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上仙是只鸟》 第001章 下山学做个人 燕周大陆。 五岳之首泰山。 仙气缭绕的洞天玄府内,一名少女瞪着黑得好似葡萄的眼睛,看着用木棍儿挑鞋子玩儿的太山娘娘,峨眉微蹙:“娘娘,我可以不下山吗?” 太山娘娘看向身侧的百花仙子:“仙子,小草儿可以不下山吗?” 百花仙子摇头,斩钉截铁的甩出两个字儿:“不行!” 于是,两手空空,刚刚化形成功没多久的小鸟妖瑞草,骑着巨大的金雕,奉命下山去学做个人! 上京城,距离城西金光门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瑞草从金雕身上跳下。 旁边两个无辜路人甲乙,被从天空上忽然俯冲而下的巨大金雕,吓得差点儿尿裤子,双腿发软好似煮烂的面条,一屁股瘫坐在路边。 瑞草拍了拍一人多高的金雕脑袋:“小金,娘娘让我去人类那里学习做个人,得有很长一点时间不能带你愉快的玩耍了,抱歉了。希望过些时日我回去,你已经修成人形了。” 金雕发出一声如敲钟一般的鸟鸣,硕大的鸟头在瑞草身上磨蹭了一下,然后振翅飞上空中。 转瞬,金雕巨大的身影就变成一个小黑点儿,在金灿灿的阳光中,不见了身影儿。 瑞草看向被金雕吓得瘫坐在路边的无辜路人甲乙,不禁心道:人类就是胆小,草丛里面跳出一只蚂蚱都能把他们吓个半死,真是无用! 路人甲乙看到骑雕少女看向他们,露出仿若探究这东西好吃与否的眼神儿,登时双腿感到一阵热流,裤子上就散发出不太“友好”的刺鼻味道儿。 瑞草欲无视路人甲乙,但忽的想起在她下山前,太山娘娘笑着发出的警告,说是不许她做出异于常人的事情。若是,被人类发现她是妖类,就将她送给东海龙王当儿媳妇儿。 她可是北长尾山雀,天空的主人咳咳,是励志要成为天空的主人! 怎么可能会委身于身上长鳞,散发着鱼腥味儿,还规矩约束一大堆的“老古董”兽类,生活在憋闷的水里面! 不能暴露自己异于常人,那通常普通人类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做什么? 瑞草摆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友好的表情,上前两步,还未张口,瘫坐在路旁的路人甲乙,就猛地从地上蹿起,大叫着“你不要过来”,然后“啊啊啊啊啊”的尖叫着,一溜烟儿的冲向城门。 瑞草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尘土飞扬中,两个裤子画着“地图”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总是在你觉得已经足够了解他们之后,又会忽的蹦出诸多的意想不到! 之前,瑞草觉得太山娘娘让她下山学习人类这种力气没妖类大;没翅膀不会飞也不会妖术;寿命又很短;身上没毛,取暖纳凉都要依靠穿脱衣,一天天都不够麻烦的落后生命体,实在令人费解。 尤其是人类女子,脆弱得就像是一掰就断的柳条枝儿;一推就倒的泥土墙,还动不动就哭。别说猎杀野兽养活自己了,就连听到野兽二字儿,就会登时吓得哭爹喊娘,恨不能哭上个三天三夜! 但是,这两个刚刚还被吓得好似一滩烂泥瘫倒在路边,转瞬间就好似狡兔一般逃走的路人甲乙,令瑞草忽然觉得,人类难怪被称为燕周大陆上最为复杂又神奇的生物。 想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极有可能是她面临的最艰难课题! 瑞草默默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本本,用野雉翎羽制成的笔,在扉页上面写下一段话:人类之迷惑行为! 第一条:人类胆子似乎有变大缩小的功能! 瑞草从新将小本本收回怀中,咬着一根儿狗尾草,双眼炯炯有神的踏进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繁华上京城。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头耸动,耳朵灵敏的她听到西市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吆喝声。 瑞草对于这种热火朝天的买卖方式也是不太能理解,像妖类,饿了就去捕猎,渴了就喝泉水,着实没有什么购物欲望。 于是,瑞草两耳不闻周边事儿,径直走向怀德坊的木府。 太山娘娘说木府的大老爷曾经受过她的恩惠,瑞草下山学习怎样做个人的一段时间内,便要老老实实的待在木府。 木府大宅朱红色的铆钉大门,门口有两尊威风堂堂的大石狮子,看上去与上京城一般官员商贾大宅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隔壁十分的热闹,围了很多人,高大的门上挂着白色的丧幡。 瑞草对人类丧葬文化不是十分了解,她习惯性的又掏出小本本,环视一眼人挤人的场面,又在小本本上面记下第二条:人类群居似乎是因为喜爱热闹! 秉承百花仙子教导学习要融会贯通的理念,瑞草决定效仿“正常人类”随大流,去看热闹。 于是,她朝着吵嚷人群凑近两步,就忽的听到院内传来堪比杀猪的刺耳尖叫:“诈尸了,诈尸了,大小姐诈尸了!”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全都不怕死的往门内挤去,颇有一种大无畏送人头的积极性。 看热闹不嫌事大儿的人群,就像是在哄抢免费货物一般杂乱,怕被踩到脚的瑞草,左跳右蹦的灵活闪避。 这时,她灵敏的耳朵,在一众比鬼叫还难听的吵嚷尖叫声中,捕捉到一个女子的自言自语:“我的天啊!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他喵的穿越了?啊啊啊啊,我双十一熬夜抢的限量版‘杨树林’口红,还有chanel香水,都要便宜我那脑残的妹妹了;啊啊啊啊,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还要去看‘周董’和学友大哥的演唱会;还有我家的那两个猫主子,还在等着我回去铲屎。啊啊啊啊,苍天啊啊啊啊啊,大地啊啊啊啊啊,我要回去啊!” 女子丧心病狂的尖叫,像是把嗓子撕裂了一般,逐渐变得沙哑! 五感异常灵敏的瑞草听得十分清楚,只可惜,她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看热闹的躁动人群,发出一股酸臭的汗味儿,瑞草才下山一刻钟,就开始怀念阳光都透着草木芬芳的泰山。 人类的叫声怎么会这般刺耳,鬼哭狼嚎都甘拜下风。瑞彩开始反思自己嘲笑乌鸦妖叫声难听,自己还是涉世未深,回去得给乌鸦弟弟道歉儿! 是时候该撤了,于是瑞草向后退了一步。 忽的,身后响起一声痛叫:“啊,你踩我脚了。” 瑞草回头,就看到一个跟她外表年纪差不多,但实际比她小好几百岁的少年,正龇牙咧嘴的喝问她:“你出门,没带眼睛吗?” 瑞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发现都好好的,回道:“带出门了,你没看到吗?是眼瞎了吗?” 瑞草这句话不是骂人,她是真的以为少年是个瞎子! 少年登时被气得脸颊涨红,将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大:“你才是瞎子。” “我不瞎,看得见。” 牛眼少年听到瑞草正儿八经的回答微微一愣,上下打量瑞草心道怕不是个傻子,不由得脱口问了一句:“你是谁?” 瑞草天生兽类的敏锐,令她从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太友好的气息。 妖类在打架之前,都会先自报家门,“吾乃是黑山熊大,或吾是鸭子山狗四儿,向你这泰山肥啾发起挑战!” 励志要像雄鹰一般称霸天空的瑞草,最烦别人叫她本体的外号“肥啾”。 所以,通常她都会二话不说,就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让那些不识好歹之人知晓,她这只被人说像是个露芝麻馅儿汤圆的小肥啾,可是拥有金翅大鹏鸟实力的未来天空霸主! 第002章 打架比鹌鹑还完蛋儿 面对不太友好的人类牛眼少年,瑞草决定像个正常人一样,不能直接用妖术将其冻成冰棍儿,否则她一定会被绑在木头上烧死。 瑞草学着人类正常打招呼一般,也跟着问了一句:“你是谁?” 牛眼少年看傻子的眼神儿越加浓烈:“你是八哥吗,学我说话。还有,你站在我家门口,不知道我是谁?” 瑞草不喜欢八哥,修行资质太差儿,只会学人说话,打架比鹌鹑还完蛋儿! “你很有名气吗?” 瑞草知晓的人都很有名气,像是四方妖帝,八方山神,着实不认识眼前这个不知为何一直瞪大眼睛学牛“哞哞”叫的少年! 少年扫了一眼看上去呆里呆气的瑞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真倒霉,出门竟然遇到了一个傻子。” 瑞草懂的人类语言有限,会说的成语大多都和动物有关,但她知道,“傻子”不是一个好词儿,立刻反驳:“我不是傻子。” 少年见瑞草呆呆的,便起了逗弄心思儿,勾起嘴角笑嘻嘻问道:“那你是谁?” “我叫瑞草。”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娘娘叫我来木府找木大老爷木敬忠,问他可还记得当年我娘娘” “救他一命”这四个字儿瑞草还未说出口,少年就一脸惊恐的转身朝府内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吼大叫:“娘啊!不好了,爹和外室生的私生女找上门来了,你们快出来啊!” 瑞草捏着手上太山娘娘如同狗爬一般写的信笺,心说人类还真是爱大呼小叫的族群,明明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就呼天抢地的好似有百十个盗贼来抢他刚过门的新媳妇一样! 很快,从木府内呼呼啦啦冲出一群人,刚才跑走的那个少年,扶着一个拄着龙头拐杖的鹤发老太太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群两眼放光的女子,老少皆有! 一个调门儿很高,身穿夸张绣百花长裙,花团锦簇得好似一朵巨大食人花的女子,生怕别人听不到她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大声嚷嚷:“哎呦喂,快让我看看,大伯外室的女儿,到底是长个什么模样?” 说话间,该女子就风风火火的率先冲到瑞草的身前,好似一个被人抽飞的陀螺一般,围着瑞草“滴溜溜”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笑得好似盛开了八百朵菊花,双眼不停的上下打量着瑞草,眼神儿就好像在看一头没毛的母猩猩一般,绽放着令人感到百倍负担的好奇光芒! 紧接着,又有一个细高挑,头上珠光宝气,好似将整个首饰盒都戴在头上的女子,一步三摇如同喝醉了酒一样,扭到瑞草近前。真是比泰山上的长蛇女妖还能扭,也不怕闪到腰,一开口就“啧啧啧”个没完没了,好似嘴里装了弹簧一般。 “啧啧啧,这姑娘长得不错,就是穿得太土了一些。不过我说,看这孩子的俊俏小模样,就知道她娘是个大美人,难怪会勾得咱们家一身正气,雷打不动的大老爷动了心。” 穿百花绣裙的女子立刻笑着应和:“哎呦喂,妹妹说的对,我估计这姑娘的娘亲朝我飞了一个媚眼儿,我也得动心了。” 两个女子围着瑞草叽叽喳喳,十分兴奋,笑得都能看到蛀了的后槽牙,满脸惊奇的对瑞草评头论足,就好像看到母猩猩在非礼大野猪一样。 瑞草“听得出”,这两个女人,是在夸赞她和太山娘娘长得好看! 太山娘娘生得妖妖好似桃花,确实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好看神仙,完全不像是已经上万岁了的年纪。 至于她,山上屁股没毛的秃老鹫,和眼神不太好的黑老鸹夸过她长得好看之外,剩下的鸟族兽类,无不是称赞和崇拜仙鹤、孔雀和夜莺。竟然还有鸟妖没眼光的表示,野鸳鸯都生得比她好看!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个比麻雀还吵,脸上脂粉厚得好似刷墙一般的人类女子,还有些眼光! “砰”,拄着龙头拐杖的鹤发老太太,将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敲:“老二家的妾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规矩了?” 木府二房正室夫人慕容氏闻言,脸立刻黑的好似包公:“花氏、柳氏,你们两个莫不是失心疯了。竟然在府外乱嚼舌根,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身穿百花裙的花氏和头上珠光宝气的柳氏,乃是木府二老爷的二房和三房妾室,听到二房正室夫人发话,便都朝瑞草抛了一个媚眼儿,甩着手帕,退到一边看热闹。 瑞草不懂这种好似眼睛抽筋儿一般的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好奇的观察掩嘴偷笑,满脸写着我们就看热闹不说话的花氏和柳氏。 先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少年,对身边一个紧蹙双眉的中年妇女道:“娘,就是这丫头说她娘娘让她来找我爹,肯定是我爹在外面和人生的私生女,现在找上门来了。孩儿就说我爹他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不回家,准没好事儿,你和祖母还不相信,现在好了,野种都找上门来了!” 少年喋喋不休的像是嘴巴里面装了永动机,鹤发老太太猛地一敲龙头拐杖,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瑞草:“你叫什么名字,你娘娘叫什么名字,你为何来到木府?” 原本,百花仙子给不精通人类语言的瑞草,准备好了一番台词儿让她背下来,等见到木府的人,让她照着说就行了。 主要是,百花仙子怕不善言辞的瑞草,语出惊人,吓死一两个木府的人。 只是百花仙子万万没有想到,瑞草经过木府众女眷的一番狂轰乱炸,一下子把她教的都给忘光了。直接从怀中摸出书信,递了上去。 少年盯着瑞草手中的书信,立刻又瞪起一双牛眼,气得跳脚:“祖母、娘亲,你们快看,那外室也忒不要脸了,竟然还给我爹写情书,孩儿今天非得撕了这封信和这丫头不可。” 说着,就撸胳膊挽袖子,咋咋呼呼的要动手! 第003章 蟑螂爬的字体 瑞草不知道人类有没有能够撕了她的能力,但是她要弄死眼前这个牛眼少年,绝对能够将其烧得渣儿都不剩,省着火化了! 问题是,万一她一出手,肯定还未入木府的大门就得被赶走,她可不想就这样虚无的嫁去海龙宫! 瑞草正在犯难,若是少年动手,她思忖该如何当众悄无声息的弄死他之时,忽闻“砰”的一声,鹤发老太太手中的龙头拐杖,解救了瑞草的犯难。 “星儿,不许胡闹。” 鹤发老太太双眼紧盯瑞草:“你找吾儿,所为何事儿?” 瑞草忽然发现,人类无论男女老少,似乎都不太管别人说什么,喜欢自己瞎琢磨! 瑞草再次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书信,鹤发老太太也就是木敬忠的老母亲,木老夫人终于注意到了这封快要被瑞草揉成团儿的书信,命人将书信呈上。 展开后,木老夫人看到上面好似蟑螂爬的字体,瞬间感觉自己的老花眼又增加了五百多度! 信上其实只有简短两行字儿,但字体实在是太过潦草了。别人写字儿难看被形容为潦草,但这信上的字儿就真的好似长了两排野草一般。 木老夫人瞪着还算明亮的眼睛,看了半天才终于看明白,乃是木大老爷木敬忠当年的救命恩人,最近遇到了一些情况,将女儿拜托给木府照看一段儿时日。 当年,木老夫人跟着丈夫刚上京的时候,正好身怀六甲,半路上在荒郊野地忽然发动,偏又是难产。 若不是当时路边有个卖茶的大嫂子,帮忙正胎位接生,怀着木敬忠的木老夫人就得一尸两命,结伴儿去见了阎王,就更没有后来出生的二老爷木敬诚什么事情了。 木老夫人忆起往事,知是恩人之女登门,一下子红了眼眶,将书信小心的收好,难掩激动的上前快走两步,一把抓住瑞草的手:“你娘娘她可还好?” 瑞草印象中上万岁的太山娘娘,一直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就在她下山之时,还嚷着要去替瑞草教训说凤凰才是百鸟之首的南方妖帝。 瑞草现如今能够如此自恋的觉得自己比金翅大鹏鸟还厉害,多半儿是受到太山娘娘吹捧的影响。 太山娘娘总是说“我的小草儿是最优秀的鸟妖,天空的霸主”,搞得瑞草在还未修成人形之前,一直真的以为外号叫做“肥啾”的北长尾山雀,是天空的霸主! 瑞草实话实说的点头:“娘娘她很好!” 差点儿就老泪纵横的木老夫人,慈爱的拍着瑞草的手:“好、好、好。恩人她身体好,老身我就没白在菩萨面前替她上香祝祷!” 说完,她笑呵呵的拉着瑞草,向因为她神转折而目瞪口呆的木府众女眷道:“这位对了,你叫什么来的?“ “瑞草。” “好、好、好,名字好听,一听就是个好孩子。” 听名字就能分出人的好坏,难不成这个老太太还是个算卦的? 难掩激动的木老夫人拉着胡乱猜测的瑞草,再次向木府众女眷介绍:“这位瑞草姑娘,是老身和吾儿救命恩人之女,算是木府的表小姐,要在木府住上一段时日,你们快都过来,拜见表小姐。” 先前被风火牛眼少年唤叫娘的妇女,也就是木敬忠的正室夫人唐氏,闻言立刻笑着上前:“我就说,老爷那般刚直忠谠之人,绝对不会恋慕外面的莺莺燕燕,路柳墙花,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说着,一脸埋怨的瞪向自己的儿子牛眼少年:“木忆星,你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自己听风就是雨的急躁性子。还不快点儿过来给你小草儿表妹道歉。” 刚才还露出一副要撕了瑞草表情的木府大夫人唐氏,活生生给瑞草演示了一出“川剧变脸”。 瑞草因此明白了人类那句俗语“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真正涵义! 风火少年木忆星心里不满的嘟囔着,还不是她娘最近见她爹总是神秘兮兮的早出晚归,疑神疑鬼的觉得他爹在外面有女人了,他又怎么会弄出这般的乌龙! 只是,这个叫瑞草的少女,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放牛野丫头,不仅穿得土里土气,脑子还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他可不想认一个傻子当表妹。到时,他那些嘴巴贱的玩伴儿,一定会笑话死他。 但是,他祖母和娘亲都在盯着他,尤其他母亲在喊他全名的时候,那就表示他娘正在忍着抄起扫帚给他来顿棒子炖肉的冲动。 木忆星扭捏得好似新媳妇头回上花轿一般,不情不愿的上前两步,还未开口,远处忽然传来惊叫之声。 “马受惊了,大家快躲开。” 一辆受惊的马车,像是一头屁股被马蜂蜇了的蛮牛一般,横冲直撞的朝木府的方向冲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木府隔壁的院子,忽然冲出一个浑身素白的少女,在看到迎面飞奔而来的高头大马,登时吓得僵在大马路中间,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木府有眼尖的人看到马车上面挂着的名牌,立刻发出惊呼:“那是大老爷的马车。” 大夫人唐氏闻言,登时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晕倒。 瑞草看了一眼僵在大街上的素衣少女,判断只要拦住惊马这个祸端,两边儿便都会相安无事儿。 于是,她身形一闪,一个兔起鹘落,就跳到了受惊的高大枣红马背上,紧紧的抓住了缰绳。 而与此同时,斜刺里冲出一道修长身影儿,将素服女子护在怀中。 瑞草骑在打着响鼻的高头大马之上,透过枣红马高高扬起的双蹄,看到一个左脸长得好似一条龙,右脸好似道彩虹的俊朗男子,正目光灼灼的仰头看着她。 而被俊朗男子护在怀中的素服女子,一脸惊恐的抬起头,姣好的容貌应该是很多男子心中那颗殷红的朱砂痣,头顶上那道儿引人相思白月光,一朵想要带回家的“花”! 这双儿站在大街当中的善男信女,身上散发柔和光晕,令瑞草想起最近偷看百花仙子藏起的话本子上,有这样两个词儿,叫做“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第004章 只有生茶杯,没有生茶壶的命 木老夫人见瑞草忽然跳到马背上拦住了惊马,惊得颤巍巍的奔到喷鼻息的枣红马近前,惊魂未定的仰头关心道:“小草儿,你没事儿吧?” 瑞草轻快的从马背上跳下,见木老夫人吓得不轻,是真心的担心她,立刻一脸认真的回道:“没事儿,这马听我的话。” 说完,她绕到马的身后,一把抓住了马尾巴。 木忆星见了,吓得立刻大喊:“你这傻子,疯了吧!竟敢薅马尾巴,是想要把它再惹毛了吗?” 瑞草没理会总是爱大惊小怪的木忆星,盯着枣红马的屁股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马屁股被暗器伤到了。” 说完,她拍了拍枣红马的屁股,柔声安慰:“是哪个混蛋,对这么可爱的你动手啊!告诉我,我去替你给他屁股扎一刀。” 周围木府的众人闻言皆倒,心说这新来的表小姐怎么这么奇葩,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敢跳到受惊的马背上拦惊马,然后又神经兮兮的和马儿说话,还要替牲畜讨回公道儿,说她脑袋没问题,估计都不会有人信。 这时,马车帘子被从内掀开,被晃荡得快要吐出来的木府大老爷木敬忠,摇摇晃晃的从马车上被人搀扶下来。 缓过神来的大夫人唐氏,立刻冲上前询问:“老爷,你没事儿吧?” 木敬忠整了整凌乱的衣襟儿,摆谱的摇手,强压下涌到喉咙的酸水,官腔十足的道了一句“无碍”,然后看向瑞草:“感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不知该如何称呼尊姓大名?” 木老夫人笑呵呵的拉着瑞草的手向大儿子介绍:“敬忠,这就是娘常常与你提起,那位救了你和娘一命的恩人之女,名字叫做瑞草,你就叫她小草儿吧!” 通常这个时候,一般人类晚辈会向长辈行礼,但妖类通常不受这种礼数拘谨约束。 于是,瑞草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是静静的看着木大老爷。 木敬忠是一个豁达不拘小节之人,笑着对瑞草表示了欢迎,让她拿木府就当自己的家,不要拘束见外。 二房的二姨娘花氏与三姨娘柳氏,平时最爱搬弄是非,见不得大房好。眼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开始挑事儿,听到瑞草是从山上下来的,笑得十分假的对瑞草表示欢迎:“上京城居住的可都是官宦大户人家,像表小姐这般不知行礼,不懂规矩可不行。改天来我们二房院子,我们教导你好好学下规矩。” 木府大老爷与二老爷并未分家,两房分住木府大宅东西两院儿,中间就隔了一个晚上都几乎不上锁的跨门儿。 东院大房这边因为只有正室一房夫人,生了两个儿子,所以日子过得十分清静。 而二房那边,二老爷因为正室多年只生下一个女儿,便又娶了一房妾室。 结果,妾室一个接着一个抬进门,一共娶了四房妾室,硬是没给二老爷生出一个带把儿的。 更倒霉的是,五姨娘还是个不会下蛋的! 也不知,二老爷是这辈子没做过好事儿,还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儿。反正不管他如何努力耕耘,求神拜佛,喝各种不靠谱的神药瞎折腾,就只是生茶杯,没有生茶壶儿的命儿! 大夫人唐氏见老夫人甚是看重瑞草,立刻笑着表示,表小姐当然是要和老夫人一样住在大房的东院儿,并暗讽二房的妾室有什么资格教育表小姐。 说着,笑呵呵的问二房正室慕容氏:“弟妹,你觉得嫂嫂这样的安排可好?” 一直板着脸,没有笑模样的慕容氏,简直在额头上画个月牙就能扮包公了! 她不感兴趣儿的看了瑞草一眼,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朝老身人微微行了一礼,道了一句先进去备膳,便转身往院内走去。 二房的姨娘门见正室夫人走了,便也似吃光了谷子的麻雀儿,一哄而散! 这时,那对儿才子佳人走了过来。 脸色有些惨白的素服女子,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瑞草:“刚才多谢女侠救我一命。你是会轻功吗?” 这时,得到消息的隔壁府上,乌泱泱的冲出不少人,围在素服女子的身边嘘寒问暖:“大小姐,你可伤到哪里没有?” 一个管家模样的胖男人走上前,冲木府众人施礼,道他们小姐受了刺激,一时脑子不清醒跑了出来,感谢木府出手相救,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胖管家说完,立刻朝府上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马上有两个丫环上前,扯着素服女子往回走。 素服女子似乎对瑞草十分感兴趣儿,一边挣扎着,一边扬声喊问:“那个女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哦对了,我他喵的这副身体叫什么名字?” 一个拉着素服女子手臂的丫环,强压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哽咽:“小姐,你叫柳轻烟啊!你这才刚刚死里复生,怎么就把自己的名字给忘了。难不成,你刚才已经过了奈何桥,喝下了孟婆汤?” 木府隔壁柳府的主人,乃是刑部尚书柳师承大人,正好是大理寺卿木敬忠的顶头上司。 柳大人因为木敬忠这位能干的手下,没少担心自己的官位会被挤下去。所以平日里,尽是给木敬忠小鞋穿,偷偷摸摸进行各种不像话的打压。 柳府胖管院见自家刚刚死而复生的大小姐,疯言疯语的在木府人前丢尽颜面,但因为柳青烟乃是柳大人的掌上明珠,不敢多言。 可如今,柳轻烟的丫环小翠儿竟然没脑子的乱说话,立刻拿其当撒气筒。 小翠儿自知失言,忙像拖死狗一般拉着柳轻烟往柳府走去,因奋力而面目狰狞得就跟土匪抢粮食一般。 冒了一脑袋汗的柳府胖管家,朝木敬忠和木老夫人匆匆施礼告辞,然后立马命人紧闭大门,谢绝见客。 柳府的大小姐死而复生,木府的人却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儿,全都围着瑞草团团转,惊讶她刚才拦惊马的勇气。 木忆星不服气的表示,瑞草就是一个“傻大胆”,空有一把子庄稼人的力气,没有脑子,所以才敢拦惊马。 木敬忠对自己爱闯祸的小儿子木忆星感到十分的头疼,说你若是有这本事儿,我都去给庙里的菩萨重塑金身了! 这时,忽有一个笑意浓浓的声音,穿透力十足的在人群外响起:“不知瑞草表妹,乡隅何处?” 耳朵灵敏的瑞草,注意到说话的人正是刚才护住柳轻烟的那个年轻的俊朗男子。 只是,“乡隅”是什么意思? 第005章 吃虫子的少女(抓紧时间投资) 乡隅乃有贬低之意,木忆星见瑞草不解,立刻假好心的偷笑着帮忙翻译:“问你是从哪旮沓来的?” “山上。” 瑞草是从山上下来的,她如实回答。但立刻引得木忆星一顿嗤笑,心道果然是从山上下来的野丫头! 俊朗男子又笑着问道:“瑞草表妹待的那座山,莫不是一座仙山?” 瑞草正欲点头,表示泰山乃是天下第一仙山之时,大夫人唐氏笑着一把拉住说话的俊朗年轻男子,向瑞草介绍:“小草儿,这是我的大儿子木忆荣,你的大表哥。” 瑞草直勾勾的看着木忆荣,心道这人不说话时,存在感奇异的低,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但只要他笑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便都一下子被他吸引,就好似铁遇到了吸铁石一般。 还真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人,是块儿做杀手和说客的好料子! 大夫人唐氏见瑞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大儿子,忽的一下子就想歪了,心里美滋滋的,为自己生出木忆荣这般俊朗有才华的儿子感到沾沾自喜。 只是她眼睛不小心瞄到顽劣不恭的小儿子身上,不由得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心想她这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傻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像他大哥一般不用拱白菜,就有人欢天喜地的将大白菜送上门。 木忆荣笑呵呵的看着瑞草:“瑞草表妹身手不错,跟谁学的功夫?” “我娘娘。” 燕周大陆所有兽在化妖成人形之后,都要经过太山娘娘的考核,取其文理精通者为生员,生员才可以进而修仙。 肥啾小鸟妖瑞草乃是太山娘娘一手养大,侥幸走了后门才能没通过考核,就能得以混进到修仙的队伍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文理不通的她,才会被赶下山,观察人类,进行补习。 木老夫人见木忆荣一直对瑞草问个不停,就像是犯了职业病在审查犯人一般,忙笑着打断,让大家不要干站在门口说话。 说完,笑呵呵的拉着瑞草的手,穿过木府的大院,步入前厅堂。 前厅堂内已经预备好了饭桌,起先告辞的二房的夫人慕容氏和几位姨娘,命人唤来二房的几位小姐候在厅内,见木老夫人进来,全都躬身施礼问安。 木府西院二房有四位小姐,到了三个,全都一脸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瑞草。 木府二老爷为了要生儿子都已经走火入魔了,不肯给女儿们按照族谱“忆”字儿辈儿取名,非得取了一个“娣”字儿。希望借此字儿,能够给他招来一个长着小辣椒的儿子! 二姨娘花氏生的二小姐木招娣,长了一双和她娘亲一模一样的吊梢眼儿,说话也是同她娘亲一般无二,好似公鸡打鸣一般,张嘴都令人感觉呛眼睛。 “听说,这个来路不明的表小姐,是从山上下来的野丫头,浑身上下无一可取之处,祖母到底喜欢她什么?” “大概喜欢她会拦马!” 三小姐木唤娣是个嘴巴里面自带陷阱,一张嘴就能套住野猪的主儿。她嘲弄的说完,与臭味相投的木招娣二人,嬉笑起来。 身材比她们两个加在一起还胖上一圈儿的四小姐木兴娣,将手中的半个包子一口吞下肚,满嘴流油道:“我看她长得挺不错的,比大姐姐还要好看。” 二小姐木招娣一向看不上自己这个痴肥的四妹妹,在她眼中,木兴娣就是唐僧的二徒弟——呆子! 木招娣撇嘴:“你个呆子懂什么。不过我看,那丫头直勾勾看人的眼神儿,好似比你还呆。你们两个以后可以凑成一对儿了。” 三小姐木唤娣看到瑞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三人,就好似猛兽盯着猎物一般,心里莫名发慌,伸手扯了扯木招娣的衣袖:“二姐姐,我怎么看这表小姐的眼神儿好生吓人,像是要吃人一般。” “她又不是妖怪,你怕什么!” 二小姐木招娣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也有些心虚,这位表小姐看人的眼神确实有些吓人,隐隐藏着野兽的凶光,简直就是“死亡凝视”。 瑞草将三人的对话,巨细靡遗的听在耳中,好奇人类女子为何会对同性如此感兴趣儿,议论不休! 要知道,同龄的妖类只喜欢找异性一起玩耍。 像是公孔雀儿没事儿就喜欢在她面前,展示他屁股后面的华丽羽毛,但她实在对爱公然炫耀自己菊花的鸟儿提不起什么兴趣儿。 木老夫人见瑞草愣愣的看着木家三姐妹,以为瑞草高兴见到同龄的玩伴儿,立刻笑着招手,让木府三姐妹上前,陪坐在瑞草的身边。 木府三姐妹全都被瑞草直愣愣的眼神儿吓到了,踌躇着不敢上前。 而这时,一脸兴奋的木忆星,忽然拉着瑞草坐到他身边,态度十分热情。 “小草儿表妹对不起,刚才是我失礼误会你了。为表达歉意,表哥我特意准备了一样我平日里最爱吃的菜,你好好尝尝!” 木老夫人见平日里总是调皮捣蛋的小孙儿,竟然变得这般懂事儿,便忍不住夸奖了两句,但很快就被打脸了! 木忆星一脸坏笑的掀开瑞草面前盘子上面的盖子,露出下面的一盘炸蚕蛹! 木府的三位小姐看到一盘子的虫子尸体,登时惊得花容失色,好似被蚂蚱附体了一般,从桌边跳开。 瑞草看到盘中炸得金黄酥脆的蚕蛹,双眼顿时放光,口水都险些流了下来,忍不住丢了一个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炸蚕蛹有一股花椒和孜然的味道儿,瑞草喜欢的不得了,嚼了很久都舍不得咽下。 在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和品味儿之后,才一脸满足的吞进肚内! 准备看一出好戏的木忆星,真的是看了一出好戏,差点儿都把他给看吐了,一脸惊恐的伸手指着瑞草:“你、你、你……竟然吃虫子。真是……真是太恶心人了!” “这很好吃,营养也丰富,为什么不能吃?” 瑞草乃是小鸟妖,最喜欢吃虫子和小鱼了。她从前都是生吃虫子,尤其是白胖胖的肉虫,一股花生味儿,越嚼越香,但都没有眼前这盘儿炸蚕蛹好吃。 人类,真是会享受! 第006章 水晶葡萄里面混进一颗酸李子 木忆星见瑞草吃虫子吃得一脸满足,仿佛给她一块儿生肉,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吞下去,完全认定瑞草就是一个傻大胆儿,脑袋不太好使儿的呆子。 不过,他也不禁暗骂厨房的厨娘太三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让厨娘准备一盘虫子,怎么弄了一盘炒熟的来。 他相信,若是弄一盘活的虫子来,一定会吓死瑞草。 可惜,他没见过瑞草吃蠕动的青虫子,满嘴淌绿汁儿时的样子,估计他得被吓个半死! 木忆荣笑着打量吃蚕蛹的瑞草,发现她竟然是真心喜欢,然后一脸淡定的坐在了木忆星的位置上。 木忆星立刻不满道:“哥,你干嘛抢我位置?” 木忆荣云淡风轻的笑着:“你坐这位置,不是烫屁股吗?” “谁说凳子烫屁股了?” “那你跳起来做什么?” 木忆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被瑞草吃虫子吓到了,嘴硬的嘟囔了一句:“我不小心坐到衣服,站起来扯一下。” 说着,悻悻然的坐到了木忆荣的旁边。 木忆荣笑看向瑞草:“祖母还未动筷子,晚辈是不可以先吃的哦!” 木忆荣的语气像是哄孩子,但是瑞草从中听到了狼外婆的召唤,定定的看着木忆荣。 木忆荣感觉自己好似被一头觅食的猛兽盯上了一般,但表情不变,仍旧笑看着瑞草。 木忆荣觉得不走寻常路的瑞草十分有趣儿,像是听相声期待抖包袱一般,盼着从瑞草的口中再蹦出几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言语。 瑞草忽然转过头,看向木老夫人:“我可以点菜吗?” 瑞草在山上时,百花仙子会在她学习用功时,做几道儿小菜犒劳她,只是手艺着实不敢恭维。 一颗炸蚕蛹,勾起了瑞草肚子里面的馋虫! 这次下山,她要把人类的美味儿尝尽。 到时就算她没搞懂人类,最起码肚子里面也有东西向山上的妖类炫耀。 木老夫人笑着让瑞草不要客气,一边问瑞草想要点个儿什么菜,一边命人将炒蚕蛹撤下去。 瑞草忙伸手拦住:“这个好吃,留下。我还想吃炸知了,就照着这样做。没有知了,蚂蚱和蝲蝲蛄也行,蜈蚣也可以,对脑袋好!” 木忆星这回是真的吐了,一脸铁青的指着瑞草:“你这个从山上下来的傻大胆,是成心的想要恶心死我对不对?” 瑞草不解:“你为什么会恶心,怀孕了?” 教导瑞草的百花仙子若是此时在这里,一定会气得放把火,将她那些私藏的话本子都烧了! 木忆星要被也不知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傻的瑞草气疯了,手不住的点指瑞草:“你这个傻子,说得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混账话,我看你是真得吃几条蜈蚣补补脑子。” 吃虫子的瑞草又口出惊人,一下子把木府的人都给镇住了,只有木忆荣露出一个果然没令人失望的笑容。 瑞草的身边一下子就成了重灾区,木府二房的三位小姐与木忆星彼此面面相窥,谁也不想坐在瑞草身边,近距离的观赏她吃虫子! 只有见多识广的木老夫人拉着瑞草的手,一脸苦大仇深的表示瑞草之前在山上受苦了,以后她会给瑞草最好的生活,吃最好的东西,穿最好的衣服,戴最好的首饰。 瑞草在山上可比在这里快乐多了,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觉得在山上生活就是在受苦! 同样淡定坐在瑞草另一侧的木忆荣,笑呵呵的看着瑞草,仿若发现装水晶葡萄的盘子里面,混入了一颗青涩的李子。 一顿饭下来,木府二少爷木忆星断定,瑞草是个傻的,可以欺负;二房的各位姨娘小姐则是认为,敢于拦惊马的吃虫子少女,是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只有大少爷木忆荣觉得瑞草不落窠臼,十分有趣儿! 木府大老爷公事缠身,匆匆用过早膳,交代了夫人照顾好表小姐瑞草,话没说两句,就赶往大理寺处理公案。 同样在大理寺当差的木忆荣,也去上工,临行时,他笑着叮嘱瑞草不要再做出拦惊马那样的事情,以免令木老夫人担心。 瑞草觉得木忆荣的话别有深意,但她不想深究。 而二房的二老爷木敬诚因为有事儿,从头到尾未曾露面,只剩下木府唯一男丁木忆星,跟着一大群女人,带着瑞草逛木府,选院子。 木老夫人是发自真心的心疼瑞草,亲自拉着瑞草的手,在木府东西两院逛了一大圈,然后气喘着问瑞草,相中了哪个院子? 瑞草选了一间非常偏僻的小跨院,木老夫人见了,自行领悟为瑞草不想给她们添麻烦,立刻又开始心疼瑞草懂事儿,坚持要给瑞草换一间位置好的大院子。 老夫人说这话时,还不忘瞪了一眼木忆星,意思是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都是差不多的年龄,这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木忆星真是躺着也中枪,想自己竟然在祖母的眼中,还不如一个傻大胆儿,气得恨不能掀开瑞草的头盖骨让众人看看里面,是空的,绝对是空的! 木忆星忽然觉得认为瑞草聪明懂事儿的祖母和母亲,智商实在堪忧,必须得命厨房多炖一些天麻猪脑汤,给她们好好补一补。 他小小年纪为了这个家,可真是操碎了心! 瑞草此番下山,待到领悟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之后,必定要历劫。 待成功历劫后,她便是真正的上仙了,到时距离成为天空霸主就不远了。 历劫时,必定会引天雷而下,她可不想被一群胆小的人类围观自己被雷劈,固执的坚持要住在僻静的小跨院内。 从鱼到龙,一道门的距离;从妖到仙,一道雷的距离。 但谁也不知道,距离有多远,艰难有多深! 木老夫人无奈,只好让下人将一直闲置的小跨院里外洒扫干净,并种上一些花花草草,新添一些精致家具。 大夫人唐氏也不知是和老夫人一般真心喜欢瑞草,还是为了讨老太太欢心,反正是一直忙前忙后,指挥下人为小跨院添砖加瓦,并还给小跨院取了一个雅号叫做“贤院”,寓意贤惠、贤能。 木忆星觉得她娘亲大概是最近因为他父亲上火,眼睛被眼屎糊住了,就瑞草这个从山上下来的傻大胆儿,从头大脚,他就一点儿都没有看出与贤惠、贤能沾边儿的地方。 他觉得,应该给这个小跨院取名叫做“长点儿脑子”! 二房跑来凑热闹的三位小姐,见木老夫人和大房夫人都对瑞草十分放上心,想自己这些个亲孙女竟然不如一个一表三千里的外人,不由得心生嫉妒,愤愤的瞪了瑞草一眼,纷纷散去。 二房的二姨娘花氏和三姨娘柳氏最爱凑热闹,双眼紧盯进进出出的下人,看老夫人都给瑞草置办了哪些好东西,一边羡慕着,一边暗道老夫人太偏心。 瑞草对于那些上好黄花木的家具看都不看一眼,在她的洞府内,各种名贵木材的家具都被太山娘娘填满了。 而她,却只喜欢躺在林间的大树上,闻着花草树木的芬芳,听着鸟叫虫鸣,数着天上的星星入睡,伴着次日洒在脸上的第一缕晨曦苏醒! 原本堆放杂物,布满灰尘的小跨院焕然一新,木老夫人仍旧不是十分满意,拉着瑞草的手,问瑞草是否称心,是否还缺什么东西,她命人再去置办! 第007章 藏猫猫游戏是这么敷衍的吗 今年的三月,暖得格外的出奇。 贤院的院内,种着两颗枝繁叶茂的梨树,梨花像是雪片一般已经挂满枝头,煞是好看,还飘着清甜的香味儿,瑞草对于这一点儿,十分满意。 木老夫人见瑞草满意,便笑着将瑞草拉进屋内,说她虽然想与瑞草聊聊她娘娘的近况,但想瑞草一路劳累疲乏,便不打扰她歇息了。 瑞草下山时,是骑着金雕下来的,一点儿都不辛苦。 但木老夫人根本不等她说话,就开始往外赶人,让大家不要打扰瑞草歇息。 木老夫人带着一干女眷和下人走到门口时,见自己小孙儿木忆星像是根儿电线杆一般杵在门口,便像是轰赶偷吃晾晒谷物的鸡鸭鹅一般,让他明天等瑞草休息好了,再来找瑞草玩儿! 木忆星对于瑞草非常好奇,想要留下,望着一双漆黑大眼睛眸光灼灼的瑞草,忍不住嘟囔:“我怎么没看出她有一点儿疲惫的样子!” 瑞草心中赞叹木忆星独具慧眼,但仍旧改不了木忆星被木老夫人提拉走的命运。 喧闹一时的院子,一下子安静得针落可闻。 瑞草起身走到门口,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出神,半晌后开口:“去而复返,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木忆荣笑呵呵的出现在门口,上下打量着瑞草:“我就知道,你发现我了。” 瑞草面露疑惑:“你是在和我玩儿藏猫猫吗?” 以前瑞草在山上,经常与乌鸦弟弟和秃老鹫,还有绿孔雀一起玩藏猫猫游戏。 只是山上太大,妖类太多,瑞草找着找着,就忘记玩游戏这件事儿,拍拍手回家吃饭去了。留下擅长躲藏的乌鸦妖,淌着鼻涕缩在树后的草丛中,于寒风中独自瑟瑟发抖。 直到有年梅雨不断的夏末,藏在石缝儿里面的乌鸦妖差点儿成了风干的化石之后,尽管瑞草送出再多珍藏的小鱼干,乌鸦妖也死活不陪她玩藏猫猫了。 至于剩下的绿孔雀和秃老鹫,虽然不怕死的表示他们最讲义气,愿意舍身取义,奉陪到底! 但是,绿孔雀那一身藏不住的扎眼毛儿,以及喜欢自投罗网的秃老鹫,着实令瑞草失去了对藏猫猫的乐趣儿! 只是,人类的藏猫猫游戏,都这么敷衍吗? 就这样直挺挺像根杆子杵在门口,等着被找到? 木忆荣微微一愣,但随即哈哈大笑两声,答非所问:“表小姐到底是何人,来木府又有什么目的?” 瑞草不明白人类都这么健忘吗,还是只有这个木府大少爷脑容量太小,她明明已经介绍过自己好几次了。 不懂文理的兽类笨蛋,没办法成为生员修仙,所以妖类没有什么脑袋不太好使的笨蛋,瑞草不知该如何与笨蛋说话相处。 但她记得,百花仙子曾经教导过她,若是遇到不太聪明的人,应给予加倍的关心和爱护。 所以,她平时对待脑子不太好使的乌鸦弟弟,都会毫不吝啬的给予她自己晾晒的小零食,虫子干和小鱼干。 只是乌鸦弟弟太挑食,只喜欢吃果子! 可是果子是她的最爱,她都不知为了守住她山头的那些果树,与多少妖类打过架了。 想要分她果子的人,除了太山娘娘,谁都不行。 好吧,百花仙子也是可以摘她树上的果子,但绝对不允许摘最大最甜的! 瑞草回忆着百花仙子的教导,带着一丝慈爱的表情告诉木忆荣,她的名字叫瑞草,并还好心的表示,木忆荣若是不会写这两个字儿,她可以教他。 五岁就熟读四书五经,七八岁就能倒背如流的木忆荣,前不久做的文章还被国学府的大学士夸赞过。 如今,竟然被一个不怎么懂人类语言的丫头可怜了。 木忆星若是在这里,一定会嘲笑死他这个一向十分自负的大哥! 木忆荣笑眯起了眼睛:“方才,表小姐为何一眼就能够看出,马屁股乃是被暗器所伤?” 妖类修仙,化形之后,学言,需先学这四海九州之内,所有飞禽走兽之言语,才能学人言;学艺,需先学所有十八般武艺,才能学五行术法。 瑞草在百花仙子的教导下,闭着眼也能将十八般武器舞得上下纷飞,滴水不漏。识别点儿暗器造成的伤害,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儿,根本不值得一提。 只是,后来瑞草才知道,妖类通常只要学习自己种族的天赋妖术便好。而像她这般辛苦的将杂七杂八的武术绝学学了一大堆,根本无用。 于是,她气呼呼的去找百花仙子理论。 结果,被百花仙子义正言辞的两句话就给堵了回去。 百花仙子说什么杂七杂八的武功术法学得多,战斗时,敌人永远无法预测你会出哪一招,利于出奇制胜。 而且,妖类通常只会一种种族天赋术法,而瑞草通过学习各种武术绝学,惊奇的发现了冰火两重属性,这种意外收获岂不是一举两得。 泰山上最善言语的便是百花仙子,说话总是头头是道,就连口若莲花的莲花仙子与巧舌如簧的八哥,也是与其理论不过。 像是瑞草这种不太擅长人类语言的小妖,若是对上百花仙子,就只能甘拜下风,被忽悠得的东南西北都找不着,莫名其妙的腿就瘸了! 木忆荣怀疑瑞草来木府别有目的,结果见瑞草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神游天际,自己如同在对牛弹琴,再具威力的恐吓,都好似斗大的铁拳打在了棉花上,激不起一丁点儿的浪花,不由得怀疑是自己多心了,像这般呆头呆脑的女子,不可能是那种需要剔透玲珑心,善于随机应变的探子。 于是,他笑道:“希望表小姐住在府上,不会遇到任何麻烦。” 木忆荣笑着说出的每一个字儿,都像是警告。 瑞草看着暮光中,木忆荣离去的修长背影,心道这人走路没有声音,一副笑面好似狐狸,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狼的气息。 总是笑着的木忆荣,比阴沉着脸还要恐怖瘆人。 仿若稍不留意,就会被他不动生色的带进沟里。脑子不好使的人就算被卖进妓馆,估计还得对他感恩戴德! 瑞草感到了一丢丢的危机感,虽然木忆荣若是敢对她动手,她肯定能将其捶出屎来,并不能给她构成什么威胁。 但若是被脑子聪明的木忆荣看出一些端倪,坏了她在这里观察人类的好事儿,阻碍她修行那就麻烦了。 看来以后,她见到木忆荣,只能绕道儿走,躲远点儿! 瑞草再次掏出怀中的小本子,记下第三条:有些人类,要比想象危险! 第008章 兽兽不亲(抓紧投资啦) 夕阳金灿灿的阳光落在瑞草的脸上,暖暖的,十分舒服,她飞身跳到梨花树上。 平日里,她在山上。日暮时,都会站在树梢上,看着那一颗咸蛋黄一般的太阳,渐渐的消失在地平线。 今日,她只看到半颗咸蛋黄消失,就被几个好似做贼一般溜进院子的人类少年打断。 瑞草悄无声息的从树上落下,无声的跟在几名朝屋内探头探脑的少年身后,来到房屋门口,停住脚步。 一个油头粉面,穿金戴银,打扮得十分骚气的少年,对领头的“家贼”木忆星问道:“你那个今早拦惊马的表妹,就住在这间屋子?” 另外一个眼袋发青,声音略显轻浮的少年,调笑着问木忆星:“你那表妹长得漂亮不?定亲了没有?她现在可有意中人?” “没有!” 这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出自瑞草,登时吓得一帮少年好似受惊的鹌鹑,全都乱糟糟的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藏。 木忆星也被悄无声息好似幽灵一般突然冒出来的瑞草吓了一跳,差点儿就挤进门缝儿里面躲藏起来。 但他很快就反过味儿来,瞪大眼睛掐腰问瑞草:“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院子。”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偷听我们讲话?” “你们是在‘偷情’吗,为什么不能听?” 木忆星闻言登时炸毛,气呼呼的指着瑞草:“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什么浑话都敢乱说。你见过一群男人在一起偷情的吗?” 有。 瑞草偷看百花仙子的话本子上就有,只是周围好似发现稀有动物一般盯着她看的众少年,令她硬生生的把话吞了下去。 瑞草想起,她在临下山之前,百花仙子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与人类男子保持距离,说什么男女“兽兽”不亲,七岁不同席,男女之大防。 总而言之,就是她千万不可以对人类男子动心,必须时刻与之保持安全距离。 当时瑞草听完,问百花仙子,那她爱上人类女子可不可以? 百花仙子气得差点儿挖个坑把她埋了当肥料,完全没心情再理会瑞草接下来的各种问题。辟如,什么叫“兽兽”不亲,太山娘娘不是教导所有的妖类,无论是什么兽类,都要彼此相亲相爱吗? 还有,安全距离是一个什么距离? 最后,百花仙子道了一句“授受不亲对修仙不利”,瑞草就立刻乖乖闭嘴。 励志要成为上仙,当天空霸主的瑞草,一切阻碍她修仙路上的绊脚石,都要踢飞! 一切阻碍她修仙的禁忌,都要遵守! 瑞草没能从气急败坏的百花仙子那里,得知安全距离到底是一个多远的距离。只能自己寻思着朝后退了一步,但觉得一抬手还是能够轻易弄死木忆星几人,这个距离也不太安全,便又往后退了几步,但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 一丈之内,她抬手间,就能轻易杀死这几人,就跟碾死蚂蚁一般容易,很难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完全不知瑞草用心良苦的木忆星,见瑞草忽然一脸严肃的朝后退,就像是害怕从他们身上沾到屎一般,不由得蹙眉,问同来的三个同伴儿:“你们谁出门没刷牙吗?还是身上有跳蚤?” 打扮得十分骚气的少年立刻否认:“我身上的衣服日日都要熏香,面上擦粉,头上抹油,出门之前怎么可能会不洗漱,更不会生跳蚤那腌臜的东西!” 说完,看向眼袋发青的少年:“想必是常欢少爷昨夜又歇在‘欢香楼’,不舍得回府,头未梳、脸未洗便匆匆赶来赴约,口气重了些,令表小姐感到不舒服了。不过,话说回来,那欢香楼的‘春晓’姑娘,确实也是生得狐媚勾魂儿,难怪会将常少爷的腿,牢牢的拴在了床榻上。只是听闻她那个干娘‘财大娘’有些手段,你可要小心,不要着了她们的道儿!” 眼袋发青的少年常欢,乃是户部员外郎家的公子,父亲虽然官儿不大,但是油水多,又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家里钱财由着他挥霍! 常欢没有什么太大爱好,就是喜欢在花丛里面游走,才十五六岁,便是上京城几家青楼出了名的大方恩客。 而喜爱说笑的油头粉面少年姓曹,名永乐,父亲乃是户部左侍郎,官大员外郎两级,家里更是一个富得流油的主儿。 平日里,他最喜欢涂脂擦粉,斗鸡走狗,还有挤兑父亲下属的儿子常欢。 另外一名少年是个胖子,是吏部右侍郎的长子,名鲁佑。听到曹永乐的调侃,立刻附和,道常欢少爷是个“食香客”,比他这个食客老饕更有口福! 这三人,都是木忆星的发小,穿一条裤子撒尿和泥玩儿的死党。 常欢听到二人的调侃,尴尬的应和了两声,曹永乐见常欢像是个闷葫芦一般无趣儿,又将话题转移到木忆星身上:“还是忆星兄有面子,我可是唤了这家伙几回,他都不肯离开欢香楼那温柔乡。” 木忆星听了撇嘴:“哪里是我有面子,还不是他好奇我那拦惊马的表妹傻大胆儿……额对了,我表妹去哪里了?” 话题严重跑偏,闲扯了一大堆的少年们,后知后觉的发现,瑞草已经不在门口了。 急忙四处找寻,最后在梨花树上面,发现坐在树枝上,无聊嗑瓜子打发时间的瑞草。 木忆星看到瑞草坐在树上,觉得粗鲁的瑞草给他丢了面子,立刻黑着脸下命令:“你下来,又不是猴子,跳到树上去做什么?” 曹永乐等几个少年,仰头看着坐在开满白色梨花枝丫间的瑞草,忽然有种惊见梨花仙子的感觉,不由得都看痴了。 木忆星见瑞草不理会他,便气急败坏的跳脚威胁:“你若是再不下来,我就拿粘知了的竹竿把你捅下来。” 坐在梨树上的瑞草将手中瓜子皮撒下,正好全都落在木忆星的脑袋上,然后在一树落花中飘然落下,再次把常欢、曹永乐和鲁佑三人看呆了。 只有木忆星一脸恼火的伸手扫掉脑袋上的瓜子皮,瞪着一对儿牛眼气鼓鼓的问瑞草:“你是故意的吧?” 瑞草摇头,眼神儿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儿,弄得木忆星心里十分不舒坦,最后没好气的道了一句:“我不和你这傻大胆一般计较!” 说完,他冲三个玩伴儿道:“行了,你们都看过了,走吧!” 第009章 憋了大招 (推荐票走起) 木忆星扯着三个玩伴儿要走,但被曹永乐伸手一把拦住:“见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般离去,表小姐该以为我们是不懂礼数的莽夫了。” 说完,他笑呵呵朝瑞草施礼:“在下曹永乐,听闻表小姐今早奋不顾身拦惊马,救下街上的人免于马蹄践踏和冲撞,实在佩服小姐的勇气,特来拜会。” 常欢与鲁佑二人也纷纷自报家门,对瑞草今早拦惊马之举大加赞扬一番,顺势请瑞草有空儿赏脸过府做客。 瑞草只是定定的看着露出讨好表情的曹永乐三人,没有说话,她时刻谨记百花仙子的教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木忆星则是黑着脸戳破曹永乐三人的心思儿:“你们几个,别打她的主意。都说了她是傻的,绝对不是我爹请回来的什么绝世高手护卫。” 曹永乐拿木忆星的话当耳旁风,继续向瑞草献殷勤:“不知表小姐可喜欢胭脂水粉,或是小猫小狗,无论何等金贵稀奇之物,在下都能为表小姐淘来。” 猫这种萌宠,每次见到瑞草都会本能的亮出利爪,实在令瑞草喜欢不起来。 而她也一向不施粉黛,摇头表示都不喜欢。 吏部右侍郎之子鲁佑,胖胖的身躯一下子挤开曹永乐,笑得好似脸上盛开了两朵太阳花:“表小姐,在下鲁佑,乃是忆星的兄弟,不知道能不能也厚颜的称呼你一声瑞草表妹。若是你不嫌弃,也可以唤我一声佑哥哥。我府上有可多新奇的好玩意和好吃的,随时欢迎你来玩儿!” 木忆星见鲁佑一副大肥猪要拱水灵小白菜的模样,立刻让鲁佑打住,少在这里乱认亲戚。 然后翻着白眼儿环视三个死党,没好气的数落:“我就知道,你们说什么羡慕我有个能拦惊马的表妹都是幌子,就是想要跑到我府上挖墙脚。我知道上京城最近闹妖怪杀人你们害怕,但是我表妹她就是一个不懂礼数的呆子,脑子不好使不知道害怕,所以才敢拦惊马。你们若是指望她去你们府上做护卫,不用妖怪上门,都得被她活活气死。” 笑呵呵的曹永乐让木忆星少来,谁都知道,木忆星他爹大理寺卿木敬忠在主办上京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妖怪杀人案,一定是担心自身安全,去那些世外高人隐居的名山,请了瑞草这个绝世高手下山做护卫,保障自身和府上家人的安全。 表小姐,只不过是掩藏身份儿打的幌子而已。 木忆星见曹永乐等人油盐不进,气得跳脚,往外推曹永乐几人,像是赶肥猪进圈一般轰赶。 “你们别胡乱猜测,威逼利诱了。我表妹是不会去你们府上做客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今日,我带你们偷偷来此,已经僭越,不合礼数,若是传扬出去,她今后还如何嫁人,我到时非得被我祖母和娘亲活活打死不可。赶紧走,别给我惹麻烦!还有,你们没听说隔壁的柳小姐死而复生嘛,说不定她乃是神仙下凡,你们去向她磕头求保佑,肯定更有用!” 身体胖的好似装了一头大象的鲁佑,任凭木忆星推搡不动如山,笑得好似弥勒佛一般,不死心的再次朝瑞草发出邀请:“瑞草妹妹,我府上真的有好多新奇的玩意儿,有上京城最厉害傀儡师做的会动木偶,还有雨天会飘出云雾的奇石,还珍藏了上京城最全的话本子和春宫图,以及不少从西域传过来的稀有玩意。” 鲁佑说完这些,见瑞草仍旧是无动于衷,不由得咬咬牙,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我府上还饲养了全天下最漂亮,最稀有的鸟儿。对了,你有没有吃过孔雀,来我府上,我叫厨房做孔雀全宴给你吃。” 瑞草闻言眼眸有微光闪动一下,点头应允:“好。” 鲁佑闻言眼睛一亮,迈着“咚咚”响的敦实脚步,冲到瑞草近前,伸出香肠一般的手指,要与瑞草拉钩。 妖类从不轻易许下承诺,因言出必行! 瑞草没有伸手,但与鲁佑约定了时间,三日后,一定登府拜会。 鲁佑悻悻然的收回手,然后在木忆星脸红脖子粗的驱赶下,一步三回头的叮嘱瑞草一定不要忘了约定。 没有请到瑞草的曹永乐与常欢二人,十分羡慕的讹了鲁佑一顿。 木忆星临离开之前,没好气的指责瑞草一个姑娘家不守妇道,竟然答应男子去其府上做客,完全忘记他自己才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少年们像是一阵风一般,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了。 瑞草咀嚼着“妖怪杀人”这四个字儿,仰头望向月朗星稀,几乎不见星子的夜空,开始想念在山上数星星入睡的日子。 入木府第一日,瑞草倚在枝干间,伴着满树梨花香,与脸上湿润的露珠,一夜好眠! 清晨,早膳前,瑞草被堵在了饭堂的门外。 挡住瑞草的木忆星,好似做贼一般环顾四周,见没人,立刻压低声音问瑞草:“你没把我昨日带人去你院子的事情,告诉别人吧?” 瑞草不明白木忆星为何忽然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如实的摇了摇头。 木忆星见了,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不忘警告:“一会儿见了祖母和母亲,你可不要乱说话。要知道,女孩子家的闺誉和清白最重要。若是被人知道你私见外男,你这辈子就毁了,就嫁不出去了。” 木忆星觉得自己的威吓十分到位,哪个女孩子家不在意自己的闺誉名声,瑞草虽然看着呆了一些,但应该是听明白了。于是提了一整个晚上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一身轻松的哼着小曲儿踏进厅堂,笑着与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问安。 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见平时像个猴儿一般上蹿下跳,调皮捣蛋的木忆星,竟然一大早就来规规矩矩的问安,不禁为其日渐懂事儿而感到欣慰,差点儿就流下一把欣慰的眼泪。 殊不知,木忆星憋着大招! 木老夫人看着手中下人送来的吏部右侍郎鲁家,递来邀请表小姐瑞草三日后到府做客的帖子,感觉木忆星往她脸上放了一记响屁,气得她差点儿将龙头拐杖都给敲折了。 第010章 是精神还是神经小伙儿 大夫人唐氏一边给老夫人顺气儿,一边指着自己不懂事儿的小儿子,“你”了半天,差点儿也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 木忆星见事迹暴露,不由得暗骂自己猪头,光想着堵住瑞草这个呆子的嘴巴,完全忘记了还有鲁佑那个猪头。 方才早膳用餐时,木老夫人一直询问瑞草昨夜睡得可好,并抱歉的表示一时高兴过头,都忘记给瑞草安排下人伺候了。 瑞草不习惯被人伺候,便谢绝了,道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 因此,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又是连连称赞瑞草懂事儿能干,并让二府的小姐们,都像瑞草学习。不要老是对下人吹毛求疵,嫌弃粗手粗脚不会伺候人,以后有什么事情,能够自己动手完成,就不要麻烦别人。 二房来用餐的二小姐木招娣、三小姐木唤娣,以及四小姐木兴娣三人唯唯诺诺的点头,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 三位姨娘面上也是挂不住,全都冲瑞草不停的翻白眼儿,比渔夫打的一船鱼翻白的还要多,都能瞪死一头成年的金刚雄性魔猿了! 如今,忽然冒出木忆星这么一个惹祸的二愣子,现成的出气筒,花氏与柳氏立刻逮住机会,用可怜的眼神儿盯着瑞草,一唱一和,异常默契的唱起了拉场戏:“哎呦喂!表小姐这可怎么办啊!这才来到咱们府上一天,就被毁了闺誉,以后可还怎么嫁人啊!” “啧啧啧,就是就是。这若是被瑞草的娘娘知道,还不得大骂咱们恩将仇报,亲自找上门来拿鞋底子抽咱们的脸。那咱们木府,不就成了世人口中背信弃义的小人,以后咱们的脸还往哪里搁。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在朝为官,还不得被同僚的口水给活活淹死啊!” “哎呦喂!听妹妹你这么一说,此事儿若是传到圣上耳中,会不会治咱们的罪啊!” 二姨娘花氏与三姨娘柳氏二人是越说越夸张离谱,吓得一些胆小没见识的下人,不禁开始偷偷暗自打起算盘。 伺候二姨太花氏的婢女胖丫,打算在木府倒了之前,赶紧谋个生路,尽快跳槽。听闻隔壁刑部柳尚书家就十分不错,正房夫人正在忙着给三位少爷相看亲事儿,说不定凭借自己如花一般的风流小模样,就被慧眼识“猪”的多情少爷给看上了。 这般想着的婢女胖丫,长得那可真是“如花”一般的样貌,大饼脸、蒜头鼻、络腮胡,走到大街上都容易被当成强盗抓起来。迷倒隔壁家的少爷是指定不可能了,吓倒倒是一保一个准儿! 大夫人唐氏因为自己爱闯祸的小儿子,这些年没少被二房挤兑,如今气得头发根根竖起,要对木忆星家法伺候,来一顿棒子炖肉。 平时大夫人唐氏要请家法教训木忆星的时候,木老夫人都会笑着上前拦着。 但是这一回,她也给气坏了,想要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孙儿长长记性,以免日后闯出更大的祸事儿来。 木忆星见没人帮他说话,不由得上来了拧劲儿,摆出一副大丈夫宁死不屈的样子,说什么见一下外男又不会少一块肉儿,若是瑞草因此嫁不出去了,他就娶了瑞草。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大夫人唐氏刚要开口大骂,但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她细细的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一天天只知道与一帮纨绔子弟混吃疯玩儿的傻儿子,终于开窍知道娶媳妇儿的事儿,值得高兴。 只是瑞草这个“清新脱俗”的儿媳妇儿,令她有些消化不良。 但是转念一想,有人肯嫁给她家爱闯祸的傻儿子,就应该拜佛烧高香了。 且等成亲以后,她就再也不用替小儿子收拾烂摊子擦屁股了,也能多活几年了。 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的想法差不多,但她觉得,像瑞草这般懂事儿乖巧的好孩子,嫁给自己的混蛋小孙儿有些白瞎,完全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爱小白兔嫁给了秃毛大眼贼,心里莫名对恩人感到有些愧疚。 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这边忽然冒出拉郎配的冲动,二房姨娘花氏和柳氏那边见事情要朝圆满方向发展,立刻跳出来充当法海拆鹊桥。 二姨娘花氏嘴角讥诮:“哎呦喂,没想到表小姐才来府上一天,便和二少爷看对眼儿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天作之合!” 说着,给三姨娘柳氏递了一个眼色。 三姨娘柳氏立即心领神会的扮起了黑脸:“二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还没问过表小姐的意见,你怎么就知道,表小姐和咱们家二少爷是一样的心思儿?”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于喧闹间,不挑食的默默扫光桌上所有荤菜、素菜的瑞草身上。 瑞草对于“闺誉”二字儿没有什么概念,妖类男女常常在一起混玩儿,只要这一刻看对眼儿了,下一刻便能入洞房,没有人类婚礼的三媒六聘,繁文缛节。 且睡了一晚,若是觉得不和谐,第二天便可另结新欢。 但也有长情的兽类,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瑞草在修成上仙之前,并不打算找伴侣,那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从补课学会做个人,到历劫被雷劈修成上仙,少说也得要个百年左右的时间。 所以百年内,瑞草不会考虑成亲的事儿,太山娘娘也是同意的。 瑞草如实的说出心中所想,道百年之内,没有考虑成亲的打算,众人全都被其惊世骇俗的想法震惊了。 百年对于妖类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人类来说,那便是一辈子了! 二房的三位小姐,心道瑞草果然是个呆的,女子这一生的愿望和职责,便是嫁个如意郎君,生一两窝娃儿,相夫教子,哪有到死不成亲的道理! 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也是一阵长吁短叹,道瑞草怎会生出这般到死不成亲的想法,是不是之前经历过什么不好的情伤? 木忆星则是气得暴跳如雷,问瑞草是什么意思,他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何她宁可到死孤单一人,也不肯嫁与他? 他都没有嫌弃瑞草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呆子,她凭什么嫌弃像他这般聪明精神的小伙儿? 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向气得好似屁股着火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木忆星,投以同情的眼神儿。心中暗自叹气,担心木忆星这个“神经”小伙儿,这辈子可能真的娶不到媳妇儿了! 第011章 拍飞石磨(站短已收,抓紧投资) 最终,大夫人唐氏并没有处罚因表白被拒,而伤了颜面的木忆星。她认为当务之急,应是教导瑞草一些去别人府上做客该有的礼仪。 大夫人唐氏要处理木府内外所有杂七杂八的大事小情儿,没有时间。 木老夫人这两天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 二房的几位姨娘倒是十分积极,但是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都不放心,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觉得二房的大小姐木忆贞,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最适合教导瑞草学习。 木忆贞是二房正室夫人慕容氏生的嫡长女,唯一幸运保留下“忆”字儿的小姐。 木忆贞姿容生得非常不错,只是性子寡淡,还喜欢吃素,整日闷在房里念经诵佛,弄得二夫人慕容氏十分担心,自己这个宝贝疙瘩独生女,会突然有一天想不开出家去当尼姑。 而想要将长女送入皇宫谋求无上荣华富贵的二老爷,则是非常恼怒木忆贞不争不抢的安静性子,但也拿自己这个意志坚决的女儿没有办法。 瑞草被奉命为她引路的木忆星和二房三位小姐,“押送”到木忆贞安静雅致的小院子。 平日里,木忆贞几乎不出自己的小院子,吃饭也有自己专门不沾荤腥儿的小厨房,只有初一十五,会去给木老夫人请安。 一开始,木府上下都为这位二房唯一脑子正常的小姐感到惋惜。 但后来,大家也就慢慢接受了,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情,一般都很少会踏进大小姐木忆贞的院子。 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甚至会左右你的命运! 木忆星一直为瑞草拒绝他而耿耿于怀,伤了自尊的他一门儿心思想要整蛊瑞草,见木忆贞的院中有个平日里用来磨豆子做豆腐的石磨,便挑眉激将瑞草:“我看你那日拦惊马,似乎有把子力气。要不你与我比试一下,看谁能够移动那石磨半分,输的人,给赢的人做一个月的下人,你觉得如何?”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二小姐木招娣,立刻在旁煽风点火:“表小姐是一介弱质女流,二弟就不要同表小姐开玩笑了,小心把表小姐吓哭了,跑去祖母那里告你的状,刚才躲过的家法,又给你伺候上。” 三小姐木唤娣也立刻跳出来把瑞草往坑里面推:“二姐姐不要小瞧表小姐,我看她,肯定能行。” 心眼儿实诚的三小姐木兴娣,则是晃着比熊还健壮的身躯,对木忆星道:“二哥哥,你若是想要比试力气,我陪你玩儿!” 木忆星没理睬木兴娣,目光带着挑衅的看着瑞草:“怎么,你不敢吗?” 妖类是天下最具血性的生物,面对挑战,没有胆小退缩的道理。 瑞草上前一步,起手,干净利落的一掌拍飞了石磨上面部分的石盘。 然后,她看向木忆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木忆星的脸登时绿成了一颗花椰菜,二房三位小姐惊得下巴差点儿砸在自己的脚面上。等三人回过神来,立刻“吱哇”乱叫着抱头鼠窜。 瑞草看着剩下的石磨底座,心道不是这些人要看她移动石磨的吗? 为何忽然就吓得花枝乱颤,落荒而逃,好似看到下山猛虎朝她们张开血盆大口一般,真是莫名其妙。 瑞草有些纳闷的看向剩下的木忆星,上前一步。木忆星立刻惊得双手环胸,好似千金小姐遇到了采花淫贼,花容失色的倒退好几步。 “你要干什么?” 瑞草表情淡淡的指了指安静躺在地上的石磨底盘:“该你了。” 木忆星可没有一掌将磨盘拍飞的实力,但是他嘴上不认输,道这场比试不算数? 瑞草觉得输了不认账的木忆星很无赖,一下子想起百花仙子教给她的一句话“易反易覆小人心。” “你是小人。” 木忆星听到瑞草的指责,立刻脸红脖子粗的反驳:“我不是小人。只是咱们说好了比试推动石磨,你把磨盘拍飞了算怎么回事儿?” “你也可以将磨盘拍飞,看谁飞的远?” 木忆星每次与瑞草说话的时候,都有种憋闷得想要挠墙的冲动。他要是有能将磨盘拍飞的能力,早就和他大哥一样,去大理寺做一名查案的侍郎了。 “我不管,你没按照章法来,就不算数。” 瑞草不善与人争论分辩,她只是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无声的盯着木忆星。 木忆星顿时感到有种被山中虎大王盯上的恐怖压迫感,双腿莫名的开始哆嗦,感觉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被瑞草一掌拍飞。 木忆星知晓自己的脖子肯定没有石磨结实,最后不得不低头:“行。本少爷就给你当一个月的下人,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本少爷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到时若是烧坏你的裙子,烫伤你的脸,我可不管!” “没关系,我也容易弄折别人的胳膊。” 瑞草说的是实话,她在肥啾山雀族群内,也是一个异类,天生力大无穷。 从前刚修成人形时,没少因为太过兴奋,与妖类同伴嬉闹时,弄折别人的胳膊和腿。 实话一般的威胁最具杀伤力,木忆星再一次败下阵来。 这时,听到喧闹声的木忆贞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木忆星,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二弟弟来了,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生龙活虎!” 说着,目光落在瑞草的身上:“这位妹妹就是表小姐瑞草吧!快来屋子里面坐,我叫人去备茶水和点心。” 木忆贞确实长得很美,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给人一种清雅的感觉。 瑞草十分喜欢木忆贞身上的味道儿,是檀香的味道儿,与太山娘娘身上的味道儿一模一样,令人怀念,平添好感! 一向像个大马猴一般调皮的木忆星,见到这位大表姐,立马变得规规矩矩,行礼问安:“大姐姐好,小弟奉祖母之命,带表妹来向大姐姐学规矩。人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木忆星,在木忆贞面前完全不敢造次,乖得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绵羊。 因为有次他闯祸之后,还屡教不改,大夫人唐氏就将他交到木忆贞的手上。 木忆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引经据典念了一整天的紧箍咒,便将木忆星这个顽劣的孙猴子降服了。 自那之后,木忆星但凡见到木忆贞,就感觉有一堆的唐生在他脑中不停的念经,都快要将他直接给超度了! 第012章 踱不过寸,语莫掀唇 木忆贞听到木忆星要走,唤人拿来几本字迹娟秀工整的手抄佛经,递到木忆星的手上:“这是我替祖母和大伯母,还有大伯父抄的佛经,保佑他们身体康健,延年益寿,你帮我带给他们。” 木忆星乖顺的接过佛经点头,然后转身逃也似的跑出院子,就好像跑慢一些,木忆贞就会把他抓起来剃度一般。 不过,他在跑到门口时,还是停下脚步,扭头冲瑞草大喊:“傻大胆儿,本少爷才不当你的什么狗屁下人。有能耐,你就把我也给拍飞了。” 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不见了踪影! 木忆贞望着落荒而逃的木忆星不见了踪影,便对瑞草浅笑道:“二弟弟调皮,但心眼儿不坏,他若是戏弄于表小姐,还望表小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木忆贞的语气,带着一丝天然的疏远,瑞草并不以为意,点头“嗯”了一声。 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 木忆贞见瑞草木讷直肠子得仿佛不知道客套为何物,不由得笑了。 本来,她还想客套的说两句自己也没有什么能耐教导瑞草等云云,现在全都省了。 她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木忆贞将瑞草迎进门后,便直截了当的指导瑞草学习各种规矩。 瑞草学的很快,只是不明白,为何要踱不过寸,语莫掀唇? 笑不露齿,又不是没牙的老太太;莲步轻移,又不是半身不遂! 妖类只要不是哑巴和瘫痪,无不声音豪迈,行走大刀阔斧,断没有这般矫揉造作的道理! 而且,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还只针对人类女子,男子为何不必遵守这些德行规矩? 在妖类,可没有什么男尊女卑,三从四德这些狗屁不通的道理! 木忆贞乃是一个内心清净,古井无波的女子。结果给瑞草教导一堂课下来,一直游走在抓狂捶墙的边缘。 她收回,刚才说喜欢与瑞草这样人打交道的话! 最后,木忆贞在感觉自己即将要口吐白沫之前,忍着要揍人的冲动,十分“和蔼”的将瑞草请了出去。 之后,她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吃萝卜顺气。 并且,变得越加疾世愤俗,非要常伴青灯古佛,斩去所有的尘世烦恼。 二夫人慕容氏因此跑到木老夫人那里告了瑞草一状,瑞草学习规矩的课程,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彻底的告吹了。 此路不通,便另辟蹊径,木老夫人决定三日后瑞草去吏部鲁侍郎家赴宴,由木忆星与二房的三位小姐一起陪同。 人多力量大,到时这么多人在瑞草身边帮衬提点着,应该就不用担心了。 通常官员富商宴请宾客,都会请一两位知己好友,或是身份儿贵重的人陪宴。 二房三位姨娘得知自己女儿要去吏部鲁侍郎家赴宴,自然是要为之精心打扮一番,说不定席间,就认识了一两个条件不错的公子哥。 木府大房没有女儿,二房的长女又是一个吃斋念佛的主儿,没有嫡长女名正言顺的带领,二房庶出的三位小姐,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去别的府上做客,遇到这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三位姨娘自然是卯足了劲儿的捯饬自家女儿。 花氏和柳氏还不甘心的跑到木老夫人那里,硬是软磨硬泡的为自己女儿各求了一副头面和布料,抓紧时间裁制新衣。 木老夫人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便也给三小姐和瑞草,准备了同样的衣服首饰。 只是,三小姐是一个只在乎宴会吃什么,根本不管那些公子哥是圆是扁的主儿。 瑞草也和她差不多,只是觉得参加宴会,是一个好好观察人类,学习做个人的好机会。至于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她根本不关心,只要不是“皇帝的新衣”就行。 讨要到衣服首饰的花氏和柳氏还十分的不满足,说什么瑞草是表小姐,而她们的女儿虽然是庶出,但好歹是木老夫人的亲孙女,为何准备的东西要与一表三千里的外人一样? 不过,花氏和柳氏二人,对自己女儿花朵一般的样貌,还是十分的有信心。 教导自家女儿一定要把握好机会,若是相中哪家的贵公子,便上演一出假摔扑倒,或是晕在怀里的好戏。 要记得,她们是庶出,很难嫁给身份尊贵的公子当正室,若是不想像她们娘亲一样当偏房,就得有豁出命去钓金龟的觉悟。 其实,二房的夫人慕容氏,并不是善妒苛刻之人,平时也大多由着几位姨娘瞎折腾。 爱争爱抢的花氏和柳氏,平时的月银几乎与正室相差无几,且老爷歇在她们屋内的次数,也比正房夫人多多了。 还有她们所生的两位小姐,平日里完全比大小姐穿得还好,吃得还好,从未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和辛苦。 若是以两位小姐的身份儿,嫁给一些小门小户当一个正室夫人,并不困难。 只是,有些人就是“命比纸薄,心比天高”,人心不足蛇吞象! 三小姐的娘亲方氏,倒是一个能够看得清现实的人,自己女儿就算是在以胖为美的那个唐贵妃年代,也算不上是美人。 她不奢望通过一场宴会,女儿就有幸能够遇到一个懂得欣赏她的人。 只希望女儿不要因为鲁府的饭菜太好吃,就如同猪八戒附身一般原形毕露,反倒是坏了名声,得不偿失了! 三姨娘方氏在一阵唉声叹气之中,不断的叮嘱木兴娣去参加宴会时,一定不要贪吃。并和没有孩子的五姨娘李氏,在木兴娣的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一是缩紧木兴娣好似怀胎十月一般挂着五个游泳圈的肚子,二是勒紧她的胃,防止她贪食。 赴宴当天,木府二房三位小姐在自己房里各自遭罪瞎折腾的时候,瑞草与一脸别扭的木忆星,陪同木老夫人与大夫人唐氏用早膳,等待一会儿去吏部鲁侍郎府上赴宴。 木老夫人有些担心,担心瑞草若是失了礼数,会影响瑞草的名声。 而木夫人唐氏则是正好相反,她希望别的少爷公子都发现不了瑞草身上的闪光点儿,正好便宜了她的傻儿子。 二房夫人慕容氏,也想自己女儿去参加这种变相相亲的宴会。 可是,女儿之前受到瑞草的刺激,越加虔诚的礼佛,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气得她早饭也没心情吃了,躺在屋内生闷气! 第013章 仙音乃是求救声 总算将自己女儿从头到脚好好打扮一番的花氏和柳氏,心满意足的拉着自己金灿灿闪瞎人眼的作品走了出来! 脑袋上遍插珠宝头饰,梳着复杂发髻的木招娣和木唤娣,头重脚轻,摇摇晃晃的就像是两根儿欲随风飘走的“蒲公英”! 心满意足且洋洋得意的花氏与柳氏,瞥了一眼打扮寒酸的瑞草,心里忍不住偷笑。心道大夫人唐氏,虽然嘴上说着疼爱瑞草,但终究也是比不上她们这些亲娘。 这俩人,可真是完全的冤枉大夫人唐氏了! 没有女儿的唐氏,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是想要好好的施展一番拳脚。 结果,被瑞草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说什么发髻太重太大压得脖子痛;头上戴太多发饰等同于暗器,容易伤到人;衣裙太长容易踩到摔倒。弄得大夫人唐氏一脸委屈的在一旁绞手帕,就像是夫君嫌弃她胖,不肯让她吃猪肘子一般。 以前想要和瑞草挤在一张床榻上睡觉,亦是想要抢瑞草手中鸡腿而不得逞的太山娘娘,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最后的结果就是,太山娘娘一脸满足的啃着鸡腿挤在瑞草的床上,活像个刚刚收到租金的包租婆。 瑞草最后还是妥协了,让大夫人唐氏帮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囚髻,插上了一支蝶戏花的银钗在头上,并换了一条小水葱一般嫩绿色的长裙,好似一朵荷塘当中长得刚刚好的娇嫩小莲蓬。 经过简单打扮的瑞草很漂亮,因为底子好,就是眼神儿太过有神儿了一些,黑黝黝的眼眸亮堂堂的就像是深渊里面的一盏明灯。 等得火冒三丈的木忆星,嘟囔着女生出门就是麻烦,催促着四位表姐妹快些出门,将花氏和柳氏到了嘴边的炫耀,硬生生的给堵了回去。 花氏和柳氏不放心,一直送到门口,还不忘小声的叮嘱各自女儿,不要忘了她们传授的嫁入豪门秘技。 而四姨娘方氏,则是反反复复的叮嘱木兴娣,千万要管住嘴,不要吃太多东西! 木老夫人拉着瑞草的手,说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小姐都天生傲气,不好相处,下人也都捧高踩低,门缝里看人。若是有人给瑞草脸色看,或是言语说的不中听,不要委屈自己,立刻以身体不适告辞。 瑞草觉得脸色和言语又不能对她造成任何伤害,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她能感受出,木老夫人是真心疼爱关心她,便乖巧的点头。 大夫人唐氏站在台阶上,看着不耐烦的木忆星将四个女生塞进马车,忽然不安的对木老夫人道:“娘,我右眼皮一直乱跳,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有星哥儿那孩子照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星儿便是最大的问题!” 来自亲娘的吐槽,最是致命,坐在马车上的木忆星耳朵痒的打了十几个喷嚏! 吏部鲁侍郎的宅子,也在西城区长安县,向南与怀德坊隔了三个坊的永和坊内,府宅比木府稍微小了些许,但是装饰得那叫一个金碧辉煌。 二小姐木招娣和三小姐木唤娣,看着雕梁画柱的鲁府双眼放光,心道掌管官员除授升调的吏部果然是个肥差,估计每天想要高升送礼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做东宴客的鲁佑,亲自出来相迎,身后自然跟着他那两个知己好友,户部员外郎的儿子常欢少爷,和户部侍郎的儿子曹永乐,他们都是木忆星的发小玩伴儿,木府二房的三位小姐也与他们都照过面,彼此并不感到拘束。 至于这场宴会宴请的主角,瑞草只关心鲁佑之前说的所饲养的珍禽在哪里? 胖得身材和木府三小姐木兴娣有的一拼的鲁佑,笑着表示宴席正在准备中,正好可以带众人去欣赏一下他家饲养的珍禽。 于是,众人跟着鲁佑穿廊过巷,七拐八弯,走了好一会儿,正感觉双脚酸痛,有些不耐之时,忽闻阵阵悦耳的鸟鸣之声,竟比那丝竹之乐,还要动听许多! 众人的眼睛为之一亮,曹永乐笑呵呵的称赞:“如同人间仙乐,令人心情舒畅。” 说着,看向瑞草:“今日吾等还真是借了表小姐的光儿。要不哪里能够听得到这般美妙声音。鲁兄平时甚是小气,不肯吾等赏鸟,好像吾等是那种会偷他鸟儿的宵小之徒似的。” 曹永乐忽然一本正经拿腔拿调的说话,瑞草听得不是十分明白,且也不关心。 还有,她耳中听到的都是鸟儿们的凄苦求救之声,为何在人类的耳中,就变成了悦耳动听的仙音? 鲁佑一脸得意的将众人引到一个房屋大小的铁笼子近前,开始喋喋不休的夸耀,说为了饲养这些珍禽,他父亲特意建造了这个全上京城最大的鸟笼,里面还修建了假山、水池,种上了树木花草。 然后又开始炫耀里面的黑天鹅是如何的稀有珍贵,白腹长尾锦鸡是如何的难以捕捉,红顶仙鹤和白孔雀更是世间难寻罕见。 还有,黄鹂鸟的歌声如同天宫仙音一般美妙,画眉鸟的叫声也是婉转动听,大小白鹭戏水的样子就像是九天仙女下凡间,各种红头、青背、银喉山雀更是萌翻天界。 鲁佑喋喋不休的炫耀着,木府的三位小姐全都看得入迷,曹永乐与常欢则是伴在瑞草左右,献殷勤的问瑞草看中了哪只鸟儿,他们向鲁佑讨来送给她。 鲁佑见二人要抢他的风头,立刻上前,拍着胸脯向瑞草保证:“表小姐你说,看中了哪只鸟儿,我立刻送与……” 鲁佑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瑞草上前一步,轻轻的扯了一下插着铁栓的铁门。 “咔嚓”一声,手指粗的铁栓竟然应声而断,然后厚重的铁门,好像是香蕉上面扒下来的一条外皮,歪挂在了一边。 不明所以的众人全都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过了片刻,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你在做什么”,便如同晴空响起的惊雷一般,惊动了笼内的所有鸟儿。 各种珍禽挥动着翅膀,从牢笼中如潮水一般蜂拥冲出,吓得众人尖叫连连,纷纷抱头鼠窜。 只有瑞草好似一颗生在青峰上的苍松一般,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第014章 避祸福星 所有冲出牢笼的鸟儿,腾空而上,然后全都盘旋在瑞草的头顶上方振翅飞翔,不肯离去。 满身鸟屎,满嘴羽毛的众人,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仿若百鸟朝凤一般的诡异一幕。 瑞草抬手接住一枚从空中飘落下来的五彩翎羽,双指轻轻捏着,朝空中挥了挥。 盘旋在空中的百余只珍禽,登时发出一阵长鸣,然后像是一片五彩斑斓的火烧云,朝着远方飞离。 二小姐木招娣和三小姐木唤娣,见百禽离去,蓦地嚎啕大哭。 她们今日为了参加这场难得宴会所精心准备的服饰和妆容,全都毁了。 因为受到惊吓奔逃,衣服也扯破了,发髻也像是霜打的茄子歪在一边,坠马髻真的像是从马上摔下来一般,安全就是妗子改嫁——已经彻底的没救(舅)了。 木忆星见瑞草闯祸,立刻气冲冲的上前,指着瑞草的鼻子教训:“你这个傻大胆儿,为什么平白无故放走人家的鸟儿。我就说不能带你出府,现在好了,你闯下这样的祸事儿,我看你如何收场?” 瑞草不作声,只是定定的看着木忆星,木忆星忽然感到了自己手指会被掰断的威胁,急忙收回手。 他可是亲眼见过瑞草一掌拍飞磨盘,可不想自己也被那般被当成苍蝇拍飞。 不敢再对瑞草发火的木忆星,便冲哭得比鬼还难听的二房两姐妹吼道:“别哭了,还不够丢人吗!” 木招娣与木唤娣吓得立刻憋了回去,但仍忍不住小声的抽泣,听得木忆星十分心烦,再次瞪向罪魁祸首:“傻大胆儿,你干了这样的好事儿,还不快点儿过来向鲁兄赔礼道歉!” 被曹永乐和常欢搀扶着的鲁佑,勉强的站着,脸上惨白得好似涂了一层蜡,十分的渗人。 他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想要显得大度一般,道一声“无妨”。 但努力到最后,他还是差点儿哭了:“我爹一定会打死我的。” “我日后,出手救你爹一次,算是今日的补偿。” 瑞草表情木然的说道,木忆星闻言,立刻指责瑞草口气太大。鲁府养了诸多护院,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山野丫头多此一举。 原本脸上毫无血色,好似死人一般的鲁佑,在听到瑞草的话之后,仿若从新注入了灵魂。 两百多斤的胖子,竟然好似长了翅膀一般,一下子就飞冲到瑞草的近前,激动的一把握住瑞草的双手:“表小姐一定要言出必行,记得今日的承诺!” 妖类从不轻易许下承诺,一诺,便誓死完成! 瑞草郑重的点头,鲁佑激动得差点儿没掉下泪来。 十分火大的木忆星冲到二人近前,一记手刀,劈开紧握在一起的两双手:“你们两个,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又是这句“兽兽不亲”,瑞草自觉的退后一步,与两名人类雄性拉开安全距离。 木忆星见好似木头一般不开窍的瑞草,总算听懂了一回他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瞪向鲁佑:“你是要娶我表妹吗?” 鲁佑急忙摆手,让木忆星不要误会,但随即白胖的脸上挂上两片红霞,有些羞涩的偷眼看瑞草:“若是表小姐不嫌弃在下,在下自是十分欢喜……” “啪”的一声,木忆星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鲁佑的脑袋上:“欢喜你个大头鬼。我可警告你,不许打我表妹的馊主意,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说着,看向雀雀欲试的曹永乐和常欢:“还有你们两个,也别给我生出那些个花花肠子,小心朋友都没得做。” 曹永乐笑得好似看到母鸡偷偷跑出窝的狐狸:“我说小忆星同学,你如此紧张你表妹,该不会是……” 曹永乐的话点到为止,发出一阵嘿嘿嘿的揶揄笑声。 木忆星对于三个死党撅起屁股就知道拉什么屎,自然听懂了曹永乐的言外之意,立刻涨得满脸通红,警告曹永乐不要乱说话,小心他把他们的舌头抻出来打个死结! 木忆星警告完,有些不解的没好气质问三个死党:“你们三个,快点儿老实交代,为何要对我表妹如此献媚。说,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曹永乐与常欢,还有鲁佑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常欢有些扭捏的问木忆星,可听闻过欢香楼的财大娘? 木忆星点头:“那不是你那粉头的干娘吗?” 常欢尴尬的笑了笑:“春晓那丫头不重要。关键是那位财大娘,她有通天晓地,仆算阴阳祸福的能耐。前不久,从她那里传出一个消息,说是上京城即将迎来一场大祸事儿,到时会死不少人。不过,上京城也即将迎来一位福星,能够令人避开祸事儿。” 常欢说到这里,吞咽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瑞草后又接着道:“财大娘说会有祸事儿,上京城就闹起了妖怪杀人案件,可见准确性。而她还说,福星近些时日会落在大理寺卿木府。而刚好,表小姐就来了。” 木忆星闻言哼了一声,指着瑞草对三个玩伴儿道:“你们三个大概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脑袋进水了。就她这呆头呆脑,好似呆头鹅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什么避祸福星,你们要说她是一头母猩猩,我看还差不多。” 曹永乐笑着看了一眼不言不语的瑞草,用喷香的帕子拭去额头上,刚才因为百禽出笼而吓冒出的汗珠。 “小忆星同学,你就不要再隐瞒了。我们可是都知道,表小姐到的第一天,就拦惊马救下了木大老爷和刑部柳尚书的女儿。还有前两天,她可是一掌拍飞了磨盘,普通人,能够有她这般厉害的功夫?” 木忆星闻言一下子怒了,一把揪住曹永乐的衣襟:“你在我家安插了眼线儿?” 曹永乐笑着拍开木忆星的手,让他别激动,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家府上还没两个多嘴多舌,爱嚼舌根的下人! 木忆星不信曹永乐这套说辞,嗤之以鼻。 鲁佑见了,便问木忆星:“你表妹是从山上下来的吧?” 木忆星点头。 鲁佑又问道:“她是前几日到的吧?” 木忆星又点头。 鲁佑得出结论:“这不就得了。” 木忆星怒了:“得你个大头鬼!” 鲁佑见木忆星脑子不开窍,便又耐着性子解释:“财大娘不是说了吗,有从山上下来的福星,这几日会进木府,你表妹两个条件都符合,不是她,还能是谁。再说了,你不是也看到她的能耐,你若是有她那般厉害的身手能耐,我也承认你是福星。” “小爷不用你这憨货认同。那欢香楼的人,全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一心只想从你们口袋里面骗银子,编出这般鬼话你们也相信,我看你们是被欢香楼的脂粉味儿熏坏了脑子。” 第015章 下湖凉快儿(三更) 木忆星不管三个死党说什么,就是死活不认同瑞草是什么避祸福星! 鲁佑也上来了倔脾气:“我不管你怎么觉得,我要我觉得。只要我觉得表小姐是就行,你少在这里叽叽歪歪。今日,我宴请的客人是表小姐,你这个陪衬先靠边儿站。还有,今日宴请表小姐可是我爹的主意,若是有什么差池,我今年的月例零花可就泡汤了,你可别没事儿找事儿的给我上眼药,小心咱们兄弟都没得做了!” 鲁佑警告完木忆星,一屁股将其挤开,笑得异常的喜庆,十分礼貌绅士的邀请瑞草:“酒席已经布置好了,请表小姐跟随在下入席。” 木忆星气得火冒三丈,但在别人府上,他也不好发作。 常扮和事佬的曹永乐,笑着让木忆星不要生气,不管表小姐是不是救世福星,对木府都没有坏处。 并劝木忆星对瑞草好一些,现如今木大老爷正在侦办上京城内妖怪杀人的案件,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府上有瑞草这样一个高手在,不觉得都安心了不少吗? 木忆星想到瑞草一掌拍飞磨盘时的样子,不免对曹永乐这个说法有些认同。但他仍旧嘴硬的不肯承认,道瑞草那个呆样,不惹事儿闯祸帮倒忙,他就念阿弥陀佛了。 二小姐木招娣与三小姐木唤娣刚才因为飞鸟受惊不小,见所有人都好似星子一般围着瑞草这颗太阳转,反倒把精心打扮的自己当成了透明人,气得牙根痒痒,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瑞草一万遍狐媚子! 做东的鲁佑十分用心,将筵席摆在了府上建造的人工湖水榭之上。 三月末刚刚升起的暑气,被人造湖面上吹来的湿润清爽凉风,彻底的隔绝在了水榭外面。 邻水而建的水榭周边树木葱葱,小桥清新雅致,环境十分不错。 水榭石桌上已经备好了酒菜,眼尖的瑞草看到了爱吃的炸知了,对鲁佑的这份儿贴心感到十分满意。 除了瑞草,只有四小姐在意桌上的菜肴都有什么,而二小姐木招娣,一双眼珠子滴流乱转,最后咬了咬牙,趁着迈上凉亭台阶的这个机会,故意假装扭到脚,按照她娘亲花氏教的,朝走在一旁的曹永乐扑了过去。 曹永乐的爹是户部侍郎,户部乃是帮皇帝老子管小金库的部门,六部当中最有油水可捞的肥差。 所以,平日里曹永乐总是穿着名贵衣料,活得十分精致,就连口袋里面的银子也是最多,出去玩耍时,出手也是十分阔绰爱请客。 且曹永乐长得也还不错,虽然身上脂粉味儿过重,常被人嘲笑娘娘腔,但相较于上京城其他满身都是毛病的官家少爷来说,还是十分拿得出手。 于是,二小姐木招娣把主意打到了曹永乐的身上。 曹永乐见木招娣朝他扑过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因为多少有些害羞而闭上眼睛的木招娣,就华丽丽的从栏杆一头栽了下去,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后,紧接着“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事出突然,众人一下子慌了手脚,全都大声吵嚷起来:“不好了,有人掉进湖里面了,快下去救人啊!” 木忆星看到木招娣掉湖里,立刻瞪向同样惊讶的曹永乐:“你刚才怎么躲开了?” 曹永乐一脸无辜:“我担心她弄脏我的衣服,也不知道她会掉下去啊!” 木忆星火冒三丈:“那你还不下去救她?” “我不会游泳。” “我他娘的也不会游泳。” 木忆星骂了一句娘,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桌前,正在“嘎嘣脆”悠闲吃着炸知了的瑞草:“你会游泳不?” 瑞草看了一眼在人造湖里面乱扑腾的木招娣:“她不会自己游上岸吗?” “她不会游泳!” 木忆星每次与瑞草说话都要抓狂,而瑞草则是十分纳闷,既然木招娣不会游泳,干嘛跳进湖里? 她还以为木招娣嫌弃亭内太过闷热,跳进湖水中凉快凉快儿。 要知道,往年这个时候,她白日里也是会同妖类的小伙伴,整日泡在湖里面嬉戏。 亭内的几位少爷小姐,全都是干着急的旱鸭子,帮不上忙。 鲁府的家丁从岸边跳进湖内,朝着木招娣游去,但因湖太大了,一时半会儿到了不了近前。眼看着泡在水里的木招娣已经开始翻白眼儿,往湖内沉去。 瑞草等着看话本上英雄救美的精彩画面,结果美快死了,英雄还没出现。 三小姐木唤娣与四小姐木兴娣鬼哭狼嚎的不停尖叫,声音用鬼叫形容都是在侮辱鬼,瑞草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比蝙蝠叫还恐怖的声波攻击,飞身而起,跃出凉亭。 身穿嫩绿衣裙的瑞草,好似一道绿光掠过湖面,将灌了一肚子水的木招娣,从湖里面捞了出来。 躺在水榭木板地面上的木招娣,披头散发,活像个水鬼。 众人全都围拢过来,询问木招娣如何? 木招娣今日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躺在地上装死,不回答众人的询问。 瑞草十分耿直的替其回了一句“死不了”,然后从怀中摸出小本本,在“人类之迷惑行为”下面又添上一条:人类即使不会游泳,也喜欢往水里面跳。 救完人,身上不沾一滴湖水的瑞草,又从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进攻猪肘子。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四小姐木兴娣听到二姐没事儿,又见瑞草抢她的肘子,立刻从地上站起身。 结果起得太急太猛,腰上的腰带,再也承受不了她腹部肥肉的叛逆,“啪”的一声,崩断了。 腰带上面镶嵌的玉石碎片,好似一支流星镖,飞向目标最大的鲁佑。 鲁佑也算是个灵活的胖子,见有“暗器”向他袭来,急忙扭头闪避,但玉石碎片还是划伤了他的脸颊。不过因他慌张躲闪,一头撞在了凉亭的柱子上,登时撞得头晕眼花,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 无巧不成书,撞晕脑袋的鲁佑,一脚踩在了还躺在地上的木招娣手上。 装死的木招娣立刻好似诈尸一般,“妈呀”一声怪叫,好似穿天猴一般从地上蹿起,将蹲在她面前的三小姐木唤娣撞倒。 倒霉的木唤娣身后就是凉亭台阶,她好似一颗球一般,“骨碌碌”顺着阶梯滚了下去。 木忆星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从阶梯上跳下,将滚到草地上的木唤娣扶起。 沾了一脑袋青草碎叶的木唤娣,十分倒霉的扭伤了脚,又吓得不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引得亭上的二小姐木招娣也放声大哭出来。 两个人的哭声此起彼伏,相互呼应,就像是两只老鸹发现窝里过冬的粮食被偷了,要被饿死发出的凄惨嚎叫声一般! 第016章 虎无害人意,人有伤虎心 木忆星被二房两位表姐妹俩哭得是一个头两个大,十分的丢脸,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严重怀疑自己带二房的三位表姐妹来陪同赴宴,完全就是来添乐子的,鲁府就连请杂耍打把势的钱都省了。 木忆星半掺半抱的将脚崴了的木唤娣扶上楼,迎面对上在一干骚乱闹剧中,淡定吃饱喝足的瑞草。 瑞草拍了拍手,屁股离开凳子:“我吃饱了,咱们回去吧!” 木忆星忍住伸出双手掐死瑞草的冲动,看了一眼还在好似金鱼一般吐水的木招娣,以及双手提着不停往下掉裙子的木兴娣,气急败坏的责问瑞草:“你是没长心,还是没长眼睛。看不到表姐她们都受伤了,不知道关心安慰她们一下,就一点儿血缘亲情都不在乎吗?” 血缘亲情这四个字儿对于瑞草来说,十分陌生! 兽类成妖,需五百年的时间。 在这五百年的漫长岁月长河里,同瑞草一窝孵化出的兄弟姐妹,以及生身父母,都不知道经历了几个轮回。 对于妖类来说,同一个山头并肩作战,抵御外来侵略者抢地盘的同伴,便是能够交出自己后背的亲人。 血缘,并不能代表亲情! 且,瑞草是只小鸟妖,天敌有猫、蛇、老鹰等等。 但最令她感到厌恶的天敌,是人! 只有人类,为了可怕的欲望,去无缘无故的伤害好好生活在山上的生物! 即使不去猎杀山上的生物,人类也明明能够活得好好地,但就是有些人,不明白不作不会死的道理! 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瑞草从不同情被老虎吃掉的人类,你不去老虎嘴里拔牙,那一定会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好日子! 昨天,瑞草趴在院墙上,还看到一个人类幼崽儿跑都跑不稳,竟然就拿着弹弓打树上的鸟儿。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在杀生。若是孩子小不懂事儿,大人也该阻止。 但是瑞草出声喝止时,孩子的大人立刻冲过来,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骂她,就差点儿拿石头砸她了。 如果,学习成为一个人不是修仙必经之路,瑞草绝对不会浪费时间,跑来学习这种自私、残忍,又贪婪的生物。 人类,只是她观察学习,历劫成仙的道具而已。 最后是否能与一两人产生那种可以托付性命的亲情,还有待考察! 但是,瑞草不抱什么太大希望! 她由骨子里,不喜欢人这种生物! 木忆星见瑞草似乎完全没将他的话听进耳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干嘛和一个傻子置气,那自己不也成了一个大傻子。 脑袋撞了一个大包的鲁佑,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拦住瑞草:“表小姐,我爹还没来,你还不能走。” 瑞草是来赴宴的,又不是来见鲁佑他的爹的,正要开口之时,水榭外呼啦啦走过来一群人,为首一个好似鲁佑放大版的中年胖大叔,笑呵呵的抱歉:“对不起,在下来晚了。” 胖得好似大号版弥勒佛的鲁侍郎,踏进凉亭,待看到亭内众人狼狈的样子后,不由得微微一愣,但随即闪开身,让出身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向众人介绍:“这是三皇子殿下,大家快过来见礼。” 燕周大陆现今的皇帝老儿轩辕离,是个长情之人,与皇后拓跋氏乃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成亲之后,二人恩爱了正好十载,结果皇后一朝不幸离世,未能给轩辕离留下一儿半女。 堂堂皇帝如同孤雁一般形单影只,怀念了先皇后十年,然后将近年过五旬的轩辕离,忽然好似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竟然举办了一场盛世空前的选秀,选了二三十个花骨朵儿一般年纪的秀女入宫,没过两三年,便先后有三位秀女为轩辕离诞下皇子,成功封妃。 另外诞下公主的秀女,也都被抬了位分。 只是中宫皇后之位,一直空缺着。 如今三位皇子都已经长成,便有传言道,诞下大皇子的王贵妃、诞下二皇子的猛淑妃,以及诞下三皇子的于贤妃,一旦其中一位做了中宫之主,那么她的孩儿必将继承大统。 三皇子轩辕澈作为有三分之一机会荣登龙座的未来储君,身份自然尊贵无比,众人全都急忙上前跪拜行礼,只有瑞草一人鹤立鸡群的傻站着。 “大胆。” 一声好似公鸭子叫的呵斥,从三皇子轩辕澈的身后忽然蹿出,吓得三皇子这个可怜的孩子,险些向前扑倒在地。 于贤妃芳华宫的掌事太监刘公公,见瑞草像根儿木头一般杵着,不给三皇子行礼,沉着脸喝道:“这是哪个府上的小姐,这般的不懂规矩。难不成,是眼中没有咱们三皇子殿下吗?” 目无皇权,等同造反! 刘公公这是仗着自己是于贤妃身边的红人儿,给瑞草扣了好大一个帽子,彰显自己的地位。 俗话说“权大欺主,店大欺客”,水榭中几位官家少爷虽说是主子,但是在刘公公这个奴才面前,也是底气不足。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刘公公的背后可是诞有三皇子的贤妃娘娘,极有可能是将来的皇后,未来的太后。刘公公这个狐假虎威的狗东西,这样狗仗人势的吆五喝六,众人也是不敢说些什么。 二房的三位小姐都被刘公公吓到了,原本就十分狼狈的三人,好似三只被开水烫脱了毛的老母鸡,战战兢兢的站在木忆星这个盾牌的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木忆星虽然十分看不惯仗势欺人的刘公公,平素里也是个敢把天空捅个窟窿的人,但是三皇子在这里,他也不敢随便造次。 否则,若是连累他老爹丢了乌纱帽,自己有可能会被祖母和母亲给祭天了! 于是木忆星扯了扯瑞草,让她给三皇子跪下赔礼道歉。 妖类跪天跪地跪拜神明,瑞草是修仙之人,按照常理,不应该是凡人向她跪拜吗? 瑞草有些被搞糊涂了。 刘公公见瑞草瞪着一双大眼睛,木然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莫名的发慌。 刘公公在宫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到了宫外,被人这般无视,即使心头对瑞草有些畏惧,但因脸面十分挂不住,正要发作之时,身后一个婢女怀里抱着的狸花猫,忽然好似受到惊吓一般,发出十分刺耳的“喵呜”之声,蓦地亮出尖锐锋利的爪子,以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瑞草。 第017章 向天借了胆子 “噗”的一声,发疯的狸花猫,被瑞草一掌拍飞出去。 “扑通”一声,飞出去的狸花猫摔进了人造湖中,浮尸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血红涟漪! 瑞草出手快如闪电,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只张牙舞爪好似饿虎扑羊一般发疯的狸花猫,就浮尸于湖面之上,不禁都惊骇的张大了嘴巴! 先前抱着狸花猫的婢女,蓦地发出一声惨叫,众人这才发现,婢女的双臂和脸上,全都被发疯狸花猫锋利的爪子抓伤了,鲜血在她的衣裙上染上朵朵盛开的梅花,看着没有一点儿美感,十分的可怖瘆人。 三皇子一下子就吓哭了,惊惧之余的刘公公欲再次喝骂击杀花猫的瑞草,但对上瑞草那双黑得好似深渊的眸子,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鲁侍郎看到瑞草刚才出手那一幕,吃惊不小,但随即心中暗自庆幸,他这个吃货儿子果然没有找错人。 鲁侍郎急忙一脸紧张的假模假样关心了一下三皇子,然后笑着朝瑞草施礼:“感谢表小姐击杀那发疯的孽畜,否则若是伤了三皇子,下官真是万死不辞。” 老油条鲁侍郎三言两句,不仅帮不下跪行礼的瑞草摘掉藐视皇权的帽子,还将其推到了护驾的功臣位置。刘公公就算是有心再想要找瑞草的茬儿,也不好说什么了。 要知道,经鲁侍郎这样一说,刘公公他们这几个奴才,刚才在那只猫发疯时,全都没有护在三皇子身前,这便是大罪。 贤妃娘娘可不会听他们解释什么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 况且,刘公公刚才见瑞草没有一丝惊慌,快如闪电的出手,便知这个女孩儿不简单! 宫中的人,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刘公公立刻表示鲁侍郎说的有理,并感谢瑞草护驾三皇子,待他回宫,定要将此事儿禀告贤妃娘娘,替瑞草讨赏。 瑞草再次惊讶于人类变脸的速度,木忆星见刘公公服软,瑞草这家伙竟然都不知道客套两句,急忙起身,笑对刘公公恭维两句:“感谢公公好意,我表妹她脑子有些不太好使,若有得罪失礼之处,还请三皇子不要怪罪,也请刘公公多多担待。” 性子风风火火的木忆星,在这种正经场合,总算是正经了一回。 刘公公见木府二少爷还算识相,便顺坡下驴,笑得眯起眼睛道各位公子小姐都是礼教世家,不会失了礼数。 满脸泪痕的三皇子却是不干了,说那只狸花猫,乃是他大哥轩辕苍送的礼物。 若是他大哥知晓猫死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带他玩儿。哭闹着非得让瑞草赔他的猫,不赔不准走。 一边说着,竟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闹不止。 三皇子轩辕澈虽然已经十三岁了,但是平日里被于贤妃宠坏了,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一般,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还带着奶娘。 奶娘与刘公公立刻上前哄劝,但不哄还好,三皇子进而直接躺在了地上撒泼打滚儿! 刘公公的脸都绿了,好似一只发现母鸭子下了一颗鸵鸟蛋,怀疑自己被绿了的公鸭子一般。 鲁侍郎急忙上前,说会寻一只一模一样的狸花猫,补偿三皇子。 三皇子闻言,“蹭”的一下子从地上蹦起,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鲁侍郎:“真的,你没骗我?” 但随即他又耷拉下脑袋:“没用的。大哥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出大花不一样了。” 说着,又瞪向瑞草:“你,和本皇子回宫,向大哥他赔罪!” 瑞草不假思索的拒绝,她得留在木府,不能随便到别的地方去。 三皇子的字典里面,完全没有“被拒绝”这个词儿,不由得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表演撒泼打滚儿! 刘公公见了,忙一边喊着我的小祖宗啊,地上凉,你快起来;一边瞪向瑞草喝骂:“不识抬举的东西,三皇子要带你进宫,那是给你脸面。你竟然还胆敢拒绝,是谁给你的胆子?” “你们是强盗,还是淫贼?” 瑞草在百花仙子的话本子上看过,这种不顾别人感受,欲抢夺别人东西或是女人的坏蛋,不是强盗,就是淫贼! 刘公公差点儿没被瑞草气吐血,木忆星则是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万万没有想到瑞草语出惊人,竟然骂三皇子是强盗、淫贼。 这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当今陛下,还不成了强盗淫贼的老子,估计就是给他们家治一个诛九族的罪,都算是轻的了。 木忆星暗叹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怎么会接连遇到这么多倒霉事情,不由得愤恨的瞪向令他头疼的罪魁祸首瑞草。 三皇子见撒泼打滚不好使儿,就跳起来,掐腰威胁要砍了瑞草的脑袋。 瑞草看着好似一根儿豆芽菜一般一掐就断的三皇子,断定这娃儿可能就连分辩鸡是公是母的脑子都没有,不具备任何危险性,直接无视,再次对鲁佑进行告辞:“你请我来做客,现在我赴宴吃饱了,要回家了。” 三皇子带来的两名侍卫,一下子挡在瑞草面前,瑞草感受到了威胁,便要动手。 但她一出手,脆弱的人类必将毙命,不堪一击。 百花仙子那句下山不能伤害人性命的警告,还好似蜜蜂嗡嗡叫一般萦绕在瑞草耳边,于是她一手抄起亭内的石凳,隔着石凳来了一个“隔山打牛”。 两名侍卫像是两个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扑通”两声,掉进了湖内。 凉亭内的石凳将近百十斤,瑞草竟然就像是提拉小鸡仔一般,面不改色的轻松提起,并隔着石凳将人击飞,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尤其是在看到石凳上面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所有人都感觉后脖颈发凉,心道这女人如此厉害,莫不是妖怪? 三皇子吓得把哭闹硬生生憋了回去,结果不停的打嗝,像只看到老虎的小鸡仔儿一般,一脸惊惧的看着瑞草。 刘公公也是一脸惊恐的忙将三皇子护在怀里,刚要大喊“护驾”,就被瑞草一个眼神儿给灭了。 “我饿了,也累了,想要回家了。谁拦着我,就和那两个人一样。” 众人瞥了一眼“下湖摸鱼”的两名侍卫,全都默默吞咽口水,不敢作声。 瑞草看向因震惊而石化了的木忆星:“你被人点穴了?” 窝了一肚子火的木忆星,也顾不上三皇子和鲁侍郎在场,登时跳着脚指着瑞草大声吼叫:“你个傻大胆,莫不是向天借了胆子,竟敢出手打伤皇家侍卫,吓坏三皇子。如今就算是我老爹,恐怕也保不了你了。” 此时的木忆星,真恨不能天上降个雷,将傻大胆这个瘟神给劈了! 第018章 两只公鸡打鸣 瑞草见木忆星还能动,不是被人点穴,便迈步朝外走。 木忆星七窍生烟,想要拉扯瑞草给三皇子磕头求饶,但又担心脑子拎不清的瑞草将他一掌拍飞,陪同那两名侍卫下湖捞鱼。 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向三皇子再三赔礼道歉,再三强调瑞草脑袋有问题,还请三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个傻子一般计较。 二房的三位小姐,也是连连语无伦次的求情,最后都吓得哭了出来。 三皇子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屁孩,完全被瑞草刚才凌厉手段给镇住了,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刘公公也惊骇瑞草的身手,最后沉着脸,阴阳怪气道:“既然是个傻的,就不要带出来害人!今日三皇子受惊不小,此事儿奴才必当如实向贤妃娘娘禀告。至于怎么处置此事儿,全凭娘娘吩咐。” 木忆星连连应“是”,然后狠狠瞪了一眼鲁佑,心道若不是你这个猪头非得请傻大胆来赴宴,也不会发生这般事情。 而且,你非没事儿把三皇子也请来做什么陪。现在好了,小爷我的脑袋若是搬家,一定拉你这个肥猪当垫背! 木忆星愤愤然的带着光鲜亮丽,吃饱喝足的瑞草,以及狼狈不堪,受惊不小的二房三位小姐,回到木府。 翘首期盼自己女儿能够钓到金龟婿的花氏和柳氏,见自己女儿活像一对儿叫花子,浑身是伤的回来,立刻哭天抢地的叫嚷开:“哎呦喂,天杀的,是谁把我女儿弄成这副模样?” “啧啧啧,不能活了,不能活了,我好端端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残花败柳了!” 太过激动的三姨娘柳氏,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用错词儿了,立刻转移视线,瞪向木忆星:“二少爷,你带几个姐妹出去,怎么把她们弄成了这副模样?” 大夫人唐氏见二房一个贱妾竟敢指摘她的宝贝儿子,立刻竖起了眼睛:“柳氏,你是个什么身份儿,竟然指责大房嫡子!” 说着,将完好无损的瑞草拉到面前:“不过话说回来,你看同样去赴宴的表小姐,不就没事儿嘛。肯定是二房的三位小姐,被灌输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赴宴也不老实,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才弄成这般模样。若是学表小姐一般听话,能出什么事儿!” 大房夫人发言,花氏和柳氏立刻熄火,想到自己确实教导女儿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便只能生闷气,暗骂自己女儿太完蛋。 木忆星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忽然跳出来帮二房说话:“娘,不怪三位堂姐妹,她们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说着,瞪向瑞草:“反倒是这个傻大胆,闯了大祸。” 木忆星将他们去鲁府赴宴,发生的所有的大事小情儿,全都巨细靡遗的说给木老夫人等人听。 四姨娘方氏听到自己女儿伤了鲁侍郎家的公子,吓得急忙给老夫人跪下,道是她没有教养好四小姐木兴娣,才会闯出这般祸事儿,请老夫人治罪。 木老夫人没想到几个小娃儿去赴个宴会,竟然惹出这么多事儿,不由得瞪向二房夫人慕容氏:“老二家的,你不要一天天的只挂心自己女儿,忆贞那孩子懂事儿,不用你操心。你抽空儿也教养一下其他庶女,免得学得和那窑姐儿似的放浪形骸,出去丢咱们木府的脸面。” 二房夫人慕容氏因为自己那个都过了定亲年纪,却只晓得诵经拜佛的独生女,一天天操碎了心,平时根本不管三个庶女是死是活。 如今被老太太当众指摘,面上有些挂不住,立刻瞪向二房的三位妾室,原本就黑若包公的脸,越加阴沉:“母亲教训的是。只是,这下面的人有心偷着作妖,也是防不胜防。但犯了错就要有惩治,花氏和柳氏教女无方,丢了木府颜面,就罚三个月的月银减半儿。至于方氏和四小姐,明日我便会带着她们去鲁府登门致歉,一直跪到鲁少爷和鲁夫人解气为止。医药费,就从方姨娘的月银中扣。” 木老夫人点头,方氏连忙拉着四小姐木兴娣向二房夫人叩谢,保证以后一定会教导好四小姐,不会再犯这般错误。 花氏和柳氏见金龟婿没钓到,还要被扣月银,不禁暗骂自己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三小姐木唤娣内心十分委屈,忍不住对木老夫人告状:“祖母,真的不是孙儿的错。今天二姐姐掉进湖里,着实吓坏了孙儿。孙儿好心上前关心,结果二姐姐不想自己丢人,便故意撞翻孙儿,害得孙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丢人不说,还扭伤了脚,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残疾。若是坡了脚,以后谁还肯娶孙儿啊!” 木唤娣说着,便流下眼泪,模样甚是可怜。 三姨娘柳氏一听就不干了,问木招娣是安的什么心,竟然这般迫害自己的亲妹妹? 花氏让柳氏不要放刁,随便冤枉好人,她女儿断不是那般看不得自家姐妹好的下作贱人,定不会存那般歹毒心思儿。 花氏与柳氏互不相让的吵了起来,活像两只打鸣的大公鸡。 二小姐木招娣今天丢人丢大发了,想她若是被传出去不好的名声,以后若想嫁一个好人家就难了,不由得又开始放声哀嚎。 三小姐木唤娣见木招娣哭了,心内也是十分委屈,问木招娣哭什么,是木招娣自己使小手段作妖,完全就是自作自受,纯属活该。而无辜受累的人是她,她才是那个该哭的人。说着,也放声大哭起来。 木老夫人见二房乱成了一锅粥,气得将龙头拐杖在地上了敲了又敲,开骂道:“老二这个不省心的东西,给我娶回来你们这些不省心的货色,就是想要活活的气死老身我啊!” 大夫人唐氏和二房夫人慕容氏急忙上前给老太太顺气,花氏和柳氏见木府太上皇发飙,吓得也不敢再做声。 二房夫人慕容氏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喝茶的瑞草,眼神一闪,对木老夫人道:“母亲,你不必为那些不争气的东西生气。不过话说回来,那三个丫头闹出来的都是小事儿,但表小姐伤了三皇子的侍卫,这可是大事儿。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弄不好,会给咱们府上安一个藐视皇权的罪名。往大了说,说不定还会有人觉得咱们是在挑战皇权,有不臣之心。” 十分没有眼力见的木忆星立刻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但瞄到他母亲一瞪眼,便立刻十分识相的闭紧了嘴巴。 第019章 看谁敢往老身身上扣屎盆子 二夫人慕容氏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大夫人唐氏不免有些担心的微微蹙起眉头,看了一眼仿若不知害怕为何物的瑞草,悄声问木老夫人:“娘亲,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 二房姨娘见夫人慕容氏成功将祸水东引,立刻开始煽风点火:“哎呦喂大夫人,那三皇子可是贤妃娘娘的心头肉,受到这般惊吓,怎么可能轻易就不了了之。怕是表小姐惹的祸,要牵连咱们木府了。” “啧啧啧,就是,就是。皇子的侍卫都敢打,被砍头都不冤!” “谁敢。” 木老夫人猛地一敲龙头拐杖,气势十足:“一个皇帝的妃子而已,还不敢往老身我的头上扣屎盆子!” 木老夫人娘家姓拓跋,乃与先皇后有亲,若论辈分儿,先皇后得管木老夫人唤一声表姑母。 先皇后家族人口凋零,父母又都早逝,老一辈儿现如今就只剩下木老夫人这一个表姑了。 当年,先皇后还未出嫁前,因为一些变故原因,像瑞草一般,在木府打扰过一段时日,并受教于老夫人。 所以,木老夫人的一品诰命夫人,并非是随自己夫君的官职所得,而是皇帝破例的特别封赏,就连俸禄也是与后宫嫔妃相差无几。 先皇后与木老夫人感情亲厚,当年先皇后薨逝,木老夫人大病一场,险些也没能挺过去。 皇帝念木老夫人与先皇后感情之深,赏赐御制龙头拐杖,虽没有上打昏君,下揍奸臣的权利,但若教训几个嫔妃命妇,还是绰绰有余。 也因此,虽然木大老爷木敬忠官位不高,但颇得官员敬重。不过其中,也有木大老爷为官清廉正直的关系。 木老夫人看向瑞草:“小草儿别怕,那于贤妃若是敢治你的罪,老身我就进宫亲自与她理论理论。看皇子有没有强抢民女入宫的道理!” 这一刻间,瑞草在木老夫人的身上,仿若看到了太山娘娘的身影。 木忆星见木老夫人这般纵容宠着瑞草,气得跳脚:“祖母,你这般惯着傻大胆儿,她以后肯定还会闯出更大的祸事儿来,你等着瞧吧!” 柳氏与花氏立刻嘴欠的小声溜缝儿:“就是,就是。” 大夫人唐氏白了二人一眼,呵斥木忆星不得对祖母无理,木忆星气鼓起腮帮子:“我不与你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理论,等我爹回来,让我爹告诉你们事态有多严重!” 说完,气呼呼的往外走去,但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瑞草。 木老夫人完全不将小孙子的警告放在心上,笑着抓起瑞草的手,问她去鲁府做客,可有吃饱玩好,有没有人刁难她,让她受委屈? 瑞草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下:“那个装在坛子里面的佛跳墙,很好吃!” 真的很好吃,有令佛跳过墙的实力。 木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说瑞草奋不顾身跳下湖救木招娣,值得表扬,晚上让厨房给瑞草做佛跳墙,以示嘉奖,银子由她来出。 大夫人唐氏急忙表示不能让老夫人掏腰包,然后看向二房姨娘花氏:“表小姐救了你女儿,你不该表示一下吗?” 花氏是个吝啬鬼,与一文钱恨不得掰成八瓣儿花的卢至差不了多少,不过她对自己和自己女儿花钱却是毫不手软,但让她从荷包里面给往外给别人掏钱,那就等同于割她的肉,甚至比割她的肉还疼。 肉疼的花氏再次瞪了一眼自己没用的女儿,咬着后槽牙点头:“大夫人说的对,晚上妾身会命厨房给表小姐准备佛跳墙。” 大夫人唐氏见花氏死牙赖口,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由得挑眉:“二小姐的命竟然只值一盅佛跳墙,你可真大方。” 花氏脸色难看:“妾身那里还有几匹绸缎和首饰,正好适合表小姐。” “你再多准备两盘炸蚕蛹就行了!” 瑞草突然出声,花氏一时没反应过来,木老夫人笑呵呵的夸赞:“小草儿真是懂事儿,不贪功,也不虚荣,真是个好孩子。” 听到无需衣服首饰,省下银两的花氏回过味儿来,立刻笑得脸上好似盛开了一大朵黄橙橙的菊花,连连称赞表小姐懂事儿大度。 并假模假样的让自己女儿木招娣,多向瑞草学习学习,并让其道谢。 花氏有奶就是娘,木招娣十分看不惯的翻了一个白眼儿,没好气的向瑞草道了一声谢,然后扭头走了。 花氏急忙追了出去,二房的夫人和其他姨娘,也都起身告辞,带着各自女儿离去。 大夫人唐氏见人都走了,多少有些担心的要给贤院安排一个懂事儿的丫环伺候瑞草,好在旁边提点着一些。以免再闹出放走别人家鸟儿,殴打皇子侍卫的事情! 木老夫人点头,但是大房这边一向勤俭,一时竟还抽调不出一个伶俐的丫头,便只好先作罢。待寻到一个合适的人,再安排到进贤院。 晚上,木府大老爷和二老爷,因为白日里的事情,来到了老太太的房内。 二老爷木敬诚一张口,就要将瑞草这个闯祸精送走,说他愿意出银子,可以在外面给瑞草安排住处和伺候的下人,反正就是不能呆在木府,否则早晚会给木府招祸! 二老爷情绪十分激动,喷出的口水都能灌溉撒哈拉沙漠了,但被木老夫人直接一个凌厉眼神儿丢过去,立刻乖乖闭嘴。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当年,若不是小草儿她娘娘救了你娘亲和你大哥一命,现在哪有你在这里放狗屁。” 木老夫人教训起儿子来,一向十分豪迈,二老爷忍不住小声嘟囔:“恩归恩,情归情,我也没说不管她。只是,那孩子冷面冷心,一看就不是一个善茬儿。刚来上京城这才几天,就敢打皇子身边的侍卫,将来指不定还会惹出多大的祸事儿来。再说了,宫里的人,那是能惹得起的吗?” 木老夫人闻言一下子竖起眼:“怎么就惹不得。老身我还是先皇后的姑母,怕什么宫里的那些乌龟鸟蛋。” 木老夫人是个直率爽朗,雷厉风行的性子。其夫木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也是让她三分,但她绝对不是一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 木老夫人说着,白了二老爷一眼:“老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论你在外面拍谁的马屁,抱谁的大腿,老身我都不管。但这府内院里的事儿,你说了不算。” 第020章 庭前生瑞草,好事不如无(第三更) 燕周这两年,执掌政权的皇帝老儿轩辕离沉迷寻仙问道,炼丹养生,将身子搞得越来越差,宫中争储之事儿也随之越闹越凶,前朝不少官员开始纷纷站队。 二老爷木敬诚在礼部谋了一个小差事儿,十分不得志,为了谋一条出路,他决定提前站队,与几个十分看好在轩辕帝面前讨巧卖乖的于贤妃的人,暗中站到了一边儿。 今日,二老爷听闻府上新来的表小姐,竟然伤了三皇子身边的侍卫,着实又惊又气,急急忙忙告假赶回府上,就想将瑞草赶走。 他可不想让不知从哪里冒来的一颗野草,毁了他大好的官途! 木老夫人瞪着二老爷木敬诚:“老二,从小我就叫你把心摆正,脚踏实地,莫要好高骛远。今日小草儿救了你二女儿一命,你不仅不感谢她,竟然还想把她赶走,我就是教你这般忘恩负义的吗?” 二老爷木敬诚理亏,便又开始说车轱辘话,说他没有不感谢瑞草,即使将瑞草送出府,他也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不会比住在木府时差,委屈了瑞草。 “那能一样吗?” 木老夫人气得手抖,木敬诚还欲再开口时,被木大老爷拦住:“老二,你少说两句,不要惹娘亲生气。” 木敬忠说完,对木老夫人赔笑:“娘亲,今个儿这事儿我听说了,三皇子做得确实有失礼数。哪能人家姑娘不愿意,他还硬要带进宫的道理,那和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告到圣上那里,咱们也是占理。” “是那丫头先一掌拍死了三皇子的狸花猫,所以……” 二老爷口中所以之后的下文,又被木老夫人发射的眼神儿给秒杀了,不禁心内窝火,他不敢顶撞木老夫人,就拿他大哥撒气:“大哥,你就会在母亲面前装好人,弄得我每次都好似不孝顺的坏人一般。当初我在你手底下干得好好的,是你非得让我辞官。现如今我在礼部那里,尽是看一些酸臭老夫子的脸色,都快被他们吐出来的酸水腌成酸黄瓜,憋屈死了。反正这事儿都怪你!” 之前,二老爷木敬诚原本在大理石做寺丞,负责处理一些案件公文,因为有五位寺丞,所以算是一等一的闲差。 而且,在他上面还有木敬忠这个能干的大哥罩着,每天上工就跟打酱油一般悠哉,完全没有任何人找他的麻烦,肚子都养大了两圈。 哪像他现在在礼部当一名员外郎,每天都对着一堆满脸褶子的酸腐老学究,老生常谈听一些什么“以礼治国、治家、治学、治人”的先贤大道理,反正天下所有事儿,都脱不开“礼数”二字儿,天天听得他都恨不能剃度出家了。 只是,这些烦人的礼数说教还算好的,拿棉花堵住耳朵就过去了。 但礼部几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儿,就像是椅子上面长刺儿了一般坐不住,各个怀揣抨击时弊,匡扶社稷的满腔热血,天天跑到皇帝老儿那里直言尽忠,干起了言官、谏官的活儿,尽是说一些戳皇帝老儿肺管子的话。还抨击一些同朝为官的同僚们徇私舞弊之事儿,完全抢了御史台监察御史的饭碗,惹得皇帝老儿与满朝文武都对礼部颇有微词。 平均年龄将近七十的礼部尚书和两位侍郎,天天尽干一些七八岁娃儿薅猫尾巴踢狗头的事儿。但因为这仨老头儿当年都是先帝身边的肱股之臣,颇得当今陛下敬重,众人也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但却苦了二老爷木敬诚这个礼部员外郎,天天尽看别人白眼儿,没少成为他人的撒气筒,几乎每天都有官员语气或软或硬的让他劝劝那三个火气旺的老头儿。 那仨倔老头儿若是肯听他的话,他就不用每天上工都好似要被拖去受宫刑一般了! 木老夫人听到木敬诚埋怨他大哥,立刻敲了一下手中的龙头拐杖:“那是你自己没出息,怪不得别人!” 二老爷木敬诚在大理石任职时,看着手中错综复杂的案件卷宗,深深陷入了沉思,不久眼神一暗,便响起了鼾声! 二老爷不是断案的那块儿料了,原本就只想做一条能生出儿子的咸鱼,安稳度日。 结果他大哥木敬忠,嫌弃他在大理寺占着茅坑不拉屎,就把他给调走了,因此阴差阳错的激起了他心头那点儿豆粒大的上进心。 “我看就是大哥嫌我碍眼丢人,所以才把我弄走。” 二老爷木敬诚不满的回嘴,木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少犯浑,你大哥不是那种人。” 大老爷木敬忠听到这话有些心虚,他当初调走木敬诚,就是因为大理寺公案太多,人手不够,自己这个不长进的兄弟还在这里混吃等死的白白占了一个位置,简直就是给他添乱拖后腿,实在是碍眼又丢人。 木老夫人让二老爷木敬诚不要胡思乱想,木府就他们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然要齐心协力,且不可生出这些龃龉和怨念。 并叮嘱二老爷木敬诚在礼部好好干,得到上司赏识,早晚能够熬出头。 且她也不图兄弟二人升官发财,只要一家子和睦平安就好! 二老爷木敬诚担心自己还未熬出头,就已经被礼部那仨老头儿折磨得秃头了。 俗话说:三十不豪,四十不富,五十将衰寻子助! 二老爷木敬诚现在已经过了四十不富,又无子可助,简直就是直奔“寻死路”去了。再不扑腾一下,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于是,他嘴上不以为意的哼哈答应着,心里却是在暗自盘算,如何让那根儿野草去给三皇子赔礼道歉。 木大老爷木敬忠看了一眼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的二弟,脸色微微严肃的对木老夫人道:“母亲,这两日儿子听闻了一些有关表小姐的坊间传闻,说什么她乃是避祸福星,这事儿您怎么看?” 木老夫人想都未想便回道:“既然都说了是坊间传闻,自然不可信,不必放在心上。” 二老爷木敬诚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看那呆头呆脑的丫头,哪里是什么福星,不是一颗灾星就不错了。你看她才来府上几日,就闹得府上鸡犬不宁。依我看,最好就是将她送走,免得……” “咚”,木老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手中拐杖,瞪向二老爷:“不许再说这话,小草儿必须留在府上照看。我木府,可没有那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小人!” 二老爷木敬诚脸色肥肉颤了一下,道了一句“都听娘的”,便向老夫人告退。 不过。他在走到门口时,忽的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庭前生瑞草,好事不如无”,然后快步离去。 木老夫人气得脸都青了,冲着人影消失的门口,大声训斥:“老二,我也送你一句话,‘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 第021章 嘴里住着布谷鸟的柳轻烟 二老爷木敬诚是木府令木老夫人头疼的第二号人物,第一号人物是木忆星! 木大老爷见老夫人不住的唉声叹气,忙倒了一杯茶,柔声宽慰:“娘,您老不要生气,谨慎自己身体。我有时间去找老二谈谈,他不是鲁莽之人,不会干出什么傻事儿。” 木老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老二心眼儿不坏,可是他蠢,看不清又看不开。我是担心他,以后会吃大亏。你在他身边,没事儿多提点一下,不要让他走了歪路。” 木敬忠点头,打量了一下木老夫人的神色:“娘,表小姐是个好孩子。可是她之前一直待在山上,无拘无束惯了。而上京城居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没有规矩冲撞了也不太好,不如你多费费心思儿,让她和二房那几个丫头一起学学女工刺绣,就不要去外面瞎溜达了。” 木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年岁大了,没有多少精神和力气去管这些事儿,还是让你媳妇儿去操心吧!” 木大老爷忙点头道“好”,侍候老夫人歇下,便回去房里给自己媳妇儿吹枕边风。 坐在床榻上,用手捶着腰的大夫人唐氏,对为她捶腿的木大老爷面苦心甜的抱怨:“老爷清廉,府上侍候的下人少,大小事儿都要妾身我亲力亲为。表小姐的事情确实是我疏忽了,我抽空会多关心她一些,等寻到一个懂事儿机灵的丫头,就安排到她身边去。不过,我看那丫头是个好的,性子安静沉稳,不似忆星那般调皮捣蛋,令人不省心。” 一提到木忆星,大夫人唐氏就止不住的长吁短叹,道木忆星比瑞草这个从山上下来的性子还要野,猴子成精都不如他能瞎闹腾。 说着敦促木大老爷找个时间,好好与小儿子来一番父子促膝长谈,好让那猴精收收心,不要老是贪玩,好好为自己的仕途和亲事儿上上心。 木大老爷表示实在不行,就先让木忆星去大理寺历练历练。 唐氏立刻让木大老爷打住,道木忆星又不是木忆荣,去了大理寺只会给木敬忠添堵。 且木忆星若是去了大理寺,二老爷那边也容易引起误会,以为木敬忠把他调走,是为了给自己儿子腾地方。 唐氏最后又是叹了一口气,道还是由她辛苦一些,看着木忆星比较好。 大老爷立刻替唐氏揉捏肩膀:“劳烦夫人辛苦了。有夫人这贤内助,劳心劳力的替为夫操持家事儿,为夫真是三生有幸,夫复何求!” 大老爷房内夫妻蜜里调油,只羡鸳鸯不羡仙! 二老爷房内则是乌烟瘴气,花氏与柳氏像是两杆机关枪,轮班上阵哭诉自己女儿受的委屈,有时还互相扫射一番。 二老爷本来就对瑞草有意见,如今又被花氏和柳氏烦得没法,登时黑下脸来。 “都别吵了。我知道那丫头是个灾星,容我想个办法,将她赶出府去。我累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吧!” 花氏和柳氏听二老爷下了逐客令,但都磨磨蹭蹭不肯走,欲留下。 二老爷瞪眼:“都回去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有些眼色。夫人因鲁府的事儿还在气头上,你们都安分一些,不要触霉头!” 花氏和柳氏悻悻然的离去,出门还不忘互掐两句,各自回房中安慰并教训自家女儿。 瑞草一夜好眠,梦中,鲁家被放走的百鸟前来谢恩。 次日早膳,老夫人身体不适,没来用膳。 大老爷去上朝,二老爷未起,各房夫人姨娘全都有事儿缠身,前来用膳的竟然只有瑞草一个人。 瑞草乐得清静,一人在下人惊骇的目光中,不挑食的扫光桌上的所有饭菜,然后抛着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到屋子,完成百花仙子给她布置的作业,练字儿。 只是,握毛笔要比握刀枪剑戟难太多了! 瑞草一边咔嚓咬着脆甜的大苹果,一边暗叹她不该嘲笑太山娘娘好似蟑螂爬的字体,她也真没好到哪里去。 瑞草一脸嫌弃的将黄鼠狼尾巴制成的狼毫笔丢到一边,听到外面梨树上有鸟叫,便脚步轻盈的走了过去,见乃是同族的一只青背山雀和一只红头山雀,立刻将剩下的半颗苹果放在枝杈儿上。 瑞草与开心啄着苹果的青背山雀与红头山雀热聊了起来,就在一人两鸟聊得热火朝天之际,瑞草忽闻东边院墙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一闪身,来到了爬满绿油油爬山虎的墙壁近前。 墙外的人身体很重,爬墙的声音透着笨拙,不是练武之人,也不是宵小之徒。 瑞草散去身上的凌厉气息,向后退了一步,仰头望去,便见墙头上冒出一个脑袋瓜,但随即随着“妈呀”一声尖叫,墙上的脑袋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墙后响起一阵哀嚎:“哎呀我的屁股,好像摔成两半儿了。” 另一个清脆的声音立刻紧张询问:“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你快趴下,我看到她了。” 一阵叮当乱响的嘈杂声之后,那颗消失的脑袋再次冒了出来,只是摇摇晃晃得好似门口上挂着的大红灯笼! 柳轻烟费力的扒在墙头上,对上瑞草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兴奋的打招呼:“嗨女侠,你还记得我吗。前几日多谢你拦住惊马,否则我现在非得躺在床上当木乃伊。哦对了,我叫柳轻烟,女侠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除了轻功,还会其他功夫不?能教教我吗?咱们做朋友吧!” 叽叽喳喳好似山燕子一般的柳轻烟,说的很多词儿瑞草都听不懂。 不过,瑞草对于这个与其他女子不大一样的柳轻烟,十分感兴趣儿,觉得是一个不错学做人的参考对象。 “我叫瑞草。” 瑞草回答简短,柳轻烟却像是嘴里住着一只布谷鸟,又叽叽喳喳起来:“祥瑞的小草儿,这名字真好听,寓意也好。我这几天,一直被人看着喝药休息,起床拉个屎都有人在旁等着给我擦屁股,想要去外面逛逛,感觉好似要化身迈克尔越狱一般,真是烦都烦死了。不过,被人伺候的感觉确实挺好的,难怪有些人当官了,就喜欢对人颐指气使。” 柳轻烟发完牢骚,瞪着一双滴流圆的大眼睛,朝瑞草院内扫视一圈。 “女侠,那日挡在我身前的大帅哥,他去哪里了?” “大帅哥”三个字儿瑞草听不懂,但她思忖了一下后,觉得柳轻烟口中所谓的大帅哥,应该指的是木忆荣。 自从上次木忆荣莫名其妙的笑着警告了瑞草两句之后,二人便再也没有碰面。 瑞草摇头回道:“不知道。” 柳轻烟脸上立刻露出失望表情:“本想向他当面道谢,可是府上那些人就是拦着不让。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让我见外人,真是一帮顽固不化的老封建。这若是在现代,哪里来的那些男女不平等的该死规矩,奴隶条约。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只不过坐车去看偶像的演唱会,就遇到了该死的车祸,然后就穿……” 第022章 她只是飞得太低 柳轻烟趴在墙头上,不知所谓的喋喋不休抱怨,被她踩在脚下当板凳的丫环小翠儿打断:“小姐,我快坚持不住了。” 柳轻烟让小翠儿再坚持一会儿,结果小翠儿体力不支,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害得柳轻烟也跟着摔倒在地上。 小翠儿见柳轻烟摔倒,急忙起身搀扶,忙不迭的赔罪:“小姐对不起,我真的是支撑不住了。” 柳轻烟没好气的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啊!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侠女说,这下……” 柳轻烟正在教训小翠儿之时,忽见一道儿身影,好似燕子一般轻盈的越过墙头,落在她面前。 柳轻烟惊愕的张大嘴巴:“侠……侠女,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不是,我是问你是怎么飞过来的。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柳轻烟说着,一把拉住瑞草,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便将瑞草带到一处僻静处,一脸的神秘兮兮。 “侠女,我听说欢香楼有位财大娘,有通天晓地,仆算阴阳祸福的能力,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结伴出去逛街,免得被闷坏了!” 小翠儿听到柳轻烟要出府,立刻把女子的三从四德搬出来,道女子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保持闺誉清白。 还道柳轻烟刚刚死而复生,身体还未痊愈康复,实在不适合外出。万一被人冲撞,或是着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而且到时,先去见阎王的,很有可能是她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环了! 柳轻烟的丫环小翠儿,咋呼劲儿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柳轻烟还吵闹。 这一主一仆凑在一块儿,简直就是一对儿山燕子,死人都能被她们给吵活了。 瑞草这是第三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财大娘”这个名字,她对这个说有福星落到木府的人,十分感兴趣儿,不由得爽快点头:“好。” 柳轻烟见瑞草答得痛快,有备而来的她,立刻从墙边的包袱里面拿出两套男装。 小翠儿见了,急忙上前拦阻:“小姐,你就听奴婢的劝吧!这若是被夫人知晓你偷跑出府,她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你要不想被装麻袋丢池塘,就给我乖乖闭嘴!” 柳轻烟吓唬完小翠儿,看着手脚麻利换好男装的瑞草,与之大眼对小眼儿。 “我不会爬墙。” 柳轻烟道出自己的短板,瑞草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柳轻烟的胳膊,带着她轻飘飘越过墙,完全忽视小翠儿跳脚的呼唤声。 柳轻烟像是做贼一般,猫着腰随着瑞草,从木府后门出去。 一踏出门槛儿,她就立刻挺直腰板,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一边问瑞草,她能不能学会瑞草的轻功? 小鸟妖瑞草不会轻功,她只是飞得太低! 欢香楼就在距离怀德坊非常近的西市内,坐落在喧闹的东西正街之上,自觉男子装扮十分成功的柳轻烟,自从踏进西市,就仿若脱缰野马发现了草原新大陆一般,四处撒欢。 柳轻烟好似鬼子进村一般在各个铺子前面的小摊位前乱晃,一会儿拿起绣花的绢面圆扇,一会儿将玉石钗插在发间,一会儿又拿起小孩儿的虎头鞋帽啧啧称奇,一会儿又围着成衣铺子赞叹连连,比刘姥姥逛大花园还夸张。 “以前我觉得穿汉服上街的人都是脑袋有病,现在觉得自己太他喵的目光短浅,果然国风才是经典,真想把整条街都打包搬回家。” 瑞草默不作声,她对柳轻烟说的话,一知半解,十句有八句听不懂。 人类果然奇妙,明明说的都是人话,竟然比蝙蝠叫还令人难以理解! 不过瑞草这一路上也没闲着,悄无声息的用石子儿击退三个欲偷柳轻烟荷包的宵小,五个凑到柳轻烟身前想要占便宜的色狼。 真是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而已! 柳轻烟见瑞草一直不说话,便自说自话:“侠女,我听闻你是从山上下来的,暂时居住在木府。虽说是表亲,但木府也太过分小气了,竟然连个下人都不给你派,你身上肯定也没有钱吧!这街上的玩意儿,你看中哪个了,我买给你。” 说着,拿起一根儿镶嵌宝石的银钗,递到瑞草面前:“你觉得这个如何,送给你当礼物。不要跟我客气,算是我对你救命之恩的谢礼。” 瑞草头上,插着那支去鲁府赴宴时,大夫人唐氏死活让她戴上的蝶戏花银钗,并不名贵,柳轻烟见了咧嘴,伸手欲拔下来,但被瑞草一把抓住了胳膊。 “我不需要。” 瑞草说完,扭头看向对面莺莺燕燕的欢香楼:“到地方了。” 柳轻烟显然对瑞草的冷漠有些不适应,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笑道:“那好,咱们进去吧!” 欢香楼的老鸨见有客人进门,立刻笑嘻嘻的迎上来,但在看到是两个女扮男装的俏丽小丫头之后,脸就立刻黑了下来。 柳轻烟显然很不会看眼色,笑呵呵的走到老鸨面前,直截了当的表示:“我要见财大娘。” 老鸨以为是谁家的小娘子发现相公出来花天酒地,跑来闹事儿,正伸手唤来护院。忽听柳轻烟是来寻财大娘,便又挥挥手,让五大三粗的护院下去。 脸上涂粉好似刷墙的老鸨,瞪着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柳轻烟一番,撇撇嘴:“财大娘一天只卜算一卦,你们是不是有缘人,妈妈我可不敢保证,你们先在这里候着,我差人去问一声。不过,我们这里也不招待闲人,你们就这样不喝水酒干站着,恐会影响楼里的生意。” 柳轻烟总算是会看一回眼色,她笑着将抗在肩上的沉甸甸包袱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数个金元宝、银锭子,还有不少上乘的珠宝首饰。 老鸨绿豆眼中登时射出两道绿光,好似恶狼一般盯着包袱伸出手,但被柳轻烟拦住。 “这是给财大娘预备的卦钱。” 说完,她从里面拿出一个银元宝递给老鸨:“多有打扰,这是给妈妈的喝茶钱。” 瑞草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见老鸨目光贪婪的不停咽口水,就差跪下认柳轻烟当干娘了。可见,包袱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柳轻烟可是将柳府给“柳轻烟”预备的嫁妆都拿来了,准备釜底抽薪,放手一搏,只为寻一个回去“故乡”的办法! 第023章 回不去了(三更) 瑞草见老鸨一双绿豆眼儿盯着桌上的包袱不停的滴流乱转,似在打什么鬼主意,忙伸手将包袱皮盖上。 柳轻烟虽然没眼色,但人也不傻,知道江湖险恶、人性贪婪,便白了一眼露出蛇吞象般贪婪意图的老鸨,伸手指着瑞草:“妈妈,忘了介绍,这位大哥可是从山上下来的高人。你最好,不要触碰他的神经。” 柳轻烟说着,给瑞草使了一个眼色,但瑞草完全无动于衷。 柳轻烟看到老鸨眼中流露出的轻蔑,忙凑到瑞草耳边压低声音:“女侠,给她展示一下。” “展示什么?” “你的厉害。” 瑞草上下瞄了老鸨一眼:“我一出手,她就没命了。” 柳轻烟觉得瑞草这个女侠厉害是厉害,但就是有些死脑筋。 “你不用打人……” 柳轻烟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瑞草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实木的圆桌登时应声而碎,一支飞镖随着破碎的木桌一起落到地面上。 “有只蚊子。” 瑞草云淡风轻的道了一句,作死的老鸨登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但随即,她笑得好似刚刚得了雨露滋润的老黄瓜花:“小姑娘,一只虫子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也不至于把妈妈我的桌子都给拍坏了。” 瑞草看向老鸨,忽的从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要开口时,一个长得十分像乌龟的矮个子龟公小跑过来,说财大娘有请。 老鸨闻言,笑对瑞草道:“既然财大娘与姑娘有缘,那么这桌子妈妈我就不让你陪了。” 瑞草还未说话,柳轻烟就抢先开口:“我才是那个有缘人,是我来请财大娘算卦。” 老鸨扫了一眼柳轻烟,笑得十分敷衍:“那祝愿姑娘达成心愿!” 柳轻烟尴尬的咳嗽一声:“妈妈真会开玩笑,我是男的。” 老鸨笑得更加做作敷衍,甩着手中呛鼻子的香帕:“看我这个眼神儿。不好意看错了,看错了。两位公子请。” 龟公带着瑞草和柳轻烟二人,穿过欢香楼后堂,走到附近一处院子。 院子不大,但十分空旷,院中只有一个小水池,里面游着几条模样古怪的小鱼儿。 柳轻烟嫌弃的看了一眼水池中小鱼儿:“这鱼真丑!” 然后皱眉嘟囔:“不说那财大娘是个神算子吗,怎么住的地方这么简陋!” 柳轻烟来此之前,可是抱着极大的希望,不希望最后遇到个神棍骗子,不免有些忐忑担心。 瑞草环视院子,城镇中,像这般还残留有灵气的地方,不多了。 龟公将瑞草和柳轻烟引到门口,便定定的看着二人。 缺少江湖经验的柳轻烟与龟公大眼瞪小眼儿了好一会儿,这才了然的掏出一点儿碎银子递给龟公,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又不是泊车小弟,还要什么小费。” 龟公笑着将银子塞进袖子里面,朝二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小姐请进。” 柳轻烟再次心烦的嘟囔:“真讨厌古代小姐这个称呼,整天小姐长,小姐短,搞得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了!” 柳轻烟说完,才意识到不对,仰脸问瑞草:“咱们两个的装扮就那么失败吗。怎么是个人都能认出咱们两个是女的?” 瑞草点头,柳轻烟耷拉下肩膀,不禁埋怨:“你怎么不早说,我他喵的还以为乔装得很成功,早知道就用上我的现代化妆技术了。算了,反正也安全的到地方了。” 柳轻烟完全不知道她口中的“安全”,全都是因为有瑞草这一路上的保驾护航! “两位姑娘请进。” 这次,是屋内传出的邀请声,声音透着岁月的沧桑! 柳轻烟兴奋的拉着瑞草踏进屋内,只见屋内垂下一层纱幔,若隐若现的能够看到里面盘腿坐着一个老妇身影。 柳轻烟拉着瑞草坐在地上的蒲团上,立刻将手中装满金银珠宝的包袱摊开,推过纱幔:“财大娘,我叫柳轻烟,想要请你卜算一件事情。是这样的,我前不久在另外一个地方出了车祸……” “姑娘面相不错。” 纱幔后面传出的悠悠声音打断柳轻烟,柳轻烟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得有些自豪道:“这副身体确实长得不错,我也挺满意的。不过……” “我说的不是你,是她。” 柳轻烟再次被打断,听到财大娘说的是瑞草,立刻看向瑞草,认同的点头:“女侠虽然比不上柳轻烟好看,但确实长得也很不错。等等,我怎么被带着歪楼跑偏了。” 说着,着急的伸出手,想要掀开纱幔,却被瑞草一把抓住了手臂。 “女侠,你拦我做什么,我有着急要紧的事儿要同财大娘说。你快松开我,我真的很着急。” “唰”的一声,纱幔被拉开,瑞草身上顿时散发出野兽的气息,旁边的柳轻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忽然变冷了!” “不用紧张。” 长相十分寻常,掉进人堆里面就找不着的财大娘,看着瑞草微笑,除了一双格外有神儿的眼睛之外,与街边卖鞋垫儿的大妈没有什么不同。 但瑞草知道,她非同一般,与自己是一路“人”! 柳轻烟见财大娘肯露脸,立刻凑上前,但对上财大娘的眼睛,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仿佛在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绿色光芒,不禁摇摇脑袋:“是我眼花看错了吗?不对,现在不是关注这些无关紧要问题的时候。” 柳轻烟一把握住财大娘的双手,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财大娘,我听人说你是神算子,你快帮我算算,我该如何回去现代……不对,是该如何回去我的故乡?” 财大娘完全没有理睬柳轻烟,而是定定的看着瑞草:“姑娘所想,定会心想事成!” 瑞草面无表情:“你怎知我在想什么?” 财大娘笑了笑:“只是,姑娘的劫数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 “天机不可泄露!” 这是废话,瑞草不再言语! 柳轻烟急了,将闪烁金光的包袱推到财大娘膝边:“大娘,来找你算卦的人是我,她只是陪我来的。你快给我算算,我到底该如何回去?” “你回不去了!” 财大娘的声音仿若从另一个遥远世界传来,柳轻烟一下子就瞪大眼睛:“你是在对我说吗?为什么,为什么我回不去了。既然能来,为什么就回不去了?” 第024章 妖怪杀人 柳轻烟听到自己回不去了,情绪变得越加激动。 财大娘声音悠悠的回了一句:“一切皆是天定!” “天算什么,凭什么由它来决定。你不是神算子吗,一定有办法,让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对不对,对不对,你说啊?” 柳轻烟有些癫狂,抓住财大娘的胳膊不停摇晃。 财大娘端坐,纹丝不动。 “劝姑娘快点儿接受现实,在哪里不是过活。就当自己远嫁他乡了!” “凭什么,你算老几就让我接受现实。我不相信,我肯定能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命运的转轮只会向前推动,不会倒转,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狗屁,肯定是你没能耐,才会说谎骗我。你在说谎,我不相信,一定有办法能够回去。” 柳轻烟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一把抓住瑞草的胳膊,用力拉扯:“走,咱们走,我不相信这个老太婆的话。咱们去找其他人帮忙,我一定能够回去。” 柳轻烟的指甲都要掐进瑞草的肉里面了,瑞草轻轻的拍了拍柳轻烟的手:“我不知道你求的是什么,但若她说不行,那便是不行了!” 瑞草的声音很轻,但是极具说服力,柳轻烟颓废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喃喃自语:“怎么就回不去了,到底为什么不能回去了,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里啊!” 财大娘看着泪流满面的柳轻烟,叹了一口气:“姑娘,老妇劝你一句,你不要做无谓的尝试。你在这里,是会受伤死亡的。轻生只会浪费你这一生,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柳轻烟因情绪激动,袖子向上翻卷起来,露出的手臂之上,有着殷红色的一道道伤痕,瑞草见了,露出一脸的不解。 妖类好斗,但很少以命相搏,只因修身成形不易。 且五百年苦修令妖类通常都心志坚韧,从未听说有谁会生出轻声的念头,通常只有想要将别人咬死的冲动。 瑞草默默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记下:人类果然多意志薄弱之辈! 回不去的柳轻烟哭得惊天地泣鬼神,流出的眼泪差点儿将瑞草和财大娘淹死,仍旧丝毫没有想要停止的迹象。 瑞草感觉自己的耳膜要被震碎了,但她又不会劝人,半天憋出来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这是她下山前,百花仙子安慰她躁动灵魂说过的一句话,她现学现用! 柳轻烟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可是,我再也见不到我爸爸妈妈了。还有我妹,她虽然很白痴,但我真的很爱她,没有他们,我该怎么活啊!” 瑞草劝了一句便没词儿了,财大娘无奈,只好继续开解柳轻烟:“人早晚都要学会独立,没有人能够陪你到永远。老天爷是公平的,他拿走你一些东西,便会给予你一些东西。放下从前的一切,你会拥有新的人生,大富大贵还在后头。但老妇得提醒你一句话,做事儿莫欺心,须留余地!” 柳轻烟收住了哭泣,当仍旧忍不住的抽噎:“我只想要,原本拥有的!” “已成定局,无力改变!” 财大娘说出了最后的结论,从新拉上纱幔送客。 柳轻烟好似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般站起身,瑞草看着无风轻轻晃动的纱幔,朝内道了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仇恨是幸福的最大敌人,望好自为之!”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纱幔后,财大娘抬起了手,但随即垂下! 一生绵长的叹息响起:“看得透彻的人不少,但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柳轻烟似受了不小的刺激,一直浑浑噩噩,好似没有了灵魂的木偶。 瑞草只好拉着她,再次走进欢香楼,准备回家。 老鸨见二人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以为被财大娘拒绝了,就又开始打起柳轻烟身上银两的主意。 但她刚朝着二人走近两步,忽然从一侧的房间内,传来一声异常惊恐的尖叫:“妖怪杀人啦,杀人啦!” 这一声惊呼犹如惊雷,一时间,欢香楼内上下闻风而动,所有人都叫嚷着乱作一团,好似有下山猛虎冲进了羊圈,四处奔逃。 瑞草抓着魂不守舍的柳轻烟,左躲右闪,避免人群冲撞。 三躲两闪之后,闪身进一处幽静的屋内。嗅觉敏锐的瑞草,立刻闻到一股呛鼻的血腥儿。 精致的小屋内,家具歪七扭八,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 且在一些家具和墙壁上,能够看到好似猛兽利爪留下的抓痕,伤痕累累,十分恐怖。 遮挡床榻的绯色纱幔上,血迹斑斑,有三道抓痕。 透过纱幔上一米多长的伤痕,隐约能够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瑞草举步上前,伸出手,欲掀起纱幔,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你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儿! 木忆荣浑身散发着凛冽气息,化身为财狼模式,眯起眼睛,盯着眼前无论他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而瑞草则是盯着木忆荣抓着她的手,陷入沉思。 前几日,瑞草将拍飞的那片磨盘拿到自己的院子,用以练习控制出手力道儿! 但成果不太理想,木忆荣应该还是经不起她的一掌! 木忆荣见瑞草盯着他的手,醒觉失礼,急忙松开,但仍旧黑着脸问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带她来的。” 柳轻烟不知何时出现在木忆荣身侧,脸上仍旧挂着清晰的泪痕,但原本无神的双眼十分神奇的散发着希冀的光芒,瑞草在里面看到了一些她不太懂的东西,但她知道,那是雌兽到了“春天”,盯着雄兽看的眼神儿! “啊!这里有死人。” 柳轻烟瞄了一眼床上浑身是血的女子,仿若初见一般,惊叫一声,扑进木忆荣的怀中。 瑞草有些惊奇的看着柳轻烟,越加的觉得,人类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方才,兴高采烈逛街的柳轻烟,在听了财大娘的几句话之后,转瞬间就好似天塌了一般变得失魂落魄。 结果,这才放屁的功夫都不到,她就完美的重振旗鼓。底气十足的尖叫声,直逼屁股被人拔毛的大公鸡。 木忆荣看了一眼怀中一双大眼睛滴流乱转的柳轻烟,又看向表情淡然盯着床上死尸的瑞草,黑着脸道:“大理寺办案,闲杂无关人等,全都请出去。” 大理寺木忆荣侍郎手下的两名亭长闻言,立刻上前开始往外轰赶围观群众,封锁现场。 长得有三分相似的两位亭长,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二人,一个叫侯虎,一个侯猴。 估计二人父母就认识这俩动物,所以才给兄弟俩起了这样的名字! 兄弟二人皆是大脑袋,笑容憨厚,用一口塞北那旮沓儿的口音问瑞草与柳轻烟:“是二位小姐,最先发现死人的吗?” 第025章 铁憨憨大脑袋兄弟俩 瑞草等人被驱赶到门口,她听到大脑袋兄弟二人的询问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被鲜血染红的床铺。 方才她匆匆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衣着凌乱,脸上有三道抓痕,肚子破了一个大洞,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柳轻烟则是显得有些不太正常的兴奋,雀雀欲试,双眼越过面前两位亭长,盯着木忆荣的背影,大声回道:“对,对,对,我们就是第一发现人,这里应该是案发现场吧!那女子,看穿着,应该是这里的小……” 柳轻烟一时语塞,不知古代该如何称呼从事特殊服务行业的女士,直接说妓女,她大概会被身后欢香楼的众女子揍死吧! 木忆荣听到柳轻烟的喧哗,皱眉转身:“让她们两个进来。” 柳轻烟就像是听到今晚要被皇帝翻牌子一般,挤开挡在她面前的大脑袋亭长两兄弟,兴奋的冲到木忆荣的身侧,做作的看了床铺上的死尸一眼,花容失色中又透着一丝怜悯的道了一句:“真可怜。” 说完,偷眼瞄木忆荣。 瑞草再次为情绪大起大落,瞬间转变的柳轻烟感到惊奇! 瑞草完全不知道,柳轻烟是因为受到死尸的刺激,忽然一下子就想开了。觉得人生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一命呜呼,还执着寻找回不去的路径有屁用,应需珍惜“眼前人”。 柳轻烟双眼放光的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木忆荣,深深的觉得,这便是财大娘所说的命运安排! 最好的安排! 通常,女子看到死尸,不应该是吓得昏倒吗? 木忆荣对眼前两名不走寻常路的女子感到惊奇,尤其是自己府上的这位表小姐瑞草,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仿佛黏在了尸体之上,他真担心她会忽然冒出一句“我饿了”。 “你们两个,看到了凶手没有?” 柳轻烟听到木忆荣的问话,立刻摇头:“没有。” 然后自告奋勇,头头是道的积极分析:“我们是听到有人大喊妖怪杀人了,躲避人群,因此进入到这间屋内。当时并没有看到有人出去,凶手可能杀了人就逃跑了,然后有人发现了尸体,惊叫出声。也可能是凶手自己贼喊捉贼,然后趁乱混入人群,趁机逃跑了。” 塞北那旮沓的两兄弟亭长听到乃是妖怪杀人,立刻来了兴趣儿,也都挤上前,看着床上的尸体不住的咂嘴。 脑袋稍微小那么一圈的弟弟侯猴:“太残忍血腥了,一看就是妖怪干的。” 其兄侯虎立刻十分认同的点头儿:“也不知是哪个山头上下来的妖怪,太他娘的吓人了,这都第三起了,咱们却连个妖怪的毛儿都没摸着,回去又该挨骂了,真他娘的倒霉。若是让我遇到妖怪那瘪犊子,老子一定剥了他的皮!” 侯猴让他大哥谨言,侯虎不以为意:“妖怪又不是大仙儿,你怕它个鸟!” 说完,他看向木忆荣:“老大,这真他娘又是妖怪干的吧?” 柳轻烟也好奇,正要开口,忽然从门外哆哆嗦嗦挤进一个欢香楼的小厮:“大大人,听说您找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是是小的,但但小的绝对、绝对没有杀人。” 一直查看尸体的瑞草,将目光落在小厮身上,只是一眼,她就断定,这个人,不是凶手! 木忆荣的眼中,露出狼一般的眸光,紧盯欢香楼小厮:“你可有看到,可疑之人?” 原来人在对峙时,也会和野兽一般,给对方制造压迫感! 认真观察学习做个人的好学生瑞草,默默的掏出小本本,认真的做起笔记! 大脑袋兄弟侯虎与侯虎,平时习惯在了木忆荣问话时助威,立刻朝欢香楼小厮厉喝一声:“快快回答,不许有所隐瞒,谨慎自己的一条小命!” 本来就吓得上下牙一直不停打架的小厮,登时就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扑通”一下跪下大声喊冤。 “不不是小的干的。小的也没没看到凶手。若是小的撞见那妖怪,肯定也没命了。” 方才柳轻烟听到大脑袋兄弟二人道这凶杀案乃是妖怪所为,她还将信将疑,因为这二人怎么看,都是两个“铁憨憨”,不那么靠谱。 不过最近,她从十分八卦的丫环小翠儿口中听到的最多消息,就是近些时日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妖怪杀人案件。 她爹乃是刑部尚书,因为案件一直拖着未破,每次上朝,她爹都和大理寺卿木敬忠,被轩辕帝骂一个狗血淋头。 不过也多亏了妖怪杀人案件,他爹才没空理睬她这个死而复生的女儿,她才有机会偷溜出府! “这里,真的有妖怪吗?” 柳轻烟之前对小翠儿口中的妖怪嗤之以鼻,作为一个知道打雷不是老天爷发怒,发大水不是龙王要祭品,林中鬼火只是磷反应的唯物主义论者,她很难相信世间有妖怪这种离奇生物。 柳轻烟若是知道此时此刻,在她的身旁就站在一只鸟妖,非得惊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可! “不是妖怪干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瑞草,忽然语气坚定的开口,木忆荣再次皱起眉头:“你为何这般笃定?” 坚信此乃妖怪杀人的大脑袋兄弟二人,让瑞草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这般恐怖现场,一看就乃是穷凶极恶的妖怪所为。 瑞草不理睬铁憨憨二人组,往旁边移动了一步,指着一个凳子上面的数个凌乱抓痕:“这些抓痕的间距,几乎每一个都一样,妖怪战斗时的指距之间,不可能每一个都保持这般一致。还有,这些抓痕里面除了木屑,并无其他。” 木忆荣忽然饶有兴致的眯起了眼睛,微微弯起嘴角:“看来,你对妖怪十分了解。那么,你说说看,这些抓痕里面,除了木屑,还应该有什么?” 铁憨憨大脑袋兄弟俩皆以木忆荣马首是瞻,见木忆荣过问,也立刻异口同声的跟着追问:“对对对,你说说,这抓痕里面还应该有什么?” 瑞草回道:“鲜血和指甲碎片。” 木忆荣声调上提:“哦。这是因何?” 铁憨憨兄弟俩化身为应声虫:“对,这是因何?” 第026章 剖析案情 (求推荐票啦) 瑞草听到木忆荣与铁憨憨兄弟俩的追问,拔下头上银钗,刮了一下木凳痕迹内的木屑儿:“妖怪的指甲被血肉包覆,痕迹这般深,不可能不磨损到皮肉。且妖怪利爪虽然坚硬,但抓在木头和墙壁这些硬物之上,甲片一定会破损,留下碎屑儿在其内。” 木忆荣兴致更浓,脸上笑容更甚,铁憨憨兄弟俩听得频频点头,觉得瑞草说的十分有理,不等木忆荣再次开口,便忍不住追问:“还有什么?” 瑞草环视了一下屋内墙面和家具上的凌乱抓痕:“通常,妖怪杀人一击毙命,并不会留下这些痕迹。除非,妖怪发狂。但若妖怪失去理智,受攻击之人,必定被撕扯粉碎。” 铁憨憨兄弟俩露出了然表情,看向床铺上完整的尸体,又是频频点头。 “然后还有什么?” 这话是不知何时,围拢过来的欢香楼观众,发出的疑问。 铁憨憨兄弟俩见周围围着一群兴致盎然的看客,急忙往外赶人:“都出去,杀人有什么好看的,别给这旮沓添乱!” 木忆荣伸手止住二人:“让他们留下,一会儿好问话。” 铁憨憨兄弟俩便叮嘱众人安静老实的听着,不许触碰尸体,也不许瞎提问。 木忆荣再次看向瑞草,脸挂浅笑:“你还发现了什么?” 瑞草朝床铺迈近一步:“妖怪杀人,必选咽喉、心脏等要害。但此人身上伤口在腹部,选择柔软之处而避开要害,说明凶手力薄,无法击碎胸骨掏出心脏,却要给人留下妖怪挖心杀人的印象。” 看热闹的观众,差点儿就鼓掌叫好,议论纷纷。 侯虎、侯猴兄弟俩立刻黑着脸警告众人:“喂喂喂,你们是不是忘了刚才的警告。这里又不是在逛庙会,都叫什么好,安静点儿,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说完,一脸崇拜的请瑞草继续分析。 木忆荣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瑞草,站在一旁的柳轻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眼神一暗。 瑞草表示她把自己看到的都说清楚了,木忆荣笑了笑:“听你如此分析,此案件指向是有人欲脱罪而刻意所为,将行凶之事儿嫁祸于妖怪。” 木忆荣下了结论,众人都觉得有理,好奇是什么人,利用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妖怪杀人事件,掩藏自己的罪行? 木忆荣看向欢香楼老鸨:“徐妈妈,这位死去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天又招待了哪位贵客?” 老鸨徐妈妈上前,笑盈盈的朝木忆荣一甩手帕,嗔道:“木大公子就是太洁身自好了,若不是发生公案,你这贵重之身,是绝不登妈妈我这欢香楼的大门。不知有多少姑娘,日日站在楼头,探头就盼着公子从门前经过,只为看你一眼,晚上才好入眠。” 徐妈妈于欢场混迹多年,一张口,绝对能将人捧上天。 几句话就将你从头到脚伺候得舒舒服服,就连街边浑身全是虱子,一无是处的懒汉到了她嘴里,也硬是能够夸出花来。 在她口中,但凡是个人,都乃是天上仙君下凡! 木忆荣笑着表示徐妈妈谬赞,并不以为意。 但柳轻烟却将“洁身自好”四字儿听进了耳中,大脑好似计算机一般,通过一顿交叉分析,得出一个结论,木忆荣没有女朋友,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黄金单身汉! 而瑞草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对木忆荣的分析是:这人狡猾似狐,凶狠似狼,能在两者间轻松转换,不好招惹,最好离远些,以免被他发现端倪。 于是,瑞草向后退了两步,与木忆荣拉开安全距离! 铁憨憨兄弟俩对年轻长得俊朗又有才华的木忆荣十分敬佩,当年他们两人也曾觉得木忆荣这小白脸,是靠着其老子乃是大理寺卿的关系,走了后门,才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侍郎,成了他们的头儿。 那时二人不服气的找木忆荣操练,结果被木忆荣一挑二打趴在地,但心内仍旧不服气,直到木忆荣带着他们两个,破了两宗奇案,还在一次查案中,救了二人一命。至此,二人便对木忆荣死心塌地,马首是瞻,并以木忆荣这么优秀的人是他们的头儿而与有荣焉! 平日里二人最是听不得不别人说木忆荣一丁点儿的不好,若是听到有人夸木忆荣,便会好似有人往他们俩上贴金一般,跟着吹彩虹屁。 “许妈妈有眼光,说得对。上京城内像我们老大这般出身,这般模样却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一心只为国为民伸冤破案的公子,绝无仅有!” 侯猴听到他大哥说这话,立刻点头应是,道像他们头儿这般优秀的官家少爷,已经绝种了。 木忆荣对自己这两个脑残粉习以为常,让徐妈妈不要闲扯些没用的,仔细具体说一下这死去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刚才接待了哪些客人? 徐妈妈立刻笑回道:“木侍郎莫要着急,妈妈我这不是看到各位官大人的雄威,一时欢喜,多说了两句闲话。” 说着,她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尸体,假模假样的用手帕擦了擦游着好几条鱼尾纹的眼角:“这苦命的丫头叫春香,是登记在册的官妓。原本乃是御史中丞盛大人家的千金,因获罪被卖为贱身。前些时日整日里想不开,寻死觅活,后来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称心如意的郎君,夜夜在房中私会。” 徐妈妈说到这里,直呼她心善,不忍逼良为娼,也心疼春香的遭遇,从未为难过春香,是其自己想不开,一心寻死。 后来遇到如意郎君,夜夜密会,竟还提防她这个万里挑一也找不到的好妈妈,死活不让她进屋看那位公子是何许人也。 徐妈妈说着,又假惺惺的用手帕擦了擦比沙漠还干涸的眼睛,不断强调她拿欢香楼的每个姑娘都当亲生女儿看待,没想会遇到这般惨事儿。惹得周围一些耳根软的人,连连称赞徐妈妈心善,让她节哀顺变! 第027章 御史中丞盛笠之案 御史中丞专门查处朝臣中的贪官污吏,是一个十分得罪人,又令贪官畏惧,清官敬佩的职位。 前御史中丞盛笠大人,性子刚直,是个令百姓称赞的清官。 但就在去年,盛笠大人被查出收受贿赂,包庇家奴强抢民女,并杀人等重罪,被治了罪。 当时不少人都不相信,但从他家抄出了受贿账册。 又有被害人,指证盛笠家奴抢夺民妇,杀人之罪。 而那名家奴,在事迹败漏后,畏罪自杀。 起先,盛笠也是大呼冤枉。 但后来,不知为何,认罪画押,承认了所有罪过。 一时间,在前朝和百姓间,激起了千层浪。 众人皆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盛笠这般正直清廉的官员,竟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享受着贪来的银两,还听着清官的美名,恨得老百姓牙痒痒。 也有不少人十分看得开,道“为人莫当官,当官皆一般;换了你我去,恐比他还贪!” 前朝不少官员,对于盛笠案件分化两极,个别一两个人士认为,其中必有隐情。 因为一直呼冤不止,嗓子都哑得几乎不能言语的盛笠,上午还在吵嚷要面圣伸冤,下午就忽然认罪,这点儿十分奇怪。 还有就是,根据从盛笠家抄出的账册看,他这些年,最起码贪了八百两银子。 但是盛笠家虽然不算是家徒四壁,也没到耗子进来转一圈都会哭着跑走的那般地步,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家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打补丁,但也旧得都快没了光泽,伺候的下人更是少得可怜。 抄家的兵士没能从盛府搜刮到银两,轩辕帝为此十分恼火,喝令审案的官员,逼问盛笠把贪来的银子藏在了哪里。 结果,当天晚上,被判了秋后问斩的盛笠,就在牢房中撞墙身亡。 之后,人丁稀薄的盛府老少,皆一个个熬不住酷刑,全都一命呜呼,只剩下了一个盛春香。 没想到,一年的时间不到,盛春香也随着亲人一同去了。 盛家的这个案件,还是刑部柳尚书督办的。 木忆荣知晓一些内情,盛笠大人在临死之前,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儿,有狱卒表示戴中丞很像是中邪了,十分暴躁不安,情绪稍微稳定一些时,便神神叨叨的缩在墙角,念叨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有蛇妖要吞了他。 木忆荣曾经由父亲带着,去到戴中丞家做过客,戴中丞给他的印象,与朝中其他追名逐利的官员不同,言谈质朴,生活简朴。他和他父亲木敬忠都不相信,盛笠是那种贪官,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案件最后的一丝线索,随着盛春香身死,彻底的断了个干净。 木忆荣看着盛春香的尸体,眉头微蹙,他曾听说,之前有不少人在打盛家那传说被藏起来的八百两银子的主意。 之前夜晚报时的更夫,与巡夜兵丁,都有好几次看到有人进出盛家被封禁的府宅。 木忆荣双眉紧锁,心想:难道盛春香之死,与那失踪的八百两纹银有关? 但是,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嫁祸妖怪杀人? 而那个夜会盛春香的神秘恩客,又会是谁? 如此神神秘秘,恐怕那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一些有头有脸当官的逛窑子,非得要当婊子立牌坊,每次来欢香楼都遮遮掩掩,就跟做贼似的。 像是这种银子不少出,不愿抛头露面的恩客不少,并不稀奇。 木忆荣问徐妈妈,那个神秘客人,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徐妈妈眨着一双绿豆眼,想了一会儿,笑得十分敷衍:“哎呀,我们这地方每天送往迎来的,哪里会注意那些事情。不过,那位客人之前都是晚上来,从未白日登过门。还有,他出手十分大方,妈妈我偶然间透过门缝儿瞥见过他一眼,是位年轻公子,衣着考究,就连脚上的靴子都十分精致。哦对了,对了,那位客人的靴子上面绣了一个古怪动物,腰间上挂的玉佩也是那古怪动物模样。” 木忆荣蹙眉,暗暗咂摸:“是什么样的古怪动物?” “这个么,不好说,有些像狮子,又有些像鹿。妈妈我没学问,也形容不上来,木侍郎见谅。” “那他是一个人来,还是有人随从?” “有个随从,一身黑衣,没看到模样,但浑身散发一股寒气,看一眼,都忍不住打哆嗦,冷得就像是从冰窖里面刚掏出来的一样。” 徐妈妈说完这些之后,便是一问三不知了。 木忆荣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让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勇于举报。若是提供有用线索,奖赏纹银五两。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纷纷举手,嚷嚷着要提供线索。 结果问了“一六十三招”下来,木忆荣就连欢香楼龟公福禄相好养的猫生了几窝仔,各个都是什么花色都知道了,却是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只好让铁憨憨兄弟俩将人全都赶出去,命仵作前来殓尸。 侯虎与侯猴像是赶鸭子下河一般将人轰出去:“你们这些见钱眼开,连凶手的毛都没看到一根儿的人,就别胡乱瞎举报了。赶紧都回家喂猪奶孩子去,不要在这里瞎胡闹,耽误大理寺办案。” 看热闹的众人不肯走,全都挤在门口,像是一群落在屎堆上的苍蝇一般乱哄哄的嗡嗡叫。 来验尸的仵作老李,满头大汗的也没能挤过人群,还好被眼尖儿的侯虎发现,伸出胳膊,硬生生将他从人堆儿里拉近门内。 满头大汗的仵作老李,感激的朝侯虎笑了笑,然后整理了一下凌乱衣服,上前给木忆荣行礼,便开始查验尸体。 仵作老李在春香衣服下方的肋骨附近,发现了一个伤口。 伤口比剑伤要窄一些,较圆一些,深度较匕首长一些,乃是致命伤。 木忆荣问是什么武器所伤,仵作思忖着,一时未能答上来。 “峨眉刺。” 木忆荣瞪向忽然出声的瑞草:“你怎么还没走?” 第028章 哪个拉屎不用纸 木忆荣问瑞草为什么还未走? 瑞草回了一句:“你没让我走。” 木忆荣无语,指着春香肋骨下的伤口确认:“你说凶器是峨眉刺?” 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的瑞草点头,终于相信百花仙子那句看似哄骗的话“学了就一定用得到”,还真是一点儿没错。 木忆荣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凶手竟是个女子!” 接着又勘验完春香腹部伤口的仵作老李,指着腹部的破洞和其他抓痕道:“此些伤口,乃是死后所造成……” 柳轻烟闻言,立刻好似参加知识竞赛一般猛地举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死后的伤口流血少,无修复愈合反应迹象。” 说完,笑盈盈求表扬的看向木忆荣。 木忆荣朝柳轻烟笑了笑,柳轻烟顿时心花怒放,双眼好似住着两个丘比特,不停的朝木忆荣放箭,都快要将木忆荣射成刺猬了。 木忆荣又捏着下巴,眉头微蹙:“死后创伤,不是为了掩盖,就是为了嫁祸。结合其他分析来看,应该是有人想要将此案嫁祸为妖怪杀人。” 说着,看向瑞草:“是什么凶器?” “铁爪。” 瑞草不假思索的回答,令木忆荣露出赞赏目光,一旁的仵作老李一脸委屈的小声道:“大人你问我啊,我也知道。” 木忆荣笑了笑,拍拍仵作老李的肩膀:“老李辛苦了。你同人将尸体带回去,剖检查验,看还能否发现更多线索。” 说着,一把抓住瑞草:“你跟我来。” 木忆荣大步流星的拉着瑞草往外走,柳轻烟急忙小跑跟上,身后响起徐妈妈热情的送客声:“木大公子和两位小姐,有空常来哈!” 木忆荣脚步踉跄一下,瑞草无动于衷,柳轻烟满脸通红的看了木忆荣一眼,忍不住回头嗔道:“谁没事儿还会来你这鬼地方!” 铁憨憨兄弟俩望着离去的三人背影,面面相觑。一脸懵逼的侯虎问弟弟:“老二,刚才断案的那位十分英气的小哥儿,竟然是个大姑娘,你看出来没有?” 侯猴将头摇成拨浪鼓,连连赞叹:“我还以为是上京城哪家又出了一位与头儿比肩的公子,完全没想到竟是位姑娘。” 侯虎嘿嘿一笑:“那姑娘虽然厉害,懂得些侦案手段,但还不能和头儿相提并论。只是,我刚才看头儿看那姑娘的眼神,似露欣赏之意,原以为头儿遇到了一位知己,没想到却是个红颜知己。” 侯猴也是嘿嘿一笑:“那位小姐一看就是个女中豪杰,对着死相惨烈的尸体,冷静分析得头头是道。并且她只关心尸体,都未曾多看头儿一眼,要知道头儿那副面皮,可是迷倒了上京城数不尽的女子。头儿若是对那位姑娘有意,恐怕要踢到铁板了!” 侯虎赞同点头,笑得有些欠揍:“你还别说,我看够了头儿平日里英明神武的样子,还真想要看看他吃瘪时,是个什么模样?” 侯虎、侯猴兄弟二人说完笑作一团,仵作老李听到铁憨憨兄弟俩又在背后拿木忆荣开涮,便命二人赶紧帮忙抬尸体。 十分识相的徐妈妈,摸出几两银子,上前打点一二,冲三人道了一声辛苦了。 而看热闹的人,也纷纷离去。不过其中有一人,神情古怪的朝屋内摆满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的桌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才随着人群离去。 欢香楼外,木忆荣一直拉着瑞草,走到了大街上。 瑞草想起那句要人命的“兽兽不亲”,于是说出了口。 木忆荣瞪了一眼瑞草松开手:“你还知道授受不亲。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跑去青楼妓馆,自己的名声清誉都不要了吗?” 瑞草想不通,为何去了欢香楼,自己的名声就会受到影响? 即使去了一趟欢香楼,她仍然是泰山最优秀的鸟妖,完全不影响她修成上仙,将来成为天空的霸主! 柳轻烟听到木忆荣训斥瑞草,立刻泪眼盈盈的上前认错抱歉:“木公子,你不要凶侠女,是我拉着她陪我去欢香楼找财大娘算卦。你也知道,我前几天刚死而复生,有些害怕,但府上的人只是不停的给我灌药,根本不管我想什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侠女姐姐,要怪,就怪我吧!” 柳轻烟声音就像是快要融化的棉花糖,楚楚可怜中带着甜腻,瑞草感觉有些倒牙! 这般说话声音和语调儿,瑞草偷偷在心里面试了一下,感觉好像得切掉自己半条舌头,实在是学不来。 瑞草在对柳轻烟感到神奇的同时,又多了一层崇拜! 她果然没有选错观察学习对象! 柳轻烟矫揉造作的博取同情心,换来了木忆荣一个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柳小姐方才受到惊吓,早点儿回去休息,记得服用一些安神汤,否则晚上该睡不着了。” 柳轻烟晚上若是睡不着,也绝对不是因为死了的春香,而是眼前这个眼睛像琥珀的男人!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哪个拉屎不用纸!” 等等,完蛋了! 柳轻烟心内暗暗叫苦,自己完全被网上的歪诗段子毒害了! 下一句,原本是什么来的? 若是没有卫生纸,擦得满手都是屎? 柳轻烟的脑袋彻底当机了,急忙掩饰尴尬:“我是说,我不害怕。破案很好玩儿。” 她将来可是要当大理寺官员的家眷,这点儿小事儿算什么! 柳轻烟开始幻想她与木忆荣并肩躺在床上,听夫君给她讲今日又破了哪桩奇案,不由得眼冒桃花! 自从来到这里,喜欢追星的柳轻烟,感觉自己花痴病犯得更厉害了! 瑞草看着刚才还要死要活,哭爹喊娘不要待在这里的柳轻烟,如今一副待嫁新娘的娇羞模样,简直比沙漠骆驼适应能力还强! 木忆荣已经过了议亲的年纪,一直被大理寺公案耽搁,但他母亲并不着急,觉得自己儿子模样俊朗,脑袋聪明,娶个十房八房媳妇儿进门都绝对不成问题,问题是她的小儿子! 第029章 有些妖怪不挑食 木忆荣笑了笑,嘴里咂摸着柳轻烟那句道死人“好玩儿”! 十分没眼色的柳轻烟,根本没发现木忆荣眼中的变化,露出一个十分明媚的笑容点头:“嗯。第一次见死人很刺激。也想查明是谁杀了那位姑娘,替她伸冤。” 男女之间的契合爱好很重要,柳轻烟暗恨自己的专科竟然是计算机,在这个电都没有的年代,真是一无是处。 若是学医多好,多多少少还能帮上一些忙。若是学的法医,那就更牛逼了。 不过还好,她看不过不少的破案小说和电视剧,方才才能插上几句嘴。 否则,风头都被人占去了! 柳轻烟想到这里,斜眼瞄了瑞草一眼,见其在发呆,完全无视眼前的大帅哥木忆荣,稍稍安心了一些。 “这侦查案件之事儿,就不劳烦柳小姐操心了。” 木忆荣说完,指着柳府大门:“柳小姐,请回吧!” 柳轻烟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站在石阶前,冲木忆荣喊了一句“叫我轻烟”,然后就娇羞的跳上台阶,打开大门,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头。 木忆荣看着柳轻烟笨拙的身影消失后,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瑞草。 “你要去偷鸡吗?” 这是瑞草发自内心的疑问。 木忆荣的笑容,总给人一种感觉,好似狐狸要去偷鸡。 木忆荣脸上玩味儿笑容更甚:“忆星叫你傻大胆儿,我却觉得你大智若愚。” 什么“鱼”,瑞草没听过。 木忆荣见瑞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由得苦笑:“不过有时候,你看上去确实挺呆的。” 瑞草并不觉得自己呆,只是大多时候,她都听不懂人类在说什么。 而且,人类说话太爱拐弯抹角了。 在她眼前的这位,尤甚! 木忆荣见瑞草也不反驳,也不搭话,只是瞪着一双清澈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好似要看穿他心底的秘密,让他心里任何不好的想法都无所遁藏。 这种感觉,很不好! 木忆荣脸色变了变,终于问出自己心中所想:“听你先前言语,仿佛对妖怪十分了解。难道说,你见过妖怪?” “见过。” 木忆荣闻言挑眉:“在哪里?” “山上。” 木忆荣呵呵笑道:“原来小时候祖母讲山上妖怪吃人的故事,不是用来吓唬小孩的!” “人不好吃。” 但是妖怪会吸走人的精气倒是真的! 妖类为了尽快历劫修仙,提高自己的修为,有一些便会走上歪门邪道儿! 妖类会因为争夺山头地盘而发动战争,造成杀业,但并不算违反妖类内部规定。 但若是,有妖类穷凶极恶的杀害无辜生命,太山娘娘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难免百密一疏,会有那么几只漏网之鱼! 若是上京城真有妖怪作祟,恐怕就是不幸跑进来了漏网之鱼。 木忆荣觉得瑞草十分新奇,与他接触过的女孩子,甚至是其他普通人类都不同。 像是一本悬疑探险小说,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页,写了什么故事情节! “你住的山上,有妖怪吗?” 瑞草不明白木忆荣为何忽然对她感到好奇,但仍旧如实点头:“有。” “你都不害怕吗?” “它们打不过我。” 打不过她是原因其一,其二是因她也是妖类。 “你还挺自信。以后,有机会带我去你住的山上见识一下妖怪!” 瑞草听到木忆荣不靠谱的请求立刻拒绝:“你会被吓死。” “我没那么胆小。” “你会被吃掉。” “你刚才不是说,妖怪不会吃人吗?” “我只是说人不好吃,但有些妖怪不挑食!” “没关系,有你在旁边保护我。” “我又不是你保镖。” “那我雇你当我保镖。” 笑话,他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雇佣她这个上仙额,就快成为上仙的大妖当打手保镖! 瑞草见拒绝无用,便直接无视,木忆荣伸手一把按住大门,又开始笑得好似狐狸一般问瑞草:“你不想带我上山,难道是怕我发现你的什么秘密吗?” 木忆荣若是跟着瑞草上山,他在发现瑞草的秘密之前,就会被暗恋瑞草的孔雀和秃老鹫挖坑埋了! 瑞草直视木忆荣:“你不会想要知道我的秘密。” 若是胆小的人类知晓她是妖,那还不得被活活吓死。无辜之人因她丧命,那她也就不用修什么仙了。 这个结果,瑞草可不想看到。 所以,为了防范于未然,她可能会忍不住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比如,暴揍眼前这个刨根问底的男人,直到将其打傻,以绝后患。 “我想知道。” 木忆荣笑得有些像是个调戏良家少妇的登徒子,正笑呵呵的看着瑞草之时,他一手按住的大门,忽然一下子从内被人拉开,令他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摔倒。 风火少年木忆星从门内伸出头来:“哥,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当他看到站在木忆荣身侧的瑞草时,登时瞪大眼睛:“傻大胆儿,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木忆荣将木忆星好奇的脑袋按进去,然后压低声音,半是警告半是叮嘱瑞草:“一会儿进去后,你乖乖去向祖母请罪,不许顶嘴气她!” “请罪?” 瑞草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木忆荣细数道:“你未经允许,私自出门。还拐带柳府小姐去妓馆。” “出门为何要经过允许?妓馆又为何不能去?” 瑞草只有与人打架,而将对方胖揍太惨时,才会被百花仙子责令不许出门。 而至于平时山上不能去的地方,除非是某处住着凶悍到她不能制服的凶兽,否则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但山上除了百花仙子和太山娘娘,几乎没有人能够打得过她。 而木府,绝对不存在武力值堪比凶兽的生物! 木忆荣听到瑞草不假思索的两连问不由得切齿:“二弟说你呆,你还真在这里装上傻了。” 木忆荣又从狐狸转换到狼的模式,瑞草不再言语,跟着木忆荣走进大门。 前院厅堂内,木老夫人正一脸担心的眺望,见瑞草随着木忆荣走进来,立刻松了一口气,正欲开口时,忽然有看门小厮跑进来禀告:“老夫人,不好了,柳尚书带着柳小姐来兴师问罪了!” 木忆荣瞪向瑞草,你看你惹的好事儿,现在兜都兜不住了! 木老夫人坐着并未起身,龙头拐杖用力一敲:“请尚书大人进来。老身倒是要看看,他这大晚上的,是来兴的什么师,问个什么罪?” 话音刚落,柳尚书恰巧走进来,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向老太天施礼问好。 尚书乃是正三品大员,木老夫人虽然有一品诰命在身,但自是不及朝廷命官。 但木老夫人身份特殊,乃是先皇后的姑母,身份和地位又是与一般的诰命夫人不同。 且柳尚书乃是小辈,又是来找茬儿的,自然要先礼后兵,客气一些。 木老夫人瞥了一眼柳尚书,哼了一声:“柳大人事务繁忙,应该不是特意抽时间来看我这遭老太太的吧?” 第030章 自身不谨,扰乱四邻 柳尚书妒贤嫉能,总是给木大老爷小鞋穿,木老夫人早有耳闻,曾道柳尚书小肚鸡肠,难成大器! 柳尚书也对木老夫人雷厉风行的性子略知一二,但他乃是当朝三品大员,木敬忠的顶头上司,又是来兴师问罪的,自然不能怂了。 他整理一下衣襟,将女儿柳轻烟拉到身侧,然后看向被木忆荣挡在身后的瑞草:“这位就是贵府表小姐瑞草吧。不知我们柳府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坏老夫女儿的名节?” 柳轻烟一回府,就被守株待兔,等候多时的柳尚书逮了一个正着。 一顿逼问之下,柳轻烟如实交代,全盘托出。 柳尚书听闻柳轻烟去了欢香楼,气得差点儿没脑溢血,嚷嚷着要活活打死柳轻烟,但被爱女心切的柳夫人拦住了。 独生女好不容易死而复生,柳夫人说柳尚书若是敢动柳轻烟一根手指头,她就跟他拼命。并还大声替柳轻烟分辩,道自家女儿知书达理,绝对干不出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一定是受人教唆或是胁迫。 于是,在柳夫人的威逼利诱之下,柳轻烟就把瑞草供了出来。 柳轻烟本来是打算咬紧牙关不提瑞草,但是眼前忽的闪过木忆荣拉着瑞草在街上奔走的画面,紧闭的嘴巴就像是被火烤的贝壳一般,慢慢就不知不觉的张开了。 急于撇清失职的丫环小翠儿,更是直接将过错全都推到了瑞草身上。道是瑞草半引诱,半胁迫的带着柳轻烟一起出去玩儿,柳轻烟并不情愿。 柳夫人最近因为三个儿子的亲事儿没少上火,如今听到有人将她好端端的女儿带到妓馆去坏了名声,气得肝都颤了,非让柳大人去木府讨要一个说法。 于是,柳大人带着就柳轻烟和丫环小翠儿,跑来木府兴师问罪。 木老夫人听柳大人说完,眼神儿凌厉的看着柳轻烟:“柳小姐,你父亲所说,可是属实。乃是我家小草儿硬是拉着你去的妓馆?” 柳轻烟不安的看了一眼木忆荣,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小翠儿挺身而出,挡在柳轻烟身前,略带底气不足的磕巴回道:“我……我家小姐前一阵子生了重病,不能外出吹风。若不是有人强迫引诱她,她是不会出去的。且我家小姐平日里就爱在房内绣花下棋,打发时间,从未踏出大门半步。今日,是她头一回外出。若不是有人牵头,她哪里会知道什么欢香楼。” 小翠儿说着,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虚的看向瑞草:“表小姐,你就承认了吧,不要连累我家小姐。” 小翠儿之前从木府下人口中得知,木府这个新来的表小姐瑞草,是个从山上下来的呆子,觉得赖在瑞草身上,应该不会有问题。 反正,也不会有人同个呆子一般计较! 柳尚书信了小翠儿话,目光十分不悦的看向瑞草,语气责备,言辞犀利:“自身不谨,扰乱四邻!听闻表小姐乃是从山上下来的,这般不遵从礼教,不止会坑害他人,还丢了木府的脸面,毁了自己的名节。” 木老夫人见柳尚书越说越过分,就差当着她的面,指着瑞草的鼻子破口大骂了,气得敲了一下手中拐杖。 “一面之词,不可偏听偏信。” 木老夫人说着,看向瑞草:“小草儿,不要怕,你说说,今日是怎么一回事儿!” 瑞草看向柳轻烟,柳轻烟作抱歉状,用口型向瑞草道:“sorry,对不起啦,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 柳轻烟的口型瑞草看懂了个大概,思量柳轻烟这个观察对象需要保护,便揽下罪责,点了点头。 柳轻烟和小翠儿见瑞草点头,立刻都松了一口气。 柳尚书则是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板儿,下巴仰得都要戳破房顶了。 大夫人唐氏闻言唉声叹气,道瑞草你怎么这般糊涂,名声都不要了,竟然去那种腌臜地方。 得到消息的二房众人闻讯而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儿的花氏和柳氏,正欲落井下石,但被木老夫人的眼神给吓得止住了。 但是,有个看不出眼色的愣头青,那就是风火少年木忆星。 一见瑞草点头承认,就立刻风风火火的大声对瑞草进行指责:“你个傻大胆儿,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你是一天不上房揭瓦就难受是不是。前不久,你才刚打伤三皇子的侍卫,如今竟然又胆肥的带着尚书家的千金去那烟花之地。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一天天把你能耐的,我看哪一天,你是不是还想上天抓条龙下来?” 瑞草忍住了点头,她想修成上仙,就是想要拥有降龙伏虎的能耐。 看以后东海龙宫,还敢不敢来泰山提亲! 木忆星口不择言,犯了天家忌讳,此事儿可大可小,木老夫人的脸终于挂不住了,猛地一敲龙头拐杖,唤木忆星的外号:“皮猴子,你给我闭嘴上一边老实呆着去。” 木忆星还欲开口,被他大哥拉到一旁,但仍不住气得一跺脚:“祖母,你就惯着傻大胆儿吧!” 木老夫人忽的眼睛一亮,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柳大人,您应该也听闻了,我家这位表小姐刚从山上下来,脑子也不太好使,就连花街柳巷是什么她都不知道。别人问她话,她也只是点头。不信你看。” 说着,木老夫人看向瑞草:“小草儿,我说的对吧!” 瑞草点头,柳尚书差点儿昏厥,木老夫人笑得好似刚刚过了百岁寿诞又得一大胖孙子。 而瑞草,正在想财大娘对她说的话,根本没注意听木老夫人说什么,只是随便点头应是。 财大娘说瑞草修仙必经的劫数不同,但是没说是怎么个不同法! 瑞草认识的蜘蛛妖八窕,历劫时就不是挨雷劈,而是与黑熊精打架受伤之后,逃到山下养伤,化为蜘蛛本体原形窝在柴火堆里面,不幸被人丢进灶台内,险些被火烧死。 还有个鲤鱼精,也没被雷劈,而是化作本体原形在湖里面游泳的时候,被个渔夫撒网逮到,险些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还好它给渔夫贪婪的老婆托一个梦,交出了自己用来娶媳妇的全部金子,换回一条小命。 如今落下两个后遗症,不敢再在湖里面游泳,还有就是拼了命的攒银子,以防它这条漏网之鱼,哪天被天老爷忽的想起来,再给它来一次劫数! 瑞草思忖片刻,从二人身上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绝对不能随便化回本体原形! 第031章 不沾雨露,何来子嗣 瑞草在发呆的时间了,木老夫人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还老的辣! 一顿有理有据的据理力争之后,将瑞草从此事儿当中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数落了柳尚书教女无方。 满头大汗的柳尚书,脊背弯的好似百岁的驼背老太太,灰溜溜的带着柳轻烟与小翠儿,铩羽而归。 惧内的柳尚书回到柳府,立刻被夫人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顿完犊子,他不敢与夫人争辩,便气急败坏的警告柳轻烟,若是再敢私自离府,就打断她的腿。 柳轻烟口不应心的哼哈答应着,暗自盘算什么时候再去一趟欢香楼。 今天,她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完全没了精神,必须得再去欢香楼一趟,详细的问问财大娘,她是不是真的不能回去了? 还有,若是不能回去,她以后在这里,会怎么样? 只是,要等过了这个风头才行。 一想到自己又得闷在屋里,无所事事的过几天苦逼日子,柳轻烟难免一顿唉声叹气。 真他喵的想玩儿手机打“农药”,在追的韩剧大结局还没看。还有这下子,她是真的等不来海贼王的大结局了! 忠心护主的小翠儿,见柳轻烟一直神不守舍的样子,便向柳尚书和柳夫人替柳轻烟求情。道她家小姐大病初愈,又受了惊马刺激,所以才会一时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等过一段时间,待柳轻烟的身体和精神都痊愈之后,便不会再这般了。 小翠儿说着,还信誓旦旦的举手发誓,她一定会在柳轻烟旁提点,请柳尚书和柳夫人放心。 柳尚书瞪了柳轻烟一眼,到了一句“还没个丫环懂事儿”,便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柳夫人也是一阵唉声叹气,让小翠儿带柳轻烟下去,看好了,莫让她再与隔壁的那个傻大胆儿表小姐来往。 小翠儿看着柳尚书夫妇离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立马语重心长的又开始给柳轻烟讲三从四德的故事儿! 柳轻烟完全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暗自赞叹小翠儿若是去大企业上班,一定会成为老板眼中最靠谱的员工。 成为女高管,完全不成问题! 木府,柳尚书走后,二房一天不瞎折腾就跟生虱子一般浑身痒痒的二姨娘花氏,还有三姨娘柳氏,立刻又开始好似腐烂的苹果,开始往外冒坏水。 二人言语讥诮的数落瑞草太过孟浪,惹得柳尚书登门指着她们鼻子骂,不仅丢了木府的颜面,还惹老夫人生气,实属不孝。 言辞之刁钻,就差点儿没把个“七出”的帽子,扣在瑞草的头上。 瑞草却是眼皮都没抬,回了一句:“老夫人没有生气。” 假装绷着脸的木老夫人确实没有生气,她噗嗤一笑:“还是小草儿眼睛毒,懂老身的心思儿。那个柳大人平时仗着自己是老大的顶头上司,就整日里对老大吆五喝六,给小鞋穿。今日老身说教这一顿,也算是出了心头一口闷气,晚饭都能多吃一碗了!” 花氏和柳氏见老太太没来由的相信瑞草,十分无语,但只能顺着老太太的话,点头道是。 但是风火少年木忆星是个愣头青,可不管这些,道瑞草去妓馆,就是德容败坏,有辱木府门风。 花氏与柳氏见有了那“出头鸟”,立刻又来了一个回马枪,哀戚的表露担心:“哎呦喂,表小姐逛花楼之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别人会觉得木府的其他小姐也是这般孟浪,二房的几个丫头,以后还怎么谈婚论嫁啊!” “啧啧啧,就是,就是。我家唤娣可真是命苦,接连被自家姐妹连累,坏了名声,这以后,还怎么说门儿好亲事啊!” 前两日,花氏和柳氏因为木招娣在鲁府落水一事儿,吵得不可开交。 如今,花氏听到柳氏这指桑骂槐的又捎带上了她家女儿,登时翻脸:“哎呦喂,柳氏,你这是怎么说的话,在这里指鸡骂鸭,说给谁听哪?” 柳氏掐腰,让花氏不要放刁,谁若是做了亏心事儿,谁就害怕半夜鬼敲门。 花氏一听就不干了,道柳氏才是喜欢冤枉人的黑心鬼,骂骂咧咧的就要手撕柳氏。 一言不合就开撕的二人,好似两只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面的斗鸡,又开始旁若无人的吵了起来。 木老夫人气得将龙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二房的规矩是都喂了狗吗,越来越没有体统了,都给我滚回自己房里反省去。” 木老夫人的夫君木老爷子,一辈子不曾纳妾。其公公,也就是仙逝木老爷子他爹,还有往上数三辈儿,也都没有纳妾的习惯。 到了木大老爷这一辈儿,木敬忠只娶了唐氏一房夫人,木老夫人因此感到十分欣慰。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生出二老爷木敬诚这么个异类,坏了祖宗规矩,将妾室花氏抬进了门。 一开始,木老夫人体谅木敬诚迫切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的心思儿,也没过多苛责。 结果这下倒好了,二老爷木敬诚得寸进尺,将妾室一个接着一个抬进门,就跟大街上捡来的不要钱一般,气得木老夫人揪着木敬诚的脑袋要给他剃度,最后闹得动用了家法,将二老爷木敬诚暴揍一顿,打得木敬诚一周没能去上工。 于是,二老爷木敬诚欲娶第六房姨娘生儿子的念头,被彻底扼杀了。 二房娶了四房姨娘,若是彼此和睦,相亲相爱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但却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五姨娘李氏因为没能生出个一男半女,自觉丢人,整日闷在房内唉声叹气,脑袋又转不过来弯儿,对二老爷木敬诚也不上心。 不沾雨露,何来子嗣,可李氏这个当局者,就是没想明白这一点儿。 至于二房其他旁观者,自然乐得少一个人与她们争夫君宠爱,尤其是一心想要给木敬诚生儿子的花氏和柳氏,平日里就数她们两个最能闹腾,也最令木老夫人头疼。 木老夫人气恼花氏和柳氏总是在两房之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且在教养子女方面一塌糊涂,唯利是从。 所以平日里,最看不上这二人,不给好脸色看。 第032章 晦气 花氏和柳氏对于木府的绝对权威木老夫人,自然是不敢造次,见老虎发威,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立刻蔫蔫儿的闭嘴! 木忆星见祖母一个劲儿的维护瑞草,便气呼呼的警告瑞草:“傻大胆儿,你就仗着祖母宠着你,母亲护着你,可劲儿闯祸。但我可不惯着你,你住在木府一天,就得守一天的规矩,我这个表哥,有义务教导你,让你改邪归正!” 木忆星的话说得不中听,但是细琢磨有那么一丝道理! 于是木老夫人一脸欣慰的让木忆星抽时间多陪瑞草一起玩儿,免得被隔壁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了。 木忆星得意洋洋的立起肩头,头仰的老高,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状,向老夫人拍胸脯保证,一定会让瑞草改邪归正,以后见到花街柳巷都得绕道而行,绝不敢再沾一点儿边儿。 大夫人唐氏见自己小儿子忽然这般懂事儿,有了一个当兄长的样子,不免笑盈盈的夸了木忆星两句,望二人相近相亲,共同进步。 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木忆星,立刻蹬鼻子上脸,挑衅的看向他大哥,一副你看,我绝对不比你差的嚣张样子。 木忆荣温和的笑着,摸了摸木忆星的头,然后对木老夫人道:“孙儿替表小姐分辩两句。今日欢香楼发生命案,小草儿表妹她冷静分析,令孙儿茅塞顿开,对案件有了新的一番感悟,也算是意外之喜。” 听到“命案”二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花氏和柳氏全都拉着女儿,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与瑞草拉开距离,并再次八婆上身:“哎呦喂,表小姐竟然撞见死人了,这般晦气!” “啧啧啧,就是,将这晦气带进门,不知道谁又该倒霉了。回去得赶紧撒点儿盐,去去晦气!” 大老爷木敬忠和大少爷木忆荣都在大理寺工作,平日里经常和死人打交道,替亡人伸冤! 木老夫人闻言不由得脸一黑,大夫人唐氏脸色也十分难看,木忆荣仿若未闻,笑呵呵的看着一直神游外太空,看上去快要睡着了的瑞草。 稍微有些眼色的三小姐木唤娣,急忙扯了扯她娘柳氏的衣袖,柳氏自知说错了话,急忙闭嘴收声。 木老夫人哼了一声:“不会说话就免开尊口,真是比那癞蛤蟆叫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花氏极没眼色,忍不住嘟囔:“我又没说错,撞见死人确实晦气。” 说着,还让女儿木招娣不要忘了提醒她,晚上沐浴时,放点儿柚子叶去晦气。 木老夫人的脸上由绿转青,最后变紫,指着花氏发飙:“多嘴多舌,你上辈子莫不是一只老鸹,就会呱呱乱叫。赶紧回房给我静省三日,不许出门。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老身我还想多活几年。” 花氏不知“是非只为多开口”的道理,觉得老夫人就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她这些妾室,气得拽着木招娣拂袖而去,柳氏也悻悻然的拉着木唤娣离去。 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大夫人唐氏,上前宽慰老太太,老太太反倒握住她的手安慰:“二房那几个不长心的东西,让你受委屈了。” 大夫人唐氏只是叹气,木忆星竟然忽的开窍,上前也安慰了自己母亲两句。 而天天碰死尸,被二房说晦气缠身的木忆荣,忽然来了一句:“晚饭还没好吗?” 而被柳尚书上门讨要公道儿的主角瑞草,不知从何时开始,沦为了跑龙套打酱油的。自己在一边瞎琢磨,死人到底有什么晦气的? 人皆有一死,这有什么奇怪的! 反倒是隔壁柳府那位死而复生的柳轻烟,那才是真的稀奇,就连她都跑去凑了一回热闹。 可是木府当时却是完全不感兴趣儿,反倒乌泱泱的围观她这个大活人。 结果今日,却又因死人这般小题大做,大惊小怪! 由此,瑞草不免得出一个结论,死人对于寿命短的人类来说,确实稀奇。 而她,比死人更稀奇。 能够感知她的特殊稀奇,木府的这群人类,确实还是很敏锐的! 瑞草觉得,她得更加认真的观察人,像个人,以免被看出破绽! 晚餐时,二房的人都在各自的院中用的。 木老夫人被柳尚书和二房姨娘花氏和柳氏气得不轻,晚饭都没用,就回房休息去了。 大夫人唐氏也没有什么胃口,早早离席。木忆荣因为欢香楼案件,要回去看仵作的具体验尸报告,也先行离去。 不过临行之前,他看着胃口似能够吞下山河,雷打不动往嘴里面塞食物的瑞草,和一直在旁嫌弃瑞草是不是猪,就不担心长胖的木忆星,忍住叹气:“你们两个,在家老实待着,不要闯祸。” 木忆星瞪了他哥一眼:“我不是小孩子。” 然后看了一眼瑞草:“也不是傻大胆儿!” 木忆荣笑了笑,让两人好好玩耍,不要打架,然后离去。 木忆星见众人都走了,一把夺走瑞草手中的筷子,抓住瑞草的手:“走,我带你去学规矩。” 肥啾算是禽类不善变化的族群,为了维持化身状态,需要消耗很多能量。 而能量,除了吸收天地灵气之外,就需要靠吃东西来补充。 人类地盘树木稀少,大多数人又不敬鬼神,还有个别人类的贪婪、淫秽、癫狂等负面情绪释放出来的污浊之气,已经令城市里面鲜少有灵气存在了。 吸收不到灵气的可怜小鸟妖,只能依靠原始的摄取方式补充能量,结果却被某个不懂看眼色的少年拦住。 “啊”,木忆星发出一声惨叫,一脸震惊的瞪着咬了他一口的瑞草:“你属狗的吗,竟然咬人?” 瑞草唯一能想到不重伤或是杀死人类的警告方式,大概就是咬人。木忆星甩着被咬出两排牙印儿的手:“长嘴是用来说话的,你让我松手,不会用嘴说吗?” 瑞草登时醒悟,原来还有这种方式! “算了,我和你这个呆子计较什么。” 木忆星正欲再开口时,忽然有下人来报,道户部侍郎家的少爷曹永乐,前来找木忆星玩耍。 第033章 热闹的夜 木忆星听下人来报曹永乐到访,双眼登时绽放出奇异神采,笑得好似偷到鸡的黄鼠狼的一般。 木忆星匆匆交代让瑞草回院子等她,不要四处乱跑,便兴高采烈的跑走门,好像是村长家傻儿子听到他爹给他将新媳妇娶进门了一般。 异常欢快的木忆星一边往外冲,一边还不忘一边叮嘱瑞草赶紧回自己院子,等他教她规矩。 瑞草没理会木忆星太过可疑的兴奋劲儿,继续我行我素的横扫桌上的饭菜,直到剩下满桌的空盘子,看得前来收拾碗筷儿的下人瞪大了眼珠子,心叹表小姐莫不是属猪? 真不知道这位表小姐长了几个胃? 黑夜悄无声息的侵占夜空,像是一夜暴富的土豪,十分豪爽的将宝石一般的星子洒满夜空。 高高悬挂的明月,不偏不倚的为辛苦劳作的农人,还有出来打家劫舍的歹人,照亮路途。 跑到前厅的木忆星,笑得神秘兮兮的从曹永乐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道改日请曹永乐吃饭答谢,便将一脸好奇的曹永乐送出门去。 之后,他好似小偷一般,鬼鬼祟祟的钻进二房的院子,与木招娣、木唤娣和木兴娣三姐妹碰头,一阵轻声耳语。 夜黑风高日,正是作妖时! 黑暗潜伏危机,到了夜晚格外敏锐的小鸟妖瑞草,枕在大梨花树之上,远远便见两道黑影,似老鼠一般蹿上木府一间屋子的房顶。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体型对比十分明显,高的像根儿廊中柱;矮的像个儿石墩子。 这二人的梁上功夫真是不敢恭维,就像是不会爬树的熊瞎子,真是又熊又瞎! 瑞草都替二人捏了一把汗,真担心他们从房上掉下来。 费力在房顶上用凌乱脚步移动的二人,一看就是那种偷米都不知道用袋子装,只会搬缸的笨贼,极其的不专业,没被主人家发现打死,这二人还真是命大。 瑞草静静的坐在树上,眺望二人是要作什么妖。就见二人借着月色,像是两只蜗牛一般,总算移到贤院的主屋房顶之上,然后像是两只壁虎一般趴下,小心翼翼的掀开瓦片,向下观看。 耳力似眼力一般一百段的瑞草,听到瘦高个儿廊中柱轻声告知同伴石墩子:“屋内无人。” 石墩子黑衣人立刻发出一声惋惜:“可惜,听说木府新来的表小姐,是个有故事的人。” “无碍。咱们去西院看看,那位木府二老爷的故事,也有不少人感兴趣儿。” 二人说完,彼此扶着,费了不少劲儿站起身,然后又好似房顶烫脚一般,一顿瞎扑腾,乱七八糟的爬到了西院儿二老爷的房屋顶上。 瑞草一直注视着二人,觉得这二人虽然十分笨拙,但运气真是好,她眼睁睁的看着有好几块儿瓦片被他们踩断踩裂开,滑到房檐边缘儿,就是没有掉下来。 趴在二老爷木敬诚屋子顶上的二人,掀开一叶瓦片之后,便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瑞草看得无聊,困意来袭,竟然一下子睡着了。 忽的,瑞草一下子惊醒,然后她就发现,贤院主屋房顶上,蹲着两个黑影。 夜视能力极强的瑞草,一下子就发现这两个蹲着人,并非是刚才的廊中柱与石墩子。且二人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杀气。 妖类五感异于常人,瑞草有些讶异自己竟然不知这二人是何时登场,可见身手非同一般,完全不是方才那两个都能踩到自己脚摔倒的笨贼相比。 “屋内怎么没人?” 其中一黑衣人开口,声音好似大浪淘沙,喉咙里面有百人在摇沙锤,十分沙哑。 另一个声音低沉的黑衣人建议“下去看看”,立刻遭到沙哑黑衣人的反对。 “大人交代,莫要轻举妄动,小心暴露身份儿。” “大人就是过于谨慎,这木府,除了那位大少爷懂些三脚猫的功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之外。其余人等,就连拳头都不知道怎么握,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人说了,那个从山上下来的表小姐不简单,要不鲁侍郎那个老狐狸,也不会巴巴的邀请其过府做客。就连珍爱的百鸟被放跑了,也不追究。还有,今日她在欢香楼的一番言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简单人物。必须得摸清她的底细,不能让她坏了大人的好事儿。” “大人是小心过度,你是有过之无不及。方才你没听那些哥木府二房姨娘议论,新来的表小姐是个傻大胆儿,一天到晚就会闯祸,若不是有老夫人偏心护着,早就被人打死在街头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也知道大人的手段,若是咱们两个这里出了岔子,到时可比被人打死在街头还惨。”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别拿大人吓唬我了。可是,这人也没在屋内,如何观察?” “今日先撤,咱们改日再来。” 两个黑衣人悄声讨论完,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月色之中。 两名黑衣人的速度虽然很快,但瑞草跟上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她此番下山的目的是观察学习人类,等待被雷劈后渡劫成为上仙。 她现如今的主要观察对象已经订好是柳轻烟,只等找机会,与柳轻烟多接触。至于其他,她一律不好奇! 夜晚微风怡人,梨花飘香,瑞草惬意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忽然,贤院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有一窝老鼠,集体出动偷取过冬的粮食。 今晚还真是热闹,已经走了两波黑衣人,不知又有谁跑来探险? 瑞草再次睁开了眼睛,眸光凛凛的她就看到门外有三个鬼影,朝院内探头探脑。 一身白裙,披头散发,打扮成“鬼”的三小姐木唤娣,扒在贤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内张望。 同样鬼祟模样的二小姐木招娣,也是一身白裙,披头散发,一手扯着拖地的碍事儿裙摆,一手不停的撩开遮挡视线的头发,十分不满的小声抱怨:“木忆星这是去哪里弄的裙子,也太长太累赘了。还有,他去换衣服怎么要这么长的时间,我身上热得都要起痱子了。他到底还来不来,不来我可就回去睡觉了!” 木唤娣将手指放在嘴边,让木招娣小声一些:“二姐姐你别着急。你不想教训那个傻大胆了吗。自从她来到府上,祖母就再没拿正眼看过咱们,还天天拿她和咱们比较。她若真像大姐姐那般优秀,我也就不说了什么了。但是她除了胆子大,敢拦惊马之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给我提鞋都不配,还让我像她学习,不如让我去跟屎壳郎学习如何滚粪蛋。” 四小姐木兴娣被她三姐姐木唤娣的言语逗笑,惊得木招娣和木唤娣急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木招娣瞪眼打了木兴娣一下:“呆子,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了。若是被发现,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034章 命犯太岁,缺个铁头 二小姐木招娣警告木兴娣,问她是不是忘了来贤院这里做什么? 木兴娣憨憨的笑了一声:“当然记得,咱们不是来吓唬表小姐玩的吗,不进去,怎么吓唬!” 说着,就推着木招娣与木唤娣二人,往院内进。 结果,裙摆太长,门槛太高。 三个不会飘的鬼,齐刷刷的绊倒在门槛上。 木招娣与木唤娣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吨位超标的木兴娣压在身下,腔子里面的五脏六腑都差点儿从口中喷出。 感觉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差点儿就真的变成鬼的二小姐木招娣,扶着腰,费力的从地上爬起。 结果就发现,鼻子痛得要命,竟然流下了鼻血。 倒霉的木招娣鼻子撞在了门框上,担心自己破了相,气急败坏的就抬手要抽木兴娣,但被同样差点儿被压成纸片儿的木唤娣拦住:“别吵,小心惊动傻大胆儿!” 木招娣强压怒火,狠狠剜了木兴娣一眼:“我就说不带这个呆子,笨手笨脚,早晚坏事儿!” 木唤娣没理睬李招娣的不满抱怨,用手指蘸了一些木招娣脸上的鼻血,涂抹在自己脸上,道不要浪费,这样更像鬼了。 木兴娣也要有样学样,但伸到木招娣面前的手,被木招娣重重的拍了一下,登时痛得缩回手,放在嘴边吹了半天。 木招娣黑着脸对木兴娣发出警告:“呆子,你离我远点儿,若是再坏事儿,小心我抽你。” 事还未成,自己人就开始内讧,三小姐木唤娣又开始有些后悔,不该答应木忆星出的馊主意。 木招娣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晚必须把瑞草吓个半死。 要不,她们就白遭这一回罪了! 于是,三人提着拖地的裙摆,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就好像三只上灯台偷油喝的小老鼠。 瑞草坐在树上,看着二房三个你把煮熟鸭子放在她们嘴边都会飞走的笨鬼,不知又要添什么笑料?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瑞草觉得这三人也是不错的观察对象。 不过很快,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若是观察这三人久了,她的智商也可能会跟着掉线儿! 被一只不怎么会说人话的小鸟妖,在心里鄙夷的二房三个笨鬼,终于费劲的进入到了贤院。 三小姐木唤娣觉得贤院静得有些诡异,阴深深的十分恐怖,担心她们这些假李鬼,撞上真李逵,真的会遇到鬼! 木招娣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道她们是来吓唬傻大胆儿的,不是来吓唬自己的。 四小姐木兴娣也憨憨的表示,早上不说梦,中午不说死,晚上不说鬼,小心真的中了禁忌,遇到鬼! 木招娣听木兴娣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这回是真的忍无可忍,一边抽打木兴娣宽厚的后背,一边骂道:“我你就是个鬼,倒霉鬼,废话鬼,欠抽鬼。” 三小姐木唤娣急忙拉住发飙的木招娣,让她消消气,忍一忍,一切皆等收拾了瑞草再说。 春末的夜晚格外闷热,木招娣捋了捋如海草一般粘垂在脸前的头发,心气儿不顺的恶狠狠瞪着木兴娣,再次发出警告:“你这呆子把嘴给我闭上,若是再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木兴娣一向惧怕自己这个二姐,立即点头,乖乖闭嘴。 木招娣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就伸手扯着木唤娣与木兴娣,一边一个,猫着腰,好似三只短腿的柯基,撅着屁股,一步步往前挪动。还时不时的来个战术换位,真是一点儿用处都无,还把自己累个半死。 最终,错误的战术,令三个笨鬼,撞倒了摆放在门口外面的洗漱架,一盆冷水全都劈头盖脸的泼在三人头上。 木招娣为了不让洗脸盆落地发出声音,还舍身取义的奉献出了自己的脑袋,让盆扣在了她的头上,登时将脑袋砸出一个大包。 木唤娣为木招娣的舍身取义感动,急忙伸手想要取下罩在木招娣头上的洗脸盆,结果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将木招娣和木兴娣全都扑到在地。 三人顿时好似农夫手中的三股植物纤维,不知怎么的,就搅在一起,变成了一根儿麻绳。 因为换衣晚到的木忆星,不可置信的看着滚在泥汤中,变成三条泥鳅的二房三姐妹,难掩惊愕:“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二房三姐妹浑身狼狈,二小姐木招娣尤为凄惨,鼻子破了,脑袋肿了,浑身湿透,好似水鬼,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埋怨木忆星出的馊主意,装鬼吓唬瑞草还未成,她们三个都要真的变成鬼了! 木忆星见木招娣与之前落水之时,简直一般凄惨,忍不住偷笑。 “二姐,这不怪我,乃是你五行缺水。” 三小姐木唤娣闻言,也忍不住嬉笑一声:“我看二姐姐是‘命犯太岁,缺个铁头’。” 这下子,可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但一想到来此目的,急忙收声,紧张的四下张望。 木招娣被弟弟妹妹调侃,十分的伤自尊,气急败坏。 但又不好大声发作,咬牙切齿的咒骂:“你们三个坏坯子给我记住,等吓唬完那个傻大胆儿,再来收拾你们。” 折腾了一晚上,肚子又开始空了的木兴娣,不免开始打退堂鼓:“人都不在,咱们还是回去吧!” 木忆星闻听人不在,不禁蹙眉:“人怎么会不在?” 十分憋闷的木招娣,翻了一个宇宙无敌超级大白眼儿:“你问我,我去问谁?” 木忆星也是无语:“这家伙是属夜猫子的吗,大晚上不睡觉,去哪里撒欢了?” 木招娣忽然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二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女子夜晚不在房,肯定偷偷会情郎’!” 木招娣说这话时,脸上笑容诡异,配上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寻找替身的冤死鬼。 木唤娣表示不管怎样说,正主没在这儿,她们今天晚上的行动,算是以失败告终! 木忆星不死心,道肯定是瑞草听到了动静,躲藏起来,他们必须得进屋搜一搜。 说着,还环视了二房三姐妹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你们都这副样子了,没被发现,才是奇怪了。 折腾一晚上,若是就这般一无所获的回去,实在不甘心。 估计晚上睡觉,都得踢被子气醒! 于是四人,决定进屋子,将装鬼吓人进行到底。 第035章 比放屁厉害不了多少 四个人,鬼头鬼脑的挪到门口,然后相互谦让,谁都不肯第一个踏进去,以身试险。 就在这时,屋内桌上摇曳的烛火,忽然一下子灭了。 然后一阵阴风,忽的从门内吹出,顿时惊得四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二房姐妹三人,好似受惊的鹌鹑,一下子就缩在了木忆星的身后。 被当成挡箭牌的木忆星心里也有些发慌,咬牙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内,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 既然此事儿是他挑的头儿,就不能这样无功而返,日后若是被人知晓他因胆小害怕临阵逃脱,还不得嘲笑死他。 木忆星探出脚,一厘米一厘米的往前移动,心中还不断为自己鼓气:你是男子汉,不怕黑,也不害怕鬼。 而且,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自我催眠,自我安慰稍微奏效了一些的木忆星,壮着胆子,终于一脚跨过门槛。 屋内安静且温暖,令人紧绷的神情,很快就放松下来。 木忆星没有看到瑞草的身影,扭头让二房三姐妹全都进来,好搜寻躲藏起来的瑞草。 二房三姐妹见只是自己吓唬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不由得也都胆大了起来。 结果,就在三人六双脚,迈过门槛的那一刻,屋内空中忽忽悠悠的飘出来一个人,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异常的阴森可怖。 “啊、啊、啊”,比死了丈夫的青衣唱腔还要凄惨的尖叫声,在屋内回荡。 二房三姐妹像是三只白毛老鸹,一边失声尖叫,一边连滚带爬的扑腾出屋子。 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眨眼,全都消失在贤院内。 逃亡速度之惊人,令人咋舌! 木忆星看到屋内忽然飘出的黑影,也是登时吓得落荒而逃。结果不小心,一头撞在门框上,登时眼冒金星,像颗西瓜,滚了出去。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时,二房三姐妹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不禁暗骂三人没义气。 只是,他想站起身,但是双腿好似煮烂的面条,抖如筛糠,根本站不起来。 于是心一横,匍匐前进,爬出了贤院。 瑞草在房内跳到地上,她只是想要给木忆星四人演示一下,鬼物应该如何飘在空中,告诉他们装鬼装得太不专业。 结果没想到,四人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四头受惊的獐子。 严格来说,木忆星算是一头瘸了腿,又哑了的獐子。 惊骇至极,木忆星完全忘记了尖叫! 瑞草不明白,鬼物有什么好害怕的? 鬼物只能影响人的精神力,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鬼物的能力比放屁厉害不了多少! 二房三姐妹的鬼哭狼嚎之声,令冤鬼和恶狼都甘拜下风。 大房和二房的院子,全都被惊动了,纷纷掌灯,以为来了小偷。 下人全都拿着扫把,烧火棍,穿着睡衣冲出抓小偷。 结果发现,乃是被人虚晃一枪! 次日,顶着熊猫眼的木老夫人、大夫人唐氏,以及二房夫人慕容氏,来了一个三堂会审! 大夫人唐氏在得知木忆星鼓动二房三位堂姐妹,一起装鬼吓唬瑞草,登时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不由分说,动了家法。 木忆星被打得那叫一个有节奏,还好同样气得够呛的木老夫人,没有给他来个女子二人双打! 二房夫人慕容氏那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罚二房三姐妹抄写百遍女则女戒,禁足一周,并训斥三位姨娘,让她们领着自己女儿回房好生管教! 花氏因为又被扣了月银气愤不已,骂自己女儿木招娣太完蛋,没得一点儿她的真传手段;又怨木忆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连一个山上下来的野丫头都收拾不了! 柳氏算是个有耐心的,宽慰木唤娣今日虽未能令瑞草那个野丫头出丑,他日定要让其好看,再接再厉,不要灰心。 四姨娘方氏则是苦口婆心劝诫四小姐木兴娣,以后少和两位姐姐一起玩儿,从她们身上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深宅大院的夫人小姐,无不是算计着别人,又防别人算计了,这般活着! 心中只有房前屋后,几寸天地;身上头上,几缕丝绦。 瑞草的心中装着偌大的天,要成为天空的霸主,思考着成仙之后,是该先挑战泰山的鸟王,还是先去找老是看不起她的土地教训一番? 根本不在意昨晚试图装鬼吓唬她,反被差点儿吓死的四人,如何被处置! 挨了十板子的木忆星,捂着差点儿开了花的屁股,苦着脸问大夫人唐氏:“娘,我不是你亲儿子吧,下手这么重?” 大夫人唐氏脸色铁青:“有时我也怀疑,自己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木忆星噘嘴,说他只是想要逗瑞草玩儿,而且又没有成功。 木老夫人沉下脸:“星哥儿,让祖母说你什么好。开玩笑玩耍也要有分寸,万一吓坏了小草儿,该如何是好?” “那个傻大胆儿根本不怕鬼。昨天晚上肯定是她装鬼反将一军,差点儿没吓死我和表姐她们,我还没找她算账,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越说越气的木忆星,嗓门越来越高:“还有,你们都不知道,她昨天晚上为了装鬼吓唬我们,简直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不知怎么把眼睛都弄成了绿色,就跟妖怪一般,真的命都被她吓没了半条。” 还眼冒绿光? 大夫人唐氏心里止不住的叹息:这孩子,疯病又犯了,真是没救了! 木老夫人心内也是唉声叹气,用看傻子的眼神儿盯着木忆星,心中也道:这孩子的疯病怎么变严重了。脑子不好使就已经够呛了,这怎么还新添了眼瞎的毛病,以后该如何是好啊! 木忆星见母亲和祖母不相信,连忙发誓道他绝对没有说谎。 昨天晚上,他确实看到瑞草的眼睛变成了绿色,二房的三姐妹可以为他作证! 木老夫人见木忆星完全不知悔改,还一个劲儿的编排瑞草,再看一旁的瑞草乖巧不说话的样子,忍不住沉下脸来:“星哥儿,祖母不是说了吗。小草儿乃是咱家恩人之后,你不能这般戏耍她。” “恩人,恩人。祖母天天把这两个字儿挂嘴边,都不嫌厌烦吗,我耳朵可都是要生出茧子来了。” 木老夫人见木忆星挨了打,还一点儿都不知悔改,完全不受教,且越说越来劲儿,不由得真的动怒,道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便气呼呼的离去。 大夫人唐氏气得狠狠拍了木忆星一下,罚他一周不准出门玩耍,然后急忙追赶老夫人,去给老太太顺气。 第036章 柳府邀约(第三更) 木忆星联合三位表姐妹戏弄瑞草不成,反被戏弄,就感觉如同逗弄小猫,反被抓花了脸,心里憋着一口闷气,跑去瑞草的院子,学猪八戒倒打一耙。 “傻大胆儿,你老实交代。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们了?” 瑞草点头。 木忆星登时炸毛:“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平时看着呆呆的,竟然还知道将计就计,扮成鬼反来吓唬我们,真是心思大大的坏透了!” 瑞草闻言摇头,她不知“将计就计”是什么意思。 她并非成心故意装鬼吓人,而是想要告诉木忆星等四鬼,有多么的不专业! 木忆星见瑞草摇头,以为她不肯承认,哼了一声。 “你少装傻,我都想明白了。你肯定是将绳子一头拴在房梁上,另外一头绑在自己身上,然后好似荡秋千一般,在空中飞到我们近前。你还真是为了吓唬我们,无所不用其极,够下功夫的。” 木忆星说着,眼珠子一转,眉毛一挑:“不过,你昨天晚上眼睛冒绿光,是怎么弄的?” 瑞草修成人形才不久时间,还不能完美无瑕的掌控好夜视能力,偶尔在极度黑暗的地方,眼睛会冒出兽类独有的绿光。 木忆星有心学眼冒绿光的把戏,好以后用来吓唬他大哥,谁让他大哥总是嘲笑他胆子小,也得让他大哥出回丑。 忙着调查案件的木忆荣,还真是躺着也中枪,谁让他摊上木忆星这么个倒霉弟弟! 瑞草告知木忆星学不来,木忆星不死心,追在瑞草屁股后死缠烂打,化身为磨人的小妖精。 瑞草被缠得烦了,便飞身跳到大梨花树上,低头俯视木忆星:“你什么时候能够这般飞上树,我就告诉你!” 木忆星爬树倒是一把好手,但是他不会轻功,没他大哥的那个学武天赋! 也没他大哥那个学文天赋! 木忆星气得一跺脚,被打板子的屁股被扯得又疼痛起来,他苦着脸,捂着屁股,嘴上不甘:“傻大胆儿,你少嚣张,会轻功就了不起吗。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得了仙人真传,到时我就把你和我大哥两人绑一块儿,一起收拾了。” 木忆荣再次无辜中枪,而将自己气成一个河豚的木忆星,一边愤愤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嘟囔:“就会欺负人,以后不跟你玩了!” 木忆星能不能遇到给他传授功夫的仙人,瑞草不知道。 但若是,木忆星日后真的达成所愿,恐那时,瑞草早已修身成神了。 到时候,木忆星还是照样打不过她! 瑞草空闲下来,掏出怀中的小本本,开始思考下山这几日,所观察的所有人类,想要从中吸取做个人的经验! 结果,一无所获! 不过瑞草有信心,相信潜移默化的作用,她肯定会越来越像个人! 四月春光住,杨柳风轻,百般红紫斗芳菲,瑞草触目神伤,越加的思念泰山。 情绪低沉,人难免看上去都蔫蔫的。 午饭时,瑞草难得的没有胃口,只吃了两碗饭,惊得伺候的下人不禁思量,今日的菜是不是做咸了? 饭后,隔壁柳尚书府上送来了请柬,邀请木府的小姐少爷,以及表小姐瑞草,到府做客。 理由乃是前不久柳府千金柳轻烟重病,上京城内不少官家少爷和小姐皆为其祝祷祈福,才能得以平安无恙! 为答谢此恩惠,于今日在府上设宴,以表谢意,还望大家应邀而来,不要佛了柳府一片虔诚感恩心意! 大夫人唐氏看着帖子,面露愁容,道帖子上小姐少爷的名字只字未提,十分笼统,明显是可有可无。 而单单提了瑞草的名字,她担心柳府因为那日柳尚书在木府出丑,以此挟私报复! 木老夫人看向不知因何发蔫的瑞草,抚摸拐杖龙头笑了笑:“老二说瑞草那孩子是根儿野草,我现在倒是觉得她说得很对。小草儿这孩子,有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韧劲儿,令人不由得相信,她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吃亏。” 大夫人唐氏脑袋冒出三条黑线儿,仍旧十分担心:“小草儿那孩子的规矩学得七七八八,若是像上一次去鲁府做客那般,又闯出什么祸事儿该怎么办?” “那就让她闯去,最好把柳府闹一个底朝天,杀杀柳尚书身上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之气!” 大夫人唐氏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婆婆竟然这么腹黑。 瑞草那孩子,可能具有挖掘人深藏潜力的能力! 木忆星听到祖母答应瑞草去柳府做客,不知为何就感觉,柳府有人要倒大霉了。 木忆星对欺压他父亲的柳尚书也没有什么好印象,根本不想去隔壁府做什么客,但因这几天被他娘罚不能出门,心里憋得慌,正好趁此机会出去散散心。 二房姨娘花氏和柳氏,听到又有这等大好机会,急忙开始忙碌起来。 只是,二小姐木招娣那日扮鬼摔破了鼻子还未好,脑袋上撞肿的大包也为消,怕丢脸,不愿出门。 花氏自是不肯,道头上的包有头发遮住,看不出来。脸上的伤多擦几层粉就盖住了。 于是,妆容画得好似纸扎人一般的木招娣,被她母亲硬生生推出了门! 木唤娣因那日在鲁府做客时丢人出丑,也不愿意去赴宴,但三姨娘柳氏哪里肯让,也逼着木唤娣前去赴宴,并提醒其不要忘了赴宴的主要任务,钓金龟婿。 四姨娘方氏前不久刚带着木兴娣去鲁府下跪赔罪,现如今还心有余悸,又觉自己女儿模样和身材都不如两位姐姐,又是庶女身份儿,在上京城官家小姐圈混不开,在官家少爷面前也不讨好,便十分识相的替木兴娣婉拒了。 二房夫人慕容氏,见她女儿又不肯去参加宴会,便气得差点儿没把木忆贞手抄的佛经都给烧了。 威胁木忆贞若是再继续呆在这个小破屋子里面,她就干脆放把火,通通都烧了,一了百了! 木忆贞平日里看上去清清淡淡一个人,却是个烈性子,将烛台抵在自己的脖子,说母亲若是再苦苦相逼,她就只能不孝的先走一步了。 差点儿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慕容氏,又惊又恼,大喊着“不能活了”,险些晕死过去,浑身发软的被丫环搀扶回了房间,又是倒在床上唉声叹气,好几日不能起床。 第037章 不要跟傻子一起玩,会变傻 木忆星带着好似一朵小莲蓬的瑞草,以及两朵盛开的食人花,前往隔壁柳府赴宴。 盛装出席的二小姐木招娣与三小姐木唤娣,在柳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无论是柳府下人,还是前来参加宴会的其他公子小姐,全都对二人指指点点。 一向没有什么眼色的木招娣,见自己成为了众人聚焦之点,顿时将头仰得好似高傲的孔雀一般。 木唤娣刚开始也是一脸得意,但在听到有人嬉笑着道木府的两位小姐怎么打扮得好似妓馆花魁之后,她默默的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胭脂水粉,又从头上拔下一些夸张饰品。 但她并没有提醒木招娣,让一脸自满的木招娣,独自享受众人炽热的讥讽目光。 柳府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子,遍种百花,花开正好,只是园子的名字取得十分敷衍,名为百花园,一点儿创意也无。 百花园有假山水池,青石板小路通往一个八角凉亭,凉亭竟比一般人家的房子还要大。 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说笑声不绝于耳,柳轻烟在其中左右逢源,招待得客人喜笑颜开。 她在看到瑞草一行人后,便要起身,但被几个人拦住,一时无法抽身。 而木府一行人这边,也被几个人拦住。 三女两男,为首一个鹰钩鼻的少年,笑得独领风骚的瞥了一眼木忆星:“木府的二少爷,今日怎么没跟在你家大哥的屁股后面转啊?” 另外有个脸上长了几个雀斑的少女,立刻帮腔:“就是。带着几位庶女出门,也不嫌掉身价!” 木忆星不与女子计较,瞪向鹰钩鼻少年:“那吉,听说你爹不帮陛下修房子,升为屯田郎中,包了好几亩地。若是种苞谷,明年你家七大姑八大姨都不愁没粮食吃了,到时说不定还能收个几两的租金,给你当零花钱。” 全天下的土地都是皇帝的,敢私自租借皇帝的土地,那可真是活腻歪了! 鹰钩鼻少年那吉立刻就被吓得磕巴了,警告木忆星不要乱说话,他父亲绝对两袖清风。还有,叫他的全名,甄那吉。 那吉的名字听上去像垃圾、辣鸡,若是再加上姓,绝对是画蛇添足帮倒忙! 一个凤眼凌厉的少女,见那吉变成了辣鸡,立刻挑眉笑道:“木二少爷口才真是长进了不少,从前我记得你被人挤兑时,只会跳脚骂人。” 木忆星最近与瑞草对战,十战十负,每当对上瑞草乌黑透着寒光的大眼睛,就不由自主败下阵来。 更甚的是,每次与瑞草争论,她的回答都非常简短,郁闷的令人发指,气得木忆星想要捶墙。 这种挫败感,令木忆星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呆子! 只是他哪里知道,瑞草虽然是个少女模样,但年纪已经可以做他祖宗了,根本不屑与他们这些个小孩争辩。 在瑞草那里受挫严重的木忆星,急于从别人身上找回自信,那吉刚好撞在了填好火药的枪口上。 凤眼凌厉的少女叫于耿娴,她的姑姑正是三皇子的生母于贤妃,虽然其父只是工部的中大夫,但因为于贤妃的关系,十分得势。 暗暗从宫中弄了不少好材料,翻修自己的府宅,就连京城第一有钱的官员,户部尚书钱友粮家的宅院,都不及于府十分之一。 平日里,于耿娴在世家之间走动,仗着自己是于贤妃的亲侄女,时常招摇过市,趾高气昂,不将一般人看在眼中。 不过,有个人除外,那个人就是木忆荣。 于耿娴在见到木忆荣第一眼时,就一见钟情了,曾经厚着脸皮将心事儿告知其母,拜托去木府探探口风。 但木忆荣就连于耿娴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心里也只惦记着大理寺的公案,听到他母亲的试探,立刻表明他没那个心思儿。 大夫人唐氏一向对自己这个孝顺懂事儿,长得好看又聪明,还有才华的大儿子十分宽容,婉转的回绝了于家的想法。 但她有意透了一点儿口风,道她的二儿子木忆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耿娴得知这个消息,气得将房里的东西都砸了,道木忆星是个什么混账东西,竟敢高攀她。 因此,她对木府怀恨在心,尤其对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的木忆星,更是恨之入骨。 而木忆星这个被人嫌弃的倒霉蛋儿,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一直对于耿娴表露出的浓浓敌意,感到莫名其妙。 木忆星自认为是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完全不理睬于耿娴的挑衅。 只是他完全忘记了,自己面对瑞草这个小女子时,就变成了男子汉,大豆腐,又是警告咆哮,又是跳脚嘲笑,甚至还给身为女孩子的瑞草取了一个傻大胆儿外号,且每天都得呼唤个百十遍,就跟叫魂儿似的! 于耿娴见木忆星不接她的话,也不纠缠,看向瑞草:“你就是木府新来的表小姐吧!听说你敢拦惊马,救了木大老爷和柳轻烟一命,是个女中豪杰。所以我好心劝你,不要老是与傻子一起玩儿,小心会变傻。” 瑞草看向木忆星,认真的点了点头! 木忆星登时气得两眼一翻,正欲发火,被木唤娣扯了一下袖子,提醒他这不是在自己府上。 木忆星深吸了一口气,磨着后槽牙,压低声音问瑞草:“你是哪伙儿的?” 太山娘娘让瑞草一直待在木府,那么木府现在就算是她的领域。 领域内顺她者,便是兄弟姐妹;逆她者,便是敌人。 瑞草环视木忆星与木府三位小姐,沉吟了一下才道:“你们是我保护的人。” 瑞草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二房的三姐妹和木忆星,算不上敌人,只能算是没脑子的弱者。 既然生活在她的地盘,她就有责任保护弱者! 这是强者应尽的义务! 鹰钩鼻那吉听到瑞草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要保护木忆星,登时嗤笑:“木二少爷,听闻你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需要小丫头保护的软蛋,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那吉曾经与木忆荣念同一个私塾,没少被打压。 其实,那时私塾中的公子哥,几乎全都活在木忆荣的阴影之中。 私塾先生天天拿木忆荣当例子,用以与他们比较,然后将他们数落得遍体鳞伤,一无是处。 所以,于耿娴与那吉针对木忆星,都是因为一个男人,木忆荣。 只是,一个是因为爱而不得;一个是因为嫉妒生恨! 第038章 园子、猴子、戏子 木忆星并非一味儿的鲁莽,他听到那吉的讥讽言语,忽的狡黠的笑了:“你这般能耐,瞧不起我表妹,你可以与她比试一下!” 瑞草能够一掌拍飞磨盘,拍飞那吉,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就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木忆星朝瑞草使了一个眼色,就等着,看好戏。 结果,瑞草双眼凛然,无动于衷。 木忆星以为瑞草没有看到,便频频眨眼。 “你眼睛,抽筋了?” 瑞草不解,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看着木忆星。 木忆星又有想要捶墙的冲动,眼尖的那吉,从木忆星的脸上,嗅到了一丝可疑的味道儿,眼珠子一转,嗤笑着挑衅:“与女人动手算是什么能耐,不如在下与木二少爷过两招!” 京城的公子哥,各个眼高于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平日里凑到一起,没少掐架。 只是,每次某某人与某某人交手之时,话说得都好像是武功盖世的江湖侠客一般漂亮。 但实际动起手来,完全就是菜鸡互啄,比泼妇揪头发咬耳朵好不到哪里去! 木忆星是个火爆脾气,听到挑衅,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撸胳膊挽袖子的拉开架势,就要一较高下。 看看是他这匹木府的“狼”厉害,还是那吉这根“竹竿”更胜一筹? 那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爱给人起外号的木忆星眼中就是一根竹竿。也是拿出京城公子哥斗鸡走狗时的吆喝架势,摇胳膊晃膀子,引得不少人跑来围观。 木忆星与那吉二人,就像是两只未开化的猴子,要为一根儿香蕉拼个你死我活之际,忽然有人从木忆星的背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险些令摆出金鸡独立架势的木忆星摔了一个跟头。 有些恼怒的木忆星,扭头看是谁背后偷袭他? 然后,就看到笑吟吟的曹永乐,从他肩头后探出脑袋:“小忆星同学,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说着,眼神儿落在瑞草身上:“表小姐也在啊!什么时候,肯赏脸也去在下府上做客。” “佛跳墙。” 曹永乐听到瑞草说出这三个字儿,立刻眼睛一亮,一把推开木忆星,凑到瑞草近前,喜笑颜开,分外热情:“表小姐若是肯到曹府做客,在下一定准备一百盅佛跳墙。” 瑞草爽利点头:“一言为定。” 佛跳墙虽然是一道菜,但原材料极尽名贵,一百盅的价值,仿若白花花的银子铺满了整个桌子。 而且,此菜除了用料考究,火候与时间也是十分耗时耗力,若要准备这一桌佛跳墙下来,曹府的厨房恐怕几日都不能断火的。 与那吉和于耿娴同行的两名女子,闻言全都惊愕的张大嘴巴,上下打量穿着打扮朴素,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瑞草。 其中那个先前帮那吉说话的雀斑少女,像木招娣一般对曹永乐有些想法,她乃是户部一名小吏的女儿,名字叫做左芳园。 仗着自己父亲乃是曹永乐父亲的下属,便面带桃花的上前与曹永乐打招呼。 木招娣见左芳园这般没皮没脸的模样,气得握紧了拳头。 曹永乐一心扑在瑞草身上,根本没有理睬左芳园,气得左芳园瞪向瑞草:“这位表小姐之前从未见过,不知以往居住何处?” 上京城中的小姐少爷,都带着一丝地域优越感,左芳园见瑞草打扮朴素,便有意嘲弄一番。 瑞草不了解左芳园的那些弯弯绕,如实回道:“泰山。” “泰山在青州府,多山,风景迷人,不知表小姐怎么会到上京城来?” 紧挨着左芳园站着的一个圆脸少女,乃与左芳园是手帕交,听到左芳园的提问,立刻心领神会的接话:“穷山僻壤之地,不及上京城万分之一繁华,自然是要来上京城见识一下世面。说不定,还奢望能够瞻仰圣颜!” 地方官员想要调任上京城,无不走两个门路。一是行贿吏部官员,二是送女儿入宫。 但是,现如今的皇帝已经年过花甲,像是瑞草这个年纪的被送进宫,就是应了那句诗叫做“一枝梨花压海棠”,上京城很多心气高儿的官家小姐,对地方小吏这种卖女求荣的行为,自然十分不屑,极尽嘲讽! 左芳园与圆脸少女笑作一团,但听不懂的瑞草完全不以为意,只是觉得人类宴会怎么是这般无聊的一件事情吗? 就这样杵在风中,看一群不认识的人,不停地喷唾沫星子? 妖类若是举办宴会,定要杀猪宰羊,佳酿预备百十坛,大口喝酒,大块儿吃肉。 有善舞者,穿梭于人群,翩翩起舞;有善歌者,于顽石之上,引颈高歌;有善把戏者,神乎其技,引得众人惊叹连连,好不热闹。 瑞草无聊得想回家,亭中柳轻烟挣脱纠缠,欲与瑞草搭话,但刚走下凉亭,就又被几个人拦住。 柳轻烟不禁心道:我真是太难了! 不就想与侠女说句话,怎么堪比唐僧去西天取经一般,还要经历个九九八十一难。 拦住柳轻烟的一伙人,一登场,就立刻引起轰动。 亭中原本说笑的众人,急忙起身步出,朝着那伙人围拢过来。 那吉见了来人,也将挤兑戏耍木忆星放在一边,匆匆与于耿娴等人上前。 木忆星见了来人,与急忙拉上表情木然的瑞草,匆匆上前行礼:“大理寺少卿家次子木忆星,携众表姐妹,拜见二皇子殿下。” 其他人,也都纷纷自报家门,行礼问安! 二皇子轩辕辰十分客气的免了众人的跪拜礼,木忆星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还好二皇子没有摆谱,否则不肯跪拜的瑞草,指不定又得闯出多大的祸事儿来。 瑞草记得下山之前,百花仙子与她讲过人类帝王的一些事情。没想到皇帝老儿的儿子,全都这般不学无术,闲的没事儿就爱出来瞎溜达。 尤其是这位二皇子,莫不是一只蝴蝶妖,花枝招展的打扮,竟与木府二房姨娘花氏不相上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柳府请来唱戏的戏子! 不过,皇子私下结交大臣,乃是常有之事儿。 但是刑部在六部之中,并不是被那么看好的部门。 六部当中,掌管官员升调除授的吏部;管着皇帝小金库的户部;能够平定保卫疆土的兵部,皆是朝臣皇子结交之首选。 就连皇帝老儿,有时还得看这三部官员眼色儿。 第039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三更) 皇帝老儿虽乃是一国之主,但偶尔也是要看吏部、户部、兵部这三部官员的眼色儿。 否则,吏部给你弄一堆傻蛋儿当官,户部天天跟你哭穷,兵部一边管你要粮饷,一边暗暗摩拳擦掌要造反。 那皇帝老儿指定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说,白天还得对着一朝堂的傻蛋七窍生烟,晚上夜不能寐的担心兵士冲进寝宫要了他的脑袋,那可真就是没办法活了。 所以,这就是为何常欢和曹永乐的父亲都乃是户部小官儿,却是说话有底气,肚内有油水的原因! 而剩下的三部,因工部管修缮皇宫园苑,时常在宫内走动,或多或少与宫中贵人罩面打交道,多少得了一些脸面。 有句俗语叫“狗在私塾呆三年——也能吟风颂月”,便是这个道理。 剩下的礼部与刑部,就是半斤八两。 入了刑部大牢的人,多是犯了重罪之辈,想要走后门捞人,也得先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否则人还没弄出来,就得跟着一块儿吃瓜落儿,将牢底坐穿。 礼部乃是最为清闲之职,除了祭祀与科举,平日里几乎无用武之地。 祭祀有固定的规章制度,科举还能偷卖点儿试题,赚点儿小钱。 但上面有吏部打压着,想要保举个人中举,转眼吏部就给你保举之人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管猴子了,也是无用之功。 如此说来,二皇子轩辕辰并不会屈尊来赴柳府的宴会,而让他来的原因,乃是站在他身后侧的一个矮个子圆滚少年。 矮个子圆滚少年上前与柳轻烟见礼:“朱将军之子朱投军,拜会柳小姐。” 跑去妓馆而被父母责罚的柳轻烟,还能这般在府上大肆设宴,呼朋引伴,完全就是因为这个朱投军。 朱投军的父亲乃是当朝唯一正三品的金吾卫大将军,掌宫中、上京城巡警之职。 而这个朱投军,乃是金吾卫兵曹参军,说白了,就是典型兵二代,有权有势。 一句话就可以概况眼下的状况,那就是,柳尚书欲与朱大将军结亲,对方也有此意! 于是,这个宴会,就是令二人相亲的引子。 二皇子有意拉拢朱大将军,自然屈尊陪同。 柳轻烟心心念念木忆荣,答应这次的相亲,完全是为了见瑞草一面,便开出了条件。 这也就是为何柳尚书在木府被辱,仍肯宴请木府少爷小姐前来参加宴会的原因。 柳轻烟目光越过朱投军和二皇子,落在瑞草身上,立刻笑着奔过去:“侠女,我等的花儿都谢了,你快跟我来。” 柳轻烟见到瑞草的样子,就像是苦守寒窑十载的少妇,终于见到夫君归来一般,那叫一个激动。 不禁令人怀疑,今日与她相亲的,乃是瑞草! 二皇子见柳轻烟无视朱投军,立刻黑下脸来:“柳小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柳轻烟也不含糊:“侠女是我请来的客人,我招待。你们是我爹请来的客人,由他招待。” 二皇子与一干宾客,全都被柳轻烟的理论震撼住了,守在一旁的小翠儿都快吓哭了,急忙上前赔罪:“二皇子请恕罪,请恕罪。奴婢家小姐大病初愈,脑袋还有一些不清醒,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柳府千金暴病而亡,忽然又复活的消息,众人皆是有所耳闻。 二皇子才不在乎一个刑部尚书家的千金是死是活,只觉得这柳轻烟令他和朱投军在众人面前跌了面子,黑脸一甩衣袖,声音拔高了好几度:“脑子坏了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朱公子乃是本皇子的贵客,岂容受你这般轻慢。本皇子倒是要与柳尚书理论一番,看可有这般道理。” 小翠儿吓得一下子就跪下了,道二皇子若是找柳尚书理论,她家小姐一定会被活活打死,还请二皇子息怒。 二皇子根本不将柳府放在眼中,冷哼一声:“若是被打死,那也只能怪她是自找!” 柳轻烟见二皇子看她的眼神儿,好似在看一只随手就能碾死的臭虫,不由得火大的一把将小翠儿拉起来,没好气的看向二皇子:“来参加别人的宴会,如此喧宾夺主,也不知跟随学得礼数。你们若是愿意呆就呆,不呆就走,谁稀罕!” 柳轻烟不仅暗指二皇子没教养,就连皇子太傅也跟着吃了瓜落儿,二皇子哪里被人这般顶撞过,脑瓜顶都要气炸了,愤然上前,一把狠狠的抓住柳轻烟的手,要拉着她去与柳尚书理论,是如何教导出这般藐视皇权,目中无人的女儿? 二皇子身份尊贵,自然没人敢上前拦阻,都在心中暗道柳轻烟不长眼,竟然敢顶撞皇子。 忽然,一只纤纤玉手一把扼住二皇子的手腕,二皇子顿觉好似被铁钳夹住一般,不由得吃痛的叫了一声:“你是何人,竟敢这般无礼,不知我是谁吗?” 扼住二皇子手腕的瑞草摇头:“不知道。” 二皇子诧异皱眉,上下打量着瑞草:“你不知道我是谁?” 瑞草点头,登时气得二皇子鼻子差点儿都歪了。 站在一旁的木忆星看到瑞草忽的抓住二皇子的手腕,惊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冒出来了。 “傻大胆儿,你在做什么。快点儿松开二皇子。” 柳府二房两位小姐,原本对能够瞻仰二皇子玉颜而暗自高兴,蠢蠢欲动。 结果就异常惊骇的看到瑞草竟敢对二皇子无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好似一对儿泥偶一般,僵在当场,心道完蛋了,这根儿野草扫把星又开始闯祸了。不免开始担心今日过后,自己的脑袋瓜还能不能继续呆在脖子上。 瑞草面无表情的回了木忆星一句:“他先松开,我便松开。” 柳轻烟见瑞草竟然如此维护她,想起前两日她随同柳尚书上门,做出那般不讲义气之事儿,不免有些惭愧。 木忆星见瑞草竟然还敢讨价还价,拿他的话当耳旁风,急得跳脚叫骂:“傻大胆儿你个大傻蛋儿,不要犯浑,快点儿松开二皇子。” 瑞草无动于衷,二皇子为了面子也不肯松开柳轻烟,怒喝一声:“真是反了天了。朱公子,快点儿帮本皇子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瑞草听闻朱投军的爹金吾卫大将军朱啸天,并非一般的武散官,曾经驻扎西塞,与胡人做过战,军功累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并从他给自己儿子起的名字来看,就知其希望儿子能够投身军旅,报效国家。 只是,朱投军生得五短身材,圆成了一个球,抬起腿,就连马磴子都够不到。 心里不免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话,产生了怀疑。 结果出人意料,像是一颗西瓜一般圆滚的朱投军,完全就是一头下山猛虎。 他身形一闪,一拳便击向瑞草的面门,带着劲风,威力十分惊人。 围攻的众人全都骇了一跳,不由得向后闪避倒退,柳轻烟也是吓得一闭眼。 第040章 一串儿风筝 瑞草看着朱投军击到她面前的拳头,轻轻一抬手,两拳相击,朱投军就被震飞了出去,瑞草则是纹丝未动。 朱投军没想到瑞草有如此力量,不再轻敌,双手呈爪,笑哈哈的赞叹了一声“好身手”,再次挥向瑞草。 朱投军一双虎爪虎虎生风,下盘十分稳健,攻击速度也快,一出手瑞草便知,朱投军是个下过苦功夫的练家子。 只是对上瑞草,那就等同于老朽戏顽童,分分钟钟便能将朱投军拍飞,根本不在话下。 最近拿磨盘练手的瑞草,颇有心得,控制力量有所长进,于是她拖着二皇子,以及二皇子抓着的柳轻烟,辗转腾挪,与朱投军战到一处。 从前在山上,瑞草时常与乌鸦弟弟和绿孔雀打架。好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的活动筋骨了,不由得有些兴起,眼角都渐渐的弯了起来,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这可苦了被她拖着的二皇子与柳轻烟,好似两只放飞不起来的风筝,不停的被甩荡到空中。 围观的众人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一言不合的打起来了。 并且,堂堂皇子也被卷入其中。 看着被瑞草这个不停疯跑的疯孩子拽在手中,好似一个布娃娃一般荡在空中的二皇子,有人开始默哀! 替二皇子和木府一起默哀! 木忆星嘴巴张得都能吞下一颗星球了,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才回过神来,像是一头被蜜蜂蜇了屁股的雄狮一般,朝瑞草高声大喝:“傻大胆儿,你疯了,快点儿停下,给我停下,二皇子他” “二皇子他快要没命了”这后半句话,木忆星像是吞了一块儿石头一般,硬生生咽进肚内,划伤了他的喉咙。 瑞草一向拿木忆星的话当耳旁风,好似一阵穿荡在林间的轻风,带起一阵阴凉。 木忆星见瑞草完全不理会他的喝止,便上前,欲制止。 结果,被瑞草轮飞在空中的二皇子不幸踢中,好似一颗皮球一般飞了出去。 木府的两位小姐,急忙上前,哭丧着脸将脸肿了半边的木忆星扶起。 木忆星担心瑞草惹出更大的祸事儿,一不小心真的把二皇子弄死了,急忙让曹永乐和那吉等人,和他一起上前拦阻。 围观的众人这才反应过味儿来,若是二皇子真的在他们面前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们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忽然好似得了疯牛病一般的众人,冲向瑞草欲拦阻,而与此同时,一直处在下风惊叹的朱投军,因闹哄哄的众人稍一晃神,就被瑞草一掌给拍飞了。 打斗终于停止,朱投军圆滚的身躯,像是被人拍飞的排球,越过众人头顶,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弧线,朝着凉亭柱子撞去。 瑞草击打朱投军时,完美的控制了力道,也挑了肥油较多的肚子,并未击打要害。 只是没有想到,朱投军竟然飞向了柱子,眉头一皱,立刻提着二皇子与柳轻烟两个拖油瓶,飞身而起,越过全都张大嘴巴,仰头目光追随朱投军的众人。 在朱投军即将撞向柱子的时候,瑞草一把揪住朱投军的衣襟。 朱投军不知瑞草为何抓他,下意识的出手,恩将仇报,一爪抓向瑞草的胸口。 瑞草蓦地一松手,朱投军“咚”的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好似从翻倒的牛车上面滚落的西瓜,骨碌碌从凉亭台阶上滚下去,摔了个一头大包。 战斗一眨眼开始,又在一瞬间结束! 围观的观众仿若一群歪脖子呆头鹅,看着朱投军从他们头顶上方飞过,又看到瑞草拉着一串儿人,也从他们头顶上飞过。 这一刻,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一个错误领悟,原来人是可以像鸟一般飞的! 摔在地上的朱投军头晕目眩,但他很快就的回过味儿来,立刻来了一个肥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笑着朝瑞草拱手,不胜感激:“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老神在在的瑞草微微点头:“你也不错。” 说完,她觉得通常这个时候,一般人类应该还会客套两句。 于是,搜肠刮肚的又加了两句:“你是个可塑之才,是块儿当将军的料儿!” 百花仙子时常夸奖从石头里面蹦出的石猴,道其修行有潜质,是个当神仙的料儿。 对于钻研功夫的人类来说,说是当将军的料儿,应该算是不错的夸奖吧! 只是比她这个当天空之主的料儿,还是差远了。 想到这里,瑞草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另外一边,一直被瑞草扼住手腕的大皇子,从空中一落地,就好似一个坏掉的陀螺一般,歪歪扭扭的转圈。 只是没转几圈,就一头歪倒在地。 摔倒在地的二皇子,很快就倔强的挣扎起身,只是他还未站稳,就又再次歪歪扭扭的转起圈来,然后再摔倒。 不服输的二皇子如此反复的摔倒站起了几次之后,才有人上前将其搀扶住,然后他就立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不知道去天上转了几圈的二皇子,觉得他现在站在平地都恐高了,身体似个被人不停抽打的陀螺,根本不受控制。 等他脸色惨白的终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后,颤巍巍的直起腰来,然后就惊讶的发现,己方大将朱投军竟然已经“投敌”了,喜笑颜开的与敌人站在一起聊天。 原本二皇子就是为了给被柳轻烟轻漫的朱投军讨个公道,结果朱投军被瑞草打了一个心服口服,他等于瞎折腾了一场,白遭了一回罪,有气没地方撒,只是指着瑞草“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皇子毕竟是皇子,待到双腿不再哆嗦,立刻摆出皇子架势,气势汹汹对瑞草治罪:“你这野蛮女子,不知王法,先是对本皇子言语莽撞,又袭击本皇子,罪不可赦,应立刻交由刑部问罪。” 一个头三个大的木忆星,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上前,十分谦卑的躬身施礼,言辞恳切的为瑞草求情:“请二皇子息怒,臣子表妹她刚从山上下来,不懂规矩,言语莽撞,还请皇子恕罪。还有我这个表妹她脑子有些问题,是个呆子,还请二皇子不要与其计较。” 方才柳轻烟言语莽撞之时,小翠儿也是这般说辞,二皇子便指着柳府与木府的人怒骂:“你们这帮贱民,当本皇子是傻的不成,一个个串通好,合起伙来蒙骗于我。我今天若是不给你们一点儿教训,你们就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瑞草很想告诉二皇子,老虎的屁股的很软很好摸。 第041章 大风车吱呀吱悠悠的转 好似做了十趟过山车的柳轻烟,双脚终于回归地面时,她脑中忽然回荡起一首儿歌:大风车吱呀吱哟哟的转,这里的风景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还有一群快乐的小伙伴。 大风车转呀转悠悠,快乐的伙伴牵着手,牵着你的手,牵着我的手,今天的小伙伴,明天的好朋友,好朋友。 柳轻烟与瑞草二人,是不可能同二皇子成为朋友了。 二人与二皇子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柳轻烟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拦在瑞草面前,说此事儿不怪瑞草,让二皇子只治她一个人的罪。 柳轻烟是瑞草定下的观察对象,自然而然道了一句:“谁都不能动你。” 二皇子气汹汹的冷着脸,瞪视不屈的柳轻烟,以及隐约露出霸气的瑞草,气得差点儿就嘴歪眼斜中了风。 “不知天高地厚,你们这帮贱民,一个都跑不了,本皇子都要治罪。” 二皇子发飙,大家都噤若寒蝉,只有于耿娴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儿:“二皇子,你真是好大的威势,本小姐一个堂堂贤妃的亲侄女,被你唤为贱民。难不成这上京城的官家皇亲,在你眼中都只不过是区区的贱民而已?” 二皇子完全是被瑞草气疯了,不管不顾的说了一些严厉言词,他前两日刚因为不敬贤妃娘娘,被他父皇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如今见于耿娴要借机生事儿,急忙强压心头火,微笑否认:“于表妹莫要如此讲。你乃三皇弟表亲,自然也是本皇子表亲。” 什么狗屁前朝忠臣,什么垃圾皇亲国戚,在二皇子轩辕辰眼中,都只是端他家饭碗混饭吃的狗奴才而已。 只是,他这种老子全宇宙第一的想法不能被他老子知道,否则他肯定被他那个昏庸的父皇打断腿。 于耿娴见一向嚣张跋扈的二皇子吃瘪,心内暗笑:“那二皇子是承认方才失言了?” 皇帝未立储,而适龄皇子有三个。 因此,前朝后宫一直暗流涌动。 于耿娴乃是于贤妃亲侄女,自然支持三皇子轩辕澈。在她和于氏一族眼中,大皇子轩辕苍和二皇子轩辕辰就是绊脚石。 都是庶子,大皇子最起码占一个长子之位,二皇子与三皇子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一向鼻孔看人的于耿娴,自然是完全没将二皇子这个没脑子,又暴躁爱闯祸的混蛋看在眼中。 刚才瑞草拖着二皇子与朱投军交手,她暗自欢喜,恨不得瑞草与朱投军其中一人失手,直接结果了二皇子的性命! 于耿娴一向是个嘴巴厉害的,道二皇子这般仗势欺人,小心被人背后议论心胸狭隘。二皇子脾气暴躁狠厉,已经忍耐了半天,见于耿娴这般咄咄逼人,终于是忍无可忍,小火山爆发。 “你个于贤妃的外戚,哪里借来的狗胆敢对本皇子指手画脚、妄加诽谤。本皇子是看在于贤妃的面子上给你三分脸面,你竟给脸不要脸,当本皇子是土鸡瓦狗一般揉搓,莫不是觉得你们于家势大,起了不臣之心,你才敢在本皇子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二皇子将绝对皇权搬出来,于家本就身份尴尬,于耿娴不免被灭了气势,只能偃旗息鼓,声音喏喏:“臣女不敢。” 二皇子见嘴巴最厉,身份最贵的于耿娴都蔫了,立刻耀武扬威起来,又开口嚷着要治罪瑞草与柳轻烟。 柳轻烟乃是今日宴会之主,在她家的地盘,没人愿得罪于她当出头鸟。 而刚才瑞草与朱投军交手,众人也是看在眼中,大将军的儿子都打不过的姑奶奶,他们可不敢上前找死。 二皇子见没人听他的号令,气恼着抬起手,抽向瑞草。 木忆星吓得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他不是看不得瑞草挨打,而是担心傻大胆儿把二皇子的手臂折断。 二房十分没有眼色的木招娣和木唤娣,此时倒是来了精神,希望二皇子好好的教训瑞草一顿,一则解她们心头闷气,二来出了气的二皇子,就不会再找木府的麻烦了。 瑞草眼中二皇子绵软的拳头,好似缓慢朝她丢过来的一个大白馒头。 她记得百花仙子说过,皇子这种东西比较贵重,若是直接打死,会被人类绑在柱子上被火烧死。 要不,试试真的灭了这家伙? 说不定这就是她要经历的劫难,火劫! 而闭上眼睛的木忆星,默默祈祷天上能降下个雷,将胆大作死的瑞草劈了! 脑回路清奇的瑞草,心中所想未能实现,二皇子绵软的拳头,在距离她鼻子不到一寸的距离时,被人一把抓住。 “二皇子,怎么动这么大的火气!” 一个浅笑的声音响起,柳青烟和一干女子的眼睛登时一亮。 听到熟悉声音而蓦地睁开眼睛的木忆星,异常诧异的开口:“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木忆荣笑着松开二皇子的手,施礼问安:“微臣拜见二皇子。” 二皇子见木忆荣忽然出现,脸色顿时变得越加铁青。 因为,二皇子与那吉一样,一直都活在木忆荣的阴影之下。 可以说,上京城与木忆荣年纪相仿的少年们,几乎都活在被拿来与木忆荣做比较的阴影之中。 而女子,则是大多欣赏木忆荣头上的天才光环,以及脸、身材、笑容等等! 二皇子的太傅,时常当着二皇子的面,夸奖木忆荣是天才。临了还不忘说一句,这与他刻苦专研学习有关,让皇子引以为鉴! 二皇子感觉自己的耳朵里面都住进了一个叫做木忆荣的小人儿,每到一定的时间,就会跳出来吆喝两声,不胜其烦。 于是,某日脑筋搭错线的二皇子,跑去挑衅木忆荣。 结果,在看到木忆荣对着一具面目扭曲、高度腐败的尸体,气定神闲的一边检查,一边口若悬河的分析时,他心头莫名生起了一丝恐惧。 觉得这个见人总是笑着说话,总是一副如沐春风模样的少年,身体里面好似住着一个夜叉,他最好不要脑子热的跑去挑衅! 二皇子看到木忆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完全不知道方才木忆荣在瑞草手下救了他一命。 “你上工时间,怎么跑来参加宴会,难不成是旷工偷懒?” “我不是来参加宴会,而是来办案的。” 二皇子闻言,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办案?办什么案。难不成,这里死人了?” 第042章 柳府死人(三更) 二皇子听到木忆荣道来柳府乃是为了办案,心疑柳府死了人。话一问出口,便先把自己骇了一跳,立刻惊慌的四处张望,朝着朱投军凑近两步。 其他人也都被二皇子这话骇到了,惊恐的四处张望,柳轻烟也是一脸紧张的凑近木忆荣:“这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木忆荣看了一眼在一帮惴惴不安的慌张人群中,独自鹤立鸡群的瑞草,笑着安抚众人:“没有发生案件。只是柳府的一名家仆,牵扯到一件儿案件之中,我前来问几句话。” 众人闻言全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柳轻烟一脸紧张的又上前一步追问:“是什么人,牵扯进了什么案件?是不是与欢香楼那个杀人案件有关?” 最近上京城闹妖怪杀人,已经出了三宗命案,众人闻言,一颗八卦的心全都活络起来,纷纷竖起耳朵。 木忆荣朝大家笑了笑:“没什么,大家不用担心。” 说着,看向木忆星与二房两姐妹:“最近上京城白日里也不太安全,你们没事儿最好不要出门,早点儿回家。” 二房的两位小姐,木招娣和木唤娣是出来钓金龟婿的,眼看着999纯金的金龟二皇子就摆在眼前,她们还没亮出羽毛,怎么肯离开。 二人故作轻声的表示木府就在隔壁,她们又不会去大街上瞎溜达,不会有任何危险! 木忆星是巴不得赶紧回去,出来一趟,他的胆子都又被傻大胆儿瑞草吓小了一圈。说着,便招呼几位表姐妹回府。 结果就在这时,忽然有位柳府家丁,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气儿都还未喘顺儿就急忙张口:“木木侍郎,不不好了,小六子那家伙死了。” 小六子正是木忆荣来柳府问话的下人,没想到,竟然突然间就死了,急忙让报信儿家丁带他过去看看。 其他人听到柳府死了人,全都瞪大眼睛,胆大儿的立刻跟在木忆荣身后去看热闹。 胆小的则是犹豫了片刻后,最后败在“有热闹不看,活该穷光蛋”这句话上,亦步亦趋的跟在众人身后。 木忆星一直十分羡慕他大哥在大理寺当差,并立志早晚也要进大理寺当一名查案侍郎,巴不得立刻跟着去长长见识。 但是他有几位表姐妹需要照顾,不好带着女孩子去看那血腥场面,且最担心瑞草这个没事儿都爱撩猫惹狗的傻大胆儿,指不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就在木忆星踟蹰间,惊愕的发现瑞草已经不在身边了,暗骂瑞草一句闯祸精,忙带着满脸惊恐,心不甘情不愿的木招娣和木唤娣姐妹二人,去追赶众人。 报信儿引路的柳府家丁,将木忆荣等人带到下人居住的排房,进了一间二人居住的小屋。 屋内门口处已经挤了一群看热闹的下人,见身穿官衣的木忆荣来了,急忙让开。 木忆荣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他以袖掩鼻,抬腿跨过门槛,走进屋内,其他人也跟着蜂拥而进。 柳轻烟这个柳府大小姐,自然跟在木忆荣身后,一进屋就立刻伸出双手阻住众人:“闲杂人等,不要破坏现场。” 说完,她自己迈步向前,凑到木忆荣身边,扬起脸一副笑嘻嘻求表扬的样子。 木忆荣看了一眼柳轻烟没做声,目光移到柳轻烟身边的瑞草身上:“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柳轻烟完全没有注意到,瑞草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她身边的,吓了一跳。 瑞草不能说她闻到血腥味儿有点儿小兴奋,也不能坦言她得保护柳轻烟这个观察对象,迟疑了一下,柳妖类闻到血腥味儿都会变得兴奋,但若想要成仙,必须得克制住这种天生缺点儿。 瑞草正在暗叹自己修行太浅,柳轻烟见瑞草不出声,立刻一把挽住瑞草的胳膊,喜滋滋的对木忆荣道:“木公子,你忘记了。上一次在欢香楼,我和侠女曾经助你破过案。这一回,我们两个也会乖乖呆在一边,不会打扰你,就帮你出出主意。” 木忆荣看了一眼瑞草没有说话,转身看向坐在地上,背靠床板,耷拉着脑袋,浑身是血的小六子。 木忆荣蹲下身,伸双指搭在小六子颈部,肌肤触及冰冷,已经没有了脉搏。 跟来看热闹的二皇子,不敢上前,但又好奇,忍不住像只乌龟一般抻长脖子问道:“那家伙,死了没?” 小六子彻底的死透了,就算是来八百个御医,也是救不活的那种。他耷拉下脑袋,是因为后颈几乎快要被咬断了,皮肉不知被什么东西啃食没了,露出深深白骨,十分可怖。 柳轻烟壮着胆子看了一眼,立刻发表高论:“看上去,像是被野兽咬死的。” 这时,有几个胆大的凑上前,看到小六子的死状,全都像是发现蛇爬进窝的山雀,抖着胳膊惊叫着“妖怪杀人了,妖怪杀人了”,呼天抢地,连滚带爬的冲出房去。剩下几个胆大的,也都腿肚子哆嗦的挤在一堆儿,与小六子的尸体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双眼紧盯站在尸体旁的木忆荣、瑞草和柳轻烟三人。一旦这三人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率先落荒而逃! 木忆星硬着头皮,扯开木招娣和木唤娣死死拽着他胳膊的手,颤巍巍的走到木忆荣近前,吞咽了一下口水:“哥,他是怎么死的?” “不是说了吗,是妖怪咬死的!” 二皇子轩辕辰伸长脖子出声,他为了不落下个胆小皇子的名号,还硬着头皮留在这里死撑。 只是他好似一只八爪鱼一般死死扒着朱投军,都快要骑到朱投军的身上去了,弄得有心也上前去查看尸体的朱投军寸步难行。 柳轻烟是八个眼珠子都看不上二皇子,没好气回了一句:“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妖怪,这一看,就乃是野兽所为。” 瑞草盯着小六子后颈露出森森白骨的颈部看了一会,蹙起眉头:“不是野兽。”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难不成,真的是妖怪所为? 柳轻烟不解的看着瑞草,瑞草伸手指着小六子后颈处的齿痕:“大型野兽捕食,会直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不会只是这般浅显的啃食痕迹。而若是小型兽类,不能一击致命,小六子必定会有反抗之举,但看他身上,并未留下任何伤痕,可见他乃是先被制服,又” 瑞草的话还未说完,木忆荣就立即接话道:“又被伪装成妖怪杀人的样子,就似之前欢香楼那般。” 第043章 黄祸 木忆荣一下子就抓住重点,道这又是一桩伪装成妖怪杀人的案件。 瑞草点头,柳轻烟对此却是十分的不认同:“可是这伤口上面的齿痕,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为。” 人的牙齿不会这么尖儿,且人吃人肉这件事情也太恶心了,柳轻烟觉得肯定不是人干的。 一旁在旁听的木忆星,忽的双眼一亮:“人不行,不是还有人驯养的动物嘛。比如狗,比如猫,或是其他小型动物,只要通从主人的号令,就算把这人啃成白骨,也是没有问题。” 众人觉得这个想法十有八九,瑞草却是来了一句:“也可能是人磨尖了牙齿。” 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语,再次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木忆星问瑞草这话是什么意思? 瑞草却是没了下文,一直深思的不禁木忆荣出声:“前朝时,听说岭南那边,出过一群妖道人。他们偷取小人心肝炼药,着黄色道袍,于眼下涂朱砂,并将牙齿磨尖儿,各个号称黄大仙儿。” 木忆星闻言瞪大眼睛,竟然有人取小儿心肝炼药,真是骇人听闻,不可置信瞪着一双牛眼问他哥,这是真的吗? 当年黄教的教众人数不多,且很快就被剿灭,前朝皇帝担心有人效仿,便封锁了消息。 木忆荣看向瑞草:“黄教之祸,年代久远,且鲜为人知,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当年黄教假借仙人行骗杀人,触犯天条,太山娘娘曾经带人去围剿。 当时的瑞草还未修成人形,就站在太山娘娘的肩头上,看着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十位天干仙君,剿灭黄教。 当年黄教的教主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些邪门术法,有些本事儿,坐下的四大护法也并非鸡鸣狗盗之徒,若不是十位天干仙君出马,当时的皇帝根本无法依靠普通兵士剿灭黄教。 那时的瑞草还是一个拳头大的毛团子,就敢冲去啄瞎了黄教教主的眼睛,眼睁睁看着黄教教主被天干乙仙君砍掉脑袋,她怎会不知此事儿。 她还因此得了功德,缩短了修身成人的时间。 瑞草还记得,太山娘娘以黄祸之事儿教导她,莫要触犯天条。 黄教就是因为假借仙人名声敛财害人,触犯了天条,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时瑞草还问太山娘娘,天条还有哪些,她一定老实遵守,好好保住她的一颗小脑袋。太山娘娘笑着用手指头点着瑞草毛茸茸的小脑袋:“小草儿你记住了,杀生身父母者、祸一城百姓者、皆不得善终!” 瑞草以及过往,声音淡淡的回了一句“听我娘娘说的”,便不再多言。木忆荣见她神情似有些落寞哀伤,便不再追问。 这时瑞草忽的发现,在小六子的身子左侧,十分突兀的有一小滩血,便蹲下身,一把抓起小六子的左手。 木忆星见瑞草冒犯尸体,立刻发出一声惊呼:“傻大胆儿,你在做什么?” 木忆星的惊叫吓了柳轻烟一跳,心说这木府的二少爷怎么像只胆小的猫,总是一惊一乍的,与他大哥真是一点儿都不像。 想到这里,柳轻烟的脸有些发烧,扭脸看向木忆荣。 木忆荣正盯着蹲在地上瑞草,瑞草抬起小六子的手腕端详:“他的食指断了。” 几人闻言,全都把脑袋凑过来,只见小六子左手食指少了一截。 木忆星一直在强压着的吐意又涌了上来,他捂着嘴,瓮声瓮气道:“凶手是变态吗,切他的手指头做什么?” “并非利器切断,而是咬断的。” 瑞草再次语出惊人,木忆星终于忍不住,推开挡在门口的二皇子等人,冲出去狂呕。 木忆荣给了瑞草一个你又知道的眼神儿,高声唤来战战兢兢候在门口的小六子同房下人问话:“是何人最先发现尸体?” 被问话的下人哆哆嗦嗦的回话,说他叫钱不少,是他最先发现小六子死了。 说完,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让木忆荣和柳轻烟相信人不是他杀的,还请二人给他做主。 木忆荣让钱不少起来回话,说他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然后又问了一些侦查问话的基本问题,比如可有看到可疑人员进出这间屋子;小六子生前是否与人结怨;还有他最近与哪些不是府上的人来往密切? 钱不少一直摇头,说没看到有陌生人事前进出这间屋子,也没注意小六子近来与哪些外府的人来往密切。不过倒是表示,小六子生前嗜赌,常常出入上京城大小赌坊,欠了不少外债。 听闻小六子嗜赌,看了不少赌神电影的柳轻烟恍然出声,道小六子的手指头,一定是被赌坊的人砍掉了。 木忆荣见瑞草一直蹲在地上,以为她又有什么发现,忍不住也蹲下身:“你又发现了什么?” 瑞草扭头,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木忆荣:“你说杀他的人,为什么要咬掉他的手指头?” 木忆荣看着瑞草笑了:“我又不是凶手?” 尸体需要仵作来查验,才能知道具体死因为何;案件需要走访调查,才能知道发生原因为何,哪里可能只是看上尸体两眼,就能知晓凶手的想法。 瑞草纳闷的站起身,她观察人类时日尚浅,很多事情都一时搞不明白。不过眼前这断指问题,勾起了她不小的兴趣儿,成为她目前最关心,最想要攻克的难题。 是什么样的人类,在杀人之前,要先咬掉猎物的手指头,这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人类果然不愧为燕周大陆最复杂的生物,瑞草不由得又开始感慨,掏出小本本将断指一事儿记下,并写下她此时此刻的感受! 大理寺的仵作老李很快就赶到,在看到瑞草这个之前抢他活干的人也在现场,一下子就撅起了嘴,心中不禁腹诽:这漂亮小丫头不好好待在府上绣花,老跑到尸体近前凑什么热闹,难不成是要抢老夫的饭碗? 那她口味儿真重,是朵奇葩! 仵作老李的这个想法,与木府二房的人不谋而合,木二老爷与几位姨娘也都觉得,瑞草这个表小姐是朵奇葩,且还是一朵万里挑一,奇葩当中的奇葩! 铁憨憨大脑袋兄弟俩,自然也是跟着仵作老李一同前来,见到瑞草这个奇女子,二人显得格外开心,用一口大碴子味儿的塞北口音,笑着与瑞草打招呼。 第044章 丑得独树一帜 仵作老李见侯虎与侯猴两兄弟与瑞草处得不错,心里有点儿小失落,瞪了瑞草一眼,心说这丫头是死神吗,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 仵作老李将瑞草挤开,上前查验尸体,并用身体挡在瑞草的目光,完全不知道瑞草已经勘验完毕了。 二皇子见大理寺接手了案件,便摆出皇子的谱来,假模假样的叮嘱了两句,便带着朱投军回府去喝压惊酒了。 朱投军在临行之前,上前笑着与瑞草告辞,表示有机会,愿再与瑞草讨教一番。 错误理解“讨教”二字儿的瑞草,面无表情的表示自己不收徒弟。 朱投军笑得有些不自然的表示,自己也没想和瑞草成为师徒关系。 瑞草没听懂这话,同样没听明白其中深意的二皇子冷哼一声,表示瑞草一个从山上下来的野丫头,可不配给大将军的儿子当师父。 只有一直观察瑞草的于耿娴,听出了朱投军的小心思儿,微微蹙眉,随后笑着上前:“表小姐,听闻前些时日,我那个三皇子表弟与你产生了一些磨蹭误会。他年纪小,调皮不懂事儿,还请你不要介意。” 瑞草点头,顿把不熟悉瑞草套路的于耿娴惊住了! 按照一般套路,像是于耿娴这般身份的人,如此低三下四的诚恳道歉,对方不应该是诚惶诚恐的表示没关系,自己也有过错吗? 且于耿娴代为道歉的主人公还是皇子,一般人,不是应该毕恭毕敬的将过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吗?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难不成,真像木忆星说的,他这个表妹是个傻的。 于耿娴狐疑的又试探道:“宫中贤妃娘娘听闻三皇子所为,将其训斥一番,想请表小姐改日入宫做客,以表歉意。” 贤妃娘娘请客道歉,这得是多大的恩赐,结果瑞草摇头:“我不能离开木府。” 于耿娴这下子终于相信,瑞草脑袋不太聪明,若是换做一般正常人,听到被娘娘看重,还能入宫,定是会激动得语无伦次,欣喜道谢。 最起码,也得像站在瑞草身后的木府二房两位庶出小姐一般双眼泛光,难掩激动,恨不得被邀请的人是自己! 三皇子在经历了鲁府那次惊吓事件之后,便回宫将瑞草描述成了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引得于贤妃十分好奇,将自己的侄女于耿娴召进宫,让她从侧面打听一下,木府的这位表小姐瑞草,是位何方人物? 于贤妃言下有拉拢之意,所以于耿娴今天才会主动与瑞草搭话,要不以她的身份儿,怎么会理会大理寺卿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小姐。 只是如今,于耿娴觉得自己的那个三皇子表弟,应该是智障又犯了! 于耿娴对瑞草失望至极,但仍旧维持表面功夫,微笑着同瑞草和柳轻烟告辞。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散去,脸色难看的木忆星,领着同样受惊不小,如弱柳浮萍一般脸色惨白的二府两位表姐妹,匆匆与木忆荣打了一声招呼,也要离去。 原本木忆星本也要带着瑞草一同回去,但被柳轻烟抢先一步,她一把挎住瑞草的胳膊:“侠女留下,我还有话与她说。” 吐得稀里糊涂的木忆星,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了一句你们爱咋地就咋地,然后也匆匆回家压惊去了。 木忆荣留在小六子的房间内处理案件,柳轻烟紧紧扯着瑞草往外走,就好似护食的狗,谁要是敢抢她手中瑞草这根儿肉骨头,她就跟其玩命儿。 柳轻烟一路上赶走一堆前来侍候她的下人,直把瑞草拉到一处僻静处,这才松开手。 柳轻烟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深深的叹一口气,又开始啰嗦瑞草听不懂的外星言语:“我他喵的真是太难了。只是想和侠女你说几句话,简直比唐玄宗去西天取经还难。”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衣领上的盘扣继续抱怨:“这鬼天气,好似下火了,太热了。若是换做从前,我早就穿吊带背心小短裤了。结果在这里,还得穿这种不能露肉的长裙,真是捂得身上都起热痱子了。还有,这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该死年代,为了弄一场宴会借机请你来,我的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演技,都能领奥斯卡小金人了。” 嘴里总是像蹦爆米花一般蹦出字儿的柳轻烟,换着花样继续向瑞草抱怨:“侠女,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人。还有,刚才你看到他们让我相亲的那个人了吧!叫什么朱投军,我看他就是一个猪头三,长得好似野猪成了精。也不知道柳轻烟的父母是不是眼睛瞎了,非得把她这朵鲜花,硬要插在一坨猪粪上,好似柳轻烟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 柳轻烟越说越气,表示自己说朱投军长得好似野猪精,其实都是对野猪精红果果的侮辱。 朱投军,更像是癞蛤蟆成了精! 瑞草见过癞蛤蟆精,觉得朱投军可比癞蛤蟆精长得清秀好看多了! 癞蛤蟆精在妖类中,那可是丑的独树一帜,鹤立鸡群,无以复加。 丑出了一个新高度,新境界! 它若是敢在丑界称第二,那就没有妖类够格称第一,简直就是丑界开天辟地的存在! 与癞蛤蟆精同宗的青蛙妖与之相较,青蛙妖都美得那叫一个清新脱俗! 柳轻烟表示虽然有句话叫“好看不能当饭吃”,但是对着朱投军,她根本就吃不下饭,晚上还容易作恶梦! 但朱投军也并非绝对的一无是处,最起码,他有一个好爹! 若是拼爹,他虽然是地方来的,但可不比京中的那些官二代差儿! 要不,柳尚书也不会巴巴的上杆子与之联姻。 瑞草觉得朱投军虽然长相普通,嗯,比普通稍微低一点儿。但最起码在她见过的人类当中,功夫算是出类拔萃的。 不过,她也没见过几个正经人类! 其中会功夫的,两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一个木忆荣,一个朱投军。 还有那日夜探木府的两个黑衣人,只是瑞草没与之交手,不知其身手高低如何! 第045章 别拿露馅芝麻汤圆不当干粮 柳轻烟听到瑞草赞赏朱投军功夫不错,立刻瞪大眼睛:“他都没在你手上走过三招,这还算不错了?” 通常挑衅瑞草的人,一招就被她灭了! 虽然她对战朱投军时拖着两个拖油瓶,还大大的放水,朱投军才勉强在她手下走过三招。 但朱投军的功夫,真心不错! 只是,瑞草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杀小六子的凶手,到底为何要咬断他一根手指头? 瑞草陷入了一个怪圈,走不出去了! 柳轻烟觉得朱投军在她的生命里,就连个过客都算不上,也没有了兴趣儿再继续讨论。 她神秘兮兮的环视了一下周围,见没有人,便凑近瑞草,压低声音道:“侠女,咱们改日再去那个欢香楼走一趟吧!” 柳轻烟上一次去欢香楼,虽然得到了一个结果,但是一时无法接受,受到不小的刺激。 之后,又撞见了死人,情绪大起大落,令她事后只记得那天见到了木忆荣,其他的事情就都好像被人从她脑中偷走了一般,只剩下拼凑不起来的零星碎片。 柳轻烟觉得自己花那么多银子问到的结果十分不理想、不满意,她打算再去找财大娘,细致深入的详谈一番。 瑞草一天无所事事,能够近距离观察柳轻烟最好不过,立刻爽快点头。 柳轻烟激动得一把抓住瑞草的手,道上次都是她错,她完全没有想到,柳尚书会带着她找到木府去。 这一次,若是在被人发现,她一定不把瑞草供出来。 瑞草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柳轻烟便与瑞草约定,待两三日之后,风声没有那么紧张的时候,便出发。 瑞草再次点头,与柳轻烟分别,被满脸不信任又透着埋怨表情的小翠儿送出府。 瑞草回到木府,就见厅堂内灯火通明,脸黑得好似包青天的二老爷木敬诚,站在木老夫人的身侧,恶狠狠的瞪着她。 木府除了还在上工的大老爷木敬忠与大少爷木忆荣之外,几乎全员到齐,瑞草盯着一群人灼热的目光,走进厅堂内。 “跪下。” 二老爷木敬诚朝着瑞草厉喝一声,瑞草站在厅堂中间,仰头不解的看着二老爷。 二老爷肥胖的脸颊,因为愤怒不断的颤抖,向身侧的木老夫人告状:“母亲,你看看她,真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先前打伤了三皇子的侍卫,令三皇子受到惊吓。今日又辱骂二皇子,伤了朱将军的独子,这样的人,就得拖出去活活打死,以免连累全家。” 不会看眼色的二姨娘花氏,立刻帮腔:“哎呦喂,老爷说得对,这样的闯祸精、扫把星,就得赶出府去。” 同样被亲娘教养得十分没眼色的二小姐木招娣,也忍不住开口:“就是,就是,这样的人,就得拿棍子打出去,以免祸害府上。” 木老夫人环视围站在下方的众人:“你们,也是这般想的?” 厅堂内的气氛,因为老夫人严肃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大家都不敢轻易开口,就连一向没大没小,胆大包天的木忆星,也闭上嘴巴,老实的站在一边。 大夫人唐氏叹了一口气:“娘。上一次三皇子之事儿,咱们还能有个由头。这一次二皇子受辱,却是因小草儿护着柳小姐,咱们不占理啊!” 木忆星见她娘开口,方才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气闷,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傻大胆儿今天也不知道犯什么抽,竟然去护着那个诬赖她的柳轻烟,惹怒了二皇子,踢飞了朱公子,还完全不听我的劝告,闯下祸事,都快气死我了!” 气愤不已的二老爷再次开腔,因激动而喷出的口水,都能淹死一百头河马了! “母亲,你看这丫头完全没有悔过之意,如此这般不受教,日后定会闯出弥天大祸,绝对不能再继续留在府上。” 木老夫人看向堂下站着的瑞草:“小草儿,别害怕,奶奶问你,今日你去隔壁柳府做客,为何要辱骂二皇子,踢飞朱公子。莫不是他们二人,欺辱你了?” 木忆星闻言,立刻插嘴:“人家二皇子欺辱她做什么。都说了,是她要护着那个不知好歹的柳轻烟,结果” 木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我在问小草儿。” 木忆星被吓了一跳,气得一甩衣袖:“你问她也没用,她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呆子,锯了嘴的葫芦,指望她能够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木老夫人气得又是一拍桌子,大夫人唐氏急忙瞪向木忆星,让他闭嘴。 木忆星愤愤然的退到一边,瞪向瑞草:“让你说话,别装哑巴!” “说什么?” 瑞草一脸不解,众人皆倒! 二老爷木敬诚这一会儿的功夫,脸都变了好几个颜色,气得脑瓜顶都冒烟了,心想这若是他女儿,他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少装傻,问你为何打二皇子与朱公子?” 早这么说,瑞草不就明白了。 “他们该打。” 二皇子一个男子欺负柳轻烟个弱质女流,朱投军为帮凶,不分青红皂白就对瑞草出手,这便是瑞草动手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柳轻烟乃是瑞草的观察对象! 她这人,没啥优点,除了护食外,还护犊子。 在她的地盘欺负她的人,那就等着被捶出屎吧! 当年,有个不开眼的山大王,刚成妖没几天,就敢在她的地盘胖揍乌鸦弟弟和孔雀妖,真是不拿她这露馅儿的芝麻汤圆不当干粮。 谁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不能在老虎嘴里拔牙,她就踢爆那山大王的屁股,拔了他嘴里的牙,看谁以后还敢在她的山头,欺负她的人! “母亲,你快听听,这丫头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二老爷木敬诚气得脑瓜仁生疼,恨不能直接抄起一把扫帚,将瑞草赶出去。 大夫人唐氏也觉得瑞草这次做得是有些过分了,让瑞草赶紧认错赔礼,答应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 瑞草自从来到木府,觉得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对她最好,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既然让她认错,那么她就立刻痛快的认错。 只是让她承诺下次不再犯,她做不到! 不是她还想教训二皇子,而是妖类一诺千金,她若是今日许下诺言,他日违背,是会受到上天惩罚的。二老爷木敬诚一心想要将瑞草赶出去,见她认错,不免有些失望。结果转头瑞草就又给他一个将其赶走的借口,登时发飙。 “怎么,你都知道错了,却还想再犯,是不把我们木府弄得家破人亡,你不甘心吗?” 第046章 万愁缠心 二老爷木敬诚问瑞草是不是不弄得木府家破人亡不甘心,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但若不戳肺管子,他担心木老夫人狠不下心来。 二姨娘花氏一向不管二老爷说什么,都是盲目的顺从,立刻帮腔:“哎呦喂,你这丫头是不是与我们木府有仇。不害死我们,你是不甘心啊!” 三姨娘柳氏渐渐看出了二老爷的意图,眼珠子一转,望向上首的木老夫人:“娘亲,您确定这个表小姐,真的乃是您恩人之女,不会是搞错了吧。要不,她怎会这般坑害咱们木府。” 三姨娘的话,像是一根钉子,一下子钉进了所有人的心上,生出疑惑。 确实,当初瑞草来时,只拿了一封书信,谁又知道,那书信就一定是木府恩人所写。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木老夫人身上。 木老夫人看向瑞草:“小草儿确实乃是老身恩人之女,这点儿没错,你们不用怀疑。”二老爷木敬诚还欲开口,被木老夫人伸手打断:“恩人与我之间有暗语,旁人不知晓,老身心内清楚。小草儿就是木府表小姐,不必在此事儿上做无用纠结。” 二老爷木敬诚见此路不通,便选择正面破敌,脸色缓和一些,放缓语气规劝瑞草:“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恐怕你日后在府上住着也会感觉不便。不如我在外面为你租住一个小院子,再给你添两个侍候下人,你就搬出去住吧!” “我不能离开木府。” 二老爷木敬诚见瑞草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给他堵回来,脸色再次变得十分难看。 “我们木府是有什么宝贝吗,你才会死活不肯离开?” “哎呦喂,老爷说得是,肯定是咱们木府有什么宝贝,她才会这般死皮赖脸的不肯离开。” “我娘娘说了,我得待在木府。” 当初瑞草下山之前,曾问过太山娘娘,她要在木府待多久? 太山娘娘掐指一算,说大概需要三年的时间。 所以,接下来的三年之内,她都不能离开木府。 二老爷木敬诚在官场混迹多年,从来没见过像瑞草这种油盐不进,令人十分看不惯,又干不掉的人物,不由得换了一种策略,开始卖惨。 “表小姐,老夫也不是想要将你赶走,只是让你换一个地方住。你看看你,刚住进木府几天,便惹出这么多的事情。那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天家皇子,对之稍有不慎,就会牵连整个木府都要跟着掉脑袋。你难道,想要看着我们木府上下的人,都身首异处。难道我娘亲她待你不好,我大嫂待你不周吗?” 硬的不行来软的,二老爷木敬诚施展起了怀柔政策,摆出了平时待瑞草最好的木老夫人和大夫人唐氏。他也心知,二房是什么德行,没有拿出来说事儿,以免弄巧成拙。 “有我在,没人能砍她们的脑袋。” 瑞草声音淡淡,但是透着令人信服的霸气。 木忆星一直都对瑞草莫名的自信感到无语,真是“无知者无畏”,不由得开始有点儿羡慕脑袋空空的瑞草。 傻大胆儿,一定活得十分快乐! 无欲则刚,瑞草确实活得十分快乐! 不过,那是在她下山之前。 下山之后,她终于深刻的理解烦恼这个词儿。 人类,真是太难令人搞懂了! “二叔,你这般拐弯抹角的同傻大胆儿讲,她听不懂。” 木忆星说着,看向瑞草:“傻大胆儿,你今日得罪了二皇子,他若是不高兴,就会想尽办法杀了你,再杀了我们。你想看着祖母她老人家死吗?” 瑞草确信,二皇子没有杀她的能力。 但是对于木府的人,却是不好说。 她思量了一下,回道:“你们可以跟我上山。” 通常,凡人并没有能力和资格入仙山。但是,也不是没有例外。 当年陶渊明就曾经误闯仙山绝境,只是他俗尘心太重,坚决离开,失去了绝好的成仙机会。 木忆星听到瑞草的话,气得瞪眼:“谁要和你这个野丫头去山上当野人。” “人世劳苦,万愁缠心,尽如灯蛾,争扑名利,愁胜而发白,神败而体羸,怎如山间自在,延寿安然。” 不善言辞的瑞草,自是讲不出这样的大道理。这些话,乃是妖类修仙时,必上的一门课。 不斩断俗尘,清心寡欲,自是不能成功修仙! 木府上下的人,全都被瑞草这一番言论给镇住了。 木忆星惊骇的环顾四周,想要知道,是不是哪里冒出一位仙人,突然帮瑞草的脑筋搭上线了,她才会说出这番警人深思的话来。 活了大半辈子的木老夫人,也是在心中连连感叹,小小年纪的瑞草,竟然有如此心境。 名利占心头的二老爷木敬诚,自然是听不进去这番言语,否则,他就不会拼死拼活的非要生儿子,也不会天天抱怨自己在官场不得志了。 “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是个花言巧语之辈。之前一直装傻扮呆,还真是难为你了。” 说着,看向木老夫人:“母亲,如今这丫头原形毕露,可见她执意留在木府乃是包藏祸心,不能再留下她了。” 瑞草的一番话,令大夫人唐氏也是有一些触动。 唐氏本是兖州一个州县的富户小姐出身,因家产颇丰,引得县官起了贪念。 如乡间流传的贪官污吏故事一般,唐家遭了大难,钱产皆被霸占,还闹出了好几条人命。 虽然没有包青天和狄公那般的巡抚访查民间疾苦,但唐家最终也得以沉冤得雪。 当时侦办案件的正是仙逝的木老爷子,因此与唐家结缘,也便有了大老爷木敬忠与唐氏的亲事儿。 思起过往种种,唐氏长叹了一口气,对木老夫人道:“娘亲,木府于我有恩,儿媳万般感念。而表小姐的娘娘对咱们木府有恩,咱们自是也应该感念万分。我看还是让表小姐,安心的住在木府吧!” 二老爷木敬诚平日里,相较于与他大哥,他更敬重这个大嫂。 只因他二房这边,夫人整日只知围着自己女儿转,其他的事情,一向不上心过问。剩下的四个姨娘,又全都拿不上台面。 若不是一直有大夫人唐氏帮忙打理照看着,二房这边都不知得过成个什么糟糕样子。 但今日他一门心思要赶走瑞草,听到唐氏如此说,不由得开口:“大嫂,这丫头实在是个惹祸的刺头儿,不能再继续留” 第047章 柳府事件后续(第三更) 二老爷木敬诚坚决想要瑞草搬出去住,大夫人唐氏伸手打断:“二叔,表小姐以后由我亲自看管,不会再让她出去闯祸,你可以放心。” 二老爷木敬诚还欲开口,木老夫人来了一个拍板钉钉:“老二,你大嫂既然已经如此说,你便无需再多言。夜深了,大家都各自回房歇息吧!” 二房夫人慕容氏,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起身向老夫人道了一句晚安,便由婢女搀扶回房。 她心里始终都十分清楚,最终的结果便是这样。 在这木府,没人敢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只要老夫人不说送走瑞草,那么瑞草这根野草,便是在木府生了根。 别人都是多说无益,反而惹得老太太不开心。 二老爷木敬诚见这样大好的机会,都没能赶走瑞草这个祸根,不免气恼的狠狠瞪了瑞草一眼,心道你个小丫头给我等着,就不信,我赶不走你。 二老爷拂袖而去,花氏和柳氏急忙追了上去,一左一右给二老爷顺气,顺便邀二老爷去她们房里歇息。 结果,拉扯二老爷的花氏与柳氏又大吵一架,把二老爷弄得烦了,跑去渔翁得利的四姨娘房中歇着。 木老夫人待二房的人走后,从椅子上站起身,将瑞草唤到自己近前,拉着瑞草的手,道委屈她了。但她一个女孩子,以后还是得注意一些,不要老是与人打架。 瑞草确实觉得有点儿委屈,妖类天生好斗,她以前在山上经常与人打架,偶尔还会去别的山头,进行挑战。 她来到山下以后,已经十分克制了。就她先前出的那两次手,根本不算是打架,只是单方面的教训人。 木忆星对木老夫人过分护瑞草这个犊子,已经感到绝望,但仍忍不住发了一顿脾气才离开。 大夫人唐氏一边自责是自己没有照看好瑞草,一边让性子爽利厨娘的女儿宝儿进了府,给瑞草当贴身的丫环。 不过,大夫人唐氏把宝儿弄去看着瑞草完全就是一个失策。 因为宝儿非常胆小,就是那种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也能吓昏过去的人物。 厨娘马大婶为了给女儿弄这份差事儿,那是在大夫人唐氏的面前将宝儿夸奖得十分厉害,就差能山上伏虎,下海擒龙了。 而大夫人唐氏,竟然还就真信了。 胆小的宝儿畏畏缩缩像条小尾巴一般,跟着瑞草回到贤院。 瑞草没被人伺候过,就让宝儿自己看着办。 宝儿也没侍候过人,就是瑞草走到哪儿,她就低头跟到哪儿,好几次都差点儿撞到瑞草。 最后瑞草躺在床上睡了,宝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也在外屋和衣而卧。 宝儿虽然胆小,但是年纪小,觉大,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不一会儿,竟然还打起了呼噜。 瑞草今天与朱投军活动了一下筋骨,通体舒畅,也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宝儿起身时,惊骇的发现瑞草竟然不在屋内,急忙慌慌张张的跑出门去,然后就远远的看到瑞草站在大梨花树下,正在仰头与树上的鸟儿说话。 白色的梨花像是雪片一般飘落下来,明媚阳光透过枝丫,斑驳的洒在瑞草的身上,令人恍惚的觉得,瑞草也要化作那些五彩的斑点,飞到天空上一般。 宝儿看痴了,但当瑞草扭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位表小姐长得真心不错,就是眼神太冷了,好似一个在这世上活了数千年的旁观者,孤独的观察着芸芸众生,不涉其中半步。 盯着瑞草的宝儿,有一瞬间感觉好似看到自己死去多年的奶奶,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 宝儿开始莫名的害怕瑞草,明明瑞草对她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儿都没做。 不过,宝儿进府之前,她娘就已经警告过她,为了给她哥哥攒娶老婆的钱,无论瑞草是打她还是骂她,她都得忍着,绝对不能被辞退了。 于是,侍奉瑞草去饭堂吃饭的宝儿,拿出了全部的勇气,高高的仰起头,挺着胸脯,好似一只要上场打架的斗鸡,气势十足。 木老夫人见了宝儿精神抖擞的样子十分欣慰,道大夫人唐氏挑选的下人不错,看着精神。 大夫人唐氏也连连点头,道宝儿她娘就在府上上工,知根知底,有她看着瑞草,瑞草一定不会再出去乱跑。 也真就应验了大夫人唐氏所说,瑞草安安静静的呆在府上三日未出门,每天由宝儿陪着逛园子,逛得她闭着眼睛,都能数清花园犄角旮旯开了多少朵狗尾巴花! 这种用来打发时间的乏味儿休闲模式,瑞草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不会感到厌倦,她若是要在这种四方天地生活一辈子,大概会憋闷死。 瑞草又开始日常怀念泰山广阔的天地,树木花草的芬芳,鸟儿欢快的歌声,以及各个山头可以挑战操练的对手。 现在她觉得,就连她洞府旁边那窝总是扰她清静的蛙声,都令她回味无穷。 唉,瑞草觉得自己身上要开始长毛了。 唯一聊以安慰的,只有木府烹饪得十分精致可口的饭菜。 但是最近在被木老夫人发现她太过能吃之后,被无情的控制了饮食。 吃不饱的瑞草心情跌宕起伏,苦闷的又熬了五六天,终于到了和柳轻烟约定出府的时间。 本来二人是约在宴会结束的一周后,但是宴会那天,柳府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柳轻烟难免也被追责了。 柳轻烟没有瑞草幸运,柳尚书知晓她当众顶撞二皇子,无视朱投军,气得要将柳轻烟赶出府。 柳夫人见过朱投军,十分不满柳尚书为女儿相看的这门亲事儿。 尤其,她为“斗鸡眼儿”的大儿子相看的亲事儿,又被女方家拒绝了,再加上木府下人被杀事件,她最近一段时日,愁得都快将脑袋上的头发揪光了,不由得拿柳尚书撒气。问她长相漂亮的女儿,为什么不能多筛选几个夫婿人选? 柳尚书道皇帝最为看重朱大将军,他的儿子将来前途无量,到底哪里配不上他的女儿? 夹在二人之间,被喷的满脸都是唾沫星子的柳轻烟,低低的回了一句:“长相。” 于是,柳尚书与柳夫人又因为朱投军长相问题,开启了第二次大战。 最终,二人打了一个平手。 第048章 两个丫头(求收藏) 朱投军的长相确实有些差强人意,不太拿得出手。 要不以金吾卫朱大将军家的门第,那上门议亲的人都得将门槛儿踏破,哪里还用去别人府上与女方先见面培养感情。 柳尚书吵过不过自家夫人,只好先罚柳轻烟抄写女则女戒,等过些时日,再与朱投军相看一回。 若是到时朱投军看中了柳轻烟,柳尚书就立刻预备八抬大轿,将柳轻烟送过府去。 这下子,柳轻烟越加的着急想去欢香楼问问财大娘,她若是真的回不去了,将来会如何? 万一,她真的与那个猪头三有段孽缘,她就得先做打算,看要不要离家出走,或是与木忆荣生米煮成熟饭。 只是,柳尚书派了专人盯着柳轻烟,柳轻烟脱不开身,只能装作十分受教的待在屋内,老实的抄写女则女戒。 一晃就过了一周,柳轻烟将抄好的女则女戒递交出去之后,柳尚书对她的看管也随着松懈下来。 得了空的柳轻烟,又跑到后墙与瑞草密会,约定十五月圆夜,正是出府时! 十五这夜的月亮,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原本应该最为明亮的朗月,竟然雾蒙蒙的好似被罩上了几层纱。 跪坐在墙边儿草地上的小翠儿,死死的抱住柳轻烟的大腿,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大小姐啊!你还让不让奴婢活了,这才消停了没几天,怎么又要跑出去惹祸。你若是想要出去,那就先把奴婢给卖了吧。否则,奴婢早晚得被老爷活活打死。” 柳轻烟不耐烦的推着小翠儿的脑袋,让她不要吵,小心惊动了人。并保证,只出去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小姐啊!大晚上的外面多黑啊,你万一被狼叼走了怎么办。而且你没听说,最近上京城闹妖怪杀人,你就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柳轻烟暗自感叹自己这个婢女小翠儿太会哭丧,别人家若是死了人,请她一个人去都够了,不禁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指了指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瑞草。 “有女侠在,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一定会不惊动任何人的安全回来。” 小翠儿前不久可是亲眼看到瑞草轮着二皇子与她家小姐同别人打架,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有瑞草这个惹祸精在她家小姐身旁,那她就更不放心了。 墙壁另外一头的贤院内,宝儿像是一只袋鼠一般不停的跳跃,想要看看瑞草在隔壁做什么? 只是她个头太矮,院墙太高,她跳了半天,就连对面人的头顶都未能看到,只听到阵阵带着哭腔的哀求之声,预示着好像有什么十分不好,会令她吓破胆的事情要发生! 院墙另一头,摆出慷慨就义一般姿态的小翠儿,仰头正欲威胁柳轻烟,她若是赶出去,她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结果,就看到墙头有一颗好似人头的东西,一会儿冒出,一会儿没有,登时吓得尖叫一声:“妈呀,有鬼。” 然后小翠儿就两眼一翻,双手一松,就晕死在草地上。 终于摆脱人形枷锁的柳轻烟,立刻一身轻松的拉着瑞草,催促道:“快走,等一会儿她醒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瑞草将躺在草地上的小翠儿扶起,靠在墙壁上,然后一只手夹着柳轻烟越过墙,然后快步的从木府后门走了出去。 站在墙另外一面的宝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跳到与院墙差不多高而吓坏了小翠儿,助攻柳轻烟,令其得以脱身。 她只见一道黑影从墙那头跃过来,还来不及喊一句有贼,那道身影就好似一阵风一般,消失在她面前。 借着朦胧月光,隐约看清人影的宝儿,不禁有些傻眼。 她家小姐,竟然搂着隔壁家的小姐,二人亲亲热热的大半夜出去幽会去了。 这事儿,她该如何去向大夫人唐氏禀告? 脑袋乱成一团麻的宝儿,开始在墙根近前转圈,希望她的脑袋随着脚步转着转着,就能想通了。 结果,她把自己转晕了,倒在墙角,与隔着一堵墙的小翠儿,遥相呼应。 若是有人瞧见这两个丫头好似被迷香迷晕,软到在墙角的样子,非得以为院子内进了采花贼不可。 出了木府的瑞草和柳轻烟,像是两只出来觅食的夜行动物,尽量挑选阴暗安静的地方行进。 没有夜视能力的柳轻烟,磕磕绊绊的好几次险些摔倒,不禁埋怨今晚的夜色太暗,搞得她就好像是黑瞎子一般。 瑞草担心柳轻烟会摔倒,就一把牵起了柳轻烟的手:“慢慢走,别着急,等你眼睛适应了黑暗,就能看清路了。” 柳轻烟想起自己去游乐园鬼屋的经历,那时她情窦初开,与班上暧昧的对象一起去游乐园。 男生都有个幼稚的通病,喜欢利用黑暗和鬼物吓唬人,占便宜,鬼屋和在电影院看鬼片一样,很好的结合了这两点。 于是,明明是个唯物主义者的柳轻烟,被该死的暧昧对象,拖进了她最害怕的地方。 结果,她全程尖叫不止,一直死死的拽着暧昧对象。 当走出鬼屋之后,她眼角有泪花坠落。而还被她死死拽着的暧昧对象,双眼无神,脸上新添了三道抓痕,格子衬衫也被扯破了,像是拖布条一般挂在身上,鞋子也丢了一只,眼镜片也碎了半边。 柳轻烟的初恋,就这样被鬼屋扼杀了。 当初,之所以柳轻烟会进去鬼屋,也是抱着要与暧昧对象牵手的愿望。 这个愿望她倒是实现了,在门口进去时牵了手,但是之后 唉,一言难尽! 往事不可追忆,回想起来都是辛酸泪,唯一值得怀念的就是当时与异性牵手的那个感觉。 瑞草的手很软,不似习武之人那般粗糙,这点儿令柳轻烟感到有些诧异。 在她的印象中,习武之人皆五大三粗,浑身腱子肉。 身子如清风拂柳的瑞草,完全颠覆了她对武林高手的定义。 柳轻烟正在胡思乱想之时,瑞草轻声道了一句:“到了。” 但是,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柳轻烟刚要问怎么了,忽然有几道黑影,从街角暗处冲了出来。 紧接着,迎面行驶过来一辆马车,将瑞草和柳轻烟夹在了中间。 第049章 歹人比较害怕遇到她(求收藏) 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手握明晃晃的大刀,瑞草下意识的立即将柳轻烟护在身后,而与此同时,那七八个黑衣人,好似一群猎豹一般跃过瑞草二人的头顶,提刀冲向马车。 受到惊吓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然后血花四溅,“咚”的一声摔倒在地,车厢也随之“哐当”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散了架。 而似乎早有准备的车夫,朝一旁滚了出去,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从腰间抽出佩刀。 空荡荡马车内无人,再见车夫行径,几名黑衣人立刻意识到上当了,急忙摆开防御架势,转身环视四周。 柳轻烟被车厢木屑伤了脖子,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痛叫,伴着这声痛叫,巷子里面呼呼啦啦又冲出一群人,全都穿着官衣,为首的正是大老爷木敬忠,在他身侧,伴着手握长剑的木忆荣。 “别让嫌犯跑了。” 木敬忠大喝一声,木忆荣立刻带着众官差,开始围攻捕捉黑衣人。 手握大刀的铁憨憨侯氏两兄弟,就跟下山打劫的土匪一般,嘴里“喽、喽、喽”的嚷着,大声吆喝着:“不要让这帮小兔崽子们跑了。” 黑衣当中为首一人,声音沙哑的大喊一句:“杀了木敬忠,大家重重有赏。” 于是,即使知晓中了埋伏的黑衣人,仍旧提着大片刀,像是受惊的黄蜂一般冲向木敬忠。 官差立刻围护在木敬忠身前,与黑衣人战在一处。 柳轻烟脖子受了伤,她学电视上面那般撕扯自己的衣摆,想要扯下一条布条来包扎伤口。 结果,她身上的衣服比盘丝洞的蛛丝还要结实,吃奶得劲儿都使出来了,脖子上面的伤口都挣开流血了,硬是没扯下一根儿线头。 瑞草见了,轻轻捻起柳轻烟的衣角,用力一扯,便撕下一条布条,缠在柳轻烟的脖子上。 “你先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 瑞草说完,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骏马,飞身冲到一黑衣人近前,一掌将其拍飞。 原本双脚站在地上,杀得红了眼的黑衣人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就朝着天上朦胧的月亮飞了过去。 而另外一名袭击木忆荣的黑衣人乙,就看到一个好似幽灵一般的人影,一下子就飘到了他的身侧,然后他的肋骨就断了两根儿,身体横着撞在一颗路旁的大树上,腰差点儿没断了。 木忆荣眼看着刀剑儿刺到他眼前的黑衣人,忽然就像一阵风一般飞走了,不由得怔愣的看着瑞草,双眼随着瑞草上下翻飞的身姿而动。 原本这七八个黑衣人伸手都不错,对战官差占了上风,眼看着就能取木敬忠项上人头,结果半路上忽然杀出来个程咬金,转眼间,就揍飞了四五个黑衣人。剩下的人,登时意识到不妙。 声音沙哑的黑衣人头儿立刻呼喝一声“风紧扯呼”,但是一眨眼,瑞草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我记得你,那天晚上,你到过我的院子。” 瑞草说着,一把抓住黑衣人头儿的衣领,还未等黑衣人头儿有所反应,一拳就将其揍了一个乌眼儿青!“那匹骏马怎么惹着你了,你非得杀它不可?” 说着,又是一拳,击将黑衣人头儿的下巴揍歪。 黑衣人头儿身上有些功夫,方才没有提防瑞草,一时中招。待他反应过来,急忙交叉双臂挡在身前,抵御瑞草再次挥来的拳头。但却被瑞草一脚踢在了的肚子上,飞了出去。 剩下小猫三两只的可怜黑衣人,全都被木忆荣和铁憨憨兄弟俩带着官差制服,只剩下最后一个,在望到瑞草看向他时,立刻一把丢掉手中大刀,乖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官差打扫战场,那个声音沙哑的黑衣人头儿跑了,木忆荣收起宝剑,走到瑞草近前,似笑非笑:“大半夜的,你这是出来抓老鼠来了?” 瑞草还未说完,柳轻烟就挤了过来,捂着脖子,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硬是扯出一个微笑:“木公子,这么巧,咱们又碰面了。” 木忆荣看着瑞草,笑得别有深意:“是啊!还真是巧啊!” 瑞草点头:“嗯,是挺巧的!” 铁憨憨兄弟俩对瑞草印象非常好,上前与瑞草打招呼,觑视着木忆荣的脸色,一边感谢瑞草帮忙擒贼,一边打趣儿:“这么巧,说明老大与表小姐有缘分儿。” 柳轻烟闻言登时黑了脸,暗骂侯氏兄弟二人的眼睛就是装饰品,木忆荣与瑞草之间哪里来的什么缘分,是圆的粪还差不多! 柳轻烟捂着脖子,娇滴滴的表示头晕,说着就往木忆荣身上栽倒,结果被眼疾手快的侯虎一把扶住。 侯虎一张大圆脸上面若是撒几颗芝麻,就跟烙饼一模一样了,映入柳轻烟的眼中,立即令她慌张站直身体,道了一句她不晕了。 木忆荣一直在打量瑞草,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个名堂,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禁笑了笑:“感谢表小姐恰巧的出手相助。不过,一会儿你回府上,恐怕要为了这份儿恰巧,付出一些代价了。” 木老夫人虽然处处维护瑞草,但是,她这大半夜的偷跑出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木忆荣说着,看向柳轻烟:“柳小姐恐怕回府也不会好过,以后你们二人就不要” 木忆荣的话还未说完,一直冲着他傻笑的柳轻烟,投投挪步绕开侯虎,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晕死过去。 昏迷中的柳轻烟指天发誓,天地良心,她绝对不是故意学那心机女耍手段。 只是她流血过多,还有美色当前,令人头晕目眩,尤其是木忆荣那一口炫目的白瓷牙,有种令人双腿发软的魔力! 反正都要昏倒,不如昏倒在自己喜欢的人怀中。 昏迷的柳轻烟,只在木忆荣的怀中停了一秒钟,便被侯虎两兄弟一边一个架着送回柳府;瑞草被木忆荣和木大老爷,押回木府。 木大老爷看着瑞草叹了一口气,他算是比较开明的人,但也没见过一个大姑娘大半夜跑出门去的,名节还算其次,万一遇到歹人,发生个意外可怎么办? 不过,刚才见瑞草那身手,应该是歹人比较害怕遇到她才对! 第050章 误会(三更求收藏) 回到府上的木大老爷一身疲惫,他给木忆荣递了一个眼色,让木忆荣给瑞草好好上一课,然后就去了木老夫人房间,禀告今晚所发生之事儿。 厅堂内,烛火通明,瑞草与木忆荣大眼儿瞪小眼儿。 瑞草在山上,晚上也会出去玩耍,因为晚上最适合玩儿藏猫猫。尤其偷摸吓唬胆小的乌鸦弟弟时,看他惊叫着的表情,别提多有趣了。 此时,远在泰山上偷摘瑞草山头树上桃子,备受瑞草恶趣味儿摧残的乌鸦妖,不知为何感觉一阵莫名心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木忆荣笑看双眼仿若黑曜石,上面透着星星点点金沙,显得格外炯炯有神的瑞草:“你这么晚出门,是去夜会情郎?” 瑞草通过百花仙子的话本子知道情郎一词儿是什么意思,她摇头,木忆荣又笑问道:“那你是对欢香楼感到好奇?” 木忆荣上次见瑞草与柳轻烟十分敷衍的女扮男装去欢香楼,觉得她们两个这回夜晚偷偷跑出来,又是朝着欢香楼的方向行进,十有八九是对欢香楼产生了兴趣儿! 只是,好端端的女子对妓馆感兴趣儿,这算是什么恶趣味儿! 瑞草只对观察对象柳轻烟感兴趣儿,所以柳轻烟无论是要去妓馆、酒肆还是赌坊,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你觉得,那人的手指头,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咬掉的?” 瑞草忽然没头没脑的问话令木忆荣一愣,但随即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无奈的笑了:“你这是在转移话题,还是真的关心那件案子?” 瑞草觉得讨论她晚上为何出去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倒是想起之前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便直接问出口。 木忆荣好奇的看着瑞草,问她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之前瑞草翻来覆去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咬断小六子的手指,后来她想起柳轻烟说过的那些话,觉得极有可能是小六子下定决心戒赌,自己咬断了手指以明志。 木忆荣笑了,道瑞草的思路不错,仵作老李后来验尸时,确实在小六子的口中,发现了那半截手指头。 瑞草闻言,心内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案发时,柳府当时屋内挤满了人,太过吵闹,后来仵作又很快便到了,令她没有想到这一点儿,错过了查验小六子口腔的时机,才会烦恼了好几日。 小六子咬断自己手指这件事情,是否与杀他的凶手有关,还有待证实。 木忆荣也觉得柳轻烟那日说的话有理,准备去上京城的大小赌坊走一趟,兴许能够查出一些线索。 柳轻烟此时若是知晓自己看的赌神电影帮了木忆荣一点儿小忙,肯定厚着脸皮跑来让木忆荣以身相许,以报她的点拨之恩。 瑞草不关心杀小六子的凶手是谁,见木忆荣肯定了她的想法,便拿出小本本记下来,好回去山上以后给太山娘娘看,她下山可没有天天混日子,学习十分认真,是个需要褒奖的好孩子! 木忆荣看到瑞草一脸认真的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忍不住瞄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感觉好似有植物根须伸进他的眼睛里面! 这写的是什么鬼画符,看上去感觉比刻在石碑和铜鼎上的甲骨文还难懂。 木忆荣蹙眉,不禁怀疑瑞草在用一种独特密码,记录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瑞草写的是正儿八经的燕周文字,只是,她的字迹比太山娘娘略微再潦草了那么一点儿。 只不过这“一点儿”,便足以变成令人看不懂的外星文字! 木忆荣心中怀疑更甚,但他状似闲聊一般不经意的问瑞草:“方才,我似乎听到你说,认识为首的那个黑衣人?” 瑞草点头,木忆荣眸光越加幽深:“怎么认识的?” “他来过我院子。” “去你院子做什么?” “不知道。” 身体紧绷的木忆荣一个踉跄,他以为瑞草会说出什么惊天秘密,结果 “为什么会不知道?” “我又不认识。” “你不是说你认识?” “见过一面应该算认识吧?” 木忆荣眸光一亮:“那人长什么样子?” “蒙着面,不知道。” 瑞草面对木忆荣不断提问为什么,又开始可怜木忆荣的智商,怀着帮助弱小的心态,问了一句:“你一直追问,是对那人感兴趣吗?” 木忆荣若是知道自己在瑞草心里的形象乃是弱智幼小,估计死的心都有了! 听到瑞草的问话,木忆荣无语凝噎:“那人是我现今追查的案件嫌疑人。” “什么案件?” “案件追查消息不能外泄,恕无可奉告!” “和那个柳府小六子的死有关?” “说了,无可奉告。” “那和欢香楼春香之死有关?” “都说了,无可奉告。不过,你怎么忽然对那些黑衣人感兴趣儿?” 木忆荣觉得瑞草忽然关心起案件,动机不纯,双眸紧盯瑞草,打量她的表情变化。 结果,瑞草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不感兴趣儿”,便朝后走去。 木忆荣急忙起身跟了过去:“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儿?” 瑞草只对修仙感兴趣儿,但她总不能如实告诉木忆荣,她待在木府就是为了等着被雷劈,好褪去妖身,成为上仙。 于是她折中回了一句:“柳轻烟。” 眼下,瑞草最感兴趣儿的确实就是柳轻烟这个观察对象。 这几日她通过观察柳轻烟,得出不少结论:首先,柳轻烟与一般官家小姐完全不同。 一般的官家小姐,喜欢在家绣花练书法,或是伺候一些花草,读一些女则女戒的书籍,时刻准备着嫁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 而总是对瑞草喋喋不休唠叨着的柳轻烟则表示,这些她都不喜欢,就喜欢去外面闲逛。找个如意郎君她倒是不排斥,但不喜欢包办婚姻,只想自己挑一个顺眼的。 还有,柳轻烟的性子与想法也与大多数人类女子不同,更大胆自我,倒是与妖类女子有几分相似。 因此,瑞草得出一个结论:人类不像妖类存在各种不同种族,可能是因为他们自身就太过各不相同。 很多人,你说他是人但又不像是人。 而有些人,是真的狗! 木忆荣听到瑞草只对柳轻烟感兴趣儿顿时脚步一顿,一下子就想歪了,那个“磨镜之好”他也是听说过。 只是,哪有人会这般坦荡毫无顾忌的宣扬出来。 木忆荣不由得敬佩瑞草敢爱敢恨,真是条汉子! 女子敢违背礼教,受世人唾弃,甚至可能会被浸猪笼也要真实面对自己感情的这份儿勇气,令木忆荣十分佩服。他快步追上瑞草,笑着伸手拍了拍瑞草肩头:“我支持你。” 第051章 修仙路上无小事儿(求收藏) 以为看穿瑞草秘密的木忆荣,在向瑞草表达支持她的同一时间,木老夫人房中,困顿的木老夫人打着瞌睡在听木大老爷进行汇报。 待木敬诚汇报完毕之后,木老夫人豁达的笑了笑:“小草儿从前生活在山上,无拘无束惯了,冷不丁将她圈在院子里面,肯定不习惯。老身会叮嘱她以后想要出去玩儿的时候,尽量选择白天,晚上就不要跑出去了。” 木大老爷木敬忠见木老夫人如此纵容瑞草,忍不住吐酸水:“儿子是担心表小姐的安全问题,今晚若不是遇到了吾等,指不定会碰到什么麻烦,出什么乱子。” 木老夫人闻言又笑了:“老身怎么听你方才所讲述的话中,更像是小草儿帮了你们的大忙,若是没有她,反倒是你和荣哥儿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木大老爷一时语塞,他娘亲念及恩情宠爱瑞草这点儿他可以理解,但是他娘亲对瑞草一个小姑娘莫名透露出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难不成,他娘隐瞒了什么? 也许这位表小姐有可能真的像外面传扬的那般,乃是什么绝世高手,避祸福星? 木敬诚偶尔会搞不懂他这位娘亲,说到他娘亲,他不由得想起从前有关他娘亲的传闻。 听说,她娘亲从前跟着父亲去各地做官时,曾经遇到不少离奇之事儿。 而每一次遇到危险时,他娘亲都能逢凶化吉,就好像,他娘亲乃是趋吉避凶的瑞兽化身,瘟神、霉运都避开她走一样。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若是他娘亲说没问题,那就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贤院内,木忆荣在给瑞草加油打气了一番之后离开,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瑞草。她走到犹如瑞雪挂满枝头的梨树下,仰头静静向上望着。 “太山娘娘是不放心青背和红头,又派你来监视我吗?” 之前,瑞草在鲁佑家放走一鸟笼的珍禽,隔日,青背长尾山雀和红头长尾山雀就出现在贤院的梨花树上,不用想也知晓,肯定是太山娘娘不放心她,派来了两个小眼线。 一只纯白雪团子从枝丫上,滚落到瑞草手上,瑞草笑眯眯盯着手上的白团子:“你这么可爱,太山娘娘就不怕野猫把你叼走吗?” 缩在瑞草手中的白团子打了一个冷战,好似太阳出来融化了一般,缓缓的舒展开,露出白文鸟的模样。 半个拳头大的白文鸟,讨好的用红红的小嘴儿啄了一下瑞草的手心,瞪着黑色小豆粒一般的眼睛朝瑞草眨啊眨,甚是可爱! “我回去一定禀告太山娘娘,瑞草姐姐在木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白文鸟十分识相的拍马屁,瑞草心情大好的伸出手指摸了摸白文鸟的小脑袋瓜,从荷包里面取出她的小零嘴炸知了,放在手心。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白文鸟立刻乖乖的老实交代,她来绝对不是监视瑞草,而是帮太山娘娘捎来一个口信儿。 太山娘娘说,观察对象和吃饭一样不能挑食,瑞草在山下除了要观察人类女性之外,还要观察男性,这样有利于学习进步,早日成仙。 修仙路上无小事儿,瑞草立刻点头受教,问太山娘娘还有何吩咐? 白文鸟说吩咐倒是没有,不过太山娘娘有个建议,就是建议瑞草把另外一个观察对象,选为木忆荣。 瑞草觉得总是瞪着一双牛眼的风火少年木忆星更有意思,但是听太山娘娘的话准没错儿,便没多问为什么。按照太山娘娘的建议,将木忆荣定为另外一个主要观察对象。 无所事事的瑞草,将白文鸟抛高高玩耍了一会儿后,晕得快吐出来的白文鸟急忙告辞,说要回泰山向太山娘娘复命。 瑞草从腰间扯下装满零食的荷包,拴在了白文鸟的脖子上,又在它的头上顶了一个通红的大苹果,让它回去的路上吃。 被抛来抛去当成杂耍球的白文鸟,回去的时候又像个戏班子的杂耍艺人,小心翼翼的顶着颗大红苹果,摇摇晃晃的飞到空中,回去给瑞草说好话。 它可事先声明,自己绝对不是屈服在泰山头号鸟妖瑞草的淫威之下,而是零食太好吃了。 而且瑞草姐姐还说了,它可以随便吃她山头的果子,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那只一向以与瑞草姐姐亲近而到处炫耀的臭乌鸦,这一回肯定羡慕死它了。 白文鸟美滋滋的扑扇着一对儿小翅膀,像只被风吹到天空的气球,晃晃悠悠,飘飘忽忽的飞回泰山。 瑞草站在地面上,望着白文鸟远去的小小身影,忽然有种想要一飞冲天的冲动。 她已经有将近一月的时间没有在空中翱翔了,若是她以后翅膀退化,忘记了飞翔的感觉怎么办? 不行,她得找个时间,重返天空飞翔,当一会儿快乐的鸟人! 次日,听到一些风声的二老爷木敬诚,正欲去前院探听一些消息,就听到有下人来报,说宫里面来人了。 自从先皇后拓跋兰因过世之后,木老夫人一直身体抱恙,皇帝与宫中贵人,就很少请木老夫人到宫中叙旧了。 木府许久未有宫中人到访,二老爷木敬诚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赶往前院儿厅堂。 在去的路上,他心中不住暗骂瑞草这个惹祸精,猜测是于贤妃因二皇子贴身侍卫被打,从而前来兴师问罪;还是,王贵妃因二皇子被辱,前来秋后算账? 二老爷木敬诚越想越脑瓜仁疼,忍不住又在心里将瑞草这个扫把星大骂八百回合,心中忐忑不安的走到门口时,立刻又跟变脸一般,换上一副笑容。 二老爷木敬诚笑盈盈的走进厅堂,他先看到了嫂嫂唐氏,便上前问安,然后才知老夫人身体不适还未起,他大哥已经去上朝了。 宫里来的人,正是于贤妃身边的刘公公,木敬诚认识,急忙上前招呼。 刘公公扯着公鸭嗓子一摆手,道不必看茶,他传了贤妃娘娘口谕之后,就要回宫去伺候娘娘了。 说着,他扫视了一下厅堂内人群:“贵府表小姐,不在吗?” 第052章 棒槌脑袋(求收藏) 瑞草昨天晚上带着柳轻烟大晚上偷溜出府,然后与一帮黑衣人打了一架,回来又听木忆荣问话半天,接着又与白文鸟玩闹一会儿,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觉,白天便赖床了! 伺候瑞草的婢女宝儿,昨天在墙边把自己转晕了之后,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 醒来之后,她就像是地面烫脚一般,在瑞草的房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 昨天晚上她不知道瑞草出去做了什么,一直担心此事儿若是被大夫人或老夫人知道,一定会将她这个不称职的婢女辞退,弄得她一直不敢将瑞草叫醒,去前院儿用饭。 结果,就在她好似一头拉磨的驴子一般,犹豫不决的继续在门口转圈时,西院二房的下人慌张跑来,道宫中来人,有请表小姐。 宝儿不知宫中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为何会寻她家这个平民出身的表小姐,忐忑不安的将瑞草唤醒,服侍睡眼惺忪的瑞草起床。 瑞草没睡醒,犯了起床气,浑身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像是有形一般,藏都藏不住。 刘公公见了瑞草,就一下子想起那日在鲁府水榭上的事情,莫名有些畏惧。又再感觉到瑞草身上的恐怖气息之后,什么废话都没多说,快速的转述了贤妃娘娘的口谕。 宝儿见大夫人唐氏看瑞草的眼神儿仍旧如往常一般,心想府上似乎没人知晓瑞草昨晚偷偷跑出府之事儿,顿感逃过了一劫。 她娘说表小姐脑袋不太好使,伺候起来,要远比二房那三位总是挑刺儿的小姐省心的多了。只要她每天悉心的照料好表小姐的生活起居,完全不会受辱受苦。 且木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偏疼这位表小姐,爱屋及乌,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这个尽心尽力伺候着的下人。 只是,宝儿才到瑞草房中半天,她的三魂就离家出走了一魂儿,仿若在刀尖上走了一回。 不过经此一吓,宝儿觉得自己的胆子似乎大了不少,凑到瑞草身侧,心想着自己能不能跟着一起沾光入宫走一趟。 她可听说了,那皇宫就跟天上神仙住的仙宫一般,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地方,在里面待上哪怕是一息的时间,都能增福添寿。 再说了,木府西院二房那两位整日里用鼻孔看人的小姐,再倨傲也是白费。她们虽然也是官家小姐,但乃是庶出,根本不够格入宫。恐怕就连皇宫的大门口,她们都没见过。 相较于宝儿的暗自期待,大夫人唐氏则是一脸的担心。 瑞草不是木府正经儿的小姐,按理说,并不会有资格被邀请入宫。 尤其是,伺候于贤妃的掌事儿大太监刘公公,竟还亲自登门,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不免有些担心的正欲开口,结果那边的瑞草已经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不去”。 二老爷木敬诚听到于贤妃邀请瑞草入宫,别提有多高兴,正想要暗自提点儿一下瑞草,在贤妃娘娘面前好好表现,给他们木府谋一个大好前程。 结果,就听到瑞草斩钉截铁的拒绝,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不禁怀疑自己耳聋听错了。 都说这表小姐脑子有问题,看来是不假! 木敬诚当着刘公公的面,不好发作,只能不停的暗劝自己瑞草脑子傻,不要与其一般计较,有话要循序渐进的和她说。 木敬诚因为克制发火,嘴角忍不住的抽动,好似要中风一般,放柔声音教育瑞草:“表小姐,娘娘请你入宫,这是天大的殊荣,我们都跟着面上有光,你不能拒绝。” 大夫人唐氏本就担心,忙趁机推拒:“刘公公,妾身家表小姐刚刚入京,诸多礼数还未学习,恐入宫冲撞了贵人。” “这个洒家说了不算,还请夫人自行入宫向贤妃娘娘阐明。” 刘公公一推二六五,眯着一双眼睛盯着瑞草,仿若要将瑞草看穿一个窟窿来,心道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识抬举,真是个棒槌脑袋! 这若是换做其他官家小姐,能被贤妃娘娘邀请入宫,早就欢天喜地把他这个传话的,当成神仙供起来了。 但凡有点儿脑子的,哪个不是恨不能立刻掏出压箱底的新衣,精心打扮一番,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入宫了。 这个木府表小姐,越看越像是个脑瓜子缺根弦儿的呆子! 二老爷木敬诚见大夫人唐氏拦住瑞草不让入宫,便有些急了,朝着瑞草不停的喷吐沫星子,说什么贤妃娘娘赏识她,这是天大的荣幸,即使身体真的抱恙,那也得入宫去感激贤妃娘娘的这份儿赏识。 刘公公闻言,露出一个总算是有个明白人的表情,频频点头。 二老爷木敬诚因激动喷出的口水,威力堪比消防水枪,瑞草退后两步,与其保持一个安全距离,雷打不动。 大夫人唐氏担心瑞草进宫不会有好果子吃,已偷偷命下人去请老夫人起身,只要再拖延一会儿的功夫就行了。 结果就在这时,二房的姨娘柳氏与花氏,闻讯儿跑来凑热闹,与二老爷木敬诚形成了三杆消防水枪,呲得瑞草心头火苗腾腾蹿起。 被吵得耳朵生疼的瑞草不胜其烦,在木老夫人这个援兵还未到之前缴械投降,跟着刘公公进宫去了。 得到消息迟来一步的木老夫人,走进厅堂内时,瑞草已经随刘公公走了有一会儿了,估计此时马车已经进到宫门近前了。 想要跟着一起入宫的宝儿,并未能得偿所愿,但她想只要自己伺候的这位表小姐得到贤妃娘娘的青睐,她以后就不愁没有去看皇宫长什么模样的机会。 若是寻常,宫中贵人召木府的一位外姓表小姐入宫,而没有召木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入宫,二房的姨娘花氏和柳氏,早已经化身为两颗柠檬精,往外冒酸水了。 但是这一回,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于贤妃唤瑞草入宫,肯定是因上一次在鲁府,瑞草揍飞三皇子的侍卫,来秋后算账了。 不由得暗暗期待瑞草被骂一个狗血淋头,坐等看好戏。 木敬诚在送走了刘公公和瑞草之后,就欣喜的去上工了,花氏和柳氏见木老夫人表情不太好,急忙识相的告辞,回房偷着乐。 大夫人唐氏表情略显凝重,对老夫人说出自己的担忧:“娘,贤妃娘娘若是因为上次在鲁府的事情,难为小草儿怎么办?” “你们不是应该担心那个傻大胆儿,把贤妃娘娘气个好歹该怎么办吗?” 错过阻拦瑞草入宫的木忆星,万分懊恼的冲进屋。 第053章 狗尾草也能成仙(三更) 同样较晚一步得到消息的木忆星,道他们更应该担心瑞草那个傻大胆儿入宫,万一又脑瓜子不开窍的闯祸,把贤妃娘娘气个好歹怎么办? 大夫人唐氏瞪了自己小儿子一眼:“赶紧用早饭,完了好去学习,别在这里添乱。” “娘,祖母,你们两个怎么就没看出来,傻大胆儿那丫头有让人吃屎,还得被迫咽下去的能耐。该担心的是瑞草会不会又捅出什么篓子,把宫中那位贤妃娘娘惹毛了,迁怒于咱们府上。” 大夫人唐氏见木忆星咋呼得好似一只屁股着火的猴子,不由得一挑眉:“你不担心你表妹小草儿,担心那位娘娘做什么,她是你娘啊?” 木忆星被自己老娘气得无语,扭头看向木老夫人:“祖母,你是不是应该装病,赶紧派人把傻大胆儿追回来?” “老身身体康健,装哪门子的病。星哥儿你放心,你表妹小草儿是个聪明懂事儿的孩子,不会出什么差错。” 大夫人唐氏踢了木忆星屁股一脚,让他不许乱说话咒他祖母,赶紧滚去好好读书。 木忆星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了,但拿他娘亲和祖母没有一丁点儿办法,只能气得一跺脚,愤然道:“你们就等着看,那个傻大胆儿入宫指不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你们就继续给她擦屁股吧!” 瞪着牛眼的木忆星,再次丢下一句“头发长,见识短”,气呼呼的跑了。 大夫人唐氏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非常担心,正要开口,被木老夫人摆手打住。 “小草儿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绝对不会给咱们府上招来祸事儿,这点儿你放心。再说了,就算出什么事儿,只要不是造反,陛下也会卖老身一个面子,不会对木府怎么样。” 若是木忆星在这里,一定会跳脚大吼,就算不是谋反,入宫伤了皇子、娘娘,那也是死罪。要知道,傻大胆儿可是敢将皇子当成流星锤轮来轮去玩儿的人。 再说了,就算是不伤人,伤了宫中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好。 要知道宫中之物,哪个不是金贵命儿。就傻大胆儿那动不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拍飞的性子,浑身上下一堆的臭毛病,别人都不用挑刺儿,就能给她治个百八十条罪状出来。 那些贵人,要想砍瑞草的脑袋,简直比切西瓜还容易。 木老夫人这边让大夫人唐氏不要担心,瑞草那边跟着刘公公入了宫,在内城门口,遇到了等候多时的于耿娴。 于耿娴是于贤妃请来的陪客,毕竟三皇子还未议亲,单独唤官员家妙龄小姐入宫,难免会引人猜忌。 于耿娴上一次在柳府见过瑞草之后,觉得这位木府表小姐是个属鸡的直肠子,除了模样长得不错之外,身上有不少的缺点儿。 比如,脑子有些不太好使儿! 所以,当她从柳府回到自家府邸时,便同父亲说起了这个木府表小姐瑞草,觉得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不可信,贤妃娘娘不必太在意,没有拉拢的必要,也没有必要追责问罪。就当三皇子被一条疯狗吓到了,不必与一个呆子计较太多,免得失了身份儿。 工部中大夫于尚安混迹官场多年,又因自己亲妹妹乃是宫中娘娘,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放大来说,没少看人眼色办事儿,因此锻炼得为人十分油滑,待人谦逊,是个能屈能伸,心中有丘壑之人。 他觉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不定木府那位表小姐乃是大智若愚,或是在装傻,不能小觑。 毕竟,欢香楼的那位财大娘的卦言十分灵验,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百卦百中”,既然她与多名官家老爷都说木府表小姐不一般,乃是个避祸福星,那就应该没跑了。 如今时局动荡,皇帝老儿轩辕离身体越来越差,储君未立,上京城内又闹起了妖怪杀人事件,此时多个朋友,总比竖个敌人要好。 于尚安考虑得比较多,于耿娴一向听从她父亲的话,毕竟她姑姑若不是有她父亲张罗扶持,以他们的家世,也不会轮到入宫成为了皇帝的妃子。 她将来嫁得好坏,也是得依仗她父亲为她谋划一番! 于是,经过与父亲的一番畅谈,便有了此时对瑞草笑脸相迎的于耿娴。 于耿娴热情的同瑞草打招呼,瑞草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善于察言观色的于耿娴,见瑞草一直看着宫门的方向,似乎并不情愿入宫。 也是,木府一直未明确站队,于朝中始终保持中立,如今府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表小姐被贤妃娘娘请进宫,确实有些为难人。 于是,于耿娴便又多添了几分热情,向瑞草介绍贤妃娘娘居住的“仙居宫”。 轩辕离嫔妃不多,子嗣也稀薄,这些年一心求道炼丹,妄图延年千岁,很少入后宫歇息,大多时候都居住在紫宸殿的寝宫。 仙居宫在内宫西北处,多林园,有池水相傍,是一个清新雅致的好居处。但于贤妃并不满意,因为距离皇帝居住的紫宸殿太远了。 于贤妃曾经也几次三番对皇帝老儿轩辕离软磨硬泡,要搬去距离紫宸殿较近的蓬莱居,好方便照顾皇帝陛下。 但轩辕离一心扑到长生不老的仙业大计之上,不想后宫嫔妃来打扰他求道升仙,便没准于贤妃的请求。 因此,于贤妃还闹了好一阵子的小脾气,直到轩辕离往仙居宫抬了一大箱的赏赐,才算哄好了。 瑞草倒是十分喜欢仙居宫的环境,这里紧挨着三清宫和大福殿,旁边就是九仙门,一听就是个适合修仙的好地方。 于耿娴对于贤妃居住的宫宇感觉也十分满意,觉得位置虽然偏僻了一些,但是居住环境在内宫绝对可称得上第一。 果然,皇帝陛下还是偏疼她姑姑多一些。 刘公公对瑞草没有什么好感,见她一直扫视周围花草,忍不住心内冷哼一声,暗道乡下出身的野丫头就是没见识,几株稀罕的花草就这般看得入迷了,若是入了殿中,看到那满屋子金贵的摆设,还不得惊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瑞草并非是在欣赏珍贵花草,而是叹息这宫中的百花树木虽然稀有名贵,也被精心伺候得十分艳丽繁茂,但却是一点儿灵气都没有。 不像是在泰山上,路边随便生长着的一根儿狗尾巴草,因受到名山的灵力滋润,都可能修身成妖。 若是有缘,幸运的遇到山中仙人点化,狗尾巴草也是能羽化成仙的! 第054章 不是没听懂,只是不关心 仙居宫内,端坐在上方的于贤妃,安抚躁动的儿子。 “澈儿,这世上没有吃人的妖怪。还有,你乃是堂堂燕周皇子,见人在你面前打死一只猫就吓成这样,会被人笑话难成大事儿。” 之前三皇子轩辕澈在鲁侍郎府上,见到瑞草一拍拍死狸花猫,当时只是感到十分气恼,但在回到宫中之后,不免有些后怕,又惊又恼,便发起了高烧。 烧得稀里糊涂的三皇子,总是看到瑞草化身为一个长着三个脑袋,满口尖牙,一条吊死鬼一般的长舌头垂在胸前的妖怪,想要一口咬下他的脑袋。 所以,当他得知自己母妃请瑞草进宫做客的消息,一向赖床的他腾地一下子从床榻上跳起,就连鞋子都未穿好,就一路小跑到仙居宫正殿中,一阵撒泼打滚儿,死活不让瑞草入宫。 于贤妃让瑞草入宫,可不是因为两个小孩子之间的那点儿小摩擦。而是从她哥哥那里得知,这个胆敢揍飞皇子侍卫的木府表小姐不一般,这才唤入宫见上一面。 三皇子还在对他娘撒泼打滚儿耍赖之时,刘公公引着瑞草与于耿娴二人,进入殿内。 三皇子看到瑞草,立刻就像是与美杜莎对上了眼睛,被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又好像一只看到猫的小老鼠一般,一下子缩进了他母妃的怀里。 三皇子被娇宠关怀了,性子与跋扈的二皇子有三分相似,于贤妃如今见他这副样子,不免又对瑞草多了几分兴趣儿,上下打量这个从乡下来的木府表小姐。 嗯,模样生得不错,比宫中几位百般娇养长大的公主还要娇嫩好看。 就是这眼神儿,太凌厉了一些,像是未被驯服的鹰隼,不知畏惧! 于贤妃在打量瑞草的同时,瑞草则是在好奇于贤妃是如何顶着马鞍一般的发髻,以及复杂繁琐的衣裙,行动自如的? 若是这身行头套在她身上,不知道不堪重负的脖子和腰,会不会断了?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潜能! 于贤妃见瑞草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她也不行礼,不由得看向刘公公,刘公公立刻上前提醒瑞草要给于贤妃行礼。 瑞草入宫之前,大夫人唐氏曾提醒瑞草,入宫要向贤妃娘娘行礼,不要再像上次在鲁府对待三皇子那般失礼,也绝对不能因为有人拦着她,就将宫中的侍卫揍飞。 当时的大夫人唐氏想起瑞草对待刘公公的态度,忙又加了一句,太监也不行! 还有宫女,也不能随便揍飞! 最后竟然与其小儿子心有灵犀的说了一句:“就是宫中的花花草草,也不能随便对待。” 瑞草不喜欢束手束脚的皇宫,想着赶紧听这位人类身份尊贵的娘娘说两句废话,就回去木府。 太山娘娘让她多加一个观察对象木忆荣,可是那家伙整日都泡在大理寺侦案,很少出现在府上。她又没有千里眼神将的能力,如何观察,真是令人费神! 偏又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类总是蹦跶出来,耽误她宝贵的修行时间,真是不胜其烦! 于贤妃见瑞草上前,还算端正工整的给她行了一个过于敷衍的问礼之后,就呆呆的出神,以为她是因为入宫太过紧张拘谨了,便笑着客套的问了句:“表小姐第一次入宫,感觉如何?” “园子里的花草长得不错。” 于贤妃听到瑞草的回答微微一愣,心道难怪于耿娴说这位表小姐是个从乡下来的丫头,什么都不懂不说,还是个呆子。 如今一见,果然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刘公公听到瑞草直愣愣的回答,忍不住提点两句:“你回话,需自称民女,回禀娘娘,不可这般随意回话!” 刘公公说得已经十分客气,若是换做别人,他早就扯着公鸭嗓子进行申敕了。 可这位木府表小姐,他可不敢随便吆五喝六的对待,要不下一秒,他可能就被拍飞到天上与太阳肩并肩去了! 于贤妃笑着摆摆手,道了一句“无碍”,然后为了彰显她的宽容慈爱,又微笑着问了一句:“表小姐可曾读过书?” 瑞草点头:“读过。” “什么书?” “小人书。” 于贤妃忍住没吐出一口老血,旁边伺候的宫女止不住的偷笑。于贤妃这下子终于相信,瑞草敢打飞皇子侍卫,乃是因为无知! 只是,这木府表小姐看上去身材纤细,长得也十分秀丽,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一掌拍飞两名健壮护卫的绝世高手! “听闻表小姐懂一些拳脚功夫,可否让本宫见识一下?” 瑞草听到于贤妃把她唤进宫,竟然只是让她打把势卖艺,不由得蹙起眉头。 刘公公那日在鲁府与瑞草发生不悦,觉得丢了颜面,回宫对着手底下的人,发了好一通儿的脾气。如今他火气还未消,见瑞草自己找死,便想要借于贤妃的手,好好教训一下瑞草。 于是他摆出狐假虎威的架势,竖起眼睛,尖着嗓子:“木府表小姐,娘娘同你讲话,你是耳朵塞鸡毛没听见吗?” “我不聋。” 瑞草回完这一句话,便又不再言语,气得刘公公直翻白眼儿。 于贤妃对瑞草另怀心思,就朝气恼的刘公公摆了摆手,沉吟了一下后才又开口问道:“表小姐可还记得那日在鲁府,被你击杀的狸花猫?” 瑞草记得,如实点头。 于贤妃未能在瑞草的脸上看出任何东西,接着沉声又道了一句:“那你可知,那日抱着狸花猫的宫女被抓伤后,一回宫就死了。乃是伤口毒发身亡。” 于贤妃的话,令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站在她身侧的几名宫女,全都露出惊惧和惋惜之情。 瑞草微微蹙眉,鲁府做客那日,她早就发现那只狸花猫十分古怪,太过暴躁。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爪子上面淬了毒! 于贤妃见瑞草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不禁心道自己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这丫头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恐怕也不是一个能干事儿的! 瑞草不是没听懂,只是不关心! 第055章 舔了一口搅屎棍儿的感觉 于耿娴谨记自己父亲对她的叮嘱,一心想要结交瑞草,见于贤妃露出失望之色,急忙凑到于贤妃近前,压低声音:“姑母,表小姐是个直肠子,你还是同她把话直白的说清楚吧!” 于贤妃蹙眉看向刘公公,刘公公心内忍不住腹诽,都说了这位木府表小姐是个傻的,贤妃娘娘还非得与其拐弯抹角的说话,浪费时间。 刘公公抱有的目的与于耿娴不同,他希望于贤妃直白的向瑞草招安。这样,瑞草若是拒绝,面子挂不住的于贤妃一定会惩治这个不识好歹的野丫头,顺带着,好帮他出一口心头恶气。 心内不怀好意的刘公公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示这位表小姐脑子太空,是得与她直接说,才能明白! 刚刚,于贤妃觉得这位木府表小姐若是个傻的,那就没有什么用处。 但现在她又认为,没脑子更好,更好利用。 于贤妃捏起手帕。摆出一副心有余悸的后怕样子:“那日本宫的澈儿去鲁府赴宴,真是万分惊险,十分感激表小姐出手相救。若是,吾儿与表小姐等人,不幸被那牲畜抓伤,后果真是不敢想象。现如今回想起来,本宫都是一阵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于贤妃说到这里,学那西子捧心的模样,十分夸张的捂住住己的胸口:“只是不知是谁如此狠毒,竟然在可怜的猫儿爪子上淬毒,到底是想要谁的命?” 于耿娴见于贤妃讲话说到这里,该轮到自己上场表演了,立刻上前安抚于贤妃:“娘娘莫要害怕,那日不少人都知晓表弟要去鲁府做客,而鲁府又宴请了木府的少爷小姐,想必那居心叵测之人,是与木府、鲁府两家有怨!” 刘公公闻言急忙接话:“依老奴看,是有人见木府、鲁府与三皇子殿下走得近,所以想要来个一箭三雕!” 于贤妃又惊又惧的开始抹泪儿:“是谁竟有这般精妙的谋算,歹毒的心思儿?” 刘公公见于贤妃演得卖力,瑞草却是一脸懵逼,急忙向前继续推动:“那使手段的人,不言而喻!” 狸花猫是大皇子送给三皇子的,可是,刘公公可不敢直接说大皇子有意要谋害三皇子,心想话都说到这种地步,这个表小姐再傻,也应该听懂了! 但他似乎高估了这位表小姐的脑子,怎么见其还是一副呆呆发懵的表情,不免令他大失所望! 刘公公也开始觉得,于贤妃想要利用瑞草对付大皇子的这个想法,估计是个天方夜谭! 他之前不应该因为担心自己让三皇子受到惊吓而被于贤妃责罚,就将木府的表小姐描述成一个绝世高手,令于贤妃对其期待太高! 刘公公有种舔了一口搅屎棍儿的感觉,看到于贤妃略显失望的表情,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回恐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由得心里开始盘算着,若是一会儿追究下来,他该如何推脱? 于耿娴则是谨记她父亲的叮咛,给于贤妃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然后笑着看向瑞草:“贤妃娘娘是觉得猫爪淬毒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翻片儿,木府、鲁府与三皇子殿下都被人算计,险些出了大乱子。这事儿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 三皇子若是在鲁府受伤,有个万一,当时在场的人,定是一个都跑不了。 若是更不幸,三皇子如回宫的宫女一般毒发身亡,那么鲁家和木府两府上下的人,可能全都得被砍头,给皇子抵命。 瑞草出手击杀狸花猫,算是救了三皇子与鲁、木两府的所有人命。 于耿娴再次向瑞草表达了谢意,于贤妃趁机,唤宫女端上一盒首饰,是对瑞草于三皇子有救命之恩的赏赐。 瑞草看着掐金丝嵌贝母的华丽匣子,并不伸手接,她对这些东西并不喜欢,还不如给她一筐桃子。于贤妃因有意讨好瑞草,备的礼有些重了,见她不接,急忙给于耿娴递了一个眼色。 于耿娴笑着上前,从宫女手中接过赏赐,塞到瑞草手中,一副邻家大姐姐的温和模样:“表小姐,我与你十分投缘,不如就以姐妹相称。你应该年纪比我小,我就唤你一声小草儿妹妹。” 于耿娴亲热的握住瑞草的手:“小草儿妹妹,这狸花猫爪淬毒案件,害无辜宫女惨死,想你如此心善之人,也是同贤妃娘娘一样,可怜那宫女死得冤枉,想要为其伸冤。” 于耿娴一边悲天悯人的说着,一边将话题扯到木府大老爷身上,说是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大理寺有人好伸冤”。木府大老爷木敬忠管着大理寺,调查起此案,理应是得心应手。 大理寺负责查案,缉拿凶犯;刑部负责结案定罪,于耿娴的拜托,也算是合情合理。 于贤妃娘家除了能在礼部说得上话之外,前朝后宫都没有什么助力,她想要为三皇子打点一番,于是有意让瑞草这个最近在各大世家崭露头角的隐世高手,成为三皇子的助力。 若是让瑞草背后木府支持三皇子,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木府两位老爷的官位都不高,但是木府的那位老夫人,可是先皇后的姑母,颇得当今圣上敬重。 到时候,木老夫人若是公开表明支持她成为继后,那便等同于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她当了继后,那她唯一的儿子,自然而然便是储君太子。 于贤妃暗自庆幸自己有个聪明的侄女,一脸希冀的看着瑞草。 瑞草根本不晓得于贤妃在她身上给予的厚望,一直在思考,如何不被发现的观察木忆荣。若是柳轻烟与木忆荣这两个观察对象在一起就好了,到时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瑞草在思考,要不要请教一下月老,她学着来当一回红娘,给木忆荣和柳轻烟扯一条红线。 这样,柳轻烟就能嫁进木府,她便可一箭双雕。 男女感情这东西瑞草虽然不太懂,但见柳轻烟看木忆荣时的眼神儿,就跟她看着炸蚕蛹时一模一样,那种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样子,应该就是所谓的喜欢吧! 而木忆荣对于柳轻烟是否有好感,这就难说了! 木忆荣那个一会儿好似狐狸,一会儿又像财狼的模样,鬼知道他脑子里面装的是鬼祟偷鸡,还是挑衅老虎的想法? 第056章 跟个俗人屁大点儿关系都无 瑞草正在打柳轻烟与木忆荣主意的同时,柳府被监禁起来的柳轻烟,与在大理寺上工的木忆荣,全都在同一时间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讶异的回头张望,感觉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命运之手,朝着他们伸来,心里不由得发毛。 二人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姻缘被一个走后门混进修仙行列,还被踢下山补课学习做个人的肥啾小鸟妖给惦记上了! 瑞草想自己虽然没有丘比特的弓箭,但她也长了一对儿翅膀,而且她的翅膀还更漂亮。 一个光屁股小娃儿都能办成的事情,木忆荣和柳轻烟二人大可放心,包在她身上了! 瑞草得意洋洋的就差点儿拍胸脯夸奖自己了,思量着该怎样乱点鸳鸯谱,完全神游外太空。 一直在旁等候瑞草答复的于贤妃看得急了,忙不停的给于耿娴使眼色。 于耿娴知道瑞草是个有话直说,有屁就放的直性子。只是她把话都说的这么通透了,这家伙怎么还是一副没有听懂的模样,无动于衷? 莫不是,这位表小姐有什么更高深的考量? 亦或是,木府早有意于另外两位皇子,不想管三皇子的事儿? 于耿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仿佛要搞懂眼前这位瑞草表小姐的想法,需要花一亿年的时间。 而待她搞懂瑞草的想法之后,会猛然发现,她的脑袋里面装的全都是石头。 于耿娴再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父亲对瑞草的猜测推断,但对上于贤妃催促的眼神,又不得不又耐着性子,唤了瑞草一声:“表小姐。” 修仙之事儿无小事儿,瑞草眼下急着去给柳轻烟与木忆荣牵线搭桥当媒婆,便不再理会于贤妃等人,扔下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没时间”,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刘公公一看就急了,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拍飞,一下子挡在瑞草面前,颇有点儿舍身取义的意思。 “大胆,娘娘还未与你说完话,你怎可离开?” 刘公公算是豁出去一条老命了,拦着瑞草不让走,瑞草因为大夫人唐氏和老夫人的叮嘱,并未出手直接将刘公公拍飞。 刘公公硬着头皮,双腿忍不住发抖,见瑞草并未有所动作,忽然就有了底气,心道这个野丫头也知道欺软怕硬,敢欺负他和幼小的三皇子,却不敢在宫中对贤妃娘娘不敬,便又立即狗仗人势的疾言厉色起来。 “贤妃娘娘看得起你,才会唤你入宫,你不要不识好歹。还有,能让娘娘如此为你操心,乃是三生三世都修不来的福气,你得知恩图报才行。” 瑞草觉得自己确实有福气,才会被太山娘娘亲自教养,否则她就只是一只蹲在树上,只会喳喳乱叫的小鸟,数年一过,便深埋黄土,给狗尾草当了肥料! 只是,她身上的福气,可跟个一门心思追名逐利的俗人,屁大点儿关系都无! 瑞草转身看向上座的贤妃娘娘,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模仿百花仙子的语气道:“娘娘,您的意思民女听明白了。只是官场之事儿,恕小女子无能为力。” 刘公公觉得自己身上唯一挺拔的鼻子,一定被瑞草气歪了,自己都威逼了这么半天,竟然又是舔了一口搅屎棍,一向狐假虎威惯了的他,气得不管不顾的指着瑞草,好似一条喷射毒液的眼镜蛇:“你个野丫头,不识抬举,真是不识抬举。竟敢不将贤妃娘娘看在眼中,好大的狗胆。来人啊,快点儿来人啊,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敢顶撞娘娘的小贱人。” 一些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立刻冲了进来,坐在上方的贤妃娘娘也有意教训一下不识好歹的瑞草,便未出声。 于耿娴却是急了,她在柳府可是见过瑞草如何彪悍的揍飞朱投军,又将二皇子当成流星锤耍着玩的。虽然她当时十分新奇痛块,暗暗叫好,感觉比看了一场猴戏还要有趣儿,但此时此刻可不想同样的场面在仙居宫上演。 于耿娴焦急的看向于贤妃,而此时,一帮膀大腰粗的宫人,冲到瑞草周围,就要上前扭瑞草的胳膊。 瑞草双眼如电,站在原地猛地抬起脚,重重的跺在地面上。 “砰”的一声,地上描金的石砖顿时碎了一大片,而围在瑞草周围的宫人,只感觉有一股巨大的气浪,好似海啸拍击岸边的海浪一般,一下子就将他们都拍飞了出去。 巨大的声音惊得座上的贤妃娘娘都被吓了一跳,三皇子更是缩在奶娘的怀中不敢冒头,于耿娴也是震惊不已,她知晓瑞草厉害,但是不知瑞草竟然有如此能力,难怪柳轻烟会一脸敬佩的唤瑞草侠女。 于耿娴记忆当中的柳轻烟,人长得漂亮也有才华,在上京城世家贵女当中有些名号。但是性子安静,不喜交际,很少到别人府上走动,手帕交也没有两个。 前几日听闻柳府小姐设宴,她还十分纳闷,心想这柳轻烟怎么就忽然转了性,爱起了热闹? 不过很快她就听到柳府有意与朱将军家联姻的消息,便心内了然。 只是后来,她见柳轻烟话里话外不断的夸赞木府表小姐乃是江湖侠女,暗暗有炫耀之意,联想到最近有关木府表小姐的传闻,她顿时醒悟。柳府的千金还真是好心机,之前一直蛰伏,现今有了朱将军这个后盾,还有木府表小姐这个得力手帕交,便开始为自己家造势了。 于是,自觉看透一切的于耿娴,也适时的朝瑞草抛去了橄榄枝,先铺一条路。 只是,当时的于耿娴抱着的心态乃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的单纯想法。 而现在,她完全了解柳轻烟这堂堂刑部尚书家的大小姐,为何要对一个木府的乡野表亲那般献媚讨好了! 木府传言老夫人十分护着这位表小姐,那都是有原因的,这位表小姐十有八九正如那欢香楼财大娘所说,是从仙山下来的世外高人! 这样的身手,即使在守备森严的皇宫大内,取几个人的项上人头,应该也是不会吹灰之力吧! 于耿娴想明白这些,暗叹自己还好坚信父亲所说,帮她姑母搭上瑞草这条线,那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一条康庄大道儿。 以后姑母念及她尽心尽力为三皇子谋划,也不会亏待了她。 第057章 学丢了蛋的老母鸡瞎叫唤(第三更) 仙居宫正殿,瑞草一脚跺碎描金殿砖的轰鸣之声落后,登时响起宫人的一片哼唧之声。 被震飞出去的宫人,像是一群被人掀飞鸟窝摔在地上的幼鸟一般,全都趴在地上起不来。 一些人试图挣扎着起身,但在看到站在尘烟之中,浑身散发凛冽气息的瑞草,全都吓得收声。 一时间,仙居宫大殿内针落可闻! 后宫三妃,于贤妃的脑子没有诞下大皇子的王贵妃聪明和显赫家世,也没有孟贵妃果决的狠辣手段和魄力。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为皇帝生了一个皇子。 所以这些年,她对待皇帝比别的嫔妃都要上心,也爱在皇帝面前使用那一套府宅姨娘争宠,宫中嫔妃不屑的撒痴撒娇小手段。 不过因此,皇帝偏宠她几分,才令她有能力与另外两位嫔妃平起平坐。 但是没有显赫娘家做坚实后盾,三皇子想要对龙座有些想法,也只能是妄想了! 于是,自从三皇子长成之后,于贤妃开始为其谋划,从小处小人物着手,慢慢兜住几条大鱼。 之前,瑞草在鲁府给三皇子难看,于贤妃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深明大义的先向瑞草示好,想着瑞草因为对三皇子不恭而惭愧,一定会就此顺坡下驴,顺水推舟的和她们站在一边。 只不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瑞草不仅干脆拒绝,还完全不将她看在眼中,在她宫中如此放肆撒野,气得她顿时从温和的猫咪化身为猛虎,就要将瑞草给活吞了。 于贤妃对皇帝老儿百般温柔顺从,可不代表她软弱好欺,从她宫中被打死抬出去的宫女,也不是没有。 刘公公在震惊之余后,也是暴跳如雷,喝问瑞草是不是想要造反,竟敢在宫中如此撒野,忙唤人将瑞草拖下去乱棍打死。 然而,殿中下人都还趴在地上,无一人站得起身。 就算是有人能站得起来,也是继续躺在地上装死,还忍不住朝像个打鸣公鸡的刘公公翻白眼儿,心内腹诽:这位姑奶奶乃是煞星下凡,一旦弄不好,可能直接被当成蚂蚁踩死,谁敢招惹她。你有能耐你上,少在那里学丢了蛋的老母鸡瞎叫唤! 瑞草不管于贤妃的惊怒,刘公公的叫骂,像只穿了花衣的小燕子一般飞出门去,留下一屋子不停哀嚎的下人,以及几位幸免于难的人干瞪眼儿。 自从瑞草进屋就大气不敢出,差点儿没憋坏了的三皇子,见瑞草这个三头妖怪可算是走了,立即跳出来笑着喊了一声:“太好了。” 同样回过神来的刘公公立刻如丧考妣,扯着公鸭嗓子干嚎:“诶呦我的天啊,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来人,快去把那个野丫头给我抓回来,等候娘娘发落。” 于耿娴狠狠瞪了一眼像只烫伤屁股吱哇乱叫的猴子一般的刘公公,然后凑到无语又气闷的于贤妃近前,压低声音:“姑母,您见识了表小姐的能耐,知道这人可遇不可求,一定得拉到咱们阵营。否则她若是支持他人,定会后患无穷。您放心,我会与她好好分析一下利弊关系,让她看清形势!” 于贤妃又惊又气闷,正准备差刘公公去木府治罪,如今听到于耿娴的话,立马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利弊,觉得于耿娴说的甚是有理。 若是瑞草这样的人到了另外两个皇子的阵营,那她就得过上惶惶不可终日的鬼日子。 反正,这样的人助她成就大事之后,也是留不得。 到时候卸磨杀驴,更能舒她今日所受闷气! 于贤妃点头,眼神狠辣的道了一句:“若是不得,命你父除之。” 说完,就抚着心口,被宫娥搀扶着,往寝宫去安神休息。 之前她命人给三皇子炖的安神汤,她今晚也得来两碗了,否则半夜非得被恶梦惊醒不可。 什么样的人,能拥有那般恐怖的力量,把腿练得比石头还硬? 难不成真如她儿子所说,那表小姐不是人,乃是妖怪。 于贤妃越想越头疼,感觉自己仿若养了一只刺猬,抱在怀里浑身是异常的不自在。 于耿娴告别于贤妃,立刻冲出仙居宫,追赶瑞草。 但瑞草走路就跟在飞一样,于耿娴提着裙子,不顾形象的奋力跑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追上了瑞草。 于耿娴与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不一样,时常出入宫中,还常与皇子公主一起骑马游猎,算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 但是与瑞草一比,她就是一个渣儿,还是个战五渣! 于耿娴好不容易追上瑞草的时候,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扯着瑞草的胳膊大口喘息了半天,才可算是把一口气儿喘匀了。 “表表小姐,请留留步。” 于耿娴费了半天劲儿,蹦出这几个字儿之后,又开始喘粗气,等心脏跳得不那么猛烈了,这才直起身,整了整凌乱的衣襟裙摆,笑着一把扯起瑞草手:“表小姐难得入宫,我带你在宫内转转。” “不必,没什么好看的。” 瑞草拒绝得干脆果断,于耿娴也不觉尴尬,脾气很好的笑道:“那我送你出去。” 瑞草想说她记得路,但是想起出行前大夫人唐氏如唐僧念经一般的叮嘱,便点了点头。 于耿娴心内有事儿,一路上便没话找话,在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又将话题扯到猫爪淬毒的事情上。 这一次,于耿娴直接了当的问瑞草,不想知道是谁差点儿害死无辜的她吗? 瑞草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一只猫而已,还伤不到我!”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妖,自信浑然天成! 于耿娴没想到直来直去这招也不管用,只能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表小姐这次入宫,贵府家人一定十分挂心,你回去可实话实说,贤妃娘娘是因为担心那只爪子被淬毒的猫有伤到表小姐,所以才请你进宫询问一二。” 瑞草回去木府,若是老夫人询问,她定是会如实相告,因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于耿娴就是希望瑞草能够将有人在猫爪上淬毒这件事情,辗转让木府大老爷木敬忠知道,这样以木敬忠刚直忠君的性子,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只要木敬忠心疑大皇子谋害幼弟,那她们自然而然就多了一份儿助力。 虽然,木府两位老爷官位低,但老夫人非比寻常。 若是木府动了一些心思儿,以木府大老爷的人品声望,她们再在背后推波助澜,木敬忠挤下中立派,没有后台的柳府尚书取而代之,完全就是手到擒来。 那以后刑部和大理寺,就是她们最坚实的后盾。到时候把那帮老是找三皇子和她们于氏一族麻烦的人,串成一串,打包丢进刑部大牢里面去。 第058章 养女儿是喂的猪饲料吗 想法十分简单的于耿娴,正在绞尽脑汁的打着如意小算盘,迎面忽然飘过来一只巨大的花蝴蝶! 打扮得像只花蝴蝶的二皇子,能与同样爱好夸张服饰的木府花氏,品味一争高下。他在看到瑞草时,立刻竖起眼睛:“你这煞星,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离开仙居宫的瑞草,仿若绕过了一只癞蛤蟆,结果踩到了一坨屎! 瑞草待在木府,木府的人让她不要随便出门;她去鲁府做客,也有人拦着不让她走;进了宫,先是有个公鸭嗓子的公公不让她离开。现在,又跑出来这么一只扑棱蛾子,拦住她的去路,没好气的质问她。 人类,都这么好奇别人去了哪里,喜欢限制别人的自由吗? 于耿娴看到冷不丁冒出来的二皇子,像是被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一般膈应,但仍旧忍着烦心,恭顺的替瑞草回道:“二皇子表哥安好,表小姐是我请进宫来做客,想让她见识一下皇宫的辉煌!” 二皇子都未拿正眼看于耿娴:“于小姐,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位表亲?” 二皇子轩辕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表现出不将于贤妃娘家人看在眼中的不屑态度。于耿娴气得正要反讽二皇子两句,但瞄了一眼瑞草,立刻摆出一副柔弱女子受欺凌的模样,双眼噙泪,看上去十分的弱小无助又可怜。 二皇子时常被伶牙俐齿的于耿娴顶撞得无语,如今见她冷不丁摆出这副模样,一时十分的不适应,不禁蹙眉问换了套路的于耿娴:“你爹打算把你嫁给我了?” 二皇子说完,也不等于耿娴回答,立刻一脸嫌弃的挥手,好似在赶沾了大粪的苍蝇一般:“那你赶紧回去让你爹少打那馊主意,我可不会中你们的美人计。再说了,就你这模样,配我府上的小厮还差不多。” 二皇子一边贬低于耿娴,一边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瑞草,不禁又止不住的摇头:“你都还没这山上下来的野丫头长得好看,于府到底是怎样养的女儿,平时都是喂的猪饲料吗?” 于耿娴差点儿没被二皇子这噎死人不偿命的话给气吐血,她在上京城氏族小姐贵圈里面,那也算是出类拔萃,数一数二有模样、有才华,又身份尊贵的世家小姐。 平日里,上门议亲的人,都要将她家的门槛儿给踩断了,可见她有多抢手。 再说了,就凭她乃是贤妃娘娘亲侄女的这个身份儿,上京城中无数的好男儿,那都是排着队等她挑,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于耿娴一下子就炸了,大骂轩辕辰长着一双狗眼,才会看什么都是屎! 二皇子也是个烈火烹油的性子,平日里他若是听到于耿娴这般侮辱他,早就不管于耿娴是不是女生就动手一巴掌抽过去了。 但他今日却是一反常态,邪魅一笑,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朝不远处招了招手。 立刻有两个小太监,牵着两只好似熊,又像是狮子的大狗,从远处跑了过来。 于耿娴看着站起有一人多高,好似老虎一般的大狗,吓得一下子就缩到了瑞草的身后,声音颤抖的问二皇子想要做什么? 二皇子狞笑着朝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立刻将几根肉骨头丢在地上,两只大狗顿时发出狼叫一般的“嗷呜”声,将肉骨头“咔嚓、咔嚓”咬碎,发出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咀嚼声。 二皇子对于耿娴的惊恐十分满意:“这是别人敬献给我的两个小玩意,是西域蕃狗,名字叫‘獒’,乃是活佛的坐骑,威猛善斗,最喜欢扑杀活物。” 于耿娴心思儿玲珑剔透,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二皇子根本就是装作与她们偶遇,其实早有预谋。 獒犬的样子实在骇人,听说咬死个把头野猪完全不成问题,于耿娴不免有些胆怯,声音略微颤抖的警告二皇子这里乃是皇宫,让他不要乱来。 二皇子笑嘻嘻的环视周围一眼:“你没发现,今天这园子里面,格外安静吗?” 于贤妃居住的地方本就比较偏僻,再加上于贤妃并不想被人知晓,她宣一个三品官员家的表小姐入宫,落人闲话。 所以,于耿娴带瑞草走的路,都是捡一些没有行人的小径,现在身处的这个园子,平日里也很少有人来此。 听到二皇子的话,于耿娴眺望远处的门口,发现园子里面真的就只有她们几人,而在远处园子两边的出入口处,似有人在把守,印证了二皇所说之言,不由得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二皇子,这里毕竟是皇宫,事情若是闹大了,不好收场。” 二皇子冷笑一声,看向瑞草:“你这野丫头,那日害本皇子在柳尚书府上当众出丑。今日我就给你点儿教训尝尝,让你知道,这上京城内,有些人是你惹不得的。” 瑞草今日乃是于贤妃请进宫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对木府那边不好交代。还有,瑞草对于于贤妃来说,是一颗不错的棋子,还未发挥作用之前,不能有失! 于耿娴想到这些,看向两只狮虎一般的大狗,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侧身挡在瑞草面前:“二皇子殿下,那日之事儿纯属误会。我替表小姐向你道歉,你就大人有大量的不要计较了。” 二皇子有意戏耍二人,饶有兴趣的看向瑞草,于耿娴立刻扯了一下瑞草。 瑞草只是双眼盯着高高昂首,十分傲慢的两只獒犬,没有任何反应。 于耿娴以为瑞草是吓傻了,又用力扯了扯瑞草的衣袖,瑞草仿若回过神来一般忽的开口:“这两个丑东西,应该不好吃吧?” 就算是打死二皇子轩辕辰,他也不会想到瑞草面对两只凶猛獒犬,会冒出这样的话。 于耿娴也是就算她重生一回,也不会想到瑞草对峙两只能够将她撕碎的恶犬,会是这般的态度。暗叫了一声额的亲娘,拜托你闭上嘴当一会儿哑巴。 面临崩溃边缘的于耿娴,想起木忆星唤这位表小姐的外号“傻大胆儿”。难道,因为脑子比较傻,胆子就会变大吗? 第059章 狗仗人势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二皇子被瑞草给气乐了,他走到獒犬近前,想要伸手抚摸獒犬的脑袋,但看到獒犬垂涎的尖利牙齿,又缩回了手。 “本皇子的爱犬,若是不小心发狂咬死一两个人,这样的意外父皇顶多也就会骂我两句,罚我闭门思过几日。更何况,咬死的人还是个贱民。” 于耿娴听到二皇子真的要行凶,惊恐的张大嘴巴警告:“我可不是什么贱民,乃是堂堂贤妃娘娘的亲侄女,你可不要胡来,我若是出了事情,贤妃娘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两个蛮横女子无端挑衅皇子,皇子爱犬忠心护主,到时给些抚恤金,这事儿便也了了。反正事后死无对证,你们还能拿我如何。难不成,还有人砍了我这皇子的头,给你们两个贱人偿命不成?” 二皇子说着,忽的眯起眼睛冷笑:“况且你们可能忘了,这园子里面并无外人,就算你们两个在这里消失,也不会有人知道。在宫中,哪天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个把人儿。” 于耿娴彻底被二皇子吓唬住了,不由得放柔语气:“二皇子殿下,若从澈儿表弟那边论,我得唤你一声辰表哥。之前都是小妹我不懂事儿,多有顶撞无礼之时,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放我们一回。” 二皇子闻言立刻勾起嘴角,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皇子也不是那种刁难小丫头的无耻之徒,只是希望你长点儿记性,记得谁才是真正的主人。狗仗人势,不要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于耿娴被二皇子一番侮辱言语气得浑身发抖,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泪珠儿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声音有些哽咽的点头称是。 二皇子见平时眼高于顶,甚是高傲的于耿娴在他面前低头,心中十分痛快。 但当他看到瑞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时,不由得挑眉:“怎么,你不服气?” “欺辱弱小,你很不要脸!” 二皇子再次被瑞草震撼了,同样受到震撼的还有偷偷抹泪的于耿娴,就连牵着獒犬的两名小太监也忍不住手抖了一下,心道这姑娘看上去长得不错,怎么可惜是个傻的! 要知道,二皇子可不是随便说两句狠话吓唬人。 二皇子的性子随了他母妃孟淑妃,孟淑妃是个果敢之人,手段狠辣,于宫中最是嚣张跋扈,压着其他嫔妃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随便喘一下。若是将孟淑妃逼急了,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还好,她父亲申国公比较开通明事理,时常往宫中给她递消息,警告她不可任由性子胡来,坏了二皇子的名声和前程。 立储未定,三位皇子已经年岁不小,孟淑妃知道这种时候其他两位皇子都在坐等看好戏,绝对不能捅出什么篓子给人抓住把柄,气焰便收敛了不少。 但在她自己宫中,平日里打骂下人,教训低阶嫔妃之事儿,仍旧屡见不鲜。 孟淑妃嚣张跋扈,对待他人苛刻,对待自己的儿子也是十分严厉,以未来储君的教养方式,严格教导,不准二皇子胡作非为,若是令其父皇厌弃,她都能直接把她这亲儿子撕了。 二皇子若是没有孟淑妃压在他脑袋上面,都能将天捅个窟窿,以他的性子,哪里会这般耐着性子与瑞草二人废话,早就直接放狗咬人了。 于耿娴暗骂自己怎么就忘了二皇子是条疯狗,见瑞草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嘴硬逞英雄不肯低头,急忙一把扯住瑞草的手臂,就要给二皇子行礼。 但于耿娴并没拉得动瑞草,感觉瑞草就像是双脚生根了一般,一动未动。 “再不让开继续拦着我的路,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二皇子听到瑞草发出的警告,撇嘴竖起大拇指:“本皇子敬你是条汉子!” 说完,朝两个小太监一摆手,两个小太监就立刻松开了手中的绳子。 两只狮虎一般的獒犬,“嗷呜”叫着冲向了瑞草与于耿娴二人。 于耿娴登时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瑞草则是迅速上前一步,挡在于耿娴身前,然后轮圆拳头,朝扑到近前的一头獒犬,来了一记冲天炮,将巨大的獒犬击飞了出去。 另外一头獒犬见自己的同伴好似一个破布娃娃一般飞过它的头顶,口中的“嗷呜”犬吠,登时变成猫叫一般的“喵呜”声,一下子就匍匐在瑞草身前,抖若筛糠,一动不敢动。 “握爪。” 瑞草朝趴在地上的獒犬伸出手,獒犬立刻起身,乖得好似刚出生的小猫咪一般,将一只前爪放在瑞草的手上。 “坐下。” 獒犬听到瑞草的指令,又立刻乖乖坐下,伸着舌头,摇着尾巴,一脸讨好的样子。 瑞草让獒犬打滚,它就欢快的滚到一边,然后又滚了回来。 瑞草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丢出去老远,它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叼回来,看得一旁的两个小太监呆若木鸡。 要知道,他们二人为了训练这两只獒犬,可是差点儿没被咬死! 二皇子见他辛辛苦苦训练了许久的两个狗打手,一个被揍飞,一个变成了狗腿子,气得肝都颤了,指着在瑞草脚边蹭来蹭去的獒犬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本皇子天天鲍鱼海参老母鸡的喂着你,你竟然跑来给个小丫头当走狗,真是没用。快点儿给本皇子起来咬死她。” 二皇子见狗子根本不理睬他,便又指着瑞草破口大骂:“你个妖女,快点儿老实交代,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 瑞草不理二皇子,伸手拍了拍獒犬的头:“好孩子,去吧!” 壮实的獒犬立刻转身,凶狠的朝二皇子呲牙,发出一声狼叫一般的犬吠,吓得二皇子与两名小太监立刻抱头鼠窜。 二皇子带着下人惶惶逃窜,獒犬像是撵鸭子一般在后面追,临出园子门口的时候,它转身朝瑞草“喵呜”叫了一声。 瑞草朝它挥挥手,它又立刻好似撵鸭子一般,去追敢鬼哭狼嚎道二皇子几人了。 于耿娴还跌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瑞草走到先前那只被她击飞的獒犬近前。 “再继续躺着装死,我就把你做成狗肉锅。” 第060章 嫌弃她吃他家大米了 躺在地上的獒犬,听到瑞草的话,“蹭”的一下子从地上站起。像是个做了错事儿的小孩子一般,温顺的耷拉着脑袋,尾巴一下一下有气无力的摆动着。 瑞草也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去找你的那个伙伴儿,一起去山林里面生活。到时候可以追兔子、撵野鸡,下水抓鱼,自由自在的生活。” 獒犬趴在地上,朝瑞草点了三下头,瑞草解开它脖子上的绳子,它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跑出园子。 瞠目结舌的于耿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装作若无其事的笑向瑞草称赞:“看来表小姐在家中,学了不少了不起的本事儿!” 于耿娴话说的婉转,其实她就是认为瑞草生活在山上,平日里肯定没少干喂鸡撵鸭扫狗粪的事情,觉得她能够驯化狗儿,十分正常。 瑞草不以为意,朝着园子门口走去,腿还在发软的于耿娴紧咬下唇,一脸埋怨。 她记得,这位木府表小姐十分懂得怜香惜玉,在柳府时,都敢为柳轻烟得罪二皇子,怎么到了她这里,就爱答不理的了。 她和柳轻烟同样都是柔弱女子,样貌和才华都不相上下,她到底哪里不如柳轻烟,入不了瑞草的法眼? 于耿娴哪里知道,若是换做柳轻烟被瑞草从恶犬口中救下,柳轻烟一定会一脸崇拜的赞叹瑞草女侠好棒好厉害,不会像她这般,觉得是理所应当。 于耿娴的心底是看不起瑞草的,毕竟身份地位不同。而从现代穿越来的柳轻烟就不一样了,骨子里深深刻着人人平等,不分贵贱。 不过,瑞草并不在乎这些,她对柳轻烟好似男朋友一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是因为柳轻烟是她的观察对象,需要重点儿保护的对象。 于耿娴心里有些憋屈,但见瑞草走远,急忙咬牙跟上,声音又放柔了几分,继续趁机拉拢瑞草。 “表小姐你也看到了,这皇家的人,全都吃人不吐骨头,根本不拿咱们当人看。今天二皇子敢在宫里放狗咬咱们,明日他就敢带着人去杀了咱们满门。表小姐,咱们得罪了二皇子,以后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我真担心他报复木府,木府的人因此受表小姐牵连,一定不会给你好脸色,说不定还会将你赶出去。” 于耿娴的碎碎念,瑞草一直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当她听到自己有可能会被赶出府,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她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耿娴见瑞草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了,不由得暗自偷笑,由此一事儿,瑞草以及她身后的木府,肯定得站在贤妃娘娘这一边了。 于耿娴看到煞气腾腾的瑞草忽然转身朝内走,忍不住问道:“表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除掉麻烦。” 于耿娴在意识到瑞草口中要除掉的麻烦是谁时,立刻骇了一跳,急忙将瑞草拦住。 她可不想瑞草因为她的挑拨,而去将二皇子直接弄死,那她也别想好好活了。 这位表小姐的手段,怎么就这么简单粗暴啊! 于耿娴心内暗暗叫苦,强颜欢笑着招揽瑞草:“表小姐你放心,于贤妃十分欢喜表小姐,她不会让二皇子对木府胡来的。不过,你若是担心会连累木府,可以先到我府上住一段儿时日。” 于耿娴真是生有七窍玲珑心,话语百转千回,时时刻刻不忘将瑞草拉到她们阵营。 尤其是方才见了瑞草一拳揍飞恶犬,若是有这样的高手在旁当保镖,那她以后在上京城就可以学螃蟹横着走了。 瑞草听闻二皇子不会害得她被赶出木府,便谢绝了于耿娴的好意,不顾于耿娴的拦阻,赶回木府。 木府二老爷今日以身体不适,特意请了假,一直在府上等到瑞草回来,急忙笑着上前,问贤妃娘娘唤瑞草入宫有何吩咐? 瑞草将那匣首饰塞给二老爷,说是贤妃娘娘赏的,木敬诚闻言脸色立刻乐开了花。 原本,瑞草在仙居宫跺了那一脚之后,便把这盒子首饰放在了碎掉的地砖之上,算作赔偿。 但于耿娴追上瑞草之后,又将这匣子首饰送与瑞草,瑞草只好将这盒无用的东西带回来。 她之所以给了二老爷,是因为二老爷大概嫌弃她吃他家大米了,便用这匣首饰换大米。 这样,二老爷应该就不会再叽叽歪歪的总是想要将她赶出去了。 木老夫人见木敬诚猴急问话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笑着让瑞草坐下,先喝口茶,再慢慢说。 瑞草确实有些口渴,她在众人掩饰不住的好奇中,淡定的喝下了一整壶的茶水,这才开口:“贤妃娘娘让我给大老爷带句话。” “什么话?” 二老爷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追问。 “被猫抓伤的宫女回宫就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未想明白瑞草此话是什么意思,只有老夫人拧着眉,开口问道:“可是你那日去鲁府做客,三皇子带去的那只猫?” 瑞草点头,听明白的二老爷表明凝重的马上追问:“宫女是怎么死的?” “猫爪淬毒,被抓伤的宫女毒发身亡。”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全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脑子没那么灵光的二姨娘花氏,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那猫,不是大皇子送的吗?” 二老爷木敬诚狠狠的剜了花氏一眼,心说谁不知道,就你爱多嘴。 被瞪了一眼的花氏急忙闭嘴,心知自己多言了,这事儿就算是明摆着,也是不能明着说出来,万一若是传出去,说不定会惹上多大的麻烦,十分不安的搅着手帕。 大夫人唐氏看向木老夫人,一脸担忧的唤了一声“娘。” 木老夫人未语,二房柳氏忍不住啧啧啧三声:“这贤妃娘娘把此事儿告知咱们是什么意思,逼咱们木府站队?” 二老爷本来就站在三皇子这一边,他让柳氏闭嘴,不许乱说话,然后心中开始暗自盘算起来。 大皇子性子温和,一向颇有贤名,又占了一个长子之位,比起其他另外两位皇子,更被前朝后宫看重。 只是,大皇子的生母王贵妃的家族太原王氏,据说与先皇后的死有关! 第061章 先皇后拓跋兰因之死疑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虽然现如今的太原王氏,早已不复前唐盛况。 但这支唯一延续下来的五姓世家,仍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势力与财富不容小觑。 轩辕帝不喜世家王氏,但不得因忌惮对方的力量,纳王氏族长之嫡长女入宫。 贵妃王氏性子温良,轩辕帝与之长久相处下来,渐生好感,王氏便成了轩辕帝第一个枕边人,成功诞下了皇宫大肆纳妃之后的第一位皇子。 后来,王贵妃又诞下三公主,可谓是风光无限。 轩辕帝待王贵妃是不同的,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王贵妃乃是继后不二人选,板上钉钉之时,忽然一个惊天巨雷在上京城内炸开。 不知从何时起,皇宫皇城内外开始疯传,先皇后之死,与世家王氏有关。 很快,这个消息便传进了轩辕帝的耳中,他大为震怒,于盛怒之下,跑到王贵妃居住的紫蘭宫去当面质问,喝问王贵妃可曾害过先皇后? 先皇后拓跋兰因当年死的十分蹊跷,乃是突然毫无征兆的暴毙而亡,轩辕帝盛怒之下,砍了不少御医的脑袋,但是仍旧没人能够说明,先皇后到底因何而亡! 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帝后感情甚笃,伉俪情深,但先皇后一直未有身孕,而圣上又不肯纳妾,于是深明大义的先皇后便选择了自戕;也有人说是一些朝中大臣,屡次进谏皇帝纳妾不准,忧心燕周皇朝未来,便暗中除掉了先皇后;更有甚者,道乃是轩辕离发现先皇后不忠,一怒之下,失手杀了拓跋兰因。 关于先皇后拓跋英兰的死,至今成谜,但王贵妃因传闻而被轩辕帝厌弃,大家都意识到大皇子铁定的储君之位,十有八九是泡汤了。 不过,此事之后,大皇子和王贵妃并未因此对轩辕帝产生任何怨怼之言,仍旧对轩辕帝毕恭毕敬,轩辕帝也并未因这谣言查处或者深责世家王氏,只是裂缝出现了,无论如何填补无视,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大皇子背后那些坚定支持他的人,纷纷开始动摇,有些性子急的,又或是铁定认为王家与先皇后之死有关的人,全都急忙撇清干系,一个接着一个离队。 而有一些人,换成了观望模式,虽然不离队,也不在积极帮大皇子奔走游说做事儿了! 这些人是觉得,大皇子还有机会,毕竟轩辕帝对待后宫其他嫔妃和皇子,也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说不定,轩辕帝过一阵子气消了,觉得自己因谣言而厌弃王贵妃母子心生愧疚,那大皇子铁定会咸鱼翻身。 只是这条咸鱼什么时候能够再次翻身,无人知晓! 当年先皇后拓跋兰因传出自戕传闻时,木府上下是都不相信的,毕竟拓跋兰因在木府生活过的那段时间,大家都知道她性子爽朗刚毅,绝对不可能自戕,也不可能对轩辕帝不忠。 轩辕帝与拓跋皇后的感情十分美好,但并不顺利,经过了诸多磨难,二人才走到一起。 轩辕帝曾经在木老夫人的面前,牵着拓跋皇后的手承诺,愿意与拓跋兰因做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相弃。 先皇后也同样许下了一般无二的承诺,如此情深义重的许诺出自帝王家,可见二人的感情,是有多么的深厚! 那么,先皇后突然暴病而亡,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害死的。 木府与先皇后感情非同一般,悲痛之余,也曾暗中调查过先皇后的死因。 第一个调查对象就是太原世家王氏,只是调查结果不甚理想,最终也没能调查出个所以然。 所以,木府上下对待王贵妃与大皇子,心中难免是有个疙瘩的。 现如今,木老夫人听到众人对猫爪淬毒事件,有关大皇子的猜疑,缓缓开口否定:“大皇子不是那种孩子。” 大皇子性子温良,贤名在外,换做是别人,也会觉得他不会做出这种投毒谋害幼弟的恶毒事情。 木老夫人对此事儿盖棺定论,免去了大皇子身上的嫌疑,但这结果令人深思。 若在猫爪上淬毒之人不是大皇子,那就是有人想要嫁祸大皇子,顺便除掉三皇子,如此一石二鸟之计,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二皇子。 提到二皇子,瑞草便将二皇子在宫中,牵狗吓唬她和于耿娴的事情讲了。 木老夫人听到二皇子竟然放恶犬咬人,气得差点没将龙头拐杖插到地砖里面,气愤的道了一句欺人太甚。 二老爷木敬诚闻言立刻顺势而为,一边指责二皇子在茅坑上来回蹦跶——过分(粪),一边撺掇木老夫人支持三皇子。 木老夫人瞪着二老爷木敬诚猛地一拍桌子:“老二,你祖父还在世时,就曾立下过规矩。我们木家人只忠心当朝圣上,绝不可弄权。你祖父他老人家一辈子从未参与到党政之中,你父亲亦是如此。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全都忘光了。你是想要木府这些人,都给你陪葬不成?” 木敬诚被自己老母亲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急忙道了两声:“儿子不敢、儿子不敢”。 木老夫人见木敬诚受教,脸色缓和了不少,表情严肃的叮嘱屋内众人:“你们都听清楚,天无二日,臣无二心,当今龙座皇位上面坐着的圣上,并未作出失德昏聩之事儿,咱们木府就得一心一意忠心敬重于他。待他选定日后继承人,新帝若是仍然用得着咱们,咱们便安安稳稳在朝为官,忠心报国。若是新帝觉得咱们木家能力有限,不适合为官,那咱们就从新做回布衣平民,安心耕种,不可生出那些不该有的乱七八糟心思儿,以免闯出那弥天大祸,牵累家人。” 木老夫人一向待人和颜悦色,很少这般声色俱厉,显然是动了气。 二老爷急忙点头如捣蒜,表示受教,一定谨遵教诲。 大夫人唐氏上前为老夫人顺气,道木府上下一定谨遵木老夫人的教诲,请她放心。 说着,朝二老爷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再多说什么惹老夫人生气。 可惜二房有个十分不会看眼色场合的姨娘,花氏“哎呦喂”一声,便又不长记性的开始发表高谈阔论。 她道今日于贤妃召瑞草入宫,恐怕猫爪淬毒这件事情的风声,已经传出去了。 现今无论木府如何想要置身事外,也是不行了! 第062章 一脚跺碎橄榄枝 花氏虽然不会看眼色,但她脑子不傻,觉得猫爪淬毒这事儿,木府是铁定撇不开干系了。 只是,同样的道理柳氏和唐夫人也懂,只是二人不会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直白的说出口,但花氏一向不管不顾惯了。 二老爷正愁没人帮腔,听到花氏开口,立刻顺势而为,道此话有理。敢对三皇子下手的人,身份自然非同一般,那人的计划被木府表小姐破除,无论如何,定是不会放过木府了。 二老爷木敬诚偷瞄木老夫人一眼,趁机又拿出那套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暗示如今这样的局面,木府还是站在三皇子一边比较保险,乃是最佳的正确选择。 毕竟,猫爪淬毒这事儿,无论是与大皇子还是二皇子有关,都与木府心生嫌隙,若是有朝一日这二人荣登大宝,木府铁定早晚得被收拾了。 因一时发火而感到头晕目眩的木老夫人,才不管什么“铁腚”还是“银腚”,道了一句“明哲保身”,便不再与二老爷多说废话,由下人搀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大夫人唐氏原本想要送老夫人回去,但被老夫人制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唐氏的手,让她留下再劝木敬诚两句。 二房的人都觉得二老爷木敬诚说的话有理,认为此时这般情况,最好还是先与于贤妃站在一边,若是不行,日后再换边站就好了。 二老爷木敬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看向今日进宫的瑞草,难得和颜悦色的询问:“小草儿,今日你入宫,贤妃娘娘待你如何?” 二老爷的这一声小草儿,黏黏糊糊的令瑞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莫名感到口渴。 瑞草在喝了一杯茶之后,在二房所有人满眼希冀的眼神儿中,将于贤妃不让她走,她便一脚剁碎宫殿地砖的事情讲了一遍。 二老爷乍然听闻瑞草一脚将于贤妃抛出的橄榄枝给一脚跺碎了,登时一口老痰梗在喉咙里面,险些没把他憋死过去。 待到二老爷翻着白眼儿缓过这口气,立刻又开启了口水喷射撒哈拉沙漠模式,用手指着瑞草,气得满脸通红的厉喝呵斥:“你你这丫头,莫不是失心疯了。竟敢在宫中动粗,是嫌自己命长,不想要脑袋了吗。一宫主位的贤妃娘娘向你示好,你竟然竟然” 二老爷说到这里,顿感后脑奇重无比,急忙一把捂住脖子,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被眼疾手快的二房花氏和柳氏扶住。 花氏与柳氏扶住二老爷,还不忘争风吃醋的瞪了对方一眼,随即仿佛有人在她们耳中说了一句“开始你们的表演”,二人便仿佛被戏子附身,齐刷刷的开始哭天抢地,指责瑞草忤逆长辈。 “哎呦喂没天理啊,你一个表小姐,吃我们木府的,用我们木府的,到头来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怎么还学那咬死农夫的蛇,真是心肠歹毒啊!” “啧啧啧,老爷若是被气出个好歹,我们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柳氏说着眼珠儿一转,瞪向瑞草:“若是我家老爷有个万一,那我活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到时我一定先掐死你给我家老爷报仇,然后再一头撞死,随老爷一同去了。” 柳氏唱作俱佳,险些把自己都感动坏了! 花氏与柳氏如丧考妣,一通哭天抢地,吵得大夫人唐氏皱起了眉头。 柳氏不等大夫人唐氏开口,先恶人先告状,让唐氏给她们做主,好好教训瑞草这不知好歹的闯祸精。 大夫人唐氏没理睬干打雷不下雨的花氏和柳氏,看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二老爷木敬诚:“二叔,我的看法与娘亲相同,不如谋而后动。现如今前朝情况还不明朗,若是着急站队,恐日后再想换边站,定会惹人猜忌咱们两面三刀,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到时落得一个追名逐利的名声,恐也难得未来新君重用,落得一个被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下场。” 二老爷木敬诚虽然时常口上埋怨他大哥,但心内还是对刚正耿直,业务能力出色的大哥十分敬重。爱屋及乌的,他便也对自己这位大嫂也敬重几分。 且唐氏比他屋子里的夫人和姨娘都贤惠能干,一直操持木府两院上下大事小情,主持中馈,劳心劳力,他自然看在眼里,敬在心头,也难免暗骂自己府上妇人不中用、不争气。 二老爷时常顶撞木老夫人,是因为他觉得老夫人偏疼偏宠他大哥,他心里不服气。 而唐氏的话,一向十分中肯,他多多少少能听进去一些。 冷静下来的二老爷木敬诚点点头,表示他会听从唐氏的建议,谋而后动。 唐氏笑了笑,道二老爷是明白事理的人,让花氏和柳氏扶着身体不适的二老爷回房休息。 花氏与柳氏不甘二房矮人一头,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大夫人唐氏看在眼中,忍不住心内冷哼一声,随即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二房的主母慕容氏总是这样躺在房里不管事可不行,若是这般任由花氏和柳氏这两个好事儿之人在二老爷身边当应声虫,煽风点火,二老爷说不定哪天真的会头脑一热,干出什么傻事儿来。 适时得该让二房的主母,敲打一下自己院子内的姨娘们了! 瑞草一趟入宫,又牵扯出不少事情,木府两房院内的人,都感觉心里十分的不踏实,除了一直旁观的正主儿瑞草。 她一边默默的看着热闹,一边扫光点心茶水,然后摸出怀中的小本本,正准备写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敏锐的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音,便站起身。 瑞草快步走到门口时,就见方才走出去的二老爷几人,被一名家丁拦住去路。 家丁身旁站着一位身穿官衣的小吏,笑着朝二老爷木敬诚行礼:“敢问员外郎,哪一位是府上瑞草表小姐?” 听到有官家人找瑞草,大夫人唐氏一脸紧张的拉着瑞草走出门,还未张口,担心于贤妃恼怒瑞草前来找麻烦的二姨娘花氏,就抢先开口:“哎呦喂,这位官爷,请问找我府表小姐有何贵干?” 第063章 拉屎不用别人擦屁股 小吏听到花氏问话,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在下乃是刑部官都小吏,来府上知会瑞草表小姐,明日到大理寺赴任。” “赴任,什么意思?” 二老爷木敬诚与突然出现的木忆星,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 性子急躁的木忆星从小吏手中抢过文书,见上面写着让木府表小姐瑞草于明日寅时末之前,前往大理寺赴任亭长一职,登时就把眼睛又瞪成了牛眼。 “凭什么傻大胆可以去大理寺当差?” 木忆星一直十分羡慕他大哥木忆荣能在大理寺当差,尤其是在他哥破了几桩小案件,被人追捧成天才少年时,他彻底的变成了柠檬精,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酸透了! 从小到大,她娘只会疾言厉色的骂他是闯祸精、皮猴子,而对他大哥,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进行夸赞。 在他娘、他爹、他祖母,甚至是整个木府两院人的眼中,他大哥就是百般优秀千般好,万般他赶不上。 但确实,他大哥从小就爱刻苦专研学问与武学,确实比他优秀。 但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绝对不比他大哥笨! 若是他能去大理寺当差,肯定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结果现如今,瑞草这个爱闯祸的傻大胆儿,竟然进了他梦寐以求的大理寺任职。而他这个聪明精神的小伙儿,却被他爹百般嫌弃没有资格,这实在令他无法接受,大声询问小吏是不是搞错了? 大夫人唐氏听到小吏的话之后,与木忆星一样纠结不解,只是纠结不解的问题不同。 从前西周之时,便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只是,女官一直都乃是宫官,于宫中打理圣上与宫妃的起居生活,却从未有过女子宫外为官的道理。 前朝大唐女官最受尊崇,官位高至女尚宫,备受君主赏识,不以宫妾待之,尊称学士先生,普通嫔妃见之,也要行礼。 但也没有女子入衙门为官的例子,要知道在大理寺当差,那名字可是要上官牒记录在案。留在史书当中的! 二老爷木敬诚与大夫人唐氏想法相同,他觉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但文书上面红彤彤的官印案章不是造假骗人的。 小吏只负责送达文书,其他疑问他也无力解答,大夫人唐氏只能按照一般惯例,如寻常人家被封官一般,重赏报信儿小吏。 小吏拿着沉甸甸银子,向木府道喜后,美滋滋的离去,留下院内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儿。 半晌后,还是嘴巴比脑子反应快的二姨娘花氏最先开口:“哎呦喂老爷啊!真是可喜可贺,一定是贤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仍旧把咱们当成自己人,恳请圣上开了特例,让表小姐入官府当差。咱们一定不能辜负娘娘的这片心意。” 瑞草前脚刚入宫被于贤妃告知猫爪淬毒事情,后脚才一离宫认命文书就到了府上,很难不联想到于贤妃身上。 二老爷木敬诚笑微笑,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十分认同花氏的说法,频频点头。 三姨娘柳氏十分不喜欢瑞草这个一进府,就独占木老夫人宠爱的傻子表小姐,觉得她若是去大理寺当差最好不过,这样就省得在她眼前晃荡,眼不见、心不烦。 且大理寺那可不是一般地方,要负责侦案捉拿凶犯。敢杀人的凶犯能是一般好相与的人嘛,到时让这位表小姐吃点儿苦头,杀杀她那不可一世的锐气。 二房鼎力支持瑞草去大理寺当差,大夫人唐氏觉得此事儿事关重大,她做不了主,急忙转身,前往后院去知会木老夫人。 瑞草一脸淡然的从木忆星手中抽回自己的官牒文书,心道这下子好了,她不用在犯愁如何近距离观察木忆荣这个雄性观察对象了。 木忆星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僵在院子中央半晌,完全忘记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好似出外游玩儿的魂魄又从新回到体内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追上回到贤院的瑞草。 “傻大胆儿,你真的要去大理寺当差吗?” 瑞草点头,木忆星跳脚:“你是傻蛋吗,就你这脑子,去大理寺一定天天闯祸,我爹和大哥可没时间给你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我又不是小孩,拉屎不用别人擦屁股。” 木忆星闻言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你这空空如也的脑子,再加上动不动就不分青红皂白动手的习惯,一定会给我爹和大哥惹麻烦。你被辞退事小,但若是我大哥和父亲受你牵连被贬职丢官,我一定饶不了你。” 木忆星是真心觉得瑞草去大理寺当差,一定会扭折嫌犯的胳膊腿,弄不好,还会失手捶爆嫌犯的脑袋。那到时捅出的篓子,还得他父亲和大哥来收拾。 “我已经能够控制好自己出手的力道儿,不会打死人的。” 打不死,打残也是不行啊! 木忆星无语对苍天,与瑞草这个木头脑袋分析什么利害关系根本无用,他现在能做的事情,那就是抢走瑞草手中的文书撕毁。 木忆星也不知道自己脑中怎么就冒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而且身体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一下子扑向瑞草,准备抢夺瑞草手中的文书。 毫无防备的瑞草,兽类天生的本能发动,便要一掌击向木忆星,但又很快收住了手。 这一击一收的时间便给了木忆星可趁机会,只是木忆星这个笨蛋,竟然自己右脚踢到左脚跟,一个踉跄,没能将瑞草手中的文书抢走,而是直接将瑞草直接扑倒在地。 木忆星跌在瑞草软绵绵的身体上,先是张大嘴愣了片刻,然后满脸通红的慌忙爬起身。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有压坏你吧?” 木忆星满脸通红,一直顺着脖子红到了脚底板,像是一根辣椒秧上面结的红辣椒! 瑞草从地上站起身,将裙摆上沾的泥土拍干净,摇头表示无碍。 方才木忆星跌到在她身上,她就感觉好似有只小猫扑进她怀里一样。人类男子的身体都这么轻,好似纸糊的一般! 满脸通红的木忆星则是暗想,女孩子的身子都那么软吗,好像是天上的云朵一般! 等一下,他怎么会冒出这样龌龊不要脸的想法。 完蛋了,他不干净了! 第064章 只是被灰尘迷了眼睛(三更求收藏)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孩子的木忆星,脑中的胡思乱想,令他感觉没办法再继续面对瑞草了,顶着红得好似快烂了的西红柿一般的脑袋,慌慌张张的冲向贤院门口。 结果他脚步凌乱,摔了一个狗啃屎,倒霉的把下巴给撞破了。 木忆星也顾不上疼痛,仿若被狗撵一般,一溜烟的跑出了贤院。 与此同时,木老夫人房中,方才被木二老爷气得够呛的老夫人,头晕刚好了一会儿,就见大夫人唐氏匆匆走进屋内,窥其脸色,便知是有紧要的事儿。 大夫人唐氏一坐下,就摆手让屋内侍候的下人出去,低声对木老夫人说了方才刑部官都小吏前来送官家文书的事情。 大夫人唐氏担心瑞草去大理寺当差抛头露面,会影响瑞草的声誉。 现如今的燕周受西域文化影响,民风十分开化,并没有女子若是被陌生男子不小心碰一下手,就得非君不嫁,否则就要上吊或是出家做尼姑的情况存在。 但是一个未嫁女子,整日里与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在外走街串巷的问人查案,难免被传出什么难听的风言风语。 且瑞草长得模样不错,与那些作奸犯科的罪犯打交道,万一出个意外,该如何是好? 大夫人唐氏是个心善之人,她最先考虑到的乃是瑞草姑娘家的清白和安全问题,而未先担心自己夫婿和儿子的官位会受到影响。 木老夫人倒是不担心瑞草的安全问题,反倒是瑞草进了大理寺,木大老爷与木忆荣的安全问题,都会得到保障。 她只是有些忧心,瑞草入大理寺当差的这道旨意,背后是受哪些人操作? 这个问题,只能等在朝为官的木敬忠回来后,再细细探讨商量一番了。 大夫人唐氏点头,表示眼下只能这样办了,然后问最近没什么胃口的木老夫人,晚膳想用一点儿什么东西? 结果她话音还未落,木忆星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木老夫人和唐氏见木忆星下巴流下的血将衣襟都打湿了,着实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什么问题? 木忆星的脸颊仍旧滚烫,他道自己乃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并无大碍。 大夫人唐氏唤下人进屋,取来金疮药,一边用棉布帮木忆星清理伤口上药,一边没好气的责备:“你都是多大的孩子了,还这般冒冒失失,不知轻重。” 木老夫人看到木忆星头上亮晶晶的汗珠,也跟着数落两句,让他改改性子。 木忆星难得的没有顶嘴,声音诺诺:“祖母、母亲,你们真的同意瑞草去大理寺当差吗?” 方才木忆星在前院对小吏胡搅蛮缠的质问,令大夫人唐氏感到十分丢脸,脸色一沉:“怎么,你有意见?” 木忆星升调微微提高:“你们就一点儿都不担心那个傻大不是,那个小草儿表妹去大理寺,给父亲和大哥添乱吗?” 木忆星在木老夫人和大夫人两双眼睛的夹击下,慌忙对瑞草改了称呼,反正叫瑞草一声表妹,他也不会掉一块肉儿。 不过他一想到瑞草那看似弱柳一般纤细的身材,倒是还蛮有肉的,不免又开始脸红! 大夫人唐氏让木忆星不用瞎操心,他爹和他大哥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让他没事儿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前程和亲事儿。 听到亲事儿,木忆星不知为何,脑袋里面一下子冒出自己趴在瑞草身上的画面,脸再一次红得好似烂掉的西红柿,鼻子一下子有热流流出。 大夫人唐氏见木忆星鼻子流血,急忙用手帕帮其塞在,心想看来这是摔得不轻,忙让下人去顿点儿补血的滋补品过来。 木忆星拔下塞住鼻子的手帕,说若是他爹同意瑞草去大理寺当差,那他也要去。 大夫人唐氏闻言一下子就乐了:“你这是嫉妒自己表妹去了大理寺,而想要走你爹的后门吗?” 瑞草去大理寺当差,乃是官家破例招聘,他若想也去大理寺当差,那就只能走他爹的后门。 可是他爹的后门哪里是那么好走的,就凭他书没读几本,还有只能与公子哥打架斗殴的拳脚,他爹脑袋若没被驴踢后又被门夹了,是绝对不会给他行这个方便。 木忆星顿时丧气,精神萎靡,大夫人唐氏和木老夫人趁机教育,让木忆星回去好好读书,奋发向上,将来一定可以去大理寺当差。 木忆星耷拉着肩头离开,但他决定试着去踢一下铁板,说不定他爹的脑袋就被驴踢了后又被门夹了,同意了他的请求。 只是,他低估了自己老爹这块儿铁板,还有自己腿的坚硬度。 晚上他爹回来后,他忍不住跑到父母房中,央求他爹也让他去大理寺当差。 结果,他不禁被他老爹直接冷声拒绝,还好似一只狼狈不堪的落水狗一般,被他爹好生数落了一番。 说什么他若是去大理寺当差,一定会放跑坏人,错抓好人,办出一大堆的冤假错案。 木忆星被贬低嫌弃得恨不能有个地缝儿钻进去,登时激起了他的叛逆反抗心理,与木大老爷顶了好一会儿嘴,气得木大老爷险些脑血栓了。 木忆星离开他父母院子的时候,还不忘愤慨的大声发誓,他一定会去大理寺当差,而且还会干的比他大哥更出色,让二人瞪大眼睛等着瞧。 屋内给自己丈夫顺气儿的大夫人唐氏,无奈的摇头,叹气自己这个毛头小儿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点儿事儿! 浑身被怨气填充满了的木忆星,在甩着衣袖走出父母院子大门口时,不小心又被门槛儿绊了一跤,再次摔了一个狗啃屎,磕破了额头。 大字型趴在地上的木忆星暗骂一句倒霉,心内委屈上涌,鼻子发酸,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待他仰起头,准备起身用袖子擦拭眼泪的时候,结果就看到他大哥,正笑呵呵的抱膀站在他前面,立刻尴尬的一下子就从地上蹿跳起来。 木忆荣看着木忆星一脸的伤,十分委屈的样子,笑呵呵关心道:“二弟,是谁给你委屈受了,怎么还哭鼻子、抹眼泪了?” 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他才不会像个娘们儿一样抹眼泪。 “我没哭。只是被灰尘迷了眼睛。” 木忆荣笑着走到木忆星近前,搭上木忆星的肩膀:“被爹娘骂了吧,别伤心,大哥请你喝酒去。” 第065章 专门聚集没脑子的地方 木忆星听到木忆荣道他哭了,立刻推开木忆荣搭在他肩头的手,嘴硬的否认:“我又没闯祸,爹娘骂我做什么?” 木忆星说完这话,发现不对,说的好像是他经常闯祸被骂一般,急忙更正:“爹娘最疼我了,怎么可能舍得骂我。” 木忆荣再一次搂住木忆星的肩膀,伸手揉了揉木忆星的脑袋:“大哥也最疼你了,走,请你喝酒去。” 木忆荣一手搂着木忆星,一手提着两坛烧刀子,笑呵呵的跨进贤院大门。 木忆星方才因扑倒瑞草,现在身体还莫名的有些燥热,心里十分别扭,想要离开。 但他大哥就像个纯钢打造的紧箍一般,死死扣住他,令他无法脱身,不禁没好气的埋怨:“你说带我去喝酒,怎么跑来这里了?” 木忆荣笑呵呵的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两坛烧刀子:“这不是酒嘛!” 说着,半推半抱的带着木忆星走到贤院当中,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小草儿表妹,我们哥俩来给你接风了。” 贤院内一片寂静,风拂梨花树梢,吹落数片梨花瓣儿。 瑞草轻飘飘从树下落下,几片梨花落在她发间,点缀着一头如瀑青丝。 “只有酒,没有肉吗?” 木忆星被身后忽然冒出的声音骇了一跳,急忙转身,一对上瑞草那双闪着星子一般的漆黑眼睛,便立马心虚的错开眼神儿。 “厨娘不在,听说你院中伺候的下人宝儿,乃是厨娘女儿,应该手艺不错,让她去厨房弄两个下酒小菜便好。” 木忆荣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坛烧刀子放在小院中的石桌之上。 “良辰美景,借着清风皓月,我们兄弟俩来给表妹你接风。” 木忆荣说完,招呼还愣着的木忆星和瑞草过来坐下,然后环视四周,不见宝儿,不禁疑惑道:“这么晚了,你的婢女不在院中伺候,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她方才忽然跑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 “无碍,咱们边喝边聊边等她回来,再配下酒菜就行了。” 木忆荣说着,斟了三杯酒,将一杯放在木忆星面前。 木忆星心情一言难尽,他伸手推开桌上酒杯,结果酒杯一下子倾倒,酒水泼向木忆荣。 木忆荣下意识挥衣袖挡酒水,结果衣袖抽向瑞草的脸,瑞草也条件反射的拨开木忆荣的手臂,结果木忆荣的手臂一巴掌拍在惊讶起身的木忆星脑袋上。 撅着屁股起身的木忆星一下子就被打懵了,身体失去平衡,向后摔倒。 然后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把揪住了他大哥的胳膊,而被扯着扭身同样失去平衡的木忆荣,又将身侧的瑞草带倒。 一连串的意外只发生在一瞬间,当出去透一口气的宝儿回到贤院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只见,木府的二少爷被他大哥压在身下,而她家小姐正压在大少爷的身上,正在上演叠罗汉。 方才,木忆星追瑞草到贤院的时候,宝儿刚好正在为瑞草准备洗脸水,在看到木忆星凶神恶煞的凶瑞草时,她立刻闪身躲到了洗脸架后。 只是她刚躲到洗脸架后面,便暗骂自己一声胆小鬼,此时这般状况,她作为瑞草的婢女,理应冲过去挡在自家小姐面前。 作为一个称职的婢女,不管二少爷发多大的雷霆之怒,她都必须得守护好自己的主子,方是做奴才的本份儿。 可是,当她鼓足勇气,正要迈步走出时,就见二少爷忽然就将她家小姐一下子扑倒在地,吓得她又缩回了脚,并屏住了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出。 缩在洗脸架后面的宝儿,双眼紧盯二人,脑中却是冒出刚才听到二人争论的话。 好似在说,她家小姐要去大理寺当差,该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 好端端的女儿家,去官府衙门当差就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怎么还会去那天天与杀人犯和死人打交道的大理寺? 还有,这二少爷一言不合就把她家小姐扑倒,又是什么鬼? 难不成,恼羞成怒的二少爷想要非礼她家小姐? 那她此时,该不该喊一嗓子“抓色狼”? 还好后来二少爷连滚带爬的跑了,宝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会不会被挖去眼睛? 方才撞见的场面有些太香艳刺激了,宝儿情窦还未开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匆匆与瑞草打了一声招呼便跑出院子去透气。 而等她再次回到贤院时,看到了比方才一幕更刺激的情景,惊骇的下巴都要砸到脚面上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 宝儿双手一下子捂住眼睛,然后好似一只螃蟹一般,横着朝外挪去。 “回来。” 一声男子的召唤令宝儿放下双手,便见瑞草、木忆荣和木忆星三人已经正襟坐好,仿若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木忆荣朝宝儿露出一个温和微笑:“我和忆星备了水酒,为瑞草表妹接风洗尘,你去烧两个下酒菜。” 宝儿闻言,仿若得到大赦一般,慌忙朝外跑去,身后传来木忆星响亮的吩咐:“要辣的。” “好。” 宝儿异常响亮的回答了一声,然后不大一会儿,便端着一个圆形大簸箕跑了回来。 木忆荣赞叹了一句:“厨娘的女儿,果然做菜麻利。” 结果,当他掀开簸箕上面罩着的屉布时,就看到下面放着一碟焦炭一般的东西,不知为何物。还有一个盘子里面装着一条没熟的黄花鱼,正用死鱼眼睛瞪着大家。 木忆星一抚额头,指着黑炭一般的东西问宝儿:“这东西生前是什么?” “鸡蛋。” 能把鸡蛋煎成黑炭,这算是一门绝世技艺了。 木忆星觉得吃了这碟煎鸡蛋,他就得中毒去见阎王。 他一脸无语的将屉布罩住半死不活的黄花鱼,担心自己再多看两眼,这死鱼眼就得出现在他的梦中。 木忆星问宝儿不是厨娘的女儿吗,怎么手艺这么差,她娘没有教她厨艺吗? 宝儿道她小时候被热油烫过,又被灶台下面的火烧着过裙子,所以不敢靠近灶台。 木忆星再次无语,心说这贤院的风水不好,专门聚集没脑子的人。 第066章 猪鼻子插大葱(第三更求收藏) 木忆荣笑着安慰表情沮丧的宝儿,拿起簸箕里面的煮鸡蛋:“有这东西,也能下酒。” 说完,他将手中的鸡蛋磕在了石桌上。 结果,粘稠的蛋液迸溅出来,弄得他手和衣裳上面全是黄白相间的蛋液。 簸箕里面的鸡蛋,并非是水煮蛋,宝儿只是把它们洗干净了而已。 木忆星朝瑞草投去同情的目光,有这样的丫头伺候你,你还能好好活着,真是命硬啊! 瑞草不语,从簸箕中将唯一一盘看上去正常的青色辣椒,端到桌上。 用水清洗干净的辣椒,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瑞草在宝儿充满自信的鼓励眼神中,拿起一根儿沾着水珠的辣椒,“咔嚓”咬了一口。 清脆的声音,清新的香气,令木忆星也跟着拿起了一根儿。 瑞草已经以身试险,确保安全无虞,三人便只好就着青辣椒喝酒,还真是辣配辣,火辣辣。 烧刀子味浓烈,似火烧,度数高,未加调味儿的滋味儿,十分豪迈直白的火辣辣穿过喉咙,像是哪吒脚踩风火轮,一路火花,灼烧着食道,最后征服了胃部。 木忆星“嘶”了一声,瑞草扭头问他,是不是怕辣? 木忆星立刻梗着脖子表示一点儿都不辣,整个木府,就属他最能吃辣了。说完,还将一整根辣椒放在口中,一边嚼着,又一边灌了一大口酒。 不作不会死,木忆星的脖子一下子就红了,然后这片红色直冲脑瓜顶,令他顿时双眼喷火,脑瓜顶冒热气,双脚在桌下不停的扭来扭去,仿若两条要钻进地洞的蛇一样。 最后,木忆星实在是忍不住了,好似哈巴狗一般吐着舌头跳起,一边用手给舌头扇风,一边吵着要水喝。 瑞草好心的将自己的碗递给木忆星,木忆星立刻灌下一大口,结果登时喷了出来。 “傻大胆儿,我要的是水,你给我酒做什么?” “漱口。” 瑞草回答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木忆星气得火冒三丈,火烧屁股般从宝儿手中抢过水瓢,漱起口来。 木忆荣笑看了一眼耍宝的木忆星,端起酒杯敬瑞草:“薄酒一杯,欢迎瑞草表妹到来。” 说完,一饮而尽,瑞草跟着饮了一杯。 漱完口的木忆星见二人竟然不等他,急忙一屁股从新坐回位置,跟着端起碗,喝了一杯。结果喝太猛,不小心呛到了。 木忆荣忙递给木忆星一根辣椒压一压,道他酒量不好,慢点儿喝。 结果这句话又刺痛木忆星的神经,让他大哥木忆荣找瞧不起他,以他千杯不倒的酒量,将瑞草和木忆荣两人喝趴到桌子底下,完全不成问题。 结果木忆星说完这话片刻后就喝醉了,双眼迷蒙,双唇红肿,声音嗲的好似那妓馆的瑶姐,扯着瑞草的袖子,一个劲儿的痴缠:“小草儿姐姐,你快教教我,如何能飞到树上。” 醉酒的木忆星,古怪得好似中了邪,瑞草忍住将一盆狗血直接扣他头上的冲动,伸手将他凑的太近的脑袋推开。 耍酒疯的木忆星像是块儿胶皮糖,死死的粘着瑞草,一声又一声的唤着瑞草“好姐姐”,令瑞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差点儿就挖个坑将这磨人的小妖精给埋了。 木忆荣笑着将不停痴缠瑞草的木忆星按回凳子,塞给他两根辣椒让他玩儿,木忆星将两根辣椒插进鼻孔里面,问瑞草他像不像大象? 瑞草拧眉:“我记得好像有句话叫做猪鼻子插大葱。” 木忆荣“噗嗤”一声笑了,端起酒杯说敬瑞草这份儿幽默。 瑞草没什么幽默细胞,但她喜欢像乌鸦弟弟、绿孔雀,还有秃老鹫那样拥有有趣儿灵魂的妖类,所以经常和他们一起玩儿。 被夸幽默,瑞草十分高兴,十分豪爽的换了大碗,与木忆荣连干两大碗。 在一旁侍候的宝儿早已经在打瞌睡,看到已经换碗喝了,心想应该很快便结束战斗了。 结果她完全料想错了,木忆荣与瑞草全是海量,二人一直喝到月儿正中,这才暂些一会儿。 木忆荣叼着辣椒,抬头望月,刚要张口,却被瑞草一把抢走嘴里的辣椒,“咔嚓”吃了起来。 沾着木忆荣口水的辣椒被瑞草吃进肚,仿若在吃脆甜的果子一般,木忆荣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一时有些慌神。 瑞草见木忆荣看她,回了一句:“我肚子饿了。” 人类居住的地方就是不如大山好,若是此时饿了,满山头水灵的野菜野果子,还有活蹦乱跳的鱼儿和野鸡野兔子可以抓来吃。 木忆荣微弯嘴角笑了笑:“听说你明日要去大理寺上工?” 瑞草点头,木忆荣又道:“大理寺办案辛苦,你真的没问题吗?” “不是有你嘛!” 太山娘娘让瑞草多加一个观察对象,这样才不会出现偏颇。 然而木忆荣听到这话,却是会错了意,笑回道:“我确实可以照顾你,但是” 木忆荣话还未说完,就被瑞草打断:“我不需要你照顾,但我需要你好好的活着。” 她刚有幸近距离接触观察对象,观察对象绝不能在她观察结束之前,出现任何的意外和闪失。 木忆荣一开始听到瑞草这话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怔,心底莫名冒出一些他感觉十分陌生的东西,奇异的感到一丝暖意。 从小到大,他总被夸奖勤奋好学,天资聪颖,是家中弟弟妹妹的学习对象。 后来,他又成为上京城很多官宦家小孩的学习对象。 父母总是夸奖他懂事儿,事情做得好,似乎从不担心他。 尤其是他父亲,以他为骄傲,总是说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似乎从未有人对他说过类似这种言语,这种令他感觉自己仿佛也有柔弱需要被保护的一面, 大概是因为,那日夜晚,瑞草从黑衣人手下,救了大理寺设伏却险些反被击杀的众人。所以,她才会生出这般的担心。 “我还没弱到需要你来保护,你不必担心。” 第067章 约法三章(求收藏) 木忆荣笑着表示自己还没有弱到需要人保护,虽然这话是笑着说的,但语气讪讪,若是换做其他人,定能察觉木忆荣有些被伤到了面子,但坐在木忆荣面前的人是瑞草。 瑞草敏锐的耳朵能够听到数十米之外的动静,但是这些需要用心聆听的话,她却是听不出来的。 “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你也不必担心。” “责任?什么责任?” 木忆荣听到瑞草说这话,一下子想到了很多,难不成真像外界传扬的那般,瑞草乃是他爹或祖母请回来的绝世高手护卫? 还是说,瑞草只是单纯的觉得住在他家,感恩戴德之下,便有了一份儿保护他的责任? 保护自己山头的弱小,乃是山头最强者,也就是头领的职责所在。 瑞草回了木忆荣一句“保护你们”,木忆荣终于发现他与瑞草聊天,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便转回话题,追问瑞草是不是一定要去大理寺当差? 瑞草坚定的点头,木忆荣便道了一句“祝你好运”,然后继续向瑞草敬酒。 直到天光大亮,瑞草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木忆荣这才解下莲蓬盖在熟睡的瑞草身上,然后扛起木忆星,将其送回房。 只是送木忆星回去的时候,酒醉的木忆星吐了木忆荣一后背。 木忆荣身上这件衣服,先前被泼了酒,又摔了一身土,现在又挂满了呕吐物,害得他回到房中急忙脱下,泡在浴桶里面好好洗了个澡。 当木忆荣从浴桶出来时,已经到了上工时间,他换上大理寺侍郎官服,难得前往饭厅用早饭。 最近很难见到儿子的大夫人唐氏十分高兴,一直笑盈盈的为木忆荣布菜,并叮嘱木忆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学他爹,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不要一忙起来就窝在大理寺衙门,那里的床,哪里有家睡得舒服。 木忆荣没有看到木忆星与瑞草,笑容温和的点头应着,道自己有时间一定多回来陪他娘亲说话。 大夫人唐氏十分满意的点头,忍不住埋怨木忆星若是有他哥哥这般上进懂事儿,她鬓间的白头发也就能少几根了。 木忆荣道他娘亲头上完全不见白发,比上京城其他官家夫人都漂亮年轻,哄得大夫人唐氏十分开心,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木忆荣前往大理寺时,一路上都春风满面,但当他在门口撞见一个人时,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瑞草将黑色绣青竹叶的莲蓬递还给木忆荣:“你想灌醉我,我能理解,但可惜我比你酒量好。” 瑞草说着,伸手拍了拍木忆荣的肩头,跨步走进大理寺。 她能理解,理解木忆荣是担心像自己这么优秀的人入了大理寺,会将他这个侍郎的位置给挤下去。 隔壁柳府那位柳尚书,不就是整日里担心大老爷木敬忠这个得力能干的手下,会将他给挤下去,经常使绊子嘛。 只是,木忆荣想要灌醉她,不让她准时来报道,这个绊子使得实在是失败。 她的酒量在泰山之上,那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海量,就木忆荣这样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喝得过她。 不过妖类也有不能喝酒,一杯就倒的。像是山鸡妖那家伙就十分的完蛋。 去年山鸡妖去岳父家拜访,道他不会喝酒,山鸡岳父还以为他是客气,结果一杯就喝醉了,吐得人家屋子里面到处都是。 作为泰山禽类的头儿,瑞草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训练山鸡妖的酒量,免得以后山鸡妖出去丢它们禽类的面子。 于是她呼朋引伴,热热闹闹的帮山鸡妖训练酒量。只是才两杯下肚,山鸡妖就脸色煞白的一头栽倒在地,吓得众人急忙将他抬到百花仙子那里医治,结果害得她被百花仙子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被瑞草弄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木忆荣快步追上瑞草,将追忆过往的瑞草伸手拦住:“你一定要来大理寺当差吗?” 瑞草凝视木忆荣双眼,认真点头,木忆荣叹了一口气:“也好。但你必须与我约法三章。” “什么三章?” 木忆荣怔愣一下,解释道:“若是你想在大理寺当差,就得与我约定三条规矩,并必须遵守。” “哪三条?” 木忆荣还以为瑞草会问为什么,没想到与他料想的不同,但这样正好。 “第一,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我是你的上司;第二,有什么事情都要先向我汇报,待我同意之后,你才能去做;第三,侦办案件非同小可,不能任意妄为,需谨慎行事,遵守相应的规章制度。” 瑞草不假思索的立刻点头,回了一个“行”字儿。反正她来大理寺当差也不是为了侦办案件,而是能够近距离观察木忆荣。 以防将观察对象惹毛把她赶走,她自然是要对木忆荣这头毛驴顺毛摸。 木忆荣见瑞草孺子可教,便带着她前往司直那里报道,领了官衣、官帽与腰牌等一干物品,然后换好衣服点了卯,便开始一天的公务职责。 瑞草入职为大理寺亭长,与铁憨憨侯氏兄弟俩的官职一样,职务就是跟随木忆荣这个大理寺侍郎查案。 最近大理寺正在主管侦查上京城妖怪杀人案件,而这起连环杀人案,根据恰巧出现在欢香楼与柳府,并查看现场与尸体的瑞草分析之后,他们又从新得出一个侦查方向,案件可能只是模仿妖物杀人的凶杀案。 不过,案中有案,扑朔迷离,之前疑似被妖怪杀的那两名被害者,尸体已经被家属吵闹领了回去,暂时也无法在查证二人死亡原因,是否与妖怪有关。 而先前那两起案件中的被害者,相互也是毫无关联,与最近死亡的欢香楼春香,以及柳府下人小六子,也都是毫无关系,没有线索可循。 所以,木忆荣决定暂时先调查最近死亡的小六子,毕竟小六子这边,还有一条可追查的线索。 据与小六子同房的钱不少前两日忆起,在小六子生前的前几天,万金赌坊的管事儿朝贵,曾经带着两三个人,将小六子堵在柳府后门口,进行了一番不太友好的交谈,正巧被钱不少撞见。 只是,万金赌坊的那帮人凶神恶煞,钱不少又十分胆小,并未凑近听他们说什么。 不过,他还是隐约的听到嗓门很大的万金赌坊伙计,叫嚷着说什么“还钱”、“小心”之类,像是讨债警告的话。 前往万金赌坊查访之前,瑞草表情别扭的问木忆荣,她可不可以去茅厕? 木忆荣脑袋上冒出三条黑线:“这种事情,不用向我汇报。” 木忆荣看着欢快去茅厕的瑞草背影,忽然心头隐隐涌上一丝担忧,该不会往后她的吃喝拉撒睡,都要跑来征求他的意见吧? 第068章 一生差点儿都被安排完了 前往万金赌坊的路上,侯氏兄弟俩特意走在木忆荣与瑞草二人后面,并拉开一段距离。 二人嬉笑,用自认为很小的声音,热烈的议论着:“大哥,你说头儿这算不算带家眷一起上工?” “老二,那你说咱们是应该一声表小姐,还是嫂子?” 侯虎说到嫂子二字儿,刻意加重了语气,闲来无事儿的二人,竟然开始撮合木忆荣与瑞草。 “大哥,你说头儿结婚,咱们随点儿什么礼好。头儿那性子无欲无求的,整日里就知道查案抓犯人,你说咱们总不能在他大婚之日,抓两个凶犯押到他府上去吧?” “结婚事儿小,生孩子才是大问题。你说咱们头儿天天宿在大理寺衙门里,也不回家。将来嫂子又要照顾孩子,又要伺候老人,还整日里见不到自家相公,会不会让头儿打包铺盖卷滚蛋,与他合离?” “我觉得合离都算是好的,你忘了之前嫂子在欢香楼和柳府的案发现场,观察尸体的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厉害人物。我担心” 侯猴嘴里后半句“我担心头儿也会变成一具尸体”,被木忆荣硬生生堵在嘴里:“你们俩个不说话,没人当你们还是哑巴!” 木忆荣若是再不开口,自己这一生,都被两个铁憨憨安排完了。 瑞草觉得侯虎侯猴两兄弟对她的评价十分中肯,她确实是个“不简单的厉害人物”! 西市如往常一般热闹非凡,人头耸动,中央街道的欢香楼仍旧是欢声笑语不断,姑娘往外甩的手帕,都要铺满街道了。 万金赌坊坐落在西市东南角,木忆荣特意避开欢香楼,从南面的街道,贴着坊市南边的墙壁,前往万金赌坊。 万金赌坊烫了金边的招牌十分醒目,还未走近,便能听到里面买大买小的吆喝声,震耳欲聋。 木忆荣等人身穿官衣,刚一踏进赌坊,就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个五大三粗的高大壮汉上前挡在木忆荣四人面前,声如洪钟,语气不善的问说:“几位官爷,也是来赌赌手气的?” “你家管事儿可在?” 木忆荣话音刚落,赌坊里面便有一人朝着后面慌张跑去,木忆荣见了,急忙大喝一声:“站在。” 那人闻这一声厉喝,更是加快了脚步,推开挡在身前的赌徒,朝后门奔去。 木忆荣与侯虎、侯虎两兄弟,忙一边喝止逃跑的人站住,一边欲挺身追赶,但被五大三粗的高大壮汉挡在门口,更有赌坊其他伙计奔出,不由分说,向木忆荣等人挥拳。 “不要让那人跑了。” 木忆荣一声号令刚下,瑞草就抬腿一脚将挡在最前面的高大壮汉踢飞。 横着飞出去的高大壮汉,重重的砸在后方的赌桌上,顿时将赌桌砸碎,赌具和银钱伴着碎木头散落一地。 受惊的赌徒立刻乱成一锅粥,要钱不要命的全都蹲在地上捡钱,胆小的则是像受惊的绿豆蝇一般,嗡嗡的叫嚷着,全都涌向门口,将木忆荣等人差点儿挤出门去。 忽然,瑞草好似一只鹰隼一般忽的腾空而起,踩着人群的肩头,跳跃着向屋内飞去。 喧嚣的人群一下子全都静止,看着身穿官衣的瑞草好似仙人一般跃过他们的头顶,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身手”,大家都跟着鼓起掌来。 但是,当众人看到赌坊伙计全都抽出明晃晃的大刀时,立刻就好似受惊的獐子一般,尖叫着扑向门口,如潮水一般涌出门去。 吵闹的赌坊内一下子鸦雀无声,木忆荣提剑,凝视赌坊伙计:“大理寺查案,缉拿嫌疑犯,若汝等无故阻碍,论与其同罪。” 赌坊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也不搭话,全都晃动手中的大刀,挥向木忆荣三人。 木忆荣看到瑞草已经从后门追了出去,不见了踪影,心内着急,立即挥剑,全力相迎。 木忆荣的功夫也算是上乘,但万金赌坊的这些个赌坊伙计也都不简单,出手狠辣,一个个就跟亡命徒一般,刀刀招呼要害,竟然一下子压制住木忆荣三人。 侯虎、侯猴兄弟俩,也是许久没有遇到这般厉害的对手,竟一时兴奋起来,高声叫嚷着:“你们这些个兔崽子,有两把刷子,今天就让小爷两个,陪你们这些个瘪犊子,杀个尽兴。” 木忆荣担心一人去追赶嫌疑犯的瑞草,不停的朝后面出口处张望,一时分神,衣袖不慎被人划了一个大口子。 一个三角眼赌坊伙计见了,舔了舔干涸起皮的嘴唇:“兄弟们,杀了这三个官差,晚上就用他们的心肝就酒喝。” 木忆荣拧起眉头,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 说完,他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手中的剑招也是一转,变得刚劲犀利起来,似有气吞山河之势。 三角眼赌徒招架不住,被木忆荣一脚踢飞出去。 而就在三角眼飞到空中之时,从后方又忽然飞过来一人,在空中与三角眼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 两个人“咚”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双双昏死过去。 然后众赌坊伙计还未回过神来,站在侯虎面前的一个大光头赌坊伙计,就像是被人抛向空中的球,笔直的飞了起来,然后也“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响起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大光头仿若死了亲娘一般哀嚎痛叫出声,浑身剧痛得想要在地上打滚,但身上的骨头都好似断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越加惨烈的不断哀嚎。 赌坊伙计看着地上躺着好似死尸一般的三人,还有不断哀嚎的大光头,再看仿若神仙一边飘然而至的瑞草,胆小的人,手中大刀“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双手握拳举过头,扑通一声跪在地面上。 而有几个胆大不怕死的,仍旧手中握着大刀,呼喝着朝瑞草的脑袋劈过去。 众人只见瑞草一抬腿,扑向她的几名伙计,就哀嚎着趴在了地面上,根本都没看清她如何出的手。 侯虎和侯猴提着刀,拍着赌坊伙计的脑袋,让他们跪在地上,排成一排。 最开始被瑞草踢飞的壮汉,还有三角眼,以及被瑞草逮回来的那个逃跑的人,还全都昏死并未苏醒,并排躺在地上,好似三具死尸。 第069章 猪都比他有办事儿能力 方才被瑞草一脚踢飞的大光头,虽然没有昏过去,但是肋骨好似断了,一直趴在地上哀嚎。 侯猴嫌大光头吵闹心烦,就用破布将其嘴赌上,丢在一旁不理。 木忆荣看向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那个逃跑者问瑞草:“他死了?” “没有,只是被摔晕过去了。” 木忆荣没有追问瑞草是如何逮到这个人的,毕竟以瑞草的身手,根本就是手到拈来,不值得一提。 木忆荣用手指着先前逃跑的那人,看向跪在地上的众赌坊伙计:“这个人可是赌坊管事儿?” 有个年龄不太大,还很瘦的小个子伙计立刻点头,结果被跪在旁边,头发稀少的伙伴瞪了一眼。 侯虎见了,立刻一刀背拍在头发稀少伙计的脸上:“老实交代,不许耍滑头,小心爷失手,来个误杀。” 那人吓得立刻端正自己态度,积极表现:“他叫朝贵,是万金赌坊管事儿,也是我们头儿。” 头儿? 木忆荣咂摸这两个字儿沉下脸:“你们这帮人,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头发稀少的伙计自知失言,立刻闭紧了嘴巴,周围的伙计全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暗骂了一声蠢货,然后都心虚的低下头,不作声。 万金赌坊伙计其中,有两个胆大的想要逃跑,但一对上瑞草的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就开始忍不住发抖。 先前那个还在哀嚎的大光头,忽的一下子从地上蹿起,但还未等他有下一个动作,就被瑞草一脚踢着膝盖,“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然后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大光头是个硬汉,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硬是没吭一声。 显然,他方才是为了麻痹木忆荣等人,故意装出来一副害怕疼痛的样子。 瑞草出手如电,万金赌坊其他伙计都没见她是如何出手的,不由得暗叹这个官差奶奶太恐怖,比那下山猛虎还渗人。 这下子,赌坊伙计全都没了逃跑的心思儿,乖乖跪在地上。 侯虎见这帮方才还对他们喊打喊杀的赌坊伙计,踢了瑞草这块儿铁板之后就立刻全都变成怂包,不由得哈哈大笑:“你们这帮小瘪犊子,真是不长眼睛,不知道我大嫂那是从龙虎山下来的江湖侠女,还敢在她面前撒野!” 侯虎完全没注意到木忆荣铁青的脸色,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笑看向瑞草求表扬。 瑞草声音淡淡的纠正:“我是从泰山上下来的。” 侯猴闻言立刻接话:“对,五岳之首的泰山,天下第一名山仙境,你们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小心我大嫂将你们拎到山上,把你悬崖上丢下去,摔你个粉身碎骨。” “知道害怕就赶紧都老实待着,谁都不许乱跑,待会儿我们头儿问话,你们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积极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侯虎侯虎两兄弟一番配合默契的吓唬之后,那个主动坦白从宽的小个子赌坊伙计,率先老实交代,他们原本是一帮拦道抢劫的路匪,后来有了点钱,不再干那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违法行当,便来到上京城,开了这间赌坊。 不过他立刻撇清关系,道他是被逼去当路匪,且是半路出家,就参加过两回劫道儿的买卖,因为胆小,只在后面摇旗呐喊,从未干过伤人勾搭。 木忆荣之前听说京郊有伙儿劫道儿的路匪,忽然就销声匿迹了,还以为京兆尹办事得力,将其绳之以法。 没想到,这伙儿路匪竟然跑到了上京城里面,明目张胆的开起了赌坊。 侯虎侯猴俩兄弟大骂京兆尹只知道在脂粉堆里面打诨了,大理寺养的猪都比他有办事儿能力! 京官难做,虽然燕周上京城的京兆府尹,没有向前唐到达“十年十五人”的更换地步,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上一任京兆尹沉迷女色,偏偏家中还有位悍妻,因其在外寻花问柳,养了一房外室,闹出了人命官司,最终被罢官下放,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新上任的京兆府尹裴元,为了收拾前任丢下的烂摊子,处理堆积如山的案宗,早已经忙得脚打后脑勺,焦头烂额,不知晓这伙儿路匪之事儿,也是情有可原。 木忆荣不是来万金赌坊算旧账,问小个子几人,那日赌坊管事儿去寻柳府的下人小六子,做什么? 小个子摇头,表示不知,侯虎立刻竖起眼睛,问他是不是想尝尝从泰山被丢下去的滋味儿? 小个子急忙将头摇成拨浪鼓,吓得差点儿没尿裤子,表示赌坊管事儿朝贵与他并不亲近,确实不知道他们管事整日里都在忙些什么。 说完,他偷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光头。 侯虎将小个子的微表情看在眼中,斜眼看着跪在地上,一头冷汗,一言不发的大光头:“哦,看来你这家伙平日里与管事儿亲近?” 小个子点头,道躺在地上的高大壮汉叫大强,三角眼叫三子,大光头叫大成子,每一次管事儿朝贵出去办事儿,都会带上这三人当跟班。 侯虎闻言,用刀背拍了一下光头大成子:“你说,那日你与赌坊管事儿朝贵,去寻柳府下人小六子做什么?” 光头大成子是个硬骨头,朝小个子呸了一口:“你他娘个软蛋,叛徒。” 随即瞪向木忆荣等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官府走狗,有胆子就杀了爷。再过二十年,爷仍旧是条好汉。” “你杀孽太重,作恶多端,下辈子无法投胎做人了。” 瑞草悠悠的来了一句,光头大成子感觉自己好似一个膨胀数倍的气球,忽然被人用头发丝那么细的针扎了一下,有些泄气,语气变得没有那么横了。 “反正我讲义气,绝对不会出卖我们头儿。” 木忆荣看都没看死鸭子一般嘴硬的光头大成子,让侯虎打来一盆凉水,狠狠的泼在了倒在地上的赌坊管事儿身上。 赌坊管事儿朝贵一下子就被冷水激醒,扑腾着要坐起身,却被木忆荣一脚踩在胸口。 木忆荣俯身,紧盯朝贵双眼,微微勾起嘴角:“朝贵,你的兄弟把做过的坏事儿全都交代清楚了,你也把肚子里面的糟糠,抖一抖吧!” 第070章 嫌脑袋太重,挨揍太少 光头大成子见木忆荣诈朝贵,正要出声,被瑞草一脚踢在下巴,晕了过去。 朝贵是个江湖老油条,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端起十二万分的笑容,一副人畜无害傻掌柜的模样,装傻充楞:“大人,小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木忆荣用手背拍了拍朝贵的胖脸:“我问你,去寻柳府下人小六子做什么?” 朝贵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勾当,被发现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朝贵一双老鼠眼滴流乱转,一张大饼脸保持献媚笑容:“大人原来问的就是这事儿。那柳府下人小六子欠我们赌坊钱,我去收账。” 木忆荣脸上笑容也是不减:“就这么简单?” 朝贵立刻点头如捣蒜:“大人您就算借小的一万个胆儿,小的也不敢骗您啊!” “你可知,那小六子在你去寻他的当日,被人杀了?” 上京城最近闹妖怪杀人案件,早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 朝贵之前有听闻小六子也被妖怪杀了,急忙摆手撇清干系,道他可不是什么善于变化杀人的妖怪。 木忆荣踩在朝贵的脚微微用力,朝贵扬起的上半身一下子倒在地上,黑着脸的侯虎立刻让朝贵少胡说八道,喝问他是不是杀了小六子? 朝贵不知他的手下已经不打自招,老实交代了过往罪行,还在做最后垂死挣扎,坚决否认杀害小六子。 让木忆荣不要胡乱冤枉好人,不能因为大理寺迟迟未能破案,就拿他们来顶罪。 听到朝贵自称好人,木忆荣“噗嗤”一声笑了,心知他这江湖老油条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便笑道:“朝贵,你可知劫道杀人,论律当斩。你们这帮手下已经老实的交代了过往劫道儿杀人越货的罪行,你一个人,还要嘴硬的不承认,死撑到底吗?” 朝贵暗叫一声“不妙”,狠狠的瞪向自己的手下,见三大心腹全都晕厥,剩下一些酒囊饭袋窝囊废,极有可能已经被官差诈出来了一些什么。 他可是听闻过木忆荣这个大理寺侍郎,出了名的少年天才,破案能手。 但他行走江湖多年,哪里肯轻易认栽,硬着头皮继续狡辩否认。说他没有杀小六子,也不是什么路匪,官差不应这般无凭无据的就冤枉好人。 木忆荣笑了:“朝贵,你若是非得嫌自己脖子上面的脑袋重,不想要了,我也可以成全你。” 说着,木忆荣摆弄自己被刀划破的衣袖:“反正万金赌坊伙计非法持兵器砍杀大理寺官差,又都承认过往路匪罪行,到时京兆府前来查抄赌坊,怎么也能找到一些证据。若是再加上这些人愿戴罪立功指证你乃是主谋,到时掉脑袋之事儿,你是准儿没跑了。” 朝贵头上渗出丝丝冷汗,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些手下,见一个个全都耷拉着脑袋不敢与他对视,心道自己这回真是穷途末路,要完蛋了。 侯虎见朝贵有所动摇,便适时的在一旁添柴:“我说朝贵你怎么也是一个路匪头子,做事儿能别这么磨磨唧唧行不。你是一心求死,还是想要戴罪立功,怎么想的,赶紧给句痛快话。” 侯猴也帮腔,好言相劝:“朝贵,我们头儿心善,你若是肯老实交代去寻柳府小六子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头儿便在京兆尹那里给你求个情,留你一条小命。我可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好死不如赖活着,过了这村儿,可就没了这店儿了。” 侯虎、侯猴兄弟俩催促朝贵赶紧麻溜的老实交代,否则以他犯下的罪,都够判个五马分尸了。 木忆荣见朝贵眼神晃荡得十分厉害,但是双唇紧抿,就是不肯张口,便下了最后通牒:“你不交代也行,待我把大成子、大强和三子三人泼醒,就把免死的机会给他们。他们三人,准有人为了保住一条小命,会如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朝贵这下子真的着急了,一把扯住木忆荣的裤腿:“大人别啊!小的这会儿清醒了一些,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侯虎见朝贵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没好气踢了朝贵一脚,让他松开木忆荣,一阵鄙夷:“瞧你这家伙的熊样儿,哪里像劫道儿杀人越货的路匪头儿,都不够丢人现眼的。” 朝贵讪讪的笑了笑,请求木忆荣让他从冰冷的地上站起身,并发誓他绝对不反抗逃跑,希望木忆荣一定说到做到,免他死罪。 木忆荣点头应允:“你肯将功补过,我定为你说情。” 朝贵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身,脸上仍旧笑容可掬,可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和狡黠,袖中寒光一闪。 朝贵狗急跳墙,想要刺杀木忆荣,手疾眼快的瑞草立刻叫了一声“小心”,然后一把将木忆荣扯到怀里,同时抬腿,一脚蹬在朝贵的腹部。 朝贵向后飞了出去,身体重重的撞在桌子上,但很快就一脸凶狠的跳起身,正欲再次扑向木忆荣二人。 “咻”的一声,赌坊内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一支飞镖从门外射入,“噗”的一声扎在朝贵的脑门上。 朝贵脑门血流不止,向后仰倒,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有刺客”。 瑞草出声的同时转身,便要拔腿往外冲,却被木忆荣一把扯住:“保护好地上那三人。” 朝贵忽然莫名被杀,虽不知原因为何,但与他一起去寻小六子的人还有三个,无论如何得先将他们保护起来,以免这条线索彻底的断掉了。 侯虎、侯猴两兄弟急忙守在昏迷的三人近前,横刀戒备。而原本跪在地上的赌坊伙计,有几人要趁乱逃跑,瑞草快速从桌上抓起几颗骰子飞射出去,击中几人的腘窝。 几名逃跑赌坊伙计立刻跪倒在地,爬不起来。没有逃跑的小个子十分识相安静的站在一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的同伴,心道你们是不是傻,那位姑奶奶会飞。在会飞的高手面前你们也敢放肆,真是嫌自己脖子上面的脑袋太重,挨揍太少! 外面射进飞镖的人,在杀了朝贵之后,并未现身。 木忆荣查看朝贵的尸体后,见其已经死透了,便在他身上摸索一番,除了一些散碎银子,并未找到任何有用之物,便让侯虎差大理寺问事官,去京兆府报信儿。 第071章 你脑袋难道比飞镖硬 京兆府尹裴元,很快就带着京兆府两班衙役前来查抄万金赌坊,并将一干路匪嫌犯全都带回去审讯。而光头大成子、壮汉大强和三角眼三子因为还牵扯到小六子的案件当中,被木忆荣带往大理寺问话。 待问清楚话之后,再交回京兆府做详细审讯,论罪定案。 京兆府尹裴元是个白面书生,在地方摸爬滚打十数载,颇有功绩,被当朝尚书令陈伯成大人举荐入京为官,是个清廉肯脚踏实地的好官。 裴元与木大老爷木敬忠乃是故交好友,唤木忆荣一声贤侄,感谢他为缉拿路匪出力,道改日请木忆荣和其父喝酒道谢。 木忆荣客气了两句,然后帮坦白从宽的小个子赌坊伙计求了个请,道其积极配合查案,又非路匪主犯,也并未干出杀人之事儿,希望裴元大人能从轻发落。 小个子感激涕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表示一定认罪伏法,待以后出来之后,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裴元点头,道查清小个子若未做过大奸大恶之事儿,可酌情从轻发落。 木忆荣拱手与裴元告别,牵着绑成一串儿的光头大成子、壮汉大强,以及三角眼三子,前往大理寺审问。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光头大成子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狠角色,在快到大理寺门口的时候,竟然咬舌自尽了。 瑞草见了,急忙将三子与大强的下巴都卸了,以防他们也学大成子咬舌自尽。并将二人捆绑得更加结实,防止他们下狠心,一掌拍死自己。 被邦成两根棍儿,走路费劲的大强与三子心里暗暗叫苦,心说瑞草如此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他们可狠不下心来自己弄死自己。 木忆荣为了以防万一,再出差错,直接将二人带到大理寺衙门正堂进行审讯。 大强与三子跪在地上,呜呜叫了一会儿,众人才想起他们的下巴还脱臼着,急忙拜托瑞草帮他们接上。 二人被重新接上下巴后,立刻争先恐后,恨不能一吐为快,老实的交代自己做路匪时的所作所为,争取从轻发落。 木忆荣正襟危坐,表情严肃,道二人从前劫道儿所做之事儿他管不着,到了京兆府那里再认罪求情不迟。他现在只想知道,那日他们在柳府外,截住小六子,所为何事儿? 二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吞咽了一下口水回答:“那日管事儿朝贵带我们去柳府拦堵小六子,确实是为了讨债。只不过” 性子焦躁的侯虎让二人老实回话,不许吞吞吐吐。若是刻意隐瞒,谨慎罪上加罪。 二人急忙连连点头表示不敢,道那日他们随着朝贵去向小六子讨欠下的赌债,但是小六子道他最近手头紧,没钱还,他们就动手揍了小六子一顿。 之前仵作老李验尸时,确实在小六子尸身上发现一些旧伤,原来乃是这帮人所为。 不过,二人说在教训完小六子之后,朝贵让他们先到一边等候,然后单独与小六子说话。 当时朝贵的样子十分神秘,说话声音压得也很低,二人只是在隐约间,听到朝贵提到一个叫“传声书肆”的地方。但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是全然不知。 三子道朝贵脑子聪明,还认识几个大字儿,所以成了他们头儿。但是,朝贵的学问还没有好到能看懂书籍那个地步,所以听到朝贵提起书肆,他感到十分奇怪。 木忆荣闻言拧眉不语,侯虎、侯猴两兄弟喝问三子和大强是否都交代清楚了,可否还有隐瞒? 二人连道“不敢”,说朝贵那人疑心重,做事儿也比较谨慎。从前他们还是路匪的时候,每一次出去劫道儿,都只有朝贵一人知道具体位置,而他们只是听号令跟随而已。 朝贵是个笑面虎,手黑心狠,三儿和大强这些人就只管做事儿分钱,其他的也不多问。 木忆荣问二人,朝贵从前是否经常瞒着他们,干一些什么事情? 二人摇头,说从前当路匪的时候,朝贵不管有什么计划,到办事儿的时候,都会带着他们两个和大成子一起干。 不过自从他们来上京城开设赌坊之后,朝贵就变得有些神秘兮兮,总是一个人出门。他们不知道朝贵在忙些是什么事情,也不敢问。 木忆荣见已再问不出任何有用信息儿,就让侯虎两兄弟将二人送去京兆府立案调查。 听了半天审讯的瑞草,见天色不早,肚子也饿了,便要下工回家吃晚饭。 木忆荣看着自己身上破了的官服上面还沾了血液,以及朝贵的鼻涕眼泪,便同瑞草一起回府,换身干净衣服。 回去的路上,木忆荣感谢瑞草方才挡在他身前。 瑞草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我应该做的。” 木忆荣闻言一顿,随即笑了笑:“你虽然吃住在木府,但并不欠我人情,以后不要再做挡在我身前的事情。” 他一个健壮大男人,还要一个小丫头帮他挡刀,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行,你会死。” 瑞草这话,听上去木忆荣就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般,木忆荣不由得苦笑:“我又不是纸扎的,没那么不堪一击。” “你脑袋难道比飞镖硬?” 瑞草记得,人类的骨骼似乎没有铁器坚硬,难道这个木忆荣与众不同? 木忆荣再次折服在瑞草的脑回路中,笑着转换话题,问瑞草第一天上工,感觉如何? 大理寺虽然负责侦查重大刑事案件,但是并非每一天都这般刺激,大多的时间,只不过都是在走街串巷的走访调查,不常有这般刀兵相见的场面。 瑞草笑着回了一句:“很好。” 她是真的感觉很好,自从从泰山上下来,她待在木府这些时日,身上懒散得都要掉毛了,好想找个山头,去林子里面疯跑一会儿,去树梢上飞翔一会儿。 原本,她只是想要近距离的观察木忆荣,便义无反顾的答应到大理寺当差。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第一天上工就让她十分畅快的活动了一下筋骨,顿感心情十分愉悦,晚饭都能又多吃五碗了。 方才,她在追赶逃跑的朝贵时,还特意放缓了脚步,玩了好一会儿猫抓老鼠的游戏。 当时不停逃窜的朝贵,一次次看到她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时,惊骇的张大的嘴巴和差点儿将眼睛瞪出眼眶时的表情,简直与她戏弄乌鸦弟弟时,胆小的乌鸦弟弟露出的惊恐表情一模一样,逗得她差点儿没笑背过气去。 瑞草沉浸在自己恶作剧的恶趣味儿当中,因下山的苦闷心情缓解了不少。 第072章 叫唤的鸟儿不一定有食吃还容易挨揍 清风徐徐,木忆荣于渐暖的微风中,看着侧脸泛着光的瑞草。 之前,欢香楼发生命案时,木忆荣见瑞草在看到尸体时面不改色,还饶有兴致的冷静分析,就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奇女子。 如今遇到赌坊发生这般凶险遭遇,她竟然还眼角张扬的笑着,不禁莞尔,还真是一个没令他失望的有意思人儿! 只是,这样看上去十分单纯的样子,到底是她本来的面目,还是她装出来的样子? 二人于黄昏最后一缕光线消失时,回到了木府。 只是,二人才一脚跨过大门门槛,木忆星就双手捂着屁股,双腿好似两根麻花一般扭着走过来,就如同进宫刚被净身了一样,样子别提有多么搞笑滑稽,惹得木忆荣一下子就笑了。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学鸭子走路?且五禽戏中,可没有鸭子,你这是在练的哪门功夫?” 木忆星昨天晚上辣椒就酒,早上如厕的时候就遭了大罪,“魄门”火辣的好似被人点了一把火在烧,不停的烧着,旺盛的烧着。 嘴巴也被辣肿成了两根腊肠,又眼睛上方还青了一片,也不知是被谁给揍了。 木忆星没好气的瞪着一双大牛眼质问瑞草:“你这家伙还真是小肚鸡肠,昨天晚上是不是趁我喝醉了以后,打我了?” 瑞草摇头,木忆星不相信的哼了一声:“不是你,还能是谁?” 木忆星眼睛上面的青紫,乃是昨天晚上木忆荣扛着他回房时,因也有些醉酒脚步轻浮,将他的脑袋不小心给撞到了门框上。 木忆荣笑着让木忆星不要冤枉人,是木忆星自己酒醉,昨天晚上从床上跌下,撞到了脑袋。 木忆星见自己这个平日里看谁都像在看傻子的大哥,竟然替瑞草分辩,狐疑的少了他大哥和瑞草一眼:“大哥,你这是在帮着傻大胆儿说话吗。怎么刚在一起共事一天,就培养出感情了?还是,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木忆荣刚说了一个“没”字儿,就被木忆星摆手打断:“算了,这个先不计较” 说着,他再次瞪向瑞草:“你这个傻大胆儿,还真跑去大理寺了,你是真想害我大哥和我爹丢职被罢官吗?” 瑞草不明白木敬忠父子俩若是被罢官,和她有什么毛线关系,便不理嘴肿着老高,还爱瞎叫唤的木忆星,前往饭堂。 今天运动了一下,体内能量消耗了不少,必须得尽快补充能量,否则她说不定会在众人的面前,变回一只鸟。 木忆星却是不肯放过瑞草,缠着瑞草让他赶紧辞官,不许再去大理寺当差。 瑞草今日刚从在大理寺当差这件事情上感受到乐趣儿,自然是无视木忆星的无理取闹,木忆星见瑞草不理睬他,气得上前要扯瑞草的衣袖,但被瑞草灵活的躲过。 木忆星就好像一只吵着要食儿吃的幼鸟,就是不肯闭上嘴巴,瑞草觉得是时候该让木忆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叫唤的鸟儿不一定有食儿吃,且容易挨揍! 瑞草正准备“友好”的让木忆星闭嘴的时候,木忆荣分外热情的一把搂住木忆星的肩头:“二弟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表小姐去大理寺当差,才会一直找她的茬儿?” 木忆星甩开他大哥的胳膊,恼怒否认:“我怎么可能会嫉妒羡慕一个呆子。我只是担心你与父亲” 木忆星的话还未说完,木忆荣笑着再次搂住他的肩膀:“别担心,表小姐今天上工表现得很好,刚刚还救了你大哥我一命,你没事儿得多向她学习学习。” 木忆星不敢相信他这个一向傲娇的大哥,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认可了傻大胆儿,有点儿不可置信的紧盯木忆荣:“大哥,你是被傻大胆威胁了,还是被灌了迷魂汤,怎么替她说起话来?” 木忆荣揉了一下木忆星的脑袋:“我是实话实说,欣赏优秀的人并没有错。” 木忆星越加蒙圈了,一向十分吝啬对人称赞的他大哥,不仅认证傻大胆儿这个新部下,还夸奖傻大胆儿优秀,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要知道,一向尽是听别人夸赞长大的木忆荣,从他嘴里几乎很少称赞别人。往往提起某某人时,言语中也尽是不屑之意,一副就我自己最聪明最能干的姿态,十分的惹人烦。 木忆荣不理会木忆星的吐槽,如果他弟弟也像瑞草这般如同外星生物一般新奇有意思,他也会不吝称赞! 饭厅内,木老夫人满面红光,招手让刚走进门的瑞草坐到她身旁。 瑞草刚一坐下,木老夫人就笑着拉住她的手,问她今日去大理寺当差可辛苦,有没有人为难她? 木忆荣想起瑞草在万金赌坊将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时,一副英姿飒爽女悍匪的样子,便笑着帮瑞草回答:“表小姐很有能力,适应得很快,今天侦案时还帮了大忙。” 木老夫人闻言脸上笑容更甚,连连点头:“好好好,没有遇到难处就行。我们小草儿聪明,一定能够成为不错的女官。” 只是,木老夫人忽的话锋一转,说她今日听闻木忆荣与木忆星两兄弟,昨晚有替瑞草接风,这怎么才过了一夜,木忆荣对瑞草的称呼,就变得这么生疏了。叫什么表小姐,应该叫表妹才对。 木忆荣心里有个疙瘩谜团,在未彻底解开之前,他很难与瑞草真正的亲近起来。 但他为了哄木老夫人开心,笑着唤了一声“瑞草表妹”,木老夫人立刻笑得合不拢嘴,表示一家人就得相亲相爱,不能客气疏远。 说着,又将眼光投到二房几位丫头身上:“你们,也要多与小草儿亲近,向她多多学习。” 二房几位小姐见木老夫人一夸瑞草的时候,就拿她们当瑞草的垫脚石,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 自从这么瑞草表小姐来了之后,她们这些个原本在祖母眼中的石头,如今竟是比那杂草都不如了! 二房的姨娘见自己千般宠爱万般疼的女儿,被拿来与一个从山上下来的杂草作比较不说,还被当成反面教材,那脸色难看得就跟刷了一层铁锈一般,十分难看。 大夫人唐氏见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急忙道瑞草懂事儿机灵,二房的几位小姐也聪明伶俐,她们在一起,一定能够和睦相处。 大夫人唐氏说着,还笑着打趣儿,说瑞草在大理寺当差,如此能干,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还会被提升为侍郎,与木忆荣平起平坐。 然后也不忘例行公事的让木忆星多向瑞草学习,不要整日里就知道瞎胡闹,拿木忆星当了垫脚石中的垫脚石,来缓和气氛。 第073章 蜜糖换大酱(三更求收藏) 因屁股痛而在凳子上坐立难安的木忆星,本就心烦,听到他娘亲又拿瑞草向他说教,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子就蹿起,蹭的一下子站起,瞪着一对儿大牛眼睛不屑道:“我若是去大理寺当差,一定比傻大胆儿强千百倍。” 木老夫人听到木忆星唤瑞草傻大胆儿,立刻伸手猛地拍了木忆星屁股一下,木忆星疼痛难耐的屁股顿感好似被如来神掌击中,像个穿天猴一般向上一蹦好高,险些将桌子撞翻。 大夫人唐氏被骇了一跳,忙呵斥木忆星好好坐下,若是再这般莽撞胡闹,就不许他用晚饭。 木忆星悻悻然的坐下,但是心里仍旧不服气,求助的看向木忆荣:“大哥,你介绍我去大理寺当差好不好,我跟着你,一定好好做事儿,绝不闯祸。” 二房的姨娘花氏和柳氏,本是来看第一天去当差的瑞草笑话,结果没想到瑞草适应能力很强,还难得被木府性子高傲的大少爷木忆荣称赞,不由得暗叹瑞草果然是如同野草一般的野丫头。 且这野草一般的丫头,颇被木老夫人看重,因此老是拿她们女儿进行比较。 她们女儿哪里不好了,女孩子家本来就应该安分待在家里学习女红待嫁,跑到外面抛头露面抓贼人算是怎么回事儿。 若是换做从前,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早就被浸猪笼淹死了。 这根儿野草,真该庆幸自己生活在民风开化的燕周! 不过,眼下木忆星跳出给她们当枪使,她们自然乐得推一把,笑着称赞木忆星机智聪明,若是去了大理寺,一定能够好好辅佐他大哥和父亲。 柳氏与花氏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二人心里都十分清楚木忆星是个什么货色,就他这没事儿就爱闯祸的不懂事儿性子,到了大理寺与那瑞草处处针锋相对,肯定够大房那边喝一壶的了。 四姨娘方氏却是真心认可瑞草的能力,并向瑞草表示了祝贺,然后也笑着替木忆星向木忆荣说好话,道二少爷聪明机灵,去大理寺当差,一定能够混出个名堂。 木忆星见二房三位姨娘都替他说话,支持他,顿时自信心爆棚,道还是三位姨娘有眼光,结果被他母亲在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大理寺是你哥开的吗,说随便弄谁进去,就能进去。再说了,你是会背四书五经了,还是懂得拳脚功夫,人家大理寺凭什么收你?” 木忆星噘嘴不干了,指着瑞草:“傻大胆儿这样的都能去,我为何不行?” “她能对着尸体分辩武器致命伤,而你只会呕吐。” 木忆荣笑着揭木忆星的老底,之前在隔壁柳府,木忆星对着小六子的尸体坚持看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吐了。 之后回到家,他就连晚饭都没吃,晚上躺在床上也是夜不能寐,满眼都是小六子那具脖子快被啃断了的尸体。 二房的姨娘和三位小姐闻言,都忍不住偷笑,但她们笑着笑着,不由得想到尸体,就差点儿没吐了,暗暗埋怨木忆荣在吃饭的时候,提哪门子的尸体。 木忆星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再一次蹭的一下子站起身:“不就是个大理寺的亭长嘛,谁稀罕!” 说完,气呼呼的跑了出去,临跑到门口时,还望瞪了一眼猛啃肉骨头的瑞草,心中异常的不忿。这样的家伙都能去大理寺当差,他肯定也行。 大家对木忆星这样风风火火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该吃吃,该喝喝。 二房姨娘柳氏与花氏,见老太太不停给瑞草夹菜,笑得十分开心,便想在老太太面前卖个好,道瑞草乃是本朝第一女官差,天大的荣誉,木府都跟着感觉面上有光。 且凭瑞草的聪明伶俐,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当朝第一位女尚书。 花氏与柳氏二人说得夸张,将瑞草形容成那何仙姑下凡,逗得木老夫人哈哈大笑,心情十分愉悦。 木老夫人是怎么看瑞草怎么喜欢,然后又不忘让二房的三位小姐多多向瑞草学习,即使不能成为为家族争光的女官,最起码也要被未来的婆家称赞才行。 花氏与柳氏给木老夫人灌蜜糖,结果换回一口咸大酱,表情僵硬的教育自己女儿,记住祖母所说之话,多向瑞草表小姐学习。 木招娣和木唤娣脸色难看的点头应是,然后闷头吃饭,心说这个瑞草还真是与她们相克,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儿,她们就被祖母拿来说教了两次。 她们二人真是搞不明白,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脑子还不太聪明,到底哪里比她们这些个官家小姐好了? 虽然她们只是庶出,但也是木老夫人的亲孙女,怎么在老夫人眼中,就不如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 木招娣与木唤娣二人心中愤愤不平,四小姐木兴娣则是憨笑着真心表示,一定会向瑞草多多学习。她可是见过瑞草一掌拍飞石磨,若是能跟着瑞草学两招,以后她嫁到夫家,婆家人肯定没人敢端走她的肉肘子。 木忆荣看着不断扫荡饭菜的瑞草,笑着让她多吃点儿,这样晚上去查案盯梢才有力气。 大夫人唐氏听到儿子这才刚回来就又要出去,有些担心的问说:“什么案子,非得今天晚上去办,不能明日白天再去吗?” 木老夫人也是担忧,又握着瑞草的手:“小草儿第一天当差,白日里肯定累坏了,有什么案子,明日白天再去处理吧!” 木忆荣还未说话,多吃了五碗饭的瑞草就将筷子放下,表示她正好有些吃撑了,晚上出去活动一下,没有关系。 大夫人唐氏看了一眼瑞草,又看向自己儿子,一脸的担心:“荣儿,你爹为了查案,一天天不着家,我和你祖母都十分的担心。你若是大晚上的再出去,我们这心里着实不踏实,就不能明日再去吗?” 木忆荣还未开口,瑞草便拍了一下胸脯:“没事儿,有我在,没人能动他一根汗毛!” 这话说得霸气侧漏,但大夫人唐氏仍旧一脸忧心,木老夫人见了,笑道:“好好好,我相信小草儿和大哥儿出去不会有任何事情。” 大夫人唐氏还要说什么,却被木老夫人打断,她对大夫人唐氏说,大老爷木敬忠最近侦办妖怪杀人案件日理万机,公案缠身,不能回家。 正好让木忆荣与瑞草帮忙分担一下木大老爷肩头的担子,充当一下鹊桥,这样大夫人唐氏与木大老爷就不用似织女与牛郎那般,时常不能见面了。 大夫人唐氏被木老夫人说得脸一红,道她只是担心木大老爷的身体,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大夫人唐氏没有说出口,木老夫人却笑着接住话茬儿,说大夫人唐氏虽然没有什么想法儿,但她这个老婆却是很有想法,希望大老爷与唐氏,能够在为她填一个“三孙子”。 木老夫人说完“三孙子”,忽的觉得不太对劲儿,急忙改口说是小孙儿,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不过花氏与柳氏笑着笑着,笑容便僵在脸上,因为想起,她们还未能帮死命想要儿子的木二老爷生出一个带把儿的。 而如今听木老夫人这话,大夫人唐氏就像是专门能生儿子一般,而从未指望过她们二房! 二房小姐姨娘不满老夫人偏宠大房和瑞草,却从未在身找过原因,到底为何老夫人看不上她们,自己心里是一点儿数儿都没有。 花氏与柳氏在自己院中争风吃醋也就算了,偏偏受大房恩惠诸多,却是不知感恩,处处找大房的茬儿挑刺。 第074章 罪犯很菜,我很厉害(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74章罪犯很菜,我很厉害五月的芬芳沁人心脾,石榴籽像是感受不到暖风一般紧紧的抱在一起,但是火红的颜色泄露出它们的热烈。 没有宵禁的上京城,夜晚总是热闹非凡,不过除了东西两市,歌舞喧闹的乐坊,其他街坊都沉浸在夜晚的宁静之中,安逸而美好。 用过晚饭的木忆荣带着瑞草,前往蹲点盯梢的路上,瑞草掏出小本本记下今天白日里第一天当差,在万金赌坊缉拿路匪时的心得罪犯很菜,我很厉害! 木忆荣见瑞草又掏出那个神秘的小本子,一脸认真的写写画画,眼神闪了闪。 “你在记什么?” 之前木忆荣有看过那个小本本一眼,只是上面如同鬼画符的字迹他实在是看不懂,心中又存有疑惑,忍不住问出声。 小本本上面记的是修仙秘籍,瑞草自然不会随便泄露,她一脸淡然,不紧不慢的收起小本子,然后仿若没有听见木忆荣问什么一般转移话题“咱们这是去哪里?” 木忆荣看到瑞草装傻的样子忽然十分想笑,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儿小可爱。 二房虽然有几位妹妹,但他从小就从不与女孩子一起玩儿,所以都不是很亲近。 反倒是他那个整日里嘴里说讨厌女孩子的弟弟木忆星,整日里倒是常常与自己口中的那些小哭包、粘人精玩在一处。 记得有一次,他还看到木忆星穿着女孩子的衣服与二房几位表姐妹玩木头人,吓得他急忙告诉了母亲,担心他这个弟弟被女孩子们带坏了。 现在仔细想想,他对女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爱哭鼻子的麻烦精上面,仿若一颗颗酸酸的杏子,实在不讨他的喜欢。 木忆荣看着微微光亮中,脸庞像是水蜜桃一般的瑞草,回了一句“去‘传声书肆’,蹲点盯梢。” 瑞草记得这个书肆,白日里审问在万金赌坊抓到的伙计时,三子与大强二人交代出来的地方。 “为什么不直接打进去,还要盯梢?” 瑞草不明白,今日去万金赌坊的时候,他们都是光明正大的打进去的。 为什么去一个小小的书肆,却要在外谨慎的盯梢? 木忆荣笑着耐心解释“传声书肆并非正经书肆。书肆老板平日里专职打探王侯将相家的秘辛,制成书籍贩卖。二人知自己做的事情必定得罪不少人,便经常隐秘自己的行踪。”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日会来书肆?” “我也不知道。来碰运气。” 瑞草无语,差点儿再次掏出自己的小本本,记下木忆荣这个观察对象当差十分不靠谱。 “不过有一点儿你可以放心,那二人虽然像老鼠一般狡诈油滑,但没有什么威胁性,你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瑞草从来不担心自身的安全问题,从木忆荣都没有唤侯虎侯猴两兄弟来这点儿就能看出,传声书肆的老板肯定是个酒囊饭袋。 瑞草心头冒出酒囊饭袋这四字成语之后,心里立刻乐开了花,暗叹自己果然聪明,才下山没几天,竟然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这么难的成语。 木忆荣看着瑞草不知为何就忽然一下子心情大好的笑得好似灼灼红桃,而自己也莫名不知为何就跟着感觉心情愉悦,不由得感叹自己最近发现的这个开心果,果然不负众望。 木忆荣正要再向瑞草多介绍一些有关传声书肆的事情时,瑞草忽然猛地一下子转过身,表情严肃的盯着身后。 月如钩,街道冷冷清清,有徐徐清风卷起街角树下的落叶,然后又抛下,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般闹着。 除此之外,晃动的身影便只有三两只出来不知是觅食还是溜达的夜行动物,却完全不见一个人影。 木忆荣想起那日,大理寺忽然接到匿名信,道有人要在大理寺卿木敬忠回家的路上行刺,于是他们便提前埋伏做好准备。 只是那帮黑衣人非同小可,若不是遇到前往欢香楼的瑞草,恐怕他们当时就成了打雁不成,反被大雁啄伤了眼。 当时抓到的那几个黑衣人,还未到大理寺便都服毒自尽,可见他们很有可能乃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但是为何要截杀木敬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还都没有头绪。 木忆荣觉得这群人敢对朝廷命官下手,就都不是善茬儿,不可能会轻易收手。 所以,大理寺时刻提防这些人卷土重来。 木忆荣眉头紧蹙,问双眼直勾勾看着前方的瑞草“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有人跟着咱们,而且还不止一人。” 木忆荣闻言,一下子紧张起来,手握在了剑柄上面,然后看到瑞草赤手空拳才想起,今日似乎忘记带她去领官差佩刀了,不由得上前一步,将瑞草挡在身后。 远处漆黑一片,只闻风声,木忆荣没看到半个人影,正在疑惑探看之间,就听到身后瑞草悠悠道了一句“你挡住我视线做什么?” 木忆荣好心的想要保护瑞草,没想到却被嫌弃,笑着让开一步“这么黑,你能看到什么?” 瑞草不语,微眯双眼,凝视前方。 前方的黑暗之中,有两个身影,缓慢而又笨拙的朝他们二人移动过来。 其中一个,身体踉跄了好几次,险些摔倒,可能视力不太好,看不清脚下的路。 另外一个,走路姿势十分别扭,但还好腿脚利索,伸手扶了同行视力不好伙伴儿好几次,并没好气的压低声音埋怨着“明知道去跟梢儿,你还穿这样华丽繁琐的裙子,是担心他们不会发现咱们吗?” 另外一人好似舌头断了半截一般,说了一句“要你寡。” 瑞草听到二人的声音,散去身上的萧杀之气,转身欲走,但被木忆荣一把抓住手腕。 “你去哪里?” 瑞草疑惑仰头,心道这家伙是鸡脑袋嘛,这么快就忘了要去传声书肆盯梢儿吗? 人类官府选这样记性不好的人当差,真的没关系吗? “去盯梢儿。” 瑞草简短意赅的回答,她担心说多了,木忆荣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家伙听不懂。 此时此刻木忆荣若是知道瑞草心中所想,一定非得气得将白眼儿都翻出天际去了。 “你不是说,后面有人跟踪吗?” “哦,那俩个家伙不重要。” 木忆荣不解,正欲问瑞草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就见不远处,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两个身影。 木忆荣虽然没有瑞草极致变态的夜视能力,但眼神儿还不错,看清从远处走过的人,乃是一男一女。 而显然远处那吵得正欢的二位,并没有发现他们。 只听左边个子高的男生,对搀扶着女孩子数落道“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出来,就不怕狼把你叼跑了?” 个头偏矮的女孩子声音很是清亮,不屑的哼了一声“你糊弄傻子啊!这里可是燕周最繁华的上京城,又不是荒郊野外,哪里来的狼!” “就算没有狼,万一你遇到坏人怎么办。若是你没遇见我,被拍花子的拍走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小孩子,拍花子拍我做什么。再说了,我长了腿可以跑,张开嘴可以叫,谁要是敢拍我,我就挠死他,咬死他。” “那你就不怕鬼吗?” “这世上,哪里来的鬼。” 这女子说完,语调一转,言辞讥诮“你少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方才只不过是有只野猫从房顶上蹿下,你就吓得大叫一声有鬼,扑到我身上,险些将我的脚都踩断了,害得我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我真是倒霉透了。” 男生闻言有些讪讪的,但仍旧嘴硬不肯承认自己胆小怕鬼“你都说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我怎么可能会害怕。” 二人就这样一边争论着,一边从站在黑暗中的木忆荣和瑞草身前路过,完全没有发现二人的存在。 木忆荣看着从他面前走过的二人心内好笑,伸手正要叫住,忽然从巷子内冲出一条狗,吓得那二人仿若撞鬼一般失声尖叫,然后夺路奔逃的时候,好似两只瞎眼耗子一般撞在一起,齐齐摔在地上。 木忆荣脸上笑容更甚,走到摔倒在一起,差点儿就扭成一根麻花的二人面前“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趴在木忆星身上的柳轻烟,听到声音慌忙抬起头,然后就对上木忆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时错愕,还以为自己太过思念恍惚,出现了错觉。 “你们两个,在玩儿叠罗汉?” 瑞草从木忆荣的背后探出脑袋,柳轻烟见了,猛地想起,她白天里听闻瑞草去大理寺当差,成了木忆荣的部下。 她也想去大理寺当差,与木忆荣朝夕相伴,凭借自己在现世看过的福尔摩斯全集,一定能够帮木忆荣屡破悬案、奇案,成为这个时代的福尔摩斯。 到时,木忆荣一定会被她的聪明才智和人格魅力所臣服。 柳轻烟这般想着,美得大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去自家后院院墙处,想要找隔壁的瑞草问话,该如何去大理寺当差? 。 第075章 麻醉散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75章麻醉散柳轻烟趴在院墙上,往贤院张望时,被一时过度反应的宝儿当初了宵小,泼了一脸盆水。 变成一只落汤鸡的柳轻烟,从万分抱歉的宝儿口中得知,瑞草吃完晚饭就跟着木忆荣一起出去蹲点盯梢了,便立刻回房换了一身华丽漂亮的衣裙,从新化妆,才不管不顾的翻出了院墙。 结果,她一跳出院墙,就砸在了木忆星的身上。 木忆星晚饭时话虽然说得硬气,但心里痒痒难耐,便从后门偷偷溜出,想要跟着他大哥去看看热闹。 没承想,刚一出门,就被从天上掉下来的柳妹妹砸倒在地,险些把他的老腰都给砸折了。 柳府设宴相亲的那日二人照过面,相互询问了两句,惊讶的发现二人目的相同,便一拍即合,结伴同行。 不过,大概是二人八字不合,一路上,不是你踩我一脚,就是我撞你一下,磕磕绊绊的弄得一身小伤,吵得不可开交。 柳轻烟看到木忆荣,慌忙从木忆星身上爬起,摆手让木忆荣不要误会,道他与木忆星刚才只是不小心伴在一起,摔了一跤。 说完,脸颊升起两片红云,不停的拿眼睛偷瞄木忆荣。 木忆荣伸手将木忆星从地上拉起,顺势贴在木忆星近前小声笑着调侃“你这小子长本事了,大半夜领着人家姑娘出来溜达。不过人家姑娘好像对你不太满意,你得加把劲儿!” 木忆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他可不喜欢叽叽喳喳好似山燕子一般吵闹的女人。娶妻当娶娴静温柔的,否则他以后耳朵还不得被吵聋了。 想到这里,木忆星忍不住看向瑞草,如此一看,傻大胆儿这家伙还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性子安静。 虽然冷了点儿,愣了点儿,说话还总是噎死人不偿命,但比柳府这位比老鸹还能叫唤的大小姐,感觉要强多了,最起码,耳根子清静了。 不过,他这都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莫名其妙怎么就被他大哥带到沟里面去了。 木忆星忙让他大哥不要乱说话,他与柳轻烟走在一起,只不过是凑巧了,他可不喜欢柳轻烟这样的女孩子。 木忆荣问木忆星那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木忆星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飘到了瑞草的身上,莫名又想起那日他摔在瑞草身上时的感觉,脸一下子就红了。 方才,柳轻烟也摔倒趴在他的身上,但他就感觉好似一扇排骨砸在他身上一般,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不似那日,他摔在瑞草身上,感觉好似摔在了蜜桃味儿的棉花糖上面,软绵绵,甜丝丝的。 木忆荣有看到木忆星偷看瑞草的目光,他心里好似被人扔进去了一颗石子儿,莫名感觉有些不是很舒服。 柳轻烟自打看到木忆荣之后就显得格外兴奋,匆匆与瑞草打过招呼之后,就将自己的这个往日旧爱侠女丢在一旁,像一只小蜜蜂一般围着木忆荣嗡嗡转。 “听说你们要去蹲点盯梢儿,是发现杀害小六子的凶手了吗?” 木忆荣笑着摇头“不是,我们是” 木忆荣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瑞草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瑞草一手住木忆荣的脖子,一手扯着柳轻烟,向后退到墙根儿的阴影内。 剩下独自一人傻站在大街上的木忆星,察觉不对,急忙也闪身躲到暗处。 只见不远处的传声书肆门口,迎面鬼鬼祟祟晃过来两个身影,全都猫着腰,好似上灶台偷油喝的老鼠一般,借助周围的树木和其他遮挡,缓缓进行战术移动,与那日木府西院小姐去贤院装鬼吓唬瑞草时,简直如同复制下来的一般既视感。 不远处的两个鬼祟身影,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走在一起,好似一张大饼卷大葱,看着十分着笑可乐。 两人一路东张西望,像是两只寻找米缸的小老鼠,最后偷偷摸摸来到传声书肆门前,停住脚步。 木忆星看到那二人停在书肆门口,立刻向前一步,但被木忆荣立马拉了回来,并压低声音警告“别乱动,小心打草惊蛇。” 传声书肆门前的二人,似听到了动静,警戒的朝木忆荣等人藏身的地方望过来。 柳轻烟吓得捶了木忆星一下,让他老实待着,不要坏了好事儿。 木忆星正要反驳,结果被他大哥瞪了一眼,只好乖乖闭嘴,屏住呼吸,将整个人都缩在黑暗当中。 传声书肆门口的高矮二人组,警戒的听了一会儿动静,见没有任何可疑的异常,这才从腰带上解下钥匙,将传声书肆的大门打开,闪身进去。 瑞草见了,好似一支离弦的箭,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木忆荣看向难掩兴奋的木忆星“你赶紧回家,不要添乱。” 柳轻烟见木忆荣训斥木忆星,立即在旁补刀“就是,你就不要添乱了。你刚才险些惊动了那些人,坏了事儿。” 木忆荣闻言又看向柳轻烟“这里危险,也请柳姑娘回府。” 说完,他也一闪身冲出黑暗,奔向传声书肆。 传声书肆的两位老板,前脚刚踏进门,没想到后脚就有一个人影忽的蹿到门口,惊得他们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过二人早有戒备,也不管冲过来的是人是鬼,抬手就扬出一把粉末儿。 冲进传声书肆的瑞草不防,被粉末儿扬了一脸,只闻到一股奇异花粉的香甜,便觉脑袋迷糊起来,下意识伸手朝前抓了一把,但已经慢了一拍,被屋内的二人躲开。 瑞草熟知百花异草,知道这是曼陀罗花制造而成的麻醉散,有麻醉和致幻的效用。 麻醉散药效发动起来十分快速,且扬在她脸上的粉末儿非常多,就跟沙尘暴往她脸上拍了一脸沙子一般,神智一下子就开始飘忽了,身体也开始似煮烂的面条一般发软,一下子便靠在了门框之上。 木忆荣刚好入内,一把扶住瑞草,见她双颊浮起可疑的红晕,忙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中了一点儿麻醉散,无碍,先去抓他们。” 瑞草在山上与人打斗时,大家都是真刀实枪,将本事儿摆在明面上,没有人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冷不丁吃了这个亏,瑞草暗暗记下了,等她逮到传声书肆那二人,一定将他们挂在鱼钩上面当饵,去东海钓大王乌贼。 木忆星与柳轻烟这时刚好也冲进门来,木忆荣本想教训木忆星不听他的话,但见瑞草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便只好将瑞草丢给二人照料,冲木忆星说了一句“等会儿再与你算账”,便冲进去抓人。 木忆星也欲冲进去,被柳轻烟一把揪住了衣服“你别去添乱。” 木忆星甩开柳轻烟的手,没好气道“我怎么就是添乱了,我哪里添乱了?” “你哥让你老实待着,你就老实待在这里。” “不行,我得去帮忙。” “你只会帮倒忙。” 木忆星与柳轻烟二人争执拉扯时,屋内一高一矮两位传声书肆的老板,借助屋内高大书架和各种印刷制书机器躲避逃窜,并不断朝木忆荣丢木简,弄得木忆荣一时无法靠近二人。 木忆星见了,十分心急,不管柳轻烟的阻拦,就要往前冲,但又被柳轻烟一把死死的扯住了后脖领。 “不许去,你大哥让你不要添乱,你就不许去给他添乱。” 木忆星顿感一阵无语“你是我大哥的部下吗,干嘛对他这般唯命是从。他方才还让你回家去,你怎么没听话回去。” 说完,他剧烈的挣扎起来,想要将衣服从柳轻烟手中抽出来。 柳轻烟也急了,不再管神智开始恍惚的瑞草,双手死死抓住木忆星。 结果二人互不相让,在门口撕扯起来,还不小心撞倒迷迷糊糊的瑞草,害得瑞草的脑袋,一下磕在了门框之上,发出“咚”的一声。 木忆星与柳轻烟听到声响,均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瑞草,竟无一人伸手将其扶起,而是继续互不相让的争论撕扯。 忽然,摔在门口边上的瑞草,好似旗杆一般,一下子笔直的站起身,然后朝木忆星与柳轻烟二人的脑袋各捶一拳。 吃痛的木忆星与柳轻烟顿感双眼冒金星,脑瓜子好似被大锤敲击了一般嗡嗡作响,立刻松开彼此。 木忆星看向捶他脑袋的瑞草,怒气冲冲的喝问“你个傻大胆儿,打我做什么?” 瑞草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双颊红润,原本笔直仿若竹竿一般的身体。忽然就好似不倒翁一般摇摇晃晃起来,手指头对不准焦的点指着木忆星“你站在这里,不许动。” 说完一闪身,飞到一个高大书架近前,一掌狠狠拍在书架上。 书架立刻向后仰倒,砸在另一个书架上,产生多米诺效应,轰的倒成一片。 瑞草于漫天扬起的灰尘中仙鹤亮翅,高高飞起,脚尖儿踩在倒塌的书架上,向内飞跃两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一把揪住躲在后面,傻眼了的矮胖子书肆老板。 。 第076章 这猪蹄毛剃得真干净(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76章这猪蹄毛剃得真干净两百多斤的矮胖子书肆老板,在瑞草的手中,就好似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一般。 瑞草就这样毫不费力的提着矮胖子书肆老板,转身踏着倒塌的书架,从新飞回到门口空地处,“咚”的一声将矮胖子书肆老板丢在地上。 麻醉散的效果已经开始渐渐发动,醉眼惺忪的瑞草警告矮胖子“别想跑,小心我把你炖了吃肉。”说着,学老虎一般朝矮胖子呲牙,露出她一对儿可爱的小虎牙,完全没有什么威慑性。 但是,矮胖子书肆老板在瑞草迷离的双眸中,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绿光,比那山上野狼的眼睛还要绿,令他一阵胆寒,吓得坐在地上不敢动。 能够一只手提起一个两百多斤的人,一脸轻松的飞来飞去,而且还是在中了能够迷倒一头大象剂量的麻醉散的情况下,就算是用屁股想,矮胖子也知道眼前这位大姐,肯定不是一般人。 矮胖子书肆老板觉得自己若是敢生出那逃跑的念头,眼前这位好似妖怪一般能手撕大象的官差姑奶奶,一定会把他和萝卜土豆一起炖了。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然后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矮胖子书肆老板跪下后,瑞草扭头扫向木忆星和柳轻烟“你们两个,也过来跪下。” “凭什么?” 木忆星一下子就炸了庙,问瑞草脑子是不是被马粪蛋儿烧火熏到了,分不清敌我。 瑞草没说话,只是好似幽灵一般飘到木忆星的近前,抬起一脚,踢在木忆星的腘窝处。 木忆星闷哼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柳轻烟吓了一跳,见瑞草直勾勾的看着她,苦着脸问说“侠女,我也要跪吗?” 瑞草点头,柳轻烟见瑞草眼神涣散,但浑身散发出一种好似野兽一般的恐怖气息,便也只好乖乖的跪在木忆星身旁。 木忆星哪里肯听瑞草的话,叫嚷着瑞草是个酱块儿脑袋不分好坏,挣扎着便要起身。 结果,瑞草又一脚踢在木忆星的腘窝处,痛得木忆星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这一回,是半天都没又站起来。 但木忆星哪里肯就这样认输,脸红脖子粗的冲瑞草大吼“傻大胆儿,你疯了吧!你脑子” 木忆星的后半句话,因瑞草一掌拍在他脑袋上而卡在了喉咙里面,咬到舌头的他立刻发出一声痛叫。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柳轻烟,瞥了一眼捂住嘴巴的木忆星落井下石“都说了,让你老实待着,你就是不听。这下子有罪受了吧,活该!” 木忆荣还在与那个瘦高个儿书肆老板对峙周旋,看到瑞草将那三个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便笑对瘦高儿劝降“胡索子,万贯老板在那边,你不如一起去做个伴儿。” 传声书肆两位老板,瘦高个儿叫胡索子,矮胖子叫胡万贯,这二人乃是亲兄弟二人,名字都是外号,从未向外透露过真实姓名。 只是因为二人做的事儿,是专门挖那些达官贵族家不可告人的,担心被人报复,连累家里。 胡索子看了一眼木忆荣手中闪烁寒光的佩剑,以及不知是从哪个名山大派下来的绝世高手瑞草,吞咽了一下口水,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木侍郎,这纯属是误会一场,我还以为是店里进了贼,真是万分抱歉。” 跪在地上的胡万贯立刻也笑着应和“木侍郎,天色昏暗,我们哥俩儿没能看清是您儿,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你要相信,就算是借我们两兄弟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殴打官差,公然与朝廷对抗。” 胡万贯说着,向朝他走过来的胡索子使了一个眼色,胡索子在走到胡万贯侧面时,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拔腿往外跑。 木忆荣早有防备,抬手一剑拍在胡索子的腰上,胡索子登时向前一扑,眼看着,就想要扑倒在跪在地上的柳轻烟身上。 柳轻烟吓得瞪大了眼睛,还未叫出声,跪在她身旁的木忆星,就将她扑倒在地。 胡索子像根被飓风吹倒的电线杆子,直挺挺的摔倒在地,后腰又酸又麻,半天没爬起来。 胡万贯见了,小眼珠立刻滴流一转,埋怨道“索子,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差点儿砸到这位小姐。快起来,看摔伤了没有?” 木忆星快速地从柳轻烟身上爬起,顺势也将柳轻烟从地上拉起来,怒瞪胡索子“你这家伙还敢跑,信不信我抽死你。” 胡万贯将趴在上“哎呦”叫着的胡索子扶起来,为其打圆场“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我兄弟他眼神不好,走路没看清,绊了一跤。” 说着,向柳轻烟和木忆星连连道歉。 胡索子也应和着道他眼神不好,走路没看清,不小心绊了一跤,然后乖乖的跪在了胡万贯的旁边。 木忆荣让二人起来回话,胡万贯与胡索子谢过木忆荣,便彼此搀扶着站起身。 站在二人身后的瑞草,忽然悠悠的来了一句“我想吃烤肉了,你们两个串起来架在火上烤,一定很好吃。” 瑞草说着,还“呲溜”的吸了一下口水,惊得胡万贯胡索子激灵一下,腿肚子发软,就差一点儿再次跪下。 木忆荣见瑞草双颊红霞艳艳,眼神迷离,好似醉得不轻,便让柳轻烟照顾一下瑞草。 结果瑞草一把抓起柳轻烟的手在自己脸上磨蹭,然后又用手反复抚摸,仿若登徒子一般不断的揩油。 木忆星看着都觉得辣眼睛,让瑞草控制一下自己太过奔腾的情感,忽听瑞草来了一句“这猪蹄毛退得真干净。” 说完,就将柳轻烟的手往自己嘴里塞去,惊得柳轻烟慌忙向后倒退,刚好与向前来搭救她的木忆星,撞在了一起。 二人又像是两根麻绳儿搅在了一起,摔在了地上。 柳轻烟可是十万分的肯定,木忆星与她八字儿不合,犯冲。 胡万贯和胡索子趁乱,又动了起了逃跑的念头,结果一把锋利宝剑,伸到了二人的脖子中间。 木忆荣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可考虑清楚了,若是再敢跑,我就叫那位女亭长,把你们串起来烤了。她中了你们的麻醉散,精神恍惚下,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我可不负责。” 一刻钟变脸八百六十回的胡万贯与胡索子再次堆起笑脸,连道不敢,请问木忆荣等官差到访,是有何事吩咐?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白日时,我们查抄了万金赌坊,只因那赌坊管事儿与伙计都乃是路匪出身。而在查问他们的时候,他们有人道你们俩与那管事儿朝贵相熟。” 矮胖子胡万贯急忙摆手,道与那万金赌坊管事儿不熟,绝对不是那伙路匪的同伙儿。 胡索子也是焦急的摆手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万金赌坊那伙人是路匪。说着还一脸奉承的朝木忆荣竖起大拇哥,极尽恭维“木侍郎打击犯罪,为民除害,真乃是京中官员典范,天底下第一忠君爱民的好官。” 胡索子这边夸木忆荣是爱民如子的好官,神智迷糊的瑞草那边揪着木忆星的束发嚷着“这公鸡的冠子,真是好冠,好冠。” 死死搂着瑞草腰的柳轻烟,满头大汗的问快要被拔光头发的木忆星“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侠女老实儿一会儿,或是把她弄晕?” 木忆星眼泪都痛得流了下来,大骂传声书肆老板胡万贯和胡索子,没事儿往傻大胆儿的脸上撒什么麻醉散。现在这下子好了,没能把她迷倒,反倒把她整醉耍起酒疯来了,快要把他折腾得去见阎王了。 。 第077章 谁偷吃臭鸡蛋了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77章谁偷吃臭鸡蛋了柳轻烟让木忆星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骂书肆老板,快点儿想办法将瑞草放倒。 被揪住束发的木忆星不断的翻着白眼儿,痛得呲牙咧嘴的说他若是能让瑞草安静下来,早就出手把自己解救出来了,哪里还轮得到柳轻烟在这里瞎咋呼。 抱着不停旋转跳跃不停歇瑞草的柳轻烟,感觉自己好似一张甩饼一般被甩来甩去,满头大汗的看向木忆荣,发出最后的求救“木公子,你还要多久能审完?” 木忆荣让二人再坚持一会儿,看向胡万贯和胡索子“万金赌坊的伙计三子和大强,亲耳听闻赌坊管事儿与柳府下人小六子提起传声书肆。你们是要与他们当面对质,才肯老实交代吗?” 胡万贯听到这话,猛地一拍大腿,做恍然状“木侍郎原来是来问小六子被妖怪杀的那个案子,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不就什么都告诉你了。” 胡万贯提起小六子,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他和兄弟胡索子为了在上京城里面讨一口饭吃,也为了传达百姓心声,解除百姓心中困扰疑惑,四处追求真相真理,揭露贪官污吏恶心,明明做着好事儿,却日日过着如同盗匪一般刀尖舔血的生活,真是没天理了! 木忆荣被胡万贯冠冕堂皇的胡诌八扯气笑了“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挖了不少京中贵族的,以此来威胁,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胡万贯听到老底被揭穿,尴尬的笑了笑,胡索子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风险与利益共存,共存。我们虽然赚了一些不太干净的黑钱,但确实也算是做了一些好事儿。上一个京兆府尹的事情,不就是我们写书揭发出来的嘛!” 确实,之前就是传声书肆将上一位京兆府尹在外面养外室的事情写成了话本子,被京兆府尹家的母老虎发现,才会闹出后面一大堆的事情,直接导致京兆府尹丢官下台。 木忆荣道二人为了探究别人,没少干非法的事情,比如入侵别人家府宅,贿赂达官贵人家的下人窃取人家公子或是小姐的贴身之物等等,如此算下来,便是功过相抵了。 不过,这一回儿的事情非同小可,牵扯到命案,若是二人老将问题扯远,不老实如实交代,那他们逍遥自在的好日子,恐怕是要过到头儿了。 眼看着,就要被瑞草薅成秃子的木忆星都快哭了,催促胡万贯与胡索子兄弟二人赶紧老实交代,与那柳府下人小六子和万金赌坊管事儿朝贵,到底都是什么关系? 胡万贯再次慌忙摆手,道他们兄弟俩与那小六子和朝贵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只是 木忆荣让二人不要吞吞吐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结果话音刚落,胡索子就结结实实的放了一个响屁,响声如雷,奇臭无比! 胡索子细长条的脸红得好似一根胡萝卜,伸手在自己屁股后面扇了扇,一脸窘迫的不好意思道“刚才被木侍郎一剑拍在腰上,就有了屁意,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 木忆荣屏息,还未说话,那边耍酒疯的瑞草就大声嚷嚷“谁偷吃臭鸡蛋了?” 胡索子的胡萝卜脸已经红得发紫,渐渐变成了一根儿紫薯,不好意思的朝着一手掐着自己鼻子,一手捂着瑞草鼻子的木忆星,以及被臭哭了的柳轻烟,抱歉的拱了拱手。 这个憋了半天的屁,不止臭,还辣眼睛,让柳轻烟想起她在上化学课做实验时,不小心发生的那次爆炸,真是要了她一条老命! 小小骚动之后,胡万贯吞咽了一下口水,道之所以万金赌坊朝贵会向小六子提起传声书肆,是和欢香楼春香被杀案件有关。 听到忽然扯到春香案件,木忆荣微微蹙起眉头,胡万贯见了,急忙继续陈述。 原来,善于打探别人的胡万贯与胡索子兄弟俩,从个可靠线人口中得知,春香死亡那日,最后与之相会的,极有可能是柳府的大公子,也就是柳尚书的嫡长子柳轻山。 木忆荣闻言十分错愕,柳尚书虽然时常刁难他父亲,但是他听闻柳尚书治家严谨,不太可能纵容自己儿子去妓馆厮混。 不过,他在看到面前柳轻烟这个大半夜私跑出来,还曾去逛妓馆的柳大小姐,不禁开始怀疑柳尚书治家严谨的说法,是否正确? 胡万贯见木忆荣面露狐疑之色,似不相信,便极力证实道“像木侍郎这般翩翩公子,自然不愁家世良好的女子投怀送抱。” 说着,还偷偷瞄了一眼柳轻烟,他早就注意到这位衣着华贵的官家小姐,一直媚眼如丝的直勾勾看着木忆荣,恨不能都要将木忆荣看进眼珠子里面了。 果然,老鸨爱钱,姐儿爱俏! 胡万贯道柳尚书家的三位公子,虽然不是长得歪瓜裂枣,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毛病、小缺陷。 像是柳府大公子柳轻山,天生斗鸡眼,视力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影响。 之前,柳轻山与一位官家小姐相看时,人家姑娘一看到他的斗鸡眼就笑出了声,气得柳夫人和柳大公子齐齐拂袖而去。 前不久又相看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小姐出身低了一些,没有资格嫌弃柳大公子。 只是那柳大公子一不小心,错把人家小姐身侧的下人当成了相看的小姐,亲亲热热的说了半天话。 这种乌龙,你说若是看错小姐身旁的丫环也就算了,偏偏那下人还是个小厮,这下子人家姑娘家可不干了,道这若是嫁过去,新郎官都不知娶的是新媳妇儿,还是一头母猪? 木忆荣被这话差点儿没逗笑了,他偏头看向柳轻烟,担心胡万贯这般编排她亲大哥,会令她下不来台。结果就见柳轻烟一脸生无可恋的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领,不肯让瑞草啃她的“鸭脖子”,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这边都说了些什么。 胡万贯还要说柳府二公子柳轻云和柳轻风身上的缺点儿导致闹出的糗事儿笑话,但被木忆荣伸手打断,让胡万贯继续说柳大公子与欢香楼春香的事儿。 胡万贯道柳大公子相亲屡屡碰壁,心情郁闷,又是青春年少的年纪,难免要发泄一下欲火,便去了欢香楼,结识了春香姑娘。 木忆荣听出其中漏洞,道欢香楼老鸨徐妈妈一直说春香不肯接客,怎么就忽然想通了,与柳府大公子好上了? “说不定,看‘对眼儿’了。” 胡万贯被自己一语双关的幽默逗笑了,但见木忆荣表情严肃,急忙收住笑容,继续又道“二人是如何好上的我不知道。但柳府大少爷逛妓馆这事儿也是个好故事,我们兄弟俩便想要探听一二,万一是真的,也好劝柳大公子悬崖勒马,不要因为个妓子,影响自己和柳尚书的名声和官途。” 木忆荣再次被厚脸皮的胡万贯逗笑了“你们确定,不是想要讹诈柳尚书或是柳大少爷的银子?” 被戳中心思儿的胡万贯,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两声“我们是顺便做点儿好事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木忆荣也笑了笑,然后不等胡万贯继续陈述,便替其把话说完“你们为了打探柳大公子与春香之间的故事,于是盯上了柳府的下人小六子。但小六子不肯,你们就花钱请小六子欠债的万金赌坊管事儿朝贵,去威逼利诱。我说的,可对?” 。 【每月第一粉丝与票王】 感谢每一位收藏“肥啾上仙”,投推荐票、留言和打赏的小可爱和大佬们,爱你们呦~啵~(づ ̄3 ̄)づ╭~2020年3月第一粉丝:jason1994(这位大佬在木米之前两本书时,也时常荣登各月第一粉丝宝座,渣渣小作者对这位大佬的支持,表示万分感激) 票王:琉璃(这位大神也是在木米上一本书“妖神”时,几乎月月荣登票王宝座,深鞠一躬,扑倒强吻,么么哒(づ ̄3 ̄)づ) 4月待续ing 第078章 膀胱差点儿碎了(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78章膀胱差点儿碎了木忆荣点破胡万贯包装的漂亮话,胡万贯和胡索子两个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道木忆荣简直是神了,不愧是上京城的天才差官,侦案告诉,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谎言! 木忆荣眯起眼睛,盯着胡万贯二人“这么说,小六子的死,与你们无关了?” 胡万贯兄弟二人立刻点头如捣蒜,态度十分端正诚恳,举起三个手指对天发誓“小的发誓,绝对不敢欺瞒侍郎大人,那柳府下人小六子的死,确实与我们兄弟二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望大人明鉴。若是此话有假,我们兄弟二人愿意立刻遭天打五雷轰!” 木忆荣别有深意的“哦”了一声,伸手抚摸了一下冰冷泛着银光的佩剑“你们既然并未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为何见到本官就做贼心虚的落跑?” 胡万贯干笑“侍郎大人说笑了,小的们哪里是做贼心虚,只是只是” 胡索子见胡万贯一时说不出,便接口道“只不过是惊弓之鸟。我们兄弟俩写书得罪了太多人,担心那些人小心眼儿的跑来报复。” “对对对,有些人就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做了那些龌龊事儿还怕别人在背后议论。我们兄弟俩可是正义的使者,阴暗挖掘人。那些背地里干了见不得人勾搭的败类,竟然还有脸来报复,真是没有王法了!” 一直在安抚瑞草的柳轻烟,听到二人慷慨激昂的抱屈,忍不住道了一句“这么说,你们还是这世道儿的清道夫了?” 胡万贯听到“清道夫”这个词儿顿时眼睛一亮,道了一句“没错,我们就是这世道儿的清道夫。” 柳轻烟没好气的白了胡万贯一眼,催促木忆荣快一点儿问话,她面对耍酒疯的瑞草,实在是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瑞草方才哪怕是吃一粒花生米,现在也不能醉成这样啊! 柳轻烟心中忍不住的埋怨,结果瑞草好似听到了她的抱怨心声,一掌劈在柳轻烟的额头上“不许这样和你爹说话。” 说着,将头转向木忆星“你这当娘的,平时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木忆星心头再次涌出恨不得老天爷降下一道雷,把瑞草劈了的念头,愤恨的看向木忆荣“哥,我能不能胖揍这家伙一顿?” 木忆荣还未回话,木忆星的小腹就重重的挨了一拳,顿感自己膀胱好似碎了,弯腰捂着肚子,一边跳,一边叫,好似吃了毒草的兔子。 瑞草让木忆星再一次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叫唤的鸟儿容易挨揍”! 木忆荣不相信擅长打探消息的胡万贯兄弟俩,就只知道这么点儿东西,笑问二人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不要老是麻烦他跑来打扰二人做这世道儿的清道夫! 胡万贯一脸诚恳的摇头,木忆荣又开始展现他的狐狸笑容“哦,对了。你们俩个应该还不知道吧!那万金赌坊的管事儿朝贵,今天下午死了。” 胡万贯与胡索子都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半天憋出了一句“真的假的?” 胡万贯兄弟俩觉得木忆荣是在糊弄人,吓唬他们俩。 木忆荣笑着伸出手指,朝胡万贯的脑瓜门点了一下“就在今天下午,就在本官的眼前,有人将飞镖射在了朝贵的脑门儿上。然后他就像你现在这般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气绝身亡了。” 胡万贯闻言,顿觉被木忆荣点过的脑门儿一痛,好似也有飞镖扎在了他的脑瓜门儿上一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是什么人,杀了他?” 木忆荣抱膀盯着胡万贯兄弟俩“我还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小道儿消息,知道朝贵得罪了什么人,非得置他于死地不可?” 胡万贵与胡索子兄弟俩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过了好一会儿,胡万贵才小心谨慎的朝门外张望一眼,压低声音对木忆荣道“我听闻,万金赌坊背后还有真正的老板。” 木忆荣拧眉,难怪万金赌坊的伙计都唤朝贵做管事儿,原来背后还另外有老板。 “你是觉得,这事儿与万金赌坊背后真正的老板有关?” 胡万贵急忙摆手“小的可不敢胡乱说话。只是朝贵死了,小六子这边的线索就断了,侍郎大人不如查查这条线索,说不定能够查出个什么眉目。万一,若是查出点儿东西,能够帮到侍郎大人一点儿小忙儿,也算是我们兄弟做了一件儿好事儿。” 胡万贵与胡索子兄弟俩个人,整日在上京城内街头巷尾四处打探消息,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少。 不过他们二人在市井打滚多年,自然而然的养成了说话要留一半儿的习惯,并未将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木忆荣看出二人的小心思儿,追问道“那你们可知,万金赌坊老板的底细?” 胡万贯又与弟弟胡索子对视一眼儿,二人皆沉默,木忆荣含笑看着二人“二位不是要扫清这世道儿的黑暗污秽,号称清道夫嘛。怎么一个小小的赌坊老板,就把你们吓得不敢开口了。” 胡万贯干笑了一下“不是吾等有所隐瞒,而是对那万金赌坊的老板知道的确实也不多。不过想也知道,能够将朝贵那帮路匪洗白,在上京城内开设赌馆的人,肯定在上京城内也有不小的势力,非富即贵。” 胡万贯这话说的没错,能够将一伙儿路匪洗白,混入上京城内开赌坊,这赌坊老板的势力,肯定不小。 说不定,就是与木忆荣同朝为官的某位大人! 不过,朝贵之死是否与这万金赌坊老板有关,还有待查证,木忆荣决定明天去一趟京兆府,再见见万金赌坊那些伙计儿,看从他们嘴里,能否撬出一些有关万金赌坊真正老板的事情。 胡万贯这里已经再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且时间也不早了,木忆荣笑着拍了拍胡万贵和胡索子的肩头“感谢二位配合,祝生意兴隆。记住,千万不要干那犯法的勾搭,否则本官下次来,就得拿绳子将你们俩绑回衙门去了。” 胡万贵与胡索子听闻这几位瘟神要走,连连点头哈腰,道一定会遵纪守法,绝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木忆星与柳轻烟听到木忆荣要撤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左一右架着终于有些闹累了的瑞草就往外走。 只是,瑞草在走到门口时,与胡万贵兄弟二人对上了眼儿,忽然就笑着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烧饼油条,我认识你们两个。那天晚上,你们俩个也来过我的院子。” 胡万贵与胡索子就是在贤院格外热闹的那天晚上,到访的三波人当中的第一波,那两个好似两只爬山虎一般,费劲趴在贤院正屋顶上的那两个笨贼。 二人听到自己瑞草这话,胡索子下意识的便瞪大眼睛回道“原来这位女亭长,就是木府的那位传奇表小姐啊!” 胡索子说完这话,立刻被胡万贯用胳膊肘撞在腰间,他自知失言,急忙捂住了嘴巴。 木忆荣再次笑得好似狐狸“怎么,你们三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小秘密?” 胡万贯立刻笑的十分谄媚的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之前听欢香楼的神算子财大娘传出风声,说木府新来的表小姐乃是避祸福星,我们二人好奇,便去登门拜访,没想到表小姐没在。” 说到这里,胡万贯恍然,看向瑞草“表小姐那日不是不曾在房间,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有去探访?” 。 第079章 这个官差奶奶不好惹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79章这个官差奶奶不好惹胡万贯与胡索子二人夜半造访木府贤院时,并未在屋内院中看到瑞草,不由得疑惑的发问。 瑞草向上指了指,有些含糊不清的回道:“我在树上睡觉,看得到你们二人,可是你们看不见我。” “在树上睡觉?还真是独特的爱好。” 胡万贯一边讨好的笑着,一边向木忆荣致歉,表示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惊扰木府。 说着,从地上捡起几册话本子,塞到木忆荣的手中,悄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木忆荣啼笑皆非,推拒不收:“我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儿!” 胡万贯神秘一笑,将几册话本子塞进木忆荣的怀中,并用手拍了两下:“木侍郎乃是正人君子,自然不屑窥探别人隐私。不过,这些书上的故事,都乃是真人传记,说不定谁家的秘密里面,就有对破案有帮助的信息。您不防拿回去看看,以防万一。” 木忆荣觉得胡万贵话中有话,便狐疑的收下,然后带着木忆星、柳轻烟,已经仍旧受麻醉散影响的瑞草回去。 胡万贯与胡索子见木忆荣这几位大爷可算了走了,都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不过很快二人相视一笑,细长脸的胡索子从地上捡起铁茶壶,倒了杯热水递给胡万贯:“哥,那个木府的表小姐真不简单。都能迷晕十头大象的麻醉散,喷到她脸上硬是没问题。看来,她真如财大娘所说,乃是从山上下来的仙人。” 胡万贯有点儿小兴奋的点头:“大理寺的这位官差姑奶奶不好惹,不过正好给咱们新书提供了素材,我都想好了,书名就叫,里面添加一些他与木府两位公子哥的风流韵事儿,说不定能够成就一段佳话。” 胡索子一向都觉得他这个大哥脑子聪明,主意多,立刻双手竖起大拇指,赞叹是个好想法。 离开传声书肆的木忆荣、木忆星与瑞草完全不知,他们即将成为一个狗血话本子的主角儿。 一行人,在临到木府门前时,木忆荣让木忆星从柳轻烟手中接过迷糊的瑞草,然后像柳轻烟道谢:“柳小姐今晚辛苦了,请回去好好歇息,愿做个好梦。” 木忆荣的话中透着疏远,说完就揪着木忆星的耳朵,带着瑞草准备进门。 “木公子,听闻欢香楼春香姑娘之死,可能与我大哥有关,这是真的吗?” 木忆荣闻言停下脚步,拧眉看向柳轻烟,柳轻烟急忙摆手,道她不是想要为其大哥辩解,而是觉得既然有了这条线索,就应该仔细的调查一番。而她乃是柳府之人,打探起来更加便利,也不会令人起疑,所以她想帮忙,向她大哥柳轻山打探一二。 木忆荣看着柳轻烟略带不安的满满期待眼神儿笑了:“柳小姐如此深明大义明事理,真乃是柳尚书教育有方。既然柳小姐愿出一份力,在下自是十分感激。” 柳轻烟看到木忆荣朝她温柔的笑着,脸一下子就红了:“木公子客气了,这点儿小事儿,不算什么。不过,咱们已经见面多次,也算熟稔,以后就请叫我的名字轻烟吧!” 这些时日,柳轻烟被丫环翠儿教导着该如何婉转说话,她本十分厌恶,但不知为何一旦对上木忆荣,她说话就变得拿腔拿调起来。 而对上瑞草和木忆星时,她说话就完全没有任何顾忌,时常会冒出一些现代话,且十分豪迈! 风轻蝉噪,淡月如钩,柳轻烟双颊嫣红,像是新嫁娘轻点的那第一层薄薄的胭脂,双眼媚如钩的深深勾在了木忆荣的身上。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当脑子里面冒出这一句话的木忆星,立刻出声破坏画面。 “大哥,傻大胆儿在咬我的头,你就不要在那里深情对望了!” 柳轻烟被木忆星这话闹了一个大红脸,恶狠狠的剜了一眼木忆星,然后朝木忆荣娇羞一笑,便闪身钻进院门内。 木忆荣上前帮木忆星扶住瑞草,黑着脸责备道:“你怎么能够当着人家姑娘家的面儿,开这种玩笑。” 木忆星搀扶瑞草走回来的这一段路,腹部挨了六拳,小腿被踢了数十次,头发也不知道被扯掉了多少把,脸都险些差点儿被抓花了,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听到他大哥教训他,立刻冷哼一声:“那个柳小姐对我完全没有一个好脸色,好似一头野狼。但她一见到你就立马换成另外一副嘴脸,乖巧得好似人畜无害的小绵羊,这摆明了是对你有意思,我又没有说错。而且说不定,我这样帮她向你表白,她还暗自感到十分高兴。” “别瞎说,人家柳小姐对瑞草表妹也是和颜悦色。待你没有好脸色,只能说明是你的原因。”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大晚上不好好在家待着,非得跑出去给我添乱。” “哥,你这话说得就太不地道了,若不是有我一直在照顾中了麻醉散的傻大胆儿,今天晚上你能逮到那二人问话吗?” “怎么,还要我给你记上一份儿功劳吗。那要不要我去父亲那里,替你讨个赏?” 木忆星听到要告诉他爹,气势立刻萎靡下来,但仍不甘心的嘟囔,说他此番确实没有捣乱,且还帮了不少忙,暗暗埋怨他大哥不领情。 木忆荣笑着搂住木忆星肩膀,说他十分感激木忆星今晚的帮助,改日请他去酒楼吃饭。 木忆星闻言,立刻喜笑颜开的蹬鼻子上脸,让他哥不用请他吃饭,把他介绍到大理寺当差就行。他不用当亭长,做个最末等的问事官就行。 说着,还拿自己与瑞草比较,说若是他跟着木忆荣办案,一定不会中什么麻醉散,拖他哥的后腿。 木忆荣笑着揉了一下木忆星脑袋,道了一句“没戏”,跨步走进前院的厅堂。 厅堂内灯火通明,大夫人唐氏,还有二房的花氏和柳氏,以及木招娣和木唤娣,竟然全都打着哈欠坐在厅堂内,不似以往这个时辰,已经在各自房内安睡了。 第080章 二房掐起来了(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0章二房掐起来了夜已深,前院厅堂内却是灯火通明,坐了一屋子的人,明显是在等木忆荣等人归家。 大夫人唐氏担心自己儿子,等在厅内十分正常,可以理解。 而二房的姨娘和小姐们大晚上的不去睡觉,等在这里,就有些说不通了。 毕竟从前木忆荣也有深夜里在外奔波查案,她们却从未表现出过担心,而今却是一反常态的陪在大夫人唐氏身边一起等候。 事出反常必有妖,木忆荣扫了一眼反常的二房众人,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将手拄在椅子把手上打瞌睡的大夫人唐氏近前,轻轻唤了一声“娘。” 大夫人唐氏听到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木忆荣心疼的问她为什么不先去睡觉,非要等在这里,若是把身体熬坏了,该怎么办? 大夫人唐氏笑着拍了拍木忆荣的手“你们回来了。” 木忆荣面带歉意“娘,以后别等了,若是把身子熬坏了,儿子该心疼了。” 大夫人唐氏虽面带倦容,但眼睛里面都是笑意“你这份儿孝心娘心领了。这不是听你爹回来说,白日里你们抓的那伙儿人乃是路匪,为娘担心。反正也睡不着,便在这里守着。” 说着,她看向瑞草“娘亲主要是担心小草儿,如今你们都平安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随即,她表情一凛,瞪向木忆星“你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偷跑出去添乱的?” “我去给大哥帮忙,没有添乱。” 木忆星回答得底气不足,换来他娘亲的一个白眼儿“瞎胡闹,看你爹明天怎么收拾你。” 木忆星讪讪不再言语,心内委屈,心说自己今晚可是帮了他哥一个大忙,否则就他大哥一人,该如何一边照看中了麻醉散耍酒疯的傻大胆儿,一边去抓那两个油滑得好似泥鳅一般的书肆老板。 他这一晚上,都糟了多少罪啊,真是替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木忆星越想越憋屈,瞪向他大哥,用眼神示意他大哥帮他说几句好话。 木忆荣还未张口,柳氏就与花氏就各自拖着一脸不情愿,且睡眼惺忪的女儿上前,向瑞草嘘寒问暖,表示关心。 二房的二老爷木敬诚,非常赞同瑞草去大理寺当差,这样便可以顺势调查一下猫爪淬毒的那件案子。 这个心思儿,二老爷向花氏和柳氏都有透露过,于是便有了眼前现二人这一反常态的一幕。 花氏和柳氏都想找个机会,让瑞草将猫爪淬毒的案件提上行程,好在二老爷那里讨一个好。 只是,花氏与柳氏一上前就发现瑞草不太对劲儿,原本黑黝黝好似葡萄一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时眼神迷离,都不能聚焦了。且身体晃晃悠悠,好似酒醉了一般。 “哎呦喂,表小姐这是怎么了,跑去哪里喝酒了?” “啧啧啧,当差可不能饮酒,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花氏与柳氏你一言我一语,好似两只采蜂蜜的小蜜蜂一般,围着瑞草嗡嗡乱转。 木招娣与木唤娣根本不关心瑞草在大理寺上班会不会遇到麻烦意外,一直不停的打着哈欠,只想回房间睡觉。 结果忽的听到自己娘亲道瑞草有些不太对劲儿,立刻来了精神,纷纷上前围住瑞草。 花氏与柳氏不管目的为何,这回是真的关心瑞草,但木招娣姐妹二人,却是准备趁机报复。 二人原本就讨厌这个忽然冒出来,抢走祖母对她们本就不多宠爱的野草。之前听了木忆星的馊主意,想要戏弄瑞草,结果反被戏弄了一番,还险些被吓破胆。 这一次瑞草看上去好似喝醉了一般神志不清,二人不谋而合的对视一眼,扯嘴角一笑,纷纷将自己的脚伸到瑞草的面前,打算绊瑞草一个狗啃屎。 瑞草仿若发现了二人的小算盘一般,忽然好似被穿天猴附身,猛地从地上一蹦老高,然后“咚”的一声,双脚重重的踩在木招娣与木唤娣伸出使坏的脚上。 二人吃痛,但因是背地里使坏,不敢叫出声,只能用手捂住嘴巴,泪水一下子就流到了手背上。 有些人就是挨了打也不长记性,木招娣与木唤娣就属于这种人! 二人见瑞草没有中招,便又另外生出其他的坏心思儿,二小姐木招娣倒了满满一杯热茶,递给瑞草“瑞草表妹快喝点儿茶水醒醒酒,要不明天头该痛了。” 木招娣嘴上话说得好听,眼中却闪着算计的光芒,脚下一个不稳,手中茶水就朝着瑞草泼了过去。 眼看着滚烫的热茶就要泼在瑞草的身上,瑞草忽然似猫咪一般,一个纵身,朝着斜后方飞身而起,一下子就跳到了房梁之上。 然后金鸡独立的稳稳立在了上方,用一种俯瞰众生皆蝼蚁的眼神,盯着下方的众人。 “啊”,木唤娣与柳氏母女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方才木招娣手滑泼向瑞草的滚烫茶水,因瑞草躲开来,全都泼在了柳氏母女二人身上,顿时将二人的身上全都烫红了。 浑身湿透,胸前好似被火烧一般灼热的柳氏一下子就炸了庙,指着木招娣破口大骂“啧啧啧,你个小贱人。之前将我女儿从水榭上推下,现在竟然又明目张胆的当众使坏,看我不剥了你这黑心小贱人的皮。” 柳氏怒骂着,就扑向木招娣,吓得木招娣往后躲。 而花氏见柳氏好似疯狗一般要咬她的宝贝女儿,一下子化身为母老虎冲向前“哎呦喂,柳氏你莫要放刁。你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谁是小贱人,看老娘不撕烂了你的这张臭嘴!” 同样被溅了一身茶水,烫得不轻的木唤娣,一边哭一边抓向木招娣,问木招娣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 若是把她的脸烫伤了,毁容了,到底对木招娣有什么好处? 木招娣倍感万分的冤枉,但也不能说她原本要泼的人是瑞草,结果泼中了柳氏与木唤娣乃是纯属误伤。 她只能不断的辩解是自己手滑了,绝对不是故意的,但是发疯了的柳氏与木唤娣,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二房四个母老虎在厅堂里面厮打起来,木忆荣与木忆星兄弟俩急忙上前劝架,大夫人唐氏也慌忙上前,结果不小心被木招娣撞了一下,险些跌倒。 厅堂内留守侍候的下人见了,急忙上前搀扶大夫人唐氏,唐氏忙命下人上去将打红了眼的四人拉开。 但是二房母女四人比打了鸡血还恐怖,根本拉不住,还不分青红皂白,将上前劝架的下人也给打了,场面混乱得堪称第二次世界大战。 脸颊也不知被谁抓伤的倒霉蛋儿木忆星,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站在房梁上看热闹的瑞草,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还不快点儿下来,帮忙把她们分开。” 瑞草闻言,轻飘飘仿若一片雪花一般,从房梁上悄无声息的落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花氏母女与柳氏母女四人劈晕。 大夫人唐氏的脸从来没有这么黑过,她捂着闪了的腰,先冷脸吩咐二房的下人,将自己的主子们带回房去,明日里等候老太太发落。 然后又让伺候木忆星的小厮去取来药膏,帮木忆星涂抹在被抓伤的脸上,并愤恨道“这么俊俏的脸上若是落疤破了相,我铁定饶不了她们。” 木忆星不以为意的劝大夫人唐氏不要生气,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脸上有点儿疤痕更显男子气概,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说完,他瞪向直挺挺站着的瑞草。 “傻大胆儿,都怨你,若不是因为你,怎么会闹成这样!” 。 第081章 我想吃你(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1章我想吃你木忆星将二房掐起来的过错,怪罪到瑞草身上。 木忆荣让木忆星不要胡乱指责人,道方才只是一场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错,更不是瑞草的错儿。 大夫人唐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明明是招娣那丫头存了坏心思儿。我知道大哥儿你心善,有意帮她圆场,但今个儿这事儿,不能就这样了了。否则二房那几个妾室,以后还不得上天了。” 木忆荣笑笑没有再说话,走上前将手搭在瑞草的肩膀上“你还好” 后面一个“吗”字儿还未说出口,瑞草就直挺挺的倒在了木忆荣的怀中,惊得木忆荣急忙将其抱起。 “娘,瑞草表妹晕倒了,我先将她送回房去休息。” 大夫人唐氏惊慌的站起身“她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木忆荣怕大夫人唐氏当心,就没说瑞草中了麻醉散的事情,摇头道“没事儿,她回房睡一觉就应该没问题了。” 大夫人唐氏松了一口气“行,那你快送她回屋儿歇息。若是有什么问题,立刻差下人去回春堂请大夫来。” 木忆荣点头应是,抱着晕倒的瑞草往后走去,木忆星也跟着站起身,一脸关心的望向被木忆荣抱在怀中的瑞草。 大夫人唐氏见了,笑着夸了一句“你这小子,就是嘴硬心软,担心你小草儿表妹是不是?” “谁担心那个一拳能够击倒水牛的傻大胆儿,就连瘟神见到她都得绕道走儿,担心挨揍。” 木忆星虽然嘴上表示出一副不关心的样子,但是双眼不停的朝后面瞄去,大夫人唐氏见了,伸手戳了一下木忆星的额头,笑嗔道“你这家伙,真是一点儿都不开窍。小草儿那么好的姑娘,你怎么就不知道” 大夫人唐氏虽然是当娘的,但有些话还是不好太过直白的说出口,担心因她的话,会令木忆星与瑞草原本就不太和谐的关系弄僵,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就好。 四月芳菲尽,梨花遍枝头,贤院婢女宝儿,搬了一个小板凳,拄着下巴坐在房门口,盯着院门口。 今日,她家小姐第一天去大理寺当差,晚上回来用饭时,二人只是匆匆的照了一面,话都没说上两句,完全没办法把她心中对大理寺好奇产生的一百个问题问出口。想着等小姐回来,再问个清楚,否则她感觉晚上睡觉都不香了。 只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宝儿在暖风细细的夜色中,不断驱赶瞌睡虫的时候,忽然一阵轻风吹过,眯缝着眼睛的她就看到风飘万点儿的梨花之中,身姿挺拔俊朗的木忆荣,怀抱眉眼如画的瑞草,仿若谪仙临凡一般,缓缓穿过漫天梨花。 宝儿一下子就看呆了,她仿佛看到木忆荣与瑞草的脸上都泛着珍珠一般的光芒,像是那两颗梨树修成了仙。 懵懂的宝儿在这一刻,忽的情窦初开,思起春来。 她虽然不是木府正经小姐的丫头,但她娘是木府的厨娘,而木府老太君又偏疼这个表小姐,她想嫁个府上心仪的小厮,应该没有问题。 大少爷的小厮来福,原本伺候大少爷也十分的用心精细,但是自从大少爷去大理寺当差之后,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来福就越加懒散起来,不求上进,还与府外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整日里偷奸耍滑,没个正型儿。 反倒是二少爷的小厮来喜,天天为不断闯祸的二少爷擦屁股,磨练得十分精明能干,为人也稳重,时常受到木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夸奖,就连月银,也比别人多领一些。 且她还听闻,木老夫人对来喜的爹娘十分信任,将自家一个庄子交给他们打理,她若是进了这样的人家,也不算亏了。 还有就是,来喜人长得也不错,十分讨喜,都是小圆脸,娃娃相,十分和她有夫妻相。 宝儿坐在小板凳上越想心里越美滋滋的,完全将木忆荣与瑞草二人忘在了脑后。 木忆荣走到不知为何流着口水一脸傻笑的宝儿近前“黄鼠狼跑进院子里来了。” 宝儿“噌”的一下子蹿起,一把抄起门口立着的扫把“哪儿,黄鼠狼在哪里?” 当她看清面前笑呵呵的人之后,立刻不好意思的放下扫把,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挂着的口水“大大少爷,对不起,我睡着了。” “不妨。不过你家小姐” 宝儿看到木忆荣怀中昏迷的瑞草,不等木忆荣把话说完,立刻尖叫出声“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耳朵险些被震聋的木忆荣,忙道“她没事儿。你去打一盆冷水来。” “好,奴婢这就去打水。” 宝儿话音还未落,就已经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木忆荣见了,无奈的笑了笑,朝着宝儿快要消失的身影叮嘱了一句“记得,要冷水。” “好的,女婢记住了。” 宝儿的身影随着这一声清亮回答,消失在院门外。 木忆荣笑着将瑞草抱进屋,心说这贤院还真是个风水宝地,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这么的有意思。 木忆荣将昏睡的瑞草放在床榻上,来去匆匆的宝儿很快就打好了水回来,木忆荣便下意识的将棉布巾子沾湿,要替瑞草擦脸。 而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瑞草忽然蓦地睁开了眼睛,惊得木忆荣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瑞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木忆荣,看得木忆荣心头有些发毛“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我想吃你。” 木忆荣被瑞草这话惊到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站在一旁的宝儿也是如遭雷击,她家小姐刚刚说了什么,要吃大少爷? 这个“吃”,是她脑中现在所想的那个“吃”吗? 宝儿忽然想起昨夜,大少爷与二少爷还有她家小姐,三人在院子里面玩叠罗汉的情景。 只不过,她家小姐现在的表情太过吓人了,好似恶鬼一样,怎么都感觉她说这话,是真的想要吃人。 木忆荣与宝儿还未回过味儿来,瑞草就再次闭上了眼睛,跌回了床榻中。 宝儿尝试着唤了两声,但瑞草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只留下一句颇具歧异的话后,再次深深的进入了梦乡。 木忆荣蓦地笑了,默默的将冰凉的手巾落在瑞草脸上,轻轻的擦拭。 宝儿见木忆荣擦拭得十分认真,就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搅着衣角,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大少爷,还是奴婢来吧!” 。 第082章 疑似梦游的诡异行径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2章疑似梦游的诡异行径宝儿见木忆荣亲自动手为瑞草擦拭,像是屁股坐在了刺猬上面一样,十分别扭的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道“大少爷,还是让奴婢来吧!” 木忆荣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微笑着将手巾递给宝儿,并站起身“你家小姐吸入了一些麻醉散,昏睡过去了而已。你帮她擦干净脸和手以后,也歇息吧!” 宝儿点头,说她一定会照顾好表小姐。 木忆荣也点了点头,然后朝外走去,不过在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叮嘱宝儿,若是瑞草醒来后有什么不适,去让门房请大夫来。 宝儿点头,道她记住了,然后请木忆荣放心,好好回去歇息。 木忆荣走出贤院时,看了看自己的手,搞不明白自己这双手,方才怎么就下意识的去帮瑞草擦脸? 要知道,他从小到大,除了在祖母抱恙的时候在身旁侍疾过一两次,还从未伺候过别人。 同一时刻,贤院正屋中的宝儿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她家小姐陷入这与木家兄弟二人的三角恋情当中,该如何自处! 若是引得兄弟阋墙,弄不好极有可能会被赶出木府。 不过,两位少爷也是可怜,她家小姐一看就是一根儿榆木疙瘩,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反倒是对隔壁府上的柳小姐十分上心。 难不成,她们俩个 宝儿慌忙摇头,暗道“不可能”,并责骂自己怎么会冒出这般荒诞无稽,惊世骇俗的想法。 同一时间,远在传声书肆,正在奋笔疾书编排瑞草与木府两位公子三角虐恋的胡万贯与胡索子,万万没有想到瑞草的丫头宝儿,竟然和他们有着一样“独到”的眼光,并还将故事扩展升华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贤院正屋内,宝儿帮瑞草擦干净脸,脖子还有手以后,便坐在凳子上,趴在桌上睡着了。 四月末的天闷热又潮湿,风轻蝉噪,想着来喜的宝儿,睡得好似怀中抱了一个小暖炉,脸上不停的往外冒汗。 忽的,一阵彻骨的寒意席卷上宝儿的脊背,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瑞草四脚着地的蹲在床榻上,好似一头野兽,双眼隐隐闪烁着幽幽绿光。 宝儿吓得差一点儿就惊叫出声,一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感觉若是惊到行为怪异的瑞草,瑞草会在下一秒钟,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浑身神经紧绷的宝儿,强装镇定,吞咽了一下口水,又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这才试探性的轻唤一声“小小姐,你是睡醒了吗?” 瑞草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没有出声,而是动作缓慢的下了床。 宝儿急忙上前,想要搀扶瑞草,却见瑞草双眼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好似行尸走肉一般,伸出去的双手,就立刻又收了回来。 宝儿想起她娘说过,人在睡觉时,身体的魂魄会飘出去游荡,人在魂魄不全的情况下,会出现梦游的症状。 此时,千万不能叫醒梦游的人,否则魂魄不能归体,人会变成傻子。 于是宝儿再次捂住自己的嘴巴,安静的双眼紧盯好似僵尸一般缓慢行走的瑞草,踏出房门,她急忙跟了过去。 宝儿站在门口,好奇走进院中的瑞草想要去哪里,忽见瑞草猛地弯腰,好似一只猫儿一般,一下子就蹿到了房顶之上,紧接着几个纵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宝儿僵在偌大的庭院当中,一阵寒风从后袭来,她顿感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家小姐,是不是有些太与众不同了? 想要研究透彻瑞草,宝儿觉得以她的脑袋,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算了,还是想想该如何去和来喜哥哥制造一个偶遇吧! 宝儿自从开始伺候瑞草,她的胆子和心似乎都大了不少! 早饭之前,瑞草回到了贤院,她白色亵衣的裤脚子上面,沾的都是泥土,鞋底也粘着干枯落叶,鞋帮上面有几块儿殷红颜色,看上去很像是血迹。 宝儿看到瑞草这副样子,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忙为瑞草打来洗脸水,侍候瑞草洗漱。 只是最后她还是没能忍住,小声的问道“小姐,你方才去哪里了?” “山上。” “去山上干嘛?” “晨练。” 宝儿知道瑞草是从山上下来的,听闻她去山上晨练,也没多想,只是忍不住嘟囔“上京城附近的山上距离都不近,你跑个来回多累啊!一会儿还得去当差,体力跟不上可怎么办?” 宝儿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埋怨,道这世上有那么多男子,官府为何让她家小姐这个弱质女流去当差抓犯人? 宝儿大概对她家小姐,有什么误会! 可没有什么弱质女流,能够一掌拍飞石磨的! 早膳,二房花氏与柳氏因为昨夜里斗殴事件,被老夫人罚闭门思过。连带着二老爷木敬诚与二夫人慕容氏一起吃了瓜拉。 木老夫人骂二房一天天都闲出屁来了,若是在敢这般胡搞瞎闹,扰得府宅不宁,就全都赶出去。 然后她气得倒在床上,又骂起去世的木老太爷死得太早,丢给她一堆不省心的东西独自去下面快活。等她百岁到了下面之后,一定拿木老太爷当毛驴儿使。 二老爷木敬诚被两个猪队友气得早饭也未用,就去上工了。 二夫人慕容氏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回了一趟娘家,从她母亲那里讨要了一位手段厉害,性子泼辣的教养婆子带回府,帮她管教二房几位惹事儿精。 把自己活成和大小姐木忆贞一般小透明的二房五姨娘,几乎不到食堂用饭,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像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隐士,活在自己院中的一片小天地内,圈地自萌,不管外面纷争,也不对木二老爷上心。 四姨娘方氏为躲避战火波及到她身上,带着木兴娣在自己房内用饭。 而木忆星昨天晚上被柳轻烟险些坐断腰,又被耍酒疯的瑞草一顿磋磨,接着又因拉架被抓伤了脸,早上浑身痛,根本没能起来床。 所以早餐,只有大房夫人唐氏与木忆荣,还有瑞草三人一同用饭。 大夫人唐氏看着郎才女貌的二人,越看越喜欢,让二人慢慢吃。道昨天晚上二人办公差都没能睡好,今个儿不如去点个卯就回来睡觉,精神养足了才能更好破案,若是把身体搞垮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木忆荣十分受教的点头,瑞草也不知听没听懂,面无表情的也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伺候的宝儿,看了一眼她家小姐,又看了一眼大少爷木忆荣,脑中回荡的都是昨天晚上瑞草看着木忆荣说的那句“我想吃你”,莫名感觉脸热,烧得红彤彤的。 木忆荣眼尖,见宝儿脸红的厉害,问了一句“你是着凉生病了吗?” 瑞草将埋进饭碗内的头抬起,看向宝儿,将手中鸡腿递出“给你,吃了病就好了。” 人类的小丫头都太瘦了,身上没有二两肉,就跟每天都吃不饱饭一样,难怪会生病! 宝儿羞得脸更红了,急忙摆手“我没生病,就是就是有些热了。” 大夫人唐氏觉得宝儿十分有眼缘儿,自从宝儿开始伺候瑞草,瑞草变得懂规矩多了,人也没有再出去乱跑过。 瑞草变得懂规矩,完全纯属大夫人唐氏的错觉。而瑞草不再出去乱跑,乃是唐氏忘记了,瑞草现在乃是大理寺官差,有了大半夜出去乱跑的正当理由了! 。 第083章 心头上长了苔藓的石头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3章心头上长了苔藓的石头大夫人唐氏觉得宝儿伺候瑞草很用心,现在到了换季更衣的时节,她会吩咐府上管家婆子,为宝儿多裁两身儿时下流行的换季新衣。 夫人给脸面,宝儿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发誓一定将瑞草照顾得更好更用心。 不过她忽的想起,昨天夜里她家小姐身上发生的诡异事情,琢磨着要不要向大夫人唐氏禀告? 宝儿思忖着,她家小姐回来时并未受伤,且昨晚的诡异症状,十有八九可能只是偶发性的梦游而已,没必要非得说出来令心情正好的大夫人担心。 大夫人唐氏见瑞草脸色苍白,不禁有些担心,问瑞草身体可感觉好一些了? 瑞草受麻醉散影响,昨天晚上迷迷糊糊跑到了京城外的麒麟山,好似被猎豹追赶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不停的追赶林间的野兔、獐子,玩得那就一个欢实儿,不亦乐乎。直至拂晓时分,她的神智才逐渐清明。 从山上下来时,她已经疲惫无力,浑身发软好似无脊椎动物一般。体内几乎所有能量都消耗殆尽,就连维持化形的能量都快要没有了。 若不是她咬牙坚持,早就恢复成了弱鸡的鸟儿姿态,被某只不知名的野猫叼走了。 瑞草低头扫饭,补充能量,可惜她的肚量有限,即使把肚子填满,吸取的能量也是十分有限。 她现在体能的能量,若是释放火系妖类术法,恐怕比蜡烛燃烧的火苗强不到哪里去,估计就连一根香肠都烤不熟,还不如街头耍把式卖艺喷出来的火焰唬人。 瑞草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有些妖类喜欢吸取人的阳气,或是吃人了! 吃饱的瑞草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向担心的大夫人唐氏表示她没事儿。 大夫人唐氏还是有些担心,说不行就让木忆荣替瑞草告假,今天就留在家里歇息。刚好外面阴云密布快要下雨了,也不方便去街上走访查案。 “不行。” 瑞草十分干脆的拒绝,她除了要近距离观察木忆荣之外,也得需要出去吸收天地灵气,若是一直待在灵气贫乏的木府之内,待到她体内的能量耗尽,说不定就会在众人的面前,表演一个大变活“鸟”儿。 大夫人唐氏被瑞草的一声“不行”吓了一跳,但随即笑道:“小草儿原来很喜欢当差啊!” 瑞草习惯性的点头,大夫人唐氏便不再多说什么,送木忆荣与瑞草二人去上工。 但在走到门口时,大夫人唐氏还是忍不住叮嘱瑞草,若是上工时感到身体不适,就回来休息,不要硬抗着。 瑞草再次点头,与木忆荣并列而行,大夫人唐氏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阴霾当中。 梅雨正当时,天空乌云密布,隐隐似有雷声响于云层之上。 传声书肆的胡万贯兄弟二人道万金赌坊背后还有老板,木忆荣现在手头的线索不多,春香的案子又涉及到刑部柳尚书的长子,在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便只好先去皇城内的大理寺点卯,然后再出皇城前往京兆府,查问万金赌坊的案子审问出哪些线索来了。 上京城这些年不太平,轩辕帝于皇城南建新城,迁京兆府衙门于内,便于处理上京皇城内外公务。 京兆府职责重大又繁琐,对上要执行中央政令,对下要督查所属诸县,维护地方社会治安稳定,打击犯罪。 京兆府尹有听讼断狱,整顿风俗教化之责。管理京畿地区的万年县、长安县,以及周围的二十一县。 木忆荣带着瑞草和侯虎、侯虎兄弟二人,离开大理寺,穿过顺义门,前往京兆府。 路上,侯氏兄弟俩埋怨木忆荣没有义气,晚上蹲点盯梢儿也不叫上他们。 木忆荣笑说又不是喝酒没叫上他们,有什么好埋怨的。然后看向瑞草,就见她又掏出那个神秘的小本子,十分认真的用她那看不懂的外星文字,正在记着什么,便关心的问了一句:“你身体可还好?” 瑞草正在她的小本子记下,昨晚经历事情的感触和心得,她从传声书肆老板兄弟二人,与木府二房二小姐木招娣身上得出一个结论:有些人类,爱使绊子、扬沙子这些下作阴招。 不过用好了,也可能会成为好招数! 就比如,像她这么强大的妖类,被喷能够迷倒十头大象的迷药也会晕! 瑞草写完,将小本本收好,抬头看向木忆荣:“我能不能去揍书肆那俩人一顿?” 木忆荣想起昨天晚上瑞草耍酒疯,木忆星也说过相似,问他能不能揍瑞草一顿的话,笑了笑,还未开口,侯虎侯猴兄弟两个就抢先开口。 “那个不开眼的瘪犊子,竟敢惹瑞草大姐,真是胆肥了。” 侯虎侯猴这铁憨憨两兄弟,那日里在万金赌坊可是见识过瑞草好似老鹰一般飞来飞去,将管事儿朝贵好似小鸡仔一般提回来。 还有那一脚将人踢飞的本事儿,简直快如闪电,堪称无影腿! 他俩就服气有本事的人,心服口服的就认了瑞草当大姐,嚷嚷着要替瑞草出气。 木忆荣没好气的问侯虎侯猴二人是不是太偏心了,他当初刚进大理寺当差之时,可是被他们二人嫌弃了很久。 这怎么瑞草才来大理寺当差一天,就把他们两个给收服了,莫不是瑞草会那紧箍咒? 侯虎尴尬的笑了笑,心道就昨日里瑞草那身手,他们不服气也不行。 就算把他们兄弟二人绑在一起,再加上十个,拉出去也不是瑞草这位大姐大的对手。 还有,之前他们在欢香楼,也是见识过瑞草查验尸体的能耐,不比大理寺的仵作逊色多少,就这本事儿,他们俩就算再长十个脑袋,也是学不来的。 瑞草在上大理寺当差之前,答应了木忆荣三个规定,其中一条就是,无论有什么事情,都最好先要征求木忆荣的同意。 既然木忆荣说不能随便殴打无辜的普通百姓,那她就等传声书肆的那俩人犯事时,再狠狠痛扁他们一顿。 做为瑞草新晋粉丝,侯虎侯猴兄弟俩个立即表忠心,等瑞草胖揍胡万贯兄弟俩的时候,他们两个一定帮忙,打得那二人满地找牙。 说着并表示他们绝对不是假公济私,乃是要警告一些人,别拿豆包不当干粮,随意挑衅大理寺公差。 木忆荣觉得这话说得没错,上京城自打闹妖怪杀人案件之后,大理寺的名誉受到严重抨击和质疑,诋毁之声不断,他们这些官差的声望一落千丈,不少宵小不法之徒,趁机作乱。 这时候,确实得拿出一些手段和成绩来了! 木忆荣与瑞草,还有侯虎侯猴二人一边走,一边分析这几宗妖怪杀人案情。 之前,发生的两宗妖怪杀人案件,都已经成了悬案,至今未能抓到凶手。 本来,燕周刑罚有名为规定,但凡鬼道惑众、蛊惑民心、造谣生事者,严加捕捉。情节严重,造成重大不良影响者,腰斩诫之。 但是后来,轩辕帝大兴修行参悟之道儿,变得越加迷信。 当上京城发生前两起妖怪杀人案件时,他对此深信不疑,曾命两位护国仙师仆算,得出卦象乃是妖怪作乱,不祥之兆。 之后,大理寺久久未能破案,轩辕帝竟然就直接盖棺定论,以妖怪杀人结案,让事主家直接将尸体拿回去焚烧,以免被邪气沾染的尸体,再生邪祟之事儿。 木敬忠作为大理寺卿,并不相信妖怪只说,自然也是不同意轩辕帝这种做法。 但是圣意已决,他也无力回转,便只能让事主家将尸体领回焚化。 所以,当欢香楼春香案件发生之后,瑞草发现并非是妖怪杀人,再想要对前两起案件进行追查,也是再难查出什么线索了,便只能从春香这个案件着手。 只是,没想到春香的案子还未查明,又出了柳府下人小六子疑似被妖怪所杀的案件,好不容易追查到万金赌坊管事儿头上,朝贵又被杀了。 案件如此扑朔迷离,十分令人头疼,恐一时很难拨开浓雾见月明! 柳府下人小六子的案件,四人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全都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心直口快的侯虎最忍不住先口骂了一句娘,然后说这回的案件与他们以往侦办的案件都截然不同,他的脑子都快要转不过来了,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好。就好像,心头上面压了一块儿石头,虽然石头不大,不能将心脏直接压爆,但是这块儿石头黏糊糊、湿哒哒,上面还长了一块儿苔藓。 而这块儿苔藓,每天都在不停的朝着四周挣增长扩散,令他心头感觉十分的潮湿郁闷,还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侯猴道他的感觉也不太好,觉得就好似被人罩在了一个筐里面,四处都有光亮漏进来,但就是没有出口。 木忆荣让侯虎、侯猴二人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他们仔细认真的查案,不放过任何的一丝线索,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第084章 尸体颈上樱桃吻痕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4章尸体颈上樱桃吻痕木忆荣让侯虎与侯猴二人不要胡思乱想,只要认真查案,不放过任何的线索,必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光明,终会到来的!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眉紧皱,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他侦办过不少案子,但此番案件之中,处处透着蹊跷,春香与小六子的案件,看似都是人为模仿妖怪杀人,但是手法不同,又没有发现其中的相连之处,复杂得令人头疼。 说到连通性,木忆荣想到胡万贯说柳大公子柳轻山乃是欢香楼春香的恩客,而且很可能在春香死之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柳轻山。 而小六子乃是柳府下人,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关联。 接下来若是无法从万金赌坊老板那边查到什么线索,那就得深挖柳轻山这条线了。 侯虎与侯猴两兄弟以木忆荣马首是瞻,只要木忆荣吩咐一声,他们可不管什么刑部尚书,照样掀飞柳府的房顶。 瑞草也是只听从木忆荣的吩咐做事儿,她就连皇子都敢揍,一个刑部尚书算什么。反正在她眼中,根本没有皇权这一说。 木忆荣与侯虎侯猴三人,因忧心案件调查,心事重重。 而瑞草因为闲步在空旷的天地间,吸收灵气,虽然天色阴暗,鸟鸣低沉,但仍觉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临近京兆府府衙,木忆荣轻蹙眉头,问侯虎侯猴二人,有没有觉得布政大街今天哪里感觉怪怪的? 皇城内的大理寺临近顺义门,出了城门,外面便是南北走向的布政大街。 木忆荣等人出皇城时,时常走这条大街,侯虎与侯猴兄弟俩个皆摇头,表示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侯猴见木忆荣拧眉,便道若是感觉哪里不对,要不要再走回去从新走一遍? 木忆荣摇头,道办正事儿要紧,率先踏进京兆府衙门。 京兆府衙门大敞四开,原本应该守门的守门衙役,站在门内,正伸长脖子朝院内张望。 偌大的京兆府衙大院内,站满了人,木忆荣几人刚踏进门,门外就涌过来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吵嚷着“死人了,死人了,看来看热闹啊!” 院内的人听到吵闹声,全都不耐烦的回头,当京兆府尹裴元看到木忆荣一行四人时,立刻展开笑颜“贤侄怎么来了?” 木忆荣抱拳躬身行礼,道有公务在身,来看看上回抓到的万金赌坊伙计,可有招出什么有用的供词儿? 裴元闻言,忙命司录参军去拿万金赌坊那伙路匪的审案卷宗记录过来。 司录参军领命去取卷宗之时,木忆荣朝大院中央围着的人努了努嘴,问裴元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元面露苦涩,领着木忆荣四人上前,就见京兆府衙的仵作正在验尸。 木忆荣见了不由得蹙眉,问怎么会在府衙大院内验尸? 裴元苦笑,道京兆府仵作验尸房内有根柱子断裂开来,工人正在维修,便只能换地方对尸体进行检验。 而最近不见晴天,屋内多阴暗,烛火不明,便将尸体搬到院中进行检验。 木忆荣点头,又上前两步,围在周围的人立刻给他让出了一块儿地方。 木忆荣乃是大理寺侍郎,上京城内出了名的英年才俊,破了不少有名案子的名探案,不少好信儿的人便对木忆荣开口,问他对这具尸体,可有什么高见? 长方木架上面躺着的是一具男生,已经被仵作剥光,不着寸缕。 面白无须,看上去年纪在二十中下旬,双目紧闭,面有痛苦之色。 观其颈部正面无伤,向下胸口处的心脏位置,有一个大洞,胸腹部有大量血液,呈现喷溅和流淌状。 木忆荣在深深的看了一眼死者胸口的致命伤之后,看向瑞草“这这又是” 瑞草看着死者胸膛处,并非为锐器所造成的伤口,摇头“不是伪造伤。” 该名男性死者心脏处的伤口,与欢香楼春香腹部的那个伤口十分相似,但是瑞草却说不是伪造伤,那不就是说,这真乃是妖怪所为! 木忆荣急忙又上前一步,伸手就要触碰尸体的伤口,但被京兆府仵作,胡子花白的秋大叔一把抓住了的手腕“木侍郎,这是老夫的工作,你可不要抢老夫的饭碗!” 秋大叔这话才刚出口,就看到跟在木忆荣身旁的女亭长,伸手将身体的脑袋往旁边一歪。 “你在做什么?” 秋大叔手握一根用来探查伤口深度的棍状尺子,抽向瑞草翻动尸体脑袋的手,但慢了一拍,被瑞草躲过。 他只好呵斥大理寺的亭长不懂规矩,未经允许,就随便翻动尸体。 一开始,便有不少大理寺衙役注意到瑞草这个模样俊俏,但面容冰冷的大理寺女亭长。全都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结果就见她面无表情的忽然伸出手,将尸体的脑袋歪在一边,不由得全都惊叹,果然能够在大理寺当差的女人,都不简单。 瑞草似没有听到仵作秋大叔的狮子吼,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着尸体脖子一侧一个樱桃大的红痕“这不是利器伤、也不是毒蛇等毒物的咬痕、也不像是掐痕,这是什么痕迹?” 秋大叔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心说这丫头一张嘴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儿,但最后结果是个愣头青,就连吻痕都看不出来。 但随即他转念一想,这丫头乃是好人家的女儿,自然是不知何为吻痕。 只是,这丫头明明是女儿身,却抛头露面的跑到大理寺当差,对着一句全裸男尸,不仅没有避嫌,还看得全神贯注,不耻下问,令他不由得想起今早听到的那个从西市传出来的传闻,心内蓦地了然。 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传声书肆传扬出来的那位动不动就嚷着要吃人,轻功如鸟飞一般,大理寺的那位不好惹的姑奶奶,瑞草女亭长。 “这是吻痕。” 秋大叔如实告知,瑞草却面露不解,有那好事儿之人,便“吧唧”在自己手背,声音响亮的亲了一口“就是这样吻的。” 更有那爱开玩笑的人,立刻开口笑着反驳“你这样哪里亲得出来吻痕,要带上激情才行。” 说着,在自己手背深深的吸了一口,将上面浮现出的殷红吻痕给瑞草看。 瑞草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凶手是女子。” 。 第085章 较上劲儿了(求推荐票)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5章较上劲儿了只是扒光尸体衣物的秋大叔,还未对尸体做仔细检验,听到瑞草如此说,不由得撇嘴“小丫头,你不能单凭一个吻痕,就断言凶手乃是女子。” 秋大叔话音刚落,瑞草就将手伸向了尸体的胯部,拨动了一下胯间的那根长条状物,然后又捏了捏,惊得周围的京兆府两班衙役都顿感胯下一紧,眼珠子都差点儿从眼眶里面瞪出来。 “他身前,行过房事。” 秋大叔感觉自己脑子里面好似飞进了一窝蜜蜂,不停的嗡嗡乱叫,心道这丫头不知道吻痕为何物,却知道敦伦之事儿,还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丫头。 木忆荣在一干衙役惊诧看着瑞草的目光中,默默把自己的手帕递给瑞草,让她擦擦手。 瑞草擦完手,从新递回给木忆荣,木忆荣没有接,笑着让瑞草扔掉。 瑞草没扔,而是面无表情的揣进自己的怀中。 站在一旁,对瑞草也算是深有了解的侯虎和侯猴,也被方才瑞草的一顿操作惊得呆如木鸡,心头不禁为木忆荣鞠上一把同情的眼泪。 他们未来的大嫂太牛了,他们头儿可能驾驭不了! 裴元也被瑞草震惊了,他在官场混迹多年,侦办过不少女子为非作歹的案件,但还从未见过像瑞草这样的奇女子。 裴元拍了拍木忆荣肩膀“大理寺招了一位不错的差官,想必你们的案子,很快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木忆荣之前,从向他抱怨祖母偏宠瑞草的木忆星那里听闻,欢香楼精于仆算的财大娘说瑞草乃是避祸福星。他现在隐隐的感觉,这颗福星好似开始发光了。 秋大叔接下来对尸体的查验,瑞草没有再开口,直到秋大叔将尸体翻面,她在尸体脊背上看到一些细长的数条伤痕时,眉头微微一动。 木忆荣见了,问她是否又看出了什么? 周围的人也全都好奇的看向瑞草,等待她语出惊人,或是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动作! “尸体是在树下找到的?” 瑞草问出这一句话,立刻有去案发现场的衙役惊讶的答道“真是神了,这尸体就是在麒麟山山脚下的一颗大树下面发现的。” 说完,好奇的问瑞草是如何知道的? 瑞草道尸体背部的摩擦伤痕,乃是背靠树干摩擦所导致。 仵作秋大叔点头“没错,这些擦痕乃是在树干上摩擦所致,老夫在他的衣服上,发现了树皮碎屑,还有一些草汁。” 瑞草点头,然后凑近尸体背部的伤口闻了一下“是松木的味道儿。” 先前那个道瑞草神了的衙役,再次双眼圆睁的猛点头“没错,就是在松树下发现的。” 其他京兆府衙役则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什么样的女子,竟然一脸轻松的凑近尸体闻味道儿,就算是普通的大男人,也恐怕不行吧! 而有些人则是惊叹瑞草敏锐的嗅觉,简直同他们京兆府养得那只用来帮助查案的猎犬小黄一样厉害。 秋大叔见瑞草抢了他的风头,便伸手指着尸体背部狭长的擦伤,向众人科普“从这些擦痕上来看,全都是上宽下细,上重下轻,乃是背部向上摩擦所导致。但这尸体的脖子上面并没有掐痕或是勒痕,尸体上其他地方,也未发现用来拖拽的着力点儿所产生的痕迹。那就很有可能是凶手抓着被害者的衣服,向上所为。” 秋大叔说到这里看向瑞草“可是,如你所说,凶手乃是女子,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这么高的个子和这么大的力气?” 尸体后背的摩擦伤痕很长,说明凶手最起码将被害人举过头顶,而且伤痕明显,可见力度不小。 木忆荣想起瑞草的身手,看了一眼她,心道自己身边就有这样一个女人。 “那女子可能是习武之人。” 木忆荣的这个言论,得到不少人的认同,仵作秋大叔似乎对瑞草起了兴趣儿,偏头问她“这位女亭长,你可认同?” 习武之人能够将人举过头顶,但是却不能赤手空拳的击碎胸骨,掏出心脏。 瑞草没有回答秋大叔的问题,秋大叔又好奇的问道“听闻这位女亭长大人您功夫了得,敢问能否做到这般?” 瑞草不会说谎,如实点头,但随即加了一句“我并不是一般的习武之人。” 虽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习武之人也分高下。 有些人能够力拔山河,但有些人只会花拳绣腿,甚至是弄虚作假的隔山打牛。 侯虎侯猴这两兄弟的铁憨憨病又犯了,听到瑞草话说得霸气,立刻开始吹彩虹屁,道他们大理寺的官差,乃能是一般江湖匪人可比。 再说了,他们大姐大乃是从名山下来的隐世高手,一般的粗略懂些武艺的凡夫俗子,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哪能相提并论。 一些从西市那边听到有关瑞草传闻的人,纷纷应和侯虎侯猴二人的说法,连连点头。 但有不少人看着瑞草这个约素腰肢,面容秀美的小姑娘,全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更有甚者,嚷嚷着要与瑞草比试一番,看看到底是京兆府的两班衙役厉害,还是大理寺的官差更胜一筹。 其中,就数京兆府司法曹军何井叫嚷得最欢实,摩拳擦掌的非要与瑞草领教一番。 侯虎壮硕的身体一下子就挡在瑞草近前,语带鄙夷“你也就只配和我较量较量,若是想要与我们大姐大切磋,那得先赢了我再说。” 侯猴也跳出来附和“对,没错。何井兄弟,你先赢了我们哥俩个儿,才有资格给我们大姐大下战帖。” 何井是个爱热闹争斗的人,闻言立刻笑着拉开架势“行,你们哥俩儿一起上,收拾你们俩个,我再去教训一下那小丫头,让她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何井若是敢与瑞草动手,瑞草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而他可能会体验一把飞上天的感觉。 众人听到三人要比试,也不再关心那具死尸,全都围住三人吵嚷起来,起哄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京兆府衙门内。 。 第086章 喝马尿还配精致下酒菜 (求推荐票)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6章喝马尿还配精致下酒菜燕周刚建国的那个时候,严禁百姓在街道、公共场所打架斗殴。 后来,轩辕帝身体日渐虽败,朝中结党营私之风盛行,很多刑法规定就形同虚设。 且许多衙门为了自家官差捕快不畏惧穷凶极恶,越来越猖狂的匪盗,经常鼓励官差习武,勤练功夫。 京兆府尹裴元,刚刚破获了万金赌坊路匪案件,受到皇帝褒奖,心情大好,便凑热闹的表示,若是京兆府司法参军赢了,他就请大伙喝酒。若是大理寺两位亭长赢了,就由木忆荣请酒喝。 众人闻言,不少人跳出来替京兆府抱屈,道二对一不公平,胜之不武。 何井笑着摆摆手,挽起自己的衣袖,秀了一下好似山丘一般的肱二头肌“你们就擎好儿,看小爷儿怎么把他们两个捶趴下。” 京兆府与大理寺较上劲儿了,何井要单挑侯虎侯猴两兄弟,结果瑞草忽然语出惊人的来了一句“我可以将你们这里的人,全都打趴下。” 何井闻之哈哈大笑出声“你这小丫头亭长,好大的口气,不过合我口味儿。” 说着,环视京兆府的两班衙役“兄弟们,你们可都听见了,大理寺的‘女’亭长,在咱们地盘叫嚣,看不起咱们兄弟,你们却只会缩在龟壳里面装怂吗?” “谁装怂,谁他娘的不是男人!” 京兆府众衙役叫嚣着,就都撸胳膊挽袖子,一脸兴奋的准备活动活动筋骨。 甚至有几人,还脱掉了上衣,显摆自己弹跳着的胸肌。 木忆荣一脑袋的黑线,在听到瑞草说要将京兆府的两班衙役全都干趴下时,他好想问问瑞草怎么不说她要打十个? 瑞草的话虽然听上去像是吹牛,但木忆荣莫名的就是知道,瑞草有这个本事儿。要不,他也不会一直怀疑的提防着她。 在瑞草拆了京兆府衙门之前,去取卷宗的司录参军走了过来,一脸懵逼的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来到了教武场。 木忆荣看到救星来了,急忙从司录参军手中接过卷宗,提醒兴奋不已的瑞草和侯虎侯猴三人,不要忘记来此处是有正经事儿要办。 三人正处在兴头上,但被木忆荣瞪了一眼,顿时成了三个泄气皮球。 木忆荣问京兆府尹裴元借用一处僻静地方查看卷宗,若是遇到疑问之处,还想提审万金赌坊的伙计,问几句话。 裴元点头,道这案子还要过两日才上交到刑部,让他慢慢看,不着急。 说完,让围观的两班衙役都散去,等候仵作秋大叔验完尸体之后,好去进行调查。 何井拍了拍自己健壮的手臂,笑着欢迎侯虎侯猴两兄弟俩随时前来切磋,也对瑞草下了战帖,表示随时欢迎瑞草大驾光临。 瑞草刚要抱拳说些什么,木忆荣就将卷宗塞到她的怀里,让她跟紧他。 仵作秋大叔捋着花白的胡子,看着还拿眼睛不断偷瞄尸体的瑞草,心说这样的奇女子,还真是世间少见,恐怕他活这一辈子,就只能见到这么一个,不由得,心里就起了结交之意,将方才较劲儿的心理完全忘记了,笑着邀请瑞草改日到他的验尸房做客,他请她喝酒。 有衙役替瑞草抱不平,道秋大叔怎么能请女孩子对着尸体去喝酒,结果瑞草那边十分无所谓又异常干脆的回了一句“好”,再次刷新了大家对她的感观。 京兆府的两班衙役全都觉得,大理寺来了这位姑奶奶当差,是打算直接从青铜飙到王者啊! 木忆荣领着瑞草三人,走进衙役晚上值班守夜时,用来休息的班房。 迎面一股塞外酸菜缸的臭气儿,仿若一堵透明的厚重墙壁,直接他们堵在了门口。 侯虎捏着鼻子,道京兆府的衙役也太不讲究了,屋子都馊了,也不知打扫打扫。 侯猴也是连连叫苦,说仿若有人拿着一双能够立起来的臭袜子,在不停的抽他的脸。眼睛火辣辣的好似被人滴了辣椒水一般难受,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 木忆荣让他们两个少抱怨两句,他们二人在大理寺的休息室也没好到哪里去,简直与这里不分伯仲。 木忆荣说完这些,忽的想起,瑞草是个女子,还得在大理寺给她弄个休息室,若是哪天遇到棘手的案件不能回家,她也没有个休息的地方。 不过,从以往与瑞草相处的经验得出,她就算把头发吊在房梁之上,也能打鼾。 瑞草将卷宗全都放在桌子上之后,便在屋内四处闲逛起来,坐在桌边翻看卷宗的木忆荣无语的对其道“你在做什么?” 瑞草在吸收天地灵气,她发现像是大理寺和京兆府衙门这些地方,刚正之气浓郁,她吸收了这些刚正之气,可以恢复不少的能量。 “我在吸收正气。” 木忆荣听到瑞草的回答感到十分无语,让她坐下一边帮忙翻看卷宗,一边吸收她的天地正气。 瑞草闻言,特别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我不识字儿”,彷如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木忆荣无言以对,只能让瑞草在一边玩着,不要惹麻烦。 瑞草点头,远离卷宗上那些密密麻麻,望一眼就令她感到眼晕的小方块儿,在房间内绕圈。 不一会儿,好似一个陀螺一般飞速不停旋转的瑞草,就把木忆荣绕晕了。 “你能坐下安静一会儿吗?” 瑞草闻言,便席地而坐,开始闭眼打坐。 木忆荣终于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开始翻阅起卷宗查看。 卷宗字迹清晰工整,上面详尽的记录下审案过程,可见京兆府司录做事儿十分认真负责,也可看出京兆府尹裴元审案条理清晰,能力很强。 案卷上有提到有关万金赌坊老板问题,大部分人都表示不知,皆以为朝贵就是万金赌坊的老板。 剩下一少的部分人表示有所耳闻,比如之前告知木忆荣万金赌坊有老板的大强和三子。 不过,这些人也只是对这位神秘的幕后老板有所耳闻,但具体是何人,却是不知。 木忆荣将全部卷宗翻阅下来,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合上卷宗时,表情严肃的陷入了沉思。 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但是有一个人的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人,就是之前在万金赌坊,积极配合木忆荣办案调查的年轻小个子,名字叫做金来。 卷宗上记录,金来厨艺不错,时常为朝贵做夜宵。 有日深夜,天已大黑,熟睡的金来被朝贵从被窝里面弄出来,让他炒两样下酒菜,要精致,最好弄两个肉菜。 平日里朝贵喝酒,从不会在这么晚的时间,下酒菜也都是老三样,花生、豆腐、筷头子,从未要求过金来做什么精致的小菜,还得有肉,而且必须还得是两盘儿,十分的反常了。 朝贵将金来叫醒之后,就回去自己屋子,迷迷糊糊爬起来的金来,穿了半天鞋也没能穿好,气得忍不住骂朝贵没事找事儿太矫情,以为自己是什么官家大老爷,喝两口马尿还要什么精致下酒菜,泥腿子一个,身上娇贵毛病还不少。也不低头撒泼尿照照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他也配! 金来心里骂痛快了,人也就跟着精神了,将手巾用冷水打湿,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便去后院小厨房,给朝贵折腾下酒菜。 卷宗上记载得十分详细,说是金来在厨房发现了一块儿中午吃剩下的猪耳朵,便拍了一根儿黄瓜,用佐料拌了一下,又炒了一碟花生米,煎一块儿豆腐,这才拎着食盒,去朝贵住处送下酒菜。 金来走到门口,也没敲门,便一把推开了门。 里面听到动静的朝贵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下子就蹿到门口,伸手将一只脚跨进门槛的金来挡在门口,语气有些凶狠的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不知道敲门的吗?” 平日里万金赌坊的伙计有事儿来朝贵住处找他,也是从来都不敲门,今个儿朝贵怎么一反常态,开始讲究起来,弄得金来傻愣愣的僵在了门口。 朝贵从傻愣住的金来手中接过食盒,就撵金来赶紧回去睡觉,门都没让进。 金来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心想自己还真是吃力不讨好,便气呼呼的转身,准备回去睡觉。 房门在金来面前,“吱呀”一声关上,金来站在门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平日里筷头子就酒也能喝一晚上的朝贵,竟然别出心裁的要了精致的下酒菜,而且,还急着将他赶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金来思量着,心说这家伙,该不是叫了妓馆的姑娘来陪他喝酒吧? 想到这里,金来蹑手蹑脚的凑到窗户边,朝内张望。 窗户虽被支起,但是缝隙有限,金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向内探看,只能扯着耳朵听。 隐约能够听见朝贵的声音,像是在招待什么贵客,语气当中带着恭敬,姿态十分的谦卑。 听对方的声音是个男子,有些年纪,所以并非是请来的妓子。 。 第087章 临潼县海大人(求推荐票)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7章临潼县海大人万金赌坊平时也会有一些官家子弟来此耍乐,皆是一些着叠带冒,持挺剿闾里的“闲子”,就是皇室宗室、权贵豪族的子弟、亲戚、以及部曲等人。 这些闲子,平日里依仗权贵,尽是干一些横行街市、欺凌百姓的事情。 往常,朝贵待这些人还算客气,但并不尊敬,而从屋内传出的声音来判断,朝贵对正在招待的人十分敬畏。 金来好奇之心顿起,扒着窗户又凑近了一些,但二人在里屋,声音听得还是不太真切。 不过,金来隐约听到那人赞赏的夸朝贵将万金赌坊打理的很好,而朝贵一直说着:“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大人的功劳。” 金来对这话感到有些迷惑,便记了下来。后来京兆府尹裴元进行审问时,问他可知道那人是谁,金来摇头表示不知。 不过,他想起,那晚朝贵唤那人为“海大人”。 还有,第二天早上,金来听到在隔壁房内的伙计说,昨天晚上他喂马时,发现马房有匹枣红大马,马棚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偷马贼。 一顿喝问才知,那人是送他家主人来与管事儿朝贵喝酒,问他是什么人也不说,问叫什么名字也不答,只说是从隔壁临潼县城来的。 木忆荣看完金来的供词,觉得这个夜会朝贵,而令朝贵十分紧张的神秘人,十分可疑。 从朝贵对其的态度,和唤对方大人来看,那人极有可能是个当官的。 临潼县最大的官员便是县令,一县之长,前唐时流行过一句话,叫做“临天下者,以人为本。欲令百姓安乐,惟在刺史县令。” 燕周延续了前唐时候的官职制度,还有礼制和法制。县令集权,掌管一城,乃是肥差,也是最辛苦的差事儿。 因为县令掌风化,察冤滞,听狱讼。凡民田收授,县令给之。每岁季冬,行乡饮酒礼。籍帐、传驿、仓库、堤道,虽有专官,皆通知。县丞为之贰,县尉分判众曹,收率课调。 你就想想,县令一整年都在忙着教化百姓、缉盗拿贼、劝课农桑、听讼断狱、征纳赋役、兴养立教、矜孤桖寡、修桥筑路、赈灾救贫等等事情,那还不整日里忙得脚打后脑勺。 若是再遇到个风不调、雨不顺,不断闹灾的年头儿,县令忙得就连和老婆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毕竟,天灾人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像是高宗永淳元年时,天灾不断,先是闹水灾,接着又神奇的开始闹旱灾,接着瘟疫、地震、蝗灾接踵而至,致使粮食歉收、饥荒遍野、瘟疫蔓延,关中那边甚至都出现了“人相食,盗贼纵横”的情况,就连高宗帝东幸洛阳的途中,因沿路物质供应不足,有的随从竟饿死途中。 皇帝的随从都能被活活饿死,可想灾年百姓的日子有多难熬! 只不过,木忆荣清楚的记得,临潼县的县令叫齐克诚,名字里面并没海这个字儿。 空想猜测得不出一个有用的结果,木忆荣决定前往临潼县一趟。 临潼县原本叫昭应县,因犯了前朝帝王名讳,便改为临潼县。 临潼县与万年县相邻,乃是赤县旁的畿显,那里的县令乃是正六品。 临潼县令齐克诚政绩平平,没有做出过什么扬名的事情,但也没有犯过太大的过错,谨守为官的中庸之道。 临潼县这些年并没有出现过什么需要大理寺调查的重案,所以木忆荣还从未与临潼县令打过交道,不知对方是怎样一个人。 他记得,裴元似乎与之相熟,便在归还卷宗时,旁敲侧击的像裴元打探了一下齐克诚的信息。 裴元听到齐克诚的名字就笑了,道那个人是狐狸与熊的结合体,看上去憨憨的,但是一肚子的心眼儿,你若是觉得他人畜无害,因而小看他,肯定得被他卖去挖矿还得对他感恩戴德。 裴元不是那种说话夸张的人,既然他如此形容齐克诚,那么这个临潼县的县令大人,就不能小看。 裴元问木忆荣要去临潼县,是不是查出了什么,可否与万金赌坊有关? 大理寺时常与其他衙门联合办案,且万金赌坊的伙计正在被京兆府收押审理当中,所以木忆荣也不隐瞒,点头表示万金赌坊的幕后老板,可能是临潼县人,他们要去仔细调查一番。 但未免走漏风声而打草惊蛇,还请裴元保密,切莫对外传扬。 裴元点头,木忆荣与之道别,便带着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的瑞草,以及侯虎侯猴兄弟回到京兆府,取了马匹,前往临潼县。 临潼县距离万年县二十多公里,不到三十公里的距离,快马加鞭,大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 木忆荣牵着马,看着一直用手摸马肚子的瑞草,双眼隐隐透出担忧。 动物都有天性,不会轻易将柔软的腹部露出来,瑞草一直摸马肚子,马没有暴躁的踢她,真不知是她运气太好,还是这匹马太过温顺。 “你会骑马吗?” 木忆荣不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但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没有瑞草没骑过的。 就连龙,当年在瑞草去东海龙宫做客的时候,也是骑过的。 瑞草娴熟的飞身上马,抓起缰绳,用漂亮流畅的行动回答了木忆荣的问题。 木忆荣笑了笑,瑞草这个宝藏女子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两句:“骑马小心,不要跌下去。” 瑞草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将同样的话送还给木忆荣。 木忆荣笑了笑:“我竟一时忘了,你拦过惊马。” 站在一旁无人关心的侯虎和侯猴,泛酸的相拥彼此,学着木忆荣的口气:“弟弟,你一会儿骑马也要小心。” “哥哥,你也是。” 木忆荣瞪了一眼做作的两人:“少胡闹,赶紧上马出发,得赶在天黑前进城。” 说完,木忆荣也飞身上马,结果他胯下的马忽然尥蹶子,险些将他掀飞下去。 大理寺的马都是专门配备的,但木忆荣胯下的坐骑“千里”,乃是他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跟随了他很多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心底莫名涌出些许的不安。 第088章 要你命的人(求推荐票)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8章要你命的人木忆荣的坐骑千里突然情绪失控,十分暴躁不安的原地踏步,木忆荣喝令了两声,坐骑千里仍旧不停的用蹄子刨地,不肯前进一步。 瑞草见了,从马背上跳下,来到千里近前,摸了摸千里的脑袋,又拍了拍千里的马背,好似先生在鼓励背不出文章的学子一样。 木忆荣想起第一次见到瑞草时,她拦下受惊的马车,还抚摸他家府上那匹拉车的枣红马受伤的屁股,问是哪个坏蛋用暗器扎了马的屁股,她要去替枣红马报仇,也扎对方的屁股一飞镖。 木忆荣回忆起这些,脸上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了笑容,自己确实完全没有意识到。 千里在瑞草的抚摸下,渐渐安静下来,木忆荣终究没抵过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与它说了什么,它就听你的话了?” “龙驹说它心里发慌,道你印堂发黑,恐遇祸事儿,它不想出门。” 木忆荣一脸疑惑“谁是龙驹?还有,你这话我听上怎么像是在诅咒我?” 瑞草伸手拍了拍千里的肚子“它就是龙驹,它嫌你起的名字不好听。还有,我为何要诅咒你?不过你若是有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保证我的言灵十分灵验,一说一个准儿。” 木忆荣现在能够体谅木忆星那种想要掐死瑞草的心情了,他不理睬瑞草,伸手摸了摸千里的鬃毛“千里,你不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吗?” 千里打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响鼻,吓了木忆荣一跳,他干笑一声“好好好,你以后就叫龙驹了。” 木忆荣口中刚说出龙驹二字儿,就能感到胯下的坐骑龙驹情绪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由得看向瑞草“你是怎么听懂它的话的?” “用心听。” 木忆荣觉得自己与瑞草聊天已经十分尽力了,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想要呕出一口老血的感觉,但又不得不继续道“龙驹和你说,他感觉我要倒霉?” 瑞草点头,木忆荣感觉还真是信了瑞草的邪了,竟然又问了一句“那它不想和我一起出远门吗?” 瑞草再次点了点头,木忆荣却笑了,笑得像是一只干掉恶狼的狐狸,伸手捋着马鬃“龙驹,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我想要告诉你,我喜欢吃马肉干。” 龙驹明显听懂了木忆荣的话,乱蹬的小蹄子立刻消停下来,木忆荣称赞的捋顺千里的马鬃“乖,咱们出发吧!” 木忆荣说完抓起缰绳,招呼瑞草和侯虎侯猴兄弟上马出发。 暮霭沉沉,临近黄昏时,堆积在九霄之上的铅云,终于不堪重负,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还好木忆荣四人都穿了蓑衣。 木忆荣扬鞭,催促三人加快速度,说出的声音,随着寒雨疾风一下子就飞向了远方。 眼看着,快马加鞭的一行人,天黑之前便能到达临潼县。 在最前方策马扬鞭领路的木忆荣,忽然身体前倾,随着龙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声,一人一马,齐齐向前栽倒,一下子全都摔进了泥汤之中。 紧跟在后的瑞草与侯虎侯猴两兄弟,见路中间忽然冒出一条绊马索,将木忆荣胯下的龙驹绊倒,急忙勒紧缰绳,停止前进。 忽然,几道人影从道路两旁蹿起,手中明晃晃大刀割破雨帘,发出利箭破空之声,一下子冲到木忆荣四人近前进行围杀。 瑞草清楚的看到来袭之人手中的大刀,利落的斩开雨滴,一看便知并非等闲之辈,忙叫了一声“小心。” 摔在泥浆内的木忆荣,翻身而起,放低身体,抽出腰间佩剑,手腕在头顶翻转,挽出一道剑花。 四柄闪烁寒光的大刀,重重的击在木忆荣横在头顶的佩剑之上,顿时蹿起一束火花儿,震得木忆荣的虎口差点儿裂开,心中不禁暗道一声“不妙。” 这帮人明显不是路匪,哪有一言不发就直接袭击的路匪,而且也没有人胆大包天的敢劫官差的道儿,那岂不是吞了老鼠药的老鼠偏还要往粘鼠板上面撞--一心求死。 而且从这些人的身手来看,出手狠辣,功夫了得,绝非普通劫匪,极有可能是江湖杀手。 木忆荣在大理寺当差这两年,处理过不少案子,将不少作奸犯科的人送去了断头台。其中一些人的亲眷,心怀怨恨,对他进行拦路截杀,也十分正常。 只是眼下他正欲去临潼县调查,就遇到了拦路阻截,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们是什么人?” 木忆荣提剑起身,厉喝出声,为首一个略矮木忆荣半头,耳朵近前有道疤的男人回了一句“要你命的人。” 记得小时候听说书的先生讲到这种类似的桥段,总要接上一句“要我命的人还没出生”,但木忆荣觉得这话十分矫情,正要再次喝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结果侯虎那边就冒出了一句“龟孙子,能杀老子的人还没出生。” 侯猴不甘示弱的也大声嚷道“能杀得了小爷,算你们的本事儿。不过你们这帮瘪犊子,敢不敢报上真实姓名,小爷我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侯虎与侯猴两个铁憨憨兄弟,将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磨得荡然无存,木忆荣差点儿就笑出声,没好气的心道自己这两个亭长部下,一身的江湖气,搞得他们比土匪还像是土匪,真担心哪天他俩让人以为是土匪冒充官差给抓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仙桥山,凌云洞,凌云众仙,吾乃铁甲大仙。” 这一回,木忆荣终于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顿时感觉自己好似跑到了戏台子上。 这明明是在生死搏击,这一帮神经病,就不能严肃点儿吗? 还铁甲大仙,这男人就不知道铁甲大仙是个鳖虫精,他怎么不说自己是龟壳大仙啊! 木忆荣强压笑意,收敛心神,勉强摆出一个严肃表情“那你是拿何人钱财,又替他消得什么灾?” 将头高高仰起的铁甲大仙,估计没想到木忆荣会这般追问,半天憋出一句“你别管,反正就是弄死你。” 。 第089章 铁甲大仙(求推荐票)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89章铁甲大仙自称凌云洞铁甲大仙的男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口气十分嚣张的扬言要弄死木忆荣。 木忆荣手握宝剑,目光如炬“敢截杀官差,想必你们也是有些胆量,与你们劝降也是白费口舌。不过要想杀了我们去拿赏银,必须得拿出点儿真本事儿。” 说完这话,木忆荣身上顿时气势暴增,出手快如闪电,手中一柄利剑龙飞凤舞,飞云掣电,逼得围攻他的凌云众匪徒很难近身。 不过。这伙歹徒也都是有两把刷子,非常棘手。 木忆荣四人人单力薄,必须得速战速决,拖太久,对他们没有好处。 只是,侯虎侯猴兄弟二人的战圈,与瑞草那边都不太理想。 侯虎侯猴的功夫他晓得,二人学武时日尚短,当年只是凭借一把好力气入到大理寺当差。 自从木忆荣去大理寺当差之后,时常会指导二人练功,勤加苦练的二人功夫长进了不少,对付几个宵小之徒,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若是遇上像今天这样功夫好的江湖人士,就有些勉强了,打得十分辛苦。 侯虎侯虎兄弟二人不敌,木忆荣十分理解,但是他之前可是不止一次见过瑞草的身手。 当初,大理寺收到一封举报有人在木敬忠回家路上设伏的信笺时,木忆荣将计就计,带人提前埋伏。 结果,那帮黑纱罩面的黑衣人功夫出乎意料的厉害,十分了得。大理寺的官差险些就被绝地反杀了,还好当时瑞草与柳轻烟半夜偷溜去欢香楼,正撞见此事儿,将那帮身手了得的黑衣人,打了一个落花流水,完全就当成沙袋一般,抬脚就踢飞了。 而今眼前这些个神经病一般的江湖杀手,与那些黑衣人相比,功夫差劲了不少,但是不知为何,瑞草却显得十分吃力? 雨帘一般的雨水,拍打在瑞草的蓑帽蓑衣之上,像是有人在用琵琶弹奏一曲十面埋伏。 今天凌晨时,瑞草在麒麟山上狂奔,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身体内的能量几乎耗尽,若不是她在正气凛然的京兆府吸收了不少凛然正气,估计这一会儿早在木忆荣三人面前上演大变活鸟了! 瑞草现在的战斗力和木忆荣差不了多少,控制四五个人不能近她的身,还是不成问题。 但是,这场战斗若是拖久了,他们寡不敌众,早晚都得躺在这里。 侯虎与侯猴虽然话狠叫唤得欢,但是技不如人,很快身上就挂了彩。 木忆荣见了,不得不朝二人靠近,分神照看他们。 很快,瑞草在踢飞了两三人之后,也被逼进了包围圈内。 木忆荣见瑞草仍旧赤手空拳,就抽空递给她一把匕首,瑞草盯着闪烁寒光的匕首没有接。 杀人不管好坏,修为都会被消减,瑞草掰着手指算了算,就这几颗野葱毛蒜,也会削掉她不少修为。 为这几个乌龟鸟蛋而浪费自己的修为,实在是不值得! 要不,先把他们身上的精气都吸了,再杀了他们,此消彼长,到时修为应该就会不增不减了。 问题是,她若是干这种事儿,太山娘娘可能会把她的毛都拔光了,然后丢在锅里面炖了! 瑞草正在犹豫思考之际,侯氏兄弟俩的身上又添了两处伤,木忆荣的手臂也被划伤。 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儿气味儿,瑞草的气息开始变得不稳起来,她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舌头。 妖对血腥味儿,就如同猫遇见了猫薄荷,尤其是在妖虚弱的时候。 想要成仙,就必须得跨过这道儿门槛儿! 瑞草暗自对自己道瑞草,你可是心智成熟的大妖,可不能因为受到一丁点儿的刺激,就做那丢西瓜捡芝麻的蠢事儿! 瑞草正在自我挣扎之时,侯虎被一人踹飞,跌倒在瑞草的脚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瑞草脑中不知怎么就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百花仙子从前可是从未教过她,她这算是无师自通吗? 感觉自己在聪明这座高山上更进一步的瑞草,飞身跳到木忆荣的身前,一脚踢飞一个正挥刀砍向木忆荣脑袋的那个铁甲大仙。 紧接着,她一个转身,伸手抽下了木忆荣腰间的革带。 如蟒蛇一般游走在空中的革带,“啪”的一声,抽在一个凌云歹徒的脸上,那人登时被抽飞了出去,并撞在几名凌云歹徒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一脸惊愕的木忆荣急忙用空着的左手,拉紧了自己的衣服,并抬脚将一个扑向他的歹徒踹趴下。 “啪、啪、啪”声在雨中不断的响起,瑞草实力上演什么是打脸,将好几名凌云歹徒抽翻在地。 从泥泞地面爬起的铁甲大仙,脸上挂着三指宽的红痕,捂着脸,龇牙咧嘴,恶狠狠的瞪着瑞草,伸出手中的大片刀,指着瑞草喝问“你是什么人?” 瑞草还未回答,侯虎就高声回道“送你去见阎王的人。” 雨水哗啦啦从铁甲大仙脸上流下,他“呸”了一口,晃着大刀骂道“牝鸡司晨,燕周这是要亡国啊!” 侯虎也呸了一口“你这样的土坷垃、酱块子,都好意思称自己是大仙,我看才是要末日来临了。” 铁甲大仙朝侯虎咧嘴一下“大块头儿,你的功夫还不如我,且还有脸活在世上。我要是你,就去路边的树上吊死。” 侯虎还未开口,只听“啪”的一声,仿若将空中落下的雨珠都给震碎了。 原本牛气冲天的铁甲大仙脸上,又添了一条红痕,红得都发紫了,他痛得一下子捂住了脸,咬着牙呼喝一声“众仙家,吾等乃是神仙临凡,岂能受这些凡夫俗子羞辱。今日,咱们就大显神通,现了金身,看他们如何能够伤得了咱们半分。” 侯虎被这个铁甲大仙的话给逗笑了“伙计儿,我看你腮帮子都肿了,说话不疼吗?” 侯猴也跟着起哄“哥们儿别硬撑着了,赶紧看看自己嘴里少没少牙?” 铁甲大仙也不理会二人的冷嘲热讽,从怀中摸出一颗金色丹药,一下子丢进嘴里。 其他歹徒也都纷纷效仿,从怀中摸出一颗金色丹药丢进嘴里。 侯虎瞪大眼睛“你们打不过,也别想不开,服毒自尽啊!” 铁甲大仙冷哼一声,手中明晃晃大刀在胸前“哐、哐”砍了两下,挑衅的环视木忆荣与瑞草四人一眼后,嘿嘿笑着发号施令“凌云众仙听令,吾等今日斩妖除邪,就用他们四人的脑袋祭祀凌云洞仙君。” 铁甲大仙高声鼓气完毕,手中大片刀在空中“刷、刷”旋转几下,将雨幕中激起一片的水花,劈向瑞草。 瑞草手腕一动,三指宽的革带便重重的抽在了铁甲大仙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亮声音。 然而,铁甲大仙只是微微的歪了一下头,仿若刀枪不入一般感觉不到疼痛,一手握刀柄,一手握刀背,横着刀刃推向瑞草的脖子,来了一式观音送子。 瑞草退后一步,手中革带再次抽在铁甲大仙的头上,只见他又只是微微的歪了一下头,仿若一根木头,毫无知觉一般,手中大刀再次横扫向瑞草的脑袋。 另外一边,侯虎与侯猴兄弟与遇到了相同棘手的问题,他们发现手中大刀砍在凌云歹徒的身上,仿若砍在了硬邦邦的木头之上。 凌云众歹人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根本不做防守,一味儿的进攻,弄得侯虎侯猴两兄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 第090章 一个都别想跑(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0章一个都别想跑凌云众歹人,忽然好似变成了十八罗汉一般,刀枪不入。 脸上汗水不断被雨水冲刷干净的侯虎,忍不住大骂一声他奶奶的邪门,问自己弟弟侯猴,这些家伙怎么就忽然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变成了少林寺里面的十八铜人? 侯猴心细,联想到凌云众歹徒之前吞下的那枚金闪闪的丹药,道这古怪一定与那丹药有关。 侯虎惊讶“这些人莫不是吞了太上老君的金丹?” 侯虎说着,双眼放光,也想要来一颗。 这帮自诩是仙人下凡的歹徒,做着杀人勾当,哪里能受到太上老君的点拨! 那金色丹药,指定不是什么鬼东西,侯猴提醒他哥不要学那些歹徒异想天开的想要成什么仙,弄不好,会落得一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不过,先不说那丹药是毒药还是仙丹,反正自称凌云众仙的这伙儿歹徒,在吞了那金色丹药之后,一个个就像是刀枪不入的十八罗汉一般,逼得瑞草等人节节败退。 瑞草手中的革带都已经快要抽烂了,不少歹徒的衣衫都被抽破了,脸上和身上就像是受了酷刑逼供一般,都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了。 然而,凌云众歹徒每一个人的双眼,都透着凛凛寒光,仿若饥饿许久的狼群发现了羊群一般,死死的盯着瑞草四人,毫无退缩。 除了瑞草,木忆荣三人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瑞草手中的革带最终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她侧目看向侯虎。 侯虎立刻心领神会的解下腰间革带,笑着恭敬的双手献上,瑞草双手扯着对折的革带扥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 “我掩护,你们朝县城退去。” 这里距离临潼县不太远了,瑞草让木忆荣三人先走,木忆荣拧眉“我怎么能将你一个人丢下!” 瑞草都想好了,打不过,她就跑。 百花仙子给她讲的三十六计她就只记住了最后一计,走为上策,等木忆荣三人退进临潼县内,她就往旁边的树林一钻,化为本体北长尾山雀,飞到树上,借助茂密的树冠藏身,这帮歹徒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找到她。 打好算盘,瑞草就催促木忆荣三人快走,木忆荣再次摇头拒绝,侯虎与侯猴两兄弟也是豪气万丈的表示,他们这么有义气的人,怎么可能将同伴丢下。且若是以后被旁人知晓,他们将一个姑娘家丢下断后,只顾自己逃命,那还不得被人指着祖宗的牌位骂他们是软蛋,以后还怎么在江湖混额,不对,是以后还怎么在衙门里面当差。 侯虎和侯猴两兄弟义气冲天的样子,令瑞草想起她刚修成人身的那时候,想要在泰山上立个山头儿。 她看中了一处洞府,那里有一条小溪,遍生果树,还生活了特别多的动物。 这样好的洞府自然早就被大妖占领了,于是瑞草向那只大妖发出挑战。 那大妖乃是个成年鹿精,力气很大,身材健壮高大,手下还有几名小妖。 鹿精还有几个大妖伙伴,与瑞草对阵时,那几个伙伴叫嚣得十分厉害,嘲笑瑞草是个不成气候的小鸟妖,还嘲笑她没有朋友,孤家寡人的住在这么大的山头,简直就是浪费。 瑞草觉得,有好东西确实得与好朋友分享。 于是,她将自己的三个好朋友,十分友好的拖了来。 只是,乌鸦弟弟面对这么大的阵仗,双腿止不住发软;绿孔雀老是学鸵鸟,将自己的头往草丛里面钻;只有秃老鹫情况好一些,好似一个不倒翁一般摇来摇去,还未开打,就把对面的人给晃晕了。 顶着一对儿非常漂亮,好似树干枝丫一般鹿角的鹿精,与它的几个伙伴,看到瑞草带来的朋友如此怂包的样子,全都发出一阵哄笑,问瑞草带这三个摆不上台面的烂鱼臭虾前来壮胆,小心胆子没变大,反倒先被这三条烂鱼臭虾熏晕了。 站在一个小山包上面的瑞草,双目如电,表情淡定。她一向不管别人放什么她听不懂的洋屁,我行我素的伸手朝鹿精等人比划一圈“你们几个,一起上。” 当时的鹿精与他的几个伙伴儿,就与后来木忆星面对瑞草时一般气得想要捶墙,当下赞了一声“好胆气”,便呼朋引伴,一起冲向瑞草。 瑞草从小山丘上面好似老鹰一般飞身而下,单枪匹马,冲进人群,左右开弓,将一个又一个小妖揍飞,如入无人境。 眨眼间,就冲到了鹿精的近前。 鹿精和它的几个大妖伙伴儿,将瑞草团团围住,站在小山丘上面的乌鸦弟弟、绿孔雀和秃老鹫见对方以多欺少,便迈着自己发软的双腿,像是受惊的獐子一般叫嚷着,冲下了小山丘。 只是,三人一不小心,好似三个皮球一般,从山丘三面滚了下来,灰头土脸的滚到瑞草脚边,顿时惹得鹿精与他的伙伴儿,又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嘲笑之声。 最后,好似穿山甲一般蜷成球的乌鸦弟弟、绿孔雀和秃老鹫,被揍得鼻青脸肿满头包。而鹿精,被瑞草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打爽了的瑞草拍拍手,将脸肿得话都说不出来的鹿精从地上提起,丢在他那些伙伴儿堆成的人堆上面,罗成了一座小山。 鹿精的山头换了主人,也换了名字,更名为“霸天洞府”,寓意里面住的是将来要称霸天空的人。 一只肥啾小鸟妖,带着三只弱鸡鸟妖,竟然占据了泰山风景最好最秀丽,物产最丰富的山头,引得许多大小妖类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很快,便有那性子急的妖类,跑到霸天洞府向瑞草发出挑战。 经过了与鹿精一役之后,乌鸦弟弟和绿孔雀,还有秃老鹫三个的胆量虽然没长多少,但仍旧会颤颤巍巍的站在瑞草的身后,成为了瑞草最坚实的后盾。 也是从那时候起,只要有人敢欺负霸天洞府的人,瑞草都会揍得对方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曾经,瑞草会霸天洞府内,为鼻青脸肿的乌鸦弟弟、孔雀妖和秃老鹫擦药时,让这三人以后不用再硬着头皮上阵,只要远远的站在后面,帮她摇旗呐喊就行。 当时三人十分义气的表示,他们是朋友,绝对不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瑞草一个人被欺负。 还有就是,瑞草是女孩子,他们这些男子汉,有义务保护好她。 回忆起过往,瑞草觉得此时的木忆荣与侯虎、侯猴三人,像极了乌鸦弟弟、孔雀妖与秃老鹫。 于是,她拿出当初教训三只妖时的手段,敲了三人脑袋一下“我才是这个山头的老大,你们都得听我的。” 木忆荣与侯虎、侯猴,被瑞草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弄愣住了,心说瑞草这副姑奶奶我最大的口气,怎么越听越觉得好似哪个山头的土匪! 凌云铁甲大仙听到瑞草让木忆荣三人先跑,发出一阵奸臣欺辱忠良般的奸笑“你们几个,一个都别想从本仙手中逃走。” 只是,他意气风发的说完这话后,脸上笑容忽然一僵,眼角眉梢儿都透出痛苦之色。 瑞草环视其他歹人,见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抽动嘴角,就好似身上长了虱子一般十分的不自在。她大眼睛滴流一转,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不由得笑了。 “你们这是药效过了吧?” 凌云歹徒吞下的那个金色丹丸,可不是什么神仙丹药,只不过具有止痛奇效,能够令人一时无法感受到身上的痛楚。 所以,兵器击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仿佛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样。 铁甲大仙见自己的把戏被人揭穿,也不胆怯尴尬,冷哼一声“本仙就算去了这护体仙法,也能宰了你。你们几个,一个都别想跑。” 说完,朝同伴一招手“小的们,趁护体仙法消失之前,宰了他们。然后挖他们的心肝回去炼药。” 。 第091章 穷寇莫追(求推荐票)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1章穷寇莫追铁甲大仙招呼同伙儿一起上,众匪徒立刻高声应了一声“是”,齐齐挥动手中大刀,冲向瑞草四人。 瑞草没好气的瞪了木忆荣三人一眼“刚才让你们走你们走,现在好了,一个都走不了了。” 寡不敌众,瑞草手中侯虎的革带很快就又被抽断了,然后她手中又换上了侯猴腰间的革带。 但没过一会儿,侯猴的革带也在瑞草的手中阵亡了! 瑞草与木忆荣,还有满头大汗的侯虎、侯猴四人,背靠背,在冰冷的雨水中,紧紧挨在一起,仿若四只摔进水沟的没毛老母鸡。 手中握着晃动明晃晃大刀的凌云歹徒,将四人团团围住,全都好似恶狼一般,盯着木忆荣他们这四头待宰的羔羊。 “你们这” “啪”,铁甲大仙只吐出三个字儿,就被抽下自己腰间革带的瑞草,用革带狠狠的抽在脸上。 一颗牙从铁甲大仙嘴里不甘安分的跳出,落在满是水坑的地面,荡起一个微小的涟漪,便不见了痕迹。 嘴角流血的铁甲大仙,登时双眼赤红,怒发冲冠的提着大刀,不由分说的砍向瑞草。 瑞草微微偏身,灵巧躲过,结果铁甲大仙送出刀并未收势,而是身子向前一步,斜刺里劈向了木忆荣。 木忆荣背对瑞草,手中剑正在与几名歹徒对击,发出一阵“叮当”的响声,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朝一旁闪身的瑞草见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知晓出声提醒木忆荣就晚了,急忙伸手去拦。 但她乃是血肉之躯,哪里挡的住利刃。这一刀若是砍在她手上,非得剁掉半个手掌不可。 但若是她不伸手拦,这一刀重重的砍在木忆荣脊背上,非得把木忆荣的脊梁骨砍断不可。 侯虎、侯猴眼见这一幕,也想要出手拦挡,但已经晚了,正欲尖叫之时,只听“咻”的一声,一只利箭破空而至,“当”的一声射在铁甲大仙的大刀之上。 铁甲大仙顿时被震得连连向后倒退了数步,而与此同时,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音,从临潼县城的方向响起。 紧接着,一阵嘈杂的叫喊声,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将过来。 “来人啊!快来人抓贼啊!” 铁甲大仙听到嘈杂的叫嚷之声,登时招呼歹徒同伴“风紧扯呼!” 好似一阵风般出现的匪徒,又似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跑得比脚下踩着两个风火轮的哪吒还快。 萧瑟连朝暮,冷雨渐渐休,雨水也似四散奔逃的穷寇一般,散去了。 用剑拄在地上的木忆荣,大口喘着粗气,冲着想要去追赶的侯虎侯猴喊道“穷寇莫追!” 说着,他看向瑞草,担心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瑞草摘下挂着雨珠的蓑帽,结果把头上的官帽一起带了下来,飞扬的长发,被刚刚露出的黄昏淡淡光晕,晕染得美极了。 “我很好。” 瑞草在笑,笑得很甜,不是因劫后余生,而是因为她又学会了一个高级词儿,“穷寇莫追”! 以后,再有脑子想不开,皮子紧想要挨揍的妖跑到她山头挑衅,她在胖揍完对方之后,也要英姿飒爽的向乌鸦弟弟他们道一句“穷寇莫追”。 学以致用,她真是,太有才了! 看谁以后还有资格嘲笑她没文化,她都懂这么高端的词儿了,泰山那帮只会打架的土包子,肯定不会! 侯虎侯猴看着眉眼弯得恰到好处的瑞草,心道原来他们的大姐大也会笑啊,还笑得如此好看! 木忆荣深深的看了瑞草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呲着大板牙,跟着瑞草傻了的侯虎侯猴,一滴雨水从他浮现出一个浅浅笑窝的脸颊上滑落,道了一句“没心没肺。” 侯虎侯猴二人笑得更大声了,都笑得能够看到后槽牙了,在他们爽快的笑声中,一群人乌泱泱的冲了过来。 为首乃是一身着县尉官衣的大汉,在他的身侧,跟着几名衙门捕快,后面还跟着好似拖长尾巴一样的老百姓,手里不是握着锄头,就是铁锹。 一脸络腮胡的县尉,在看清木忆荣的脸之后,立即惊讶的唤了一声“堂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木忆荣看向一脸惊愕的络腮胡县尉,脸上挂上一个慈爱的笑容“珏芝,你来的真是时候,再晚一会儿,咱们叔侄二人,就见不到面了。” 木忆荣说这话时,拖得老长尾巴的百姓,才呼呼啦啦的全都跑到了近前。 临潼县的县令齐克诚也在其中,他一手拿着铜锣,一手握着锣锤,迈着他两条肥猪腿,气喘吁吁的跑到木忆荣近前。 “侍侍郎大人,卑职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齐克诚为正六品官职,木忆荣乃是正四品的京官,且为上朝堂的堂官,又因到齐克诚所管辖的临潼县来查案时遇到路匪,自然是表现得诚惶诚恐,连连道他失职,罪该万死。 木忆荣看了一眼齐克诚手中的铜锣“齐县令你这是要敲锣惊走歹徒,还是提前给他们报信儿啊?” 齐克诚拭去头上的冷汗,连连道木侍郎真会开玩笑,然后让百姓赶紧让出一条路,请木忆荣一行人进城歇息。 木忆荣饶有兴致的盯着齐克诚“齐县令,你就不好奇本官来此是有何公务吗?” 齐克诚笑得十分憨厚“大人劳苦,天色已晚,不管有何公务,先请去卑职府上歇息一晚,明日再处理也不晚。” 木忆荣点头,看向自己堂弟木珏芝“我手下的几位亭长受了点儿小伤,麻烦你去请位大夫来看看。” 木珏芝是仙逝木老爷子亲弟弟的曾孙子,木忆荣的堂侄儿,因从小喜欢拳脚功夫,便在临潼县谋了一个县尉职位,掌管“兵、法、士”,另一位县尉掌管“功、户、仓”。 木珏芝手下有一批培养得不错的不良人,破过一两起不小的案子,抓过一伙有名的盗匪,能力不错。 曾经,木珏芝还配合木忆荣办过一起案件,木忆荣对其大加赞扬,道是木家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孩子,十分得木忆荣的欢心。 木忆荣对齐克诚心存疑虑,有所提防,所以有什么事情,便都吩咐木珏芝去做。 木珏芝似乎并未听到木忆荣的话,只是直勾勾的在看着瑞草,然后疑惑的看向木忆荣“她在做什么?” 瑞草已经从新将长发挽起,戴好官帽,将摔倒在泥浆中的龙驹拉起,轻拍马背称赞道“你很不错,运气也好,这次儿没事了,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龙驹似能听懂瑞草的话,嘶鸣一声,算是答复,那后硕大的马脑袋在瑞草身上蹭了又蹭。 瑞草仿若根本没有看到齐县令等人,扯着龙驹沾满泥巴的马鬃,扭头看向木忆荣“一会儿你给龙驹好好洗洗,若不是龙驹而换成其他的马,你早被摔瘫痪了。” 瑞草手上独自存活下来的革带已经从新系回腰间,她表情淡淡的,冷冷的吩咐着木忆荣,语气之中似还带了一丝怒气,听上去就像是因贪钱才嫁到傻子家的新媳妇儿,一过门就在欺负傻子。 木忆荣笑了笑,他衣服没有革带的束缚,只能用一只手抓紧,另外一只手拍了拍龙驹的臀部“好伙计,干得好,一会儿奖赏你一筐胡萝卜。” 瑞草这才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后看向双颊因为刚才跑得太急,而还红扑扑好似个年画娃娃的齐县令“我饿了,你管饭不?” 。 第092章 你叫木橛子(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2章你叫木橛子瑞草消耗了太多能量,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当着众人的面,变回肥啾本体了。 在人类居住处生活就是麻烦,这若是换做在山上,与人畅快淋漓的打一场架之后,瑞草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变回本体,窝在自己的山洞里面泡温泉。 如今瑞草都快要虚脱了,强撑着让自己的身体不要长出羽毛,结果临潼县这个齐县令十分没有眼色,还是一个话痨,有些激动的表示第一次见到女差官,顿感与有荣焉。 面面俱到的齐克诚,又看向受伤的侯虎侯猴两兄弟,一脸感同身受的悲伤:“二位差官兄弟,你们真是受苦了,本官” 齐克诚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忽然往前走的瑞草踩了一脚,痛得“哎呦”一声。 瑞草扭回头,看向木忆荣等人:“我饿了,再不吃东西,会出乱子。” 木忆荣不知道瑞草口中的乱子是什么,但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却透着凶光,好似饿了十天的饿狼一般,便对齐克诚道:“咱们边走边说,先入城。” 齐克诚急忙点头如捣蒜,一边往临潼县城走去,一边吩咐人先回府上通知一声,预备饭菜和热水,让木忆荣四人填饱肚子,再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木忆荣十分客气的道了一句:“麻烦齐大人了。” 瑞草则是十分满意的直接来了一句:“这个好。” 身上有伤的侯虎、侯猴兄弟二人,也是有样学样的道了句:“这个安排好。” 齐克诚笑得好似迎来财神一般,引着木忆荣等人进了城,然后让帮忙抓贼的百姓全都各回各家,天黑以后就不要出来到街上瞎溜达,时刻谨记要防火防盗。 木忆荣闻言,赞赏的点点头,称赞齐克诚一句治理有方,齐克诚立刻又诚惶诚恐的表示不敢当。 百姓闹哄哄的散去,木忆荣这才有精神问木珏芝,怎么知道他要来? 木珏芝表示他并不知道木忆荣等人要来,是他手下有个名叫徐亮的不良人,在城外巡视防盗的时候,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怀疑是有路匪劫道儿,忙回衙门禀告他知晓。 木珏芝说完,将徐亮引荐给木忆荣认识,道徐亮乃是他最得力的部下,平日里当差也十分认真。 木忆荣点头,笑说木珏芝从前十分调皮捣蛋,没想到却成了木家晚辈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木珏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忽见瑞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那张长着浓密卷翘胡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瑞草:“这位亭长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爹是个木匠?” 木珏芝的爹乃是举子出身,当过官,后来因为身体羸弱,便辞官经商,在临潼县做买卖布匹的生意,从未做过什么木匠,完全不明白瑞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如实答道:“家父没做过木匠。” “那他怎么给你取个名字叫木橛子?” 木忆荣差一点儿就笑喷了,木珏芝小时候,没少因为自己这个名字被人取笑而与人打架。 木珏芝脸色卷翘的络腮胡都差点儿气直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向瑞草解释道:“我的名字乃是珏芝,双玉合一的‘珏’,芝兰玉树的‘芝’。” 木珏芝的父亲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够成长为芝兰玉树一般的谦谦公子,结果原本十分可爱讨喜的儿子,在长到十几岁的时候,竟然越长越不正常的轨道,好似屠夫的孩子,没有继承一点儿他文雅的气息。 后来,木珏芝的父亲听到他被人嘲笑,也想为他更名,但是木珏芝是个倔脾气,死活不肯同意。 不过,自从他打得几个嘲笑他的孩子哭爹喊娘之后,临潼县内便几乎没有人再敢嘲笑这个拥有文雅名字的“土匪”了。 瑞草对于木珏芝的话是有听没有懂,不过她知道自己弄错了,这个木忆荣的侄儿,不叫木橛子这个名字。 于是,她又瞪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指着木忆荣问木珏芝:“你确定,你没搞差辈儿,你不是他叔叔?” 木珏芝五岁之前,长得就跟年画上面的胖娃娃一样可爱,谁见了都忍不住夸两句,道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 结果隔年,木珏芝就像是吞了板凳一样,脸开始往方了长。 原本圆乎乎、胖嘟嘟的可爱小团脸,变成了一张四方脸。 这还不算完,木珏芝这张四方脸,随着年纪的不断增长,变得越加的有棱有角。 而且,他还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长胡子,越长越像塞外的胡人。 若不是木珏芝府上从未来过胡人,木珏芝的父亲都该怀疑他老婆的忠诚度了! 不过其实,木珏芝属于隔代遗传,木老爷子那一辈,几乎都长这个模样,木珏芝像极了他太爷爷。 木珏芝倒是对自己这副十分有男子气概的长相万分满意,道像他堂叔木忆荣这样的小白脸长相,抓匪徒时太没有震慑力,容易被人怀疑是唱戏的。 木珏芝听到瑞草的话,觉得听上去不像是调侃,也不像是讥讽,透着几分真诚,更像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他与木忆荣弄错了辈分儿。 木忆荣又差点儿被瑞草逗笑出声,他强压笑意,向木珏芝介绍道:“这位女亭长名叫瑞草,乃是我远房表妹。按辈分儿来论,你得唤她一声姑姑。” 原本被瑞草弄得有些郁闷的木珏芝,闻言急忙行礼问安,并请瑞草到他家府上做客,让他尽地主之谊。 木忆荣担心瑞草管人家要佛跳墙,忙替她推辞,道此番为公务而来,等日后有时间,再到府上叨扰。 瑞草点头,然后看向木珏芝背在身后的弓:“你方才那一箭,力道儿和准头儿都还不错。” 木珏芝一向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豪,且他的教习师父也时常称赞他的箭术要比拳脚功夫好太多。 临潼县城内,但凡懂些箭术的人,木珏芝都挑战过,凭借百步穿杨的功夫,简直就是战无不胜,得了一个“神射手”的美称。 木珏芝对于自己的箭术十分自负,听到瑞草说“还不错”,不禁问道:“瑞草姑姑也懂箭术?” 瑞草思忖了一下,她记得百花仙子教过她,遇到此时这种情况,应该谦虚的回答一句“略懂皮毛”。 木珏芝看了一眼瑞草身上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忽的笑了:“那改日请姑姑赐教一番。” “可以。” 瑞草十分爽快的回答,差点儿掀木珏芝一个跟头儿,他还以为,瑞草会道一句“不敢、不敢”,他好顺坡下驴。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位刚才十分神奇与马儿聊天的奇女子,这还是没令人失望。 木忆荣听到二人的对话,看着木珏芝背后保养得发亮的弓箭,好心提醒道:“你若是与她比试,最好不要用你心爱的弓箭。” 木珏芝不明何意,木忆荣看了一眼饿得弯腰驼背走路的瑞草:“她可能会把你的弓拉断。” 木珏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瑞草,双眼上下不停的打量,完全没有从瑞草这副小身板,看出拥有那般恐怖力量的样子。 木珏芝的弓乃是六石弓,当初他学习射箭的时候,拉开三石弓都十分费力。而他堂叔木忆荣却说,瑞草能够将六石弓拉断。 木珏芝知晓他这位堂叔虽然年龄小,一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模样,但却是个性子深沉之人,不会随便说些妄言哄骗他。 若是如此说,便代表,他这位远房的年轻表姑母,真的有那个实力。 那她的力气,得有多大? 看来,他真得请这位远房表姑,到他府上一叙,让他开开眼界,看看他这位许久未见的堂叔,是不是学会说谎哄骗人了? 木忆荣朝前快走两步,来到瑞草身旁:“要我搀扶你吗?” “我还有力气。” 虽然被拒绝了好意,但木忆荣还是一把握住了瑞草的胳膊肘,扶着她走路。 “刚才,你怎么又想替我挡刀了。” 方才,那个铁甲大仙一刀劈向木忆荣的脊背,瑞草别无选择,便下意识的直接伸手去挡,若不是木珏芝及时射出一箭,击退铁甲大仙,此时瑞草很有可能就只剩下一只手了。 瑞草本想说让木忆荣不要担心,反正她以后修成上仙之后,断臂也是能再长出来。 但这话若是说出口,木忆荣可能会把她丢进旁边的树林里面去喂狼。 “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你不用放在心上。” 木忆荣知道,若是当时瑞草不伸手,后果不堪想象。 还好,有惊无险,他们二人都安然无恙。否则,他若是活下来,肯定会内疚一辈子。 “以后别这样了。” 木忆荣语气满怀担心和愧疚,瑞草确实朝他笑了笑:“我说过了,保护我山头的人,乃是我分内之事儿,你也不必介怀。” 木忆荣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开口:“你娘娘当年救了我祖母一命,这份儿恩情还未还清,我不想再欠你的。” 瑞草扭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木忆荣:“你在别扭什么?是因为我比你强,所以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木忆荣心里是感到有些别扭,但并非是因为瑞草功夫比他好,而是他一直在怀疑瑞草的身份儿,还有她来木府的目的。 结果,这个被他怀疑的对象,在万金赌坊他遇到危险时,毫不犹豫的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而就在刚刚,她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手掌,想要保住他一条性命,这令内心他十分的挣扎、纠结。 仿佛心头上有一道坎儿,他双腿跨站上面,双脚来来回回,不知道是该迈过去这道坎儿,还是继续让其留在心头上? 第093章 临潼县过于简朴的齐县令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3章临潼县过于简朴的齐县令木忆荣停在了心头那道儿砍儿上,没有迈过去,也没有收回脚。 他笑着敲了一下瑞草头上的斗笠:“有你这样能干的部下,我感到十分高兴,嫉妒你做什么。” 瑞草用手指支起斗笠帽檐,仰头看着木忆荣:“你若是觉得亏欠我,可以再多给我一些零用钱。” 瑞草以前不知道,原来人类的银子这么好用,可以换很多的好吃的。 都是“铜臭、铜臭”,可是她明明就觉得,很香嘛! 木忆荣笑了:“你又发现什么好吃的了?” “双喜酒楼的樱桃毕罗和蟹黄毕罗。” 瑞草说着,口水都险些流下来了。 木忆荣听到双喜酒楼四个字儿,顿感一阵肾疼,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看向瞪着一双小猫眼睛看着他的瑞草:“你何时去过双喜酒楼。” “没去过。” “那你怎么知道双喜酒楼有樱桃毕罗和蟹黄毕罗?” “宝儿告诉我的。” 木忆荣闻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她干嘛告诉你这些有的没的!” 瑞草耳朵敏锐,立刻道:“我问她上京城什么最好吃,她就告诉我了。” 双喜楼可是上京城最贵的酒楼,去那里吃一顿饭,木忆荣一个月的俸禄都没有了。 而且,以瑞草这个食量,木忆荣感觉自己可能会破产。 那个婢女宝儿也太不靠谱了,净是交瑞草知道这些有的没的。他得让他母亲,给瑞草长点儿零花钱了,要不他老是供应瑞草零花钱,以后出门连买杯茶喝的钱都没有了。 侯虎与侯猴见木忆荣与瑞草二人聊得热络,便凑上前问二人在聊什么? 木忆荣嘴角微弯:“我再说,瑞草亭长来大理寺当差有几日了,咱们还没买酒欢迎她,不如改日做东,宴请瑞草亭长,以表示咱们对她的欢迎。” 爱热闹的侯虎立刻点头,举双手赞成,结果一试忘记没扎腰带,又急忙放下手,扯紧松开的袍子,笑对瑞草表示欢迎他来大理寺。而他们刚刚一起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从今往后,便是生死之交了。侯猴比较有眼色一些,总觉得他们头儿脸上的笑容不太对劲儿:“头儿,你打算在哪里请酒喝?” “双喜酒楼。” 侯虎与侯猴听到双喜酒楼,全都挢舌难下,半天后,舌头才恢复了正常:“头儿,你是要自己” 木忆荣知道二人想要说什么,笑着拍了拍侯虎、侯猴两兄弟的肩膀:“老规矩,咱们一起做东宴请瑞草亭长,向她表示欢迎。” 侯虎与侯猴二人再次瞠目结舌,半天口,侯猴眼珠子滴流一转:“欢迎瑞草亭长,当然得叫上大理寺所有兄弟。” 侯虎闻言,立刻向他弟弟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并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蓝田县令齐克诚听到几人谈话,立刻凑上前献殷勤,说他府上的厨娘就会做毕罗,他这命人去准备。 木忆荣朝齐克诚投以同情目光:“齐县令,恐怕你府上的厨娘要受累了。” “做几叠毕罗而已,哪里会劳累,大人不必挂牵,下官府上的厨娘没有那么娇惯。” 木忆荣点头:“那就叫你府上的厨娘先准备着。” 齐克诚脸上乐开了花,木忆荣等人的食宿,是可以回大理寺报销的,他只要出个厨娘就可以在木忆荣等人面前讨个好,何乐而不为。 县城县令的府宅,通常前院是衙门,后院是住宅,为了方便县令能够及时听到鸣鼓申冤,升堂处理公务。 木忆荣一行人,由齐克诚引着,从西侧门进入到县令府内。 县令府宅内,洒扫得十分干净,明明刚下完雨,但并没有积水。 庭院清静怡人,不见雕梁画柱,不见假山水池,只中了一些树木花草,十分朴素。 出来相迎的下人也穿着相当朴素,见人就行礼,十分有礼数,与京城那些因主子而得势,整日里趾高气昂,忘记自己身份的下人截然不同。 县令府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一位驼背老人走上前与齐县令说话,只是二人的谈话,有点儿驴唇不对马嘴的味道儿。 过了一会儿,驼背老人下去,齐县令才一脑瓜门汗的向木忆荣致歉:“十分抱歉,府上管事儿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灵光,劳烦大人等候了。” 木忆荣环视院中一眼,笑着称赞齐县令:“我见府上不少下人都十分年幼,可见应该是家生子。齐县令令府上下人都能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此等仁善贤良之举,非常值得吾等学习。” 齐县令忙道“惭愧,不敢”,将木忆荣等人引到主院的会客厅堂。 厅堂不大,家具陈设十分古朴,并无贵重华丽装饰摆件儿。 齐克诚请木忆荣坐在上首,木忆荣与之推辞两句后,便坐下。 饭菜还未做好,有一年轻女子带着婢女从后走出,为木忆荣等人献茶。 齐克诚笑着介绍,乃是他的独女,名字叫做玉娘,听闻有贵客到访,担心下人伺候不周,特意出来献茶。 玉娘模样长得娇俏动人,眼波流转,娇羞与木忆荣等人见礼,然后偷偷瞄了木忆荣一眼,双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与好似面瘫一般面无表情的瑞草,形成鲜明对比。 侯虎侯猴又饿又渴,美人在前,他们却只嫌玉娘斟茶太慢,动作繁琐。 好不容易等了半天,见面前茶杯内竟然只有半杯茶,不由得对齐克诚抱怨:“县令大人,你这未免也太过小气了,斟茶也不斟满。这一口,都不够塞牙缝儿的,怎么解渴?” 满杯酒、半杯茶,这乃是不成文的礼数。 侯虎侯猴两个粗人,平日里四处奔波调查案子,一回到大理寺,定要拿起茶壶,直接对嘴儿,来个牛饮,哪里会有这么多讲究。 玉娘听到二人的话微微一怔,显得有些窘迫,木忆荣正要开口缓解一下尴尬,结果喝了一口茶的侯虎与侯猴同时“呸”了一口,苦着脸发起牢骚:“这是什么茶,怎么都是茶末子。” 说完,再次瞪向齐克诚,觉得齐克诚有意戏耍他们,拿出来招待的茶,竟然比大街上凉茶棚,一个大子儿一壶的凉茶还难喝。 齐克诚连连赔不是,道他往日里都是喝的陈茶和隔夜茶,为了招待木忆荣等人,特意拿出了新茶。但是家中新茶,就只有这种末等茶叶。 齐克诚一番言语,将侯虎侯猴兄弟俩弄得十分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好似那去穷苦百姓家抢大米的贪官污吏。 木忆荣笑了笑:“齐县令两袖清风,勤俭持家,乃是” “吾等典范”四个字儿木忆荣还未说出口,瑞草忽然来了一句:“你家,该不会连猪肉都吃不起吧?” 瑞草体内能量已经见底,再不吃高热量的食物,她就可能被人放上川贝一起炖汤当成食物了。 若是这府上就连猪肉都没有,她只能自力更生,上山去打野猪去了。 齐县令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猪肉还是吃得起的,已经命人炖上了。 瑞草闻言如卸重负,木忆星看着瑞草笑了,被齐克诚一直牵着鼻子走的侯虎和侯猴,忽然有些悟出那么点儿滋味儿了。开始猜测,这齐克诚县令,是不是可以在他们面前装穷,以给人留下其简朴的印象。 食物很快就送过来了,六菜一汤,有荤有素。 大概齐县令怕饿红眼的瑞草几人把他家拆了卖钱卖肉,所以菜的分量很足,红烧肉直接用盆装上来的,肘子也是足足有四个之多,炒青菜也是摞成了山。 瑞草和侯虎侯猴三人看到饭菜全都双眼放光,往碗里盛了一铲又一铲,反复压实,这才开吃。 瑞草与侯虎侯猴三人的吃相,说他们是大理寺的官差根本没人相信,简直同街上讨饭吃的乞丐有的一拼。 木忆荣吃饭就文雅多了,在留下陪坐的玉娘双眸中,他慢嚼细咽的样子,不停在拨动玉娘的心弦。 玉娘的爹齐克诚,不止一次唤她出来招呼客人,但这是她最满意的一次。 听闻大理寺卿,这位木公子的父亲,只娶了一房正室夫人,夫妻在上京城以恩爱闻名。 而这位木侍郎木公子,听闻才学和人品都非常好,乃是上京城不少世家豪门小姐的春闺梦里人。 若是,她能够嫁去那样的人家,嫁给这样的人,她便也别无所求了。 若是此时此刻,柳轻烟在这里,便会一眼就看清玉娘的心思,定会忍不住说上一句:姑娘,你想太多了! 玉娘真的想太多了,她娇羞的为木忆荣布菜,但木忆荣正在看手中抓起肘子的瑞草,与同样手中抓着肘子的侯虎侯猴二人用肘子干杯,并满嘴流油的表示肘子就是得这样啃着吃才香。 木府二房的四小姐木兴娣吃饭的模样,简直与瑞草同出一辙,四姨娘为此没少在旁规劝,女子用餐要吃有吃相。 木忆荣倒是觉得,女子这般吃饭的模样,才有福相,别人看着也会胃口大开,多吃一碗饭。 木忆荣没能多吃一碗饭,因为饭菜都被瑞草扫光了。 顶着圆圆肚子,吃饱喝足的侯虎和侯猴兄弟二人,朝多抢了一个肘子的瑞草伸出大拇指:“大姐大,还是你厉害。” 第094章 不解风情(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4章不解风情瑞草还没吃饱,她这两天体内能量消耗得太严重,想要补回缺失,光靠吃几顿饭可补不回来。 齐克诚看着就连盘底菜汤都被沾馒头吃了的瑞草,心说这位女亭长的肚子是个无底洞吗,怎么这么能吃。他家两日的口粮,都被她一顿给吃了,这女亭长若是他家女儿,不出半年就得把他家吃穷了。 齐克诚不好意思的表示时间匆忙,饭菜有些准备不足,望见谅。 他说这话,原本是客气,结果瑞草那边来了一句“确实有点儿少。” 木忆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见过瑞草吃饭,是个清盘小能手,但也没有像今晚这般夸张。 “你在府上时,也并未这般能吃过。是齐县令家的厨娘手艺太好,把你肚子里面的馋虫都勾出来了吗?” 瑞草摆手“不是厨子的厨艺太好,是我这两天消耗的体力太多了,得吃东西补回来。” 齐克诚听得一脑袋黑线,心说都吃光了盘子,还嫌弃我家厨子手艺一般,那若是好吃,你是打算就连盘子和厨娘都一起吃了吗? 齐克诚道没吃饱没关系,他还命厨娘准备了饭后点心儿,就是瑞草之前一直想要吃的毕罗。 瑞草蓦地一下子瞪大眼睛,兴奋的表示她要吃十盘儿,齐县令险些从凳子上面一头栽下去。 瑞草的十盘毕罗很快就端上来了,花朵形状的樱桃毕罗,晶莹剔透的薄皮内塞满红亮的樱桃馅料儿,透着春的气息,令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咬下一口,软糯的薄皮和甜美的樱桃,一下子就在嘴内化开,挑逗舌头,满足味蕾。 瑞草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宝儿果然是诚实的好孩子,没有骗她。 只是可惜,没能尝当蟹黄毕罗,瑞草有些遗憾。 齐克诚见瑞草竟然得陇望蜀,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木忆荣见了,让齐克诚等下列个食用清点,他签上了字儿,就可去大理寺报销。 齐克诚心内叫苦,心说自己把这清单报上去,大理寺可能会怀疑他多报银钱。有谁会相信,一个女子,竟然如此能吃。 厨房的食材都已经空了,他刚才一直照顾木忆荣等人用餐,根本就没有动筷子。原打算一会儿让厨娘给他下一碗汤饼,现在看来也是没戏了,只能饿着肚子,熬到明天了。 木忆荣用过饭之后,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点儿散碎银子,说是打赏辛苦准备晚饭的厨子。 齐克诚急忙婉拒,但木忆荣始终坚持,他只好唤来厨娘领赏。 胖厨娘看着满桌的光盘,心里得意之余,不禁暗暗揣度,心道这帮身穿官衣的大人,不是说乃是从上京城来的大人物吗,怎么比他们乡下做农活种地的大老爷们还能吃? 齐县令给木忆荣等人安排的屋子在前面,乃是县衙的后院,专门提供给衙役歇息的地方。 屋子很小,环境很差,屋内还飘散着一股不太友好的味道儿,不过这味道儿远比京兆府衙役班房好太多,顶多就像是一堆儿马粪蛋儿飘出的味道儿。与京兆府衙役班房那种迎面揍人鼻子一拳的味道儿相比,友善太多了。 木忆荣虽然为官家少爷,但并不计较这些,他办案认真,时常夜宿在大理寺衙门休息,三四日不换衣服。 只是洗漱自然免不了,不似侯虎侯猴兄弟二人,也不漱口,也不洗脚,一进屋倒头就睡。 齐克诚命下人给木忆荣几人送来洗漱的热水之后,便告辞,去后面回屋歇息了。 木忆荣在水房清洗干净之后,走到院中,便见瑞草站在房檐下,抬头盯着从屋檐滴滴答答落下的雨珠。 “残雨收还滴,低云去复留。恐明日,又难是一个晴天了。” 木忆荣叹息一声,瑞草扭头看向他“你教我读书写字吧!” 瑞草觉得太山娘娘让她下山学习做个人,是因为她文理不通,却混进了可修仙的生员队伍,不合规矩。 只要她也能像木忆荣这般文绉绉的懂得念诗句,写得一手漂亮的文字,应该就可以回到山上去了,她真的不喜欢现在自己体内没有能量的这种无力感。 如果,她是在泰山上自己的山头儿上与人打过一架,瘫倒在任意一处草丛内,第二天醒来,便又可活蹦乱跳的去挑别人的山头了。 而在人类地界,贫瘠的灵气就像是清晨青草上面的露珠,一眨眼就被烈日蒸发干净了。 木忆荣听到瑞草拜托他教写字儿的请求微微一怔,思忖了一下才道“你有心上人了?” 女子忽然想要吟风颂月,吟诗作对,多半儿是有心上人了。 想要与其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学写字儿,和心上人有什么关系?” 瑞草与木忆荣的思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其实她与一般女子,甚至是一般人的思路,都不在一个频道。 “难不成,有心上人才能学写字儿,那我得去哪里找一个?” 瑞草说完这话,双眼紧盯木忆荣“要不,你就当我的心上人吧!” 木忆荣一时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出声“你是不知道心上人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就是喜欢的人。”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是什么感觉?” 瑞草的脑袋里面,只有修仙,成为天空霸主! 男女之情对于她这个刚修成人身的小妖来说,和太阳距离她的距离一样远。 木忆荣也没有过心上人,但人家无师自通,问瑞草有没有看到某个异性会心跳加速,与之几日不见就会异常的思念? 瑞草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下“我与人打架的时候会心跳加速,感到十分兴奋儿。与娘娘分开有时会有点儿想念,有时也会想念山头儿上的伙伴儿们,偶尔会想念莲花仙子做的莲子银耳羹,那叫一绝。” “你娘娘不是异性,还有食物也不算。若是你现在与你山头儿上那些异性伙伴儿见面,你最想说什么?” “咱们打一架吧!” 木忆荣投降,表示自己可以抽空教瑞草识文断字儿。但是字要常练,诗要常念,知晓“学而时习之”,懂得“温故而知新”,才能增长学问。 否则就是徒而无劳,白白浪费时间! 瑞草开始有些后悔,木忆荣简直就是男版的百花仙子! 不过,她可以趁木忆荣教她识字儿的时候当红娘,撮合木忆荣和柳轻烟。 这样她就可以时常近距离观察两名观察对象,肯定能够“日就月将”,很快悟出一些修行的道理儿。 这不,她光是想着撮合二人,就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一个成语了。 只是,她能够看出柳轻烟有意于木忆荣,但是木忆荣对其却是十分疏远,而且,不是男女避嫌的那种保持距离。 虽然瑞草不是很懂男女之情这玩意儿,但她十分有“眼力见儿”,还是能够看出来木忆荣似乎对柳轻烟没兴趣儿。 瑞草记得,她在偷看百花仙子的话本子上面有写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但若是木忆荣不肯捅破这层薄纱,也是白费。 柳轻烟不能只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实在不行,她就直接把木忆荣打晕,让柳轻烟来一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 远在泰山的百花仙子,若是知晓瑞草从她偷藏的话本子上面尽是学到这些乱八七糟的东西,一定会放火烧了卖话本子的书肆。 瑞草点头,表示会跟着木忆荣好好学习读诗写字儿,木忆荣笑着表示他会对待瑞草很严厉,毕竟严师出高徒。 瑞草挑眉“你不会小心眼儿的趁机打压我吧?” “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你嫉妒我比你厉害。” 瑞草又绕回之前二人谈的话题上,木忆荣无奈的笑了笑,眸光温和的对瑞草道“我确实嫉妒你,嫉妒你好单纯。” 瑞草就当木忆荣是在夸奖她,没再说话,二人就这样并肩立在雨珠滴落的屋檐下,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烟雨蒙蒙的庭院。 最后,是木忆荣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瑞草,见她眸光明亮,伴着雨声轻摇脑袋,心头忽的涌起一丝别样滋味儿,不由得沉浸在此情此景当中。 全然不知,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完全不懂风情为何物,正在思量该如何将他卖了! 。 第095章 谁有嫌疑(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5章谁有嫌疑次日,檐雨筛珠响未休,梅黄天色淡于秋,又是一个阴雨天! 穿得清汤挂面的齐克诚,一大早便跑到厨房,叮嘱张罗早饭的厨娘,一定要将饭食备足,就拿喂五头猪的食量来准备饭菜。 昨天晚累得瘦了一圈的厨娘,一大早又开始受累,暗骂上京城来的官差都是二师兄变的。 用早饭时,侯虎侯猴兄弟俩的精神显然好了很多,他们兄弟俩昨天晚上经过大夫给伤口上药包扎之后,就睡得如同死猪,鼾声如雷,吵得木忆荣一晚上没睡觉,一直在思考他这段时间处理的几宗案件。 瑞草早上和晚上胃口一样好,也是,她通常就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临潼县最近没有要处理的案件,下雨天又无法出去巡视,齐克诚穿了常服,守在衙门内,听后木忆荣的差遣,问木忆荣等人此番前来,是有何公干? 木忆荣让齐县令把临潼县的户籍和县志取来,他要找一个名字里面带“海”字儿的官员或商贾之流。 齐克诚忙命临潼县主薄去取来木忆荣所需,问木忆荣这个名字里面带海字儿的人,犯了什么事情? 木忆荣淡然回说“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此人牵扯到上京城中一起案件当中,按照惯例,寻其查问一二,以求为破案寻更多线索。” 齐克诚点头,接着又问道“听闻侍郎大人正在着手侦办上京城妖怪杀人案件,可是与那案子有关?” 木忆荣沉吟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有一些关联。” 说完,木忆荣盯着齐克诚圆饼一般的大圆脸,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齐县令认识的人中,可有名字含海之人?” 齐县令思忖了片刻,轻轻摇头“据下官所知,临潼县衙门内之人,名字当中并未有海这个字儿。至于商贾之流,平日里本官与之甚少打交道,不甚了解。” 木忆荣看着齐克诚笑了笑“齐大人日常公务琐碎缠身,不知也不甚奇怪。” 齐克诚觉得木忆荣看他的眼神儿,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要看穿他的心脏一般,脸上看似亲和的笑容,也似别有深意。 “侍郎大人见谅,府衙中这些事情,原本由掌管功、户、仓的县尉打理。但是该县尉最近身体抱恙,所以本县不能为侍郎答疑解惑,实感抱歉。” 木忆荣拍了拍诚惶诚恐的齐克诚肩膀“本官知晓了,你去忙你的吧!” 齐克诚连道他不忙,愿留下听后木忆荣吩咐打下手,木忆荣笑着婉拒“县令大人对本官着手之案也不甚了解,留下也帮不到什么忙,还是去处理您衙内诸事吧!” 齐克诚见木忆荣不愿他留下,便笑着感激木忆荣的体恤,然后问木忆荣四人午饭可想用些什么? 坐在一旁,正在奋笔疾书,努力练习木忆荣布置作业写偏旁部首的瑞草,立刻举手“我想吃炸知了。” 齐县令微微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复问一句确认“亭长可是说要吃炸知了?” 瑞草点头“对,还要炸蚕蛹,记得要放西域香料。” 说完,继续死死攥着毛笔,费力的写着提土旁,全神贯注得都成了斗鸡眼儿。 齐克诚对于瑞草要求还挺高的独特口味儿有些惊到了,偷偷问木忆荣,瑞草不是在说笑吧? 木忆荣笑容可掬,让齐克诚按照瑞草的要求去准备,剩下的饭食,齐克诚自己随意看着办就好了。 然后还不忘向齐克诚道一句“给齐县令添麻烦了!” 齐克诚连道“不麻烦”,说木忆荣等人为民伸冤除害,他帮不上大忙,这点儿小事儿还是可以分担。 齐克诚说完,退出门去,不过在跨出门槛时,他扭头望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与录册。 临潼县乃是大县,但因受前唐连年战争影响,人口骤减,但也有十万户之多。 木忆荣与侯虎侯猴三人,挑选了一些官绅之流的户籍,还有近几年的县志查看。直看得眼花缭乱,才列出几个可疑之人。 木忆荣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卷宗他看过一眼,就几乎能够记住里面的全部内容。 不过看久了,眼睛会感到干涸疲倦,他不由得从卷宗当中抬起头,伸手揉着眼睛。 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木忆荣忙转头望去,就见木珏芝风风火火的冲进来,立刻笑着欢迎“可把你盼来了。” 木珏芝十分抱歉的坐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我已经按照你昨天晚上的吩咐,命手下的不良人去打听消息了,让堂叔久等了。” “无碍。不过,你可有查到什么?” “根据堂叔所述,符合条件的人不多,不良人已经去摸查,看谁与上京城万金赌坊有过来往;或是最近有谁去过上京城;或是一年当中有谁常往上京城行走?” 木忆荣点头,然后道木珏芝长居临潼县,可有什么怀疑对象? 木珏芝拍了一下桌上,说木忆荣算是问对人了,说是他觉得齐县令这人,有些表里不一。 木忆荣道据他了解,齐克诚在临潼县的口碑非常好,当官兢兢业业,断案也不含糊糊涂,虽不是尽善尽美,无可挑剔,但也令人挑不出什么过错来。 木珏芝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他看人很准,齐克诚就是那种善于扮猪吃老虎的人。 虽然,齐克诚表面上为人低调简朴,还颇有些善名。但是,私底下临潼县的衙役,都对他颇有微词。 木忆荣道齐克诚两袖清风,为能帮下面的人谋得好的福利,久而久之,一些人自然对他有所不满。毕竟,如今的天下衙门,就没有一个是太过清廉的地方。 木珏芝对木忆荣这话不予苟同,道木敬忠管理的大理寺就清如水,明如镜,他以后也想到大理寺当差。 说完这些,他忽然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堂叔你有所不知,我时常与县衙的两班衙役喝酒,常从这些人口中听闻,齐县令与他老婆晚上在房内偷偷数银子,说谁谁又给他孝敬了多少银两,谁谁又送给他什么宝物。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不像是假。且说这些话的,可不止一人,不得不令人产生怀疑!” 木忆荣道众口铄金,即使是假的,以讹传讹,也会被说成是真的。 木珏芝道“三年穷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就是不相信,齐克诚能够过得像看上去那么朴素,就连一边生活得好一些的普通老百姓人家都不如。 木忆荣自然也是不相信齐克诚两袖清风到喝茶末子的地步,只是齐克诚聪明,懂得隐藏,以免引火上身。 直木先伐,甘井先竭,不管好坏,太过张扬、锋芒毕露都不是好事儿,齐克诚十分懂得“中和为福”之理。 只是,齐克诚到底有没有晚上与老婆窝在被窝里面数银子,还只是一个传闻而已,不必过度揪着不放。 但不得不说,齐克诚两袖清风的朴素人设有些过头了,早晚得崩! 木珏芝对木忆荣的看法表示认同,不过,除了齐克诚有可疑之处之外,但另外一个人,比齐克诚更加可以,那就是齐克诚的小舅子刘景山。 刘景山这个人与他姐夫性格正好相反,做事儿张扬爱显摆,兜里若是揣了一锭银子,恨不得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是有钱人。 而且这个人还很爱银子,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因为他是掌管功、户、仓的县尉,没少利用职位之便捞银子。 但不过,都只是小打小闹,就是一大缸米,他只敢挖一碗那种。所以大家也都装做不知道,毕竟吃官家饭辛苦,而银钱又少,不行职位之便捞点油水,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的老小。 木忆荣闻言,双目紧盯同为县尉一职的木珏芝“你也” 木珏芝不等木忆荣把话问出口,急忙摆手“侄儿家有个做生意的老爹,不愁吃穿,自然是不会做这种事儿。且刘景山掌管功、户、仓,有油水可捞。他则是管理一帮穷兵蛋子,不仅没有油水,还得时不时的倒贴一些银钱给辛苦办事儿的部下。” 木忆荣欣慰的点头“偷针和偷牛是一样的道理,一旦开始,便是覆水难收,日后定会追悔莫及。” 侯虎和侯猴见他们老大明明年纪不大,但总是喜欢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爱讲大道理的样子,不由得朝木珏芝投以同情目光,结果刚好被木忆荣逮到。 “你们可有从户籍和县志中,看出一些苗头?” 木忆荣说这话的同时,也看向了瑞草。 正在摇着毛笔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瑞草,见到木忆荣看她,立刻露出一个我就是个打手,用脑子的事情你别找我的表情,令木忆荣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侯虎侯猴二人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木忆荣只好归档卷宗,将他列出的一些可疑之人名单交给木珏芝,让他手下的不良人去查访。 木珏芝点头,不过又道了一句,他还是觉得县尉刘景山,最有嫌疑! 。 第096章 惊叫声(求订阅)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6章惊叫声木珏芝觉得齐克诚县令小舅子刘景山县尉嫌疑最大,木忆荣蹙眉,道刘景山若是真像木珏芝所说的那般爱炫耀,那他在上京城有万金赌坊这样一个赚钱的买卖,不可能完全的守口如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木珏芝觉得刘景山也不傻,知道事情有轻重之分,包庇窝藏路匪,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敢透露出一丝的口风。 木忆荣赞同点头,木珏芝笑问木忆荣平日里的想法是否也爱这般变来变去 木忆荣表情严肃“任何事情在尚未盖棺定论之前,都要报以不断怀疑的态度,莫要轻易下结论。官差者,应不以冤枉一个好人,放走一个坏人为己任。” 木珏芝被木忆荣教训的连连称是,咬着毛笔的瑞草从怀中摸出小本子,记下她对木忆荣这个人类雄性观察对象得出的一条评论年纪轻轻,也能讲出大道理。 而对于这点,她深感惭愧。她比木忆荣大五百多岁,结果就连大字儿都没识一筐,可讲不出来像他这样的道理以服众。 她只会,以拳头解决问题,以武力服人 不过瑞草也很快顺势安慰自己最起码,她功夫比木忆荣好。 人无完人,哪能尽善尽美 她又聪明的悟出了一些道理,必须记下给太山娘娘看,以求夸奖。 木忆荣又瞄到瑞草拿出那个神秘小本本,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暗自揣度,难道这齐县令和刘景山,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问题 就在木忆荣盯着瑞草思量之时,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惊叫,划破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一支利箭一般射进每个人的耳膜。 刚走与木忆荣辞行,走出门口的木珏芝,立刻转身指着西面方向“是那边传来的声音。” 木忆荣几人急忙起身奔出屋子,见西面是座不高不矮的院墙,不顾还在下雨,纷纷飞身跃了过去。 衙门西侧紧挨着的人家正是齐大人小舅子刘景山的府宅,木忆荣几人跃进院内,随着还在不断响起的尖叫声,飞快的穿过一条游廊,来到一间小院内。 小院位置偏僻安静,院中种了两排竹子,在庭院中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跌坐在积雨的水泡当中,双眼瞪成了两颗铜铃,手颤巍巍的指着前方。 前方不远处,一个婢女模样的小丫头,直挺挺的倒在小院正屋的门口,双脚在门口,头后仰,垂在门口台阶之下,翻着白眼儿,身体不停抽搐,面容极度扭曲,仿若看到了什么恐怖画面,双眼满是惊恐,情景看上去透着诡异,十分渗人。 倒在门口的小婢女还在抽搐不止,木忆荣急忙上前,伸手轻轻的将她的头托起,与身体持平,然后另一只手掐小婢女人中,过了一会儿,见小婢女不再抽搐,急忙将其扶起。 小婢女身子软得好似无脊椎动物,闭着眼,软趴趴的挂在木忆荣的身上,浑浑噩噩,好似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时,府上有些下人听到声音响动冲进院中,见到院中站在四五个身穿官衣的差人,竟一时无人敢上前询问。 木忆荣将小婢女彻底陷入昏迷的小婢女抱起,转身对门口围观的下人喊道“来个人,把她送回房间休息。” 这时,侯虎侯虎俩兄弟已经将院中那个花白头发老者搀扶起身,门口的人见了,急忙上前讯问白发老者“庞管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年近古稀的庞管家,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门口的方向,立刻有人会意上前,将昏倒的小婢女从木忆荣手中接过,送回房去。 木忆荣转身,一双狼眼目光如炬,快速的扫视屋内。 “没有血腥味儿。” 瑞草的小脑袋瓜从木忆荣的腋下钻出,正要往屋内进,被木忆荣一把揪住了后脖领。 “小心。” 瑞草点头,应了一声“好”,二人警戒着迈进屋内。 屋子不大,墙壁近前全都是水曲柳木料打成的书架,结实耐用,上面摆满了书籍。 在一些墙壁空出的地方,挂着几张名人字画,多绘一些雅俗共赏的竹子、虫鸟之物。 在屋子当中位置,竖着一个绘山水的屏风,左右两侧可过人行走。 不过,屏风歪斜得十分厉害,临近窗户一边向外偏斜,似有人从内跑出撞到了屏风。 木忆荣与瑞草贴着窗户一侧的墙壁移步向前,见里面有张桌子翻倒在地,旁边躺着一个人,急忙迈步上前。 地上倒着的人为中年男性,下巴上面有颗大痦子,头面部不见伤痕,身上也没有伤口,但双眼紧闭,木忆荣身上探了一下男子的颈部脉搏。 跳动微弱,应该只是昏迷而已,木忆荣松了一口气。 这时,木珏芝等人搀扶着那位头发花白的庞管家走进屋内,庞管家看到倒地不起的人,立刻痛叫一声“老爷。” 然后两眼一翻,就昏死过去,惊得跟在后面的刘府下人一顿手忙脚乱,呼天抢地的跑去请大夫。 木忆荣看着这间应该是书房的屋内,明显有打斗过的样子,右手不知不觉捏向下巴。 屋内虽有搏斗痕迹,但刘景山身上并无明显外伤,他们这才刚开始怀疑刘景山与上京城的万金赌坊有关系,刘景山就出了这样的状况,难道只是巧合而已 而且,木忆荣记得,方才他冲进院内的时候,那个白头发庞管事儿好像喊了一句“妖怪杀人了”,只是当时距离远,雨声又大,没有听清楚。 只是,现今那个花白头发的庞管家也昏倒了,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木忆荣转头看向瑞草“你可看出什么” 瑞草还未开口,刘府请来的大夫便走进来屋,见有官差在,急忙施礼。 昏迷不醒的刘景山已经被下人抬到床上,庞管家被扶躺在一旁硬塌之上,木忆荣让大夫不必多礼,快些为刘景山医治。 大夫走到床榻前,放下药箱,坐于凳子上,伸手为刘景山诊脉。 许久后,大夫收回手,对木忆荣等人道“刘县尉脉象缓而时止,止有定数,此乃代脉,为惊恐所致。” 一个大男人竟然是被吓晕的,人类还真是不分男女,都那么胆小。 瑞草十分好奇,这个刘景山的胆子有没有米粒大 大夫又道,刘景山有气虚之象,但按理说,他乃是一城县尉,又不是路边乞食吃不饱的乞丐,不应该出现这种营养不良,气虚亏空之象。 大夫说完,又为庞管家诊治,乃同样是惊吓过度,又加上急火攻心,年迈体虚,所以昏迷。最好让他回自己的房间静心修养几日,便会痊愈了。 大夫说完,为刘景山与庞管家二人开了安神补气的汤药,便领了诊金告辞。 躺在硬塌上的庞管家,待有人搬动他时,醒转过来,刚一睁开眼,就立刻用苍老沙哑的声音,焦急的唤了一声“老爷。” 木忆荣按住庞管家焦急起来的身体,让他不要动,刘景山并无大碍,让他放心。 庞管家紧张的神色一松,从新躺倒在硬塌之上,但随即一把紧紧握住木忆荣的手,求木忆荣救救他家老爷。 木忆荣让喘气如牛的庞管家不要激动,慢慢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庞管家用力的大口喘了两口气,总算是把气儿喘顺了,这才开口。 最近一些时日,刘景山总是感觉身体沉重不舒服,心烦意乱,听不得人吵闹。 而刚巧刘夫人身怀有孕,神经也十分敏感,便决定会夫君刘景山分房睡。 于是刘景山就一个人,搬到了这个偏僻幽静的书房静养身体。 今日午时之前,庞管家带着婢女小桃,如往常一般来给刘景山送饭。 结果,刚走到门口,二人就异常惊恐的看到他家老爷悬浮在屋内半空中。而在房梁之上,一人双腿倒勾在横梁之上,面朝内,垂下双手,正在将刘景山往上面“吸”。 悬在半空中的刘景山翻着白眼仁儿,不停的挣扎,看上去十分痛苦。 。 第097章 榆树妖杀人案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7章榆树妖杀人案一侯虎、侯猴二人听到庞管家的讲述,不由得好奇的打断,问倒钩在房梁上的那个人,是如何将刘景山往上“吸”的? 庞管家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表情惊恐:“就像是那勾在房梁上的人,有一种力量,能够将物体吸起来。” 侯虎见庞管家说得邪乎,露出一脸的不相信,说人又不是鲶鱼精,如何将另外一个人吸到空中? 庞管家蓦地瞪大眼睛,一脸的惊恐,情绪激动的吼道:“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怪。”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侯虎一脸不可置信的问庞管家是不是病糊涂,大白天的,从哪里冒出来的妖怪? 庞管家说他绝对没有糊涂,他和小桃当时走到门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悬挂在房梁上的那人,身穿绿色衣裙,上面有墨绿色条状纹,在听到他们二人发出的声响后,竟然头向后仰,一直将头仰到紧贴后背,一张青色的面孔朝他们咧嘴大笑,露出一口尖厉的牙齿,吓得婢女小桃惊叫一声“有妖怪”,就直接躺倒在门口,抽搐不止。 庞管说到这里,声音颤抖得十分厉害,还不停的咳嗽起来,就像是一台老旧的风箱。 木忆荣让庞管家不要再说话,躺下好好休息,而庞管家却摆摆手,表情恐惧到木然的盯着木忆荣:“大人,那妖怪生了一声墨绿色的眼睛,仿若一块儿老翡翠成了精。那是老夫活到这么大岁数,见过最恐怖的一双眼睛,恐这一生都难以忘怀,难以忘怀啊!” 庞管家说完这话,一双混浊的眼珠儿变得无神空洞,还是丢了魂儿一般。 木忆荣见庞管家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便让刘府的人,将他搀扶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木忆荣让刘府下人都出去,只留下两名婢女照看昏迷不醒的齐克诚,然后五个人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 刘景山出事出得太凑巧了,他们在隔壁县衙,刚将他列在此次侦办案件的嫌疑对象之列,他就忽然遇袭,陷入昏迷。 而且,目击者庞管家竟然声称,袭击者乃是一个妖怪,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木忆荣道他方才进来时,看到门口处有个摔翻的食盒,由此可见,婢女小桃和庞管家确实如庞管家所言,二人应该是来给刘景山送饭的。 之后,按照庞管家所讲,他与小桃行至门口,便看到屋内的刘景山悬浮于半空,正在被一个身穿绿衣,青面碧眼的妖怪往上面吸。 之后,小桃在门口被吓晕,庞管家跌跌撞撞的退到下雨的庭院中,因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再之后,庞管家听到“砰”的一声,应该是那妖怪受到惊扰,停止了对刘景山的 木忆荣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形容词来描述当时的情景。 侯虎说方才大夫有说刘景山身体出现奇怪的气虚现象,有没有可能,是被方才那个绿妖吸走了精气? 木忆荣看了侯虎一眼:“绿妖?你这么快就把名字都起好!” 侯虎干笑这挠挠头,说不管袭击刘景山的东西是人是鬼还是妖,总得先弄一个代号,方便理清头绪。 木忆荣点头,不管袭击刘景山的东西是什么,暂且就叫绿妖。 据庞管家所讲,那绿妖受到惊扰,丢下了刘景山,顺着屋内的房梁,好似蜥蜴一般爬上外面的房顶之上,然后朝城西的方向跑走了。 木珏芝说他去外面房顶查看一番,不管袭击刘景山的是人还是妖,看看其逃走时,有没有在房顶上留下线索? 木忆荣点头,道下雨湿滑,让木珏芝小心。 木珏芝点头,走到门外,飞身上房。 木珏芝的脚步声很重,房顶能够听到踩踏之声,只是因雨声很大,遮掩了踩踏声,听上去不那么明显。 不过很快,浑身湿透了的木珏芝就跳了下来,朝木忆荣摇头:“雨水将瓦砾冲刷得十分干净,上面什么都没有。” 木忆荣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让木珏芝擦干脸和头发,小心着凉。 说完,走到屏风前,朝内张望,见柳府两名婢女正在用丝帕擦拭刘景山的脸,他就静静的站立,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屏风扶正,又将外间的桌椅都扶起,然后招呼大家坐下继续讨论。 侯猴朝内望了一眼,说这刘景山都昏死过去了,他夫人怎么都没来看看他? 擦干净头发的木珏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刘景山的夫人现在身怀六甲,外面雨这么大,再加上刘景山乃是被妖怪吓晕的,肯定没有人敢告诉刘府。 木忆荣听到木珏芝提起刘夫人,就顺口问其,对这位刘夫人可了解? 木珏芝想了一下,说刘景山结婚比较晚,这位刘夫人年近四十了,这才是头一胎。 刘夫人也是本县之人,但在闺中时,并没有什么名号,嫁给刘县尉后,也没有传扬出什么美名。 不过最近几年,倒是听闻,这位刘夫人很旺夫,且娘家资产丰厚,刘景山现在能够在县城混得顺风顺水,也是托了这位夫人的福。 所以二人一直琴瑟和鸣,没有传出什么龃龉之事儿,算是夫妻典范儿。 木忆荣听着木珏芝的讲述,看着外面如瀑布一般垂下的雨帘出了一会儿神儿,这才看向在屋内四处溜达的瑞草:“这事儿,你怎么看?” 木忆荣并不相信什么妖怪只说,之前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妖怪杀人案件,结果到最后,还不是被瑞草敏锐的戳破。 这一回刘景山被袭,其中一定也有什么奥秘存在! 不是有人假扮成妖怪的样子袭击了刘景山,就是庞管家说谎,有意隐瞒一些东西,弄出一个妖怪混淆视听。 瑞草体内的能量还未恢复,感知随着变差许多,不过她也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妖怪留下的可疑痕迹。 为了不破坏房梁上的痕迹,木忆荣命候在门口的两名刘府下人去取来了木梯,他攀登上去查看,发现横梁上确实有些摩擦痕迹,甚至在一角,他发现了一块儿卡在上面的绿色布料。 布料摸上去十分光滑,光泽度很高,像是丝绸,木忆荣拿下来给木珏芝等人查看。 木珏芝撇撇嘴,道这妖怪还挺有钱,穿得衣服还是丝织品。 木忆荣捏着那块儿指甲盖大小的布料揉搓了一会儿,又冲着光亮处看了看,然后又转身挡住光,观察了布料一会儿,抬头看上方的梁柱。 “这衣服料子光泽度如此好,即使屋内昏暗,应该也会一下子就会发现房梁柱上面的人。” 木珏芝点头,他与木忆荣一样,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妖怪之说,觉得肯定是刘景山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来装扮成鬼怪之类的东西,捉弄报复他。 搬来梯子的两名下人听不下去了,道他们家老爷人很不错,除了小气吝啬之外,并不似一般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官员那般,对人指手画脚,吆五喝六,从未听说他得罪过什么人。 两名下人说完,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示意个头高的同伴开口,个头高的下人便犹犹豫豫的表示,临潼县城西处的城门口附近的街道上,就有一颗成了精的榆树妖怪。 此言一出,另外一个立刻点头,道城西有一颗老榆树成了精,修成妖怪。 前一段时间将一个人吸到半空中刚好被人撞见,此事儿还曾闹得沸沸扬扬。他觉得他们家老爷,肯定也是被那颗老榆树妖怪盯上了。 听到忽然冒出一个榆树妖怪,甚至还言之凿凿的说有被害者,木忆荣立刻问那被害人是谁,何日发生的此事儿,尸体可否还在? 木忆荣一连串的问题,换来的是一片静寂,两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答话。 木忆荣怀疑的看向木珏芝,木珏芝顿时脸一沉:“扯淡。本县尉负责临潼县治安,就从未听说过什么榆树妖怪杀人案件,你们不要在这里以讹传讹,小心本县尉治你们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两名下人吓得不敢再言语,木忆荣顿感十分无语,原来二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结果只是道听途说的传闻而已。 这时,从内室走出一名婢女,她手上端着盆,在经过木忆荣等人时,踌躇了一下。 木忆荣问她是不是刘景山有什么状况,婢女急忙摇头,又踌躇了好一阵才开口:“我叫垂珠,我父亲是刘府的园丁,前不久他与人喝酒,那人叫做酒鬼阿三,就是他亲口对我父亲说,前不久他在城西门那颗老榆树下,见一人就如同今日我家老爷一般,被吸到半空中,然后他发出一声惊呼,惊了那树上的妖怪,从而救下被害人一条性命。既然此事儿未闹出命案,又涉及邪祟之说,想必那受害人,自然不会去县衙报案。” 听到竟然真的确有此事儿,木忆荣拧眉问垂珠,可知当时被害人为何人? 还有那救人的酒鬼阿三,可有看清那所谓的榆树妖怪,长什么模样? 第098章 榆树妖杀人案二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8章榆树妖杀人案二伺候齐克诚的婢女垂珠,道她爹曾听一个叫做酒鬼阿三的人,亲口对他说,看到过临潼县城西门街道上的榆树妖怪害人。 木忆荣便问垂珠,那榆树妖怪长什么样子,垂珠思忖了一下回道:“那榆树妖怪身着绿裙,青面尖牙,脖子像是蜷起蛇一样,可以伸长扭头。最主要的是一双眼睛碧绿如玺。” 听到垂珠的描述,竟然与那庞官家口中讲的几乎一样,木忆荣与木珏芝等人面面相觑,脸上表情惊疑不定。 瑞草独自站在门口,对于垂珠的讲述仿若未闻,伸伸出食指,十分有节奏的弹着从房檐上坠落下来的雨珠。 雨珠碎成数十瓣儿,飞溅到四处,像是听到这诡异讲述而惊慌四窜的胆小鬼一般。 屋外的瓢泼大雨,像是龙女不小心打翻了观音娘娘的玉净瓶,不停的倾泻下来,发出瀑布拍打礁石的响亮声音。 垂珠的父亲,刘府园丁张老汉被请了过来,他也是刘府的车夫、杂役,身兼数职。 张老汉长了一个很大的酒糟鼻,笑容憨厚,搓着手问木忆荣几位大人,唤他来有什么吩咐? 木忆荣先是看了垂珠一眼,然后便询问他是否在一个叫做酒鬼阿三的那里,听到有关临潼县城西门榆树妖怪害人之事儿? 张老汉闻言双手搓得更快了,旁边的人都仿佛闻到从张老汉快速搓动的双手内,飘出一股鸡屎味儿。 “大人,你说的没错。老汉我确实从酒鬼阿三那里,听到那老榆树闹妖怪的事情。” 张老汉接下来,将他如何躲过自己母老虎的监视,跑去与酒鬼阿三喝酒。又是如何听到酒鬼阿三向他讲述那临潼县城西门,道边儿上一颗老榆树闹鬼的事情,全都巨细靡遗,完完整整的向木忆荣讲述一遍儿。就连当时他与酒鬼阿三和喝了多少酒,吃了什么下酒菜,全都全盘托出,毫无保留。 张老汉一堆的废话当中,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酒鬼阿三当时吓坏了,并未上前查看那从榆树下半空掉落下来的人,最后是死是活。 木珏芝喝醉酒的人,时常会闹出许多笑话,像是酒醉大半夜出城跑到坟茔地睡一晚;追着大街上的野狗喊老婆生猴子;还有更夸张的人,醉酒尿在夜壶里面,结果又把夜壶当酒壶,复又饮下。 如此之多的蠢事儿举不胜举,木珏芝觉得酒鬼阿说什么榆树妖怪,安全就是酒醉吹牛,不可信! 张老汉听到木珏芝如此说,脸上笑容立刻消失,表情严肃的表示他与酒鬼阿三虽然都嗜酒,但酒量和酒品都很好,从未做出那些丢人现眼,丑态百出的事情来。认识他们的人都可以为他们二人作证,他张老汉不打诳语,他朋友酒鬼阿三也不是那说谎之人。 垂珠道她爹没有撒谎,酒鬼阿三不止和一个人说过此事儿,木忆荣等人可以寻酒鬼阿三一问便知。 屋外暴雨渐歇,但是天色以不早,木忆荣让张老汉回去歇息,他们明日去寻酒鬼阿三查访一番,看看是否真的有那榆树妖怪! 垂珠送走了他父亲,端着盆出门打水,顺便取她与另外一位婢女的晚饭。 回来时,她道庞管家精神已经好了不少,请木忆荣等人去前厅用饭。 木忆荣道不必麻烦,他们回县衙自己准备晚饭便好,结果庞管家已经带着人,前来迎木忆荣等人去用饭。 木忆荣推辞了一番,但是庞管家诚心相邀,道今日不禁惊扰了木忆荣等人,还耽误了木忆荣的宝贵办案时间,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若是他家老爷此时醒转,也是要留木忆荣等人用饭。且准备的只是家常便饭,让木忆荣等人不要有负担。 转到屏风旁边,定定的朝内观望的瑞草,忽的凑到木忆荣耳边说了两句话,木忆荣便笑着点头,不再婉拒。 不过,他将侯虎和侯猴留下保护刘景山,以免那之前袭击刘景山逃走的东西去而复返,杀一个回马枪。 庞管家闻言微微一愣,朝内看了一眼,然后才笑着点头,恭维木忆荣想得周到,一会儿会吩咐下人,给侯虎和侯猴两位官爷送晚饭。 木珏芝告辞,顶着雨回家用晚饭。临行之前,木忆荣让木珏芝赶紧娶一房媳妇,这样他娘就可以少操心一些。 木珏芝看了一眼瑞草,笑着让木忆荣先给他娶一个婶子回来,等他喝了木忆荣的喜酒,就也立马娶媳妇儿。 原本守在一旁,要给木忆荣递伞的垂珠,看到木珏芝调侃木忆荣时看向瑞草,便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雨伞。 这般光风霁月的俊朗翩翩公子,又出身高贵,自然是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 垂珠看着庭院中,打伞并排走在一起的木忆荣与瑞草背影,轻轻叹息一声,听说二人乃是表兄妹,真是一对儿璧人,十分登对儿! 果然,人要投对胎才行! 庞管家没有忽悠木忆荣,他确实只准备简单的几样小菜,不过馒头蒸了不老少。 瑞草看到杂面馒头,眼睛顿时一亮,她最喜欢吃这种甜丝丝,越嚼越香的杂面馒头了。 晚饭只有庞管家陪坐,他抱歉的表示,不敢惊动他家身怀有孕的夫人,怠慢了两位官差大人,望见谅! 木忆荣笑着道无妨,反要感谢辛苦为他们准备膳食的庞管家,多有打扰之处,十分不好意思。 ,见庞管家精神好了不少,便问他有没有听说刘景山有什么仇人? 庞管家连道乃是分内之事儿,不足挂齿,反正他一个人吃饭也孤单,有木忆荣和瑞草两位相陪,热热闹闹,吃饭也感觉香多了。 庞管家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问木忆荣等人此番前来,是为调查什么案件? 木忆荣看看庞管家微微浅笑:“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前不久大理寺侦办时,端了一个路匪开设的赌坊,听闻有漏网之鱼隐藏在临潼县内,便来查访一番。” 庞管家额前垂下的花白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木忆荣看不到那双混浊双眸之中的情绪,但他将庞管家右手轻微的颤抖看在眼中。 投石问路,看来他扔出去的石头,砸到青蛙了! 第099章 榆树妖杀人案三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099章榆树妖杀人案三庞管家听到木忆荣说来临潼县查访上京城赌坊路匪余孽,他并没有接话。 木忆荣便也没再多说,顺势转回话题,问今日刘景山在还未出事儿之前,可有什么异常? 庞管家摇头,道早上为刘景山送过饭之后,刘景山便在房中写字儿,便没有任何异常。 木忆荣确实有在书桌上,看到留有残磨的砚台,一张摊开的纸上面正在临摹王羲之。笔锋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入木三分,看得出,刘景山在练字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木忆荣道刘景山似乎学问不错,庞管家点头,道他家老爷曾寒窗苦读十年,所以成亲较晚,这都年近四十,才即将迎来第一个孩子。 木忆荣称赞刘景山夫妇二人伉俪情深,庞管家连连点头,道他家老爷情深义重,与夫人成亲数年,从未因夫人未孕,而生出纳妾的想法。 说到这里,庞管家停顿了一下,又道她家夫人也十分良善贤惠,当初嫁给刘景山的时候,刘景山还只是一介白丁,她便心甘情愿的带着颇丰的嫁妆,嫁进了刘家大门。 木忆荣闻言笑了笑“这样说,刘夫人还真是很有眼光。” 庞管家眼神闪烁的点头,起身说要去帮木忆荣二人安排住处,木忆荣笑着点头道了一句“有劳庞管家了。” 庞管家似乎惊讶木忆荣没有婉拒,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忙道了一句“不劳烦”。 木忆荣与瑞草,被带到刘府一个小院儿,隔壁院子就是仓房、柴房和厨房,连着刘府后门。 院内有两间正房,屋内十分干净,但不知是因长时间未住人,还是因连天的阴雨,散发出一副霉味儿。庞管家一脸的歉意,说刘府房间有限,又不能让两位官差大人去与下人挤在一起,这里刚好有间闲置的小院,并排两个正房,刚好可以让木忆荣与瑞草二人一人一间。 庞管家撑开伞,道木忆荣二人若是有任何事儿,可以去前院他的住处知会一声。 说完,他打开伞,走进雨中。 但只迈出一步,就转回头“大人,今日我家老爷被那妖怪袭击,还请二人大人晚上闭好门窗,待在房中,以免遭遇不测。” 木忆荣含笑感谢庞管家关心,随即也叮咛道“听你所讲,那妖怪应是无差别的袭击任何人,庞管家也要多加注意安全。” 豆粒大的雨点儿不停的砸在庞管家头上的油纸伞上,仿若要将油纸伞砸出几个窟窿,才肯善罢甘休。 庞管家点点头,道了一句“多谢大人关心”,只是他声音轻缓,于轰鸣一般的雨声中,显得有些缥缈。 木忆荣站在房檐下,一直目送庞管家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内,然后他笑着扭头问瑞草“你可知,什么叫打草惊蛇?” 有关动物的成语,瑞草差不多知道个七七八八,点了点头。 “那你吃饱了,想不想去消消食儿?” 瑞草摇头,刚想说不想,木忆荣就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瑞草的耳朵被木忆荣的鼻息弄得痒痒的,她推开木忆荣,点了点头,到道了一句“好”,便飞身一下子消失在雨幕当中。 木忆荣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冲着已经消失的瑞草身影,轻笑一声“性子真急,也不知道打把伞。” 彷如要将整个大地浇灌成黄河的雨水,将地面拍起了迷蒙水雾,雨声彷如小鬼发出的“咯咯”诡异笑声。 木忆荣于垂着雨帘的屋檐下,抬头仰望不见星月,仿若看不到希望的黑魆魆的夜空。 打草的棍子已经挥出,希望能够这阴暗天空上的积云挥散,迎接黎明曙光。希望能将那只以草丛遮身,藏在暗处的蛇自己冲出来。 静夜,仿若无休无止的雨势,终于似在外玩够了,想起家的顽童,渐歇。 瑞草闪进木忆荣房间时,已是子夜,木忆荣放下手中的卷宗,将干净的棉布巾递给瑞草擦脸。 “外面下雨,你怎么不穿蓑衣?” 木忆荣看着瑞草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让她谨慎着凉,然后给她道了一杯热茶。 瑞草接过,一口饮尽,结果烫到了舌头,好似不耐燥热的小狗儿,不停的朝外吐着舌头。 木忆荣看着瑞草笑得如沐春风“你学木忆星,做事那么急躁做什么?” “我累了,想快点儿回去睡觉。” 瑞草讨厌极了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体内能量消耗太多,她现在的身体时常会感到疲惫,再也不是当年熬鹰七天七夜那个熬夜小能手了。 “辛苦你了。” 木忆荣有给瑞草倒了一杯热茶,瑞草端起喝完,便要张口,被木忆荣伸手拦住。 木忆荣起身,走到门口,朝外望了几眼之后,将门关好。 结果一转身,与紧跟在他身后的瑞草,撞了一个满怀。 木忆荣的下巴,轻磕在瑞草的小脑瓜顶,他笑着向后退了一步“你紧跟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害怕了?” 瑞草是见木忆荣神秘兮兮,以为外面有什么异常状况,结果只是虚晃一枪。 她抬头,凝视木忆荣“我害怕你被那榆树妖怪抓走。” 木忆荣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大笑出声“没想到,你还挺爱说笑。” 瑞草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双唇朝木忆荣动了动,木忆荣双眉拧成一团,然后渐渐舒展,最后笑着点了点头。 半晌后,瑞草的嘴巴合上了,木忆荣对瑞草又道了一声辛苦了。 瑞草起身,道木忆荣交代给她的事儿办完了,她要去睡觉了。 木忆荣忽然起了逗弄之心,唤住瑞草“祖母常说你聪明敏锐,那你对这刘府的印象,如何?” “一群弱鸡。” 禽类当中,瑞草觉得不会飞,脑子也不聪明,很少修成妖的家鸡最弱。 所以,她时常在挑了一些山头之后,对着趴在地上,被她踩在脚下的妖类嘲弄道“你们这群弱鸡。” 有一次,这话被百花仙子听到了,百花仙子黑着脸表示,若是哪一天,昴日星君暴揍瑞草,她一定不帮瑞草求情。 当时瑞草被吓唬住了,戒掉这条口头禅,但时不时,还是会冒出来。 木忆荣听到瑞草的形容笑了,让瑞草小心被鸡啄了眼睛,瑞草语气不屑的表示,尽管让那些大公鸡、老母鸡、小鸡仔放马过来。 说完,她继续朝外走去,结果再次被木忆荣唤住。 瑞草不耐烦的再次停下脚步,飞给木忆荣一个“大爷你有何吩咐”的眼神儿,木忆荣还是那样如沐春风的笑着“你今天晚上,就睡着这个屋子里面吧!” “坦诚相见”的贴身观察这一项,太山娘娘好像并没有给出什么明确要求,若是有利于她的修行,她并不介意第一次与之鱼水之欢的是异性、同性亦或是人类。 但前提是,她明确知晓这种事情对她的修行有礼。 否则,对方只会剩下一个被她揍飞的下场。 木忆荣见瑞草一点儿迟疑都没有就转身扑到床榻上,不由得苦笑“你对我,还真是放心。” 瑞草没有理睬木忆荣,整个人盖上被子,蒙头就睡。 木忆荣走到床边,伸手替瑞草将被子掖好,结果竟然就听到了瑞草的打呼声,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坐回桌前,又开始翻阅临潼县的户籍、县志,还有近些年的一些案件卷宗。 桌上一盏烛火,散发着浪花一般的光芒,映照着木忆荣白净的面容。 烛火熄灭之后,木忆荣着干涸疲倦的眼球,深吸了一口气,陷入沉思。 许多信息在他脑子,化作一个个光点儿,连成一条条光线,然后织成一个大网。仿若兜住了什么,但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兜住。 他脑中的网织得还不够密实,漏掉了太多东西,就像是摸到了脉门,却还未找到能够打开脉门的钥匙。 木忆荣重新张开布满血丝的眼,看了一眼窗外还很阴沉的天气,站起身,走床边,替瑞草从新盖好被她踢飞的被子,然后凝视瑞草的睡脸。 瑞草的睡脸红扑扑的,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木忆荣担心她昨夜淋雨着凉,伸手轻触瑞草的额头。 并没有发烧,木忆荣收回手,瑞草似感受到了木忆荣的触碰,蹙眉将身体翻转朝内,但并未醒来。 木忆荣重新做回桌前,枕着胳膊趴在桌上小憩,结果他就听到瑞草的声音悠悠响起“你该庆幸,我没有折断你的手臂。” 木忆荣猛地抬起头,看向躺在床榻上的瑞草,见她面朝内,发出一阵鼾声,不由得怀疑自己太过疲倦,迷迷糊糊中听错了。 “你醒了?” 木忆荣疑惑出声,但回答他的只有瑞草平缓有节奏的鼾声,他便从新趴在桌子上,一瞬间,就陷入梦乡。 木忆荣是该庆幸,方才木忆荣一凑近瑞草,瑞草就醒了。出于防御本能,她差点一点儿就一把折断木忆荣凑近她脸的手臂,再一把掐住木忆荣的脖子。 还好,瑞草没在木忆荣身上感受到危险气息儿! 还好,木忆荣手伸向的是瑞草的额头,而不是她的脖子! 。 第103章 榆树妖杀人案七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03章榆树妖杀人案七木珏芝听到瑞草打击青剑客韩湘子的话,尴尬的笑了笑,扭头看向木忆荣,想要问问他这位表姑母,平常是不是也喜欢这般直白的将别人的希望掐灭,甚至不留一丁点儿复燃的火苗。 然而,木忆荣在与青剑客韩湘子客套了一句之后,便一直望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出神,根本没在听他们说什么。 青剑客韩湘子十分有风度保持着他弯弯的月牙眼儿,笑问瑞草“听瑞草亭长所言,应是向道之人,为何却搅进这红尘琐事当中?” 瑞草也是未能参悟,太山娘娘为何让她于红尘当中历练学习,究竟让她学习什么? “我也想知道,在这纷纷扰扰的红尘世俗当中,能够参悟出什么?” 青剑客韩湘子看到瑞草眼中的迷茫,和她脸上的倔强,忽然一时出神了。 过了许久,他呢喃一声“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你的神女?” 瑞草问出这话之后,自己被自己惊到了,看来她真的没有白来人间历练,竟然从青剑客韩湘子落寞、哀伤又向往的神情中推断出,他说她像的那个人,是他的心上人。 “是啊!神仙一般的人,却偏偏被这俗世所扰。” 青剑客韩湘子说完这话,默默端起茶杯,又开始失神。 他空洞的双眼凝视着茶杯中轻轻荡漾的茶水,不知看到的,可是他心中的那位神女。 一顿饭,木忆荣饭吃得心不在焉,青剑客韩湘子未动碗筷,只在饮茶,但也只是微微沾湿薄唇。 木珏芝被这二人搞得如鲠在喉,还好有雷打不动,吃得喷喷香的瑞草在一旁,否则他感觉就跟嚼石头差不多。 窗外的雨似要衬托木忆荣等人沉闷的心情,忽的变得暴躁起来,豆大的雨点儿,不畏生死,争先恐后的砸在地面上,颇有股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气势。 青剑客韩湘子与木忆荣三人在酒楼门口告别,月牙一般的眼睛笑眯眯的表示,下一次他们有缘再见时,就轮到木忆荣三人请客,到时他一定要吃一顿好的。 木珏芝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县城最贵的酒楼,笑着请青剑客韩湘子以后有空,到他家做客,他母亲的手艺不比酒楼大厨差。 青剑客韩湘子看向瑞草,忽的伸出手,食指轻轻扫过瑞草的脸颊,带走一滴落在瑞草脸颊上的水珠。 “瑞草女亭长,希望你能参悟通天大道,飞升成仙。这样在下此生,也算是见过神女,了却了一桩心愿。” 瑞草十分认真的点头“你以后可以向你的江湖朋友炫耀,你摸过上仙的脸。” 青剑客韩湘子觉得瑞草实在是有趣儿极了,笑道他现在已经觉得与她相识,乃是三生有幸,足可以向朋友炫耀。 说完,他拱手与木忆荣三人告辞,手中转着那根系着红樱穗的青竹笛,信步走进雨中,白色长袍衣摆随着步伐而动,一副出尘脱俗的谪仙样子。 不过,他走了没两步就扭回头,冲瑞草挥挥手“上仙,咱们有缘再见。” 雨珠仿若通灵,绕开青剑客韩湘子这位谪仙一般的人物,在他的身边激起一片白色水雾。 青剑客韩湘子的身影,于氤氲水雾当中,转瞬消失不见。 木珏芝赞叹江湖侠士皆功夫了得,脚程就是快,竟然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只是,他好奇的问木忆荣与瑞草,有没有看到青剑客韩湘子身上的白袍,好似不沾水,雨滴打在上面都未湿,而是激起了一团白茫茫的水雾。 木忆荣表情淡然的表示,江湖传说中有一种戏法叫做“御水术”,青剑客韩湘子可能知晓其中奥秘。 木珏芝蓦地瞪大眼睛“御水术不是仙法吗?” 木忆荣道木珏芝不相信神鬼之说,却相信有仙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木珏芝表示凡人也可以习得仙术仙法,不一定就非得是神仙妖怪。 木忆荣笑了笑,道所谓的仙术,只不过是江湖耍把式卖艺的幻术师,糊弄愚人的戏法而已。 木珏芝对此种说法十分不认同,道若是假把式,早晚会被人揭穿。 但是有些人的法术却是神乎其技,毫无破绽,除了是仙术,还能是什么? 熟能生巧,耍的年头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变得神乎其技。 木珏芝自知争辩不过口才厉害的木忆荣,就问他可看出青剑客韩湘子施展的御水术,其中奥秘? “我是官差,又不是江湖术士,知晓那些东西做什么!” 木忆荣说完,将手中斗笠戴在瑞草的头上,然后自己撑着一柄油纸伞,走入雨幕当中。木珏芝也急忙穿好雨具,跟在木忆荣身后,前往城西门街道查访。 只是他不死心,一直缠着木忆荣追问,那御水术到底有何奥秘,结果险些将走在木忆荣身侧的瑞草撞倒。 瑞草瞪了木珏芝一眼,然后朝前伸出手,就见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她手上方,化为一团白色水雾,而她的手心上,却是滴水未沾。 木珏芝嘴巴张大得能够吞下一头牛,不敢相信的将瑞草滴水未沾的手掌拉到眼前反复查看“表姑,你会御水术,那你还穿蓑衣斗笠做什么?” 瑞草会御水、御火两种法术,只是施展法术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她可不会平白浪费用在防雨上面。 木珏芝自从发现瑞草也懂得御水术之后,便不再理睬木忆荣,好似一只兴奋的哈巴狗一般,围着瑞草不停的转,让她教教他。 瑞草十分干脆的点头,让木珏芝以后跟他回去泰山,就教他。 木珏芝闻听自己竟然能学仙术,立刻哀求瑞草现在就教他,为什么非得等到以后去山上? 瑞草摇头,表示山上灵气充沛,立于修行仙术。而城池之中,烟火气息重,灵气匮乏,无法休息仙术。 木珏芝一脸的惋惜,不过很快就笑着向木忆荣炫耀“堂叔,我说的对吧!这世上,真的有仙术。” 木忆荣想起瑞草说她最喜欢果子,她的山头上种满了果树,不由得朝木珏芝露出一个神秘微笑“她只是想要把你骗到山上,让你帮她种果树。” 瑞草仰头看着木忆荣,眼神闪了一下,然后木忆荣脚下的雨水,就连成了一个绳子,绊了木忆荣一下。 木忆荣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奇怪的低头查看,但并未看到石头之类东西,不由得看向瑞草。 瑞草一脸的担心,让木忆荣小心,还责备他怎么走路不看道儿,神情没有一丝的异常。 木忆荣再看了一眼脚下,见雨滴砸在地面上,飞溅起一片水花,便一脚踏过水花,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木忆荣、瑞草与木珏芝三人,在如同海水冲刷沙滩时一般“哗哗”的雨声中,敲开城西门街道上,一户又一户人家的大门。 开门的人,有些脸上挂着雨滴,嘴上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推开门,伸出脑袋,在门口十分敷衍的回答木忆荣提出的几个问题;有些人,则是一脸茫然的打开门,茫然的看着身穿官衣的三人,茫然的听着木忆荣问出的问题,然后茫然的摇头。 天色渐黑,雨势渐长,木珏芝的脸色渐渐变得暗沉,瑞草中午填饱的肚子渐渐憋了下去。 然而,木忆荣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最后,木珏芝伸手抹掉脸上被疾风扫到脸上的雨水,道天色不早,不如先收工,明日再来继续走访查问。 木珏芝昔年就听过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堂叔,能够成为上京城最有名的探案能手,并非只是因为其聪慧、出身好、运气好,还有其坚韧不拔,追根溯源的性子。 木珏芝原以为,木忆荣不肯轻易回去,正欲再多劝几句,就见木忆荣点头“行,咱们回去吧!” 饿肚子的瑞草原想,木忆荣若是不肯回去,就再施法术绊他一跤,没想到他竟然十分识相。 “你方才是不是想再绊我一跤?” 木忆荣一语戳破瑞草的小心思,接着又笑着道一句“看来,我得向人学点儿戏法,以免总是被你捉弄。” 。 第104章 榆树妖杀人案八(求推荐票)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04章榆树妖杀人案八瑞草听到木忆荣要学法术,道一句:“我教你啊!” “但得和你回泰山上去对不对?” 瑞草点头,木忆荣伸手弹了一下瑞草头上的斗笠:“算了,我可不想去给你种果树。” 木珏芝看着木忆荣对瑞草的亲密举动有些惊讶,他这个一向拒女子于千里之外的堂叔,这是在与瑞草打情骂俏吗? 他就觉得,木忆荣对他这个表姑母态度不同,原来 木珏芝在心中嘿嘿笑了一声,木忆荣见他表情古怪,便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淋雨着凉不舒服? 木珏芝笑的有些神秘和暧昧:“我只是感觉,有喜事儿要发生。” 木珏芝岔路口与木忆荣和瑞草告辞,回家用饭休息,木忆荣与之辞别,踏着漫过靴子底的积水道路,与瑞草并肩而行。 一阵冷风吹过,木忆荣扭头看向瑞草:“昨晚,辛苦你了。” “我只是希望,能够早点儿回去。” “昨晚你探听的消息很重要,可以令咱们快些回去。” “那就好。” 瑞草回完这一句,便低头不再言语,木忆荣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却被垂下的斗笠完全遮住了视线。 忽然,瑞草猛地偏过头,斗笠上的雨水,一下子全都坠落在她的肩头,但她就这样侧着脸,双眼探究的看着木忆荣。 “你在用目光探究什么?难不成是怀疑,我与这件案子有关?” 木忆荣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心底的疑虑,竟然就被这般揭露出来,他停下脚步,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直视瑞草的眼睛,吐出隐藏好情绪的声音:“你会告诉我,你在哪个小本子上面记了什么。而来木府的目的,又是什么吗?” “不关你的事儿。” 木忆荣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瑞草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也不关任何人的事儿。只是与我有关,与我下山修行有关。” 木忆荣眼神闪烁,看着雨水划过瑞草渐渐的下巴,低落在衣襟上。 “我可以相信你吗?” “信与不信,于我没有任何关系。” 瑞草声音不带任何温度的说完,快步穿过雨幕,三两下跳到刘府大门的石阶上,伸出手,正要扣动门扉,却被木忆荣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相信你。” 瑞草扭头,露出自己的两颗小虎牙:“你不是相信我,而是相信你祖母。但都没有关系,反正我在乎。” 木忆荣握着瑞草手腕的手,忽的收紧,眼中有情绪似鱼跃出水面带起的波动:“那你在乎什么?” “修行。” 瑞草重重的突出这两个字而,甩开木忆荣的手,扣响大门。 门内立刻有人将门拉开,发出“嘎吱”一声,如同困兽的呻吟。 刘府庭院内静得出奇,只闻雨打房檐地面的声音。 因天色阴暗,早早掌灯,进门右手边看门下人的班房内,透出冥冥暗暗的烛光。 看门下人告诉木忆荣与瑞草,庞管家在老爷的房内,已经吩咐过了,若是木忆荣等人回来,请去老爷房中用饭。 木忆荣点头感谢,与瑞草走过庭院,穿过厅堂,来到后面,七拐八弯的又走过两条游廊,经过两个跨院,才来到刘景山暂住的那间书房小院儿。 侯虎、侯猴看到木忆荣二人回来,立刻迎出来,有些兴奋的对木忆荣道:“头儿,给你介绍一位朋友。” 二人闪身,让出身后一人,身穿白色长袍,眉眼弯弯,正是刚刚与木忆荣和瑞草二人在酒楼门口分别的青剑客韩湘子。 “忆荣兄,亭长姑娘,在下道咱们有缘再见,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面了。” 侯虎听到青剑客韩湘子与木忆荣二人打招呼,惊愕的问道:“你们认识?” 问完,他还未等人答话,便猛地一拍大腿:“方才韩湘子少侠说过他有去拜会那只榆树妖,想必你们就是在那里相识的吧?” 青剑客韩湘子点头,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请木忆荣与瑞草二人坐下。 木忆荣缓缓坐下,从侯虎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肩头,笑看向青剑客韩湘子:“不知少侠,怎会在这里?” “听闻刘县尉被那榆树妖怪袭击了,我来打听一下,那榆树妖怪是否真如那个酒鬼所说一般恐怖狰狞?” 青剑客韩湘子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果然,神话里面都是骗人的。没想到那榆树修身而成的妖怪,竟然真的面目狰狞可憎,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片痴心。” 大千世界,果然奇妙无穷,竟然有人会幻想能与妖怪来一段旷世奇缘,侯虎顿觉自己这般的凡夫俗子,果然无法与仗剑羁旅,快意人生的江湖侠客比拟。 青剑客韩湘子哀叹之际,庞管家佝偻着身子从内室走出,看到木忆荣,立刻上前行礼。 木忆荣让庞管家免礼,并道庞管家脸色不佳,身子看似也不太舒爽,不如早些回房休息。 庞管家摆摆手,道没关系,只是这两日有些劳累,让木忆荣不必担心,他也已经命人在前厅准备好了饭食,请木忆荣等人移步前厅去用晚饭。 木忆荣扭头看向内室,问庞管家:“你家老爷,还未醒转吗?” 庞管家叹了一口气,道他家老爷前一段时间身子就一直感到不适,结果这一次又惊又吓,还从半空中摔下来,险些没了半条命,恐怕要昏睡几日,才能醒转。 木忆荣有些担心的问要不要再请一位大夫来看看,庞管家道明日他家老爷若是还未醒转,他会再去请大夫过来诊治。 他说完,站起身,请木忆荣等人前往前厅用餐。 木忆荣看了一眼内室,与侯虎、侯猴二人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留下二人继续守护刘景山,然后他领着瑞草,随着庞管家去前厅用饭。 佝偻着背的庞管家走在前面带路,他脚步缓慢沉重,只是过去了一天,木忆荣感觉庞管家好像老了十几岁,仿若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中。 木忆荣抱歉的表示这两日他们多有打扰,令庞管家受累了。 庞管家摆手,道他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他担心刘景山,有些上火,寝食不安,并不关木忆荣等人的事情。 青剑客韩湘子似没听到二人的对话,双眼不停的飘向各处,连连称赞刘府这宅子不错,看得出,打理的人十分用心。 庞管家道宅子是他在打理,下人都很听话能干,并没有什么令他操心耗神的事情。 青剑客韩湘子说他也想要一个像庞管家这样能干的官家,然后又道他见庞管家与刘景山感情似乎十分亲厚,仿若父子,令人十分羡慕。 庞管家面露慈爱表情,道他原来伺候刘老爷,后来到了少爷刘景山身旁伺候。 刘景山前些年考取功名时,都是他一直跟着照看伺候,感情自然亲厚一些。 庞管家说到刘景山的时候,双眼充满慈爱的光芒,仿若在讲自己的孩子一般。 眉眼弯弯的青剑客韩湘子,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想庞管家并未娶妻生子,将整个人生都奉献给了刘景山与刘府,刘景山日后,也定要为庞管家养老送终才行。 庞管家听到此话,并未言语,眼底浮现出一丝暗淡。 但随即,他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少侠说的是,我家老爷心善仁厚,定不会亏待了我这个老头子。” 木忆荣将庞管家底气不足的话语听在耳中,盯着庞管家佝偻的身影,久久未能开口。 他脑中似乎又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但是,那东西好似一团雾气,明明看得见,却抓不住。 用晚饭时,庞管家的情绪很好,倒了一杯酒,敬木忆荣与瑞草,还有青剑客韩湘子三人。 说他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能够有幸结识上京城第一侦探、燕周第一女差官,以及江湖四大剑侠之一的青剑客,真乃是他三生有幸,荣幸之至。 庞管家的敬酒,一杯接着一杯,木忆荣见他双颊通红,眼神迷离,劝其少饮一些,保重身体。 庞管家摆手,道他今个儿高兴,令他不禁想起刘景山小时候,他第一次给刘景山偷酒喝的情景。 那时的刘景山十三四岁,性子有些别扭,不爱与人说话,和谁都不亲近。 当时刘景山非要尝尝酒的滋味儿,于是庞管家去厨房,给他偷了一壶酒。 刘景山喝了一口,就辣得直吐舌头,问这比马尿还难喝的东西,大人为什么天天都往嘴灌? 庞管家当时被逗得哈哈大笑,说等刘景山长大了,便会懂得酒的美妙,其中滋味儿,不言而喻! 之后,刘景山懂得了酒的滋味儿,常常与庞管家二人,对坐饮上一壶。 刘景山喝酒的时候,很喜欢和庞管家谈心事儿,谈他的理想抱负,谈他对于未来的畅想。 偶尔,刘景山也会借酒发疯,耍一下脾气。 但无论好,无论坏,庞管家都以包容的心,安抚和激励着刘景山。 庞管家回忆了许多与刘景山的往事儿,点点滴滴,汇流成河,听得青剑客韩湘子十分感动,听得瑞草哈欠连连。 木忆荣则是一言不发,眼中有一个亮点二闪来闪去,最后闪出了眼眶一般,只余满眼的晦暗。 喝多了的庞管家,被搀扶回他的房间休息,他房间就在前院,与看门人班房门对着门,没走几步就到了。 木忆荣站在门口,目送下人扶着庞管家,摇摇晃晃又缓慢的穿过一片又一片的雨帘,回到他的房间。 不一会儿,那个下人走出来,将庞管家的屋子门关好,然后朝木忆荣等人行礼离去。 木忆荣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厅堂宽敞的门口,一直盯着庞管家紧闭的房门看了很久,直到庞管家屋内的蜡烛烧尽熄灭,他才转身对瑞草道:“走,咱们也回去歇息!” 青剑客韩湘子跟在木忆荣身侧,仍旧忍不住的感叹庞管家与刘景山二人情同父子,令人羡慕。 像他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流浪在外,完全体会不到这种父母或是长辈,对自己孩子和族中孩子的爱护亲情,一直都是他人生的第一大憾事儿。 木忆荣想到青剑客韩湘子因榆树妖怪不似他想象那般美丽动人,而感到十分遗憾失望,对青剑客韩湘子道了一句:“你的憾事儿还真不少!” 青剑客韩湘子笑问木忆荣是不是在调侃他,他没有说谎,确实因未能感受到父母的关爱,而感到十分遗憾。 “你可以认一个干爹干娘。” 总是在长时间安静中,冷不丁放一枪的瑞草,给青剑客韩湘子出了一个主意。 “就像刘景山一样,认一个干爹干娘,从此改变自己的人生。” 木忆荣闻听此言,忽的停下脚步:“少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行走江湖,这些小道儿消息自然时有耳闻。” 木忆荣没再说话,朝着庞管家先前为他准备的小院走去,结果见青剑客韩湘子一直跟在他身边。 “少侠,这么晚了,你还不去歇息吗?” 青剑客韩湘子弯着笑眼回道:“忆荣兄有所不知,刘府没有多余的屋舍招待客人,今晚只能委屈你一下,同我一起挤一挤了。” 瑞草听到青剑客韩湘子要和木忆荣睡一个屋儿,便对木忆荣来了一句:“今晚,我回自己屋子睡。” 第105章 榆树妖杀人案九(求推荐票)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05章榆树妖杀人案九瑞草向木忆荣丢下一句颇具歧义的话之后,就走进右边的房间,关门休息去了。 青剑客韩湘子听到瑞草的话,笑呵呵的看着木忆荣:“在下之前唐突了,不知道忆荣兄与瑞草亭长已经成亲,还说要与她结为异姓兄妹。” “我们并未成亲。” 木忆荣丢下这句话,跨步迈进屋,青剑客韩湘子笑呵呵的跟着进来:“没关系,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亲可以日后再成。” 木忆荣不理会青剑客韩湘子的误解,坐在桌前,继续翻看卷宗,将床榻让给青剑客韩湘子歇息。 青剑客韩湘子也不客气,像只青蛙一般跳到床上,然后立刻将被子盖在身上,笑对木忆荣道:“忆荣兄,你可是将床榻都让给我了,不要后悔,不能半夜突然跳到我的床榻上。” 木忆荣没有接话,埋头翻阅卷宗,不知不觉,白驹过隙,他身后的窗户投进一丝光亮。 一夜未眠的木忆荣站起身,看向躺在床榻上鼾声如雷的青剑客韩湘子,眼中精光不停闪烁。 昨夜,青剑客韩湘子并未出去过,甚至翻身都很少,看似睡得很沉。刘景山被类似妖怪的东西袭击,而之后,青剑客韩湘子出现了,木忆荣并不相信他来临潼县,只是因慕名榆树妖怪的鬼话。 只是,青剑客韩湘子与刘景山被袭之事儿是否有关,还没有任何的证据或是线索可以证明。 这个一身白袍,过于柔美的江湖侠客,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被乌云禁锢许久的太阳,终于重新成为天空真正的主人,无私的洒下阳光。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子,被调适得柔和了许多,缱绻的轻抚着木忆荣的侧脸。 侧身而站的木忆荣,一边脸颊沐浴这金色阳光,一边脸颊隐于黑暗之中。 片刻后,他似阴霾不喜阳光一般,歪头躲开了阳光的轻抚,转身朝外走去。 当木忆荣跨出门,脚步声渐远时,躺在床榻上青剑客韩湘子蓦地睁开眼睛,手中松开紧紧握住的青竹笛。 刘府不知是不是因为刘景山的昏迷,分外的安静,只见炊烟缕缕升上空中,却不闻人声。 刘景山歇息的书房小院儿,更是静谧出奇,仿若春夏秋冬都不愿来此处打扰一般,隐约间,都能听到蚊虫的振翅之声。 木忆荣跨进书房门内时,垂珠正好端着盆走出来,见到木忆荣,她立刻屈膝行礼。 “刘县尉可曾醒来了?” 垂珠摇头,木忆荣点点头:“我进去看看。” 木忆荣走进屋内,垂珠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也转身随着入内。 侯虎与侯猴二人,顶着是个黑眼圈,活像两只大熊猫,见木忆荣入内,立刻哈欠连天的站起身。 木忆荣拍拍二人肩膀,道了一句辛苦了,然后向二人朝内使了一个眼色。 侯虎、侯猴二人心领神会,全都摇了摇头,表示刘景山至今还未苏醒,也并未发生任何异常。 性子直爽的侯虎,瞥了一眼里面,忍不住语带讥讽,道刘景山实属胆小,只不过摔了一下,吓了一跳,结果就跟个娘们儿似的要死要活,到现在还未醒来。 侯虎说这话的时候,瑞草刚好走进屋,他急忙又立即补充更正:“我说错了,他还不如个娘们儿。” 侯猴抬手,“啪”的一声,抽在了他大哥侯虎的脊背上:“什么娘们儿,是弱质女流。再说了,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能和大姐大相比吗?” 侯虎想起瑞草面不改色的在死尸身上摸来摸去的淡定样子,以及义薄云天的在被歹人包围时,淡然说这要掩护他们断后的样子,嘿嘿傻笑,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看我这张臭嘴,怎能拿个胆小鬼同大姐大相比。” 瑞草根本不在乎她被拿来与任何人类比较,反正她又不会少块儿肉。 她只关心,什么时候开饭? 木忆荣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好,再加上案子没有什么眉目,他不禁心情有些烦躁,语气不太好的提醒瑞草,不要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要老是想着吃饭。 瑞草正要开口,忽然有一个圆簸箕出现在她的面前,上面堆满了她喜欢的榆树钱馍馍。 瑞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双眸亮闪闪的看着眉眼弯弯的青剑客韩湘子,十分开心的从其手中接过簸箕:“你人这么好,将来一定能够娶一个贤惠漂亮的神女当老婆。” 青剑客韩湘子听到这话,仿若被瑞草恩将仇报了一般表情微微一变,但随即就被他弯起的嘴角掩藏下去。 “我昨日听到你爱吃这个,今早便麻烦刘府的厨娘帮你做的。刚出锅,还热乎,你快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儿?” 瑞草拿起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榆树钱馍馍,立刻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儿的吃起来,并频频点头:“好吃,和百花仙子做的一模一样。” 青剑客韩湘子看着吃得特别香的瑞草,脸上的笑容就好似母亲看到自己孩子学会走路时,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侯虎与侯猴两兄弟顿时意识到了危机感,双双看向木忆荣,暗暗替他捏一把汗。 他们头儿,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你看,人家韩湘子少侠多会哄女孩子,懂得什么叫投其所好,太有心,会撩了。 青剑客韩湘子从瑞草脸上收回目光,看向木忆荣:“对了,忆荣兄,方才我在厨房听说,那个婢女小桃醒了。不过,好似被吓疯了,已经被庞管家命人关去柴房了。” 听到目击刘景山被袭的婢女小桃醒了,木忆荣急忙朝外走去,瑞草端着圆簸箕跟上,青剑客韩湘子也笑盈盈的向侯虎、侯猴二人道了一句“继续辛苦二位了”,然后也走了出去。 看够了木忆荣的垂珠,从新端着盆,也要走出去时,屋内另外一名婢女走出,从垂珠的手中端走水盆,三两步走了出去。 四月的天,孩子的脸。 而五月,明显从四月那里继承了脾气。 明媚阳光像是酒醉新郎的初夜,转瞬即逝。 铅块儿一般乌云化作魔鬼,在高空展开它黑色的斗篷,带起阵阵呼啸风声。 瑞草的榆树钱馍馍都被风吹凉了,她扁起嘴巴,尽量用身体遮挡顽皮带走榆树钱馍馍温度的疾风。 一个身影,默默帮忙挡在了一侧,瑞草仰头,朝眉眼弯弯的青剑客韩湘子道了一句谢,但随即似乎觉得不够诚意,又加了一句:“你长得很好看,像朵海棠花似的。” 瑞草觉得,妖类当中,虽柳仙妖娆、狐妖妩媚,但还是花妖最为灵气漂亮。 所以,称赞一个人长得像朵花,她认为是最高的赞扬! 他都献出身躯,帮她的馍馍挡风了,送给他最高的赞赏,说明她还是十分有良心的嘛! 青剑客韩湘子似乎十分喜欢瑞草的这句赞赏,并十分给面子的表示,他要把雅号改成海棠公子,问瑞草觉得如何? 瑞草十分直白的表示,有股风尘味道儿,容易引人遐想误会。 青剑客韩湘子被瑞草的直率逗笑了,道他这两日对瑞草的观察,感觉她对侦案似乎并不感兴趣儿,是如何当上了官差? “奉命。” 青剑客韩湘子闻言语调拉长的“哦”了一声,接着又笑问道:“是哪位大人如此有眼光,举荐的你?” “你喜欢我?” 瑞草忽然冒出来的反问句,令青剑客韩湘子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但脸上马上又挂上如弯月一般的笑容:“我只是好奇心比较重。” 青剑客韩湘子回完这一句,仿若想起了什么心事儿,不再言语。 一直听着二人对话的木忆荣,嘴角微弯。天知道,他每次与瑞草说话时,跟不上她步调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好似生吞了一只活鳖的感受。 现在,某人尝过了这滋味儿之后,大概会收起自己的殷勤讨好。 有种名为嫉妒的东西,已经在木忆荣心底角落处蔓延开来,但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刘府的柴房,与仓房和厨房并排在一个院中。 厨房在中间,柴房在厨房出门的左手边,靠墙的一角,堆了一些干柴,旁边还有一个露天灶台,在一旁还有一个用来晾晒抹布和干菜的架子。因为阴天,架子上面的东西已经全都被收起来了,之余零星黏在上面的几片碎干菜叶子。 柴房一扇朝左开的木门,紧闭着。 在门口,有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守着,见木忆荣三人到来,急忙行礼。 木忆荣让家丁打开柴房门,他要问小桃两句话,看守家丁有些为难,道小桃精神失常,会发疯攻击人。 木忆荣先是道了一声“无碍”,然后笑着伸手指向青剑客韩湘子:“这是燕周四大剑客之一的海棠公子,有他在,就算是有妖怪,也不会伤到我们分毫。” 家丁根本不知道江湖上面的事情,只觉得这江湖名剑客的外号听上去,怎么有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儿,好似并不是十分厉害的样子。 青剑客韩湘子对木忆荣开的玩笑也不在意,眉眼仍旧弯弯的笑着,让瑞草躲在他身后,万一若是那婢女真的发疯扑上来,亦或是有妖怪,就让瑞草拿他当挡箭牌。 瑞草咬着馍馍,乖乖的站到青剑客韩湘子的身后,她不想柴房内发疯的婢女小桃,冲出来撞翻她手中的簸箕。 木忆荣似看穿了瑞草的心思,同情的瞄了一眼青剑客韩湘子,心道这位江湖名剑客,若是知晓自己的功能只是用来保护一簸箕馍馍,会有什么感受? 看守家丁见木忆荣坚持,只好按照其吩咐,打开了柴房的木头门。 迎面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儿,像是打开包子蒸屉涌出的热气一般,一下子翻涌着奔腾着冲出,险些将门口的几人掀一个跟头。 第106章 榆树妖杀人案十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06章榆树妖杀人案十柴房内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儿,呛得木忆荣皱起眉头,一个健步冲进到柴房内。 眉眼终于不再弯弯笑着的青剑客韩湘子,紧跟着也快步冲进去,只有瑞草贪婪的吸了一口血腥味儿,嚼着嘴里的馍馍,缓步慢悠悠的走进屋内。 鼻子没有三人灵敏的看守家丁,但见三人异常模样也知是出了事儿,急忙也跟着跑进柴房。 然后,守门家丁就看到婢女小桃,额头全是血的倚坐在柴房中央的承重柱子下,双眼圆瞪,脑袋歪在一边。 小桃依靠着的柱子正上方,清晰可见一大片血迹,红得刺目,登吓得看守家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木忆荣上前,将手探在小桃脖子上,已经没有脉搏,气绝身亡了。 看守家丁听到小桃死了,立刻好似诈尸一般从地上蹿起,一蹦老高,一边大叫着“死人了”,一边冲出柴房。 直到看守家丁跑出去很远,脚步声都已经消失了,但还是能够听到他扯着破锣一般的嗓子,大叫着“死人了,死人了”,可见受惊不小。 瑞草一手环着簸箕,一手往嘴里送着榆树钱馍馍,蹲下身,双眼紧盯死不瞑目的小桃。 青剑客韩湘子见瑞草这副面不改色的模样,忽然就觉得,他不太想要吃晚饭了。 盯着小桃的瑞草,似乎发现了什么,将榆树钱馍馍咬在嘴上,便要伸手。 但环着的簸箕有些碍事儿,她就将簸箕放在腿曲起的膝盖上,但仍旧感觉不方便,便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木忆荣。 木忆荣没好气的问瑞草不会放在地上吗,瑞草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被别人踢翻了怎么办?” 木忆荣无语,接过簸箕,小心的端着,俯身观看小桃的尸体,问瑞草发现了什么? 小桃前额上面全都是血迹,滴落到衣前襟上斑斑点点,洇湿了一大片。 瑞草先是翻看了小桃的手脚与后背,见并无其他伤口,便将手伸向小桃的脑后,摸下几缕头发,递到木忆荣面前。 木忆荣蹙眉开口“是有人,揪着她的后脑勺,撞击的柱子,要了她的命?” 瑞草点头,认同木忆荣这个说法,又伸手撩起小桃垂在额头前的碎发,检查她额上的伤口。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门口响起一个尖厉的女子声音,木忆荣站直身体回头,就见一个身怀六甲,装扮应为当家主母的中年女子,由一名婢女搀扶着,走进门来,身后还跟着刘府庞管家等一行人。 庞管家见是木忆荣,急忙闪身上前一步,向木忆荣三人介绍“这是我家夫人。” 说着,又向刘夫人介绍木忆荣和瑞草,乃是上京城来的大理寺官差,正在这里查办案件。 而当他准备介绍青剑客韩湘子时,微微一顿,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这位听闻他家老爷被袭,来看妖怪的侠客。 青剑客韩湘子笑着好刘夫人拱手问安,自我介绍“在下青剑客,正在帮木侍郎查案,请不必在意。” 木忆荣看向青剑客韩湘子,用眼神询问其,本官什么时候请你帮忙查案了? 青剑客韩湘子只是笑着,从木忆荣手中接过瑞草的那簸箕榆树钱馍馍,简直就是一个十分有眼色的衙门小吏模样。 刘夫人读过一些书,懂得礼数,听到木忆荣等人乃是大理寺官差,面上颜色微微缓和“不知大人在此,民妇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但刘夫人说完这话,随即话头一转“民妇刚刚听闻,奴家老爷于府上受人袭击,昏迷两日。既然大人们为上京城大理寺官差,定是十分有能力,不知可否追查到伤害我家老爷之人?” 木忆荣拧眉看了一眼庞管家,然后又看向刘夫人“夫人有所不知,你府上庞官家与婢女小桃,皆道尊夫乃是被妖怪所伤?” 刘夫人先是瞪了庞管家一眼,然后呸了一口“庞管家老眼昏花,兴许是看错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定是歹人所为。至于小桃那个贱婢,就是一个下贱狐媚子,平日里就想着怎么爬上主子的床,满嘴谎话连篇。她说的话,没一句可信。” 木忆荣闻言,忙追问一句“夫人可知是什么歹人,要害你家老爷?” “自然是觊觎我家钱财的” 刘夫人的话说到一半儿,就猛地收住口,眼神不自在的飘向别处“反正,害我家老爷的人,定是居心叵测的歹人,并非什么妖怪。像我们这样笃信佛理,虔诚正经的人家儿,怎么可能会闹妖怪那邪祟污糟之物。待夫人我撕烂了那贱婢小桃的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不用你撕烂她的嘴,她也不能说话了。” 青剑客韩湘子说完这话,偏身让开视线,刘夫人便看到了满脸是血,死不瞑目的小桃,登时吓得她身子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还好被身旁手疾眼快的婢女扶住。 扶住夫人的婢女模样俊俏,眉毛一拧,十分泼辣的瞪了青剑客韩湘子一眼,满眼的责备。 韩湘子青剑客仿若未见,眯着眼睛笑着,木忆荣便往旁移动一步,挡在小桃身前,遮挡住了刘夫人视线。 庞管家见刘夫人险些昏厥,急忙让人搀扶刘夫人回房去歇息。 脸色惨白的刘夫人,笨重的身体踉跄的转身,却是半天都未能迈出一步。 双眉紧拧的木忆荣,扭头斜眼瞪了一眼青剑客韩湘子,青剑客韩湘子耸肩做无辜状“我以为她是听到消息才来的,没想到” 青剑客韩湘子话说了一半,看向之前那个屁滚尿流跑走的看守家丁“不是你去给刘夫人报的信儿吗?” 看守家丁哆哆嗦嗦上前,正要张嘴,将刘夫人送出门的庞管家走了回来。 “他去通知了老夫,老夫来的路上,刚好撞见夫人,还未来得急向她说明。” 庞管家苍老的面容,在得知小桃死了这个消息之后,仿若又多了数十条沟壑一般的皱纹,干黄的面色,像是涂抹了一层蜡一般,已经全无人色儿。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变得越加沉闷沧桑“各位大人也看到了,我家夫人怀有身孕,又年龄不轻了,老夫不敢惊动她,担心动了胎气。没想到,事有凑巧,竟然还是被她撞上了。” 木忆荣双眼紧盯庞管家“方才听刘夫人所说,她已经知晓刘县尉被袭,并道并非妖怪而为,乃是有歹人图谋刘家的家财。难不成府上之前,有被歹人光顾或是威胁过?” 庞管家浑浊的双眼已经完全没有了光彩,腰背佝偻得越加严重,否认的摆手“并无此事儿。只是夫人娘家是个大户,嫁过来时置办了不少陪嫁的嫁妆。刘夫人于孕中多有忧思,担心自己不菲的嫁妆会被人惦记上,时常殚精竭虑,纯属臆测,并无真事儿。” 年迈的庞管家一口气说完这话,有些气喘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吞咽了一下口水,表情紧张的再次肯定自己之前的说法“前日,老夫与小桃确实真真切切的亲眼见到那绿衣妖怪,并非眼花,也不是诓骗之词。” 木忆荣没有接庞管家的话,而是看向还在瑟瑟发抖,缩在门口的看守家丁“你方才守在门口时,可有听到柴房里面有什么动静,或是有什么人进出过?” 看守家丁听到木忆荣问话,瑟缩着想要上前两步回答,但是双脚抖如筛糠,完全不受控制,试了半天的劲儿,就是无法向前迈动一步,只能继续缩在门口,朝木忆荣行礼回话“回大人,之前小桃刚被关进来那阵子,她发疯闹得十分厉害,一直吵嚷着有妖怪要害她。众人想要将其绑起来,但庞管家心善,心疼小桃,就没有让绑,并上前安抚了小桃两句,小桃就安静了下来。后来,大家出去后,小的便一直守在门口,并未有人进出,也未听到里面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传出。” 。 第107章 榆树妖杀人案十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07章榆树妖杀人案十一木忆荣听到看守家丁并未听到任何的异常声音,不由得蹙眉,捏着下巴,又问了一句“你中途,可有离开过?” 看守家丁摇头“从未走开。” 这就奇怪了,就算小桃被人抓住后脑勺用力磕晕后,不会发出喊叫声。 但是,小桃脑袋撞击柱子的声音,应该也不小,一直守在门口的看守家丁,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 检查完小桃尸体的瑞草,终于站起身,将空空如也的簸箕丢在一旁。 她嘴里咬着最后一个榆树钱馍馍,走到门口,望着院中那个柴垛前,横着放置在地上的一把斧头“方才,有人在院中劈过柴?” 看守家丁顺着瑞草的目光看过去,回忆了一下,立刻点头“对,方才厨房的伙夫曾经在院子里面劈了两块儿木头。不过,他劈完木头就直接走进了厨房烧火,并未进过柴房。” 听懂瑞草话中寒意的青剑客韩湘子,指使看守家丁“你过去,劈两块儿木头。” 看守家丁看向庞管家,见其点头,立刻跑到院中,拾起斧头,劈起柴来,。顿时响起几声断断续续的“噼啪”之声,十分响亮。 木忆荣松开捏着下巴的手,走到柴房内的柱子近前,伸出拳头击打了两下,然后看向瑞草“就算在劈柴声的遮盖下,那家丁站在门口如此之近,不可能完全听不到屋内撞柱的动静。” 瑞草转身,伸出手臂,在她手上,好似捏着什么东西,递到木忆荣的面前。 木忆荣狐疑的向上摊开手掌,瑞草将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的东西,放在木忆荣的手心上。 是几根绿色的丝线,木忆荣不明所以,看向瑞草。 “这是我在柱子上面的木刺儿上发现的。我刚才检查过小桃的衣服,她衣服上没有被勾破脱线的地方。” 瑞草说完,指了指柱子上那片血迹的中间,让木忆荣凑近了去看。 木忆荣贴近柱子之后,发现柱子上面的血迹,有一些纹理痕迹,眉头一下子舒展开。 “你是觉得,行凶那人在小桃额头垫了块儿布,再加上外面的劈柴声,所以看守家丁才没听到里面的声响?” 瑞草点头,道这是她的推测,木忆荣再次捏住下巴。 这是凑巧,还是有人知晓,那时厨房的伙夫,要去劈柴? 木忆荣麻烦一直在旁听的庞管家去唤来伙夫,庞管家朝看守家丁一挥手,他立即跑向隔壁。 不一会儿,看守家丁就带着一个扎着油腻围裙的光头大汉,走了进来。 伙夫说话瓮声瓮气,向木忆荣等人行礼后,问木忆荣等人有什么吩咐? 木忆荣上下打量了伙夫一眼,问他刚才在院中劈柴,可有看到什么? 伙夫不明所以,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说劈柴就是用斧子劈柴,除了看到斧头、木头,还能看到什么? 青剑客韩湘子听到伙夫这话,“噗嗤”一声笑了。 庞管家没好气的瞪了伙夫一眼“大人是问你,可有看到有什么人进出柴房?” 伙夫伸手指向看守家丁“我看见他站在柴房门口。” 青剑客韩湘子笑得更大声了,木忆荣再次斜了韩湘子一眼,问伙夫为何不去柴房,或是墙角处的柴垛取柴火,非要自己劈? 伙夫憨憨一笑,道他劈的不是普通柴火,而是苹果木。 他说自己平时除了烧火、打水,还负责杀鸡宰羊。 最近,他家夫人因怀孕胃口不好,想吃烤羊腿。但羊肉腥膻,用苹果木熏烤之,不仅可以去除羊肉的腥膻,还会带有苹果的清甜滋味儿。 所以,他劈一些苹果木,用来熏烤羊腿儿。 瑞草听到伙夫的话,流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问他已经烤好了吗? 伙夫摇头,说他正在架柴火,就听见院中传来吵闹声,就走出来看热闹。 结果听见是死人了,觉得不关他的事儿,就又进去厨房,发现帮忙打下手的厨娘不见了,正要去找,就被叫了过来。 “府上有很多人,都知道你今早要烤羊腿吗?” 伙夫如实点头,道夫人也吃不了多少,定是要分给下人食用,所以有不少嘴馋好热闹的人,都一大早跑来看羊腿。 听伙夫的话,但凡是这府上的人,只要有心,就会知晓他会劈苹果木。而等到那时,潜进柴房内,合着劈木头的声音,撞死小桃。 柴房前面临近院墙的木头墙壁上,有个窗户,窗扉向上彻底翻开,挂在一个钩子上。 若是有人趁早上人来人往吸引了看守家丁的注意,快速的从窗户进去再出来,也不是不无可能。 只是,窗口非常小,就算是束腰女子,进出也会十分费力。如何能够快速且不引起守门家丁的注意,快速进出? 柴房的窗户为了能够照射进阳光,不令柴火潮湿发霉,窗户设在了高处,刚好高于旁边的院墙。 木忆荣朝着院墙走了过去,踮起脚尖儿,朝院墙上面看了看。 院墙上面有攀爬摩擦的痕迹,他又抬头,朝柴房屋檐儿下方望去。 柴房上向外探出的房檐下,横着两根木头横梁,木忆荣扭头看向凑过来的瑞草“你若是从院墙跳起,能够用手或是用脚勾住上面的横梁,然后跳进窗子内吗?” 瑞草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院墙,又看了一眼与她脑袋持平的柴房窗户“我可以直接就这样跳进去。” 木忆荣点头,扭头看向青剑客韩湘子,见韩湘子正以“你是什么妖怪”的眼神儿,玩味儿的盯着瑞草,眼眸闪了闪,开口询问道“少侠,换做是你,你可以吗?” “在下又不是美女蛇,身体哪里会那么柔软。” 青剑客韩湘子表示他不行,笑着让瑞草给他表演一个。 瑞草回了他一句“我又不是街边杂耍卖艺的,哪有闲情给你表演那个。” “你这么快就忘记了那一簸箕榆树钱馍馍的恩情了?” 青剑客韩湘子笑着向瑞草讨要人情,木忆荣看了一眼吃人嘴软的瑞草,忽的莫名生出一种自家养的宠物,被别人家狗子欺负了的感觉,总有一种想要抄起根儿棍子抽青剑客韩湘子一顿的念头。 “少侠既然说要帮忙本官查案,此时,便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 木忆荣笑呵呵的看着青剑客韩湘子,指着柴房屋檐下的横梁“少侠无法钻进窗户,那你跳起看看横梁上,可有什么痕迹,应该不成问题吧?” 青剑客韩湘子嘴角弯起好看弧度“忆荣兄不愧是做官的,指使别人做事儿干活有一套。” 说完,他飞身而起,于空中朝屋檐下横梁看去。 高高跃起的青剑客韩湘子,仿若会御空术一般,在空中停留了一下,才广袖翩翩飞舞着落地。 轻飘飘落于地面上的青剑客韩湘子朝木忆荣莞尔一笑,微微点头“忆荣兄想得没错,那横梁上面,确实有攀爬印记。” 有人曾经由窗口,进出过柴房内,结合尸体上遗留下来的证据,小桃死于凶杀,确凿无疑。 那么,是什么人要对一个受惊疯癫的人下手? 应该就是那个假扮妖怪,袭击刘景山的人。 木忆荣捏着下巴思考时,无所事事的瑞草,将那缕绿色丝线递到庞管家眼前“你看到的那个妖怪,身上穿的衣服,可是这个颜色?” 庞管家下意识的点头,但随即又摇头表示虽然很像,但是这丝线只有几根儿,很难进行判断。 瑞草双眼紧紧盯着庞管家,仿若有野兽的光芒从眼中溢出来,庞管家的额头上,渗出几滴汗水。 瑞草捏着那几根绿色丝线,上前一步,准备再继续逼问庞管家,却被木忆荣拦住。 木忆荣上前一步,对一脑袋冷汗的庞管家道“小桃很有可能因目击袭击刘县尉的凶手被灭口,庞管家也要多加小心,防范于未然,最好不要一个人呆着。” 庞管家点头,问小桃的尸体,该如何处理? 第108章 榆树妖杀人案十二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08章榆树妖杀人案十二庞管家问木忆荣,小桃的尸体会被如何处理? 木忆荣道此案十有八九是一桩凶杀案,一会儿木珏芝县尉会带仵作前来,将尸体抬到隔壁衙门,进行尸检。 庞管家看了一眼小桃,道其是个可怜的孩子,请木忆荣等人一定要为其查明死因,令其早日入土为安。 木忆荣点头,说他绝对不会让无辜的人蒙冤,含恨九泉。 庞管家弯腰朝木忆荣行礼表示感谢,然后由人搀扶着,好似一只掉光了毛,年迈被赶出狼群的枯槁老狼。 青剑客韩湘子站在木忆荣身侧,注视着庞管家佝偻着离去的背影:“忆荣兄,你不觉得奇怪吗?” 木忆荣看着庞管家落寞的脚步:“他太淡定了。” “就是,他和柴房里面死掉的那个婢女,都是目击者。但他却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可能也会被杀,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庞管家可能因为年迈体弱,命不久兮,所以将生死置之度外;亦或是,他认识那个杀人凶手,下意识的觉得对方不会杀他。 瑞草倚在门边,看着木忆荣与青剑客韩湘子一黑一白两个修长身影,学而时习之的琢磨着,该如何称呼这一对儿青年才俊? 佳偶天成? 一对儿璧人? 还是乱点鸳鸯谱? 并肩而站的木忆荣与青剑客韩湘子,皆觉后脑勺一阵发烫,齐齐转身看向瑞草。 “你在想什么?” 青剑客韩湘子刚笑着问出口,从瑞草眼底看出一些端倪的木忆荣,心内顿感不妙,紧忙出声制止:“你什么都别说。” “我在想,你们两个很登对儿。” 青剑客韩湘子听到瑞草这话,表情一僵,木忆荣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词儿,不是用在这种地方!” 得到消息的木珏芝带着衙门仵作前来收尸,青剑客韩湘子看着忙碌指挥的木珏芝,道出了人命,堂堂县令竟然没到场,是屁股太沉离不开位置,还是觉得死了一个婢女,无足轻重,不值得他一县之令亲自到场? 木珏芝有请齐县令一同前来,但遭齐克诚推拒,说刘府乃是他小舅子家,他得避嫌。还有,他知晓木忆荣等人就在刘府,相信由大理寺侍郎亲自调查,定会强过一介县令百倍。 青剑客韩湘子笑道齐克诚话说得好听,还不是偷奸耍滑的不想包揽上身。 木珏芝道刘景山出事之后,齐克诚这个做姐夫的,确实一次都未登门探望。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也不知是太过聪明,不想蹚浑水,还是做贼心虚? 木忆荣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做了什么坏事儿,迟早会露出马脚。让木珏芝不要理会齐克诚,先派个人去保护庞管家,以免其也如同小桃一般,遭遇不测。 顺便也要盯梢儿,看他在做什么,与什么人来往,都与别人说一些什么? 木珏芝听到要对庞管家盯梢,面露疑惑不解:“堂叔是在怀疑庞管家?” “不管他与袭击刘县尉,或是杀死小桃的人是否有关系,但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木珏芝点头,然后将他这两日派出去的人,打探回来的消息,一一告知木忆荣。 木忆荣又开始捏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一回儿,他脑中编织好的那张大网,似乎网住了不少的东西。 只差,真正的猎物掉到网上,他就可以收网了。 木珏芝见木忆荣似心中有底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唐氏,那凶手敢杀一人,便敢杀第二个,你们住在这里,一定要多加小心。” 木忆荣双手指向一左一右的瑞草和青剑客韩湘子:“有他们两个,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青剑客韩湘子笑着点头:“忆荣兄的安全,就包在我身上了。” 瑞草斜眼看着青剑客韩湘子:“你这是在向我发起挑战吗?” 青剑客韩湘子不明所以:“此事儿,从何说起?” “你说要保护我的观察对象,不是要抢我山头的意思吗?” 木忆荣也斜眼看向瑞草:“观察对象?” 瑞草点头:“我观察学习的对象。” 木忆荣听到瑞草一直在向他学习,忽然就感觉自己身上散发出瑞草人生领路灯的光芒,嘴角一下子就弯了起来。 青剑客韩湘子笑着向瑞草表示,他又不是山匪,抢别人山头做什么。 不过他毛遂自荐,道自己江湖经验十分丰富,也可以给瑞草当观察对象,成为照亮瑞草人生道路的一盏明灯。 木忆荣眼底的小火苗,似被风吹动晃了一下,笑对青剑客韩湘子道:“你若想要为她指引前路,恐怕会变成一盏孔明灯。” 青剑客韩湘子笑道木忆荣未免太看不起他,木忆荣脸上笑容更甚:“待你与她相处久了,就知道我说的话没有错。” 等青剑客韩湘子日后发现瑞草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和噎死人不偿命的说话风格,一定会想要回到从前还不认识瑞草的那一天! 木珏芝带着县衙的人,运送小桃尸体回去县衙验尸。 木忆荣带着瑞草和自动跟随二人的青剑客韩湘子,去小桃的房间查看。 小桃与几个婢女同住一屋,花骨朵一般的小婢女,看到样貌俊朗的木忆荣与青剑客韩湘子,全都羞羞怯怯脸红得好似苹果一般。 但是没一会儿,这些花骨朵一般的小婢女,就一个个化身为蝴蝶蜜蜂,围着木忆荣与青剑客韩湘子这两朵狗尾草团团转。 不过,有一漂亮婢女,却是与别人不同,在看到青剑客韩湘子时,立刻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正是之前在柴房,气恼青剑客韩湘子让刘夫人看到尸体,因而令刘夫人受到惊吓,恶狠狠瞪了青剑客韩湘子一眼的那个婢女,名字叫做坠玉,侍候在刘夫人身边,是这府上的一等大丫头。 木忆荣让坠玉等人节哀,然后问小桃身前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这些婢女平日里与小桃相处得都很不错,听到木忆荣提起惨死的小桃,一个个都面带哀伤。 坠玉用帕子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说小桃最近并无异常,然后问木忆荣,杀害小桃的凶手,可是那个袭击他们老爷的妖怪? 刘府婢女的目光,全都落在木忆荣的身上,木忆荣道案件正在走访调查中,希望她们能够积极配合问话,早日寻到杀害小桃的凶手。 坠玉等人点头,木忆荣让坠玉等人讲讲,小桃是怎样一个人,在府上可还有亲人? 坠玉道小桃是前年被卖进府的,并没有家人在府上,她也不是临潼县本地人。 还有,小桃平时胆子就比较小,偶尔看到自己的影子,也会吓得尖叫跳脚,大喊着有鬼。 木忆荣点头,问几人可知小桃平日里,可与人结怨? 坠玉几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全都一致摇头,道小桃胆子小,性子内向,入府两三年间,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争执。 与人说话时,也是喜欢低着头,被主子责罚谩骂,也是不敢出声,从未在背后说过别人坏话。做事也都是谨小慎微,像她这样胆小怕事儿的人,哪里会与人结怨。 木忆荣环视几名婢女一眼,微微一笑:“看几位姑娘,都是手脚伶俐的,庞管家怎么就挑了小桃这样闷葫芦一般性子的婢女,与他一起去给刘县尉送饭。” 几名婢女十分受用木忆荣这暗戳戳的夸奖,争先恐后的回答木忆荣的问话,表示她们家老爷最近身子不爽,脾气也变得暴躁难伺候。庞管家觉得小桃安静,最适合照顾老爷起居。 木忆荣想起现在负责照顾昏迷刘景山的两名婢女,问她们二人性子如何,又为何会被选中去照看昏迷的刘景山? 第110章 榆树妖杀人案十四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10章榆树妖杀人案十四木忆荣听到瑞草说可以结案了,手中的木勺子“当”的一声磕在锅沿儿上,扭头看向瑞草,但只看到了一个毫无情绪的背影。 “你都知道了什么?” “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懂你为什么还不抓人?” 木忆荣复又低下头,将手中的长柄木勺伸进锅中搅动“证据不足。” “马上,就会有新的证据出现了。” 瑞草甩掉手中那一汪雨水,转身像只兔子一般跳到灶台旁边,将脑袋伸到热腾腾的蒸汽里面,嗅了一口,立刻一脸满足的仰着小脸,笑盈盈的问木忆荣“可以吃了吗?” “小心一头栽到锅里去,把你也一起炖了。” 木忆荣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哄顽皮孩子的父母,完全不见了刚才一本正经,面容严肃探讨案情进展的样子。 站在一旁将二人一番诡异对话看在眼中的青剑客韩湘子与齐克诚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二人这好似精神分裂一般的状况是怎么回事儿。 辣劲儿十足的海鲜汤,淋在香喷喷的米饭上,令人胃口全开,食指大动。 已经吃了一簸箕榆树钱馍馍的瑞草,又装了一盆饭,舀上满满的海鲜和肉片,淋上十多勺红彤彤的辣汤。 木忆荣等人端着饭菜,走回刘景山休息的书房小院儿,与侯虎、侯猴一同用饭。 侯虎与侯猴两兄弟吃着汤泡饭,激动得差点儿没掉下眼泪,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吃到他们老大亲手做的饭菜。 木忆荣让他们两个不要太激动,小心咬到舌头。 还有就是,只不过一顿饭而已,就感动得流眼泪,戏有些夸张演过头了。 侯虎和侯猴吐着舌头,拼命用手扇风,道他们不是感动得哭了,而是辣哭了。问木忆荣是不是把园子里面摘来的辣椒,全都丢进锅里? 木忆荣确实把筐里的辣椒,全都丢进了锅里,他喝了一口汤,也是辣的眼珠子差点儿冒出来,但见瑞草面不改色,哧溜哧溜吃得酣畅淋漓,就问她不辣吗? 辣椒刚从国外传进到燕周时,只做观赏之用,后来有人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从此,辣椒被端到了家家户户的餐桌之上。 瑞草还只是一只毛茸茸小山雀时,曾经误将色彩艳丽的番椒当成了果子,结果啄了一口,就感觉好似舔了一口火焰山,辣的它在地上打滚儿。 但她天生性子不服输,与那色彩艳丽的番椒干上了,没事儿就啄上两口。 渐渐的,各种番椒都被她征服了,也落下了一个极能吃辣的能力。 瑞草十分满足的大口大口喝着汤,摇头表示不辣。 木忆荣一下子想起来,他在瑞草去大理寺报到的前一夜,想要灌醉瑞草,不让她去大理寺当差。 当时,他们没有下酒菜,就嚼着辣椒喝的酒。 那时,他就十分惊叹瑞草的酒量和吃辣能力。 如今看来,他还是低估小看她了! 青剑客韩湘子喝着呛喉咙的辣汤,流着泪说他想起曾经有个叫做“千手佛爷”的江湖败类,挑战他的时候了。 侯虎好奇的问青剑客韩湘子,那个叫千手佛爷的功夫,有这么呛辣厉害吗? 青剑客韩湘子摇头“我是想起他往我脸上丢的那包辣椒粉。” 那个叫千手佛爷的混蛋打不过青剑客韩湘子就使阴招,往他脸上砸了一大包的辣椒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辣椒,那叫一个辣,呛得他鼻涕眼泪一直不停的往外流。 那是青剑客韩湘子唯一一次,输给不如自己的对手! 往事不堪追忆,说多了都是辛酸的眼泪! 侯虎同情的拍了拍青剑客韩湘子的肩头,道以后他若是遇到这个叫千手佛爷的小瘪三,一定替青剑客韩湘子讨一个公道儿,泼那人一身大粪。 青剑客韩湘子立刻朝侯虎举起大拇指,称赞其有义气,说着就要与侯虎结拜磕头,险些把手中的碗掀翻在地上。 木忆荣问青剑客韩湘子是不是嫌弃他做得菜难吃,所以想要借机故意扣在地上? 青剑客韩湘子露出一个被人看穿小心思儿的表情,正要假装没有这回事儿矢口否认张口,就被瑞草一巴掌拍在后背上。 “浪费粮食可耻,小心下辈子投胎做牛做马拉大车。” 瑞草说完,盯着青剑客韩湘子碗里的饭“你不吃,我可以帮你吃。” 青剑客韩湘子看着瑞草要把他都一起吃了的表情,默默把自己的饭碗递了过去,他堂堂燕周四大剑客,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威胁了,他是不是该退出江湖了? 青剑客韩湘子将碗递给瑞草时,木忆荣忽然一把扼住青剑客韩湘子的手腕,扭头对瑞草道“锅里还有。吃别人口水,你也不嫌脏。” 青剑客韩湘子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木忆荣“忆荣兄,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怕我尴尬。” 说完,左手接过右手的碗,右手用力挣脱了木忆荣的束缚。 木忆荣也是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般的举动,一脸堂皇的看向瑞草。 瑞草眯起了眼睛,眼眸覆盖上一层寒霜,死死的盯着木忆荣,令木忆荣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快要被冻住了。 侯虎、侯猴从未见过瑞草这般冰冷恐怖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被冻住了,挢舌难下。脑子拼命想要说一些什么缓解僵硬的气氛,但就是张不了口。 齐克诚更是被瑞草好似要吃人一般的表情,吓得噤若寒蝉,完全不明白刚才还称赞木忆荣海鲜辣汤做得美味至极的这位女亭长姑奶奶,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还翻脸得如此恐怖。 “轰”的一声,一道惊雷炸响在小院中,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紧接着,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忽然变成倾盆大雨,好似天界的九天银河泄露了一般,从天上汹涌的奔腾而下。 “啊”,一声女子凄厉的叫声骤然响起,将一时慌神的众人,全都惊醒,纷纷起身,冲到门口处。 只有瑞草一个人,若无其事的继续坐在桌前端起碗,呲溜呲溜的吃着汤泡饭。 木忆荣蹙眉站起身,一把抓住瑞草的手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发脾气。只想问你一句,你刚才说今晚会有新的证据,是什么意思?” 瑞草没有说话,木忆荣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双眼凝视瑞草“我知道,你到大理寺当差,并非是想要惩恶扬善,为民鸣冤。但人命关天,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瞒着我?” “该告诉你的,我都向你禀明了。至于人的生死,乃是天注定,你一介凡人,就不要妄图干预插手。” “你长居深山,性子冷淡,我可以理解。但为善助人,乃是做人的最基本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儒家‘修齐治平’、释家‘普度众生’、道家却是讲‘独善其身’。我辈修行之人,只问心,不问俗世烦扰。你让我办的事情,我都帮你办妥了。现在,你就去自己收尾吧!” 木忆荣松开手,双眼中腾起两束火焰,但很快又被泛起的冰霜淹没。 木忆荣终于知道,瑞草身上那种独特脱俗又冰冷的气质,是何原因了。 原来,她比清心寡欲的木忆贞心中的那份执念,还要偏激执着。 “善事不行,岂有功德。你怎知今日的因果选择,不会影响到你的日后。说吧,你都知道了什么?” 瑞草入木府的第一日,木忆荣便知道她不简单,这两天在刘府,她更是告知了他很多此宗案件之中,不易察觉的细微不寻常之处,令他感觉就快看清整个案件脉络。 然而,她却早已看清了一切,却一直置身事外。 木忆荣的心头,因瑞草长了一颗幼苗,只是不知,这颗幼苗将来会长成一颗野草,还是一朵鲜花,亦或是一颗参天大树? 但是此时此刻,他心头的那颗幼苗,变成了一根儿刺儿,让他明白,他有多傻。 木忆荣双眼逼视瑞草“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动物吗?” 瑞草不语,木忆荣踢开身前的凳子,低头凑近瑞草“我最讨厌蛇,因为它们冷血。” “我也讨厌蛇。” 瑞草说完这话,将手伸向碗,却被木忆荣一把按住“你还想,回木府吗?” 瑞草抬头凝视木忆荣的双眼,指尖儿划过他的胸口。 “我一下子掏出你的心,说是妖怪干的,应该不会有人怀疑我吧?” 木忆荣完全不敢相信,那个单纯,有些莽撞又稀里糊涂,令他生出众多不管感觉的女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般? 木忆荣太过震惊,以至于脱口而出“你是谁?” “木府对我很重要,你不该拿它来威胁我。” “你曾经也说过,我很重要。但其实,我和木府,都只是你的踏脚石,你根本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木忆荣这话,听上去就像是一个遭夫君厌弃的委屈小媳妇儿。 瑞草瞥了一眼暴雨如注的黑夜,缓缓张嘴“你看穿了我在木府的目的,是在俗世寻一处地方落脚修习,以后便可不用再继续提防戒备于我。只是,你不该,让我看穿你对我的心思儿。” 木忆荣倒退两步,看着瑞草那锐利的眼神儿,好似将自己的心脏抛开,挖出里面他那自己都还未彻底察觉的秘密。 “神有千面、仙有千面、妖有前面,人也有千百张面孔。但是,只有人能够将所有面孔完美的隐藏起来,只展现出别人最想看到的那一面。不要尝试妄图了解我,因为你永远,不会真正的了解我。也不要妄图用男女之情动摇我的心,但凡妨碍我修行的东西,我都会一脚踢开。” 瑞草与柳轻烟去欢香楼拜访财大娘问卦的时候,财大娘曾经道瑞草要渡的劫数与众不同,当时瑞草不明。 而就在刚刚,她忽然明白,她可能要渡的劫数,是情劫! 太山娘娘不会无缘无故将她送到木府,木忆荣一定就是她的劫数。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木忆荣这个劫数有机可乘,必须在苗头刚刚显露出来时,及时掐灭。 第127章 结案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27章结案一一声凄厉尖叫响起之后,从房屋内冲出一个婢女,满手是血,一脸惊恐和泪痕,奔到刘景山近前。 “老爷,夫人与小少爷,全都一起去了。” 刘景山如遭五雷轰顶,一把推开婢女,飞奔进屋内。 木忆荣等人急忙上前,刚奔到门口,就听见屋内响起痛哭之声。 刘景山绝望至极的哭喊声,从屋内传出,侯虎等人正要入内,被木忆荣伸手拦住。 “给他最后告别的时间。” 屋内传来刘景山掷地有声的哀嚎:“夫人,夫人。你怎么就如此狠心的丢下我一人,独活在这人世间。我不要你死,也不许你死,你快点儿睁开眼睛,再看看的你夫君,你的景山啊!” 刘景山的痛哭声无比凄惨,悲痛欲绝,令闻者心头隐隐泛酸。 忽然,哭声骤停,屋内传出一阵惊叫。 几个浑身是血的婆子和婢女,忽然一窝蜂的从屋内冲了出来,像是一群受惊的袍子,大喊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刘县尉杀人了。” 紧接着,屋内又奔出一个婆子,看上去像是来帮忙接生的产婆,双手捂着脖子,刚奔到门口,便一头栽倒在地,鲜血一下子从她的脖子上喷出。 木忆荣等人全都吃惊的欲上前查看,将一把匕首抵在齐县令夫人脖子上的刘景山,就一脸狰狞的跨出了门槛儿。 此时此刻的刘景山,已经完全不见之前气若游丝的病容,仿若一只要兴风作怪的山魈,十分可怖骇人。 事到如今,齐克诚若是再看不出刘景山一直拿他当猴耍,那他就真是猴子脑袋的白痴县令了。 但是,他虽然气恼不已,但是自己夫人在刘景山手上当人质,也只能展示强压雷霆之怒,上前一步,好言相劝。 “景山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快点儿把你姐姐放了。咱们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木忆荣也急忙出声,让刘景山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快快束手就擒,不要伤害人质。 刘景山一脚踢开挡在门口的产婆尸体,双眼赤红,架着齐县令夫人走到庭院当中,眸光好似锋利的尖刀一般射向木忆荣,声音仿若野狼的嚎叫。 “大理寺侍郎木忆荣,我刘景山自认为不曾得罪过你,你为何非要如此紧紧相逼。如今我老婆和孩子都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吗?” 木忆荣声音轻若微风,好言相劝:“刘县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莫要再做出伤害自己亲人的冲动事情,定会抱憾终身。” 哈哈哈,刘景山狂笑三声,手中匕首握得更紧,吓得齐克诚忍不住惊叫出声:“景山,快放了你姐姐,小心伤到她。” 齐克诚一边对刘景山良言相劝,一边给自己夫人递眼色,让她也开口,好好劝劝自己弟弟,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儿。 齐县令夫人哆哆嗦嗦,看上去不像是在与自己弟弟演戏,害怕得嘴都张不开了了,磕磕巴巴的想要叫刘景山的名字,结果半天都没能唤出声。 刘景山不管别人说什么,只是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木忆荣:“木侍郎,今天无论发生多少事情都怪你。都怪你没事儿跑到临潼县内逼迫于我。只不过死了一个作恶多端的路匪而已,你为何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若不是你,小桃不会死,庞管家也不用死,我老婆和孩子更不会死。” 刘景山杀人害命,贪赃枉法,到头来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妻儿。 结果事到如今,他却完全不思悔改,反将所有过错,全都赖在木忆荣身上,气得木珏芝跳出来痛骂刘景山乃是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刘景山贪财,帮一伙儿路匪洗白身份,弄到上京城开设赌。又为掩盖自己的罪行而杀人灭口,利用对他感恩的无辜乌石兰,不仅杀了万金赌坊管事儿,又杀了无辜的婢女小桃,还让对他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当替罪羊。怎会因此惊到身怀六甲的刘夫人,致母子双亡。 这种种一切的因果循环,都乃是刘景山自己作恶多端,糟了报应,连累无辜妻儿受难,与他人无关。 木珏芝言辞激烈的喝骂完,立刻警告刘景山赶紧束手就擒,认罪伏法,为自己所犯过的罪行赎罪。 要不,等他到了九泉之下,该有何脸面来面对自己无辜命丧黄泉的妻儿。 刘景山冷笑一声,手中匕首又握紧了几分,将齐夫人细嫩白皙的脖子都划破了,鲜血流了出来。 此时的刘景山已经化身为禽兽,吓得齐克诚连连向其保证,只要刘景山肯放了他夫人,他就给刘景山备好马车和银钱,放他出城。 木珏芝听到齐克诚答应放刘景山出城,立刻出言阻拦:“不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绝对不能放走刘景山。刘景山心狠手辣,作恶多端,若是放虎归山,日后他必将再继续为恶。” 齐克诚见到木珏芝阻拦,便与其争论起来,并给木珏芝频频使眼色,意思是他在诓骗刘景山,先救下他夫人,并没有真心要放刘景山走的意思。 此时的刘景山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什么亲情后路,他让齐克诚与木珏芝二人不必在他身前做戏,也休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可不会相信齐克诚这个伪君子的拙劣谎言。 说完,说中匕首又往齐县令夫人脖子上面压了压,齐夫人忍不住痛叫一声,脖子上面流下了更多的鲜血。 齐克诚吓得急忙闭上了嘴巴,木忆荣走到木珏芝身侧,轻声叮嘱他不要在刺激刘景山。 然后目光凛凛的问刘景山,到底想要做什么? 刘景山的双眼好似爬出了两条毒蛇,紧紧的缠在木忆荣的身上。 “木侍郎,下官要你给我无辜妻儿偿命。” “好”,木忆荣一口干脆的答应,上前一步:“你先放了齐夫人,我给你当人质。”刘景山冷哼一声:“木侍郎聪明,就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吗?” 木忆荣又上前一步:“那你要我如何?” “站着别动,将双手反绑在后面,再过来。” “好。” 木忆荣又是干脆利落的点头答应,木珏芝却是极力反对,上前低声劝木忆荣万万不可这般。 现今的刘景山已经是山穷水尽,完全化身为一条疯狗,就想死死的咬着木忆荣同归于尽,绝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第128章 结案二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28章结案二木珏芝说刘景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木忆荣若是去当人质,他一定会拉着木忆荣来一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说完,他朝周围的捕快和衙役递了一个眼色,众人立刻缓缓向前,呈现一个包围圈,将刘景山困在其中。 木珏芝低声向木忆荣示意,只要木忆荣一声令下,他立刻带人冲上去将刘景山制服,定是手到擒来。 木忆荣摇头,表示那样会伤及人质性命,木珏芝却是不以为意,道齐夫人乃是刘景山亲姐姐,二人只是在做戏,刘景山一定不会伤到齐夫人分毫。 木忆荣说他不能拿人质的性命冒险做赌注,木珏芝一听就急了,说木忆荣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做赌注。 万一,木忆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被木老夫人拿龙头拐杖捶死。 瑞草听到自己的观察对象要去以身犯险,一把抓住木忆荣的手腕“我替你去。” 看到瑞草站出来,侯虎与侯猴两兄弟也自告奋勇,要替木忆荣去当人质。 木忆荣眼神复杂的看着要替他去冒险的瑞草,不禁想起她不是一次挡在他身前。 可是她,却在看透他心思之后,冷言冷语的警告他,不要对她动心。 是她,一直在令他动心好不好。 木忆荣朝瑞草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想要揉揉她的脑袋,但是忍住了。 “我是什么窝囊废吗,会让你一个女孩子替我去挡刀?” “你别会错意,不也必感到负担。我只是,对你有一份责任。” 感动的场景被瑞草的冷言冷语敲得粉碎,木忆荣感觉心口一阵抽痛“你也不必因为借住在木府,就觉得对我有保护责任。” 木忆荣说完,朝瑞草笑了笑“别误会,我不是小心眼的报复你,只是不想让你替我去冒险。” 瑞草正要张口,木忆荣却是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笑着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别总说对我有责任,会生出感情,到时我可是真的会让你负责任的。” 侯虎、侯猴还有木珏芝,没想到木忆荣竟然在这种时刻,还掰开他们的嘴,抢给他们喂了一把狗粮。 这他喵的,还是那个惊才绝艳,高傲自负的少年天才吗? 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瑞草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不过,这世间,还没有不会被瑞草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吧! 木忆荣拍了拍木珏芝与侯虎、侯猴三人的肩膀,道了一句“好兄弟,不用担心。” 刘景山要的人是他,大理寺侍郎木忆荣,不会让木珏芝等人靠近自己一步。一会儿等他上前交换齐夫人的时候,让木珏芝三人看准机会,一起冲上去,将刘景山擒住,千万注意人质和自身的安全。 木珏芝还是十分的不放心,木忆荣让他不要乌鸦嘴,小时候他娘给他算过卦,说他能够活到一百多岁,绝对不会有问题。 木珏芝等人苦劝无果,只能无奈的帮木忆荣双手反绑在身后,不过将绳子系了一个松松垮垮的扣儿。 瑞草双眼紧盯木忆荣,看得木忆荣心里有些发慌,扯着嘴角朝瑞草微微一笑。 “你不用担心。” “你一走过去,我就踢飞他。” 木忆荣“噗嗤”笑出声,他知道瑞草有这个实力,让瑞草先保障齐夫人的安全,不用管他。 瑞草没有任何感情的说了一句“我不管别人死活,只管你。” 木忆荣听到这话脸上笑容更甚“好,你只保护我就好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我出了意外,你回到木府,也不会有任何人责备你。因为还是那句话,你没有保护我的义务和责任。” “强者保护弱者,这是我山头的规矩。” 侯虎、侯猴兄弟俩听到瑞草这番话,不由得对视一眼,心内十分默契的冒出一句大姐大对头儿的保护欲,好强! 木忆荣笑着打趣儿了瑞草一句“你一向都这么不谦虚的吗?” 木忆荣再次笑着安抚众人,让大家放心,相信他一定不会令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 说完,轻盈转身,朝刘景山一步步走过去。 瑞草双手握着木忆荣的佩剑,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向前移动的木忆荣,在她的眼底深处,隐隐飘出星星点点的绿色光芒,整个人散发出非常恐怖的野兽气息,令站在她周围的人,全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刘景山看着反绑双手的木忆荣,一步步向他走进,眼中恶毒怨恨的光芒立即化作鞭子,狠狠的凑到木忆荣的脸上。 “木侍郎,你可不要耍什么把戏。老老实实的乖乖走过来,我就放了她。否则,我就割断她的脖子。” 刘景山可不是随便说说吓唬人,他手中的匕首,竟然又往齐夫人的脖子上面压深几分,惊得齐夫人双腿发软,都快要晕过去了。 “好,我这就过来,你不要伤害她。” 木忆荣一边安抚刘景山躁动的情绪,一边让齐夫人放心,千万坚持住。 木忆荣向前时,看似走的是直线,但十分巧妙的挡住刘景山的视线,木珏芝几人,立即跟着上前几步。 只是刘景山异常机警,一下子就发现了几人的异动,也不再多说废话,一把将齐夫人狠狠的往前一推,撞向双手被缚在身后的木忆荣。 同时,刘景山也快步上前,手中匕首全力的刺向木忆荣,大喝一声“你给我去死。” 木珏芝等人全都吓坏了,叫嚷着冲上前,想要拦住刘景山。 而就在这时,乌石兰一下子撞开为她诊治的大夫,好似下山猛虎一般,一下子将木珏芝等人扑倒在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木忆荣挣脱了手上的绳子,一把将齐夫人搂在怀中,快速转身,挡在她身前。 眼看着,刘景山手中的匕首,就要刺进木忆荣的身体,忽然斜刺里冲过来一个人,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剑就刺向刘景山的后心。 “噗”的一声,刘景山手中因受惊而歪掉的匕首,刺中了木忆荣的肩头。 同时“当”的一声,青剑客韩湘子手中刺向刘景山后心的青剑,被瑞草一脚踢飞。 目眦欲裂的刘景山见一击未能杀死木忆荣,立刻拔出匕首,再次对准木忆荣的后心。 又是“当”的一声,刘景山手中匕首被瑞草一脚踢飞,然后她一把抓住刘景山的胳膊来了一个过肩摔,将其摔趴在地上,并一脚踩住其后背,令刘景山动弹不得。 。 第129章 结案三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29章结案三扑倒木珏芝等人的乌石兰,见刘景山被俘,立刻蜷起身体,像是一个巨大的穿山甲兽,撞向瑞草。 瑞草立刻闪身躲避,乌石兰急忙搀扶起趴在地上的刘景山“老爷,你快走。” 说完,一口透着黑色的鲜血,喷到刘景山的脸上和身上,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不停往外吐血的乌石兰,伸出一只手,推坐在地上的刘景山“老老爷,你快走,快” 最后一个“走”字儿未能说出口,乌石兰推着刘景山的那只手,坠落在了地面上,像是她此生所有未能实现的愿望一般,还未起飞,就跌落进了尘土之中。 豆大的雨滴,一滴又一滴砸在乌石兰的脸上,将她嘴边的黑色血液冲刷到地面上,与泥土混在一起。 她思念了母亲的家乡十数年,今晚,落叶归根了! 坐在雨中的刘景山,好似失去了魂儿一般,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乌石兰,声音透着冰冷。 “你是傻子吗,看不出我只是在利用你吗?” 这一刻,有些回忆,像是一根根被雨水浇灌的竹笋,从刘景山心头钻出,令他的心脏鲜血淋漓。 他原本,不姓刘! 那一年,他七八岁,老家闹饥荒,他随着家人,逃荒前往上京城。 半路上,结伴同行的乡亲们,一个接着一个饿死、冻死在荒芜的路边。 他看到,隔壁一向十分善良,哪怕自己手中只有一个窝窝头,也会分人一半儿的牛二哥,忽然就红了双眼,抢了与冯寡妇相依为命的女儿,卖去了妓馆。 而牛二哥明明知道,冯寡妇的女儿梅子,心悦于他。 贫穷令人饥饿,令人丧失人性,当时还叫张小子的刘景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一个接着一个骨瘦如柴的饿死在黄土路上,然后轮到了他的父母。 而他,就连一点儿用来埋葬父母的多余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身子,原本像一头牛那般健壮,当他和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同乡,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来到距离上京城只有一步之遥的临潼县时,他瘦得像一只被剥了皮烘干的兔子,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路边,双眼含着泪水,带着无尽的恨意与不甘,望着上京城的方向。 但他,终究是比自己死去的弟弟妹妹和父母双亲更幸运! 张小子被没有儿子的刘老爷捡了回去,成为了刘老爷的养子,如今县令夫人的弟弟。 刘景山变成现在这个名字后,他躺在刘府实木的床榻上,盖着塞满棉花的厚重棉被子,足足养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身体才完全恢复。 刘景山对刘老爷夫妇感恩戴德,发誓一定会好好孝敬二人,将来为二人养老送终,这辈子和下辈子就会铭记二人的恩德。 刘老爷很疼爱刘景山,让刘景山过上了衣食充足的无忧生活,还叫他读书认字儿。 刘景山本是一个乡下放牛娃,一场饥荒,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迎来了命运的转折点儿。 他认识的字儿不多,也不喜读书,但为了讨刘老爷欢心,他装作十分用功努力读书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打发时间。 直到有一天,他在书上看到了前唐诗圣杜甫做的一首诗,其中一句,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勾起了他塞进心底不愿想起的那段儿回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便是刘景山一路向着上京城行来时,真真切切看到的情景。 刘景山极力想要忘却那段苦不堪言的经历,但是每每他从恶梦中惊醒时才发现,心底那道深深的伤口,已经成了漆黑的深渊。 刘府的生活,只给刘景山带来了物质上的满足,却无法照亮他心底的深渊,也无法将深渊填平。 于是,刘景山放弃了填补心底深渊的想法,而是要在深渊之上,架一座桥。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刘景山认为这句话的真正解读,乃是因为读书可以考取功名,可以做官,便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只有做官,就不用再担心会回到从前那般饥寒交迫,三餐不济的日子。 于是,他开始认真发愤图强,用功读书。 尤其,当刘老爷的生意日渐衰败时,刘景山渴望考取功名做官的想法,变得越加强烈,已经深入骨髓。 只是,刘景山启蒙太晚,又天生愚钝。比不上那些启蒙早,寒窗苦读十余年的学子;也比不上那些天资聪颖,生来就会读书的天才。 刘景山有些自卑,生出了心灰意冷的念头,但是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 他天生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凭借这股韧劲儿,他成为了当年大逃荒中,存活下来的胜利者。 贫穷饥饿的恐怖回忆,令刘景山咬着牙坚持,只是命运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向他妥协。 不断名落孙山的刘景山,眼看着已过了而立之年,没有娶妻生子,一无所长。 刘老爷夫妇最终是等不下去了,劝刘景山认清现实,他不是读书的那块儿料儿。 刘景山央求养父母,再试最后一次,若是再不行,他就去帮忙刘老爷打理已经没落的生意。 刘老爷拉着刘景山的手,语重心长的劝刘景山不要再继续坚持,他们并不图刘景山当官发财,报答他们的恩情。 只要他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生活,让他们二老能够含饴弄孙,承欢膝下,就心满意足了。 刘景山看着刘老爷遍布细纹的脸,想起他在刘府养病三个月后,第一次去给刘老爷夫妇请安时,站在门外听到的二人对话。 屋内的刘夫人问刘老爷,为什么不过继亲戚家的孩子,非要去大道儿边上捡一个逃荒的孩子回来当养子? 刘老爷笑着表示,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地方可去,才会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 还有,逃荒差点儿饿死的孩子,吃过苦,心里知道感恩。 刘景山的心里没有充满感恩之情,而是充满了对贫穷的恐怖,他在刘老爷恳求的眼神中,再一次参加了科考。 然而,最终还是名落孙山。 只是这一次,刘景山终于死了心,他按照刘老爷的安排,娶了因为接连为亲人守孝,而错过妙龄嫁期的徐家长女。 只是刘景山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被人嫌弃克亲人,年近三十才当上新嫁娘的徐家长女,对于他来说,却是个旺夫的福星。 。 第130章 结案四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0章结案四自从刘景山娶妻之后,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刘老爷交到他手里的买卖,日渐好转,几年后,终于还清了之前刘老爷亏损欠下的钱款,并还攒到了一些银两。 虽然银两数目不多,但是搂着钱过日子的生活,令刘景山心里倍感踏实。 于是,他对如何能够赚到更多的钱,绞尽脑汁的钻营起来。 而就在他小日子过得日渐兴旺起来时,他的姐夫齐克诚,仿若中了头彩一般,被任命为临潼县县令,刘景山想要做官的念头,再次死灰复燃。 于是,他开始四处奔走打点,借着齐县令的名号,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谋得了临潼县县尉一职。 但刘景山一点儿都不心疼,他觉得,这样的投资十分值得。 多年所盼得偿所愿,刘景山并没有怀揣感恩之心认真做官,为与他有相似出身的贫苦百姓谋取福利。 而是将百姓当成绵羊,不停的薅羊毛,让他的小金库,充盈起来。 只是,一点点儿的薅羊毛,满足不了他的贪欲。时刻想着赚钱道儿的刘景山,在因缘际遇之下,于酒馆结识了一位臭味相投的酒肉朋友后,发现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那个酒肉朋友就是曾经在上京城与临潼县路上劫道儿的劫匪,如今上京城万金赌坊的管事儿朝贵。 朝贵过腻了刀尖舔血的日子,有意要金盆洗手,刘景山便利用自己的职位之便,为朝贵制造了假的户籍,洗白了身份,然后带上二人的合资,在上京城开了一家一本万利的买卖,万金赌坊。 只是,刘景山不放心朝贵这样草莽出身的人,想要寻一个人,时常去上京城盯着朝贵。 而就在那时,刘景山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乌石兰。 当时的乌石兰那双充满怨恨的无助双眼,令刘景山想起了儿时的自己。 于是,他将乌石兰带回了刘府,帮她治病养伤,让她学功夫强身健体,并将其当成宠物一般疼爱与驯化。 然后,被培养得忠诚度极高的乌石兰,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盯着朝贵的眼线。 所以,前不不当乌石兰发现大理寺官差找上万金赌坊抓到朝贵时,理所当然的结果了这个会给她主人带来麻烦的麻烦。 晦暗的天空渐明,晨曦如约而至,朦朦胧胧的洒下。 倒在血泊中的乌石兰,明亮的琥珀色眼中,映着刘景山晦暗的身影。 “如果你和我夫人,没有遇到我,该是多么大的幸运。” 刘景山说出这一句话之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木忆荣捂着受伤的肩头急忙蹲下身,见刘景山只是昏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命请来的大夫为刘景山诊治,并让木珏芝将刘景山看好,千万不能出现差错,天一亮,就立刻押解回京。 木珏芝领命点头,吩咐部下看好刘景山,还有乌石兰的尸体,等待一同押解回京。 瑞草闻言眼睛一亮“能回家了?” 木忆荣笑着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一下瑞草的脑袋,夸赞了一句“干得好。” 说完,他瞪向方才想要一剑刺死刘景山的青剑客韩湘子。 青剑客韩湘子仍旧眉眼弯弯的笑着“忆荣兄,你不应该感谢一下方才在下对你的救命之恩吗?” 木忆荣凝视韩湘子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到一些什么,而他也确实看到了一些什么,但又说不准,那些是什么。 “方才是瑞草亭长从少侠手中救下刘景山,又从刘景山手中救下了本官,少侠可不要冒领贪功。” “忆荣兄还真是会伤别人的心,如此刚直,可是会不讨女孩子喜欢的。” 青剑客韩湘子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瞄了瑞草一眼,然后笑着叹了一句“在下方才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青剑客韩湘子像是一个碎嘴子老太婆一般嘟嘟囔囔,说什么他以后再遇到这般的不义之举,再也不会帮忙主持正义,反正也是吃力不讨好的瞎忙活。弄不好,还会被人怀疑别有居心。 他越说还越加来劲儿,拉着一个一脸懵逼的下人,到如今世道好人难为,好事难行,以后遇到那些不平事儿,赶紧躲得远远的,以免伸出援手,结果却被泼了一身大粪儿,被救的人还嫌弃你臭。 有几个人竟然被青剑客韩湘子一番说辞给煽动了,连连点头,道他们方才就是信错了人,以为好心帮助无辜的刘景山免受诬陷之苦。 结果到头来,差点儿被骗得一起被抓走砍了脑袋,真是差一点儿就好心办了坏事儿,以后再也不敢做那些搀扶老太太过马路的好事儿了。 大理寺又不是屠宰场,随便就拉谁进去砍脑袋,木忆荣见围拢着青剑客韩湘子的一帮人越说越离谱,急忙朝青剑客韩湘子一拱手。 “少侠为本案出了不少力,本官一定会上表朝廷,表彰少侠为本案的劳苦。” 瑞草听到木忆荣如此说,不禁皱起眉头“表彰他什么,帮忙烧火做饭?” 人类皇帝老儿未免也太闲了,这样的功劳也须要表彰吗? 瑞草的话把周围的人全都给逗笑了,青剑客韩湘子却是不觉尴尬,微笑着向木忆荣与瑞草辞别。 “忆荣兄,亭长妹妹,这两日与你们二人相处非常融洽,真是十分有幸能够交到你们这样有趣儿的朋友。既然那所谓的榆树妖精并不存在,而此案又已经尘埃落定,在下就不便再继续打扰。来日,咱们有缘,再相见于江湖。” 木忆荣正要出言挽留,青剑客韩湘子已飞身跳到房顶之上,手握那柄青剑,朝众人挥别示意,然后一纵身,仿若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木忆荣望着青剑客韩湘子消失的方向出神,这位样貌柔美俊俏的江湖名剑客,到底为何会出现在临潼县,难道真的只是与他们巧遇吗? 满头冷汗的齐克诚,在命人将受惊昏倒的齐夫人送回府上后,就立刻奔到木忆荣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匍匐在地,冲木忆荣大声告罪。 “侍郎大人,下官有罪”。 木忆荣看向跪在脚边的齐克诚“齐县令,在你辖区发生多起命案,而又有你亲人牵扯其中,你自然是难逃失察之罪,就等候上方的裁度吧!” 齐克诚满头冷汗,连连叩首“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此时,正屋当中,响起一片哭嚎之声。 刘景山被抓,刘府的下人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无暇顾及因难产而死的刘夫人,全都冲进屋内,开始为其哭丧,送行。 负责去刘夫人屋内查抄脏银的侯虎、侯猴两兄弟,很快就慌慌张张的跑到木忆荣面前。 “头儿,屋内那箱脏银不见了。” 。 第131章 结案五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1章结案五侯虎侯猴两兄弟,慌慌张张的向木忆荣禀告,刘夫人屋内的藏着的那箱脏银不见了。 木忆荣闻言,顾不上肩头的伤,一下子冲到刘夫人房子门口,但他又停住了脚步,扭头环视院中众人,观察所有人的举动与表情。 但是,他并未看到什么异常之处,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青剑客韩湘子方才消失的那个房顶方向。 瑞草被刘夫人房间浓郁的血腥气呛得忍不住咳嗽一声,见木忆荣停下脚步,觉得他是有所忌讳,便道“我进去看看。” 木忆荣并未说话,随着瑞草一起走进屋内。 刘夫人的房间十分凌乱,屏风与桌椅板凳等,不是被撞倒,就是歪在墙边。 地面上和屏风上面飞溅了斑斑血迹,应该是之前那被刘景山发怒刺杀产婆时,飞溅出来的血液。 瑞草发现的那个装着脏银的箱子,放在内室,被两个装着衣物的箱子夹在中间,上面原本堆着一些东西,现在已经被人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原本装了满满一箱的银锭子,全都不翼而飞了。 木忆荣眉头紧拧,立刻命侯虎、侯虎二人去清查刘府上下人员,寻找丢失的脏银。 木忆荣看着床榻上,已经被白布遮盖住的刘夫人尸体,微微弯腰,鞠了一躬,然后与瑞草二人,开始在屋内走动,四处观察起来。 屋内实在是太过凌乱了,因刘夫人难产,到处都被翻弄得乱七八糟。 再加上刘景山发怒,似乎砸了不少东西,而他还杀了产婆,挟持齐夫人,在屋内留下不少打斗撞翻东西的痕迹,根本无法进行现场痕迹分析。 木忆荣看向瑞草,问她可有何发现? 浓烈的血腥气儿令瑞草显得十分兴奋儿,一双眼睛好似两盏明灯,亮得有些诡异。 木忆荣发现了瑞草的异常,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瑞草摇头,看了一眼正在床榻那里哭喊着收拾刘夫人遗容的下人,表示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她怀疑,是方才刘景山进入屋内之后,暗中将银子换到了别的地方藏了起来。 木忆荣道刘景山因夫人过世,悲痛欲绝,哪里还有心思儿注意那箱银子。 且当时屋内有不少人,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会去搬那箱银子。 瑞草表示不怕万一,还是搜查询问一下比较好。 木忆荣点头,上前向屋内几位整理刘夫人遗容的下人打听,可有注意墙边那几个大箱子? 几个婢女婆子全都摇头,表示没有注意,木忆荣只好看向四处敲敲打打的瑞草。 房间只有那么大,瑞草甚至还跑到刘夫人尸体躺着的床榻搜查一番,但也是未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结果还被伤心过度的坠玉数落了一番,道她这般无礼,实在是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消失的那箱银子,可以肯定,不在刘夫人的房间内。 木忆荣与瑞草悻悻然的走出屋子,拧着眉头的木忆荣,三两步冲到刘景山近前,想要问刘景山,是不是将银子转走藏起来了? 但是,他却又犹豫了! 如果,银子不是刘景山藏起来的,而刘景山知晓能够给他定罪的银子丢了,到时一定会死不认罪,这该如何是好? 木忆荣还在左右衡量之时,瑞草已经蹲下身,一把揪住刘景山的领口,问他把银子藏到哪里去了? 吐了一口鲜血之后的刘景山,便一直昏昏沉沉,神智不清,听到瑞草的问话,眼神迷离,含糊不清的反问瑞草,什么银子不见了? 不是刘景山藏起来了,木忆荣通过观察刘景山的表情,得出这个答案,然后立刻制止瑞草再继续追问下去。 木珏芝与侯虎、侯猴三人带人对刘府进行了一番地毯式的清查,在齐克诚积极的配合之下,很快得出了一个结果。 刘夫人生产请来的三个产婆,一个惨死,一个失踪,刘府还有一个才新来没多久的马夫,也是不知去向,随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一辆刘府的牛板车。 其他人,则是一个都不少。 至于丢失的脏银,未能在府内寻到。 木珏芝懊悔叹气,说是早知道,就留几个人把守各个出口大门,不都叫进院中了。 侯虎说本来着重盯着的人就是刘景山,谁会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再说了,若不是木珏芝的部下在院中,方才闹将起来,他们都得被一群愚民打死了。 木珏芝谦虚的表示,都是他表姑瑞草亭长在维护秩序,保障木忆荣的安全,他不敢冒领功劳。 这时,木珏芝派出去追查失踪的产婆与车夫二人的捕快,带回了消息。 失踪的那位产婆,乃是个寡妇,与儿子儿媳同住在临潼县城的城西,但现今已经全都不见了踪影。 家中的金银细软,衣物日用品,也全都一概不见了,只留下几件不易搬动的大件儿家当。 而那个新来的马夫,一时还未查到底细,似乎并非临潼县本地人。 木珏芝立马又派捕快去里长那里询问,产婆一家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人? 也派捕快去各个城门处询问,夜间可有马车出城? 木珏芝道失踪的产婆实在可疑,由她全家不知去向可看出,她似乎并非是看到银子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木忆荣将刘府下人召集过来问话,可知那失踪产婆,从前可曾有来过刘府? 还有那新来的马夫,可有人认识了解? 被唤出来问话的坠玉脸色很不好看,没好气的道产婆很早以前便来府上查看过刘夫人的胎相,都说能够顺产。结果没有想到,竟然会生得如此艰辛,惊心动魄,最后还闹得一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几个平时深得刘夫人恩惠的小婢女,都忍不住抽噎起来。 坠玉被几名婢女哭得心内窝火,立刻朝剩下的那个姓黄的产婆大骂,责怪是产婆误判,没有发现刘夫人胎位不正,结果害得刘夫人难产。 如果产婆能够早些发现刘夫人胎位不正,日日前来推拿,帮着矫正胎位,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 黄产婆闻言立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喊冤,道她之前来为刘夫人查看胎相时,确实乃是顺产之象。 她已经为人接生了十几年,从未出过错。这一次乃是刘夫人忽然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还未到预产期就提前发动,真的与她无关。 黄产婆说着说着,还痛哭出声,道这一次真是倒了大霉,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止接生赏钱没有赚到,身上还沾了晦气,恐怕这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来找她接生了,她该如何糊口! 还有,她刚刚就险些去了阎王老爷那里报道。要不是与她同来的王产婆刚好站在她身前,挨刘县尉那一刀子的人,就是她了。 黄产婆越说越觉得自己甚是委屈,连连哭嚎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倒霉,摊上了这样触霉头的事情,回去一定要到寺庙烧香拜佛,去去身上的晦气。 婢女坠玉见黄产婆咒骂刘家,忍不住要冲上去撕了黄产婆,大骂黄产婆才是丧门星,定是她们把晦气带了进来,才害了他们家夫人。 黄产婆性子也是厉害,大骂坠玉是刘府恶奴,道他们刘家贪财害命,坏事儿做尽,才会遭此报应。 所以老天爷开眼,才会连劈下两道惊雷在这院中,便是上天的警示。 要是以后坠玉这帮刘府恶奴,仍旧学那杀人如麻的刘县尉不行善事儿,定会遭雷劈。 坠玉听黄产婆诅咒她们,气得立刻大骂黄产婆是老刁婆,无的放矢,要撕烂黄产婆的嘴,拔了她的舌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随便咒人。 眼见坠玉与黄产婆越吵越凶,木忆荣不由得沉下脸,冷声喝止,命人将坠玉拉到一旁,然后问黄产婆可与另外两位同来的产婆相熟? 黄产婆点头,道被刘县尉杀死的王婆子,和她是好友。二人又是住得近的邻居,一旦县城内有需要两个产婆接生的大户人家,都是她们二人一同前往。 至于另外一个失踪的汤婆子,她不是很熟,就连大名都不知晓,只知道对方夫家姓汤。 这汤婆子原先也并不是干产婆的营生,最近一段儿时间,也不知怎么就来了兴致,时常缠着她,让她带着汤婆子学接生的手艺。 这一次,照看刘夫人的胎相,也一直都是她和死去的王婆子在照看。 但今日刘夫人要生产时,汤婆子刚好在她家串门子,便央求她,要跟着一起来,说来帮忙打个下手,学学手艺,不图赏钱。 黄产婆见有人帮忙干活,还不分她们的赏钱,便和王婆子说了。 王婆子也欣然同意,三人便一起结伴前来。结果到了才知道,刘夫人因受到惊吓提前发动,还偏偏是难产。 她们三人在屋内尽心尽力的忙碌了好一阵子,到头来,刘夫人最终还是因为大出血,母子具亡。 此事儿本不是她们的过错,但那刘景山因为痛失爱妻,迁怒于她们,杀了王婆子,真是丧心病狂。 木忆荣皱眉,问黄产婆,可有注意那汤婆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 第132章 结案六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2章结案六黄产婆十分肯定的表示,刘县尉杀王婆子之前,汤婆子一直跟在她身后忙碌。 之后,刘县尉闯进产房大闹时,黄产婆吓坏了,就没有再注意汤婆子的行踪,她也是直到刚刚才知道汤婆子失踪了。 黄产婆说着,语气变得紧张神秘起来,她压低声音,道皆传闻刘府闹妖怪,把好端端的刘县尉都给弄中邪了,还把刘夫人母子带走了,想那失踪的汤婆子,十有八九也是被那妖怪抓走了,恐怕凶多吉少了。 乡间那些志怪传说,都是这样流传下去的,齐景山这个案件已经解密了真相,证明并无妖怪作祟。但就是有些人,非得往乱力怪神上面扯。 恐怕此案结束之后,临潼县城便会出现多个大理寺力破榆树妖怪杀人案件的恐怖、悬疑故事版本。 黄产婆对失踪的汤婆子知之甚少,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线索,木忆荣便让她先回家去。 但若是想起有关汤婆子的事情,或是发现汤婆子的行踪,需得立刻来衙门报告。 黄产婆连连点头,谢过木忆荣,像只被狮子咬住屁股而挣脱的河马,劫后余生的“咚、咚、咚”跑走了。 坠玉见黄产婆走了,立刻向木忆荣哭喊起来,道她们家夫人死得实在是太冤枉了! 木忆荣让坠玉等人节哀顺变,刘夫人年龄大了,生产本来就十分惊险,又遇到府上接连出事儿,劳心劳力,又受到惊吓,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如今她们应该做的,就是尽快为刘夫人整理仪容,收殓盖棺,入土为安。 齐克诚闻言立刻上前,道他一定会处理好刘夫人的后事儿,请木忆荣等人先回衙门去休息。 此时已过拂晓,鱼肚白的天空已经完全放晴,折腾一夜的众人,身上被雨水淋湿的衣服,已经被身体的燥热烘干,只残留下混着汗水和血液的味道儿,十分难闻。 木忆荣没有时间洗漱,立刻带人前往临潼县衙门,要对刘景山进行审讯。 只是刘景山昏迷还未醒,木珏芝便让木忆荣等人现在后堂休息,请大夫处理木忆荣肩头上的伤口。 木忆荣衣服退到一边,露出肌肉线条十分漂亮的肩头和手臂。 大夫道后肩伤口不深,但上药后,需要静养,千万不要扯动伤口,以免伤口裂开流血,从而造成化脓感染。 木忆荣在专心查看卷宗,不管大夫说什么,都只是点头。 木珏芝见了,让大夫留下一些外敷内用的药之后,便付了诊金,将大夫恭送出去。 侯虎侯猴二人早已习惯木忆荣没白天没黑夜的不睡觉、不吃饭的查案,通常都会自己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但今天,二人见瑞草双眼好似两个铮亮的灯笼一般,便觉得他们这两个大男人,绝对不能输给一个小姑娘。 瑞草曾经被百花仙子训练过“熬鹰”,两三个晚上不睡觉,根本不算什么。 侯虎睁着半垂的眼皮问瑞草,是如何发现刘县尉被那个榆树妖怪袭击,乃是自导自演的骗局? 还有,她是如何知晓,庞管家之死与妖怪无关? 瑞草也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了两碟“透花糍”,竖着罗起有半臂高,在那里“吧唧、吧唧”吃的有滋有味儿。 见侯虎看向她,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两碟小山一样的透花糍,但是想起那句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就将其中一盘,大方的推给侯虎。 结果盘子一动,罗在上面的透花糍一下子散落下来,惊得侯虎一下子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瑞草双手快如电,“刷、刷、刷”几下,如同杂耍一般,将落下的透花糍全都接住,递到侯虎面前。 侯虎觉得瑞草这手速,都省着买苍蝇拍了! 侯虎没拿瑞草的点心儿,提醒他刚才的问话,瑞草看向木忆荣,侯虎见了,假装生气。 “大姐大,咱们可是在同一个衙门当差,你还要防着我吗?” 侯猴道他和侯虎这两日,一直被困在府上监视刘景山,十分好奇瑞草和木忆荣背着他们都查到什么信息,让瑞草不要藏着掖着,赶快和他们分享一下。 不要忘了,他们可是经历过同生共死的亲密伙伴儿。 一直查看卷宗的木忆荣抬起头,朝瑞草笑了笑“把你的发现,说给他们听听。” 瑞草自从随同木忆荣来到临潼县城,就一刻都没有闲着过,她跟随着屁股上面好似安装了马达的木忆荣四处奔波,在暗中调查了不少事情。 瑞草没有在刘府感受到什么妖气,虽然,她体内能量耗损严重,但若是像传言那般厉害的妖与她处在同一个府宅,她不可能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到。 所以,刘景山被妖怪袭击之事儿,十有八九就是扯淡儿。 瑞草说了一句她只是知晓没有妖怪,便不再言语,开心的吃着她的小点心儿。 木忆荣无法,只好替她向侯虎和侯猴二人说明,他是从一开始,就没相信刘景山被什么妖怪袭击。觉得袭击刘景山的人,很有可能乃是朝贵的路匪同伙儿。 那人可能从临潼县的茶馆酒肆,听到了那个榆树妖怪袭击人的传闻,便顺势装神弄鬼的袭击了刘景山,替被杀的朝贵儿报仇。 而木忆荣留在刘府的目的,是为了要查找出证据,将袭击刘景山的那个路匪余孽,和刘景山这个万金赌坊的幕后老板,一网打尽。 但是,经过一番走访调查之后,木忆荣渐渐觉得这个案件有些蹊跷,有很多地方都对不上。 首先,庞管家描述榆树妖怪的样貌太过详细,且与刘府杂役张老汉和酒鬼阿三二人的讲述,几乎一模一样 这样令他不禁猜测,是那袭击刘景山假扮妖怪的路匪装扮手法太过高超,可以将自己打扮得与那传闻的榆树妖怪一模一样? 还是,庞管家在说谎? 于是,木忆荣先去城西门街道那颗榆树那里了解,闹妖怪这件事情的始末,好从中查出一些线索。 事实证明,榆树妖怪之事儿,纯属子虚乌有。 但仍旧不能证明,是有人利用了这个假故事扮成妖怪袭击刘景山,还是庞管家说谎? 第133章 结案七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3章结案七木忆荣说他虽然知晓榆树妖怪之事儿,只是子虚乌有。 但却不能肯定,这闹妖怪的事件,与何人有关? 说完这些的木忆荣,看向瑞草笑了笑“我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瑞草亭长则是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首先,应该先调查刘景山是否就是那个海大人的证据。” 木忆荣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对他讲述没有半点儿反应的瑞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女人,还真是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木忆荣告诉侯虎与侯猴,他不认同瑞草的提议,并告诉瑞草,调查案件要循序渐进,不能遗漏一丝的线索,否则到了后面,很难将整个案件串联起来看。 且遗漏线索,容易造成管中窥豹的局面,弄错犯人,甚至造成冤假错案。 侦查,就是发现一宗案件的所有点,再将这些点连成线,形成一个面,锁定的最终犯人才不会出错。 若是少了其中一个点,就无法将所有线连在一起,看到的便也只是片面。 如此,又怎能抓到真正的犯人! 木忆荣对瑞草讲了一大堆长篇大论之后,道他虽然不赞成瑞草的说法,但是同意了瑞草的侦查请求。 于是,夜探整个刘府的瑞草,在刘夫人的房间内,发现了那一箱三百多两的银子。 木忆荣知晓了这一箱银子的存在,第二日就着重调查了刘景山和刘夫人二人的家世背景。 刘景山的养父母,曾经也算是临潼县的富户。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还欠下了不少外债。 刘景山接手养父母的生意后,做得风生水起,不仅还清了债,还小有积蓄。 只是,后来刘景山为了圆做官的梦想,用银钱四处打点,将所有积蓄都花光了。 至于,刘夫人的娘家,并非富户,陪嫁的嫁妆也少得可怜。 所以,这三百两银子来历十分蹊跷可疑! 联想到那位夜访万金赌坊的海大人,极有可能是去结账收钱,木忆荣不禁猜测,这箱银子是从万金赌坊那里赚来的脏银。 由此,刘景山就是那位万金赌坊老板这条线,渐渐清晰起来。 然后脑中逐渐清明的木忆荣也忽然意识到,刘府前两年开始传扬刘夫人当年陪嫁颇丰的传闻,很有可能是刘景山在为这些来历不明的银两铺路。 由此可见,刘景山乃是一个心思深沉,善于提前布局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掌控欲都很强,所以不可能任由朝贵全权掌控万金赌坊而放任不管,定是有所部署。 于是,他又联想到了朝贵被杀一案,十有,就是刘景山所为。 几个点浮出了水面,连成了几条线,可是并不明朗。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刘景山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因担心小桃泄露对他不利的信息,而将无辜的小桃杀死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木忆荣肯定了,袭击刘景山的那个人,并非是什么替朝贵报仇的路匪,而极有可能乃是刘景山的同伙儿。 袭击刘景山的那个人,在小院书房的房梁上,留下了一块儿绿色布料,与小桃死亡柴房承重柱上面留下的丝线,出自同一件绿色衫裙,由此可见,极有可能是一人。 若装扮榆树妖怪的人是路匪,他的目的是伤害刘景山,给万金赌坊的伙伴儿报仇雪恨,根本没有理由和必要冒风险,多此一举的杀死小桃。 毕竟,刘府又不是他的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端给自己制造没必要的风险,一般人都不会干这样的蠢事儿。 并且,从对小桃身死的调查来看,这个凶手熟知刘府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刘府之人。 案件变得越加明了,只是木忆荣在柳府寻找这个可能是凶手的人时,没想到,庞管家也死了。 昨夜,木忆荣于朦胧雨中,在看到那个趴在树上的榆树妖怪的古怪姿势,以及逃走时的样子之后,记忆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了,联想到之前对刘府下人的盘问,他想起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 庞管家的死,留下了太多线索,但也多亏瑞草发现线索和证物的能力,不仅破解了尸体悬于半空的秘密,还发现了庞管家屋内藏着的账本。 原本以为杀了庞管家就万事大吉的刘景山却不知,他完全就是在自掘坟墓! 侯虎与侯猴听完,表示他们二人为了看守装病的刘景山,没能参与到这件诡异案件的调查之中,真是十分遗憾。 侯猴道他还有一事儿不明,庞管家的尸体是真的悬于树下,而非被风吹起的衣服,瑞草是如何看穿其中把戏的? 木忆荣笑看向瑞草,等她来揭秘,侯虎与侯猴也满眼期待和好奇的盯着瑞草。 瑞草将两块儿透花糍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很简单,庞管家尸体的外衫上,穿了线。” 瑞草一向言简意赅,掐头去尾,再加上她思路与众不同,旁人一般听不太明白,木忆荣无奈的摇头,帮忙解释。 瑞草在查看庞管家的尸体时,发现他的衣服向上跑得十分严重,堆在脖子处,就像是有人向上提拉了他的衣服一般,十分古怪。 于是,她就扒下尸体的外衫,借着旁边班房透出的烛光,仔细查看起来。 不过,也是瑞草眼神儿犀利,发现衣服的肩膀和脖领处,有几处细小的针眼儿,并在树上,发现了两三条断掉的葛丝。 葛丝几近透明,细若蛛丝,极不易被察觉发现。 即使有人发现,也会觉得那只是被撞破的蜘蛛网而已,并不会在意。 只有瑞草在发现庞管家衣服上的针孔之后,再结合榆树上垂下的几缕葛丝,这才破解了庞管家看似被榆树妖怪吸到空中,悬空于树下的谜团。 侯虎、侯猴二人听了连连点头,道这个法子想得妙。因为天黑,凑近了,也很难发现那如同蛛丝一般的葛丝。 且只要将葛丝弄断,人坠落到地面上,挂在树上的葛丝,就会被清风吹到树叶当中,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侯虎称赞瑞草心细如发,才能发现这些蛛丝马迹,若是换做他,估计很难发现衣服上的针孔。毕竟衣服之物,上面有几个针孔,再正常不过了! 木忆荣点头,表示这一次的案件,瑞草帮他厘清了不少头绪,功不可没。 侯虎、侯猴立刻开始对瑞草吹彩虹屁,道瑞草才来大理寺当差没有几天,就立下这样的功劳,若是受到嘉奖,记得一定要请客吃饭。 瑞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木忆荣看,木忆荣笑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脸上,长花了吗?” 。 第134章 结案八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4章结案八之前,木忆荣教训了瑞草一顿,说她于红尘俗世中作壁上观,对于领悟定是一无所获。 瑞草反思了一下,觉得木忆荣这话说得没错,她入世的态度不够积极,有些辜负了太山娘娘送她下山的一片用心。 所以,她打算用更积极向上的态度,好好在红尘俗世当中打磨一番,这样才能有助于她领悟更多修行之道儿,尽快修成上仙。 干等着被雷劈,也不是她的性格! 且她现在已经知晓,她的劫数乃是一个情劫,只要自己控制好,不对木忆荣动心便好了。 于是,为了摸透木忆荣这个被观察者和劫数的想法,瑞草问木忆荣为什么要替那个女人挨刀子? 瑞草看着木忆荣肩头渗出鲜血的白色棉布,想不通,木忆荣为什么能为一个陌生人挡刀子? 那人即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他的朋友,更不是他的爱人。 瑞草其实搞不懂的事情还很多,人类刘景山为了自己妻儿的逝去,悲痛欲绝。但是反手就持刀挟持了与自己朝夕相处十数年,还是救命恩人之女的姐姐;而同样身为人类的木忆荣,却能为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冒着生命危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佛普度众生? 但是木忆荣,明明就只是一个六根不净的凡人而已! 木忆荣看着瑞草笑了笑“你方才,不是还要代替我去当人质?” 瑞草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说过了,你是我在山下需要学习观察的对象,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你。” 木忆荣凝视瑞草看了好一会儿,才问瑞草,这种责任和义务,是谁赋予她的? 瑞草想了一下,道强者就应该保护弱者,但话还未说完,就被木忆荣伸手打断。 “你不是,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 “你是我山头上的人。” 木忆荣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哪个山头?上面还有哪些人?” “木府是我在山下的山头。” 双眼闪耀明亮星光的木忆荣,在心头通往瑞草的路上画了一个点儿,标注为木府。然后他又笑着问瑞草,她在大理寺当差,大理寺算不算是她的地盘? 瑞草想了一下,并没有意识自己被绕了进去,正在往一个坑里面迈,无知无觉的点点头。 “在我未离开大理寺之前,那里也算是我的地盘。” “那侯虎和侯猴,还有大理寺其他的官差,算不算你山头上的人?” 瑞草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豪气万丈的拍着胸脯“他们两个也是我山头上的人,以后我会好好罩着他们。” 侯虎和侯猴不晓得木忆荣在和瑞草在玩什么山头游戏,想要说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不需要一个小姑娘保护。要不传出去,得多丢脸。 但是,二人一想到瑞草的武力值,觉得这世间能够一脚踢飞石桌的小姑娘,恐怕也没有几人! 他们二人被这样的人说保护,也不算丢脸! 侯虎与侯猴二人从自我肯定走向了自我否定,而木忆荣则是给瑞草套了一个套,道他又在木府又在大理寺,占了瑞草两个山头,是不是应该成为重点儿关心保护的对象? 瑞草不假思索的点头“你本来就是我着重要保护的人。” 木忆荣脸上笑容更甚“是第一顺位吗?” 瑞草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与柳轻烟并列第一。” 听到瑞草这话的侯虎和侯猴两兄弟,险些没从凳子上面跌下去,瞪大眼睛盯着瑞草,心中奔腾过一群尖叫的獐子。 他们还是小看瑞草了,没想到她竟然“男女通吃”,真是正宗的大姐大! 侯猴见木忆荣面色不太好,气氛有些尴尬,急忙转移话题,说是没想到竟然会在临潼县遇到江湖四大名剑客之一的青剑客。 侯虎也兴奋的点头,说他还吃到青剑客韩湘子亲手烧火做的饭,感到十分荣幸。 侯猴提起青剑客韩湘子的用意并不在此,他看向木忆荣“头儿,你觉得那个青剑客韩湘子,真的只是恰巧来到临潼县,并在那颗闹妖怪的大树下,与你们巧遇的吗?” 侯虎十分崇拜江湖侠客,道这些人本就来去自由,四处漂泊游历,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就撞见了,哪里有什么可疑之处? 侯猴表示,江湖侠客只是说着好听,其中大多数江湖中人,皆桀骜不驯,带着匪气,他怀疑丢失的脏银,可能就与这个青剑客韩湘子有关系。 侯虎瞪大眼睛,不太相信道了一句“不能吧?” 侯猴没再说话,而是看向木忆荣,等待他发表意见。 木忆荣道在衙门里面当差的官差衙役,经过长久累积经验之后,会生出一种直觉。他直觉这个青剑客韩湘子不简单,但是无凭无据,他并不会轻易下结论。 侯虎还是不太相信,觉得青剑客韩湘子那般芝兰玉树的人,看上去并不像是匪徒歹人。 侯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像他们头儿,长得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他文武双全,断案如神。 还有,瑞草也是个最好的例子,像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谁能想到,她不仅能够一脚踢飞石桌,还能对着尸体面不改色的吃东西。 侯猴自己说完,都觉得瑞草有些变态得不太像是人类,恐怕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般奇葩的女子了! 瑞草挑眉看向侯猴“你这话,听上去不像是在夸我!” 木忆荣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侯猴,侯猴急忙补充了一句,像木忆荣与瑞草这般优秀的人是特例,百里挑一,不应该随便拿出来与一般人比较。 侯虎见侯猴一下子变怂,起了逗弄之心,问若真的是青剑客韩湘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偷走了脏银,那是不是就代表江湖侠客比他们这些官差更技高一筹? 侯猴万万没有想到,跟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转眼就快三十年的亲哥哥,竟然给他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侯猴先是没好气的瞪了他哥侯虎一眼,道江湖侠客之流,怎么能与大理寺官衙相提并论,岂不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接着,他又笑得十分奉承的看向瑞草与木忆荣,道若论功夫,肯定是大姐大比那青剑客韩湘子更胜一筹;若论谋略聪慧,肯定也是他们头儿强过那青剑客韩湘子百倍。 如今,木忆荣与瑞草双剑合璧,自然是天下无敌。 木忆荣听到侯猴这话,笑着问他“既然你对青剑客韩湘子心存怀疑。那你说说,他是如何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将刘夫人房中的那箱脏银搬空的?” 。 第135章 结案九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5章结案九之前,木忆荣教训了瑞草一顿,说她于红尘俗世中作壁上观,对于领悟定是一无所获。 瑞草反思了一下,觉得木忆荣这话说得没错,她入世的态度不够积极,有些辜负了太山娘娘送她下山的一片用心。 所以,她打算用更积极向上的态度,好好在红尘俗世当中打磨一番,这样才能有助于她领悟更多修行之道儿,尽快修成上仙。 干等着被雷劈,也不是她的性格! 且她现在已经知晓,她的劫数乃是一个情劫,只要自己控制好,不对木忆荣动心便好了。 于是,为了摸透木忆荣这个被观察者和劫数的想法,瑞草问木忆荣为什么要替那个女人挨刀子? 瑞草看着木忆荣肩头渗出鲜血的白色棉布,想不通,木忆荣为什么能为一个陌生人挡刀子? 那人即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他的朋友,更不是他的爱人。 瑞草其实搞不懂的事情还很多,人类刘景山为了自己妻儿的逝去,悲痛欲绝。但是反手就持刀挟持了与自己朝夕相处十数年,还是救命恩人之女的姐姐;而同样身为人类的木忆荣,却能为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冒着生命危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佛普度众生? 但是木忆荣,明明就只是一个六根不净的凡人而已! 木忆荣看着瑞草笑了笑:“你方才,不是还要代替我去当人质?” 瑞草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说过了,你是我在山下需要学习观察的对象,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你。” 木忆荣凝视瑞草看了好一会儿,才问瑞草,这种责任和义务,是谁赋予她的? 瑞草想了一下,道强者就应该保护弱者,但话还未说完,就被木忆荣伸手打断。 “你不是,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 “你是我山头上的人。” 木忆荣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哪个山头?上面还有哪些人?” “木府是我在山下的山头。” 双眼闪耀明亮星光的木忆荣,在心头通往瑞草的路上画了一个点儿,标注为木府。然后他又笑着问瑞草,她在大理寺当差,大理寺算不算是她的地盘? 瑞草想了一下,并没有意识自己被绕了进去,正在往一个坑里面迈,无知无觉的点点头。 “在我未离开大理寺之前,那里也算是我的地盘。” “那侯虎和侯猴,还有大理寺其他的官差,算不算你山头上的人?” 瑞草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豪气万丈的拍着胸脯:“他们两个也是我山头上的人,以后我会好好罩着他们。” 侯虎和侯猴不晓得木忆荣在和瑞草在玩什么山头游戏,想要说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不需要一个小姑娘保护。要不传出去,得多丢脸。 但是,二人一想到瑞草的武力值,觉得这世间能够一脚踢飞石桌的小姑娘,恐怕也没有几人! 他们二人被这样的人说保护,也不算丢脸! 侯虎与侯猴二人从自我肯定走向了自我否定,而木忆荣则是给瑞草套了一个套,道他又在木府又在大理寺,占了瑞草两个山头,是不是应该成为重点儿关心保护的对象? 瑞草不假思索的点头:“你本来就是我着重要保护的人。” 木忆荣脸上笑容更甚:“是第一顺位吗?” 瑞草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与柳轻烟并列第一。” 听到瑞草这话的侯虎和侯猴两兄弟,险些没从凳子上面跌下去,瞪大眼睛盯着瑞草,心中奔腾过一群尖叫的獐子。 他们还是小看瑞草了,没想到她竟然“男女通吃”,真是正宗的大姐大! 侯猴见木忆荣面色不太好,气氛有些尴尬,急忙转移话题,说是没想到竟然会在临潼县遇到江湖四大名剑客之一的青剑客。 侯虎也兴奋的点头,说他还吃到青剑客韩湘子亲手烧火做的饭,感到十分荣幸。 侯猴提起青剑客韩湘子的用意并不在此,他看向木忆荣:“头儿,你觉得那个青剑客韩湘子,真的只是恰巧来到临潼县,并在那颗闹妖怪的大树下,与你们巧遇的吗?” 侯虎十分崇拜江湖侠客,道这些人本就来去自由,四处漂泊游历,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就撞见了,哪里有什么可疑之处? 侯猴表示,江湖侠客只是说着好听,其中大多数江湖中人,性子皆桀骜不驯,匪气甚重,不乏一些打家劫舍,作奸犯科之徒。 他怀疑,丢失的脏银,可能就与这个青剑客韩湘子有关系。 韩湘子编造了一个痴迷妖精的谎言,制造了与木忆荣相识的机会,然后趁机入住刘景山县尉府上,窃取脏银。 侯虎瞪大眼睛,不太相信道了一句:“不能吧。他是如何知晓刘景山府上有脏银?” 侯猴说没有什么不可能,像青剑客韩湘子这些江湖人士最擅长打探消息,说不定早已经盯上了刘景山。然后趁大理寺查案这个机会,来一个浑水摸鱼。 侯猴说完这些,看向木忆荣,等待他发表意见。 木忆荣道在衙门里面当差的官差衙役,经过长久累积经验之后,会生出一种直觉。他直觉这个青剑客韩湘子不简单,但是无凭无据,他并不会轻易下结论。 侯虎还是不太相信,觉得青剑客韩湘子那般芝兰玉树的人,看上去并不像是匪徒歹人。 侯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像他们头儿,长得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他文武双全,断案如神。 还有,瑞草也是个最好的例子,像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谁能想到,她不仅能够一脚踢飞石桌,还能对着尸体面不改色的吃东西。 侯猴自己说完,都觉得瑞草有些变态得不太像是人类,恐怕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般奇葩的女子了! 瑞草挑眉看向侯猴:“你这话,听上去不像是在夸我!” 木忆荣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侯猴,侯猴急忙补充了一句,像木忆荣与瑞草这般优秀的人是特例,百里挑一,不应该随便拿出来与一般人比较。 侯虎见侯猴一下子变怂,起了逗弄之心,问若真的是青剑客韩湘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偷走了脏银,那是不是就代表江湖侠客比他们这些官差更技高一筹? 侯猴万万没有想到,跟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转眼就快三十年的亲哥哥,竟然给他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侯猴先是没好气的瞪了他哥侯虎一眼,道江湖侠客之流,怎么能与大理寺官衙相提并论,岂不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接着,他又笑得十分奉承的看向瑞草与木忆荣,道若论功夫,肯定是大姐大比那青剑客韩湘子更胜一筹;若论谋略聪慧,肯定也是他们头儿强过那青剑客韩湘子百倍。 如今,木忆荣与瑞草双剑合璧,自然是天下无敌。 木忆荣听到侯猴这话,笑着问他:“既然你对青剑客韩湘子心存怀疑。那你说说,他是如何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将刘夫人房中的那箱脏银搬空的?” 第136章 结案十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6章结案十垂珠问木忆荣,府上缺不缺下人,她说完这话,又急忙语无伦次的解释,说刘府很多下人都想去繁荣的上京城奔个前程,她也有这样的想法。 垂珠越说语调越慌乱,道她在刘府做事儿从未出过错,很会伺候人。她爹是杂役,会伺候花草,也会赶马车,还会木匠活儿,家里若是家具和房屋需要修正,都不用请外面的工匠。 最后她有些娇羞的表示,会好好伺候木侍郎与侍郎夫人,绝对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 木忆荣看着垂珠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她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他还并未成亲,也没有自己的府宅,而是同父母、祖母,还有叔叔婶婶等一大家子人一同住在一起。 且雇佣调度下人这些事儿,皆由他母亲掌管,他并不了解,也从不过问。 还有就是,平时都是小厮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并没有婢女伺候,也不习惯有女子在身边伺候。 木忆荣简直就是钢铁直男,话说得直白,仿若完全不知婉转是什么。 垂珠的双眼当中,一下子荡漾起泪水,表情十分委屈窘迫,但还是十分有礼数的朝木忆荣盈盈一拜“小女子唐突了。” 说完转身,脚步凌乱,跌跌撞撞的快步跑了出去。 侯猴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目光在木忆荣与瑞草之间,小心的流转。 侯虎想要责备木忆荣两句,道他不解风情,但一看到瑞草,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吞了下去。 不过他也举得,木忆荣做得对,垂珠毕竟是刘府下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就是另外一个乌石兰。 毕竟,她之前可是同乌石兰一起照顾刘景山,府上婢女坠玉等人也说过,垂珠与乌石兰同老爷的感情不同,才会近身照顾刘景山。 压在天空两三日的积云,像是被牧童寻找到的走失羊群,被赶向远方。 淡青色的天畔,朝阳懵懂的探出脑袋,唤醒远处的山峦,轻抚碧青的瓦檐儿。 木忆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衣,从衙门后院房间走出,瑞草、侯虎与侯猴三人急忙跟上,留下一室寂寥,还有那个由始至终未被打开,已经彻底凉透了的食盒。 木忆荣走进临潼县衙门,穿戴整齐的齐克诚立刻迎上前,朝他行礼,并请木忆荣上座正中位置。 木忆荣盯着衙门正堂上悬的“正大光明”牌匾,道他只是想要讯问刘景山几个问题,借用一下衙门师爷的位置便可。 一脑袋冷汗的齐克诚急忙跑到师爷位置上,用衣袖掸了掸椅子上面的灰尘,才请木忆荣坐下。 然后他也不敢坐在上方,垂手站立在木忆荣身侧,木忆荣笑着让他不要拘谨,坐下一同听审。 齐克诚急忙婉拒,但是他双腿支撑了一会儿肥肚子之后就没了力气,只能尴尬的命衙役帮他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木忆荣身后侧。 侯虎将惊堂木放在师爷的桌子上,然后朝下面站班皂隶点头,立刻有衙役将刘景山押了上来。 刘景山身上带着枷锁,看上去无精打采,但是眼底透着隐隐的狠厉,在抬头看到木忆荣时,立刻想要冲上前,但被衙役按住,令其跪在地上。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刘景山,愤然的将枷锁在地上重重一敲,咬牙切齿的瞪着上方的木忆荣。 “木侍郎,你害死我妻儿,害我家破人亡,我咒你不得好死。” 木忆荣猛地一拍惊堂木,双眼逼视刘景山“刘景山,你包庇路匪,又因害怕罪行暴露,指使乌石兰杀害万金赌坊管事儿朝贵、庞管家,以及婢女小桃,最后毒死乌石兰。无论是哪一条,都可判你杖杀,你可知罪?” 刘景山朝上面狠狠的“呸”了一口“狗官,信口胡言。那乌石兰已经当众承认,是她自己杀了那些人,与吾何干!” 堂上众人,全都被刘景山死不认罪的态度气坏了,前来旁听的木珏芝,指着刘景山破口大骂,骂他不是男人,犯了法不敢承认,简直就是那去了势的太监。 刘景山冷冷环视众人一眼,阴毒目光最后落在木忆荣身上“木侍郎,我还是那句话,断案讲究证据,你若是能让那些死去的人与下官对峙,开口指证下官就是犯案主谋,那下官便认罪伏法。” 本案一干证人,全都被刘景山给弄死了,结果他竟然大言不惭的要死人与他对峙,真是不怕那些被他害死之人,含冤化成厉鬼,半夜去敲他家窗户! 木忆荣冷冷一笑,将惊堂木一拍“犯人刘景山,昨夜你挟持齐县令夫人,刺杀本侍郎,有众人作证,此乃也是死罪一条,你逃脱不了。” 刘景山面容狰狞,嘿嘿狡黠笑了一声“木侍郎,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坐在这里嘛。” 木忆荣面容一凛“刘景山,不要忘记,你还当众杀了王产婆。此项杀人之罪,你自是逃脱不得。” 刘景山眼皮低垂,敛去眸中狠厉,面露悲痛之色“昨夜我痛失爱妻,儿子夭折,又无辜受人压迫,被冤枉成杀人凶手。所以才会在一时悲愤交加之下,情绪失控,失手杀了那产婆。刑部大人明镜清台,一定会觉得吾的一时冲动,乃是情有可原。” 刘景山的脸皮简直比那泰山还厚,到了如今这步田地,硬是没有一句认错认罪之词儿。仿若从头到尾,就属他最无辜,最可怜。 木忆荣面无表情的看着惺惺作态的刘景山“你罪行如何,自有刑部定夺,本官的职责,只是负责抓捕犯人。” 刘景山听到木忆荣的话,眼底眸光不停闪动,似有庆幸。 只听上方木忆荣又道“你大可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只是,若有朝一日,你到了地府,面对照拂你将近二十年的庞管家,将你视为大恩人般崇拜报答的乌石兰,以及相信会与你携手共度平安幸福一生的先夫人,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刘景山闻听此言,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但很快便又高高的仰起头。 “下官未曾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自然问心无愧。只是大人提审下官,只是为了宣扬因果报应,鬼神之说吗?” 木忆荣定定的看着刘景山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本官就是想知道,那万金赌坊的管事儿朝贵,去寻刑部柳尚书家下人小六子是所为何事儿?不过,你既然不肯承认与朝贵相熟,自然是不知此事儿了。” 刘景山仰头望着木忆荣,看了许久,好似鬣狗在盯着老鹰啄食猎物,等着分食剩下的残羹腐肉。 。 第137章 结案十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7章结案十一刘景山仰头,眯着眼睛,如鬣狗一般紧紧盯着木忆荣。 “听闻木侍郎正在调查上京城妖怪杀人事件,小心惹恼了那吃人的妖怪,被挖走心肝。还有,上京城内的达官贵人,可与下官这小县城随便就受人冤枉打压的小官吏不同。木侍郎可要小心,若是随意攀咬,弄不好会丢了自己的饭碗不说,还牵累家人,落得和下官此番一般的下场。” 刘景山诅咒木忆荣家破人亡,气得木珏芝和脾气暴躁的侯虎,差点儿上前将他踢死。 齐克诚昨夜算是被刘景山害惨了,他现在极力想要与其撇清干系,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呵斥刘景山胆大包天,竟敢诅咒当朝四品官员。 说着,就命站班皂隶上前,要对齐克诚用刑,让他快点儿老实交代罪行。 刘景山现在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之前他就抵死否认自己的罪行,如今也是别想从他牙缝里撬出一点儿有用的内容。 他朝齐克诚冷哼一声,道齐克诚就是个假仁假义的真小人,整日里装模作样的关心他人,体恤下属,都只是在人前装样子而已。 还有,齐克诚日常摆出一副勤俭治家的姿态,完全就是在拙劣的掩藏自己贪婪丑陋的真面目。 早晚有一天,当被人看穿真面目之后,齐克诚定会受千夫所指,沦落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齐克诚好似西瓜一般的肚子,被气得不停上下摆动,指着刘景山,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待稍微顺过气来时,急忙向木忆荣澄清刘景山对他的指控,全都不是事实。 木忆荣让气喘的齐克诚冷静一下,然后看向刘景山“本官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可认罪?” 刘景山像是一头修行了九百九十九年,只要再有一年,就会成妖的野兽。 “木侍郎,下官还是那句话,没有做过的事情,你让下官如何认罪。” 木忆荣盯着刘景山看了半晌,无奈的摆摆手,命人将刘景山带出去。 然后他与县令齐克诚做了各种文件手续交接之后,在木珏芝依依不舍的眸光中,押解刘景山与乌石兰的尸体回京复命。 回去的路上,阳光明媚,木忆荣胯下的龙驹马前蹄已经痊愈,心情十分愉悦,不停的去蹭瑞草胯下的小桃花马。 小桃花马十分高傲的扭着头,不理睬龙驹,龙驹就死皮赖脸的不停朝小桃花马打响鼻,气得小桃花马绕到旁边,与龙驹拉开两个马的距离。 龙驹脸皮厚的准备再次凑上去,但被木忆荣死死拉住缰绳,气恼得开始不安分的尥蹶子,结果被木忆荣狠狠的在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木忆荣一脑袋的黑线,问在临潼县是谁喂的马,怎么把好好的一匹千里马,喂成了如今这副登徒子的模样? 侯虎、侯猴道他们二人负责看守装病的刘景山,木珏芝在外忙碌四处奔波,马匹就由当时无所事事的青剑客韩湘子照看的。 青剑客韩湘子虽然总是笑得有些轻浮,但是也没四处撩拨人家小姑娘,更没有不要脸的往人家小姑娘身上靠。这怎么喂了两天马,就把龙驹养成了这副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龙驹是哪个采花淫贼的坐骑,真是把木忆荣的脸都给丢光了。 瑞草对满头黑线,训斥龙驹的木忆荣感到不解,道异性相互吸引,勇敢表白,有什么错? 木忆荣闻言狐疑的看向瑞草“龙驹这个样子,该不是你教的吧?” 瑞草立刻捂住胯下小桃花马的耳朵“桃花,别听他瞎说。” 说完,扭头不再理睬眼中含着坏笑的木忆荣。 回去上京城的路上,除了这一个小插曲,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侯猴担心刘景山之前雇佣截杀他们,那伙儿自称是凌云众仙的神经病江湖杀手会来劫囚车。 结果一路上,完全是畅通无阻的行到了上京城。 只是进城时,天色已经大黑,在将刘景山和乌石兰尸体,还有一干卷宗交到刑部时,已是万家灯火通明。 上京城各坊市热闹非凡,木忆荣与瑞草并驾齐驱,缓步前行。 龙驹在经过木忆荣一番耳提面命的警告之后,老实安分了很多。只不过,总是忍不住看向小桃花马,止不住的傻乐。 木忆荣懒得理睬儿马大不中留的龙驹,望着昏黄的街道,心事重重。 刘景山虽然抓到了,但是刘府小六子为何被杀,又是被何人所杀,仍旧是个不解谜团。 如今看来,即使万分不情愿,也只能从刑部尚书长子柳轻山身上下手了。 毕竟,书肆胡万贵兄弟二人,说欢香楼春香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便是柳轻山。而小六子又是柳府下人,二者之间,说不定存在什么他们不知晓的关联。 一想到柳轻山,木忆荣就感到一阵头疼,因为那个柳尚书柳师承,最爱莫名其妙的总是和大理寺唱反调,是个很会胡搅蛮缠的麻烦人。 若是他对柳轻山展开调查,以柳尚书那个没事儿就爱找他爹木敬忠茬儿的性格,一定会亲自跑到大理寺吵闹,道他们这是挟私报复,撒泼阻碍大理寺的正常调查。 木忆荣想到这里,不由得伸手轻柔青筋乱跳的额头,心中暗自盘算,他到底要不要先与柳府那个千金柳轻烟见一面,从侧面先打听一下消息,再做定夺。 只是,他身为男子,与人家姑娘私下见面,似乎不太妥当。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瑞草春曾经十分直白的表示,在她的心中,木忆荣与柳轻烟是同等重要的分量,不由得就是一阵心烦意乱。 骑着小桃花马的瑞草,一路上一言不发,大概是开心能够回到木府了,眼底透着喜悦,乖巧的好似一只小猫咪。 瑞草感受到了木忆荣的目光,扭过头“你又在打我的主意?” 瑞草说这话的时候,小桃花马刚好朝凑近它的龙驹,警告的打了一个响鼻,弄得龙驹立刻耷拉下脑袋。 木忆荣扫了一眼一脸冷淡,高傲仰着头的瑞草,和她胯下同样冷漠高傲的小桃花马“这马的脾气,和你还真配。” 。 第138章 归府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8章归府一瑞草胯下的这匹小桃花马,是木忆荣与瑞草之前在临潼县四处走访时,在马市门口遇见的。 当时,这匹小桃花马,慢悠悠好似一个提着鸟笼逛花鸟鱼市儿的老大爷一般,悠哉的从马市内走出。 小桃花马高高的仰起头,完全不将两边的景物、行人放在眼中,颇有一种你们这些俗物,完全不入朕法眼的那种高高在上之姿。 直到,瑞草出现在小桃花马的面前,它立刻热情的凑过去,朝瑞草欢快的甩着尾巴。 而瑞草,就跟这小桃花马原本就是她的爱驹一般,不停的称赞小桃花马漂亮,然后就飞身骑了上去,刚好被从马市冲出来的马贩子逮个正着,差点儿就将她这个大理寺亭长当成偷马贼,扭送官府。 瑞草骑在小桃花马身上不肯下来,扁着嘴问马贩子凶什么凶,她又不是不给钱。 说完,从自己腰间木忆荣送给她的那个钱袋子里面,摸出两枚铜钱,递给马贩子。 马贩子差点儿没被这么理直气壮抢马的马贼气乐了,同样差点儿没被气乐了的木忆荣急忙上前,在马贩子以合法理由胖揍瑞草一顿之前,付了买马的钱。 马贩子似乎不认识瑞草身上的官衣,嘴里骂骂咧咧,让木忆荣看好自己家的傻子,不要随便放出来,容易被打。 瑞草听到马贩子叫她傻子,立刻道她乃是大理寺官差,并不是什么傻子。 她胯下的小桃花马似感受到了瑞草的气愤,抬起前蹄,一脚踩在了马贩子的脚上。 这下子,木忆荣除了要给买马钱,还有赔偿马贩子医药费,气得他扬言要把瑞草给卖了。 瑞草不服气,道是对方先骂她是傻子,就算揍他一顿也是对方活该。 木忆荣让瑞草看看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个官差,一身匪气,就跟土匪头子一样。 瑞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在从上京城来临潼县的路上,又是下雨,又是摔马,还被一帮神经病江湖杀手截杀,她现在的模样看上去,确实不太像是官差。 但也不像土匪,更不像傻子! 学以致用,举一反三的瑞草,打量了木忆荣一眼,说他现在和她的模样不分伯仲,难道他就是土匪,是傻子吗? 木忆荣再次败给瑞草的神逻辑,不过他的样子确实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更糟糕。 因为腰带被瑞草拿去抽人,他腰间就随便系了一根麻绳,拿他与街上的乞丐相比,问谁更像大理寺官差,说不定他会落选。 小桃花马大概是与瑞草有缘分,对瑞草服服帖帖,十分亲昵,而对别人或是别的生物,都是一副你们这些蝼蚁,姐不想理你们的孤傲样子,像极了马版本的瑞草! 木忆荣已经因为瑞草,感觉今后自己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来了。没想到就连他的马,也要步上他的老路了。 想到这里,感同身受的木忆荣对龙驹表示了同病相怜,暗暗道他们要一起加油,把那一人一马,全都拿下。 瑞草与木忆荣离开木府的这几日,整个府上都死气沉沉的,大家都提不起精神。 少了瑞草这个嘲笑捉弄对象的木忆星,整日里了无生趣,仿佛人生都没有了快乐可言。 曹永乐、鲁佑和常欢三人唤他出去玩乐,他也是一副好似被太阳晒干了叶子的稻苗,蔫蔫的,没有生气儿,弄得鲁佑和曹永乐几人,也跟着心情郁闷。 二房那边,也是就跟家里丢了会下蛋的母鸡一般,每日仿佛少了去捡鸡蛋这种微妙乐趣儿,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所以,当她们听闻瑞草这个快乐源泉回来的消息,全都候在了前院厅堂里面,大半夜了也不肯去休息。 所以,当瑞草和木忆荣走进厅堂内时,全府上下,由内往外的表现出了真心实意又热烈的欢迎。 木老夫人几天没有看到瑞草,一见面,就满脸慈爱的紧紧拉住瑞草的手,道瑞草瘦了,心疼她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大夫人唐氏也频频点头,道瑞草和木忆荣二人在外查案奔波,受苦受累了,已经吩咐厨房将晚饭准备得十分丰富,让二人多吃一些,再回去好好睡一觉。 木忆星道他祖母和母亲实在太夸张,他就没有看出瑞草瘦了,以他对瑞草没心没肺的性子了解,她一定是吃嘛嘛香还倒头就睡。 他担心的是,瑞草这个没事儿就爱惹祸的性子,不知给他哥添了多少麻烦? 木老夫人也好奇二人此番前往临潼县,可有遇到什么危险和麻烦? 木忆荣不想老人家担心,自是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情,也不敢说他们半路遇袭。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抓了什么人,以及着重表扬瑞草的工作能力。 木老夫人听着连连点头,道她就知道瑞草是个聪明能干的好孩子,说完,又忍不住看向二房。 柳氏和花氏一看老太太的眼神儿,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假模假样的让自家女儿,多向表小姐瑞草学习。 木招娣和木唤娣这段日子,没了瑞草这个一致敌人,二人没少掐架。如今,她们共同的敌人回来,立刻十分默契的开始同仇敌忾,阴阳怪气的道她们可没有瑞草当女差官办案的本事儿。 不过二人最近女红进步了不少,瑞草若是想学,她们可以倾囊相授。毕竟女子以后还是得嫁人,相夫教子。就算是以往朝代有名的女将军,到了最后,还是得换下戎装画红妆,洗手作羹汤。 三小姐木唤娣说着,眼珠子一转,便道瑞草此番破了案子之后,应该就会有修沐的时间,正好她们这两日十分想念瑞草,到时她们可以一起做做女工绣绣花,等秋天木老夫人生辰的时候,瑞草说不定就能够为木老夫人敬献一副百寿绣图。 木唤娣认定从山上下来的瑞草粗手笨脚,肯定不会绣工,到时就可以趁机为难一二。 二小姐木招娣自然是能够摸清木唤娣的脉络,立刻点头应和,说平日里大家在一起相处时,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瑞草离开这几日,她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十分想念,正好在一起亲近亲近。 四小姐木兴娣,则是真心欢迎瑞草回家! 。 第139章 归府二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39章归府二三小姐木唤娣提议瑞草有时间,同她们一起学学刺绣,可以修身养性,增进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且将来嫁到夫家,也不至于被人嘲笑就连花都不会绣。 木老夫人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木府几位姑娘凑到一起绣绣花,可以增进一下感情。 只是,她的生辰不需要任何寿礼,只要大家说上几句吉祥话便好。 她只希望,两府上下,平日里能够和睦相处,少给她添一些堵,便是为她增福添寿了。 花氏与柳氏总觉得木老夫人这话,是有意说给她们听的,悻悻然的应和了一声。 木招娣和木唤娣见木老夫人赞同,便看向瑞草,瑞草想都都未想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木唤娣与木招娣二人双眼,闪过一丝得逞,暗自等着要给瑞草好看。 只是她们二人完全不知道,瑞草被百花仙子逼着学习暗器的时候,练就了“飞针绝技”。 晚饭时,木大老爷与木二老爷都回来了。 席间,二老爷木敬诚几次三番想要张口,向木忆荣与瑞草打听侦案的案件进展,但都被木老夫人打断,道席间莫言公事儿。 二老爷木敬诚只好忍到用过饭,想要再张口时,木忆荣已经被他父亲带去了书房,询问这次案件的一些事情。而瑞草则是被木老夫人扯着说话,根本没有他张口的机会。 木敬诚就是想要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瑞草有没有暗中调查猫爪淬毒那个案件,结果最后只能放弃,等到瑞草修沐的时候,再找她详细谈谈。 木老夫人扯着瑞草说话,主要还是担心瑞草一个女孩子家,当大理寺这个官差在外奔波调查,容易遇到危险。 瑞草眨了一下眼睛,想了一下,回了一句“我应该不会有危险。” 瑞草若不是那日中了麻醉散,害得她耗光体内能量,如今也不会过得这般辛苦。必须得吃更多东西用来补充能量,偶尔身体还会感到十分疲倦,甚至在嗅到血腥气,会控制不住兽性的状况。 若是现在在泰山山上就好了,她只要躺在自己灵气充盈的洞府内休息个两三日,体内的能量就全都回来了。 到时,若是再遇到那些什么狗屁凌云众仙,她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易搞定。 木老夫人对瑞草总有有着莫名的信任,笑呵呵的表示人老了,就是爱瞎担心,殚精竭虑的操心孩子在外是不是吃不饱、穿不暖。 不过她相信,瑞草会照顾好自己。 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了瑞草几句,让她不要太过操劳,遇到危险就躲在木忆荣的身后,再见瑞草点头之后,她才笑着由下人搀扶着回去后面歇息。 原本木忆星一直在一旁与木老夫人唱反调,讥讽瑞草只会给别人制造危险,结果心里一大堆想要问瑞草的好奇问题,都没能问出口,就被他娘给赶走了。 大夫人唐氏让宝儿伺候瑞草回贤院歇息,宝儿眸光闪烁,犹犹豫豫上前,领着瑞草回去贤院。 回贤院的路上,宝儿一直显得十分不自在,总是偷偷的瞄一眼瑞草,然后就立马低下头,就跟做了什么坏事儿害怕被瑞草发现一般。 “你,偷我房里的东西出去卖了?” 宝儿听到瑞草忽然冒出的没头没脑问话微微一怔,随即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那你是觉得,伺候我太清闲,不想干了?” 宝儿被瑞草的神逻辑彻底打败了,只好实话实说“前几天,京兆府贴出告示,说在麒麟山发现尸体,寻找目击者。奴婢记得,小姐在那个时辰,也在麒麟山上。” “所以你觉得,是我杀了那个人?” 宝儿忙摇头,连连否认“不是,不是。奴婢就是想要问问,小姐那时候在山上,有没有撞见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 瑞草十分干脆的回答完,走进屋内,将外衣直接丢在地上,一头栽倒在床上。 宝儿急忙上前帮瑞草脱鞋子,自言自语嘟囔着“那还真是万幸,奴婢就是担心小姐若是万一撞见凶手” 宝儿手中提着瑞草的官衣,忽然发现自己说这话简直就是多余,瞎操心。 万一若是瑞草遇到那杀人犯,肯定直接将其逮捕归案。 不过,她想到外面坊间传闻,便又絮絮叨叨的开口。 “小姐,奴婢担心你,是因为从京兆府仵作那里流出传闻,道尸检结果乃是‘非猛兽而又人力不可为’。你说,这不是猛兽干的,而人又干不了,那还能是什么。最近上京城一直在闹妖怪杀人,大家都说,这宗案子八成也是妖怪干的。” 宝儿说着,发现瑞草已经睡着了,便闭上嘴巴退了出去。 瑞草眼皮跳了两下,翻了一个身,鼾声如雷一般响起。 初日破苍烟,晨光洒在梨树冠顶最上面的几片日子时,瑞草飞身跃出木府。 麒麟山原本叫做端阳山,轩辕离登基时,觉得天子如日中天,端阳却有干掉太阳之意,这座距离上京城最近的山名字如此不详,便有换掉之意。 而麒麟山形似趴卧在地上的猛兽,于是便起了麒麟这个名字。 也是暗暗希望此山的山神大人,能够给他送来如同大山一般性子坚韧可靠,身体硬朗结实的麟儿,有暗借祥瑞之意。 瑞草上一次来麒麟山时,受到麻醉散的影响,在山上与幻影追逐奔跑嬉戏,耗光了身体内的所有能量。 当时她闹得动静不小,还惊动了麒麟山的山神,以为是哪个大妖来他的地盘撒野,结果就看到满山撵野鹿袍子的瑞草,十分无语的又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淡淡又温暖的太阳,从侧峰冉冉露出头,云雾缭绕的山峰间,晕染上了胭脂一般娇艳的颜色,令幽深秀丽的坚硬山峰,多了几分娇柔媚态。 幽静凉爽的树林,花朵争先恐后的怒放,鸟鸣之声,不绝于耳。 山林草木令瑞草感觉异常的亲近,晨曦洒进林间的光斑若隐若现,娴静的树林像是娇羞着刚刚从水中冒出的芙蓉花。 瑞草踏着芬芳青草,穿过重重叠叠的枝丫,走到了一处遍地细碎石子的空地。 空地的一侧是嶙峋的岩石,一侧生长着一颗苍劲挺拔的大松树,那个心脏被挖走的被害者尸身,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松树远远望去,树冠上还萦绕着淡淡的雾霭,氤氲了松树尖锐青翠的松枝,令犹如仙翁一般苍劲的松树,仿若蒙上盖头的娇羞新嫁娘,带着一丝梦幻。 仿若你一靠近它,它就会用沧桑的声音开口问你,想要许下什么心愿? 。 第140章 归府三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0章归府三瑞草踏着一地的碎石,缓缓走到松树近前,像是文人在鉴赏一副不知真假的名家墨宝一般,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松树,脸上表情意味不明。 树的四周,官府用绳子拉了封锁线,碎石地面仍可见一滩干涸的褐色鲜血,就在大树的正下方。 几日过去了,风雨带走了被害者留在树上的大部分痕迹,但是树皮的损伤,还有树皮上留下的点点血痕,静静的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聚精会神的瑞草身后冒出,瑞草猛地回头,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之后,微微蹙起眉头。 她是已经弱到,有人靠近她都未察觉的地步了? 还是,木忆荣掩藏自己的能力太好了? 木忆荣看到瑞草的反应微微一笑“我吓到你了?” “你惊讶到我了。” 瑞草说完这话,回头继续盯着眼前的松树,木忆荣上前一步“我去贤院找你,便看到你出了宅子,然后就跟了过来。” “你还在疑心我?还是放不下我?” 不懂委婉为何物的钢铁直女瑞草,弄得木忆荣不由得苦笑。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瑞草闻言,转过头继续看树“你觉得我是在做什么?” “你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儿?” “错,我是对这个凶手感兴趣儿?” “我记得,你说过这世间有妖怪。” “你不相信?” “跑去临潼县看妖怪的青剑客韩湘子,最终发现只是一场装神闹鬼的闹剧,无功而返。” “也对,百花仙子说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还有些羞射的太阳,悄悄的走到树冠之后,悄无声息的帮万物驱赶走寒意。 星星点点的光亮,透过绿油油的松枝,变换着五颜六色的光线,不分好坏,大公无私的投在随风而动的嫩草之上、投在青苔与光滑并存的碎石之上、投在木忆荣与瑞草的脸上和肩头。 木忆荣看着瑞草逐渐被日光照得明亮的脸“你不是喜欢对一切事情都冷漠相对,作壁上观,为何要关心这个案件?” 麒麟山的案子,与春香和小六子的案子不同,有可能,真的是乃是妖怪所为。 而且,瑞草当时就在麒麟山,如此巧合,令她心有疑虑。 原本,她并不在意在麒麟山杀人的这个东西。但自从她体内能量严重消耗之后,心中偶然间竟然生出了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令她警觉起来。 她在俗世,并不是无敌! 不过瑞草心态很好,当做入世修行的一部分,说不定深入了解经历之后,会帮助修行增加感悟。 “因为你,点醒了我。” 瑞草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的回了木忆荣这一句话,木忆荣笑了“所以我这个被观察对象,还是有不少值得学习的地方,对吧?” 瑞草看着木忆荣,认真的点了点头“你确实,有被我保护的价值。” 木忆荣心头泛起一丝苦涩滋味儿,但他不着急,瑞草已经被他影响得正在改变,而且效果显著。 “今日我与父亲要上朝,圣上也宣你一同觐见。时候不早了,回去准备一下吧!” 瑞草点头,二人转身穿过树林,朝上京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木忆荣看着瑞草,有几次张开了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木府贤院内,宝儿一大早起来,发现瑞草不见了,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对瑞草说的话,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她总是觉得,瑞草与麒麟山那个杀人事件,有着什么微妙的关系。 当她十分不安的在门口不停的踱步时,一抬头,就看到她家小姐与大少爷,并肩走进院中,立马迎上前,先向木忆荣行礼,然后担心的问瑞草跑去了哪里,她都急坏了。 “我去了麒麟山。” 宝儿听到瑞草的回答,顿感一阵电流从她的脊椎骨直冲头顶,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家小姐,难不成真的与麒麟山那个死者有关系? 木忆荣将宝儿脸上的惊疑不定看在眼中“我们去麒麟山看看那个案发现场,可有什么线索。” 木忆荣说完这话,一屁股坐在院中石桌旁,笑着看向宝儿“我要在这院中和表小姐一起用早饭,你下去准备一下。” 宝儿微微一愣,刚要张嘴,但随即点头应了一声好。 木府大少爷长相俊朗,脾气也和气可亲,不爱与人计较,所以他房中的小厮,才会整日里游手好闲,根本不用心伺候自己的主子。 但宝儿就是觉得,她家大少爷木忆荣与她家小姐一样,莫名给她一种十分神秘的危险气息,是她这种愚笨的脑袋,无法理解和体会的东西。 如果,整个木府的主子让她来选择去伺候谁,她会毫不犹疑的选择二少爷木忆星。 木忆星虽然性子冲动,脾气还有些小暴躁,但是头脑十分简单,你一眼就能看穿他在想些什么。 而对于木忆荣与她家小姐瑞草,就算给她再长十个脑袋,十个心眼儿,恐怕她也跟不上二人的思路,猜不透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宝儿下去之后,木忆荣从袖中,抖出一瓶金疮药,然后褪下自己肩头的衣服。 瑞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木忆荣宽衣解带,在她面前露出线条优美的肩头,以及能够装下一碗水的锁骨。 “你身边的人口风不紧,那你应该挖坑把他直接埋了。” 瑞草知道木忆荣这般行为,是担心他的伤被家里人知晓后会担心,才会来找她帮忙。 刚刚走到门口的宝儿,隐约听到瑞草对木忆荣说的这句话,脚步顿时踉跄一下,没敢回头,逃也似的冲向厨房。 原本,她还想回身问问瑞草和木忆荣,早餐想要进食一些什么,结果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回头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木忆荣看着踉跄跑不见踪影的宝儿笑了笑“我房里没有伺候的丫头,小厮来福也因我长时间不在家,伺候的不用心,不知到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找不到人,一大早只能来麻烦你。” 瑞草没有说话,默默从木忆荣手中接过装着金疮药的白瓷瓶,为木忆荣肩头上药。 。 第141章 归府四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1章归府四木忆荣肩头的伤口并不深,看上去恢复的很好,用不了两三日,就能痊愈了。 瑞草盯着木忆荣肩头的评论着,这令木忆荣微微感觉有些不自在,于是扯开话题,告诉瑞草一会儿去上朝不要担心,皇帝陛下虽然这几年脾气变得有些古怪,但并不会无故责骂责罚人。 想必皇帝陛下召见她,也只是想要问问有关案子的一些事情,没有什么大事儿,不用紧张。 只要她守规矩,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惹恼圣上,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木忆荣说完这些宽慰的话,忽然心头泛起隐隐的担心,瑞草这家伙的英雄事迹,他又不是没有听说过,便又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让瑞草到时站在他的身后,依照他的行动效仿行事儿,千万不能像从前对待三皇子侍卫,还有二皇子,以及在于贤妃宫中那般行事儿。 木忆荣说完这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家这位表小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宫内院就那么几位身份尊贵的人,竟然就让她给得罪了一半儿,她到底是如何还能好好的顶着一颗脑袋,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的? 提着食盒的宝儿去而复返,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等别人问她怎么了,就忍不住大声抱怨。说她娘也不知道听到谁乱嚼舌根儿,说她一天天不好好伺候瑞草表小姐,总是跑去长满爬山虎的院墙那里,与隔壁柳府的婢女闲扯皮。 宝儿十分委屈的表示她真的很冤枉,瑞草去临潼县查案的这两日,她十分担心,吃睡都不踏实,哪有什么闲心与人聊天闲扯皮。 都是隔壁柳轻烟的丫环小翠儿,总是隔着墙喊她,问她家小姐与大少爷有没有回来。 一天没事儿就喊个十次八次,就跟叫魂儿似的,吵得她不胜其烦。 木忆荣听到宝儿如此说,问那婢女小翠儿,可有说找他和瑞草是有什么事情? 宝儿摇头“她只是不停的问大少爷和小姐有没有回来。然后说等你们二人回来,一定要通知她。” 宝儿说到这里,猛地一拍大腿“我娘要不是骂我这一顿,我怎么就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木忆荣觉得瑞草这个婢女简直就是一个活宝,朝宝儿笑了笑“行,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她,今天晚上若是有时间,请她们家柳小姐来贤院一起喝杯茶。” “隔壁柳小姐若是知道大少爷请她喝茶,一定恨不得马上天黑。” 宝儿笑嘻嘻的说完这话,忽的想起那日在院内看到的那个叠罗汉情景,不安的看向瑞草。但见她家小姐仿若未闻,不由得替自家小姐担心起来。 就自己家小姐这榆木疙瘩一般的性子,怎么和隔壁那位双眼好似两个钩子一般,死死勾在她家少爷的柳小姐抢大少爷,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她这个小太监。 木忆荣见宝儿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死死盯着一大早就十分有胃口,大口嚼着肉的瑞草,不知为何,心情十分愉悦。 五月末放晴的天气,日如金盏,梅子肥如李。 杏花芳菲尽,燕子高飞,穿着轻薄纱裙的花季少女们,纤纤玉手轻摇团扇,细密香汗于额头鬓间晶莹剔透。 瑞草站在等候在大明宫外的朝官队伍之中格外醒目,一些与木敬忠熟稔的朝臣上前与之打招呼时,也都忍不住多看瑞草两眼。 瑞草身穿大理寺黑色官服,头罩纱帽,两条垂在胸前的垂缨上面,坠着两颗红色玛瑙珠子,俏皮的摇动着,只是她的主人脸色太过清冷,令这两颗红色珠子,都仿佛裹上了一层冰霜,成了银装素裹的珍珠。 瑞草身上的官服是崭新的,给她多添了几分英气,义气蓬发,与木忆荣站在一起,完全不逊色半分。 爱说爱笑的户部尚书钱友粮,上前打趣儿木敬忠,说若不是知晓木府的表小姐在大理寺当差,还以为木大老爷又生出了一个儿子,这木府表小姐看上去样貌完全不逊色于木大公子。若是个男儿身,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京中女子。 木敬忠正要张口与拿他打趣儿的户部尚书钱友粮应酬两句,把守城门的守卫打开大明宫的城门,高声唱喝,引朝官入内。 监察御史带着上朝的朝臣,行至大明宫内钟鼓楼下,立着等候含元殿大门打开之后入朝堂。 户部尚书钱友粮今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兴头儿,也不顾监察御史盯着,非要缠着木敬忠说话,问他最近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妖怪杀人案件,查得如何了? 户部钱尚书这话,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全都好奇的看着木敬忠。 木敬忠还未开口,刑部尚书柳师承就用鼻子哼了一声“陛下仁善,上京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也未限期破案,结果侦办之人懒惰散漫,案子至今迟迟未破,弄得上京城内外人心惶惶,怨声载道,真是令吾等同僚跟着一起蒙羞。” 木敬忠对于柳尚书的冷嘲热讽已经习以为常,也不搭腔,只对户部钱尚书笑着点头,道已有一些眉目,相信不久,就能将凶犯绳之于法。 “最好如此。” 柳尚书不相信的甩给木敬忠这一句话之后,便沉着脸不再言语。 户部钱尚书拍了拍木敬忠的手臂,笑了笑,压低声音宽慰木敬忠,道柳尚书他是胆小怕死,担心陛下责罚大理寺,连累刑部,不用与其一般计较。他相信木敬忠的办事能力,手底下还有一群能干的官差,一定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将那凶徒缉拿归案。 说着,还提起木忆荣刚刚侦办的万金赌坊杀人案件,这一回,肯定又会受到圣上嘉奖。 一直竖起耳朵的柳尚书闻言,再次冷哼一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手上妖怪杀人的案子还没侦破,竟然还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帮京兆府抓什么路匪,真是有精力都不知道用到正地方。” 木敬忠忠厚耿直,但是也没脾气好到这般被人挤兑还不出声的道理,立刻瞪向柳尚书“听闻那刘景山在刑部大牢被刑讯问供了整整一晚上,他硬是一个有用的字儿都没吐出来。也不知道是那刘景山骨头太硬,还是柳大人审问手腕太软?” 。 第142章 上朝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2章上朝木敬忠道刘景山在刑部大牢,至今只字未吐,也不知是那刘景山骨头太硬,还是柳师承审案手腕太软? 柳师承听到木敬忠这话,立刻也开始吹胡子瞪眼,拔高调门儿。 “你儿子跑去临潼县,随便抓个人回来就说他包庇路匪,赚取脏银,还杀了人。结果人证死了,物证丢失,你还好意思嘲笑本官审案不利。” “大理寺本来就只是负责缉拿犯人,然后由刑部核实定罪。一个临潼县县尉的嘴巴,你一个堂堂刑部尚书都撬不开,还好意思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老脸都不觉得发烫?” 柳尚书见木敬忠今日就跟吃了枪药一般,他说一句,木敬忠就顶回来三句,气得他胡子乱颤,手不停地点指木敬忠。 “好哇你!你那昭然若揭的野心终于不想隐藏了,你这是想要踩着本官往上面爬啊!好啊!有本事你就来啊!” 柳师承说着,就伸长脖子,拿脑袋撞向木敬忠。 周围站着的几位大人见了,急忙上前拦住。而一旁站着的御史台监察御史,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不疾不徐的缓步上前,柔声相劝。 自从这几年三位皇子长成之后,立场不同的拥护者,没少在含元殿门前发生争执,大打出手也偶有发生。 还有前些年的时候,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弹劾十九亲王有辱皇家颜面,结果被十九亲王脱了靴子当堂追着打,皇帝陛下也只是申敕了十九亲王两句便拉倒完事儿了。 被木忆荣护在身后的瑞草,伸脖子望向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柳尚书与木敬忠,好奇的问道“每日上朝,原来是这么热闹好玩儿的事情吗?” 木忆荣一脑袋瓜黑线,正要开口时,含元殿的大门被由内打开。 原本喧闹的众人急忙停手收声,整理朝服官帽,按照左右两班站立,秩序井然的躬身入内,规规矩矩的跪坐在殿中两侧。 总管大太监梁辰搀扶皇帝轩辕离于丹陛之上入座之后,朝下宣了一声“上朝”,两班朝官急忙出列,跪地三呼万岁。 轩辕离声音混浊的道了一声“众爱卿平身”,然后就剧烈的咳嗦起来,惊得总管大太监梁辰急忙上前为其递茶抚背。 在瑞草感觉轩辕离就要把自己肺子从腔子里面咳出来的时候,轩辕离终于止住了咳嗦,在喘息了两声之后,朝下方一挥手。 总管大太监梁辰立刻按照惯例,朝下方喊了一句“圣上宣大理寺卿木敬忠上前说话。” 木敬忠急忙出列,跪在大殿中央,朝上叩首“大理寺卿木敬忠叩见陛下。” 轩辕离朝木敬忠摆摆手,让他站起来回话,木敬忠立刻起身,谢过皇帝恩典。 轩辕离抬头看向木敬忠,一双混浊的双眼十分无神“上京城妖怪杀人案件,侦办如何?” 木敬忠急忙再次跪下“回禀陛下,已经有些眉目了。” 轩辕离摆手,让木敬忠站起来回话,木敬忠忙又起身谢恩。 “听闻大理寺侍郎木忆荣前往临潼县,抓回来一个临潼县县尉,是否与此案有关?” 木敬忠又要跪下回话,被轩辕离伸手制止“别是老是跪来跪去,寡人看着头晕,你就站着回话。” “谢陛下隆恩。回禀陛下,大理寺侍郎木忆荣调查上京城妖怪杀人之案时,得到一些线索,前往临潼县查证时,又牵扯出另外一宗案件,乃是临潼县县尉包庇路匪,赚取脏银,以及为掩藏此事儿,杀人灭口的案件。” 轩辕离似乎被木敬忠说的话绕得头晕,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既然无关,刑部审理之后,就斩了吧!大理寺要着重调查那妖怪杀人案件,早日安抚民心。上京城乃是帝都,国之根本,绝对不允许有一丝的动荡发生。” 木敬忠忙点头称是,轩辕帝朝他一挥手,木敬忠便退回自己位置,跪坐下。 轩辕离让木敬忠归位之后,一双眼睛便一直盯着空无一人的大堂中央,仿若睡着了一般。 总管大太监梁辰见了,忙上前附在轩辕离耳边轻唤一声“陛下”,轩辕离仿若从梦中惊醒“对了,大理寺那位女亭长何在?” 木忆荣听到轩辕离唤瑞草,急忙捅了一下瑞草,让她上前行礼。 瑞草走到大殿中央,然后就站着直勾勾的仰望上方的轩辕离,惊得木敬忠与木忆荣急忙出声提醒,让她跪下磕头行礼。 但瑞草仿若未闻,仍旧无动于衷,只是躬身拱手,按照木忆荣教导她向高阶大臣行礼时的那般,道了一声“微臣拜见圣上。” 总管大太监梁辰刚要呵斥瑞草无理,结果原本无精打采的轩辕离,就忽然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猛地从位置上站起,双眼绽放出如星辰一般明亮的光芒,声音颤抖的冲着瑞草呼唤“兰因,是你吗?” 兰因乃是拓跋先皇后的名字,跪坐在两侧的朝臣,听到皇帝朝着瑞草唤先皇后的名字,急忙全都看向瑞草,仔细的上下打量起来。 瑞草双眉黑而浓密,不似现下女子修成细如柳叶的细长眉毛,一双杏眼格外的有神,似有着刀子一般的锋利和光芒,小巧的鼻子薄唇轻抿,与先皇后拓跋兰因浑身上下除了同样一股英气之外,完全没有一点儿长得相似之处,不知轩辕离怎么就认错了。 站起身的轩辕离,踉跄着就要奔下丹陛,总管大太监梁辰担心轩辕离摔倒,急忙上前搀扶,并唤了一声“陛下,您怕不是看错了”。 这一声,似乎将轩辕离从梦中惊醒,他望向瑞草的眼神儿忽的一下子变得暗淡,并喃喃自语道“寡人是真的老糊涂了,竟然忘记兰因已经登临仙界了。” 说着,一屁股跌回座位之上,惊得两班朝臣坐立难安。 过了好一会儿,轩辕离朝下面摆摆手“没什么事儿,就退朝吧!” 吓出一身冷汗的木忆荣,急忙起身去扯瑞草跪下,朝轩辕离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离再次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两班朝臣起身,正要躬身后退出去时,总管大太监梁辰忙唤了一声“各位大人请留步。” 众人一下子停住脚步,不明所以的盯着梁辰,梁辰再次凑到轩辕离的耳边,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 第143章 赏冰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3章赏冰轩辕离听到梁辰的话,恍然点头,然后扭头看向撅着屁股,停在门口的朝臣。 “时下临近署日,按照惯例,寡人为忠君报国的众位爱卿准备了贡冰,论功行赏。” 如今,上京城坊市开了不少卖冰、卖冰饮冷食的商铺店面,但价格昂贵,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长安冰雪,至夏日价等金壁”,且有些官宦人家虽然有钱,但是不一定能够买到多少。 所以,一年一度的“暑月朝会,临阶赐冰”,乃是朝臣家中冰雪最大的来源。 再说了,皇帝向朝臣的赏冰多少,也代表了该朝臣的能力,和圣上对其看重挂钩,乃是令朝臣感到无比荣光的奖赏。 听到圣上要赏冰,众朝臣急忙退到殿外,分列两边站立。 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的轩辕离,由梁辰搀扶着,走到门口,坐在设置好的椅子上。 这时,忽然有个小宦官,引着一身穿华服的男子走到殿前。 小宦官唱喝一声“十九亲王到”,便退到一边。 十九亲王轩辕烊长得十分白净,就像是女子的玉酥手一般好看,只是身上穿的衣服太夸张,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的花朵一片连着一片,密密麻麻,在烈日照耀下,都要闪瞎人眼睛。 瑞草猜这位十九王爷的眼神儿肯定不太好,还有就是,他这身满绣的长袍堪比盔甲,估计有人行刺,刀子都扎不进去。 瑞草忽然想起那天翩翩飞舞到她近前的花蝴蝶二皇子,莫不是就是参照了这位十九亲王的装束,感觉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认为十九亲王才是二皇子的亲生老爹。 不知自己在瑞草心中,脑袋上面已经被抹了一点儿绿的轩辕离,看到十九亲王十分高兴,命人搬来椅子,让其坐到他身边。 十九亲王笑着先朝轩辕帝行了一礼,然后笑呵呵的走到木忆荣身边,上去就给木忆荣一个大大的拥抱,声音还像个女子一般娇嗔“忆荣,许久不见,人家都想死你了。” 十九亲王刚与木忆荣一见面,就搞得好似在当众偷情一般,真是没眼看。 一些喜欢十九亲王秉性的人,就当看个热闹,一些将周礼深深刻进骨子里面的朝臣,则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比如礼部尚书和御史中丞及几位司谏,连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想要买一双没有看过这“基情”画面的眼睛! 自从木忆荣与十九亲王结识之后,大夫人唐氏就觉得,木忆荣过了议亲年纪还不对娶妻感兴趣儿,有很大一方面原因来自十九亲王。 于是那时候,大夫人唐氏没少劝阻木忆荣远离十九亲王,还时常与木大老爷提起此事儿。 如今,木敬忠见十九亲王与木忆荣这般样子,也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像只八爪鱼黏在木忆荣身上的十九亲王,转身看向木敬忠,一脸关心“木大人为国事操劳,身体欠安,要多注意休息,小心保养,千万不要得了咳疾。改日我让府上小厮送些清肺化痰的滋补品到府上,还请记得按时服用。” 木敬忠闻言急忙出列,感谢十九亲王赏赐。 十九亲王笑着摆摆手“木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于公,你为国为民,为皇兄尽忠职守;于私,我与忆荣乃是至交好友,关心伯父身体,也是正常。” 木敬忠与十九亲王的年纪,相差不到十岁,他这一声伯父叫得木敬忠心内十分不自在,但嘴上不得不连称不敢,他为国尽忠,为百姓伸冤,都乃是分内之事儿,不敢讨赏。 十九亲王笑叹向木敬忠这般正直能干,大公无私的官员越来越少,说着竟然还扭头向上方的轩辕离开口,替木敬忠讨赏。 “皇兄,这样忠君爱民的好官儿,你得好好提拔提拔他!不要老是听信一些整日里在你耳边进谗言,构陷他人的奸臣。” 十九亲王这话,吓得木敬忠急忙跪下,连连称十九亲王此话严重,他得到当今圣上赏识,出任大理寺卿已经万般感念皇恩。且也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儿,不敢奢求,也不敢贪图加官进爵的封赏。 十九亲王当众抬举木敬忠,还暗讽讥诮了向皇帝进言的谏官,站在一旁平时总是喜欢参奏十九亲王几本的礼部尚书与御史台官员,各个气得鼻子差点儿没歪了。心说十九亲王你有本事,把你口中说的奸臣指名道姓的说出来,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十九亲王似乎听到了几位大人的心声,竟然还扭过头,朝几人微微一笑,甚至还抛了一个媚眼儿,气得年迈的礼部尚书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轩辕离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真的十分能容忍,笑着问十九亲王有没有闹够了,若是闹够了,就坐到他旁边来。 天气热,他在殿外坐了这么一会儿,屁股都要黏在椅子上面了,赶紧分赏完贡冰,好和十九亲王去殿中享用“酥山”,上面放了十九亲王最喜欢的新进荔枝。 十九亲王笑着走到轩辕离近前,也不坐下,展开手中折扇,一边为轩辕离扇风,一边笑着表示还是轩辕离最疼他。 刚才差点儿被十九亲王扒掉衣服的木忆荣,一直未敢出声,他见十九亲王终于没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令人误解的话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儿,用袖子拭去额头的冷汗,结果侧头就对上了瑞草的目光。 瑞草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而看他的眼神,就跟当初他看瑞草与柳轻烟过分亲密时,对二人表示理解的那种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轩辕离见木敬忠还跪在下方,便让他起来,还笑着称赞了两句,道他知晓木敬忠辛劳,请他要多加注意身体。 原本,还想要参木敬忠一本办案不利的那些官员,见经十九亲王这么一闹,圣上对木敬忠也表现出赏识的态度,全都十分识相的不去当那个吃力不讨好的出头鸟。 其中带头的柳师承,心里则是十分的意难平,他本想拿上京城妖怪杀人案件毫无进展来教训木敬忠一下。 结果十九亲王跑来闹了这么一通,他感觉自己的尚书位置就快要不保了,心里不由得越加的记恨木敬忠,并对没事儿总是瞎参合朝政的十九亲王感到十分不满。 。 第144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4章冰鉴藏尸案上部一一番插曲过后,日头已经变得亮堂堂晃人眼睛,站在殿前的两班朝臣,全都身穿厚重朝服,被烈日晒得睁不开眼睛,不停的用袖子拭汗。 这时,前去监管取冰的小太监来报,户部司农寺的仓部主事儿钱友财,携掌冰凌人在外等候。 轩辕离道天热,快宣进来,免得冰都化掉了。 听到传召的仓部主事儿钱友财立刻携凌人入内拜见轩辕离,轩辕离这会儿精神头儿很好,笑着让二人平身,先站在一旁等候。 然后轩辕离按照惯例,笑着对各位朝臣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称赞之词儿,褒奖各朝臣为国为民,尽忠尽孝的美好品德。 两班朝臣急忙跪下,感谢圣上洪恩浩荡,并对轩辕离一阵歌功颂德。 皇帝与他的臣子相互吹了一阵子彩虹屁之后,轩辕离开始按照过往一年的功绩,进行封赏,首先被叫到名字的是户部尚书钱友粮。 钱友粮的名字听着就吉祥讨喜,自从他出任户部尚书之后,户部的仓库真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这几年,没有什么太大的天灾,与周边外夷关系良好,虽然边境仍旧小摩擦不断,但并未起大的战争,百姓安定,赋税便也跟着平稳安定。 不过这几年,皇帝沉迷修道炼丹,宠幸两名江湖道士,封了护国仙师。在皇城内修建了仙师道观、又是寻名贵药材炼丹、又是对两位仙师奢靡无度的赏赐,不断的从户部拨走大量钱款,弄得户部焦头烂额。 但户部尚书钱友粮,仍旧每季度都给皇帝上交一张满意的答卷,可见钱友粮当的这个户部尚书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并不只是单纯依靠名字给他带来的好运气。 户部尚书钱友粮听到轩辕帝第一个就唤自己的名字,急忙感恩戴德的上前跪拜谢恩,轩辕帝命户部仓部主事儿登记,赏赐户部尚书钱友粮贡冰两铜鉴。 燕周吸取前人智慧,对古有用来冰镇食物的铜鉴进行了改良,将里面的内盒去掉,并将原本四四方方的三尺铜鉴拉长,变成了长方形,有长板车大小,用来运载贡冰。 这种长方形冰鉴上面,雕刻代表福气的蝙蝠等瑞兽,还有代表长寿的松柏等瑞草祥云,就是形状看上去不那么喜气,像极了棺材。 轩辕离说完贡冰赏赐数量,仓部主事儿钱友财立刻记录在案,然后凌人会小跑到院门外,通知候着的板车拉到皇城门口,再在外面套上马匹,运送到户部尚书钱友粮家里。 然而,今日十九亲王在此,没事儿就爱找事儿的他,自然不会让赏赐如此平淡顺利的就这样弄下去,非要轩辕离多赏他一些贡冰,好拿回去弄他从契丹人那里学来的冰酪。 说那味道“似腻还成爽,才凝又欲飘;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消”,尝上一口,便念之不忘,等他弄好,定要轩辕离好好尝一尝。 轩辕离笑着点头,道会多赏十九亲王一些贡冰,但十九亲王仍不满足,非要亲眼看看今年的贡冰,是否“清透如无物,甘甜似蔗糖”。 因为,只有这样极佳的上品贡冰,才最适合用来做冰酪冷饮。 轩辕离一向拿自己这个最小又最亲近的弟弟没法,便命凌人拉一车冰鉴过来,让众人都一起过过目。 凌人忙跑到远处,唤人拉了一辆板车停在石阶下方,板车上面放着厚重的冰鉴,距离很远都能感觉到丝丝凉气。 而因铜鉴怎么看怎么像棺材,众人观之心底越加感觉寒气逼人。 十九亲王见凌人打开冰鉴盖子,立刻笑着向户部尚书打趣儿“钱大人,圣上把这头一份儿的殊荣给了你,你还不赶快过去看看,可否满意?” 户部尚书钱友粮又不嫌自己脖子上面的脑袋太重,哪里敢说皇帝赏赐的贡品不好,急忙奔到板车近前,从凌人手中接过一块儿贡冰,上去就啃了一口,然后嘴里呼之欲出的赞美之词,猛地换作一声干呕,钱友粮差点儿没吐了。 啃了一口贡冰的户部尚书钱友粮满脸涨红,嘴里含着的一口贡冰味道儿好似马尿,散发阵阵恶臭,他是含在嘴里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整个人都快要昏厥过去了。 如此明显的异样,周围众人自然是全都察觉,纷纷交头接耳。 站在冰鉴旁的凌人,此时也隐约闻到,冰鉴内传出阵阵恶臭,好似有人将马尿冻成了冰块儿一般,呛得他一下子就捂住了鼻子。 待凌人反应过味儿来时,立即“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呼“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轩辕离见得了赏赐的户部尚书钱友粮并没有显得十分高兴,还一副要死了的表情,再看那负责掌冰的凌人忽然莫名其妙的跪下大呼该死,立刻沉下脸来问出了什么事情? 好奇心重的十九亲王,三两步就从石阶上奔下,来道板车近前。 他伸头朝冰鉴内望了一眼,就这一眼,险些被里面飘出的臭气将他掀飞一个跟头。 冰鉴里面本该清澈透明的贡冰里面,竟然凝结着一团团好似柳絮混着鸭蛋清的不明物体,并散发出将一万个臭鸡蛋打碎在冰鉴中的难闻臭气儿。 差点儿没吐了的十九亲王,一下子用手捏住鼻子,朝上方的轩辕离回话“皇兄,这贡冰臭了。” 贡冰又不是放在炎炎烈日下暴晒的猪肉,怎么可能会发臭,两班朝臣全都忍不住好奇的步下石阶凑上前。 结果,众人还未靠近冰鉴,便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儿。 十九亲王似是担心轩辕离不相信,还跟轩辕离形容起冰鉴内贡冰的味道儿,就跟乡下半个月没有打扫的茅坑一般臭气熏天,搞得距离非常远的轩辕离,好似鼻子里面都闻到了那种好似有形一般的恶臭。 好好的贡冰变成了臭水沟内的臭水,轩辕离猛地一拍椅子把手,命人将剩下的贡冰全都拉进来查看。还有,将司农寺仓部所有的人,从上到下,全都押来。 眨眼间,候在外面,拉着冰鉴的板车全都拉了进来,一共有二十辆板车。 轩辕离黑着脸,命人将冰鉴全都打开,结果冰鉴一打开,缓缓飘出的臭气,一下子就弥漫在含元殿前,熏得人都要睁不开眼睛。 忽然,一个打开冰鉴的小宦官,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身旁的板车“有有个死人!” 。 第145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二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5章冰鉴藏尸案上部二十九亲王听到小宦官惊恐的指着车上冰鉴,到里面有死人,一下子就冲了过去。 木忆荣也紧随其后,二人伸头朝冰鉴内望去,就见棺材一般的冰鉴内,装着一个人,一个死人,身穿灰白色道服。 众人看到冰鉴内竟然停放着一具道士尸体,全都吓得连连后退,只有十九亲王、木忆荣,大理寺卿木敬忠三人站在冰鉴近前,双眼紧盯冰鉴内的尸体。 瑞草则是好奇的望着一脸猪肝色的户部尚书钱友粮,钱友粮在意识到他刚才含在嘴里,那块儿奇臭无比,味道儿好似马尿的冰块儿,可能是尸水凝结而成之后,再也忍不住,将昨天晚上吃进肚子内的隔夜饭都给吐了出来。 轩辕离听到冰鉴内有死尸,想要起身查看,但被总管大太监梁辰拦住,轩辕离只好命梁辰过去看看。 梁辰走到马车近前,也被里面的尸体骇了一跳,急忙连跑带颠的回到轩辕离身前,将自己所看到的如实禀告。 轩辕离立刻一拍椅子把手,问众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谁都没有回答,气恼的轩辕离就点名道“户部尚书钱友粮,贡冰存放在户部司农寺仓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可知罪?” 吐了一个昏天暗地的钱友粮,也顾不上擦脸上因呕吐流出的泪水鼻涕,急忙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轩辕离不耐烦的一挥手“你死之前,去给朕查明白,那尸体到底如何被冻进冰鉴里面去的?” 钱友粮闻言连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到冰鉴近前,朝里面望了一眼,忍住呕吐,瞪向被唤来的仓部三个主事儿喝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仓部管事儿之一的钱友财,乃是钱友粮的亲堂弟,也是仗着自己堂哥乃是户部尚书,才谋了这样一个差事儿。 他今日负责对圣上赏冰做记录,原本以为是一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美差,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急忙跪在地上,表示不知。 仓部另外两个管事儿,也是全然不知好好的冰鉴里面,怎么会有一个死人。 户部尚书钱友粮气得上去踢了堂弟钱友财一脚,低声问他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说着给钱友财递了一个眼神,让他往凌人身上推卸责任。 钱友财脑子没那么灵光,没有什么随机应变的能力,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竟然眼珠一转,道那冰鉴当中的人,定是酷暑难耐,自己钻进冰鉴内消暑,结果被冻死了。 户部尚书钱友粮恨不能将自己这个脑袋缺根弦儿的堂弟塞进冰鉴里面,觉得此生最大的败笔,就是听信族老们的推荐,将这蠢货堂弟弄到手下当官。 钱友粮虽然愚蠢,但是另外两个仓部主事儿不傻,立刻道他们确实不知何故冰鉴内藏尸,定是掌管冰窟的凌人搞的鬼。 钱友粮找到了台阶,立刻喝骂掌冰凌人“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点儿老实交代,是如何将这死尸冻在贡冰之中,又如何装进这冰鉴之内?” 掌冰凌人管事儿加上其下面的凌人,一共有三十几人,全都趴在地上连连叩首,道他们不知。 钱友财见钱友粮责骂凌人,这才反应过味儿来,立刻扯着破锣嗓子,大喊大叫。 “贡冰就是你们这些家伙负责从冰窖运送至此,全程皆由凌人负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贡冰当中藏了一具尸体!” 钱友财的声音比太监还要尖细,震得钱友粮耳朵疼,让他小点儿声,不要惊了圣上。 然后黑着脸看向掌冰凌人“仓部钱主事儿说得一点儿没错,你们负责看守冰窖,搬运贡冰,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冰鉴里面装了一具死尸。快点儿老实交代,免得你们一家老小都要受到牵连。” 皇帝要赏给众臣的贡冰,结果里面冻了一具尸体,惊吓了圣上龙体,恶心了两班朝臣,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凌人自然不敢承认出错,连连叫冤。 轩辕离在殿前坐了这么久,早就疲乏难耐,如今又出了这般令人气闷上火的事情,脾气终于爆发,厉喝一声,吓得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出。 总管大太监梁辰急忙给轩辕离递茶润喉,然后又帮其抚背顺气儿,怒火被压下一些的轩辕离,看着下方跪着的众人,有些气喘道“查,大理寺去给朕好好查查,是什么人将这死尸,放进贡冰之中?” 说着,伸手指着户部仓部三位主事儿还有一干凌人“全都给朕抓去大理寺审问,问出这事儿是谁干的,朕要灭他三族。” 户部的仓部三位主事儿急忙叩首喊冤,一干凌人也是大呼冤枉,只有十九亲王凑到怒火难消的轩辕离近前,一边劝轩辕离消气,一边自告奋勇的要为轩辕离排忧解难,与大理寺一同协查此事儿。 皇帝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对十九亲王道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由梁辰搀扶着,回寝殿纳凉休息去了。 大理寺接手此案,户部司农寺的仓部三位主事儿,还有掌冰凌人全都被留下审问。 户部尚书钱友粮因为自己堂弟可能涉案,又因此案发生在户部管辖,即使身体因为呕吐十分不舒服,也是硬着头皮留下。 还有一些爱看热闹的人留了下来,剩下的朝臣,全都骂骂咧咧的出了宫。 原本应该是君臣尽欢的赏赐,结果闹得大家全都恶心得要死,估计今天一天都不用吃饭了。 大理寺的少卿、录事,以及仵作老李,还有亭长侯虎侯猴二人,带着数名大理寺问事入宫,开始调查此案。 十九亲王盯着还装在冰鉴内的尸体,问木忆荣如何把他弄出来,要不要在冰鉴下面点火,将冰融化,把人弄出来? 仵作老李道加热会破坏尸身上面的线索,只能这样放在太阳底下,等到化得差不多了,再来验尸,建议木忆荣等人先审问与此案有关的人,他和几名问事会寸步不离守在冰鉴旁。 木忆荣点头,走到一旁,朝木敬忠施礼,请示是否先由掌冰凌人审起? 。 第146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三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6章冰鉴藏尸案上部三有几个小太监搬来桌子和椅子,还备了茶水,木敬忠坐在椅子上面,点头带掌冰凌人管事儿上前。 凌人管事儿叫沈木生,乃是蓝田县冰户出身,在宫中当差有六七年了,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的连连喊冤,叩请木敬忠为他做主。他绝对不知道冰鉴里面为什么会有一个死人,肯定是地方冰户送冰来时,那具尸体就在里面了。 木敬忠将惊堂木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大胆刁奴,莫要将责任推脱他人,糊弄本官。若是贡冰从地方运送来时,里面便藏了尸体,那掌冰凌人在接收时,为何会没有发现冰中藏匿尸体。且这冰鉴内贡冰味道儿难闻,今晨分装冰块儿时,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有异。难不成,凌人的鼻子全都被冻坏了,嗅不到味道儿不成?” 沈木生磕头如捣蒜,道每年暑月朝会,临阶赐冰之时,凌人们为了不耽误进程,都会头一天将冰分割好,放进冰鉴内存放。 然后,今晨圣上分赏时,他们就会按照圣上分赏给朝臣的贡冰数量,将贡冰送往皇城外,由被赏朝臣的家丁拉走。 所以有可能,在昨日凌人将冰装进冰鉴之后,有人将尸体藏匿其中。 木敬忠再次一敲惊堂木“你这是承认有失职之责,但不承认杀人之事儿吗?” 凌人管事儿急忙再次叩首“大人明鉴,小的确实不知。小的昨日昨日” 沈木生话说到一半儿,眼神游移不定,木敬忠再次猛地一拍惊堂木“还不老实交代,是等本官对你用刑吗?” 沈木生吓得立即匍匐在地“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昨天晚上分割贡冰时,小人小人因为吃坏了东西闹肚子,一晚上都待在茅房里面,不知道不知道” 木敬诚脸色阴沉的喝了一声“沈木生,你好胆子,如今本官奉命严查此事儿,你竟还敢胡说八道。” “小的,不敢,小的没有胡说八道。” “那茅房又不是寝室,你怎么可能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晚上,还不如实交代,来人啊!上刑具。” 沈木生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急忙磕头,磕磕巴巴的道他确实说了谎,昨天晚上,他是与人喝酒喝醉了,并未亲自监督采冰。 沈木生道他已经在宫中掌冰六七年,手下的人也都跟了他很久,每年圣上封赏都有例可循,只要前一天晚上分好冰,第二日核对数量,拉到含元殿前就好。 通常,他们都会在前一夜,装好二十铜鉴的贡冰。若是圣上临时格外多加封赏,他们会再去现场割冰,装进铜鉴内,运送到皇城门口便好。 于是他便偷懒,昨夜没有亲自监督切割贡冰,结果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乱子。 说完,忍不住回头骂跪在不远处的凌人“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真是害死老子了。” 木敬忠让沈木生安静,然后唤剩下的那所有凌人上前“你们当中,谁人昨夜负责分切贡冰,并将贡冰装进冰鉴内?” 有十名凌人上前,道昨晚就是他们一起在司农寺仓部冰窖内进行采冰分割,然后将冰块装进冰鉴内,今晨装车,送来含元殿。 十人皆表示,他们昨天晚上装冰的时候,冰鉴里面绝对没有死人,他们也完全不认识这个死人。 木敬忠问今晨,他们没有打开冰鉴查看,不担心里面的贡冰化掉吗? 凌人表示冰窖都在地下,阴暗寒冷,且冰鉴也有制冷隔绝温度的作用。即使贡冰切割下来,提前放进冰鉴内也不会融化,所以方才他们拉来时,并未检查冰鉴内贡冰状态。 木敬忠沉着脸,又问他们昨天晚上切割冰块儿时,确定贡冰完全没有一点儿的异常? 几位凌人低着头,彼此对视了一眼,木敬忠看在眼中,立刻将惊堂木一拍“如实回话,小心大刑伺候。” 凌人全都急忙叩首,道昨天晚上,他们带进冰窖内的烛台摔碎了两支。因为去取蜡烛要先出冰窖,再到仓部主事儿那边去申领,大家嫌麻烦,就在剩下两盏晦暗不明的烛光下,切割冰块儿。 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在切割最后两块儿冰的时候,他们确实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只是,当时大家都戴着厚厚的防冻保暖用具,阻碍了呼吸。且在冰窖里面待了太长时间,嗅觉也变得麻木不灵敏了。还有就是当时那味道儿,并不似现在旁边冰鉴内飘出的味道儿这般呛鼻子。大家都只是觉得可能是哪里死了一只死耗子,就没在意。 凌人说完这话时,木忆荣上前向木敬忠禀告,道十个冰鉴里面,确实只有两个冰鉴里面飘出臭味儿,其中一个,就是分给户部尚书的那个冰鉴,另外一个,就是冻着道士尸身的那个冰鉴。 还在旁听的户部尚书钱友粮,忍不住暗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说着,又想起那尸体,忍不住干呕起来。木敬忠听完,与木忆荣交换了一下想法,二人根据这些人所说,觉得先开采的冰块儿都没有异常,那么这个道士,很有可能是被冻在贡冰中间,等到凌人将外面的贡冰开采完毕后,渐渐露出里面冰封尸体的贡冰。 这些凌人由于当时地窖内昏暗,便开采了冰封尸体附近的冰块儿。但这些人口口声声表示,全都未见过冰块儿内冰封了尸体。 这么大一具尸体,凌人开采时,不可能看不到。 那就很有可能,是有人在他们离开冰窖之后,将这个道士从贡冰上开采下来,装进了冰鉴之中。 可是,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前去调查尸体信息的侯虎、侯猴等人还未回来,凌人这边已经审问得七七八八,木忆荣只好再次走到冰鉴近前,查看那具尸体。 一直捏着鼻子,站在冰鉴旁盯着尸体的十九亲王,似乎对同样死死盯着尸体的瑞草来了兴趣儿,与其闲聊起来。 “这位英姿飒爽的女亭长,就是忆荣的表妹吧?” 。 第147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四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7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四瑞草对于十九亲王对她的形容词听不太懂,点点头“我住在木府。” 十九亲王听到瑞草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笑了“你果然如传言一般,十分有趣儿。既然你能看出欢香楼春香之死乃是有人假借妖怪行凶。那么,眼前这冰鉴中的尸体,你可看出死因?” “我不是神仙。” 瑞草是结束话题的骨灰级别人物,十九亲王却是个扯话题的高手,如同闲聊一般不死心的又抛出问题。 “你说杀他的人,为什么要把他装进冰鉴之中。本王看他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根本不用浪费冰块儿保存尸身。” 瑞草知道这种冰鉴是用来冰镇食物,并不是用来冷藏尸体,便回了一句“大概是有人喜欢吃冰的。” 瑞草彻底把天聊死了,一向能言善辩的十九亲王也被弄得无言以对,只是玩味儿的看着瑞草笑,好像瑞草是一块儿非常好笑的笑料一般。 木忆荣悄悄挡住瑞草半个身子,十九亲王眼睛顿时一亮,笑着调侃木忆荣。 “忆荣,你府上有个这么有趣儿的姑娘,你是如何忍住没把她娶进门的?” 木忆荣想起自己还未表明心意就被拒了的初恋,心内苦笑。警告十九亲王不要打他表妹的主意,道瑞草曾经说过,百年之内,对成亲之事儿毫无想法。 十九亲王轻叹一声可惜“本王觉得,若是与表小姐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其乐无穷。” 木忆荣想起自己弟弟木忆星整日里被瑞草气得跳脚的样子,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儿,我倒是与你英雄所见略同。” 十九亲王闻言一挑眉“怎么,又要跟本王抢女人?” 木忆荣一头黑线“我什么时候跟你抢女人了。” “本王每次带你出去,那些原本与本王相好,唤本王心肝宝贝的女人,一看你,就立刻将本王抛之脑后。” 木忆荣无语,他对十九亲王身边那些莺啊燕啊的女子,从来都未曾看清过样貌,何来争抢一说。 十九亲王见木忆荣露出一副我不愿意搭理你这个智障的表情,立刻笑着凑上前,拍了拍木忆荣的手臂。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只要兄弟你看上的女人,本王一定笑着送到你府上。” 十九亲王说着,忽的话锋一转,拍着木忆荣手臂的手忽然用了捏了几下“你最近又开始勤练武功了,手臂好像又粗了一圈。” 坐在远处审案的木敬忠看到十九亲王不知道又开始抽哪阵风,当众对木忆荣动手动脚,心内暗暗叫苦。 他有心将十九亲王请走,但皇帝陛下偏偏指了十九亲王做办案督察,他只能无奈出声,问冰鉴当中的贡冰,是否融化了? 冰鉴中的贡冰在烈日下暴晒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但也就只有表面一层冰融化了。 不过,铜鉴内圈四周的冰也融化了,于是木忆荣决定,将尸体从冰鉴中取出,放在地上,这样能加速融化。 仵作老李与大理寺几名问事正要上前时,瑞草忽然将脑袋伸进冰鉴之中,凑在尸体露出冰面的脸近前闻了闻。 大理寺有不少问事这是第一次见瑞草在现场查案,被她的举动惊得倒退两步,十九亲王也一脸同情的看向木忆荣。 “忆荣,有如此特殊癖好的女子,你承受得住吗?” 木忆荣白了十九亲王一眼,走近瑞草“你发现了什么?” “一股酒气。” 木忆荣闻言,也凑到尸体露出冰面的脸近前嗅了嗅,一股冷冻臭肉的味道儿,一下子呛进他的鼻子,眼泪登时流了下来。 木忆荣猛地站直身,十分佩服的看着面不改色的瑞草,仔细品味自己鼻子里面的味道儿,似乎有点儿淡淡的酒精气味儿,但又似乎没有。 “是剑南生烧酒。” 也将脑袋伸进铜鉴内的十九亲王忽然出声,木忆荣诧异的看向他“这你都能闻得出来?” 十九亲王甚是骄傲的仰起头“若论品酒赏美人,这上京城本王居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十九亲王敢如此自信满满也是有骄傲的本钱,他好品酒赏美人,是个实打实的酒痴,且酒水不分贵贱,只要他感兴趣儿,都要喝上数月,直到过瘾为止。 十九亲王轻摇折扇,盯着冰鉴中身穿道袍的尸体,皱起眉头。 “剑南生烧酒乃是贡品,并非一般人能够喝到,看来这个道士的身份不简单。” 木忆荣点头,燕周似前唐一般,十分重视道教,其实严格来说,因轩辕帝痴迷长生修行之术,重道教之行,较之从前更甚。 道士多爱酒,常以松花柏叶酿制美酒,称为“松醪酒”,据说有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之功效,也颇受一般文人雅士和普通老百姓喜爱。 而这个被装进冰鉴里面的道士,生前喝的却是一般人家很难喝到的贡酒,可见他的身份不寻常。 而且,这道士身上的道袍还烫了金边,这可不是普通道士的穿着。 最起码,是个非常有钱的道士! 仵作老李见十九亲王和木忆荣一直盯着冰鉴中尸体说话,便上前询问,是否现在将尸体从冰鉴内移出? 十九亲王没回答,而是指着道士尸身上有些凌乱的衣物“这人是个道士,又并非女子,怎么看上去好似生前被人掀开衣服,行非礼之事儿了一样?” 十九亲王话说得隐晦文雅,其实就是好奇,这尸体怎么看上去衣服像是被人掀开了衣裤,要行就好事儿的模样? 亲王问话,仵作不得不答,只道隔着冰鉴,还看不出个所以然。 十九亲王闻言,便埋怨仵作等人做事儿太拖拉,为何还不将尸体搬出? 仵作与大理寺几位问事都是一脑袋黑线,心说这十九亲王是条金鱼变得吧,只有七息间的记忆,不是你们几位爷拦着闻尸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给忘记了。 十九亲王催促仵作赶紧将尸体搬出,并像只复读机一般,一直在旁让众人小心,道尸体被冻在冰里面容易摔碎,一定要轻拿轻放,就算是弄断了手脚也不好,简直就是魔音入耳。 仵作等人都快要被他吵得烦死了,恨不能将他给塞进冰鉴内关起来,管他是不是什么狗屁亲王! 尸体被从冰鉴内搬出之后,被平放在铺了草席的地上,尸身上的冰已经融化得七七八八,众人这才清楚的看清尸体容貌,全都大吃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 。 第148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五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8章冰鉴藏尸案上部五冰鉴内的尸体,是个年轻道人,容貌有几分颜色。 只是,尸体的面部表情十分诡异,似笑非笑,好似躲在水中暗处,觊觎活人身体的替死鬼一般。 此时已是上午,烈日当空,晒得人脊背发烫,但是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往外冒寒气。 “他脸上的表情,为何这般这般” 十九亲王的话没能说全,瑞草接着“嗯”了一声,就在众人全都暗自揣度,她是要说“诡异”、“奇怪”,还是“恐怖”之时,只听瑞草冒出一句“什么时候吃午饭?” 众人皆倒,十九亲王忍不住哈哈大笑,木忆荣无奈的看着瑞草“你还能吃得下饭?” 瑞草也是十分无辜无奈,她自从体内能量耗尽之后,通过食补补充回来的能量十分有限,她可不想当着众人与一具尸体的面,变成一只毛绒绒、肥嘟嘟的小山雀儿! 十九亲王招手唤来自己府上的小宦官,从他花里胡哨的小包袱内,取出一大片肉干递给瑞草。 “你先垫垫肚子,只是可惜了,没有酒。” 于是,一脸满足的瑞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吧唧、吧唧嚼着肉干,一边翻看尸体的衣服。 仵作老李见瑞草又开始抢他的饭碗,急忙也蹲下,开始检查尸身。 旁边大理寺录事,借用了木敬忠的桌椅,开始记录。 仵作道尸身男,下巴有胡茬,年龄初步从外观上判断,二十至三十岁间,外着灰白色道服一件,布料较新,领口与袖口处烫了金边,道服正面完整无破损。 仵作翻看完衣服开始验尸,很多好事儿的人都凑了过来,有几个凌人看着尸体面上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议论纷纷。 有人道这道士莫不是被鬼附身了,要不怎么会露出这样诡异渗人的表情? 此言一出,像是在山洞里面引发了回声,大家纷纷附和,开始脑补各种画面,觉得这道士说不定是在捉鬼除妖的时候,反被恶鬼附身,然后被人冰封在了冰雪之中进行封印。 有些迷信胆小的人闻言,立刻紧张的问说,如今将这恶鬼附身的尸体从冰内弄出来,他会不会继续害人? 仵作老李被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众人吵得头疼,狠狠的朝胡说八道的几人瞪了一眼。然后小心的解开尸体身上还挂着冰块儿的外衣,轻轻翻到两旁,又继续道“亵衣上翻,亵裤下翻,有明显拉扯痕迹,亵裤腰间有破损。” 此言一出,立刻又引起那爱嚼舌根之人的兴趣儿,道这人被鬼附身还要行就好事儿,附身的一定是个色鬼。 此话引得不少人发笑,仵作老李抬起头,朝那胡说八道的凌人送上一个友善的笑容。 “老夫要将尸体从衣服之中解脱出来,劳烦几位上前搭把手。” 几位凌人的脸登时就绿成了花椰菜,犹犹豫豫,不愿上前。 方才道尸体被恶鬼附身的那人,苦着脸,说有大理寺官差在此,何苦劳烦他们动手。再说了,他们笨手笨脚,若是不小心弄坏了尸体与衣服等证物就麻烦了。 仵作老李耐心解释,道尸体的外袍和裤子下面与冰相连,他需要人手帮忙给尸体脱掉外袍,并将双腿从裤子和靴子里面拉出来。必须小心行事儿,需要很多人一起齐心协力,所以让凌人帮忙。 几名凌人无奈,只好一同上前,与大理寺几名问事,一起帮仵作老李将尸体小心翼翼的从冰冻住的衣物当中解脱出来。 只是,冰冻的尸体摸上去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恐怕他们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了! 一帮人,忙乎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的将尸体平放在了地面铺着的草席上面,仵作老李蹲下身,继续仔细的检查起来。 尸体正面看上去十分正常,无明显创伤,十九亲王这是第一次看人验尸,好奇的问仵作老李,这人是不是被人用被子闷死的,怎么身上一点儿伤口都没看到? 仵作老李先是称赞十九亲王一句有见识,然后摆手否定,道通常人被柔软物压迫致死,寻常不太能看出痕迹。 但是,在将尸体进行冷冻之后,被压迫的痕迹反倒更容易被检验出来。 仵作老李说完,将尸身翻转,十九亲王看到尸体身上几块儿颜色鲜艳的斑块儿,又忍不住惊呼“他这是得了什么病?” 说着,还往后倒退了两步,生怕凑近会被传染一般。 方才搬运过尸体的凌人,全都惊骇的瞪大眼睛,急忙将手往裤子上面玩命蹭,生怕沾染到什么可怕的病菌。 仵作老李在心里送给十九亲王一个白眼儿,感觉自己刚才白夸了十九亲王一句,没一会儿竟然就开始犯白痴。 他忽然觉得,总是抢他台词的瑞草,比这个对尸检一窍不通的白痴王爷要好多了。 木忆荣见十九亲王给仵作捣乱,就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让他老实待着。 十九亲王十分的不服气,问瑞草为何可以靠近尸体随便翻看,他就不可以,莫不是偏心? 木忆荣没理睬十九亲王,让仵作老李不要受外界打扰分心,继续仔细查看尸体。 尸体身上没有伤口,只有一些冻伤破损,仵作老李一一向木敬忠与木忆荣二人详细报告。 尸体呈现自然体位,面容似笑非笑,并未受到侵犯,由衣服凌乱判断为翻衣现象,再结合尸斑颜色,以及下体明显收缩现象,初步判定死因为 “冻死”,瑞草与仵作老李二人口中异口同声蹦出这二字儿。 十九亲王立刻绕过挡在他身前的木忆荣,跳到尸体近前,双手一拍“这么说,这家伙是酒醉自己失足掉进河里冻死了。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冰鉴当中?” 这是个问题。 按照仓部掌冰凌人所说,他们绝对没有将这具尸体装进冰鉴之中。 那么,是谁将这具冻死的尸体,装进了冰鉴之中,送到了当今圣上面前? 而这具尸体,又是如何到的司农寺地下冰窖之中? 死者的死因找到了,但从他出现的地方来看,牵强说是意外,很难令人信服。 木忆荣问仵作,可否能查出死者是在何时死亡? 仵作老李道长时间冰冻尸体,很难从一般尸体特性判定死亡时间,不过尸体身上外袍夹棉,衣物皆是保暖的冬衣,由此可见,尸体当是在寒冬时节身亡。 。 第149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六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49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六仵作老李初步推断,尸体死亡时间乃是去岁寒冬。 木忆荣点头,觉得这个分析十分有道理,正在思忖时,瑞草忽然走到他身旁,朝他不发一言伸出半握着的手。 之前,瑞草在刘景山府上就是这般朝木忆荣伸出手,给了木忆荣几条绿色丝线,成为了非常重要的断案依据。 木忆荣如今见瑞草又是这般举动,急忙将手掌摊开在瑞草的拳头下方。 瑞草握着的拳头在木忆荣手心上方缓缓展开,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轻轻落在木忆荣手掌心上。 木忆荣收回手查看,见手心上面躺着几粒黑色黍米,不解的看向瑞草。 “我在尸体袖子里面发现的。” 木忆荣点点头,瑞草又道“这东西不常见,并非日常饮食之物,多用来祭祀。” “祭祀何物?” 十九亲王好奇的抢先提问,瑞草看了一眼尸体“司寒。” 十九亲王不知道司寒是何方神圣,木忆荣收好黑色黍米,解释道“司寒便是冬神,玄冥北方之神。因五行之中北方为玄色,故此用黑色之物祭拜。” 木忆荣说完,看向尸体“每岁地方冰户采冰之时,都会拜祭司寒,时值多为腊月四九、五九之时,看来死亡时间已经出来了。” 木忆荣让人去京兆府询问,看去岁腊月四九、五九期间,上京城或是周边县市,可有年轻道士失踪。 能喝得了剑南生烧春贡酒的道士,肯定常与一些达官贵人交往,必定有些名气。 木忆荣又命人去唤画师前来,为死者绘制肖像张贴出去,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此人身份儿。 而就在这时,含元殿院门口忽然吵吵嚷嚷的冲进来一群人,为首一人,头戴金镶玉宝冠,身穿蓝色荷花暗纹道袍,腰扎绣金线革带,乃是一位年纪而立之年左右的道士。 这衣着华丽的道士,好似一头屁股着火了的蛮牛,急冲冲奔进含元殿前,身后呼呼啦啦跟着一群小太监。 木敬忠见到来人,急忙起身行礼“大理寺卿参见跋扈将军。” 装扮华丽的道士道号寻鹤,乃是轩辕帝亲封的护国仙师,赐号“跋扈将军”,虽无实权,但享受与国公相同俸禄,日常出入内宫,传授皇帝修仙炼丹之术。 跋扈将军还有一位师兄,道号倚梅,与其一同入宫,同样被轩辕帝奉为护国仙师,赐号“醒骨真人”。 轩辕离十分倚重二人,寻鹤头上的金镶玉宝冠,就乃是轩辕帝所赐。 轩辕帝还在皇城内建“仙师观”,于道观正殿之中塑倚梅寻鹤两位护国仙师金身泥像,让百姓供奉。 道观后有庭院,供两位护国仙师居住,二人时常在道观中为人仆算吉凶,但大多时候都在皇宫内院,替圣上炼丹,辅佐圣上修行悟道,极受当今圣上宠幸。 倚梅寻鹤师兄弟二人,日常完全如连体婴一般同进同出,很少有分开的时候。 木敬忠正在想倚梅为何不在之时,道士倚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含元殿院门前,朝匆匆跑进含元殿院中的寻鹤喊道“师弟,你慢些,不要激动,兴许不是” 远处的倚梅的话还未喊完,奔到尸体近前的寻鹤就一把用力推开仵作老李,扑到尸体身上痛哭出声。 “为师的好徒儿鹤鸣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 满眼泪花的寻鹤哭喊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瞪向仵作老李“说,我徒儿是怎么死的?” 寻鹤说着,竟然一把揪住仵作老李的衣领,吓得仵作老李连连告罪“仙师息怒,仙师息怒。” 木忆荣等人全都被突然冲过来的寻鹤惊了一跳,见他揪住仵作老李猛晃,都快要将仵作老李摇晃散架了,忙上前劝阻,却不敢动手拉扯寻鹤。 寻鹤如今是轩辕帝身前一等一的大红人,可是就连后宫娘娘都敢训斥的厉害主儿,谁敢招惹。 要知道,之前有个良娣,十分幸运的怀了龙胎,太医看过脉象,道可能是位皇子,顿时把这位姓许的良娣乐得差点儿没把房顶掀翻了。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许良娣仗着自己肚子里面怀的可能是位小皇子,便趾高气扬起来,处处张扬,她将来诞下皇子之后,定能封妃,到时宫中四妃之位便齐全了。 许良娣如此说久了,就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是四妃之一。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一些没长脑子的,跟着许良娣一起瞎起哄,处处觉得高人一等,仿若整个皇宫,都装不下她们了。 后宫三位妃位娘娘,各个都比许良娣聪明,知道不作妖不会死,谁都没拿她当盘菜,任由其无限自我膨胀,然后原地爆炸。 许良娣很快就迎来了她原地爆炸的时辰,头脑不清醒的跑去招惹寻鹤,只因觉得寻鹤身上道服的料子奢华珍贵,做成道服太浪费,便出言讥讽。 寻鹤跋扈将军的封号可不是白叫的,性子那也是跟个炮竹一般一点儿就着,听到许良娣的讥讽,差一点儿就把许良娣绑在柱子上放火烧死了,还好被他师兄倚梅拦住。 寻鹤当时丢了脸面,气得把衣服脱下来摔在地上。倚梅好是一通安慰,才把嚷着要与许良娣同归于尽的寻鹤劝住。 许良娣见人人畏惧三分的护国仙师竟然被她给治住了,越加得意忘形,咒骂二人乃是迷惑圣上的江湖骗子,气得寻鹤差点儿再次冲上前将其活活掐死,还是倚梅强行将寻鹤半抱半拖的带走,才免了护国仙师与嫔妃在皇宫内院打起来的一场闹剧。 倚梅虽然在外时常规劝脾气暴躁的寻鹤息事宁人,但其实,他却是个青面獠牙的狠角色。 许良娣欺辱寻鹤之事儿他记在了心中,让师弟寻鹤装病,二人前往轩辕离那里辞行,道宫中有煞气,二人施法受伤,镇不住了。 轩辕离时常服用丹药,一心求得道成仙,哪里肯放二人离开,忙命人取来滋补圣品,为二人滋补身体,然后询问好端端的皇宫,怎么就忽然冒出来了煞气? 二人道天机不可泄露,但是私下里,开始偷偷传扬许良娣腹中孩子乃是恶鬼转世。 一开始,哪里有人会相信这无稽之谈,结果待到许良娣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意外,人们终于开始相信,许良娣身上有煞气,乃是她怀了恶鬼。 谣言就这样子扩散开来,当初许良娣在院中冲撞寻鹤仙师的事情,也适时的传到了轩辕帝的耳中,气得轩辕帝下令让许良娣禁足,在自己房中面壁思过。 原本伺候许良娣的宫人,就是看她肚子里面怀了龙种,能够一飞冲天。 如今见她被圣上厌弃,又害怕她身上带煞,一向擅会捧高踩低的宫人,立刻将其弃之如敝履,全都躲得远远的。 谁能想到,原本还四处飞扬跋扈嚷着自己就要成为四妃的许良娣,竟然怀着龙种,就活活饿死在了自己的屋中。 事后,皇帝听到此事儿,竟也只是赐了谥号而已。 一些心里明亮的人都明白,这两位护国仙师,不能轻易随便招惹。弄不好,死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所以大家都不敢上前拉架,柔声相劝,但是发飙的寻鹤根本不管别人说什么。 。 第150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七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0章冰鉴藏尸案上部七寻鹤揪着仵作老李撕扯,众人碍于寻鹤的身份,都不敢伸手阻拦,只能柔声相劝。 瑞草见刚刚夸奖自己的仵作老李被人欺负,正要伸手,只听“啪”的一声,十九亲王手中的折扇,打在寻鹤的手上。寻鹤吃痛,立刻松开了仵作老李。 这时,倚梅也奔走到近前,看到十九亲王,急忙拉着满脸怒气的师弟寻鹤,向十九亲王行礼。 十九亲王朝二人摆摆手,让二人平身,然后笑问寻鹤这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为何做出这般有份的失态之事儿? 寻鹤正欲开口,被倚梅扯了一下袖子,他便愤然地“哼”了一声。 倚梅再次朝十九亲王施礼,道他师弟在王爷面前失态,望恕罪。 十九亲王道了一句“无碍”,然后瞥了尸体一眼“方才,本王爷听寻鹤仙师唤这位死者为徒儿。” 倚梅看了横躺在地面上,被剥了精光的尸身,眼神晦暗不明,表情十分哀伤的点点头。 “王爷说的没错儿,这位死者,乃是我们师兄弟二人的徒弟,名字唤做鹤鸣,曾经还拜见过陛下,敬献过紫金肉灵芝。前些时候说去云游,不知为何,竟然会死在这里?” 倚梅话音刚落,寻鹤立刻冲木敬忠吼道“大理寺卿,你一定要查明本仙师徒儿因何而死。若是抓到害死他的凶手,一定要交与本仙师,本仙师定要亲手将其千刀万剐。” 木敬忠忙道大理寺定会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儿。 十九亲王让寻鹤节哀顺变,道皇帝已经派他监管协助此案,定会给他徒儿一个交代。 寻鹤明显不喜欢十九亲王,只是看了十九亲王一眼,便转身离去。 倚梅忙朝十九亲王告罪告辞,然后转身追上气汹汹的寻鹤,不知在其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些什么? 寻鹤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板车旁边的瑞草,然后又立刻转身,甩着两个宽大的衣袖,疾步冲出含元殿院门。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户部尚书钱友粮,见倚梅寻鹤两位活阎王走了,立刻长出了一口气,用袖子拭去额上的冷汗,哭丧着脸道“这下子坏事了,死者竟然是两位护国仙师的徒弟,这可如何是好?” 躲在钱友粮身后的钱友财,也在不断用袖子擦拭额上汗水,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完。同样哭丧着脸问钱友粮“堂哥,这可如何是好?你说,我的脑袋会不会掉啊?” 钱友粮觉得自己完全就是无妄之灾,气得踢了他堂弟一脚,道他们司农寺若是好好认真做事儿,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若是他被无辜牵累,到时候不等两位仙师发威,他就先剥了钱友粮的皮。 钱友财闻言,吓得哆哆嗦嗦的看向木敬忠。选如今,他只能指望大理寺尽快查明鹤鸣道长死因,给他一条活路。 “秉公处理。” 木敬忠声音浑厚,表情严肃,户部尚书钱友粮一头大汗的道木敬忠说得倒是轻巧,那可是两位护国仙师的徒弟,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可能都会被拉去祭天。 十九亲王笑着拍了拍异常紧张的户部尚书钱友粮“钱大人,不必担心,有本王爷坐镇,此案定能很快查得水落石出。你看,如今这死者的身份,不就已经不用再去费力查寻了。” 户部尚书钱友粮笑得十分敷衍,心说你就是搅坏一锅粥的那颗老鼠屎,绊住大理寺查案脚步的拖油瓶。 有你在,我才越加的不放心! 木敬忠说既已知晓死者身份,就要从他身边开始调查,还要去司农寺仓部冰窖去查看一番,看是否有线索可循。 木忆荣领命,送走木敬忠与户部尚书钱友粮之后,让仵作老李带人将尸体运回大理寺进行解剖,以确定真正死因。 木忆荣吩咐完了,看向一身华贵服饰的十九亲王“王爷,天气炎热,容易中暑,你还是先回府歇息,等候消息吧!” 十九亲王用扇子点着木忆荣“忆荣,本王在你心中,是那需要呵护的柔弱花朵吗?” 说着,又用扇子指向瑞草“你在瑞草姑娘面前下本王的面子,是为了彰显你更厉害吗?” 木忆荣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和这个总是喜欢逗弄自己的王爷成为朋友的,他现在有些后悔了,若是能够回到从前,他一定暴打十七八岁时不懂事的自己,坚决不能和十九亲王走得太近。 木忆荣无奈,只能恭敬的拜请十九亲王同行,带着瑞草,三人一同前往仓部冰窖。 出了建福门的路上,十九亲王不肯坐马车,非要与木忆荣步行,说是要感受一下上京城淳朴的民风。 木忆荣真是无言以对,十九亲王整日里不待在王府,混迹市井,上京城哪个地方还有他没感受过的民风。 但他拿十九亲王无法,只能不停的催促走路好似逛大街的十九亲王快一些行走。还有,不要老是同遇见的人打招呼闲扯皮,要不一会儿走到皇城内,天都要黑了。 十九亲王一脸同情的看向瑞草,好心提醒“瑞草姑娘,你可不要被忆荣的脸迷住了就稀里糊涂的跟了他,要不以后的日子,你的耳朵非得被他念叨聋了不可。” 瑞草无所谓的道了一句“我喜欢多话的人。” 瑞草性子恬静,但却是个人来疯,身边一旦围绕着几个话多调皮的朋友,她就能与这帮人把天捅个窟窿。 所以,她山头上的乌鸦妖、绿孔雀和秃老鹫,一个比一个吵,特别对瑞草的胃口。 十九亲王听到瑞草这话,笑得十分暧昧“本王应该说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瑞草可不管什么西施还是眼屎,她只是实话实说的告知了自己的喜恶而已。 “王爷,你若不想被人绑着塞进轿子送回王府,就该懂得什么是安静。” 十九亲王听到木忆荣的警告,立刻向瑞草告状“瑞草姑娘,你看看忆荣,他好凶!” 十九亲王的声音像是欢香楼最会撒娇撒痴的窑姐儿,弄得瑞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与他拉开安全距离,担心十九亲王身上的神经病会传染给她。 木忆荣则是狠狠的瞪了十九亲王一眼,发出无声的警告,十九亲王收起调笑,摆正姿态,嘟囔了一句“真无聊,还是束发时的忆荣最好玩儿可爱。” 木忆荣听到这话,想起他束发那时,头戴玉冠的十九亲王,总是没事儿就揪一下他的束发,嘲笑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戴冠! 想起自己被十九亲王玩弄的那些年,木忆荣面上寒霜更冷了一分,看上去像是一匹来自冰原的雪狼。 。 第151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八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1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八瑞草不明白木忆荣这匹狼,怎么就忽然进化变异了。 但十九亲王十分清楚,不敢再扯老虎尾巴,急忙快走几步,走到前面扭回头催促道“忆荣、瑞草姑娘,你们二位怎么走得这么慢,一会儿太阳都下山了,你们还去不去司农寺了?” 十九亲王来了一个猪八戒倒打一耙,木忆荣懒得和他计较,加快脚步,三人一路无话的来到了司农寺。 今早含元殿闹出那么大的乱子,司农寺这边自然是早有听闻,司农寺卿养病在家,少卿秦道兴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 “下官参见十九亲王。” 十九亲王让秦道兴免礼,秦道兴便直起身,又与木忆荣打招呼。 “司农寺冰窖出了这样的事情,乃是下官失职,劳烦十九亲王与大理寺官差走这一趟,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司农寺掌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上京城朝官禄米供应,如今仓部冰窖出了这样的事情,司农寺自然难逃责罚。 且这事情涉及到当朝护国仙师,事情若是闹大,谁也保不准自己脖子上面的脑袋还能不能稳稳的待在上面。 司农寺少卿秦道兴几乎将自己保命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十九亲王与大理寺的身上,自然对待三人十分客气,毕恭毕敬的亲自引三人前往仓部冰窖。 冰窖在地下,阴冷而又潮湿,因为火烛热量会导致冰块儿融化,所以下方并无太多照明,十分昏暗,但能看得出来,打扫得十分干净。 因前朝有人开采硝石生产火药时无意间发现,硝石有能够将水制冰的作用,所以在冰窖内地面和墙壁,都铺有硝石,这样就促使冰窖内越加注意防火。 地窖除了一些硝石和潮湿气味儿,并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儿。 司农寺少卿引着众人,走到存放贡冰的地方,介绍道“地方冰户每岁于大河取冰一千段,方三尺,厚一尺五,运于上京城,存于仓部地窖之中,待暑月,供宫中用度与陛下封赏。今早,乃是今岁第一次开库取冰,没想到遇到这般的事情,恐怕剩下的这些贡冰再也无人敢用了,宫中贵人今夏怕是要遭罪了。” 十九亲王知晓秦道兴担心自己的脑袋,宽慰他“如今地方冰户众多,家中地窖常备下不少冰块,用以供应上京城冰商。我会令人去地方采购,供以陛下和宫中贵人们用度,你不用过于担心。” 秦道兴闻言,感动的差点儿就流出眼泪,忙道十九亲王乃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木忆荣看着眼前如谷堆一般罗列堆积起来的贡冰,问秦道兴,这些贡冰都是哪里冰户的敬献? 秦道兴忙回道“乃是蓝田县冰户,于去岁四九之时在灞河取之,运来上京城,一直储存在仓部地窖内。” 贡冰被放置在铜制的台子上面,上面还可见露出些许的琉璃,冰块就整齐的码放在琉璃之上。 木忆荣眼前的冰块儿,晶莹剔透,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这时,站在右边转角处的瑞草朝木忆荣招手,唤他过去。 木忆荣朝着瑞草走过去,但还未走近,他就感觉周遭的空气变得有些混浊起来。 走进之后,木忆荣便看到琉璃上面放着的几块冰,与皇帝赏赐给户部尚书钱友粮的那块儿一模一样,透明的冰块儿里面好似凝固着混浊的蛋清,隐隐飘出一股的气味儿。 之前拉到含元殿外的冰块儿,虽然装在冰鉴之中,但是在烈日下耽误了一些时辰,导致冰块儿表面融化,冰封在冰块儿内的尸水流出,所以当众人一打开冰鉴,呛鼻子的尸臭味儿,一下子就飘散出来。 十九亲王看着混浊的冰块儿下结论“尸体是从这里搬出去的,没错了。” 木忆荣点头,让秦道兴把当时冰户运载贡冰的记录拿来,并让当时收录贡冰并核对做记录的人,一起带来。 秦道兴很快就唤来了司农寺主薄,带着录册,后面还跟着那个掌冰凌人管事儿。 主薄颤颤巍巍的双手递上录册,道他当时对冰户送来的贡冰数量做了记录,与每岁皆一样,一千段,不会有错。 掌冰凌人管事儿急忙点头,道贡冰数量绝对没有问题,多一块儿或是少一块儿,最后码冰完毕都能从体积上面看出来。 说着,他指着铜板台子“刚好放在这上面,高度也与以往没有不同。” “那你可有对每一段儿冰,都仔细进行核查?” 掌冰凌人闻言立即苦着一张脸表示,冰块儿不似瓷器一般金贵怕磕碰,只要没有融化,并不会有人注意每段冰是否不够剔透等问题。 因为,就算后面发现那块儿冰出现了问题,也可进行补漏。 毕竟一两块儿冰出现问题,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可用硝石制冰,进行补缺。 木忆荣看向主薄与掌冰凌人“所以,就算有人将死尸从蓝田县一路运送到仓部冰窖,也是不无可能了?” 主薄与掌冰凌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木忆荣问二人,可还记得去岁腊月送冰来的冰户,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主薄道每岁送贡冰来的冰户,录册上面都有明确记载,去岁仍旧是蓝田县冰户沈家与卫家,两位家主亲自护送入京,并得到陛下赏赐玛瑙等物,让他们明年再继续为国效力。 仓部冰窖这边已经查得七七八八,十九亲王催促木忆荣快点儿结束问话,与他一同前往仙师观,去询问倚梅寻鹤两位护国仙师,有关他们徒弟鹤鸣的情况。 木忆荣点头,出了冰窖,考虑十分周到的司农寺少卿秦道兴,命人候在外面,见木忆荣等人出来,立刻上前为三人净手熏香。 十九亲王夸赞秦道兴有前途,并对他道,若是圣上命其销毁冰窖贡冰,他可将那些未被污染的冰块儿送到他的府上,他不嫌弃,也没有忌讳。 秦道兴此时心情十分复杂,听到十九亲王还给他找事儿做,虽然心内叫苦,但仍笑着应允,让十九亲王放心,他一定按吩咐照办。 。 第152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九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2章冰鉴藏尸案上部九离开司农寺,木忆荣脑中思绪杂乱,他从前与两位护国仙师从未打过交道儿,对于二人死去的这位徒弟鹤鸣,更是听都未听说过。 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个鹤鸣,之前是居住在上京城,又或是居住在蓝田县。 如果,这尸体乃是从蓝田县运送过来,那他们此次的案子,恐怕又要出远门了。 十九亲王见木忆荣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笑劝木忆荣不要愁眉苦脸,有他在,这案子不出两三日,便会水落石出。 说着,一把搂住木忆荣的肩头,道时辰已过中午却还未用饭,他早已饥肠辘辘,由他做东,请木忆荣与瑞草二人前往双喜楼吃饭去。 瑞草一听到吃饭二字儿,立刻赞赏了十九亲王一句“你人很好”,然后看向总是因为调查案件就忘记吃饭,害她饿肚子的木忆荣“你不是一个好头儿。” 确实,不让自己手下吃饱饭的头儿,不是好头儿! 只是,瑞草跟在木忆荣身边查案时,她的双手和嘴里,就从来没有空闲过。 对着尸体她也是能够吃得津津有味儿,木忆荣怎么就觉得,她哪里有过饿肚子的时候! 十九亲王嘴巴痒的又开始促狭木忆荣,道木忆荣太没有风度,竟然让女孩子饿肚子。像他这般不会照顾女孩子,以后怎么可能娶得到媳妇儿。 木忆荣白了十九亲王一眼,道了一句“不用你操心。” 十九亲王用手中扇子戳了一下木忆荣的脸颊“也是,就你这张令姑娘思春的脸,也不用担心娶不到媳妇儿。” 木忆荣被十九亲王闹得烦了,就让他先管好他自己,都三十好几的岁数了,还没娶一房正室,怎么好意思说他。 十九亲王长了一张娃娃脸,就算说他才十岁,也是有人相信。 十九亲王平日里最烦别人说他年级大,立刻气愤的纠正“你把本王说那么老做什么,本王还未到而立之年。” 木忆荣懒得接十九亲王的话,十九亲王却是不依不饶,扯着瑞草当评审,问他与木忆荣相比,谁更显老? 瑞草十分认真的在板着脸的木忆荣与笑得无比灿烂的十九亲王二人脸上扫视一番后,用极其认真负责任的语气,指着十九亲王“你看上去更年轻一些。” 十九亲王闻言,仿若听到王母娘娘点他这只石猴子成仙一般高兴,冲瑞草竖起大拇指,道了一句“有眼光”,然后凑到木忆荣身旁,如同杂耍一般不停翻转自己手中的扇子,满脸的自鸣得意。 木忆荣扭头深深的看了瑞草一眼,瑞草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睛“我是实话实说,不能因为你是我顶头上司,就说谎话。” “你确定,不是因为他说请你吃饭,所以你才选他。” 十九亲王听到木忆荣质疑瑞草的公允性,立刻笑让木忆荣别那么小气输不起。 木忆荣瞪了十九亲王与瑞草一眼,没再言语,大跨步走进双喜楼。 双喜楼也在西市中央大街,与欢香楼斜对着,坐在二楼推开窗,就能看到欢香楼院内的姑娘在院中或是在楼上,同客人打闹的情景。 所以,一些喜爱安静的雅士来双喜楼二楼用饭时,多是坐在内侧的雅间当中。 而一些爱看香艳风情的人,则是闹哄哄的凑在窗旁的位置,醉得歪七扭八,嘴里说着不三不四的话,哄堂大笑的对欢香楼的方向指指点点。 十九亲王一上楼就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熟悉十九亲王脾性的店小二也不多言语,立刻备了十九亲王平时喜欢的茶点儿,然后下去给他备菜。 十九亲王望着对面的欢香楼,看着衣着普通的书生,在门口徘徊踌躇,猜想他是被欢香楼的哪位女子吸引,却因囊中羞涩,而无法轻易踏进那道儿金子砌成的门槛儿;还有那从华贵马车下来的大腹便便男人,一踏进欢香楼的院内,就立刻冲出一帮莺莺燕燕,将其团团围住,拉拉扯扯,一看就是个挥金如土的主儿;还有那欢香楼上的花裙女子,倚窗远望,双眼空洞无神,不知是在思念说要替她赎身,却忽然了无音讯的情郎,还是在悲叹自己可怜的命运? 十九亲王喜欢观察人生百态,这会令他将这世界看得更通透,给自己找更多及时行乐的理由。 木忆荣也喜欢坐在窗边,他喜欢感受从窗户吹进来的徐徐微风,还有隔壁桌人们讨论的市井八卦。 因为这些八卦小道儿消息,往往能够对案情提供一些线索,像现在隔壁桌的一伙儿人,就正在讨论京兆府最近正在调查的那个麒麟山妖怪挖心杀人案件。 隔壁桌的三个男人,小酒喝得津津有味儿,讨论得也是热火朝天。 一个不知喝了多少酒,脸红得好似西红柿的男子,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吧唧吧唧的嚼着,嘴里飘散和花生和酒的混合气味儿。 “依我看,李懒汉那个光棍儿,临死之前还能尝一下女人的滋味儿,也算没白活了。要不就以他家那漏顶茅草房的条件,我看就算是到死,也没人肯嫁给他。” 旁边一个男人,面上醉酒颜色更加夸张,好似紫茄子一般,摇头晃脑的连声附和“就是,就是。李懒汉都懒得身上快生疮了。他不是总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回他还真就成了那风流鬼了,死了也值得了,值得了。就是,不知道那女妖怪,是个什么滋味儿?” 紫茄子男人说完这话,干呕一声,差点没吐了。感觉他再喝两杯,就得下去地底去陪那个李懒汉了。 另外一个一直未开口的小个子男子,听到紫茄子这话,嘿嘿一笑,一脸猥琐“你没听说过白娘子与许宣的故事,还有那些花妖与书生的传说。哪个女妖不是长得倾国倾城,勾人魂魄,尤其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姬妲己,乃是那九尾狐妖所化。若是能同她睡一个被窝,我也挖人的心肝给她吃。” 脸红似西红柿的那名男子笑着让同伴莫要吵嚷,小心京兆府把他当成妖怪同伙抓走。 小个子男人笑了笑,说京兆府新上任的这位府尹脑子里面有点儿东西,不似上一任那般昏聩,将脑袋别在欢香楼姑娘的裤腰带上面,整日里泡在脂粉堆里,哪里有心思儿办案子。 西红柿咧开大嘴,笑说他若是当官有钱有权,也天天去欢香楼泡在脂粉堆里,就不用只是在这里过干瘾了。尤其是欢香楼那冬雪丫头的一对儿,就跟怀里揣了两个小白兔似的,走路一蹦一跳的,看得他真是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抓一把。 。 第153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3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木忆荣听到那桌三人越说越下流没有底线,便收回注意力,十九亲王也刚好看够了对面欢香楼内外的风情,笑着给木忆荣倒了一杯茶。 “忆荣,听说你去临潼县查案,结果抓回来一个包庇路匪,还杀了人的县尉,陛下肯定又嘉奖你了吧?” 木忆荣道他抓罪犯又不是为了嘉奖,十九亲王撇撇嘴“行了,我知道你大义凛然,大公无私。不过,你见到她了吧?” 木忆荣听到十九亲王的问话,眼神儿变得暗淡“你是说,乌石兰?” 十九亲王端起茶杯望向窗外“造化弄人这四个字儿,因人而重量不同,本王上辈子,大概是救国了。” 木忆荣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十九亲王仍旧端着茶杯望着窗外,只是眼中没有映进任何东西和人。 “每个人珍惜的东西都不同,别人眼中的低贱妓子,在本王看来,可能是同神女一般的存在;有些人眼中一文不值的珠花,但有人就是能够将其珍藏一辈子,视为此生最珍贵的东西。那样好的人,为什么就没有遇到真心欣赏和珍惜她的人?” 木忆荣盯着十九亲王满是落寞哀愁的侧脸,想起了十九亲王的身世儿。 十九亲王轩辕烊的亲娘,据说当年只是个被先皇临幸的小宫女。 因为先皇儿子太多,所以那个小宫女就连身份都未晋封,后来就不知所踪。 十九亲王从还在襁褓之中时,便生活在那些没有母妃照顾的皇子居住的东五所,由宫中奶娘宫人进行照顾,西五所居住的是公主,也有不少人。 先皇在感情这方面比较荒唐,孩子生了一大堆,甚至有些皇子公主的娘亲是谁,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据说,当年十九亲王生下来都好几年了,先皇都未想起要给他起一个名字。 后来,是十九亲王启蒙时,先生才发现十九亲王竟然没有名字,可见先皇有多荒唐。 不过,先皇倒是有一件事情很是靠谱,那就是,他很早就立了轩辕离这个长子为太子。 只是当时很多人都知道,先皇早早立下太子,就是想要快点儿当甩手掌柜,将朝政之事儿全都推给轩辕离,自己在宫中寻欢作乐。 不过也因此,太子的属官都很早就成功的立了起来,当年轩辕离登基时,才会十分顺遂。 轩辕离与他荒唐的老爹不同,十分专情,对手足也很好,尤其喜欢从小就长得像似个瓷娃娃的十九亲王轩辕烊。 后来,轩辕烊被太子轩辕离接到皇后那里抚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将其带到东宫与他一起居住,完全就是当自己儿子在养。 这原本在当时十分不可规矩,可见轩辕离有多喜欢这个幼弟,二人现如今感情仍旧十分深厚。 这也注定了轩辕烊的命运,要强过当时的其他皇子,成为了轩辕离登基后,第一个被赏赐府宅的亲王,受万人敬仰。 只是,木忆荣知晓,十九亲王并不似表面那般快乐。 有一次,他们二人喝酒,十九亲王喝得多了,吐出了不少心里话。 那时候木忆荣才了解,放浪不羁的十九亲王,只是在用荒唐来掩饰他所有的真实情绪。 比如,他内心的空虚。 比如,他异于常人的怜花之情。 大概是因为十六亲王轩辕烊从小没有了母亲在身旁照顾,所以他总是在女人身上渴望更多的关心,也更大方用心的去照顾身边的女子。 他对女人,从不吝啬金钱,也不吝啬感情。 他说他对每一个喜欢的女子都是认真的,无论对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对方若是有朝一日厌倦他了,他也不会强留,他会备好财帛,放对方自由,让其去追求她所渴望和认同的幸福。 有这样想法的男人,恐怕全天下,就只有十九亲王一人了。 当年,十九亲王曾经那么向往过乌石兰,如今听闻她的遭遇与结局,心中肯定不会太好受。 木忆荣想要安慰十九亲王两句,结果还未开口,瑞草就悠悠的来了一句“人各有命。” 木忆荣的眉毛跳动一下,脸色沉了沉,他真的很不喜欢瑞草时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 人若是轻易就像命运低头,不懂得抗争,只会悲叹一句“我这一生命太苦”,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信命。人生本来就应该是拼劲全力拼搏抗争,做出对的选择,向认为对的、好的方向坚持走下去。即使结局不理想,等到百年之后,也只有释然,不会感到遗憾和后悔。” 瑞草与十九亲王的目光全都盯在木忆荣的脸上,木忆荣坚毅的表情仿若定海神针,十九亲王释然笑了。 “本王相信,乌石兰在下面还完她的债之后,会再开展一段美好的人生。” 瑞草从木忆荣脸上抽回目光,看向十九亲王“你这话听上去,好似神棍儿。” 十九亲王笑了,笑得很大声“你是对我点的菜不满意吗?” “我对你的穿着很不满。” 木忆荣在看到对面欢香楼内姑娘们身上的衣服,竟然与十九亲王十分相似,不由得有种深陷百花丛中的错觉。 十九亲王哈哈笑出声,然后语气淡然的问木忆荣,对这回的冰鉴藏尸案,可有什么想法?” 木忆荣想起一会儿要去问话的两位护国仙师,便问消息灵通的十九亲王,对二人了解多少? 十九亲王听到木忆荣提起两位护国仙师,便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道要说起这二人,还得从先皇后薨逝说起。 众人皆知,先皇后与当今圣上那才真叫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二人刚认识的那时候,整日里是蜜里调油,旁人看在眼中,都感觉跟灌了几口蜂蜜一般,牙都要甜掉了。 即使先皇后与圣上完婚十年无所出,二人之间感情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或是动摇。 可想而知,先皇后薨逝时,轩辕帝是得受多么大的打击。 而自从那之后,轩辕帝就变得神经兮兮,做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比如,忽然搞了一场轰动一时的甄选采女入宫,充盈后宫的事情。 比如,忽然有一天,说什么先皇后给他托梦,道自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道今生与轩辕帝无缘,希望来世再续前缘。 那时,十九亲王因为担心轩辕帝,一直住在宫中为轩辕帝排忧解闷儿。 当时轩辕帝曾神秘兮兮的告诉他,先皇后拓跋兰因来自仙界,并不属于这里。她在这里与他此生的缘分尽了,便回到仙界去了,但他还想与先皇后续上这段姻缘,否则他一世都将不甘心。 。 第154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4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一轩辕离说突然离世的先皇后拓跋兰因乃是回去了仙界,十九亲王只当轩辕帝因为受到严重刺激,一时说的疯话。 结果没过多久,轩辕帝又告诉他,自己与先皇后成了牛郎与织女,他没能力制造一个鹊桥与先皇后见面,但他可以修道成仙,这样就能和先皇后见面了。 十九亲王被轩辕帝的痴心感动得一塌糊涂,也开始担心轩辕帝的神智是不是糊涂不清醒了,尤其是在轩辕离开始疏于打理朝政,看一些寻仙问道的书籍时,十九亲王不得不常常入宫规劝。 结果,轩辕离就像是个叛逆的孩子,别人越是阻拦相劝,他越是要对着干。没过两年,就弄了一个道士进宫,以求成仙升天之术。 当时的那个道士并非是倚梅寻鹤,只是一个江湖骗子,在宫中妖言惑众,搅得宫中如一个污水谭,浑浊不清。 后来十九亲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集结一些朝臣,跪在圣上寝宫外,要将那妖言惑众的假道士赶出去。 轩辕帝不肯听,还呵斥他们这是在逼宫造反,治了好几个朝臣的罪,还把十九亲王骂了一通。 十九亲王长这么大,干过很多荒唐事儿,但是轩辕离却从来没有责骂过他。 结果他却因担心轩辕王朝良言进谏,干这种正事儿而被骂,不由得心中升起邪火,一怒之下,趁那蛊惑皇帝的妖道外出,找了一个机会杀之。 木忆荣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他从未想过,文不成、武不就的十九亲王,竟然亲手杀过人,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十九亲王见木忆荣错愕的眼神儿,眼中狠厉一闪而过:“这天下,乃是我父皇一手打下,我皇叔伯父为了守住这片江山,全都战死沙场,才换来如今这太平盛世。我得帮助我皇兄,好好的守住轩辕家的江山。” 木忆荣在这一瞬间,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十九亲王,感觉是那么的陌生,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丝丝寒意。 但很快,他又释怀了,是他自己竟然一时忘记,眼前这位十九亲王复姓轩辕,传承了轩辕皇室的血统。这是他们氏族的天下,身为轩辕皇族,身上自然天生具有轩辕皇族的气势,十九亲王他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十九亲王同木忆荣讲完当年诛杀妖道人之事儿,笑着缩了缩脖子。 “忆荣,你别看本王现在说得轻松痛快,当时可是吓得差一点儿就尿裤子了。若不是那几个老家伙比我胆子还小,我就不用硬着头皮自己亲自上了。本来以为自己动手,事儿做得隐秘,就不会传到皇兄儿子。结果也不知是哪个土坷垃脑袋走漏了风声,害得我差点儿被气急败坏的皇兄给剁成肉馅儿包饺子。还好本王脚底抹油跑得快,去江南溜达了一圈儿,待皇兄消了气,才敢回来给他赔罪。” 木忆荣想起之前十九亲王有段儿时间不告而别,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段缘由。看他眼下的样子,又觉得他还是那个吊儿郎当十九亲王,并没有变,是他高看十九亲王了! 十九亲王说完这些,才将话题引到现在的两位护国仙师身上。道倚梅寻鹤这二人,最近五六年间,在关内道十分有名。 二人曾经在关内道凤翎府灵州等地悬壶济世,被当地老百姓称为活神仙,后来二人来到上京城,经由秘书省少监引荐给圣上。 当时十九亲王担心二人也似从前那个妖道一般,只会胡言乱语的哄骗圣上服用一些假丹药,从中谋取暴利,于是亲自入宫观察二人。 经过一番观察后发现,这二人平日里就是给圣上讲经说法,劝圣上修身养性,不要太过操劳。 且炼制的丹药也多用人参灵芝等滋补之物,将圣上因为前一个假道士而服用丹药吃坏了的身体,多多少少养好了一些。 十九亲王见这二人并未作出什么危害轩辕帝身体和危及江山社稷的事情,便也就不多加理睬,毕竟有这二人替轩辕帝解闷儿,以免得轩辕帝老是去后宫嫔妃那里听一些糟心事儿,气坏身体。 不过,这两年倚梅寻鹤二人气焰有些太过嚣张,仗着皇帝陛下宠幸,完全不将朝臣皇室看在眼中。他觉得,得适时的对二人敲打一番,眼下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木忆荣听完十九亲王所说,不禁皱起眉头,问十九亲王口中所谓的敲打,可是指的便是鹤鸣之死? 十九亲王将扇子往桌子上一敲:“他又没给我皇兄喂毒丹药,本王杀他作甚。” 说完,他朝木忆荣噘嘴嗔怪:“忆荣,你这样怀疑我,真是很伤我的心。” 木忆荣白了一眼扭捏作态的十九亲王,问他到底知道一些什么,赶紧说,不要东拉西扯。 十九亲王扇子一摇,露出一个神秘笑容,环视了一下四周之后,才压低声音。 “忆荣,你有所不知,那倚梅寻鹤师兄弟二人,其实乃是食则同桌,寝则同眠的一对儿。” 木忆荣蹙起眉头,让十九亲王莫要听信谣言乱说,十九亲王不以为意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才又笑对木忆荣道:“你这人,就是太过正经儿,本王可不是胡说,本王可是亲自见过那二人举止亲密,胜过兄弟。” 十九亲王说得隐晦,但是木忆荣也能大概猜出他看到了什么,便不再多话。 十九亲王放下茶盏,正欲再开口时,忽然瞄到正专心致志,一心一意吃着肘子的瑞草,起了逗弄之心,问她可知倚梅与寻鹤二人的断袖之癖是什么意思? 瑞草看过不少百花仙子私藏的话本子,自然知晓什么是断袖之癖和龙阳之好,还能完整的讲出这两个典故。 且她知晓,在如今的闽南地区,十分盛行此风儿,名为“契兄”、“契弟”,还有专门供奉求男得男的兔儿神庙。 瑞草喝了一口茶,解一下口中腻,然后伸手比划木忆荣与十九亲王二人:“就像你们两个这样的。” “噗”,十九亲王一口茶,全都喷在走过来小二的身上。 眼疾手快的瑞草,在茶水溅到小二手中续盘的肘子之前,急忙将肘子抢救到桌上。 第155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二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5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二木忆荣听到瑞草的话,铁青的面色渐渐变绿,好似生了一层铁锈。 他再次为自己嘲笑木忆星搞不定瑞草而感到抱歉,并十分佩服木忆星被瑞草气得跳脚时,忍住没有掐死她的意志力。 十九亲王差点儿没笑岔气了,连连称赞瑞草有趣儿,不过还是再三声明,他喜欢女性,对糙老爷们儿一点儿兴趣儿都没有。 十九亲王说着还打了一个比如,若是木忆荣和瑞草二人让他选择,就算木忆荣带着整个天下,说要嫁给他,他也绝对会选择和瑞草一起去当乞丐要饭。 木忆荣表情仍旧十分难看的瞪向十九亲王:“王爷,我劝你别把话说得太绝!” 十九亲王惊恐的瞪着木忆荣,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你真要带着这天下嫁给本王?” “殴打王爷是个什么罪名来的,我怎么一时忘记了!” 十九亲王见木忆荣握起的拳头,不再开玩笑,重新转回话题。说他还听道一个传闻,可能与那鹤鸣的死有关。 木忆荣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催促十九亲王不要卖关子,赶紧说。 十九亲王抱膀拿乔,问他告诉木忆荣这么重要的线索,木忆荣要如何报答他? 说着,眸光落在瑞草的身上。 木忆荣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但随即微笑着端起茶抿了一口。 “王爷想请瑞草亭长去你府上做客吗?”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一下子就猜到了本王的心思儿。我觉得瑞草亭长十分有趣儿,想要请她去我府上,看一些有趣儿的事情。” “我同意,想必瑞草亭长也会欣然应邀。只是我担心,王爷没有听过她之前去鲁府和贤妃娘娘宫中做客时发生的事情。” 木忆荣说这话时,从头到尾都是面带笑容,声音平和,但是十九亲王就是从他的语气当中,听到了威胁的意味儿。 扯开话题的十九亲王,自己又把歪了的楼扶正,不再卖关子,道有传闻讲,那寻鹤相中了年轻貌美的鹤鸣,便搞出了“契父”这个名堂。 因此,他严重怀疑,乃是倚梅嫉妒生恨,杀了鹤鸣。 木忆荣认为十九亲王的推测十分不靠谱,十九亲王便征询瑞草的意见,瑞草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书上确实记载过这样的故事。” 木忆荣瞪向瑞草:“你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风流才子戏佳人,梧桐树下觅情郎,鸳鸯被里” 瑞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黑着脸的木忆荣打断,十九亲王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直呼瑞草是个宝藏,木忆荣若是没什么想法,他就要带回府去了。 木忆荣没在理睬二人,唤来小二算账,十九亲王抢先一步掏出钱袋,并笑对瑞草道:“瑞草姑娘,本王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邀你过府做客。到时你看在本王的真心上,绝对不要拒绝。” 说完,他又立即补充一句:“有你喜欢的佛跳墙,相吃多少都管够。” 瑞草瞪着大大的圆眼睛立即点头,并表示改日也请十九亲王道她山头上做客,十九亲王笑问瑞草她的山头儿在何处,瑞草正要开口,却被木忆荣打断。 “一会儿到了仙师观,你们两个不准随便开口。” 十九亲王笑着表示,他一定听从木忆荣的安排,不随便开口。 木忆荣看向瑞草,瑞草回了一句,我不喜欢说话。 仙师观坐落在西市南面的怀远坊,香火鼎盛,来往上香问卦儿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今日解签儿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两三个小道童,在院内贩卖香烛之物。 大殿内,倚梅寻鹤二人的塑像栩栩如生,看得出来,匠人是花费了很多心思,将一些细节表现得淋漓尽致。 案前香火不断,烟雾缭绕,给两位护国仙师的塑像添了几分仙气儿。 供案上摆着新鲜的水果,一个个颜色饱满鲜艳,还有罗列起来将近有一米高的各式糕点,全都用朱砂点了红点在上面。 瑞草目不转睛的盯着贡品,口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不知不觉绕过跪在地上的香客,凑近供案,但立刻被木忆荣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才刚吃过饭。” “这是供果,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瑞草想要告诉木忆荣,百姓用虔诚之心上供的供果,能够更有效的帮她恢复体内能量。 但想他一个凡人哪里听得懂,便只好作罢! 十九亲王看着十分忙碌在贩卖香烛的小道童,赞叹了一句:“这里香客的钱,还真是好赚。” 说完,他看向木忆荣问道:“忆荣,你说这两位护国仙师,会不会比户部都有钱?” 十九亲王说完这话,也不等木忆荣回答,便笑着建议:“忆荣,要不咱们两个以后也摆个摊子,给人算卦去吧!” 从十九亲王口中冒出的十句话当中,有八句不用听在耳中,另外两句,也不用太在意。 木忆荣看着一直往功德箱里面偷瞄的十九亲王,和盯着贡品在眼中拔不出来的瑞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二人,比当年不服气在他手底下做事儿的侯虎、侯猴两兄弟还要难带! 木忆荣无奈的摇了摇头,唤来一个小道童,让其去后面通禀一声,就说十九亲王与大理寺官差来访。 瑞草扭头,刚好将木忆荣的叹气看在眼中,在挣扎着又瞄了一眼供桌上面的贡品之后,她伸手拍了拍木忆荣的肩头。 “你放心,我不会抢他们的贡品,十六亲王若是想抢他们的香火钱,我替你揍他。” 瑞草主动表示出来的体贴令木忆荣双眼含笑,当初他没有发现自己心中对瑞草的一点点儿改观,而现在的瑞草,应该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儿的改变。 香烛摊位后站着的两个小道童,一直警惕的盯着十九亲王与瑞草,因为一个一直在大殿里面四处晃荡,看上去就跟踩点儿的小偷似的;另外一个女子虽然身穿官衣,但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供案上面的贡品放光,就像是街头几日没有吃一顿饱饭的乞丐一般,实在可疑。 等待通禀的木忆荣,从来没有感觉这么丢人过,他悄悄与瑞草和十九亲王拉开距离,装作不认识二人。 第156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三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6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三前去通告的小道童,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来。朝木忆荣等三人行礼,道两位护国仙师有请。说完,在前面引路。 仙师观后院雅静怡人,不似前面道观那般烟雾缭绕,吵嚷喧闹,仿若俗世与仙境隔着一线,彼此不扰。 庭院遍种高大修竹,一条石板小路穿过竹林,徐徐微风吹过,阵阵竹子清新香气扑鼻。 穿过竹林,可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桥,桥下有潺潺流水缓缓流过,十九亲王走上石桥,赞了一声“雅。” 小道童温婉一笑:“十九亲王今日来得不是时候,若是往日,两位仙师在此琴箫合鸣,那才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十九亲王笑了笑:“听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十分遗憾。”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由竹子搭建的房屋前,小道童踏上木阶梯,站在敞开的门前朝内禀告:“仙师,十九亲王与大理寺两位官差到访。” 里面立刻传出倚梅的声音,请十九亲王与大理寺两位官差入内。 三人走进屋的时候,就见寻鹤红着眼眶,一脸赌气的坐在床榻边上,见到三人进来,仍旧歪着脸,没有起身。 倚梅则是笑着迎出来,拱手朝三人行礼,命小道童下去备新的茶点来。 十九亲王望着一脸委屈,还抽抽搭搭的寻鹤,笑着道了一句不必客气,然后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寻鹤抬头看了三人一眼,却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又将头扭到一旁。 倚梅向十九亲王三人抱歉道:“爱徒无辜身死,师弟他实难接受,一时失礼,望十九亲王与木侍郎见谅。” 十九亲王一脸和善的摇了摇手中扇子:“仙师不必拘于世俗那些礼数,你们二人痛失爱徒,心情本王能够理解。” 十九亲王说着,看向寻鹤:“只是,斯人已矣,寻鹤仙师还是莫要过度哀伤,多多保重身体。” 寻鹤与倚梅相比,确实显得过度悲伤,倚梅听到十九亲王的话,哀叹一声:“我师弟心软,最是见不得杀生之事儿,没想到” 倚梅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长的哀叹:“鹤鸣那孩子真是可怜,他与我师弟一样,都是孤儿,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师弟他推己及人,十分疼惜这个徒弟,如今爱徒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如同丧子之痛,还请几位大人谅解。” 倚梅话音刚落,寻鹤便从床榻上一下子跳起,朝外冲去,嚷着要去找皇上替他做主,抓住那个杀害他弟子的人,活剥了他的皮。 倚梅眼疾手快的拦住寻鹤,寻鹤挣扎了两下,并未挣脱,便趴扶在师兄倚梅的胸前放声大哭。 “师兄,鹤鸣那孩子,怎么就死了,我不甘心,我好恨啊!” 倚梅眼神浮起氤氲,轻轻拍着寻鹤的后背,柔声安慰:“圣上不是已经派了十九亲王与大理寺协同查案,我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抓到害死鹤鸣的凶手。” 寻鹤听到这话,终于从倚梅胸前抬起头,看向十九亲王与木忆荣:“你们来,可是已经查出杀害本仙师好徒儿的凶手是谁了?” 抓凶手又不是去鸡圈抓鸡,哪里可能这么快! 木忆荣向寻鹤表明,他们此番前来,是询问有关鹤鸣的一些问题,希望两位仙师能够帮忙答疑解惑,这样就能够尽快抓到杀害鹤鸣的凶手。 寻鹤听到大理寺还未查到任何线索,两条眉毛顿时拧成了麻花,十分不满的道大理寺不是最擅长查案子,他堂堂护国仙师的徒弟被人杀害,却是线索全无,莫不是对此事儿不上心。 木忆荣只是听闻这位赐号跋扈将军的寻鹤仙师性子不太好,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好似女子胡搅蛮缠时的模样,令人大跌眼镜。 这样的人,自称清心寡欲,看破俗世红尘,怎么就那么的没有说服力! 木忆荣耐着性子向寻鹤解释,查案也是讲究步骤,从发现尸体到现在,他们已经走访多人,勘察被害者尸体之前存放之处,这才来询问二人,并没有懈怠之处。 寻鹤哼了一声,道这样“最好”,若是大理寺调查案子不用心,他一定到圣上面前告御状,给他们治罪。 木忆荣见过不少被害人的家属,因为过度悲伤受到刺激,情绪激动,口不择言,不去怪杀人凶手,而对侦办案件的官差进行无端谩骂,甚至动手打人。 所以木忆荣对寻鹤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并不以为意。 至于十九亲王,他一向拿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人说话当放屁。瑞草通常只对不会说话的尸体感兴趣儿,觉得不能言语的尸体,总是会给人更多有用且真实的线索。毕竟你永远不可能提前知道,开口对你长篇大论的人,口中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是假! 倚梅又安慰了情绪激动的寻鹤两句,道木侍郎来此,就是为了查明鹤鸣的死因,他们应该积极配合,这样才能早日抓到杀害鹤鸣的凶手。 说完,他问木忆荣,想要知道一些有关鹤鸣的什么问题? 木忆荣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从倚梅这里借了一支毛笔,便开始一边记录,一边问问题。 木忆荣首先问二人,可还记得去岁鹤鸣具体是何时说要去云游?且有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 倚梅想了一下,道去岁腊月之时,鹤鸣说蓝田县的冰户请他在采冰时祭祀司寒。具体是什么时间,他并不记得。 说完,他看向寻鹤,寻鹤掷地有声且十分肯定的道了一句:“冬至那一日。” 冰户采冰一般都在四九天时的大寒那日,鹤鸣告诉寻鹤,蓝田县冰户沈家与卫家,要请他提前去做客。 因为临近新年,乡下很多人家都会办喜事儿,大摆筵宴,请他去热闹闹,沾沾喜气,顺便设坛,为新人们祈求福气。 倚梅听寻鹤说完,立刻点头,道他想起来了,鹤鸣确实是在冬至那日,离开的上京城。 木忆荣又问二人,可是亲眼看见鹤鸣离开上京城? 寻鹤点头,道冬至为防冻掉耳朵,按照习俗,他们吃了饺子。 他有些吃多了,也正好闲来无事,便与师兄倚梅一起送鹤鸣出了上京城。 第157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四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7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四那一日,天气不错,倚梅寻鹤二人在送走了鹤鸣之后,还在城外游历了一番才回城。 寻鹤说完,翻了一下眼皮:“当时有守城兵士为我们二人作证,你可不要因为着急破案,就随便冤枉人,将本仙师与师兄也列为嫌疑人。” 先前,木忆荣见寻鹤看到鹤鸣那具冷冻又被脱光的尸体,就不管不顾扑上去的样子,完全出自真心,并未对他有什么怀疑。 如今听寻鹤这样一说,木忆荣反倒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武断了,过早将寻鹤排除出在嫌疑人行列之外。毕竟有些人的演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毫无破绽的地步。 十九亲王轻摇折扇,笑着让寻鹤不要多想,寻鹤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双眼盯着木忆荣。 “本仙师可是听说了,木侍郎去了临潼县一趟,抓回来一个顶罪的县衙县尉。可惜那人是个硬骨头,至今在刑部大牢不肯认罪,口口声声疾呼冤枉,道是木侍郎陷害于他,还害得他家破人亡,嚷着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木侍郎。” 木忆荣没想到刘景山竟然如此硬气,都到了这步田地,还在反咬着他不放,看来真是恨极了他。 木忆荣并未为自己多加辩解,只说了一句“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他所做的,只是公事公办,尽忠职守而已。 寻鹤哼了一声,道这一次他希望木忆荣也能尽忠职守,抓到杀害他好徒儿的凶手,千刀万剐。 倚梅见寻鹤又开始情绪激动起来,忙递给他一杯茶,让他喝口水润润喉咙,然后再次向木忆荣等人说了一声抱歉,道他确实与师弟在冬至那日一起送鹤鸣出的城,之后二人在城外赏雪到中午才回城。 木忆荣点头记在册子上,问鹤鸣离开上京城那日之后,是否有再回来过? 倚梅摇头,道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鹤鸣,说着看向寻鹤。 寻鹤也点了点头,道那日之后,便再没见到鹤鸣。当时他还气恼的骂鹤鸣就是一个小白眼儿狼,出去游玩竟然连一封信都不给他们寄。结果没想到,他早已去了黄泉之下。 寻鹤说着说着,又开始嘤嘤抽泣,但转瞬又猛地一拍桌子,抬头仰望上方虚空:“我的好徒儿你听着,你死后定要化为厉鬼,活嚼了那个杀死你的人。” 一直默默无语的瑞草,忽的冒出一句:“变成厉鬼就不能投胎了。” 寻鹤闻言,死死的瞪向瑞草,似要将瑞草给嚼了一般。 瑞草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回视寻鹤,与人斗气势从未输过的寻鹤,不知为何,感觉眼前这位女差官的双眸之中,仿若有一颗颗星辰向他飞来,令他眼神忍不住躲闪。 倚梅则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瑞草,眼底有晦暗不明的暗流涌动。 木忆荣看着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寻鹤,微微蹙眉:“寻鹤仙师为何觉得您徒儿鹤鸣,一定就是被人所杀?” 寻鹤并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木忆荣,木忆荣便又开口询问:“二位仙师的徒儿在身前曾经饮酒,从他死前有翻衣的现象来看,他可能醉倒在荒郊野外而致身体冻僵身亡,可能死于意外。” 倚梅恍然:“鹤鸣他有可能是意外身亡啊!” 寻鹤再次一拍桌子,高声反驳:“不可能。若是意外,他的尸身怎么可能会被人装进冰鉴当中!” 被寻鹤猛地拍桌子惊到的十九亲王,将手中茶杯放到桌上,轻摇折扇,告诉寻鹤大理寺仵作验尸,鹤鸣身上有冻疮,再加上他死前饮酒,极有可能乃是自己酒醉倒在冰面上睡着了。然后被粗心大意的冰户同贡冰一起运送入京,接着又恰巧因冰窖昏暗,而被没能看清楚的凌人装入了冰鉴之内,抬到了圣上面前。 毕竟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十九亲王认为这样巧合产生的几率虽然很小,但是不无可能。 寻鹤对于十九亲王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木忆荣看在眼中,好奇的问寻鹤为何如此坚定的认定鹤鸣乃是他杀,而不可能发生意外。难不成,鹤鸣有什么仇家? 寻鹤眼神闪烁一下,然后立刻摇头否认。道他们修行之人,只求大道通天,潜心修行,不理俗世,不争名逐利,又怎会与人交恶! 十九亲王想起仙师观内,卖得贵如金子的香烛与护身符,还有倚梅寻鹤二人护国仙师的身份,觉得从寻鹤口中听到不追名逐利四个字儿,十分好笑。 木忆荣看向倚梅,道他们若是想要查明鹤鸣的死因,就要如实回答他们的问题,以免贻误查案。 寻鹤蓦地一下子瞪大眼睛,问木忆荣是不是不相信他,若是不相信他,那还来问什么。 说着,就气急败坏唤小道童前来送客,下了逐客令。 倚梅再次向木忆荣表示歉意,道今日他们初闻爱徒死讯,心里实在难受,情绪一时无法控制,绝对没有轻视十九亲王与大理寺的意思。 然后拜托十九亲王与大理寺一定要尽力调查此案,还他们徒儿鹤鸣一个公道儿,若是发现什么问题,需要他们帮忙解答的地方,到时再来登门,他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倚梅一脸歉意道他师弟寻鹤身子不适,情绪不佳,今日的询问就只能到此为止了。说着,起身送客。 木忆荣三人不好再继续坚持留下,起身告辞。不过木忆荣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扭头望向二人,觑视了一眼二人神情。 寻鹤脸色煞白,但是脖子很红,看得出来他是十分悲愤。 倚梅则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他站在坐在凳子上的寻鹤身旁,眼神十分复杂,与木忆荣的视线对上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朝木忆荣微微颔首。 木忆荣也颔首示意,然后走出门,跟在他身后的瑞草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头望向倚梅寻鹤。 当所有人都好奇,她会问出什么尖锐问题时,只听她来了一句:“我能把供桌上的贡品拿走吗?” 第158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五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8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五木忆荣听到瑞草问人家要贡品,顿时一个踉跄,险些自己绊了自己一跤,急忙快走几步,不想承认自己认识瑞草这个吃货。 十九亲王哈哈大笑着看着在怔愣中,不知不觉点了点头的倚梅,心说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瑞草见倚梅点头,立刻不客气的唤来仙师观的小道童,要来一个小背篓,大跨步走进仙师观正殿之中,一溜小跑冲到供桌前,朝上大手一挥。 供桌上的时令水果,精致点心,全都好似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落进瑞草手中的小背篓内,一个不剩,看得道观内卖香烛的那两个小道童都傻了眼,忘记上去拦阻。 道观内的香客也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正要引发骚动之时,先前引木忆荣等人入后面的那个小道童跳出来,让大家稍安勿躁,此举乃是 他“乃是”了半天,也没想到为瑞草这种令他也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举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过人急智生,他吭哧瘪肚了半天,最终脑中灵光一闪:“此位大理寺女差官,是将贡品接济路边的乞丐济民,乃是善举一桩,大家不必惊讶。” 瑞草才不管小道童说什么,从背篓里面拿出一个水灵灵的梨子就咔嚓咬了一口,引得众人再次瞪大了眼睛。 小道童急忙又帮忙解释:“小道童我一时忘了帮差官备水,差官大人口渴,吃个梨子解解渴。无碍,无碍。” 十九亲王见瑞草啃个梨子,一副口舌生津,十分满足的样子,也忍不住伸出罪恶的小手,从背篓里面拿出一块儿点着红点儿的糕点,笑着咬了一口。 仙师观内的香客,看着衣着华贵的十九亲王,竟然也在吃他们敬献给护国仙师,祈求身体康健、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愿望而敬献的贡品,再次看向帮忙解释的小道童。 小道童没好气的瞪了瑞草与十九亲王一眼,心说你们不知道分赃要背着人的道理吗? 小道童一气之下,转身离去,不再管二人会不会被香客信徒怀疑的目光杀死。 瑞草吃了香客诚心供奉的供果之后,感觉比她在灵气贫乏的城内,吸收灵气恢复能量要强太多。 于是,离开仙师观的路上,瑞草不停的从小背篓里面掏出供果点心,津津有味儿的吃着,时不时还吧唧几声,弄得木忆荣有些心烦意乱。 对于倚梅寻鹤二人的问话,有用线索实在太少了,看来这一回,他们不得不去蓝田县走一趟了。 木忆荣想他刚从临潼县回来,又要去外地出差,家中祖母和母亲肯定又要担心了。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燕子归巢,务农的百姓都已经扛着锄头归家。 木忆荣见十九亲王还跟着他们,似乎并没有要回王府的念头,便请十九亲王今日先回府休息,明日再到大理寺协查案件。 十九亲王又换上那种好似麦芽糖一般粘牙的声音:“忆荣,你好绝情,咱们久别重逢,你都不请我去木府坐坐。本王可是记得,你从前最喜欢缠着本王到你家里去玩儿,现在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友吗?” 说着,笑呵呵的朝瑞草挤了一下眼睛,瑞草立刻警惕的护住背后的小背篓:“你别打我零食的主意。” 十九亲王笑着用扇子敲了一下瑞草的小背篓:“瑞草姑娘还真是不解风情。” 瑞草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看着十九亲王:“我说了不算,他不请你去做客,我也没有办法。” 十九亲王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木忆荣,露出一个我只能帮你这么多,无奈她太不开窍的表情,与木忆荣告辞,约定明日大理寺再见。 目送十九亲王离去之后,木忆荣看向瑞草,见她忽的抱紧自己的那个小背篓,无奈的摇了摇头。 “放心,我不要你的点心儿。只是现在时辰不早了,想必府上的人都已经用过饭了,而我还要你帮忙换药,所以就在你的院子一起用饭吧!” 瑞草听到木忆荣不抢她的零食,还要给她饭吃,立刻点头。 二人从贤院后门走进院中时,正巧撞见宝儿,黑灯瞎火的宝儿没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吓得手中的水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屋内立刻传出一个女子的惊叫声:“怎么了?” 柳轻烟带着婢女小翠儿,从瑞草的房间内走出,在看到木忆荣与瑞草二人之后,立刻笑盈盈的上前打招呼。 木忆荣这才想起来,白日里他在临出门前,曾吩咐宝儿去约隔壁柳轻烟见面,问一问她大哥柳轻山的事情。 结果,一大早就出了冰鉴内藏死尸的事情,让他把这一茬儿给完全忘记了。 宝儿从地上拾起水盆,见她家小姐背了一个小背篓,不由得好奇的问说:“小姐,你和大少爷是上山去采蘑菇去了吗?” 柳轻烟听到宝儿这话,不知为何脑中就蓦地蹦出一首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岗。” 而她就在这歌声当中看到一个画面,瑞草与木忆荣在林中一起挥着小铲子采着蘑菇,木忆荣笑呵呵的凝视着瑞草,瑞草则用衣袖在为木忆荣擦汗,然后将一个蘑菇递到木忆荣的鼻子近前,问了一句“香不香?” 木忆荣情深款款的回了一句“没你香”,二人便笑闹着在林中追逐奔跑,最后木忆荣气喘吁吁的将瑞草逼停在一颗大树前,来了一个“树咚”。 紧接着,二人在彼此粗重的呼吸声中,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不行。” 想象力过于丰富的柳轻烟,忽然一惊一乍的出声,惊了众人一跳,宝儿险些将刚刚弯腰拾起的水盆,砸在柳轻烟的头上。 站在柳轻烟身侧的小翠儿也被吓了一跳,惊愕的低头查看,是不是自己踩柳轻烟的脚了? 木忆荣看向柳轻烟:“柳小姐身体不适吗?” 柳轻烟忙摇头摆手:“没没事儿。” 瑞草见柳轻烟一直双颊微红,眉目含情的看着木忆荣,忽然觉得适时发挥自己红娘的作用了,便侧身,想要回去自己的屋子,留下柳轻烟与木忆荣单独说话。 结果,她一只脚才刚刚做了一个抬起的动作,木忆荣就问她要去做什么? 第159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六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59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六瑞草想要当一把红娘,给柳轻烟和木忆荣创造单独聊天的机会,结果刚一抬脚,木忆荣就问她去做什么? 瑞草找了一个很烂的借口,说是肚子饿了,要去早点儿吃的东西垫肚子。 木忆荣看着瑞草身后那个装满贡品的小背篓,不言不语,就那样盯着看。 瑞草看到木忆荣又变成狼的眼神,觉得对方猜透了她的小心思儿,只能浑身不自在的停下脚步,坐在了院中的石桌近前,将小背篓放在桌上,继续低头嗑点心儿。 木忆荣也坐在了石桌旁,并请柳轻烟也坐下说话,柳轻烟姿态优雅的坐下后,眼神儿在木忆荣与瑞草之间游走一遍,然后问二人不是才刚从外县回来吗,怎么又忙得不见人影? 木忆荣道了一句有案子,柳轻烟问是什么案子? 木忆荣迟疑了一下:“我们如今正经手的案子,信息不便泄露,恕不能相告,望见谅!” 柳轻烟点头表示理解,踟蹰一下又开口问说:“听闻你们二人前两日去了外地查案,不知可有进展?” 柳轻烟其实想要问的是,二人去外地一起出差执行任务,感情方面是否有什么进展。 她感觉看着现在的二人,似乎关系较之前亲密了不少,且二人彼此之间,有着一股十分微妙的东西。 木忆荣思忖了一下,才回答柳轻烟,说他们去临潼县查访,恰巧遇到了杀人事件,便顺便调查。 现在已经将凶手缉拿归案,正关押在刑部审问。 木忆荣说完这些,忽的想起柳轻烟乃是刑部尚书柳师承大人的千金,按理说,这些事情,她或多或少,应该有些耳闻。 但她却跑来询问他,难道是想要试探什么口风不成? 柳轻烟完全没有注意到木忆荣脸上的表情变化,称赞木忆荣真是当代神探,实在是太厉害了。 木忆荣表情淡然的回了一句:“并非我一个人功劳。” 柳轻烟有些尴尬,瑞草想要帮忙缓解一下气氛,撮合一下二人。 结果发现,她完全不知道媒婆怎么当,此时该说一些什么。 她所能够想到的,就是直接一棒子敲昏木忆荣,将他搬上柳轻烟的床。 只是,这个主意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主意,风险太大,万一木忆荣见自己失了贞洁,恼羞成怒,把她赶出木府怎么办,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瑞草打消了让柳轻烟对木忆荣霸王硬上弓的想法,乖乖的缩在一旁啃着供果糕点儿。 只是,她一双好似黑葡萄的大眼睛在木忆荣与柳轻烟二人之间,仿若一只小兔子一般乱蹿,看得木忆荣微微蹙起眉头。 木忆荣将头转向柳轻烟:“柳小姐,夜已深,若是有什么事情,不防明日再来” 木忆荣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柳轻烟匆匆打断:“木公子,就是上次你请我打听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说完,她看向瑞草,瑞草十分识相的再次站起身,结果木忆荣来一句:“瑞草亭长与我同为大理寺官差,有关案情柳小姐但说无妨。” 瑞草无奈,只好继续坐下当个闷头吃东西的电灯泡。 柳轻烟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瑞草,瑞草露出一个别怪我的表情,不是我不给你们二人制造机会,而是木忆荣不肯给我离去的机会。 不过,她用眼神儿鼓励柳轻烟自己多加一把劲儿了,努力拿下不解风情的木忆荣。 瑞草想到这里,再次为自己又无师自通的理解“不解风情”这个词儿而暗自欢喜。 柳轻烟将瑞草眼中忽然冒出的莫名欢喜深深刺痛了一下,低下头,脸色阴沉似能滴下水来。 但当她抬起头时,嘴角含笑,双眼脉脉含情,对木忆荣道:“那日与木公子分开之后,我便去寻我大哥聊天。经我一番软磨硬泡,他终于吐露,自己确实去过欢香楼找过春香。” 柳轻烟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下来,双眼紧紧盯着木忆荣,希望他的情绪能够有所波动,让心中的好奇变得炙热,对待她的态度不再是谦和疏离。 果然,她得偿所愿,木忆荣眼中燃起些许好似火苗的东西,开口问说:“你大哥可说,他去欢香楼寻春香所为何事儿?” 男子去妓院寻姑娘,还能有什么事情,但是木忆荣觉得,对子女管教严格的柳府,府上的大公子去欢香楼,且寻的人又是前御史中丞戴笠的女儿春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柳轻烟笑看木忆荣,也不着急回答,端起茶水润了润唇,一波春水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木忆荣的双眼 “木公子,看在我帮你打听消息的面子上,你以后可否唤我一声轻烟,莫要再称呼我为柳小姐。再怎么说,咱们也是邻居,彼此父亲还在同朝为官,总是公子小姐的唤着,有些太客套见外了。” 小翠儿和宝儿听到柳轻烟这般告白一般的像木忆荣表明心意,脸都一下子红了,扭头装作不知。 只有瑞草瞪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木忆荣,心内在不停的呐喊:快答应,快答应。 柳轻烟自己上进给力,不用瑞草这个不称职的笨蛋红娘出手,瑞草乐得逍遥,开心的将两块儿糕点儿一起塞进嘴里。 木忆荣见了,对她道了一声:“小心噎到。” 结果瑞草就中了木忆荣的乌鸦嘴,一下子噎到了,两眼一翻,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木忆荣急忙伸手递上茶水,瑞草一把接过来,猛地灌入口中,这才总算是活了下来。 木忆荣又气又好笑的说瑞草,又没人跟她抢,吃这么急做什么? 瑞草瞪着木忆荣:“都怪你,乌鸦嘴。” 木忆荣笑着从瑞草小背篓中拿出一块儿糕点,轻轻咬了一口:“不错,好吃。” 瑞草立即护在自己的小背篓:“只许吃这一块儿,不能再拿了。” 说着,将宝儿准备的木府茶点儿推到木忆荣面前:“你吃这个。” 笑话,她小背篓里面的供果糕点儿,可是补充能量的好东西,给木忆荣这样的凡人吃,只会变成无用的大粪,实在是浪费了。 木忆荣嘲笑瑞草护食,小心咬掉自己的舌头。 柳轻烟看着与瑞草笑闹的木忆荣,原本好似星子一般闪亮的双眸,仿若被乌云遮住,她不自在的再次端起茶,掩饰她眼底汹涌而出的羡慕嫉妒。 第160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七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60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七柳轻烟想要与木忆荣变亲近的话头,就这样被一场小意外掀了过去,她就算再不想矜持,但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不禁埋怨的瞪了一眼瑞草。 瑞草偶尔也是会看眼色的,立刻笑对柳轻烟道:“你说的没错,咱们是邻居,以后就以名字相称好了。” 木忆荣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微笑道:“是我过于拘于礼数了。” 说完,看向柳轻烟:“轻烟姑娘,你方才说,你家大哥去寻春香姑娘,可是另有隐情?” 听到木忆荣口中唤轻烟姑娘、春香姑娘,柳轻烟忽然觉得,让木忆荣唤自己的名字,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柳轻烟轻轻叹息一声,但再次看向木忆荣时,仍旧双眼笑意盈盈,声音轻盈温婉。 “不怕忆荣哥哥见笑,我家大哥他年龄不轻了,但因身体有些小缺陷,一直在为婚事发愁。前些时日,他相看了两门亲事儿,都被女方家婉拒,伤了颜面,郁闷不已。然后,他想到了一个法子。” 柳轻烟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轻啜茶水,眼神贪婪的欣赏着木忆荣投在她脸上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心满意足的放下茶杯,继续道:“我大哥认为,只要有权有势,即使身体有些缺陷,也不愁娶不到贤惠美丽,又门当户对的妻子。虽然,他是刑部尚书的嫡出大公子,但自己并无建树,身无一官半职,女子自然不会欢喜。于是他想起,有关前御史中丞戴笠大人家中的那个传闻。” 柳轻烟再次习惯性的停住话头,木忆荣盯着柳轻烟,眸光微微闪动:“大公子是盯上了戴府那传闻中被藏起的八百两纹银?” 柳轻烟笑着点头:“忆荣哥哥就是聪明。” 柳轻山虽然有个在刑部任职的老爹,但他爹为了不被人抓住小辫子,一向对儿女管教严厉,自然不肯为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儿子谋取个一官半职。 柳轻山知晓自己文不能定国兴邦,武不能上阵杀敌,又有眼疾,无法当官。若想出人头地,那就只能发财。 他若是有了钱,再加上自己老爹这个靠山,自然有门当户对的女子,愿意真心与他白头到老,携手一生。 于是,他就按照木忆荣猜想的那般,打起了戴笠家那传说中藏起来的八百两纹银的主意。 前御史中丞戴笠死了,但他唯一的女儿,还活着。 柳轻山想要假借自己父亲的名头,到欢香楼找春香,说是只要她肯说出那藏起来的八百两纹银去处,就让刑部帮戴家翻案。 春香原本是不谙世事的管家大小姐,但突逢变故,沦落道烟花巷柳之处,见识了太多不同的嘴脸,哪里肯轻易相信别人。 春香让柳轻山拿柳尚书大人的亲笔手书来才肯开口,柳轻山无奈,只好回到家中,踌躇该如何从父亲那里骗到手书。 结果,他还未想出可行办法,隔天就听说春香被妖怪杀了,不禁又是惋惜又是哀叹,只差一步,他就能实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生理想了。 木忆荣之前有听闻过木府三位公子的事情,觉得只要柳府夫人肯放宽择选儿媳妇的标准,柳轻山不难实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简单,又没有什么追求的理想。 戴笠大人的案子,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前两年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盯着戴府那传说中被藏起来的贪污受贿八百两赃款。 而最近这半年,夜探戴府而未能有所收获的各界人士,都开始怀疑那所谓的八百两纹银的真实性。 在柳轻山之前,春香刚被发落到欢香楼的那一年,也有不少人去欢香楼询问春香有关那八百两纹银的下落。 当时春香因流放外州县疲惫不堪,一心求死,老鸨徐妈妈没有办法,让她暂缓接客。 待春香身体好转,情绪缓和之后,徐妈妈便利用春香戴家独女的这个身份儿,只接待达官贵人赏艺,而并未让春香卖身。 当时与春香喝盏茶的要价,贵至一两金子,仍旧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只是,春香对父亲所做之事儿,全然不知。 渐渐的,有不少人认为自己上当受骗了,认为乃是欢香楼老鸨与春香二人合谋一起诓骗钱财,一些觉得当了冤大头的人,气愤之下,险些砸了欢香楼,还惊动了京兆府。 后来,有风声传戴笠大人的事情乃是冤假错案,根本就没有那八百两纹银。 于是,没人再去欢香楼找春香问银钱下落,而徐妈妈便又开始逼迫春香接客赚钱,而春香抵死不从,说要和她父亲一样,要留清白在人间! 结果,春香和她父亲一般死了,她的清白得以保存,但是戴笠大人的清白,却是可能再也没有人能帮他澄清辩白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再提戴府那八百两脏银的事情了,没想到,如今,柳轻山竟然打起了那传说中大饼的主意。 真不知该说柳轻山是耳根子太软,容易相信谣言;还是说他狗急跳墙,只能想到这样不切实际的办法。 又或是,这位刑部尚书大人家的嫡长大公子,听到了什么确切的风声,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木忆荣记得,戴笠大人死前,与他父亲喝酒时,曾经好像提过,他正在暗中调查一宗什么案件,可能与朝中某个大臣有关。 当时,戴笠大人表示事关重大,不能具体与木敬忠说太多,以免走漏风声,惹来杀身之祸,结果却是一语成鉴。 后来木敬忠与木忆荣说起此事儿时,木忆荣曾经问他父亲,可知戴笠大人口中那起案件,到底是什么案件? 还有,那位涉入其中的朝臣,到底是谁? 木敬忠摇头表示不知,但他们父子两个都觉得,戴笠之死,十有八九与这个朝臣有关。 只是他们着手调查了许久,也未能查出一二。而还有一事儿至今他们父子二人都未能想明白,原本声嘶力竭为自己大声喊冤的戴笠,怎么就突然莫名其妙的认罪画押,并撞死在牢房内? 戴笠的大人的案件定有隐情,且当年主审此案的人,就是刑部尚书柳师承。木忆荣眯起眼睛,状似无意的问柳轻烟,春香都与她大哥柳轻山,具体说了一些什么话? 第161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八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61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八木忆荣状似无意的问柳轻烟,她大哥柳轻山与春香具体都说了一些什么? 柳轻烟笑看木忆荣,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忆荣哥哥可知,那春香小姐在其府上出事儿之前,曾与人定了亲?” 春香年长木忆荣两岁,戴笠又乃是当朝的御史中丞,多少人家恨不能下聘十车嫁妆,与御史中丞家攀亲戚。 戴笠大人并不看重门第家世,只注重人品与才华,于是相中了前几年的一位两榜进士,名字叫做江清河。 木忆荣也是那一年的进士,与江清河乃是“同年”,就是同一年的科举进士。 燕周延续了前朝的科举制度,也有“通榜”这一项,因为木忆荣在上京城早有才名,不少人都十分看好他,当时的国子监祭酒,就曾表示可以为木忆荣温卷。 当时,木忆荣已有入大理寺之意,所以他在中举之后,便如愿以偿的到了大理寺出任侍郎官一职。 而当年,爱穿白色长衫的江清河,与木忆荣年纪相仿,为当时最年少的两名进士,且都面貌端正俊朗,便成为了当年的“探花使”。 二人当时结伴去上京城各名园遍折名花奇花,结果没少受到一些名园主人刁难,头上被插满了花,就跟两个花瓶一般,一身狼狈的折返。 木忆荣还记得,那时就有风声曾经传出,御史中丞戴笠相中了江清河。 只是,木忆荣如愿去了大理寺当值,但江清河却是只得了一个进士出身,却迟迟未被授予官职。 当时吏部关试未通过江清河所给出的理由乃是口齿不清,江清河并没有口吃的毛病,只是说话声音比较细,像是女子,还有就是说话速度非常缓慢,就算是非常着急的事情,到了他口中,也被说的不疾不徐。 江清河为人谦逊,与当时不少同年交好,大家都为他愤而不平,觉得吏部给出的这个理由太牵强附会。 但是吏部意志立场坚定的表示,若是这样的人做官,堂审时,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且听他说话,下面等候审问的犯人与原告,还不得都睡着了。 众人对此仍旧不能认同,觉得江清河可以做文官抄录的工作,结果吏部又表示,比江清河文笔出众的大有人在,为什么非得录用他一个嘴皮子不利索的人。 当时不少人都认为,江清河乃是庶民出身,没有好的家世靠山,所以受到这般不公平的对待。 不过也有一些理智想得开的人,劝江清河不要泄气,他可以去州府官吏那里做幕僚,等过了一段时间,争取被地方官吏保举做官,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而还有一些人,道当朝御史中丞既然欣赏江清河,为什么不走这条捷径。 只要御史中丞戴笠为之“论荐”,保举江清河求官,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御史中丞戴笠并没有帮助江清河进行论荐,而没过多久,江清河就成为了二皇子府上的幕僚。且也是在那不久之后,传出御史中丞戴笠家千金戴春香与江清河定亲的事情。 于是大家纷纷猜测,御史中丞戴笠已经被二皇子拉拢,成为二皇子阵营中的人。 只是,后来戴家出事儿,二皇子并没有站出来帮忙说话,身为戴笠准女婿的江清河,也没有帮着打点一二。 于是,有那些好事儿的人又开始纷纷猜测,戴笠女儿戴春香并未与江清河定亲,要不戴家出事儿,江清河怎么可能就连一个屁都没放。 但也有人认为,人走茶凉,江清河又没有与戴春香成亲,戴家犯事儿,他撇清关系也属于正常。 木忆荣却是知道,戴春香确实与江清河有过口头婚约,当时戴家出事儿时,木敬忠前往大理寺监牢看望戴笠时,戴笠还拜托木敬忠想办法救救他女儿。并表示江清河与他家小女有婚约,可以拜托江清河,让二皇子为戴春香说两句话,最好能罚戴春香到二皇子府上当奴才。 木敬忠当时有去找江清河,但是江清河却表示并未与戴春香有一纸婚约,没办法帮忙。 木敬忠无奈,想要再去刑部大牢与戴笠确认,但是刑部大牢以戴笠受到刺激,精神不济,身体不适,不能见访客为由,将木敬忠拒之门外。 木敬忠无法,只好动用了一些关系,将戴春香发往河南府为奴。 木府老家在河南府,那里还有不少亲戚,老宅也在那里,木敬忠往老家写信,拜托老家的人对戴春香多加照顾。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前往河南府的戴春香竟被充了官妓,被发配回了上京城。 木敬忠当时十分诧异,让木忆荣前往问候,戴春香只说她被充了官奴之后,去了河南府尹家当婢女,结果府尹夫人容不下她,就将她卖给了妓馆。 但她性子烈,不肯屈服,当地妓馆就又把她卖了,几经辗转,等她回过神来儿,便又从新回到上京城了。 戴春香对于自己父亲的事情一无所知,就像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一般。但她当时曾经咬牙切齿的问木忆荣,江清河是否真的说并未与她有过婚约? 木忆荣点头,而当时戴春香听到这话时,那双充满怨毒的双眼,令他至今难忘。 思及过往,木忆荣思绪百转,心中感慨万千。 但是他想不明白,柳轻烟为何忽然提起戴春香定亲之事儿,便点头说他曾听闻二皇子的幕僚江清河,曾经传出与戴春香定亲之事儿。 柳轻烟看着木忆荣神秘一笑:“我大哥曾经问戴春香,是否真的有那八百两的纹银。当时戴春香满眼凄楚的回了一句,‘你可以去问问与我定亲的那人,便知真的有没有’。” 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清河知道戴笠到底有没有贪污八百两纹银? 难不成,戴笠真的贪污了八百两纹银,并还将此事儿告知了江清河? 还是说,戴春香恨极了薄情寡义的江清河,想要拖他下水。只是说的一时气话,想给江清河添点儿堵,找点儿小麻烦? 柳轻烟表示,她大哥就和她说了这么多,毕竟他大哥对戴春香的话也是一头雾水。 江清河乃是二皇子的幕僚,柳轻山道他可不敢去质问江清河是否真的知晓戴府有银钱八百两。若是真的有,江清河可能也将这笔巨资的下落,告知二皇子了。 且如今戴春香不明不白的死了,凶手至今并未抓到,柳轻山可不想脑子进水的跳出来,被人当成凶手给抓起来。 据欢香楼老鸨徐妈妈说,春香在临死之前见的人,乃是两个男人。 柳轻烟已经跟她哥证实过,柳轻山是在春香死的前一天晚上与之见面。第二日,他一直都在想如何同他父亲开口,重提当年戴笠大人的案子,根本没有出府。 春香死那日,柳轻烟就在欢香楼,有从老鸨徐妈妈的口中听到有关春香最后见到那二人的描述,便询问他哥可认识? 柳轻山表示描述太过笼统,根本不可能知道是什么人。况且,他也就去过欢香楼那一次,完全不知道戴春香身前有哪些恩客光顾她。 柳轻山这边,又抛给木忆荣一个谜团,但也算条线索。有时间,他要约几位同年喝酒,好好聊一聊那位二皇子府上的幕僚江清河。 第162章 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九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62章冰鉴藏尸案上部十九柳轻烟告知木忆荣,柳轻山乃是于春香死的前一日,与之相见。 说着,双眼如水,泛着春潮,巧笑嫣然的盯着木忆荣,提起那日在欢香楼,从徐妈妈口中听到的那最后见到春香的神秘人。 “忆荣哥哥,我前日邀了一些京中官家小姐少爷入府聊天,他们道上京城内似乎并未有这样的人物。不过他们也说,关内道其他州府的商贾官宦,时常慕名来上京城游玩,那日春香最后见的人,十有八九是周围州府的人。” 木忆荣点头,他为大理寺官差,时常走街串巷走访调查,上京城内的人,几乎就没有他不认识或不认识他的人。 在他的记忆当中,就没有一个鞋子上面绣着古怪兽类,身边跟着一个黑衣冷脸随从的人,且徐妈妈道二人都风姿挺拔,虽未看到面容,但能断定都是俊美少年郎,这般人物,怎会不引人注意,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柳轻烟看到木忆荣陷入沉思,笑着表示让木忆荣不要担心,她会帮忙继续打听。 木忆荣朝柳轻烟客套的道了一句:“有劳柳姑娘费心了。” 柳轻烟扁嘴,娇嗔道:“都说了,唤我的名字轻烟,忆荣哥哥。” 五月和煦的风携着暖流,又夹带着梨花的香气,与柳轻烟暧昧眼神,一起扑在木忆荣的脸上。 木忆荣看道柳轻烟眼中的媚丝,恍若化作有形,丝丝缕缕的朝他缠绕过来,轻飘飘的拂在脸上,像是女子的秀发轻抚脸颊,麻酥酥的,痒痒的。 木忆荣像是陷入盘缠丝洞一般,被这些丝绦麻醉了神经,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就像是听到了海妖歌声陷入幻觉的渔夫,一步步朝翻起巨浪的海水中走去。 “咚”的一声响,受惊的木忆荣一下子回过神来,厌恶的拂了一下脸,仿若脸上方才沾到了烦人的蜘蛛丝。 嘴里叼着糕点儿打瞌睡的瑞草,脑袋撞到了桌子上,然后她竟然就这样叼着糕点儿睡着了。 木忆荣看到瑞草这个样子只想发笑,起身对柳轻烟送客:“时辰不早了,今晚多有劳烦柳姑娘,十分抱歉。” 木忆荣不知不觉,又恢复了对柳轻烟的称呼,柳轻烟将木忆荣看着瑞草时脸上的温暖笑容看在眼中,心里感觉十分委屈。 陪着木忆荣聊了这么久,帮他分析案情的人可是她。然而木忆荣对她的态度,还没有对街边卖葱油饼的大婶热情,不由得怨恨的看向瑞草。 瑞草无知无觉的趴在石桌子,嘴上叼着糕点儿,似在呢喃说着什么,听上去像是毫无意义的梦话。 脑袋侧趴在石桌上瑞草,露在上面的半边脸蛋儿白净光滑,飘起一点儿红晕,像是一颗熟得正好的桃子,柳轻烟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声。 瑞草确实美丽优秀,虽然柳轻烟比瑞草更漂亮,但是她就是莫名的觉得比不上瑞草,仿若瑞草总是站在山丘上行走,需要她抬头仰望。 柳轻烟将这种莫名的自卑感压下,而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想通了,若是木忆荣喜欢瑞草这样不落窠臼,新奇的女子。那她没有必要听自己婢女小翠儿的劝导,装什么淑女闺秀,应该把自己原本的样子,真实全方位的展现在木忆荣面前。 如果,此时婢女小翠儿若是听到柳轻烟的心声,一定会翻着白眼儿对柳轻烟道:小姐,你已经展示得够直白,够不落窠臼的了! “忆荣哥哥,替人伸冤缉拿凶手固然重要,但还请你多加注意身体,我就不多加叨扰了。” 柳轻烟说着,缓缓站起身,结果身体一个踉跄,栽向木忆荣。 天地良心,柳轻烟绝对不是学那些白莲花来一个娇滴滴投怀送抱,她是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 古时的裙子实在太长了,裙摆又大,柳轻烟在现世时,最喜欢穿牛仔裤,方便又显身材好看,很少穿裙子,更不会穿这种夸张累赘的裙子。 且柳轻烟并不觉得投怀送抱是什么好的招数,有些尴尬的站直身体,十分有眼色的小翠儿立刻上前搀扶住柳轻烟,并担忧道:“小姐这几日,为帮荣少爷打探消息,吃不好,睡不好,劳累过度。先前生了一场大病,本就才刚刚恢复一些的身体又这般熬坏了,若是被老爷夫人知晓,该得多心疼啊!” 木忆荣对柳轻烟前一阵子刚刚死而复生,又因惊马受惊而在府中修养的事情有所耳闻,心内生出愧疚之意,忙赔不是:“是我疏忽了,忘记柳姑娘一直身体不适,还拜托你劳心做事儿,是在下之过也。” 柳轻烟浅笑着凝视木忆荣:“为忆荣哥哥做事乃是我心甘情愿,只是,未能帮到什么忙,是轻烟没有什么用处。” 木忆荣心内愧疚越加浓郁,忙道:“轻烟姑娘切不可这般说,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若是春香姑娘哪一天沉冤得雪,你自是功不可没。” 柳轻烟笑颜如摇曳花影,双眼仿若能融化冰雪,消融男子的心脏。 “柳小姐身体如此单薄,小翠儿你以后就不要再让你家小姐跟着我家小姐到处乱跑了。” 一直伸手挡着瑞草脑袋,以免不老实的瑞草从桌子上滑落的宝儿,见柳轻烟柔柔弱弱,真的仿若那柳树上的一缕轻烟,便有些担心的开口。 宝儿是真的好心提醒,却破坏了柳轻烟与木忆荣之间暧昧的气氛,柳轻烟和小翠儿都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心说瑞草与宝儿这主仆俩人,是天生要和她们作对,破坏柳轻烟姻缘的吗? 木忆荣看了一眼还趴在桌上睡觉的瑞草,扭头对柳轻烟道:“轻烟姑娘,我送你回去。” 柳轻烟也看了一眼瑞草,然后又含情的看了木忆荣一眼,才含羞带怯的低头转身,一步三摇的朝墙壁近前走去。 柳轻烟的身姿非常优美,身穿粉嫩衣裙的她,摇曳身姿好似暖春中被清风小心呵护的一支桃花。 她走了没几步停下脚步,微笑侧身看着木忆荣,就像是伫立在田埂间的少女,在等待撩拨她心房的情郎,双眸像是被人撒了一把宝石,亮晶晶的。 木忆荣又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在某年某月,他站在一颗盛开的大桃树下,有个少女就曾经这般望着他,双眸中满是亮闪闪的星辰。 当时,那个少女对他说了一句话。 但是,他完全不记得少女说的是什么。 也不记得,那个少女是谁了! 贤院西面的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已经长出黄绿色花骨朵,用不了多久,就会盛开一墙的小花,点翠在葱葱郁郁碧绿之间,令贤院看上去都添了一丝的俏皮可爱。 瑞草每一次去隔壁,并不用攀爬墙头,而是直接飞过去。所以一墙的绿意,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完好又完美。 柳轻烟站在墙边,有些犯愁,她道此时柳府后门已经扃锁,只能翻墙回去。可是这一墙的爬山虎,根本无处落脚攀爬,她不禁为难的看向木忆荣。 这一刻,柳轻烟心中万分感激瑞草睡着了,这样若是这样,木忆荣就有可能会抱着她跳过去了! 她的身体,还记得那日于惊马前,护她在怀中的那个温暖又令她安心的怀抱! 第171章 恐怖插曲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71章恐怖插曲一“柳郎,是你吗?” 被锁住的绝色美女说着,朝前探出双手,山雀瑞草这才发现,她那双湛蓝色的双眼深处,却是一片死灰,死气沉沉。 这么美的女子,竟然是个盲人,瑞草不禁在心内叹了一声。 然而,她这声叹息还未止,那绝色女子忽然面目狰狞,声嘶力竭的冲着她狂乱的怒吼,因为太过癫狂,也不知她在吼些什么,且声如鸣钟,直接将瑞草掀飞了出去。 瑞草当时吓坏了,拼命的扑腾自己一对儿短小翅膀,飞出了那个雾气萦绕的山洞。 后来,瑞草问泰山上消息最灵通也懂得最多的百灵鸟婆婆,可知那山洞里的蓝眼睛女子是谁? 百灵鸟婆婆先是叹了一口气,才告诉瑞草,那是“蜃女”。 瑞草听闻是龙女,立刻来了兴趣儿,问百灵鸟婆婆,那么漂亮的龙女,为何被锁在山洞之中,她犯了什么错吗? 百灵鸟婆婆说蜃女已经被锁在山洞内五百年了,都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姓柳的打渔小哥儿。 只是,那个姓柳的打渔小哥儿,在知道蜃女不是人,而是龙女后,吓得连夜搬出了居住的村子,不知去向。 等不到打渔小哥儿的蜃女因为执念和悲伤,生出了心魔,在海面上制造海市蜃楼的幻境,令渔船翻覆,葬身大海,杀孽太重,触犯了天条,被罚锁困于泰山,并封住了她的眼睛。 瑞草想到自己约山雀同伴儿一起玩耍,若是等不到对方,一定也会很气愤。 她能理解蜃女被辜负的心情,觉得蜃女很可怜,就时常飞进那个山洞,飞来飞去的逗蜃女说话。 渐渐的,蜃女像瑞草这只小山雀打开了心扉,久而久之,蜃女与瑞草讲述了她与柳郎之间的爱情故事儿。 拳头大的山雀瑞草整日里就只知道修行,妄想成妖成仙,完全不懂什么情情爱爱。 在她眼中,任何鸟儿都一样,没有公母,不分雌雄,都是好朋友。 虽然她现在的想法,也只是一心想要修仙,与那时差不多。但她毕竟已经偷看过百花仙子的话本,懂得了一些情爱敦伦之事儿,所以才会看出木忆荣的心思。 而那时好似一只肥啾小山雀的瑞草,没能从蜃女的故事中感受到爱情的美好,只是觉得那柳郎是个负心汉,且妖类就像百灵鸟婆婆说的那般,不应该喜欢上人类,因为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瑞草可怜蜃女,于是,她撒了有生以来,第一个谎言。 也是迄今为止,她唯一说过的谎言。 她告诉蜃女,听泰山上的妖类说,那个柳郎其实在有一次下海打渔的时候船翻了,淹死了,所以未能再去见蜃女。 她让蜃女节哀顺变,毕竟人类都十分脆弱,不似妖类强大,遇上这样的意外,在所难免。 蜃女在听到瑞草的话之后,眼底的那片死灰,渐渐有星光闪烁。 仰头望着上方的蜃女,嘴角含着笑意,但眼角滑下了两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地面上,变成了两颗蓝色的珍珠,掉落在地面上。 “谢谢你。” 蜃女留给肥啾小山雀瑞草这句话之后,化作一条蛟龙,冲出了山洞。 那是瑞草第一次看到龙,之后她便缠着太山娘娘带她去龙宫看龙。 结果,沉闷的龙宫令她十分后悔失望,还有头上长角的龙族,实在不符合她的审美。 瑞草没能在东海龙宫看到如蜃女那般漂亮的龙族,但东海龙王却看上她了,死活要让她给他儿子当媳妇儿,吓得她学那哪吒三太子,在东海龙宫内一顿翻江搅海瞎闹腾,各种欺负龙王太子,想让龙王爷打消他那奇妙的念头。 瑞草真是无法想象,肥啾山雀与龙的结合,会生出怎样一个又长鳞片又长羽毛的四不像! 瑞草最后也不知道蜃女去了哪里,她将蜃女留下的那两颗蓝色珍珠,用一根红绳串起,戴在手上。 原本是挂在她的鸟脖子上面,等她修成人身之后,才戴在手腕上的。 这两颗蓝色珍珠十分神奇,能够驱蚊,放入热水中,瞬息间就能令水变凉,在幽暗的地方,还会发出莹莹光芒。 而且据百花仙子讲,这蓝色珍珠磨成粉,服下,还有解毒的效用。 自从蜃女消失之后,那个山洞内丝绦一般的水雾,也跟着消散殆尽。 只是如今,瑞草望着眼前这如水波流动,如丝绦飘摇的怪雾,觉得与那蜃女山洞内的水雾,实在是太像了! 瑞草想起麒麟山松树下,那具被人挖走心脏的男尸,让木忆荣等人不要动,欲骑马先入内探看一下。 木忆荣自是不肯让瑞草孤身冒险,要与瑞草一同入怪雾之内查看,瑞草不肯,二人正在争执之时,等得不耐烦的柳师承从后面坐着马车过来,问木忆荣等人为何突然停止行进了? 木忆荣望着眼前的浓雾,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色,最终蹙眉没让瑞草进入怪雾之中探路,而是让大家寻一处干净的地方,扎营休息。 柳师承跳下马车,仿若完全没有看到眼前的怪雾,说木敬忠刚才还嚷着要抓紧时间赶路,这怎么行进了才没多久,就又改变主意不走了? 木忆荣骑在龙驹身上,低头凝视柳师承:“柳大人为何突然着急赶路?” 柳师承仰头对视木忆荣,声音有些急切:“刀架在脖子上,为何不着急!” 说完,不再理睬木忆荣,径直走向木敬忠的马车。 木敬忠从马车车窗内伸出头,与气急败坏的柳师承交谈,看上去,交谈得并不愉快。 侯虎疑惑不解的凑到木忆荣近前:“头儿,这柳尚书莫不是鬼上身了。白天的时候,他磨磨唧唧,叽叽歪歪就是不肯快些行路。这到了路都看不清楚的晚上,眼前又有这么一大片怪雾,他竟然说要继续行进。除了脑袋被屁崩了和鬼上身之外,我实在无法理解他这诡异行径。” 侯猴也是一脸的担忧,他就是觉得,柳尚书柳师承和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且还在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把他们这条船弄沉了。 木忆荣没有发表意见,看着柳师承气急败坏的将木敬忠从车内喊下来,一同走到他们面前。 木敬忠看着眼前的浓雾,迟疑了一下问木忆荣:“已经探过路了吗?可见度如何?” 第172章 恐怖插曲二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72章恐怖插曲二木敬忠问前方怪雾当中的路况如何? 木忆荣摇头,柳师承上前两步,朝怪雾内张望一眼,语气十分欠揍:“雾气而已,穿过去就好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木敬忠方才已经与柳师承争论了一番,柳师承总是拿官威压他,还激将大理寺的人太胆小。 木敬忠不愿再与柳师承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上多费口舌,朝木忆荣点点头:“继续行进吧!尚书大人说的没错,穿过这团雾之后,咱们再寻地方安顿整歇。” 木忆荣看向瑞草,瑞草点了点头。只是,当他们走进迷雾当中之后,瑞草就立刻后悔了。 如水波、如丝绦的怪雾流淌飘扬在空中,仿若已经形成了固态,轻抚人们的脸颊和身体,令人感觉浑身阴冷,汗毛一下子都根根竖了起来。 灰白色的怪雾之中,能见度还算清晰,但在五步开外,便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残影。 木忆荣骑马前方领路,让大家不要分散,左右相顾,前后相连,彼此照应。 侯虎与侯虎两兄弟将瑞草夹在中间,与木忆荣错开半个马身子,后面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大理寺的问事们骑马护在马车两侧。 队伍于浓浓雾霭之中,行进速度更慢了,且气氛十分压抑紧张,不少人的额头上都潮湿一片,也不知是渗出的冷汗,还是雾气黏在额上化成了水珠。 忽然,前方的白雾之中,闪过一道儿身影,一阵飒飒阴风扑面袭来,带来一股腥膻的古怪味道儿。 趴在瑞草肩头的红头与青背,感觉到了危险,立刻啾啾啾叫了几声,像是两支利箭一般,一下子展翅朝上方冲飞出怪雾。 木忆荣一下子拉住马缰绳,停止行进,瑞草却是驱马上前,越过木忆荣之后,停在一片丝丝缕缕的雾气当中。 瑞草双眼紧盯前方,就在刚刚,她感觉道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妖气。 只是,那股妖气夹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儿,不是兽类的血液味道儿,更像是人的鲜血。 瑞草又想起了麒麟山松树下被那具挖了心脏的尸体。那个案子,十有八九乃是妖类所为,但她并没有明确的告诉木忆荣。 反正,人类抓不到妖类。说了,只会增添恐惧。 而那妖类,做出杀人之事儿,已经沦为了“堕落妖”。 堕落妖残害人类的性命,一定会引起妖类惩戒部门的注意,早晚会受到戒律惩罚。 所以,瑞草在去麒麟山确认了乃是妖怪所为之后,便没在意。反正她现在下山历练,已经不再是妖类惩戒会的成员了,自然会有人去收拾这残害无辜性命的家伙儿。 世上并没有那么多杀害人的堕落妖,而这里距离上京城不远。所以瑞草猜想,这怪雾之中忽然冒出来的堕落妖,很有可能就是在麒麟山,干出挖人心脏的那只妖类。 只是,麒麟山的土地和山神,没有抓住那妖怪吗? 那只堕落妖的手段,竟然有如此之厉害吗? 眼前浓郁古怪的浓雾,竟然隐藏了一只妖,瑞草眉头越皱越紧。 若是这片浓郁怪雾,乃是那只妖所制造出来,修为定是很高。最起码,在她之上。 从兽修到妖,需要五百年的时间。从妖修到仙,运气好、悟性高,隔天被一个雷劈中,就能成仙了。 若是运气不好,可能千年万年,都还只是妖而已。 虽然瑞草一直说自己是一个成熟的大妖,但是她的修为只有从兽到妖的那五百年,与那些真正修了千年万年的大妖相比,她同刚出生的婴孩没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她现在体内能量严重缺失,想要施展妖术,根本不可能。 要不,她现在吞掉一个大理寺衙役,恢复体内全部的能量,然后与这怪雾当中的堕落妖战斗一番,救助剩下的人,这样算不算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瑞草这个胡诌八扯的想法,一下子就被她自己掐灭,她若是吞了人,太山娘娘就能吞了她。 打不过,那就只能撤了! 瑞草转身,调转马头,想要告诉木忆荣此地不宜久留,结果就见一道黑影儿,猛地从斜前方蹿出,扑向木忆荣。 瑞草急忙喊了一声“小心”,同样扑向木忆荣,二人齐齐从马上摔落。 一道劲风,发出“咻”的一声破空声,从龙驹的上方掠过,惊得龙驹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紧跟着,后方一下子就乱了,惊呼声不断。 一声马匹凄厉的嚎叫声,像是惊雷一般炸开,侯虎与侯猴急忙调转马头,朝后方奔去。 瑞草也猛地从地上爬起,没有管木忆荣,从路边抄起一块儿石头,就朝后方马车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若真是有堕落妖,那就坏事儿! 瑞草完全没有想到,这妖类竟然如此大胆,她们这里有二三十人,它就敢行凶。 都怪这雾,成了极好的掩护,就算有东西靠近都不知,太吃亏了。 体内能量不足的瑞草,终于意识到,她得配一件武器了。 木忆荣紧跟着瑞草也从地上爬起,追着瑞草的脚步,冲到后方的马车近前。 前面一辆马车里面坐着大理寺木敬忠、大理寺录事和仵作老李,马匹和车辆看上去都完好无损,瑞草直接略过,朝后奔去。 落后一步的木忆荣奔到马车近前,掀开帘子,问里面坐着木敬忠三人可还安好? 木敬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道他们没事儿,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木忆荣让他们三人待在车里不要出来,然后垂下车帘,也向后奔去。 首先映入木忆荣眼中的是瑞草的背影,她手里握着一块儿石头,僵直的站着,旁边围着一圈人,脸上全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木忆荣快走两步,奔到瑞草的身侧,就看到了满目猩红血色。 白色怪雾中的血腥味儿更重了,拉着柳府马车的马匹倒在地上,鲜血从它脖子上面破的大洞,不断往外冒着。 柳府的车夫,身体缓缓从倾倒的马车上滑下,在他的胸口处,也破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里面的心脏不见了。 柳尚书像是一颗西瓜一般,从歪倒的马车内滚落下来,骂骂咧咧的爬起身来。 结果他还未站稳,就一眼看到倒在血泊当中的马匹,不由得腿一软,再次又跌坐在地上。结果正好跌坐在死去的车夫旁边,吓得登时尖叫出声,猛地一下子站起身,一脑袋撞在马车上。 被撞得双眼冒金星儿的柳师承,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抖得十分厉害的指着死去的车夫和马匹,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173章 恐怖插曲三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73章恐怖插曲三满眼惊恐的柳师承见马匹和车夫都倒在血泊之中,声音颤抖的问发生了什么? 没人开口,柳尚书立刻叫嚷起来,问木敬忠在哪里? 瑞草忽然一个箭步冲到柳尚书的近前,伸手一把捂住柳尚书的嘴巴,顺势带着他蹲下,并冲木忆荣等人急切的喊了一句“都蹲下。” 木忆荣等人急忙蹲下,一道身影,仿若一只猎豹,带着一阵腥风,“咻”的一下子从众人头上蹿过,大家急忙一脸紧张的抽出佩刀佩剑。 柳尚书差点儿被瑞草捂死,翻着白眼儿拍了拍瑞草的手,让她松开。 瑞草贴在柳尚书耳边,压低声音警告一句“不许出声”,这才把手松开。柳尚书急忙呼吸了几口空气,结果险些被浓烈的血腥气呛到,正要开口问瑞草怎么回事儿,瑞草猛地伸出手,一把将柳尚书推开。 柳尚书再次好似一颗西瓜一般,朝路旁滚了出去,然后一道身影好似闪电一般从迷雾中冲出,掠过柳尚书的身边,一头撞在马车上,顿时将马车直接给装散架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漫天木屑飞舞中,瑞草冲到摔进草丛中的柳尚书身侧,一把将他揪起,拉向木敬忠所在的那辆马车。 木忆荣与侯虎、侯猴等人,急忙围护到瑞草身旁,一起护送柳尚书奔向剩下的那辆马车。 忽的,那道好似猎豹一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将木忆荣身侧的一名问事扑倒在地。 众人还未看清楚,那名问事就尖叫着,被拖到了浓雾深处。 一瞬即逝,宗人只听到尖叫声瞬间远去,完全没有没有看清那名问事是被什么东西拖走。 “退回去,退出这片迷雾。” 瑞草大喊一声,一把拉住闷头要向前跑的柳尚书,拖着向后退去。 木忆荣已经奔到马车近前,立刻催促车夫,掉转车头,退回去。 侯虎和侯猴则是带着几个人,保护在瑞草身侧,提着刀一边警戒,一边向后倒退着走。 只是,他们明明进入到迷雾内不太远,可是倒退走了好半天,却没能退到怪雾外面,就好像,这团古怪的迷雾在跟着他们一起移动一般。 侯虎一头的冷汗,凑到瑞草近前问怎么走不出去,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侯猴拍了他哥一下,说哪里来的鬼,让他不要瞎说。 侯虎立刻竖起眼睛,说刚才那道儿影子,一看就是个怪物,能够咬死马,挖出人的心脏,不是鬼怪,还能是什么? 一直被瑞草提着走的柳师承,听到侯虎与侯猴两兄弟的话,立刻大声申敕“堂堂官差,怎可言怪力乱神之语,你们是不是” 柳师承想要问侯虎和侯猴是不是不想当差了,但是话还未说完,就又被瑞草一把捂住了嘴巴。 瑞草再次低声对柳师承发出警告“不许说话。” 柳师承堂堂六部尚书,被一个大理寺女亭长连拖带拽的警告着,面子碎了一地。 他觉得,瑞草这是对他之前前往木府找茬儿,而进行的小心眼儿报复, “本官乃是堂堂刑部尚书,你一个大理寺小小亭长,竟敢对本官如此无礼。” 柳师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作恍然状“本官知道,一定是那木敬忠教导你对本官无礼的是不是?” “不想死,就闭上嘴巴。” 瑞草警告了柳师承最后一遍,猫着腰好似拖麻袋一般,拖着柳师承往浓雾后方退出去。 瑞草乃是好心,但是柳师承完全不领情“你个丫头,对本官如此无礼,可见木敬忠正如众人对他猜想的那般,仗着自己破了几宗名不见经传的案子,滋生野心,欲取代本官之位。枉费本官念与他同住一坊,处处为他说好话,要不以他那倔驴一般的脾气,早就被人排挤到乡下放牛去了。” 柳师承完全就是在贼喊追贼,是他自己担心被木敬忠挤下位置,处处排挤打压木敬忠。 不过,有一点儿他没说错,那就是他也偶尔会帮耿正不阿得罪人的木敬忠说几句公道话。 只是,并不是他念在二人同住一坊为邻的情义。而是,有木敬忠这样一个办事儿得力的手下在下面做事儿,刑部省了不少心不说,政绩也是十分的令人羡慕。 瑞草根本不知道柳师承叽叽歪歪在说些什么,双耳仔细分辩周围的声音,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急忙回头。 柳师承也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闭上了嘴巴,双眼紧盯怪雾的深处。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到,而瑞草却是看得十分清楚,一把揪住柳师承的肩头,往旁边一跃。 一辆飞奔的马车从诡谲浓雾中冲出,满头冷汗的木忆荣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他在瞥见路边抓着柳师承的瑞草时,立刻大喊一声“走,快走。” 马车呼啸着而过,朝着浓雾外冲去,紧跟着,几匹马也从浓雾深处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侯虎、侯猴两兄弟。 二人看到瑞草,全都朝她伸出手,瑞草瞥见后方的小桃花马,立刻让二人不要停,先走。然后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呼哨。 小桃花马好似老马识途一般从浓雾之中,准确无误的冲到瑞草的近前。 瑞草伸手快速的将柳师承推到马上,随即一个翻身,跃到马背上,抓起缰绳。 又是“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再次在浓雾深处响起,紧接着,一道儿腥风从瑞草背后猛烈袭来。 “别回头。” 瑞草对坐在前面的柳师承说了这一句,立刻大喝一声“驾”,小桃花马四蹄扬起,驮着瑞草与柳师承二人朝前狂奔。 身后飘散着血腥气儿的劲风,紧紧追随在小桃花马身后,忽远忽近,隐隐能够听到好似野兽一般低沉的嘶吼。 狂啸风声中,低沉的嘶吼仿若一把把匕首,不断的划过众人耳畔。 柳师承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乖乖的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 “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好似利箭一般,擦过瑞草与柳师承的脸颊,然后有液体飞溅到二人脸上。 柳师承伸手抹了一把脸,将手摊开在眼前,便看到一手鲜红的血液,惊得张开嘴就要尖叫出声,但又咽了下去。 。 第174章 恐怖插曲四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74章恐怖插曲四柳师承不知擦着他们飞过去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血液洒在他的脸上,但是瑞草看得却是一清二楚,那是一截人的断臂。 风驰电掣一般不停朝前飞奔的马队,好似一线冲天而起的清烟,终于超出了诡谲怪雾增长的速度,快马加鞭的冲到了怪雾外面,直向前狂奔出很远才停下。 领头的马车停下来后,木忆荣立刻转身一把掀开车帘,问木敬忠等人可还好? 大理寺卿木敬忠、录事,以及仵作老李,还有被木忆荣塞进马车的车夫,全都安全无恙,只是被颠簸得快要吐了。 木敬忠见几人没事儿,立刻跳下马车,走到小桃花马近前,将失魂落魄的柳师承从马背上接下,然后伸手去接瑞草。 瑞草感觉还好,但是她一跳下马的时候,双腿一软,就直接跌进了木忆荣的怀中。 柳师承被人搀扶坐到了马车上,眨眼间就立刻又恢复了精神,大声询问那浓雾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柳师承的话,大理寺的人全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原本二十人的问事队伍,只跑出了十一匹马,上面驮着十个人,全都浑身是血。 侯虎、侯猴满脸担忧的走到木忆荣与瑞草二人近前,低着头,语气自责“头儿对不起,我们没能将兄弟们儿全都带出来。” 松树顽石一般的汉子,泪珠子噼里啪啦的不停从眼中滚落,木忆荣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安慰二人两句,但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瑞草已经恢复了力气,身体站得笔直,她看了一眼哭得好似两个孩子的侯虎侯猴,心里也十分的不是滋味儿,默默的握紧了拳头,转身凝视前方。 瑞草刚到大理寺当亭长的时候,自然有不少人对她不满,觉得她一个女子当差成何体统,不仅辱大理寺的名声,还会拖后腿。 但在抓捕万金赌坊那帮路匪时,大家在见识到瑞草的本事儿之后,都对她心悦诚服的同时,还十分心疼她这个花骨朵一般年纪,如同自己妹妹一般的女孩子,在大理寺这样辛苦又危险的衙门当差。 甚至从前觉得瑞草有辱大理寺名声的那些人,后来皆为大理寺有当朝唯一的女差官而感到与有荣焉,时常向别的衙门炫耀。 真正有实力的人,不管到何时,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被人认可,被人喜欢。 一些问事见瑞草喜欢吃东西,饭量惊人,时常会弄一点儿小零食送给她,瑞草也会投桃报李,帮他们空手敲核桃、驯服不听话的马儿、以及一切需要用得上力气的活儿她都会搭把手。 瑞草与大理寺的问事们都相处得不错,可是如今,他们却可能因为她,死了! 侯虎问木忆荣,方才那浓雾中咬死马匹和伤人的东西,是不是豹子? 木忆荣看着面无表情的瑞草,张了张嘴,但却没能说出什么。 侯猴表示,那浓雾里面能够咬死马匹的东西,除了豹子或老虎这样大型的猛兽,还能是什么? 侯虎想起自己之前说浓雾里面有妖怪的话,表情凝重的回了一句“我希望,只是猛兽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陷入一片沉默。 瑞草静静的盯着远处,她知道,那浓雾里面的肯定不是猛兽。 但若是堕落妖,未免有些太古怪了! 瑞草怀疑怪雾当中堕落妖,可能与犯下麒麟山杀人案的那只妖类是同一只。 但是,一般堕落妖在袭击人之后,为了不被妖类执法者捉到,都会尽量的隐藏自己的踪迹,快速的转移地域。 而这只堕落妖却在同一片区域出现了两次,如此反常,说明它不是太过强大自信不会被妖类执法者抓到,就是盯上了瑞草! 堕落妖虽然丧心病狂,袭击人类,但是并不会这般暴虐的袭击这么多的人。 如此推论下来,瑞草猜测结果可能是后者,那只堕落妖,盯上了她。 相对于没有修为的人,妖类相食,更有助提升妖类修为。 只是,妖类大多生活在山上和仙境内,有自己的山头洞府,受山神土地约束管制和保护,且多是三五好友成群结队的居住在一起,若是有妖类想要杀害其他妖类,很难得手成功。 且妖类本身都很强大,好斗,想要彻底杀死对方,多半儿是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后能活下来的是谁,还说不定。 于是,不少走上邪术修行道路的堕落妖,将目光盯在了身处在人类地盘的妖类身上。 这样妖,通常没有山神土地保护,身边也没有厉害的妖类朋友。 最主要的是,生活在人类地方的妖类,因为受不到名山大川的灵气滋养,通常修为都比较低,弱小好欺负。 就像是,现在体内没有多少能量的瑞草! 瑞草觉得,此番袭击,可能是因为她被某个想要吞了她,提高自己修为的堕落妖盯上了,因而,连累了这些无辜的人类! 躲藏到林中的青背和红头飞回落在瑞草肩头,惊魂未定的啾啾叫了两声。 它们先前于怪雾之中,最先感知到了危险,立刻远离危险的同时发出预警。只是它们也并未看清那怪雾之中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可以肯定,绝非普通善类! 瑞草将青背和红头握在手上,两根指头轻抚青背、红头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红头与青背与瑞草的猜想一眼,觉得这只堕落妖可能是盯上了瑞草,十分担心的啾啾叫了两声,瑞草默默不语。 若是真有堕落妖盯上了她,她必须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一是不能再连累无辜的人类丧命,二是这可能是她修仙路上的试炼。 木忆荣走在瑞草身旁,见她望着前方出神,手上好似在盘核桃一般在盘两只山雀,都快将青背、红头盘秃了毛。 “不是任何人的错。” 木忆荣将对侯虎、侯猴说过的话,又对瑞草说了一次,没有人会想要遇到这样诡异的意外。 。 第175章 恐怖插曲五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75章恐怖插曲五木忆荣在瑞草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担心和愧疚神情,以为她和侯虎、侯猴两兄弟一样是在自责,便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没有人会预料到会发生这般的意外。 侯虎听到木忆荣这话,却是哼了一声,看向还在与木敬忠大呼小叫的柳师承,提高嗓门。 “是有人非要大晚上穿过那个怪雾,要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我看,就是有人想要我们大理寺的人去死。” 木忆荣闻言回头,见大理寺剩下的十名问事,全都恶狠狠的盯着柳师承。 大理寺问事们面上飞溅上的血液,在盈盈弯月照射下,看上去恐怖又狰狞,眼中的愤恨,隐藏都隐藏不住,木忆荣面色微变,忙上前让大家都去清理一下自己,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柳师承终于注意到了不太对劲儿的气氛,皱着眉,脸色复杂的闭上了嘴巴。 只是,大理寺问事儿当中,有个叫大川的人,性子直,脾气躁,见柳师承脸色不善的环视他们,立刻竖起眼睛。 “柳尚书,方才瑞草女亭长护你周全,保你性命,你不应该向她道一句谢吗。堂堂刑部的尚书大人,难道这点儿最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吗” 柳师承完全没想到大理寺的一个小小问事,竟然会这般教训他,险些将他数落得一个踉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 只是,他自认为身份高贵,不与一个小小问事争辩,而是瞪向木敬忠。 “木大人,你平时都是这般教导部下,无理顶撞上官的吗” 大川气愤“此乃我所思所想,又与寺卿大人何干” “大理寺问事如此莽撞无理,自然乃是他这个寺卿管教不严,训导无方。” 大川还要出言反驳,被木敬忠拦住,木敬忠清净双目,直视柳师承“柳大人,下官平日里教导部下见不仁、不义、不善、不平之事儿要敢于直言,挺身而出。对施恩之人,要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平日里,就算是教育自己子弟,也是如此。” 柳师承听到木敬忠竟然当他是侄子一般教育,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但还未张口,就听木敬忠又道“尚书大人,想必吾国燕周,但凡懂得道理的人家,教育儿孙,也是遵循这般道理。你若是给个顽童两颗糖,他也会对您道一声谢谢,更何况,瑞草亭长于你有活命之恩。” 柳师承的脸都涨成了猪肝颜色,瞪着木敬忠半天之后,喷出一句话“未能照顾好本官,乃是你的失职。要谢你去谢她。” 说完,一甩衣袖,钻进马车内。 大川气得都快要语无伦次了,上去就想要掀翻马车,还扬言要将柳师承给活埋了,谁若是拦着他,他就将那人一起埋了。 木忆荣担心大川一时冲动,干出追悔莫及的事情,急忙让后侯虎与侯猴上前拦阻。 侯虎一张大脸写满了不愿意,说那柳尚书实在可恶,让他吃点儿苦头也好。 木忆荣闻言狠狠的瞪了侯虎一眼,道柳师承乃是堂堂刑部尚书,若是真的出了点儿什么事情,他们大理寺都得吃不完兜着走。 侯虎不服气的还要开口,被懂得看眼色的侯猴一把拉住,扯着去劝阻大川。 虎背熊腰的侯虎,双臂一下子将怒火中烧的大川钳住,直接运送到木忆荣面前。 木忆荣狠狠的瞪了大川和侯虎一眼“你们应知言多必失,易引火上身。柳大人虽然言语偏激,但其乃是刑部尚书,你们不得以下犯上,莽撞顶撞。要知道,我们此番乃是协同查案,应齐心协力,相互配合,莫要无端生出无用的乱子,” 大川挣脱出侯虎的禁锢,朝马车方向斜了一眼“头儿,你看那柳师承,有要与咱们配合的样子吗。他不在背后捅咱们一刀,就阿弥陀佛了” 侯虎又要火上浇油的溜缝儿,被木忆荣瞪了一眼,急忙住口。 木忆荣伸手拍了大川脑袋一下“你看不惯他,就不理会他,当他是透明的就好,何必与他置气,且气坏的还是你自己的身体。反正,你也不用保护他,他也不吃你家大米。” “我是看他尽给咱们添麻烦、拖后腿,还一副高高在上,看咱们如看蝼蚁一般的嘴脸生气。” “我都说过了,生气只会气坏自己的身体。咱们大理寺的人只要记住一点儿,那就是尽快赶往蓝田县,追查冰鉴藏尸案。” 大川经过木忆荣一番劝导,气消了不少,说他以后就拿柳师承的话当放屁,不予理睬。然后又向木忆荣道歉,说他给大理寺添麻烦了。 木忆荣拍了拍大川的肩膀,让他去好好歇息,然后面容严肃的看着侯虎“你身为亭长,应当起到带头儿作用,怎么能和部下一起瞎起哄。记住,下不为例。” 侯虎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木忆荣叹了一口气,这时柳师承扯着木敬忠走过来,说现在队伍应该即刻返回上京城,然后请城防营的兵士去剿灭那隐藏在怪雾里面的猛兽。 木忆荣觉得剿灭怪雾当中的东西无关紧要,现在关键的是与他们走散的那些大理寺问事生死不明,他想要回去查看。 侯虎、侯猴皆不同意,道那怪雾内隐藏未知怪物,速度惊人,来无影去无踪,犹如鬼魅,觉不可徒然冒险。 大川也不同意柳师承道的队伍返城建议,坚持要在此等那怪雾散去,好去寻找失散的同事们儿。 侯虎点头,口气很冲说柳师承若是害怕,可以自己一个人返回城去,他们在这里等失散的伙伴儿。 柳师承习惯性的瞪向木敬忠,木敬忠道乌云遮月,不见光芒,夜路难行,若是返城,恐怕又会遇到未知危险,不如原地等待,反正现在距离天明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柳师承见没有人与他站在一边,气得拂袖离去,木忆荣也请木敬忠去马车上歇息,然后拍了拍侯虎、侯猴和大川三人的肩膀,让他们也都下去休息,他来站岗。 侯虎说由他来站岗,但被木忆荣摆手拒绝,然后不给侯虎在开口的机会,大跨步走到瑞草的近前。 瑞草还站在路中央,静静的凝视前方,红头和青背正在啄食瑞草手心上的小米饭粒,见到木忆荣走过来,歪着小脑袋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啄食饭粒。 瑞草仿若未发现木忆荣走进,仍旧望着远处出神,木忆荣轻声让她也去歇息。 瑞草未动,也未说话,木忆荣叹了一口,终是问出“你知道,那雾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瑞草微微摇头“不确定。但没听那柳尚书的话回去般救兵是对的。” 若是堕落妖,就算城防军来了恐怕也是无计可施,反倒徒增伤亡。 木忆荣听到瑞草这番言语不由得拧眉“雾中那东西,和麒麟山那具尸体有关吗” 瑞草仍旧凝视前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现在,很多事情都还是未知,瑞草也不能肯定他们遇到了什么。 “那你说,明天早上,那团怪雾还会在吗” “也许在,也许不在。” 瑞草不知自己在木忆荣心中是个什么形象,但肯定不是百科全书,他来这样问她,兴许是想要从她口中打探什么。 虽然,她已经直言下山住在木府是为了入世修行,但似乎并不能打消木忆荣的所有疑心。 “若是那团怪雾还在,咱们就得换条路,绕道儿去蓝田县了。” 提到蓝田县,木忆荣想起那具被装进冰鉴里面的尸体,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对渺茫前路的迷茫感。 。 第176章 恐怖插曲六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76章恐怖插曲六“我回去看看。” 凝视着黑暗远方许久的瑞草,拉过小桃花马,翻身而上,但被木忆荣一把扯住缰绳。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更安全一些。” “两个人,才更安全。” 木忆荣说完这话,翻身上马,将瑞草禁锢在怀中,一把扯起缰绳,喊了一声“驾”,结果小桃花马却是站在原地未动。 小桃花马不听木忆荣的驱使,还尥了一下蹶子,险些将木忆荣从马背上掀飞下去。 木忆荣紧抓缰绳,声音透着一丝关心:“我陪你一起,才会安心。” 瑞草迟疑了一下,伸手轻抚了一下小桃花马的脑袋,轻轻道了一声“走吧”。 小桃花马这才踢踏着四蹄,向前行进,木忆荣感叹小桃花马的忠诚度,而又想起他那匹总是往小桃花马身上凑,把自己最喜欢的胡萝卜叼给小桃花马,还天天跟在小桃花马屁股后面献殷勤的龙驹,不禁苦笑。 静谧的夜,薄云遮月,不见星子闪耀。 温暖潮湿的风,像是柔柔的网,兜头盖脸的黏在身上。 黑黝黝的路径,仿佛每踏上一步,都会绽放出一朵名为哀伤的足迹。 木忆荣环着瑞草,温热的呼吸一下下的打在瑞草的脖子上,瑞草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不言不语,木忆荣却是渐渐的感觉双颊有些微热。 他这是第一次,贴着女孩子如此之近。哦不对,上一次他当街护住柳轻烟时,也是贴的如此之近。 只是,当时他拥着柳轻烟,就像是拥着一个枕头,没有任何感觉。 而此时环着瑞草,他感觉怀里好似揣了一个小火炉,脸颊不断的增加温度,渐渐变得十分尴尬不自在起来。 最后,木忆荣分散精力,没话找话的问瑞草:“你害怕吗?” 瑞草长这么大,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但是这一次,她心里真的有些不安。 她现在终于能够彻底的明白,太山娘娘为何让她来人类地界学习了。 入世,才能尝尽世间百味儿,下视汤火,真正了解烦忧、愁苦、恐惧、等等感情为何物,才能于方寸之间,得波澜万丈之感受,从中感悟。 难怪百花仙子曾经对她道,知晓恐惧,乃是一件好事儿! 但不要因害怕恐惧而怯懦,变得胆小,而是要学会克服和战胜,从而彻底摆脱。 这样,会令你变得更优秀。 瑞草听到木忆荣的问话,先是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我有敬畏之心,但不会为未知的东西而感到担忧恐惧,止步不前。” 木忆荣微微一愣,瑞草的回答,竟然没有偏离轨道,太过正常了! 这一瞬间,木忆荣觉得怀中这个人儿,不再是那块儿清澈透明的冰块儿,仿若里面包裹住了什么他觉察不到,也不懂的东西,一下子变得更加深沉。 “你怎么突然之间,好似长大了?” 这是木忆荣此时此刻对瑞草的感觉,于是,他也直接说出了口。 “我年纪比你大。” 瑞草又开始进行跳跃式的回答,木忆荣笑了笑:“比我大几岁?” “大约五百多岁。” 木忆荣笑得更大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收起笑容:“你是在担心我吗?” 木忆荣觉得,瑞草是在故意逗他,瑞草懵懂反问:“担心你什么?” 是啊!她能担心他什么。即使是玩笑,也只是他一人的奢求而已。 木忆荣抬起头,看着前方,携丝丝芳草香的空气,清新得有些令人哀伤,仿佛他们方才经历过的那场血雨腥风,只是一场幻梦。 然而,现实给了当头一棒! 骑着小桃花马的木忆荣,再次看到了那个诡异怪雾,还似之前一般弥漫在道路之上,且仿若被微风吹动的云朵,缓慢的,朝着他们移动过来。 瑞草从马上跳下,红头和青背像是受惊的鹌鹑一般,缩在瑞草的肩头上,声如蚊呐一般“啾啾”叫了两声。 瑞草将红头和青背放飞,让它们去安全的地方玩耍,远离怪雾。 青背与红头啾啾叫着不愿走,瑞草将它们抛向空中,然后翻身跳下马,缓步走向怪雾。 木忆荣也急忙跳下马,上前两步,一把拉住瑞草的手臂。 “你这是要做什么?” 瑞草回转头,仰视木忆荣:“我去确认,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行,太危险了。” 确实,以瑞草现在的身体状况,进去怪雾当中,确实十分危险。 不过她觉得,不管雾中隐藏着什么东西,似乎都不会离开这片怪雾。 到时,等她入内探看清楚,万一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就立刻变回本体向上疾飞,便可化险为夷。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儿。” 瑞草坚持要孤身前往,木忆荣却是死死的扯着她的手臂不肯放手:“若是你执意要进去,我与你同往。” “你进去做什么,只会拖我的后腿。”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直白伤人吗?” 瑞草一把扯开木忆荣的手:“我就是这样。” 说完,向前一步,头也不回的迈进了迷雾当中。 怪雾当中,雾气仍旧似之前一般浓郁,如水波、如丝绦,像是某个怪兽温热的舌头,不停的拂过面颊。 瑞草双眼,隐隐透出绿色光芒,她双眼环顾四周,耳听四面八方。 刚才当了落跑将军的红头与青背,虽然被抛到空中,但是仍旧十分义气的又从新飞回到瑞草的肩头。 只是它们两个,全都十分不安的挤在瑞草的脖子与肩膀的夹角处,仿佛那里是令它们最感安心的巢穴。 茫茫怪雾当中,不辨方向,不闻声音,只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儿,夹杂着一股奇怪的腥气儿。 瑞草走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现,肩头的红头与青背忽然躁动不安起来,发出“啾”的一声低鸣,瑞草急忙转身,一道劲风夹杂浓烈血腥气儿朝她扑来。 瑞草刚想化成本体,向上飞去,就被一个身影一下子扑倒在地。 瑞草手已握拳,击向扑倒她的身影面门,但手却停在了半空。 “你怎么” 木忆荣一把将瑞草从地上拉起:“别说话。” 说着,拉着瑞草的手转身,压低身体,朝原路返回。 突然,浓雾深处传来一声猛兽嘶吼,惊得缩在瑞草肩头的红头与青背一下子蹿到空中,发出一阵鸣叫。“跑”,木忆荣大喝一声,立刻拉着瑞草朝前玩命飞奔。 身后的野兽嘶吼越来越近,木忆荣与瑞草额上渗出层层冷汗,不断回头,但只见一片怪雾茫茫,不见任何身影。 忽然,一个黑点儿,穿过浓浓雾霭,像一支离弦利箭射向瑞草与木忆荣二人。 第177章 恐怖插曲七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77章恐怖插曲七浓郁怪雾当中,一个黑点儿,化作一直利箭,射杀向木忆荣与瑞草。 二人急忙向前扑倒,滚出去数米远,木忆荣快速起身,将瑞草从地上拉起:“你没事儿吧?” 瑞草肩头的衣服被抓破,上面有斑斑血迹,但不是她的。 瑞草摇头,表示没事儿,只是话还未说完,就听一声狂暴吼声,在木忆荣身后响起。 瑞草下意识的一把搂住木忆荣的腰,腰腿用力,想要带着木忆荣转身,她好挡在木忆荣身前。 结果,木忆荣双腿好似生根一般,瑞草没能转动木忆荣,不禁诧异的抬头看向木忆荣。 木忆荣双眼盈盈好似蒙了一层清澈明亮的水波,嘴角微弯,将瑞草扑倒在地。 一道黑色残影擦着木忆荣的后背掠过,木忆荣眉头微皱,然后立刻从地上将瑞草拉起,二话不说,朝着浓雾之外继续狂奔。 “啪嗒、啪嗒”,几滴血液砸在瑞草的脸上,她这才发现木忆荣的背上,有三道长长的伤口,两短一长,正在往外不停的流血。 血腥气儿引得迷雾中的未知怪物越加兴奋,像是乱箭齐发一般,不断快速的扑向木忆荣与瑞草。 木忆荣紧紧拉着瑞草的手,二人左躲右闪,不停在地上翻滚,脚步不停的朝外飞奔。 只是,那未知怪物速度太快了,二人几次三番都险些被那怪物扑倒拖走。 木忆荣除了后背的伤口,腿上也添了伤,瑞草的手臂也被抓伤,二人的脚步明显比之前慢了一些,眼看着,二人就都要死在这迷雾当中,瑞草一把甩开木忆荣的手。 “你先走。” 木忆荣听到瑞草又似当初在临潼县遇到那帮神经病凌云歹徒时一般,要准备留下断后,登时冷下脸,再次一把抓住瑞草的手。 “要断后,也是应该由我来。” “你不懂,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就能脱险。” 木忆荣的心脏,仿若被针尖儿刺了一下,眉头拧成了麻花,脸色十分的难看。 “我是你的拖累?” 瑞草点头,木忆荣茫然的松开了瑞草的手。 为何他那么努力的拉近彼此的距离,她就是一点儿都看不到,心冷且吝啬,就连一句温暖的话,都不愿对他说。 他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木忆荣面上表情十分复杂,为自己眼下的心态感到有些震惊,他本不是这样轻浮气躁的人,到底瑞草有什么魅力,令他身上一直冬眠的感情细胞,一下子全都复苏活了过来? 木忆荣心头的火苗熄灭了一簇,从新恢复以往淡定冷静的模样:“不必急着推开我,是你会错意了。我进入这怪雾之中,并未因你。而是因为我乃是大理寺侍郎,有义务查明失踪部下的去向。且身为男子,有义务在遇到危险时断后。本官现在命令你,先从这里离开。” 瑞草决定顺从木忆荣的话,假装离开,然后去引走那雾中的东西,这样二人也都能脱险。 但是,她还未有所行动,浓雾当中就忽然冒出一个黑影,斜刺里冲向她。 因为角度关系,木忆荣比瑞草先捕捉到那个黑影,急忙一把将瑞草扯进怀中,然后扑倒在地,将瑞草压在身上。 从浓雾当中蹿出的黑影重重的跳到木忆荣的脊背上,压得在最下方的瑞草闷哼一声,抬起头,就对上一双金灿灿,好似黄金一般的金黄色瞳孔,满满残忍的凶光,仿若要从那金色琉璃一般的眼睛之中溢出。 瑞草的瞳孔猛地一缩,眼底浮起斑驳的烁烁绿色光芒,好似河边蒿草之中忽然振翅飞起的一群萤火虫,幽光莹莹。 压在瑞草身上的木忆荣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被背上的东西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肩头,身体动弹不得。 一声野兽的吼叫声如同惊雷一般在木忆荣后脑上方响起,震得木忆荣头晕目眩。 瑞草张开嘴,也要发出一声类似的吼声时,上空忽然蹿下来两道小小的身影,像是两支飞镖,射向那金色眼睛怪物的双眼。 俯冲下来的两个小小身影乃是红头与青背,尖锐的鸟喙,啄向怪物那双黄金颜色一般的眼睛。 金色眼睛的怪物立刻从木忆荣身上跳下闪避,木忆荣趁机想要起身,但是一时脱力,未能爬起来。 瑞草从木忆荣身下翻出去,急忙将木忆荣拦腰抱起,望向被红头、青背缠住的那个金色眼睛怪物。 她这一回,终于彻彻底底的看清了那隐藏在浓雾之中的怪物,乃是一只豹妖,正处在半人半兽的状态。 一双金色眼睛如琥珀一般润泽,闪耀金色光彩,透着残忍凶猛的锐利光芒。 四肢强健有力,指爪锋利仿若镰刀,乃是健硕的成熟雄性身躯,身上有棕色的斑点。而从那些斑点上,不停的冒出丝丝缕缕的雾气。 此乃是,一只“雾豹妖”! 从前,瑞草还是一只圆滚滚肥啾山雀时,最喜欢听百灵鸟婆婆讲这燕周山川精怪的故事。 百灵鸟婆婆曾经讲过,隐雾山,南山大王的后裔乃是雾豹妖,懂吞云吐雾之术,样貌与眼前这只金色瞳孔的妖类一模一样。 当年,瑞草还未修成人身的时候,随着太山娘娘追捕过堕落妖。所以她可以肯定,眼前这只雾豹妖,就是一只堕落妖。 因为堕落妖十分好认,无论是本体还是妖神人形,在他们的额头上,都有一条红色的妖纹,乃是食人所致。 堕落妖通常都会因吸人精气,食人血肉,变得无比残忍冷酷,凶狠又强悍,狂暴狡诈又鲜有弱点。 眼前这只雾豹妖,与以往的堕落妖相较,看上去更加的凶残冰冷,仿若钢筋铁骨铸成,磅礴强悍的气息,压得瑞草有些喘不上来气。 雾豹妖身躯线条十分美丽,像是流水一般柔顺,忽然一跃而起的身体,像是游龙一般蹿跳到空中,一爪子将在空中袭击它的红头与青背拍飞。然后轻如鸿毛一般落在地上,金色双眼好似后羿射出的两支逐日箭,紧紧盯在瑞草脸上。 瑞草眼中萤火虫一般的绿色斑驳亮光不断闪动,她慢慢放低身子,好似猛兽一般朝雾豹妖呲起自己的两个小虎牙。 被瑞草揽在怀中的木忆荣,脊背上伤口血流不止,迷迷糊糊的似感到危险气息,不由得动了一下。 雾豹妖扭动脑袋,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像是一只优雅的猫咪一般,一步一步朝着瑞草迈进。 瑞草嘴中发出警告的“嘶嘶”声,一步步后退,而那步步紧逼的雾豹妖,完全不理会她的警告,一跃而起,扑向瑞草。 瑞草夹着木忆荣,朝旁边滑行躲避,一只手支在地上,稳住身形。 那雾豹妖却是不给瑞草喘息的时间,再次一跃而起,扑向瑞草。 第178章 恐怖插曲八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78章恐怖插曲八雾豹妖的速度非常快,瑞草只能夹着昏昏沉沉的木忆荣不断的在地面上滑行,仿若在冬季结冰的河面上滑冰一般。 只是看着轻松,却十分的消耗体力,片刻间,她便已经是满头大汗。 而且她看得出,这雾豹妖明显有戏耍她的意思,并不急于一下子结果她的性命。 瑞草心内冷哼一声,将木忆荣夹得更紧,手中抄起一块儿石头,待到雾豹妖再次扑向她的时候。她猛地停住脚步,挥出手中的石头,对准雾豹妖的面门,砸了出去。 雾豹妖于空中一个翻转,跳开闪避,瑞草又摸起一块儿石头,趁机想要跟进一步,结果耳朵微微一动,急忙转身。 小桃花马像是穿过黑暗的一道曙光,奔进迷雾之中,跑到瑞草身侧。 瑞草忙将木忆荣丢到马背上,自己想要翻身上马时,雾豹妖已经再次朝她扑过来。 她再次将手中的石头砸了出去,同时猛地一拍马屁股,大喊一声“驾”。 小桃花马发出一声“嘶鸣”,像是离弦的箭一般,一下子冲了出去。 闪避开石头的雾豹妖再次扑向瑞草,瑞草却忽的化为肥啾山雀本体,飞向上空。 同时,雾豹妖也高高跃起,沾着鲜血的利爪,挥向化为山雀本体的瑞草。 眼看着,沾血的锋利兽爪,就要划破瑞草山雀本体的肚皮,千钧一发之际,肥啾瑞草冲出了怪雾的最上方。 雾豹妖于空中收拢的爪子尖上,粘着一小撮绒毛和两滴鲜血,身体落到了地面上。 “你跑不掉的。” 浓雾下方传来沉闷声音,像是有人被闷在棺材里面发出的声音,寒气森森。 冲到浓雾上方的肥啾瑞草,朝着下方望了一眼,隐隐在浓雾最下方,看到一双好似金子一般金灿灿的双眸,凶光湛湛。 瑞草猜想的没有错,这只雾豹妖就是奔着她而来的! 幻化成本体的山雀瑞草,于浓浓诡谲雾霭之上,振翅向原路折返。 很快,她就在看到驮着木忆荣奔驰的小桃花马,立刻像是落日一般,一下子坠到马背上,从新化为人身,牵起缰绳,大喝一声“驾。” 小桃花马沿路飞奔,红桃与青背飞在瑞草身后,将那片埋葬了血雨腥风,隐藏着凶残雾豹妖的怪雾,远远抛在后面。 小桃花马飞奔回营地时,侯虎与侯猴等人立刻迎上前,看到跳下马的瑞草从马背上抱下浑身是血的木忆荣,大家全都吓坏了。 瑞草抱着木忆荣,不理睬众人惊慌的询问,脚步不停,快步走到马车近前,将柳师承等人赶下马车,将木忆荣卧放在马车上,一下子扯开木忆荣后背的衣裳。 木敬忠看到自己儿子受了这般严重的伤,立刻担心的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瑞草没有回答,将手伸向侯虎“给我药。” 侯虎立刻跳上马车,从内取出一个包袱,拿出两瓶金疮药,瑞草全都洒在了木忆荣的脊背上。 还好,雾豹妖的指爪没有毒,否则凡人中了妖毒,那可就麻烦大了。 侯虎看着木忆荣脊背上的伤痕,问瑞草,他们头儿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而当他看到瑞草手臂上的伤口,还有腹部渗出的鲜血,原本就瞪大的眼睛好似要夺眶而出一般“大姐大,你也受伤了?” 瑞草手臂上的伤不重,肚皮上的伤也还好,她随便撒了点儿金疮药,就不理睬了,看向趴在马车上的木忆荣“得送他回上京城去医治。” 听到要将木忆荣送回上京城,原本想要回上京城的柳师承忽然一反常态,竟然跳出来反对,说圣上下旨查案,谁敢耽搁。 侯虎都要被气吐血,问反复无常的柳师承,方才他不是嚷着要回上京城搬救兵吗,这怎么一眨眼的时间,就又改变主意了? 难不成,他想要木忆荣的性命,所以才故意阻拦? 所有人都瞪向柳师承,瑞草也眼神冰冷的扫向柳师承,她的观察对象若是死了,她可能会忍不住弄死柳师承,去给木忆荣陪葬。 柳师承见瑞草双眼如寒冰一般看着他,登时火大的喝道“怎么,你想打本官不成?” “我若是出手,便不会留活口儿。” 柳师承被瑞草的语气和眼神骇到了,但不敢再向瑞草挑衅,扭头怒瞪向木敬忠。 “木敬忠,你可听见了,大理寺的女亭长要杀了本官。你身为长官,还不快命人将她拿下。” 木敬忠看了一眼趴在马车上的木忆荣,他现在都恨不得掐死阻碍他们回城的柳师承,但还是强压怒火,向柳师承拱手。 “尚书大人,小犬受伤,恐有性命之忧,本官侄女担心他表哥,出言莽撞,也是情有可原,还望大人能不计小人过。” 柳师承冷哼一声“本官宰相肚子里面能撑船,但可保不住咱们这些人的脑袋。若是圣上一怒之下责怪下来,那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侯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瞪着眼睛问柳师承在急什么,圣上又没有限定破案的日期,晚一两天,又能怎么样? 侯猴也道圣上乃是明君,圣明宽仁,定不会看着自己的贤臣生命有危险而不顾。 大理寺其他人也纷纷出言,支持侯虎、侯猴两兄弟的说法,准备回京,先为木忆荣看病,然后再做打算。 柳师承却是仍旧不肯,但还是做出了让步,让同样受伤的瑞草带木忆荣回京医治,他们继续赶路,前往蓝田县查案。 听到柳师承如此说,侯虎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全都看向瑞草。 瑞草点头,道她定会安全的带木忆荣回城。 木敬忠也点点头,道此处距离上京城不远,回去时候多加小心,等彻底医治康复之后,再来蓝田县与他们汇合也不迟。 柳师承听到木敬忠如此说,立刻撇嘴“医治好了就快些跟上,不要偷奸耍滑不想干活儿。” 侯虎真的是快要被柳师承气死了,气愤的表示大理寺官差的破案能力和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不是别人黑心的随意揣测污蔑就能够改变的事实。 柳师承听到侯虎指桑骂槐的说他黑心,登时又立刻炸庙,冲着木敬忠发脾气,责备他治理无方,将大理寺管理的乌烟瘴气,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帮江湖无赖,地痞流氓,早晚有一天,大理寺得毁在木敬忠的手中。 让木敬忠不要老是想着抓犯人,也好好整治一下部下的人。 若不是大理寺这些年成绩突出,刑部官员哪里会那么清闲,还时常受到皇帝褒奖。 结果得了好处不认人的柳师承,竟然将大理寺付出的辛苦汗水,用三两句屁话就全都抹杀得一干二净,气得侯虎、侯猴与大川等问事,全都快要原地爆炸,安耐不住愤恨的只想上前胖揍柳师承一顿,然后撂挑子不干了,直接去当那逍遥自在的江湖侠客,不再在朝廷这些鸟蛋官员手下当差做事儿,受窝囊气。 。 第179章 恐怖插曲九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79章恐怖插曲九柳师承彻底的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侯虎骂了一句娘,就准备说一句老子不干了,然后胖揍柳师承一顿。 大川等人也是摩拳擦掌,就在一触即发之时,马车内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别吵了,我没事儿。” 木忆荣从马车上翻身坐起,将敞开的衣服系好,然后看向瑞草“你还好吗?” 木忆荣盯着瑞草手臂上的伤,问她可还好? 瑞草点了点头,侯虎等人立刻围上前,对木忆荣嘘寒问暖,关心他后背上面的伤势。 柳师承见木忆荣醒转,立刻十分没眼色的道“本官就说了,他没事儿,是你们太过大惊小怪。这下好了,不用再讨论返京问题,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侯虎就当柳师承的话是狗放屁,完全不理睬他,问木忆荣感觉如何,要不要返城医治? 木忆荣道只是皮肉伤,只是看着恐怖,但并无大碍。 瑞草蹙眉,看着唇色苍白的木忆荣,道他的血都流了有一缸了,怎么可能没事儿。 木忆荣朝她笑了笑,说他身体好,不差这一点儿血。 然后脸色阴沉的望向黑暗深处“失散的兄弟还未找到,我现在还不能走。等再过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天光了,我得再去那片怪雾附近探索一番,否则放不下心来。” 一想到失散的同伴,所有人都无力的垂下头。 而柳师承听到木忆荣说不走,便伸手像是轰赶鸭子一般将侯虎等人赶离马车。然后一脚垮到马车上,道他要休息,结果腰带被跨步上前的瑞草一把抓住。 瑞草微微用力一拉,柳师承就从马车上跌落到地面上,摔了一个大屁股墩儿,疼得他一咧嘴。 瑞草眼神冰冷的低头俯视柳师承,指着木忆荣,一字一顿的对柳师承道“马车给他睡。” 柳师承逼视瑞草的双眼,最终败下阵来,从地上爬起身,怏怏不快的嘟囔“木侍郎既然受伤了,睡在马车里面也无妨。只是,你不会用嘴说话吗。若是再敢对本官动手动脚,本官就叫人砍了你的双手。” 瑞草回了柳师承一个阴寒眼神儿,让他自行领会,柳师承觉得自己尚书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和侮辱,正要再教训瑞草两句,却听木敬忠在一旁悠悠的开口“她打过三皇子侍卫,揍过大将军独子,还拿二皇子当流星锤轮过,我若是柳大人,就会乖乖闭上嘴巴,不去惹她。” 柳师承对瑞草的光荣事件有所耳闻,不屑的哼了一声“仗着有于贤妃撑腰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早晚要栽大跟头。” 说完,他看向木敬忠“木大人,本官好心劝你一句,这样的祸害最好早日逐出府,以免连累了你。” 木敬忠笑了笑,没有说话,柳师承闹了一个没趣儿,走到一旁树旁坐下,依靠着大树休息。 木敬忠走到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木忆荣近前,面带担忧“你还能撑住吗?” 木忆荣点头,道他的伤势只是看着严重渗人,但其实都只是皮外伤。 木敬忠点头,拍了拍木忆荣的肩头“我知道你自小的坚强好胜,但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若是不舒服,立刻告知为父,不要硬撑。” 木忆荣点头,木敬忠叹息一声,这才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木忆荣流血过多,气血有亏,脸色苍白的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发生的事情。 木敬忠道木忆荣与瑞草二人太过冒失,明知那怪雾当中有危险,还一意孤行,险些丢掉一条小命,一定要吸取这一次的教训,不可再贸然行事儿。 木忆荣受教的点头,侯虎好奇的问木忆荣这一回,可有看清那诡谲迷雾当中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木忆荣摇头,道他被扑倒在地之后就变得昏昏沉沉,并未看清是何物,但感觉像是老虎豹子一般的猛兽。 说完,他看向瑞草,众人也全都将目光投在瑞草的身上。 瑞草没有说话,从地上站起身,走到小桃花马身旁,牵着马缰绳,带着小桃花马到一旁吃草,没有理睬众人。 侯虎低声道“大姐大是不是受到刺激了,怎么变得怪怪的?” 木忆荣想起之前瑞草说他是她的累赘,会拖她的后腿,结果到了最后,证明她说的是对的。 木忆荣双眼紧盯瑞草受伤的手臂,眼中再次泛起朦朦水雾,眸光明明暗暗了许久,一直未曾离开瑞草身上。 东方的天空出现一条细细的朦胧白线,渐渐的,这条白线像是被稀释了一般晕染开来,将乌黑的夜空,变成了雾蒙蒙的灰白,看不到光明,没有生气。 倚在路边树下的侯虎,一额头冷汗的睁开眼,就看到木忆荣与瑞草好似两座哨塔,并肩站在路的中央,看上去应该是整整站了一夜。 侯猴也醒了,抬头望一眼天空,仍旧是与昨天相同的灰突突颜色,不见清晨一缕温暖又充满希望的晨曦。 阴沉的天气令人压抑,红头与青背欢快的鸟鸣,唤醒沉睡的人们,并带来一丝的安慰。 侯虎、侯虎两兄弟走到木忆荣身侧,道他受了伤,为何不多休息,还跑来站岗? 木忆荣嘴角微扬,脸上挂上一个浅笑“我没事儿,让你们担心了。” 侯虎又凑到瑞草身前,热情洋溢的向瑞草道了一声“好”,瑞草只是微微朝侯虎一点头,然后转身走到小桃花马身旁。 侯虎看着瑞草的背影,问木忆荣“头儿,大姐怎么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变得有些古怪?” 昨天夜里,众人都睡去之后,木忆荣强撑着走到站在路中央的瑞草身侧。 他觉得,瑞草变得古怪,可能与他在浓雾中受伤有关。想要开口对瑞草说一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竟是默默的陪着瑞草站了一个晚上,而由始至终,瑞草不曾开口,他也没能出声。 想了一个晚上的木忆荣,做出一个决定,要与瑞草保持距离。 他不是因为伤心,只是不想对她逼得太紧,也许顺其自然,会迎来转机,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木忆荣没有返程治疗,队伍再次整装出发,去探看那片怪雾是否还在,并寻找失踪的队员。 经过昨晚的遭遇,柳师承安静了不少,不过还是忍不住抱怨早饭的干粮太噎人。 昨天晚上,他装满食物、衣物和一大堆用品的豪华马车阵亡了,车夫也死了。 结果,他竟然只惋惜车上的衣物和吃食儿,完全没有为死去的车夫感到一丝的悲伤和惋惜。 大理寺的人已经对柳师承彻底的失望了,都不愿意理他,不同他说话。他只能粘着木敬忠,问马车上面有没有垫子,他腰疼没垫子不行。 还有,马车太小,他希望大理寺录事与仵作老李坐在外面,和车夫一起赶马车。 。 第181章 恐怖插曲十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81章恐怖插曲十一侯虎与侯猴昨天夜里在浓雾当中,见到柳尚书马车被袭击,马匹被咬死,车夫也惨死,便立刻提着刀,紧张的戒备起来。 只是,浓雾遮天蔽日,他们并未发现袭击的歹人或是动物,却也同样看到身边的同伴,在浓雾当中被什么东西扑倒,然后被拖走,像是被太阳蒸发的雨水,一下子就不见了痕迹踪影。 当时,他们以为怪雾当中隐藏着数头猎豹之类的猛兽,但却只看到一个快如闪电,如同鬼影一般的影子,根本没有办法反击。 后来,他们听到木忆荣喊大家原路折返,冲出迷雾,便都骑上马,护送马车,一路狂奔,冲出了迷雾。 再之后,清点人数,发现竟然少了一半儿的问事,木忆荣便和瑞草二人又折返回去,结果再次遇险。当时他们便已经猜测出,失散的同伴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诡谲迷雾尽散,露出地面一滩又一滩的猩红血迹,像是火焰山上一块块儿的岩浆,黏在地上,散发令人胆寒又心痛的味道儿。 很快,又有人在路边发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面容惊恐扭曲,似生前受到极度的惊吓。身上遍布抓痕和撕咬痕迹,胸口破了一个恐怖大洞,不见了心脏。 残败的尸体扭曲着歪在路边,像是一个经历无数风吹雨打,又被群鸦啄过、又被猎犬啃咬过的稻草人,栽在凌乱的苞米地中。 大理寺的所有官差,全都围了过去,大川双眼噙泪:“这是同顺,我前天晚上还和他喝过酒。” 大理寺的问事,平时关系都很不错,如今看到同僚遭遇这样的下场,无不心痛唏嘘,有的人,不禁流下眼泪。 侯虎咬着牙,声音发闷:“头儿,同顺这尸体,不像是” 侯虎的话还未说完,后方马车行驶过来,木敬忠等人从上走下。 木敬忠看到同顺的尸体,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让仵作老李上前检验。 仵作老李刚蹲下,还未查看,以袖掩面的柳师承便已经对木敬忠道:“这野兽伤人案件,你应命人回城唤京兆府前来接手。咱们继续前往蓝田县,不要耽误圣上的吩咐下来的旨意。” 说完,他扭头对大川命令道:“你,回去上京城,请京兆府前来接手此案。还有,提醒京兆府尹张贴告示,道此处有猛兽出没,让百姓绕道而行。” 仵作老李还未验尸,柳师承便已经盖棺定论,仵作老李不禁停下手,看向木敬忠。 大川对柳师承恨得简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柳师承的嘴巴缝上,瞪着眼睛问柳师承,是哪只眼睛看见猛兽伤人了? 柳师承对于别人的质疑,都认为是对他不尊重的顶撞,立刻又开始责备木敬忠对下属管教不严,等到冰鉴藏尸案侦办结束之后,他一定向当今圣上奏木敬忠一本,治木敬忠一个统理无方之罪。 木敬忠没有理睬柳师承,朝仵作老李点头,让其继续验尸。 站在一旁的瑞草看了一眼同顺的尸体,一言不发,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木忆荣见了,皱眉跟上,侯虎与侯猴也欲离开,却被柳师承喝住:“这里恐还有猛兽出没,你们留下保护我们。” 侯虎、侯猴觉得柳师承说的有理,不知那猛兽是否还会出没,他们得留下保护木敬忠大人。 大川却是不管柳师承放什么罗圈屁,给几个问事同伴儿使了一个眼色,一起跟上了木忆荣与瑞草。 很快,他们在距离没有多远的地方,又发现了大理寺问事的尸体。 只不过这一回儿,尸体有三具,同样与第一具同顺的尸体一般,面容惊惧扭曲,尸身残缺不全,遍布恐怖伤痕。其中一人的右臂还齐根断掉不见,伤口看上去,就像是硬生生被撕扯下来一般。 而在尸体的不远处,还倒着两匹马,圆睁双眼,豆粒儿大的一滴珠泪,滞留在眼眶当中。 大川等人看着同伴们的尸体惨状,再次红了眼眶,默默握紧了拳头。 过了好一会,大川才声音哽咽的问木忆荣:“头儿,这真的乃是猛兽所为吗?” “不是。” 瑞草声音冰冷的丢下这一句话,继续往前走去,木忆荣默默跟在瑞草的身后,而大川快走几步,一闪身,挡在瑞草的身前。 “瑞草亭长,你说这不是猛兽所为,有何根据?而那凶手,又是什么东西?” “非猛兽而又人力不可为。” 瑞草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另外一边的仵作老李,也向木敬忠等人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一下子全都联想到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麒麟山松下尸那起案件。 听说京兆府至今未能破案,十分头疼,大有要以野兽伤人定案的意思。 柳师承长大的嘴巴都能塞进三个卤蛋了,他惊愕犹疑的盯着正在净手的仵作老李:“你刚才,说什么?” “非猛兽而又人力不可为。” 仵作老李向柳师承重复了一遍,柳师承收起快要砸到脚面的下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确认道:“你说这不是猛兽干的,但也不是人所为?” 仵作老李点头,柳师承拂袖呵斥一声:“胡说八道。不是猛兽干的,那也不是所为,难不成是妖魔鬼怪干的不成?” 仵作老李沉默,未作回答,柳师承看向木敬忠,声音像是被阉割了一般尖锐:“木大人,大理寺平时侦案,都是这般毫无根据,用臆想随便将罪名推给妖邪之流的吗?” 仵作老李替木敬忠回答,他并非是毫无根据,根据他对尸体上面的抓痕、齿痕,致命伤等所有伤口痕迹来判断,初步得出的结论便是如此。 仵作老李说完这些,沉吟了一下,紧接着又道:“待尸体运回上京城做仔细查验之后,恐怕得出的结论,与前几日京兆府侦办的那起麒麟山松下尸案件的结论,会十分相近。” 仵作老李之前听到京兆府侦办的那起奇异案件,立刻来了兴趣儿,提着一坛子老酒,前去找京兆府仵作秋大叔聊天。 因此,他见到了那具麒麟山松下尸的尸体,也亲耳听到了秋大叔对那具被挖走心脏尸体下的验尸结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时隔没多久,从他口中,也说出了相同的定论。 第182章 恐怖插曲十二 柳师承低头看向同顺的尸体,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一步,他是真的以为昨夜乃是受到猛兽袭击,不承想,不承想可能竟是妖怪所为。 惊恐之余的柳师承蓦地瞪向木敬忠,语气有些森:“是你,是你在侦案上京城妖怪杀人案件,所以引来了那鬼东西,害死了这些人,还险些害死了本官。不行,不行,待在你边太危险了,本官得回去向圣上澄明此事儿,让他另外派倒霉蛋儿前来协助你这瘟神侦案,本官不奉陪了。” 着,连连后退,冲向马车。 大理寺都巴不得柳师承赶紧走,现在他选择自己滚,没有任何人出言挽留。 木敬忠也仿若没有听见柳师承要走一般,命人将同顺的尸体整理好,等木忆荣将剩下问事人或尸体找全,再运回上京城。 冲到马车近前的柳师承不会赶马车,又转寻到木府的车夫,一把将其拉住,命令车夫载他回上京城。 侯虎不明白这样胆的人,是怎样坐到堂堂刑部尚书的职位,难道燕周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了吗? 木敬忠看向差不多要被吓破胆的柳师承:“车夫不会载你回去,他要载本官前往蓝田县,奉旨查案。柳尚书你若是现在想要回城,那就自己走回去。” 柳师承又惊又气,喝问木敬忠是不是想要趁机让妖怪杀了他,好谋取他的尚书职位? 木敬忠面无表的盯着柳师承:“若是如此,大理寺的亭长瑞草,也就是本官的侄女,昨夜便不会拼了命救你。” 柳师承被一时堵得无言,但很快就忍不住嘟囔:“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不定就是想要先给别人留下一个保护本官的印象,等后本官若是有个万一,你也好推脱责任,道本官乃是自己倒霉,彻底撇清干系和嫌疑。” 柳师承舌若莲花,只是他舌上开出的每朵莲花都带着利刺,且毫无芬芳,简直是臭气熏! 侯虎已经忍了半了,伸出扑扇一般的巴掌,粗生粗气的轰赶柳师承:“柳大人,你既然不相信吾等,就自己迈着你最信任的双腿,从这里走回上京城。你若是不想走,就少废话,闭上嘴,哪儿凉快您就上哪儿待着去吧!” 完,招呼弟弟侯猴等人,一起收拾同顺的尸体。 柳师承被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是别无他法,只能气恼的继续嚷嚷大理寺目无遵纪,他定要回京奏明圣上,好好的整顿大理寺的歪风邪气。 一阵风吹过,带来浓郁的血腥气,柳师承打了一个冷战,然后转,就看到尘土飞扬的远处,木忆荣与瑞草等人,牵着数十匹马,托着七八具尸体,走了过来。 柳师承瞪大眼睛,连连向后倒退了好几步,看着十几匹马从他面前经过,停在同顺尸体的近前。 马背上,大理寺问事的尸体,全都面目扭曲狰狞,圆睁的双眼满是惊惧不甘,在柳师承的面前排成了一排。 柳师承的腿肚子开始抖个不停,惊骇的嘴角也在不停颤抖,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昨夜里的袭击,竟然有如此惨烈。 木敬忠看向面色铁灰的木忆荣,声音不稳的问:“人,都在这里了吗?” “少了孙大庆和李承芳二人。” 木忆荣他和瑞草大川等人,将附近的道路两旁搜索了一遍,并没发现这二饶尸,也没有发现二饶名牌。 他们在一处草地,发现了大理寺的马匹,一共七匹,另外两匹阵亡了。 木敬忠看着大川等人将马背上的尸体全都卸下,发现有两三分饶面容损坏非常严重,眼睛终是湿润起来。 “先回城吧!将他们的尸安顿完后,咱们再看圣上如何吩咐!” 木忆荣点头,大理寺遭遇如此重大变故,肯定不能就这样轻易翻篇,他爹肯定逃脱不了圣上的责备和处分,兴许冰鉴藏尸这案子,可能也要另外有人接手了。 尤其是,还有柳师承这个没事儿都踩大理寺两脚的人在,定要是借机兴风作浪,将事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还有,大理寺问事被袭与麒麟上松下尸案异常相似,京兆府那边也要头疼好一阵子了。 木忆荣抬头仰望灰蒙蒙的空,见东方黑压压滚滚而来的云,心中暗叹:上京城恐怕又要经历一场暴风雨了。 来时喧闹的队伍,回去时,静得只闻马蹄声。 不过就连那本该轻快的“踏、踏”马蹄声,都变得一场沉重起来,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敲击在所有饶心头上。 就连嘴巴好似破锣一般闲不住的柳师承,也是不发一眼,静静的望着马车外出神。 瑞草骑着上血迹斑斑的桃花马上,落在队伍最后面,红头与青背窝在瑞草的肩膀上,用脑袋磨蹭瑞草的脖子,眼睛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木忆荣克制自己不去回头看瑞草,高高的仰着头,似得胜凯旋而归的大将军,但是眼中却不见一丝的神采,浓烈的哀痛化作血丝,爬满他的眼球。 回程的队伍,最终远远的停在了开远门外,木忆荣命人进城去取白布,再赶几辆板车出来,将尸体安静的运回大理寺,以免惊动百姓,造成恐慌。 然而,当一辆辆载着蒙着白布尸体的板车进城时,还是惊动了不少人,随着队伍,前往皇城,挤在安福门议论纷纷。 木敬忠与柳师承入宫请罪,听候发落,木忆荣站在摆满白布蒙着尸体的大理寺衙门院内,抬头静静的看着东方滚滚而来的乌云,一点点儿将灰蒙蒙的空吞没。 京兆府的仵作秋大叔被请了来,随同他一起而来的还有京兆府尹裴元,以及何井几名衙役捕快。 当他们看到大理寺内停放着的一排尸体时,全都惊愕得不出话来,过了好半晌,裴元才声音颤抖的问木忆荣:“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木忆荣没有回答,朝大理寺仵作秋大叔一拱手:“麻烦秋大叔查验一番。” 第183章 恐怖插曲十三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83章恐怖插曲十三木忆荣拜请京兆府仵作秋大叔查验尸体,秋大叔扭头看向仵作老李,见老李点头,这才提着自己的包袱,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一具尸身近前,将罩在上面的白布掀开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京兆府的人完全没有想到,白布罩着的人竟然全都身穿官衣,乃是大理寺的问事,且死相极其恐怖,令胆大的京兆府官差的胆子上面,都竖起了一层寒毛。 京兆府尹裴元环视一眼站在院中的大理寺官差,见每个人都面容哀痛,双眼噙泪,且形容狼狈,仿若逃难至此,声音都不由得变调了:“是谁干的?” 侯虎见木忆荣仍旧没有反应,便出声回道:“我们出城遇到了袭击,不知道是谁干的。” 侯虎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人,还是” 他话没说完,也说下不去了,声音又变得哽咽和愤怒起来。 裴元狐疑的看向木忆荣:“侯虎亭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木忆荣终于从天空收回目光,看向表情凝重在验尸的秋大叔:“秋大叔你看,大理寺问事身上的伤势,可与那麒麟山松下尸的情况相同?” 裴元闻言,蓦地看向地上平放着的尸体,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秋大叔一脸凝重的站起身,朝身旁给他打下手的仵作老李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木忆荣道:“手法相同,只是,大理寺问事的尸身,遭遇更惨烈一些。” 偌大的大理寺衙门庭院之中,一时只闻萧萧风声。 裴元过了好半晌,才声音颤抖的问秋大叔:“老秋,你没有弄错吗?” 秋大叔在裴元还未出任京兆府尹时,便已经在京兆府内效力十几年之久的老仵作了,他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弄错。 大理寺的仵作老李也曾帮秋大叔复查过麒麟山松树下的那具尸身,他们二人的想法和结论都是相同,麒麟山松下尸与大理寺问事等之死,皆可能出自同一凶手所为。 裴元觉得脑中仿若炸响一道惊雷,那件棘手的案子,仵作得出的结论乃是“非猛兽而又人力不可为”,害得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缉拿凶手。 如今,他正为此事儿焦头烂额,有意要以野兽伤人结案。 结果,现如今被害人又新添了七八个,而且还都是大理寺的官差,此案肯定不能随便草草了事了。 京兆府裴元感觉自己头顶上刚戴了不久的乌纱帽,恐怕就要与他告别了。 瑞草看了一眼满院子如木雕泥偶一般的众人,缓步走到木忆荣近前:“我想出去一趟。” “好。不过若有事儿,我该去哪里寻你。” 瑞草伸手将窝在她肩头的红头一把抓下,塞到木忆荣手中:“你有事儿,告与它知,它自能寻找到我。” 木忆荣点头,伸手抚摸手中红头的羽毛,看着瑞草一步步朝外走去,盯着瑞草萧索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门口,眼神复杂的朝大川打了一个手势,大川立刻一闪身,跟了出去。 红头发出“啾”的一声,木忆荣抬起手,将红头放在眼前,伸手戳了戳红头的小脑袋:“你是不是也和你的主人一样,藏了很多的小秘密?” 木忆荣眸光如水,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红头轻轻的“啾”了一声,木忆荣抚摸它的脑袋,说了一声“好孩子。” 离开大理寺的瑞草,直接从安福门出了皇城,并未骑马,快步的跑到了西市,直奔中央大街的欢香楼。 欢香楼的老鸨徐妈妈,见瑞草身穿一身官服,脸上表情一僵,但随即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哎呦这位亭长大人,就是咱们大燕周唯一的那位鼎鼎大名的女官差,大理寺亭长瑞草大人吧!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徐妈妈的大呼小叫引来不少人侧目,纷纷都看向瑞草这个大燕周唯一的一位女官差,是否长了三头六臂,脚踩风火轮? 有个喝了点儿酒微醺,爱吹牛皮的人,见瑞草腰肢如弱柳扶风,眉目清秀,就忍不住在欢香楼姑娘的面前吹嘘,道瑞草这样的娇弱女子也能去大理寺当差,他都可以当刑部尚书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但随即瑞草一个冰冷目光扫来,不少人顿感一阵凛冽寒风来袭,立刻闭上了嘴巴! 那出言挑衅的男子感觉面子被拂,有些下不来台,见瑞草也未佩刀佩剑,便借着酒劲儿,摇摇晃晃上前,想要拉扯瑞草陪他喝酒。 瑞草看都未看那人一眼,抬手一掌拍在一张桌子上,顿时将桌子击得粉碎。 老鸨徐妈妈见瑞草来欢香楼两次,砸坏了她两张桌子,十分气闷的挡住瑞草,让她赔钱。 瑞草双眼冷冷的扫了一眼徐妈妈,徐妈妈的眸光立刻越过瑞草,落在刚才出言挑衅瑞草的那个人身上,皮笑肉不笑的对她身旁龟公道了一句:“记在范大爷的账上。” “我找财大娘。” 瑞草丢下这一句话,径直朝欢香楼后院走去,龟公伸手想要拦,被徐妈妈一巴掌拍在胳膊上:“你想她拍碎咱们屋内的所有桌子吗?” 龟公悻悻然的缩回手,徐妈妈和满屋子的人,待瑞草的人影消失在后门时,不知为何,全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果然,燕周唯一的女官差,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了的。 瑞草再次踏进财大娘的这个小院子,院中那个小池塘内,已经覆上一大片的菱荇。 瑞草走到小池塘近前,驻足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见那几条古怪的小鱼,偶尔钻出水面吐泡泡,便绕过小池塘,快步走进屋内。 静谧的屋内,纱幔依旧将屋子分隔开来,一位头上插着珠钗,体态雍容的妇人,正坐在一个蒲团之上,见到瑞草走进来,有些惊慌的将手中某样东西塞进袖内,语气不善的问瑞草:“你怎么进来的?” 瑞草径直走到纱幔前,朝后面若隐若现的财大娘身影问道:“我有事儿问你。” 坐在蒲团上的雍容妇人见瑞草无视她,立刻从蒲团上站起,叉腰对瑞草道:“你不知道财大娘一天只算一卦嘛,她已经为我开卦了,你明天再来,快点儿从这里出去。” “我不是来算卦的。” 妇人这才注意到瑞草身上的官服,嗓门一下变得更高,“是官差就了不起了,官差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财大娘给我算的卦还未算完,你先到外面等着去。我可告诉你,我也是官夫人,我相公就是” 妇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把拉开纱幔的财大娘打断:“夫人,今日您就先请回去吧!明日再来,老妇为你免费再看一卦。” 妇人听到财大娘如此说,立刻满面堆笑的频频向财大娘表示感谢,朝外退出时,还不忘狠狠的剜了瑞草一眼。 第184章 水源蛊虫 瑞草完全不在意这些与她修行无关的阿猫阿狗,死死盯着财大娘:“你既然有通晓地之能,可知我今来,所为何事儿?” 财大娘请瑞草先坐下,然后上下打量瑞草,见她下颚有脏污,束发松散,垂下几缕发丝,上官服也沾满尘土。 财大娘鼻子微微一动,嗅到了些许的血腥气儿,她眼神暗了暗:“麒麟山松下尸那个案子,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那又与何人有关?” “恕老妇无知,不能帮到亭长任何忙!” “麒麟山松下尸乃是堕落妖所为,而这偌大的上京城,便只有你这一只妖,一只财狼妖。我想知道,你待在上京城里面,可与那雾豹妖有关?” 当初,瑞草陪柳轻烟来到欢香楼时,她在老鸨徐妈妈的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乃是妖气。 但是,徐妈妈却明显是个人类。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徐妈妈长时间与妖类亲近接触,上沾染到了妖气。 后来,当瑞草在这个欢香楼后面的跨院中,看到那池塘里面的几条怪鱼之后,便知晓,欢香楼那位传通晓地,能够仆算阳祸福的财大娘,很有可能和她是同类,一只妖。 眼角爬满皱纹的财大娘,双眼好似两盏明灯,照进瑞草的心底。 “你不也是妖嘛!” 财大娘有些沧桑的声音,像是有人撒了一把苍耳在瑞草的心头,令她脸色变了变:“我乃是奉太山娘娘之命,入世参悟,潜心修校而你,在做什么?” “老妇又没有害人命。” 瑞草蹙眉,望向庭院内的那个水池,徐徐开口。 “百灵鸟婆婆曾经同我讲过,昔者三苗之居,右洞庭之水,有丑陋怪鱼初生时似虾似虫,渐成人面。但其实,它们并不是鱼,而是‘水源蛊虫’。此种蛊虫雌雄同体,一生只产一子。生子后,母虫会吸收人之精气,用以哺育幼虫。而幼虫随长大而渐生人面,你院中水池那几条水源蛊虫,已经生出人面,用不了多久,饲养母虫的人类就会因气绝而枯槁而亡。” 瑞草到这里,转回头看向财大娘:“宿主死而母虫也亡,新虫长成,复又可吸食人类精气。届时,你也就成为了屠杀人类的刽子手,妖类执法者不会放过你。” “该死之让到报应,老妇即亡,也可瞑目。” “你并不是堕落妖,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 财大娘眸光变得晦暗,语气沧桑了许多:“你不是很喜欢听故事嘛,那老妇就给你讲一个故事。” 财大娘晦暗眸光又黯淡了几分,徐徐开口,声音透着无尽的凄凉。 财大娘就是麒麟山上的财狼修成妖,她与另外一只财狼妖结合后,生了三个孩子。 她这一生,并不追求成仙之道,只想与人白头偕老,将孩子养育成人。 只是,她和她夫君却迎来了不可避免的劫数。 一,降暴雨,雷电将财大娘居住的屋子击毁,燃烧起熊熊大火。 她夫君的腿被落下的房梁砸伤,她搀扶着夫君,护着三个年幼的孩子,躲到一个山洞里面。 暴雨下了整整两,雷电不停的劈在他们躲藏的洞口,待到第三,暴雨终于渐歇时,她出了山洞,为受赡夫君寻疗伤草药,为饥寒交迫的孩子寻找食物。 然而,当她于林中,仰望放晴的空,庆祝他们终于逃过一劫之后,却在返徒中,看到一群人,正在草丛中,杀她的夫君和孩子。 她的夫君因为受伤,无法维持人,变回了财狼本体。 而她的孩子们,因为年幼,在饥寒交迫之下,也幻化为了幼狼模样。 一大三四头财狼,上插满利箭,倒在血泊之郑 她发疯了一般扑上前,将一个骑在马上,举着弓箭的人类撞飞,然后乒夫君与孩子的上放声大哭。 骑在马上的一伙儿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她惊住了,有人以为这几头狼,乃是她饲养的宠物,所以才会如此悲痛绝,便大发善心,道不必带走猎物。 然而,有一着锦袍的少年,却对财大娘冷笑出声,道她饲养财狼这种冷血狡猾又狠戾的动物,早晚有一,会被它们啃断脖子。 财大娘到这里,双眸无神的看着瑞草:“你知道,妖也会在山上饲养家禽牲畜,用以虎口。我与我夫君这一生,不曾伤害过山上的任何生灵,却受到这般偏见误解,心里十分不忿。然而,这并不是全部。那个出言讥讽的少年,竟然下命,将我夫君和孩子的皮剥走。” 财大娘到这里,声音哽咽,眼泪流了下来,伴随着从咬破嘴角流下的鲜血,一同从下巴上滑落。 听到锦袍少年要剥她夫君和孩子的皮,财大娘悲愤的扑向少年,结果被眼神冰冷的少年了一箭,昏死过去。 等昏死过去的财大娘,被空中再次落下的雨水浇醒时,那群狩猎的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在她的旁,是一大三,三头被剥了皮的狼。 财大娘当场喷出了数口鲜血,一瞬间,白了头发,抱着四具被雨水打得泛白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哑了喉咙,差点儿就瞎了眼睛。 讲述完毕的财大娘,衣襟已经被泪水打湿,她溢满泪水的眼睛,无助又愤怒的看着瑞草。 “你能体会我当时的绝望吗?我当时恨不得这全下的人类都死绝了,用以换回我夫君与孩儿们的命。哪怕只是,完整的尸体也校” 财大娘卑微的语气,透着无尽的悲哀凄楚,她失神的望向窗外。 “我焚烧了夫君与孩儿们的尸体,来到了上京城,寻找我的仇人。很快,我就找到了他。我恨不能,一下子挖出他的心脏。可是,一想到我那被剥了皮的夫君与孩儿,就心痛得好似裂开一般,绝对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我要让他和他的家人,感受因缺失精气的无力感,还有在那临死之前,皮肤好似要裂开一般的疼痛。” 等待仇饶死亡,成了财大娘活下去的支撑。否则,她早就自我了结,去地下与夫君和孩儿们相聚了。 第185章 财大娘的故事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85章财大娘的故事擅长给人泼凉水的瑞草,不错神的盯着财大娘讲完故事,语气微微有些波动。 “你害人性命,必下炼狱恕罪,便是再也没有与你夫君和孩儿见面的机会了。” 财大娘脸色微变,但随即声音冷冽的道了一句“我不后悔。”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确实不能后悔。” 瑞草说完站起身,俯视眼中泪水已尽,只余满眼怨毒仇恨的财大娘。 “我来是有一事儿相问,你可与那雾豹妖有关?” “我们都来自麒麟山。” “你可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儿?” 财大娘沉默了许久“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无需替自己赎罪。不过你我有缘相识一场,我就送你一份礼物。” 财大娘嘴唇蠕动着,表情渐渐安详,最后露出一个笑容。 瑞草看着鬓发花白,混浊双眼透着悲凉的财大娘,最后道了一声保重站起身。 行至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财大娘沧桑凄凉的声音“你我此生只有两面之缘,这乃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帮你免费卜算了一卦。” “不必,我不信命。信了,就不愿去抗争。” “听了我说的,对你有好处。” 财大娘凝视瑞草的侧影,声音徐徐“你的情劫不会简单度过。还有,你忘记了一些事情,等你想起以后,可以来老妇坟前祭拜一番。” 瑞草扭回头,凝视财大娘“现在不告诉我的理由?” “我还不能死。有些天机会要了我的命。” 瑞草没再说什么,跨出门,大步走到院中。 在房檐上玩耍的红头与青背落在瑞草肩头,朝水池“啾啾”叫了两声,走到水池边的瑞草将手伸向水池。 呆在屋中的财大娘,好似一阵风般闪身到了瑞草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瑞草偏头看着她“今日它们死了,你便可活。” “再等一天,否则他们不会感受那裂皮苦痛。” “过了今天,那些人死了,帐都会算到你头上。” “我愿承受。” “不会后悔?” “不后悔。” 瑞草收回自己的手,不再看财大娘,转身朝外走去。 财大娘望着瑞草远去的背影“你放心,过了今天,这些水源蛊虫会随我一同而去。还有,姑娘,静心时,问问你所追求的,是否真是你最想要的!” 瑞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财大娘,明日之后,上京城便再没神算子财大娘了。 瑞草走进欢香楼前堂时,徐妈妈看了一眼瑞草,然后急匆匆的奔向后院。 今日之后,这欢香楼徐妈妈的财运,也算是到头了! 瑞草回到木府的时候,一进院子,就听到大夫人唐氏在向大老爷木敬忠哭诉。 “老爷,圣上是不是病糊涂了。大哥儿身体都那个样子了,竟然还让他去临蓝田县调查案子。真不是他儿子,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 “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若是被人听去,可如何是好!” 木敬忠的声音在前厅内响起,立刻又引得大夫人唐氏大吐口水“老爷,那雾中不知名的妖怪咬死了大理寺十名问事,圣上竟然还要你协同京兆府查案。你又不是捉鬼除妖的道士,哪里懂得什么抓妖怪的本事儿,陛下那么信任护国仙师,怎么不让他们两个去大显身手?” “护国仙师守护的是国家和圣上” 木敬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夫人唐氏打断“陛下不是说,百姓乃国之根本。护国仙师又不是泥胎塑像,必须得一直摆在供桌上面供着,前去抓一下妖怪又有什么难的。” 木敬忠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瑞草走进了屋内,眼角挂着泪珠的大夫人唐氏,急忙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哭红的眼睛,朝瑞草露出一个笑容。 “小草儿回来了,这两日又是受惊、又是受伤,累坏了吧。先在这里坐坐,吃完晚饭再次歇息。” 瑞草点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夫人唐氏看到瑞草胳膊上的伤,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没好气的瞪了木敬忠一眼,然后让候在一旁的宝儿去取金疮药来。 宝儿带着药回来的时候,木忆荣与十九亲王从院子后面走进来,木忆荣看到瑞草,眼神闪烁一下,不发一言的坐下给他和十九亲王倒茶。 十九亲王看着宝儿处理瑞草手臂上的伤口,连连称赞瑞草乃是女中豪杰,然后嗔怪木忆荣与瑞草二人前往蓝田县,为什么没有叫上他。他可是圣上钦点监察此案,难不成二人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不成? 说着,竟然一脸责怪的一扇子拍在木忆荣的后背上。 一直挺直腰板儿坐着的木忆荣,后背吃痛,一下子垮下肩膀,但很快又坐直,在人前保持仪态。 十九亲王对木忆荣抱歉一句,道他一时忘记木忆荣背后有伤,然后又开始埋怨木忆荣没有带上他。若是带上他,他随行的王府侍卫一定能够将那浓雾里面的东西剁成肉酱。 木忆荣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平淡的表示,他以为十九亲王只是一时兴起,跟着劳累查案一天便没了兴趣儿,所以就没有通知十九亲王。 毕竟,从前他们约了一起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十九亲王也总是一旦过了一开始的兴奋劲儿,就会半途而废撂挑子。 十九亲王笑着表示,他这一回十分清闲,又对冰鉴藏尸案敢兴趣儿,正好与众人一同前往蓝田县,去凑个热闹。 他说完“凑热闹”三字儿后,觉得不妥,急忙更正,道他去帮忙出谋划策,说不定能够早些抓到凶手。 还有,他可以保障大家的安全。 十九亲王说着说着,还一脸心疼的当众伸手抚摸木忆荣的后背“可怜的忆荣,你还真是命大。” 大夫人唐氏见十九亲王对木忆荣这般姿态,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竟一时忘记了呼吸,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待她喘过来一口气后,立刻在桌子底下踢了木敬忠一脚。 木敬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正迟疑间,木忆星风风火火的从后堂冲了出来,扑到木忆荣身上“哥,听说你受伤了,还差点儿就死了。” 大夫人唐氏又是一口气儿差点儿没喘上来,急忙“呸、呸、呸”吐了三口,一把揪住木忆星的耳朵,将其拉离木忆荣。 “你个小兔崽子,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老实儿的把嘴给我闭上。” 木忆星被他娘揪坐在凳子上,揉着红了的耳朵,十分不服气的对木忆荣与瑞草道“看看你们两个,这都是什么样子。不就是遇到一只躲藏在浓雾中的豹子或老虎嘛,怎么就弄得这么狼狈!” 。 第186章 当婚当嫁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86章当婚当嫁大夫人唐氏头疼得厉害,她懒得理睬木忆星,让木忆荣坐到瑞草旁边,让宝儿帮着换下药,趁机远离十九亲王。 十九亲王先是看了一眼大夫人唐氏,然后笑着端起茶,望向坐在瑞草旁边的木忆荣。 “忆荣与表小姐这样看上去,还真是登对儿有夫妻相。” 十九亲王此话一出,大夫人唐氏的眼睛顿时一亮,木忆星则是猛地一拍桌子跳起,用手指着木忆荣与瑞草二人:“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木忆荣拍了一下木忆星指向他的手指头:“我们两个很好。” 说着,他瞪了十九亲王一眼,让他不要乱开玩笑。 大夫人唐氏表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不可说的。说着扭头看向身旁的夫君木敬忠:“老爷,您说是不是?” 木敬忠在大夫人唐氏殷切又略带警告的眸光中点了点头,木忆星难掩失落的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木忆荣眼神闪烁着看向瑞草,瑞草蹭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我累了,想先回屋歇息。” 说完,朝着后面走去。 一天要吃八百顿饭的瑞草竟然没有吃晚饭,大夫人唐氏觉得她是真的累了,急忙让宝儿跟着去伺候。 木忆荣眸光暗淡的端起茶杯,而木忆星则是像只猴子一般蹿起,也朝后院跑去,唬得大夫人唐氏一愣,问木忆星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概是情窦初开吧!” 十九亲王这突如其来的话,令大夫人唐氏登时变了脸色,侧头觑视木忆荣的面色。 木忆荣只是盯着手中的茶盏,一言不发,但任谁都看得出,他这可不是不在乎的神态,大夫人唐氏顿感一阵晕眩,脑袋更疼了。 看来这晚饭,她也是吃不下了。 贤院内,木忆星追上瑞草的脚步,一把将她扯住。 瑞草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他:“你做什么?” “你不是最怕饿吗,为什么不吃饭?” “累了,想睡觉。” “吃完再睡,要不半夜该饿醒了。” “我会在自己房间用饭。” 瑞草说完,转身欲走,但木忆星不肯松手。 木忆星扯着瑞草,踯躅了半晌,才一咬牙,一跺脚:“你和我大哥,是不是好上了?” 瑞草回了木忆星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与他好了?” “那那你算了,不说这个,你身上的伤还痛不痛?” 瑞草一把甩开木忆星的手,背对着木忆星,一边朝前走,一边语气冷淡的丢下一句:“别关心我。” “为什么不能关心你?” “会生情。” “那又怎样。” 瑞草停下脚步,转身用有些狠厉的眸光盯着木忆星,她肩头的红头与青背僵成两座石雕,险些从瑞草的肩头掉落。 它们之前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总是没事儿爱找瑞草茬儿的木府二少爷,竟然对它们的瑞草姐姐存了这样的心思儿,等它们有时间回到泰山上时,一定告诉乌鸦哥哥,让他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觊觎它们禽类最美、最棒鸟妖的小子一顿。 木忆星看到瑞草看他的眼神儿,顿感自己好似即将成为老虎口中的盘中餐,但仍旧不服输的仰起头:“我大哥能喜欢你,我为什么不行?” “你们两个都不行。” “那谁行,十九亲王吗?” 瑞草十分无语的看着木忆星,过了片刻,丢下一句“任何雄性都不行”,转身快步走回屋内。 庭院内,听到瑞草此话的木忆星与宝儿二人全都如遭雷击。瑞草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喜欢雌性? 宝儿下意识的将双手护在胸前,忽的一下子想起,她家小姐之前似乎对隔壁的柳轻烟表示出浓烈的兴趣儿。 隔壁那位柳小姐一看就十分有心机,且还喜欢大少爷,到时候一定会化身为大尾巴狼,将她们家小姐这个痴情纯洁小白兔吃干抹净之后,还会利用她家小姐夺取大少爷的芳心。 不行,她得把她家小姐掰直,从新走到正常的两性轨道上面去。 宝儿急匆匆的奔进屋内,独留仰面望天,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的木忆星。 过了好一会儿,木忆星才握紧拳头,冲着瑞草的屋子喊道:“傻大胆儿,我知道你是骗我的,小爷我才不会上当。我这去找大哥摊牌,与他公平竞争。” “砰”的一声,瑞草将房门一脚踹关上,然后扑到床上。 红头与青背扑到瑞草的背上,啾啾啾的叫着,问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木府二少爷那个人类? 瑞草被吵得烦了,用枕头蒙住头,宝儿在床边犹犹豫豫的来回踱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纠正瑞草的取向。 “我想静静,你们都出去。” 瑞草闷闷的声音,从枕头下传出,红头、青背隐隐听到了其中的火气,十分识相的从窗户飞出去玩耍了。 站在床边的宝儿,双手紧握在胸前,向后退了一步,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静静是谁?” 瑞草咬牙:“我一会儿就把你卖出府去。” “奴婢不是卖的死契。” “那我在山上挖个坑把你埋了。” 宝儿用双手十指捏住了嘴巴,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她一个小婢女,还是别妄图干涉主子的感情线了,先把自己的感情线拉起来。 来喜,我来了! 宝儿蹦跶的跑走,去找来喜等下人一起用晚饭。不过跑到半路她就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来喜,他家二少爷喜欢她家小姐? 若是,二少爷与她家小姐成了,那是不是表示,她也更容易同来喜成就好事儿? 该不该出卖她家小姐来换取自己的幸福,成为了宝儿此时此刻的人生一大难题。 贤院房屋内,独自静静窝在被子中的瑞草,一脚踢开被子。 果然,劫数没有那么容易就渡过去! 今日,她听了财大娘一家遇到劫数的故事之后,心中生出了一些担忧。她的情劫,最后会演变成如何?她会把全天下的雄性都杀了? 不太可能。 她把木忆荣与木忆星挖坑埋了? 好像也不太现实。 这种因未知,不可掌握的烦躁容易令人生出挫败感,她还真是好好的体会了一下人类各种复杂的情绪。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想要说脏话! “如果说,我想要和你聊聊,你会发火吗?” 窗外响起木忆荣的声音,瑞草掀开被子,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瞪视木忆荣。 “你想说什么?” 木忆荣没说话,将一个食盒递到窗内,丢下一句“别饿肚子”,便转身离去。 瑞草看着木忆荣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掀开食盒盖子,里面的菜热气腾腾,诱人食指大开。 瑞草的嘴角,在她无知无觉中上弯。 第187章 从新出发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87章从新出发清晨,木忆荣与瑞草前往大理寺的时候,十九亲王的马车,与四名骑马的护卫跟在后面。 十九亲王坚持要与大理寺一同前往蓝田县调查冰鉴藏尸案,木忆荣无奈,只能让他不要带太多人,轻装简便出行,也不要引起骚乱。 满脸怒气嫌木忆荣与瑞草来得太迟的刑部尚书柳师承,在看到十九亲王后,脸上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当年,他可是亲眼见证过,十九亲王于朝堂之上,手提着靴子追打向皇上告他状的正五品御史中丞。当时险些将御史中丞打成一个猪头,真的是荒诞至极。 十九亲王朝行礼的柳师承摆摆手,让他不必客套,然后催促大家赶紧上路,陛下吩咐下来的事情,绝对不能耽误。 昨日大理寺众人带着十名问事官的尸体返京之后,大理寺卿木敬忠与刑部尚书柳师承入宫面圣,呈禀所遇经过。 皇帝大惊,唤了大理寺仵作老李,京兆府府尹裴元与仵作秋大叔亲自入宫问话。 当听两名仵作皆言验尸结果乃是“非猛兽而人力不可为”,登时勃然大怒,猜疑大理寺问事乃是妖怪所杀,且就是之前在上京城行案四宗,杀死欢香楼戴春香与柳府下人的那个妖怪。 因此迁怒于大理寺卿木敬忠,呵斥其侦案不尽心,做事儿拖拉,消极怠慢,贻误案情,才会致使大理寺十名问事被害。越说越气的皇帝,要罢免木敬忠的大理寺卿一职。 原本还想要落井下石,参奏木敬忠一本的柳师承,听到圣上要罢免木敬忠,一下子就急了,急忙跪下帮木敬忠求情。 柳师承虽然十分不喜木敬忠过于忠正耿直的牛脾气,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木敬忠是一个非常能干得力的部下。 有木敬忠在大理寺查案,刑部每年的业绩都十分可观。而且,经由大理寺调查的案件皆脉络清晰,证据充足,刑部定案论罪时真心省了不少事儿。 太监总管梁辰见皇帝动怒,也急忙递上茶水,劝陛下暂罢雷霆之怒。然后拐弯抹角的替木敬忠求情,道残杀大理寺问事的绝非普通犯人,以大理寺那些人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被妖物袭击,能够有半数之上的人活命归来,已是万幸。 眼下应多派人手于上京城内外搜寻那邪祟之物,且不可惊动城中百姓,以免造成流言蜚语。 上京城刚开始闹妖怪杀人的时候,坊间就曾经有传言流出,道当今圣上昏聩,偏信妖道邪说,乱世间气韵,生出邪祟之物。 皇帝听到梁辰的劝解,脸色缓和了很多,言木敬忠之过不可轻恕,命其与京兆府尹裴元,限期半月,捉拿杀害大理寺问事之凶手。 大理寺卿木敬忠与京兆府尹裴元领命,众人退出大殿的时候,柳师承拭去头上的冷汗,立刻瞪向木敬忠,问他为何不道所遇之事儿乃是野兽所为,无端生出这诸多事情作甚? 木敬忠回了柳师承一句:“大理寺问事不可死因不明,草草了事儿!” 柳师承冷哼一声,道木敬忠说这话,就好像他不珍惜部下,不想要查明部下之死一般。只是造成如今这个局面,该如何收场? 他一人前往蓝田县查案,岂不是要活活累死他? 木敬忠让柳师承放心,大理寺侍郎木忆荣自然还会带着部下随行,竭尽全力调查案件。 柳师承又十分不信任的冷哼一声,希望大理寺在没有木敬忠的带领下,仍旧会尽心尽力。而不是没有了木敬忠的约束,就无法无天的全然不将他这个刑部尚书放在眼中,不听他的号令。 木敬忠急忙道不敢,表示他会叮嘱大理寺一干官差,一定谨听柳师承调遣指挥。 柳师承这才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是叹息一声,引回刚才的话题,道木敬忠完全就是自己找罪受。若是他与裴元半月时间不能缉拿到那个杀害大理寺问事的东西,该如何是好? 木敬忠笑问柳师承这是在担心他吗? 柳师承傲娇表示他担心木敬忠作甚,他只是不希望,最后木敬忠弄出的这些烂摊子,都被推给刑部帮忙收拾。 木敬忠请柳师承放心,势必归正,这世间就没有邪能胜正的道理。也没有凶手能够逃脱自己犯下的罪行。 木敬忠被圣上一道口谕留在了上京城,与京兆府一同追捕那只伤人妖物。但他在大理寺队伍再出发之前,叮嘱木忆荣等人,柳尚书虽然脾气不好,但并非坏人,若是与之发生口角,切莫冲动做事儿。 须知“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绝不可作出以下犯上之事儿。 但若是柳师承所作所为不合规矩,甚至阻挠侦案进程,也可不必理会。 木忆荣道他会约束好大理寺的人,不会对柳师承胡来,也请木敬忠要多加小心,可等他从蓝田县回来,帮忙调查。 木敬忠让木忆荣不必挂心,虽然那妖物厉害,但是城防营兵士多,就算那妖物再厉害,只要万箭齐发,也能将其射成马蜂窝。 大理寺人马兵分两路,木敬忠带着一些人与京兆府裴元于城外周边,寻找那杀人怪物。 木忆荣带领瑞草和侯虎、侯猴三位亭长,以及一干问事,前往蓝田县调查鹤鸣道长之死。 出发之前,柳师承见没了木敬忠,觉得大权在握。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半路冒出个十九亲王这个程咬金,只能听从十九亲王指挥,号令大理寺车马出发。 大理寺之人皆知十九亲王与木忆荣关系匪浅,见柳师承想要作威作福而没能成功,全都心里偷乐。 瑞草牵着小桃花马,看了一眼奉承十九亲王上车的柳师承,目光落在他身侧的一个小厮身上。 正在整理马鞍的木忆荣,看到瑞草盯着柳师承的小厮发呆,也凝眉望向那小厮。 柳师承这一次出门,带了两个小厮,一个短衣襟小打扮,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懂些拳脚。 另外一个,就是他与瑞草现在正在盯着看的这个小厮,长得眉清目秀,就是面色蜡黄,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脚步也十分轻盈,且步伐移动很小。 当木忆荣看到那小厮露出袖子外面的一节皓腕时,身体不由得踉跄了一下,心道柳师承莫不是失心疯了! 大理寺前往临潼县侦案的队伍再次出发,问事数量再次填补为二十人,只是大家的面色都十分阴郁。 这一次,柳师承没再学那上磨懒驴一般磨磨蹭蹭,也没屁事儿一大堆的找茬儿。只是在行到半路时,听到十九亲王要从上次出现一片怪雾的那段路行进时,忍不住跳出来反对。 他道那袭击他们的野兽还未捕捉到,再次从此处通过,十分冒险。 万一,若是再次遇到那隐秘于怪雾之中的野兽该如何? 第188章 一路顺遂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88章一路顺遂十九亲王欲从上次出现怪雾的地方重温旧路,柳师承忍不住跳出来反对,道万一再次遇到那妖怪怎么办? 坐在马车里面的十九亲王轻摇折扇,吃着他自制的荔枝冰酪。荔枝是皇上前两日赏的,冰块儿就是司农寺冰窖里面的贡冰。 十九亲王看着满头大汗的柳师承,好心邀请他一起用些荔枝冰酪,柳师承差点儿没晕过去,急忙婉拒,道他肠胃不好,不易饮食寒凉之物。 他那日,可就在含元殿前,看过那冰鉴中的尸体,怎么可能吃得下这用贡冰制成的冰酪。 十九亲王道了一句可惜,举起装冰酪的水晶盏,微笑朝骑在马上的瑞草示意道:“瑞草亭长怎么样,本王的手艺不错吧!” 瑞草一手端着盛满各式水果冰酪的铜鉴,一手朝十九亲王竖起大拇指:“王爷好手艺。” 柳师承拭去头上的汗珠,苦着脸再次提醒十九亲王,前方路段危险,最好还是绕道而行。 十九亲王让柳师承不必惊慌,他就是想要看看那传闻之中的怪雾是个什么样子,并没说要走进去。 柳师承这才松了一口气,侯虎见柳师承这个样子,想起那日柳师承坚持要连夜穿过那片怪雾,撇撇嘴,压低声音对身侧的木弟弟侯猴等人抱怨,若是前几日柳师承也是这般好说话,不坚持进入那迷雾当中,大理寺那十名好兄弟就不会惨死丧命。希望柳师承乃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莫再胡乱瞎指挥,而不是因为畏惧十九亲王,暂时表现出阳奉阴违,然后到时又开始对他们瞎指挥。 一旁脾气暴躁的问事大川听见,道若是柳师承日后再明明知晓有危险还让他们上,他到时一定把柳师承按在蓝田县的灞河里面淹死了。 木忆荣扭头看向对十九亲王点头哈腰献殷勤的柳师承,悠悠开口:“大理寺官差追寻真相,不畏生死。但是,没人可以让大理寺差官白白牺牲。无论,杀害大理寺差官的是人、是猛兽,或是妖怪,都必须血债血偿。” 侯猴说木忆荣最后一句话太过江湖,但是他喜欢。大理寺兄弟们的性命不能白丢,这仇,他们一定得报。 没能令十九亲王改变主意的柳师承,吩咐队伍继续上路,领路的侯虎、侯猴看向木忆荣,见他点头,这才一招手,招呼众人继续行进。 柳师承看在眼中,立刻向十九亲王告状:“王爷你快看看,这大理寺都被木敬忠教导成了什么样子,简直都成了木府的私兵,安全无视本官这个上级长官的话,真是太不像话了。” 朝臣可不敢豢养私兵,那可是等同谋逆,柳师承这顶帽子扣的有点儿大,若是被那有心之人听了去,木敬忠可就要倒大霉了。 十九亲王不以为意的表示,大理寺上下同心,这样做事儿效率才会快。要不像一些衙门里面上下级不睦,平日里只会勾心斗角,根本不办正事儿。跟养了一群只会抢食儿吃,不知道看门捉贼的狗一般,有何用处! 面上一烫的柳师承,觉得十九亲王这话听上去就像是在指桑骂槐,难掩尴尬的点头,道十九亲王说得有理。 但感觉就好像被人用鞋底抽了一耳光,还得赞扬人家鞋底纳得好一般,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儿。 从上京城到蓝田县,紧赶慢赶,还是用了两天的时间。 一是因为十九亲王的马车行进速度比较慢,二是食餐住宿花费了一些时间。但还好一路平安顺遂,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只是,十九亲王对于没能见到那片诡谲怪雾感到十分遗憾,说他带的四名王府侍卫,都是个顶个的武林高手。 想要将那迷雾当中的妖怪抓住,养在府上,供人欣赏,也顺便帮圣上解除一件儿烦心事儿。 结果那片怪雾,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从不错过奉承机会的柳师承,立刻表示定是那雾里妖怪畏惧十九亲王身上的皇族贵气,躲到深山老林里面去了。 十九亲王似乎对与柳师承的阿谀奉承十分受用,称赞柳师承颖悟绝伦,不愧是国之栋梁。 柳师承急忙感谢十九亲王谬赞,惭愧不敢当,他所有成就,都乃是仰仗陛下熏陶赏识。若论聪慧与对燕周贡献,不及十九亲王万分之一。 轻摇折扇,满面笑容的十九亲王,与弯腰拱手,一脸谄媚的柳师承二人,一顿互相捧臭脚,吹了好一阵子的彩虹屁。听得侯虎一阵恶心,道这二人脸皮真是厚,他在一旁听着,都不禁替二人感到脸红。 侯猴撇撇嘴,让侯虎学学,这才是当官之道儿! 侯虎哼了一声,说学这个,还不如让他去学老母猪叫。 就在侯猴让侯虎学个老母猪叫声的时候,队伍终于行到了蓝田县城门口,远远就见有一大群人,乌泱泱涌上来,跪倒便拜。 “蓝田县县令程元祥,携众人迎接十九亲王大驾光临。” 轻摇折扇的十九亲王,笑呵呵的被个小宦官,从马车上面扶下,让蓝田县令程元祥等人平身。 蓝田县县令程元祥,对十九亲王混世魔王的事迹有所耳闻,当听到混世魔王要来蓝田县,他早早就候在了城门口,一直忐忑不安的等待。 没想到,坊间传闻的混世魔王十九亲王真人非常随和,就是穿衣太过夸张了。大晚上的,城门口的火灯照在十九亲王的衣服上,反射出闪瞎眼的银色光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穿了一整套的银色盔甲。 县令程元祥向十九亲王跪拜问安后,又急忙向刑部尚书柳师承行礼,接着又朝木忆荣拱手拜了拜。 只是他看木忆荣的眼神儿,不太友善,感觉好似家门里面来了一位瘟神。 蓝田县与临潼县相邻,距离很近,他自然听说了木忆荣等大理寺官差之前去临潼县那里办案的事情。 临潼县县尉刘景山被抓,现如今就被关押在大理寺死牢当中,临潼县县令齐克诚因此被罚半年薪俸减半儿,险些就丢了官位。 如今,大理寺木忆荣这几位活阎王一般的爷来到他的地界,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的事端? 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的官位与脑袋不保? 第189章 月中霜里斗婵娟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89章月中霜里斗婵娟蓝田县县令程元祥,盯着木忆荣思绪百转千回,不免发呆。 十九亲王笑着将扇子在手心上一敲,对程元祥道:“当年本王第一次见到忆荣的时候,也是看他这张脸看痴了。所以程县令可以想象,上京城有多少大家闺秀恋慕侍郎大人。” 说着,竟然还当起了红娘,道他保证木忆荣的人品。若是程元祥家中有待嫁女,不如毛遂自荐,木忆荣一定是这全天下最疼老婆的夫君,最佳的乘龙快婿人选。 程元祥忽然眼睛一亮,他家中确实有好几个女儿,看来这事有门儿! 木忆荣瞪了十九亲王一眼,请程元祥带他们前往县衙门歇息,程元祥立刻紧张的摆手,道衙门居处小,他已经在府上为十九亲王与柳尚书等人预备好了客房,请十九亲王等人不要嫌弃。 木忆荣道不必如此麻烦,程元祥急忙道不麻烦,能够迎接十九亲王到他府上居住,万分荣幸。 十九亲王对于程元祥的安排十分满意,尚书柳师承也道衙门只有杂役,若是居住在那里,日常起居用饭都十分不方便,领了程元祥的好意。 程元祥立刻笑着将十九亲王等人引进城,前往他府上。 蓝田县城外有灞河,河道很宽,如江。 灞河周边生态很好,渔产丰富,从前蓝田县渔业十分昌盛,当地居民的日子都过得还算富饶。 后来,蓝田县出了沈家和卫家两大为朝廷进贡贡冰的冰户之后,一下子带动了整个县城的经济,引来了不少外来户。还因此,蓝田县城的城郭,在前些年时扩充了一次。无论是人口、经济、城防与建筑,都要比临潼县好上太多。 程元祥的府宅是与衙门分开的,在县城内正中央的位置,十分宽阔,不比上京城坊内朝官居住的高堂广宅差。难怪程元祥一点儿都不担心,十九亲王等人会住不下。 不过,大理寺的侯虎、侯猴两兄弟,以及二十名问事和仵作老李,还是住在了衙门里面。这是木忆荣的吩咐,为的是以防万一,鸡蛋可没有都装在一个篮子里面的道理。 程元祥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蓝田县冰户沈家是他夫人的娘家。卫家是他仙逝母亲的娘家,也是他的舅家。 当初,是他领头带动县城人民发展经济,后来百姓富起来之后,皆感念他的恩惠,便将他原先居住的府宅进行了扩建。 当时他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般规模,但百姓的好意他不能不领情,便搬来居住。 只是不少屋子都空着,且府宅只是外表看着华丽,但里面家具少得可怜,多乃是从前老旧之物,希望十九亲王不要介意。若是感觉缺少什么不方便,立刻告知于他,他着人去添。 十九亲王坐在宽大的厅堂内,环视四周,见家具确实都正如程元祥所说一般十分老旧,笑着摇扇:“程县令费心了,本王不是那娇惯之人。曾经南下游历时,因为被个男子误会我向他家娘子抛媚眼儿,还被追到猪圈里面躲藏了一晚。” 程元祥看着穿金戴银,吃东西都用金盏琉璃盘的十九亲王,觉得他讲的这个故事不太有说服性。 县令程元祥在府上设宴,宴请十九亲王与刑部尚书柳师承,以及木忆荣等大理寺官差一干人。 席间,他请来了沈家的家主,也就是他的小舅子沈亮亮,以及卫家的家主,他的舅舅卫陵前来陪坐,并唤来自己的两个儿子与四个女儿过来打招呼。 程元祥外貌长得不突出,就是那种掉进人群当中记不住的普通大众脸,两个儿子都像他,五官不突出,个头也不高,听说学问也不咋地,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般小伙子。 程元祥道自己没有野心,不图孩子考取功名,只要一辈子健康平安就好。 不过他的四个女儿倒是长得都不错,大概随了母亲,一个个娇柔好似等人采摘的花骨朵。 程元祥着重为四位女儿引荐了英年才俊的十九亲王与木忆荣,意图十分明显,四个女子也都含羞带怯的弯腰行礼,水波一般的眼神儿一直飘向二人。 木忆荣与四人见礼完毕之后便目不斜视,沉默得像块儿黑色石墨,十九亲王也是一副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程元祥觉得自己四个女儿是没戏了,且气氛有些尴尬,急忙给他小舅子沈亮亮递了一个眼神儿。 沈亮亮会意的一招手,后面候着的下人立刻上前,沈亮亮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下人转身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一个头戴星官,腰间坠着鸳鸯玉佩,身着羽衣霞裳的女道人,就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莲步轻移,带着一阵香风走了进来。 程元祥立刻起身,向十九亲王等人笑着引荐:“这位坤道姑号玉华仙,乃是前朝鱼玄机道姑之徒孙,最善琵琶曲。听闻十九亲王与几位大人登临卑职府宅,特意前来献曲助兴。” “坤道姑玉华仙给各位大人请安。” 玉华仙声音温婉透着清亮,像是山间清泉拍击石头的声音,她盈盈福身,微微低头,光亮打在她洁白的皮肤上,映着睫毛浓密的阴影,看上去引人遐想。 玉华仙身上绮罗轻薄,行走间如凌云御风,令人不禁想起那句“月中霜里斗婵娟”。 燕周文化受前唐遗留影响,女道人仍旧十分盛行,一些不愿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女子,皆头戴黄冠,自称出家。 彼时,一些权门贵家,于初一为家中供奉神仙牌位上香上供时,时常会邀请这些坤道姑上门设坛。 “霓轩入洞齐初月,羽节升坛拜七星”,成了贵族人家月初常态。 然而,这些坤道姑大多乃是半娼之流,游走在高门大户,因多娴文墨,能解词章,谈吐风雅,应酬圆熟而为不少官宦子弟与文人墨客红袖添香。 十九亲王看到玉华仙,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将扇子往桌上一丢,笑着命人给玉华仙赐座。 玉华仙浅笑答谢,腰肢一摆,轻轻坐在凳子上,以琵琶半遮面,声音婉转似百灵鸟轻吟。 “玉华才艺浅薄,献丑了。” 说完,洁白皓腕一转,纤纤玉指温柔的拨动琵琶弦。 第190章 坤道姑玉华仙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90章坤道姑玉华仙旋律优美流畅的琵琶声,像是清风拂过杨柳花间,划过潺潺清澈水面,在芬芳草地上俏皮的打了一个旋儿,飞到云霄之上,撩拨含羞带怯的月亮之后,又欢快的跳到人的心尖儿上。 霎时间,所有人感受到了春天像是顽童一般蹦蹦跳跳的走到窗前,哈出一口气,消融窗棂上挂着的最后几片薄薄的晶莹冰霜。 众人都听得痴了,不得不赞叹玉华仙有两把刷子,待一曲结束,十九亲王立刻从腰间扯下一个香囊,赠予玉华仙,以肯定她的琵琶技艺。 十九亲王的腰间,两侧佩玉,左侧还坠有楠木配印、嵌珠香囊、镂空熏球,吉祥小兽与黄金腰挂,走路“珩铛佩环”响声十分悦耳,也是有够夸张。 平日里,十九亲王若是遇到欣赏的人,便会送上一些玉制吉祥小坠饰,女子大多送香囊,有倾囊相赠之意。 十九亲王的香囊自然不是普通凡品,上面嵌着的珍珠玛瑙价钱就够令人咂舌,得了赏赐的玉华仙起身向十九亲王行礼道谢。 十九亲王笑着请她到桌前入座,玉华仙将手中琵琶递给自己的婢子,盈盈走到十九亲王身边坐下。 玉华仙样貌并非倾国倾城,不及瑞草,甚至还比不上程元祥的大女儿。 只是,她胜在气质,丹凤眼透着一股灵气,给人一种木芙蓉化身的感觉,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玉华仙为十九亲王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她借花献佛,敬众人一杯。 玉华仙的登场,令程元祥四位小姐黯然失色,程元祥便给她们递了一个眼色,四人面色不快的退走了。 玉华仙是个谈话高手,很会迎合人的喜好,懂得很多,瑞草与她相比,就是一个哑巴吃货。 就在玉华仙与宾主交谈尽欢的时候,门外又莹莹走进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柳师承见了,立刻起身相迎,唤了一声:“轻烟,过来爹爹身旁坐。” 柳轻烟就是之前一直伴在柳师承身边的那个秀丽小厮,她男扮女装,陪着她爹一起来到了蓝田县。 原本,柳轻烟央求他爹,要与其一同来蓝田县,一是担心她爹再遇到上次那般危险;二是想要帮她爹分析案情,排忧解难。 柳师承一听就恼怒的责骂她向隔壁的瑞草学坏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在家中学习女工等着待嫁,外出抛头露面做什么! 再说了,她又不懂功夫,就算遇到野兽,也是他这个当爹的保护她,她有什么本事护他周全? 还有,调查案件乃是大理寺官差的责任,他都不在意,她又跟着凑哪门子的热闹! 柳轻烟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顿撒娇卖萌,扯着柳师承的袖子,非要跟着一同前往蓝田县,结果险些被她爹暴揍一顿。 不过后来,柳师承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通了,答应她女扮男装,混入队伍之中,来到蓝田县。 柳师承旁边坐着的正是在喝闷茶的木忆荣,柳轻烟便笑盈盈的坐在了二人中间,甜甜的唤了一声:“忆荣哥哥。” 木忆荣还未出声,十九亲王就忍不住向柳师承赞扬道:“听闻柳尚书家千金乃是上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柳轻烟梨涡浅笑,起身朝十九亲王盈盈行礼,感谢十九亲王对她谬赞,也感谢十九亲王对她父亲的提携。 坐下时,柳轻烟的眸光轻蔑的扫过衣衫轻薄的玉华仙,然后笑着同瑞草打招呼。 两个观察对象终于到一起了,瑞草也笑着同柳轻烟点头,结果被柳师承瞪了一眼。 柳师承递给柳轻烟一个酒杯,笑道:“之前,爹倒霉被野兽攻击,乃是你忆荣哥哥救了为父一命,你快敬他一杯,感谢他对爹爹的救命恩情。” 柳轻烟端起杯,媚态百生:“忆荣哥哥,感谢你” “轻烟小姐误会了。那日乃是瑞草亭长救的柳尚书,柳尚书他记错了,你应该敬瑞草一杯。” 柳轻烟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瑞草要为柳轻烟解围,立刻端起酒杯,同柳轻烟的酒杯撞了一下,然后又拿起木忆荣的酒杯,与柳轻烟的酒杯碰撞了一下:“大家一起喝。” 说着,将木忆荣的酒杯递到他的唇边。 木忆荣深深的看了瑞草一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程元祥看出柳师承似乎有意撮合木忆荣与自家女儿,便给玉华仙递了一个眼色,让她只对十九亲王发起猛攻就好。 十九亲王确实也中意玉华仙,二人聊得十分热络投缘,而木忆荣这边,气氛尴尬冰冷得就好似空气都结成了冰块儿。 柳师承与瑞草都有意撮合木忆荣与柳轻烟,但二人明显都不是好的红娘角色,气氛被他们俩个弄得尴尬无比,还全然不自知。 魂穿到燕周的柳轻烟,时隔很久,再一次感受到她当年打游戏,遇到猪队友时的那种心情了! 木忆荣将筷子放在桌上,看向程元祥:“程县令,你可知护国仙师弟子鹤鸣道长?” 程元祥点头:“鹤鸣道长与下官有交,去岁腊月采冰祭祀司寒时,下官曾请他来蓝田县设坛。当时,他就居住在下官府上。不知侍郎大人提起鹤鸣道长,是所为何事儿?” “他死了。” 程元祥闻言蓦地的瞪大眼睛,同桌的沈家家主沈亮亮与卫家家主卫陵也皆是一惊,就连玉华仙的脸色也都变得十分难看。 木忆荣将所有人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垂眼帘端起茶:“程县令不知此事儿吗?” 程元祥急忙摇头,声音透着疑惑和急切:“去岁鹤鸣道长主持完祭祀之后便离开了,下官确实不知他已仙逝之事儿。” 说着,看向玉华仙:“玉华道姑与鹤鸣道长交往甚密,此事儿你可知?” 程元祥道鹤鸣在蓝田县时,一直居住在他的府邸,皆由玉华仙陪同在侧。若是问鹤鸣的事情,玉华仙所知最多。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玉华仙的身上,她有些诚惶诚恐,道鹤鸣道长十分欣赏她的琵琶技艺,所以在府上时,常唤她到他的居处演奏琵琶。 只是后来,鹤鸣道长在主持完祭祀之后,便不告而辞了。 第191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91章冰鉴藏尸案下部一玉华仙提到鹤鸣道长不告而辞,语气十分幽怨,道她当时觉得鹤鸣道长有些凉薄,大家相识一场,怎会就这般不告而辞? 不过她也想,可能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惹鹤鸣道长不悦,所以他离开时,才会没有知会她一声。 说完,她看向木忆荣:“请问侍郎大人,鹤鸣道长他是何时仙逝的?” 木忆荣没有回答,而是问程元祥等人,去岁最后见到鹤鸣道长是什么时候?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县令程元祥最先开口,道去岁祭祀司寒之后,他于当晚在府上按照惯例设宴。 那日白日里,鹤鸣道长设法开法十分卖力,一直到晚上仍旧十分兴奋,刚开席便喝醉了,还险些撞翻桌子。 于是程元祥就命下人将鹤鸣道长送回房间去休息。 那时,是程元祥最后见到鹤鸣道长。 隔日,就听闻鹤鸣道长不告而辞了。 说完,他又再次看向玉华仙:“玉华道姑,当时可是你告知本县令,鹤鸣道长离开了,对吧?” 玉华仙点头,道她于夜宴第二日一早,备了醒酒汤去看望鹤鸣道长,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才知晓鹤鸣道长已经离开了。 木忆荣蹙眉,问玉华仙是如何确定鹤鸣道长是离开,而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玉华仙表情微变:“侍郎此言,难道是说,鹤鸣道长在那时便已经” 玉华仙因为惊骇,话只说了一半儿,双眼惊恐的盯着木忆荣。 “你可还记得,鹤鸣道长于那日夜宴饮酒时,穿的是什么衣裳?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本官的问题?” 玉华仙握着手帕的手捂在胸口,脸色苍白,从绣花的荷包内取出一张纸条儿递给木忆荣。 “次日清早,女道在鹤鸣道长的房间桌上,看到了这张纸条儿。” 木忆荣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儿:“吾去,勿念。” 玉华仙道她就是看到了这张纸条儿,知晓鹤鸣道长不告而别。 瑞草将脑袋凑到纸条儿近前看了一眼,赞了一句字儿不错,然后问木忆荣,算卦的人是如何能够通过一个字儿,就能卜算出人的旦夕祸福? 柳师承听到瑞草这捣乱一般的话,立刻让瑞草安静待着,不要添乱。 柳轻烟也让瑞草不要说话,干扰木忆荣的问话。 瑞草对这父女俩个的话置若罔闻,双眼盯着玉华仙:“你文采应该很好吧!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鹤鸣道长的字迹。像我看这些四方小字儿,就是几团黑乎乎的墨迹,完全看不出区别在哪里?” 柳师承听到瑞草的话,笑着哼了一声,道瑞草不懂就不要随便开口,以免贻笑大方。 玉华仙听到瑞草的话却是表情一僵:“女道与鹤鸣道长时常在一起吟诗作对,互赠过诗画,所以女道认识鹤鸣道长的字迹。” 坐在程元祥一侧的沈家家主沈亮亮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玉华道姑谦虚了,你不是擅长临摹大家的字画,像你常伴与鹤鸣道长左右,写几个他的字儿,也是手到擒来,完全不成问题。” 玉华仙闻言挑眉:“沈家主此话何意?” “实话实说,别无他意。” 玉华仙扫了一眼沈亮亮:“女道知晓沈家主对本道多有不满。但鹤鸣道长确实留下这字条离开,其他之事儿,女道也是不知。” 沈亮亮没有接玉华仙的话,而是看向程元祥:“姐夫,之前我便道鹤鸣道长不告而别十分奇怪反正,他并不是那种不告而辞的人,也没有理由不告而辞。如今看来,她在那时候便出事了。” 程元祥点头,眸光不定的瞄了一眼玉华仙:“其实鹤鸣道长,也不是没有不告而辞的理由。” 玉华仙闻言表情一僵,眼神也随之暗淡下来,似有盈盈泪光。 怜香惜玉的十九亲王笑着给玉华仙夹了一只琵琶虾,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去留皆是个人自由。鹤鸣道长可能是临时有事儿,所以走得比较匆忙,没来得及与大家告别。 玉华仙扯动嘴角,朝十九亲王笑了笑:“王爷真是体贴。” 沈亮亮看着巧笑望着十九亲王的玉华仙,左手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却未饮。 瑞草盯着沈亮亮端着茶杯的手猛看,沈亮亮白胖的左手上,除了大拇指,剩下的四根手指头上面都戴了镶嵌着红色玛瑙和翡翠的戒指,颜色漂亮又华丽。 木忆荣一直观察桌上所有人的动静,在饮了一口茶之后,再次将话题转回,问起鹤鸣道长在祭祀司寒那日,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款式? 程元祥道鹤鸣道长当日设坛施法时,穿的是一件烫了金边的道服。当晚夜宴时,他不曾换衣。 说完,他询问当晚也在场的沈亮亮、卫陵和玉华仙三人,他可否有记错? 一晚上甚少开言的卫陵最先点头,道鹤鸣道长当日穿的是一件衣领和袖口烫了金边的灰白色道服。据说,这件贵重道服乃是他师父寻鹤所赠,他十分珍惜。 玉华仙点头,道鹤鸣道长从夜宴离开时,身穿的确实是那件烫了金边的灰白色道袍,沈亮亮也认同的点头。 县令程元祥将那日送鹤鸣道长回房的小厮唤了来,让其同木忆荣陈述一遍,当晚送鹤鸣道长回房歇息的情景。 小厮年龄不太大,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眼睛很亮,透着机灵劲儿。他道鹤鸣道长居住在府上时,一直都是由他在伺候生活起居。 当晚鹤鸣道长高兴,多饮了一些酒,宴席还未结束,就因酒醉先离场了,是他将鹤鸣道长搀扶回自己的房间。 木忆荣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小厮,正要开口时,柳师承忽然打着哈欠向木忆荣抱怨:“木侍郎,时间不早了,不如大家都先回去歇息,明日再” “本王还不困,想要再听听有关鹤鸣道长的事情。” 柳师承听到十九王爷如此说,急忙干了一杯茶,道他喝了茶,感觉精神多了,然后示意木忆荣继续询问。 木忆荣再次向小厮问了有关鹤鸣道长衣服的问题,还有当晚鹤鸣道长回房后,可曾出去过?或是有没有人,来找过他? 第192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二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92章冰鉴藏尸案下部二年轻小厮听到木忆荣询问有关鹤鸣道长衣服的事情,十分肯定的表示,他将鹤鸣道长送到床上时,鹤鸣道长身上穿的正是白日里那件领口和袖口都烫了金边的道袍。 他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但心那件金贵道袍皱了,有在帮鹤鸣道长退下靴子后,又帮他把道袍褪下,挂在了床榻边的衣服架子上。 “你说你帮他褪去了靴子和道袍,那你可曾看见他当晚有出去过?” 这话是瑞草问的,声音有些急切,弄得年轻小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微微点头“小的记得十分清楚,确实帮鹤鸣道长褪去了外袍和靴子。至于他晚上有没有出去,或是之后又见了什么人,小的就不知道了。” 年轻小厮有些窘迫的看了程元祥一眼,道他当晚见鹤鸣道长酒醉昏睡,思量应该不会再唤他伺候,便又返回前院,与几名下人一起食用宴席剩下的水酒。 高门大户主子用剩的饭食水酒都会赏赐给下人,这并没有什么,程元祥并没有要责怪年轻小厮的意思。 只是,程元祥也是个有头脑心细的人,由木忆荣的问话当中可以听出,那鹤鸣道长极有可能就是在当日饮宴之后,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为了稳妥起见,他又唤来当日与年轻小厮一起饮酒之人,验证了年轻小厮所说之话,全都属实。 木忆荣又向年轻小厮确定了他离开鹤鸣道长的时间乃是戌时末,便让他下去了,然后看向瑞草和十九亲王。 圣上赏冰那日,他们都在殿前,当时仵作验尸时,鹤鸣道长身上穿着那件领子与袖口烫金的棉道袍,靴子也在脚上。 这说明,当天夜里,他极有可能出去过。 十九亲王看向面色有些紧张的程元祥,轻轻展开扇子“齐县令当晚设宴,预备的酒水可是剑南生烧酒?” 程元祥不明十九亲王问话何意,但立即回道“下官又不是十九亲王,哪里舍得用剑南生烧酒做宴席饮酒。” “这么说,齐县令府上,确实有剑南生烧酒了?” 程元祥点头“蓝田县每岁向朝廷进贡贡冰,圣上体恤吾等辛劳,都会有所赏赐。其中便有剑南生烧酒。” 十九亲王闻言又追问道“只有你府上有?” 程元祥摇头“圣上每岁赏赐,都是一式三份,除了下官府上,沈家与卫家也都得到相同封赏。” 沈亮亮急忙点头,道剑南生烧酒不愧是贡酒,颇受前唐诗人称赞推崇。 卫家家主卫陵也赞叹贡酒之美妙滋味儿,能得圣上如此殊荣赏赐,乃是他们家祖宗积德。 只是生烧不易保存,他得赏赐后便用以宴请好友,前半年饮尽,后半年都在回味儿,肚子里面的馋虫都要闹腾出来了。 这话一出,引得尚书柳师承与县令程元祥发笑,但很快二人察觉眼下这气氛不适宜,急忙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 十九亲王轻摇折扇,笑道“宫中御酒,本王也最喜饮剑南生烧酒。只是皇兄他太小气,每次本王入宫讨酒喝,他都说没有。原来,都赏给你们了。” 沈亮亮和卫陵都表示十分遗憾,生烧酒不易保存,虽然有些放在了冰窖内储藏,但是天气刚热起来那时,便都取出来喝光了。若是知晓十九亲王会亲临蓝田县,他们一定会留下一些。 十九亲王摆手道无碍,然后盯着程元祥、沈亮亮以及卫陵三人“那日夜宴之后,你们谁有又去找鹤鸣道长喝酒了吗?” 三人皆是一愣,面上表情各异,但都摆手道“没有。” 三人都说那日夜宴饮得有些多了,散席之后,全都回家歇息,并未再出门。 沈亮亮说完这话,看向了玉华仙,犹豫了半晌,终是没有开口。 一直在观察众人的木忆荣看得出,县令程元祥、沈家家主沈亮亮、卫家家主卫陵,以及坤道姑玉华仙,皆有事儿隐瞒。 尤其是沈亮亮与玉华仙二人,明显与死去的鹤鸣道长之间有什么瓜葛。 木忆荣感觉想要问的问题都已经差不多了,看向十九亲王,十九亲王给玉华仙飞了一个媚眼儿,然后笑着感谢程元祥的盛情款待,也为接下来在程府叨扰一些时日感到抱歉,便要下去歇息了。 程元祥见了,急忙站起身,正要开口之时,外面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下人,三两步就奔到程元祥的耳边,与他耳语了两句,程元祥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十九亲王见了,一脸关切的问程元祥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元祥苦着脸,踟蹰半天才有些尴尬的回道“回十九亲王,最近下官府上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有人看到一些脏东西。方才被我家夫人刚好撞见,结果受了惊吓。”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 十九亲王的语调上扬,明显能够听出欢脱意味儿,而程元祥的脸,还是被人泼了一脸的胆汁一般,又苦又绿。 “实不相瞒,最近一段时间,府上经常看到一个好似鬼物的白色影子在府中飞来飞。” 程元祥说完,有些不安和为难的看向沈亮亮和卫陵。 “其实,沈府与卫府,也遇到了相同的困扰。” 柳师承听到程府闹鬼,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前几日因为怪雾之中的那个鬼影差点儿吓破胆,没想到,到了蓝田县这里,竟然又冒出这鬼怪之说,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向木忆荣。 “木侍郎,这与先前那怪雾之中的” 柳师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木忆荣打断,木忆荣道这天底下,哪里来得那么多的魑魅魍魉! 柳轻烟也让他父亲不要听风就是雨,这世间哪里来的妖什么怪鬼魅,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说着,就问程元祥等人,可有看清那白衣鬼影具体模样? 程元祥犹豫的看了沈亮亮一眼,最后摇摇头,道他府上那个鬼影一直来无影去无踪,并未看到过其具体面目。 木忆荣看向沈亮亮与卫陵,卫陵摇头,表示他府上的人也是只看到一个白影飘来飘去,并未看清具体面貌。 沈亮亮迟疑了一下后也点了点头,随即他问这鬼影,可与鹤鸣道长的死有关? 。 第193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三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93章冰鉴藏尸案下部三沈亮亮问那夜半现身的白衣鬼影,是否与鹤鸣道长之死有关? 木忆荣问沈亮亮为何有此一问,可是之前他们府上出现这白衣鬼影时,有请鹤鸣道长为之做法捉鬼? 沈亮亮忙摇头,道这鬼影乃是在今岁,最近两三个月间才出现的。 不过,既然鹤鸣道长于去岁腊月便可能已经身亡,说不定这鬼影便是鹤鸣道长的冤魂,前来向杀他的凶手索命。 县令程元祥听到沈亮亮这番话,立刻呵斥他不要胡说,此鬼影就在他们三人府上游荡,难不成,他们三人的府上有人杀害了鹤鸣道长不成? 沈亮亮别有深意的看向玉华仙,道了一句:“不无可能!” 玉华仙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双眼死死盯着沈亮亮,就像是与其有深仇大恨一般。 卫陵急忙摆手,道他与鹤鸣道长私下并无来往,甚至鹤鸣道长只去他府上参观一次,他绝对与鹤鸣道长之死无关。 而且,他不信鬼神之说,相信那白影就如同柳轻烟所说,乃是人所装扮。定是那个宵小之徒,觉得他们三府有钱,在为了窃取财物踩点儿。 卫陵此话说得十分有理,令人信服,十九亲王道现在不必纠结讨论那鬼影是真是假,一会儿眼见为实,大家都亲眼看看,便知真伪。 前来报信儿的下人表示那鬼影已经不见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十九亲王,十分遗憾的道了一句可惜了,立刻换来木忆荣的一个白眼儿。 县令程元祥又是尴尬又是无语的干笑了一声,道这白衣鬼影时常会出现在府上游荡,十九亲王若是相见,想必日后还有机会。 柳师承听闻那鬼影还会出现,便不淡定了,道鬼怪之物不可亲近,恐身染晦气,别人避之不及,十九亲王切不可想着要鬼怪之物一探究竟! 十九亲王笑柳师承大惊小怪,若是那鬼怪之物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儿,这人间早就被鬼怪霸占,成了地府! 柳师承不敢顶撞十九亲王,更不敢像教训大理寺官差那般呵斥,只能好言相劝,并看向县令程元祥,希望他能够帮着规劝两句。 县令程元祥有自己的想法,他想要将十九亲王留在府上,假装没看到柳师承的眼神示意,请十九亲王不必担心。 那鬼影虽然来无影去无踪,但从未弄出过什么邪祟之情,府上的人对此事儿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他夫人之前受了一些刺激,情绪不太稳定,今日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只要喝一碗热乎乎的安神汤,再睡上一个安稳觉就好了。 十九亲王关心的问程元祥夫人之前受了什么刺激,有没有找大夫来看过诊? 程元祥感谢十九亲王的关心,就是前不久,他夫人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岳父大人,一日在河边垂钓时,不慎跌入水中,不幸离世,他夫人悲痛交加,情绪崩溃,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情绪萎靡,不能受刺激。 十九亲王点头,让程元祥不必管他们,快去安慰一下程夫人,劝其节哀顺变,多多保重自己身体。 程元祥再次感谢十九亲王关心,唤来府上下人,引十九亲王等人下去休息。 木忆荣随着十九亲王走到厅堂后门时,扭头看向堂中,负手站立,恭恭敬敬目送他们的程元祥、沈亮亮、卫陵和玉华仙四人。 灯火通明的厅堂内,四人像是雷雨天,闪电照亮荒庙四尊残旧的泥像,虽然唇角上弯,脸上挂笑,但是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离开程府前院厅堂,十九亲王看向沉思不语的木忆荣:“你看出了什么?” 木忆荣沉吟了一下:“杂乱想法有很多,但是没有头绪。” 柳轻烟倒是从方才众人的言语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觉得,那个叫玉华仙的道姑十分可疑。 说着,还问木忆荣等人刚才没听见吗,那玉华仙日日与鹤鸣道长在一起,形影不离,二人关系肯定非比寻常。 而且,听那个沈家家主的话,玉华仙与鹤鸣道长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 柳轻烟发表完高见之后,看向木忆荣邀功:“忆荣哥哥,你觉得我分析的可对?” 木忆荣看了一眼在前方领路的程府下人,道调查才刚刚开始,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任何人与鹤鸣道长的死有关。 柳轻烟有些不满的撇嘴,道男人就喜欢为漂亮女人说话,她就是觉得那个玉华仙大有问题。 鹤鸣道长的死,十有八九与她有关! 柳轻烟提到玉华仙时,言语之间带着鄙夷,道她们对男人和女人都没有真心,谁有钱谁就是娘。说不定与鹤鸣道长起了纷争,便痛下杀手。 柳轻烟说着,还向瑞草征求意见:“女侠,方才你也听见了,那沈家家主沈亮亮明显怀疑鹤鸣道长留下的那张纸条乃是玉华仙写的。我看就是玉华仙那个女人为了摆脱嫌疑,所以伪造鹤鸣道长的笔迹,制造他自行离开的假象,以隐藏她已经将鹤鸣道长杀害了的事实。” 木忆荣道既然要隐藏,为何又将鹤鸣道长的尸体运去上京城? 瑞草点头,若是换做是她杀了人,既然想出伪造笔迹制造人离开的假象,那么她一定会彻底的毁尸灭迹,令人完全找不到鹤鸣道长的尸体。 柳轻烟见瑞草附和木忆荣,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难看,十九亲王摇着折扇,一脸高深莫测的表示,可能杀害鹤鸣道长的人,和将他尸体运到上京城司农寺冰窖内的人,并非是同一人。 柳轻烟双眼登时一亮,立即赞同的点头,道杀害鹤鸣道长的人是玉华仙,但是将其尸体运到上京城的人,很有可能并非是她。 说着,还一脸挑衅的朝瑞草扬起下巴。 瑞草讨论案情时,没有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从暂时的案情上面来分析,不排除十九亲王说的可能。 柳轻烟表示一定要着重调查玉华仙,她有感觉,玉华仙一定就是杀害鹤鸣道长的凶手。 此时,已经走到十九亲王被安排的院子。 十九亲王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院子,四名王府侍卫护着他,木忆荣并不担心他的安全,只是告诫他,他们是来查案子的,不是来玩耍的,所以不要将妓子俳优叫进府内瞎折腾。 十九亲王用扇子敲了木忆荣一下,道一本正经老的快。又用扇子敲了一下与木忆荣同住一个院子的瑞草,祝福二人有个愉快的夜晚。 柳轻烟听到十九亲王这话,脸色一暗,双脚好似长了根一般,不肯同为她引路的程府下人走。 扁着嘴的柳轻烟表示,要同木忆荣和瑞草住一间院子,她和瑞草睡一个房间。说着,还一把挽住瑞草的胳膊。 “柳大人不会同意的,柳小姐还是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吧,以免柳大人找不到你,会闹得整个程府不得安宁。” 木忆荣说完,一把将瑞草扯到他身侧,然后二话不说,拉着瑞草快步离开。 微微错愕的柳轻烟,看着木忆荣拉着瑞草飞快远离她的视线,她眼中慢慢燃起两簇火苗,很快就变成一片火海,将她双眼烧得通红。 幽暗的路径上,木忆荣扯着瑞草走了没几步,就被瑞草一把甩开。 第194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四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94章冰鉴藏尸案下部四“我觉得柳姑娘人不错,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木忆荣确实不喜欢柳轻烟,但是瑞草打死也不会想到,木忆荣不喜欢柳轻烟的原因是因为她。 “你很喜欢她吗?” 木忆荣凝视瑞草双眼,瑞草同样回视木忆荣:“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你懂的。” “我不懂。” “就像我喜欢你那样的喜欢。” 瑞草凝视木忆荣看了好半晌:“我不会喜欢上自己的观察对象。” 说完,她绕开木忆荣,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木忆荣一闪身,挡在瑞草身前,瑞草面无表情问道:“你想做什么?” 木忆荣耳朵一动,瞄了一眼门口处,然后抬头看着天上如银盘一般的明月:“今天晚上,恐怕又得麻烦你辛苦一下了。” 之前在临潼县刘景山府上时,瑞草曾经夜探刘府,打探出不少的情报。 这一回,木忆荣要故技重施,瑞草了解的点头,一闪身,像只猫儿一般消失在暗夜之中。 木忆荣朝着屋子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转回身,凝视黑暗一片的院门口。 “是谁?” 柳轻烟从暗处盈盈走出,脸上笑容温柔又甜蜜:“忆荣哥哥,我睡不着,你能陪我聊会儿天吗?” “我不会聊天。” 柳轻烟似生怕木忆荣掐断她与他说话的机会,急忙道:“那咱们就聊聊案情?” “刚才不是已经都聊过了吗?” “忆荣哥哥是不相信玉华仙就是杀害鹤鸣道长的凶手吗?难道你也像十九亲王一般,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柳轻烟完全就是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但是她自己显然一点儿都不知,说她刚才看到玉华仙抱着琵琶,独自一人,走进了十九亲王的院子。她就是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玉华仙这种喜欢攀高枝儿,没事儿就爱投怀送抱,一点儿都不珍惜自己羽毛的女子。 柳轻烟不知为何对玉华仙透着敌意,一门心思的认准了玉华仙就是杀害鹤鸣道长的凶手,木忆荣觉得自己与柳轻烟无话可说,便道天色不早,请柳轻烟无论有什么事情,都等明日再讨论。 柳轻烟望向瑞草屋子的方向,见没有亮灯,便大起胆子,朝着木忆荣迈近几步,双臂一下子环住木忆荣的腰。 “忆荣哥哥,你看不出来吗,我只是想要与你多在一起待一会儿。其实我根本就不关心是谁杀死了鹤鸣道长,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帮你破案,缉拿凶手,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啊!” 柳轻烟大胆的行径吓了木忆荣一跳,木忆荣想要推开柳轻烟,但是却未推动。 木忆荣脸色铁青,问柳轻烟这是在做什么,让她赶紧松手,若是被人看到怎么办? 柳轻烟一脸的无所谓:“忆荣哥哥,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从我来到这里第一天,被你在惊马前护住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疯一般喜欢上你了。你,喜欢我吗?” 柳轻烟双眼是盈盈秋水,仰头凝视木忆荣,木忆荣抓住柳轻烟的双臂,缓缓扯开。 “柳小姐怕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 木忆荣的声音透着极尽的疏远,令柳轻烟顿时感觉自己好似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婆子,委屈、羞恼全都一下子涌上心头,化作一块儿巨石,重重的压住她的心脏,令她呼吸都感觉十分困难。 一阵眩晕之后,柳轻烟心中百般情绪全都化作愤恨,磨着后槽牙,双眼盈满羞怒水雾。 “是因为女侠吗,因为你喜欢的人是她?” 木忆荣沉默了片刻:“我喜欢谁,和不喜欢你并无关系。” “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惹你讨厌?”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应知感情之事儿,强求不来。” 柳轻烟一把抓起木忆荣的手:“忆荣哥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走近你。也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等你了解我之后,就会发现,这世上没有人比我还喜欢你。还有,被人喜欢比喜欢一个人幸福多了,不要去追求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人,回头看看我。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木忆荣凝视柳轻烟盈满泪水的双眼,语气淡然:“你从小到大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不是都会如愿以偿?” 柔和月光下的柳轻烟楚楚可怜,像是刚刚化成人身的荷花仙子,显得那般彷徨无助,脸上写满了委屈:“忆荣哥哥,我对你的不是执着,而是爱。” 木忆荣从柳轻烟的手中,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我不值得,把你这份宝贵的爱,给懂得珍惜和爱你的人吧!” 柳轻烟颓然的垂下双手,她从小到大,确实是想要什么东西,最后都能拥有。 但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拥有一个人。 木忆荣像是投进她心底的一道光,令魂穿至此的她,有了留在这里的渴望。 如果,她没有在魂穿第一天被一个温暖又宽敞的怀抱拥入怀,她那颗孤单又不安的心,会彷徨到不知何时。 柳轻烟像是一艘被狂风巨浪吹到未知海岸的小船,遇到了木忆荣这个令她安心的码头,木忆荣成了她这只雏鸟睁开眼后最先看到的生命,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柳轻烟的寄托。 柳轻烟仿若溺水之人,死死扒着木忆荣这根浮木,若是她不能得救,那就与之一起沉下去。 “忆荣哥哥,滔滔江水向东流,而我爱你的心也永远不会变。求你,不要一直将我推开。你只需静静的看着就好,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你付出一切。到时,你一定会明白我的真心。” 此时此刻的柳轻烟双眸,清澈如琉璃,萦绕流转着无限真诚和渴望。 木忆荣看得出,柳轻烟说的是真心话,情真意切,这就令他要越加干脆的拒绝,不留余地,以免柳轻烟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的去追求一个得不到的结果,浪费生命。 “我心如磐石,不会动摇。” 木忆荣语气冰冷的说完,向后退后两步,朝着门口的方向伸出手:“夜深露重,请柳小姐回去歇息,以后莫要再这么晚寻我,以免着了风寒,又惹人闲话。” 柳轻烟感觉自己抱着一块儿结冰的石头捂了半天,最后弄得自己通体寒彻入骨,不禁令她想起后世有一句话叫做“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但她柳轻烟就是不跳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忆荣哥哥,人生很长,以后的事情很难说。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夜深露重,你也早些歇息,保重身体,咱们明日见,晚安。” 柳轻烟俏皮的表示,若是木忆荣晚上没有梦到她,她就自己跳进木忆荣的梦里面捣乱。说完,一跑一颠的离去,仿若她方才没有遭到木忆荣无情的拒绝。 木忆荣看着柳轻烟像是一只发现栗子的小松鼠一般远去,不得不承认,柳轻烟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女孩子。 若是换做其他女孩子,听到他方才说的那番话,肯定早就哭着跑走了,觉得自尊十分受伤。 但是柳轻烟展现出了难有的自信、坚定,锲而不舍,这种精神值得表扬但尊敬。只是不过,木忆荣觉得她用错了地方。 可惜,木忆荣没有看到柳轻烟欢快步伐之上的那张脸,满是怨毒之色。 第195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五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95章冰鉴藏尸案下部五柳轻烟认定,木忆荣之所以不喜欢她,就是因为瑞草。 瑞草像是一根横梁,支在她与木忆荣的中间,令她无法靠近木忆荣。 若想走到木忆荣身边拥住他,除非她被这根横梁刺穿身体,穿胸而过。 亦或是,她来弄断这根横梁! 一个从山上下来没几天,大字不识几个的野丫头,除了懂点儿拳脚功夫,还有哪里比她强。 她可是在后世从地沟油、毒奶粉、辐射当中熬过了的人,还搞不定一个没见识的山野丫头了。 柳轻烟刚穿过来时对瑞草的崇拜,在她每天晚上思及木忆荣时,像是被一层一层剥走皮的洋葱,只余下辣辣的心儿。 柳轻烟的离去,似乎带走了院中的所有动静,木忆荣站在月光下,缓缓转身,看向漆黑一片的门口。 “你也听了半天了,该出来了。” 沈亮亮悠哉的从墙角昏暗处走出,左手大拇指,习惯性的转动着食指的戒指,看了一眼柳轻烟消失的方向,眼角唇边都带着笑意。 “侍郎大人仪表堂堂,与柳尚书千金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儿。” “沈家家主深夜造访,是来当媒婆的?” 善于察言观色的沈亮亮,见木忆荣听到他说的话后脸色不太好,想起方才柳尚书家千金豪放大胆的告白,木忆荣似乎并不在意,且从二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出,好像那位大理寺燕周第一个女官差,夹在二人的关系当中。唉,又是一段复杂的感情。 沈亮亮笑了笑,朝周围望了一眼,见没有人,朝木忆荣凑近了两步,压低声音。 “深夜拜访侍郎大人,只是因为小人心中有些有关鹤鸣道长死亡的猜测和想法,想要说与大人听听。” 木忆荣盯着神情有些神秘兮兮的沈亮亮,语气略微严肃:“沈家主请讲。” 沈亮亮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以只有二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告诉木忆荣,玉华仙与鹤鸣道长的关系不一般。 木忆荣问沈亮亮,这二人的关系是怎么个不一般? 沈亮亮嘿嘿干笑一声,给了木忆荣一个大家都是男人,你懂得的眼神儿,语气十分暧昧。 “坤道姑皆是半娼之流,玉华仙与鹤鸣道长二人男女之间,还能是什么关系!” 说着双手合在一起,手心转动两下,朝木忆荣抛了一个媚眼儿。 木忆荣见沈亮亮忽然语气变得轻浮,不由得微微蹙眉,道说话得有证据,不能凭空胡乱猜测就随意编排别人。 沈亮亮笑道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玉华仙经常留宿在鹤鸣道长院中,很多人都撞见过。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他要说的是在之前,他曾经看到玉华仙给鹤鸣道长递过一张纸条儿,上面写了一句“心恋向皇都,无意觅仙迹”。 玉华仙想要随鹤鸣道长去帝都上京城,但是鹤鸣道长却是不愿,将玉华仙递的条子揉成团丢弃,被刚好路过的他拾起,才知道此事儿。 沈亮亮道依他看,定是玉华仙见自己错付了感情,就杀害了鹤鸣道长。 沈亮亮道玉华仙擅长模仿笔迹,伪造鹤鸣道长留下一张条子离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据他所闻,玉华仙并非是普通道姑,曾经在剑南道那边十分有名,曾经乃是成都府府尹府上的贵客,听闻她因一心想要入上京城,才会来到这里。 刚巧遇到鹤鸣道长这样一个可以令她在上京城站稳脚跟的不错靠山,自然千方百计讨好,结果却发现错付真心。 红颜一怒,堪比毒蛇猛兽! 说着,他还忍不住为鹤鸣道长叹息一声,道好端端一个护国仙师的嫡传弟子,前途无可后量,结果却遭遇了“情杀”,实在可惜。 沈亮亮还表示,他一直十分看好鹤鸣道长,以为搭上鹤鸣道长这条线儿,将来也能谋得个一官半职。 结果到头来,他孝敬鹤鸣道长的那些好酒好菜,还有银钱,全都打了水漂。 沈亮亮与十九亲王年级相仿,都快到了而立之年,也都长了一张不显老的娃娃脸,就是沈亮亮比较圆润一些,五官也没有十九亲王那般精致。 听闻沈亮亮的大儿子今岁已经年满十岁了,还真是事业与家庭两把抓,感觉比十九亲王靠谱多了。 沈亮亮所言,似乎完美的验证了柳轻烟的猜测,将鹤鸣道长的死,推向了情杀。 木忆荣盯着前来打小报告的沈亮亮看了好一会儿:“沈家主推测十分合乎常理在,只是,方才本官在席间,见沈家主似与玉华道姑相处得并不融洽。” 沈亮亮坦然一笑:“木侍郎不要误会,我可没有诬陷玉华道姑的意思。你说的没错,我与她之间确实存在一些小误会。” “什么误会?” 沈亮亮对于木忆荣的追根刨底显得十分坦荡:“没什么,就是在下说话有些直,对玉华道姑好言相劝了两句,惹她恼火了。” 木忆荣见沈亮亮讲得不清不楚,便没再继续追问二人之间的私人问题儿。而是问他,除了玉华道姑,可还有什么人与鹤鸣道长发生过不快? 沈亮亮道鹤鸣道长这人有些孤高,爱端着架子,毕竟是护国仙师唯一亲传弟子,身份尊贵,有这番作态也是十分正常。 县令程元祥等人都很奉承鹤鸣道长,并没有人与他发生不快,除了玉华仙。 柳轻烟一口咬定玉华仙就是杀害鹤鸣道长的凶手,沈亮亮也是将嫌疑人目标帮木忆荣锁定在了玉华仙的身上。 这个玉华仙,确实值得被好好调查一番! 木忆荣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感谢沈亮亮提供的线索。不过,若是日后沈亮亮还想到什么有关鹤鸣道长的事情,请一定要告诉他知。 送走沈亮亮,木忆荣站在不闻虫鸣蛙声的庭院内,感受习习暖风,仰望天上明月。 柳轻烟一番勇敢告白,不是没有触动他的心。 他在想,自己对与瑞草的着迷,是不是和柳轻烟一样,只是被执着和渴望左右着,并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小时候,他爹因为大理寺公务繁忙总是不在家,他母亲的房间夜夜掌灯到很晚,在担心与漫长的等待中,重复过着相同的日子。 可是,他母亲却说她很幸福! 柳轻烟说爱他,他甚少与异性接触,从未谈过亲事儿,不知什么是爱。 但是他母亲对他父亲的感情,应该就是爱吧! 而他,爱瑞草吗? 第196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六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96章冰鉴藏尸案下部六木忆荣问自己,他爱瑞草吗? 答案是:他不确定。 反正不管他对瑞草的心意如何,他可以肯定一点儿,瑞草肯定不爱他。也不会独守空房,夜夜难寐的盼着他回家,然后递上温热的洗脸水和可口的饭菜,对他说一句辛苦了。 柳轻烟说的没错,被爱才是最幸福的! 难怪人说情爱是这世间最难懂的事情,远比他要破解的案子难多了。 木忆荣的思绪,回到了鹤鸣道长的冰鉴藏尸案上,一边往屋内走,一边思忖着。 “吱”的一声推开房门,木忆荣一下子戒备起来,他感觉到屋内有人。 手握在剑柄上的木忆荣,正要出声时,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瑞草坐在桌前,啃着梨子,木忆荣卸下防备:“没听说这府上闹鬼嘛,不点灯,你不害怕吗?” “鬼见了我会绕道儿走。” 瑞草没有吹牛,她说的是实话。 木忆荣笑了笑,坐下后问她,可有查到什么? “阖府上下,都因为那个白衣鬼影人心惶惶,程县令夫人受了不小惊吓,恐怕要卧床几日。” “有关鹤鸣道长的事情,你听到了什么?” “他与玉华仙是姘头,因玉华仙与一些商家名流来往过密而吃醋,与蓝田县不少人发生过争执,其中就包括沈家主沈亮亮。” 木忆荣知晓沈亮亮瞒着他一些事情,原来真是与玉华仙同鹤鸣道长之间的感情纠葛。 “你还打探到了什么?” “咔嚓”一声,瑞草啃了一大口梨子,满嘴流汁,含糊不清道:“程府下人都在议论,鹤鸣道长一定是被玉华仙另外的姘头给杀死了。” 木忆荣伸出手,用袖子拭去瑞草下巴的梨子汁水,见瑞草瞪着他,急忙收回手。 “沈家主道玉华仙不满鹤鸣道长始乱终弃,报复杀人,而程府下人也皆道鹤鸣道长乃是因情感纠葛被害。看来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是情杀。只是,不知鹤鸣道长的尸体是恰巧被运到了上京城,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木忆荣捏着下巴,陷入沉思,吃光了梨子的瑞草埋怨梨子太小,吃着不过瘾,若是像西瓜那么大就好了。 说着,将手中的梨核随手扔出去,谁知道,飞出去的梨核撞到桌子上,一下子弹到木忆荣的脑袋上。 瑞草急忙扭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吹口哨,木忆荣将梨核从头上拿下,好气又好笑的看像瑞草:“你” “哦对了。我帮你做事儿,你还没给我工钱。” 瑞草说着,朝木忆荣伸出手,木忆荣拍了瑞草手心一下:“大理寺又不是不给你发薪水。再说了,我看你钱袋里面还有不少钱,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瑞草揉搓着被打的手心回了一句:“买吃的。” 木忆荣就知道瑞草会这般回答,还是从钱袋里面掏出了一串钱递给瑞草。 “省点儿花,小心将自己喂成一只猪。” 瑞草将木忆荣给的一串钱,收进木忆荣送给她的钱袋,笑得十分开心满足。 “既然你这么上道儿,我就免费送你一个消息。” 瑞草说着凑近木忆荣耳边,悄声神秘秘道:“我刚才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鹤鸣道长从前居住的那个房间。” “你怎么不早说。” 木忆荣一下子站起身,朝外走去,被吓了一跳的瑞草手中钱袋砸她脚面上,她急忙拾起,跳着脚跟了出去。 瑞草随着木忆荣兜兜转转,进了鹤鸣道长之前居住的那个小院子,明亮月光洒满整个院子,但完全不见一个影子。 木忆荣看着并排两个房屋,压低声音问瑞草那个人进了哪间屋子? 瑞草示意她在头前带路,被木忆荣一把抓住手臂,让她小心一些。 院子十分安静,像是新生儿忘记了啼哭,瑞草的身姿好似猫儿一般,没有一丁点儿的脚步声。 木忆荣真心叹服,不怪宝儿说瑞草有当梁上公子的能力,他跟在悄无声息的瑞草身后,浑身警戒,四处观望,缓缓走到屋子近前。 房子门前有个两层石阶,十分干净,不见青苔,瑞草就像是跳上灶台的猫儿一般,十分轻巧的跃到石阶之上,伸手推向房门。 木质房门仿若寂寞了太久一般,见到有人来,立刻发出“吱呀”一声欢快的声音,向暗藏在屋内的人,热情的禀告又有客人来了。 木忆荣一闪身,挡在瑞草身前,向内探看。 屋内漆黑一片,借助投进窗户内的月光,渐渐能够看清屋内的一些陈设,但观察了许久,都并未看到半个人影。 木忆荣蹙眉,狐疑的看向瑞草,将声音压得极低:“你确定,有看到人进去?” 瑞草点头,然后疑惑道:“咱们不是官差嘛,干嘛学贼?” 说完,就站直身体,将手从木忆荣腋下探过去,欲推开半遮掩的门扉。 躬身朝内探看的木忆荣,急忙转身抓住瑞草的手,结果身体失去平衡,扯着瑞草,一起跌进了门内。 瑞草像是扑向绵羊的恶虎,整个扑到了木忆荣的身上,倒霉的木忆荣小腿撞在门槛上,痛得他吸了一口凉气。 瑞草快速的从地上爬起,走到桌前,一下子吹亮烛火。 木忆荣从地上站起,揉着疼痛的小腿,蹙眉看着瑞草。 瑞草朝屏风内望了一眼:“屋内没人。” “有也被你吓跑了。” 木忆荣一瘸一拐的走进内室,看到瑞草正在拆床铺,想起她在临潼县庞管家屋内搜证时,险些将屋子拆了,急忙上前阻止,让她轻一些。 “木石又感觉不到痛,你担心什么?” 瑞草继续叮叮当当的四处翻看,木忆荣让她轻一点儿,小心惊动人。 而且,把程元祥家的房子无端拆了也不好交代。 瑞草盯着木忆荣撇撇嘴,让他嫌累就去一边呆着,若实在无聊,就唤玉华仙那个女道姑来陪他吟诗作对,抒发一下感情。 瑞草说着,忽的一拍手:“对了,唤柳轻烟来,她肯定十分愿意与你谈添有关这间屋子的感情问题。” 第197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七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97章冰鉴藏尸案下部七木忆荣听到瑞草提柳轻烟的名字,蹙起眉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瑞草好一会儿才道:“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她。” “为什么,她与你闹脾气了?也是,一看你就知道是那种不会哄女孩子开心的木头疙瘩类型。” 木忆荣眉头拧得更紧:“你以前见过很会哄女孩子开心的男人?” “我看的书上男子,都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瑞草看的那些书上,男人哄女子都十分有手段,嘴巴就跟抹了蜜一般,三两下,就给哄到鸳鸯被里面去了。 而像木忆荣这般不解风情的男子,在书中只适合当看着别人双宿双飞的男配,甚至跑龙套的。 瑞草这个感情绝缘体的女主,自己就做得十分不称职,她还好意思批评别人! 木忆荣自然懒得听她废话,让瑞草认真做事儿,不要再胡言乱语。只是手脚轻一些,不要将房屋弄塌,把他们两个压死在下面。 像是探雷器的瑞草很会找东西,很快她就在一个被柜子挡住的角落处下方,发现了一个老鼠洞内,从里面掏出了什东西,然后十分自然的塞进了自己的钱袋内。 木忆荣迈步上前,一把抓住瑞草的手臂,问她偷偷藏起了什么? “散落在老鼠洞里面的两个铜钱而已,你不必” 瑞草的话还未说完,木忆荣就一把扯下她腰间的钱袋,将里面的银钱,全都一股脑的倒在了桌子上。 瑞草一下子扑上前,张开双臂,好似在老鹰面前掩护自己小鸡崽子的老母鸡一般,护着桌上的银钱,一双大眼睛瞪视着木忆荣,问他怎么这么光明正大的抢钱? 木忆荣一边将散碎银子和成串儿的铜钱从新塞回钱袋儿,一边数落瑞草是从哪里学来了中饱私囊的坏习惯! 只是他话念叨一半儿,就忽然一脸紧张的捏起两枚铜钱,在手上颠了颠重量,然后捏着凑近烛火观看。 瑞草急忙把剩下的铜钱收到钱袋里面,问木忆荣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木忆荣眉头紧皱,将两枚铜钱递到瑞草手中,问她可看出什么? 瑞草从钱袋里面摸出另外两枚铜钱,与之作比较,仔细观察了一番后,说这两枚铜钱的重量较轻,还有就是,这两枚铜钱与其他铜钱有些许细微不同之处,但很难分辩出来。 木忆荣眉头皱得更紧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听“砰”一声,好似有什么有东西如犀牛一般撞在了屋子不知何时紧闭的房门上。 紧接着,窗前一片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如无数巨蟒一般,狡猾的从门缝儿和窗户缝儿钻进屋内。 木忆荣与瑞草急忙以袖掩口,奔到门口。只是门缝儿不断蹿进火舌与浓烟,立刻将二人逼退,无法轻易靠近。 二人无奈,只好又急忙奔到窗前,飞身撞窗而出。 “轰”的一声,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房门砸在了外面的地上,同时浑身是火的瑞草与木忆荣,从撞坏的窗户滚落到地面上。 闻讯赶来救火的人,见从着火的房屋内冲出两个火人,立刻上前扑救。 瑞草与木忆荣身上的火都被扑灭了,满脸焦黑的站起身,惊魂未定。 这时,搂着玉华仙的十九亲王走上前,见木忆荣与瑞草并未烧伤,脸上担忧之色立刻褪去,笑问木忆荣与瑞草在玩儿什么火? 衣衫不整,明显已经睡下的程元祥,风风火火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问木忆荣与瑞草二人如何,可有被烧伤? 瑞草和木忆荣只是被烟熏黑了脸,零碎的头发被烧焦了一些,其他还好。 程元祥见二人无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问木忆荣与瑞草二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竟然把烛火撞翻了,引起了火灾? 木忆荣阴沉着脸,问程元祥,是谁告诉他,火灾是因为他们撞翻了烛火而起? 程元祥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瑞草走到砸在地上的房门前,蹲下身嗅了嗅,接着又伸手在门板和地面上摸了摸。 随即她站起身,走到木忆荣近前,将手指递到木忆荣的鼻子下面。 木忆荣对瑞草的动作意图已经十分熟悉,他用力嗅了嗅,然后与瑞草异口同声的吐出两个字儿“桐油”。 桐油在有船只河运的地方并不少见,且用途广泛,一般人家中也算是常备用品。 只是,门板和地面被泼洒了桐油,说明这是有人故意纵火,而非意外。 刚刚因木忆荣与瑞草二人并未受伤而松了一口气的程元祥,在听到是疑似有人故意纵火之时,刚刚放下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慌忙“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叫冤。 “侍郎大人,十九亲王,下官府上发生纵火事件,险些伤了侍郎大人与女亭长,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但是下官真的不知道是何人,又是为何在下官府上纵火,等下官这就去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给侍郎大人和十九亲王一个交代。” 木忆荣正要开口时,忽然有一道儿身影,好似雨前飞燕一般,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 “忆荣哥哥,你没事儿吧,快让我看看,哪里有没有受伤?” 梨花带雨的柳轻烟,从木忆荣的怀中仰起头,满脸担心的盯着木忆荣,伸手就想抚摸木忆荣的脸。 木忆荣向后退了一步,柳轻烟落空的手僵在了空中,姗姗来迟的柳师承适时的咳嗽出声:“轻烟,你与木侍郎还未定亲,即使再担心他,也不好这般在人前显露出来,以免被人误会你孟浪。” 柳轻烟摆出一副担心又委屈的样子:“女儿只是因为太过担心忆荣哥哥,一时激动失态,还望父亲体谅女儿的心情。” “你这孩子心善,平时见到个猫猫狗狗受伤也会哭很久,更何况是你心仪之人遇险,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柳轻烟听到这话,脸上娇羞的浮现出两朵红云,柳师承走上前,笑着询问木忆荣情况,可有受伤? 周围的人听到柳师承与柳轻烟父女二人的这番对话,都觉得木忆荣与柳轻烟两情相悦,就快要定亲了。 心中不禁暗叹,这二人还真是郎才女配,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的佳偶天成! 木忆荣是真的很搞不懂柳轻烟,就在刚刚,他已经态度十分明确的与柳轻烟说清楚了,他并不中意她。这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木忆荣不禁搞不懂柳轻烟,也不明白一向对他冷言冷眼相对的柳师承,怎么忽然就摆出了一副岳父亲近女婿的姿态? 第198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八 木忆荣对突然向他示好的柳师承,还有被他明确拒绝,但仍旧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柳轻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柳师承向他表示出关心,他自然还是做出回应,微微点头,表示他没有事儿。 柳师承笑着表示人没事儿就好,然后转向程元祥的时候立刻变了脸,表严肃的问程元祥,在他的县令府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万一,若是山大理寺侍郎,亦或是山十九亲王,该如何是好? 程元祥的中衣都被上冒出的冷汗浸透了,连连道有罪,已经派人去查纵火之事儿,一定会给木侍郎一个交代。 一直站在十九亲王侧的玉华仙,眼见程元祥又要跪下,便向侧的十九亲王开口,替程元祥好话。 “王爷,县令大人也未料想会发生这样的事,就不要责怪他了,他肯定也是不希望侍郎大人和王爷您二位受伤有闪失。” 顺坡下驴的程元祥立刻连连点头,一边向木忆荣赔不是,一边保证一定会尽快抓到纵火凶徒,给木侍郎一个交代。 十九亲王用折扇敲了一下程元祥的肩头:“程县令,在你府上发生纵火事件,你自然是责无旁贷,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 程元祥点头如捣蒜,请十九亲王、刑部尚书柳师承还有木忆荣等人放心,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完,躬告退,一边叹气,一边去连夜进行调查。 木忆荣看着远去的程元祥背影,眼中眸光闪烁,善于察言观色的十九亲王立刻凑到木忆荣耳边,以扇遮面,悄声道:“你怀疑程县令?” “案件未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嫌疑人。” 木忆荣着,扭头看向焦黑一片的房屋,默默半晌无语。 打着哈欠的瑞草走到木忆荣近前:“我困了,想要回去睡觉。” 木忆荣点头:“走吧!一起回去。” 着,他朝十九亲王与刑部尚书柳师承二人行礼告辞。 十九亲王见木忆荣与瑞草走了,急忙让玉华仙先回去歇息,然后快步追上二人。 柳轻烟也要跟上去,却被她爹柳师承一把扯住:“太上杆子,会跌了你的份儿。若不是王爷欣赏木忆荣,就那臭子的脾气,爹我是打从心眼儿里不希望你同他有什么瓜葛来往。” “爹,我是真心喜欢忆荣哥哥。” “早晚是你的,不用担心。” 柳轻烟点头,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是啊,不用着急。只是那个程县令没长眼睛,竟然把那个狐狸精与忆荣哥哥安排住进同一间院子。” “不用担心,爹看得出,那女亭长对那臭子不感兴趣儿。” “最好如此。” 柳氏父女二人,一边着话,一边踏着微微月光,各自回去自己的院子歇息。 另一边,木忆荣与瑞草回到他们居住的院子,在院门口处,木忆荣停住脚步,拦住跟虫十九亲王。 “王爷,夜色不早了,您不回去歇息吗?” 十九亲王轻摇折扇:“怎么,美女在侧,就不需要本王这个朋友的关心了?” 木忆荣无语的回了一句:“我无碍。” 完,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沉。 “王爷,来蓝田县之前,你曾经应过我,不招” 十九亲王拦住木忆荣的话头,让他打住:“本王可没破话与你的约定,玉华仙她可不是子。” 木忆荣还要张口,却被十九亲王再次拦住:“忆荣,美色当前,你却想要本王独自面对漫漫长夜吗?再了,我与她坦诚相对,秉烛夜谈,不定能打探出一些有关那个鹤鸣道长的事,何乐而不为!” “那个女人不简单,你自己心。”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十九亲王完,表变得有些严肃,正色问木忆荣,可需要派两个护卫,护在他们院子内? 或是,将大理寺的亭长侯虎、侯猴二人唤进来,保护他们这个院子? 木忆荣道他和瑞草还没有弱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不会因为一场纵火就变成惊弓之鸟。 十九亲王认同的点头,笑道:“也对。这点儿事就把你吓怕了,你就不是大理寺的才神捕了。” 十九亲王着,伸手感受了一下夜晚温暖的风,笑得十分暧昧的看着木忆荣与瑞草:“良辰美景,本王不妨碍你们的好事儿。” 完,完全不理会木忆荣与瑞草二人有何反应,笑着摇扇离去。 木忆荣回过神来,看向瑞草,瑞草似没有听到十九亲王的话,正在思考什么困难的问题,两条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你在想什么?” “想是谁放火烧我,我也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木忆荣笑了笑:“那你想明白了没有?” “我在想,会不会有人傻到做出簇无银三百两的事?” 大理寺来到蓝田县调查鹤鸣道长之死,结果前脚刚住进鹤鸣道长之前居住的程府,后脚就有人放火烧大理寺的官差,令人不猜测,鹤鸣道长之死乃是与县令程元祥有关。 程元祥为了阻碍大理寺调查,所以故意放火。一来彻底毁灭鹤鸣道长居住可能留下的证据,二来烧死前来侦案的官差,一了百了。 木忆荣道程元祥看上去并不傻,这般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的府上谋害朝廷命官,若是他这个侍郎有个万一,程元祥肯定脱不了干系。 且此宅虽然是县令府邸,但并不是守备森严的皇宫内院,出入十分简单方便。像是之前那个神秘白衣鬼影,不就游在程府如入无人之地。 木忆荣道今夜纵火的案子,自然有程元祥负责去审查,他不查出一个结果,也不好交代,不用他们来烦心。 他们眼下关键还是要先查清,夜宴当晚,鹤鸣道长离开自己的屋子,到底是去见了谁? 根据现如今的得到的消息可知,玉华仙与鹤鸣道长的关系非比寻常,她有可能因为鹤鸣道长不肯带她前往上京城而怀恨在心,痛下杀手,乃是现如今最大的嫌疑人。 鹤鸣道长的冰鉴藏尸案,根据眼下听来的消息,只能暂定为杀。 只是,木忆荣十分在意一件事,那就是,瑞草在鹤鸣道长的屋子内,发现了两枚假的铜钱,也就是“私铸钱。” 第199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九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199章冰鉴藏尸案下部九瑞草从老鼠洞里面掏出来的这两枚私铸钱,也不知是鹤鸣道长自己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弄来的? 不过,从鹤鸣道长将私铸钱藏在隐秘的老鼠洞里面就可以知晓,他十分清楚这两枚铜钱的异常,且不想被人发现这两枚私铸钱的存在,所以才会藏在如此隐蔽不易被觉察的地方。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乃是鹤鸣道长之死,与这两枚私铸钱有关系。 私铸钱往往都会同造反扯上关系,非同小可! 且能够制造私铸钱的人,通常皆是朝中一品大员级别的大人物,弄不好,不知要有多少人掉脑袋,甚至造成江山社稷动摇。 刚刚经历一场火劫的木忆荣,此时的心情就像是又被关进那间着火的屋子一般,异常的煎熬。 这一夜,木忆荣只睡了一个时辰,清晨起床,他推开屋子的窗户,一阵清凉舒爽的微风迎面拂过他的脸颊,带进来一阵喧嚣之声! 音调有些高的声音是从隔壁传出,听上去,好像是程府的婢女在唤瑞草起床的声音。 待他洗漱完毕,走出门时,听到隔壁仍旧响着婢女唤瑞草起床的声音。 他想起昨夜瑞草与他一起被困火海,不免担心瑞草的身体状况,出门走到隔壁,敲门听到回应后,立刻走了进去。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婢女,见到木忆荣进来,立刻弯腰行礼,道她是奉柳尚书家小姐柳轻烟的命令,来唤瑞草亭长起床。 柳轻烟因担心昨夜瑞草受到火焰烧烫熏呛,身体出了问题,一大早就请来了大夫,此时就候在前院厅堂,请瑞草过去诊治。 木忆荣道了一句“柳姑娘真是有心了”,便上前帮忙唤瑞草起床,但是喊了半天,瑞草就是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怎么叫都不醒来。 木忆荣无奈的笑了笑,拿出杀手锏,在瑞草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早餐有猪肘子。” 挣脱梦境的瑞草“蹭”的一下子坐起身,险些与木忆荣的脸撞在一起,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猪肘子在哪里?” 木忆荣没好气敲了一下瑞草的脑袋,回了一句“在猪身上”,逗得站在一边小婢女忍不住掩嘴偷笑。 睡眼惺忪的瑞草,被木忆荣提下床榻,二人由小婢女引到前院厅堂时,程元祥与十九亲王都已经坐在里面了。 妆容淡雅好似水仙花一般的玉华仙,姿态优美的坐在十九亲王的身侧,而在下方的厅堂内,跪着几个下人的模样。 程元祥一见到木忆荣,立刻迎上前,问他与瑞草二人休息可好? 说完,竟也不等木忆荣回答,就一脚踢在跪在堂中一个下人的身上。 “侍郎大人,下官已经将全府上下的人审问完毕,但并未发现有任何人有作案时间。不过,下官已经将昨天晚上当值的人都带来了,肯定是他们这些个狗东西守门不认真,放进来那些居心叵测,想要伤害侍郎大人并嫁祸给本官的歹人。” 跪在地上的几人立刻大声喊冤,不断求饶,木忆荣摆手让他们不要吵,询问几人,昨夜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跪在地上的几人全都诚惶诚恐的摇头,道昨夜他们守夜这时,并未看到有任何可疑之人,不过 程元祥因为府上出了这样的乱子都要气炸了,若是大理寺卿家的长公子,大理寺侍郎被人放火烧死在他府上,他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连夜将阖府上下审问一个遍,但却未能找到一个有嫌疑的人,这可把他给急坏了。 此事儿肯定不能不了了之,于是程元祥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给自己找一个替罪羊,将自己从整件事情当中摘得干干净净。 程元祥可不管府上几个下人的死活,见他们吞吞吐吐,立刻又抬脚踢向一个下人:“你们这些个狗东西,还敢在这里给我吞吞吐吐不老实交代,信不信,本官把你们押去衙门大刑伺候。” 跪在地上的下人急忙连连叩头,道他们昨夜确实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只是,昨夜那个白衣鬼影出现后,就突然闹起了火灾,定是那鬼物作祟。 昨夜乃是人为纵火,与鬼物作祟无关! 木忆荣见这些下人确实不知情,而程元祥还在不断呵斥踢打下人,引得几名下人一阵鬼哭狼嚎,忙摆手,让他们都下去。 几名下人连滚带爬的跑走了,程元祥仍旧不解气的骂骂咧咧,刚好柳师承走了进来,笑问程元祥:“程县令,这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柳轻烟像是一只避雨的燕子一般,一下子从柳师承身后冲出,奔向木忆荣这个遮雨屋檐。 满面笑容的柳轻烟,就像是看到主人回家的宠物一般,样子别提有多么的欢快。 “忆荣哥哥,我请了大夫来,快让他给你看看。” “我没事儿。” 木忆荣说完,朝柳师承行礼问安,柳师承笑容温和的对木忆荣道:“你昨夜险些葬身火海,轻烟关心你,我作为你的长官和伯父,也非常担心你的身体。不要讳疾忌医,让大夫为你诊治一下。” 柳轻烟没再继续规劝木忆荣,而是走到瑞草近前,笑着牵起瑞草的手:“女侠,快也让大夫给你看看。昨夜真是吓坏我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皮肉伤对于瑞草都不算是一回事儿,她现在主要是体内缺少能量,一般的普通大夫可是帮不了她。 柳轻烟摆出十分担心的样子,催促大夫快点儿给瑞草诊治,道昨晚瑞草肯定吓坏了,即使身体没有问题,也一定得喝几幅安神汤才行,否则,夜晚一定睡不着觉。 瑞草昨天晚上睡得很香,早上时,程府婢女与木忆荣轮番上阵叫了她好久才醒,根本不用喝什么安神汤。 柳轻烟显现出对瑞草过度的关心,非得让大夫给瑞草开几幅安神汤,还让程府下人跟着大夫去抓药,回来熬好了就给瑞草端来。 十九亲王见柳轻烟如此关心木忆荣与瑞草,立刻笑着称赞柳轻烟心善人好,是个值得相交的有义气朋友。 柳轻烟十分得体大方的感谢了十六亲王的称赞,木忆荣也向柳师承与柳轻烟点头表示感谢,只是道他并未受伤,无需大夫诊治。 程元祥见木忆荣坚持不肯让大夫医治,就给了诊金,将大夫送走。 然后,他笑得十分奉承的不停朝木忆荣致歉,道从今日起,他会命府上下人担当起更夫的职责,进行放火防盗巡视。 木忆荣巴不得有些人跑到程府来自投罗网,便让程元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程元祥不知木忆荣用意,忙道不麻烦,请木忆荣和十九亲王等人一定安心住在他的府上,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200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十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200章冰鉴藏尸案下部十程元祥再三向木忆荣与十九亲王保证,以后他的府上绝对不会再发生昨晚那般惊险的事情。 木忆荣让程元祥不必太在意,十九亲王则是笑着表示,人生本该就要经历各种各样刺激冒险的事情,才会过得有滋有味儿。 十九亲王这个搅屎棍说完,瞄到木忆荣脸色似乎不太好,便笑着搂着玉华仙,请众人落座用饭。 只是,嘴巴痒的十九亲王屁股刚一挨到凳子上,就立刻问木忆荣,一会儿打算先从何处查起? 桌上所有的人,除了盯着盘子的瑞草,全都齐刷刷的看向木忆荣。 木忆荣闷头吃饭,道食不言,吃饭的时候不讨论公事儿。 翻了一个白眼儿的十九亲王问木忆荣,昨天晚上是谁在饭桌上询问案情来的? 木忆荣一本正经的表示,那时他已经吃完饭了才开始问案,十九亲王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道他当时还没开吃。 木忆荣不以为意的表示“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这话得到瑞草的极力认可。 这时,程府一个下人端着熬好的安神汤药走进来,柳轻烟见了立刻起身接过来,笑盈盈的端到瑞草近前:“侠女,把安神汤喝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瑞草笑着感谢柳轻烟的关心,正要接过汤药时,木忆荣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手肘一下子撞在了柳轻烟的腰上。 柳轻烟顿时身体一歪,手中的汤药一下子泼了出去,还好瑞草闪得快,否则就被烫伤了。 柳轻烟与瑞草全都被吓了一跳,十九亲王不禁责怪木忆荣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烫到人怎么办? 木忆荣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碎成八瓣儿的汤碗,以及一地黑乎乎的汤药,不以为意道:“一会儿还要查案,喝了安神汤还哪里有精神。” 木忆荣说完,看向瑞草,问她有没有吃饱? 瑞草刚要摇头,木忆荣就抢先道:“吃饱了就走吧!” 木忆荣利索的站起身,见瑞草还坐着,并望向桌上的饭菜,立刻将她一把揪起,朝外走去。 十九亲王见了,无奈的摇着扇子起身,玉华仙也同样欲站起身,但被十九亲王用扇子一下子按住肩膀。 “美人儿不适合去外面奔波,风吹日晒的伤到娇嫩的脸蛋儿就不好了。” 玉华仙有些感动的看着十九亲王,微微点了点头,道她在府上等十九亲王回来。 十九亲王摇着扇子,风流倜傥的笑着朝外走去,柳轻烟不顾她父亲柳师承的阻拦,立刻也跟了出去。 烈日当空,十九亲王摇着折扇的速度也变快了一些,他与木忆荣并肩而行,瑞草和柳轻烟落在后面。 十九亲王看了一眼在后方说笑的瑞草与柳轻烟,问木忆荣现在应该告诉他,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先去卫府。” 木忆荣回了这一句,然后环视周遭一眼,见小道儿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便压低声音问十九亲王,昨天晚上可有在玉华仙那里打探出什么信息? 十九亲王用扇子重重敲击了一下木忆荣的肩膀:“忆荣,你把本王当成出卖色相,换取情报的细作了吗?” 木忆荣白了十九亲王一眼:“你少得了便宜又卖乖!” 十九亲王轻摇折扇,微笑看着木忆荣,语带调侃:“忆荣,你说本王一直没有治你一个罪藐视皇族之罪,是不是因为本王太喜欢你了?” 木忆荣蹙眉:“你别岔开话题,我问那玉华仙……” “好了,本王知道了。不过,忆荣你这性子到底像谁,这般急躁。本王才与玉华道姑坦诚相对了一回,她哪里肯向本王吐露什么东西。不过本王看得出,她是真的想要去上京城。” 十九亲王说完,一脸忧心的再次转移话题:“忆荣啊,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你若是有时间,多关心一下自己身边的女子。那柳府千金多么好一个女孩子,你就算是不喜欢人家,也不要总是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我没有。” 十六亲王对于木忆荣这样的直男性格无语,说木忆荣若是不喜欢柳轻烟,就和她讲清楚。 “我同她说清楚了。” 十九亲王差点儿惊掉下巴:“你还真就直白的拒绝人家了。不过以你的性格也是,不喜欢拖泥带水。但我看那柳府小姐对你痴心一片,还有些手腕,恐怕对你一时不会死心。” 木忆荣双眼紧盯十九亲王:“别岔开话题,你到底从玉华仙那里打听到了什么?” 十九亲王摆出一副抵不过的样子,耸了耸肩:“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好了,本王坦白,玉华仙说了,她确实与那个死去的鹤鸣道长有过一段儿感情,而且闹得十分不愉快。所以,鹤鸣道长当初不告而辞,她也觉得十分正常。玉华仙还说了,大家可能会怀疑鹤鸣道长之死与她有关,但是她向本王保证,她绝对没有杀害鹤鸣道长。” 木忆荣挑眉:“你相信?” “你知道本王一向很相信女人的话。” “那你带她去上京城,帮她了却心愿。” “只要玉华道姑开口,本王又自然不会拒绝。” 木忆荣深深的看了十九亲王一眼,没再言语,因为十九亲王一向讲话真假参半,性子也是反复无常,你永远搞不懂他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 落在后面的柳轻烟双手挽着瑞草的胳膊,向其坦白自己的心声,道她心悦于木忆荣,让瑞草帮忙她说一些好话。 而且她看得出,木忆荣也是喜欢她的,只是碍于礼教束缚,不敢在人前向她大胆表白。 瑞草觉得木忆荣性子确实有些木讷,但忽的想起,木忆荣向她直白表明心意时那厚脸皮又爽利的样子,忽然在这一瞬间,她懂得了一个词儿,叫做“尴尬”。 木忆荣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疙瘩,只是他心思明确,对待感情十分吝啬,只将自己的感情展向自己喜欢的人。 只不过,一心向道的瑞草,对木忆荣并没有什么想法。 所以,即使知晓木忆荣对柳轻烟无感,对她有意思,在面对柳轻烟的拜托之时,她还是如以往一般点头应允,并表示她也觉得柳轻烟与木忆荣十分般配,有那个夫妻相。 柳轻烟一脸天真的搂着瑞草的胳膊,道她最相信瑞草了,绝对不会骗她。 第201章 冰鉴藏尸案下部十一 吾家上仙是只鸟正文卷第201章冰鉴藏尸案下部十一柳轻烟从瑞草这里得到支持,不自觉的放松勾起的嘴角,扯着瑞草跑到木忆荣面前,笑得春花灿烂:“忆荣哥哥,侠女道咱们两个有夫妻相,我也这么觉得,你觉得如何?” 木忆荣与柳轻烟二人单从外貌上面来讲,真的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仿若观音菩萨座前的金童玉女一般般配。 十九亲王看着笑容做作的柳轻烟,他见识了太多烟花柳巷女子耍弄男人的手段,柳轻烟并不高明,但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大胆倒追这一招,还是十分好用。 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够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可惜,木忆荣是个石头脑袋的老鼠,对于柳轻烟的招数,他只用冷淡一招回击。 木忆荣没有理睬柳轻烟,而是看向瑞草:“你什么时候变成算卦的了,还夫妻相。那你看看我与十九亲王是什么相?” 瑞草快速的扫视了木忆荣与十九亲王一眼:“我说短命相,你会不会打我?” “我会打死你。” “你俩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你是真想尝尝我砂锅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吗?” “我才不怕你的棉花拳头。” 瑞草与木忆荣开启斗嘴模式,一旁被无视的柳轻烟都快将手中的帕子扯烂了,她恨透了木忆荣脸上对着瑞草时才会露出的柔情笑容。 她怎么就没觉得瑞草讲的话有多好笑,为何就能令木忆荣发笑? 而木忆荣面对她的时候,却总是板着脸,表情严肃,就好像她是被审问的犯人一般,永远保持着疏远的距离,仿若二人之间,有一条隐形的不可跨越的鸿沟。 此时木忆荣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柳轻烟的心就有多痛! “别泄气。” 十九亲王走到柳轻烟身旁笑着鼓励:“忆荣不懂得如何与女子相处,也从未对女子动过情,你太过热情,有些吓到他了。不过,本王倒是十分欣赏你的热情,也看好你的热情,觉得你这样性子的女孩子更适合忆荣。” 柳轻烟有些犹疑的问十九亲王说的话可是真的? 十九亲王笑着点头,然后朝瑞草努努嘴:“这两个人,一个是木头,一个是冰块儿,凑到一起,不会有好结果。而你像是一把火,刚好可以引燃忆荣那根木头。” 木忆荣与瑞草打完嘴仗,看到十九亲王与柳轻烟落在后头,催促二人快点儿,再继续磨蹭,天都黑了。 十九亲王昂首阔步走到木忆荣近前,凑到他耳边,以扇子遮住二人的脸,问木忆荣可知,刚才他对柳轻烟说了什么? 木忆荣透过扇子边儿,瞄了一眼得意自信的柳轻烟,心头涌上一丝不好的感觉。 “你与她说了什么?” “本王告诉柳轻烟,她是火,让她点燃你这块儿木头。” “无聊。” “本王就是想要看看,柳府千金面对你这个油盐不进儿的木头,多久会放弃!” “别给我添乱。你不知道,鹤鸣道长这个冰鉴藏尸案,可能牵扯” 木忆荣的话说到一半儿就收住了,十九亲王好奇的追问他牵扯了什么,木忆荣道他现在还没有眉目,等以后确定了再告诉十九亲王。 然后警告十九亲王千万不要没事找事的去招惹柳轻烟,本来他爹与柳尚书就不睦,若是再因为他,致使两府彻底闹僵,以后见面该如何相处。 十九亲王笑着表示没问题,但木忆荣见他一脸坏笑的样子,就感觉问题大得很。 他的脑瓜仁,更痛了! 而另外一个令他脑瓜仁疼的柳轻烟,凑到他身边,一脸神秘兮兮的问他对玉华仙印象如何? 这是什么问题,木忆荣有些搞不懂,柳轻烟急忙又道:“大家都在说,杀死鹤鸣道长的人就是那个玉华仙。忆荣哥哥你想,若是男人想要杀害鹤鸣道长,根本不用引他喝酒,直接下手就好了。肯定是女子身娇体弱力量小,想要杀人就只能用这种将人引到冰面冻死的办法。而且,其他人都与鹤鸣道长并没有什么恩怨,只有那个玉华仙对其有恨。所以不是她,还能是谁?” 柳轻烟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似对玉华仙有偏见,而是有理有据的进行分析。 柳轻烟这两日就咬住玉华仙不放,再次提起玉华仙擅长临摹大家字画的事儿,道玉华仙就是自作聪明,以为伪造鹤鸣道长的笔迹留下一张纸条儿,这样大家就不会知道鹤鸣道长已死,却不知,正好因此令她成为了最值得被怀疑的对象。 柳轻烟道她想了一整晚,无论怎么想,都觉得玉华仙就是杀害鹤鸣道长的凶手。 说完这些话的柳轻烟,好像一只小蜜蜂一般绕着圈问木忆荣,是不是也觉得玉华仙最有嫌疑?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玉华仙确实最有嫌疑,十九亲王听到柳轻烟对玉华仙的指摘,笑着摇扇,帮玉华仙说话。 “以本王对玉华道姑的了解,她不像能够做出杀人这般的事情。” 柳轻烟真的丝毫不给十九亲王的面子,横了十九亲王一眼,没好气道:“以王爷与之春宵一夜的了解,恐怕了解的只是玉华仙外表美丽的皮囊,她内心的想法你又怎知!” 柳轻烟言语讥诮泼辣,十九亲王立刻拱手投降:“柳小姐说的对,为了案情早日侦破,也为了洗脱玉华仙姑的嫌疑,本王今晚还得对她再深入了解一下。” 柳轻烟翻了一个飞出九霄云外的白眼儿,凑近木忆荣悄声叮咛:“忆荣哥哥,你以后少与十九亲王来往,他三观不正,你小心被他带坏了。” 木忆荣从未听过三观不正这个成语,柳轻烟见他面露疑惑,就说让他无论如何少与十九亲王亲近。 耳朵尖的十九亲王立即打趣儿柳轻烟,道她还未与木忆荣成亲,怎么就当起管家婆了。 此言一出,柳轻烟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娇羞的瞄了一眼木忆荣,却发现木忆荣正在看瑞草。 而瑞草,正在无聊的看着树上的鸟儿。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爱的都有恃无恐。柳轻烟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心焦中生出一种无力感。 十九亲王挡住脸色阴沉的柳轻烟,声音似有似无的道了一句:“是你的,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