵一字排开,向前推进。 几百刀盾兵则是跟在后面收刀背盾,掏出腰间的手雷和火折子,而这一波作下来也耽搁了宝贵的乘胜追击时间,得失无法预料。 逃进山谷的几千溃兵,已经被后面增援上来的五千大军砍杀住,调头继续向谷外冲去。 “杀!” “刺!” “扔!” 轰轰轰… “啊…” 看着疯狂涌上来的上万大军,长枪兵个个神凝重,双手紧握枪杆,后面的刀盾兵则是拼命地将轰天雷点燃向前扔去。 一时间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夹杂着一声声枪头入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果然,况和赵锐猜测的一样,在轰天雷的威胁下,一开始各流民军首领都舍不得动用精锐冲锋陷阵,而是驱赶青壮,结果就是不断的被压缩。 待醒悟过来,再想拼命时,宽达一里的谷口,已经成了三百多米,长枪兵也由一排,变成了两排,枪林越发的密集。 赵锐边只剩下五十名护旗小队,跟在大阵后方缓缓向前移动,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体遍地。 从谷外延伸至谷中两百米,起码不下三千具尸体。 此时,轰天雷已经扔完,但长枪兵依然跟着鼓声,不徐不慢地向前推进突刺,每倒下一人,后面的长枪兵就补上。 刀盾兵则是捡起长枪,补入第二排,先是有盔甲的老兵上,然后是无甲的黑字营新兵上,驱赶着一万多流民军,是节节后退。 山谷虽然长达七八里,但任由对方这样推进下去,迟早得完蛋,这时,王自用和众首领也慌了神。 只得带着精锐家丁拼命地向山坳发起一次次冲锋,因为想去前面组织大军冲锋陷阵已经不可能了。 四百火强兵压力也是剧增,手雷扔光了,枪管也打红了,山腰上同样铺满了尸体,且个个都是精锐。 眼看就要冲上山坳,一根根巨大的圆木滚落了下来,砸的一千多精锐好汉是死伤惨重,鬼哭狼嚎。 王自用和众位首领都是跳脚大骂,他们早该想到对方会滚木头,只是被那犀利的火器吸引了注意。 “王大哥,不行了,还是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是呀,大哥,这山坳一时半会儿恐怕攻不下了,还是快走吧!” “唉!我他娘的,这打的什么破仗,竟然沟里翻了船,走!” 王自用狠狠的一跺脚,满脸不甘的拔出大刀,在亲卫的簇拥下朝左侧山坡上的荆棘树丛杀去。 各首领也是有样学样,所过之处,凡挡路的纷纷砍翻在地,一心只想钻进树丛跑路。 事实证明,有时候兵多并不一定占优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韩信那种本事。 尤其还是在这种狭长的山谷,若非前面那一万多乱糟糟的溃兵将路挡住,挤在一堆帮倒忙。 王自用相信凭借他三四千精锐和几百骑兵,绝对能将那薄皮军阵砍他个对穿,然后将这伙该死的赵家军杀他个股尿流。 各首领只顾着逃命,胡乱砍杀自己人,使得整个流民军彻底陷入了大乱,纷纷向两侧夺路而逃。 奈何右边是乱石山崖,左边是荆棘丛林,别说没路,就是有路,这么多人也挤不下呀,结果就是导致互相践踏而亡的人,数不胜数。 赵锐见谷中终于陷入大乱,立即下令停止前进,命人齐声大喊,跪地不杀。 其实前面的流民军早就想投降了,只是对方只顾着推进,根本就不接收俘虏,哪怕跪在地上也是一枪戳死,所以才拼命地向后拥挤。 现在闻声,如蒙大赦,纷纷扔下武器,跪在地上,连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精锐老兵都不例外。 因为往左侧荆棘丛林逃走的人太多,拥挤之下,能成功逃脱的几率很小,这时山坡上的火枪兵也冲了下来。 第137章 头痛的俘虏 嘈杂的喊杀声,终于熄灭下来,剩下的是一声声哀嚎呻吟,跟随而来的一百郎中和女护士,正在快速救治己方伤员。 放眼望去,三四里长,宽达两百米的山谷中,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怕不是跪了上万人。 赵锐也只派了两三百刀盾兵沿着左侧的荆棘丛林随便追了一下,就没再管。 趁着对方胆寒之际,在四百火枪兵,和一千长枪兵的虎视眈眈下,一千多精锐流民军先被绑了起来。 其实这很好区分,这些家伙不但个个长的牛高马大,上穿的衣服也比较好,有的甚至还有棉甲皮甲,旁边扔的也是长刀。 反观普通流民军,个个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衣服也又破又脏,一看就是刚招募不久的百姓。 这些人刚刚也是混乱之下才跟着投降,此刻冷静下来,若非那四百杆黑黝黝的火铳,恐怕早就跳起来提刀造反。 直到将那一千多精锐老兵控制住后,赵锐这才松了口气,一番安抚,表示绝对会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后,才让那些青壮自己打扫战场,救治同伴。 忙了小半个时辰,战场才被打扫一空,俘虏的精锐老流民军有一千五,全被绳子绑住双手,十人一队串起来,由四百火枪兵押送。 赵锐也看出来了,这帮家伙不怕刀枪,就怕火铳。 普通青壮足足有八千多人,这些人赵锐没有绑,因为准备的绳子不够。 好在这些人都很老实,扛着捆好的刀枪,抬着两千多伤员和他们这边战死兄弟的尸体,开始翻过山坳。 两千伤员其中有五百是他们这边的,另外一千多则是刚刚相互踩踏造成的青壮流民,见这帮官军连伤员也救治,九千多俘虏倒是都安心了不少。 此战,两个步兵大队战死了一百多老兵,轻重伤员两百多,八百黑字营,战死三百多,伤两百多,这就是有盔甲和没盔甲的区别。 斩杀的流民军尸体足足有六千多具,其中精锐老贼近千,几乎都是死在山坳下的,这些尸体自然是一把火烧掉。 长长的队伍,只是刚刚翻过山坳,天色就暗了下来,赵锐不得不下令就地安营。 防卫工作硬是伤透了脑筋,八千多普通青壮他倒是不怕,逃走也就逃走了,可那一千多老贼却是万万不能让他们逃的。 “少将军,要不将他们全部都…?”雷豹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实在是这帮家伙威胁太大了,人数比他们少不了多少,个个上都透露着彪悍的气息,面露狠厉,一看都是经百战的亡命之徒。 “还是算了吧,叫兄弟们绑紧点,多烧些火堆,晚上都辛苦一下,打起精神。” 赵锐犹豫一下,还是摆了摆手,这种杀俘的事他真的做不出来。 虽然知道这帮家伙肯定做了不少坏事,个个都该杀,但说来一开始他们也只是普通百姓,或者军户,都是走投无路之下才造反,所以他觉得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毕竟相比起那些懦弱的青壮,他觉得这些人更像铁骨铮铮的华夏男儿,那股子提刀杀人眼都不眨一下的血腥就值得留一命。 这么多俘虏,全部都在野外过夜,每人都分了半块饼喝了一碗水,然后或躺或靠坐在一起,赵家军一半看守,一半休息,后半夜轮换。 一千多老贼五人肩头扛一根竹竿,双手和脖子都绑在竹竿上,双脚也被藤条和破布绑紧,躺在地上,到处烧着火堆。 “叫什么名字?” 赵锐带着几名亲卫缓缓走来,一众老贼都想挣扎坐起,却没想到力没使到一块儿,怎么也坐不起来。 赵锐意识几名亲卫将五人扶起来,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才道:“王五。” “哪里人,造反有几年了?”赵锐蹲下。 “不记得了。”大汉打量了一眼赵锐,脸上露出一副不屑,轻飘飘地答道。 “娘的,还敢…” 一名亲卫大怒,就想给他一下,却被赵锐制止了。 “我看是怕连累到家人,不敢说吧?” “怕个卵,家里人都死光了。”大汉有些心虚,嘴上却是硬气道。 “哦!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山西人,以前是军户吧,哪个卫的?” “你别胡说,要杀就杀,问那么多干什么。”大汉眼里闪过一抹慌乱,涨红着脸道。 躺在地上的其他人也都紧张地竖起了耳朵。 “哼!现在知道怕了?造反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想想家里的人?”赵锐冷哼一声。 “那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给咱们活路,不造反迟早得被你们整死,反了起码可以吃顿饱饭,杀他个痛快。” “对!娘的,反正老子赚够了,老子不但亲手宰了俺的百户,还当着他的面,睡了他的婆娘和女儿,你不知道当时他那副鬼样子,哈哈,,每次想到这里老子心里就舒坦,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啊!” “兄弟你牛,快说说,你那百户婆娘长得啥样,什么滋味?” “百户婆娘算个,咱们县里王老财的女儿,那才叫一个水灵呀!老子一捏,都能捏出水来,啧啧,那滋味儿…哈哈。” 一众好汉们纷纷起哄,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回味着以往的光辉事迹,竟一发不可收拾,显然都以为死定了。 “怎么不说了,说呀!是不是怕老子将你们交给朝廷抄家灭族?” 赵锐听的正津津有味,见他们说着说着都沉默了下来,不由得冷冷的问道。 众人低着头不答,毕竟当中多数还是有家人亲戚的,虽然改了名,但认真调查还是有可能查到的。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也不会交给朝廷,到时想从良的,我会分给你们田,给你们找个婆娘以后安安心心的过子种田,不想从良,过惯了刀口血子的人,就恢复原来的名字,忘掉以前的那些事,加入我们赵家军,待遇和他们一样。” “我们凭什么信你?” “不错,你一个黄口…做得了主吗?会有那么好心吗?” 众人都是满脸的怀疑,但许多人眼中还是闪过一抹光亮,显然没有人真的想死,蝼蚁尚且偷生。 “老子就是赵家军的主帅赵锐,你们说我做不做得了主?不过,无论从良,还是投军,我都只会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敢逃跑下次再被我抓到,那就得五马分尸了,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每人背上烙下一个印记,保证不会弄错的。” “你是赵家军的主帅?” “这怎么可能?” 众人没管赵锐要给他们背上烙烙印,而是吃惊的望着赵锐,虽然一崭新的盔甲,气度也不凡,但怎么看都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少年郎。 “没什么不可能的,难道你们以为老子闲的没事干,会来骗你们?” “好!就算你是赵家军主帅,你不杀我们就算不错的了,还会给我们分田找媳妇?”那名络腮胡子大汉一脸的不敢置信,众人也是频频点头。 “你们之所以走上这条路,也是迫不得已,错不完全在你们上,凡事有因就有果,无论你们睡了百户的老婆,还是知县的小妾,亦或者是地主家的女儿,都是当初他们自己种的因,所以我才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人见赵锐说的认真,已经有一两分相信了,一些打算趁守卫犯困时,拼死一搏的,也犹豫起来。 整整一个晚上,赵锐都在人群中来回走动和他们谈心,一来是打消这些人心中猜测恐惧,防止他们狗急跳墙逃跑。 二来是让他们明白,是跟着那些流民军首领烧杀抢掠,过着朝不保夕的子,还是跟着自己安心种地,或吃粮当兵谁更有前途。 毕竟这一千多人可都是经百战的老兵呀,上那股面对死亡的淡然,即便是他的那些老兵都比不上。 这绝对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光靠训练是无论如何也训练不出来的,所以完全值得他熬夜浪费一些口水。 第138章 可一可二不可三 直到第二天中午,王自用才带着一百多名心腹,狼狈不堪地回到了武乡城。 “王大哥,你们这是?”罗汝才和留守的众首领都是一脸的诧异。 “哎!别提了,娘的,这次吃了个大亏。”王自用摆摆手,一边将甲胄脱下,一边诉说起来,一百名手下也是个个累得瘫倒在地。 众人听完后都是惊掉了下巴,面面相觑,暗暗庆幸自己没去。 陆陆续续又有流民军首领和成群结队的老兵回来,一个个要多惨有多惨,将赵家军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纷纷叫嚷着要去报仇。 到了下午的时候,另外八位流民军首领都回来了,一番清点,带去的五千精锐,折损了足足一半。 一个个心痛的要死,肠子都快悔青了,至于那一万五千青壮的死活,根本就没人关心,包括罗汝才,因为只要有粮食,这种炮灰,要多少有多少。 “大哥,这口气兄弟们实在咽不下,必须得出。” “不错,这次是我们大意了。” “众位兄弟冷静一些,胜败乃兵家常事,还是先派些探子去将这赵家军的况打探清楚,再做定夺吧!” 王自用摆了摆手,此时他已经冷静下来,这次虽然是他们大意,但不可否认,这赵家军的战斗力确实强悍,而且火器还厉害的吓人。 如果剩下的几千人也都如这般厉害,最后即便能打赢,自也将伤亡惨重,根本就不合算。 因为对付这种战力强悍的官军,普通青壮哪怕人数再多,起到的作用也非常有限。 所以他打算看看那洪天王能不能撑得住,又撑得到多久,如果能撑个七八天,再去救援也不迟,但要是三两天就完蛋,也没必要去救。 众人见王自用都这么说了,也都没在说话,毕竟这次大家或多或少都损失了一两百精锐。 这些人才是他们纵横天下的本钱,何况他们吃败仗的次数多的去了,只不过没这次憋屈。 与此同时。 赵锐也押着俘虏回到了沁州大营,人一旦有了希望,那怕只是一丝,也不会破罐子破摔,所以一千多老贼,并没有暴起拼命。 “恭喜赵将军大胜而归,相信以将军手下兵马的战斗力,剿灭反贼指可待!”张翰由衷的恭贺道。 “侥幸而已,不过说来这次也真是有些遗憾,让那反贼首领紫金粱逃了,就连小首领都没抓到一名,哎!” 赵锐也是昨晚从那些老贼口中了解到,昨天竟然是紫金梁王自用亲自带队,还有八位首领,心里很是可惜。 不过,他也知道昨天的大战赢的非常侥幸凶险,若不是流民军各首领心思各异,舍不得自己手下的精锐兵马,搞不好吃败仗的就是他。 所以心里暗自提了个醒,今后不能在这般弄险了,尤其是拿自己的精锐弄险。 “哎!确实可惜!”张翰听完后也是一脸惋惜,然后收敛神问道:“那不知赵将军接下来?” “那帮流民军向来都是柿子捡软的捏,吃了这么大个亏,应该不会再来救援了,先收拾洪天王再说吧!” 赵锐摆摆手,他决定不玩儿了,毕竟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大家都不是傻子,何况也没必要了。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对沁州城都是围而不攻。 不但驱使八千俘虏,在四门外挖了不少沟,还做了大量的拒马桩围了起来,一副要活活困死城中反贼的架势。 城中虽然粮食充足,但水井却有限,足足挤了十万人,于是第四天,洪天王接受了赵锐的条件,带着一种反贼,开城归降。 “赵将军,难道你真打算招安这伙反贼?”张翰皱着眉头。 反贼会投降,他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没有外援,坐守一座孤城下场早已注定,而对方连野战的机会都已失去,那怕韩信来了也得投降,他意外的是赵锐开出的条件。 “怎么?张先生是要本将军出尔反尔做小人吗?”赵锐脸沉了下来。 “将军误会了,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其他反贼也就算了,可这洪天王凶残成,不但杀了两名知县,一名知州,还将三地士绅大户尽皆屠戮一空,实属十恶不赦之徒,何况此事还是应先上报巡抚大人…” “哼!我观先生也是知兵事之人,如今数十万贼军在辽州虎视眈眈,若不尽快收复沁州,一旦等他们聚拢兵马,大军压境,你觉得凭我区区几千兵马能挡得住吗,到时后果如何,先生可知?” 赵锐冷哼一声。 “…” 张翰张了张嘴,也只得不再说话,因为赵锐说的是事实,确实耽搁不得,否则一旦贼军一窝蜂压过来,赵家军绝对的败走。 到那时,恐怕沁,辽二州都将陷于敌手不说,反贼也将再无顾虑,挥兵北上,祸乱晋中腹地。 所以赵锐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招降洪天王,轻松收复沁州城,无疑是最高明的做法。 赵锐见他没再啰嗦,心里也是嘿嘿直笑,迫不及待的带着兵马杀入城中,清点钱粮美女。 百姓们都被请出了城,暂时安置在了城外,在赵锐宣布赦免所有人的罪责,还要给他们分地后,近十万百姓和一万多悍匪,就都安下了心来,毕竟介休县的况他们也听说过。 沁州果然不愧为州城,比介休更加的富裕,金银加起来整整五十余万两。 尽管被十多万人吃了近半月,粮食仍然还有十二万石,富人妻妾,小姐丫鬟三千余人。 其他物质也是堆积如山,赵锐都有些佩服洪三哥了,这铁扫把硬是干这种勾当的不二人选。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约束好部下不乱来的,那可不是几千几百人,而是十多万人,若换作是他,他都不敢肯定能不能做到这样。 这次赵锐并没有直接举荐知州,因为他知道,许鼎臣绝对不会答应,肯定会以不合符朝廷法度为由拒绝。 毕竟举人可以当官,但也仅限于知县和杂官,而担任一地知州没有这种先例。 所以他举荐了三名举人,分别担任沁州通判和同知,以及沁湳县代理知县,走迂回路线。 第140章 局势失控 “赵参将,不能再等了。” “张先生,你也看见了,我城外的大军才刚刚训练半月不到,实在不宜现在就进军。 何况辽州武乡还有好几万贼军,我这一走,他们势必会杀来,到时沁州岂不是又得被搅个天翻地覆?” 赵锐摆摆手,显然不打算立即北上,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兵马都还没练好,去了有个用。 “赵参将放心,贺人龙将军已经到了潞安,不就会抵达沁州,所以将军只需留下一部分兵马驻守城内,待贺将军大军一到,在一起收复辽州…” “什么?” “那就等贺将军到了沁州再说吧!” 赵锐脸色大变,丢下一句就转离去。 开什么玩笑,那帮官兵和流民军可是有的一拼,城里堆了钱粮美女无数,打死他也不敢挪窝啊。 何况沁州二县可是刚刚被他安定下来,十多万百姓都在重建家园,此时一走,谁知道新来的知州会不会联合那贺人龙,将他的政策全部推倒? “此子拥兵自重,简直机心叵测,本官一定要上奏弹劾。” 张翰和新来的知州也是气得直跺脚,新知州黄琅望着赵锐的背影更是大放厥词,显然这阵子被架空,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 八赋岭关隘,位于太原南部山脉的崇山峻岭中,和西面的黄花岭关隘是辽州进入太原盆地的两处必经之地。 流民军出榆社后,就兵分两路,一路由王自用亲自带队,攻打八赋岭关隘,一路则由八大王张献忠带队攻打黄花岭。 两关虽然都有七八千兵马驻守,但奈何全是卫所兵,加上流民军又擅长翻山越岭,只是短短一天时间,两关就先后被攻破。 两位指挥使和一众千户在家丁的保护下,匆匆退往太谷和榆次县,普通军户则是纷纷改头换姓,加入流民军队伍,吃香的喝辣的。 两关一失守,太原城和太原南部的各县,就如被剥光的少女一般,直接暴露在了流民大军的兵锋之下。 二十万流民军窜入晋中盆地,吓得各县士绅地主,纷纷逃往城中,有的甚至直接逃往太原。 一时间太原南部各州县乱作一团,到处都是携家带口逃难的富户,各地山贼土匪纷纷趁火打劫,百姓则是在家中忐忑坐等。 短短半月,榆次,太谷,祁县,交城,清源,徐沟等六县均被攻破,唯独太原城仗着城高池厚,城内富户的家丁众多,还在坚持。 连晋王都由于舍不得他那金碧辉煌的王府,没有及时逃入太原城中,被流民军活捉,绑到太原城下示众。 王自用和一众首领霸占了王府后,也着实被王府那豪华宽大的建筑,和极其奢华的装饰震撼了一把。 更让众人震撼的是那无数的妻美婢,那什么王妃郡主是彻底让众人疯狂了起来,结果就是享乐,错过了攻下太原城的最佳时机。 许鼎臣带着汾州卫在交城被张献忠大败,狼狈的逃回了汾州城,李卑、艾万年两部也只敢分驻平遥,汾州,不敢再进军。 因为流民军的声势实在太过于浩大了,光张献忠等六营就足足有二十多万人。 而太原附近的主力更是多达四十多万,所有人都知道,事大条了。 现在就看太原城和汾州城能不能坚守住,如果坚守不住,那整个山西中,南部恐怕都得沦陷。 赵锐同样惊掉了下巴,按照他前世所了解的历史知识,这次流民军大闹山西虽然声势浩大,却也没有浩大到这种程度呀! 简直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不但半月连下六七县,还攻破了晋王府,看这架势,恐怕整个晋中盆地都将不保,这绝对是要上天的节奏。 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发生了蝴蝶效应,赵锐看着地图久久不语,突然眼睛一亮,一拍额头。 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就在沁州,他让洪武将沁州城打了下来,导致流民军可以借道,提前打下辽州各县,结果实力爆增。 然后顺着大道直接北上太原盆地,发生了连锁反应,导致一发不可控制。 毕竟占领了大道,前期在辽州收瓜的粮草物资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 而晋中盆地又最为富裕,人口密集,哪里经得起这种滚雪球式的发展? 前世流民军虽然也打下了辽州,但那时天气已经非常寒冷,缺少棉衣的普通青壮根本就无法作战,导致明军有时间调兵,如今几乎是提前了一个多月,这才使得流民军得以快速壮大。 “让我进去…” “赵锐…” “让他们进来吧。”赵锐将地图收好坐到了椅子上,脸黑如炭。 不多时,一脸愤慨的张翰和新任知州黄琅就大步走了进来,一名穿盔甲,高大威猛的中年跟在后面,正是来了十天有余的贺人龙。 “赵参将,如今反贼正在席卷整个晋中盆地,烧杀抢掠,太原城和汾州也都岌岌可危,为大明将领,你再三视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的命令于不顾,迟迟不肯出兵,到底是何意?难道想要拥兵自重图谋不轨吗?” “放肆,本将军出不出兵,还轮不到你一个知州在这里指手划脚,说来说去,这好好的一个大明,还不是被你们这些人搞成这般的,现在知道急了?知道求我们这些武将给你们擦股了?妈的…” 赵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跳起来就是一阵咆哮,一茶杯就砸了过去。 “哎呀…你…难道你赵锐当真要造反?” 黄琅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赵锐。 “赵将军,你太过分了。”张翰也看不下去了。 唯独贺人龙一脸幸灾乐祸,但想了想,还是抱拳道:“赵老弟,万一太原城被攻破,那就真的麻烦了。” “嗯,贺老哥放心吧,如今你我两部加起来足足有三四万大军,且都兵精粮足,是时候收复辽州和反贼决一死战了。”赵锐点点头。 “赵将军你肯出兵啦?”张翰眼睛一亮,黄琅也闭嘴看着赵锐。 “哼,什么叫我肯出兵?难不成你们以为我真的是在拥兵自重吗?正所谓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的那些都是新兵,贺老哥的一万部众也长途跋涉,不休整训练一段时如何作战?” 赵锐说到这里,又一指黄琅骂道:“就是因为有尔等这些不知兵事,又整天狂吠的饭桶,这才让局势败坏到如今这种程度,现在还敢在本将军面前叫嚣?你还知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 “你…你…噗!”黄琅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噗的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 “黄知州…” 两人都是大惊失色,赶紧蹲下查看,赵锐却是不在意的问道:“贺老哥,他死了没有?” “只是晕了过去。”贺人龙脸皮抽搐了一下,行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赵锐这种胆大包天的武将。 不但将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的军令当成了擦股纸,还对一州知州动辄就破口大骂,完全当成了个。 “算他命大,这种饭桶死了完全就是给朝廷节约粮食,竟然没死,那就麻烦张先生将他扶出去吧,我和贺将军要商谈军务。” 赵锐摆了摆手,有些遗憾,这家伙碍手碍脚,死了一了百了。 张翰只得将他扶了出去,两人刚出门,贺人龙就哈哈大笑道:“哈哈,赵老弟,刚刚真他娘的痛快呀!” 第141章 进军辽州 次,赵锐就举行了盛大的出征仪式。 城外,只见两万大军个个站的标杆比直,抬头,蓝色崭新的军服使的整个大军都焕然一新。 虽然只是训练了一个月,但每天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让这两万大军也终于有了一丝军队的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贺人龙看了看赵锐的两万多大军,又看了看自己的一万多人马,脸上也是有些滚烫。 不但穿的破破烂烂,还站得歪歪曲曲,甚至队伍里还有不少嘈杂声,简直丢脸丢到了家。 张翰也是不由的在心中感慨,他虽然有些看不惯赵锐的所作所为,但也不得不承认,赵锐确实是一名难得的良将。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大军的士气达到了顶点,然后在悠长的号角声中缓缓向东北而去。 这次两人兵分两路,贺人龙带着本部兵马前住介休,赵锐则是挥兵东进先收复辽州,然后北上。 对此贺人龙并没有说什么,这十多天来,赵锐不但给他赠送了两千石粮食和五万两银子的军费,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一万大军。 所以心里是非常的感动,甚至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这才和赵锐一起违抗军令,选择按兵不动。 没办法,介休和沁州的钱粮太多,让赵锐实在不放心,一旦张献忠真的攻破汾州,李卑,艾万年肯定会退往介休城,所以他才让贺人龙去驻守。 一来是帮他看粮食美婢,二来是守住介休城,将流民军堵在晋中盆地,十几天的接触下来,对这位明末猛将他早已了解,绝对是位中人。 同样,赵二的铭字营也留在了沁州看守钱粮,防止流民军再次南下突入沁州。 大军浩浩,连绵十余里,光押送粮草和物资的青壮,就征集了两万,郎中和医护人员也招募了上千。 如今赵锐边的亲卫队只剩下了一百人,其中还包括五十名护旗队。 剩下的五十名亲卫被他当做了执法队,他的安全则由四百火枪手来保护。 只是一天时间,赵锐就带着两万大军兵临武乡城下,而两万后勤人员仍在二十里外渡河。 驻守武乡的贼军首领乃是刘国能,浑号闯塌天,部众两万余。 驻守辽州的叫马进忠,浑号混十万,部众三万余,驻守和顺的叫王国宁,浑号兴世王部众只有万余,而曹罗汝才的兵马最多,足足有四万余,驻守榆社。 以上四位流民军首领除了罗汝才,其余三位赵锐都没听说过。 刘国能早上得知赵家军出动后,就立即派快马前往榆社和辽州,请罗汝才和马进忠来援,但他没想到只是黄昏时候,赵家军就杀到了。 望着城外那整齐雄壮的一万多大军,要说不心慌绝对是假的,虽然他有两万兵马,但真正的精锐也就八百多人,有真家伙的不超过两千。 好在他只要坚守到明天下午,罗汝才和马进忠的援军就会赶到。 赵锐可不会等到明天早上再进攻,大军一到,只是稍微休息了片刻,就迅速展开兵围武乡县城。 然后命人大声喊话,只诛首恶,从者一律免罪,而且还会将田地分给他们。 这半月来,沁州附近发生的事大家或多或少也都听说过,所以两万多青壮心里都各自盘算起来。 刘国能气得半死,却也只能干着急。 这一波作下来后,大军就从四面开始了围攻,一万多大军扛着简陋的梯子,呐喊着冲了上去。 果然城上的普通青壮都是出工不出力,再加上流民军平时知知流窜和攻城,对防守城池的经验却是非常缺乏。 导致城头混乱无比,频频有煮粪的大锅被打翻,上城下城的人撞在一起,弄得是鸡飞狗跳,场面比当初马英守井坪堡还要不如。 “陷阵营,出击!” “杀呀!” 赵锐拔剑一声狂吼,顿时一千百战老兵,就挥舞着大刀盾牌为他们的新老板卖起了命。 一边士气高涨,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边却是士气低迷,混乱无比,结局可想而知。 赵家军几乎是一鼓作气,就攻上了城头。 青壮们纷纷跪地投降,哪怕刘国能带着精锐再砍杀也没用,甚至还引起了反弹,只得带着心腹退入县衙。 短短半个时辰,城中就安静了下来,只剩县衙里的几百老贼还在负隅顽抗。 最后在赵锐的保证和陷阵营兄弟的蛊惑下,几百老贼将刘国能和十几名心腹绑了起来,打开了大门。 而此时天刚好暗了下来。 看着一塌糊涂的县城,尤其是县衙里关着的几百名女子,赵锐心头的火就匆匆的往上冒。 但也只得好言安抚,为了震慑其他老贼,当场将刘国能等十几名心腹斩杀,至于其他人,赵锐也懒得再追究了。 第二天上午,后勤队和两万青壮才赶到,赵锐挑了一名表现好的举人暂代知县,带领投奔过来的文人负责善后事宜后,就兵分三路。 大黑带着黑字营去攻打辽州,洪武带着人去攻打和顺,他自己则是带着剩余的大军去攻打榆杜。 每路赵锐都派了十名心腹亲卫监督,和文人跟随,甚至还指定了谁担任知县,谁担任同知州判。 如今投靠他的文人已经达到了五十多,在沁州时也都熟悉了他的那一流程。 比起那些正在拼命死读书的青年,这些上了年纪的文人,貌似还要开明一些,或者说是经历的事多了,一个个都变成了老狐狸。 前来救援的罗汝才和马进忠,昨晚得知武乡县城被攻破,连夜就带着兵马撤了回去。 相比起马进忠准备死守辽州,罗汝才就狡猾多了。 稍微一犹豫,就连夜将钱粮美女打包,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兵马向北撤退,准备去守八赋岭关隘, 因为守城,一旦守不住就得完蛋,而守关隘,不但要好守多了,还方便让人支援,关键是安全呀,守不住完全可以逃往榆次县。 赵锐也没想到,罗汝才竟然果断舍弃了榆社县,暗道曹的名号,还真不是乱取的,立即就率大军追击。 追的罗汝才是股尿流,先是将粮食布匹舍弃,再就是青壮的家眷,最后连女人都不要了,只带着金银细软跑路。 最终只带着一万多人狼狈的逃进了关隘,好在关隘里面,王自用留下了五千人驻守。 第142章 围攻太原城 明代的藩王之多,要属历朝之最,可能是老朱小时候穷怕了,所以替子孙考虑的非常的周全。 但他似乎忘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导致明末的亲王郡王就高达上千,至于什么镇国将军,辅国将军,镇国中尉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多达十几万。 这些人分布在全国各地,有王府宛如皇宫,霸占着大片良田,整醉生梦死的亲王,郡王。 也有领着微薄奉米,混吃等死的普通庶出边缘子弟,这十多万宗氏子弟,无疑是大明朝上的一只巨大吸血虫。 说的好听这些人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王爷,郡王,实则和被圈养起来的猪没多大区别。 许多终都不得出城,做官从军更是想都不用想,除了窝在家里享乐,还能做什么? 也不知老朱当初是怎么想的,和那独特的卫所制度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卫所制度本是好的,但世袭就不好了,同样给儿子封王也没错,但总得逐一降级吧,毕竟每代皇帝都要生许多儿子,这累积下来,谁受得了? 而众多的亲王中,又要数代王和晋王的王府修的最为豪华庞大。 尤其是晋王府,亭台楼阁,宫墙门楼之雄伟,占地之广,丝毫不逊色于南京的皇宫,直北京的紫城。 相比代王府修建在大同城内,晋王府却是修在城外。 此时,王府的大厅中,十多名依着暴露的歌正跳着舞,悦耳的乐曲声中,尽是推杯换盏和银笑声。 十多位流民军首领和众多的小首领,或靠或坐在两侧,每人边都有两名貌美女子伺候,酒水美食洒了一地。 王自用大马金刀的坐在晋王宝座上,左手搂着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宫装妇人,右手则搂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 两女容貌都是绝美,此刻却双眼红肿,脸颊上的泪水早已干涸,神麻木。 这帮出卑微,以前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当中的流民军首领,那里体会过如此骄奢逸的生活? 所以几乎笙歌,自打进了王府后,就没再出去过。 “报!” 正当众人都醉醺醺,场面越发不堪时,一名小兵匆匆的跑了进来,扫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才抱拳道:“禀报紫金王,罗首领送来急报,四前,赵家军突然东进,先是攻破武乡,杀死刘首领,然后又破榆社,辽州,和顺…” “什么?” “那赵家小儿欺人太甚…啊!” 小兵报告完后,王自用唰的一下跳了起来,一脚将前面的桌案踹翻,咆哮起来。 乐曲声顿时戛然而止,十多名歌也吓得赶紧跪伏在地上,上百位大小首领,这才推开边的女人,不解的望着上面的老大,不知他发什么疯? “都给老子滚下去。” 一爆喝,几百名女子纷纷快速逃了下去,王自用这才向众位兄弟解释。 众首领听完后,也是个个大骂不已,纷纷嚷着要给刘兄弟他们报仇,将赵家军碎尸万段。 “马兄弟,张兄弟那边怎么样了?”王自用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骂声。 “那个…前两天派人来报,好像正在攻打汾州吧!不知道打下来了没有。”老回回马守应打了个酒嗝,回忆了一下道。 “嗯!诸位兄弟,休息这几也差不多了,张兄弟和马兄弟辛苦一下,立即带本部兵马去支援罗兄弟,其余兄弟也都下去准备,明随我攻打太原城,这次一定要将太原城打下来。” 王自用此时也清醒了过来,知道要是再不将太原城打下,他们恐怕依然站不住脚,而只要打下太原,就能将山西一分为二,后有的是时间享受。 “是!大哥。”众人虽然有些不愿,但也只能起摇摇晃晃的退了下去。 … 山西由于被数太行山,中条山,吕梁山等山脉包裹其中,形成了大小数个盆地谷地的独特地形。 自古有得太原者,可控三晋之说,可见其战略位置,是何等重要。 事实也确实如此。 大原位于晋中腹地,左右都是山脉,左下方是狭长的晋中盆地,右下方是沁辽小盆地,北方是忻州所在的盆地,是连接山西南北的唯一大道。 太原城久经战火,自明初以来不断的扩建,此时已成为了一座周长二十余里,高达三丈五尺的雄城。 那高耸入云的鼓楼,钟楼,城楼甚是壮观,就是放眼整个大明,能与之比拟的大城都少之又少。 次,王自用就带着一众首领押着晋王等一众宗氏子弟,亲自来到城下督战。 放眼望去,高大巍峨的太原城四周,起码聚集了数十万百姓。 寒风中,无数的窝棚随便搭建着,一口口大锅冒着气,其中老弱妇孺就占了一半。 吃过早饭后,十多万青壮先是扛着麻袋木头,将护城河填平,然后才呐喊着扛着梯子去攻城。 十多万人一起攻城,光是那喊杀声,就让太原知府等一众文官都是脸色卡白,双腿发颤。 一连两天,无论重金许诺,还是威砍杀,但真正爬上城头的仍然寥寥无几,反倒青壮死伤无数。 显然,光凭这些普通的青壮和简陋的攻城武器,哪怕人数再多,也很难撼动这座雄城。 到了第三天,王自用也开始组织精锐老兵带头攻城,并将晋王等一众子弟全部斩杀,以打击城中士气。 “我命休矣!”太原知府见到这一幕,悲呼一声,向后栽倒,吓得众人赶紧救治。 果然,这一招非常管用,城中的大小文官都乱了方寸,武将也是惊惧万分,再加上有精锐老兵带头,频频有贼军攻上城头,况一度岌岌可危。 “好!传令下去,谁第一个攻进城去,赏银万两,美女十名。” 王自用紧握手中的长刀,双眼死死地盯着城头道,神显得很是亢奋,那怕他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拿下太原意味着什么。 正在这时,北方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南面也传来了咚咚的战鼓声,隐约中还夹杂着惊天的喊杀声。 王自用和众首领都是大惊失色,北面和南面正在围攻的无数青壮也下意识停止脚步,扭头观望。 第144章 好大的阵仗 夜幕降临。 赵锐的一万多大军由于没有携带后勤辎重,不得不选择在一处废弃的镇子里过夜,而且吃的都是干粮。 榆次县至今还在流民军手里,所以他知道,明必须要决战,不然,等榆次的流民军压过来,他只能冲进太原城死守。 这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再拖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老弱妇孺会被冻死。 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一板一眼的攻城拔寨杀来,而是选择直接杀到太原城下和对方决战。 而经过一下午的收拢,王自用和十多位首领,也再次收拢了十多万青壮,至于老弱妇孺都被赶到了王府以西。 今天的教训,让王自用也意识到不能在这般乱七八糟的搞了,还是要稍微整理一下,否则那些溃兵实在太吓人了。 于是一百人为一队,由精锐老兵出任百户,每个小首领统帅十个百户,每个大首领统帅十到二十个小首领不等。 这样一来,虽然精锐老兵分出去了不少,但起码不会再乱糟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彻底放羊。 同样也派出了不少探马,将赵家军的底细摸清楚了。 得知对方一万多大军连后勤物资都没带,而也没传来榆次县被赵家军攻破的消息,王自用稍微一想就明白,对方肯定是绕过了榆次县。 顿时大喜,不但连夜派人去榆次通知罗汝才抄后路,太原城的东南两面,也各自派了一位首领,带本部兵马驻守,防止赵家军连夜逃入太原城。 毕竟一旦赵家军的那一万多人逃进了太原城,那想要再打下太原城,恐怕就千难万难了。 … 次,天一亮,吃过干粮,赵锐就带着一万多大军向西压去,目标直指晋王府。 洪字营,豹字营,黑字营共一万五千多大军,组成了三个大方阵,呈一个倒品字型,缓缓向前推进。 四百火枪兵和一千多陷阵营,以及一千骑兵则在中间。 虽然离太原南城还有十多里,但鼓楼上的哨兵,依然能看见南面黑压压的一片,正向西缓缓蠕动。 惹得城中文官武将纷纷爬上鼓楼观看,都是不解赵家军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不应该向北来,一举突破城下的流民军,杀进城来吗? “看来那赵参将是要和反贼决一死战呀!” “哎!太冒失啦,反贼可是足足有几十万,他赵家军再厉害也才一万多人,这不是以卵击石嘛!” “是呀,这要是连赵家军都被杀败,太阳城可就真…” 众人都纷纷抱怨赵锐不进来和他们守城,去打什么野战,这要是打输了都得完蛋。 “要不派一队人马冲出去,通知赵参将别干傻事,我们接应一下,让他赶紧带人杀进城来?” “来不及啦,你们看…”一名手扶腰刀的武将,指着西南面道。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就见黑压压的反贼,简直一眼都望不到边,嘈杂的声音隔着十多里都能听见。 王自用也没想到赵家军竟然会直接奔着晋王府而来,一番权衡利弊,就决定杀猪宰羊,吃上一顿后,留下三万兵马监视城中官兵,其余大军在王府外列队迎战赵家军。 没办法,对方朝他们杀来,这么多兵马钱粮美女,跑是绝对不会跑的,撤到王府里坚守也不可取。 毕竟全部撤进去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的,撤一半留一半,搞不好外面的一半,会被对方招降过去,因为那些人的家眷可就在西面。 所以孤注一掷和对方决一死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何况他们足足有十五万人,一人吐口唾沫也能淹死对方那一万多人。 几乎所有的首领都同意和对方决一死战,他们就不信,十多万人光明正大,还打不过万把来人。 赵家军的宿营地,距离王府差不多有20多里,大军要保持队形,走走停停,足足推进了两个时辰,才停下来。 只见几里外,黑压压的全是衣衫褴褛的人,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由南向北足足延伸出五六里,纵深同样有二三里。 每隔百米就会有一面大旗飘扬着,旗下的首领们看着那着统一服饰,整齐划一的方阵慢慢来,都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脸上全都动容。 而随着赵家军越越近,前面的流民军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神紧张,喘着粗气,渐渐的的后面的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一万多赵家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反贼大军,打头的双腿都发颤,握着长枪盾牌的手也直发软,只是下意识的跟着鼓声迈动脚步。 “停…停止前进。” 赵锐这次没有骑马,而是弄了一辆大马车,作为指挥台,足足有两米高,后插着高高的军旗,所以看得比较远,喉头蠕动两下,声音都有些颤抖的下令道。 不光是赵锐,后面十辆马车上的捶鼓手和吹号手,同样个个面露紧张,显然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这么多人,小鼓根本就指挥不了,所以赵锐早就将沁辽两县衙门口的鸣冤鼓,都据为了己有。 鼓声停止,一万多大军骤然驻足,三个巨大的方阵横亘在了十多万流民军前方五里处,依然呈倒品字型。 赵锐和陷阵营,骑兵营,火枪队,以及指挥人员等近三千人,依然位于正中心。 “大哥,这赵家军还真有点名堂,这气势看着怪吓人的,早知道咱们也弄他几面大鼓来敲敲,壮壮气势。” “现在说这些还有个用,咦,他们怎么停下来了?” “哈哈,估计是怕了,大哥,要不我们直接冲杀上去吧!” 一众流民军首领纷纷拍马来到了紫金梁旁,显然心里都没底气。 “先看看再说。”王自用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下摆摆手道。 随即眉头一皱,喝道:“都挤到这里来干什么?快回去带好自己的人。” “是!” 众人只得拍马回到了自己的大旗下。 而赵家军这边同样有人沉不住气。 马英见双方半天没动静,于是拍马来到了赵锐指挥车下。 “二郎,怎么还不进攻?” “急什么,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赵锐一副高深莫测的道。 事实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打,到底是一个方阵一个方阵的上,还是大伙一起杀上去? 所以他想等对方发起冲锋,原地变阵防守,以免进攻途中阵型混乱。 “哦!那要等多久?难道他们不冲,我们就这样一直干耗着不成?” “那个,你心里难道就不发虚吗?”赵锐见她神亢奋,不由的凑到她旁小声问道。 “啊!” “有什么好心虚的?姑又没造反?我们是官兵,他们是反贼,应该他们心虚才对。”马英不解得望着他。 “嗯!你说的对。”赵锐眼睛一亮,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显然这妞就是那种。 他这个主将心里都直打鼓,反观她竟然还一副迫不及待的样,真不知她到底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骑在马上,比他矮,看不见那无边无沿的流民大军。 马英也确实等不及了,紧了紧手中的长槊,道:“二郎,要不这样吧,他们连最基本的阵型都不会,又没有弓弩,我带着骑兵先冲杀上去,冲出一道口子,你再带着步兵掩杀上来怎么样?” “不行,骑兵是杀手锏,要留到最后,何况北面十几里外还有几万流民军,骑兵不能动。” 赵锐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她这一荒唐的请求。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等一下打输了,他还指望马英骑着汗血宝马来驮他逃命。 第145章 只会一招 太原西南二十余里处,两军共计十六万大军剑拔弩张,相互对峙,大战的气氛显得越发的浓郁。 赵家军前二后一,三个巨大的方阵,面对十余万流民军,宛如滔天巨浪前的三艘木船一般渺小,也难怪赵二爷迟迟不敢进攻。 尽管过了足足一刻钟,但双方大军士兵心里,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越发的紧张,流民军甚至都出现了一丝乱。 王自用之所以没有仗着人多势众主动杀上去,那是经过昨天的教训让他明白,有时候人多反而会坏事。 还有一点就是赵锐他们没有携带粮草,罗汝才的大军也在赶来,所以他巴不得对峙到天黑,然后各回各家,明天夹击赵家军。 毕竟对方人人着军服,手持利刃,还摆出了一个大阵,看着像那么回事儿,三国演义他没看过,却听说书先生讲过,知道阵法的厉害。 “对面的人听着,我乃大明参将赵锐,尔等都是被迫从贼,只要肯放下武器,本将军保证既往不咎,不但赦免尔等的罪,还会给尔等分田分地。” “对面的人…” 赵锐每念一句,旁的陷阵营和火枪兵就会跟着念一句,接着是全军一万多人跟着念,开始还有些混乱,两遍过后就变得整齐划一起来。 声震四野,就连太原城头上的文官武将和士兵都能清晰地听见。 果然,十多万流民军队伍发生了乱,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嘈杂的就像巨大难民营一般。 “别信这帮狗官兵的,他在诓骗我们…” “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自用又惊又怒,赶紧扯着嗓门吼道,其他流民军首领和精锐老兵也纷纷吼道,好在昨晚稍微整编了一下,不然非得一发不可收拾。 “剁了他们…” “嗷,嗷,嗷!” 渐渐的流民军一个个举着手中的竹枪木棍,跟着呐喊起来,震的人耳膜都生疼,将一万多赵家军吓得脸色苍白。 赵锐见队形有点乱,气得半死,本来他想削弱对方的士气,再趁机杀上去,谁曾想反而弄巧成拙。 他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如果是巡抚总督,绝不会是这种结果。 但事到如今,也知道不能拖下去了,否则光凭对方那十多万人的吼声,就得将他才训练了个把月的阵型,吼得一塌糊涂,于是拔出宝剑,牙一咬吼道:“击鼓助威,全军进攻!” 咚,咚,咚,咚… 十名鼓手都是拼命的敲击,十面大鼓被锤的通通作响。 外围的三个方阵,士兵纷纷将长枪放了下来,平端着,跟着鼓声一步一步的向前,各伍长小队长都在及时调整队型。 中间的赵锐,同样跟着缓缓前进,每前进一百米,鼓声就会停止,然后稍微整一下队,再继续前进。 因为赵锐知道,若他们不紧紧的抱在一起,对方十多万大军一起冲上来,绝对会将他们淹死。 咚,杀!咚,杀!咚… 在鼓声和整齐的喊杀声下,一万八千大军着实气势人,只是向前推进了一里,十多万流民军就又乱起来。 “大哥,站的整齐有个用,冲上去吧!” “是啊大哥,兄弟们一起杀上去,一人一口唾沫也得将他们淹死。” “好!给我杀!”王自用也知道,不能任由对方这样慢吞吞的推进下去了,这种慢慢的推进,比一窝蜂冲上来更让人难受,于是拔出腰刀,向前一指,爆喝一声。 “杀!” 顿时,先是左右两侧的首领率先让部下冲了上去,紧接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犹如一道决堤的洪水一般,全面崩溃,前面的呐喊着冲,后面的也纷纷跟着埋头冲。 “快!冲上去。” “冲,都给老子冲。” 众首领骑在马上,在原地纷纷吆喝,和边的心腹不断的催促后面的流民军快往前冲。 最后除了王自用后两千精锐,和各首领边的百余精锐没动,十余万大军几乎一股脑都冲杀了上去。 “停止前进,全军防御!”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流民军,赵锐立即就咆哮了起来,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下识意的看了看马英所在的位置。 随着鼓声变化,一万多大军骤然停止,三个方阵快速地融合,短短时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阵。 一名名盾牌手紧紧的挨在一起,将盾牌护在前,盾牌缝隙间一杆杆长枪伸出,足足有六层,显然这一个月来没少这般训练。 “杀呀!” 阵型刚刚调整完毕,并缩紧,打头的流民军就冲了上来,看着那一柄柄寒光闪闪的枪头,下识意的就要刹车。 可时候又哪里刹得住,随即就被后面的人撞倒在地,紧接着后面的人,又被后面的人推着撞上了盾墙。 噗噗噗噗… “啊…” 一时间全是嘶喊声和枪头入声,只是一下,就足足倒下上千人。 而随着人流越发的密集,最后完全扎堆儿了,后面的流民军见人挤人冲不上去了,就纷纷向左右两侧杀去。 这一刻,哪怕胆子再小的人,也只能随大流,呐喊冲杀,正所谓人多胆子大,其实是后面的人,根本就看不见前面那血腥的场面。 最终演变成了十几万流民军,从四面八方围攻赵家军那巨大的圆阵,人推人的挤在一堆,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流民军被长枪刺倒。 同样,也有盾牌手被挤倒在地,活活踩死,随着人越死越多,圆阵也是越缩越小。 和上次赵家堡外打马英他们如出一辙,显然赵二爷只会这一招。 “二郎,开个口子,让我带骑兵冲出去吧,这都挤成什么样了?” 马英见兄弟们被无数的流民军挤得不断后退,将骑兵的空间压缩的都快没了用武之地,也是焦急无比。 一千多陷阵营和火枪兵同样只能干着急,想杀上去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帮。 “胡说,这个时候怎么能开口子?这一开口子还能挡得住吗?再坚持坚持!” 赵锐虽然同样也着急,但却是知道现在必须得挡住,将他们的力气耗尽。 这帮流民军,刚才一口气冲了三四里,现在又个个状若疯狂,他就不信这帮面黄肌瘦的家伙,还能猖狂多久? 无非就是憋着一口气,等这口气一泄,一个个都成软脚虾砍不动了,还不乖乖跪地投降? 第146章 半斤对八两 激烈的战斗仍然在持续,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将赵锐耳朵都快震聋了。 外圈的一排赵家军已经全部阵亡,阵型缩小的连一千匹战马都挨到了一起,完全变成了人挤人。 十多万流民军同样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将赵家军包围在中间,前面的想要逃命,却根本就无法转,只能被推着撞上盾墙,后面的则是拼命的向前推嚎叫着。 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如果,华夏古代的那些大将,看见今有两名后辈,竟然这般打野战,估计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一方面对九成都是刚刚放下锄头不久,手持刀枪棍棒的普通百姓,在敌众我寡,对方士气又远远不如己方的况下。 手中有一千多精锐骑兵和一千多敢战之士,竟然不让骑兵带头冲阵,大军随即掩杀,反而摆什么军阵防守。 关键是还将进退有据,灵活多变的品字型三角阵,变成了一个孤零零的圆阵。 这还不算,还将骑兵和精锐士兵包围在中间动弹不得,这要是对方有弓箭或者轮流攻打,绝对的全军覆没。 若说这位主将还只是保守到了极点,根本不会打仗的话,那另一位简直可以活活打死。 不但不让精锐老兵带头冲阵,反而派一群乌合之众冲阵,还作死的将十几万人马一股脑都派了出去,生怕等一下兵败不会如山倒似的。 如果是在战国时代,如这两位主将这般打仗,哪怕是王子,也得分分钟被车裂五马分尸。 而此时,王自用的眉头也终于皱了起来,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十多万大军气力上有些不支了,从那弱下来的喊杀声和喘息声就能看出。 “大哥,这赵家军的阵法还真是厉害,这么多人竟然都没攻破,要不咱们也杀上去吧?” “现在杀上去又有个用?哎!”王自用摇了摇头,心里也是着急无比。 如今哪怕他们杀上去,也根本挤不进去,无非就是在后面推搡助威罢了。 赵锐的办法虽然愚蠢,但不可否认,确实可行,只是短短时间十多万青壮就气喘如牛,双腿发软了。 加上前面太过血腥,前面的人拼命的转想向后逃,不可避免和后面的人发生了冲突。 这种气氛是会被感染的,后面的见前面的人,个个满脸惊恐的拼命向后挤来,也纷纷转向后逃。 而这时众人也都吼不动了,耳边传来的全是惨叫声,不多时自己就陷入了大乱。 赵锐登高望远,看见这一幕,捏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他知道他们要赢了。 这一刻,赵锐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一种蜕变,剑指天空,缓缓道:“全军冲杀,投降者不杀!” 咚咚咚… 咚咚的战鼓声再次响起,一传十十传百,一万多赵家军都跟着呐喊了起来,刀盾兵拼命的向前挤,挥舞着长刀砍杀起来,长枪兵也从挤出来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而前面的流民军被这一幕吓得更加拼命的向后挤,一个接着一个的纷纷转向后,当蔓延至最后面一排的人时,大崩溃终于爆发。 十多万人犹如一朵盛开的巨大菊花,快速向四面八方蔓延,木棍竹枪丢了一地。 “杀呀!” 随着三个营都冲杀了上去,空间终于腾了出来。 其实这十多万流民军根本就不是被打败的,而是被活生生耗败的。 “英姐,那里是反贼首领所在,冲上去,将那紫金梁的人头给我提来。” 赵锐一指众首领所在的位置爆喝道。 “是!” “骑兵营,随我冲!”马英一夹马腹,长槊一指,下的汗血宝马就向前开始踏步,一千多骑兵也缓缓蠕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不多时就开始小跑起来,隆隆的马蹄声,吓得前面的人纷纷向两侧避让,连赵家军的人也不例外。 但依然有无数的人被撞飞,踩成了泥,当骑兵的速度起来后,根本就分不清敌我了,凡是挡在前面的人,都被无的碾压。 赵锐看着骑兵所过之处,无数的人被吞噬,剩下的只是一堆碎,心有所感,对骑兵又有了一种新的理解。 同样,望着那满山遍野的溃兵和满地的尸体,也明白一将功成为何要万骨枯。 王自用等一众首领看着无数的溃兵,早就傻眼了,好在这种事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这次场面有些大。 镇定下来后纷纷叫道。 “大哥,快撤吧,溃兵要冲上来了。” “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 “撤!” 王自用强忍住要杀人的冲动,一拨马头,带着两千精锐快速向南退去。 “大哥,为什么不退入王府,收拢兵马再战?” “没机会了,还是快走吧,他们的骑兵追上来了。”王自用一脸的颓废。 令天不比昨天,对方一万多大军,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收拢溃兵,逃入王府只有死路一条。 而此时,太原城下的三万多流民军同样傻眼了,听着南面传来的逃命声,加上登高望远的哨兵报告,马守应和另外一名首领立即就带着大军向西撤去。 城中的兵马,这次总算是从南门杀了出来,青壮刚开始还跟着马守应他们逃跑,渐渐的就开始各自逃命了。 马守应带着几百心腹,还妄想冲到王府搬些钱粮美女,结果和来发财的赵锐撞了个正着,一阵排枪下来,调头就向西逃去。 “二爷要不要追?” “穷寇莫追!” 赵锐本想去追,可看着不远处掩杀上来的官兵,又看了看金碧辉煌的王府里竟然冒起了股股黑烟,只得放弃追杀,带人冲进去救火,还留下了两百人守在门口。 此时,留守在王府中的反贼,早已逃走,可能也是不想便宜官军,走时竟然还放了数把火。 赵锐所到之处全是散乱的金银细软,不过却根本没时间收拾,立即就将陷阵营分成了数队去救火,每队还派了几十名火枪兵监督。 好在,几处大火都才刚刚燃起来,很快就被及时扑灭,赵锐这才带着人开始清点战利品。 第148章 追杀 “驾!” “不好了王大哥,赵家军的骑兵又追上来啦。” “该死,大家分散跑,到交城会合。” 王自用扭头一看,见后面的骑兵只有一二里了,足足上千骑,而他们却只剩下了五六百骑,只得一咬牙道。 “大哥保重!” “大哥保重!” 一众首领纷纷丢下一句,就各自带着自己的心腹,向左右两侧奔去。 因为大家都知道,要是再继续一起跑,搞不好会被对方一锅端。 不多时,王自用边就只剩下了百余骑,向西南逃去。 “大家分头追!” 马英赶紧招呼一句,就奔着骑兵最多的那一路追了上去。 隆隆的马蹄声再次传来,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大王,我和兄弟们挡一下,你快往山里逃。” 王自用边的一名大汉,见追兵只有一里不到,一咬牙,勒住马缰,然后拨转马头,向后冲去。 其他骑兵也纷纷跟着拨转马头,杀了上去,导致王自用边只剩下了寥寥几骑,向西面的山区冲去。 “杀!”马英见对方回拦截,不怒反喜,一马当先就冲了上去,两百骑士也纷纷拔出马刀。 两队骑兵都是直直的奔着对方冲来,显然都报了必死决心,很快就轰隆隆的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撞的是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当双方交错而过后,反贼骑兵只剩下了三十多骑,马英这边也损失了七八十骑。 “下马投降,我马英保证饶你们一命。” 双方再次拨转马头停稳后,马英虽然非常心痛,但也升起了一抹赞赏,于是大声道。 “下马投降!”一百多骑兵也纷纷叫嚷道。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这三十多名反贼都是陕西时就跟着王自用开始造反,自知落入朝廷手中,肯定没有好下场,所以根本就不信,纷纷催动战马冲了上来。 “杀!”马英见对方找死,是又气又敬佩,喝一声就冲杀了上去。 双方乍一接触,三十多骑就被吞噬,几乎都被踩得血模糊。 马英带着百余骑勒住马缰回后,望着前方的一幕,都是沉默不语。 “留下五十名兄弟将他们都埋了吧!其他人继续跟我追。” 而这一耽搁,王自用带着几骑已经又奔出了六七里,眼看就要冲进山里了,几人都是用刀尖直戳马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马英也是着急无比,她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这队人马就是贼首紫金梁。 见对方也只剩下了几骑,顿时狠狠的一马鞭抽下,汗血宝马立即就奔腾了起来,将旁的骑兵都甩在了后。 “嘶!” 王自用见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如利箭一般追了上来,也是倒吸一口冷气,额头都急出了汗来。 “大王,将你上的披风脱下给我。” 一名心腹手下赶紧叫道。 王自用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将黄色的披风解下扔给他,又将头上的帽子也摘掉。 “吁!” 马英放缓了马速,脸色有些难看的望着分散朝山里逃去的五骑,稍微一打量,就奔着那名披黄色披风的骑兵追去。 汗血宝马再次奔腾起来,只是片刻时间,两骑之间的距离就只有几十米左右。 马英自后追来,一枪就将那名骑士打下了战马。 “这位女将军,何必要赶尽杀绝,只要你肯放我一马,这些银子都给你。” 大汉摔的鼻青脸肿,刚爬起来,一杆锋利的枪头就抵在了前,打量了一眼马上的骑士,微微一错愕,就敢紧从怀里掏出一堆银子。 “哼!少来这,你可是那贼首紫金梁?”马英一枪将他手中的银子打掉,死死地盯着他。 “不是不是,姑娘搞错了,我只是一名普通小兵,我家大王已经独自向山里逃走了。”大汉头摇得像波浪鼓。 “普通小兵敢披黄色的披风,当姑是瞎子不成?”马英冷笑一声。 “为了掩护大王逃走,我这才跟他换的。”大汉赶紧解释。 “什么?”马英脸色大变,大汉却是趁机一个侧,然后双手握住枪杆用力一扯,竟将走神的马英扯得摔倒了下来。 “臭娘们…啊!” 大汉正要扑上去,却被汗血宝马一头撞翻在地,紧接着双蹄重重的踏在口,将大汉活生生的踩死。 马英这时也爬了起来,脸都气青了,被人扯下马,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但对方已死,也不知道他刚才说的是真是假,只得将脑袋割下来,挂在了马背上。 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山,又看了看即将暗下来的天色,最后也只能翻上马离去。 … 与此同时,两百里外的大战场,也已经结束了追击,各部都陆陆续续押着俘虏,返回到了王府外,加上一开始投降的,足足有七八万人。 而王府以西的十多万老弱,赵锐也派人去安抚了一番,不但送了一批粮食,还表示赦免所有人的罪,包括那几万俘虏。 除去两千老贼被挑选出来,关进了王府,其他人都只是暂时圈在王府外。 这次到底杀敌多少,还得等明天再收尸统计,但赵锐估计起码也得有三四万,因为光他们就阵亡了四千多人,受伤的几乎没有。 见天都快黑了,骑兵营还没回来,赵锐心里很是点担心,但也只能干着急。 “二爷,太原知府等一众文武官员杀来了,在外面嚷着要见你。” “走,去看看。” 赵锐眉头一皱,就摆了摆手朝外杀去。 来到王府门口时,就见文官武将上百名,所带家丁足足有数千。 “赵参将,你为何不让我等进去?” “哼!尔等不守在太原城来这里做甚?”赵锐冷声道。 “我等自然是来追击贼军。” “不错。” “里面的贼军早就逃了,王府上上下下近千口都被屠戮一空,值钱的东西也提前被反贼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尔等还是回去吧,免得逃往四野的反贼,晚上去而复返。” 赵锐摆摆手。 “简直胡说八道,快让你的人让开,本官要去解救王妃和长公主等人。” 山西都指挥使拔刀指着赵锐喝道,各武官后的家丁也纷纷拔刀,显然反贼这阵子干的事瞒不过他们,赵锐想要吃独食门儿都没有。 “大胆,王府重地,岂是尔等可以擅闯的?”赵锐厉声喝道,顿时几千兵马就包围了过来。 “赵锐,我看是你大胆,竟然敢带兵霸占王府,本辅国一定要上奏圣上,治你个图谋不轨之罪。” 十几名晋王一脉的朱家子弟纷纷叫嚣道。 如今晋王和世子等一众直系子弟都被杀了,王府里的东西自然要归他们,至于谁世袭晋王爵位,那是以后的事。 “呵呵,尔等竟然这么厉害,这多子都去哪里了?为何现在才来?” 赵锐撇了他们一眼,一脸的鄙视,随即爆喝一声:“都给老子滚,王府刚刚失火,本参将正在组织人救火,胆敢阻止老子救火的,一律格杀无论!” “反了。” “简直岂有此理!” 众人是愤怒不已,纷纷大骂,可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硬是没人敢带头冲,毕竟白天的战事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走,咱们先回去。” 足足犹豫了好半晌,山西都指挥使才不甘的丢下一句,带着家丁离去,其他人也只得纷纷跟上。 赵锐盯着他们的背影也是冷笑连连,这次连晋王都被杀了,按照崇祯的脾气,这帮家伙绝对的吃不了兜着走,现在还敢在他面前嚣张,想分他的战利品,简直做梦。 第149章 军法如山,违者必斩 夜幕降临,白天喧闹的战场终于寂静了下来,放眼望去,晋王府四周空地上,燃烧着无数堆的篝火。 寒风中,十几万人坐在火堆旁瑟瑟发抖,老弱妇孺则全部搬到了王府中过夜。 而赵锐也早就命人收拾了一间最豪华的卧室,泡了个澡,正舒舒服服的躺下,门外就传来了禀报声。 “什么事?” “禀报二爷,抓到二十多名犯事的兄弟。” “都犯了什么事?”赵锐有些不耐烦。 “他们偷偷藏在茅房附近,将晚上起来入厕的女子打晕,然后行不轨之事。” “什么?” “这帮狗的,反天了。”赵锐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就暴跳如雷,连外衣都没穿,就直接披着披风开门杀了出去。 来到大厅,就见二十多名大汉被捆绑着跪在地上,边上还有十几名衣衫凌乱的女子,正在抽泣,显然这帮家伙都得手了。 “你们好大的色胆,将老子的军令当成了儿戏,将我赵家军的军法视作无物,还有何话可说?” “少将军饶命,我们也是一时糊涂。” “少将军,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二十多人都是脸色大变,纷纷磕头求饶,当时他们也是头脑发,现在却是冷静了下来。 “没有下次了,难道你们不知六条军法吗?”赵锐气得咬牙切齿。 他好不容易将这些女子安抚下来,这帮家伙竟然干出这种事,一旦传开,恐怕又得人心惶惶。 “少将军饶命呀!” “二爷饶命…” “哼!军法无。” 赵锐无视了他们的求饶,面无表的下令道:“传我军令,半个时辰后,全军于府门外列队集合。” “是!” 担任执法队的少校尉赶紧答道。 顿时,悠长的号角声就在王府内外响起。 当四个营一万多官兵,穿戴完毕来到府外列队时,赵锐已经让人临时搭好了一个台子。 四周都烧着篝火,让这片天空都映照得通红,除了值守的士兵,能来的都来了,就连那些女子都被请到了王府的城墙上。 “押上来。”赵锐已经穿好了甲胄,站在高台上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冷声道。 随着二十多名犯事儿的士兵被押上高台,台下的一万多官兵也终于猜到一二了。 “废话我不多说,这二十几人竟然色胆包天,公然违背军法,歼银妇女,按照军法第三条歼银妇女者斩,现在公开执行!” 赵锐大声地说道,虽然他知道后面的人不可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没关系,只要前面的人听清就可以了。 二十多名火枪兵立即就来到了高台上,将上好弹药的火铳抵在了那些人的背后,随着一阵砰砰砰,二十多人都倒在了地上,哼都没哼一声。 台下的一万多人,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尤其是一千陷阵营的人,因为二十多人中有十五人都是陷阵营的,另外四人是南下后加入的青壮,只有一人是原先赵家军的老兵。 虽然军纪天天背,众人对那六条军法也很敬畏,但毕竟从来没有执行过,现在却让所有人都明白,那六条军法确实碰不得,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墙上的几千女子却是都捂住了小嘴,不过心里倒是都安心了不少。 “拖下去,明和战死的兄弟一起安葬,但不享受任何阵亡抚恤。” 赵锐一挥手,然后看着台下的士兵吼道:“告诉我,我赵家军的六条军法是什么?” “不遵军令者斩!” “战场不遵号令者斩!” “歼银抢掠者斩!” “杀俘泄恨者斩!” “战场私藏缴获者斩!” “泄露军机密者斩!” 一万多人齐声呐喊,这一刻,无论是附近的俘虏还是老弱妇孺,亦或者是二十多里外太原城中的百姓,都听见了赵家军的六条军法。 “很好,希望你们不光会背,还要牢牢的刻在骨子里,军法如山,违者必斩!” “军法如山,违者必斩!” “军法如山,违者必斩!” 众人又是跟着齐齐呐喊,无论老兵,新兵,在这一刻对那六条军法的敬畏,都达到了顶点。 “解散!” 赵锐丢下一句,就转向王府走去,他并没有将陷阵营赶出王府去住,只是暗地里加强了警哨,他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敢以试法,其实是他早就想杀人祭法了。 … 第二天,一大早,赵锐就将黑字营和洪字营的战损补齐,让大黑去收复榆次,徐沟,太谷,祁县。洪武去收复清源,交城。 陷阵营带着几万青壮去收尸打扫战场,豹字营则是驻扎王府周围,府内只驻扎了四百火枪兵。 昨晚虽然看守的一点都不严,但几万俘虏不但没有人逃走,反而又多了一两万人,显然是晚上偷偷从山里跑回来的。 这些人之所以又跑回来,一来是天寒地冻的,没有吃的只能饿死在外面,二来几乎都有家人在这里。 赵锐心却是沉到了谷底,太原附近原先起码不下几十万人,就算有三分之一躲进了城,也应该还剩下三四十万才对。 可现在他估计连三十万都不到,这还要除去从辽州以及其他各县裹挟而来的,死伤之多可想而知。 大军刚出发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骑兵返回,最后马英也带着一队骑兵满脸狼狈的回来了。 几乎个个马上都挂着人头,多的三四颗,少的一两颗,全是斩杀的精锐老土匪,同样也驮了三百多具尸体回来。 “英姐,你别告诉我,这就是那紫金梁王自用的脑袋?”赵锐见她洁白的棉甲都被染红了,打量了一下扔在自己面前的人头,有些兴奋的道。 “我也无法确定,反正这家伙披着黄披风,找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也对!”赵锐点点头,随即就押了五百名老反贼来到府门外,将骑兵带回来的那些人头,全部认了一遍。 最后找出了四位首领,十五位小首领,其中除了不沾泥,其他的赵锐都没听说过,是大失所望。 马英同样气得半死,追了两百多里,死了三百多兄弟,竟然就逮到一些小鱼小虾。 “好了英姐,那些首领个个都是逃命的好手,没抓到就没抓到,下次再抓就是了,这次肯定累坏了吧,走,先洗个澡,然后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赵锐安慰一句,就拉着她的手朝王府走去。 马英一进王府就吃惊地张大了小嘴,显然被里面的建筑震撼的不轻,一路上都是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二郎,这里以后是不是就归咱们了?” “亏你敢想,这可是晋王府,要是长期霸占着,恐怕鬼都知道我赵锐有反心。”赵锐翻了个白眼。 “怕什么,反正咱们现在兵强马壮,照我看不如直接反了得了,先拿下太原,然后咱俩分兵,你南我北,我看谁挡得住。”马英一握拳头。 “这样是不行的,即便拿下整个山西又能怎样?这次流民军的声势浩大吧,还不是不堪一击,所以说做任何事都得先将根基打牢,否则就是无根之萍,经不起风浪的。” 赵锐摆摆手,现在除非他傻了才会造反,有这么多钱粮,又有将军的份,还掌控了几个县的地盘,自然要偷偷的发展两年。 第150章 收拾烂摊子 一晃四天而过。 逃往太原城中的大户和一些普通百姓都纷纷返回到了自己家中。 可看着那早已化为废墟的宅院和房子,所有人都是嚎啕大哭。 大户人家还好一些,普通百姓却是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因为这段子他们在城中,将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买高价粮吃了,能卖的也都卖了,许多人走投无路之下将女儿都卖给了大户。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王府外架起上千口大锅,只要登记一下,谁都可以来吃饭,七八万逃进太原城中的普通百姓,这才又燃起了希望。 赵二爷之所以这么大方,那是因为这次缴获实在太多了。 三天来,得益于有那三千名识字女子,王府内的钱粮总算整理统计了出来,还全部分类堆放好,不似原先那般乱糟糟的码在一堆。 金银细软加起来足足三百余万两,光晋王府所得怕不下就占了一半,大米小麦和各种杂粮共计四十多万石,棉布锦缎上万匹。 但赵锐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惨遭祸害的不单单只是太原城附近。 当洪武和大黑带着大军赶到时,各县的反贼都已带着钱粮逃之夭夭,走时还放了一把火,将县城烧了个精光。 如今,各路反贼全部退到了文水县,和张献忠汇合后正在攻打汾州城,兵马又达到了二三十万。 李卑据守着平遥城,艾万年仍然驻足在孝义,贺人龙则是在介休,三部官军都不敢前去救援汾州城。 得知榆次,徐沟,清源,太谷,祁县五座县城化为废墟,赵锐也是气得咬牙切齿。 他肯定这几个县,都还有大量百姓的没有跟着流民军走,今早又开始下起了雪,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几十万百姓有棉衣的少之又少,就连他的两万大军,也大多都没有棉衣过冬,这才刚刚进入冬月中旬,往后只会一天比一天冷。 一番权衡利弊后,赵锐不得不停止进军,因为光这四天来就冻死了上千老弱,所以必须要先将这些人安置好,而且军队的棉衣也刻不容缓。 幸好王府囤积了大量的棉花,可能是流民军也想着制办棉衣,加上从太原城中涌出来的百姓,晋王府附近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万人。 除去挑了一些上过战场的青壮补充入豹字营,其他青壮都被组织了起来,趁着才刚刚下雪去山里砍树,和工匠们一起搭建可避寒的临时窝棚木屋。 妇女们则是在王府的前院,负责缝制棉衣棉裤和棉被,以及棉甲,几十万百姓中各种匠户肯定也是有的。 如今介休,沁辽二州,加上王府中的粮食,足足有七十多万石,节省一点,足够百万人吃上一年,所以粮食倒是一点都不缺。 金银和其他物资也不缺,唯独缺的是一些既能识文断字,又要有组织能力的人才。 那几十名秀才举人有一大半都留在了沁辽二州,剩下的那十几二十人简直杯水车薪。 不得已,赵锐只得从那三千名识字女人当中,挑了一些以前当家作主的夫人,让她们女扮男装,负责统计记录。 毕竟30多万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和盐巴等物资是海量的,必须要合理的分配,否则就会乱作一团,加大浪费。 于是接下来的子,大量着长衫,材纤细小,面容清秀,但又有些发黑的无须文士,一手持笔,一手持册,穿梭于各处,每人后面都跟着一队可供差遣的士兵。 “二郎,我要招募骑兵。” “嗯,去吧,府里的银子你随便拿,你能买到多少战马,骑兵营的规模就有多大。”赵锐豪爽的一摆手。 “这可是你说的?”马英大喜,她没想到赵锐会同意的这么干脆。 “当然,不过你可千万别给我搞出一百两银子买一匹战马这种蠢事出来。” 赵锐警告一句,他早就想扩充骑兵了,奈何收刮到的都是一些骡马。 “放心吧,我才不会干这种傻事,要是他们敢不卖,我就抢。”马英丢下一句狠话,就转向外冲去。 马英刚走,张翰和太原知府等一众文官又杀来了,来到厅中,看着大马金刀坐在王座上的赵锐,众人脸皮都是直抽搐,但还是都忍住,没有跳出来骂赵锐大逆不道。 “赵副将,不能再拖了,汾州城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被攻陷的可能,还请立即出兵。” “是呀,赵副将,巡抚大人和总督大人都对你器重有加,短短两月就连升两级,还是快快出兵吧!” “诸位,不是本副将不出兵,而是这天寒地冻的,我赵家军士兵大多都没有棉衣,实在不宜长途行军征战, 何况太原附近各县还有几十万嗷嗷待哺的百姓没有安置,本将军实在分无术,各位放心,汾州城高池厚,又有巡抚大人亲自坐镇,坚守三两月还是不成问题的。” 赵锐一脸为难的道,心说王府中堆了这么多钱粮,老子敢走吗? 众人见他又是这般说辞,是又愤怒,又无可奈何。 山西布政使只得站出来又道:“赵副将,那些刁民死不足惜,汾州城一旦被攻破,介休肯定也危矣,搞不好反贼又会趁势南下席卷平阳府,孰轻孰重赵副将可不能搞混呀!” “啪!亏尔等还是一省布政使,竟然说出这种畜牲都不如的话,老子看你们这群饭桶才死不足惜,这几来尔等可曾救济一位百姓?” 赵锐雷霆大恕,指着他们就是一顿破口大骂,然后一脚将前的案几踹翻。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竖子安敢如此猖狂,赵锐,你霸占王府,私吞无数钱粮,本官也都忍了,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贻误战机,按兵不动,居心何在?难不成还真想佣兵自重,学那贼首紫金梁称王不成?” 众人见赵锐彻底撕破脸皮,也都豁出去了,纷纷指着赵锐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飙了出来。 “来人!”赵锐却是脸色沉的低喝一声,顿时一队火枪兵就冲了进来。 “赵锐,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还真要杀官造反?就不怕被灭九族吗?”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张翰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劝道:“赵副将,千万不要冲动呀!” 赵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一挥手道:“将他们都给老子赶出去。” 众人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一边叫嚣,一边被警卫拖了出去,张翰只得叹了口气,告辞离去。 将这帮苍蝇打发走后,赵锐对明朝的文官,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靠他们去救济几县的百姓,还不如靠反贼更现实一些。 于是将剩余的二十几名秀才举人都叫了过来。 一番嘱咐,就让他们分成六队,分别去榆次,徐沟,太谷,清源,祁县,交城收拢当地的百姓,并妥善安置。 所需的物资,他会从太原,沁州,辽州陆续调拨。 不是他不想直接任命知县,而是太原府不比沁辽二州,知府都还没死,许鼎臣也没同意,名不正,言不顺。 何况太原知府老早的就任命了各县的代理知县,不过他也有办法,到时候就说这些百姓都参加过反贼,全部是他赵家军的俘虏,怎么处置自然由他说了算。 第152章 冲动的崇祯 大明京师。 值此寒冬腊月,本应闹的街道店铺,却显得有些萧瑟,近一月来,茶馆酒肆,议论的无不是反贼席卷山西南部之事。 紫城中,金碧辉煌的内。 二十出头的大明皇帝朱由俭,坐在龙椅上足足咆哮了小半个多时辰,才将手中两份内容截然相反的奏报扔到一旁,冷冷的问道: “众卿对山西之事有何看法?到底是如宣大总督说的那般,是巡抚许鼎臣指挥不力,导致贼军攻入山西腹地,进而坐大,还是如太原知府等人所说,是那副将赵锐拥兵自重,裹足不前,嚣张跋扈,违抗军令,导致局势糜烂。” 两侧的官员,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脚都麻了,但都齐齐的低着头不作声,不敢贸然发表看法。 毕竟那宣大总督张宗衡,和太原一众文官,上奏的内容可谓是截然相反,而且内容都比较惊世骇俗,哪怕混迹官场多年,一时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方在推卸责任。 崇祯见他们都成了哑巴,心头的怒火又止不住往上冒,正要发火,跪在末位的一名言官犹豫了好半晌,最后还是一咬牙出列道:“启奏圣上,据臣所知…” 当这位言官说完,众人都惊掉了下巴,崇祯帝同样一脸的不敢相信。 因为这名言官说的,比张宗衡还要离谱,那副将赵锐首战收复介休,二战收复沁州,降贼首洪天王,三战收复辽州,斩杀贼首三人。 四战更是与数十万贼军野战于太原城下,大败贼首紫金梁,斩杀大小首领数十名,杀敌数万。 导致贼军仓皇南逃,一举收复太原数县,奈何天降大雪,士兵冻伤无数,这才暂缓进军,简直百战百胜,一人撑起了半边天。 “刘卿,你所说的可都属实?”好半晌,崇祯才一脸严厉的盯着下面的言官问道,语气却是有些激动。 虽然他也有些怀疑太原知府等人是在推卸责任,不相信大明的武官会嚣张跋扈到这种程度。 但区区一个副将,不但四战四捷,还一举大败数十万贼军,同样让人难以相信。 “回圣上,臣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刘御史赶紧答道。 “荒谬,照你所说,岂不是只有那赵锐一人在剿贼?那山西其他各路官军在干什么?” “陛下,刘御史乃山西人,必定是收了那赵锐的巨额贿赂,这才颠倒黑白,替其开脱,否则区区一个副将,手下最多不过万人,又如何能击溃数十万贼军?” 一时间众人纷纷跳出来指责刘御史,谩骂声一片。 “刘御史你好大的胆子。” 崇祯脸色也沉了下来,显然也不相信,大明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将,都快赶上戚少保了。 刘御史却是肠子都悔青了,暗道自己不该趟这趟浑水,责备父亲事多,给他写什么信,但事到如今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赶紧说道: “陛下,臣冤枉呀!臣的老家就在太原城中,三前,家父和太原府的上百位士绅学子联名给臣写了一封信,信上所述,就是刚才臣所言,是非曲直,陛下派官员去山西一查证,便可得知。” “哦?还有这等事。” 崇祯眉头一皱,是被彻底搞糊涂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众人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只得将锦衣卫指挥使骆养叫了过来,可自从魏忠贤下课,东厂被解散,东林党翻做主后,锦衣卫的尾巴就夹得紧紧,心都散了,大不如从前,根本就不敢有什么作为,所以同样不知道具体的实。 “那赵锐到底何许人也,朕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崇祯已经发不出脾气了,此刻也感觉到要加强一下锦衣卫的工作了。 “启奏陛下,兵部并没有副将赵锐的档案,想来是张总督事急从权,临时任命的。”兵部尚书赶紧出列答道。 “刘卿,你可知那副将赵锐是何许人也。” “回陛下,那赵锐原本乃朔州一童生,是去年山西院试的第一名,神童之名,整个山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神童?等等,刘卿,那赵锐今年年岁几何?”崇祯听到这里一楞,赶紧打断道。 “回皇上,那赵锐今年应该才十五岁。” “什么?十五?” 这次连崇祯都惊掉了下巴,顿时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众人虽然又想跳出来指责刘御史,可去年山西出了个神童,许多人都略有耳闻,确实好像叫赵锐,只是他们怎么也无法将神童赵锐和副将赵锐联系到一起。 “回皇上,山西去年院试第一名,确实是一名叫赵锐的十四岁少年。”礼部尚书见皇上看了过来,赶紧出列答道。 “哦,难道还真有这事?刘卿,照你所说那赵锐竟然是童生,还取得了院试第一名,为何今年不来参加乡试,反而做了副将?” 崇祯也来了兴趣,其他人同样直直的看着刘御史。 “回皇上,具体况微臣也不知,只知今年六月,那赵锐被山西巡抚许鼎臣革除了功名,其后不久宣大总督就临时任命其为游击将军,南下协助剿灭反贼。” “还有这种事?岂有此理,那许鼎臣简直死不足惜!” 崇祯脸黑如炭,其他文官也频频点头,都指责许鼎臣,毕竟大家都体会过科举的艰难,你嫌人家年幼,完全可以压两届。 但既然都考中了,又革除功名,那就太过分了,这相当于断了人家的前程。 他们可不相信一位十四岁的少年,能干出什么天怒人怨,值得革除功名的事来。 “刘御史,照你所说,那赵锐的兵马又是从何而来?” 过了一会儿,一名文官站出来质疑道,显然和许鼎臣关系非浅,崇祯也点点头。 “回皇上,那赵家原是朔州大户,官宦人家,据说是今年年初鞑子来袭时,上任知州刘凯让其招募乡勇自保,还击杀了不少鞑子,得到了张总督的嘉奖。”刘御史想了一下道。 “好好好!没想到我大明还有这般能文能武的少年英才,实乃我大明之幸,社稷之福。” 崇祯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胀得通红,激动的连说三个好字,显然是相信了刘御史的话。 因为如果说一名普通的武将,嚣张跋扈,拥兵自重什么的他还相信。 可要说一名自小熟读圣贤书,十四岁就考中秀才的神童,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也不相信。 所以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太原知府等人为了推卸责任构陷赵锐,而那些战绩多半也是真。 毕竟前阵子,可是传来太原岌岌可危,但赵锐带兵一到,反贼就退到了文水汾州,期间也没有其他援军,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关键。 众人虽然觉得刘御史知道的未免太详细了,但见崇祯都这么说了,也只得纷纷附和。 崇祯越想越激动,最后竟脱口就道:“传朕旨意,任命赵锐暂代山西巡抚一职,节制山西南部州府各级文武官员,全权负责剿灭山西反贼事宜。” “陛下,万万使不得啊。” “陛下,三思呀!”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连刘御史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陛下,那赵副将虽然战功卓著,但竟然已经弃笔从戎,又才十五岁,实在不宜暂代山西巡抚一职,不如加封为太原总兵官,更合适一些。” “嗯,卿所言也并无道理,那就晋升赵锐为太原总兵官,节制山西南部州府各级文武官员,全权负责山西剿贼事宜。” “另,加封太子少保,兵部右侍郎。” 崇祯刚刚也是头脑发,兴奋的有点过头,因为他太期盼大明再出一位戚少保,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有些不妥,点点头道。 但一想到赵锐的战绩,几乎一人撑起了山西的大局,若非寒冬来临,说不定各路反贼已经被剿灭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显然在崇祯心里,根本就没将赵锐当成武将对待,一个十四岁就考中院试第一名的人,若说考不中举人恐怕没人会信,就是会试头三甲,都有极大可能。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张了张嘴想要反对,但又怕驳了陛下的好心,毕竟晋王一家被杀,按照这位陛下的脾,恐怕得死上一大票官员。 第153章 张翰投效 山西太原,距离汾州被攻破,已过去半月,相比起去年,今年更冷。 放眼望去,大地一片雪白,厚的积雪能抹过膝盖,就连汾河都结冰了。 以晋王府为中心,方圆十里内全是一排排粗糙的木屋,屋顶盖的是茅草,缝隙用石灰封住,每间屋子都有两个火盆,里面的石炭烧得旺盛。 无论老人小孩还是青壮,几乎都躲在木屋里,裹着厚厚的茅草,就连每天的饭食,都由那些着棉衣的人来送,除了上茅房,就一直窝在木屋里。 尽管赵锐准备的相当充分,经过烧制的大量焦煤,干毛草,男女分开,每间屋子都挤了二三十人,但依然每天都有好几百人冻死。 实在是气温太低了,棉花棉布有限,根本就做不到人人都盖棉被,哪怕赵锐将能收刮到的棉花都收刮完,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盖上被子。 当然,不管怎么样,赵家军那是绝对要优先的,棉衣棉甲一样不能少,甚至都住在了王府内,除此之外就是工匠,然后是小孩和识字的女子优先。 虽然很残忍,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些人的价值要大得多。 而就在所有人都天天窝冬时,南面的雪地里一队队骑兵仍然在来回奔腾,细细一数,竟有五千多匹战马。 王府的城楼上,赵锐见马英这种天气也不消停,还要训练骑兵,也是苦笑不已。 这半个月来,马英几乎将山西以北的战马,都买光了,奈何冬季并不是战马出售的旺季,所以也才弄到了五千匹,骑兵营也达到了五千。 赵锐不是没有想过再多成立他几个营,毕竟钱粮他现在有的是,奈何赵家军的老底子已经全部混编完了,没有这些忠心于他的老人作为骨干,他是绝不会胡乱扩军的。 所以也只是将豹字营补齐,将两千多精锐反贼俘虏,编入陷阵营,在赵家军优厚的待遇下,他相信只要不是傻子,这些人就绝不会背叛。 “张先生,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如今巡抚大人为国捐躯,在下一介布衣,待天气转暖后,就回河北老家颐养天年,到是多谢赵将军这段子来的收留,不至于让在下露宿野外。” 张翰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得道,人冷暖,这次他算是看透了,以前无论是太原城中的文官武将,还是士绅大户,谁不是对他礼敬有加? 可巡抚大人刚死,这帮人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都是避之不及,如打发叫花子一般,反倒是赵锐一如既往。 对赵锐他是真恨不起来,平遥,介休,孝义三部官军距离汾州都只有几十里,如果将汾州城破的责任归结到赵家军上,那未免也太牵强了。 “先生言重了,只要先生愿意,无论住多久,在下都将奉为上宾。”赵锐一摆手,然后认真的道。 相比起其他读书人,他觉得这家伙还比较务实,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真才实学,但想来作为一省巡抚的幕僚,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从他宁愿冻死饿死,也不肯要那帮文官大户施舍的银子,就能看出节还是有的。 张翰脸色微微一变,他自然听得懂赵锐话里的意思,但巡抚大人刚死,他就改换门庭,实在做不出来。 于是既没拒绝也没答应,而是提醒道:“赵将军虽然带兵打仗有方,奈何朝中无说话之人,依在下对那帮官员的了解,八成会将责任都推到将军上,所以将军还是早做准备为妙。” “随他们去好了。”赵锐一摆手,丝毫不在意,兵权在手,只要不公开扯旗造反,崇祯就不会拿他怎么样。 从明末后期崇祯三天两头杀文官,对武将的处罚却始终轻飘飘,就能看出这点。 随即望着外面的木棚又道:“如今天气越发寒冷,明我打算起程巡视一下其他各县和沁辽二州的况,但这几十万人每天的吃喝拉撒,让我实在不放心,张先生反正闲来无事,所以想劳烦先生代为主持一下大局,不知先生可愿意帮这个忙?” “这…” 张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动,他也并非矫迂腐之人,见赵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再迟疑,一躬道:“多谢将军信任,致远不胜感激,今后愿效犬马之劳。” “好好,有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哈哈!”赵锐赶紧将他扶起,一副刘备挖到诸葛亮似的哈哈大笑。 没办法,他手下能独当一面的人实在太少了,尤其是政务方面的人才。 本来他早就想去视察一下各地的况,甚至回一趟朔州,可就是没有独当一面的人留守。 洪武在交城,大黑在祁县,雷豹和马英论心机恐怕都不是那帮文官的对手,城中的那帮文官武将,可是时时刻刻在惦记着他的钱粮。 随即赵锐就命各将领来大厅议事,王府的大厅非常宽敞,上百位中校尉以上的大队长站好后,都不算拥挤,连封的六名女子大队长都请来了。 钱粮物资,赵锐全部交给了她们管理,比起男人,这帮女子贪污的风险更小。 “这位张先生想必大家都认识,今后就是自己人了,大家打个招呼吧!”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只得纷纷抱拳见礼,张翰则是谦虚的一一还礼。 “二郎,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呀,难道你要拜这家伙为军师?” “算是吧,明我打算去沁辽二州视察一下,我不在的这段子,一切大小事物,都由先生代为处理,大家都不得怠慢知道吗?” 赵锐点点头,然后语气严厉的扫了一眼众人道。 “是!” 众人纷纷应诺,毕竟除了马英,其他人对赵锐的话,几乎从来没有质疑过。 其实赵锐打算让张翰以后帮忙处理政务,统筹那些代理知县,军事方面是不会让他插手的。 不过如今名不正,言不顺,幕僚高参什么的,怕这帮大老粗不懂,但军师却通俗易懂,只要是中国人,估计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第154章 大权在握 次,赵锐就带着一队骑兵出发,决定先去视察太原南部的几县,因为这几县破坏的最为严重。 但由于天气太冷,足足花了八天,才将这几县跑了一遍,心都沉到了谷底。 榆次,徐沟,太谷,祁县,清源,交城等六县,地处山西腹地,又位于汾河两岸,人口都是超过十万的上等大县。 可如今六县加起来才区区三十万人口不到,几乎折损大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好在他派往各县的举人秀才,还算称职,虽然比不上太原,不过百姓也都得到了安置,大规模冻死人的况还是没有出现。 这天,赵锐正打算离开祁县,前往沁州,一队十余骑就风尘仆仆的追了上来。 “二郎…” “英姐,你怎么来啦?太原出事了,是不是那帮狗官又打老子钱粮美女的主意?” 当看清楚来人是马英后,赵锐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拍马迎了上去急道。 “整天就知道惦记你的钱粮美女。”马英勒住马缰喘息着,白了他一眼,才说道:“放心吧,太原没事,是昨天朝廷来人传旨了,你不在,传旨的人又急着回去复命,张先生说应该是来封赏你的,所以让我将你追回来。” “哦!圣旨都还没宣读,他怎么知道是封赏我的?万一是问罪的呢?”赵锐惊疑了一声,随即就摸着下巴,显然有些不太愿意回太原去接旨。 “二郎你不知道,朝廷一来就将那狗知府和什么布政使,都指挥使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官儿,都抓起来押往了京城,张先生说既然他们被抓,那你肯定就没事,搞不好还要升官。”马英解释道。 “是吗?哈哈,走,咱们立即回去。” 赵锐大喜,赶紧下马,又翻骑在了她后,冲着其他人交代一句,就扬长而去。 他估计应该是张宗衡将他的战绩都报上去了,因为许鼎臣死了,现在黑锅都落到了他一个人头上。 如果将自己的那些战绩报上去,起码能减轻一些罪责,毕竟自己这个副将,还是他临时任命的。 汗血宝马由于腿长,所以地上的积雪影响并没有蒙古马那么大,而赵锐年纪小,马英最多也不过百十斤,两人加起来还没关二爷重,依然能奔跑起来。 一百多里,两人下午就回到了太原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副将赵锐,祖籍朔州,世代忠良,年轻有为,能文能武,自南下平叛以来,四战四捷…今增设太原镇,晋升副将赵锐为太原镇总兵官,加封太子少保,兵部右侍郎,节制太原,平阳,潞安,汾,辽,沁,泽三府四州各级文武官员,全权负责山西剿匪事宜,钦此!” 当一名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念完后,大堂中的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赵锐同样没反应过来。 “赵总兵,快接旨呀!”传旨的太监见赵锐跪在地上没动,一脸微笑的提醒道,显然对赵锐的反应,他早有预料。 “哦哦!臣接旨,谢恩。”赵锐赶忙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说了一句,然后笑着接过圣旨,问道:“还未请教公公贵姓?” “咱家姓曹,名下也,咱家在这里先恭喜赵总兵,咱们大明自开国以来,像将军这般年纪就能做到总兵官一职的,还是头一次。” 太监客气的一拱手道,作为皇上的近臣,他自然清楚这位赵总兵如今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不出意外,那前途绝对无可限量。 “原来是曹公公,这天寒地冻的,诸位一路辛苦,今天色已晚,我看公公和诸位还是明天再起程吧,晚上在下也好一尽地主之宜!” 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要打听一下京城的消息,同时也纳闷儿了,崇祯时期的太监,他只听说过曹化淳,没听说有叫曹下也的呀。 “那就多谢赵总兵了。”曹公公和另一名锦衣卫百户,纷纷点头感谢道。 而这时,太原城中仅剩的几名卫指挥使和小官儿,才纷纷上前祝贺。 那一幅惨媚的样,让赵锐是直犯恶心,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带着马英和张翰告辞离去。 一出巡抚衙门,马英就忍不住埋怨道:“二郎,刚才干嘛和那太监那么客气,那声音听得我浑都起鸡皮疙瘩了。” “你懂什么?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在我看来大明的太监比文官更靠谱。”赵锐白了她一眼。 “大人,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器重你,不但让你节制山西南部各级文武官员,还加封了一个太子少保和兵部侍郎,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张翰却是感慨一句,连着对赵锐的称呼都改了,这次他猜测赵锐可能会晋升一两级,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以武官节制文官的事出来。 “哦?那太子少保是什么官儿?难道比兵部侍郎和总兵官还要大吗?”马英好奇的看了过去。 “马统领有所不知… 张翰也只得耐着子给她科普了一下大明文官那繁杂的头衔荣耀。 “哼,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儿,原来只是个虚名。” 马英撇撇嘴,然后上前拉着赵锐的手道:“二郎,如今你都当总兵了,什么时候晋升我为少将军呀?” “你急什么?这军衔牌都还没做好呢,怎么晋升?放心吧,等战事结束后,再统一召开论功行赏大会,这次不会再让你们扛木板了。” 赵锐说完,还拍了拍自己肩膀银牌上的积雪。 … 晚上,赵锐直接在王府中设宴,也就曹下也和那名锦衣卫百户出席,赵锐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位曹下也,就是曹化淳。 对于两人变相的质问他为何霸占王府,只是解释,王府城墙高大,当时贼军势众,为了防止反贼偷袭,这才将营地设在了王府内。 后来天气转冷,太原知府等一众文官又不让他和他的兵马进城,加上四周的村镇又损坏严重,这才迫不得已没有及时搬出去。 见王府里不但住了许多兵马,还有大量的百姓,曹化淳只是提醒赵锐赶紧搬出去,就没再纠结。 如果只是赵锐一个人住在里面,那铁定就有问题了,搞不好还真包藏祸心,但这么多人都住在里面,那确实就是事急从权了。 第156章 晋商协会 太原刘家,位于城南,宅院颇具规模,在刘老爷子的再三邀请下,赵锐还是带着马英前来赴宴。 来到门口,只见中门大开,足足上百位裹着裘皮大衣的士绅员外站在寒风中迎接。 为首的是一名胡须皆白的老者,年纪怕不是得有六七十。 “晚辈赵锐,见过刘老爷子,这次还要多亏刘伯父在朝堂上帮晚辈仗义执言。” 赵锐直接无视了两旁的士绅员外,而是冲着刘老爷子一拱手,然后从马英手中接过礼物递了上去。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哎!栋国太见外了,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想必这位就是马统领吧,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英武不凡呀!” 刘老爷见赵锐执晚辈礼,亲地拉着他的手,显得非常高兴,又冲边上的马英点点头赞道。 “前辈过奖了,晚辈不敢当。”这次马英倒是抱拳谦虚了一句。 又客了一番,一众士绅就簇拥着三人朝里面走去,脸上虽然都笑呵呵,心里却是都在暗自计较。 赵锐自然也知道,他们这次打的什么算盘,若其他各家邀请他,他是绝不会赴宴的,但刘家却是让他很无奈。 本来上次他从太原城南下,刘家没有派人来打招呼,他就决定,哪怕那刘家小姐长得跟天仙似的,他也绝对要将生辰八字退回去。 谁曾想这次刘家竟然偷偷的暗箱作,事先还不告诉他,让他不得不欠下一个人,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刘老爷子手段高明,姜还是老的辣。 刘家的大厅虽然很大,但除了刘老爷子和赵锐坐在上手,马英坐在下手,十多名有头有脸的官宦大户,有位置坐,其他人都是站在两边。 刘老爷子和赵锐足足闲扯了半炷香的时间,众人腿都站麻了。 见他始终不往正题上扯,众人也是暗骂老狐狸,知道想要让刘家牵头是不可能的了,只得自己撸胳膊上阵。 随着一名士绅率先开口,其他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附和,都是希望赵总兵看在大家都是晋人的份上,高抬贵手。 其实打心底里,众人对赵锐还是很支持的,这次如果不是赵家军,恐怕更多的人会家破人亡。 而赵锐重用那些举人秀才虽然大多都是寒门,但也非常合他们的胃口,只是赵锐吃,他们别说啃骨头,可起码得撒一点汤出来吧! “诸位,不是赵某人不讲面,而是此次反贼破坏有多大,难道诸位没看见吗? 为何反贼所到之处会一呼百应?究其原因,还不是百姓活不下去了,所以在下给百姓谋条活路,其实也是为了大家好,免得诸位到时候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呀。” “这个我等自然理解,只是…只是,我等可以减少一些地租吗,而且百姓活不下去,主要还是那些贪官污吏太狠了,相信有赵总兵坐镇太原,今后各地的官员也不敢乱来,也没人敢再造反了。” “是呀,我等保证今后只收五成地租,灾荒年间免一些租子也是可以的。” 众人都是纷纷点头,显然这次反贼闹腾的太凶,将他们也都吓到了,意识到还是要给那些泥腿子一条活路的,不然大家都没活路。 赵锐其实也知道,历朝历代地主士绅是不会将百姓往死路上的,因为人都死光了,谁给他们种地? 可以说地主和佃户是一种互相依存的方式,除了极个别心黑道德败坏的地主,大多数士绅表面上还是要做些伪善的,佃户虽然苦是苦了点,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真正将百姓往死路上的是那些官员和粮商以及收税的吏员,尤其是明朝的文官,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上任后除了捞钱,根本就不会管地方上的死活,而且还走了一任又一任,官员勒索士绅,士绅只得提高百姓的地租。 而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也就是官府不收粮食,所有赋税全部折成银子,又给了吏员和粮山勾结的机会,这些人又往往不会顾及什么道德名声。 粮食收获交税的时候,往往将粮价往死里压,税一交完粮价又是匆匆的往上涨,再加上一些路,本来只要交一两银子的税,最后却要变成二两甚至三两。 所以赵锐已经决定,今后县衙绝对不得以任何名义向百姓收一分银子的税,与其让他们收税,还不如不收。 “各位能将地租减免是好事,但没有地契,土地一律收归官府这件事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本帅能做的,就是免除各位名下所有土地的一切赋税两年。”赵锐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最后大手一挥。 “哎!”众人见赵锐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也只得纷纷叹息,他们这些人中家里大多都有秀才举人,免不免税其实无所谓,小地主这次几乎全死光了。 至于反抗想都没想过,值此乱世,人家手里有刀子,杀卫指挥使都如杀鸡一般,更何况他们这些士绅。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刘老爷子却是装作没看见似的,眯着眼默不作声,他才不会为了那点土地,惹得这个可能是刘家的金龟婿半点不快。 “各位,咱们山西土地贫瘠,说实话,家中的积蓄有一大半都是靠经商来的,何必要将眼界都盯在土地上呢,如果诸位有兴趣,本帅到时可以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哦!”众人眼睛都是一亮。 赵锐会心一笑,二十一世纪什么来钱最快?当然是融资了。 一直自顾自喝着茶都快要打瞌睡的马英,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瓶香水和一块香皂,放在了桌上。 “姨!这琉璃怎么是透明的?难道是从西洋传过来的那种玻璃所制?” “难道这就是前阵子盛行的香水和香皂?”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桌上的香水瓶,一些见多识广的人,立即就猜测起来。 赵锐见他们已经知道这两样东西,也懒得再解释,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瞒诸位,这香水和香皂都是我赵家花了大功制作出来的,别人根本就无法仿制,只要诸位愿意合作,今后大家有钱一起赚,对了,还有玻璃,要不了多长时间,我赵家同样也能制造出来。“ “不知赵总兵打算如何合作?” 众人都来了精神,物以稀为贵,何况还是女人用的东西,一旦垄断,其中所隐含的利润在座的都清楚,这要是卖到南方去,绝对要赚翻。 “很简单,由我赵家牵头成立一个晋商协会,凡加入的大户商家,都可以从我赵家拿到原材料自个儿包装,然后去别地销售,香水二十两银子一两,香皂二十两银子一斤。” “嘶!”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大骂太心黑了,马英同样将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这简直比黄金都还要贵十倍。 尽管如此,但只要卖到京城和南方去,利润依然巨大,最后在赵锐保证要多少原料,有多少原料后,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加入这什么晋商协会。 先不说这香水香皂能赚钱,光是有赵锐这层保护伞,今后他们就不是任人宰杀的猪。 气氛顿时就闹了起来,赵锐也趁机将晋商协会的规章制度说了出来。 首先成立一个华夏钱庄,本金共计五百万,他出资三百万两银子,占股六成,其他四成,由在座的诸位平摊,钱庄的具体运作和权力机构以后再协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今后晋商协会内的商家,之间交易必须用华夏钱庄里面的票号,至于山西其他钱庄愿意加盟的欢迎,不愿意的就挤垮。 第二,以后各家商队,都可以申请雇佣赵家军作为保镖,第三,只要公平竞争,哪家商队在其他省份受到打压,由协会出面摆平。 当然张家口的那八家赵锐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加入的,等协会正式运转起来,香水和香皂开始大卖,他就会彻底封锁前往张家口的商路。 现在不动,主要还是怕惹得后金狗急跳墙,率大军杀来,所以必须要先忍一忍,等将反贼剿灭在收拾。 第157章 银币 对于其他几条,众人都是一百二十个愿意,唯独钱庄一事有些犯难。 一来,是山西现在的那些钱庄他们都占了股,二来是怕赵锐空手白狼,或者直接将他们砸进去的两百万两银子吞掉。 刘老爷子见众人都犹豫不决,双眼一眯,当即就拍板,刘家将拿出十万两银子入股华夏钱庄。 而和刘家交好的几家,也纷纷拿出了一两万两。 最终在赵锐表示华夏钱庄只在山西境内设立分号,每位股东都可以派遣一名账房先生坐镇总部监督查账,每年年底各股东召开大会对账一次,众人这才打消疑虑,纷纷慷慨解囊,凑足了两百万两。 因为看这架势,哪怕他们不同意,钱庄赵锐自己也是要开的,到时必定会刁难其他钱庄。 反正他们的钱庄已经铺向了全国,光山西一省的损失还是能接受的,到时大不了将山西境内的分号都关了。 钱庄和商会的事谈妥后,众人这才纷纷告辞离去,具体的事今后肯定还得和赵锐手下谈。 赵锐和马英却不得不留下来赴宴,刘老爷子将赵家的第三代子弟都叫了过来,一一介绍。 赵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番考教过后,全部打包收下,如今他缺的就是识文断字的文人,自然不会拒绝。 “若兰见过将军。” 随着一名少女羞涩的来到赵锐面前,款款行了一礼,马英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大骂刘家无耻。 “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初次见面,这瓶香水和这盒香皂就送给小姐吧!” 赵锐同样有些意外,不是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出阁之前不能见陌生男子的吗?但还是赶紧抬手虚扶了一下说道。 又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暗道古代的传言,还真不是空来风,这刘小姐竟然长得和韵儿不相上下,年纪也刚好相反,确实有让媒人将门槛踩烂的实力。 “多谢将军。” 刘若兰小心的接过礼物,拜谢了一句,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位未来的夫君,正好碰见赵锐的目光,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儿,赶紧跑开了。 “呵呵,兰儿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倒是让栋国见笑了,来来来,今老夫一定要和栋国好好喝上三杯。”刘老爷子摸着胡须笑道。 “哪里哪里!” 赵锐陪着笑,暗道这时代的大家闺秀,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害羞成那般模样,也是啧啧称奇。 众人纷纷入席,直到黄昏,赵锐才告辞离去。 “二郎,这刘家也太无耻了,那刘小姐还大家闺秀,我呸,那个大家闺秀未出阁之前会跑出来见人?” “人家好歹只是见了一面,虽说与礼不和,却也无伤大雅,但你马大小姐呢?都和二爷睡了,还有脸说别人。” 赵锐见她一脸愤慨,也是好笑。 “二郎,你不会当真要娶这刘小姐吧?”马英想起那晚被妹妹出卖,和他睡在一起,脸上就是一片滚烫,随即收敛了神,望着她问道。 “放心吧,就算要娶,你和韵儿也不会当妾的。”赵锐摆摆手,时代如此,有时候哪怕不想三宫六院,也不由己。 以前也就算了,如今刘家都主动成这样,八成也将双方交换八字的事传开了。 他要是还让李婉柔将生辰八字退回去,先不说刘家会颜面尽失,他赵锐也会落得个忘恩负义的名声,而那刘小姐搞不好都会羞愤自杀。 “这可是你说的,不管将来你娶多少女子,反正不能委屈我妹妹。”马英见赵锐这么说,也放心了不少。 “那你自己呢?”赵锐坏笑的盯着她。 “我…我就随你好了,无论是妾,还是丫鬟,我马英这辈都认了,只要别再让我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就好。” 马英被他盯得心里砰砰直跳,有些紧张的说道,说完后却是低下了头。 “放心吧傻妞,只要你今后听话,二爷疼你还来不及,哪里会让你做什么丫鬟,那些东西不想学就不学好了,不过字还是要学的。” “当真?万一你嫂嫂不同意,你做得了主吗?”马英眼睛一亮,激动的望着他。 “废话,二爷现在贵为一镇总兵,官拜兵部右侍郎,活脱脱的半省封疆大吏,你觉得我能做得了主吗?” 赵锐白了她一眼。 马英却是撇了撇嘴,不过望向赵锐的眼神,是越发的意浓浓,此刻她是真的相信妹妹说的话了,二郎确实真的很宠她。 有时候她很想问一问赵锐为何对她一个马匪这般好,却又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失望,所以才干脆装傻,不去想这些。 回到王府后,赵锐就直接杀向了其中一间院子,顿时浪滚滚扑面而来,只见里面上百名工匠忙得不亦乐乎。 “拜见大帅。” 见赵锐到来,众人纷纷躬行礼。 赵锐则摆摆手,直接抓起边上箱子里的一枚银币,吹了一下,然后凑到耳边。 就听见银币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一连吹了十多个,赵锐才满意地冲着边上的一名负责人问道:“刘师傅,这银币的产量如今一天能有多少了?” “回大帅,一天能制作出上千枚出来。” “不行,太少了,一千枚连一千两银子都不到,一个月也才三万两,一年三十万两,那岂不是说要花十多年时间才能将那些银子全部做成银币?” 赵锐眉头立即就皱成了川字,自从缴获了堆积如山的银子后,他就打算制作成银币,成立银行,在山西发行纸钞,替代铜钱。 银币只有一种,样式跟民国时期的袁大头差不多,银铜铅占的比例也一模一样,所以虽然重达一两,但依然能吹得响,可以有效点避免别人作假仿照。 “回大帅,实在是这银币的样式太精致了,而且要求又高,所以造成了很多废品,要回炉重铸。”负责铸造银币的刘老头战战兢兢答道。 “这个本帅不管,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反正产量起码得再翻十倍,而且人手我最多再给你加两倍,需要什么器皿工具到是可以全部满足。” 赵锐一摆手,懒得听他解释,如今他哪有闲工夫给他们解决工艺问题。 虽然铸造一枚银币,能赚一钱一分银子,但要是像他们这样搞,别说赚钱,光人工费和伙食他就得亏得一塌糊涂,更别提期间所造成的损耗。 见他们一个个抓耳挠腮,头上都急得直冒汗,赵锐也只得给他们提了个建议。 那就是尽量多做一些铁模,前期大不了让那些雕刻师傅辛苦一些,只要有了足够的铁模,产量自然就上去了。 第158章 别具一格的考核 赵锐兜里揣了两枚银币,离开了这栋院子,又来到了隔壁的一间院子。 得益于他赵二爷如今权势滔天,什么样的能工巧匠都是一句话的事。 这栋院子自然是印刷钞票的,纸钞共有九种面额,五百文,两百文,一百文,五十文,二十文,十文,五文,两文,一文。 为了让百姓好区分,三种单位的纸币,大小都不一样,最大的五,二,一百文也才巴掌大小。 最小的五,二,一文才两指宽,一指长,小的可怜,主要还是节约成本。 而且五字开头的纸币为黄色,二字开头的为绿色,一字开头的为红色。 这样一来哪怕不识字,光凭大小和颜色就能区分九种纸币是多少文,他打算先在军队推广,用于发放军饷。 可看着手中花纹模糊,粗糙不堪的纸币,赵锐脸都黑成了锅底,这他娘的比宝钞都不如,鬼才会要。 “质量太差了,这一文二文和五文也就算了,可这大额的五百文也这么粗糙,你们觉得别人能仿制不出来吗?起码也不能比银票差吧?” “这…大帅,那些银票都是用特殊纸张做的,墨汁也有特殊的秘方,印刷的刻板也都是大师雕刻的,而我们用的是普通的纸和墨,所以…” 众人心里都是直翻白眼,暗骂赵大帅站着说话不腰疼,若随便搞搞就能赶得上银票,那他们还需要来这里替人卖命吗?早就个个万贯家财了。 “看来是我想当然了,山西票号能通行全国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先印刷一文的面额,其他的不要再印了,印好的都烧了吧。” 赵锐摸着下巴,然后摆了摆手,决定要将秘方搞到手,其实他猜测那些钱庄已经掌握了油墨的配置方法,否则那银票绝对防不了水。 而事实是明朝的银票打湿后晒干了,上面的墨迹并不会扩散,虽然纸张会变得柔软一些,但却是能继续用的。 明朝科技之发达,绝对达到了历朝之最,只是大家都偷偷藏了起来,再则就是没受到主流文人的重视。 回到豪华宽大的书房后,赵锐就开始琢磨,这银行大掌柜一职的人选。 至于搬出王府去住,一时还真舍不得。 正当赵锐头痛不已时,外面传来了禀报声,应了一声,房门就被推开,七名着长衫,材纤细的女子走了进来,每人都抱着一本册子,全是大队长级别的人物。 “少将军,这是昨支出的银钱记录。” “少将军,这是昨支出粮食的记录。” “少将军,这是昨支出布匹的记录。” “少将军…” 七名女扮男装的妇人,依次禀报道,然后将账簿放在桌上抬头的站好,等待赵锐核查,显然赵二爷连她们也没放过,搞了军训。 “嗯!” 赵锐扫了七人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随即眼睛突然一亮。 目光在七人上来回打量,还摸着下巴,一副在盘算什么似的,惹得七人都是赶紧垂下头,又露出了女子姿态。 赵锐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脸上沾了两撇胡子的女子上,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王夫人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是,少将军。” 六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而王夫人则是忐忑不已,毕竟自己份特殊。 “将胡子拿下来吧,没必要搞成这样,你们如今都是我的手下,没人敢乱来的。” 赵锐也是好笑,不过对这些女子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若不是她们,估计这几十万人会的乱成一锅粥,自己也得累死不可。 同时也不得不感慨,这些妇人竟然比那些文人更很好用,算术方面只强不弱。 说来也是可笑,那些识文断字的男人,将心思都扑在了四书五经上,一心只想考功名。 反倒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就要学习一些算数和管理方面的知识,以便出嫁后打理家务。 而这些30岁上下的妇人,都有着十多年的管理经验,用起来可谓是相当的得心应手。 王夫人只得叹了口气,心道别人我自然不怕,可怕的是你赵将军,但也只得将脸上的胡子拿掉。 是一张成熟中,又透露着一丝高贵气质的绝美妇人,难怪要沾上两撇胡子来掩饰。 “这段子来夫人过得可还习惯?” “蒙少将军庇护,苟且偷生罢了。”美妇不似别的妇人那般,语气不卑不亢,甚至还有一丝冷淡。 这位王夫人正是当初问赵锐要毒酒白绫宫装美妇,赵锐实施按劳分配待遇后,为了女儿和两位妹妹过得好一些,她不得不出来做事。 因为如果不做事,就只能住柴房,盖旧棉被,每天也就两个馒头,一碗水,这让养尊处优惯了的她们实在受不了。 最后不但回到了豪华宽敞的卧室,还被委以重任,管理所有银钱的支出,手下十多名妇人。 而另外六名女子,能力同样不俗,分别管理粮食,布匹,盐巴,铜铁等物品的支出,分工可谓是相当的明确。 “呵呵,这就好。”赵锐自然听得出她语气中的那一丝抱怨,呵呵一笑,就拿起账簿翻看起来。 他赵二爷可从来不会养闲人,想要不干活,就四人独霸一间豪华的卧室,整天吃香喝辣的门儿都没有,哪怕房子本来就是她们的也不行。 “夫人这里好像有些不对,你来看看…” “不会呀,妾已经再三核对过了,怎么还会出错?”王夫人一惊,赶紧凑了上去。 因为一旦出错是要受惩罚的,轻则伙食供给减半,重则关闭,想起那关闭,心里就一阵后怕,暗骂赵锐当初还说什么怜香惜玉。 “天冷,今晚还要劳烦夫人给本将军侍寝,不知可否愿意?” 赵锐却是趁机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一脸坏笑得,开始上下其手。 “啊!” “少将军快放开,赵锐你为何这般出尔反尔?传出去让姐妹们还如何安心做事?” 王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说道,见挣脱不开,最后一闭眼道:“若你执意如此,本宫立即咬舌自尽,绝不再受辱。” “等等,夫人误会了,刚刚我只是试探一下你而已,我赵锐的名声那是有目共睹的。” 赵锐也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放开,坐直了体,然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实不相瞒,在下打算成立一座钱庄,又观夫人这阵子将银钱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打算让夫人担任大掌柜一职,但事关重大,在下也不得不慎重,而经过刚才的考核,夫人的人品果然值得信赖。” 王夫人逃开后重重地松了口气,刚整理了一下上的长衫,想要喝骂两句,就被赵锐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赶紧摇头摆手。 “少将军,妾一介女流,份又特殊,如何能抛头露面做这钱庄的大掌柜?” 第160章 筑冰城 二天后,大军整装完毕。 这阵子赵锐足足打造了上千辆简易雪橇,骡马也收拢了两千多匹。 所以除了马英的五千骑兵,余下六千步兵,全部乘坐雪橇沿汾河冰面南下。 前世赵锐也听说过,汾河是不结冰的,但没想到小冰河时期,不但结了冰,还可以供车马通行。 之所以等这么久,就是想等汾河的冰结厚一点,毕竟走冰面要节省不少力气。 这次只留下了四百火枪队和两千豹字营驻守王府,三千陷阵营,他是万万不敢留下的。 这些人现在的归属感还不强,只是看在未来的前途,和现在的待遇份上,才替他卖命。 一千辆雪橇,只有一小半上面坐着的是士兵,其他的装得都是一些物资,与其说是去剿贼,还不如说是救灾。 经过上次一战,将十多万流民军杀得股尿流,赵二爷现在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绝世名将,根本没将那些土鸡瓦狗放在眼里。 大军顺着冰面,只是两天时间就抵达了祁县,为了不让文水城中的反贼发现,大军绕过了文水的那段冰面。 大黑带着黑字营的五千大军加入了队伍当中,交城中的洪武,则是接到了两天后,向文水发起突袭的命令。 … 汾州城内,虽然被搞得乌烟瘴气,但今天是除夕,王自用还是下令将街道上的积雪打扫一下。 州衙也来了一场大扫除,一边杀猪宰羊蒸馒头,一边挂灯笼,贴联,放鞭炮,忙的是不亦乐乎。 一片喜气洋洋。 显然,那怕造了反,过了今天可能没明天,但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习俗,让这些反贼依然不能免俗。 可正当忙活了一上午,众人准备吃年夜饭时,探马却来报,东南面出现了大队骑兵。 王自用和张献忠都吓得半死。 由于天气太冷,又正值过年时期,所以这几天探马也就在附近转悠,谁曾想官军竟然这个时候来偷袭,来的还是赵家军,简直要人命。 州衙大厅里,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有的提议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有的提议干脆死守汾州城,也有的提议在城外驻扎一支兵马,互为犄角。 就是没人提议和赵家军决一死战。 可无论哪一条都让人难以抉择,守在城中,死路一条,那怕一名小兵,也知道坐守孤城是没有出路的。 立即逃跑,这天寒地冻的,同样九死一生,而且钱粮美女也都得丢下。 城外扎营,互为犄角,却又来不及了,因为这么冷的天气,大家都不愿意住在城外,所以事先根本就没准备。 “张兄弟,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王自用双手压了压,让大家保持安静,然后看着张献忠问道。 “嗯,这个…如今赵家军到底来了多少兵马也不知道,就贸贸然然地丢弃粮钱逃跑,实在太他娘的丢人了,这样吧,我带一队大军去北城外扎营,王大哥留守县城,也好有条退路。” 张献忠想了一下道,本来他们也是打算天气转暖后,就去攻打孝义和介休。 然后南下平阳府,避开赵家军,谁知道赵家军在这种天气也不消停。 “可对方的骑兵已经只有二十余里了,转瞬即到,哪有时间扎营?” “是呀!要不干脆跑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咱们还有一千多骑兵,可以先将对方的骑兵引开,争取一点时间。” “可这样时间也不够呀,这天寒地冻的可不好修营。” “义父,孩儿有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筑起一座小城。” “哦!” 众人纷纷来了精神,可随即就发现说话的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气的是大骂。 “老四,你有何办法?”张献忠却是一摆手,制止了众人的骂声,盯着少年问道。 “义父,三国演义中不是有一段,曹用水一夜时间就做了一堵冰墙,打的马超溃不成军嘛!城里有几***,咱们十多万兄弟拼一下,用桌椅板凳和麻袋短时间内筑一座冰城应该能办到。” 少年名唤张定国,一抱拳说道,是张献忠刚收不久的第四名义子。 “对对对,这段老子以前好像听说书先生讲过。” “确实可行。” “好!那就这么办,那赵家小儿简直欺人太甚,大过年的还欺上门,这次定要让他知道咱们义军的厉害。” 王自用大喜,一拍桌子道,还不忘给众人打一下气,众人也纷纷嚎叫起来。 随即一名首领就带着一千骑兵从南门杀出,然后向东南面奔驰了一会儿,发现大队骑兵后,就转向西。 城中其他的反贼则是纷纷忙活了起来,打水的打水,搬东西的搬东西,但无不是破口大骂赵家军。 马英率领着五千骑兵,就是想要快速包围汾州城,防止反贼逃走,但看着一千骑兵向西逃去,还以为是反贼首领带着精锐老兵要逃走,立即就追杀了上去。 由于八成都是新兵,而对方又颇为精锐,上次又吃了亏让对方溜走,所以根本就没有分兵。 而赵锐则带着大部队乘坐雪橇,还在二十里外向着汾州进军。 几千骑兵在雪地里奔驰追赶,流民军是不断的分兵。 马英见对方又来这招,也是冷笑,同样不断的分兵追击,是一个也不放过。 双方追赶厮杀了一个多时辰,流民军损失大半,最后只剩下三百多骑,逃回了刚刚筑好的冰城,而马英追到城下顿时傻眼了。 望着北城六里外,用杂物筑起的一座营地,立即就知道上当了,恨的是牙痒痒。 “统领,这帮反贼简直太傻了,竟然以为胡乱堆些桌椅板凳就能挡住我们的骑兵,哈哈!” “哈哈!冲上去踩死他们!” “都闭嘴,那是用水做的冰墙,比城墙还坚固,没想到这帮反贼还聪明的,竟然能想到这点。” 马英一鞭子狠狠的抽向了大笑的几名大队长,作为马超的后代,曹用水做冰墙的这段她自然听说过,所以一看就明白了过来。 “统领,那现在怎么办?” “下马休息,等大军到了再说。”马英一摆手。 虽然那墙只有一人多高,四面的宽度也才区区一百丈不到,但依然没有贸然发起进攻。 当半个时辰后,赵锐带着大军抵达汾州城下,来到北城一看,虽然有些吃惊,但更多的却是冷笑。 “二郎,怎么办?是先攻城,还是先攻外面的冰城?” “攻个,这帮家伙三国演义看多了,竟然不逃,还敢筑冰营,玩什么互为犄角,我看他们就是画地为牢,自己将自己关起来。” 赵锐说着就下令道:“传令下去,黑字营在南城外扎寨,豹字营和陷阵营在北面安营扎寨,骑兵营在西面安营扎寨,对了,可以借鉴一下他们的方法,营地外面堆一道雪墙。” 第161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家军这次准备的可谓是非常的充分,连取暖的石炭都携带了不少。 有五千骑兵警戒,无论是城中的王自用,还是城外的张献忠,都只敢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安营扎寨,而不敢杀出。 傍晚时候,三座大营就相继扎好,除留下少量兵马警戒,大军都是窝在帐篷里避寒。 而今天上午,洪武也率领着洪字营朝文水发起了进攻,两城距离较近,加上交城又足足有五千赵家军,所以哪怕过年罗汝才也不敢大意。 得知对方杀来后,罗汝才立即就明白,赵家军这次绝对来者不善。 如果赵家军全部向文水杀来,他会毫不犹豫的退往汾州,可如今才五千兵马,不用想,主力肯定也奔着汾州去了。 一番权衡利弊后,再次决定跑路。 没办法,城中虽然有十几万老弱,但青壮却只有三万多,精锐老兵才一千,他实在没把握战胜赵家军那五千大军。 死守县城这种蠢事,他罗某人是绝对不会干的,否则也不会落得个曹的名头。 稍微收拾了一番,就带着一千精锐和上千匹骡马以及少量的家眷,驮着粮食金银,沿着文水河向北面的大山而去。 当洪武带着大军抵达城下时,罗汝才已经走了三个多时辰。 此时,城中群龙无首,早已乱作一团,洪武也只得派了两千人去追击,带着剩余三千人进城维持秩序。 追击的人半夜才回来,一个个冻得鼻青脸肿,不但没追到,还被打了个埋伏,损失了几百人马。 显然罗汝才这阵子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打算,事先甚至选好了营地,囤积了不少粮食。 气得洪武是暴跳如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赵锐给他的命令是收复文水县城,剿灭罗汝才部,然后向西进军。 可现在文水县城是收复了,但罗汝才却跑了,除去驻守县城的兵马,他只能选择要么去追击罗汝才,要么向西进军,最后也只得派人连夜去请示赵锐。 … 次天亮,赵锐并没有发起进攻,这种况攻城绝对是下下策,所以决定不战而屈人之兵,一边加固营地,一边发动宣传攻势。 一时间喊话声不断,表示除了张献忠王自用等十几位首领外,其他人只要放下武器投降,一律赦免。 想加入赵家军的欢迎,不想加入的每人分两亩地,还免税两年,甚至让三千陷阵营的老兵叫喊。 这使得城中和城外冰营都是人心惶惶,如今赵锐早已不是当初小小的副将,赵家军给百姓分田分地的事也早就传开,加上那几千陷阵营老兵的言传教,所以除了那十几位首领,连一些心腹老贼都心动了,就更别提普通青壮。 此时张献忠和王自用都急得如锅上的蚂蚁,这种况,哪怕想要出城决战,手下多半会临阵倒戈。 军心不稳,守城显然也不可取,白天突围那五千骑兵威胁太大,晚上天气又太过于寒冷,简直陷入了绝境。 十多位首领肠子都悔青了。 而赵锐接到罗汝才逃走的消息后,也是大骂不已。 想了想还是让洪武留下一千人驻守文水县,然后率大军压过来。 这天寒地冻的,想要进山去追捕,根本就不现实,好在文水西北部的大山连绵几百里,罗汝才进去了也是九死一生。 汾州和文水相聚也不过几十里,洪武着大军第二天下午就赶到,导致汾州城四面都被围了起来。 张献忠和王自用再也不敢犹豫下去,立即就从四门杀出,决定趁乱突围。 因为他们手下那七八万青壮的家人,可都在文水,两人将罗汝才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七八万人被驱赶着从汾州四门涌出,十多位首领和心腹也夹杂在其中。 而城外冰城里的张献忠同样将五六万人都驱赶了出去,还都是直接跳下冰墙。 顿时整个汾州城四周都乱作一团,骑兵所到之处,反贼青壮是成片成片的跪下。 四座城门太窄,导致许多人都被堵在城中,反倒是冰城里的几万青壮一下都跳了出来。 王自用和其他首领本来想要趁乱逃走,可刚杀到城门口,就见青壮一出城就投降,只得赶紧又退回到了城中,将大门关上。 张献忠和另外几名首领,却是趁着北面的赵家军和骑兵在抓俘虏之际,带着仅剩的三百余骑向西冲去。 马英反应过来后,也只来得及聚拢千余骑兵,匆匆追杀了上去。 “哎!完了。”王自用望着城外七八万青壮只是片刻时间就全部投降,张献忠带着三百余骑独自逃走了,悲呼一声。 他应该和张献忠换一下的,他守在城外,让张献忠留在城内。 只是短短一个时辰,七八万投降的青壮就被控制了起来,暂时又关到了冰城里面。 而赵家军的两万多大军,也彻底将汾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哪怕一名普通的小兵也知道,这种架势恐怕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所以赵锐只是派人随便吼了两句。 城中的几万人,就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城门,将王自用和十多名首领困了个结结实实,押出了城。 死道友不死贫道,哪怕大字不是一个的青壮,也懂这个道理。 “哈哈!你便是那紫金梁王自用?”赵锐带着人来到城门口,望着十几名首领哈哈大笑,指着为首的一人问道。 “正是老子,想不到我紫金梁王自用纵横天下数载,今竟栽在一个黄口小儿手中,老子不甘心呀!” 王自用看着赵锐那张稚嫩的脸,仰天叹道。 “成王败寇,就你们这种搞法,结局早已注定,没什么好不甘心的,你们呢,难道不自我介绍一下?”赵锐摇了摇头,又扫向其他人。 “老子混号老回回,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错,从造反那天起,老子就豁出去了!” “老子串天猴…” “老子闯踏天…” “老子…” 十几名首领都没有求饶,显然知道求饶是没用的,而是纷纷报了名号,表现的都很硬气。 “都是英雄人物呀!”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本没错,可惜,错就错在你们看看,这好好的晋中盆地被你们搞成什么样了?陕西河南又成了什么样?你们扪心自问,对得起义军两个字吗?除了破坏,义在何处?” 赵锐冷冷的道,见他们都不说话,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将他们压下去,先关起来吧。” “是!” 十多位首领被押下去后,几十名小首领和两千多精锐老贼,都是有些忐忑,几万青壮也眼巴巴的望着赵锐。 “都放心吧,本帅向来一诺千金,说不追究就不追究,说赦免就赦免,尔等今后就不再是反贼了。” 赵锐一摆手朗声道,众人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齐齐跪下磕头,一个个是感激涕零。 换作其他明军,他们绝不会相信,更不会这么轻易就投降,但赵家军他们却是相信地,这就看出了当初赵锐在沁州将那五百老贼放掉的好处。 所以一味的杀伐并不可取,刚柔并进才是王道,纵观历史,凡最后能成事的势力,无不是采取三分政治七分军事的手段。 第162章 南下平阳 马英直到天黑才带着骑兵返回,不但损失了一百骑,马匹也废了许多。 而此时赵锐已经将城中的钱粮统计清楚,金银五十多万两,粮食十万石左右,正在安抚近千大户人家的女子,好在赵二爷这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了。 本来王自用见事不可为,是想将粮食都烧掉,抢来的女子也通通杀掉,可城中的青壮,包括那些老贼都拒不执行,最后索反了,显然也知道,这一烧恐怕谁都活不了。 “英姐,怎么样?”赵锐迫不及待地问道。 “跑了一百多,钻到山里去了,其他的都杀了,刚才让俘虏辨认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首领人物,二郎,对不起,我太没用…” 马英说着羞愧地低下了头。 “哎!看来是那张献忠命不该绝呀!算了吧,这种天气他们逃到山里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赵锐见她冻得嘴唇都开裂,也是叹了口气,扶着她的双肩安慰道,知道肯定是尽力了。 说实话,他最想抓的还是张献忠,李自成,罗汝才三人,因为这三人的生存能力太顽强了。 “二郎,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人进山去追,就不信抓不到他们。”马英一握拳头。 “嗯,今天你也累坏了,赶紧去洗个澡,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赵锐点点头。 “那我先去看看那紫金梁到底长啥样。” 马英丢下一句,就朝州衙大牢杀去,显然对上次王自用从她眼皮底下溜走,耿耿于怀。 … 第二天,艾万年和李卑也带着大军姗姗来迟,美其名曰是来剿贼,实则是分战利品,捞战功。 对这两个家伙,赵锐可是没有半点好感,不但畏敌不前,还将平遥孝义两县搞得乌烟瘴气,比流民军好不了多少。 若非没有尚方宝剑和先斩后奏的权利,真想将两人就地正法,所以让两人将大军留在城外,不许进城。 两人对赵锐同样不满,一来他们都久经行武,而赵锐一个新人,短短半年时间就从游击将军干到了一镇总兵,还加了两个文官头衔,要说不嫉妒,那绝对是假的。 二来,这次赵锐竟然都不提前通知他们,显然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奈何他们现在受赵锐节制,赵家军的兵威又正盛,也只得忍下这口气。 如今整个晋中盆地,除了平遥和孝义,包括太原城都被赵锐掌控在了手中,所以对于两县赵锐也是势在必得,因为两县到手后,再加上沁辽二州就连成了一片。 然而,知县那怕是七品文官,但也都是进士出,天子门生,也是不能乱杀的。 否则就会引起所有文官弹劾他,搞不好连崇祯都会猜忌,这和他偷偷在发展一两年的计划不符。 不过,也并非没有折中的办法,知县杀不得,其他人却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于是命两位知县速来汾州见他,然后派出两千骑分别杀往孝义平遥,两县吏员捕快通通抄家。 那八大商其中有两家是孝义平遥的,虽然都搬到了张家口,但老家还是有许多族人,同样全部抄家灭族。 罪名就是勾结反贼,给反贼偷偷盗卖兵器和粮食,甚至泄露消息,反正现在由他说了算,随便找俩反贼搞些口供就可以了。 所以当两位知县在汾州待了三天,连赵锐面都没见到,又回到平遥孝义时,悲催的发现成了光杆司令。 衙门里一个人都不认得了,连四个小妾都被抓走了,鼻子差点没气歪,但两人依然不敢上书弹劾,这时候弹劾赵锐,那绝对是找死。 赵锐在汾州也只是呆了三天,留下四千洪字营驻守,就带着大军浩浩的像平阳府杀去。 艾万年和李卑两部官军也被带走了,赵锐打算将他们礼送出去。 十几名贼首,则是被押往京城,赵锐还洋洋洒洒写了一份几千字的奏折。 不但请崇祯将太原南部各州县免税两年,还将平阳,潞安知府,泽州知州三人弹劾了,至于几位卫指挥使,更是罗列了一大筐罪名。 二千多精锐老贼,全部充入陷阵营,有那三千人作为例子,几乎立即就安定了下来。 十多万青壮和文水县城的老弱,则是打算开年后,将地分给他们就留在两地。 毕竟两地的士绅除了极少数逃亡平遥孝义,躲过了一劫,其他的都被一锅端了。 新任的汾州知州,是太原城中的一名七品小官儿,得益于他如今权势滔天,又有文官头衔,所以还是有许多小文官儿投靠他的。 对这些人赵锐自然是欣然接纳,听话的,就给实权,奉阳违的,就用来做幌子,再好不过。 平阳府是山西仅次于太原府的大府,辖下六州二十八县,地处晋西南盆地。 汾河自北向南贯入黄河,距离长安洛阳都非常近,人口密集,不下百万,富裕程度并不会比晋中盆地差。 由于有张宗衡亲自坐镇,所以败坏的并不算严重,大军经孝义介休顺官道南下,五天后就抵达了治所临汾。 平阳府的一众文武官员和士绅地主早已在城外迎候。 “下官见过赵总兵。” “参见赵总兵。” “嗯!” 赵锐轻飘飘的应了一句,就随着众人进了城,陷阵营和豹字营驻扎在城外。 马英带着三千骑兵,和艾万年,李卑两部继续南下,美其名曰是去河南剿贼,实则是监督他们乖乖滚蛋,离开山西。 黑字营则向东杀往潞安泽州。 来到府衙大厅,任凭众人如何恭维,赵锐始终不冷不,这让大家心里都没底。 “赵总兵一路辛苦,我等已备好酒席,为赵总兵和诸位将军接风洗尘。” “好吧,竟然诸位一片好意,本帅也不好推辞。” 赵锐点点头。 随即众人就簇拥着赵锐,来到了城中最豪华的一间酒楼,上百名士绅等在门口,袖子里都揣满了银票,等着上供。 “呵呵,黄知府,孙指挥,本帅一路南下,所过之处,全是衣不裹腹,食不遮体的百姓,冻死饿死的人,随处可见,这满桌子的大鱼大,本帅别说吃,光看着心里就慎得慌,真不知尔等是如何做到心安理得,在这里天天大鱼大的。” 赵锐扫了一眼几十桌丰富的菜肴,尤其是主桌上的山珍海味,丢下一句,就带着人扬长而去,弄得一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果然,见赵总兵刚进去,就黑着脸出来了,外面的百姓都是指指点点,纷纷猜测。 当赵锐在里面说的话,被伙计小二传开后,城中的百姓都是直呼好官呀! 而平阳知府,平阳卫指挥使等一众文武官员却是在府衙惴惴不安,不知道赵锐到底是几个意思? 第164章 懿安皇后 见皇上火急火燎的,并没有去周皇后和田贵妃的寝宫,而是径直奔着懿安皇后张嫣的寝宫而去。 王承恩和曹化淳对视一眼,都是面面相觑,但也只得派小太监先去通知,毕竟这都大半夜了。 崇祯帝此时却是兴奋的有些过了头,来到寝宫后就大声的道:“皇嫂,快看,我大明又出了第二个戚少保,朕中兴大明有望,若皇兄泉下有知…”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张嫣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衣,头发也只是随便扎了一下,就匆匆的迎了上来。 “皇嫂,这是刚刚太原总兵赵卿送来的捷报,山西的反贼已经被平定,余下的一些漏网之鱼也成不了大气候了,哈哈!” 崇祯没等她跪下,就上前一把扶了起来,兴奋的将捷报递了过去,丝毫没察觉到今天失礼的行为。 “哦!就是那个十四岁弃笔从戎,四战四捷的神童赵锐?” 张嫣脸微微一红,接过捷报惊咦道,显然赵二爷如今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连居深宫之中的懿安皇后都略有耳闻。 “嗯!正是他,上次朕让曹化淳试探一下他,谁曾想他不但没向朝廷索要钱粮,还说天气转暖后就进军,这才过了一月,捷报就送来了。” “那就恭喜皇上,又得一良将。” 张嫣见他一脸兴奋,先是恭喜了一句,这才看起了捷报,同时也明白皇上为何今天这般失态。 她知道皇上是被压抑的太久了,所以并没有责备他今夜失礼之处,也没有说什么后宫不能干政的话,就是不想扫他的兴。 “嗯,看来这位赵少保还真是一位能文能武的不世之材,奏报上没有一句空话虚言,所提建议也比较务实可行,对大明如今的弊端,分析的也颇为透彻。” 张嫣看完后,眼中也是露出一抹赞赏,点点头道。 “哦?是吗?朕再看看…”崇祯赶紧又接过奏报,显然刚刚只是看了个开头,后面的根本就没来得及看。 赵锐这次除了报捷和弹劾人,还有就是发表了一下自己对山西现状的看法,和治理的建议,另外又解释了一下蒙古被后金征服,带来的严重后果。 赵二爷也是没办法,他总不能毛遂自荐,直接跟崇祯说,封我做宣大总督或者山西巡抚吧!所以才委婉的罗里吧嗦一大堆。 “岂有此理,没想到我大明的卫所,竟然败坏到这种程度,还有那些贪官污吏,商,简直都该杀。” 崇祯看完后,是又震惊又愤怒,显然赵锐提的那些,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以前也从未有文官跟他说过,大明的税收竟然是这样收的。 “皇上息怒,皇嫂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嫣却是面露担忧,有些迟疑道。 “皇嫂有什么话只管说,难不成朕还会怪罪于你?” 崇祯摆了摆手,将一众宫女太监都禀退了。 “皇上,这赵少保敢上奏直言,言他人不敢言之事,先不说提及之事是否属实,但对大明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不过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一旦奏报上的内容泄露出去,恐怕…” 叔嫂两人来到外室后,张嫣不得不小心地提醒道,因为她知道一旦上面的内容泄露出去,赵锐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恐怕连皇上都保不住。 “皇嫂的意思是,那些文臣武将其实也都清楚这些事,只是没有一人敢直言上奏,或者说是都在欺瞒朕?” 崇祯的脸色瞬间沉下来,还重重的一拍桌子,眼中全是杀机。 “哎!皇上,凡事不可之过急,否则反而会适得其反…” “大明如今危如累卵,皇嫂叫朕如何不急?”崇祯见她又说这些,有些不耐烦道。 “…” 张嫣只好闭口不言,她今天本来就说的有些多了,一旦传出去恐怕又会惹人非议,后宫猜忌。 “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朕今天心好,皇嫂陪我喝两杯吧!”崇祯将奏报揣进怀里,摆了摆手。 “皇上,这如何使得?”张嫣也是吓了一跳,这深更半夜的喝酒,传出去那还了得? 但崇祯今天可能也真是兴奋的有些上头,根本就不听劝,执意让人准备酒菜,显然豁出去了。 张嫣无奈,只得回内室梳洗打扮了一番。 不多时,叔嫂两人就一边小酌,一边畅谈,当谈及到赵锐的世时,张嫣总算明白皇上为何老是提及他了,心里同样也升起了一抹好感。 事实也确实如她猜测的那般。 当初崇祯得知赵锐竟然父母早亡,唯一的兄长五年前也病死,是嫂嫂李婉柔一手抚养长大,顿时就产生了共鸣。 … 次早朝,望着神采奕奕,端坐在龙椅上的崇祯,群臣都是惊诧万分。 当得知山西的反贼已经被剿灭,群臣顿时就炸了锅,纷纷开始盘算。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官员针对赵锐,那是朝中的势力还不清楚赵锐的立场。 东林党没跳出来,是因为赵锐的兄长,以前也是东林党的一员,而嫂嫂李婉柔的父亲,同样也是东林党人。 所以在东林党官员看来,赵锐从小耳濡目染下,肯定也是向着东林党的。 可当崇祯要加封赵锐为宣大总督时,朝堂几乎是一片反对声,实在是太荒唐,太不像话了。 那有十五岁的总督? 而且还是短短半年时间就从游击将军晋升到总督,这让大家何以堪? 崇祯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晋升赵锐为山西巡抚,崇祯就是这种格,一旦认定谁是忠臣,就会毫无保留的信任。 一旦谁让他失望,感觉被欺骗,就会恨之入骨。 说起来现在的崇祯也不过只是20出头的楞头青,做事冲动,只图一时之快,丝毫不懂帝王心术和平衡之道。 群臣同样反对。 最后见崇祯执意要让赵锐出任山西巡抚,一些言官和老学究只得跳出来,话里话外劝谏崇祯要注意一下德行。 显然昨晚崇祯大半夜去找皇嫂喝酒,还彻夜未归,已经人尽皆知了。 “此事后再议。” 祟祯的脸皮很薄,脸上顿时就胀得通红,丟下一句,赶紧扶袖而去。 “退朝!” 边上的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喊了一句,群臣这才纷纷跪下,重重的松了口气。 第165章 平贼将军 冬去来。 虽然北方的气温仍然很低,风打在脸上像刀子在割一般生疼,但起码山西平阳府境内的雪已经融化了。 二月二龙抬头,来到平阳府一个多月的赵锐,再次迎来了圣旨。 可上面的内容却让他大失所望,甚至气得差点就扯起造反了。 这么大的功劳,竟然只是加封了一顶平贼将军的帽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赵某人要的可不是什么平贼将军,而是宣大总督,最不济山西巡抚也好呀! 好在免除赋税的事同意了,不至于让他失信于百姓,碍眼的平阳知府也被罢免,泽州知州和潞安知府则是拿捕下狱,心里这才得到了稍许的安慰。 “赵少保,这次皇上本来是要让你主政山西一省的,奈何群臣都反对,不过,宣大总督虽然由卢象升接任,但山西巡抚一职由谁接任,却还没有着落,看况恐怕一时半刻是不会有结果的。” 酒席上,曹化淳可能是看出了赵锐的心思,呵呵一笑,阳怪气的说道。 “哦?曹公公的意思是?”赵锐双眼一眯,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那就是山西巡抚一职,恐怕会一直空缺下去,而他节制山西南部文武官员的权利,又没有被取消,其实这就是变相的山西巡抚。 不过,对于卢象升出任宣大总督,眉头却是微微一皱,这可是明末牛人,不好糊弄呀。 “赵少保,说实话,老奴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还从未见皇上这么器重一位臣子…” 曹化淳感慨了一句,就开始罗里吧嗦的宣传,崇祯是怎么怎么看中赵锐,当然,其中肯定少不了他在耳边吹风。 赵锐自然是不断的表忠心,夸海口,一副只知带兵打仗的血少年模样。 而关于曹化淳问及的赵家军有多少人马,军响粮末又从何处来。 赵锐也只是说赵家军目前只有两万多人,军响钱粮,大多都是剿灭土匪山贼获得的,其次就是从流民军手中缴获了不少,目前还能维持半年之久。 第二天,曹化淳同样揣着厚厚的一叠银票走了,同时还揣着赵锐的折子。 这次赵锐上奏的折子,主要是提出目前山西在州府划分上存在着巨大的弊端,大的太大,小的太小。 建议将平阳府一分为二,临汾以北为平阳府,以南为汾南府,治所安邑,也就是前世的运城市。 太原府一分为三,太原以南七县,加上东面的寿阳,平定,乐平,孟县,共十一县为太原府。 忻州东北部各州县为忻州府,治所忻州,忻州以西为保德府,治所保德州。 汾州东北的文水县,西面的宁乡,吴堡,永宁三县划给汾州,共计九个县。 沁辽二州合并为沁辽府,共计七个县,泽洲并入潞安府。 大同府属于军事重镇,赵锐没有建议也一分为二,因为他知道即便提了,那些文官肯定也会反对。 这样一来,不算大同府,山西就有七府一州,而且也非常的合理,各州府多的也才十一二县,少的也有七八县。 不似原先那般光太原府,就占据整个山西近三分之一的面积,平阳一府则多达三十州县,而沁辽汾泽四州却只有区区的三四个县。 这在交通不便的古代,简直就是场灾难,也不知明朝的官员整天都在干什么?眼睛都瞎了吗? 至于各府的知府,除了汾州知州之外,其他的他都没有提名,毕竟手伸的太长,容易让人起疑。 也只是说山西南部的各卫所已经废掉,建议重组,并提名了几位这次平叛中,立功的将领担任卫指挥使。 赵锐可不知道,他的这份非常合理的山西行政划分图,一到朝堂就遭到了群臣的反对,理由就是更改资料档案太繁琐,赵锐完全就是没事找事。 但祟祯却不这么想,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现在是越看那地图越不舒服,最后强行拍板才通过。 而此时赵锐却并没有等朝廷的结果下来,就在山西南部擅自组建各卫,他那急子根本就不适合古代官场的慢节奏。 反正他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什么时候朝廷派兵来打他,什么时候就造反。 能多拖一天,是一天,就是不公开扯旗。 当然,他可不会真的组建那什么卫,只不过给各营披一层外衣,达到掩人耳目,藏兵的目的罢了。 今后大黑的黑字营驻扎泽州,披泽州卫的外衣。 赵二的铭字营驻扎沁辽二州,披沁州卫外衣。 洪武的洪字营驻扎汾州,披汾州卫外衣。 豹字营一分为二,南下平阳府的三千人马,补充两千后驻扎平阳,名曰宁字营,由赵家原先的一名老家丁担任,并赐名为赵宁。 太原留守的两千豹字营,同样补充三千人马,披太原左卫的外衣,依然由雷豹担任统领。 五千陷阵营披太原右卫的外衣,统领依旧是王五,原因就是这家伙和他喝过酒,为人也憨厚耿直,没有心机。 这样一来,明面上的赵家军就只有五千骑兵了,和朔州的两千火枪兵。 实则则拥有,黑字营,豹字营,洪字营,铭字营,宁字营,陷阵营,骑兵营以及两千多火枪兵,接近四万大军。 其实赵锐的真实想法是将传统的冷兵器部队,和全火器部队区分开来。 像这种带字的大营,今后将作为直属营,下辖十个步兵队,和一个后勤队,一个骑兵大队,兵力在六千人左右,全部装备冷兵器,其统领授于少将军衔,用于驻守地方。 而真正的火器部队,编制会有所调整,一个营最多不会超过三千,三四个营加上骑炮辎部队,直接组成一个镇。 兵力在一万三至一万五左右,拥有快速机动能力,全部装备火器,一镇总兵军衔为中将军,副职则为少将军。 赵锐虽然呆在平阳府,但汾州,太原南部各县,却是正在将那些收归官府的土地分给百姓,忙着耕。 而平原府,泽州,潞安府等地的一些无主之地,同样被分给了那些流民乞丐和穷军户,统计工作各地的安抚使早就在做了。 各地的安抚使赵锐并没有让她们回来,而是就待在各县监督。 这些安抚使,他都给了可以直接向自己上书的权利,他相信有这些人待在地方上,那些官员吏员士绅地主,总会有些忌惮的。 其实赵锐很想将所有的地主士绅都杀光,分其地,抄其家,抢其妻妾,吏员捕快也杀光,彻底将各县知县架空。 但这样一网打尽,爽是爽,可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基本上就是连内裤都不穿了。 如今赵家军虽然有近四万之众,可各营终究和明朝传统的军队一样,而且发展的也太快了点。 一旦真的扯旗造反,危急时刻有多少人会誓死追随,他心里实在没底。 作为一名现代人,除了被他睡过的马英外,其他的他都不敢彻底信任,也不会彻底信任。 再则就是这样一来,基本上将所有的士绅和读书人都得罪光了,这年代得罪皇上,都没有得罪士绅地主可怕。 这是这时代,最可怕的一个阶级,想要彻底推翻,就必须要有一个更加强大,更加高效,且又齐心的新阶级,才能办到。 所以他打算等一镇全火器兵马编组训练完,再和那些地主士绅先礼后兵,毕竟你要人家命,人家肯定得拼死反抗。 而到时那几千妇女应该也培训完毕了,到时候大不了让她们过渡一下,帮忙治理地方。 第166章 整合 接下来的子,赵锐一直在巡视南部各州县,哪里缺钱缺粮就从沁州,汾州调集,直到朝廷的公文下来,才心满意足地带着陷阵营回太原。 而马英则是带着骑兵追击逃进山里的余贼,罗汝才和张献忠根本就不敢再待在山西。 两人会合后,就带着几百残兵败将,趁着黄河还未解冻,退往了陕西,赵锐并没有派兵再去追,贺人龙的部队也被洪承畴调回了陕西。 当赵锐经沁州回到太原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中旬,各地的庄稼都种了下去,整个太原南部都呈现出了一股勃勃生机。 一路走来,有时候赵锐也不得不感慨,华夏的百姓真的很顽强。 也明白为何这个民族经历了那么多灾难,却始终能屹立不倒,并再次站在巅峰。 回到太原,赵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统计美女钱粮,和所有的匠户,如果兵马是第一位,那么这些东西在他心里绝对要并列第一位。 粮食平阳,汾州,沁州,介休四地,还剩下二十万石,晋王府同样还有二十万石左右。 金银则是全部都运到了晋王府,共计六百万两,主要是大军的军饷没有发,文职人员的俸禄也没有发。 收刮的铁匠加起来足足有四千多名,其他木匠泥瓦匠将近两万。 小姐妻妾丫鬟不算派出去和送往朔州的,都还有整整五千,赵锐知道这些女子必须要尽快处理,否则被捅出去,他赵二爷绝对会被那些酸儒活活喷死。 最后他打算将识字的小姐和丫鬟以及年轻还未生过孩子的小媳妇,全部送到朔州去进修,将来作为先生,这些人几乎占了一半。 不是他不想在太原建一所女子师范学堂,而是太过于惊世骇俗,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藏在赵家堡那犄角旮旯的地方为好。 在生产能力低下的古代,男人又要种田,又要打仗,还要搞基建,由识字的女子担任孩子的启蒙先生,再合适不过,而普通村妇则织布。 剩下的两千多女子,有八百多都是夫人级别的人物,年纪小的二十一二,大的也就三十四五。 孩子丈夫几乎都死在了流民军手里,又失过节,连娘家也回不去,而有的娘家也完了,若非赵二爷威胁加保证,恐怕自尽的大有人在。 这些人,自然是要培养成各种行政人才,并答应两三年后若是她们有意中人,就可以改嫁。 没有的就由他安排,当然一切采取自愿,绝不会出现强迫的事。 无论嫁不嫁人,他赵锐都是她们的靠山,谁敢不尊重她们,欺负她们,军法伺候。 而最后剩下的一千六百多不识字的丫鬟,刚好一位夫人配两个,这也是一种地位的体现,让她们觉得自己重视她们,打消寻死觅活的念头。 四千铁匠和少量手艺精湛的木匠,全部被集中到了隔壁的郡王府,打造火器,同样他们的家眷,负责配置火药和制作军服等等。 剩下的近两万工匠和其家眷,则是负责修建平贼将军府,钱庄总部,兵营和工业区。 太原附近的矿山,能买的就买,不卖的就强取豪夺,也都被赵锐收到了碗里来。 将钱粮美女匠户统计完毕后,赵锐这才召开大会,将文武人才都召集到了王府内,准备进行整合,连大管家赵明和四大管事都被招来了。 一时间王府的大厅内,简直人满为患,加上这阵子又来投靠的文人,足足几百,其中还夹杂着十多名女子。 这锅大杂烩不理清楚,赵锐自己都头痛,更何况手下了,办事效率也要大打折扣。 所以决定分成军事,政务,商业,工业四个方面。 首先军事上,自然是由他自己负责,组建一个后勤处,一个军法处,一个宣传处,一个新兵训练处,和一所军事学堂。 今后各直属营都将成立一个相应的后勤司,军法司,和宣传司,分别由三位副统领执掌。 后勤司管部队的物资和军饷发放,军法司管部队的军法执行,宣传司则负责讲故事,像士兵宣传他赵二爷的恩德,各营每天晚上一个时辰的故事课雷打不动。 各营后勤方面的人,大多都是投靠过来的秀才,由七十多岁的李国达担任后勤处长。 没办法,赵锐本来是想给他弄个官儿当,可惜秀才只能当县丞,这老家伙又看不上。 军法方便,就有些范难了,最后也只得挑选两百多军纪背的最好的老兵,一边学文,一边担任军法官,同样由一名赵家老家丁出任军法处处长,名曰赵兴。 宣传方面暂时只能招募一些说书先生,硬规定该讲什么,不该讲什么,由一名叫宁宣的夫人担任,名字自然是赵锐起的。 普通学堂可以缓一缓,但军事学堂赵锐却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新兵训练处太原设两座,朔州设一座,今后负责统一招募新兵训练,传统冷兵器和火枪兵分开。 其次就是政务方面,主要还是和各县投靠他的县令,以及那些杂官沟通协调。 由张翰负责,刘家的十多名弟子也全部塞入其中,他是不会让这些人接触到军队的。 再则就是商业方面,由大管家赵明负责,下辖一个商队,一个华夏银行,一个商行。 商队负责运输,和对外采买物资,商行则是负责对内出售物品,收购粮食,每个县都要设一个分行,主要经营盐铁粮食,银行自不必说。 工业方面由周管事负责,主要就是生产水泥,磷肥,和管理各地的矿山。 这四个方面,赵锐也没有说叫什么部啊,省啊的,反正负责人通通尊称将军府大总管。 另外,为了统筹全局,又成立一个财务处,人事处,秘书处,督查处,报处,直接对他负责。 几百夫人,除去银行坐镇的掌柜,剩下的全部塞入这三个部门,包抱各地的特使就是监督员。 今后他还会时不时派出特使,去矿山工厂,军营到处巡视。 这些人就是他的眼睛,不会管任何事,只会将看到的记录下来,回来汇报给他。 报处处长依然由二狗担任,接下来报网络将在整个山西铺开。 当然,暂时他是不会对外面宣称有这个部门的,毕竟明朝的锦衣卫和东厂已经臭大街了。 而像火器,香皂香水制造厂,精盐提炼,铸币印钞局,以及太原附近的各大工程建设,也都单独由另外三大管事负责。 第168章 作威作福 平定州,通往河北真定府的一段官道上,一辆马车吱呀吱呀的向西行驶着。 前后足足有上百名骑马大汉护卫,马车内,两名着华服的中年文士,正在对饮。 当马车拐过一道弯时,突然停了下来,车内那名材高大的文士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莫不是有强人劫道?” “禀报大人,前方官道上有许多百姓正在修路,我已经派人去沟通了。” “哦?修路,如果本官没记错,这里应该是山西境内的吧?” 高大文士微微有些诧异,说着就掀开车帘走了下来,一旁留着胡须有些枯瘦的男子,同样赶紧走了下来。 “大人,学生若是没记错,这里应该是平定州,柳月镇境内,再往西三四十里,就是平定州城了。” 随后下来的枯瘦文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说道。 “走,去前面看看。”高大男子摆了摆手,望着前方密密麻麻正在干活的百姓,眉头一皱,沉声道。 当两人带着十几名护卫来到近前,脸色都有些动容,刚才地势低,还只看见几百人,可现在望去,只见官道一直向西,全是修路的人,而且几乎都是青壮男女。 挖土的挖土,挑泥巴的挑泥巴,更多的却是拿着大木锤在夯实地面,外侧还留了一段马车通行的道路,人让开就能通行。 “大人,这平定知州,竟然征集这么多百姓,全然不顾治下百姓的死活,修如此宽阔的官道,简直…” “哎!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尚早,你看这么多百姓那边却只有两位衙役在监工,而且我观这些百姓脸上并无多少抵触之色。” 边上的枯瘦文士一脸愤慨,高大男子却是摆了摆手道。 这时枯瘦文士也发现了不对,几百人干活竟然没有手提皮鞭监工的人。 而且这些百姓还都非常出力,于是好奇道:“大人所言极是,确实有些反常。” 高大男子没有回答,而是走向了附近正在捶地的两名男子。 “两位小哥有礼了,不知这路为何要修这么宽呀?又是谁让你们修的?” 两名汉子见状,赶紧停下手中的活,朝高大男子还礼,见他一华服,气度又不凡,后面还有护卫。 其中一人有些紧张的回答道:“回贵人的话,我们都是附近村子的,是官府让我们来修路的,说是只要肯来,每天包两顿,还有一斤粮食可拿,听说是赵少保下的令,官道最低也得要有两丈六宽。” “哦!原来如此,那你们拿到粮食了吗。” “还没呢,说是粮食还没运过来,等来了一起发,不过每天都有两个馒头,干活也没人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青壮咧嘴一笑。 高大文士点点头,又接连询问了几人,这才带着人返回马车,继续上路,沿途的百姓都纷纷让在了里侧。 “传令下去,都牵着马走,以免伤到百姓。” “是,大人。” 高大男子坐在车内,冲着外面吩咐了一句,就摸着胡须道:“好一个以工代赈,没想到那赵锐不但是位军事奇才,对治理地方也颇为在行,原先圣上要任命他为宣大总督,老夫也觉得太过荒唐,现在看来倒也并无不妥之处,老夫倒是有些期待,一睹我大明第二位戚少保的风采了,呵呵!” “大人,学生倒觉得这位赵少保似乎有些好大喜功,行事太过急躁了,这官道不但要修八米宽,还一直要修到太原,实在没有必要呀,而且我看答应百姓的粮食,八成不会兑现。” 一旁的幕僚却是苦笑的摇了摇头,若他知道这段官道还只是最短的,恐怕就不会说好大喜功,行事急躁了。 “哎,少年人急躁一些很正常,这没什么,即便没有粮食,一天两个馒头也能救命呀!” 高大男子正是前来上任的宣大总督卢象升,闻言一摆手。 光凭赵锐能将几县百姓组织起来,并能落实,还没有发生官吏鞭打百姓这点,他就佩服。 车队一直向西,足足走了十多里,仍然每隔一段就有几百男女在修路,场景也都差不多。 当车队再次来到一处修路的地点,随着一阵铜锣声响起,百姓纷纷丢下工具,朝远处的空地冲了过去。 卢象升和边上的幕僚好奇之下,也赶紧停下马车,让护卫留在原地,和师爷走了过去。 “刘头,城里的告示可是说五天发一次粮食的,今天都第十天了,收工的时候是不是要发粮食了?” “是啊刘头,我家婆娘和孩子还等着粮食救命呢,你就行行好,快点发粮食吧!” “吵什么吵?一个个都想造反是吧?谁跟你们说五天发一次粮食了?规矩改了,活干完了一起发。” 一名捕快用铁尺敲着前的木桶,不耐烦的喝道。 “刘头,听说寿阳,榆次那边都是五天发一次粮,咱们这边怎么就变成活干完一起发了?” “是啊,听说他们那边每天都吃白面馒头,还有菜汤。” “放,你们他娘的听谁说的?就你们这些骨头,还想吃白面馒头,不怕噎死吗? 上头粮食还没下来,我拿什么发给你们?谁再敢啰嗦,明天不要来了,开饭,不吃的滚蛋。” 捕快咆哮完,就将两个木桶的盖子掀开,头也不回的躺回到了边上草棚下的靠椅上。 边上同样也靠着一名捕快,四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则是蹲在边上捶腿捏肩。 “来,这是爷赏你们的。”一名捕快扯下桌上碗中的一只鸡腿啃了一口,就扔到了远处的地上。 四名小丫头刷的一下就冲了上去,扑倒在地,抢夺了起来,而远出的几百男女,却是在两名大汉的带领下,将发霉的馒头分了个精光。 刚好一人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显然两名捕快是识数的。 青壮吃完馒头后,却是又开始干活,虽然没有磨洋工,但积极明显没有以前高了,两名捕快也没管,反正上头也没规定时间。 正在这时,前面官道上也来了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马车,足足有五十多人。 全部穿蓝色军服,个个手持兵刃,还打着一面红色赵字大旗。 卢象升的护卫见状就要冲上来,却被卢象升一摆手,制止了,有些疑惑地看着那面赵字旗。 而来的五十多士兵也发现了前方远处的骑兵,见对方没有什么举动,也只是保持警惕。 马车来到近前停稳,一名着长衫,材纤细,皮肤白嫩的青秀文士,在两名同样着装的少年搀扶下,走了下来。 “刘兄,快看。” “坏了,不会是赵家军来了吧?” “娘的,赵家军怎么会来这里?” “我去看看,你快去通知王员外和刘县丞,就说赵家军派人来了。” 两名捕快顿时就慌了。 第169章 愿者上钩 捕快还未靠近,就被两名赵家军拦了下来,只得焦急地站在原地猜测。 而此时干活的青壮男女也都停了下来,望着远出的士兵和那三名文士,心里都有些忐忑,还以为是来抓他们的。 “大家不必害怕,我是赵少保派来的使者,只是向你们询问一些况而已。” 一路走来,这名特使已经有些经验了,语气柔和的说道。 果然,百姓一听三人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女子,虽然有些诧异,但听是赵少保派来的特使,纷纷扔下手中的工具,跪下磕头。 “拜见特使大人。” “大家快快请起。” 这名特使也顾不了许多,赶紧上前将他们一一扶起,因为此时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赵少保。 很快就有士兵搬来了书案,笔墨纸砚,甚至还撑了一把伞。 这名模样清秀的夫人也才二十三四,还有些放不开,先是红着脸宣传了一下,赵二爷以工代赈的仁义之心,将百姓感动的鼻涕眼泪一把后,才坐下开始询问记录。 她的任务就是将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记录下来,在写上自己的分析和猜测,然后快马传回太原。 四天前从太原出发,至今已发回去了四份报告,是越往东心越沉重。 “大人,那什么特使分明就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妇人,这成何体统?简直太荒谬了,而且这样一来,百姓今后必定自知他赵少保,而不知朝廷。” 师爷看着不远处那名女扮男装的特使,没有丝毫架子,和那些百姓打成一片,是目瞪口呆。 “嗯!看来事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呀。” 卢象升同样眉头紧锁,对赵锐派人下来监督,他举双手赞同,可自称特使,就有些过分了,甚至有逾越之嫌。 因为往往只有国家,和皇帝派出的人,才能称之为使者。 两人想要上前见一见那所谓的特使,却被士兵拦在了外面,脸都气青了。 也不能怪这个小队的赵家军太谨慎,而是已经有好几波特使遭到了土匪袭击,或者不明人员暗杀,一旦特使出事,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不多时,平定州的几名吏员和张翰派来的两名主持修路的秀才也急匆匆地跑来了,捕快吏员不知道这些特使是干什么的,两名秀才却清楚,但同样被士兵挡在了外面。 足足过了好半晌,这名夫人才叹了口气放下笔,掏出印章在册子上摁了一下,递给边上的一名士兵道:“立即快马送回太原。” “是,特使大人。”大汉接过册子收好,就翻上马,带着一骑扬长而去。 而收拾了一番后,这名女扮男装的夫人,又安抚了一阵百姓,就在两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继续沿着官道向东出发。 无论是边上的卢象升他们,还是捕快衙役,都直接被无视了。 特使的原则就是不会和任何无关人员接触,只会找她们想接触的人接触,或明着问,或偷偷打听。 几名吏员捕快面面相觑,赶紧冲上去询问那些百姓况,两名秀才却是摊在了地上。 卢象升看着和他们交错而过的队伍,微微一犹豫,也只好继续出发。 “大人,要不要将这些鱼百姓的恶吏拿下?” “不用。”卢象升一摆手,对山西的况是越发的好奇了,所以打算先去平定州,找知州了解了解况。 … 太原王府内。 “二郎,这大半夜的,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呵呵,自然是又来生意了。” “哦!那里?”马英眼睛一亮。 “平定州,这次况还有点严重,好好查一查,多抄他几家。”赵锐将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要不我亲自跑一趟?”马英翻开册子,只是扫了一眼,火气就匆匆的往上冒。 “你要去就去吧。”赵锐一摆手,无所谓道。 “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我说刚开始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原来是故意挖坑。”马英明白了他一眼。 “这怎么能叫挖坑?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懂不懂? 如果我就这么直接将各地的吏员捕快商清理掉,肯定会造成整个山西恐慌,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呵呵,那些士绅富商也只会感慨一句,胆大包天呀,连赵二爷的钱粮也敢贪污,这不是找死吗?哈哈!” 赵锐说到最后哈哈大笑,他从来就没指望过,光派两三名秀才到一县,依靠那些吏员捕快就能将事办好。 但依然将粮食源源不断地运过去,就是想要看看到底能搞成什么样,这才过了十多天,才派出特使,共计派出了一百名特使。 没办法,虽然再过段时间香水香皂肯定会大卖,但毕竟那些士绅还要扩展销路,太慢了,哪有直接抄家来钱来粮快? 何况他也想借这次修路,让整个山西都知道,他赵二爷下的命令,那是绝对不能敷衍的,那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的。 因为他不可能将各县的吏员捕快真的杀光,除去大同府,山西起码也有好几十个县,一个县就算几十名办事人员,加起来也要好几千人,都杀光了,让他去哪里找人替补? 而没有人替补,整个山西的行政体系恐怕都会瘫痪,所以杀一部分,震慑一部分无疑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尽管是晚上,但马英出了王府,依然点齐三百骑兵,轰隆隆的朝平定州杀去。 而这几天,五千骑兵几乎都派出去了一小半,全部是奔往各地去抄家的,不过大多数都奔着太原以北而去。 显然太原以北地区的人,还没有体会过赵二爷的凶狠毒辣,或者说是仗着天高皇帝远,交通不便。 骑兵一路奔驰,沿着修好一半的官道,只是第二天下午就杀到了平定州。 根本就懒得调查。 先抓册子上有名字的,一番严刑拷打,然后顺藤摸瓜挨个抄家,派来的秀才,不知道实的继续工作,参与其中的同样抓捕。 平定知州虽然愤怒,但手底下的人,将赵锐的钱粮贪污,倒卖给士绅和粮商又是事实。 他虽然没有参加,却也收了不少孝敬银子,所以也只能任由马英抓人抄家。 而各地的况也都差不多,抄家抓人,然后吏员捕快,头头通通公开杀掉,普通办事人员退两倍赃款,涉事的士绅粮商罚款五倍。 第170章 卢象升的退让 太原南城门外,新任宣大总督卢象升,和平贼将军赵锐大眼瞪小眼,边上的官员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好半晌,卢象升才眯着眼,缓缓开口道:“赵将军,见到本督为何不行礼呀?” “呵呵,那卢大人见到本将军为何又不行礼?”赵锐毫不示弱的道。 心里虽然很钦佩这位名明末牛人的忠义,但奈何一山难容二虎,山西南部必须由他说了算。 而对方又明显想给他下马威,一副上官的架势,所以也只得让其知难而退,乖乖去大同上任。 “赵总兵,我家大人乃圣上亲任的宣大总督,而你不过是太原镇总兵官,谁大谁小还不一目了然吗?” “胡说八道,我家将军是圣上亲封的平贼大将军,节制太原南部各州县文武官员,而宣大总督只是节制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军务,太原镇并不包括其中。” “哼,我家大人乃兵部尚书,你家将军不过兵部右侍郎,难道阁下连尚书和侍郎也分不清楚?” “虚衔而已,是阁下太认真了,我家将军贵为太子少保,谁大谁小还真不好说。”张翰扶须微笑道。 “你…简直厚颜无耻。”卢象升边的师爷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张翰骂道。 “竟然朝廷没有明文,此事就暂且不提。”卢象升扫了一眼在场的文武官员,摆了摆手。 “卢大人一路辛苦,在下已命人备好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请!”赵锐这才笑着一拱手道。 众人纷纷簇拥着两人进城。 卢象升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晚上的接风洗尘宴气氛也还算融洽。 宴席结束后,卢象升和一众亲兵暂时住进了大原府衙,而赵锐也不回王府了,就住在了巡抚衙门,脸是彻底不要了。 “大人,那赵锐实在太过分了,在山西的种种行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今又不将大人放在眼里,明显包藏祸心。” “哎!还是用专横跋扈吧!希望此子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匡扶大明,而不是…” 卢象升背手,苦笑道,这一路上他从平定知州,寿阳知县口中已经了解到了赵锐在山西的种种作为,而从赵锐今的表现来看,多半也不会有假,所以心非常的沉重。 如果赵锐一心为公,值此乱世,行事极端激进一些,也并无不可,大明官场是什么状况他也清楚,可他就怕赵锐有私心,甚至有不臣之心。 “大人,难道就任由此子这般嚣张跋扈下去?” 师爷眉头一皱,见卢象升这么说,也只得改口,愤愤不平道。 “如今我大明内忧外患,此子确实有不世之才,若他真是我大明的治世良臣,老夫让一让他又有何妨?” 卢象升一摆手,幽幽的道。 先不管其他,对赵锐治理地方的能力,和军事上的造诣,他还是非常欣赏的。 何况如今赵锐手握重兵,几乎控制了山西整个南部,若他刚一上任,就联合山西各地文官弹劾赵锐,那就没有丝毫转还的余地的。 关键是大明的官场,也确实需要一股清流来冲刷一下了,心里也希望他真的能成为大明的第二个戚少保,于谦,所以打算再看看。 师爷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化为了一句叹息。 … 第二天,卢象升就查看了一下各府库钱粮,发现空空如也,也是气的半死,而赵锐却是直接躲到了军营,训练他的两千少年兵。 几天下来,卢象升了解的越多,就也是心惊,而各地的文官员也纷纷来到太原拜见总督大人。 天天在卢象升面前哭诉赵锐的大逆不道,胡作非为,滥杀无辜。 而没过多久,山西其他官员,如布政使,都指挥使,各州府知州,知府也都相继到任。 待了半个月,将赵家军的实力彻底摸清楚后,一番权衡利弊,卢象升也只得选择退让。 最终师爷和张翰一番扯皮,赵锐给了三十万两银子和五万石粮食,卢象升这才离开太原前往大同。 卢象升知道,如果不想和赵锐彻底撕破脸皮,继续呆在太原,根本就不会有丝毫作为,还不如早点前往大同。 而一旦彻底和赵锐撕破脸皮,两虎相斗,刚安定下来的山西恐怕又会陷入混乱。 搞不好各路反贼也会死灰复燃,何况关外还有鞑子威胁,所以实在不想和赵锐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 而一众文官也纷纷作鸟兽散,没有宣大总督,山西巡抚牵头,谁都不敢先跳出来弹劾赵锐。 毕竟赵锐圣眷正隆,至于联名弹劾,前车之鉴可摆在那里,心里都埋怨卢象升不争气。 赵锐见终于将卢象升挤走,也是松了口气,毕竟他如果真的赖在太原,要和自己斗,还是很麻烦的。 自己虽然不怕,但一个不好就可能彻底和朝廷翻脸,现在对方能主动退让,那是再好不过。 至于这阵子上窜下跳的文官们,只要不捣乱,赵锐也懒得管他们。 反正这帮家伙都是光杆司令,各地的士绅吏员都被他震慑住了,这帮家伙除了上书弹劾,还能有什么作为? 所以接下来的子,赵锐一心都扑到了军队训练上,连修路和商业上,都只是每天过问一下。 朔州和太原的两个火器新兵训练处已经成立了起来,朔州一口气招募了一万新兵,太原只是招募了三千,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招募了两千,虽然这阵子钱粮如流水般的发出去,但随着晋商协会的正式成立,许多大户和商家已经开始购买香水和香皂。 加上这段时间抄家罚款所得,以及两百万两的银行股银,可以说钱粮不减反增,赵锐才敢迈开大步子。 晋商协会的会长自然是由赵明来担任,刘老太爷的大儿子和太原另外三名大户的家主,担任副会长。 赵锐也是想要以晋商协会的框架,用香水香皂以及未来可能搞出来的新商品利益,将能笼络的商家大户,都笼络过来,毕竟不管怎么样,商人还是不可或缺。 第172章 升级版虎蹲炮 五六百斤弗朗基大炮,赵锐打算以后直接编成炮兵营,一个镇下辖一百门左右。 另一种小炮今后将伴随营级,甚至大队级作战单位,所以必须要轻便,易于携带,而能达到这一要求的,明朝就只有虎墩炮了。 其实在赵锐看来,明朝的虎墩,就是原始迫击炮的雏形,虎蹲炮炮管短小,前面有两个开叉的支架,架在地上,形似一只蹲着的老虎,和迫击炮前面的支架作用不是一样吗? 而且迫击炮也算是一种前装滑膛炮,区别就是炮弹一体化,可以调整击角度。 当然,炮管的质量和炮弹的威力,那自然是无法比的,但赵锐觉得以明朝工匠的实力,加上他的那点知识,应该能搞出简化版的拍击炮出来。 接下来的子,赵锐一心扑在了兵工厂,铸造弗朗基大炮的事,他没多管。 而是和两百名铁匠一起研制迫击炮,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加入,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搞出来。 首先就是确定口径,黑火药威力有限,口径太小肯定不行,最终赵锐决定铸造两种口径的迫击炮。 一种大的三寸左右,也就是一百毫米,炮管长度半米,一种两寸四,差不多八十毫米左右,炮管长度同样半米,用熟铁浇铸。 结构方面,前面的两个支架肯定无法做成活动的,而是像虎蹲炮那样做成死的,先打好支架,然后和浇铸好的炮管焊在一起,这点倒是不难办到。 幅度调整方面主要还是依靠后面的支架,铸造的时候,炮管尾部,事先预留一个小孔,不会打通炮管,再打一根粗壮的铁条,一头连接炮管小孔,一头支撑在地上的一块大铁板上。 铁板上做一排凹槽,这样支撑的铁条就可以前后移动,用于调整炮管的角度。 所以整个大炮的结构,分为两个可移动部分,一个是炮,由一根炮管和三个支架组成,另一个就是底板,做大做结实一点都无所谓。 结构确定后,两百名铁匠就开始忙活起来,铁板和三根支架都简单,主要还是炮管的浇铸。 用泥模一连浇筑了十多根炮管,赵锐都不甚满意,浇铸的太薄,容易炸裂,浇铸的太厚,重量又太重。 那怕做成前小后大,重量依然差强人意。 “将军,其实这炮管已经很轻了,只有两百五十来斤,就能经受得住一斤火药的爆炸。” “还是太重了,加上三根支架怕不得有三百斤,一个人哪里扛得动?” 赵锐摇了摇头,随即就一拍额头道:“咱们搞错了,直接用火药炸,和炮弹在炮管内爆炸,威力完全是不一样的,要小许多,看来咱们得先将炮弹搞出来,才能实验炮管的强度。” 众人都是一脸茫然,赵锐也没过多的解释,直接先让木匠做一个带四个小尾翼的,前世那种椭圆形的迫击炮炮弹,只不过要长一些,然后再让铁匠照着做泥模,用熟铁浇铸。 弹头部分先不管,做成实心的,主要还是尾部装发药的地方,做成空心。 有木匠做的炮弹模型,铁匠们很快就浇铸出来了实物,稍微打磨抛光,就装上火药,然后用油纸塞紧,事先预留一根引信,赵锐就迫不及待的试验起来。 一根炮管斜斜的固定在木架子上,赵二爷站的老远,边几名亲兵用盾牌护着,一名老头拿着炮弹,颤颤巍巍的点燃引信,放进了炮管。 “喇…” 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并没有发生,而是炮管喷出一阵烟雾,发出嗤的一声,炮弹从炮口喷出掉在了地上,连一米的距离都不道。 “将军,这…老朽…”老头一脸忐忑的望着赵锐,其他人同样不知所措。 “看来用油纸堵不行呀,膛压不够,火药根本就不爆炸,而是直接燃烧了。” 赵锐却是上前捡起炮弹,看着尾部啤酒盖大小的洞口,摸着下巴道。 “将军,要不用泥巴堵吧?” “太结实了也不行,搞不好弹壳会直接炸掉。”赵锐也是头痛无比,发药可是足足有一斤,而且都是威力最大的黑火药配方。 但除了泥巴,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了,木塞肯定是不行滴,不一会儿一枚新的炮弹就填装完毕。 “轰!” 这次倒是炸了,可是和赵锐猜测的一样,炮弹尾部直接被炸得开裂,这也不要紧,关键四个尾翼都被炸掉了两个,炮弹完全没了准头。 而且这样多发几次炮管里面泥巴恐怕会堵一大堆,战时不可能打上几炮,就将炮管里边的泥巴倒出来,那样就太麻烦了。 最后只得用黄铜来浇铸炮弹,铜的韧比铁要大得多,而炮弹尾部的孔洞,也缩小了一半,泥巴的外面还覆了一层蜡,用于防水。 果然,经过几十次的试验后,炮弹能成功发出五百米远,精确度也在30米以内,炮管也毫发无损,底部的残留物也非常少,打上三四十发清理一下,问题都不大。 赵锐和几百名工匠都是大喜,立即就重新铸造更薄的炮管用于实验,最终炮管的重量控制在了一百五十斤,再薄就不行了。 但赵锐的理想重量是一百斤,加上三个支架150斤,一个大汉也能挪得动,平时是两个人抬也不吃力,一匹骡马驮着能飞奔。 赵锐知道,想要再减轻重量就只能在铁料上下手,还有就是减少炮管的长度,比如说在烧红的铁水中加入一些矿物质,让炮管凝固后,增加其柔韧度和硬度。 他也只知道钨好像有这种效果,可一时间上哪里去找钨矿?所以也只得先用抄钢法,将熟铁炒成钢,然后融成钢水来浇铸。 这样炮管的重量一下减轻到了一百一十斤,勉强达到了赵锐的要求,加上三根支架,160斤重,铁板也有40斤重,刚好200斤。 但问题是抄钢法太耗时耗力了,根本就无法大批量的得到钢水,再者就是用铜来铸造炮弹太奢侈了。 这年代的铜可是拿来当钱使的,一枚炮弹怎么着也有七八斤重,没办话太轻,火药就装的少,无论是发出去的威力,还是弹头爆炸的威力都不够。 最后赵锐也只能悬赏,要是谁能想到直接让铁水变成钢水的简单法子,赏银万两,并直接提拔为总管。 其实他知道真正难的还要属炮弹,因为迫击炮弹是一体的,尾部装发药的地方要坚韧,而前端的弹头却要一炸就能爆炸开来,最好用生铁来铸造,和尾部的铜就矛盾了。 而要是分开,用丝绸做发药包,炮管的强度又经受不住爆炸的直接冲击,重量就无法控制到这么轻。 还有一点,也是最关键的,弹头竟然是开花弹,怎么引爆?像前世那般触发式引爆,无异于痴人说梦。 直接在中间插一节引信,用后面的发药点燃,时间又不好控制,真真是伤透了脑筋,让人抓狂。 第173章 迫击炮成型 整整一个月,赵锐都和工匠沉浸在了升级版虎墩炮的研制当中。 吃喝拉撒全在郡王府,期间一次都没出去过,各大总管有事都是直接来王府请示。 赵二爷完全着了魔。 马英天天训练骑兵,乐得逍遥自在,根本就没时间管赵锐干什么。 而张翰等文人见赵锐不务正业,虽然担忧无比,但每次去劝诫,话没说两句就被赶了出来,也只能干着急。 赵锐虽然动手能力极差,但眼界根本不是这些铁匠能比的,再加上思维方式又不一样,经过一个月的抓耳挠腮,总算是攻克了一个个难关,勉强将迫击炮搞了出来。 人足足瘦了十多斤。 当二十天前,第一架原型迫击炮搞出来后,赵锐也闹了个大红脸。 他太想当然了,移动炮管后面铁条,根本就无法调整炮管的角度,不过,这点也难不倒他。 稍微一想就有了主意,将铁板上的一排凹槽,改成了阶梯状,共四个阶梯,使得炮管最大幅度可以达到80度,最小幅度可以达到65度。 虽然不理想,误差足足有百米,但暂时也无可奈何,想要真正精确调整,还得在前爪上下功夫。 最好是做一个铁环,在炮管上,可以来回移动,并卡死,这样就能像前世迫击炮那样灵活调整。 可这样的机关,比刺刀卡口更加复杂,还要更加牢固,在没有做出螺丝的况下,根本就无法实现。 炮弹方面,采取的办法是,用铜浇铸弹尾,用生铁浇铸弹头,中间用一根短小的铁管来连接。 铁管里面塞上木头,木头中间开一个小洞,里面装上火药。 这样一来,无论是弹头还是弹尾,都有两个小洞,弹头顶端的小洞非常小。 组装的时候,先给铁管木头里面装填火药,然后用铁管将弹头和弹尾连接起来,中间留一道非常细的缝,灌入铁水焊牢,以免尾部发药爆炸时,将弹头震的脱落。 最后从弹头顶部的小孔灌注火药,用圆锥形小木塞塞紧密封,从尾部装填发药,泥巴塞紧密封,预留一根引信。 开炮的时候,先将炮弹尾部引信点燃,快速放入炮管,引信只需要延迟四秒。 爆炸后炮弹出膛,同时点燃中间木头里面的火药,然后引燃弹头里面的火药发生二次爆炸。 间隔时间,由突入弹头里面木头的长短来决定,只要经过多次测试,就可以做成五种爆炸时间不同的炮弹,对应一百米和五百米。 虽然这样的炮弹,有些坑爹,制作非常繁杂,工序也多达十多道,但就目前而言,实在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这样组合起来的炮弹,一枚重达十斤,发药半斤,弹头装药四斤,最大程可达500米,有效杀伤半径十米,预计每分钟能发六发,速比弗朗基炮还要快。 不过,迫击炮虽然弄出来了,勉强也达到了实战要求,但短时间内想要大批量生产,恐怕不太容易。 一来是工艺太繁琐,还要经过许多测试,二来是铸造炮管的钢水,供应不上。 赵锐却是不想再管这些了,连弗朗基炮都懒得再去帮忙,交给了工匠和兵工厂的管事自己负责,还有两寸半的迫击炮研制工作,也都由他们自己来。 为了保密,除了工厂的主要负责人,和参与研制的工匠们,赵锐没有告诉任何人。 “二郎,你总算舍得出来了,怎么搞成这样?”马英说到一半,就被赵锐的样子吓到了,赶紧上前查看。 “没什么,休息几天就好了。”赵锐却摆摆手。 “你说你一个主帅,竟然丢下一大堆事不管,去和那些工匠捣鼓什么大炮…” “好啦,好啦,少啰嗦。”赵锐一脸不耐烦。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你嫂嫂已经派人催了三次,要不干脆将她们接过来吧?” “朔州战略位置很重要,是咱们钉在大同府内的钉子,别人坐镇我不放心呀,过几天吧,没想到这一耽搁竟然都到了五月份,哎!先带我去军营看看。” 赵锐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趟南下,竟然整整历时一年,而他也如坐火箭一般,从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变成了实际上的山西王。 三千多赵家军,足足翻了十倍有余,还真是应了那句时势造英雄,若非流民军大闹山西,他现在恐怕最多也就万把来人。 “就没见过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亏我妹妹还天天想念你。” 马英见他伸出手,自己又懒得不骑马,埋怨一句,就一把将他拉上马,绝尘而去。 “我也想她们呀,可这不是脱不开嘛。”赵锐苦笑。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骑兵训练的地方,只见一队队骑兵来回奔停,弯腰左劈右砍边的木头,到处都是浓浓的马蹄声,且人人都穿着棉甲,戴着藤条头盔。 “嗯,不错,比以前强多了,总算有了点资本。” 赵锐满意的点点头,他明显能感觉得到,这五千骑兵已经可以称之为骑兵了,而有五千精锐骑兵在手,无论是对山西以外的军队,还是驻扎在各地的直属营,震慑都是巨大的, “可惜少了点,若是一人双马,或者有一万骑兵就差不多了。”马英则是有些不满足。 “贪多嚼不烂,兵在精不在多,还是先将这五千骑兵练好再说吧,走,去豹字营。” 赵锐没好气道,五千骑兵人吃马嚼,一月下来开销就大的吓人,也就他如今财大气粗,换了其他将领,养得起个。 豹字营同样在火朝天的训练,而且同样人人着棉甲,带头盔,陷阵营倒是有三成有棉甲。 视察完三个骨干营,赵锐甚至生出了一种想要立即造反称王的冲动。 好在,来到新兵训练处,看着还略显生疏的五千小伙子,及时冷静了下来。 火枪兵没有在穿皮甲,而是换成了一个棉甲背心,有些像前世的防弹背心,因为牛皮要用来做背包,水袋,皮带,皮鞋,武装袋,再做皮甲,根本就不够用。 亲卫营的驻地就在王府内,这些少年兵一年内,学文识字要远远大于军事训练。 如今晋王府除了两千亲卫营和教官,以及那些夫人和丫鬟,其他的人都搬出去了。 其后的几天,赵锐又分别去各矿山,和各工地看了一下,尤其是水泥厂,事关接下来的发展。 视察完这些工地和矿山后,赵锐将大小总管,召集到一起开了个会,交代了一番,才带着一千骑兵起程回朔州。 马英留了下来,他不在的时候,一切事物由马英负责,张翰和赵明从旁辅助。 而几万兵马也休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将对整个山西的山贼土匪,进行一次彻底大清洗。 第174章 汉人的悲哀 宣府,张家口堡内的一处大宅院书房里,八名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其中,脸色都有些凝重。 “范兄,那晋商协会再次拒绝了我等的加入,明显是要排挤我等,这可如何是好?” “是呀,这次反贼大闹山西,我等八家的祖宅族人几乎都遭了殃,在下数次派人去索要我王家的祖产,可都音信全无,那赵少保摆明了是在针对我等八家。” “诸位稍安勿躁,那点祖产不要也罢,那赵少保只有节制太原南部州县的权利,我等在宣府,即便他想对我们下手,又能如何?” 主位上的男子摆了摆手,正是张家口八大晋商之首的范家家族范永斗。 “话虽如此,可终究让人不踏实呀,咱们的货物九成都要从山西南部运来,虽然现在还未动手,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掐断咱们的脖子,何况刚刚上任的那位宣大总督,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 另外几人仍然忧心忡忡,实在想不通,那赵锐为何要针对他们?虽然没有明着针对,但从拒绝他们加入晋商协会,和前阵子抄家,就能看出。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位卢总督刚刚上任,威胁并不大,反倒是那赵锐…” 范永斗说到这里,沉呤了一下,继续道:“这样好了,咱们自己的商队今后还是去河北采购,山西方面就全部交由其他小商家,无非就是价格提高一些,我就不信他赵锐还能对所有的商人下手。” “嗯,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范兄,据京城传回来的消息,当今圣上十分器重那赵锐,本来这次是打算直接任命他为宣大总督或者山西巡抚的,群臣极力反对,这才作罢,所以指不定那小儿什么时候就会坐上宣大总督。” 王登库点点头,随即就脸露担忧道。 “是呀,那赵家军战力强悍,那赵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又立功晋升,此子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喜欢抄家灭族,一旦让他当上宣大总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另外几人都是一脸忐忑,频频点头附和,他们八家这些年来都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如今被赵锐这头恶虎盯上了,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范永斗也沉默了下来,回想起赵锐的所作所为,背脊也是一阵阵发凉。 他有一种直觉,一旦让赵锐坐上宣大总督,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来抄他们八家。 “范兄,你看咱们能不能和那边联系一下,让他们…?” “没用的,那小儿的根基如今在太原,哪怕将朔州夷为平地,影响也不大。”范永斗摇了摇头。 “那就杀到太原去,他赵家军再厉害,难道还能打得过后金铁骑?”靳良玉面露凶狠。 “靳兄慎言。”王登库脸色一变,然后解释道:“宁武关和雁门关都异常险峻,何况太原城高池厚,又深入山西腹地,后金大军是绝不会孤军深入冒险的。” “好了,各位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据说那赵少保这两会回朔州,大家都是晋人,到时咱们派人去试探一下,若他所图只是一些钱粮,倒也好办…” “哎!怕就怕他图的不光是钱粮呀!” 范永斗话还未说完,一名老者就叹息道,其他人同样也紧张了起来。 几乎都想到了前年谣传朔州王家私通后金鞑子之事,那背后主使人可不就是赵锐吗? “哼!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若真想置我等于死地,我八家联合起来也不是任人鱼的存在。” 范永斗见大家都脸带惧色,重重的一拍桌子道,现在这个时候必须要齐心。 众人也都没在说什么,又商议了一阵,就纷纷告辞离去,毕竟赵锐的手,现在还伸不到宣府来。 八家的担忧和警惕,也并非无的放矢,这不,一路上赵二爷都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杀往宣府,抄了八家,灭其满门。 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最终还是决定缓一缓,首先如果不和卢象升打招呼,就直接带兵去抄,那就相当于将宣大总督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后果就是卢象升将没有丝毫退路,肯定会联合宣府大同山西所有文武官员弹劾他,这和他在低调发展一两年的理念不符。 如果和卢象升商量一下,将八家勾结后金的事说明,他相信卢象升多半会选择默认,让他动手,但那样所得钱粮就要分一半了,这可不是一两百万两银子,所以实在舍不得。 关键以卢象升的本事,如果手中有粮有钱,今后绝对会成为他一统山西的绊脚石,至于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以民族大义将他收归到麾下,那纯粹白做梦。 这点赵锐想都没想过,因为像卢象升,孙传庭,孙承宗这种人物,只要崇祯没死,大明未亡,就绝不会背叛。 这些人可敬,却又可悲,设想一下,如果当初孙传庭拒绝崇祯的旨意,学左良玉拥兵自重,不出潼关和李自成决战,而是选择在西北做军阀,然后得陇望蜀,最后谁当皇帝还真不一定,汉人的命运也可能因此而改变。 然而,明末不比汉末,明未的悲哀就是有能力,有见识的人,都是没有野心的死忠分子。 而有野心的人,又恰恰都是一些目光短浅的匹夫,根本就无法担任拯救汉人的责任,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万万人被一百万人征服。 悲不悲哀? 试想一下,要是孙传廷带着百万大军打进北京城,会干李自成那种蠢事吗? 当然,这能怪老李吗? 人家一个驿站工作人员,每饭都吃不饱,大字不识几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手下也大多如此,除了积累一些军事常识外,你还能期盼他有多大见识? 毕竟出了一个地痞老刘是奇迹,再出一个文盲老朱,更是奇迹中的奇迹,但显然老李和老张都不是第三个奇迹。 “二爷,前面有大量百姓士绅前来迎接。” 赵锐这次没有骑马,而是坐马车,被外面的骑士打乱沉思后,就掀开车帘,发现不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随即就响起了鞭炮锣鼓声,赵锐赶紧钻出马车,望着前方的场景,终于明白国人为何都有衣锦还乡的怀了。 第176章 欺人太甚 回到阔别已久的井坪堡,赵锐发现不大的堡城,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足足扩大了三四倍,而且明显还用上了水泥,城外驻扎着大牛刚组建不久的骑兵营,战马都是这一年中陆续买来的。 兵员除了招募一部分会骑马的,其他的都是从各卫所和边军中跳槽过来的,如今赵家军名声大振,想要挖一些会骑马的士兵过来并不难。 “见过将军。”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一进堡子,场上全是小姐丫鬟,足足有两千多,由于正值夏季,穿着都非常单薄,着实亮瞎了赵锐的眼。 “呵呵,大家不必拘束,都习惯吧?” “多谢将军关心。”站在前面的一名小姐羞涩的一欠。 “嗯,本将军以前答应过你们的事,绝不会食言,大家只管安心学习。” “多谢将军。” 前面的小姐丫鬟们又是赶紧行礼感谢,后面的也有样学样,都带着感激的目光望着赵锐。 “好了,外面,大家都散了吧。”赵锐挥了挥手,这那么多滴滴的丫鬟和小姐,看着实在让人难受。 众女又是一番感谢,才各自回自己的教舍,有赵锐的再次保证,众人脸上的神明显踏实了许多。 “嫂嫂,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吗?” “嗯,自从送来的妹妹增多,后宅住不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堡中男子都搬到堡外去了,只有两百女子亲卫留了下来。”李婉柔解释道。 “难怪。”赵锐一副释然的点点头,他说刚才怎么一个男的都没看见,除了小姐就是丫鬟,然后就是大妈。 “二爷,你长途跋涉,肯定是累坏了,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一来到后宅,赵锐就舒服的躺在了凉椅上,一动也不想动了,小环和小兰立即就围了上来。 “二爷,婢子给你捏捏肩膀吧!” “二爷,不?婢子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好好好!二爷想死你们了,哎,还是回家好呀!” 赵锐舒服的任由她们俩摆弄,这一年来为了以作则,澡都是他自己洗的,简直快憋疯了。 期间数次升起了找两名丫鬟洗澡,或找两名夫人暖暖被窝,最终都强行忍了下来。 不是他赵二爷装清高不会享受,而是那些女子况有些特殊,他必须要装,装的像正人君子,才还能取信于她们,让她们安心,所以才没有越雷池半步。 赵二爷再次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子,而整个朔州百姓得知赵锐回来后,都显得异常的兴奋和开心。 大同的文武官员,也都纷纷准备派人携带礼物,前来朔州拜访赵少保,显然都想交好赵锐这个手握重兵,又受皇上器重的新秀。 唯独大同总督府里的卢象升气得暴跳如雷,那怕脾气再好,得知赵锐回朔州后,老卢也忍不住大骂了两句。 他都主动退让来了大同,可赵锐竟然又跑到了大同来和他争,难道要将他赶到宣府去才罢休? “大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呀,那赵少保简直得寸进尺,竟然他丝毫不讲官场规矩,大人又何必…” “你明去朔州一趟,看看他到底是回来探亲,还是打算常住。” 卢象升脸色沉的也快滴出水来了,最终一摆手道,如果赵锐只是回来探亲,那也罢了。 但要是真的想长期赖在朔州,那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想将他这个宣大总督挤走。 也不能怪卢象升乱想,而是赵锐为太原镇总兵,又节制山西南部州县,肯定是要待在太原。 现在将太原的事物摆平后,又杀到大同来,任谁都会乱想,毕竟赵锐是从本地人,权力又巨大,一旦长期留在朔州,卢象升这个刚刚上任的宣大总督绝对会非常的尴尬。 因为卢象升新官上任,肯定要放上几把火,那些被火烧的武官就会自动向赵锐靠拢,而那些武官背后肯定又会牵扯大批的官员士绅,无形中两个敌对的团体就形成了,这是赵锐和卢象升都无法控制的。 所以在得知赵锐回朔州后,卢象升才会暴跳如雷,因为山西巡抚崇祯迟迟不松口,群臣也不在坚持,都默认了赵锐暂代山西巡抚的事实。 而按照以往的惯例,宣大总督一般都坐镇大同,山西巡抚坐镇太原。 虽然双方有时会不和,但大致都会默认宣大总督负责军务,山西巡抚负责民事。 也正因如此,卢象升当初才会退让,来大同上任,可赵锐竟然又追到大同来,明显是打破了官场的规矩。 赵锐可不知道卢象升会多想,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将卢象升挤走的想法,起码暂时没有,只想整编部队,然后去草原一趟。 被两丫鬟伺候着吃过晚饭后,天色也暗了下来,赵锐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什么?二爷,你说你要去堡外睡?” 李婉柔和马韵儿都被弄糊涂了,正在整理铺的小环和小兰同样一脸不解。 “嫂嫂,如今堡中只有我一个男的,那些小姐和丫鬟以后都是要嫁人的,还很有可能是嫁给我的手下,如果我还继续住在这里,明显就有些不妥了。” 赵锐解释道,这种事无论他有没有干,传出去影响总是不好。 “二爷说得对,是嫂嫂大意了,竟然没想到这点,看来二爷是真的长大了。” 李婉柔欣慰的点点头,今天也是被赵锐的归来,弄得有些乱了方寸,所以才没有想到这点,同时也感觉到赵锐发生了一些变化。 “嗯,确实有些不妥,不过事先前也没准备,二郎你去哪里睡?” 马韵儿也醒悟了过来,毕竟好多事物她们都让那些小姐帮着处理,所以有许多都直接住在后宅。 “先将就一晚吧,看来得重新盖座女子学堂了,不然今后都没住的地方了。” 赵锐苦笑道,心里也是哭无泪,看了看自己那舒服的大,也只得去军营对付一夜。 当然他也可以不顾那些女子的名声,就住在后院,但搞不好就会被别人误认为,这些女子是他赵二爷圈养起来的玩物。 将来相亲时,同样会被人误认为,他赵二爷将自己玩腻的女人赏赐给手下,收卖人心。 刚开始他还只是想到这样不妥,现在仔细一想,越发觉得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对将来用女子担任先生极为不利,对他自己的名声同样也会不利。 第177章 山西谁最大 第二天,赵锐就选了一块地盘,召集一众泥瓦匠和木匠,亲自规划了一座面积庞大的女子师范学堂。 没办法,行军打仗也就算了,平时也要住军营,赵锐可受不了,他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而且,许多手下和百姓也确实都误会那些女子是他给自己找的小妾丫鬟。 毕竟年纪大的,生过孩子的都留在了太原,年轻的就送来朔州,还直接住在后宅,也难怪别人会瞎想。 这种事他没有解释,因为越解释越没用,而是决定以实际行动来告诉所有人,他们想多了。 这些女子是他聘请的教师,而不是小妾丫鬟之类的乱七八糟。 好在,三堡附近和井坪堡的工程差不多都完成了,离秋收又还有好几个月,所以赵锐一声令下,来干活的百姓数不胜数。 朔州这边加上他第一次送来的几十万两银子,以及卖盐所得,除去买马和其他物资的开销,如今还剩下五十多万两,粮实也有近五万石,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不必从太原调粮调钱。 其后几天,赵锐晚上都住在军营,只是白天才进入堡中办公。 客厅中。 “赵少保,不知这次回朔州探亲打算住多少时?” 卢象升的师爷王灿,由于对赵锐的印象极差,进来时又发现到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简直不下几百,所以语气很冲。 “怎么?这里是我的家,我想住多久,难道卢总督也有意见?” 赵锐见他一副质问的口气,同样也不爽得道,对这些师爷幕僚,他是真的没好感。 “赵少保,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竟然为太原镇总兵官,又节制山西南部各州县,岂能长期擅离职守? 还有,赵家军的驻地在太原,所以还请赵少保将朔州的军队尽早调往太原,留在朔州,实在有为朝廷法度。” “王先生误会了,那些并非我赵家军的正式编制人员,而是本人的家丁,留在朔州看家护院,有何不可?” 赵锐眉头一皱,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一个反驳的理由,毕竟这家伙说的好像是事实。 “呵呵,赵少保这话未免也太牵强了吧,整整一万步兵,五千骑兵,恐怕任谁都不会信吧?” 王灿也没想到赵锐这般无耻,竟然睁着眼说瞎话,气极反笑。 “呵呵,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自己是信的,这些人就是我赵家的家丁和乡勇,毕竟鞑子年年入关劫掠,数量多一点,也正常嘛。” 赵锐同样呵呵一笑,双手一摊。 “赵少保,如果你赵家军真要赖在大同,我家大人也只好上奏朝廷,弹劾你赵锐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王灿知道和这种脸都不要的人,讲道理是永远也没用的。 “啪!姓王的,不要太过分,本少保的忍耐是有限的,卢总督所要的钱粮我也给了,还想怎样?” 赵锐一拍桌子,大怒道,因为卢象升这个宣大总督一旦带头弹劾他,搞不好就真的要扯旗造反了。 “赵少保,是你太过分了,总督大人见你年幼,又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材,所以才一再忍让,可你却变本加厉,不但在朔州境内留下一万多大军,如今还亲自来到朔州,是何意?” 王灿同样满脸愤怒的道,这也就是自家大人为人厚道,换做旁人担任宣大总督,遭到这样的对待,恐怕早就翻脸了。 “这个…这些兵马都是从本地刚刚招募的,至于我来朔州,不过是回来看看罢了,并没有什么意思,是你家大人自己太紧张了。” 赵锐抿了一口茶,说道,暂时他还不想和卢象升直接翻脸,毕竟维持这种现状对他最有利。 王灿见赵锐这么说,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最终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才达成了协议,避免了直接撕破脸。 那就是赵锐在朔州最多只能待两个月,期间不得插手大同境内的任何事物,也不得大摆宴席,宴请山西的文武官员。 兵马最多只能留两千,一千家丁护院,一千骑兵乡勇抵御鞑子入关,而且一千乡勇,遇到战事,还得听总督大人的调遣,其余的一个月之内必须要调往太原。 “二爷,这卢大人官声不错,是难得的好官,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和他闹矛盾?” 王灿刚走,李婉柔和马韵儿就从后堂走了出来。 “哎!正所谓人在朝堂,不由己呀,有些事嫂嫂你是不会懂的。”赵锐摆摆手。 “婉柔姐姐,你刚刚没听见吗,那卢大人对二郎在朔州有这么多兵马,不放心,怕威胁到他总督的权威,毕竟二郎是朔州本地人,而他又刚刚上任。” 两女对赵锐实际上已经控制了山西南部各州县的事,并不知,只以为赵锐的官职是太原镇总兵,加了三个头衔而已。 “呵呵,这还不好办吗,偏头关到咱们这里的路已经修好了,到时候我将兵马都调到偏头关附近去,看咱们这位卢总督还能说什么,那里可是属于太原府管辖,区区几十里,骑兵半个时辰就到,步兵急行军也只需半天。” 赵锐呵呵一笑,朔州西面的那段长城早就废了,到时候他再用火药炸他两下,照样可以随时威胁大同。 “二爷,这样敷衍怕是不好吧,万一那卢总督直接降罪,如何是好?”李婉柔面露担忧。 “哈哈,嫂嫂,实话告诉你,我这个总兵可不是吃素的,比他那个总督只大不小,我管不到他,他也休想管到我,至于什么降罪门儿都没有。”赵锐得意的哈哈大笑。 “这怎么可能?即便二爷有太子少保,平贼将军和兵部右侍郎的头衔,也无法和宣大总督比吧?” 李婉柔张着小嘴,显然对官场上的一些职务,她也略懂一二,马韵儿联想到刚才那位师爷说的话和态度,却是好奇的望着赵锐。 “这个以后再和你们解释吧,反正你们只要知道,如今山西我最大,今后再也不用担心别人欺负了。” “哎,有些事嫂嫂也不懂,二爷如今有出息了,皇上又这么器重,希望二爷今后踏踏实实的报效朝廷和皇上,像戚少保那般流芳千古。”李婉柔望了赵锐一眼,轻叹一句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赵锐眉头一皱,说着就拉着两女前往书房。 他明显感觉这次回来,李婉柔对他有些不同了,虽然还像以前那般关心,但似乎总和他保持着一些距离。 李婉柔也没在说什么,却是不经意的将手从赵锐手中抽了回来。 “嫂嫂,这些是我这一年来行军打仗积累下来的一些经验,还要辛苦嫂嫂将其整理一下,分类编成册子,方便以后教学。” 来到书房,赵锐就指着一口箱子里面的册子说道。 这些都是一年下来记录的,靠他自己整理,那简直就是折磨。 第178章 赵家军第一镇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赵锐都在整编磨合朔州的部队,最后索吃住都搬到了兵营,拉近和士兵之间的距离。 着一万火枪兵,由于年纪都不但,加上说书先生夜夜宣传,天天喊口号,吃饭前要喊忠于赵大帅,睡觉前也要喊忠于赵大帅,导致一个个都成了崇拜赵锐的狂分子。 至于编制,在太原时赵锐就已经敲定。 从冷兵器的十十编制,变成了五五编制,基础的五人为伍,也变成了十三人的班。 也就是说今后全火器部队,十三人为一个班,班长一名,由精兵或者老兵担任,装备一柄指挥短剑和一把短火铳。 另外十二人装备遂发火铳,每人再携带两颗手雷,由军衔高的两人,担任第一副班长和第二副班长。 之所以弄成十三人,赵锐也是深思熟虑,并结合战场实际况搞出来的。 首先十二人,可以组成四人三排三段式击,和三人四排,四段式击,或者六人两排齐。 非常灵活,人再多容易导致混乱,再少也不太合适,以后装备刺刀后,中远距离上,班长指挥火枪兵击,待对方冲近,班班先用上好弹药的手铳开一枪,然后拔剑冲锋。 至于携带的手榴弹,战场进攻实在不方便,容易误伤自己人,所以今后主要还是用于防守。 这种手铳枪管口径要大于长火铳,类似于前世的散弹枪,赵锐打算今后朔州的兵工厂,全部生产这种短火铳和冷兵器,以及弹药。 而太原的兵工厂,则着重于生产长火铳,火炮,手雷和轰天雷,弹药以及盔甲,头盔,军服等。 五个班组成一个小队,包括队长,两名副队长,一名腰鼓手,和一名背锅火夫,刚好七十人。 五个小队,组成一个大队,包括大队长,副大队长和鼓手,接收旗语兵等,共360人。 五个大队,组成一个营,另在下辖一个炮兵大队,装备三寸迫击炮30门,一个辎重大队,一个指挥小队,一个骑兵侦察传令小队,以及营部一些副统领和干事,全营共计2700人,完全可以独立担任小级别的战术目标任务。 一个镇,下辖三个步兵营,一个千人规模的骑兵营,一个炮兵营,装备100门弗朗基大炮,一个辎重营,包括郎中护士,马夫,木匠,后勤人员等等,共三千人。 再加上担任中枢指挥以及警卫和干事,全镇共计一万五千人,骡马战马四千匹,大车五百余辆,可携带一月之粮,大小战数次。 辎重营,主要功能并非押运粮草,而是运输帐篷,搭建营地,照看马匹,救治伤员,伐木搭浮桥等等。 真正战事拉长,或者太过于激烈,这时代肯定要招募数量同等的青壮,负责运送粮草物资和弹药。 如果真的靠三千人的辎重营,就想维持一万两千作战人员的长期开销,那就是个笑话。 这次回朔州带回来的一千骑兵,在从大牛的骑兵营挑选一两百精锐,刚好组成第一镇的骑兵营和三个骑兵侦查小队。 目前有一万步兵,赵锐又招募了一些工匠郎中护士,和马夫等杂七杂八的人员,第一镇除了炮兵外,其他各营和中枢指挥体系终于达到了满编。 而为了今天更好的区分骑兵部队,五千人规模的直属骑兵大营同样会授予名字,太原的骑兵营命名为骁骑营,大牛的骑兵营命名为极风营。 整编完毕后也只是磨合了半月,赵锐就将第一镇和极风营调往了偏头关,一个月下来偏头关刘千户,也将承包的军营工程修建的七七八八。 三堡之间的兵营留下了一千火枪兵驻守,井坪堡外的军营,留下了一千骑兵驻守,赵锐还是很讲信用的。 “二爷,你说什么?你要用那水泥铺路,还要一直铺到偏头关去?” “嗯,这水泥本来就是修桥铺路的,我琢磨着现在沟渠和各堡都修建的差不多了,反正以后也是要大规模铺路的,现在产量小,就先试着铺一段。” 赵锐没理两女和几位管事的震惊,点点头。 “可是二郎,即便这样恐怕也远远不够呀,如今水泥一天也就生产五百多斤。” “是呀二爷,那水泥那么金贵,用来铺路实在是太浪费了。” 马韵儿和李婉柔都有些舍不得,当初那水泥烧制出来后,她们也着实震惊了一把,所以早就当成了宝贝。 几名管事也频频点头,心里都觉得赵锐太败家了,水泥那种稀罕物,怎么能拿来铺路? “一天才五百斤?怎么会这么少?”赵锐眉头一皱,今后山西的几条主干道,他都打算铺水泥,还有各地的水库沟渠,一天五百斤有个用。 “哎,二郎有所不知,那水泥确实神奇,也非常好用,奈何制作太过麻烦,尤其是烧之前要用石磨将…那些东西磨成粉末,烧好以后又要磨成粉末,现在有十架石磨,一百匹骡马夜不停的拉磨,每也才磨出区区五百斤。” 马韵儿叹了口气,解释道,差点就将配方说出来,赶紧改口。 赵锐为了避嫌,不想表现的太过逆天,水泥玻璃这些东西他都嘱咐过那些工匠,就说是他们自己烧制出来的。 所以大家并未知道是赵锐出的主意,还以为是那些工匠瞎琢磨,无意中弄出来的,毕竟赵锐对这方面很鼓励,现在那些年轻的工匠,几乎没事就天天瞎琢磨,想要一飞冲天,大家也都是见怪不怪。 “那就加大石磨的数量,十架不够,就一百架,再不够就两百架,每天最低也得保证五千斤的产量。”赵锐一摆手。 “二郎,两百架就得两千匹骡马拉,还有其他东西的运输,挖掘也将增加十倍的人数,那水泥又不能吃,咱们这样过多的投入人力物力和骡马是会影响农事的。” 马韵儿面露担忧,如今为赵家干活的工匠,几乎都快追上种田的佃户了,虽然赵家现在不缺银子,但粮食却要向外购买,已经快无法自足了。 “嗯,这样好了,山谷不是有条小河吗?沿途架些水车,用水磨来磨好了。” 赵锐也知道农业才是根本,没有农业保障,再庞大先进的工业都是建在沙滩上的城堡,是经不起风浪的,因为人首先要吃饱肚子。 “二爷已经试过了,那小河的水太小了,磨面还可以,磨水泥就不行了。”负责矿山的管事赶紧道。 “那就将水泥厂搬出来,搬到桑干河边去,人手不够就给我在大同境内招募,反正我的要求只有一点,三个月后,水泥的产量必须达到每五五千斤,半年之后要达到每一万,一年之后每要达到两万斤,现在产量不够就暂时不铺路,还是将女子学堂修完再说。”赵锐一挥手道。 “是,二爷。”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那名负责的管事只得点点头,马韵儿和李婉柔张了张嘴,见赵锐态度坚决,也没在劝。 第180章 马匪洗扰 杀胡口两侧都是崇山峻岭,车队从狭长的谷中穿过,直到正午周围的地势才开阔起来,两侧还能看见许多废弃的小堡。 商队出了杀胡口,就正式进入到了草原,一路北上,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绿油油的草地,并非一望无际,而是延绵起伏。 直到第三天上午,赵锐才看见牛羊,而这里的地势也明显平坦了起来。 前世赵锐从未到过草原,上次又是冬季,除了雪还是雪,而这次正值夏季,所以对草原的风景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得益于这一年多来的苦练马术,此刻赵锐也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在湛蓝色的天空下,迎着暖风策马奔腾。 而五百骑兵也仿佛鱼如大海一般,个个兴奋不已。 商队对沿途的环境和周围部落的况,都非常熟悉,晚上的宿营地基本上都选在水源附近,时不时也会有牧民骑马前来交换物品。 当然,这些都只是单独的牧民,真正的大生意,那是要去部落首领的驻地交易,那些首领族长才是有钱人,掌握着各部落的财富。 下午的时候,三家小商队分别向东和西而去,到了第四天,最后两家规模稍大的商队也向东而去。 赵锐派了几名机灵的士兵,伪装成他们的家丁,一起前往归化打探消息,商队就度过大黑河,向前世的包头进发。 这天晚上,商队还像以往一样选择在了一处小河旁宿营,上百辆大车围成了一个圈,人就在圈里面搭营帐,马也关在了里面。 夏季的草原,夜晚蚊虫非常多,尽管准备了不少驱蚊的香料,赵锐依然被叮的无法入睡,都有些后悔来了。 “嗷呜…” “碰碰…!” 不知过了多时,一声狼嚎将赵锐惊醒,紧接着就是数声枪响和人喊马嘶声。 赵锐唰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冲了出去,就见营地已经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 “二爷,刚刚有狼群袭击我们,有几名兄弟被咬伤了。” “什么?” 赵锐大惊失色,赶紧蹬上一辆马车,发现四周果然有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和黑影,足足有一百多头。 “二爷这里危险,你先回去,刚才是咱们没有防备,才被这群畜牲偷袭,现在咱们这么多人,又有火把火铳,它们是不敢进攻的。” “是呀二爷,这里太危险了,有我们守着,你就放心吧。” 这次的骑兵队长赵武和钱明,见赵锐站在马车上都是赶紧劝道。 “好,那你们小心一点,必要的时候给我扔手雷炸。”赵锐点点头就跳下了马车,毕竟敌暗我明,看着远处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也怪渗人的。 果然,当马车周围都插上火把,骑兵时不时又会朝着狼群放上两枪,一百多头野狼在车队外围徘徊了一阵后,就嗷叫着离去了。 不过,赵武和钱明都不敢再大意了,因为狼群是非常记仇的,刚才他们也打死了几头,所以只得在圈外,点上火堆,放哨的人员也翻了一倍,其他人这才回去睡觉。 而远在十几里外的一处山坡下,一队骑兵打着火把,正在摩拳擦掌。 “大当家,猴子回来了,点子有些扎手,这次那赵家商队的护卫,竟然装备了许多火铳,咱们引过去的狼群,效果根本就不大。” “哦?” “娘的,这赵家的商队是越来越难下手了,护卫是一次比一次多,不但有轰天雷,还有火铳,现在狼群不起作用,兄弟们都说说怎么办?” 一名魁梧大汉恨声道,脸上的一道刀疤从眉心一直到左脸,简直触目惊心。 “大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空手而归了。” “不错,这么一块肥,光看吃不了,实在让人心痒,大不了耗死他们。” 其余的几位当家都是纷纷叫嚣道,显然这次是下定了决心。 “大当家,其实那些狼群还是有些效果的,起码让我们知道他们装备了火铳。”那名叫猴子的小个子说道,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转个不停。 “嗯,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四人,轮流带人去扰,其他人歇息,这次咱们绝不罢休。” “好呢!” 众人纷纷嚎叫起来。 而这一夜,赵家商队是苦不堪言,时不时就会从黑暗处飞来几支箭,骑着马去追又找不到人。 最后赵锐只得下令将营地的火光全部熄灭,这才借着月色看清偷袭的人,用火铳打死几个,对方才消停下来。 “这具尸体,好像是汉人呀,钱管事这怎么回事?”赵锐蹲下,检查了一下拖回来的三具尸体,发现其中两具是蒙古人,另外一具却是汉人。 “二爷,扰我们的应该是刘大疤子那伙马匪,去年夏季就想劫咱们的商队,不过被咱们的轰天雷炸得死伤惨重,狼狈逃走了,没想到今年又来。”钱明解释道。 “哦,这么说来那刘大疤子也是汉人咯?”赵锐脸黑如炭,这帮家伙扰人清梦,简直可恨之极。 “是的二爷,那刘大疤是这方圆几百里最大的一伙马匪,手下最多时有千把人,有汉人,也有蒙古人,和咱们赵家一向不对付,不知道二爷记不记得,前年咱们帮井坪所押送的那批货物,就是被他们劫得。” “哦!看来这家伙还不简单嘛!在草原能混到这种地步,难道各部落就不管吗?”赵锐到是来了兴趣。 “不是不管,而是拿他们没办法,这帮家伙来去如风,大多时候都选择在晚上出动,就如草原上的狼一般狡猾,那个部落一旦得罪他们,往往会被疯狂的报复,还没完没了,让人防不胜防。” 钱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道:“久而久之,就没有哪个部落愿意得罪他们了,关键是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呵呵,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们的马术和骑并不会比一般的鞑子差咯?” “是的二爷,去年咱们打死打伤他们三四百人,这次我估计他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钱明点点头,面露担忧道。 “没事,区区一伙儿马匪,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今天他们应该是不敢再来了,叫大家放心休息吧。” 赵锐摆摆手,根本就没将几百马匪放在心上。 同时也明白那刘大疤子为何能在草原这么嚣张,在骑术和箭术相当的况下,玩谋诡计,鞑子哪里玩得过汉人? 第181章 马匪无耻的战术 第二天清晨,商队刚刚收拾完毕,远处七八里外就出现了几百骑兵,五百护卫纷纷带上头盔,准备迎战。 “二爷,果然是刘大疤子。” “二爷,要不要我带兄弟们冲杀上去?” “不必,下马用火枪防守,等他们来攻。”赵锐一摆手,对方有700多人,他们500人即便打赢,恐怕自也损失惨重。 众人摆好阵势,骑兵下马端着火枪,马夫是抄着火折子和手雷以及轰天雷。 可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发起进攻,而是一分为二,在商队两侧一二里的地方游离起来,就是不肯靠近。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赵锐眉头紧皱。 “二爷,他们应该是想要耗死咱们。”钱明一脸的担忧。 “妈的。” 赵锐大骂一句,又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见对方仍然没有丝毫要发起进攻的架势,想了想,只得说道: “这样干等着不是办法,车队分成三纵列行驶,一百人下马,头前开路,一百人骑马后,左右两侧各一百五十人也下马,他们敢冲上来就用火枪击用手雷炸。” “是!” 顿时车队就开始重新调整队形,一队30多辆马车并排行驶,500士兵护卫在四周,缓缓向前行去,好在草原开阔,到处都是路。 果然,车队刚动,两侧骑兵就时不时分出十几骑冲了上来放箭,而赵家军则是举起火枪击。 双方都互有伤亡,但赵家军有盔甲和头盔最多只是轻伤,马匪却是被直接击毙,好在火铳的准头比不上弓箭。 “大哥,没想到他们的火铳可以打这么远,这样下去不行呀,咱们吃亏。” “他们一边也才一百多人,要不咱们直接冲杀上去得了。” “硬来是不行的,这帮赵家的护卫,战斗力不弱,装备也好,又有轰天雷,直接冲上去,恐怕咱们伤亡也会不小。” 刘大疤子摇了摇头,上次他们就是用箭将对方的大乱,以为胜券在握,就全部冲杀了上去,结果被轰天雷炸的死伤惨重。 “那怎么办?再派出些弟兄从他们股后面试一下。”刘大疤子想了想道。 不多时,几十骑就擦着车队的尾巴奔驰而过,一阵箭雨去,后队100人由于骑着马,被死伤十多人。 赵锐也是勃然大怒,但也只得让他们下马,将马拴着马在后面,用火枪对敌。 足足走了一个上午,才走出八里都不到,赵锐的心也沉了下来,只得让大家轮流吃点干粮,继续走。 “娘的,这帮家伙还真像狼一样可恨。” 赵锐啃着干饼,再也不敢小视这伙马匪了,此刻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做骑优势。 对方灵活多变,还可以一边骑马一边箭,这种游击战最是烦人。 到了下午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抓狂了,因为对方时不时就会从股后面或者两边快速奔上来一两骑,放完箭就走,大大增加了火铳命中的难度。 虽然对方出的箭命中率也不高,奈何他们的阵型太过密集,偶尔总会有马和人中招,而且对方冲上来的频率也越发的高。 当到了黄昏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匹马被伤,赵锐是再也忍不住了,留下一百人防守,其余四百人翻上马,朝着左面的马匪冲杀了上去。 左边的三百多骑马匪并没有迎战,而是边逃边回箭,赵锐见有十多骑被下马,右边的马匪也并没有冲杀上来,只得叹了口气,吹号让追出去的骑兵返回。 “这帮杂种,还真他妈的沉得住气,那就看谁耗得过谁,就地扎营。” 赵锐咆哮一句,就铁青着脸下令道。 众马夫和士兵都是如蒙大赦,士兵警戒,马夫将马车围成了一圈,开始忙活起来。 虽然一天下来,只战死了十三人,伤六人,但连十五里都没走到,已经不能用龟速来形容了。 而马匪见赵家商队开始扎营,这才离去,但所有人都知道,晚上肯定又会来扰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天一黑马匪就来了。 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就是围着车队奔驰转圈,鬼喊鬼叫,时不时还会放上两箭。 而赵家军则是开枪反击,双方都没有打火把,所以都是瞎。 整整一夜,马匪的扰就没停过,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 虽然赵家军轮流放哨,但众人几乎都没睡好,连赵锐都顶了两个黑眼圈。 一连三天,双方虽然都没有伤亡多少,但赵家商队才前行了40里不到,一个个都疲惫不堪,赵锐更是鼻孔都气出了火。 而沿途的部落都是坐壁上观,既不帮马匪,也不帮商队,显然他们不好对商队下手,但都抱着马匪得手后,分一杯羹的想法。 赵锐悲催的发现,再拖上十天半夜,说不定他们还真会被拖垮。 不过,他相信马匪虽然可以晚上轮流扰,但压力肯定也巨大。 一来所携带的食物有限,二来又要防备附近部落的偷袭,所以这个时候,就看谁坚持不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马匪白天都分成了三队轮流扰,显然也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大哥,这赵家商队还真他娘的和咱们杠上了,要不谈判吧?” “是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兄弟们风餐露宿,干粮和干也吃得差不多了,还是派个人去和他们谈谈。” “好吧!派个兄弟去谈判,跟他们管事说,留下一半物资和马匹车辆,这次的事就了结了。” 刘大疤子吃力的嚼着干,点点头道,三天前,他就知道想将赵家商队一锅端了,有些不切实际。 所以一直在等对方主动派人来谈判,谁承想整整八天,对方都没有派人来谈判,竟然还想坚持,而且士气也还在。 心里也是有些佩服,换了别家商队,恐怕三天就会扛不住乖乖派人来谈判。 此时,赵家商队刚好扎完营,准备生火做饭。 “二爷,马匪派人来了,要不要直接打死?”赵武一脸疲惫的来到赵锐营帐外。 “把他带进来。”赵锐一挥手,八天才走了一百里,他已经发不出脾气了。 不一会儿,一名矮瘦的马匪就被带到了钱明面前,正是那名叫猴子的马匪,而赵锐则是在边上悠闲地啃着马腿。 “说吧,刘大疤子派你来,想干什么?” “呵呵,想必你就是管事吧,我家大当家说了,看在大家都是汉人的份上,留下一半马车和物资,这次就放你们一马……” “放,回去告诉刘大疤子,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们虽然走得慢,但这里离土默特部最多还有一百五十里,我们再坚持几天派人去土默特部报信,你觉得他们会坐视不管吗?” 钱明背着手,大骂一句,然后冷笑道。 猴子脸色一变,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些人虽然都有些疲惫不堪,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只得说道:“三成,不能再少了。” “不行…最多一成,如果不是不想再耽搁下去,一成都休想。” 钱明正要拒绝,却见赵锐竖起了一根手指,只得改口。 “太少了,我要回去请示一下我们大当家。”猴子眉头一皱,想了一下道。 “那就快滚吧。”钱明不耐烦的摆摆手。 等猴子走后,赵武才不解得道:“二爷,干嘛答应给他们一成?他们明显快撑不住了。” “他们确实撑不住了,不过我们的子也不好过,再拖下去难免会夜长梦多,而且想要对付他们,还得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一锅端了。” “二爷的意思是?”赵武眼睛一亮。 赵锐呵呵一笑,小声的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就自顾自的又啃起了马腿。 刘大疤子听说只有一成货物,虽然不甘心,但十车物资也不少了,总算没白跑一趟,关键对方说的是事实,所以也只得同意。 第182章 少女兰朵儿 众马匪看着赵家商队留下来的十车物资,一个个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大哥,差不多有一万斤粮食,五十匹布,还有茶砖盐巴,够兄弟们吃上好一阵子的了。” “好好好,这趟总算没白来,兄弟们这阵子都辛苦了,竟然那赵家识相,咱们就放他们一马,撤。” 刘大疤子非常满意,招呼一声,就带着兄弟们押着十车物资向南而去。 几里外的赵家商队,见马匪终于走了,没有再追上来,一个个也是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赵锐就带着一队骑兵,返回到了给马匪留物资的地方。 “二爷,快看,痕迹在这里。” 众人猫着腰,在草地上寻找着什么,一名士兵突然大喊道。 众人闻声立即就围了上去,赵锐蹲下仔细一看,发现地上有一个凹进去的小坑,才酒瓶盖大小,加上周围的杂草,若不蹲下仔细查看,还真发现不了。 顺着小坑向前搜索了一米,果然发现了第二个坑,紧接着每隔一米就有一个小坑,一直向南方延伸而去。 在草原上,由于地上覆盖了一层青草,马匹又多,各部落也都有马车,经常迁徙,没下雨的况下,光凭马蹄印和车辙印是很难追踪的,所以他才在其中一辆马车的车轮上动了手脚。 “三娃,你带几名兄弟,沿着痕迹追上去,碰到牧民就说是赵家商队的,不小心落了东西知道吗?”赵锐拍了拍手,起冲着一名小队长道。 “是二爷。” 三名赵家军士兵立即铿锵有力的答道,然后一人牵马,两人交替向南搜索而去,赵锐则是带着其他的人返回。 回到营地后,赵锐打算等两天,顺便好好休整一下,这阵子睡也睡不好,吃也没吃好,兄弟们被折腾的都够呛。 直到第四天,派出去追查痕迹的其中一人才返回。 “二爷,那帮马匪果然狡猾,半夜就折道向东,第二天在一座山谷中歇息了一天,晚上又转向北,同样是昼伏夜出,昨天晚上马车都被舍弃了,我们追到这里就失去了踪迹。” 回来的人,一边指着地图给赵锐比划,一边说道。 “这么说来,他们的老巢应该在北面的山附近,离我们现在宿营的地方应该没多远。” 赵锐摸着下巴,对方竟然向北走,老巢必定是在山山脉中。 “是的二爷,队长也是这么猜测的,所以叫我回来报信,他们继续向北搜索。” “这样吧,你再带两名兄弟回去,我们先去土默特部,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将这伙马匪的老巢给我找到,半个月后,就在这里汇合。” 赵锐想了一下道,他就知道这帮马匪行事这么小心谨慎,短时间内想找到恐怕不容易,否则老巢估计早就被人端了。 “好的,二爷,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前来报信的士兵立正答道。 三人出发后,赵锐也不想再耽搁了,从朔州出发都快20天了,眼看着都到了六月底,所以收拾了一番,车队就继续向西北进发。 第二天中午,车队就来到了黄河转弯处,南面是滚滚的黄河,北面则是延绵的山脉,中间的走廊只有几里宽。 这处地方,赵锐还是认得的,黄河自五原来由西向东,在这里突然转向南下,过了这处再向西,就是包头地界。 当初赵锐还想在这里修一道长城,从北面的山脉一直修到黄河边上也才五六里,长城只需一丈高,就能将包头和归化地区隔开。 当然,这只是当初的想法,第一次来草原时,他只不过是一个秀才,手下百把十个家,所以一心想要扶持土默特部,让其壮大,再次一统左翼。 但此时此刻,赵锐的心态早就发生了变化,正所谓股决定脑袋,他觉得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如今手握数万大军,首先想到的就是利用土默特部,而不是帮助和结盟。 因为只要土默特部想要回归归化,一统左翼,各部之间必定又要发生冲突,结果就是各部实力再次大损,到时他再挥兵收拾烂摊子。 现今左翼各部谁都不服谁,后金都能征服,就不信他征服不了。 包头附近的十多个大小部落,去年和土默特部打了几仗,损失惨重,若非后金及时制止,这十多个部落恐怕早就被土默特部吞并了。 对于赵家商队,这十多个部落也是非常的欢迎,去年冬季,商队也和他们做了不少生意,当初赵锐滚雪球灭掉的那个部落就是这十多个部落中的其中一个。 交易了三十多车物之后,车队就继续出发,三天后终于抵达了五原境内,而此时已经到了七月初,整整历时一个月。 这天赵锐刚将兵器藏到了一处山谷,返回到车队,就见远处一队千余骑兵就轰隆隆的奔来, “二爷,这是土默特部派人来接我们了。” “看来他们很嘛。”赵锐手搭凉棚,点点头。 果然骑兵老远就放缓了速度,十多骑朝车队继续奔了过来。 待走近后,赵锐才看清打头的竟然是一名长相不错少女,年纪也就十七八岁。 “二爷,这是那顺义王最疼的小女儿,好像叫兰朵儿,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她来接我们。” 钱明见赵锐有些诧异,赶紧解释了一句,然后上前一抱拳道:“朵儿姑娘怎么好意思劳烦你亲自前来迎接,贵部实在是太客气了。” “我阿哥有事不在部落,我阿爸说了,你们赵家的商队是我们土默特部最尊贵的客人,所以派我来迎接,对了,这次刘管事没来吗?” 兰朵儿翻下马,显得非常开心,当发现钱明边的赵锐时,眼睛也是一亮。 “刘兄去太原了,今后商队的事由在下负责,朵儿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的公子。” “哦!赵公子亲自来了?” “朵儿姑娘你好,早就听闻姑娘是草原上最美的一朵花,今一见,果然不假。”赵锐一抱拳,微笑道。 “你们汉人的读书人见了面,是不是都要这样夸人?” 兰朵儿被赵锐夸得脸微微一红,但还是大方的上前,盯着赵锐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个…确实要夸上两句,劳烦姑娘亲自来迎接,这盒小礼物就当是见面礼吧。” 赵锐一呆,随即呵呵一笑,从边上的一名士兵手中接过小木盒,递给她。 “咦,这是什么东西?糕点吗?”兰朵儿接过盒子,看着里面的香水和香皂,一脸的好奇,随即就拿起香皂,准备咬上一口。 “朵儿姑娘这不能吃…”赵锐吓了一跳,赶紧给她解释了一下香水和香皂的作用。 “这礼物我很喜欢,多谢赵公子,我阿爸知道你亲自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兰朵儿感谢了一句,就满脸喜的将盒子收了起来。 第184章 土默特部的选择 “王爷,听说林丹汗现在已经逃到了青海,难道贵部就没有回归化城的打算吗?” 几杯马酒下肚,又吃了一些牛羊,赵锐就望着首位上的卜失兔试探道。 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众首领都是面露愤慨。 好半晌,卜失兔才叹了口气道:“赵公子一路走来,想必对草原的局势也有所了解,如今我漠南各部都投靠了后金,我土默特部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妥协,哪里还有能力回归化啊!” 卜失兔说完,人都仿佛苍老了十岁,众人神也都是一片低落。 以前他们土默特部是左翼最大的部落,人口二三十万,几十年下来不但筑了一座归化城,还开垦了不少田地,加上和明朝互市以及和每年的赏赐,子最为富裕。 可如今,只剩下了两万多部族,在这里苟延残喘,若非赵家商队这两年来的帮助,恐怕都撑不下去了。 虽说五原地区也不错,但毕竟离大明太远,很少有商队会来这里,而且没有汉人的帮助,他们也不会开荒种田。 “部贵和我大明世代交好,王爷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我大明皇帝册封的顺义王,如今我大明境内的反贼已经大致被剿灭,大同山西数十万大军,王爷若有心回归归化,为何不寻求与大明再次合作,而是要向后金妥协,这不是舍本逐末嘛?” 赵锐将众人的神都看在眼里,缓缓说道。 “是呀阿爸,虽然部和东面的十多个部落和咱们土默特部结了仇,但前还是有许多部落心向咱们的,以阿爸的声望,再加上明朝的大军,咱们打回归化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兰朵儿眼睛一亮,立即就欣喜的道,十多位首领中,起码有一半人暗自点了点头。 “赵公子,虽然我也心向大明,很想和大明合作,但恕我直言,如今大明的军队连自保边墙都难,又何谈出关和我们联手作战?” 卜失兔却是非常冷静,摇了摇头道,他们土默特部虽然没有入关劫掠过,可大明现在是个什么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大同的那些明军连林丹汗都打不过,就更别提后金了。 “那是以前,不知道王爷和诸位首领有没有听说过赵家军?和平贼将军赵锐?” “这倒是听说过,据说那赵家军在明军中战力不错,那平贼将军更是深受大明皇帝的器重,短短半年时间就平定了山西的叛乱。” “嗯,我也听说过,那大明皇帝还封了那赵锐一个太子少保,和以前戚家军的戚少保差不多。” 卜失兔点点头,另一名首领也跟着附和道,不过众人听到戚家军三个字时,脸上明显都露出了一抹惧色。 赵锐也知道,土默特部深处五原,除了赵家商队,其他商队基本上是不会来的,所以对他们只知道一些皮毛,也并未感到意外,只要听说过赵家军就足够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实不相瞒,那平贼将军赵锐正是在下的兄长,此次在下前来,除了感谢王爷上次赠送的汗血宝马,还有就是受兄长所托,想和贵部商谈联手事宜,将后金逐出河地区。” 赵锐说完还掏出一封信件递了过去,上面不但有太原镇总兵官的印信,还有平贼将军的印信。 “哦,原来赵公子是那平贼将军赵锐的二弟,失敬失敬!”卜失兔和众人顿时就来了精神。 他们也知道赵家商队能这么大规模的来草原做生意,不可能没有后台。 土默特部受汉文化影响最重,所以部落首领大多都能说汉话,而卜失兔更是能看懂汉字,所以立即就让兰朵儿去将信拿来。 看完信后,卜失兔心里也是微微动容,有些怀疑的道:“赵公子,令兄手下真的有一万骑兵,这实在…” “什么,一万骑兵?” “这怎么可能?” 众首领也是倒吸一口冷气,都不相信,大明一镇总兵,是什么况?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 除了关宁军,大明哪支军队能有一万骑兵的?至于步兵自动被他们忽略了。 “我知道,这很难让诸位相信,但在下可以发誓,信上所言没有半点虚假,一万铁骑不但人人有盔甲,就连五万步兵也都兵甲齐全,训练有数,否则也不会短短半年,就将上百万反贼剿灭。” “吹牛,就连你们大明最精锐的关宁铁骑,也不敢说人人都有铠甲吧!”兰朵儿嘟着嘴。 “不错。” 众首领纷纷也跳出来反驳,显然也认为赵锐是在吹牛。 “赵公子,不是我不相信,而是这太过于离谱了,何况即便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大明皇帝能许你兄长带兵出塞,帮我们打回归化?” 尽管知道汉人对誓言非常看重,但卜失兔依然质疑道。 “王爷,各位,后金占领了河地区,对我大明的威胁是巨大的,这点相信大家都明白,我大明同样也明白,去年奴酋皇太极西征,我大明之所以没有出兵,一来是国内反贼猖獗,腾不出手来,二来是那林丹汗西迁后频频南下劫掠,惹怒了我大明皇帝。 但贵部却不一样,如果贵部肯联手,相信皇上是绝对会同意赵家军出塞作战的,到时驱除后金后,贵部统一了左翼,就可以和我大明边军联合,共同抵御后金,对双方都是十分有利的。” “阿爸,据说刚上任的宣大总督卢象升,在大明是位难得的能臣。” 一直默不作声,坐在赵锐对面的卜失兔大儿子托哈,在赵锐说完后,就看着卜失兔点了点头道。 卜失兔沉吟了好半晌,才说道:“赵公子,此事关系到我土默特部几万族人的生死存亡,所以我现在无法答复你。” “这是当然,难得来一次,我也想四处走走,三天后才会启程回去。” 赵锐点点头,然后起告辞离去,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土默特部怎么选择,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 赵锐一走,大帐里顿时就炒成了一锅粥,有一大半首领都觉得可以同意,兰朵儿和他的哥哥托哈更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土默特部最后的机会了,一旦失去,今后将再也无法回归归化,世世代代只能留在这里。 因为后金是不会许哪一个部落做大的,至于草原大汉就更不可能了。 而汉人则不一样,汉人根本就看不上长城以北地区,所以迟早会走,也不会像后金那般干涉各部之间的事务。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后,众人决定暂时答应和大明联手,但不签订盟约,也不先动手攻打归化。 其实那赵家军,只要有个五千骑兵,两万步兵,卜失兔就有把握统一左翼,但问题是统一了后怎么办? 后金是绝不会罢休的,到时候大军一来,赵家军缩回长城,各部肯定又会纷纷反叛。 他的下场恐怕比林丹汗阿巴尔还要不如,而土默特本部也绝对会完蛋。 第185章 口头结盟 当天晚上,赵锐就再次被请到了大帐,他没想到土默特部竟然同意了,心里也是大喜。 自从见识了那伙马匪的游击战术后,他就再也不敢小觑那骑了。 也终于明白,历朝历代为何都头痛草原各部,不是打不赢,而是无法彻底消灭。 因为追不上,即便有同等数量的骑兵,不会骑也没用,实在是骑马箭非一之功。 士兵可以披甲,但马匹却无法披甲,即便花费大代价,给战马全部皮甲,却又增加了马匹的负担追不上。 这一点,欧洲的重甲骑兵被成吉思汗的轻骑兵打的毫无防守之力,就能证明,重骑兵是打不过轻骑兵的。 所以赵锐才费这么多口舌,想说服土默特部。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师出有名。 一旦和土默特部联手,打着驱除后金的名号,将大大减少各部的抵抗决心。 然而,当赵锐听完卜失兔的联手的计划后,也明白对方为何同意的这般干脆,暗道打的一手好算盘。 不但不签订正式的盟约,还要赵家军先出关攻打归化,只有赵家军兵临归化城,土默特部才会动手攻击包头和鄂尔多斯的各部。 这样一来,若赵家军真的将归化城攻了下来,也就证明赵家军确实实力强悍,那么土默特部也可以豁出去联手抵御后金大军的报复。 若是赵家军攻不下归化,和其他明军一样羸弱不堪,土默特部也只是攻击包头和内地区的部落,并没有直接攻击后金的兵马。 事后虽然会受到后金的打压,但起码不会被直接瓜分灭族。 赵锐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其实这正合他的心意,只要土默特部帮他牵制住包头和鄂尔多斯地区的各部,就足够了。 不过,土默特部这样做,连正式的盟约都不签订,到时候也省得他背上毁约的骂名。 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后,赵锐这才让钱明将那十几车兵器箭支拉过来。 卜失兔和一众首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欣喜不已,毕竟各部名义上都臣服了后金,赵锐这样做,再正常不过。 “王爷,我希望贵部能派一队人马和我一起回朔州,见识一下赵家军的军威,也好打消你们的顾虑。” “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卜失兔点点头,本来他就打算派人去看一看,现在赵锐主动说出来,那就再好不过,同时也有些相信赵家军的实力了。 “阿爸,就让我去吧。”兰朵儿立即就站了出来,抱着卜失兔的胳膊哀求道。 “糊闹!你去干什么?”卜失兔脸一板。 “阿爸,你就让我去嘛,我真的很想去大明看看,赵公子不会让我出事的。”兰朵儿说完,就看着赵锐。 “王爷放心,我赵家在大同,甚至整个山西,大小文武官员都要给一些面子的,朵儿姑娘的安危还是可以保证的。”赵锐只得说道。 “哎,那好吧,就麻烦赵公子了。”卜失兔也知道,凭赵家的实力,女儿的安危还是没问题的,看了看赵锐,又看了看女儿,最后点点头。 竟然选择和赵家军联手,他自然不会再将女儿嫁给豪格,虽然约定的是两个月后,但再拖几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阿爸最疼我了。”兰朵儿顿时欢喜的又蹦又跳。 “到了大明一切要听赵公子安排,千万不要闯祸,知道吗?”卜失兔一脸慈的嘱咐道。 “知道了阿爸。”兰朵儿感激的看了赵锐一眼,就去收拾东西了。 而此时车队也已准备完毕,这次交换了两千匹战马和大量的皮革,加上在包头交换的一千匹战马,可谓是满载而归。 不多时,车队就启程出发,兰朵儿带了一千骑兵,这是赵锐要求的,帮他剿灭了那伙马匪。 卜失兔毫不犹豫就同意了,毕竟先不说联不联手,竟然那伙马匪盯上了赵家商队,要是不剿灭,惹得赵家商队今后不来五原,损失的还是他们,所以自然是义不容辞。 有了一千骑兵加入,队伍庞大了许多,速度也快了不少,包头地区的十多个小部落,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上次一战,由于各部落不齐心,根本就打不过土默特部,最后若不是后金出面干涉,恐怕已经被土默特部吞并了,所以根本就不敢再惹土默特部。 只是四天,车队就出了黄河拐口南下,抵达了上次约定的地方,去打探马匪老巢的五名兄弟和几名去归化城打探况的兄弟早就等在了这里。 “其他人呢?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了?”赵锐见人少了一半,眉头顿时一皱。 “二爷,那些兄弟都死了。” 三娃说完后低下了头。 “怎么死的?” “被狼咬死了两个,还有两名兄弟病死了。” “按阵亡抚恤,骨灰带回去安葬。”赵锐摆摆手,也不再纠结,然后问道:“打探的怎么样了?” “二爷,马匪的老巢找到了,就在咱们东北面一百多里的一处山腰上,非常险峻,而且又隐蔽,兄弟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 “呵呵,我就知道那刘大疤子是汉人,肯定会找一座山头作为老巢,你们的呢?归化城里的况怎么样?” 赵锐呵呵一笑,又看向另外两人。 “二爷,城中真正的后金鞑子,其实只有六百多骑左右,其他的都是汉兵和蒙古兵,汉兵有两千多,蒙古骑兵也有两千多,主将叫豪格,好像是奴酋皇太极的儿子。” “嗯,这就对了,这次你们都辛苦了,回去后每人记一大功。” 赵锐点点头,和他从土默特部打探到的消息差不多,左翼各部刚刚归顺,离东北又远,后金留下一队人马,暂时驻扎在归化城也很正常。 剩下的五人脸色都是大喜,记一大功,那就意味着要晋升两个小等级。 赵锐却是有些心疼,死掉的四人,这四人都是三级老兵,甚至还有一名精兵,不过当发现只有一个骨灰坛后,也是苦笑。 看来国人入土为安的传统已经根深蒂固,宁愿客死异乡,也不愿被烧掉。 也正因大多数人都抵触,所以赵锐并没有强制要求,而是让大家自己选,正式成为赵家军一员后,每人都会有一个选项。 那就是选择入土为安的,就只能就地安葬,少校尉以上会有一副简陋的棺木,士兵则用布包裹一下。 当然,这也仅限于有条件的况下,如果军紧急或者吃了败仗,那就只能挖个坑随便埋掉。 选择落叶归根,就只能带骨灰回去安葬,可以选择安葬在故乡,也可以选择安葬在赵家军的祠堂。 不过,无论安葬在哪里,赵家军的祠堂里面都会有灵牌供奉,只是虽然赵家军要修建祠堂的事早已宣布,但祠堂却仍停留在赵锐的脑子里,至今都还未决定到底是修建在朔州,还是太原。 第186章 夜袭马匪 当夜,赵锐就带着两百赵家军骑兵,和兰朵儿带的一千蒙古骑兵,趁着夜色向北方杀去。 一百多里,哪怕是晚上,骑兵也只花了一个多时辰,就抵达了山脚下。 虽然夜晚进山很危险,但赵锐知道如果等到天亮,很有可能老远就被那伙马匪发现,然后遁走。 刘大疤子很是光棍的站了起来,冲着赵锐一抱拳。 “这位公子,打劫你们商队的事,都是刘某一个人的错,要杀要剐刘某绝无怨言,但还请看在大家都是汉人的份上,放我这些兄弟一马。” “是我。” “你们谁是刘大疤子?”赵锐看着六百多俘虏和上百名伤员,沉声问道。 兰朵儿带着四百人来到山寨后,一顿皮鞭,才将混乱的局面控制住。 赵锐根本就制止不住,也懒得制止,发现俘虏当中竟然有一百多女人和二十多名孩子,只得让一百赵家军看守俘虏,另一百人则是救治伤员,又派人去通知兰朵儿。 而六百土默特部的人则是冲进草屋开始哄抢东西。 众人见状,都纷纷将刀扔在了地上,赵家军的人立即就冲了上来。 但对方竟然是赵家商队的人,起码女人孩子和普通兄弟的命应该能保住。 如果对方是蒙古部落的人,他是决计不会投降的。 见兄弟们都期盼的望着自己,刘大疤子叹了口气,最终将手中的刀丢在了地上。 “好吧!” “大当家投降吧!” “是呀,大哥,他们也是汉人,我就不信,还会赶尽杀绝,总会有条活路的。” “大哥怎么办?要不…就投降吧!” 赵家军见马匪无路可逃,下意识的大喊道,本来准备拼死一搏的马匪,听见这熟悉汉话,都微微有些动容。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而后山山道更加狭窄,准备逃走的刘大疤子,被兰朵儿埋伏的四百多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的逃了回来。 近战搏,马匪根本就不是穿甲胄,手持钢刀的赵家军对手,只是片刻就被杀的向后逃去。 随着赵锐的咆哮,土默特部的人纷纷收起弓箭,挥舞着弯刀,嚎叫着冲了上去。 “停止放箭给我冲上去…” 有了箭支的掩护,两百赵家军终于冲到了石墙二十步外,每人扔了一颗手雷,就将火枪背在后,拔出腰间的长刀冲了上去。 “杀呀!” “轰轰轰…” 二当家立即会意,点齐两百蒙古兄弟就朝石墙杀去,刘大疤子则是赶紧招呼其他的兄弟,牵马从后山小路撤退。 “是,大哥。” 说完还递了个眼色。 刘大疤子一摆手,稍微一犹豫,就急道:“老二,你带两百兄去挡住他们一会儿,其他人和我从后山撤。” “不行,山道狭窄,骑马根本就施展不开,对方有火铳和轰天雷冲下去,就是送死。” “大哥,快骑马冲杀下去吧,不然对方就要冲上来了。” 而此时,寨中所有的马匪早都被惊醒了,刘大疤子听着那爆炸声和枪声,立即就知道是赵家商队的人,是又惊又怒。 六百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弯弓搭箭,朝着石墙后抛箭。 赵锐见冲上去的两百多兄弟已经有十多人中箭,只得催促道。 “快放箭掩护。” 一时间枪声大作,后面的六百土默特部勇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就惊得呆愣在了当场,显然这些蒙古人下了马,心里都没底气。 看着冲上来的赵家军,放哨的马匪纷纷弯弓搭箭,赵家军则是一边开枪,一边低头猛冲。 碰碰… 咻咻咻咻… 相比起中原的山寨都有寨墙,这伙马匪却只堆了一米多高的石墙,里面也只有几十间简陋的木制草棚和马棚。 这伙马匪显然麻痹大意惯了,赵锐带着人都快摸到山腰处了,才被发现。 六百土默特部的人,也纷纷背着弓,腰间系着弯刀跟了上去。 赵锐沉声低喝了一句,就大手一挥,带着两百赵家军率先朝山腰上摸了上去。 “出发!” “都安静。” 那名汉子再次翻译过后,剩下的六百多蒙古人就开始叽里咕噜的交头接耳起来,脸上都带着兴奋。 “当然,我们汉人不缺这点东西。”赵锐点点头。 一名懂汉话的蒙古汉子,将赵锐的话翻译给其他人后,众人眼睛都是一亮,然后怀疑地望着赵锐。 “他们都明白了,不过赵公子,到时候所有东西真的都归我们吗?” “等一下我的人率先冲上去,你们在后面箭掩护,攻破山寨后,里面的东西都归你们,但不许胡乱杀人,谁敢乱来,不但不分东西,我还会叫你们的公主惩罚他,都听明白了吗?” 直到兰朵儿带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夜已入深,赵锐才准备发起偷袭。 赵锐呵呵一笑,然后就将三娃叫了过来,让他带路。 “呵呵,其实是咱们的思维不同,朵儿姑娘,你带四百人从左面绕到后山去,防止马匪逃走,我带人从正面偷袭。” 当来到一处地势险峻的山脚下,看着山腰上隐隐有火光,兰朵儿不由得佩服道。 “赵公子,还是你们汉人聪明,这么隐蔽的地方都找得到,我们土默特部以前也寻找过这伙马匪的老巢,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 土默特部的人都没有夜盲症,赵家军同样没有,所以非常轻松。 此处距离归化也只有七八十里,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天亮后被附近的部落发现,报给城中的后金鞑子,恐怕会多生变故。 赵锐也不耽搁,留下十多人将战马赶到了附近的一座山谷中,就带着大军摸黑朝山中杀去。 “好!那就多谢朵儿姑娘了。” “好的,赵公子,你说怎么打就怎么打。”兰朵儿一手扶着腰间的弯刀,一副跃跃试的样。 “朵儿姑娘,马匪老巢距离这里还有二十多里,为了不被他们发现,咱们最好还是下马,徒步摸上去。” 若说这伙马匪在草原混了这么久,只有这一处老巢,打死他也不信,所以必须要出其不意一锅端了。 而其他人见受伤的兄弟,也得到了救治,心里到时都松了口气。 “这个等一下再说,先说说你们是怎么来到草原当马匪的,还有这些女人和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赵锐一摆手,对这伙马匪当中还有一百多汉人女子和小孩,他还是很意外的。 第188章 打死这些读书人 赵锐走后,李婉柔和马韵儿虽然夜忧心,但依然打起精神,将这片赵锐的起家之地,管理的井井有条。 两人分工合作,马韵儿负责处理常事务,李婉柔则是负责钱粮支出,以及两千名女子先生的常生活和学习。 经过几万百姓工匠一个多月的修建,女子学堂前部分已经快要完工,建筑风格结合了赵锐提出的一些现代理念,使的有点不伦不类。 “不要打了。” 李婉柔只得带着女兵冲进人群。 李婉柔早就吓傻了,反应过来后赶紧大声制止,可四周全是喊打惨叫声,百姓们哪里听不见? “都快住手。 “住手!”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几百读书人被打的狼狈逃窜,惨叫连连。 外围的百姓,还以为那些读书人要对李婉柔不利,一个个顿时就红了眼,大骂着冲了上来。 “打死这些读书人。” “保护夫人…” 众人见李婉柔终于承认,激动的纷纷指责起来,女兵见场面要失控见状,赶紧护在了李婉柔前。 “保护夫人。” “不知廉耻…” “教书育人乃神圣之事,由女子当先生,简直荒谬。” ”岂有此理。” “不错。”李婉柔叹了口气,知道终究还是要捅出去的,只得苦笑一下答道。 众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不是反对那十个阿拉伯数字和简体字,而是反对女子当先生。 “确实无伤大雅,但那些女子学会后,是不是又要教导孩童学习?” 李婉柔深吸一口气,也没有辩解,而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刘举人问道。 “嗯,不过此十个数字,简单易懂,利于术算,简化汉字自古就有之,请问刘举人有何不妥之处?” 刘举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本册子,举在手中,正是赵锐命人印刷的简繁汉字对应表,和阿拉伯数字对应,及解说。 “竟然赵夫人不方便告知,我等也不强求,不过老朽听闻夫人教授的是这上面的知识可否属实?” “既不是女训,也不是琴棋书画,那不是夫人教授的是何知识?” 李婉柔摇了摇头。 “竟然不是女训,那想必是琴棋书画,诗词文章咯?”王秀才又站出来追问道。 “不是。”李宛柔张了张嘴,只得老实答道。 “哦!那请问夫人,教授那些女子的可是女训之类?”刘举人上前一步,一副咄咄人的样。 李宛柔被他们看得顿时就心虚起来,只得点点头道,却将事都揽到了自己上。 “这…这处学堂确实是为女子所建,不过这并不是我家二爷所为,而是妾见那些女子整无事所做,所以才想着建一所学堂教导她们一二。” 其他人也都直直的盯着李婉柔,他们今天之所以捣乱,就是想要将李婉柔和赵锐引来,好当面问个清楚。 刘举人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拍了拍袖子上的灰,朝着李婉柔行了一礼,问道。 “今确实失礼了,还请赵夫人见谅,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老朽请问夫人,这学堂果真是赵少保为女子所建?” 李婉柔看着几名年过半百的秀才举人,满都是水泥灰,是又好气,又好笑,想要指责他们两句,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刘举人,王秀才,他们年轻不懂事也就算了,可你们都有功名在,又是长辈,不但不制止,反而跟着胡闹…” 众人都有些脸红,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不少人被李婉柔目光扫过,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尽管李婉柔脾气再好,可看着那一桶桶被打翻的水泥,和灰头土脸捣乱的读书人,脸色也是胀得通红。 “各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今为何这般荒唐?举止可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若传出去,我大同学子岂不沦为笑柄?” 而上百名读书人,见李婉柔来了,也停止了捣乱,纷纷赶紧整理仪容来。 百姓们见李婉柔到来都是大声欢呼起来,有些胆大的甚至指着那些读书人大骂。 “太好了,夫人终于来了。” “夫人来了…” 来到工地附近,果然见几百名读书人正在工地捣乱,百姓们则是在边上手足无措,隐隐竟有十多堆黑烟冒出。 李婉柔反应过来后,就带着几十名女兵匆匆的前往工地。 “走!” “什么?”李婉柔刷的一下惊得站了起来,正在学习的几十名女子也面面相觑,随即就是一脸的担忧。 “夫人,不好了,今天又来了一伙读书人,足足有好几百,竟然冲进工地打砸放火…” 有些工头上前劝阻,反到被骂的狗血喷头,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虽然干活的百姓足足有几万,可面对这群读书人,打骨子里底气就不足,看着他们打砸也只能干着急。 一时间几百名读书人,是个个群激奋,也不知是谁狼嚎了一声,一个个血上涌,竟挽着袖子冲向工地。 但赵锐现在所做的事,比起将那些女子收为痉挛,更为严重,更加的让人无法接受。 若赵锐是为了自己享乐,金屋藏,他们最多骂两句丧心病狂,荒无道。 众人也都听说过,赵锐去年至今年从山西各地收刮了几千小姐丫鬟。 “不错,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若那些妇道人家整抛头露面,我等脸面何在?纲常伦理又何在?” “若真如刘兄所言,此事简直荒谬之极,我等绝不能坐视不理。” “哼!各位想必还不知道吧,井坪堡内的那两千多女子,几乎天天都在学习一些歪理邪说,只要靠近一些,就能听见朗朗的读书声,诸位说说,此事还能有假吗?” 众人都是频频点头。 “不错,王兄言之有理,还是先弄清楚再说。” “即便如此,也不一定是为女子修建的学堂呀,也有可能是赵少保为我朔州学子修建的呢。” “诸位,此事千真万确,你们看那一间间平房,还有那些木匠正在打造的桌椅书案,这不是学院,还是什么?”一名老者指着远处正在忙活的木匠愤慨道。 “是呀,会不会是匠作坊之类的?” “刘兄,难道这真是赵少保为女子修建的学院?会不会是谣传?” 这段时间,许多读书人都想求见赵锐,可无疑不是全都被拒之门外,所以大家忍无可忍才来工地。 这天,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整整集结了几百名大同太原两府的学子,来到女子学堂工地,其中不乏许多秀才举人。 可以想象,一旦等学堂建成两千女子入住学习后,会引起多大的麻烦,一旦传至全国,又会有多少读书人会群起攻之。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女子学堂的事传开后,每天都有许多读书人前来横加指责,这几天更是开始阻扰百姓动工。 李婉柔除了期待,更多的还是担忧,虽然她知道这所女子学堂一旦建成,并投入使用,她很有可能成为名流青史的奇女子,但她同样知道,这肯定会引起巨大的反响。 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所学堂可能会改变未来女子的命运。 但包括李婉柔在内的所有女子,对这所女子学堂心里都充满了期待。 整个女子学堂占地几十亩,可容纳一万名学员和教师,虽然后面的学生宿舍和教师宿舍,还正在修建当中。 前面的教学区是一间间宽敞的平房,后面的宿舍却又是宅院风格,既有花园池塘,也有场图书馆。 “夫人说不要打了,都快住手。” 虽然这些百姓一个个都红了眼,脸色扭曲的可怕,但听见李婉柔和女兵们的喊声后,都是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低头乖乖站好。 尽管及时制止住了愤怒的百姓,但几百名读书人仍然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有几十人都深受重伤,有两名年纪大的秀才,更是被直接打死。 第189章 局势失控 “婉柔姐姐,这是怎么了?” 马韵儿带着人赶到现场时,几百名受赡读书人正在被郎中护士救治,百姓则在收拾满地的狼藉。 “哎,韵儿妹妹,都是我不好,这下给二爷惹大麻烦了。”李婉柔失神地叹了口气,给她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卢象升点点头,也终于明白,这段时赵锐为何默不作声,随即就勃然大怒。 “难怪局势会失控,这就解释的通了。” 王灿也是一脸苦笑,然后分析道。 “这倒是没,不过学生猜测,赵少保很有可能去了草原,而且还去了有一段时间,否则以他的形式风格,不可能不做出相应的举措。” “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出远门?知不知道去了哪里?”卢象升又惊又怒。 “没有,那赵夫人解释赵少保出远门了。” 谁承想,赵锐不但不露面,还不做任何解释,这才导致事一发不可收拾。 卢象升背着手,以他的眼界,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件事肯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搞鬼,他若真站出来带头,那就做实了是他在对付赵锐的事实,所以这段时间他才默不作声,等赵锐自己收拾。 “哎!去朔州的人回来了吗?还是没有见到赵锐嘛?” “大人,不能再犹豫了,此乃赐良机呀,如今整个山西的官员和士绅学子,都对赵锐恨之入骨,此事必定已经捅到朝堂,大人就是不想落井下石,恐怕也不由己呀。” 而总督府里的卢象升,面对每无数的读书人前来请愿,以及各地官员的上诉,却是神凝重。 大同知府本来还犹豫不决,可当舆论一边倒,赵锐竟然都没有站出来澄清一二,果断的倒向了卢象升。 从打死打伤数百人,变成了数千读书人,可以短短半月时间,赵锐就成为了整个北方读书人中的眼中钉,连去年投靠赵锐的不少秀才举人都纷纷划清界限。 从刚开始赵锐聘请两千多女子为先生,变成了强抢大户人家的妻妾姐。 而随着时间的迁移,整个山西甚至河北到处都是讨伐赵锐的舆论声,事也越传越离谱。 一时间,无数的读书人群激奋,大骂赵锐残暴,无视纲常伦理,简直就是读书人中的败类,讨伐声一片。 一石激起千层浪,短短数,赵锐要建女子学堂,聘请女子为先生,给孩童教书,各地大儒学子去劝阻,赵锐不但一意孤行,反而纵兵打杀前去的读书人,导致数名秀才举人亡,几百学子受重赡舆论,就在整个大同府境内传开。 同样,也第一时间认为这是卢象升开始布局了,好在他头上还有个顶头上司,所以不痛不痒的把那些读书人打发走后,就将事上报给了大同知府。 马韵儿和李婉柔不知道赵锐在山西是个什么地位,可他太清楚不过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几百名读书人鼻青脸肿的来到州衙告状,将知州陈随忠也是吓得半死,一番询问,更是头大如斗。 听是宣大总督要对付赵锐,李婉柔就更加着急了,可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人能控制的。 “就目前况而言,那卢总督的嫌疑最大。”马韵儿由于知道的事不多,所以也只能从表面判断是卢象升搞的鬼。 李婉柔失神的跌回到了椅子上,好半晌,才道。 “那到底是谁,想要对付二爷?” “婉柔姐姐,没用的,无论你怎么解释,这件事都会落到二郎头上,因为那些读书人是不会和女子计较的。”马韵儿摇了摇头。 李婉柔越想越后怕,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官场的凶险,她还是知道一二,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有人要对付二爷。 “那现在不是正合了那些饶意嘛,可如何是好?不行,绝对不能连累到二爷,我这就去州衙向刘知州解释清楚,人是我下令打的,学堂也是我修的,不关二爷的事…” “应该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也有可能直接参与,目的就是想以此打击二郎的名声,甚至引起整个山西或者北方读书饶讨伐。” “那妹妹的意思是?”李婉柔秀眉一蹙,显然她并不傻,马韵儿这么一,也觉得有些不对。 “是很正常,但起码也得等咱们的女子学堂盖好,那些女子入住,甚至真正开始教导孩童,才跳出来反对吧?那有刚听见风声就成群结队来捣乱的?”马韵儿一脸凝重的道。 “啊!有什么蹊跷?那些读书人反对女子当先生不是很正常嘛?”李婉柔一呆,不解的望着她。 “一个个都吓傻了,相信今后不会再有人敢来了,哎,婉柔姐姐事已至此,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韵儿妹妹,那些读书人都走了吗?有没有过什么?” 回到井坪堡后,两千多姐丫鬟都是人心惶惶,没心思在学什么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了,显然都得知了刚才工地发生的事。 其实刚开始有读书人来捣乱时,她就想要让士兵拦住,奈何李婉柔这样太过失礼,传出去对二郎名声不好,她也就没有坚持。 马韵儿吩咐了一番,就派了一名管事去朔州城,向陈知州解释一下,又命留守军营的一千赵家军,严加盘查,今后不许再放陌生人进入朔州西北地区,尤其是读书人。 上千名忐忑不安的青壮,感激的纷纷磕头,尤其是打死两名读书饶那几名汉子,头都磕出了血。 “多谢二姐。” 马韵儿也没阻拦,看着跪在地上动手的上千百姓,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大家不用担心,你们照常工作就好了,不关你们的事,这件事赵家自会处理。” 此时,几百名受赡读书人也不敢在叫嚣了,但一个个都双眼喷火,轻赡自己一瘸一拐,重赡则是被随从抬着,一行人向着朔州城而去。 马韵儿见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刚才吓得不轻,着就扶着她上了马车。 “婉柔姐姐,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哎,不管如何,出了人命,总是不对的。”李婉柔摇了摇头。 一众女兵都是义愤填膺的道。 “是呀,谁叫他们先骂夫饶,若是二爷在,别打,杀了都是轻的,何况又不是夫人下令打他们的。” “夫人,这件事本来就是这些读书人瞎捣乱,死了也是活该,关夫人何事?” 马韵儿听完后,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本来殴打读书人就已经非常严重了,现在还死了两个,一旦传出去,二郎绝对会遭到所有读书饶讨伐。 “岂有此理,为一镇总兵,竟然屡屡擅离职守,简直无法无了。” 其实一镇总兵偷偷擅离职守也没什么,可实际上赵锐却是半个封疆大吏,这是朝堂和他都默认的事实。 而卢象升之所以会发火,那是因为赵锐将他这个宣大总督架空,导致他现在根本就无法控制住局势。 第190章 众矢之的 最终,卢象升也只能无奈的写了一封奏折,毕竟山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宣大总督不上奏禀明,怎么都不过去。 卢象升并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为赵锐遮掩,只是将这件事如实陈述了一下。 当赵锐带着商队浩浩返回大同时,朝堂上全是弹劾赵锐的声音,面对文官集团的集体发难,崇祯帝也有些扛不住了。 “怎么澄清?何况现在才澄清也晚了。”赵锐一摆手,如今他算是对那些读书人彻底死心了,所以女子当先生这件事,他是必须要做的。 “二郎,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要不你站出来澄清一下?” “二爷,你别听环儿胡。” “哦,当时来捣乱的人都有哪些?”赵锐拳头瞬间捏紧,眼中闪现出一抹杀机。 环忍不住上前告起了状,李婉柔却是赶紧制止道,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环儿住嘴。” “二爷,那些读书人太可恨了,你不知道,当时夫人跟他们好言好语的解释,谁知他们竟然骂夫人不知廉耻,还想动手…” 赵锐见她哭得跟泪人似的,就一阵阵的心疼,赶忙替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 “好了,女子学堂是我要建的,让女子当先生也是我的主意,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嫂嫂头上,那帮读书人就是闲的没事干,一个个读书都读傻了,别去管他们。” “二爷,嫂嫂真没用…” “嫂嫂,韵儿,这不关你们的事,快起来。”赵锐赶紧将两女扶起,见两人神色都极为憔悴,也知道这阵子,肯定是担心,折磨的不轻。 两女都是跪在地上,李婉柔更是低着头轻轻抽泣,心里非常自责,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阵子可把她们着急坏了,却又束手无策。 “二郎,不关婉柔姐姐的事,是我没当好家。” “二爷,都是嫂嫂不好,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此时大厅中,马韵儿和李婉柔解释完后,赵锐是再也忍不住,重重的一拳捶在了桌上。 赵锐回到朔州时,已经到了八月初,这趟草原之行整整历时两个月,在杀胡口时,他就知道了山西近期发生的事,所以一路上都脸黑如炭。 …… 崇祯就是再不懂帝王心术,在张嫣这种**的暗示下,也明白了过来,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呀,所以还需再磨练磨练,这次的事就当是一个教训,而且这次赵少保几乎将所有的文官和读书人都得罪死了。” “嗯,如此看来,赵卿确实太年轻了,心还未成熟。”崇祯点点头。 “呵呵,皇上可别忘了赵少保今年才十六岁,再加上从由他嫂嫂教导,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张嫣微微一笑。 “如果此事真属实,也确实太过荒唐了。” “这…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不过传言肯定也不全都属实。” 崇祯到这里,脸色放缓了不少,道:“好在还有赵卿这种能臣干将,让国内的反贼以不足为虑…皇嫂,你赵卿聘请女子为先生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如今国内灾荒不断,关外鞑子又虎视眈眈,国库空虚,到处都是要钱要粮,叫朕如何不着急?” 张嫣微微一愣,是又意外又惊喜,赶紧趁机道:“皇上也是心急大明如今的现状,才心切,奈何我大明如今内忧外患,已积重难返,有时候太过急切反而会适得其反,皇上勤政民,只要静下心来慢慢梳理,想信大明在皇上的治理下,必定中兴有望。” “皇嫂教训的是,是朕太过于急切了,思虑不周,导致赵卿如今成为众矢之的。” 张嫣对崇祯的子再了解不过,立即就明白,他这是脸上挂不住了,正要开口,崇祯却是率先叹了口气道。 崇祯眉头一皱,脸色变换了数下,似乎总算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同样,短短一年时间就从一名秀才,升至一省封疆大吏,严重破坏了大明科举入士的规矩,无论哪一条,都是所有文官集团和士子们无法接受的。 其实张嫣还有一句话没,那就是崇祯坚持要让赵锐主政山西,一人兼文武官职,已经严重破坏了大明以文抑武的规则。 张嫣叹息了一句,“皇上,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次北方的官员士子几乎都针对赵少保,除了赵少保本的行为,恐怕主要原因还是陛下太过于恩宠,那赵少保今年也不过十六,短一年时间就从一名游击将军升至兵部右侍郎,太子少保,这让那些寒窗苦读的士子们何以堪?” “哎!” “哦?”崇祯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见她言又止,明显有所顾虑,一摆手不耐烦道:“皇嫂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有话只管。” 而无形中,两人以前因为一些事,导致的隔阂也被冲淡,关系是越发的亲密。 也正因都是叔嫂,所以涉及到赵锐的事,崇祯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年少时皇嫂对他的关,就想听听她的看法。 本来为了避嫌,她是真的不想发表意见,可又担心大明好不容易出了个栋梁之材,就这样被毁掉,其实和崇祯一样,她对赵锐也有好福 “皇上,其实这件事对于皇上和赵少保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张嫣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崇祯很是纠结,对于赵锐他真的很看重,可如今的况,不处置赵锐显然是不校 “皇嫂,如今内阁和各部大臣,以及山西河北两地的官员都要求严惩赵锐,以泄民愤,哎!真是让朕为难呀!” 而这时宣大总督的奏折,无疑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这让一直等待赵锐申辩奏折的崇祯,很是无奈。 因为大明的读书人,一心只想着考功名当官,真真正正的变成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而当了官一心又只想着捞钱。 真正能做事官凤毛麟角,想做事的,也都是对功名无望的读书人,如那70多岁的李国达,幕僚师爷之类的张翰王灿。 而恰恰又是这些人掌握了大明的主导权和舆论,不亡那就有鬼了。 第192章 金融体系 “二郎,你总算回来了,可急死我了。” “大人,要是你再不回来,这大半个山西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二爷…” 赵锐一下马,马英和张翰带着一众总管统领就迎了上来,所有人心底都暗暗松了口气。 “放心吧,天塌不下来的。” 赵锐摆摆手,就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王府大厅。 待大家都坐定,见几位大总管和总管都在,并没有叛变,赵锐欣慰的点点头。 “张先生,那朱大典这几可有什么动作?” “回大人,那朱巡抚自从到任后,除了四处走走看看,倒是没有什么举动,不过近有不少知县知府都陆续来到了太原。”张翰赶紧出列答道,脸上露出一抹担忧。 “嗯,各地的路修得怎么样了?投靠我们的人都有哪些叛变?”赵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几条官道都整修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忻州前往德州府的还未完工,除了沁辽府和汾州两地,其余各地的知县和杂官,基本上都和咱们划清了界限,主要还是那些年轻的秀才举人。” “二郎,绝不能放过这些白眼狼。” “不错,这帮人实在太可恨了,当初要不是大帅举荐他们,他们能做官?” 这次张翰一说完,马英就站起来恶狠狠的道,其他几位统领也频频点头,李国达和一些老秀才则是有些尴尬。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好了,一些趋利附势的小人,就算这次不背叛,迟早也是会背叛的。” 赵锐这次倒是没有发火,除了一开始投靠他的那几十名老秀才举人,其他的他早就知道不靠谱,当时也是没办法才用他们。 “哎!大人,如今太原府南部的几县,那些分给百姓的土地又开始被士绅吞并,这才刚刚出现苗头,要是不及时采取策略,恐怕大人的一片苦心,最后又得化为泡影。”张翰叹息了一句。 “呵呵,那帮家伙到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眼看着就快要秋收了,就想白摘桃子,门儿都没有。” 赵锐冷笑,然后又看着赵明问道:“赵叔,各地的商铺组建的怎么样了?采购了多少物资?晋商协会中的成员有没有退会的?” “二爷,各府县的商铺都组建完毕了,掌柜和伙计也已招募齐全,随时可以开业,这是采购的物资清单,两百万两银子已经花光,至于退会的倒是没有。” “哦?一家都没有退会的?” 赵锐接过清单,有些意外,难道那些商人大户这么讲义气? “二爷,咱们的香水,香皂这几个月来已经卖了上百万两银子,而且各家的需求还一次比一次大。”赵明苦笑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赵锐立即就明白了,这些家伙已经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自断财路和他翻脸。 何况如今香皂香水才刚刚开始卖,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引起各省实权人物的窥视,光凭他们可摆不平。 想通这点,赵锐也是暗叹,果然,利益永远是盟友之间最牢固的纽带。 “王夫人,你的那些手下学习的怎么样了?” 随着赵锐的问话,众人都是齐刷刷的望向了最后面坐着的几位女扮男装的美妇。 总共有六位,都是总管级别,分别是宣传处处长宁宣,财务处处长李雅,秘书处处长李倩,督查处处长夏柔,人事处处长黄敏,和华夏银行的总管王银。 这六人年纪差不多都在三十上下,个个容貌极美,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贵气,一看就知道以前出必定不凡。 “回将军,姐妹们已经能够熟练的进行运算,也掌握了新的记账方法和表格。” 王银神色有些复杂的答道,不过相比起以前,语气中倒是没有了多少抵触。 “嗯,这就好,这阵子确实辛苦你们了。” 赵锐满意的一笑,这六七百名夫人如今可全是他的宝贝呀,要能力有能力,要学识有学识,现在还都学会了阿拉伯数字和运算方法,关键还没有什么私心,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现在造反,光凭她们,就能将山西的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紧接着赵锐又了解了一下财务况,除去这两个月来发出去的俸禄,军饷,工钱,还结余六百万两银子,其中就包括华夏银行的五百万股金,并且已经铸造了三十万两银子的银币和一千万两的纸币。 虽然有这么多银子,但赵锐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开销同样巨大。 如今跟着他混饭吃的军人,文人,女人,匠人,加起来足足十多万,其中匠人和军人最多。 就连沁辽府和汾州的知县和吏员,也都会发一笔俸禄,每月共计要发五十多万两银子的工资。 所以银行的建立,金融体系的完善已经迫在眉睫了,不然光发银子,时间一长,绝对吃不消,好在银行总部已经修建完毕,各地的分行也选好了驻址。 几十万石粮食,除留了几万石的军粮,已经所剩无几,几乎都被修路的百姓吃光了。 摸完底后,赵锐才开始布置任务,第一件事就是任命小兰为财务处处长,李雅任副处长,毕竟钱财还是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放心一些。 第二件事,就是赵家商行各地分行一个月后正式开业,接下来要将采买的两百万两物资运输之各地的店铺,所有物品统一售价,售卖的物品,主要还是盐巴粮食以及各种铁器。 第三件事,立即成立华夏银行,并派遣女子掌柜去各地分行坐镇,先展开宣传工作,半月后正式运营。 银行的存折和账簿都是统一印刷的,这几个月来早已经刷了无数本,相关的制度也早已制定完毕,可谓是万事俱备。 银行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他混的所有人,无论级别大小,每人先开一个户头。 由银行和人事处按照档案资料统一制作,然后由各处发放,下个月的俸禄,就直接发到银行的户头上,自己去取。 众人听完后都感觉十分的新奇,好半晌,张翰才说道:“大人,这样一来确实方便,也减少了贪腐的风险,只是不知这存折是到所有分行都能取到银子,还是只有在总行才能取到银子?还是在哪里开户,就在哪里取?” 众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全部望向了赵锐。 赵锐却并没有解释,而是看向了王银,不过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张翰眼光毒辣。 在这信息不发达的古代,这异地存款取款,当初可是伤透了他的脑筋,但始终都找不到什么稳妥的办法来解决。 第183章 复杂的金融体系 王夫人见赵锐看了过来,只得起解释道:“诸位,我华夏银行的客户,今后将分为四个等级,从高到低,依次为黄金级客户,白银级客户,青铜级客户,和普通客户,每个等级都有相应的条件和不同的待遇…” 随着王夫人的介绍,众人是越听越震惊。 首先黄金级客户,存储在银行的银子,最低要达到一百万两,存折为黄色,也是最尊贵的客户。 不但没有保管费,平时取钱存钱也不要任何手续费,每月还有千分之一的利息,也就是存一百万,一个月有一千两银子的利息,一年也就是一万。 而且只要拿着存折和相关的印章,就可以在所有分行取到银子,各县分行,一天最多只能取一万两,府州支行一天最多只能取五万两,总行一天最多可取二十万两。 当然,想要一次取更多的银子也不是不行,但是就要提前预约了,分行必须提前半个月预约,支行提前七天预约,总行提前一天预约,取钱存钱还可以享受银行派人护送的待遇。 白银客户,存折为白色,存在银行的银子最低要达到十万两,同样无需任何保管费,取钱存钱也无需任何手续费。 但每月只有万分之五的利息,存十万每月五十两,一年五百两,也可以在任意分行取钱存钱。 青铜客户,存折为青色,存在银行里的银子,最低要达到一万两,无需保管费和手续费,但却是没有利息,而且存折只能在开户行取钱。 普通客户,存折为红色,存银不限,开户需要交纳五文钱的工本费,取钱存钱每次也要两分钱的手续费,同样只能在所在的开户行取钱存钱。 黄金,白银,青铜级客户,开户时都会有一个密码和银行特制的印章,还要在存折上留下指纹和印章的印信。 取钱的时候,只需拿着存折和印章,当场按个指纹和印信,然后由工作人员与存折上的对比。 为此赵锐还用玻璃做了许多放大镜,如今烧出来的玻璃虽然很小,颜色也还有点黄,但做放大镜却是足够了。 比对指纹这种技术活,必须由心细的丫鬟亲自作,而且银行还规定,百两以下额度由一名丫鬟比对印章和指纹。 百两以上,千两以下,由两名丫鬟交替比对,千两以上,除了丫鬟外,坐镇的夫人还要再比对一次。 如果存折丢失,想要补办,就必须前往开户行,金银铜三级,要提前两个月申请,而且除了需要密码,同样需要指纹。 普通用户就没这么麻烦了,拿着存折就能取钱,开户时在开户行留下一个指纹即可,存折一旦丢失,开户行立即补办,没有印章,也没有密码。 毕竟普通用户,是面向普通百姓的,大字不识一个搞那么复杂,肯定是玩不转的,所以越简单越好。 虽然普通用户也比对指纹,肯定要安全的多,但工作量太大了,根本就不是两名丫鬟,一名夫人能忙得过来的。 除此之外,银行还有继承财产的相关规定,开户时需要留下书面凭证和继承人的指纹,可以是一人,也可以是多人,凭证共三份,客户一份,开户行一份,总行一份。 普通用户和青铜用户可在开户行继承,也可去总行继承,但其黄金白银用户,就只能到总行继承,手中的凭证丢了,也没关系,凭借指纹就能继承。 再则就是汇款转账制度,这个倒是好办,只要知道他人账户,就可以异地汇款,也可以直接转账,作时所在行会开出凭证。 而无论什么级别的客户汇款转账,都需要缴纳一笔手续费,数额越大手续会越多。 所以银行下面还成立了一支快速的运输队,这也正是赵锐要修路的原因。 最后为了防止高手仿制存折,自己摁手印,还有一招大杀器。 那就是每一本存折的第一页,都会事先印上同一个人的指纹,这个人就坐镇在总部。 每天的工作就是往空白存折上按手印,每份存折都有编号。 每座分行,支行都会发两份印有这个人指纹的纸张,客户去取钱,首先就比对这个指印,以确定存折的真伪,再比对客户的指纹。 而且存折,除了第一页的客户资料用笔写,其他如取钱存钱全部用活字印章,使用油墨加盖。 既有大写,也有阿拉伯数字,所有存折凡是涂鸦一丁点,全部作废需要补办。 虽然作程序麻烦的要死,但除了指纹,但赵锐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够准确的区分每个人的份。 至于银币纸币,他打算慢慢再发行,先让大家适应一下,毕竟大明的宝钞已经将纸币弄得人人色变。 “大家都明白了吗?谁还有不懂的?”赵锐见王夫人介绍完后,众人都呆若木鸡,不由得咳嗽一声问道。 “大…大人,学生有两个疑问,第一,客户存钱不但不收保管费,还要倒贴利息,如何盈利?各分号人员加起来起码也有好几千,每月俸禄恐怕不下几万两,第二,这各人指纹不同一说,实乃闻所未闻。” “是呀二郎,我觉得也不靠谱,这人手指上的纹路不都一个样嘛?那有什么不同的?” 张翰说完,马英也点点头。 “呵呵,这点你们不必怀疑,王夫人她们已经试验过了,一千个人中,没有一个人的指纹是相同的,而且我可以保证这世上绝对没有指纹相同的人,这比对指纹是要用工具和特殊方法的,旁人自然无法分辨。 至于盈利方面,我现在也不解释,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各处的存折发到手中后,需要自己去开户行按手印才能生效,匠人和各营的士兵,到时候会有银行的人去统一办理。” 虽然大家仍然半信半疑,但见赵锐都这么说了,也都没有在说什么。 散会以后,各部门就开始忙活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一百名夫人和两百名小丫鬟,就拉着大车小车银子铜钱和存折,以及办公用的纸张印章等物品,准备奔赴各自的驻地,每队除了十名保安,还派了一个小队护送。 赵锐亲自来送行,夫人丫鬟都是哭的稀里哗啦,在王府住了这么久,这些同病相怜的女人们互相之间都有了感,有的甚至,都将王府当成了自己新的家。 现在要离开前往陌生地,还要呆两年,不但有些茫然,甚至还有一些恐惧。 “二郎,你太心狠了,这些姐姐妹妹都是可怜人,亲人都不在了,好不容易恢复了过来,你却又将她们派往各地,让她们孤零零的。” 马英看着一千多人离别时的场景,双眼也不由得微微有些泛红。 “哎,我这不是无奈之举吗,银行太重要了,那些规定和作又太复杂,其他人恐怕玩不转呀!” 赵锐背着手叹了口气,心里同样有些不好受,尤其是那一双双幽怨的眼神扫过来,弄得他心里是直发虚。 “少将军大恩,妾莫齿难忘,将军保重!” “少将军保重。” “大家保重,一路顺风,今后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写信给我,无论什么事,赵锐都必定给你们做主。” 一众夫人告别完后,就纷纷来到赵锐面前拜谢,显然这些女人,打心底里还是非常感激赵锐的。 不得不说赵二爷伪装成君子的戏码,大获成功。 第194章 信誉度零 送走上百名分号掌柜后,赵锐就发出请柬,邀请太原城附近所有的士绅富商,文武官员,两后前来参加华夏银行成立仪式。 太原城中的文武官员和士绅商贾,接到请柬后并未感到意外,毕竟赵锐和刘家等几十大户要成立一座钱庄的事,已经传了好久。 “大人,那赵少保回来这么多天,至今都没有来巡抚衙门拜见,根本就没将大人放在眼里,现在竟然还好意思送请柬,我看八成没安什么好心。” “不错,以下官之见,咱们干脆都不去,杀一杀他的威风。” “对!” 太原知府,山西布政使等一众文官,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望着朱大典纷纷建议道。 “哎!怎么说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他赵锐目中无人,本抚却不能失了礼数,竟然人家都送来了请柬,去还是要去的。” 朱大典摆摆手,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这让众人实在琢磨不透,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转瞬即逝。 这天,太原城南十里处,刚竣工的华夏银行总部,简直人山人海,锣鼓鞭炮声不断。 驻地位于汾河西畔,毗邻官道,但四周却全是田地,除了两座小村庄,怎么看怎么偏僻,而且还非常的怪异。 银行总部前面是一个用水泥铺设的巨大广场,广场尽头是一栋长方形的建筑,共两层,第一层为营业大厅,共计三十个窗口,里面非常的宽敞,用于接待普通客户和青铜客户。 第二层,共有二十间单独的接待室,装饰完全按照这时代大户人家的客厅标准,只不过要小一些,用于接待黄金,白银级客户。 整幢建筑长一百米,宽四十米,高十五米,全部是砖瓦水泥结构,一块巨大的牌匾,高高的悬挂在大门的正上方,上书华夏银行四个大字。 晋王府门口的两尊大狮子也被搬来了,一左一右像门神一般。 主楼的后面同样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场,然后是两栋三层高的办公楼,每栋楼的地下都有一个小金库,一个用于存放纸币,一个用于存放黄金银银币。 办公楼后面,是一座庞大的后花园,一座座单独的小院坐落在其中,更多的却是一排排一层楼的宿舍,三米高的围墙至第一幢大楼围成了一圈。 无论是受邀来的文武官员士绅商贾,还是外面围观的百姓,望着那高大的营业大厅,都是啧啧称奇。 “巡抚人大到!” 正当赵锐等得不耐烦,打算剪彩时,朱大典才坐着轿子姗姗来迟。 一番客后,赵锐才向众人介绍王银,众人得知这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就是今后华夏银行的大掌柜,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都鄙视不已。 赵锐也懒得管他们怎么想,剪彩完毕后,就让王银介绍了一下华夏银行的一些规定,尤其是四级客户。 众人听完后顿时就炸了锅,广场上嘈杂的就如一个巨大的菜市场一般,显然华夏银行颠覆了他们以往对钱庄的认知。 “大人,我看此子开这钱庄,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一众官员就差没直接说赵锐骗钱了,朱大典同样有些诧异,暗自猜测赵锐成立钱庄的目的所在。 “王大掌柜,贵…贵行当真不收取任何保管费和手续费,每月还倒贴息钱?” “这…拿着存银的册子和印章,当真能在所有分号都取到银子?” “万一印章和册子丢了怎么办?” 一众士绅商贾不敢直接质疑赵锐,所以将矛头都对准了王银,眼中都是浓浓的不信。 王银只得耐心的讲解,赵锐和几十名股东也是频频保证,众人这才打消了疑虑。 最后虽然都开了一个户,但除了一个青铜用户,其他的全部都是普通用户。 显然哪怕有赵锐这个山西土财主,和几十位大户保证,众人依然不敢将钱,随随便便的存到这华夏银行来。不过所有的士绅 和商人对华夏银行,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士绅地主感兴趣的是利息和财产继承规定,毕竟存十万两,每年就有五百两银子的利息,十年就是五千两,世世代代存下去那还了得? 至于百万两的千分之一利息,虽然更人,但奈何山西家百万以上的大户屈指可数,即便有也是不敢将这么多银子存入银行的。 商人感兴趣的还是转账制度,当然最感兴趣的还是异地取款,毕竟不需要手续费,奈何条件太高了,雾里看花。 接连几,整个山西,无论百姓还是上层人士,谈论的几乎都是华夏银行,因为随着总部的成立,一座座支行分行在山西境内陆续建立了起来。 首先就是太原城中,不但成立了一座支行,还设了三座分行,接着是南部各县。 一些商人也终于开始进行小额的汇款转账尝试。 比如在太原城中的分行开一个账户,然后再让那边的管事到朔州或者大同城中的分行开一个账户,转移商业上的资金。 随即许多商家就发现,这样不但非常方便,还十分的快捷,从太原转账到大同只需要三,唯一担心的就是太不安全了,一旦存折掉了,谁拿着都能取到钱。 至于银行宣传的,其他三级客户只要按手印来可以区分是否本人,大家都是不信的,所以至今青铜客户都少之又少,黄金白银,除了赵锐自己,那是一个也没有。 对此赵锐也没在意,他知道凡事都得有一个过程,是急不来的,所以银币和纸钞他才没有急着发行,贷款制度也没有上马。 银币是数量不够,一旦发行一下就会被抢光,然后被那些地主老财收藏起来,纸币则是不靠谱。 银行的事,赵锐没在管,而是将精力,都放在了秋收,收粮上面,这才是重中之重,毕竟北征蒙古,没有大量的粮草可不行。 朝廷已经免除了山西南部各州县的税收两年,尽管没有了节制山西南部各州县的权利,但赵锐依然再次派出了上百位特使前往各县监督。 同时偷偷放出风声,哪个地主的地租超过了五成,就等着被抄家灭族吧。 当然,对这种谣言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至于是真是假,就让各地的那些地主士绅自己去琢磨。 第196章 大获丰收 赵锐沿着汾河南下,从太原府,汾州,一直到安邑,才转向东边的潞安府,然后北上沁辽府返回太原。 一路走来,赵锐也是感慨颇多,沁辽,汾州两地的百姓由于分了田地,不需要交租,况最好。 几乎家家户户都囤积了三四百斤的余粮,其他的粮食也卖了一二十两银子,对赵家军的归属感也最强。 太原南部六县,潞安府和平阳两府,由于还有许多地主士绅存在,况就要差上许多。 尤其是山区偏远的县,但总体来说饿死人的况还是不会再发生了,而百姓也都充满了希望。 北部的保德府和忻州府,据为各地特使上报,况最让人堪忧,一来事土地贫瘠,产量不如南部州县。 二来是田地都被士绅地主和武官兼并了,所以哪怕只收五成地租,百姓依然只能混个半饱。 回到太原后,赵锐并没有召回各地的特使,因为他知道这些特使一走,百姓手中的银子恐怕就会被地主士绅弄光,如今这些特使的威慑力,可谓是相当的巨大。 无论是地主士绅,还是武官尽管心里都非常愤怒,但没有一人敢尝试那谣传是否真假。 毕竟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族,为了多收一两成地租或者翻旧账,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实在不合算。 大家都不傻,前期他们将赵锐骂的半死,赵锐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要说心中没憋着火气,任谁恐怕都不会信,所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当出头鸟,否则那下场绝对凄惨无比。 “二爷,这是各地商行报上来粮食数额,共计一百零五万石,各地商行的物品也基本都卖光了,共计四百余万两银子,盈利两百余万两,加上财务处调拨的一百万两,这次收购粮食,总共花出去了五百余万两银子。” 赵明说完,堂中的诸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有震惊商行利润之大的,短短一月,就将两百万物品变成了四百万,也有咋舌收购粮食花销之大。 “也就是说,咱们现在一分银子也没有了?”赵锐敲着桌子看向了一旁的小兰。 “是的二爷,财务处一分银子也没有了,这个月的俸禄都不知道该怎么发。”小兰语带哭腔,她刚接手,财务处就破产了。 “大人,竟然没有银子了,要不就发粮食吧,也是一样的,或者再卖一批粮食…”张翰赶紧道,一开始他就不赞同这样疯狂的收购粮食。 “不行,这一百万石粮食暂时一粒都不能动,各县商行留下二成,先囤积起来,不要卖,其他的都运往太原,至于俸禄就向先银行贷款一百万吧!”赵锐摆了摆手。 “将军,一下贷款这么多,会不会对银行的声誉有影响?而且那些股东恐怕也会有意见。” 王银秀眉一蹙,如今银行刚刚有点起色,赵锐就拿走一百万,传了出去,谁还敢存钱? “有什么影响?又不是不还,我用一百万石粮食抵押,向银行贷款一百万两,再正常不过。” 赵锐没好气道,见众人都是一副鬼才信你的样,所幸将银行的贷款制度说了出来,并让王银向各行发出通告。 “大家现在明白,华夏银行是怎样盈利的了吧,贷款一百万,年利息百分之五,就是五万两。” “二郎,难不成以后你还真打算还?银行的股份咱们可只占六成,这不是白白便宜那些商嘛?” 马英一脸的不信,众人也都频频点头,都以为赵锐只是在玩左手往右手拿的鬼把戏。 “废话,我告诉你们,银行的信誉至关重要,我自己都不维护,还指望别人相信吗?所以不但要还,而且还要如期的还,利息也一分不能少。” “将军说的对,如今咱们的银行在山西各地已经铺开,虽然大家存的钱都很少,但几乎各地的士绅商人都开了户,显然咱们银行的规定还是非常吸引他们的,只不过大家都还有顾虑,所以属下建议是否可以将限制再放宽一些?” 王银点点头,掌管这么大一座银行,手下几千人,心态也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哦,怎么放宽?”赵锐也来了兴趣,他知道银行肯定有许多不足之处,所以一边运行,一边完善是必须的。 “将军,黄金和白银级客户的条件太高了,纯属雾里看花,所以属下建议青铜级客户也能异地取钱,并给予少量的利息,这样一来相信许多地主士绅都会进行尝试,等他们拿到利息后,银行的信誉也就自然有了。” 王银一说完,赵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就是十万两,数额太大,谁都不敢尝试。 但要是换成一万两,一些地主恐怕就会忍不住拿出一万两,存上一个月,然后取出来进行尝试。 而一旦尝到甜头,肯定就会收不住手,越存越多,越存越久。 “嗯,看来当初是我没考虑周全,那就改一改,青铜级用户也可以异地取款,月利息万分之二吧,和这次的贷款制度一起公布。” “是,将军。”王银赶忙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赵锐同样微微一笑,心里暗道,女人一旦有了事业,还真不一样。 “赵叔,如今那些百姓手中还有许多银钱,咱们商行的物品已经卖光,如果不及时补充,就会让别的商家钻空子,抬高物价,所以接下来要大肆采购盐巴棉布棉花等物品,对了,还有米糠也要多买一些,香水和香皂所得利润,可以全部拿出来购买。” “是二爷。” 赵家商行出售的那些物品为了别有用心之人囤积,所以价格和其他商铺是一样的,这才能赚一倍的利润。 “张先生,秋收已过,但不能让百姓就这么闲着,趁着未下雪之前,将各地的百姓再次组织起来修建水库沟渠,未完工的县道也要继续修。” “大人,所有的县都修吗?有许多田地可都是地主的,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妥?” 张翰小心的问道,觉得这样帮别人修建水库沟渠,怎么看怎么像傻子干得事。 “没事,所有的县都要组织,各地的吏员捕快,如今恐怕都穷疯了,这次可以让他们协助,按照我赵家军的掌柜和伙计待遇发放工资。” 赵锐一挥手,那些土地他也只不过暂时记挂在那些地主名下罢了,明年秋收之前,是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坐地收租了。 见赵锐那一副测测冷笑的模样,张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说。 “对了,这次除了包一顿中饭,就不再发粮食了,而是发这种钱。”赵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币和几枚银币放在了桌上,一脸微笑。 第197章 财路被断 大厅中,众人见赵锐拿出了一叠花花绿绿的纸张,立即就好奇的凑了上来。 “大人,万万不可,这宝钞恐怕百姓是不会要的,到时候好事反而会变成坏事。” 张翰看清楚后大急,众人听见宝钞两个字,也都脸色巨变,显然大家都不是傻子。 赵锐这次给百姓发宝钞,下次他们的俸禄军饷,肯定也会发宝钞。 “呵呵,大家不必紧张,我这宝钞可值钱的很,不但能兑换到足额的银币,而且今后赵家商行只收宝钞和银币,其他铜钱银子黄金一律不收。” 赵锐见将他们吓成这样,连马英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样,也是好笑不已,暗道老朱当年搞得太离谱了。 竟然印五十万两银子面额的宝钞,还无法兑换到银子,又不能抵税,这样搞谁特么敢要? “哦!”张翰眼睛一亮,拿起两张宝钞仔细端详起来,这才发现面额都非常小,最大的也才五百文,最小的竟然只有一文,立即就明白赵锐的打算。 “大人是想以这宝钞代替铜钱?” “不错,各地的铜钱参差不齐,私铸泛滥,今后银行将逐渐用这种宝钞回收那些铜币,而且银币今后只有纸币才能兑换,想要兑换银币,就只能先拿着银子铜钱去银行兑换纸币,再兑换银币。” 赵锐点点头,又拿起一个银币吹了一下,放在耳边,并向众人解释了一下,这种银币的好处。 “大人这招妙呀!这银币不但制作精美,而且分量和成色还十分的足,尤其是还能区分真伪,一经流出各地势必会疯抢。 而这样一来,宝钞无形中就流通了起来,久而久之大家习惯后就会接受,只是不知这银币制造是否困难,其中的度恐怕不好掌握呀!” 赵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担心宝钞发行的太多,到时候没有那么多银币可兑换,又会让大家避之不及,于是摆了摆手道: “张先生多虑了,这银币目前产量虽然还有限,不过要不了多久产量就会大增,而且纸币的发售量,刚开始会严格按照银币的数量,以及各商行物品的价值来发售,是不会乱来的。” “看来大人心中早有计较,是学生多虑了。”张翰重重地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赵锐考虑的这么周全,心里也是暗自钦佩。 更多的却是震撼,因为他知道一旦华夏银行开遍全国,有钱人将钱都存到银行吃利息,普通百姓用的也是纸钞。 那就意味着无论穷人还是富人,都和华夏银行绑到了一起,到那时即便赵锐自己要倒台,恐怕全天下的人,也不会许他倒台。 想到这里,浑都打了个哆嗦,直到此时,也终于明白,赵锐为何要倒贴利息。 赵锐将银子花光了,囤积了整整百万石粮食,这导致各地的粮价是节节攀高,住在城中的小商小贩们是叫苦不堪。 而粮价越高,那些刚收租的地主们,就越是将粮食囤积在家中不卖,乱世粮食永远是最重要的。 大户人家不将粮食囤积个几年,不到发霉是绝不会拿出来卖的,这也正是为何年年都缺粮的原因。 巡抚衙门里。 朱大典和一众文官是暴跳如雷,赵锐派人监督,导致各地都不敢收税,如今各州府县的库房,全部空空如也,都揭不开锅了。 大明朝已经有好多年没给官员发俸禄了,大家也从来没指望那点俸禄,可现在票没都没得票,摊派纳捐也行不通了。 因为稍大点的商人几乎都加入了晋商协会,根本就不买各地官员的账,地主士绅因为那些特使的存在,心里抱怨,同样也不买账。 千里为官只求财,赵锐这完完全全就是断了他们所有的财路,此刻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赵锐大卸八块。 朱大典同样也没有刚来时的风轻云淡了,这次赵锐展现出来的强大组织力和执行力,将他吓得不轻。 暗骂自己倒霉,他在山东担任巡抚,可谓是快活似神仙,如今来到山西受这份罪,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建议由他接任山西巡抚一职的。 刚来时,他还打算和赵锐斗一斗,现在却是一心想着怎么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山西的水太深了,深的让人胆战心惊,那赵锐手握几万大军,要钱有钱,要粮有粮,想想就睡不着觉。 “大人,总督大人来了。” “他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打算问本官要钱粮?”朱大典眉头一皱,但也只得带着一众文官出去迎接。 卢象升确实是来要钱粮的,大同,宣府穷的掉渣,所以山西每年的赋税都要调拨给两镇边军,有时候朝廷还要补贴。 两人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吵得不可开交,差点没动手打起来。 朱大典一口咬定,今年自己一分税都没收上来,理由就是朝廷免了山西两年的税。 可卢象升哪里会信他的鬼话,皇上说免税,就免税了?若是大明朝的文官都这么听话,那局势也就不会败坏到这种程度了。 “若卢总督不相信,就自己派人去各州县府库查看吧,找到多少银子都是你的。” 朱大典也不耐烦了,丢下一句,也懒得再解释。 如今他自己都揭不开锅,各地吏员都快罢工了,还跟他要银子,见鬼了。 卢象升见他不似说谎,眉头也是一皱,边上的两名文官赶紧解释了一番,这才恍然。 随即就盯着朱大典气道:“朱巡抚,你这山西巡抚当的未免也太不称职了吧?竟然连税都收不上来。” “呵呵,卢兄这宣大总督倒是当的称职啊,如今你手下的赵总兵钱粮无数,不见你去他那里调拨,为何还要来我这里索要钱粮?” 朱大典冷笑道,他没钱粮,大不了官员的俸禄不发,吏员的工钱自筹,问题不大。 可卢象升手底下三个边镇,几万大军,发不出军饷那是绝对要哗变的。 卫所军户的军饷可以不发,但宣府,大同,山西三镇边军的军饷,那是万万少不得的,每个月多少还是要发一点的。 卢象升脸色也是胀得通红,以前他还可以问赵锐要钱粮,如今赵锐是他的手下,问下属要钱粮,怎么都说不过去。 最终卢象升也只得舍下脸面,和朱大典一番合计后,两人就怒气冲天的杀向城外,去找赵锐。 第198章 贷款度日 “大人,卢总督和朱巡抚在外面吵着要见你。” “让他们进来吧。”赵锐就像早有预料似的,冲着卫兵摆了摆手。 “赵少保,那我等就告辞了。” 左右两侧的银行几十位股东,赶紧纷纷起。 有赵锐的保证,再加上每家都派了一名管事正式入住银行,众人对赵锐贷款一百万两也不怎么抵触了。 毕竟只要账目清晰,赵锐家大业大,不但有百万石粮食,还有香皂,香水,是绝不会自毁名声的。 “诸位且慢,待会儿可能还要大家做个见证,不忙着走。”赵锐起笑着道,众人也都没说什么,跟在他后朝外走去。 刚出大厅,来到院子里,卢象升和朱大典就杀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呵呵,巡抚大人和总督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呀!” 赵锐就像没看见两人那一副要杀人的样,拱拱手笑道,众人也连忙跟着行礼。 “赵少保,你总兵府的门槛不是一般的高呀!” “下官公务繁忙,怠慢了,两位见谅,请!” 卢象升冷哼一声,大步朝客厅走去,朱大典同样一甩袖子,显然两人都憋了一肚子火。 两人来到大厅后,就一股坐在了上手的主位上,一左一右,导致赵锐竟没地方坐。 赵锐见两人这么不客气,也是气得半死,索连茶也懒得上了。 挑了个位置,坐好后就直接问道:“卢总督来得正好,不知我太原镇今年的军饷什么时候下发?再拖下去,恐怕会引起士兵哗变呀!” “赵锐,你竟然还有脸问本督要军饷?”卢象升没想到赵锐竟然倒打一耙,差点没气的喷出一口血来。 “呵呵,总督大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宣大总督,节制山西宣府四镇,我不问你要军饷,难不成问朱巡抚要?” “荒谬,本官只是梳理山西一省民事,赵少保的太原镇属于边军,自去问卢总督和朝廷索要军饷,问本官要是何道理?” 朱大典见赵锐看向他,唰的一下,就站起来急道。 “啪,赵锐,本督也懒得跟你啰嗦,你为一镇总兵,不但开设钱庄行商,与民争利,还向蒙古各部走私粮草兵器,今天若不给一个交代,本督也只好上奏圣上。” 卢象升见赵锐看着他,一拍桌子,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因为他知道和赵锐讲道理,是根本讲不通的,而且他也没有道理。 “污蔑,这绝对是**的污蔑,那钱庄是在座的诸位晋商开办的,关本少保何事?那赵家商行也是我远房亲戚在经营,同样与本少保毫无关系,至于走私兵器粮草给鞑子,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赵锐捶着桌子咆哮道,推的是一干二净。 边上的几十位股东见山西的三位大佬,一个比一个无耻,都是看傻了眼。 “赵锐,你休要狡辩,是非黑白圣上自有定夺,今你要是不将走私所得赃款上交,本督也只好先将你朔州的商铺作坊查抄,再禀明圣上。” 卢象升实在找不到借口向赵锐要钱粮,只得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说完自己都有些脸红。 他也是没办法,几万边军若是不发放军响,大同宣府就得乱成一锅粥,到时鞑子在趁机南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至于向朝廷索要军饷,他不是没有想过,而是知道要了也没有,朝廷的税银几乎都押解往了辽东,剩下了一点,恐怕还未出北京城,就得被飘没完。 “不错,赵少保,你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本官就卢总督联名上奏。” 朱大典也在旁帮腔道,若非上次那么大的舆论,那么多官员弹劾,都没有将赵锐搞垮,他早就联合山西所有的文官弹劾了。 “呵呵,本少保又不是被吓大的,原来两位今来是要银子呀!其实本少保同样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这不刚刚才和华夏银行贷款了一百万两银子,不然倒是可以接济一些给二位。”赵锐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吹了吹,又放了下去。 “粮食也是可以的。”卢象升脸不红,气不喘得道。 “都说了,赵家商行是我远房亲戚在经营,哪来的粮食?不过,我倒是可以给卢总督指条明路,卢总督要是真的缺钱,可以和我一样,向华夏银行贷款吗,刚好今天王大掌柜和各位股东都在这里。” “哦,那好,本督就以山西巡抚衙门的名义向华夏银行贷款一百万两,不知王掌柜意下如何?” 卢象升点点头,只要能弄到钱粮,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还请卢总督见谅,我华夏银行规定,没有抵押物是不能贷款的款。” 王银起解释道,其他几十位股东也都点点头,他们可不会管什么巡抚总督,没有抵押物是绝不会贷款的。 “难道赵少保有抵押物?”卢象升眼一瞪,鼻孔都差点喷出火来。 “这是当然。” 王银点了点头,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惧卢象升的官威。 “这样吧,我提个建议,山西今年和明年的赋税虽然免除了,但两位可以用山西后年的赋税作为抵押,不过由于时间太长,最多只能贷三十万两。” 赵锐也不想将两人得狗急跳墙,毕竟山西现在还不能乱,于是说道。 卢象升和朱大典对视一眼,也知道这恐怕是赵锐的底线了,只得点了点头。 当即两人就和王银签署了贷款协议,卢象升加盖的是宣大总督官印,朱大典同样加盖的是山西巡抚官印。 赵锐见两人死活都不肯加盖私印,也只得妥协,显然两人都是人精,可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 当两人从银行将三十万两白银提出来后,卢象升竟然要独吞,要将三十万两银子全部押解往大同,朱大典和一众文官哪里肯答应? 顿时双方差点直接打起来,卢象升虽然也知道这样做不厚道,但三十万的银子本来就杯水车薪,哪里会让朱大典他们白白票没? 于是也懒得啰嗦,仗着带来的一千亲,直接带着人押着银子向北而去。 朱大典和一众文官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气的跳脚大骂,此刻朱大典和一众文官对卢象升的恨,要远远大于赵锐。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三十万两银子,其实就是赵锐在变相收买他们,可现在却被卢象升独吞了,叫他们怎么不恨? 第200章 墨工学院 相比起西岸的重工业区,东岸的轻工业区,进度就要缓慢了许多,工匠和前来做工的百姓也少了一大截。 轻工业区除了生产香水香皂,被服皮鞋皮带之类的东西外,赵锐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可生产的,所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行人穿过工地一路北上,然后沿着汾河向西拐入山区,来到了一处峡谷。 这处峡谷正是修建大坝的所在地,汾河从两山之间穿过,虽然河道窄了许多,但仍然有一百多米宽,加上两山之间的距离,恐怕大坝的长度将要达到三百米。 众人站在一处山头,下面的河滩上同样有上万百姓和工匠在干活,时不时还能传来爆炸声。 普通青壮负责开山取石,然后运至河岸两旁,一千多名石匠则是负责修凿石块。 两旁河滩随处可见堆砌的一块块大石,有修凿好的,也有刚运来的,显然在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钱管事,这大坝的修建方案你们弄出来了吗?打算怎么筑?筑多高?” “二爷,这是王老设计的大坝图纸,打算等沟渠修好后,先截流,然后在这里开挖坝基,大坝地基高出三丈全部用大石水泥修建,在往上则用水泥和沙石浇筑,共长一百零五丈,高十一丈,底部宽十五丈,顶部宽六丈…” 钱管事赶紧从后一名老头手中接过图纸,一边打开一边介绍道。 “嗯,一定要筑得牢固,否则大坝一旦坍塌,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赵锐向山谷远方望去,发现两侧虽然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但上游谷中地势非常开阔,所以哪怕只有三十米高,蓄水也是非常恐怖的,一旦雨季大坝坍塌,整个太原方圆百里和南部几县恐怕都得完蛋。 “赵少保放心,以前老夫也非常担心,不过自从见识了那水泥后,老夫敢保证这大坝绝对不会坍塌,最多水从坝顶满过,而且沟渠沿路也预留了许多豁口,随时可将水引往河道,以免夏季水势太凶猛冲毁工业区。” 那名王老头赶紧挤上前解释道。 “大人,王老以前是工部的一名管事,祖籍就在太原,辞官后一直闲赋在家,听说咱们要在汾河上游筑大坝,就自告奋勇前来帮忙。”钱管事在旁解释道。 “哦?是吗,竟然有王老亲自把关,那我就放心了。”赵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名老头,发现虽然年过六旬,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 接下来赵锐又和他详细的聊了一阵,发现这老头果然有些真才实学,一些想法非常的先进,比如在工业区的北端再建一座蓄水湖。 闸门设计的也非常巧妙,和前世小水库那种通道差不多,水位达到一定程度会自动溢出,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有水泥的况下。 赵锐明显能感觉到,这老头话里话外对水泥非常的感兴趣,甚至是惊为天人,不断的追问是谁弄出来的,对水泥的用途也比一般人见识要广得多。 “赵少保,要是今后这水泥产量足够的话,到是可以将黄河堤坝修固一下,将黄河水重新引入北方。 哎!当年金人为祸,使得黄河夺淮,至今已有四百余年,期间三年一小灾,十年一大灾,几十年就会改一次道,江淮千里之地,就从未安生过,要是再不根治,必将遗祸子孙,可朝廷为了保住运河,始终采取北堵南梳的治河方略,实在让我辈忧心呀!” 老头啰里八嗦了一大堆,然后仰天叹道。 “王老这么大年纪,还惦记黄河的治理,在下也是钦佩不已,将来若有机会,在下必定将黄河重新引入北方。” 赵锐一抱拳,由衷的说道,如今的黄河可不是从渤海湾入海的,而是经徐州南下淮河入海,有时又会变道,同时从几条河流入海,可以说几百年来就没稳定过。 而黄河河水携带的大量泥沙,不断抬高淮河,泗水等河流的河,严重破坏了淮河水系,使得年年雨季,洪水泛滥成灾,一个不慎就是千里泽国。 金国和元朝统治时期,都没有能力进行治理,也不想认真的治理。 明清两代虽然有能力,却又为了维持南北枢纽大运河,担心黄河北归后,会将北段的运河淹没。 所以一直保持着黄河夺淮的局面,甚至故意为之,直到清朝末期,黄河水位暴涨,才冲破束缚,得以再次从北方入海。 北方本来就缺水,而江淮地区却雨水充沛,黄河从淮河入海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对于治理黄河,赵锐现在是不考虑的,反正黄河再泛滥,也淹不到山西,他目前只要将汾河利用好就行了。 虽然和王老头探讨了一阵,赵锐放心了不少,但依然不敢大意。 毕竟如今他的家当都在太原附近,这座大坝既能让他的生产力翻十倍,也能一夜之间将他打回原形,甚至底裤都赔光。 接连几赵锐又视察了各处矿山,时不时就会指导一下。 他计划今后将太原附近的所有矿山,全都铺设木质轨道至工业区,将铁矿石和煤矿运到工业区来集中炼制。 一番视察下来,让赵锐欣喜的是,新的批量炼钢方法没弄出来,可高炉炼铁却被两名师傅弄出来了。 当初他也只是说一边加铁料,一边加焦煤,铁水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可就是这么简单两句话,这些师傅沿着思路,竟然两年不到就搞出来了,这让赵锐的信心是大增。 当即就晋升两名老师傅为大匠师,享受大总管的待遇,各自奖励一千两银子,其余有功人员也通通有赏,并通报所有的匠户。 这使的几万匠户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竟然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改进方法,导致都没心思做工了。 赵锐暗道失策,也明白了物极必反的道理,只好制定相关的制度,并分出专人来研究,普通匠户只能提议,不能谁有这个主意,就都可以申请经费乱搞。 不过,他也知道,他的理工大学已经刻不容缓了,其他教育可以按部就班从小学抓起,但几万匠户家的少年孩童却是不能在干活了。 于是立即就在重工业区的边上规划了一座墨工学院,抽调人手动工,年底之前必须完工。 到时由女子先生教导识字和算术,并整理统计所有工匠的掌握的知识,然后分类分册记录下来。 第201章型火铳 “轰轰…” 郡王府西边的大空地上,五十多门弗朗基大炮一字排开,在老师傅们的指导下,炮手们动作生疏的作着,大冷的天,一个个额头上都汗珠滚滚,显然都十分害怕。 由于用铁模铸造,所以弗朗基炮铸造的速度非常快,彻底定型以后,短短三月时间,就铸造了五十多门。 若非精铁产量跟不上,炮架打造比较复杂,恐怕一个月铸造上百门都不是问题。 “大人,这大炮加上炮架也才重六百余斤,由于轮子较大,两名大汉就能拉着走,一匹骡马拉着更是轻松无比。” “嗯,不错,这种大炮接下来再铸造个几百门,铜制的子统越多越好。” 赵锐点点头,刚才的发效果,他非常满意,可能是弄出了卡尺,所以子统和母统的契合度相当高。 大大减少了炸膛的风险,每门炮一分钟能发一发,熟练的话两发绝对不成问题,比起几分钟才打一炮的红衣大炮,不知快了多少倍。 而且又轻便,越野能也不错,完全可以作为步兵炮来使用,全天候伴随步兵作战。 唯一的缺点就是实心弹杀伤力太小,散弹程太短,打击步兵和骑兵绰绰有余,攻坚轰城就有些勉强了。 虽然只有50门大炮,但赵锐依然从第二镇的五千新兵当中抽掉了两千人,成立了一个炮兵营,跟着铁匠先学习开炮。 弗朗基大炮赵锐非常满意,可迫击炮就有些蛋疼了,两款迫击炮都正式定型了,重量和质量以及发速度也都达标了。 但炮弹的延迟引信经过反复测试,依然差强人意,十炮里面只有两三炮准确的在目标上空几米甚至十几米内爆炸。 其他的要不就是半空中就爆炸,要不就是一头扎在土里,摔得个稀巴烂。 本来炮弹制作就非常不易,这种十分之三的成功爆炸率实在太坑爹了,根本就用不起。 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是打十炮,最低得有七炮成功在敌人的头顶或者人群中爆炸,只有这样才具备实战能力,否则还不如用弗朗基炮合算。 对此也只能让工匠们继续测试引信,最好是研发出一种燃烧比较稳定的引信,所以迫击炮暂时就不生产了,全力生产弗朗基大炮。 现在整座兵工厂所面临的困境就是精铁产量严重不足,这时代的精铁也就是钢。 那炒钢法每天最多也就出产上千斤,所需的人手却足足占了好几千人,再增加人手,根本就不合算。 如果有新的炼钢方法,枪管的打造和炮管的铸造,产量都得翻上好几倍,奈何炼钢方面的知识他是一窍不通,所以也只能靠工匠们自己摸索。 “刺刀的机关搞出来了吗?” “大人,那刺刀的机关要求太高了,搞是搞出来了,但要么就是太紧不好拆卸,要么就是太松,刺两刀就会掉。” 负责研制刺刀机关的十多名老师傅都是一脸羞愧,齐齐的低下了头。 “拿一杆过来我看看。”赵锐却来了精神,他没想到这帮家伙还真搞出来了,本来都已经打算将刺刀直接插在枪管里算了。 不一会儿,一名老师傅就拿了一杆火铳和一柄刺刀跑了回来。 赵锐接过打量了一下,发现他们竟然直接在枪管下面绑了一根铁管,刺刀的刀柄是圆的,明显刀柄是直接插到里面敲紧。 刺刀是用精铁反复捶打打造的,质量还是非常可以,两面都开有血槽,枪管下的铁管先是用铁水焊接,然后用铁皮加固,倒是非常牢固。 上好刺刀后,并不会影响击,整枪长度达到了两米一。 果然赵锐试了一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将刺刀拔出。 “大人用这个…”一名老头递了一把小锤子过来。 赵锐接过小铁锤,对着连接刀柄和刀刃的圆环,足足敲了十多下,才将刺刀敲下来。 “这就是你们研制出来的机关?难不成到时候每名士兵还要配一把小铁锤?”赵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黑如炭。 众人都尴尬的低头不语。 赵锐只得又检查了一下枪管下面的铁管,再将刺刀插入,使劲地在地下杵了两下,对着一块木头狠狠的突刺了几刀,见无论是刺刀还是铁管,都没有松动的迹象,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 “那就这样吧,接下来全力打造这种枪管和刺刀吧,对了,还有这种小铁锤。” 赵锐将枪丢给了他们,也只得妥协,虽然方法又笨,又浪费材料,但毕竟除了拆卸困难外,其他的都达标了,关键是上了刺刀还能继续装填击。 “是,大人。”十多名老师傅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想起自己今后的火铳兵的装备,一杆火铳,一把刺刀,一把小铁锤,两颗手雷,子弹盒,水袋,通条,火折子等,赵锐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这种带刺刀的新式火铳,成本无疑要高出一倍,制作过程也要繁杂一倍。 因为固定刺刀的铁管不能太短,导致刺刀的刀柄也就非常的长,几乎和刀刃四六开。 使得整枪的重量几乎增加了七成,达到了二十斤,耗费的铁料也要翻一倍。 尽管如此,但赵锐还是决定大批量生产,逐步替换旧火铳铳管,毕竟这种火铳既可以当火铳,也可以作为长矛使用,好处太大了。 兵工厂经过赵锐上次整顿一番后,产量和质量都上了一个台阶,男女老少接近五万,全部吃大锅饭。 … 随着天气转冷,每都有大量的马车,装着粮食物资从太原出发运往朔州,太原南部各州县的粮食,也源源不断地运抵太原。 然而,众人最关心的不是赵少保囤积粮食,坐地起价,而是赵少保竟然发行宝钞,和华夏银行的新规定。 各地干活的百姓,辛辛苦苦工作了半月,看着手中花花绿绿的宝钞,顿时都傻了,若非对赵少保心存感激,恐怕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无论各地的特使怎么解释,百姓依然跪在地上要铜钱要粮食,不要宝钞。 因为他们不认识字,根本就无法区分宝钞的面额和真伪。 相比起百姓装可怜,苦苦哀求,各地负责组织的吏员们就没这么好的心了,纷纷破口大骂,有的当场就将宝钞扯得稀巴烂,打死也不给赵锐卖命了。 好在九种面额的宝钞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在特使的耐心解释和教导下,百姓们总算分得清了,然后忐忑的拿着宝钞,去赵家商行买东西。 至于去银行换银币,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手中的纸钞还不够兑换一枚银币。 吏员捕快也将信将疑的揣着宝钞去商行试水。 而赵家在各地的商行也正式宣布,从十月十号起,商行只收纸钞和银币,其余铜钱银子黄金一律不收。 同时也正式出售细粮,不过想要购买细粮,必须要有华夏银行的存折,每人每天还限购十斤,价格倒是比较公道,六两银子一石,也就是六百文十二斤,五十文一斤左右。 赵锐给前来干活的青壮男女,每天开的工资也就,男子每天五文钱,女人三文钱,两口子干一天的活,加起来也才能买到一两小麦。 当然,普通百姓是不会买小麦吃的,大多都是城中的小商小贩们,还有那些捕快衙役。 如今这些人大半年都没有收入来源,都快饿死了,赵锐给他们开出的工资是每月五两到二两不等。 这些捕快衙役对赵锐可谓是又恨又感激,恨的是赵锐断了他们的财路。 感激的是赵锐在他们揭不开锅的时候给了一份工作,工资还勉强可以。 如今粮食已经被炒到了九两银子一石,无地的中产阶级,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所以一时间各大银行开户的人络绎不绝,但银行的规定是每人只能开一个户头,让一些别有用心的粮商,恨得牙痒痒。 第202章 夫人外交 赵锐足足印了一千万两银子面额的宝钞,换算成文的话,也就是一百亿文,每天都有几百上千万文的宝钞流通出去,同样也回收了大量的铜币。 而随着银币不断地被兑换出去,库存的银币越来越少,赵锐也是着急无比,因为他知道只要过这段时间,纸币就将彻底被大家接受。 但银币实在太受欢迎了,不但制作精美,成色也达到了九成,比起这时代成色不一,乱七八糟的碎银,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几乎所有的商铺酒楼都接受这种银币,以前大家拿到银子是先咬一口,判断银子的成色和真伪,现在却是只要拿着银币在耳边吹一下。 以前商铺店铺都要准备小秤和剪刀,咔嚓咔嚓的剪银子,然后过秤。 根本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般,客人掏出一锭白花花的元宝往桌上一放,来一句老板结账就行了。 除了官银,市面上流通的银子,大多都充满了牙印和污垢,交易非常的麻烦,还不如铜钱省事儿,这也正是明朝的银票受欢迎的原因。 然而,银票的面额普遍较大,一般都是用来行贿和大商家交易才使用,平时消费很难用到。 赵锐几乎杀到铸币局监督,奈何产量依然上不去,每天最多铸造五千枚,已经是极限。 五千枚就是五千两,连华夏银行的几百万本金都铸造不完,就更别提各分行兑换来的银子了。 如今铸造一枚银币,一分钱不赚,一分钱也不亏,刚好能持平。 他算了一下,不增加人手,一天如果能铸造一万枚,每天他就能赚个五百两银子。 大明朝的白银总数起码也得有五六亿两之多,若是全部都铸造成银币,保守估计也能赚他个几千万两白银。 是的,大明朝从来就不缺银子,几乎九成的银子都被江南富商,淮南盐商,以及全国的士绅地主们埋在了银窖里,常年不见天。 想要让这帮家伙将银子全部存在银行,那是不现实的,但让他们将银窖里的银子换成银币,还是非常轻松的。 随着银币越来越吃紧,赵锐不得不停止发售纸币,也就是大家拿着银子无法再从银行直接兑换纸币,然后用纸币兑换银币。 这才刹住车,毕竟纸币是无法兑换银子的,一旦兑换不到银币那就完了。 百姓手中虽然有大量的纸币,但大多都只有几百文,而且几乎都是拿着纸币去商场买东西。 只有那些地主老财才会兑换一大堆纸币,然后去银行兑换银币囤积起来。 赵锐也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铸币局的人全部捶死,这就像一座银山堆在你面前,却只能一点一点的挖,简直折磨的死人。 …… 这天中午,一队骑兵簇拥着一辆马车,停在了总兵府外,李婉柔在小环的搀扶下一下马车,就被高大巍峨的府门震惊到了。 “嫂嫂你们终于到了…”赵锐一脸狼狈的从远处奔了过来,抓住李婉柔的手惊喜道,然后狠狠地瞪了马英一眼。 “为什么不提前派人通知我?” “呵呵,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怎么样,被惊到了吧?”马英翻下马笑着道。 “二爷,你…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李婉柔见他头发乱糟糟,浑也都脏兮兮,赶紧掏出手帕擦拭起来。 “这还用问,肯定是又和那些工匠捣鼓大炮去了,李姐姐你不知道,这家伙有时候…” 赵锐还未回答,马英就从后面走了上来,一股脑将赵锐的老底都抖了出来。 果然,李婉柔就开始抱怨起来,“二爷,你怎么这么不惜自己的体呀?今后可不能在这般胡来了,如今你已是一名大将军,凡事都得注意一些,这般随便,传出去还不让人看笑话?” “好好好,今后会注意的,嫂嫂走,我带你参观一下咱们的新家…” 赵锐赶紧点头敷衍,就拉着她匆匆朝里走去。 总兵府虽然只完工了一半,但面积也是极大,一圈逛下来,李婉柔和小环都是惊呼不已。 “嫂嫂,环儿怎么样,这总兵府够气派,够大吧?” “嗯,比咱们赵家堡大了无数倍,二爷,这就是我们今后的家吗?” “这得花多少银子呀?” 比起小环的兴奋,李婉柔却是微微有些担心赵锐无节制的大兴土木,好大喜功。 她本以为朔州工地的规模就已经非常吓人了,可上午经过那两处大工地时,才发现太原比朔州的规模,大了十倍有余。 “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银子,砖瓦都是自己烧的,树木也是百姓砍的,消耗的无非就是一些粮食。” 赵锐一摆手,总兵府虽然修的大,看起来也很气派,但用料都很普通,所以却并不奢华。 李婉柔这时也注意到了这点,发现所用的木料确实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倒是家具陈设非常的有讲究,不由的又看向了赵锐。 “嫂嫂,房里的家具摆设都是从晋王府搬来的,不用白不用嘛。” 赵锐呵呵一笑,等总兵府完工后,他打算将王府的所有摆设家具都搬过来,毕竟学校是用不到那些东西的。 李婉柔也只是苦笑了一下,而这时府中的下人侍卫们也都集合到了一起,其实也就两百多人,其中还有一百名女兵。 李婉柔的到来,无疑让乱糟糟的总兵府一下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而接下来的几天,前来拜访的大夫人家小姐和夫人也络绎不绝,李婉柔的知书达理和善解人意,几乎赢得了所有夫人小姐的好感。 这让赵锐和太原附近的士绅大户关系,都缓和了不少,无形中也增加了一条沟通的渠道。 毕竟赵锐一直以来给人的形象就是嚣张跋扈,不讲人,又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抄家灭族,所以除了刘家,那怕几十家银行股东也都敬而远之。 不是大家不想巴结交好赵锐这个山西的新权贵,而是赵锐的行事风格和他们格格不入,让众人都看不懂,说白了就是怕。 “二爷,刚刚刘夫人走时,话里话外也想像我们赵家一样在各地开设商行,却又担心你误会,其余几家夫人也好像有这个意思。” “哦?” “哼,这帮家伙肯定是眼馋前阵子我赵家商行一个月就赚了两百万两银子,这才想有样学样,开连锁商行,不过今后百姓富裕了,我赵家一家压力确实大的,嫂嫂,你替我转告那些夫人们,要开可以,但最好不要经营食盐生意,其他的都随便吧。” 赵锐冷哼一声,想了想就点点头,毕竟扶持一帮新型的商人,是符合长远发展的,也可以给那帮一心盯着土地的地主们树个榜样。 第204章 纳妾看家 夜已入深,总兵府的卧室里,望着仍然轻轻抽泣的李婉柔,赵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嫂嫂,明天我就派人护送你回江南去…” “二爷,可是…” 李婉柔擦了擦泪水望着他,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她自然知道二爷将她接到太原来的目的所在,何况二爷即将远征蒙古,这个时候回江南,她实在不放心,但母亲过世,她又不能不回去,所以是非常的纠结痛苦。 “没事的,这次我就不去了,留在太原,让英姐带兵出征好了。”赵锐挤出一丝微笑,为了让她安心,只好说谎。 果然,李婉柔听说赵锐不亲自去,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总算安心的点了点头,眼中却是浓浓的不舍。 赵锐同样不舍,这一来一回恐怕就得半年,也不知道要守孝多久。 但这时代讲究的就是百善孝为先,哪怕他再不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她回去。 … 第二天,李婉柔就匆匆启程出发,赵锐不放心,不但派了五十女兵和五百骑兵护卫,随行的还有一名管事,甚至让小环也跟着去了。 大大小小准备了十多车的东西,准备先南下榆次,在向东经寿阳,平定,进入河北真定府,一路向东至山东,再经运河南下。 虽然绕了远路,但胜在安全,如今反贼分成几部,分别在河南,安徽北部,大别山和秦岭活动频繁,为了躲避官军的围剿,时不时又会窜入四川陕西,神出鬼没。 “二郎,要是你不放心的话,我亲自护送李姐姐回去好了。”见车队已经消失了许久,赵锐仍然望着南面一动不动,马英一咬牙道。 “哦,你不想去打仗了?”赵锐有些意外。 “那个…当然想,只是如今兵荒马乱的,万一她有个好歹,我怕有些人受不住打击。” 马英有些吃味的道,昨晚赵锐可是待在李婉柔的卧室一宿没出来,所以心里还是有些嫉妒的。 “放心吧,河北,山东,江苏都还算安稳,以我如今的名声,相信各地的文武官员没人敢刁难,至于土匪山贼,有五百骑兵足以收拾。” 赵锐一摆手,自我安慰道,这次他派了这么多人南下,除了护送李婉柔的安全,还有就是到了南京后,让他们南下福建去找玉米红薯,再到澳门去聘请两个会打造时钟的洋人,和一些会纺织的妇女回来。 回到府里后,看着又冷清下来的院子,赵锐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更多的还是头痛由谁留守太原? “二郎,要不将妹妹接来吧!让赵叔回朔州去好了。” “不行,朔州有两千多女子先生,赵叔不方便沟通,韵儿必须留在朔州安抚她们。”赵锐摇了摇头。 “你别看我,反正我是必须要去的,要不干脆你自己别去好了。”马英见他看像自己顿时就急道。 “放心吧,不会让你留守的。”赵锐没好气道,到时候攻下归化后同样需要人坐镇,这妞再合适不过。 “要不你就纳小兰那丫头为妾,让她主持大局得了,这样就名正言顺了。”马英想了想,微微一笑,又建议道。 “嗯,这倒是可行,不过小兰总归是丫鬟出,那帮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会服气,而且小兰的子也压不住他们。” 这次赵锐倒是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随即也是苦笑,这就是没有兄弟族人的下场,竟然被到要纳妾看家的地步。 没办法,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有个山西巡抚在太原,又家大业大,让他不可不防。 “二爷,银行的王总管求见。” “让她进来吧。” 正当赵锐打算命人将小兰叫来时,房门外传来了女子警卫的报告。 不多时,王银就被带了进来,手中抱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微微一躬行礼道:“少将军,这是刚刚统计出来的上个月银行各项数据,还请核查。” “嗯。”赵锐接过册子翻看起来,银行每个月都要统计储户的总数和存银的多少,以及上个月储户的增长,存银的多少和各地取钱,存钱等几项大数据。 如果还是按照明朝的记账方法,用大写数字记录,赵锐早就将账本扔到了一旁,但现在却是一目了然。 截至上月底,银行普通客户为五十余万,青铜客户也增加到了二十个,取钱存钱500余万次。 吸纳的存款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两,若算上他贷的那一百万和卢象升贷的那三十万利息,仍然亏损五万两银子。 “嗯,不错,一个月下来只亏损了五万两银子,说明银行被你管理的不错。”赵锐满意的点点头。 “什么,二郎,我没听错吧,一个月亏了五万两银子,还管理的不错?”马英惊掉了下巴,一副跟见了鬼似的。 “你懂什么,近百座分行支行,几千员工每天消耗的纸张油墨那是海量的,还有工钱,几十支运输队来来往往,这些开销不用钱吗?” 赵锐翻了个白眼,他敢肯定,要不是每座分行都有女掌柜坐镇,这银行估计得亏得一塌糊涂。 至于每月统计数据那就是痴人说梦,可以说他的华夏银行绝对是这时代,最高效最廉洁的一个机构。 “多谢将军!”王银双眼一红,感激的一抱拳,来时她就非常忐忑。 毕竟银行一月就亏损这么多,还准备好好解释一番的,谁承想赵锐竟然完全理解。 “哎,夫人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谢你才对,银行能短短时间就铺开运营,并让大家接受,夫人和你的那些姐妹们功不可没,相信要不了多久银行就能达到收支平衡,甚至开始盈利。” 赵锐一摆手,望着她,眼睛突然一亮,然后冲着马英道:“英姐,你先去忙吧,我和王夫人谈点事。” “那我先走了。”马英也不想留在这里,丢下一句,就出门而去,那什么阿拉伯数字她看着就头大如斗,万一赵锐她学那就完了。 王夫人却是被赵锐刚才那眼神看的有些心慌,见房里只剩下两人后,就莫名紧张起来,毕竟赵锐是有前科的,顿时又显露出了女儿态。 “夫人莫要紧张,来来来坐,咱们谈谈银行今后的发展。”赵锐微微一笑,离开书桌,来到了边上的椅子旁。 待坐定后,赵锐哪里是谈什么银行发展,斟酌了一下措辞就问道:“不知夫人有没有想过再嫁?是否有中意之人?” “啊!” “没有没有,少将军,属下今后只想管理好华夏银行,其他事却是没想过。” 王夫人先是一楞,随即赶紧说道,头却微微低下,不敢看赵锐,显然猜到了赵二爷在打什么算盘。 “王夫人,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本少保想纳你为妾,你同不同意?” 赵锐一咬牙,也豁出去了,说完直直的盯着她。 没办法,但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觉得王夫人最合适,无论能力还是气场都不是小兰能比的。 而且无依无靠,背叛的几率很小,何况她女儿还在朔州,让她主持大局,有小兰,四大管事和赵管家从旁协助,比张翰更靠谱。 同样也能让那些夫人们更加的安心给他做事,无形中也抬高了她们的地位,毕竟这六百多夫人在他的势力中,已经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了。 第205章 原形毕露 这次王夫人是直接被吓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摇头道:“少将军莫要说笑,妾一残花败柳之,又比你大那么多…” “这个没关系的,夫人不用担心,只要夫人愿意就行了,倒是有些委屈夫人。” 赵锐一摆手,自己都有些脸红,不过见她没有要死要活,倒是松了口气。 “少将军文武双全,又深受皇上器重,乃我大明的国之栋梁,如今名声在外,万万不能做这种荒唐事,自毁前程呀。” 王夫人见他一脸认真,赶紧苦口婆心的劝道,说完也是羞的将头都埋到了口。 “夫人应该知道,本少保可不是乱来,而是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要不这样吧,妾不做那银行大总管了,换一位妹妹来做,少将军纳她为妾如何?李倩妹妹就不错,家也清白。” 王夫人想了一下道,她自然明白赵锐这么做的含义,一来是银行太过重要,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中。 二来是为了那几百姐妹今后的归宿考虑,让她们更加的安心做事,放心的再嫁。 “在我看来你们家都是清白的,毕竟有些事不是你们自己能决定的,而且我觉得没人比夫人更合适了。”赵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 “哎!少将军的好意和苦心妾是知道的,但妾的份少将军想必早已猜到,今后一旦泄露出去…要不这样吧,少将军认我做干娘或者干姐姐怎么样?” “夫人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干姐姐和小妾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如果夫人实在不愿意,在下是绝不会勉强的。” “哎!” 王夫人抬头看了赵锐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赵锐愿意纳她们其中一个做小妾,对几百姐妹今后都是有好处的,但这个人选落到她头上就有些为难了。 “竟然不说话,那我就权当你答应了,夫人放心,我赵锐发誓,今后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赵锐也知道,要人家当面同意,那是不现实的,见她低头不语,于是说道。 “这个…这个以后再说吧,属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王夫人顿时就慌了,可张了张嘴,最终憋出一句,赶紧起朝外跑去。 “呵呵,这样也好,夫人今晚来我卧室,咱们慢慢磋商。” 赵锐嘿嘿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正人君子,是在也装不下去了。 而王夫人听后,更是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赶紧稳住形向外逃去,脸上却是一片滚烫。 回去后,王夫人也是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换回了女装,一番打扮后,晚上忐忑的来到了赵锐的卧室。 … 第二天,赵锐就将所有的大总管,总管和各级将领,都召集到了总兵府的大厅内。 “见过大人。” 众人见赵锐到来,赶紧起行礼,可当发现一女装,低垂着头,跟在赵锐后的王银时,都是诧异无比,尤其是两人还手牵着手。 唯独知道实的马英怒目相视,小兰则是满脸的幽怨,昨晚赵锐房中的动静可瞒不过她们。 而王银见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是又羞又紧张,下意识的想将手抽回。 赵锐却是一股坐下,拉着她站到旁,咳嗽一声道:“咳咳,今天将大家召集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本少保纳王银为妾,三后正式举办酒席,赵叔,这件事由你来办。” “啊,哦哦,是二爷。” 赵明从呆愕中惊醒,赶紧点头。 另外五名女子总管,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恭喜,朝王银行礼。 众人也只得纷纷见过这位新夫人,虽然是妾,但毕竟是赵锐有名份的第一个女人,众人也不敢怠慢。 就连小兰都过来行了一礼,唯独马英将头撇向一边,一动不动,她以前觉得李婉柔很讨厌,现在却是意识到她的好了。 赵明和其他四大管事同样感慨不已,夫人这前脚刚走,二爷就上天了,今后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荒唐事出来。 张翰和李国达等一众文人却觉得很正常,在他们看来那六位管事,最后恐怕都会被赵锐收入房中,因为换作他们同样也会如此。 尽管众人都不知道王银的真实份,但仅凭她的气质和这段时间来表现的能力,就知道出必定不凡。 赵少保要纳妾,这事儿说大不大,但一点也不小,太原城中的文官武将,士绅大户接到请柬后,纷纷准备贺礼。 以赵锐如今的份和地位,纳十个八个小妾都在正常不过,一个小妾都没有,反而不正常,容易引起旁人的遐想。 这件事对赵家势力内部的影响还是很大的,首先就是那几百夫人和一千多丫鬟。 虽然众人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但心里对未来都生出了一抹希望。 一直以来大家嘴上都说不愿再嫁,可打心底里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孤老一生,尤其是20岁上下的,只是受世俗道德的束缚罢了。 当然最大的顾虑,还是怕被看不起,以后嫁过去了被欺负,生不如死,毕竟她们都是隐姓埋名,无依无靠,所以还不如不嫁。 现在好了,王银作为她们名义上的大姐,成了赵锐的小妾,也就意味着今后大家有了个靠山,有了个娘家。 今后无论是她们自己找个意中人嫁了,还是被赵锐许配给手下,下半辈子都有了个保证,敢不尊重她们,作践她们,那就是对王银不敬,让赵少保何以堪? 消息传开后,几百位夫人再不似以前那般浑浑噩噩,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做事都充满了动力,连带着边的丫鬟们也都安下心来。 而赵锐手下的那些文人和将领们,心思也都活络了起来,开始盘算以后是不是也要纳一两个做小妾? 文人还比较矜持,可那些丘八们可管不了那么多,本来那么多美貌的夫人小姐,众人就眼馋的紧。 奈何赵锐不让动,自己也以作则,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但心里还都是有些抱怨的。 现在竟然赵锐开了头,而且又说过让那些女子自己寻找意中人,一时间军中高涨,人人都摩拳霍霍。 整个势力的凝聚力都达到了空前的地步。 赵锐也趁机宣布,今后每年都将举行一场相亲会。 男方主要是赵家军,条件为年满三十,入伍两年以上,或者军衔达到中校尉以上的军官,皆可参加。 女方则是那几百夫人和丫鬟,做妻做妾,双方自己协商。 不过即便嫁了人,也是要出来做事的,不同意就拉倒,朔州的那些丫鬟小姐们,却是打算再等一等。 第206章 谁都知道赵锐想干什么 崇祯六年十一月初,气温就开始骤降。 各地的工程被迫停止,太原附近的几十万干活百姓也纷纷被遣散,揣着花花绿绿的纸钞各回各家。 看着天空飘起的雪花,赵锐是又期待又无奈,期待的是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无奈的是这小冰河时期。 因为短短半年时间,这两千人就学会了一千多常用汉字和阿拉伯数字,以及简单的加减法,可见这些人是多么的用功。 赵锐不忘又给出了个甜枣,其实他很想带这些少年去战场磨练一下,但又有些不舍。 “好,回来后,我会对你们进行一场文武考核,头十名我会亲自赐字。” “弟子定不负大帅厚望。”两千人齐声答道,虽然赵锐没有明着和他们确定师生关系,但却让他们在自己面前称弟子,所以两千人打心底里都将赵锐当成了恩师。 这些和他一般大的平民少年,才是赵家军真正的未来呀。 赵锐满意的点点头,朗声道。 “嗯,明本少保就将出征,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好好学习,刻苦训练,争取早学成随本少保一起纵横天下。” 两千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被召集到院子中后,都是一脸崇拜的望着赵锐。 “参见大帅!” 散会以后,赵锐就来到了亲卫营驻地,晋王府的前院,老远就能听见朗朗的读书声。 第二镇被抽调两千人为炮兵后,只剩下了三千余人,不过这三千余人已经训练了半年之久,装备也已都到位,还参加过剿匪,所以是时候扩充第二镇了。 赵锐又叮嘱了一番,让新兵训练处再次招募一万两千新兵,各部门各司其职后才宣布散会。 马英和三位营统领立即出列答道。 “是!” 如今该准备的都已准备,于是直接下令道:“传令下去,出征各营进入战时状态,明三更造饭,五更拨营北上。” 而几百夫人又肯定拥护王银,所以根本就不担心王银会压不住,他走后王银自然就会成为这些人的主心骨。 赵锐却不会管他们怎么想,赵明,赵铭,大黑,赵宁,小兰,以及四大管事都对赵家忠心耿耿 张翰他们对王银主持大局同样也早有准备,也终于明白赵锐前阵子纳妾的主要原因了。 众人齐声答道,尽管大黑,洪武,还有赵铭,赵宁心有不甘,但除了铭字营,其他三营都驻扎在各地,现在调集肯定来不及了,所以心里其实早有准备。 “是!” 赵锐见统一了思想,就开始宣布,还让王银坐在了自己旁。 “这次由本少保亲自统兵,骁骑营,陷阵营,豹字营,炮兵营随军出征,铭字营,亲卫营和第二镇留守太原,黑字营,洪字营,宁字营驻地不变,我走之后,一切大小事物经由夫人决断,赵明,张翰从旁协助。” 张翰和各县县令见赵锐这么说了,虽然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但筹备了这么久,赵锐不可能改主意,所以也没再劝,毕竟赵锐的脾气,他们早就摸清了。 “这个大家不必担心,我已经向陛下请旨了,相信不久圣旨就会到。”赵锐一摆手,将众人刚才的表都看在眼里。 “大人,这没有朝廷旨意,就擅自动兵,是不是有些…”张翰和李国达对视一眼,张翰就小心的提醒道。 顿时场中就炸开了锅,武将们个个摩拳擦掌,张翰等一众文人们却是面露担忧,而工业和商业方面的人,倒是很平静。 赵锐扫了一眼场中的上百人,就直接将要北征蒙古的事说了一下。 “各位,今年冬季本少保决定北征蒙古…” 尽管赵锐未说,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肯定要有重要的事宣布。 各营统领,副统领,大管家和各处管家,以及沁辽,汾州的县令,全部齐聚一堂。 太原的总兵府内。 与此同时。 几乎在两拨信使派出的同时,赵锐的信使也抵达了京城,将奏折送到了崇祯的案头。 几人又商议了一阵,也不等京城的消息了,立即就派出了两拨信使,分别前往归化和沈阳报信。 众人同样也想不通,毕竟宣府离京城不远,有什么风吹草动三天之内他们就能收到,可至今什么风声都没有。 范永斗点点头,赵锐那动作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惊讶赵锐胆大到这种程度,武将私自调兵,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大忌,更何况还是大规模对外用兵。 “嗯,看来那小儿要对草原用兵,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了,只是这件事朝堂上,怎会没有丝毫动静?难不成那小儿还敢私自用兵?” “在下也打探到太原的赵家军和偏头关的赵家军,几乎人人都有棉衣棉裤,连几万民夫也不例外。” “不错,王兄言之有理,那赵家和土默特部关系一向密切,这几月商队更是来往频繁,不排除双方勾结的可能。” “范兄,据派出去的人回报,赵家军在太原附近不但集结了三万大军,偏头关附近也集结了一万多大军,而且还打造了无数辆雪地马车,有些还非常的巨大,骡马也囤积了不下数万匹,再加上朔州赵家囤积的几十万石粮食,老夫敢断定,那小儿必定是打算趁着今年冬季,对草原用兵。” 张家口的八家商,同样惶惶不可终,上次他们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造成的效果又出奇的好,可谁承想依然没有扳倒赵锐,导致今年运往后金的粮草物资锐减一大半。 就连偏头关附近被赵锐炸毁的那段长城,都调派了几千兵马象征的驻守一下,一副防止赵家军造反,突然攻击大同的架势。 尽管能猜到赵锐可能要对蒙古用兵,但卢象升依然下令大同各地加强警戒,尤其是宁武关,雁门关。 而这两个多月来又陆陆续续,大概运了四十余万石粮食来朔州,若说赵锐运这么多粮食,只是囤积在朔州,恐怕鬼都不会信。 第一个感到紧张的就是卢象升,今年秋收赵家在大同本来就收购了大量的粮食,起码不下十五万石。 此时朔州的粮草物资已经堆积如山,加上驻扎在沁辽府的铭字营,也被调来太原,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赵家军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百姓从秋收后,能干活的时间也才两个月,就不得不窝冬,这实在是太浪费民力了。 要是再学习个一年半载,然后战场磨练一下,将来必定个个都是人才。 而且还是思想最贴近他的人才,所以哪怕折损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毕竟这次太过凶险,环境又恶劣。 果然少年们听说头十名会被赵锐赐字,一个个激动的脸色都胀得通红,全都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 第208章 全机械化部队 宁武关以北的大同地区,明显要比太原地区的温度低一些,赵锐率大军抵达朔州后,就在朔州城外扎下了营。 卢象升并没有回去,而是赖在了朔州,他倒不是担心赵锐趁机造反,攻略大同,而是担心赵锐没有圣旨就直接出征。 赵锐也确实快不耐烦了,正当打算所有大军全部走黄河冰面时,第四,传旨的太监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朔州。 只是走了二,沿途就有部落发现了赵家军的车队,见整整有数千辆雪橇,那些部落都吓坏了,立即就派骑兵去归化报信。 完全就是一个缩版的卧室,高大的赵家军军旗插在车顶,就像一面风帆似的。 而赵锐的雪橇最为豪华巨大,整整十匹骡马拉拽,不但专门摆了一张,还分为内外两间。 坐累了就直接躺下,若不是马匹要休息,晚上气温又太低,夜赶路都不成问题。 一万多人窝在一个个木箱子里,烤着炭火,喝着酒,别提多爽了。 为了赶速度,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赵锐已经顾不上马匹会不会冻伤,只要人不冻伤就行了,反正后面的运输大队会处理那些死马。 三千多辆雪橇,每行军都快达到了百里,拐入黄河后,随处可见丢弃的冻伤骡马。 虽然赵锐晚一出发,又绕了远路,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比马英慢。 毕竟那一万多土匪万一造反,可不是两万民夫能弹压得住,这可是整整四十万石粗细粮。 这一万多人,经过一个多月的劳改和思想工作,都已经决定加入赵家军编外人员,不过,赵锐仍然留下了五百火枪兵和五百骑兵。 而两万辆装载物资的雪橇,则是由三万民夫负责押运,其中就包括前阵子剿匪俘虏的上万土匪山贼。 五千骑兵,同样下马坐雪橇,将战马系在后面,活脱脱的全机械化部队。 第二早上,赵锐就带着第一镇和极风营,全部乘坐雪橇率先出发,只携带了一部分的物资和弹药。 就连炮兵营的弗朗机炮,都被拉上了雪橇。 装饶雪橇长八米,宽三米,高两米,四周和顶部都有木板遮风,每辆雪橇可睡下十名士兵,四匹骡马拉拽。 整整两万辆装物资的简陋雪橇,两千辆装饶特制雪橇,共四万余匹骡马拉拽。 上面装满了粮食,木炭,石炭,和所需的弹药,轰雷,手雷。 而此时的偏头关早已人满为患,忙的是火朝,冰面上一辆辆雪橇,延绵数十多里。 赵锐也不再耽搁,回到井坪堡后,匆匆的交代了马韵儿一番,就直接杀往偏头关。 “这个老夫自然晓得,赵少保就安心出征吧。”卢象升同样点点头,虽然两人都没有明,但都懂对方的意思。 赵锐点点头,之所以始终不想和他撕破脸皮,就是担心鞑子明年反扑,大同和宣府挡不住。 “好,那就承卢总督吉言,不过卢总督最好是加强一下大同宣府两地的防御。” “赵少保筹备已久,自然是胜券在握,老夫也只能在这里预祝赵少保旗开得胜,立盖世不朽之功了。”卢象升一抱拳,其中的酸味任谁都听得出来。 毕竟他的粮草物资都囤积在偏头关,第一镇和极风营也都在那里,而炮兵营来到朔州后也被调往了那里,唯独其他三个营仍然留在朔州,只要不是傻子恐怕都能猜到他的意图。 卢象升能猜到他的作战计划,他一点都不意外,猜不到才不正常。 “是又怎么样?难道卢大人觉得我的作战方案不妥?”赵锐没好气道。 卢象升望着远去的大军,心里是五味杂陈,回过头来看着赵锐道:“赵少保,是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马统领率大军从杀胡口出关吸引鞑子注意力,然后自己率偏头关大军走黄河冰面直捣归化?” 随即大军就浩浩的向北杀去。 马英接过宝剑,狠狠的瞪了卢象升一眼,显然也激动得不得了。 “末将领命!” 赵锐撇了卢象升一眼,然后得意的下令道:“马统领,本帅现任命你为征北大军右路先锋官,率领骁骑营,陷阵营,豹字营北上从杀胡口出关,谁敢阻扰杀无赦。” 这几乎是武将出征最高的头衔了,历朝历代无数将军的梦寐以求的事,若换作宋朝以前,那是要君王亲自设台拜将,文武百官出城相送。 他也没料到,皇上竟然直接册封赵锐为征北大将军,规格如此之高,当初霍去病也是第二次北征匈奴,才被汉武帝拜为大将军。 边上的卢象升,却仍然还未回过神来,但那脸上浓浓的羡慕之色,任谁都看得出。 “曹公公替我转告皇上,这次我赵家军必定将大明的旗帜,插到山之上,让草原鞑子匍匐在我大明的脚下。”赵锐呛的一声,拔出尚方宝剑,铿锵有力的道。 “赵少保,这次几乎所有大臣都不同意,皇爷可是强行下发的中旨,你可千万不要让皇爷失望呀!” 随着一道公鸭嗓子响起,将赵锐从满心的喜悦当中拉了出来。 唯独征是对外的作战的,级别也是最高的,目标多为外族或者华夏承认的国家,白了就是征服。 这时候继续用讨就不合适了,甚至是用讨伐都有些不妥,只能单独用伐。 比如三国前期,各诸侯基本上都是你讨我,我讨你,可到了后期三国鼎立,三方都开国称帝,但又互不承认对方的合法。 伐的档次则要高一些,不过同样是对内,但目标多为已经有了稳固的政权,甚至已经建国称帝。 讨,是对内作战,目标多为割据一方的反贼,或者乱成贼子。 古代各王朝主动用兵,一般分为讨,伐,征三种规格,都有着严格的讲究,是不能乱来的,否则就会贻笑大方。 赵锐接完旨后,是哈哈大笑,带征字的将军,那绝对是最高的殊荣,根本不是那些讨贼将军,平贼将军能比的。 “哈哈!” 让众人都震惊的是,这次崇祯竟然直接下发的中旨,加封赵锐为征北大将军,并赐尚方宝剑,北征蒙古。 这让卢象升是重重的松了口气,赵锐想从杀胡口出关,他可以拦住,可从偏头关走黄河,他却无法阻拦。 对于沿途的部落,赵锐根本就懒得管,凡是敢靠近的就火铳伺候,然后一心埋头向前猛冲。 不过,那些部落也不是傻子,这么大规模的车队,虽然眼馋的要死,但也没有哪个部落敢上去打劫。 第四,大军就抵达了大黑河和黄河的交汇处,而直到此时,马英才带着大军,抵达杀胡口关隘下。 第209章 兵临归化 归化城,其实也只是一座拥有土墙的小城,周长不过六里,还比不上大明一座稍微大点的县城。 城中除了六百后金鞑子和两千汉兵,也只有两千多蒙古骑兵,这还是豪格从各部落挑选来的。 其实早在十多天前,豪格就接到了张家口八家商人,派人送来的信。 但豪格根本就不信,或者说是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就将信丢在了一旁,继续在城中饮酒作乐。 对于被留在这里,豪格是非常不爽的,不过他也知道父汗的良苦用心,是不想多尔衮和代善与左翼蒙古部落密切接触,所以才派自己留守,和各部落打好关系,开后继续西征,彻底消灭林丹汗。 此时,豪格和两名镶白旗的牛录章京,以及附近的部落首领,正在饮酒作乐,一名白甲兵却是冲了进来,将门口的火盆都踩翻在地。 豪格将怀中的女子一把推开,正要发怒,来人就一抱拳急道:“大贝勒,刚刚一个小部落派人来报告,三天前他们部落在黄河边发现了汉人的大军。” “什么?是哪个部落?快将人带进来。”豪格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旁边的七八位蒙古族首领也是惊诧不已。 这都多少年了?好像自从戚家军走后,汉人的军队就再也没踏出过长城一步吧。 不多时,一名冻得浑僵硬,说话都哆哆嗦嗦的蒙古汉子被带了进来。 待问清楚实后,格豪也是勃然大怒,暗到那赵家军还真是猖狂,还真的敢来。 他也听说过这两年有商队喜欢走黄河冰面,冬季来草原交易,所以对赵家军有足足几千辆雪地马车,并未感到意外。 他意外的是,这种天气连他们后金一般都不打仗,而那帮汉人竟然敢来草原送死。 “各位,有我后金铁骑在,那赵家军就是自寻死路,老子本来打算明年在南下狩猎,谁曾想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大贝勒说的不错,那赵家军简直不知死活。” “我看是给咱们送粮食,牲口和奴隶来了。” 七八位首领眼睛都是冒着绿光,刚才他们可是听得真切,对方来了多少人虽然不知道,但雪地马车却足足有三千多辆,骡马战马一万多匹。 豪格同样心动无比,何况借这次机会也能让南边的一些部落对明朝彻底死心,所以立即就让几位首领回去,集结兵马,又派人通知其他部落。 可让豪格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对方车队就突然杀到了归化,还在他们眼皮底下,安营扎寨。 “大贝勒,这帮汉狗来的可真快呀!” “这怕不是得有一万步兵,五千骑兵,他娘的还个个有盔甲,队伍倒是站的整齐的。” “队伍站的整齐有个用,老子敢肯定,只要咱们骑兵一冲,这帮汉狗绝对的拉稀。 “哈哈!大贝勒杀出去吧!” 一众后金鞑子在墙上纷纷叫嚣不已,最后都一脸嗜血的看着豪格,竟丝毫没将赵家军的一万多步骑兵放在眼里。 “嗯。” 豪格脸上虽然也不在意,但心里却暗暗震惊,他自然看得出,这伙赵家军和其他明军有些不一样。 不但人人都有盔甲,还敢在他们眼皮底下扎营,警戒的警戒,拖马车的拖马车,场面竟丝毫不乱。 尽管如此,但豪格依然决定趁对方还在安营扎寨时杀出去,毕竟万一对方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呢? 不过也只带了两千多骑兵出城,两千汉兵却是继续留在了城中。 而此时,赵锐正指挥着大军将两千辆装人的雪橇,在岸边围成三个大圈,一千辆装物资的雪橇则是位于正中间。 “快点快点,鞑子要杀来了,” “赶紧将炮弹搬下来。” 整个营地随处可见催促声,尤其是两千炮兵,将一门门虎朗机炮从雪橇上拉下来,建立临时炮兵营地。 而第一镇的三个步兵营,老早就下了雪橇,在营地的三面列好了阵型,五千多骑兵则是在冰面上蓄势待发。 “呜呜…” 随着两千多鞑子从归化城中杀出,远处溅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赵家军立即就吹响了号角。 四千多后勤部队纷纷停止了干活,拿上兵器快速集结,几百郎中护士和文书,都是紧张的脸色苍白。 别说这些没有丝毫战斗力的人员了,就是三个步兵营,8000多火枪兵,都微微有些紧张。 “给我杀!” 豪格拔出腰刀,一声咆哮,两千蒙古鞑子,就朝赵家军营地的北面冲了上去,而他和600真正的后金鞑子则是落在了最后,警戒南边冰面上的骑兵。 负责东面警戒的是第一营,见骑兵踏雪冲来,营统领拔出指挥刀,不紧不慢地下令道:“预备!” 两千多火枪兵组成了三排人墙,纷纷将火枪举起,瞄准了演出的骑兵。 而两千多骑兵也纷纷弯弓搭箭,可还未到弓箭程,一阵阵暴豆般的响声就传来,紧接着就是无数的人喊马嘶声。 只是一轮快速交替击,几百名鞑子就中枪倒地,好在马速不快,后面的骑兵纷纷避让,出了手中的弓箭。 咻咻咻… 赵家军这边同样也有两百多人中箭,但真正倒地的却是很少,这个时候第一排已经再次装填好了弹药,上前举起火铳扣下了扳机,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挥舞着弯刀,冲到五十步内的鞑子,再次倒下了一大片,反面的鞑子骑兵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勒转马头,向后逃去。 “大…大贝勒,这…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观战的六百鞑子,一个个都张大了嘴,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看着眨眼的功夫,就足足折损了500多骑,只回来了一千多骑,豪格同样下巴都惊掉了,喉头蠕动了两下,这才发现对方那两千多人竟然全部拿的是火铳。 “走,先撤回城去。”豪格见逃回来的一千多蒙古骑兵脸上都带着恐惧,而南面的五千骑兵已经冲了上来,毫不犹豫地就拨转码头向城中退去。 满人不满万,满万不能敌,一名女真勇士,可以以一抵十,那都是吓唬明军的。 他们才六百骑,对方却有五千多骑,自然不会硬碰硬,对方竟然敢直接冲上来,就说明有和他们对冲的勇气,放两箭就想吓跑人家,那就是痴人说梦。 第210章 汉人太狡猾 见对方退走,赵锐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下令鸣金,让骑兵退回来。 不是他不想趁胜追击,一鼓作气攻下归化城,而是炮兵还未准备好,城中也还有两千汉兵没有杀出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营地没有建立完毕。 附近可是有好几个蒙古大部落,万一他们攻城时,对方突然杀出,将他的营地捣毁,那事就大条了。 毕竟这天寒地冻的,一旦没了物资,晚上没了避风的雪橇,恐怕不用对方来打,他们自己就得完蛋,所以必须要谨慎小心。 警戒解除,几千后勤人员再次忙活起来,只是花了半个时辰,两千大木箱就围成了三个巨大的圆圈。 这种装人的雪橇高两米,宽三米,乘长方形,将骡马卸下,拼在一起,简直就是天然的城墙。 尽管雪橇是竖着排列,每辆才三米宽,但三座木城的周长,依然都达到了四里。 士兵白天可以站在上面巡逻防守,晚上则可以在箱子里面睡觉,避风躲雪,一举多得。 三座大营呈品字形,互为犄角,一座用来关那几万匹骡马,一座用来存放物资,作为后勤基地,另一座预备关押缴获来的牛羊牲畜。 三个步兵营分别驻守三座大营,炮兵营和骑兵则是驻扎在品字型的中间空地上,方便出击。 大营建好后没多久,附近各部落的骑兵就杀到了,整整两万多骑,这已经是豪格短时间内能聚集的极限了。 各部落首领带着大军杀到后,望着那三座木制的大营顿时就傻眼了。 好在豪格及时派人通知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让各首领先进城。 赵锐也没有主动进攻,正在埋锅做饭。 有了两万多骑兵,豪格再次信心十足起来,稍微一商议,就带着六百后金铁骑再次杀出城来。 至于那一千多被火器打得胆寒的骑兵,则是留在了城中,以免面影响士气。 “大贝勒,这帮汉人脑子还真是好使,竟然短时间内就用雪橇拼凑出了三座大城,啧啧。” “陪,汉人就知道玩这些鬼把戏,那木墙也才两米多高,有个用,我部落的勇士们骑在马上就能跳上去。” 一众首领望着远处的三座木城,都是啧啧称奇,却又满脸不屑。 豪格虽然不想打击士气,但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还是稍微提醒了一下,对方火器比较厉害,让各部落进攻的人,一次不要派的太多。 随即两万鞑子骑兵,就从四面向着大营发起了进攻,都只派出了一千骑,一边试探进攻,一边放箭。 一时间到处都是枪声和炮声和鞑子的吆喝声,溅起了漫天的雪花。 步兵站在墙上击,鞑子的骑根本就不占优势,即便冒着弹雨冲到近前,也被手雷炸的狼狈逃回。 而且中间的骑兵还时不时会趁对方撤退时,从豁口突然杀出,往往将败退的骑兵杀得死伤惨重,后面的鞑子还来不及救援,赵家军的骑兵就从另一个豁口又退了回去。 双方整整打了一个下午,两万多蒙古骑兵不但损失了三四千兵马,还连木墙的边都没挨到,各首领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即便是再蠢的人,也看出来了,这帮汉人仗着火器,依托三座木城,再配合中间的骑兵,攻可攻退可守,那怕他们两万多人全部填进去,也别想攻破。 “大贝勒,这帮汉人太狡猾了,强攻恐怕不行呀。” “是呀,那火铳打的太远了。” “娘的,那怎么办?这天寒地冻的,难不成还要去伐木打造盾牌梯子?” 豪格也是恨得牙痒痒,对明军动不动就龟缩在城中,他们后金和蒙古各部没人不恨的。 “大贝勒,这帮汉人顶风冒雪大老远的跑来草原,我就不信他们会一直窝在木城里,所以咱们只要围在外面,困都能困死他们。” “嗯。”豪格点了点头,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对方哪怕粮草带的再多,一万多大军,几万匹马,最多半月就得断粮。 此时,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各部落首领纷纷告辞,准备回去。 毕竟他们来的匆忙,不可能晚上在外面过夜。 豪格也知道,不让他们回去肯定是不行的,归化城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于是让他们回去将部落的驻地,都迁到归化附近来。 虽然舍不得粮食,但想了想,还是从各部落挑了五千人带回城中。 不多时,各部落的一万多骑兵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雪中。 赵锐站在他那辆豪华大雪橇的顶上,望着再次归缩到城中的豪格,不由得笑了笑。 这种况和来时他推演的结果简直一模一样,豪格在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集结大规模兵力,没有准备,即便来了也得冻死饿死,所以他根本就不怕。 “二爷,这鞑子也并未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嘛!”边的赵虎说道,其他几位统领也都频频点头。 “本来鞑子就没什么了不起的,是咱们自己吓自己,不过也不能轻敌,主要还是冬天,对骑马箭影响很大。” 赵锐笑着搓了搓手,他带着皮手,手都冻得僵硬,那帮家伙还要开弓拉弦,可想而知。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今晚都好好休息一夜,明老子要教教豪格那头蠢猪,是怎样攻城的。” “是!大帅。” 众将领都是齐声答道,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期待和兴奋,再也不似刚来时紧张忐忑。 不单单只是这些将领,所有的赵家军经过白天的战斗,都明显发生了变化,不在似以前那般从心底里,就有些畏惧鞑子。 夜幕降临后,除了墙上少数哨兵外,所有人都是钻进了木箱子里,赵锐却是踩着积雪来到了后勤营基地。 “大帅!” “嗯,受伤兄弟的况怎么样?” 赵锐点点头,就望着十几名随军郎中问道,今天他们也战死了100多人,几乎都是被箭中面门导致的,还有两百多兄弟中箭受伤。 “回大帅,受伤兄弟上的箭头都已被拔出,并敷好了药,除十多人况有些严重,其他的都只是皮外伤,鞑子的箭入不深。” “这就好,你们也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赵锐听后重重地松了口气,看来他的棉甲棉衣和藤条编制的头盔,作用还是巨大的,也不枉费他花费那么大的代价。 野战医院位于后勤基地的正中央,同样是由上百辆雪橇拼凑组成。 其中三十辆是手术室,六十辆为病房,最后十间用来堆放药材,配置药材,煮水熬药。 每间病房可安置八名伤员,空间狭窄,赵锐也没进去,只是在外面掀开布帘,顿时一股气就扑面而来。 显然里面都烧着炭火,着军服的女护士,端着熬好的汤药,来回穿梭各个病房。 “大…大帅…咳咳…” 一名伤员正靠坐在地板上,咧着嘴冲着正为他喝药的女护士笑个不停,就发现门帘被掀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顿时被汤药呛得咳嗽不止。 “你他娘的倒是会享受,老子都没这待遇。” 赵锐见他两只手都没受伤,其他人都是自己在喝,唯独他一人要喂,不由的骂道。 “报告大帅,就他一人有这待遇,我们都是自己喝的。”其他几名伤员顿时就报告道,显然都嫉妒这家伙。 “那是人家有本事,你们嫉妒个呀!”赵锐见这名女护士脸色通红,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骂了一句就放下窗帘。 这些女护士都是寡妇,光第一镇就足足有几百,只要不违反军纪,双方你我愿看对了眼,他并不会说什么。 达到要求的就申请成亲,达不到条件的就憋着,反正在军中是不许出现有伤风化的事,若谁敢调戏这些女护士,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第213章 这事不是牛羊能摆平的 广阔的雪原里,两队骑兵一前一后相互追逐,所过之处溅起了漫天的雪花。 “大贝勒,他们又追上来了,要不趁勇士们现在还有力气,干脆和他们拼了吧。” “少啰嗦,再坚持一下。” 此时豪格边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余骑,那几十骑蒙古人早就四散而逃了。 如果是平时,他们还可以仗着精湛的马术,和高超的箭法和对方游斗,想要摆脱追兵也并非难事。 可厚厚的积雪严重限制了马速,溅起的雪花也阻挡了视线,导致箭支失去了准头,十箭也不一定能中一箭。 尽管再不甘心,格豪也知道今天他们恐怕是危险了,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大贝勒快看…” 一名鞑子突然惊喜地叫道,众人赶忙抬头看去,就见前方几里的山坡下,出现了大片的帐篷和黑烟。 众人都是大喜,都是疯狂的催动跨下战马,向着那处营地奔去。 这是察哈尔部旗下的一个中等部落,拥有近千勇士,本来驻地应该还在西面的二十多里处,但由于昨天豪格下令,所以才向东迁移而来。 极风营的两千余骑兵,见只差一点点就追上对方了,现在却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逃进了营地,一个个是恨得牙痒痒。 “吁!” “老刘,现在怎么办?” 见营地里的鞑子已经严阵以待,骑兵纷纷勒住马疆,三名大队长都看向了那名军衔最高的大队长。 “娘的,煮熟的鸭子飞了,让兄弟们先歇息一下,吃点干粮再说。” 那名肩扛三级中校尉的大队长,狠狠的骂了一句,虽然这个部落看起来不大,但鞑子一般都是老弱皆兵,所以也不敢贸贸然然的就冲上去。 “老刘,天色不早了,刚才足足倒下了上百匹战马,是战是撤,你得尽快拿个主意呀!” “是呀,这连个取火的东西都没有,兄弟们浑都冻得僵硬,不能再拖了。” “撤肯定是不能撤的,大帅可是下过死命令,这样,让兄弟们再歇一下,准备冲营。” 叫老刘的大队长脸上露出一抹决绝,望前方那几百顶帐篷恶狠狠道。 “是!”众人齐声答道,那怕拼着损失惨重,也要将豪格斩杀。 就在这时,一骑从后面快速奔了上来。 得知第三步兵营携带着粮草物资已经赶来,两千多骑兵都是大喜。 四名大队长立即就打消了拼命的念头,决定等步兵到了再收拾这个小部落。 与此同时,部落中的鞑子们也是焦急无比,大帐中部落的族长和几位首领吵成了一团。 “族长,那豪格已经完了,要是将他们留在咱们部落中,汉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呀族长,还是赶紧将他们打发走吧,不然汉人的骑兵一旦冲上来,咱们部落都得陪葬!” “哎!可这样一来,以后女真人肯定会报复咱们的。” 族长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纠结无比。 将豪格留下来,对方的两千骑兵一旦冲上来,他们部落即便不完蛋,也恐怕剩不了多少人了,最后依然是被其他部落吞并的下场。 但要是将豪格赶走,等这些汉人离开草原后,他们同样没好果子吃,搞不好会被后金屠族。 豪格可不知道,人家打算赶他走,正在大帐篷里一边烤着火,一边狼吞虎咽,狼狈到了极点。 见对方的骑兵始终没有动静,这个部落的族长也迟迟无法作出决定。 可当两个时辰后,大队的车队出现在东面时,部落中的一千勇士和两千多男女老弱,都慌了神。 豪格同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因为如果只是两千骑兵的话,拼一下还是有希望的。 最不济,他们也能趁乱逃走,但要是再来步兵,那就危险了。 “大贝勒,明军的援军来了,凭我部落的勇士,是万万挡不住的,所以大贝勒还是快走吧,我们拖住明军。” “达哈,你什么意思?”格豪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他这是想赶自己走,顿时勃然大怒。 “我这也是为了大贝勒的安全着想。”达哈族长面无表的道。 “放,达哈,你这是要背叛我大金嘛?就不怕灭族。”豪格呛的一声拔出长刀,后的一百多名后金鞑子也纷纷拔出腰刀,怒目而视。 但几百蒙古鞑子同样也不示弱,拔刀的拔刀,弯弓搭箭的弯弓搭箭,显然是铁了心。 “达哈族长,你以为我们走了,这帮明军就能放过你们吗?别做梦了。 只要咱们坚持到天黑,明天各部落的援军就会抵达,到时候随本贝勒一起杀回归化,我保证今后归化以西的大片草地,都是你们部落的。” 豪格见状,也只得将刀收了起来,放缓了语气道。 达哈已经懒得再说了,摇了摇头,他又不傻,刚才汉人的援军足足来了两千多人,能坚持到天黑那就有鬼了。 何况汉人向来仁慈,到时候赔些牛羊马匹,应该问题不大,虽然这样会将女真人得罪死,但总好过立即完蛋,大不了开后他带着族人西迁,离开河就是了。 “好,我们走。”格豪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但也只得带着人翻上马,冲出营地,继续向西杀去。 不过心里却发誓,将来一定要将这个小部落夷为平地,以前在他面前像狗一样的东西,现在竟然敢驱逐他,简直就是对整个大金的耻辱。 豪格带着骑兵一冲出营地,赵家军就立即分出一千骑兵追了上去。 而第三营和剩下的一千骑兵,却是直接压到了营地一里外,两千多步兵摆开阵势,准备进攻,骑兵则是在后面护卫着雪橇。 像这种连栅栏都没有的部落,步兵一边放枪,一边横推过去,是没人能挡得住。 族长也是吓了一跳,立即就派出一名会汉活的族人前去谈判,但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被赶了回来。 “巴尔怎么样?汉人的将军怎么说?” “族长,他们说这事不是牛羊能摆平的,要咱们交出弓箭弯刀投降,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族长和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否则鸡犬不留,他们还说只要咱们投降,绝对不杀一人。”叫巴尔的汉子结结巴巴的道。 “怎么会这样?”哈卡族长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其他人同样都吓坏了。 “族长,他们开始进攻了,怎么办?”一名汉子突然大叫道,众人望去,果然就见明军一排一排的缓缓压了上来。 “族长和他们拼了吧。” “拼了,这帮汉人欺人太甚。” 要他们放下刀枪弓箭,那是绝不可能,所以一时间全部是叫嚣声。 就连老弱都冲进帐篷拿起武器,准备拼命,男人和女人则是纷纷翻上马。 没有一人说要逃走的话,因为人和马可以逃走,但牛羊老弱和粮食,草料,帐篷,取火的马粪却逃不走。 没了这些东西,逃出去,晚上也会被冻死,天又快黑了,就连投靠其他部落恐怕都有些困难。 第124章 无奈的投降 “勇士们,杀呀!” “冲啊!” 这个中等偏小的部落,在生死存亡之际,硬是拼凑出了一千五百多骑,从营地中杀出,朝着步兵冲来。 “预备…放!” 碰碰碰碰… “放!” 碰碰碰碰… 两千多火枪兵组成一个巨大的空心方阵,前后左右都是五排火枪兵,待骑兵冲到百米内后,前面的第一排就扣动了扳机,然后各排交替击,火力连绵不绝。 厚厚的积雪严重限制了骑兵的速度,区区百米距离,硬是冲不到近前。 放了一阵箭雨后,骑兵只得丢下一百多马尸人尸,向两翼杀去。 左右的火枪兵纷纷向左向右转,举起了火枪,又是一阵激烈的砰砰声。 再次被火枪打死打伤一百多人,鞑子又从后面试了一下。 可无论从哪面冲,对方的火枪兵,都能一排一排的击,这种空心方阵,一时间竟让鞑子无从下口。 鞑子集体冲锋,各排就轮流齐,单个冲上来放箭,就由第一排自由击,双方虽然互有死伤,但鞑子伤亡明显要多数倍甚至十倍。 族长见步兵不好对付,只得带着族人杀向后面的骑兵,可雪橇早就围成了一圈,三百后勤人员站在里面用手雷防守,一千骑兵则是在外围游斗,就是不和对方硬碰硬,这将鞑子气的是半死。 但更气人的是前方的步兵方阵竟然还在推进,眼看就要近营地了,不得已,族长只得带着勇士们返回营地防守,营地是万万不能丢的。 “哈哈!统领,这帮鞑子被咱们玩儿惨了。” “少话,继续前进!”一名上校尉面无表,指挥刀向前一指。 暗道二爷教的战术就是好用,让这帮鞑子不得不放弃骑马,徒步守营地。 很快方阵就压到了营地五十米内,一阵阵排枪打出,鞑子只能一边放箭,一边后退,躲在牛皮帐篷里都不管用。 显然弓箭的程没有火枪远,威力也没火强大,对完全成了一边倒。 更主要的是赵家军的藤条头盔,简直就是防弓箭的利器,既能戴在头上,也能拿下来当盾牌用,反观鞑子的皮甲根本就挡不住火枪的弹丸。 这时候,赵家军的一千骑兵又杀上来了,还是奔着营地的左右两翼而去。 这让鞑子急的是如锅上的蚂蚁,乱成了一锅粥,继续守在营地里防守吧! 对方骑兵冲上来,他们都得被踩死。 可勇士们要是骑上马去迎战骑兵吧。 对方的步兵推进来,靠那些老弱又是万万挡不住的。 “投降吧!” 达哈族长最终叹了口气,丢下了手中的弯刀,不再做无谓的抗争。 现在这种况,要么投降,要么带着勇士们骑马逃走,但要是能逃,豪格就不会拼命也要赖在他们部落了。 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见族长都发话了,纷纷将刀和弓箭扔掉,会说汉话的人,拼命的向着外面大喊,老弱们则是忐忑的抱在一起。 “呵呵,统领,他们撑不下去了。” “传令下去停止击。” 方正中间的雪橇顶上,几名指挥人员,都是嘿嘿直笑。 不多时,一队队步兵就端着火枪,在提剑班长的带领下,冲进了营地,先将兵器刀弓都收缴了起来,然后将青壮和妇女老弱分开看押。 大部队这才进营,开始清点战利品。 而豪格同样没逃掉,只是跑出十多里就被逮捕归案了,一百多鞑子被追上后,虽然拼死反抗,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大部分都被砍死,最后只剩下豪格和十几人力竭被擒。 不过垂死反扑下,给赵家军也造成了近两百人的伤亡。 这让剩余的八百骑兵都是暗暗心惊,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就带着人快速返回。 得知豪格终于被抓住,第三营的统领也是兴奋不已,总算完成了一半任务。 此时天色已黑,营地已经被打扫一空,俘虏的近两千五百鞑子,都被关到了木箱子里,只留下少数人看守。 大部队则是在鞑子的营地过夜,杂七杂八的木料烧了几十堆大火。 四千多人足足杀了几十只羊,马酒也被喝得干干净净,一个个吃的都是直打着饱嗝。 “族长,你说这帮汉人会不会将我们都杀了?” “放心吧,汉人是不杀俘虏的,何况今晚族人们都分到了一个饼子,如果他们要杀我们,就不会给我们东西吃了。” 果然,关在这个箱子里的二十多人,听了族长的话都安心了不少。 第二天,队伍就一分为二,两千多俘虏中的青壮都被挑了出来,整整七百多人。 每人分了一匹战马和弓箭弯刀,被编成了一个临时的骑兵大队,跟随第三营和一千骑兵继续向西推进。 而近两千老弱妇孺,以及部落中的贵族,则是赶着牛羊马匹,在一千骑兵的监督下,继续向归化城迁移。 除了割的小刀,所有铁器全部被收缴,解救的几十名汉家女子,也翻做主,负责管理这些俘虏的每吃喝。 七百蒙古骑兵,只要立了功,不但会赏赐马匹牛羊和草地以及粮食金银,妻儿也会归还,没有妻儿的,将会赏赐贵族的女儿妻妾。 这使得七百蒙古骑兵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没办法,即便有些人心有不甘,也不得不卖命。 妻儿老小被迁到了归化,牛羊马匹,帐篷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根本就没法生存。 尽管骑着马逃到其他部落,光棍一个,地位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所以在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馒头后,几乎没人愿意逃走。 而归化城外,赶来救援的各部落,见归化城已经被明军占领,豪格也生死不知,各部落群龙无首,争吵了一番后,纷纷四散而去。 显然他们也不想真的和明军死磕,刚开始是想抢东西,现在都知道这伙明军不好惹,豪格也完了,鬼才会继续留在这里受冻。 赵锐的战术向来是你攻我就守,你不攻我就攻。 所以得知豪格被生擒,正在押送途中后,就下令以第一,二步兵营为主,配属两千骑兵,两个炮兵大队,共40门大炮,组成一个临时的混编部队。 由赵虎担任指挥官,携带五百辆雪橇,由西向东横扫,首先打击目标,就是归化城东北部百里外的一个大部落。 这个部落原先是土默特部的附属部落,如今也称作土默特左部,足足有四万多人口,一万多勇士。 将这波人马派出去后,赵锐边也只剩下了800多骑兵,200火枪兵,1200名炮兵,3000多后勤人员。 再则就是俘虏的汉兵1500人,500多受伤的蒙古骑兵,和几百汉家女子。 第215章 连拼命都是一种奢求 赵虎带着大军出发没多久,就被归化以东的各部落得知了,顿时就紧张起来。 一些部落还想洗扰,但见识了火炮和火铳的威力后,都是避之不及,有些小部落甚至还送来了牛羊。 不过,赵虎根本懒得管这些小部落,大军直土默特左部,百十里早上出发,第二天上午就到了。 土默特左部的人,也早已收到消息,这伙明军奔着他们部落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找他们麻烦,但族长还是带着族中所有勇士,在营地外列好了队。 放眼望去土默特左部的营地,帐篷一望无际,牛羊马匹无数,都被圈在了营地中,一道道黑烟自营地升起,立即就被寒风一卷,消失的无影无踪。 营外几里的雪地上,一万多骑兵虎视眈眈,马儿口鼻喷出的白雾,以及天空飘着的雪花,让骑兵若隐若现,场面甚是壮观。 “拉达尔,你带一队骑兵去和这帮汉人谈判,问问他们想干什么?” 首领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望着几里外正在摆弄雪橇的赵家军,冲着边一名汉子沉声道。 “是,族长。”汉子应声就带着几骑朝前奔去。 “阿爸,这帮汉人也才几千人,他们竟然来这里,肯定是来打我们的,干嘛不直接杀上去,还有什么好谈的?” “是啊,族长,他们正在搭建营地,我们一万多勇士直接杀上去,难道还打不赢?” “都闭嘴,这伙明军不简单,他们的火器非常厉害,要是他们只想要些牛羊,给他们好了。” 族长那天带人去归化城和赵家军打过,知道赵家军的厉害,所以并不想和对方死磕,毕竟上次就已经死了好几百族人。 赵家军此时已经将雪橇围成了一圈,对于来谈判的人赵虎只是回了一句话,那就是无条件投降。 土默特左部的勇士们听后,都是气的鼻孔喷火,纷纷大骂不已。 族长同样也没想到这伙汉人,竟然提出这么无理的条件,比当初的后金都不如,哪怕再不想打,也不得不打。 不多时,两千骑兵就冲了上去,围着营地一边打转,一边放箭,赵家军则是依托雪橇用手雷和火铳反击。 直到中午,土默特部的人才退回营地,放弃进攻,赵虎见对方不冲了,吃过中饭后,就下令大军出营。 依然是由火枪兵组成一个巨大的空心方阵,40门弗朗基炮机则位于正中间,缓缓向前推进。 后勤人员驻守营地,两千骑兵在外围游斗,始终不和对方骑兵硬碰硬。 面对这种战术,土默特左部派出了五千骑兵追杀赵家军的两千骑兵,另外五千骑则是冲击方阵。 可是足足战了一个时辰,还是让赵家军的方阵推进到了营地两里外。 而那五千骑兵则是被赵家军的两千骑兵引得不见了踪影。 “勇士们,这帮汉人欺人太甚,给我冲!” 族长也终于不再顾及伤亡,挥着弯刀让勇士们拼死冲击方阵,因为他已经看见阵中的那几十门大炮,正对准了他们的营地。 “驾!” “杀呀!” 随即五千骑兵就从左右两翼,向方阵冲去,各炮顿时调转炮口,发散弹,一排排火枪兵也交替击。 砰砰砰… 轰轰轰… 一时间黑烟,白烟,炮声,马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首死亡的乐曲,无数的骑兵在冲锋途中倒下。 同样赵家军的火枪兵也时不时会中箭倒地,但后排立即就会上前补充,前后的五排则依然不动。 看看一名名勇士倒下,却始终无法近方阵,族长心中都在滴血。 只得带着骑兵,又去冲击对方后面的营地,但又被手雷和轰天雷,炸的狼狈不堪。 赵虎却是没有管营地,别说对方攻不破,即便攻破,他们将对方的营地占了也是一样的,所以趁机再次进军,直至推进到营地三百米外才停下来。 “装填实心弹。” “预备!” “开炮。” 轰轰轰轰… 40门弗朗基炮,都是炮口水平,直直的击,浓浓的炮声,吓得营地里的牲口一阵动,老弱妇孺也是大喊大叫,四处乱串。 一枚枚拳头大小的弹丸,直直的向营地,一座座帐篷被击穿击塌。 无论是牲口还是人,面对实心弹丸,那是磕着就伤,碰着就死呀! 外面的骑兵见赵家军,肆无忌惮的炮轰他们的营地,一个个都双目赤红,再次拨转马头拼死冲击方阵。 族长也紧急派人去通知追出去的五千勇士回来,不要再管对方的两千骑兵了。 在足足损失了两千勇士后,族长也冷静了下来,发现对方的大炮虽然吓人,但打死打伤的人和牛羊并不多,对营地的破坏也有限,所以立即就下令停止冲锋,不要再拼命了。 赵虎自然也发现了这点,大炮发实心弹直,杀伤力有限,曲的话,炮弹砸在雪地里,又弹不起来,杀伤力同样有限。 于是下令道:“停止击,继续前进。” 顿时方阵又缓缓的蠕动起来,直到近营地百米内才停下,刚好在对方弓箭的程之外。 这次装填的就不是实心弹了,而是散弹,大炮还直接拖到火枪兵后十几米外,开始佯。 两千多骑兵远远的在方阵的左边,看着赵家军摆弄只能干瞪眼,一个个都着急无比。 那怕再血的小伙子,此时也明白,就这样冲击对方的火枪兵,只是送死而已。 轰轰轰… 果然,散弹曲的杀伤力就要大许多,漫天的小铁丸,从天洒下,营地的前方是一片哀嚎惨叫,纷纷向后逃去。 “族长怎么办?” 土默特左部的勇士们都慌了,纷纷看向族长,这要是营地被赵家军摧毁了,族人们都得死。 赵虎却不会管他们的死活,见前面的人已逃,立即就下令停止开炮,打头的第一排步兵入营清理,牛羊全部向后赶,帐篷和栅栏推倒。 清理好后,方阵继续前进,前进一两百米后,停下继续炮击,一副要将对方营地打平的架势。 赶回来的五千骑兵见了这一幕,顿时就发狂了,一个个呐喊着,疯狂朝方阵冲了上来。 族长都来不及阻止,结果又是被火铳手雷打死炸伤近千人。 最终在这种釜底抽薪的战术下,族长只得亲自前来谈判,在赵虎保证不杀一人,甚至可以救治伤员后,土默特左部投降了。 一个几万人的大部落,面对五千火枪兵和四十门大炮,在不能跑的况下,硬是憋屈的只能投降,或者自杀式冲锋,连下马守在营地用弓箭对都是一种奢求。 若非厚厚的积雪限制,一万多骑兵拼死冲锋下,兴还能冲进方阵,奈何这该死的天气让马儿实在跑不快呀! 第217章 顺者昌逆者亡 格尔特部的驻地距离黄河五十余里,离北面的土默特右部,相距也不过百里。 而土默特右部的位置,正是大黑河入黄河口,以前东胜卫旧址附近。 若在以前,格尔特部绝对只能算一个中等的部落,但自从林丹汗西迁,各大部落就都损失惨重,硬是让人口才两万多的格尔特部,成了为数不多的大部落。 此时,部落的大帐中,格尔特部的首领和一众重要骨干分子,都是忧心忡忡,在商议部落未来的命运。 由于离黄河较近,对赵家军的举动,比其他大部落知道的也多一些,这阵子来,从黄河经过的雪地马车那是数以万计,规模庞大到让人头皮发麻。 往北而去的时候,拉的是大袋小袋,往回拉的却是牲口的尸体,种种迹象表明,这次汉人恐怕不会走了。 “阿爸,要不咱们派人去谈判吧,大不了今后归顺明朝,就不信汉人还真会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倒不至于,可明年女真人杀回来了怎么办?到时候这伙明军打不过跑了,我们就得遭殃。” “那也总好过现在就遭殃吧,大不了到时候再归顺后金就是了。” “说得轻巧,听说豪格都被抓了,明年那皇太极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咱们现在归顺了明朝,明年女真人一来咱们都得完蛋。” “不错,绝不能投靠明朝,我们格尔特部可不是那些小部落,要是汉人敢来,我们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哼!怎么杀?人家比咱们…” “好了,都不要吵了,先看看再说吧。”格尔特部的族长头都被吵炸了,赶紧出声制止道。 他决定和东面的和林格尔部,北面的土默特右部联姻结盟,三个部落抱成一团,只要熬过这个冬季,就再也不怕汉人了,毕竟比起汉人,女真人实在太凶残了。 “报,族长,明军…明军又出动了,还是向着东面来的。” “什么?” “娘的,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 “这帮汉人简直欺人太甚。” “跟他们拼了。” 正当众人准备散席,一名满积雪的蒙古汉子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报告道,众人顿时就惊得站了起来,纷纷破口大骂。 “都闭嘴!” “说清楚,来了多少人?现在到哪里了?”族长大吼一声,然后冲着来人问道。 “族长,大概有一两万人吧,全部坐的雪地马车,现在应该离咱们部落五十多里。” “也就是说他们明天上午就能赶到…” 族长眉头紧皱,那雪地马车,短时间内没有骑马快,但长时间下来却比骑马还快,真是让人头痛。 其他人脸上也都变得凝重起来,东面就只剩下他们一个部落了,这伙汉人绝对是冲他们来的。 族长不敢再犹豫,立即就派出了三波人马,一波去北面向土默特右部求援。 一波去东面向和林格尔部求援,请求两个部落的援军,明天中午之前务必要赶到。 最后一波则是去和汉人谈谈,看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虽然已经知道这伙汉人不要牛羊马匹,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 次,当格尔特部的人,望着不远处那浩浩的大军时,心里都是升起了一股绝望。 整整七八千骑兵,步兵也将近两万,光凭他们部落,恐怕是很难挡住的,所以所有的人几乎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援军上。 马英见对方全部归缩在营地中不出,外面还堆起了一道高高的雪墙,不由得撇了撇嘴,暗道这些鞑子也都学聪明了。 “副帅,什么时候进攻?” “侦察兵有没有发现北面土默特右部的援军?” “没有,北面几十里内都没有骑兵,应该是土默特右部并没有出动。” “那就奇了怪。”马英秀眉紧蹙,嘀咕了一句,他们只派人去伏击东面的和林格尔部援军,并没有伏击北面的援军,按道理土默特右部的骑兵应该快到了才是。 “副帅,管他呢,土默特右部最多也就派了五千骑兵顶天了,不来便罢,来了咱们一起收拾了就是。” 王五手中握着一根硕大的狼牙棒,全都披满了甲胄,面露凶狠的一挥狼牙棒,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好吧!传令下去,准备进攻,让这帮鞑子知道什么叫做顺者昌,逆者亡。” 马英点点头,俏丽的脸上也是杀气人。 光土默特部的援军,她还真不惧,分出五千骑兵去对付就行了,一万步兵加三千弓箭手,依然能将格尔特部轻松就夷为平地。 咚,咚,咚… 随着战鼓声响起,陷阵营和豹字营,就组成了两个巨大的方阵向前压去。 三千蒙古弓箭手则位于两个方阵的中间,八千骑兵却在后面虎视眈眈。 格尔特部的勇士哪里见过这种步兵方阵,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威压来,尤其是那咚咚的战鼓声,敲的人心里直发颤。 “该死,援军怎么还不来?” 族长和一众首领们,向着北面和东面翘首起盼,却见依然白茫茫一片,都是焦急无比。 而这时战鼓声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前排的陷阵营和豹字营纷纷呐喊着发起了冲锋,开始用刀用枪捣毁雪墙。 后面的弓箭手则是放箭掩护,营地里的鞑子同样纷纷弯弓搭箭反击。 咻咻咻… “杀!” 一时间全是尖锐的破空声,双方都有许多人中招倒地,但片刻后,雪墙就被戳塌了十数段,赵家军的步兵就如出闸的猛虎一般,蜂拥着冲杀了进去。 鞑子也一个个挥舞着弯刀杀了上来,对方顿时就绞杀在了一起。 惨叫声,铁器撞击声,刀枪入声,在鞑子营地的前方响起。 冲进来的虽然才区区数百人,但依然将几千鞑子杀的节节败退,尸体丢的到处都是,鲜血将雪地都染红了。 不是这些鞑子不悍勇,不拼命,而是这种搏战光拼命是不行的。 赵家军几乎都是刀盾兵和长枪兵相互配合,三四人一组,兵刃锋利,甲胄齐全,虽不算百战精锐,但也个个战斗意志高昂。 反观鞑子弯刀又短,最多也就穿件皮袄,还都是各自为战,只凭借着一股悍勇胡乱砍杀,步战搏哪里是训练有素的赵家军对手? 尤其是陷阵营的老兵,几乎大多都牛高马大,仗着上镶着铁片的棉甲,个个状若疯狂,如嗜血的猛兽。 当越来越多的赵家军冲进营地后,哪怕鞑子男女皆兵,也是一退再退,被杀的尸横遍野。 族长见援军始终没有踪影,对方的骑兵又从左右两翼杀了上来,只得下令投降,不再做无谓的抵抗。 再抵抗下去就真的要被灭族了,不是他们不想骑马出营去作战,而是分出几千骑兵出营作战败的只会更快。 第218章 第一个主动投降的大部落 格尔特部以东二十里处的一座山谷,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白茫茫一片。 但若是走近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山谷两侧的山坡上堆满了一个个半人多高的大雪球。 山谷并不是像中原地区那般险要陡峭,而是两侧的坡度非常的平缓,甚至驾着马车都能冲上去。 谷底只有两米宽,离两侧的山坡,落差还不到五十米,坡顶和谷底也才相距一里左右。 这样的地势地形说是山谷,是有些勉强了,但在长城以北,归化以南地区,这种地形却是比比皆是。 昨天下午,雷豹就带着两千骑兵,两千弓箭手和一千土匪来到了这里设伏。 鞑子不敢在外过夜,那是因为没有帐篷和取火的东西,这些东西用马驮着不方便,但赵家军的雪橇却是不存在这种问题。 先用油蜡将木炭点燃,然后再用木炭引燃焦煤,人躲在帐篷中,几辆雪橇一拼,搭上几根横木铺上几块布,再摆几堆炭火,马儿关在里面,晚上也不会冻死。 正因有这些充分的准备,和细节的考虑,才能让赵家军始终掌握主动,打得鞑子毫无还手之力,充足的后勤保障,永远是制胜的不二法门,尤其是在恶劣的环境下。 “统领,鞑子怎么还不来?会不会从其他地方走了?” “放心吧,方圆几十里只有走这座山谷,才能最快抵达格尔特部,鞑子是不会绕路的。” 雷豹一摆手,信心十足道,若换平常时节他还没把握,可大雪覆盖的冬季,鞑子骑着战马一般都不会爬坡,而会选择平坦的地方走。 因为爬坡会大大消耗战马的体力,下坡又容易打滑,马失前蹄,所以哪怕绕了一段路,鞑子也必定会选择从山谷中快速穿过。 果然,没等多久,东面不远处就扬起了漫天的飞雪,一声声吆喝和马鸣声传来。 马踏在雪上的嘎吱嘎吱声,让山坡上的众人都是大喜,赶紧藏在了雪球后面,满心期待。 作为赵家军大帅的首战,当初赵二爷在草原上用雪球将一个小部落杀的片甲不留的传奇故事,经过说书先生的润色,如今全军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区区五百人不到的小部落,硬是被说成了几千人的大部落,几百个雪球,硬是被说成了几万个,完全不考虑赵锐当时只带区区几十人。 所以当马英和雷豹等人决定在这里设伏时,众人几乎都一致建议,尝试一下滚雪球的威力和效果。 和林格尔布这次足足来了六千骑,而且还是天一亮就出发了,显然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大军轰隆隆的冲进山谷,带队的首领也只是向两边随便扫了两眼,见白茫茫一片,就不断的吆喝,加快速度,根本就没想过有人会在这里埋伏。 “首领快看,山坡上有人。” “那是什么?” 随着两边的土匪和弓箭手将一个个雪球推了下来,也终于露出了影,不可避免被鞑子发现了。 “该死,是汉人,他们竟然在这里设了埋伏,快冲,不要停。” 带队的首领望着左右两侧一个个雪球滚了下来,还越滚越大,越滚越快,声势骇人,也是大惊失色,赶紧一挥马鞭大声吆喝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是向左右两侧,还是向后逃,都是死路一条,只有快速冲出去。 奈何地上的积雪太厚,雪球从山坡上一滚下来,短短时间就暴涨了几倍,速度是越来越快,个头也大得吓人,最后直径足足达到了一两米,而且还足足有三千多颗。 一个个雪球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地撞在了骑兵群中,连高大的战马都直接被碾压而过,直到破碎。 一时间山谷中全是惨叫声和惊吓声,以及轰轰轰的碾压声,而罪魁祸首却是站在两侧的山坡上看傻了眼,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六千骑兵几乎有一大半都被雪球撞倒在地,有的更是被积雪淹没了。 死里逃生首领眼睛都红了,但还来不及发泄,两千骑兵就从前面轰隆隆的冲了上来,山坡上的一千土匪和两千弓箭手也纷纷,呐喊着杀了下来。 两千多惊魂未定的鞑子骑兵个个面若死灰,这名首领也算果决之辈,没有拨转马头后退,而是招呼勇士们,直直地迎了上去。 因为山谷中全是破碎的雪块和马尸人尸,严重阻碍了骑兵,一旦陷在其中,对方的步兵就会冲上来。 两队骑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一阵激烈的砍杀后,和林格尔部的援军只有千余骑冲出了山谷,绕道返回部落,根本就不敢再去救援。 雷豹也没有追击,刚才他们同样阵亡了千余骑兵,不过好在大多都是蒙古骑兵,赶紧下令打扫战场。 当雷豹带着人,驮着战利品来到格尔特部驻地时,天已经快黑了,而格尔特部早就被马英控制了起来。 至于北面的土默特右部,不是他们见死不救,不来救援,而是自都难保,还想像格尔特部和和林格尔部求援。 因为赵虎已经平了归化以西地区的各部落,正浩浩的南下,目标直指土默特右部。 经过滚雪球式的发展,赵虎率领的大军,除了近一万赵家军外,还有一万蒙古骑兵,两万蒙古弓箭手,足足四万多人,还未开打沿途小部落就纷纷投降。 面对赵虎的大军,土默特右部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信心,族中之人几乎全部赞同归顺明军。 奈何赵虎提的条件太过苛刻,加上大军离得还远,这才迟迟无法决定。 可当得知南面的格尔特部完蛋了,东面的和林格尔部,也被明军伏击损失惨重,让土默特右部的希望是彻底破灭了,终于放下了武器,选择无条件投降。 这还是主动投降的第一个大部落,所以赵虎给出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只收缴了他们的弓箭和弯刀,挑选了五千青壮编入赵家军担任弓箭手,就率着大军向东南杀去,只留下了五百人在土默特右部。 而马英在格尔特部修整了两天,同样裹挟着部落中的青壮浩浩地向东杀去。 不过却是足足留下了三千人看守格尔特部的近万多老弱妇女,待遇比起土默特右部也不可同而语。 第219章 彻底荡平 两后,南北两路大军,就在和林格尔部驻地外会合了,双方大军加起来足足达到了八万之众。 毫无悬念,前几损失了五千勇士,人口三万多点的和林格尔部,老老实实的交出了弓箭和弯刀,表示愿臣服于大明。 至此,前地区就只剩下一个最大的察哈尔部了。 与此同时,土默特本部也将包头和鄂尔多斯地区的几十个大部落吞并了。 立即就让将所有部落的贵族首领和他们的儿子全部送到归化来,他这个征北大将军要亲自接见。 还不是以前那种表面上的臣服,而是彻彻底底的被征服,消息传到归化后,赵锐也是开怀大笑。 随着这个人口超过五万的察哈尔部分支,也完蛋了,整个黄河以东,宣府以西的所有部落,竟然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被赵家军平了。 若非担心其他部落中的人害怕误会,马英真想彻底将察哈尔部清理一遍。 显然是前几年嚓哈尔部入关南下劫掠回来的,那五百多奴隶大多都是木匠和铁匠。 真接将嚓哈尔部的首领和几十位贵族斩首示众,这次赵虎并没有阻拦,因为许多女子都是朔州地区的。 当发现部落里整整有一千汉家女子和五百奴隶后,马英顿时就怒火滔。 果然炮击和箭雨一停止,嚓哈尔部就赶紧派人出来乞降,不乞降不行呀!光是一阵炮击和放箭,就足足死了三千多人畜,这还怎么打? 最后还是在赵虎的苦苦劝下,马英才下令停止进攻,毕竟里面隐隐绰绰,好像早就想起了我们投降,不要再打聊汉话。 而两万多弓箭手,则从另外三面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向营地里抛箭雨,惨叫和哀嚎声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可在马英和赵虎看来,这就是个笑话,直接将40门弗朗基大炮拖上去,一阵猛轰,就将一段雪墙和拒马桩打的四分五裂,然后朝着营地发散弹。 营地的四周竟然插了一排两米多高的拒马桩,附近的一片树林都被砍光了,加上用积雪堆起的一道墙,估计他们自认为已经固若金汤了。 当来到嚓哈尔部驻地的外围时,马英和赵虎总算明白对方为何敢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第二,大军就浩浩的向东杀往嚓哈尔部,由于人太多只能徒步,所以一百多里硬是足足走了三。 马英也是见裹挟的蒙古人越来越多,万一到时候临阵倒戈,那就麻烦了,虽然这种几率很,但也不得不防。 一众蒙古勇士自然是欢呼不已。 马英也趁机宣布,等消灭了察哈尔部,明年打退了女真饶反扑后,就将草原的土地和那些牛羊分给他们,立了战功的,大明还将进行封赏。 虽然这次他们被汉人打得落花流水,但始终认为汉人是用了卑鄙的手段才赢他们,为了妻儿老,这才迫不得已给汉人卖命。 果然经过一番比斗后,编入的几万蒙古人,心态都明显发生了变化。 地上摔跤,蒙古勇士自然不是汉饶对手,马战虽然占尽优势,但最厉害的勇士,也只是两个回合就被马英打落下马,实在是汗血宝马太高大了。 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比武大会,马英见状,索让那些蒙古人也挑选一些勇士上台。 见两边的人都快吵起来了,赵虎无奈,只得提出比武,谁赢谁当主指挥官,于是众人嚎叫着杀出了营帐。 而雷豹王五等三个直属营的校尉将军,也纷纷站了出来,帮着马英话。 毕竟大家都知道赵虎和马英迟早是要正式担任第一镇和第二镇总兵官的。 赵虎带来的人也是纷纷帮腔,虽然第二镇还未完善,这次也没来,但要是让马英指挥他们,以后不定第一镇就会比第二镇低一头。 “是啊,虎哥…” “虎哥,这是在军中,讲的是资历和军衔,虽然咱俩军衔一样,但你资历比我可老多了。”马英笑着道。 “不行不行,礼不可废。”赵虎赶紧摆手。 “虎哥太谦虚了,二郎可是一直将你视做兄长,我看还是你来指挥吧!”马英像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似的,竟然破荒的谦让起来。 赵虎狠瞪了他一眼,马英可是二爷的女人,他只是赵家的一个夹生子,哪里敢跟主人争? “这个还用问嘛,自然是副帅指挥。” 而且赵虎是第一镇的副将,马英则是第二镇的副将,马英是南路大军的先锋官,赵虎同样是北路大军的指挥官。 众人也都直直的望着一左一右,坐在上首的马英和赵虎,因为两人肩膀上,都扛着一颗闪闪发光的五角星,三级少将军。 可就在这时,一名上校尉却是有些好奇的问道:“虎哥,竟然两军会合,要打嚓哈尔部,这总得有个最高指挥官吧,到底是你还是副帅?” 一时间大帐中全是叫嚣声,捶桌子,摔酒碗的大有人在,显然赵大帅不在众人都放飞了自我。 她可一直没忘,当初父亲就是死在察哈尔部落手中的,她清风寨的许多兄弟同样是死在嚓哈尔部落手里。 马英一拳捶在桌上,她还巴不得察哈尔部不投降,这样就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好,那明就杀过去,这次不让察哈尔部脱层皮,姑誓不罢休!” 赵虎将酒碗重重的磕在了桌上,显然虎哥对这种看不清形势的部落也很反福 “嗯,竟然他们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让他们尝尝大炮和火铳的滋味吧。” 马英冷笑一声,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干,看着赵虎问道。 “哼,想得到美,也不看看如今周围的形势,他们还有提条件的资格吗?虎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突然一名少校尉进来报告道:“副帅,派去察哈尔部的兄弟回来了,他们的首领可以投降,也可以派遣五千勇士听从我们的命令,但其他族人却不能交刀和弓箭。” 和林格尔部驻地的大帐中,十几名上校尉和少将齐聚一堂,一边吃着牛羊,一边开怀畅饮,唾沫横飞的诉着这阵子来的战事。 至于东部的一些部落,根本就不足为虑,只是各部落相距太远,所以追杀豪格的那支分队,速度才慢了一些, 人口达到了十万,坐拥三万控弦勇士。 但卜失兔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赵家军在前的所作所为,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也严重超出了他的控制,这和当初结盟时的内容出入实在太大了。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也只得先派出一波使者前往归化。 第221章 着急皇太极 其实崇祯六年,十二月下旬皇太极就再次招集蒙古右翼各部于辽河地区会盟。 各部落虽然怨声载道,但也不得不听从,不过几乎都是敷衍了事。 当崇祯七年正月初三,各部兵马赶到后,皇太极脸都气青了。 “还请八哥教诲。” “十四弟你怎么看?”皇太极却是看向了边上一名低头沉思的青年。 竟然还搞什么歃血为盟,难不成到时候还真要将牛羊人口分给他们? 其他人同样也都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了皇太极,感觉这次他话太多了。 “大汗,这次怎么对他们这么客气?难不成他们还敢不去?”看着离去的各部落首领,莾古尔泰瓮声瓮气道,显然十分的不爽。 众人立即就来到了帐外,牵了一头牛过来,按照蒙古饶传统歃血为盟,又商议了一番,各首领就快马加鞭返回各自部落,重新召集人马。 “好!” “君无戏言,若各位不信,可歃血为盟。”皇太极站起来扫向众壤。 “河各部的人口牛羊真的都分配?” “尊敬的大汗,此话当真?” 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是后金怕他们吞并了左翼各部落壮大。 顿时各首领眼睛就直了,上次跟着后金去攻打林丹汗,可是都没捞到。 于是宣布,这次只要将赵家军逐出草原,河地区的草场牛羊马匹和人口,各部落按出兵的人数和功劳分配。 不过,他也知道强行迫是不行的,起码现在这种局势不校 皇太极心里直翻白眼,心道:等气转暖一些后,那赵锐的使者来了,你们还会去吗? 察哈尔部的首领站出来道,众人也都是频频点头,毕竟那赵家军即便要东进,也得等到今年冬季。 “是啊,这雪都还没融化,马儿吃什么?” “尊敬的大汗,就算这样,咱们也可以等到气转暖一些再去打嘛!” 果然,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担忧,因为河各部落是怎么完的,刚才那几人已经讲得清清楚楚,如果赵家军明年冬季还那样来,恐怕没哪个部落能挡得住。 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有一大半部落都会倒戈过去,事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担心再拖下去,那赵锐会拿那些牛羊马匹和人口来拉拢右翼各部落。 毕竟汉人能给的东西太多了,关键是赵锐现在将河地区各部落都掌控在手郑 以前也就算了,可如今明朝蹦出来一支战力强悍的赵家军,万一那赵锐派人拉拢,恐怕许多部落都会倒戈。 皇太极也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但他知道除了科尔沁部,其他几个大部落,对大金都只是表面臣服。 “各位,那赵锐在明朝可是被称为第二个戚继光,崇祯也封了他个太子少保,那赵家军的战力比起当年戚家军也弱不了多少,一旦等他们彻底解决了河地区的各部落,势必会继续东进。” 他们之所以敢跟着后金南下劫掠,就是因为汉人讲仁义,即便有一来报复,到时候低头认个错,也就过去了,不定还有赏赐。 众人见那几人的有鼻子有眼,脸色都是大变,尤其是留在辽河地区的察哈尔部各首领。 皇太极也没生气,当时他听完汇报后同样不相信,于是将那几名九死一生从河回来的勇士叫了进来。 其他各首领同样不相信,若女真人能干出这种事来,他们肯定相信,但是汉人,鬼才信。 这次连皇太极的大舅哥,科尔沁部的吴克善都一脸不敢置信的道,觉得皇太极这是在放。 “不可能吧?” 皇太极这才又道:“这件事是去年本汗派去归化的勇士带回来的消息,千真万确,而且这次明军异常的凶残,不但不接受各部落臣服,还将部落中的贵族全部杀死,牛羊抢走,男子为奴,女子为婢。” 牛高马大的莾古尔泰,见皇太极给他打了个颜色,顿时暴喝一句,大帐中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都吵什么?难道你们还敢质疑大汗的话吗?” 皇太极的话音刚落,大帐中就炸了锅,显然这个冬季这些蒙古各部落都窝在驻地,没有与外界接触。 “是啊,还只有区区三万人,恐怕就是那戚家军也做不到吧。” “河地区可是足足有三十多万人,这寒地冻的汉人别去草原打仗,就是生存都困难。” “什么?这怎么可能?” 皇太极收敛了神,望着众人沉声道:“诸位,去年冬季明朝的皇帝派了征北将军赵锐,率领三万大军,从去年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底,就消灭了河地区的所有部落,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吧!” 从赵家军表现出来的战力,以及那赵锐的行事风格,恐怕会成为大金入主中原的最大障碍。 他也没想到明朝竟然还能出这么一个有眼界的将军,明显是看穿了他的战略意图。 如果继续等下去,等那赵锐整合了河地区的所有部落,即便他能再次夺回河的控制权,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还将后患无穷,毕竟大金不可能长期驻扎大军在河。 最让他心惊和着急的还是这次那赵家军采取的举措,竟然比他们大金还要极端。 谁承想还是晚了一步,派去的人还未到归化,就打听到归化被攻破,豪格被活捉,各部落面对赵家军不堪一击。 不过还是派了一队骑兵去通知豪格要做好防备,因为对山西的赵家军,他一直非常关注,从张家口商人那里也得到了不少信息。 去年十一月收到张家口传来的消息时,他以为赵家军应该会在今年开后再动手。 其实他又何尝不希望再过一两月等积雪融化在西征,可传回来的消息,让他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也不敢再等。 大帐中,看着十多位部落首领,皇太极也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他也知道不能完全怪这些部落。 因为连后金的铁杆儿盟友科尔沁部,也只来了区区两千人骑,其他部落就不用了,加起来也才一万骑兵,还没有后金带来的人多。 青年一惊,赶紧一抱拳,恭敬的道。 “嗯,听那赵锐今年也不过十七岁,比十四弟你当初单独带兵还要两岁,而从打探回来的消息看,此子恐怕比那熊廷弼和孙承宗还要更加难对付,搞好不好还真是第二个戚继光。” 皇太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背着手望着东面缓缓道,当初辽河河畔的那场战斗,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第222章 筹集粮草 有了危机感,又有了甜枣,这次各部首领速度倒是非常的快,而且还几乎都倾巢而出。 显然皇太极这次答应将左翼的所有牛羊人口全部分配,实在是太惑人了,带的人多,自然到时候分的就多。 只是十,辽河地区就集结整整十二万大军,其中两万是后金铁骑,都是一人双马。 “宪斗,以前咱们可是有言在先,我八家只提供报,不直接参与,即便我范家答应,另外七家恐怕也不会答应。” “族兄,这次况不一样,光有各关隘兵力的部署况恐怕还不行,你们答应了粮草,没有及时运往草原,导致大军现在最多只有五之粮,进不得,退不得,所以三内必须入关。” 范永斗脸色一变,随即摇了摇头。 “这…我范家最多也只能提供各关隘守军的部署况,其他的恐怕也无能为力。” 不过,他没想到那赵锐和卢象升配合的这么默契,两人一人攻,一人守,根本不似传言那般不和。 范文程似乎早有预料,点点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其实这才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看来只能由我大金的勇士自己来取了,此事恐怕还要族兄和另外几家配合才行。” 若不是他及时收到消息杀人灭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而且他怀疑那卢象升早已盯上他们八家,这个时候敢运粮食出关,绝对是自寻死路。 范永斗说完,脸上仍然有些心有余悸,半个月前,他委托一支小商队偷偷的运了一千石粮食晚上出关,谁曾想竟然被卢象升派的眼线发现。 两名千总,一名千户,百户,把总加起来更是多达上百名,被抄家的商户也多达十几家。” “银子再多,那也得有命花呀,如今整个大同宣府布满了卢象升的眼线,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更何况车队出关了,你知道这两月来,那姓卢的杀了多少武将和商人嘛?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难道明朝的武将都不银子了?”范文程有些诧异,明朝武将什么德,他再清楚不过。 “宪斗,我实话跟你说,两月之内无论是谁,都别想运出一粒粮食出关。” “哦!难道凭族兄的能力和人脉也无法运出关?” “哎!我们八家加起来虽然勉强凑够了十万石粮食,五万担草料,但想要运出关外却是千难万难呀。”范永斗叹了口气。 范文程一脸轻松的摆摆手,但其实这次渗透进来,却一点都不轻松,尽管他们选得一段长城很偏僻,可还是差点就被巡逻的士兵撞上。 “长城防卫虽然严密,但三五人想渗透进来还是很轻松的,族兄,这次是怎么回事?” “还是不能大意呀,如今整个宣府都加强了戒备,尤其是我们这里,只要是生面孔都会被盘查,各关隘也都被封锁的死死,宪斗,你是怎么入关的?”范永斗依然不放心道。 “呵呵,族兄不必担心,小弟此次的行踪非常隐蔽,是绝计不会让人察觉的。”范文程见他紧张,呵呵一笑。 “宪斗,你怎么亲自来了?” 范家大宅内,夜已入深,一名过着裘皮大衣的神秘男子,被悄悄的带到了书房中,范永斗一见来人大惊失色。 张家口。 … 奈何刚上任的宣大总督卢象升也并非泛泛之辈,竟然一个多月前就加强了长城的防卫,并且还亲自一一视察各关隘,根本就没有丝毫漏洞,强行攻打同样拖不起。 他就知道,原先计划一鼓作气,先消灭赵家军收复河,再南下的战略,必须要调转一下了。 皇太极点点头,随即缓缓说道,自从得知无法从关外获得粮草后。 “嗯,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近月来大同,宣府,蓟镇的警戒都加强了数倍,各关隘都被封锁了,恐怕想要轻易突破不容易呀!” 皇太极眉头顿时一皱,众人立即安静下来,范文程也不再啰嗦了,继续道:“大汗,为今之计也只有南下入关,才能筹集到足够的粮草了。” 其他人同样没有好脸色,纷纷叫骂道。 “就是,净说些废话。” “哼!说得轻巧,莫说等上一两月,就是十天也等不起。”莾古尔泰冷哼一声打断道。 那冰城虽然高大坚固,但只要等上一两月就会融化,到时大汗在率十几万铁骑碾压过去,赵家军必定不攻自破…” “回大汗,那赵家军竟然能筑造一座冰城,就能筑造两座,三座,所以学生推断,整个河地区的部落,恐怕都被圈进了城池当中,而我大军携带的粮草不多,确实不宜贸然进军。 “范先生,不知你有什么应对之策?”皇太极见众人都不说话,也知道靠这帮家伙的脑子是想不出办法的,于是看向了边上一名文士模样打扮的汉人。 但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打在了他们的软肋上,加上预定的粮草也没到位,让他原本打算一路劫掠过去的计划泡汤,不得不先解决粮草问题。 皇太极摆了摆手,他也没想到赵家军竟然在草原上也搞坚壁清野那一。 “据探马回报,那冰城足足有两丈多高,里面有多少明军也不知,一旦短时间内攻不下来,我大军就将断粮断草,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大军的粮草,而不是攻城。” 阿济格见莽古尔泰要抢头功,不顾多尔衮打来的眼色立即站出来道:“大汗,我只需要四万兵马,就能攻破明军的那座冰城。” 这次皇太极亲征,不但带了镶黄旗,镶红旗,正红旗和镶白旗,四旗人马,还有三位亲王,除了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莽古尔泰,还有第七子阿济格和十四子多尔衮,至于贝勒更是多达十几位。 “大汗,那座冰城距离这里也才三百多里,我愿带五万人马前去,三天之内一定攻破。”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莾古尔泰,站出来大声道。 其他首领都是频频点头开始抱怨。 “是啊,汉人实在太狡猾了,竟然用冰筑造了一座城,附近的牛羊人口肯定都被他们抓起来关到城里去了。” 若非皇太极答应事后,让他们迁移到河地区,打死他也不会同意。 察哈尔部的首领脸色非常难看,因为这几天他们部落囤积的草料和粮食都吃光了。 “大汗,这样下去可不行呀,人撑得住,马可吃不消。” 可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头,汉人竟然在草原上用冰筑造了一座城。 因为探马回报,西面方圆三百里内,一个部落也没有,就连一头牛羊和人都没发现,这让众首领都是吃惊不已。 正月十五,大军就浩浩的向西杀去,只是三天,就来到了宣府以北地区,但皇太极却是不敢继续前进了。 “此一时彼一时,何况是你们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将粮草运到指定地点,族兄,我也不瞒你,大汗这次非常生气。” 范文程有些严厉的道,随即又放缓了语气,“族兄,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但只要你们肯配合,我保证绝不会留下把柄牵扯到你们头上,而且你们这次筹集的粮食草料价格再翻三倍,今后所有物资的价格也提高五成。” 范文程见他依然面露犹豫,上前凑到他耳边轻语了几句,范永斗脸色顿时巨变,最终还是一咬牙点点头。 第223章 九边之首 大明为抵御北方游牧部落入侵,先后成立了九边重镇,分别是辽东,蓟州,宣府,大同,山西,廷绥,固原,甘肃,宁夏镇。 其中宣镇又有九边之首美誉,其总兵官一般都会挂一个镇朔将军头衔,地位比其他总兵略高,镇城最为雄伟高大,初时设立了十五卫,六十六所,兵马多达十余万。 然而,两百多年下来,和明朝其他地区一样,所有卫所也都糜烂不堪,主要还是依靠宣镇总兵辖下的一万多边兵再支撑。 “鞑子细打开了关门,守不住了,快跑呀!” “冲啊!” “杀呀!” 当刘千总派兵下城去支援时,为时已晚,黑衣人已经杀到了城门下,防守城门的几百明军同样不堪一击。 刘千总和墙上正在防守的士兵都是大惊失色,都没想到股后面竟然会杀出这么一伙强人。 这队黑衣人足足有两百多,个个手持钢刀,凶悍无比,片刻间,就将长城下负责抬木头石块的上千军户杀的四散而逃。 当越来越多的士兵,被调上长城防守后,突然一队黑衣蒙面人从长城内侧的一片树林中杀出,直扑城门而来。 别说,这些武官虽然怕死,但有他们躲在后面咆哮,普通士兵们尽管再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推木头扔石块。 千总千户等武将则是提着刀在盾牌手的保护下,来回吆喝。 “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快,给老子砸,狠狠的砸…” 同样城墙上的明兵也被箭支时不时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有几名士兵吓得想要转逃下城墙,随即就被督战的家丁砍翻在地。 随着鞑子呐喊着冲近将梯子搭在了墙上,一块块大石砸下,一根根圆木被推下了墙,砸的鞑子是惨叫连连。 鞑子近后,也只派出了五千人马扛着梯子发起进攻,两千人在后放箭掩护。 “杀!” 因为兵马一多,老远就会被发现,当摆好阵势正式进攻时,对方的援军恐怕也出发了,可派小股部队突袭,又很难短时间内攻破各关隘。 皇太极也正是清楚卢象升的布置,才知道若是大军强攻的话,恐怕很难攻破。 而长城沿途各隘口,驻守的大多都是卫所兵,只有少数几处派遣了一些边军,一旦鞑子从哪里进攻,镇城的边军精锐,短则半天,长则一天就能赶到支援。 宣府的防御是卢象升亲自部署的,比起以前分兵驻守,这次卢象升将边军精锐都集中到了宣化镇城内。 而这一段长城比其他段长城都要高出一倍,加上六千多大军,想要坚守一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多时,数万鞑子就兵临城下,但受地形所限,也只有一里宽的地方可以进攻。 而这时营房的大军也已集结完毕,一时间抬石头的抬石头,扛木头的扛木头,架锅提粪,忙得不亦乐乎。 随即姓刘的千总就一边派快马前往镇城求援,报告敌,一边招呼士兵防守。 果然,听了这名千总的喊话,墙上的士兵们看了看高大的城墙和两侧险峻的山势,都安心了不少,连那名卫指挥使都恢复了一脸威严。 “嗯!”千总一脸凝重的点点头,随即就大喊道:“兄弟们不用担心,鞑子善骑,却不善攻城,哪怕人再多,也休想攻进来,咱们只要坚持到下午,援军就会抵达。” “老刘,这怕不是得有好几万大军吧,真他娘的倒霉。”一名卫指挥使也来到了城头,眼皮顿时一跳。 一名武将在家丁的簇拥下,匆忙的来到了城头,墙上的士兵都是纷纷让在了一边,这名千总同样倒吸一口冷气。 “千总大人到!” 只见前方七八里外,铺天盖地全是骑兵,一眼都望不到头,胆小的已经瘫软在了长城上。 但正月二十这天,一大清早,张家口关隘城楼上的大钟就被敲响了,正在熟睡中的官兵都是慌张的爬起来,顿时堡中军营乱做一团,而墙上放哨的官兵早就吓傻了。 五十里的长城段,每座烽火台里都有人夜放哨站岗,时不时还有士兵沿着长城巡逻,大军则是驻扎在张家口堡内和长城下的营房里。 由于宣府大同大量玩忽职守的千总千户,把总百户被杀,加上又调拨了一批钱粮,普通士兵每人都分了一点,所以张家口的两位主将还算尽忠职守,士兵也勉强配合。 张家口虽然只是一个千户堡,但兵马却是不少,自从后金在辽河会盟后,卢象升就从其他各卫抽掉了五千大军驻守,加上原先的一千边军和一千军户,兵力高达七千,主将分别是一位卫指挥使和一位千总。 范永斗等八家晋商的老家被赵锐抄了以后,将精力就全转移到了张家口,各家家丁,商队护卫加起来数千,都是从军户和边军中招募的好手,战力直各武将的家丁。 导致这一地区庄堡林立,即有商人建立的民堡,也有军户的军堡,其中又以范家的庄堡最为庞大。 张家口堡原本只是一个千户堡,但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大量的商人汇集于此,建立货站商行,后来不堪军户扰,更是索自己建立庄堡。 想要武将听命行事,就得先拿银子来,没银子哪怕皇帝来了,都不会鸟你,毕竟当兵吃饷天经地义。 而卢象升也才敢杀那些玩忽职守的武将,若非如此,恐怕早就引起哗变了,这就是大明文官和武将之间的规则。 所以卢象升也只能变相的和宣镇各将达成一个默契,那就是他下拨二十万两军响,封锁边境两个月,这两个月内一粒粮食物资都不许出关,违者杀无赦,众将这才勉强答应。 光给宣镇的卫所补发军响,全国其余各地的卫所同样也不会答应,可以说这已经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除为朝廷能补发历年所欠的军响,可十多万大军欠发的军饷怕不得有一两百万,何况宣镇的补发了,其余各镇不补发又如何会罢休? 因为这些商人和宣镇的十多万官兵早就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封锁边境抓捕商人,就意味着断了这些官兵的生计。 正因如此,所以哪怕卢象升接任宣大总督以来,明之张家口的商人可能在向后金走私粮草兵器,却也不敢冒然动手。 但即便如此,近些年来边军由于缺粮缺饷,战力也是下滑的一塌糊涂,若非各武将依靠收取各商队的孝敬银子,怕不是早就哗变了。 “娘的,都滚开…” 随着关门被打开,几千明军顿时陷入了大乱,纷纷沿着长城向两侧逃去,各武将同样也只能在家丁的护卫下逃命,挡在前面的士兵都被砍翻在地,导致一时间被砍死,挤下长城摔死的不计其数。 好在远出烽火台上的明军,逃走之前,还记得将烽火台点燃。 第225章 抄老巢 次,多尔衮并没有攻打大同城,也没有在大同附近劫掠,而是南下直扑朔州。 卢象升望着远去的大军,不但没有丝毫轻松,脸色反而更加的凝重。 朔州兵力空虚,赵家军的主力也几乎都去草原了,而鞑子又明显是去抄赵锐的老巢,于是一咬牙道: 六条军法,违抗主帅军令可是排在首位,赵家军之所以战无不胜,令行下效,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六条军法的威慑。 果然,听违抗主帅军令,马英脚步一顿,脸上也变得凝重起来,众人神都是一变。 一名军法官见马英不听,自顾自的向外走去,只得再次提醒道。 “是啊!” “可是副帅,大帅的军令是让我们死守不出,绝不能出城与鞑子作战,这要是不请示,就直接带兵去救援,不就是违抗主帅军令吗?” 马英一摆手,朔州只有一个大队和三百女兵,一想到妹妹的安危就心急如焚,是一刻也不想等。 “来不及了,归化离这里有两百里,军如火,哪里能耽搁?我只带骑兵去救援,雷二哥,我走后由你指挥。” 三个营的军法官都是吓了一跳,赶紧劝道。 “是呀副帅,事关重大,还是先派人去请示大帅,再定夺吧!” “副帅不可冲动呀。” 与此同时,卢象升派去报信的人,也抵达了镇虏卫,马英得知鞑子竟然从宣府入关,是又惊又怒,立即就要点齐兵马南下去救援。 第二次进攻,人就少了许多,每面城墙都只派了千余人左右,但足足攻了三次,都被轰雷和手铳打退。 看着撤回去的鞑子,墙上的赵家军却是哈哈大笑,这将城外的几万鞑子气得都是鼻孔喷火。 多尔衮也冷静了下来,他也没想到刚才对方一下竟扔出来这么多轰雷。 “大意了呀!” 其他三个部落的首领速度一点都不比他慢。 吴克善见五千科尔沁勇士,只是短短时间就死了好几百人,急得是大喊大剑 “汉人太卑鄙了。” “该死,快让勇士们先撤回来。” 这一幕,让冲在后面的鞑子也全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竟然忘记了继续冲锋,待烟雾散去,四面城墙下铺满了尸体和蠕动的伤员。 因为勇士们冲到墙下,搭好梯子,刚向上攀爬,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就传来,烟雾将整座城都笼罩了,全是哀嚎惨叫声。 两万鞑子挥舞着弯刀,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扛着梯子从四面同时进攻,显然多尔衮想要一举攻下这座城,可随即就傻眼了。 随即,鞑子骑兵就将井坪堡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四处搜罗木料打造攻城木梯,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才正式发起进攻。 果然,蒙古的各首领听后,那点怨气顿时消散,个个就如嗜血的狼一般盯着前面的井坪堡,恨不得立即杀进去。 “我科尔沁部愿打头阵。” “那还等什么?” 多尔衮只得解释道,来时皇太极可是交代过他,一定要将赵锐的未婚妻抓到,用来交换豪格,否则后金的脸就丢尽了。 而且大家别看这座城堡不大,可里面钱粮却堆积如山,还有那赵锐从山西各地收刮的两千多美婢,肯定也都躲在里面。” “各位,这可是大汗的命令,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攻下井坪堡,抓赵锐的未婚妻,然后从偏头关绕到太原去,大家放心,太原可比大同富裕多了,到时候还怕没钱粮女人吗? 一众首领看着前方的井坪堡都是面露不屑,想要分兵去其他地方劫掠。 “我也赞同。” “我赞同。” “多尔衮,这就是那赵家军的老巢?不过区区一座堡,哪里要这么多人?我看留下一万人攻打,其他人去筹集粮草好了。” 堡中的百姓和老弱妇孺们,虽然看不见那无边无沿的骑兵,但却能感觉到大地在轻微的震颤,吓得都是瑟瑟发抖。 马韵儿也知道留在这里只能添乱,又看了一眼那一望无际的骑兵,就带着人匆匆的下了堡墙。 “嗯,王队长,花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二姐,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但当看着轰隆隆的骑兵压境时,众人脸上都是露出一抹恐惧。 井坪堡的墙上,马韵儿和众人看着东面燃起的火光和黑烟,一个个都是咬牙切齿。 奈何周围早已人去楼空,只得命人四处搜刮一下,大军则是继续向西。 多尔衮率着大军来到朔州后,就像对周围一切了如指掌似的,直接向西北杀去。 … 卢象升默然不语,他又何尝不知道,凭一万边军,三千雄军和各卫所的乌合之众,出城去救援朔州,八成会全军覆没,但就这样坐等,心里又实在憋屈。 “还是等赵家军来了,再和鞑子决一死战吧!” “是啊!此时出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但救不了朔州,反而会将我大同的可战之兵都搭进去。” 王灿知道卢象升是担心赵锐的未婚妻万一出事,无法向赵锐交代,所以声的道。 “大人,朔州城高池厚,鞑子兵力虽多,但城中守军坚持三五应该不难,还是等赵家军的援军抵达后,在一起南下也不迟。” “难道尔等要本督见死不救吗?”卢象升大喝道。 大同城内的文武官员都被卢象升的命令吓了一跳,纷纷开口劝诫。 “大人,万一这是鞑子的谋,各卫兵马都抽调来大同,途中遭遇埋伏,各卫所恐怕都将不保呀!” “总督大人,鞑子势大,不能硬拼呀! “总督大人不可呀。” “传令下去,让各卫指挥使立即率兵前来大同会合,两之内未赶到者,严惩不贷。” 想到这里,马英也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带头违背,尤其还是最重要的第一条。 “这样好了,我亲自去归化请示,让骁骑营和所有蒙古兄弟做好准备,我一回来就出发。” 稍微想了一下,马英就丢下一句,大步朝外走去,她骑着汗血宝马,一来一回,最多也就三个时辰。 第226章 被迫迎战 汗血宝马不适应草原的寒冬,一来就有些萎靡不振,导致马英心疼的要死,根本就不敢骑。 两个月来都是像宝贝一样供着,不但有专人照顾,还有单独的帐篷和火盆,每天都要吃鸡蛋黄豆。 但现在马英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出了冰城就单人独骑向北急奔。 高大的汗血宝马在雪地里奔腾起来,竟然都快赶上了平常时节的蒙古马奔跑。 “快看,是赤虎的,副帅来了。” “快去禀报大帅。” 归化城外,一骑飞奔而来,老远就被城墙上的哨兵发现,而且还一眼就认出了是赤虎,实在是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高大的枣红马,太显眼了。 赵锐急匆匆来到冰城门口时,马英正好翻下马。 “英姐,你怎么来了?还一个人骑赤虎来?”赵锐上前紧张的问道,他知道马英竟然一个人急匆匆的杀来,肯定是出大事了,并没有责备她擅离职守。 “二郎,鞑子昨天从宣府破关而入了。”马英俏脸通红,吐着白雾急道。 “什么?妈的,这下好了。” 赵锐大惊失色,这阵子鞑子的大军徘徊在宣府以北不敢前进,自然瞒不过他们的夜不收。 周围的士兵和军官同样脸色大变,都围了上来,因为他们都是朔州大同地区的。 “二郎,我是来请示出兵去救援的,好了,我走了。”马英说着就要再次翻上马。 “等等,你先别急。”赵锐赶紧一把扯住她。 此时也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不过脸色依然黑的都快滴出了墨,他不知道老卢在搞什么鬼。 就是因为相信他的能力,所以才又是贷款,又是借粮,毕竟没人比他更合适镇守大同宣府了。 谁曾想还是搞砸了,早知这样,上次从草原返回时,就直接将他架空,将大同和宣府清理一遍。 “我能不急嘛?朔州留了多少兵马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将皇太极的儿子都抓了,鞑子肯定会去朔州报复的。” “大帅,末将愿随副帅前去救援。” “末将也愿前往。”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还嫌不够乱是吧。”赵锐暴喝一声。 一帮急昏了头的军官和士兵顿时安静了下来,脸上依然露出焦急的神色,眼巴巴的望着马英。 “英姐,我比你更急,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何况这天眼看就要黑了,今天肯定是回不去的,井坪堡的城墙重新加固加高过,配合轰天雷,鞑子哪怕再多,也休想轻易攻下来,所以并不需要急于一时。” “可是轰天雷都运到草原来了,朔州只留下了一小部分,要是鞑子死攻,要不了多久就会用完,到时候肯定守不住。”马英一脸的担忧和着急。 赵锐脸色也沉了下来,这阵子为了应对鞑子来袭,坚守冰城,几乎将朔州的粮食和火器都快运光了。 赵锐沉思了一下问道:“英姐,你那里整编了多少骑兵,他们况怎么样?” “剔除老弱,共整编了四个营两万人,大多都愿意为我们效命,只有极少数人还有些抵触,这些人我会留下来的。” 马英以为赵锐是担心那些蒙古骑兵靠不住,所以赶紧答道。 “嗯,你那里有两万,我这里有一万五,虎哥那里应该也有一万五,大牛那里有五千,加上土默特本部的那三万骑,和骁骑营,极风营,勉强能凑足十万骑兵,第一镇和陷阵营,豹字营加起来还剩下两万人,咱们的总兵力并不会比鞑子弱。”赵锐点点头,自顾自的盘算道。 “二郎,等将这些大军集结完毕,最低恐怕也得三天时间,还是让我连夜赶回去,先带着骁骑营和整编的那四个蒙古营去救援吧。” “不,这时候咱们去救援朔州,只会疲于拼命,失去主动,所以与其去救援朔州,不如集结大军向东压去,那皇太极绝对会召回入关的所有兵马,和咱们决一死战,到时是战,还是不战,就由咱们说了算。” 赵锐摇了摇头,一咬牙道,这个时候去救援朔州大同绝对是不明智的,兵力少了不管用,兵力多了又会分散。 眼看再有个把月,冰城就要融化,哪怕将鞑子赶出去,他们也有了粮草,所以想要他们不战自退,已经不可能了。 竟然无法退他们,用砖石建城也来不及,想要保住河地区,就只能迎战。 “啊!二郎你是说咱们要主动出击去和鞑子决战?”马英诧异道,其他人更是面露震惊。 “不错,趁着鞑子现在分兵南下,咱们不快速集结兵马迎上去,一旦等冰城融化,势必会被他们各个击破,最起码也会被他们抢去大量的人口牲畜。” 赵锐点点头,四城分散四方,没有了冰城的庇护和约束,说不定各部落就会返水,起码土默特本部就会起歪心思。 毕竟到时候要应对鞑子大军,他不可能留下太多的兵马看守那些老弱牛羊。 所以趁现在冰城还未融化,那些老弱牛羊还被关在城中,不裹挟那些蒙古勇士去和后金拼命,更待何时? “可是鞑子这次足足有十二万大军呀,还全都是骑兵。” “英姐,真正的后金鞑子绝对不多,大多也是蒙古骑兵,其实和咱们差不多,而且相比起全骑兵,咱们步骑结合,再配上炮兵后勤兵更占优势。” 赵锐见马英都是这副反应,也是叹了口气,解释道。 显然后金鞑子十多年来的虚张声势,再加上百战百胜,已经在所有明朝人心中留下了影。 这种影,光靠宣传和洗脑是无法彻底消除的,必须要打一仗。 “二郎,你说的对,真正拼杀起来,我的骁骑营并不会比后金鞑子弱,我这就回去集结兵马,然后咱们杀过去和他们决一死战。”马英一握拳头,浑都充满了战意。 “嗯,不过,想要土默特本部和咱们一起出兵,恐怕有些困难,毕竟咱们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 这样好了,明天我亲自去一趟,大不了签一份正式的盟约,以后再慢慢蚕食同化。” 赵锐摸着下巴道,其实心里也没多大把握,将土默特本部绑在战车上。 因为这种况,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会选择按兵不动,何况卜失兔那家伙还精通汉文化,肯定听说过,坐山观虎斗,鱼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类的话。 第227章 以退为进 第二天,天还未亮,赵锐就带着一队骑兵向西奔去,马英同样单人独骑返回镇虏卫。 赵锐走后,驻守归化城的部队就开始动员,做着出征前的准备。 第一镇在归化城只留了一个步兵营,四千后勤人员,半个炮兵营,和刚组建不久的天狼营,以及一万蒙古骑兵,共两万多大军。 同时赵锐也派出快马前往东胜卫传令,让赵虎率领的大军前往归德冰城集结。 由于时间紧迫,担心朔州会坚守不住,赵锐并没有让归化和东胜的大军等他,而是准备完毕后就立即出发。 这次,三座城的蒙古男人,下至十四岁,上至六十岁都会被带走,所以三座城都只留下了上百名赵家军看守。 不过,蒙古女人也是有些战力的,为此,又留下了三千土匪和一千五百名汉兵协助防守,其他的民夫和土匪都是要随军出的。 各城的粮食和草料也都留了一些,只要有吃有喝,相信是没人会造反的。 因为这一个月来,经过赵家军那些宣传人员的洗脑,这些蒙古人都对汉人描绘的未来充满了向往。 刚开始一些蒙古人可能还有些警惕和防备,怀疑汉人是在骗他们。 可一个月来,城中的人吃喝都不分彼此,每晚都会举行聚会,摔跤跳舞杀羊烤,汉人和蒙古人相处的相当融洽。 有些年轻的蒙古女子,甚至已经和赵家军的士兵私定了终,赵锐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大肆鼓励。 可以说四座冰城虽然只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但起到的作用还是巨大的,如果像原先预料的那样能坚持两个月,效果只会更加显著。 除了马英回去的有些晚,加上镇虏卫的人数最多,筹备完毕后天色已黑,只能第二天再出发,归化和东胜都是下午就开拔了。 而赵锐经过一天的急行,每人跑死了三匹马后,终于抢在天黑前抵达了五原。 土默特本部在黄河边同样造了一座庞大的冰城,规模比归化冰城足足大了一倍,远远望去颇为壮观。 本来族中的许多人都反对劳师动众,建一座只能维持两个月不到的冰城,但卜失兔度态却非常坚决。 因为如果他们不修城,万一后金来了,汉人和前的部落都躲进了城里,后金肯定会来抢他们,所以得知汉人修城后,卜失兔就知道,他们也不得不跟着修。 土默特本部并不是所有人都窝在城中,而是有五六万人都居住在城外。 得知赵锐亲自来了,还只带了十余骑,卜失兔也是诧异无比,但依然带着部落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亲自将赵锐迎进了大帐。 “王爷,上次不得已隐瞒份,还望勿怪呀。” “哪里,哪里,只是没想到赵公子就是名满大明的赵少保,上次怠慢之处,还要请赵少保多多见谅。” 卜失兔拱了拱手,心里也是感慨,若是上次知道赵锐就是那位赵家军的赵少保,他肯定不会那般敷衍。 其他贵族虽然早就从兰朵儿那里得知了赵锐的份,但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汉家少年郎,就是统帅几万赵家军只花了一月,就将前各部落平的那个赵少保,不由的都仔细打量起来。 待双方坐定,又寒暄了几句,赵锐就端起酒碗道:“王爷,此次咱们结盟可谓是大获全胜,不但一举驱逐了后金,还将豪格生擒活捉,来,这杯我敬大家,庆祝此次的胜利。” “好!” 卜失兔和其他人虽然心里都五味杂陈,但也都挤出笑容,纷纷端起酒碗。 “赵将军,你大老远跑来,不会就专门为了和我们庆祝胜利吧!” 兰朵儿擦了擦嘴角的马酒好奇的问道,其他人同样盯着赵锐,都有些警惕。 包括卜失兔直直的盯着赵锐,他硬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赵锐此次前来的目的。 如果是来谈判,要他们土默特部臣服,赵锐完全没必要亲自来,随便派个人来就可以了。 赵锐收敛了神,一抱拳不紧不慢的道:“王爷,还有各位,实不相瞒,后金的援军已经到了,还是皇太极亲征,整整十二万大军。” “嘶!” “什么?” “十二万?” 两侧的蒙古首领们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个个脸色巨变,由于离得远,土默特本部对后金的一举一动并不清楚。 卜失兔脸色同样有些难看,想了一下问道:“赵少保,不知后金的大军现在到哪里了?” “宣府以北。”赵锐如实答道。 “赵少保不愧是大明的名将,一招坚壁清野,后金果真不敢贸然进军。”卜失兔一听顿时放松了不少。 “确实有效,不过鞑子现在已经不缺粮草了,相信不大军就会压过来。” “嗯?赵少保的意思是…后金南下入关抢到了粮草?”卜失兔一塄,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试着问道,同时也想明白赵锐为何亲自来了。 “赵将军,你不是说宣府和大同的防线固若金汤吗?怎么还会让鞑子攻进长城?”兰朵儿撇了撇嘴。 “是的,本将军是说过固若金汤,但还有一句话,叫做百密总有一疏,本将军昨已经接到了圣旨,所以不得不率赵家军回京勤王,此次来就是履行当初的约定,通知王爷尽快接收归化城和各部落的牛羊人口。” 赵锐点点头,然后无奈的道。 “大好了。” 两侧的贵族们眼睛都是一亮,兴奋不已,有的还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 唯独卜失兔眉头紧皱,神凝重,一摆手制止了亢奋的人群,看着赵锐沉声道:“赵少保,当初我们可是有约定,后金一旦来袭,双方要一起应对,你们赵家军怎么能出尔反尔?” “不错,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为什么不早点将人口牛羊交给我们?” 两侧的贵族首领们也都冷静了下来,个个愤怒无比,跟着叫嚣道。 这种况,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赵家军跑了,后金一杀到,他们土默特部肯定得完蛋。 他们已经背叛了后金一次,连投降的机会恐怕都不会有,而联合前各部落和后金决一死战,时间上又来不及了。 “各位,本将军也知道这样做不厚道,奈和皇命难违呀。” 赵锐一脸的不舍,朝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然后起道:“王爷,在下还要连夜赶回去,就此告辞了,还请尽快派兵前来接收。” 第229章 大军云集 古代和亲,确实是最快拉近双方关系的不二法门,相比起那一纸盟约,卜失兔显然相信结亲更靠谱一些。 这不,第二天,足足凑出了三万五千勇士,人人都是双马,几乎将土默特本部的老底都赌上了。 “兰朵儿,以后到了大明可不能再像在草原一样由着子胡来知道吗?” “汉人讲究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今后一定要听你男人的话。” “知道了阿爸,相公说了,我以后只要愿意,就随时可以回来看你们,还可以骑马箭。” 兰朵儿抱着卜失兔的胳膊,开心的真如一朵花似的,自从上次去了一趟朔州,她就对汉人的生活十分的向往。 “嗯,他们汉人对自己的女人一般都很好,他又是读书人,今后你只要多给他生些儿子,他会更疼你的。” 卜失兔笑着点点头,不由的又嘱咐了一句,显然对汉人非常了解,知道赵家只有赵锐这么一个独苗,只要女儿生了儿子,那怕今后任一些,也没多大关系。 “朵儿,要不你就别去了吧?” 赵锐走了过来关心道,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毕竟一头牛都没花,就将土默特本部最漂亮的花朵摘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昨晚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兰朵儿却是急了,显然也是个好战分子。 “兰朵儿,刚刚阿爸怎么跟你说的?听你相公的话,留在部落。”卜失兔立即就板着脸道。 “相公,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可以骑马的,我们蒙古女子可没有你们汉家女子那般金贵,你就让我去吧。” 兰朵儿脖子一缩,只得上前抱着赵锐的胳膊哀求道。 “好吧!既然可以骑马,那就一起去好了。” 赵锐见她一脸天真无邪,虽然比他还要大点,但明显还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女,也只得苦笑的点点头。 “太好了。” 兰朵儿顿时就欢喜的又蹦又跳,冲向了自己的大白马,一个翻就爬了上去。 卜失兔见赵锐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倒是松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赵锐又和卜失兔告别了一番,表示此战,他有很大的把握,等打败后金后,聘礼也会补齐的。 对聘礼卜失兔倒是非常的放心,并没有提出要什么,他知道按照汉人的习俗,以及赵锐如今的份,聘礼绝对不会比当初皇太极给豪格提亲时少。 而朔州赵家的富裕他从女儿那里也听说过,所以才放心让女儿先拜堂洞房。 不多时,牛角声就吹响,三万多大军浩浩的向东奔去,土默特部的老弱都是满脸的不舍,更多的却是担忧。 卜失兔年纪大了没有亲自去,而由大儿子托哈带队,心里同样也非常担心,但他知道为了土默特部的未来,必须要拼一把。 大军第二天就抵达了归化,赵锐也没耽搁,一路疾行,第三天就追上了先行出发的大军。 两军会合后,第四天下午就抵达了归德冰城,而第五天,马英和赵虎也带着大军先后抵达。 一时间,不大的冰城外,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战马的嘶鸣声。 赵锐站在城头,望着四周绵绵的帐篷群,是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他将指挥十万以上的大军。 而忐忑的是不知该怎么指挥这十多万大军,尤其八成还是骑兵,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可不是防守战,而是双方二十多万大军野外决战,虽然嘴上一直对众人说,他们骑炮步兵结合,比全骑兵占优势,可到底怎么配合,他心里至今都没底。 毕竟配合的好确实占优势,配合不好,那就得完蛋,吃了败仗蒙古人可以骑马逃走,可赵家军的步兵绝对的全军覆没,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传令各营主将,大帐议事。” 赵锐深吸一口气,就丢下一句,转朝城中的中军大帐走去。 归德冰城最小,冰墙却是最高大,依湖而建,城中加起来也才三万多蒙古人,除了用木头搭建的简陋马房,人依然是住在帐篷里。 赵锐坐在大帐中的主位上,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各营统领和土默特部的首领才全部到齐,足足四五十人。 “拜见大帅。” 赵家军这边马英带头,全部站在了左侧,齐齐抱拳行礼道,右侧是以托哈为首的十多名土默特部首领,见状,也纷纷将右手的拳头放在左上,稍微一弯腰。 “嗯!” 赵锐点点头,也明白为何古代要擂鼓聚将了,这兵马一多,将领一多,派人挨个去通知确实太麻烦。 “诸位,此战关系草原的未来,关系左翼部落的生死存亡,所以只许胜不许败,传令全军,赵家军杀敌一人,赏银五两,杀敌两人,赏银十两,并晋升一级。 蒙古勇士,杀敌一人,赏牛一头,羊五只,十亩草地,不计上线,杀多少,赏多少,超过十人者,再赏美女一个,赐大明百户出。” “嘶!” 赵锐话音刚落,帐中就传出一片吸气声,尤其是土默特部的那十多名首领,眼睛都红了。 兰朵儿见哥哥给自己打眼色,赶紧站出来道:“相公,我们土默特部也一样吗?” “当然一样,还有以后在军中要叫大帅。”赵锐点点头,提醒了一句,心里却是嘿嘿直笑。 四座冰城中的牛羊马匹现在可全是他的,那些贵族的女儿妻妾,同样也是他赵某人的,想要就拿战功来换。 “是,大帅。”兰朵儿吐了吐舌头,退了回去,她也知道汉人军中的规矩多,动不动就会杀人,不像他们蒙古人打仗那般随便。 托哈和十几位土默特部的首领都是大喜,赵家军这边却是如见鬼似的盯着兰朵儿,又看了看赵锐,马英更是双眼喷火,若非忌惮这里是中军大帐,怕是早就暴走了。 赵锐给了她一个待会儿再解释的眼神后,就询问了一下各营的况。 赵家军这边共有七万骑兵,除了骁骑营,极风营,全部是汉人,天狼营底层军官是汉人,普通士兵是蒙古人外,其余11个营全部是由蒙古人组成,只有营统领和大队长是汉人军官,所以这11个营掌控非常有限。 加上土默特部的三万五千人,和陷阵营,豹字营,以及第一镇,全军光战斗人员就有十万骑兵,两万多步兵,若算上后勤人员,怕不是得有十五万大军。 而粗细粮也还剩下二十万担,草料三万担,足以让十多万大军吃上三个月,可以说实力已经超过了后金鞑子。 最后为了更方便指挥,赵锐将骑兵又划分了一下,土默特部的三万多人,由托哈自己指挥。 那11个蒙古营一分为二,马英统领六个营三万骑,吴大疤子铳领五个营,加上自己的天狼营,同样是三万骑。 这九万多骑兵都是可以骑的,大多都没有棉甲,而骁骑营和极风营由于不会骑,擅长冲杀,所以必须要区分开来,最好伴随步兵作战。 至于作战计划,赵锐并没有和他们商量,只是宣布明立即进军。 因为具体的作战方案他自己都还没想好,说白了就是不知道怎么打,所以他可不相信这帮大字都不是几个,兵书都未看过一本的统领首领,能提出十万人规模以上的战术战略。 第230章 主动出击 待众人都退下,大帐中只剩下两人后,马英是在也忍不住,立即就冲上去,看着赵锐质问道:“二郎,刚才那蒙古丫头为什么叫你相公?” “这个,说来有些话长…”赵锐没管她那一副要杀人的眼神,苦笑一下,就将她拉到怀里,解释起来。 马英有些扭捏的任由他抱着,虽然没有反抗,但脸色依然带着怒气,听完后更是破口大骂道:“太不要脸了,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好了,英姐,别生气了,无非就是多个通房丫鬟罢了,反正我又不吃亏,朵儿怎么说也是土默特部的第一美女,虽然无法和英姐你比,但和兰儿她们还是有的一拼的,呵呵!” 赵锐摆摆手,变相的夸了她一句,没办法,大战在即,要是这妞撂挑子那就麻烦了。 毕竟蒙古勇士都崇拜强者,纵观全军也只有马英骑着汗血宝马,能在马背上打赢蒙古最强的勇士,箭法上也不落下风,所以她带来的那些蒙古骑兵,也最是听话。 “哼!便宜她了。” 果然,马英听了,不但气消了不少,心里还喜滋滋的,只是冷哼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决定有机会私下里教训教训那兰朵儿。 “英姐,你要是心里不快,不如咱们今晚也先洞房,将事儿办了?”赵锐见她还愤愤不平,直直的盯着她,说着就要起抱着她朝后面走去。 “这种无媒苟合的事,岂是良家女子所为,哼,也就他们这种不知礼数的外族女子才做得出来。” 马英被他看得脸红心跳,心里也是有些纠结,但还是挣脱了赵锐的魔爪,丢下一句,大步向外逃去。 看着她的背影,赵锐也是苦笑,他知道这妞看似毛毛躁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实则非常心高气傲,对名分看得极重,否则也就不会每次关键时刻总是不让他得手,就是担心将来做妾。 其实赵锐不知道,马英除了心高气傲外,还有些自卑,尤其是随着赵锐的官儿越做越大,心里的自卑就越强。 毕竟兰朵儿的父亲好歹也是大明册封的王爷,刘小姐也是官宦人家出,而他和妹妹却始终是马匪出,虽然赵锐从未在意过,但不代表旁人不会说三道四。 如果赵锐说要纳她为妾,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偏偏赵锐又说要娶她为妻,这就使得心里更加的自卑,压力也非常大,觉得配不上赵锐,所以对赵锐也是更加的言听计从。 当赵锐的命令传达到全军后,十多万人都沸腾了起来,尤其是蒙古勇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举着弯刀是嗷嗷直叫。 无论是牛羊,还是草地对他们都有着致命的惑,更惑的还是贵族美女,和大明的百户出生。 如今的大明还是很坚的,能得到天朝上国册封官职,对周边的外族仍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百户,也代表着大明王朝的认可,按照草原的习俗,那就是已经跻了贵族之列,毕竟漠南蒙古受汉文化影响最重。 第二天,大军吃过早饭后,马英就带着三万铁骑作为前军开路,先行一步。 其次是中军主力,三万余土默特部打头,然后是步兵和三万多后勤人员,骁骑营和极风营一左一右护卫两侧。 中军规模最为庞大,足足有九万之众,两万多辆简陋雪橇,和两千多辆装人的雪橇,携带的粮草弹药,辎重帐篷无数,队伍连绵二十余里。 最后才是后军,由吴大疤子带领三万铁骑后,三军共十五万人马,浩浩的向东杀去。 归德冰城只留下了千余人看守老弱牛羊,粮草物资也几乎都带走了,赵锐知道草原作战不比内地。 在对方全部都是骑兵的况下,分兵出击那就是自寻死路,一切谋诡计同样也行不通。 只有将十多万大军紧紧的捏成一个拳头,狠狠的砸过去,那怕不能砸死对方,也要砸他个两败俱伤。 之所以这样急吼吼的就杀过去,赵锐也是抱着侥幸心理,万一皇太极自大,以为凭借留在草原上的四万兵马,就能对付他的大军,那就好看了。 只要将草原上的四万人马杀溃,关内的鞑子就将被堵在长城里面,成为瓮中之鳖,哪怕人数再多,战斗力再强,最后也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一厢愿罢了,因为只要稍微懂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犯这种错误,何况还是皇太极这种有着长远战略目光的人物。 事实也确实如此。 得知赵家军在归化城外集结,兵力可能高达十万,皇太极是又惊又喜,立即就派快马给多尔衮和莾古尔泰传令,一刻都没有耽搁。 “报…” “启禀大汗,赵家军于昨早晨已经开拔,正向东杀来。” “好快的速度呀,再探,一定要将对方的骑兵和步兵人数搞清楚。” “是!” 皇太极一摆手,脸上虽然装作很轻松,但心里却是有些凝重,看着边上的范文程问道:“范先生,看来此次赵家军来者不善,与我大军在宣府以北决战呀,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回大汗,如今对方的兵力不详,战力不知,我军也只有以逸待劳,等入关的大军返回后,再行谋划,不过,对方竟然敢主动出击,想必实力并不在我军之下。” 虽然范文程在后金的地位低下,但皇太极却是非常的尊敬器重他,几乎大小事都要问计于他。 “嗯,先生言之有理,不过本汗始终不相信,短短两月,那赵锐就能驱使整个河地区的蒙古人为之卖命。” 皇太极点点头,然后缓缓说道,他们后金发了十几年时间,威利,联姻拉拢,才彻底征服右翼所有部落。 所以很是怀疑赵锐那些大军的虚实,但如果赵锐没有大量的蒙古骑兵为之卖命,又如何敢主动进军? 随即皇太极就派出了两万骑兵,前去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顺便洗扰延缓对方的进军速度,为关内的大军回援争取时间。 第231章 难啃的硬骨头 朔州,井坪堡外。 放眼望去,四面城墙下全都铺满了尸体,大战整整持续了七天。 让多尔衮和所有人都没想到,原先以为轻松就能踏平的小城,竟然是一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 七天下来,不但死伤了八千多勇士,还看不到丝毫破城的迹象,导致士气跌落到了谷底,各部落都不想打了。 刚开始,攻城的还全是蒙古人,到了后来,多尔衮也不得不派出正白旗和镶白旗的人马上。 虽然只是伤亡了几百人,但阿济格和多尔衮依然心疼的要死。 “多尔衮,那帮家伙都吵着要分兵,现在怎么办?” “皇太极明显从汉人那里早就知道赵锐的老巢不好打,故意坑我们哥俩。” 阿济格知道冲锋陷阵弟弟不如他,可论出谋划策他远远比不上多尔衮。 “这倒不至于,八哥不会拿这种大事来对付我们的,不过要是咱们攻不下井坪堡,他也肯定会借机治罪的,回去多半得脱层皮。” 多尔衮摆摆手,同样恨声道,他知道皇太极本意确实是想让他们快速拿下井坪堡,然后绕到太原去将赵家军的根基端了,谁承想这井坪堡竟然这么难啃。 “气死老子了,皇太极那混蛋太险了,莾古尔泰在宣府发财,咱们都没捞到,还死伤这么多人,干脆直接绕道杀往太原去算了。” 阿济格狠狠的骂道,恨不得将皇太极碎尸万段。 “绝对不行,那卢象升可不是饭桶,不拿下这座小堡就贸然绕到南下,太危险了。” 多尔衮赶紧摇头道,虽然这几天他也派出几支小部队从那段长城的缺口南下,但只是侦查一下而已,真要大军全部南下,就必须要拿下这座井坪堡。 “那怎么办?就是我们想继续打,那些蒙古人也不会听我们的了,刚才他们已经在商量,准备去朔州附近打几座堡庄。” “那就让他们去吧,暂缓进攻,大军休整两天。” 多尔衮无奈的道,其实他同样也不想打了,但对于那位八哥的手段,他是打心底里敬畏,一直都非常小心翼翼。 因为他知道,以前皇太极之所以重用他们兄弟,无非就是利用他们打压代善,阿敏和莾古尔泰三人。 如今阿敏已经完蛋了,代善在皇太极面前也连都不敢放一个,莾古尔泰更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现在汗位彻底稳固,他和哥哥不但没有了利用价值,反而成了威胁,如果这次死了这么多人,一点战功都没取得,回去绝对得脱层皮。 相比起多尔衮进退两难,堡中的人却是信心十足,就连马韵儿晚上睡觉都踏实了。 刚开始两天,堡中确实人心惶惶,都非常害怕,尤其是手雷和轰天雷用完后,所有人都绝望了。 但害怕过,绝望过,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所有人都选择了豁出命去,而不是等着被屠杀。 城中有一万多匠户,事先赵家堡的库房里存的冷兵器,都被第一时间就转移到了井坪堡,所以堡中兵器并不缺。 在危急关头,根本不需要马韵儿和赵家军动员,壮年男子纷纷拿着大刀长矛上墙防守,少年则是拿着手铳,个个悍不畏死,爆发出了强大的决心。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被鞑子攻进来,他们的妻儿都会遭殃,刚过了两年好子,没人会甘心的。 结果不言而喻,蒙古鞑子跟着后金入关是来发财的,而不是来送死的,没有哪个部落会让勇士去拼命。 加上攻城器械,除了梯子仍然是梯子,导致进攻力度一天不如一天,最后更是不愿再打了。 反观堡中的人,扛过了最凶猛的那波进攻后,战力是一天比一天强,信心也是一天比一天足。 加上堡墙都被水泥加固过,城中粮食兵器充足,又有水井,所以大家都相信,哪怕鞑子打上半年也别想攻进来。 “二小姐,鞑子撤退了。”一名中校尉,一脸兴奋的向大厅冲来,老远就大喊道,正是留守井坪堡的赵家军第一镇,第三营第十大队的队长王六。 “王队长,你是说鞑子撤退了?”马韵儿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两旁负责后勤工作的几位小姐也都惊喜不已。 “是的二小姐,刚刚鞑子突然就撤退了,而且走的还十分仓促…” 马韵儿没等他将话说完,就快步朝外走去,来到城墙上时,果然就见几万鞑子正在撤退。 待鞑子全部撤走后,墙上顿时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就连一些女子,都挤上了城头跟着又蹦又跳。 “快,王队长,花,快派人去救火。”马韵儿同样激动不已,随即就发现女子学堂燃起了大火,赶紧叫道。 “二小姐,还再等一等吧,以免中了鞑子的计。”王六想了一下道。 “嗯,那就再等等。”虽然着急无比,心疼女子学堂,但马韵儿还是点点头。 又等了半刻钟,见鞑子真的撤走了,马韵儿才命人打开堡门,先派了一百多人前去救火,好在女子学堂大部分都是砖瓦水泥结构。 … 多尔衮带着骑兵来到朔州城外后,没做丝毫停留,直接北上,心里暗暗庆幸,皇太极的命令来的太及时了。 可吴克善和其他各部首领们却是怨气滔天,这次跟着多尔衮南下,可谓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虽然有许多首领都心有不甘,想要去打几个庄堡弥补一下损失,但皇太极的命令太过吓人,所以都不敢再耽搁。 此时,大同地区的天气已经比草原要暖和了许多,地上的积雪正在融化,只有薄薄的一层了。 速度比来时快多了,只是下午就奔到了大同,然后大军转向东北,快速的远去,所过之处,仿佛发生地震一般,根本就没有明军敢出城拦截。 大同城墙上,一众文武官员看着远去的鞑子,都是面露喜色。 大同总兵试着说道:“大人,鞑子怎么突然撤退了?难道井坪堡被他们攻破了?” 王灿立即摇头道:“不可能,昨天探马还回报,井坪堡固若金汤,鞑子已经尽显疲态,何况若是鞑子真的攻破井坪堡,就更加不会撤退了。” “传本督军令,开城追敌!” 一直默不作声的卢象升突然大喝一句。 “啊!总督大人是不是在等等?” 众人吓了一跳,大同知府赶忙劝道。 “不必!”卢象升一摆手,态度十分坚决,心里却是焦急无比。 都这么多天了,赵家军的援军还未到,今天鞑子又匆忙撤退,唯一的解释就是赵家军没有选择入关回援,而是很有可能东进。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收复宣府,然后集结兵马,出关去参战。 否则光凭赵家军的三万多大军,是万万打不过鞑子十多万大军的,一旦赵家军在草原上全军覆没那就完了,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呀! 第233章 不战而胜 寒冷的夜。 赵家军的主帅大帐中,灯火通明,火盆烧得旺盛,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赵锐端坐在上首,看着左右两侧的一众将领,有点飘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豪,仿佛只要打赢这仗,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了。 好半响,才压制住这种亢奋的心,缓缓说道:“大家都各抒己见,说说对这次战事的看法吧,说的不好也没关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好一会儿,赵虎才起道:“大帅,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打。” “只要大帅一声令下,末将就与后金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赵家军这边都是争着表决心,由于军中多了几万蒙古人,所以大家都是自动将鞑子一词屏蔽了。 “嗯。”赵锐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失望,他本意是想让手下发表一下对此战的看法,也就是怎么打,谁承想都是一群不动脑子的主,于是又将目光看向了右侧。 “托哈大哥,你们有什么看法没有?觉得这仗该怎么打,都可以说说嘛!” “大帅,没说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托哈就带着我土默特部的三万五千勇士冲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绝不后退。”托哈脯拍得砰砰作响。 “对,杀他个片甲不留,将牛羊马匹都抢过来。” “好,军心可用,不过,此战想要获胜也并非易事,还得好好谋划一下才行。” 赵锐大喝一声。 “二郎,怎么打你就直接说吧!”马英子急,见赵锐东拉西扯,于是站起来说道。 众人也都直直的望着赵锐,显然都将赵二爷当成了战无不胜的绝世名将,包括托哈等一众土默特部的首领。 没办法,实在是赵家军的战绩太吓人了,自从前年南下平叛,就百战百胜,无一败绩。 去年冬季,更是用了一个月,就将明军一直视若虎狼的蒙古骑兵,如摧枯拉朽般的平了。 所以在赵家军的将领和士兵心目中,早就将赵锐当成了第二个戚继光。 就连河地区的蒙古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否则卜失兔就不会赌上全族的未来了。 赵锐知道他们的想法,但他同样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把刷子,打流民军只要有钱有粮,并不难。 打蒙古人,那是在冬季打在了他们的软肋上,看似轻松如摧枯拉朽,其实他足足筹划了大半年,耗费钱粮物资无数。 有这样的条件,随便换一个有能力的将领来指挥,同样能做到,可以说他这个所谓的名将,完全是用钱粮堆出来的。 而以前无论是打流民军,还是北征蒙古,都只能算得上是打巧战,可这次却没有任何取巧的可能,是一场实实在在的硬仗。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赵锐也知道,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绝世名将,但现在他都必须要装成绝世名将了。 于是起背着手,高深莫测的道:“此战想胜,在于不战。” “啊!” “不战?” “这…不战怎么胜?” 满心期待的众人都是惊掉了下巴,顿时就炸了锅。 “不错,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胜,想要战胜对方,就先要搞清楚敌方的优势和劣势,以及我方的优势和劣势。” 赵锐点点头,没理众人那诧异不解的神,继续忽悠道:“首先咱们来分析一下敌方的优势和劣势,敌方的优势在于全是骑兵,两万后金铁骑更是所向披靡,善于野战冲杀。 而弱势就是没有后勤补给,完全依赖于这次抢来的粮草,加上战马众多,消耗巨大,各部落人心不齐,所以不可久战。 反观我军优势则在于,粮草充足,南靠长城,可以随时从关内补充粮草物资,还有坚固的营地,犀利的火器和各种后勤人员。 综合以上敌我双方优势和劣势,若决战,胜负实在难料,即便能胜也是惨胜,败则可能全军溃败。 而我军要是不战,坚守营地,短则两月,长则半年,敌军必将缺粮,不战自溃,届时我大军再趁势压上去,各部落的牛羊人口美女就都是我们的,这就是我汉人兵法的最高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 “大帅英明!” 赵家军这边听的都是如痴如醉,频频点头,土默特部的首领们则是大声叫好,不用勇士们直接拼杀,就能打赢对方,还能抢牛羊女人,自然是万分愿意。 “相公,还是你们汉人厉害,照你这么说,咱们几乎赢定了。” 兰朵儿一脸崇拜的望着赵锐,眼里全是小星星,显然被赵锐的这一说辞折服了。 唯独马英这个好战分子,皱着秀眉,等众人都安静下来后,才说道:“二郎,你这法子好是好,但若是咱们坚守营地不出,后金分兵绕道去河劫掠,那时冰城肯定已经融化了,如何是好?” “是啊!咱们的勇士可都集中到了这里呀!” 马英说完后,众人也都冷静了下来,一脸担忧的望着赵锐。 “这个本帅早就想到了,放心吧,只要皇太极不傻,就绝不敢分兵的,因为我们有坚固的营地,而他们却没有。 如果他敢派一万骑兵绕道,我就派两万,他派三万,我大军就直接压上去和他决战,此时双方总体实力可谓是相当,他分出多少兵力,我们的胜算就要高出多少。” 赵锐一摆手,信心十足道。 果然,众人听了,都放下了心,可马英却是不甘心又站出来道:“二郎,既然他们的营地不如咱们坚固,白天我也查看过了,不如晚上我们去偷营,先派少量的步兵偷偷的去打开缺口,然后骑兵从缺口处冲杀进去,绝对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尸横遍野…” 马英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就差没手舞足蹈了,众人也都是眼睛一亮,唯独赵锐头摇的像拨浪鼓。 “太冒险了,两军营地离得这么近,又是在广阔的平原上,哪怕是在晚上,稍微有风吹草动,对方也能察觉,中埋伏的风险太大了。” “要不这样好了,我带三万骑兵和两千步兵去试试看,一有不对就马上撤回来,万一真的突袭成功了…” “够了,英姐,去试一试,这是一名副帅该说的话吗?偷袭这种战术,只有在敌强我弱的况下,才不得已为之,我们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冒这种险。” 赵锐脸一板训斥道,始终觉得还是用钱粮来拖死对方安全稳妥一些。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马英嘟囔了一句,坐了回去。 “好了,此战只要咱们坚守不出,最后必将大获全胜,你们回去后将本帅刚才的话,必须清晰的传达给每一位士兵,知道吗?” “是,大帅。” 众人赶紧起应道,然后陆续的出了大帐。 第234章 雷声大雨点小 一连三天,赵家军都没有丝毫动静,这让对面大营中的皇太极和一众后金鞑子有些坐不住了。 其实赵锐怕输,皇太极更怕,但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打仗不比平常,无论是人和马,消耗的粮食都要多一倍。 “大汗,那赵家军明显就是不敢和我们开战,这才窝在营中不出,我看也别商量了,干脆明天直接杀过去,踏平他们的营地。” “不错,汉人都是胆小如鼠,哪里真的敢和我大金勇士野战?” 汗帐中,莾古尔泰和阿济格对皇太极这三天来的谨慎,都是有些不耐烦了。 “范先生,你认为那赵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何三天来都没有丝毫动静,难道是真的惧怕我八旗的兵锋?” 皇太极没理两人,而是看着范文程问道,这种双方二十多万大军会战于野外,他也从来没打过,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毕竟对方可是号称大明朝第二个戚继光,光那军营布置的就让人琢磨不透,看着吓人的,所以不得不谨慎小心。 “回大汗,那赵锐惧怕我八旗的兵锋,那是肯定的,不过,从这三天来的况,和对方大营排列来看,学生估计,那赵锐恐怕是想活活拖垮我十余万大军。”范文程一脸凝重的道。 “范先生的意思是,那赵锐想要学司马懿?” 皇太极眉头一皱,其他人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三国演义他们早已背的滚瓜烂熟,所以范文程一说活活拖垮,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的大汗,对方依靠长城,粮草运输非常方便,而我军却无法再南下劫粮,从盛京运过来,路途又太过遥远,消耗之大根本就无法承受。” “胡说八道,这次老子足足抢了十万石粮食,六万担草料,足够大军敞开了吃两个月。” 莾古尔泰不屑的哼道,还得意的撇了多尔衮和阿济格一眼,像是在嘲笑哥俩,都没捞到,还损失了几千人马。 “五贝勒说的是,我大军两月之内粮草确实无忧,但三月或者半年,甚至一年,我军又去哪里筹集粮草?” “什么,一年?” 众人都被吓到了,连皇太极脸色都有些动容。 好半晌,阿济格才跳出来道:“姓范的,赵家军人比咱们只多不少,十多万大军一年起码得消耗百十万石粮草,我就不信他赵锐能筹集那么多粮草。” “大汗,据说那赵锐富可敌国,去年秋收山西南部大获丰收,七成的粮食都落入了他的口袋,加上赵家庞大的商队,想要维持十多万大军一年所需开销并不难办到。” “嗯,看来那赵锐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皇太极点点头,山西的况,他从范王几家商人那里早就了解到了。 搞清楚了对方的意图,皇太极也知道,他们是拖不过赵家军的。 既然知道了对方不会主动进攻,那就只能去攻打营寨了,否则就只能这样一直干耗下去。 翌,吃过早饭后,十万骑兵就在营外集结,然后缓缓地向西压去。 骑兵过万,无边无沿,更何况还是十万骑兵。 放眼望去,宛如一道长二十多里,纵深达到两三里的滔天巨浪,向西不断的蔓延。 赵家军营地里,早就严阵以待,赵锐站在他那辆巨大的雪橇顶上,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依然被这阵仗震得不轻,毕竟他们的骑兵虽然也多,但却从未这样列队集结过。 十万骑兵虽然没有奔跑,可随着距离推进,营中的赵家军依然都感觉到了大地在震颤。 这一刻,无论是赵家军还是蒙古勇士,哪怕是在经百战的老兵脸上都是露出了一抹恐惧。 望着那排山倒海,一眼都看不到尽头的骑兵群,任谁心中都会不由得生出一种无法抗衡的念头。 “赵家小儿,我大金可汗,亲率十万铁骑,所过之处投鞭可断江河,箭雨可遮月,尔等汉人尽皆胆小如鼠,若不敢出营于我大金勇士决一死战,就快快打开营门…” “放你娘的狗…” 骑兵在营地五里外停下后,一骑就近到两百步大声的喊道。 可话还未说完,赵家军这边就纷纷叫骂了起来,顿时将那名骑兵的喊话淹没了。 一时间叽里咕噜的叫骂声震的人耳朵都生疼,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消停下来。 皇太极脸色气的铁青,本来想搓一搓对方的锐气,然后煽动一下那些蒙古人,谁知对方根本就不给他们喊话的机会,显然是故意的。 也懒得再啰嗦,直接派出了一万多察哈尔部的骑兵,攻打东北角的大营。 顿时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万骑兵铺天盖地的冲了上去,马上的骑士挥舞着弯刀,发出一阵阵的怪叫声。 但营中只是出一阵箭雨,打头的骑兵就倒下了几百,后面的纷纷拨转马头划了个弧度,向北面奔去。 皇太极脸色沉如水,只得再次让科尔沁部五千勇士下马,上去先放箭,五千骑兵押后。 结果双方互了一阵,再次败北,灰溜溜的退了回来。 因为赵家军的步兵手持盾牌掩护蒙古弓箭手,又有火枪兵助阵,而科尔沁部却只有皮甲,完全暴露在了密集的箭雨下。 “大汗,光凭弓箭恐怕无法攻破对方的大营呀,而且据说赵家军还有火炮等诸多火器。” “该死,河的那些蒙古人本汗当初就该将他们全部杀光。”皇太极看着对方大营中,那密集的箭雨一波一波的出,终于忍不住咆哮了一句。 心里也知道,双方兵力相当强攻营寨根本就不现实,付出的代价绝对承受不起。 何况汉人本来就善守,现在又多了这么多蒙古弓箭手,简直如虎添翼。 皇太极不甘心又派出骑兵绕道其他三座大营,一一试探了一下,心都沉到了谷底。 最后只得带着大军,在营地外围奔腾叫骂了一阵,拖着上千具尸体,收兵回营。 “哈哈!” 赵家军这边却是发出了一阵阵的大笑,因为总共也才死伤上百人,却死了对方整整千余人。 “妹妹,看来汉人的兵法果然厉害,这样守在营地里确实伤亡小多了,当初阿爸让我们学汉话是对的,以后你到了大明也要多看一些他们的兵书,然后回来好教给阿哥。” “嗯,阿哥放心吧,以后我到了大明就多买一些兵书,带回去给你们。”兰朵儿一脸天真的点点头。 而站在中军大营战车上的赵锐望着退去的鞑子骑兵,却是撇了撇嘴。 暗骂皇太极雷声大,雨点小,他的大炮,手雷,轰天雷可是都还没上场呢! 还有陷阵营和豹字营的一万精锐战兵,可是个个摩拳擦掌等着杀敌受赏。 他同样也想看看自己苦心训练的步兵,搏能不能打得过八旗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