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灵道》 第一章 山村诡事 密密攘攘的绿林中,村建公路曲折蜿蜒向远。红色敞篷跑车裹挟着尘土呼啸而过,远去。 树影斑驳过隙,隐约看见一女子,正是白云飞。她带着墨镜,梳着简约干练的马尾,全身上下没有多余饰品,除了手腕处戴着的银质手镯。 她此时手握着方向盘,操控车辆再次转过一个弯,车轮划过路面,扬起蒙眼的尘埃,可她此时却已经驶出了尘埃可能波及的范围。 也不知道在这山路上转过了多少个弯,终于一个急刹,她把车停在了写着“黄姑村”三个大字的牌坊前。 白云飞侧身拿包时,眼角余光看到村口有个鬼祟的人,那人躲在牌坊柱后,偷偷的观察她。 白云飞瞟了那人一眼后,便不再理会,而是拿着副驾驶的皮包下得车来。 那人见白云飞下车,马上急促离开。不久后,在白云飞还没研究明白这村口木制牌坊形成年代的时候,村里头就急匆匆涌过来一群人,当然也包括那个刚刚偷看她又仓促离去的人。 这时白云飞也就不再去研究这牌坊是何朝何代了,而是看向涌来的众人,为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满脸急切和慌乱。还不等走到白云飞近前,就已经开口喊道:“来的可是白云飞,白天师吗?” 白云飞微微一笑,等到那老者来到面前才回答:“我就是白云飞,不知您是?” 老者激动的伸出手,白云飞与之回握,这时听老者说:“我就是找您来这儿的人,我也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哦,原来是陈村长啊!您好!” 白云飞客气的抽回还被陈村长握着的手。陈村长这时也意识自己刚刚的失态,老脸抢红。还不及说什么化解尴尬,就听白云飞接着说:“你之前打电话说,你们村子有怪事发生?能跟我说一下具体是个怎么情况吗?” 陈村长欲言又止,虽能看出焦急却又强忍着转移了话题道:“白天师远道而来,一定非常疲累了,不如我们先进村,边走边说可好?!” 白云飞看了眼村长身后的一群人,见所有人都面露古怪,不由得眼色变得深沉,似乎情况不甚客观啊! “也好,那请把!” 白云飞和陈村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村里走,陈村长边走边说起了近些天村里发生的怪事。 长贵成日里在村子中游手好闲。这日清晨,宿醉的他在村头树根底下醒来,揉着涨呼呼的脑袋,扶着树干爬起来。 “妈蛋,哪个龟孙儿这么缺德,撩爷们一个人在外面,要叫爷们知道了,定叫他光腚子在村里跑三圈。” 长贵骂完后,从兜里掏出包烟,可因一夜的露水浸泡,烟盒上湿答答的,连里面的香烟都软了。试着点了几次没点着,气的他把烟连盒扔了。 拿着打火机正发愁呢,就看到村边上刘寡妇家大门开着。 “这点儿门就开着,怕是夜里就没关吧,也不知是给哪个野男人留的门。诶!” 长贵满脸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把打火机揣兜里,然后俩手插兜弓着腰就溜进了刘寡妇家。 偷偷摸摸进来后,长贵的一双眼睛那是四处打量,显然是第一次进来,见什么都新奇呢。 按理说他在这村里游手好闲好多年了,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没少干,怎么就没进过这刘寡妇家呢?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这刘寡妇平时为人相当的洁身自爱,根本就没让长贵招过边儿,而刘寡妇还和村长媳妇是亲姊妹。 他长贵再是混,也知道个好歹,平白招惹这样的人,绝对没他好果子吃。但今天为什么他就这么大的胆子呢? 一是因为清晨里没外人瞧见,二是刘寡妇家大门大敞四开,三么则是长贵心里头痒痒啊,人有时候就是犯贱,越不能干什么,却越想去干,这不就是说的现在的长贵吗! 进入了刘寡妇家其实也没和别家有多大区别,农村的院子里除了堆些农具,就是一些蔫了叶子的青菜什么的。可这刘寡妇的院子还真是让长贵有那么几分惊喜,就是晾衣绳上凉着的花花绿绿的衣物。 就在长贵搓着手,准备偷拿一两件的时候,刘寡妇的房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这可把长贵吓惨了,一下子就趴到地上求饶起来。 “刘姐,求您饶了我,我不是有意进来的,只是您这门开着,我以为招了贼,才过来看看,您千万不要和村长说这事儿!刘姐,求您,求求你!” 长贵一边颤抖一边跪求,可求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应,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瞅,只见房门开着,却不见有一人。 顿时,长贵吐了口气坐在了地上,还后怕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哎呀,吓死爷们了!” 长贵看着忽闪的房门,拍胸脯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慢慢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爬起来,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向房门。 摸进了刘寡妇的屋里,见床上被褥铺着,但里面却好像没有睡人。 “竟没人?” 长贵觉得没趣,转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瞥到床上露出一角红布,看样子似乎是内里穿的衣服。 长贵看着那角红布,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然后两步并作一步,窜到了床前,一把拽住了红布。 可是这一拽却拽出了个东西,随着那红布就飘到了长贵眼前,这一看啊,吓得长贵是大叫一声,甩开红布和那东西,连滚带爬的就跑出了刘寡妇家。 走到村中心的白云飞突然打断了陈村长的话。 “从第一个到现在,多少个了?” 村长叹了口气道:“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死了十二人了。” 白云飞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又问道:“那报警了吗?” 村长又是叹了一口气说:“警察来过了,看了眼后就走了,再报警却说什么都不来,问他们这是咋回事,他们就说都是自杀死的,没啥疑点,更没什么好查的,可人都那样了,哪有可能是自杀呢?白天师,您可得帮帮我们啊!不查出真相,我这个村长怎么对得起全村的村民啊!” “村长你先别急。”顿了顿,白云飞接着说:“死者的尸身是否还在村中?如果在,能否让我先看看?” 村长连忙点头:“在的在的,就在村中祠堂里。” 村长随即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白天师,请随我来,祠堂在村东头,咱们得从这边走。”。 这时候一个村民伸手抓住村长手臂,将村长拉倒一旁。 “村长不可啊,祠堂外人是不能进的,不能坏了村里头规矩啊!”。 村长气恼的甩开村民道:“迂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还想着让村里死人越来越多?你就不怕下一个死的是你吗?” 村民听此话,露出了惊恐神色,然后低头沉默不语。 村长领着白云飞,往祠堂方向走去。白云飞一边走一边观望周围环境。 她望见远山连绵,苍翠浓郁,心中不由嘀咕起来。 “此村地势颇为玄妙啊,前有山峦叠起为屏,后有吸水环村而过。地势上是典型的聚气藏锋之所,按理说应该人丁兴旺,家财富庶才对。” 白云飞视线环顾四周,发现屋落破败,鲜少有人烟气,心中又生疑惑。 “可是现在看此村的规模及建制,怎么和人丁兴旺,家财富庶搭不上边啊,奇怪,奇怪啊”。 思绪渐歇,白云飞转头看向村长问:“陈村长,看你村的风水,不至于现在这般景象啊”。 却不想村长摇头叹息:“哎,别提了。想我们黄姑村,曾经也是十里八乡最富庶的村落之一啊”。 白云飞奇怪道:“那何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呢?” 村长长叹一口气说:“这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了!那时候正赶上破四旧,消灭一切的封建迷信,我们皇姑村的村名啊,是封建时期遗留下来的。当时镇上觉得不妥,就把皇帝的黄改成了黄色的黄,可是自从改了名字,我们村的运势就一年不如一年,大家都说皇帝变成了落叶枯黄,这财气运势自然也枯黄了,所以村子也就一年不如一年”。 白云飞沉思片刻,却道:“名字呢,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运势,但是本质上却无法改变自然形成的风水地脉。我想影响你们村财运的,绝不是改名这么简单”。 “啊?那天师可有办法改变我村运势?”村长如此一问,就听白云飞接着说道:“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 白云飞露出职业性的笑容说道:“”如果村长想要改风聚财,增丁望门,找我白云飞绝对没错”。 说着白云飞从皮包中掏出一打宣传页,递给村长及其他村民,一边发放宣传页的时候,一边说:”现在我们清曦閣正好有个套餐,只要十八万八千八,包您村子恢复曾经的财运兴旺,而且还有终身的售后服务,保证无后顾之忧,村长和各位不妨考虑下,如何?” 村长和村民们拿着宣传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村长尴尬推拒道:“白天师,此事咱们稍后再谈,好不好?” 村长指着不远处的祠堂接着说:“往前就是祠堂了,那十二个村民的尸体就在里面,您还是先随我去看看吧”! 白云飞收起手中剩余的宣传页,下一刻却拿出了自己的名片说:“也好,不过,如果村长以后想要做,一定要找我哦,这个套餐真的很划算的,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这是我的名片,村长想做的时候直接打这个电话就可以了”! 无奈之下,村长只得接过白云飞硬塞过来的名片。 白云飞跨步进入祠堂,村长跟在后面,随行中另一个村民拉住村长和他小声说话:“村长,这个人靠谱吗?” 村长皱眉看着走进祠堂院子的白云飞说:“唉,人都来了,就让她先看看再说吧,如果她是骗子,到时候再处置也不迟”。 那村民同样看向白云飞,眼露凶光的点头说:“村长考虑的是。” 村长看了眼身后的村民,又转头看向和他说话的村民。 “你让大家都守在祠堂门口”。 村民点头应道:“好”。 村长快走几步跟上了白云飞。 十二口黑色大棺水平的码放在祠堂的大厅里。正直浓夏酷暑,午时阳光格外刺眼,周围景物被高温烤的扭曲了形态。 白云飞轻轻吸了吸鼻子,然后眉头轻皱。 心想此时正直浓夏,天燥温高,尸体放上一日就会腐败发臭,何以这里放了十二口棺材却无异味呢? 她快走几步,来到一口黑棺前推开棺盖,然后探头看去,赫然看到棺内根本就没有尸体。 尸体原本躺的地方,仅有一张薄薄的皮囊铺在那里,就像是漏了气的充气娃娃,软摊摊的平铺在木棺内。 如果这张皮就是尸体的话,那血肉骨骼怎么会全都不翼而飞了?可如果这不是尸体,那么尸体又在哪里? 眼前的情景,实在是诡异极了。 白云飞的视线扫过其它木棺。心想或许其它木棺内的情况不一样。可是在她接连推开其他棺盖,看了四五具所谓的尸体后,她才不得不承认,眼前情景确实这般。所有尸体都没了骨肉,仅剩一张皮囊。 这时,她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天气如此燥热的情况下,却一点尸臭都闻不到。 长走到白云飞身旁说:“白天师,这便是那十二名死去的村民,你也看到了,他们尸体的诡异之处,警察却说这都是自杀,恐怕这只是他们不想插手的借口罢了,傻子也看得出这些人死的蹊跷,不知白天师可知道什么原因能造成他们出现这样的情况”? 白云飞暂时没有回答村长的问话,而是伸手将棺内的尸皮捞起查看。 只剩下连着头发的轻飘飘的一层表皮,在捞起的过程中,竟随风轻摆起来,可见这张皮到底有多轻。 经过检查,白云飞发现,这些尸皮的头顶,均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恐怕身体里的骨肉,就是从这个孔洞被吸出去的。 那么是什么东西能够活生生的把人身体里所有的骨肉的吸去了?白云飞露出疑惑的表情。 思考片刻,她抛出一张黄纸符,双手结印。 黄纸符在半空中“嘭”的一声燃烧起来,可也只是燃烧而已,片刻的功夫就化为灰烬,掉落在地上。 这让白云飞再次皱起了眉头。竟然没反应?这些尸体的样子明显不是人类能造成的,此地应该有阴晦的东西才对啊?难道不是鬼怪作祟,而是妖物惑世吗? 村长见白云飞一连动作缺不见成效,不由开口问道:“白天师,可有什么不妥吗”? 白云飞摇了摇头道:“哦没什么,对了村长,这十二个人都是死在村里头的吗?分别都是在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村长说:“都是死在村里的,大都是在早上被发现的,也有凌晨被发现的”。 白云飞听后皱眉说道:“那村里除了死了这十二个人,可还有什么怪事发生”? 村长疑惑,仰头思考。 “怪事吗?”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接着说道:“啊,对了,最近村里的狗总在夜里乱叫”。 白云飞不禁眯起了眼睛:“半夜狗叫,看来那个东西喜欢夜晚出动。如此的话,那我们就姑且等到晚上再行动”。 第二章 拘魂以驱 入夜,错落的村庄内亮起昏黄的灯,由于连日来发生的诡异事情,村民不敢在外多逗留,早早的都回到各自的家中。 白云飞在村长家吃过晚饭,由于天气燥热,就和村长坐在院子里聊天。 村长虽然陪着白云飞闲聊,但却不时的向门外张望。门口拴着一条大黄狗,此时正趴在地上酣睡。 这时,村长媳妇端着果盘走了过来,果盘里装着满满的橘子。 她满脸热络招呼白云飞:“来来来,白天师,我们山里头也没什么好吃的,这是我们自己种的橘子,饭后吃两个当消化神儿”。 白云飞连忙站起身,伸手接过果盘:“大姐您客气了”。 低头看盘子里的橘子,发现各个圆润饱满,澄黄有光泽,不由得夸赞道:“您这橘子长的可真好,想必一定会很甜”。 一听白云飞这么说,村长媳妇顿时了开了花:“我们这儿啊就这东西长的好。白天师别站着,快坐下吧!” 说着按着白云飞肩膀让她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在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一边扒橘子一边对白云飞说:“我啊,这就给你扒一个尝尝”。 白云飞连忙伸手阻止:“大姐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村长笑眯眯的插话道:“老婆子,你就别在这儿瞎忙活了,让白天师人家自己来吧”。 白云飞也按住村长媳妇的手说:“是啊,我自己来就行。” 村长媳妇见两人都阻止她,便只能停下动作,一边将扒了一半的橘子递给白云飞,一边说:“好好好,白天师你自己来”。 就在白云飞扒着橘子,村长偶尔走神的时候,门口的大黄狗突然惊醒并发出“哼哼哼”的声音。 白云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时村长也回过神来。 白云飞和村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白云飞顿时站了起来。 “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怪在作怪”。 说着,白云飞起身一个箭步就冲出了村长的家。 村长也站了起来就要跟出去。村长夫人在后瑟瑟发抖的拽了拽村长的衣袖。 “危险,还是别去了!” 村长回头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在家待着,哪都别去!你放心吧,我不靠前,就在旁边看看是怎么回事!”。 村长夫人还是很担心。 “那也很危险啊!” 村长推开村长夫人的手说:“我是村长,我必须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得给村民们一个交代。放心吧,等我回来!” 说完,村长就跑出了院子。 村里的狗狂吠不止,在每一只狗的脖套上,都贴着一张人形的黄纸符,而这些黄纸人都是白云飞下午让村民布下的。 一个黑影从村外面窜进了村子,东躲西藏的往房子密集的地方去,虽然祂速度快到肉眼难辨,可是却没能逃过狗子的眼睛与鼻子,同时贴在狗项圈上的黄纸人也发现了那黑影,纷纷活了过来,从狗项圈上跳下来,追着黑影而去。 黑影寻寻觅觅,一边躲避着村里头的狗,一边闪身来到了村东头,它停在一家院子里,直起没小腿高的身子向屋子里张望,透过屋内透窗而出的灯光,可以发现这只黑影原来是一只成年体的黄鼠狼。 不过不同于普通黄鼠狼,它的眼睛竟是血红的,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幽光。 黄鼠狼在窗前嗅了嗅,他并未发现后面有一群黄纸人。 此时这只黄鼠狼正透过灯光看着屋内的两个人,它一边看还一边吞咽着口水。 似乎是忍到不能忍,只见黄鼠狼身子一扭,竟然来到了房门前,用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扫向房门。 这里是村子的最东头,距离祠堂已经不远。这有处院落,住着王凯一家人,今晚上他们一家人早早的吃了晚饭,早早的躲回了屋中。 王凯媳妇坐在沙发上,一边缝补着孩子的裤子,一边看着电视,电视里演的什么她并不知道,因为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偷瞄自己的丈夫王凯。 王凯在旁边抽着烟想着事情,一些关于城里头和村里头的事情。 王凯媳妇低头缝裤子的针脚停了又停,犹豫了好久才对王凯说道:“这回放假,你就多在家里呆一阵子吧。孩子们在城里上学,这家里就我一个人,而且最近村里还发生了不老少怪事儿,你能回来我心里真是安生不少”。 王凯掐灭了烟,按在烟缸里,然后叹了口气说:“哎,我也想多呆一阵儿啊,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工作,离了我呀,别人都不行,所以过两天我就得回去”。 王凯媳妇放下缝补的裤子,抬头看向王凯:“阿凯呀,你那到底是啥工作呀?为啥离了你就不行啊”? 王凯一边使劲拧了几下已经被按入烟灰缸的烟蒂,一边不耐烦的说:“你个妇道人家,打听那么多干啥呀。总之我每个月把钱汇到家里,不就得了吗?够你吃够你用的,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哎,我也不问了”。 王凯媳妇话到一半却吞了回去,许是并不想与王凯吵架,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王凯媳妇拿起裤子,继续补着,王凯则拿起手机不知道和谁聊起了微信,两个人都沉默着。 好一会儿后,王凯媳妇才又看向王凯,犹犹豫豫的还是想要说什么。 “阿凯,陶南媳妇上次去城里回来说在街上遇到了你,还说…看到你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一起”。 王凯发信息的动作一僵,微信屏幕上“亲爱的,我明天就回去”的在编辑内容还没来得及发出去。 他按灭了手机屏幕,放下手机没好气的道:“她认错人了,你别听她胡说,我在城里工作挣钱辛苦的要命,哪有时间逛街?而且还是跟女人,这根本就是她看咱们过得好,眼红故意挑拨离间的,你可千万别瞎想啊”! 就在王凯的话音刚落,王凯媳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王凯两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同时看向门口。 王凯回头瞪了自己媳妇一眼,然后起身来到窗前,想要透过窗户看外面是谁在敲门,可是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即使他把脸贴在窗户上也看不到外面是谁。 王凯满心疑惑,回头看向自己媳妇,不分青红皂白的呛声道:“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来找你,是不是我不在家的时候,经常有人晚上来找你啊?” 王凯媳妇听到这话,顿时怒了,摔开手里的衣服,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王凯就吼道:“王凯,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背着你偷人是不是?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去开门啊!看看门外到底是不是我在外面的野汉子”! 王凯更是怒气冲冲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就去看,要真是你的野汉子,看我不打死你个臭娘们”! 王凯转身,气哄哄的走到门前,抓着门把手,一个用力就拽开了房门,可是打开房门后,王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在他奇怪的时候,低头忽然发现门口蹲着一只古怪的黄鼠狼。 此时,这只古怪的黄鼠狼,正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嘴巴咧着呲着牙,就好像冲着他笑。 王凯怔愣当场,可没等王凯回过神,那只黄鼠狼却突然腾起身子,扑向了他。 眼看黄鼠狼的爪子就要抓到王凯的脑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一道黄色的剑光从王凯面前划过。 紧接着一道好听的女子吼声拉回了王凯的心神。 “畜生!受死吧!” 黄光后发先至,直接堵在了黄鼠狼和王凯之间,并且在王凯面前形成一道水波庄的保护罩,黄鼠狼飞扑的身子撞到罩子上,顿时被弹了回去。 随后又一道剑光从诡异的角度射了出来,直刺被弹出的黄鼠狼。 然而黄鼠狼并不是好对付的,小小的身体在半空中变换了方向,险险的躲开了白云飞致命的一剑。但黄鼠狼也因此失去了重心,砰然砸向地面。 白云飞一剑落空,身形一转又是刺出了,可是黄鼠狼却已经逃窜出去,躲在一旁的黄纸人连忙跟了上去。 白云飞二话不说,身形掠动,也跟着追了出去。村长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村长刚刚跑到王凯家,就目睹到白云飞飞掠而去的身影。 “白天师!” 村长焦急大喊,却听远出传来白云飞的声音:“不要跟来!在村里等我!” 这边说白云飞追着黄鼠狼出了村,可黄鼠狼太过狡猾,几个折转间便消失了踪影。 幸好白云飞布下的黄纸人机灵,任凭黄鼠狼有再多的花花肠子,也始终坠在身后没跟丢。 白云飞由黄纸人指引来到了一间破败的教堂前。她小心翼翼的拉开教堂大门,可门轴由于年久,还是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这让白云飞有种功败垂成的颓废感,索性就不悄悄的了,反而大张旗鼓的跨进了教堂。 白云飞进入教堂,进来后大门却突然关闭,这着实吓了白云飞一跳,她戒备的看向大门,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月光从天棚破损处透射进来,教堂内到处都是是蜘蛛网和破损的长椅家具,耶稣身上挂着茅草,到处都是灰尘。 白云飞小心的感知着周围的气息,身后不时有黑影闪过,然她一次次回头,却硬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可是她却始终捕捉不到对方的具体位置,这让她心生焦虑。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白云飞移动间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突然,白云飞感到背后刮过一阵冷风,她瞬间回身,一柄长剑翻手见于半空,她一剑刺出,正中隐藏在黑暗中的黄鼠狼。 惊天嚎叫而起,黄鼠狼被伤,脱剑四处逃窜,白云飞接连阻击,将它逼入了死角。 黄鼠狼发出声嘶力竭的怪叫,就在白云飞要用剑刺死它的时候,它向白云飞吐了一口白烟,白云飞马上旋身收剑捂住口鼻。 就在白烟要散之时,黄鼠狼浑身皮毛炸开,发出更加刺耳尖叫,那尖叫好似咒语般,使那白雾剧烈震荡起来。 白云飞见此不禁紧皱眉头,不明白黄鼠狼到这副田地了,还能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逼得白云飞不得不收剑后退。 在黄鼠狼吼叫声中,十二道虚晃的身影出现在白云飞面前,那十二道身影呈良善之色,并不是恶鬼的模样,竟是那十二个已经死去,变成了尸皮的村民。 白云飞冷眼看向缩在角落欲有所为的黄鼠狼,咬牙切齿喝道:“该死的畜生,竟然拘魂以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白云飞心中气焰大盛,这一生她最恨玩弄灵魂的所为,但凡遇上养魂驱魂,为祸世间的鬼人妖物,从未放过一只半点,此时这只黄鼠狼所为,当真是撞上了她的枪口。 白云飞眼中紫光一闪,手中长剑也跟着闪出一抹银黄。在十二道鬼影扑来的瞬间,她的身影突然消失在那些鬼影面前。 以为用那些灵魂可以拦住白云飞的黄鼠狼此时正伺机逃跑,刚要从窗逃出去却被一股大力生生拽了回来。 白云飞的身影再次闪现出来,竟是她用瞬移阻挡了逃跑的黄鼠狼。 “畜生,看你额头白毛已有寸长,杀了那么多人,恐怕就是为了修炼成仙,可惜你遇到的是我白云飞,今日就扒你的皮炖你的肉尝鲜”! 白云飞手中长剑连转,另一手结印快速变化,一道由符咒构成的绳索瞬间缠上了黄鼠狼的身体。 黄鼠狼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同时白云飞的长剑也直取向黄鼠狼的眉心。 可是就在这时,那十二道鬼影又再次挡在了白云飞的剑前。这十二个鬼影可是那十二个村民,如果白云飞继续下刺,他们必定会魂飞魄散,所以白云飞只能临时改变剑锋方向,这一剑于是刺入了地面,剑势造成的破坏直接在地面豁出一条大口子,直达教堂的墙壁。 十二道鬼影带着浓郁的黑气将白云飞包围,并缓慢的逼近。 第三章 重生与死 王凯家中,王凯夫妇相互搀扶着坐在屋内,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 陈村长交握着左右手,一边在王凯院子里徘徊,一边捏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不时的还望向白云飞离开的墙头。虽然焦急并未说出口,但显然心中的担忧已经通过行为动作表现出来。 “村长,刚刚那个…可是连日来村里作恶的畜牲吗?刚刚它是来吃我家男人的吗?” 不知何时,王凯媳妇已经走出了屋子。 村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说:“王家媳妇不用过于担心,白天师已经追出去了,相信那畜牲逃不了的,咱们就在这儿等她回来。” “如此,那便好吧!” 虽说眼见着白云飞追着黄鼠狼离去,但王凯媳妇心中的担忧并未减少,毕竟是亲眼见着黄鼠狼扑向自己的丈夫,生死一线的恐惧怎能说没就没。 这时候王凯从身后按住她的双肩说道:“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女人家的就是胆小,行了,我这回就在家多待几天,陪陪你。” 王凯媳妇回身看着王凯,眼睛露出惊喜神色,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看到丈夫脸色巨变,随着丈夫的视线转头看去,只见村长歪着脑袋倒在地上。 还没等王凯媳妇再看仔细,她却突然觉得脖子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刺入了血管,瞬间带走了自己全身的血液。来不及呼叫一声,便已经天昏地暗不知所以了。 漆黑的郊野里,潜藏着虫鸣鸟叫,银月影射下的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莎莎的声音,与那虫鸣鸟叫相和成曲。 天空中闪过一道红光,以极快的速度向下砸落,轰然一声,砸到了郊野的空地上,瞬间扬起了无数飞灰,也将过路的树叶烤的焦黄。 陡然间虫声寂灭,飞鸟四起,可还是有那么几只小动物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好奇的跑到刚刚砸落东西的大坑旁。 突然,深坑里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臂,抓住了大坑的边缘。 便在这一刻,郊野中的风也怒吼起来,似乎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要出现,小动物们顿时吓到四散逃开。 可是大坑里却许久没有了动静,直到攀在大坑边缘的手指微微弹动,然后那手狠狠的拍了地面一下,一道身影从坑中弹出,轰然落地。 那是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闭目低头半跪在地面上,突然他抬起头,赫然间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然后他睁开了眼,一道红光赫然出现在黑夜里。 男人站在空旷的郊野中,周身弥漫的黑雾渐渐收敛。黑气刚刚收敛,他的鼻子却是猛吸了吸,视线冷然转向一个方向,似乎那边有什么吸引着他。 然后他跑动了起来,那速度快到肉眼难辨,无数道残影滞留在他的身后。 白云飞被十二道鬼影缠住,一时之间脱不开身,可黄鼠狼也没办法逃走,因为白云飞又在它身上加了几道符锁,把它困成了个肉粽子。 这种状态已经僵持了许久,白云飞当真是不知道黄鼠狼用了什么办法,使那十二个鬼如此听话,任人驱使。 这十二道鬼影更是让白云飞恨得牙痒痒,每每在她要结印收鬼的时候加以阻拦,可是又不能用强悍的道术格挡,因为白云飞怕伤害到他们,因此只能如此周旋着。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嘭”的一声,窗户碎裂,无数玻璃碎片四散纷飞,可是诡异的是那些碎片却在下一秒停滞在半空,然后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那些碎片当中,下一刻玻璃碎片劈里啪啦的全都垂直砸落到地面上。 与鬼魂周旋的白云飞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待她看到窗前站着的人时,眼中的紫光又是一闪,随即竟有些怔愣。 那男人的突然到来,让那些鬼魂有了可乘之机,奔着白云飞的面门就冲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黑衣男人却动了。瞬间伸手前移,眨眼的功夫就将那些鬼魂钻入了手中,然后用力一捏。 白云飞回过神,大急阻止:“不要啊!” 可惜为时已晚,“嘭”的一声轻响后,那些灵魂变成无数细碎的星光,瞬间消失。 白云飞见此气恼跺脚,对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怒吼:“该死的,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打的魂飞魄散”? 男人神情疑惑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捏碎灵魂的手掌,又看了看白云飞道:“我想我刚刚应该救了你吧!你不思道谢,怎么还凶我”? 白云飞咬牙切齿:“我谢谢你啊!” 男人听出她话中异味,不由嘟囔道:“真是个怪人,不想谢就别勉强啊!看你现在这态度,好像要吃人似的!” “你别以为小声嘀咕我就听不到,你虽然算是救了我,但你捏碎了我十二个灵魂,可也害惨了我。” 说完,白云飞一把拽起被符锁困住的黄鼠狼,将它收入手腕上的手表里,随后转头看向黑衣男子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茫然的蹙起眉头:“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我好像见过你”。 白云飞冷笑,看着男子一双赤红色的眼睛说道:“我不知道你见没见过我,不过…” 一边说,白云飞一边逼近男子,手中长剑也随着手腕翻转变作了攻击姿势。 “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我本只是来捉精怪的,没想到竟会碰上一只异灵,你说我是该捉还是不捉呢?” 男子听此眉头皱得更深,不由得东张西望,可是并未发现除他和白云飞以外的人,于是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开口问道:“异灵,在哪?” 白云飞手中长剑闪过银光,一步步逼近。 “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话音刚落,飞剑上前,喝道:“束手就擒吧,该死的异灵!” 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一闪,竟然躲过了白云飞的剑势,面对白云飞再次侵袭而来的长剑,他迅速后退闪躲,竟然每一次都险险的躲避开来。 “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抓我?” 他不明白为何第一次相见,这个女人就对他有如此杀意,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她口中的异灵吗?可是异灵又是什么,他不知道更想不明白。 不过,他却能深切的感觉到,白云飞长剑上的力量是足以致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敢硬抗,只能连连后退闪躲。 “喂,女人,我刚刚可是救了你,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闪躲的空挡,男人不甘的向白云飞咆哮。 白云飞冷笑道:“人?你一个异灵还敢跟我说是人?你刚刚将十二条无辜的鬼魂打的魂飞魄散,害得我收不到钱,这笔账我想了想,觉得不能就那么算了”! “你…”! 男子被白云飞逼的没办法,想要反驳什么,却无从反驳。因为在他看来,捏碎那些灵魂就是在救她的命,可是显然对方不那么认为。而且自己还是她口中的异灵,看样子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模样,只怕他解释再多,反驳再多也都是徒劳。 因此,他不再犹豫,夺窗而出。白云飞本来准备追上去,可是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于是白云飞放弃了追捕这个异灵的打算,手掌一翻变出一只符纸折成的纸鹤。 对着纸鹤吹了口气,那纸鹤顿时扑腾起翅膀,追着异灵逃离的方向飞了出去。 做完这些白云飞才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冥北,什么事现在打电话啊?” 电话那边传来冥北的声音:“云飞姐,朝阳建设的吴老板说最近他家霉运太重,怀疑有鬼怪作祟,所以想要你去帮他清洁一下!” 白云飞望向窗外,对着电话说道:“就是那个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好,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差不多了,最晚明天晚上就回去,你去跟吴老板说,后天我就去替他排忧解难”。 电话里传来惊奇的声音:“这么快就处理完了,云飞姐真是神速啊!这回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白云飞道:“只是一只想要成仙的黄鼠狼而已,不过冥北……” 电话里的人听出白云飞声音的的明显停顿,于是问道:“怎么了,云飞姐?可是有什么意外发现?” 白云飞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但这笑容却不见喜悦。 “确实挺意外的,我在这里发现了一只异灵”。 电话的声音变得紧张,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异灵?云飞姐你真的没有看错吗?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异灵?他们不是都在十年前那晚消失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白云飞的眉头一直没有松散,她手扣着窗台微微用力。 “是啊,他们明明都已经消失了,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呢?他的出现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电话中沉默良久后才又开口:“十年了,已经十年了,云飞姐,自那晚之后,自大哥离开之后,我从没想过这世界上还会有奇迹。可是今天我觉得说不定大哥可能还活着,你说是吧!” 白云飞也开始沉默,按在窗台上的手指骨节泛白,许久才说:“所以我会把这只异灵抓回去的,我要问问他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异灵会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或许他会知道冥南的下落”。 白云飞挂断电话,一翻手又变出一只纸鹤,那只纸鹤从她的手心飞了起来,向着黑夜快速飞去。白云飞跟在纸鹤后面,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之间。 不久后白云飞跟着纸鹤来到了黄姑村的村头。 “奇怪,他到黄姑村做什么?” 接着,白云飞走进了黄姑村,可是一走进去,她就感到了怪异。 整个村子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和她离开时完全不一样。 村子里过分的安静,没有人声,没有狗吠,甚至连蛇虫鼠蚁的声音都消失无踪。 天空中不见银月,却见烟云黑沉笼罩整个天地,乌鸦群四处飞散却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大哀之兆” 白云飞紧了紧手中的长剑,一边进入村子,一边戒备的四处看着。 黑暗的前方似乎躺着什么人,白云飞连忙跑过去,她看到一个死状极其恐怖的人。 他躯体扭曲,四肢干瘪,头颅五官凹陷,狰狞着仰望着天空,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其痛苦的事情。 白云飞蹲下来查看他的死因,发现尸体的脖颈上有两个指甲大小的血洞。 “这是咬痕,这个伤口…”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吼叫,白云飞马上站了起来,飞速的往吼叫的方向奔去。 路程中不断出现死尸,每一个死壮都十分的凄惨诡异,全都是黄姑村的村民。 但白云飞并未与理会,一路向着吼声处跑。当她来到村中心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咬住了村长媳妇的脖子,而此时被他咬住脖子的村长媳妇已经死亡多时。 咬着村长媳妇的人发现了白云飞,他惊愕的抬起头,甚至忘了收回嘴中呲着的獠牙。 他与白云飞对视后,竟被白云飞吓得后坐了下去,牙齿上残留的血浆也从嘴角滑落到下巴。 白云飞看清眼前人,握在手中的长剑转了转,冷然开口吐出两个字。 “是你!” 男子看着白云飞,又看了看身旁躺着的村长媳妇的尸体,马上意识到了问题,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只是路过,我真的没有……” 可是白云飞并未去听他的话,她一步步逼近男子,声音凛冽犹如碎冰,一字一句全都覆盖在男子的话音之上。 “我其实只是想抓住你,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杀了这么多人,作为白家的传人,守正避邪是我的职责!今天,看来我要替天行道了”。 左手在胸前变化结印,嘴里振振有词,以白云飞为中心三米范围刮起了狂风,随后就见她身子腾到半空,剑尖下压直对男子。 男子坐在地上,不断后退并试图解释其中误会:“这都是误会,这些人真不是我杀的”! “不要再狡辩了!你当我刚刚没看到你咬人吗?这次我真是倒霉,钱还没收人就被你咬死了,你算是触了我白云飞的底线了”! 白云飞再不说话,执剑陡然刺向男子。男子还想再解释,可是白云飞的剑势威猛,直接搅起了狂风,让他出口的话破碎的不成样子。 在此等怒吼着的大风之下,男子也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枉然。一味的躲避很可能会被白云飞就此杀了,因此男子不得不反抗。 虽说他记不得自己是谁,但凭借着本能反应弹跳起来,竟也与白云飞焦灼的战在一起。 突然,白云飞抛出一张透明的符咒,那符咒旋上半空后怦然炸开,无数道银光落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罩子将男子罩在了里面。 男子想要撞破罩子,可是一碰到罩子他就被弹回去。而那罩子也在不断收缩,巨大的压力迫使他蜷曲起来,但双手仍然不放弃的支撑出最后一丝空间。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否则我会被压死的。” 说话之间,男子的膝盖不堪重负压在地上,一波因剧烈震荡而来的气晕轰然炸开,致使一圈尘土四散纷飞。 然而白云飞却没有撤去罩子的打算,反而准备将他就地正法。 “异灵为祸,罪不可赦,今天我作为白家第七十二代传人,要为这一村人申冤雪恨!” 男子被罩子压的喘不过气,可是还是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嘶吼:“我说了我没有杀人!” 伴随着他的低吼,白云飞于半空中诵念咒语。 “请告十方,上禀神佛,降天火,收邪祟!” 手中握着的长剑一闪而逝,消失在虚空之中。她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赤火自苍穹集结,隐隐有下坠的趋势。白云飞十指相扣,正对下方的男子,喝道:诛灵! 顿时,赤火凝集成一条火龙自万丈高空倾泻而下,奔腾咆哮直冲向男子。 潘古骇然大惊,赤红的眼睛变得深如血染,一股绝望侵袭而来。 他苦笑着喃喃自语:“还好我不知自己是谁,没有可流连眷恋的人事,只是因这般缘由被杀,却也实在是不甘啊!” 他被困住根本就无法脱离,只能眼看着那火龙穿胸而过,他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中竟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的长剑同样刺穿了他的胸膛,一滴泪落在了长剑之上,她竟哭了。 她是谁?他看不清,也不知道,但为什么心会这般的痛?为什么? 然而他已经没机会去探知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下一刻他轰然倒地。 白云飞挥手散去一切术法,她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男子,而是转身再次掐起了法诀。 “世间生死,十有八九不可预测,今日你们枉死于此,是命也是运,怨不得别人。我白云飞虽然爱钱,但今天就姑且免费帮你们一把,我会找到凶手替你们报仇,也会将你们的魂魄送去寺院超度。以后尘归尘,土归土,忘却前尘往事,转世投胎再做人吧”。 无数条灵魂,从地上的尸体中飘了出来。白云飞手腕上的手镯闪现光芒。瞬间,所有灵魂全都进入了手镯,手镯光芒一敛,再次恢复平淡。 做完这些后,她才没好气的嘟囔了句:“你们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是我呢?天啊,我管谁要钱去啊!” 说罢,转头看向倒地的男子,靠近他并用脚踢了踢,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拉着他的一条腿,伴随着晨鸣之声,拖拽着那人走出了村子。 第四章 姓甚名谁 “原来我就是潘古啊!” 一丝光亮撬开了男子的眼皮,他怔愣的看着洁白的棚顶。 他隐约记得他被火龙穿胸,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是哪里?阴曹地府吗?可是这刺眼的光亮,又让他觉得自己尚在人间。 脑中再次闪过那个模糊的景象,一把剑穿透他的胸膛。 男子的胸口一阵绞痛。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个少年的年纪绝对不超过20岁,但他的个子很高,而且长的相当漂亮,甚至比一些女孩子还要漂亮。 他有一双明亮纯净的眸子,当他看向你的时候,似乎你隐藏的一切都会被他看穿。 少年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那翘起的嘴角与漂亮的脸孔如同世上最协和的画卷。 他先是关闭了开了一晚上的吸顶灯,然后才笑着走向男子。 光线的突然柔和,似乎也缓解了男子胸口的绞痛,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有人靠近了自己。 男子勉强支撑起身子,看向带着和煦笑容的冥北。 冥北嘴角勾起更大的弧度,将手里的一包红色液体递给了男子,男子带着疑惑接了过去。 冥北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笑着对男子说:“是不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其实云飞姐不是那么不讲理的。她捉鬼捉异灵很多年了,自然分得清,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男子听到这话不由疑惑的问:“那她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待我?我甚至觉得她要杀了我!” 冥北有些苦恼,舔了舔嘴唇说:“还不是因为你搞砸她的生意,你知不知道,你捏碎的那12个灵魂,可都是钱啊,再加上全村人都死了,她出人出力却拿不到一个子,想也知道她有多气。她正在气头上,说想杀你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女人生气起来那可是相当的可怕,别说你觉得她要杀了你,甚至在我知道她用了什么符对付你后,我都觉得她要杀了你。不过她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你现在不可能躺在着。 男子紧皱着眉头,怎么想也没觉得白云飞有手下留情。可是不管她手下留情没有,他现在确实没有死,而且显然是被带到了白云飞的地盘,她到要做什么? “这是哪?她为什么要把我抓来?是气还没出够吗?” 冥北连忙笑着摇头:“不是不是,云飞姐带你来是有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 男子追问,冥北却笑着转移话题道:“你刚醒,一定还有些晕,应该再好好休息一下才对。而且我想你应该已经饿了吧,这包东西很适合你的体质,你要不先尝尝看?” 男子注视着冥北,见他确实不想向自己解释,于是也就不再问了,而是低头翻看着手中密封液体包,他说这包东西可以喝,可是怎么打开呢? 冥北见他打不开,马上上前帮忙,并将吸管插入其中。 “快尝尝,看好不好喝”。 男子试探性的吸了吸,完全没注意到冥北紧张的神色。 袋子里的液体,似乎带有一丝古怪的血腥味,这让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冥北露出惊慌的神色,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男子将吸入口中的液体咽了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露出了笑容。 “怎么样?还喝得惯吗?” 男子品了品嘴里的味道,然后才说:“还好,味道虽然挺奇怪的,不过喝了之后感觉挺好的”。 冥北笑眯眯解释道:“味道有点怪,那是因为里面有一些草药的关系,这是云飞姐特意调制的,专门用来克制异灵狂性,又能解决异灵饥饿感的药水”。 “异灵?为什么你们都管我叫异灵?这是我的名字吗”? 冥北震惊看向男子:“你竟不知道自己是异灵”? 男子摇头道:“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我和你们一样呢!” 冥北有些愣,看了看男子后小心翼翼的问:“你该不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 男子不自觉的捏紧手中的液体袋。 “我好像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 冥北慌张的伸手抓住潘古的肩膀,左看右看,又用手摸摸他的额头。 “遭了,不会是被云飞姐打傻了吧”。 听到冥北这么说,男子却不以为,说道:“不是,其实在那个恶婆娘打我之前,我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事儿就是这么巧,就在男子说这话的时候,白云飞突然推门进来。 冥北脸上陡然摆出了夸张的表情,男子倒是没什么变化,显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白云飞双手环胸,靠在门口,脸色怎么看都透着一两分黑色。 “看来我下手还是不够重啊,应该再让你晕上三天才对,省得如此聒噪”。 男子看向白云飞,视线透着一丝恨意,胸口的剧痛可都是眼前这女子造成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因此只能用沉默无声对抗着。 冥北尴尬的笑着,和刚进门的白云飞打招呼。 “云飞姐,你起来了?” “嗯”白云飞淡淡的应了一声,想起自己的女儿,于是问道:“对了,情儿呢?” 冥北说:“早就上学去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了”。 “几点了?”白云飞侧头看挂在墙上的钟表,顿时惊呼出声:“哎呀,已经快九点了。不行,我得赶快收拾一下,还得去吴老板那里开工呢”。 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冥北叫住。 “云飞姐,你等一下”。 白云飞转头看着走过来的冥北问:“还有什么事吗?冥北?“” 冥北走到白云飞身旁,趴在她耳朵上小声的说:”云飞姐,这只异灵要怎么处理啊?我刚刚试过了,发现他好像脑子坏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能也问不出什么,这要怎么办啊?” 白云飞皱眉看向男子。 “脑子坏掉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转头看冥北,对他说:“冥北啊,你先出去一下,我想跟他单独聊聊”。 冥北点头:“好,那我就先出去了”。 冥北离开后,白云飞关上了门,走到了刚才冥北坐的凳子旁,一屁股坐下,然后就直勾勾的看着男子。 两个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男子有些侷促不安。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白云飞审视的看着他,缓缓的说:“我有些事想要问你,不知你能不能替我解答”。 男子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能帮不了你”。 白云飞眯起眼睛,显然并不怎么相信男子的话。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子点头说:“嗯”。 白云飞勾唇冷笑,目光停驻在对方双眸之上。突然白云飞欺身上前,轻声说道:“这么巧啊,你…是不是在撒谎啊?” 男子极力往后退,试图躲避开欺身到面前的白云飞,同时他伸手发誓,努力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真的,真的,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撒谎,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云飞盯着潘古的眼睛好半天,才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我便暂时信你一回,不过,你就一点点记忆都没有吗?你的名字,甚至任何过往的记忆碎片都没有吗?” 男子摇了摇头。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话音刚落,他脸色微恙,紧接着犹豫着说:“不过,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好像管自己叫潘古”。 白云飞挑眉:“潘古?梦中的名字吗?” 潘古点头道:“嗯,梦中我说原来我就是潘古啊,我可能应该就叫潘古”。 ◇白云飞审视的看向潘古,喃喃自语:这可糟了,只记得一个梦里的名字,其他什么都不记得。莫非是被我打傻了?” 然而下一刻,白云飞否定了这样的假设。她下手可是有准度的,后果怎样她早就心中有数。再说她可没有打他的脑袋,他什么都不记得这事儿,跟她一定没有关系。 想到此,白云飞抬头看向潘古。 “叫潘古是吧,那潘古,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只异灵?” 潘古点头:“刚刚那个年轻人已经告诉我了。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是异灵,你能告诉我异灵到底是什么吗?” 白云飞望着他:“异灵是可怜人,却也是可恨的人。传说天地初成之时,世间散落无数怨恨碎片,这些怨恨碎片最喜欢纠缠人类灵魂,一旦被怨恨碎片缠住,即使转生百世,也难以摆脱。怨恨碎片会吸收世间怨恨之力,经年累月,一旦怨恨之力积攒到一定程度,怨恨碎片就会化为怨灵。因怨灵与人身肉体无法分离,便使宿主成为异灵。异灵一旦形成,便是超脱三界六道的特殊物种。他拥有远远超越人类的强大力量,而且不老不死,万世不灭。异灵以生人血魂为食,为祸世间”。 潘古若有所思,回想自己超常的速度与力量,可是当想起自己被白云飞打晕差点死掉的事情,他又露出疑惑的神情,看向白云飞问:“你不是说异灵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吗?可是我为什么打不过你?” 白云飞嘴角轻勾道:“因为我是白家传人。我们家族拥有神传浑天之力,几千年来专门降伏为祸世间的妖鬼以及异灵。” 潘古露出了然的神色,但下一刻又是顿然一惊,她是专门降伏异灵的,那便是异灵的克星了。既是克星理当与他争锋相对,又怎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坐下聊天? 潘古心有疑问,于是张口就问:“这么说,你们家人历来和异灵势不两立,我是异灵,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反而要把我抓起来呢?” 听了潘古的话,白云飞的神情却是又有所变化。她看着潘古的眼睛久久不语,这让潘古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你看我做什么?” 潘古的声音拉回了白云飞的心神,她收回视线,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潘古说:“不杀你,抓你回来,自是因为要你还钱!” “还钱?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潘古一脸的茫然,却又听白云飞说:“别装糊涂啊,你捏碎了那12个灵魂,害我收不到一分钱,这笔账你不扛也得扛”。 潘古深觉得这笔账不该自己扛,当时他真的是好心救人。可细细想下来,如果真是因为捏碎了那些灵魂,害她收不到钱,那还真是他的原因。 想到此,便咬了咬牙认下了这笔账:“那,那你打算让我怎么还这笔债?我身无长物又什么都不记得,可能很难帮到你”。 白云飞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已经想好了,让你打工还钱,就到我朋友的酒吧去打工当服务员。我这么决定,你没有异议吧!” 潘古能有什么异议,只能摇头表示自己没异议。 白云飞见此,说道:“如此就好”。 说完准备离开,可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回头对潘古说:“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白云飞,是浑天白家第七十二代传人,你可以叫我白云飞或者是白天师。在此期间,只要你安分便无需担心我会杀了你。不过,你要牢记一件事,那就是还我钱,直到你还清所以欠我的钱,否则别想离开这里。在此期间,你要是真叫我发现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到时候也别怪我不讲情面收了你”! 潘古忌惮的点了点头,白云飞很满意他的态度。 想了一下,又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潘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奇的发现不疼痛,于是说:“诶?奇怪,怎么不疼了,好像都好了。” 白云飞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异灵的恢复能力本来就强悍。既然都好了,就别躺着浪费时间了,你今天就跟着我去开工吧”。 潘古能说不吗?现在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听之任之。 就在潘古点头应允后,又听白云飞警告道:“记住,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不听话,我就收了你!” 潘古叹了口气,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说:“好,白天师,我全听你的”。 潘古跟着白云飞,来到了清曦阁的客厅。白云飞将打算,与冥北说了一下,冥北很是担忧,凑到白云飞的身边,小声跟她说:“云飞姐,你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吧?万一他撒谎怎么办?万一他装失忆另有图谋怎么办?我们还不熟悉他,你把他带在身边。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白云飞也小声对冥北说:“就因为这样,我才要把他带着身边。谁知道他会不会趁我不在,突然袭击你们。而且冥北,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他身上设下封印,没有我谁都解不开这封印。这次我就带着他出去,你在家替我看好清曦阁”。 冥北还是放不下心:“可是他不是普通的妖魔鬼怪,他是异灵啊,万一他有不轨企图,在你施术的关键时刻暗中下手,那后果可不敢想象啊!” 白云飞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随后却拍了拍冥北道:“好了,我知道了,冥北,你放心吧,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而且我告诉你啊…” 白云飞贴着冥北耳朵嘀咕了两句话,冥北听后顿时放下心来。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那云飞姐,你们快去吧!” 白云飞点了点头,想起来一件事,手腕一翻,一把迷你油纸伞出现在掌心。 白云飞将伞递给冥北,冥北刚接过伞就听白云飞说:“冥北,这个,你有时间就把他们送去寺院吧”。 冥北看着迷你油纸伞疑惑问道:“这是……” 白云飞叹了口气说:“唉,这是黄姑村283口村民,全都是被邪祟咬死的,怨气很重,如果放着不管很难投胎转世,所以需要高僧超度化解怨气才行”。 冥北一惊,连忙点头道:“好,我会找高僧超度他们的,但是杀他们的邪祟,可有抓到?” 白云飞摇了摇头:“我去的时候那东西已经跑了,不过我留了寻迹符在当地,搜集那邪祟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一旦寻迹符有所发现,自会通知我的,我定会亲自寻到那邪祟,替这些村民报仇雪恨”。 第五章 晕车吐血 白云飞驾驶着她喜爱的老破车向吴老板家的方向行驶。 潘古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全程僵直着身子,憋红着脸。 白云飞这车一路龟速爬行,左摇右晃,旁边的车不断把它超越过去,可白云飞却不见丝毫急躁,反而把着方向盘悠闲的哼着歌。 潘古的腮帮子在车转弯的时候鼓了一鼓,在车又转弯的时候,再鼓了一鼓。 白云飞侧头看了眼他,问道:“你怎么了?练蛤蟆功吗?” 潘古捂着嘴,把鼓出来的腮帮子强按了下去,然后艰难的开口说:“白……白天师,你能不能让这个家伙慢一点?” 白云飞惊奇,指着仪表盘道:“三十码,这也叫快?” 见潘古竟然点了点头,同时腮帮子又鼓了出来,白云飞陡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天啊,你不会是晕车了吧?” 潘古点了点头,白云飞急忙说:“那个…咱们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啊。” 可潘古却捂着嘴巴含糊不清的说:“我,我好像忍不住了!” 说着就去扒窗户,可是窗户怎么扒都扒不开。 “不是那儿,是下面,下面那个把手,你摇它!” 白云飞照看着车的同时,话语提醒潘古怎么开窗。可潘古就是听不明白。 白云飞大急,一边开车一边试图帮潘古摇开车窗,但手臂不够长,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这一瞬间她好恨这车配置之低。 眼见着潘古要忍不住吐出来,白云飞惊慌失措的大喊:“唉唉唉,你别吐,千万别吐我车上!” 潘古急的拍打车窗,捂着嘴巴艰难的吐出声音:“停车,我不行了!快!” 白云飞想要靠边停车,可旁边的车死活不让路,几次急打方向盘不仅没停下车还惹起了一堆车的鸣笛声。 这急得白云飞满头大汗,侧头看潘古马上就要忍不住了,眼神一下子瞟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镯。 白云飞眼神顿时一亮,下一刻一道符印飞了出来。 白云飞拉过潘古,一把扯下潘古捂着嘴的手,然后对着他的嘴一点,那符印直接把潘古的嘴封了。 被封了嘴的潘古顿时瞪大眼睛,嘴被封住,说不了话,吐不出东西,可晕车的恶心感却分毫未减。 他脸涨的通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指着自己的嘴慌乱的向白云飞示意,意在质问白云飞为什么封住他的嘴。 可对于潘古,白云飞却全当没看到,手握着方向盘,一路向目的地行驶。 白云飞的破车终于停到了吴老板别墅前。 这座别墅坐落在半岛湾最好的位置,能包海湾的整个景色。 别墅整体墙体呈浅黄色,周围绿色成荫,繁花簇簇,被大自然美丽的景致围绕围绕着,充满了巴洛克古朴又奢华的气息。 吴老板此时已经等在门口,见白云飞到来连忙迎了过去,白云飞当先下了车,走到了车的另一侧。 吴老板连忙迎上来:“白天师,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白云飞与吴老板握了下手,说:“吴老板好啊,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不知最近可好?” 吴老板叹息摇头:“哎,如果要是好,就不用麻烦您来一趟了”。 白云飞道:“看来吴老板遇到的这个问题,很是棘手啊!” 这时,白云飞身后的车门被打开了,潘古扶着门框晃晃悠悠的下了车。 白云飞回头见他脸色着实难看,就挥手解开了封在他嘴上的符咒。 可随着符咒的解开,潘古竟“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赤红如血的液体。 白云飞吓了一跳,但随即想到这是她配置的药汁颜色,想必是喝了冥北给他的药汁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吐了出来。 但吴老板不知这是药汁啊,只以为潘古吐的是血,顿时吓得都结巴了。 “这,这这,是……是怎么了?” 白云飞也没想解释,只是淡淡的说:“哦,没事没事儿,他就是晕车而已。” 吴老板更加惊讶,这晕车怎么会吐血呢?他可是从没见过这样的。 “晕车会吐血的吗?怎么这么严重?” 白云飞拍了拍潘古的肩膀,对吴老板说:“可能是忍吐忍久了,憋出了内伤。他没什么事儿,吴老板不用在意。” 转过头看向潘古问道:“你没事儿吧?” 潘古抹抹嘴上的红色液体,大口吞吐了一口气说:“没事儿,舒坦了!” 这让吴老板更是目瞪口呆。 这时,白云飞开口说道:“吴老板,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吧。你说你家不干净,要我来处理一下。我的收费标准我想你是知道的,顾问费5000每小时,抓到鬼怪消除灾难费用另计,其他费用实报实销。吴老板没意见吧!” 吴老板连连点头说:“没意见,没意见,白天师放心吧,此次若能幇我解决这别墅的问题,在以上费用之外,我还会另加二十万给你,算是给您的特别感谢费”。 白云飞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那可要谢谢吴老板的慷慨了,我想我不是会错过这二十万的。吴老板,咱们还在等什么?带我们进入别墅吧!” 可吴老板却犹豫起来。 “这个……这…” 白云飞挑眉看出吴老板的不自在,于是问:“怎么?吴老板不敢进去?” 吴老板眼中闪过一抹忧伤,看向白云飞说:“我并不是不敢进,只是我不想进去,在这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去面对。白天师,实在是抱歉,恐怕你们得自己进去了…”。 白云飞看出吴老板确实不想进去,虽然吴老板没说为什么,但她看他的表情和眼神也猜出了个大概。 其实捉鬼降妖,他一普通人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进去便不进去吧,但吴老板的反应还是让白云飞多留了一份心,恐怕这别墅里的问题比她想的更要严重。 “既然这样,那吴老板您就在外面等我们吧”。 听到白云飞这么说,吴老板松了口气,连忙向白云飞道谢:“多谢白天师了!有劳白天师”。 白云飞转身看向别墅正门,双眸紫光一闪,顿时面前的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浓郁的黑气环绕徘徊在别墅上空,这些黑气让整个别墅陷入了黑暗之中,周围的景致也不再美轮美奂,反而阴森死寂异常。 收回目光,白云飞面色冷凝的看向吴老板。 “吴老板,你别墅里可能住了个不简单东西!我刚刚的价格只是针对一般鬼怪,可您这里这个,处理起来恐怕会很麻烦的,所以,价格方面吗,自然也是……” 没等白云飞说完,吴老板马上许诺道:“白天师,钱的方面您无需多虑,只要您能处理了那东西,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白云飞一听吴老板这么说,便放下心来。 “既然吴老板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潘古跟我来!” 随即,潘古跟着白云飞就进入了别墅。 吴老板看着两人进入别墅,眼中尽是担忧与惧怕,如果再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绝不会买回这间别墅。 事情要从四十年前说起,那个时候吴老板还是个八岁的小男孩。 他的父亲突然惨死在了家中,家中财物也全都被盗,母亲为了给父亲安葬,只能遣散了家中的奴仆婢女,变卖了剩余家产,包括那栋他们一直住的别墅。 后来他长大经商,虽然赚了很多钱,拥有了很多别人不可能拥有的东西,但他最想拥有的,却还是那栋儿时住过的别墅。 为了能买回那栋别墅,他每年都去请求别墅现在的主人,可是因为房主并不想出卖房屋,重新拥有别墅的梦想一直没有实现。 直到上个月,别墅的主人过世,他的儿子才肯将这栋别墅卖给他。 得到别墅,实现了多年的愿望,交接完房屋的当天晚上,他们全家就带着行李搬了进去,第二日吴老板因为在外地有工程,于是一早就坐着飞机离开了,独留下妻子,可是噩梦也就从这一日开始了。 吴老板有一子,是年近四十岁的时候他的妻子为他生的,两个人宝贝的不得了。 这个孩子从小乖巧伶俐,惹人喜爱,可谁知道,住进这个别墅的第二天,孩子就变了样。 家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样子也变得疯疯癫癫,不仅打人还自虐。 第三天,他被发现死在了厨房里,死的时候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尖刀。 吴老板的妻子见到儿子的死状,当场就疯了。 就在吴老板得知儿子发疯,匆匆往回赶的时候,他的妻子从别墅顶楼,头朝下跳了下来,当场脑浆崩裂而死。 吴老板到家时,却已经是子故妻死,家破人亡。 白云飞和潘古站在别墅的院子里,只见满院子都是杂草和破碎的家居物件。 院内右侧假山鱼塘的布景,因为疏于打理,被荒草遮挡。 别墅楼门口端端正正坐着一对石狮子,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两只狮子都各缺一角,显得分外狰狞。 枯黄的落叶被风吹的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更是将别墅楼整个遮挡住,这副枯败萧索的景象,让整个别墅陷入最深沉的昏暗阴冷。 白云飞和潘古走过院子,登上了台阶,推开了古铜色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腐朽气息以及扬起的尘埃,让人误以为这是空置了多年的房子,可实际上这个别墅仅仅闲置了半个月。 为了应对扑面而来的尘埃,白云飞和潘古双双捂住口鼻后退。 “怎么这么大的灰?这得多久没人住了?” 潘古抱怨的开口,一旁白云飞猜测着说:“看这样子至少十几年没人住了吧。” 然而无论是白云飞还是潘古都不知道,这个房子真正空置的时间。 白云飞和潘古进入别墅,别墅内没有完整的家具,满地都是瓷器玻璃的碎片,地面杂乱的让人无处下脚。 白云飞和潘古沿着走廊小心翼翼的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推开路过的房门,这些房间里面也都是脏乱不已,就好像经过了暴风洗礼一般。 白云飞的视线扫过这些房间,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或者说她从一进门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 潘古看到她神情有异,便开口问他:“怎么?哪里不对劲吗?” 白云飞弯腰捡起一个包装袋,直到看着上面的日期,才想到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看来应该是这样没错。潘古你看,这是上个月才生产的牛奶。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屋子里透着股古怪,现在想想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哪里?” 白云飞解释道:“那这满地的器物碎片,有很多都是近些年的新设计新物件,这个牛奶也是新产品。如果这里真是空置了十多年,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新东西,怎么会出现上个月的牛奶袋呢?” 潘古看了看白云飞手上的包装袋说:“也许是有流浪汉偷跑进来,带进来一些新东西,更遗落了这个奶袋也说不定”。 白云飞摇了摇头说:“这些器物已经这种牛奶价格都很高,一般家庭都承受不起,何况是流浪汉,而且你看那边!” 潘古顺着白云飞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倾倒着半箱牛奶,全都和白云飞手里的包装袋一样。 白云飞接着说:“那里还有小半箱没有开封的牛奶,如果是流浪汉,绝对不会舍弃这些好东西的。所以我觉得,这个别墅空置的时间应该并不久。” “可外面的杂草和这栋别墅的整个状态,看起来就像是闲置了许久的样子啊!” 潘古不解,白云飞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她走出那个房间,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潘古跟在她身后。 白云飞一边走一边思索,突然,她想到了缘由,开口道:“我之前看这别墅被浓郁的阴气笼罩,也许,这里之所以变成这样,正是因为这些阴气。其实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曾经有一国国内核研究基地发生爆炸,瞬间炸死了几万人,阴气笼罩着整个核研究基地,爆炸后的第三日人们进去搜寻是否还有幸存者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核实验基地野草遍地,里面的房舍和设备也严重老化,就像是闲置了几十年的样子。还有…” 说着,白云飞却突然住了嘴,脚步也停了下来,目光盯瞩在最里面的黑色房门前。 潘古也看向那道黑门,问道:“怎么了?那有什么问题吗?” 白云飞紫眸闪烁,看到黑门四周环绕着浓郁黑气,就像是地底炼狱一般。 白云飞的嘴角勾了起来,说道:“找到了,整个别墅里阴气最重的地方!” 说着,她试图靠近那黑门,可是一股巨力却把她推了出去。看来想要进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白云飞手腕一翻,长剑赫然出现在手中,二话不说对着黑门就砍了过去,可却好似砍在了棉花里,反到让长剑陷入其中,费了好大劲才将它拔了出来。 白云飞收起长剑,嘟喃了一句:“竟然软硬不吃?” “为什么会这样啊?” 潘古也试图靠近黑门,可是同样被弹了回来。 白云飞紫眸一闪,视线透过房门看向里面,只见房间里面黑气浓郁,阴腐森寒。再看房间周围,虽有溢出的黑气,然终究大部分的黑气都被某种禁制困在了这个房间里。 白云飞收回目光,再次看着黑门道:“这里应该有某种禁制,把别墅里大部分阴气都锁在里面。但这禁制的手法却不像是佛道两派的,而且我没从上面看出任何的符文咒术痕迹。我猜测这个禁制很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有可能是阴气积攒到一定程度,自然构成了一道屏障。” “还有这样的事?” 潘古大呼不可思议,接着道:“若是这样,那要怎么才能破除它?有法应对吗?” 白云飞一边摸着手镯一边说:“万法不离其宗,既然是阴气而成的禁制,那就用能驱散阴气的法子去解。” 说着,白云飞手腕一翻,几卷红线以及一只口红飘了出来。白云飞接住这些东西,就抛给了潘古。 潘古手忙脚乱接住这些东西,待注意到都是什么的时候,不由意外的问道:“你拿这些做什么?缝衣服吗?” 白云飞没头理会他,而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是中午11点45。再过15分钟就是12点了。到时候阳之极盛,阴至虚之。我们就等12点再动手破禁制,那样胜算会大一些。不过在此之前,你要配合我布阵”。 潘古道:“什么阵?” 白云飞指了指潘古手里的东西说道:“八卦两仪阵,一方面可以破开禁制,一方面还能圈禁这里的阴气,防止外泄,更重要的是它能够困住世间万物。无论这别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逃不出这大阵范围。” 话落,白云飞旋身上前,伸手拍飞潘古手里的红线卷以及口红。几样东西被灵力控制悬浮于半空。 白云飞一扬手,红线疾飞而来,她手疾眼快扯开红线的一头,将线卷再次抛回给潘古。 “抓住!” 潘古下意识的抓住了红线卷,白云飞则扯着线头快速后退,顿时拉出一米长的红线。 又一招手,口红直线下坠,白云飞接住并弹开口红盖子,深红色的膏体露了出来。 她一手扯着线,一手将膏体抹上红线,抹完红线后直接将之甩到那黑门门框外围。 第六章 以一化七 红线一碰到门框的墙壁就没入其中。 随后白云飞不断的扯出红线抹上口红,不断的甩到墙上,直至红线在黑门外围构成了个八卦图案。 当八卦图形形成的瞬间,自它散发出来的红光将整个房间笼罩,形成一道流转着红光的屏障。 八卦图案的八个角均留有一根红线,此时这八根红线的另一端都在潘古的手中,红线及其构成的八卦图案与黑门形成了一个倒三角的整体。 在做这些的时候,白云飞还向潘古解释了什么是八卦两仪阵。 “这个口红里面是天然固化黑狗血,将它抹于红线上,既成阵法封线。这是驱散阴气,最简单有效的方法。配合外围布下的这个八卦两仪阵,不仅能破了这阴气所结禁制,还能防止黑门内阴气外泄。” “此阵以先天小八卦乾坤排列,再以七数为杀招,正反相应,入此阵之人会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仿佛脚下地面颤抖颠覆,甚至波及灵魂,有化一为七之妙,入此阵之鬼,随铃声转动,鬼智迷璃,终而限于虚幻无法自拔”。 潘古大骇道:“那这阵岂不是鬼怪的噩梦?” 白云飞冷笑:“也有可能是我们的噩梦,如果别墅里是一只鬼志特别坚定恶鬼,那么这阵的作用就会反噬到我们,到时候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的就可能是我们了”。 潘古大骇:“难道我也会受到影响吗?你不是说我是异灵吗?异灵不是应该很厉害吗?” 白云飞冷笑一声:“异灵为何不会?你虽然不属于三界六道之内,但毕竟是世间异物,八卦两仪阵,算计世间万物,你又怎会不在其中?不过,这些红线是阵眼所在,你只要握着这些红线,是不会被这大阵影响的。” 白云飞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抹了手腕上的手镯一下,七个铜制铃铛飞了出来。 然后,白云飞弹动潘古牵着的红线,红线与铃铛碰触间融合镶嵌,但七个铜铃八根红线,自然有一根没有嵌上铜铃,便是那坤位的红线。 潘古抖了抖未嵌入铜铃的红线问道:“这条为什么没有铃铛?” 白云飞摊了摊手,随意的说:“哦,铃铛没带够”。 潘古惊讶:“那不会影响阵法的效力吗?” 白云飞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些铃铛其实也没什么用,只是起到警示的作用而已,就像这样”。 说着,白云飞弹动其中一条系了铃铛的红线,铃铛顿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要这任何一个方位有异动,它们就会出声提醒,少一个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潘古不疑有它,松了口气说:“没影响就好”。 然而潘古并没有看到白云飞眼中闪过的异样,以及她嘴角划过的一抹怪笑。 白云飞再次翻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时间已经到11点59了,收起手机对潘古说:“好了,时间到了,这八根红线,你可要抓紧了,一会我进去,你可不能放手。我出来的时候,还要靠它们呢,这些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 潘古握紧红线,点了点道:“好,我一定抓紧,不过你要怎么做啊?” 白云飞看着黑门道:“这禁制之后必然是阴气源头所在,无论里面是妖魔还是鬼怪,我都要去探它一探。你在此处守阵,这八条线分别代表着八个方位,一旦哪条线的铃铛响了,那就说明里面的家伙可能要从哪边出来,到时候你就用这个黑狗血口红点他的额头”。 白云飞把手里的口红抛给潘古,潘古握着口红,慎重的点头道:“嗯,你放心吧”。 白云飞看着他,勾唇一笑问道:“怕吗?” 潘古摇了摇头,不解开口:“为什么要怕?” 白云飞干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果然是不知者无畏啊!” 潘古不解,可白云飞也没想解释,反而是再次嘱咐道:“记住,你握着红线的时候,就是此阵的阵眼,也是唯一可解此阵的人,所以直到我出来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就站在这里不要离开,否则不仅会害死我,也会造成整个大阵封闭,到时便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了,而且你也不可能幸免!” 听到这话,潘古担忧慌乱了起来。 “你真的相信我吗?我什么都不懂,你真的放心让我来做?我怕我会坏事情,会害了你啊”。 白云飞却安慰他道:“别紧张,你只要握住红线不撒手就行。而且也不需要你懂什么,只需要知道一旦放手,我就会死在里面,所以千万要记住,任何情况都不能放手”。 潘古紧抿着嘴,坚定的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手的”! “好了,时间到了,我现在就进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说完,白云飞钻入红线空隙,站在了黑门之前。她飞起一脚踹向房门,“哐当”一声,大门却纹丝未动。 白云飞皱了皱眉头,抬腿又是一脚,可是大门仍然未开。 白云飞有些焦急,嘟囔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踹不开?” “那个……” 潘古想说什么,却被白云飞吼了回去。 “别说话!” 白云飞瞪了潘古一眼后,蓄势踹门。 “我还就不信,我白云飞踹不开你!” 一脚飞去,门仍然未开。 “白云飞,那门…” 潘古犹豫着想说什么,却又被白云飞回头吼断。 “你能不能闭嘴!别烦我行不行?” 潘古很是委屈,指着黑门极速道:“我也不想烦你,可这明显是推拉门啊!你踹它干什么?” 一边说着,潘古一边上前,轻轻拉动黑门的手扣,黑门在诡异的静谧声中,缓缓的移到了一旁。 “你看,是推拉门。” 潘古看着白云飞,只见她脸上闪过一抹红霞,可马上就淡了下去,反而瞪了潘古一眼说: “要你多管闲事!管好你手中的红线吧!” 说完,白云飞看向黑门之内。里面不是预想中的房间摆设,而是浓不见光的漆黑,就像是有一团黑雾堵在了门口,可这黑雾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凉。 白云飞没有犹豫,只身闪进入了房间。 潘古摇头失笑,继续抓着八根红线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潘古感觉应该是很久了,他不时的看向门内。 “怎么这么久也没个动静?不会是出事了吧”。 说完却又摇了摇头道:“哎,我在想什么呢?那女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 又等了十几分钟,门内还是安静的可怕,此时的潘古已经有些待不住了,他握着八根红线,不断徘徊着,不断的探头往门内看去。 “可是这么久了,正常应该有个声音才对啊!” 潘古抖了抖红绳,红线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 “铃铛也没问题啊,这么久啊,不会是出事了吧。” 心中担忧的潘古再次靠近门口,门口的黑雾依旧如墨黑沉。他探着头,尝试呼唤白云飞。 “白云飞?白云飞你在吗?在的话回我一声好不好,白云飞?” 没有声音,除了他的呼喊声外,没有任何声音。 潘古看了看手里捏着的红线,因为白云飞的嘱托,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担心白云飞的安危,但手中的红线也关系着白云飞的生死,所以他不能贸然进去,即使担心焦急,也只能等在门外。 在不断的等待当中,时间也不断的流逝而去。潘古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惊醒了昏睡中的潘古。他马上弹起身来,跑到了门边。 “白云飞,白云飞!是你吗?”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白云飞的回复,反而八卦两仪阵上悬挂的铃铛,竟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潘古失措的拽着那八根红线,紧张的看向门内,可是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白云飞,你别吓我,刚刚是不是你啊?”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镶嵌在墙面上的八卦两仪阵,也突然剧烈的抖动着并释放着刺目的光芒。 门内的黑气动荡起来,在潘古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形成了龙卷风的漩涡,而且释放出巨大的吸力。 潘古在那吸力中艰难的坚持着,八根红绳全都被绷直。 可能是吸力实在是太大了,别墅内杂乱的家具摆设都纷纷向门内涌去。 潘古用尽浑身的力气拉扯着红线,防止这些红线被吸进去,还要尽量躲避着那些家具摆设。 “白云飞,白云飞!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个漩涡,又是怎么回事?你听没听到,你听没听到啊!我怕我抓不住了,我就要被它吸进去了!” 潘古焦急呼喊,可是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这时,门内的漩涡越转越快,吸力也随之增大,破碎的家具摆设劈头盖脸的飞过来,潘古已经是避无可避。 害怕红线被飞过来的杂物割断,只能尽量用身体去阻挡。可是吸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超乎想象。 他背对着门口,后背的皮肉因为吸力的原因,好像要脱离他的躯体,一股撕裂的疼痛感侵袭而来。 虽说一直在抵抗着吸力,可是他还是在吸力当中不断的后退。 直至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吸入了漩涡。 他紧紧抓着门框,艰难的抵御着吸力,他知道自己恐怕抵抗不了多久了。 “白云飞!你快出来吧!我抓不住了,我真的要抓不住了!” 潘古手中的红线猛然收紧,好像下一刻就要断裂。 不行,红线断了,白云飞就没命了!望了眼身后的漩涡,潘古咬了咬牙,这些红线不能断。 潘古松开了扣着门框的手,紧抓着手中八条红线,任由漩涡将他吸入。 天旋地转,潘古就像被粘在陀螺上,由万丈高空高速旋转而下,猛然间砸入地面。 这种感觉虽然熟悉,但任谁都不想经历第二次,可偏偏潘古正在经历第二次。 而且这次不同于前次,他是像陀螺一样掉下来,砸向地面的瞬间更像是钻地钻一样,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深坑。 要不是潘古拼命的抵抗旋转里,只怕此时要钻出来口井。 当潘古灰头土脸的从坑中爬出来,眼前的光景却让他懵了,这里并不是什么房间,也不在别墅内,反而是处在一个古怪的空间里。 此地天无日月,地无植被,混沌虚无一片,除了脚下灰暗深沉的土地,便没有如同世间的其它景物。 潘古摔得浑身疼痛,呲牙咧嘴的站在那里。左右看看也没有个方向,只能随便往一个方向走。 走动起来他才发现,那些扬起的霭气并不是因为他下落砸出来的,而是本来就漂浮在这空间里的。 霭气只没过他的腰,随着他的走动缓缓地流动,就像趟在浅水当中。 潘古一边走一边呼唤。 “喂!有人吗?白云飞?你在这里吗?” 潘古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一声声传来渐弱的回音,昭示着这空间的辽远广阔。让潘古觉得自己如同沧海粟粒,极其渺小。 就在潘古因为这孤寂生出没落感觉时,天边,眼目所及的远处,一道银光划破了虚空。 潘古记得在黄姑村时,白云飞似乎也用出过一样的剑招。难道那道银光是来自白云飞的剑招? 潘古马上向那银光出现的方向飞奔,然而刚跑出去不远,左边竟再次出现银光。 潘古马上转身向左边跑,一边跑一边呼唤白云飞。 “白云飞!” 可这时,右边又闪过一道银光,潘古侧身又向右边跑。刚跑出几步,接连有四道银光在不同的方向闪现,他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慌乱的站在原地喊道:“白云飞,是你吗?别玩了!是不是你啊,你倒是出个声啊!” 潘古话音刚落,一道银光从潘古眼前绽放,潘古下意识的闭眼,待他再次睁开眼,白云飞窈窕的身影已然落在了他的面前。 潘古惊喜叫道:“白云飞,真的是你啊,怎么刚刚叫你,一直不回话呢?” 白云飞眯眼怒视潘古,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手握阵眼,一旦进入阵中,大阵就会成为死阵,到时候是九死一生,你是想害死我吗?” 潘古大惊:“啊,我忘了,只记得你说不能松开红线吗,松开红线会让你死,那门里当时生出漩涡,产生了巨大的吸力,我是怕红线被扯断,才被迫进来的,我真的没有想要害死你,而且至始至终,这些红绳我也没有放手”。 说着抬起了手,却惊见手中没有红线。 “诶?红线呢?怎么都没了?” 惊慌的看向白云飞,慌忙解释说:“白云飞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一直抓着红线,我真的没放过手,可是这红线怎么会没了?” 白云飞认真的看了眼潘古,然后淡然一笑说道:“好了,不用说了,我相信你的解释”。 潘古惊喜庆幸,感激道:“你相信我太好了,我真的始终都没放过手”。 白云飞点了点头说:“嗯,我相信你也没那么傻,不可能用自己的命来陷害我,所以你说的应该是真的。只不过,现在你抓着红线进入了阵中,这个阵此时应该已经封闭,能不能找到生机出去,就要看造化了”。 潘古终究是有些歉意,但他自己对于这样的局面,却全无办法,只能指望着白云飞找寻出路。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白云飞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想到,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潘古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潘古,快过来,她是假的”。 潘古连回头,看到身后竟然也站着一个白云飞,大惊失色的来回看身前身后两个白云飞。 “怎么还有一个白云飞?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潘古身后的白云飞焦急的召唤潘古:“潘古,你怎么回事啊?快过来啊!她是假的,快到我这边来!” “啊?” 潘古看了眼面前的白云飞,下意识就往后退。 身前的白云飞却淡淡的看了眼潘古说:“潘古,我是真的,她是假的,你别过去”。 “你撒谎,我才是真的白云飞!” 身后的白云飞大喊,后退的潘古停下脚步,犹豫着自己该相信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两个白云飞?不仅长的一模一样,连声音也没有差别。潘古实在是分不清,他们两个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你们,你们到底谁是真的白云飞啊?!” 就在潘古犯难的时候,更让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天空同一时间闪过六道银光,潘古仰头去看,只见又有六个白云飞落到了他的四周。 这些白云飞刚一落地,就将潘古围了起来。 六个白云飞齐声喊道:“潘古,我才是白云飞”。 潘古脑袋都大了,视线在七个白云飞身上徘徊来徘徊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白云飞? 一二三四五六七,活生生七个白云飞站在面前,长得一模一样,这叫人如何分辨啊? 第七章 谁是真的 一个白云飞大喊:“我是白云飞,她们都是假的,潘古……”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白云飞呛声打断。 “要点脸好不好,我才是白云飞”。 “你们两个真有意思,要装也装的像一点啊,这么丑还敢说是白云飞,我才到白云飞好吧!” 这第三个白云飞刚说完,第四个白云飞可不服气了。 “还你就是白云飞?你这是开玩笑呢吧,白云飞可是我啊,是我啊。” 第五个白云飞双手环胸冷笑道:“我算是领教了,什么叫说谎不打草稿,你们一个个的可真厉害,当着我这个真白云飞面,竟敢撒如此弥天大谎,你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了”。 白云飞六挑眉冷哼:“你才是假货呢,白云飞是我”。 白云飞七大吼一声,让所有人都看向她。 “好了,你们都闭嘴吧,我才是白云飞,你们这些冒牌货,在这里说来说去,不觉得丢人吗?” 其他的白云飞顿时怒了,竟然不约而同的对第七个白云飞吼道:“你才要闭嘴,我才是白云飞!” 随后,七个白云飞唧唧喳喳的吵了起来,夹在中间的潘古头嗡嗡的痛,他捂着头蹲了下来。 然而那一圈儿白云飞似乎已经不甘于吵嘴架,大有全武行的趋势,这吓得潘古一下子弹了起来,大吼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顿时,所以白云飞都禁声了,然后八个人面面相觑,七个白云飞似乎同一时间反应过来,纷纷眼神锐利的看向潘古。 “姓潘的,你竟敢吼我,我现在就收了你!” 潘古大为惊愕,她们七个竟然都认识自己。但更让潘古惊骇的是,七道长剑带着银光同时出现并向他劈下来,大有要将分尸的节奏。 在剑光下落的瞬间,潘古一个激灵滚开了,险险的避开了七个白云飞毫不留情的一剑。 待他爬起来看向刚刚自己所站的地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被霭气笼罩的地面竟然被砸了个坑。还好自己机灵躲开了,否则就要尸骨无存了! 七个白云飞一剑落空,顿时怒气升腾,齐刷刷的转头看向潘古,那视线比饿狼还要凶猛。 潘古胆寒的吞了一口口水,在七个白云飞要齐扑过来之前,扑腾一声双膝跪倒在地。 潘古不顾颜面,搓手求饶道:“姑奶奶们,是我错了,求你们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杀了我”。 七个白云飞同时顿住,一样的仰起头,一样的抱着剑。 竟齐声对潘古说道:“既然你如此诚恳,那就姑且饶过你吧”! 似乎意识到其他人和自己说了一样的话,七个白云飞又恼怒的向其他人喊道:“你们不许学我说话!” “还学!找死!” 眼看着七个白云飞就要打起来,潘古连忙站起来劝架。 “姑奶奶们,克制,一定要克制自己啊。你们这要是打起来只会越来越乱。” 白云飞们齐刷刷的看向潘古,吼道:“要你管!” 潘古委屈至极,但还是硬着头皮大喊:“你们不是都说自己是真的吗?我有办法分辨你们谁真谁假!” 顿时,七个白云飞全部停手看向潘古。 “你真的能分辨出我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其中一个白云飞狐疑开口,潘古硬着头皮点头。 “能!怎么说我也与真的白云飞接触过,虽然不是很了解她,但是至少比你们七个人互掐要好。而且有句话不是叫当局者迷吗?我这个旁观者怎么着也比你们几个清吧。” 话虽这样说,可是潘古心里却没有底,毕竟他和白云飞也就有那么一点点交集,算是刚认识却不是熟识。之所以硬着头皮说自己能分出真假,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总不能让她们就这样打起来吧。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认错了人,后果会很严重的。” 其中一个白云飞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让潘古愣了一下,随即迷茫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七个白云飞均露出黯然神伤,其中一个白云飞缓缓开口说:“如果你认错了,那真的那个便会随着其他幻化出来的白云飞一同消失。” 潘古吓得倒退一步,颤抖的问:“消失?那消失后会去哪里?” “会消失于这天地之间,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潘古不解,继续问道:“是消失在这个空间里,还是消失在外面的空间?” 一个白云飞仰望着混沌的天空,缓缓道:“无论是这里还是外面,都会消失。如果你选错了,真正的白云飞就会灰飞烟灭”。 潘古惊骇连退几步,颤抖的双腿难以支持身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选错了就消失,这让他还怎么敢去分辨? 一个白云飞叹了口气道:“唉,我们遭遇的是八卦两仪阵中的以一化七,因为真相只有一个,所以也只有一个人能活,如果你认错了,那么真的白云飞必死无疑”。 潘古犹豫了起来,想着自己还要不要冒险做这件事。自己选对了倒是没什么,万一认错了,那可就会害了白云飞。 “那要不然你们就别分辨谁真谁假了,就这样不好吗?人多力量大,一起去消灭这别墅里作祟的妖鬼,怎么样?” 所有的白云飞一起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还不行?” 潘古不理解,难道她们非要分出个真假不可吗? 其中一个白云飞苦笑一声,说道:“如果不分出一个,我们几个谁也离不了这里,到最后大家都会被困死在这里。虽然分出一个,会让其他人消失,但至少还有一个拥有了走出去的机会!” 听了她的话,潘古明白了,这场真假分辨势在必行。 “那如果我不帮你们分辨,你们准备怎么做?” 七个白云飞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自相残杀,直到只剩下一个人”。 潘古打了个冷战,如此残酷,这便是以一化七的可怕之处吗? 潘古咽下心中的焦虑,问道:“如果最后剩下的,不是真的白云飞,那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在阵法解开之时,随大阵一起消失。” 一个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就好像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可是这可是关系到她们生死的大事情啊,怎么能这般轻描淡写? 选错了就是万劫不复,难道她们都不担心吗? 潘古看了看七个白云飞,摇着头叹气说道:“这样看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在你们中间选出一个。要么是我替你们做决断,要么是你们自相残杀。但无论哪种方式,最终都得选出一个人,否则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是吧?” 所有白云飞一同点头道:“没错。” 潘古得到这个答案,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到底是让她们自相残杀,还是由自己来替她们作出选择呢。 如果是自相残杀,那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们无论是武功路数,还是灵力水平,似乎都是相当的,最终的结果恐怕是全军覆没,真的白云飞活着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而如果由他来选择,首先流血事件可以完全避免。虽然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错的,但是也有可能是对的不是吗?而且无论对错,至少白云飞不会受伤。 想到此,潘古抬头看向众人。 “白云飞,你们…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 潘古看着众人,也没等她们给回复,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我知道,细说起来我和白云飞其实都不算认识,想要分辨也是很难,但我更不想看到你们自相残杀,拼的你死我活。所以我就问你们一句话,愿不愿意把你的性命交托到我的手上?” 沉默,许久的沉默之后,七个白云飞一同收回了长剑。 “那就信你一次吧。姓潘的,别让我失望啊!” 伴随着七个白云飞的声音,潘古坚定的点点头。 可是…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去分辨这七个人呢?长相一样,武功灵力也差不多,但假的,终究是假的,一定不可能和真的一模一样,定然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能够分辨真假的。 他回想与白云飞交集的一幕幕。突然,潘古想到白云飞那个极为厉害的大招,顿时眼睛一亮。 “我记得白云飞有一个特别厉害的招式,如果你们谁能用出来,我想谁就是真的白云飞吧!” 潘古特意没说是什么招数,但他想真正的白云飞一定会知道,因为那一招,潘古被穿胸而过,差点死掉。如果是真的白云飞,一定会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招。 可是潘古没想到,七个白云飞竟同时腾身而起。 “火龙祭舞!” 七道喊声不分先后,七个人结印的动作也整齐划一。 “糟了,她们全都知道!” 潘古看得直摇头。 这时又听半空中传来颂咒的声音。 “请告十方,上禀神佛,降天火收邪魔,诛异灵!” 七条火龙同时自苍穹招引而来,带着浩瀚的气息倾泻而下。狰狞咆哮释放着远古的巨龙威压。 潘古惊讶的差点下巴子掉了下来。这些火龙,不是幻影,它们都和真实的白云飞召唤出来的一模一样,那么白云飞的真假还怎么去分? 片刻后,咆哮的火龙消失,可潘古还因为过度的惊骇呆愣着,没有注意到纷纷落下的白云飞们。 “姓潘的,怎么样?你分辨出来了没”? 一道声音将潘古拉回,看着眼前的白云飞们,潘古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他没开口,众人却已经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 “果然,指望他没什么用,看来还是厮杀最有效。” 潘古一听,顿时急了。 “等等,再等一下,我还有其他办法。” 七个白云飞显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接二连三的的冷哼。 冷哼之后,更是纷纷亮出长剑,准备大战一场。 潘古急得直冒汗,一边劝解一边思考到底用什么办法能分辨出真的白云飞。 陡然之间,潘古想到八卦两仪阵能够模仿人的性格,实力,相貌和武功路数,但是应该没有办法模仿一个人过去的所有生活。 因为,阵法毕竟是阵法,即使可以幻化,却也只是临时的,不可能是永久的。 白云飞即使被模仿的再形象,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毫无差距,所以潘古想要赌一把,就赌这八卦两仪阵无法模仿白云飞内心。 潘古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我想到分辨你们的办法了!” 白云飞们不相信,但还是有些好奇,于是其中一个问道:“什么办法,你先说来听听”。 “好!这么说吧,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武功灵力,我想都没办法分辨在场的诸位。所以我就想,我们或许换个简单的办法来试试。真正的白云飞其实曾经像我介绍过她自己,所以我也想要让在场的诸位,再做一次自我介绍。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每个人所说的自我介绍,必须是不一样的,因为如果都一样的话,还是没办法判断你们的不同”。 潘古刚说完,其中一个白云飞就提出了质疑:“自我介绍倒是没问题,可是先后问题要解决吧,毕竟先介绍的会有优势”。 潘古笑了笑说:“这个好办,抽签决定吧,既公平又合理,先后看运气,大家以为如何?” 七个白云飞均是点点头。潘古用自己的衣服撕下的布料,做了七个号码签,然后将它们团成团放在了手心里,七个白云飞各取之一。 见所有人都拿好自己的签,潘古说道:“好了,现在从抽到一号白云飞开始吧”。 站在右手边第五个白云飞开口说道:“我是浑天白家第72的传人,我叫白云飞,你可以叫我白天师或者是白云飞”。 潘古听了这个白云飞的自我介绍,暗自点了点头,心中不由肯定道:“果然跟白云飞之前的介绍一模一样,看来她就是…”。 这时,又一个白云飞开口:“浑天白家的职责就是守正辟邪,除魔卫道,我是白云飞”。 潘古不置可否,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有在认真听。 随后又一个白云飞说:“我叫白云飞,职业是天师,我是白家第72代传人,我有一个女儿叫情儿,我开了一间店铺叫清曦閣,专门替人消灾解难”。 又一个白云飞随即开口:“我们说过,沧海万世,永爱不离,灰飞烟灭,至死不渝,我是白云飞,我还在守护这个誓言”。 潘古猛然回头,眼光盯着这个白云飞,这句话为什么这么熟悉?他在哪里听过,他到底在哪里听到过?可是没有人给他答案,下一个白云飞已经开始介绍自己了。 “我是白云飞,中国公民,白家传人”。 “潘古,你烦不烦啊,你觉得这种方法就能分辨出谁是真的吗?我看就是在耽误时间”。 一道不一样的声音拉回了潘古的心神,只见是倒数第二位应该进行自我介绍的白云飞。 “这位白云飞,你不要激动嘛,你看大家都已经介绍了自己,你何不也介绍一下?” 潘古试图劝说,可对方显然不以为然。 “有什么好介绍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们全都说了,你要能判断谁是真的,就快点,要是不能,我就自己解决”。 潘古微微一笑,没有再对她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了最后一个白云飞。 “这位白云飞,现在轮到你介绍自己了!” 最后一位白云飞沉吟了一下说:“我爱购物,刷卡,你们可以叫我白云飞”。 七个人全都介绍完了自己。潘古的目光在七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沉默片刻,潘古才抬起头看向七人,慎重的开口:“我想再确认一下,如果我判断错了,真正的白云飞是不是会立刻死去?” 七个白云飞一同点头道:“是。” 潘古摇头失笑,仰天叹息道:“看来,我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目光看向面前所以白云飞,接着说:“所以我一定不能选择错,也不可以选错,我的一个错误决定,就会让你们中真正的白云飞永远消失。所以我必须再问你们一句,你们真的愿意把性命交托在我的手上吗?” 除了觉得潘古这方法没什么用的那个白云飞没有赞同外,其他白云飞纷纷表示愿意相信:“愿意”。 “姑且信你一次!” 那个质疑潘古的白云飞则冷哼道:“废什么话?要说就赶快说,你磨磨唧唧的烦不烦啊?” 潘古摇头失笑,也不与她理论,清了清嗓子准备公布答案。 “好了,我现在就说结果。” 潘古视线扫过每一个白云飞,最后停顿在那个一直质疑他的白云飞身上。 “不得不说,你很特别,特别到让我确信你就是真正的白云飞!” 随着潘古的话音落下,其他六个白云飞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那个白云飞与他面面相觑。 白云飞蹙着眉头看着潘古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我?就因为我足够特别吗?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可笑。” 潘古摇了摇头说:“也不全是,其实八卦两仪阵的以一化七,真的很厉害。很长一段时间,我真的无法分辨你们谁是真谁是假。不过我就想啊,假的白云飞一定不会着急,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假的。消不消失都不会有心理上的波动。只有真的白云飞,会紧张,会着急,但以白云飞的性格,绝对不会把紧张表现在脸上。而着急时,她更可能会生气,会觉得事情很麻烦,想要快一点结束,那么这个人,就是你”。 白云飞听后若有所思:“所以你就故意磨磨蹭蹭,让我们一个一个的介绍,拖拖拉拉搞得这么麻烦,就是为了让我生气?” 潘古笑着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 白云飞挑眉冷笑:“那万一假的白云飞也能模拟真的白云飞一样生气呢。或者真的白云飞其实并没有生气,而是假的白云飞在生气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假装生气?” 潘古摊了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现在已经选择了你,其他的人都已经消失了。如果你是假的,那就只能算白云飞自己倒霉了”。 白云飞低头不语,许久之后才再次抬起头。 “潘古,谢谢你,选择了我”。 潘古有些愕然,连忙摆手道:“不要谢我,其实现在我也不确定,我选择你到底对不对?说真的,我选择的只是我以为的白云飞,可是实际上,我并不了解她。选择了你,我只希望,你是真的。” 白云飞声音有些落寞。 “无论怎样,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把我选出来。” 第八章 罗盘坏了 潘古跟着白云飞在霭气中前行,白云飞手中拿着罗盘寻找着方位。 “可找到出路了?”这已经是潘古第三次出声询问了。 白云飞摇头说:“还没有,照理说顺着坤位方向走应该可以看到生门啊,可是奇怪,走了这么长时间生门怎么还没踪迹啊?” “你奇怪,我就更奇怪了,你设这个阵明明是为了困住妖祟的,怎么现在反倒是我们被困在里面?妖祟在哪里?为何始终没有现身?” 白云飞握着罗盘的手紧了紧。 “这确实是我的失误,我以为那妖祟就在这屋子里面,却不想,它好像并没有在这个房间里。” “不在?” 潘古一惊,接着问道:“那…那些黑气是怎么来的?不是妖祟弄得又是谁?” 白云飞摇了摇头说:“不好说,在门外的时候我确实能感知几分恶灵的味道,可是进来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反而感受到很深的忧伤和哀怨,还有些杂乱的,说不清的情绪。这些情绪并不像是恶灵应该有的,恶灵因恶为灵,恨意才是一切的主导,可是在这里面,我没有感知到分毫的恨意。所以门上的黑气到底是怎么来的,因何而来,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潘古不可置信的看着白云飞,问道:“连你都弄不清楚,这可怎么办啊!为抓妖祟设的阵,反到困住了我们自己,这是不是叫作茧自缚啊!” 白云飞冷凝了潘古一眼,却没有说话,或许在她看来,这的确就是作茧自缚。 潘古跟着白云飞又走了好久,可是依旧没见到类似出口的地方。潘古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他们到底还能不能走出去。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生门根本就不是这个方位啊?”。 白云飞摇头否定:“不可能的,如果说是生门,就一定在这个方位。但你要知道,自你进来后,这个大阵已经封闭,出口也被掩藏起来,我们能不能出去全靠造化,但走这个方位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潘古松了一口气说:“你确定就好。”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白云飞,为什么你进入这八卦两仪阵会逢以一化七,而我却什么都没有遇到?” 白云飞一边探寻方位一边猜测道:“也许跟那些红线有关。八条红线即八个阵眼,你抓着红线一同进来,大阵自然错以为你也是阵眼,因此阵法效力才没作用到你身上吧。” “可红线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啊?” 潘古不怎么认同白云飞的话,白云发却耐心的解说道:“肉眼上的消失并不等于真的消失。你进来的时候是抓着红线,没松手是吧”。 潘古点了点头:“我说过,我从来都没松过手”。 “那么虽然红线看不到了,但应该在进来的时候就与你融为一体了,所以你现在就是这个阵的阵眼。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没遇到以一化七的阵法作用。大阵是不会让自己的阵眼陷入迷阵的。” 听到白云飞这样说,潘古才算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时又听白云飞说:“你的进入,虽然让八卦两仪阵彻底封闭,但偏偏你又变成了阵眼。阵眼可是破阵的关键,如果说以前封闭的大阵是九死一生,现在因为有你的存在,我至少有一半的把握可以离开这里。” 潘古听后,顿时大喜:“这么说,我进来还是对的了?” 白云飞冷哼:“如果你不进来,我出去哪用这么麻烦”。 说完白云飞转身继续探寻生门所在的位置。 潘古则站在后面嘟囔。 “可这也不赖我啊,要不是那该死的漩涡,我至于进来吗?” 两个人的对话到此为止,现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出路。 白云飞依旧拿着罗盘,在坤位的方向上不断搜寻。潘古则跟在后面复刻她走过的每一步。 突然,走在前面的白云飞停下了脚步,她手中罗盘的指针无规律的转动,难道这个地方的磁场有问题? “等等,不对,这是八卦两仪阵内,阵内的方位都是确定的,不可能会变,这罗盘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难道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其他东西存在?” 潘古这时已经来到白云飞身旁,也看到她手中罗盘指针在动,可他想的却和白云飞不同。 “是不是你的罗盘用太久,坏了啊,你看这外边都掉漆了,显然平时也没少摔它,你还有没有别的罗盘,拿出来看看,也许指针就不乱跳了。” 白云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就是你的脑子秀逗了,它也不会坏的。这可是我们白家传下来的五宝之一。历经千年之久,又岂会轻易坏掉?” 潘古愕然,这破玩意竟是一个千年老古董,虽然还想说老古董也可能坏了这样的话,但见白云飞脸色不善,临出口却换了另外一句:“哦!那它的指针怎么一直乱跳?” 白云飞调整方位,试图确定干扰到底来自于哪里,可是四周试遍了,仍然无法确定。 “奇怪,怎么连我们刚刚走过的地方都无法定位了。” “我就说它是坏了吧!” 潘古适时插言,白云飞却没有理他。 “不是四周,难道是上面?” 白云飞一个越身腾空而起,以为罗盘会转的更快,却不想罗盘的指针竟渐渐停了下来。 “不是上面,那是…” 白云飞自半空向下望去,却见地面霭气不知何时已然散尽,青砖交错绵延万里,一眼竟看不到尽头。 这青砖地面是何时出现的? 白云飞落于地面,手中罗盘指针再次跳动起来,这下她确定,原来干扰竟然来自于地面,怪不得原来走过的地方也不能幸免。那么会是这些青砖的问题吗? 想到此,白云飞决定探一探地下。她手腕一翻罗盘没入手镯,随后,一道符咒自手镯飘飞而出,双手合十在胸前快速掐了几个手印,对着浮在半空的符咒,道:“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道符咒化为一束黄光钻入脚下的青砖缝隙。 青砖下面不远处亦是垒垒青砖,然后竟是由穹顶直梁形成的一个四米见方的空间。在这个小空间的地面上,摆放着旧衣旧物,还有一些枪支弹药,看起来像是几十年前的东西。 而在这个小空间的最中间,却放着一副石椁红棺,这让白云飞疑惑不以,周围的那些东西都是近现代的,可这石椁红棺至少是千年以上的,一个近现代的墓室当中,为何会出现千年以上的棺椁? 而更让她骇然的是,这棺椁无盖,尸骨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 棺内尸骸此时已成枯骨,然这枯骨却不同以往,他周身骨骼漆黑如墨,散发着幽冷刺骨的寒气。 他的手腕,脚腕,头顶,肩胛,胯部,分别被九颗阴钉穿透,钉于棺材底板之上。 这地下有个墓已经很奇怪了,而这个墓的不寻常更透着诡异。 阴钉刺骨以及旧椁新冢,似乎都与某个流派道法术数相关,至于是哪个流派的,白云飞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她的心神凝住在阴钉之上,只见每一颗阴钉上都有特殊的印记,她牢牢记住这个印记,想着回去后查一查这是属于哪个流派的东西。 就在白云飞凝神,欲细细探知尸骨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却像海浪一样涌动起来。 白云飞心神一散,直接失去了和符咒的联系。睁开眼睛就看到天摇地动,一片混乱嘈杂的景象。 潘古东倒西歪,根本就没办法站稳,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跌跌撞撞来到潘古身旁,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白云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轰隆隆声不绝于耳,潘古只能用喊的方式和白云飞说话。可白云飞对于他的问题却没办法给出答案,因为连她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天空中混沌的雾气也开始震动旋转,整个大阵似乎即将要崩碎。 可是下一瞬间,万籁俱寂。潘古和白云飞脚下的地面突然就恢复了平静。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却惊讶的发现,四周出现了更为诡异的变化。 自地面开始,无数铁石木砖悄无声息的出现,出现后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汇集,搭建着一道道墙和回廊。 渐渐的,高耸入云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其奢华的程度可以用富丽堂皇形容。 潘古他们,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恰恰处于大殿的最中央。 两个人站在一起,渺小得如同蝼蚁一般,与殿中不断浮现的巨人雕像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两人惊骇于眼前的变化和景物的时候,那个巨人雕像突然活了过来,悄无声息的抬起了他的腿。 眼前的宫殿和雕像,带给潘古无与伦比的震撼,甚至让他忽略了雕像抬起的那条腿。 “好恢宏,好华丽啊,这是什么?是大阵幻化的吗?” 然而一旁白云飞的双眸里却闪过一抹惊惧,就在雕像的大脚即将踩向他们的瞬间,她一把扯住潘古的手臂,就向一旁闪去。 “轰”巨石大脚落地,声音震耳欲聋,无数尘埃轰然炸开,将整个大殿侵染。 白云飞拽着潘古爬起来,不要命的往大殿门口跑。 潘古踉踉跄跄,跟在身后大喊:“白云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特么废话了,快跑啊,这是阴殿里的巨阴雕像,跑慢了被它踩上,可是会死的!” 潘古大骇,脚下陡然加速,一下子就超越了白云飞,白云飞也咬了咬牙,更加卖力的往前跑。 随着两人的跑动,身后的巨石雕像也加快了速度,一脚一脚紧跟不舍,似乎不把两人踩死誓不罢休。两个人东躲西闪,但大方向始终是向着大殿门口。 就在这时,两个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不一样的轰隆声,先后回头看去,发现身后的建筑物和那个巨人雕像竟然马上就要被一个无底的黑色漩涡吞噬掉。 潘古见到那漩涡,顿时大喊:“就是这个漩涡把我吸进来的!” 白云飞一愣,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由那古怪黑气组成的漩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它能将阴殿和巨阴石像都吞噬掉,如果自己被它吞噬了,还有活着的机会吗? 想到这儿,白云飞的心一颤,拉着潘古再次跑了起来。潘古也知道这东西的厉害,要是叫它吞了,谁知道还会不会还有魂魄出来。 两个人拼尽所有力气,往前飞奔。就在潘古和白云飞踏出宫殿大门的那一刻,身后的黑色漩涡也来到了近前。 两个人险之又险的,跳出了宫殿的大门。 以为终于可以脱险,可谁知,刚跳出去就感觉头重脚轻,突然天旋地转,世界好像颠倒了方向。本在地面的他们一下子跑到了万丈高空,然后又突然向下坠去。 头脑昏花不及反抗,在下坠过程中,两个人都陷入了昏迷。 深秋的密林里,草木半绿半黄,秋风瑟瑟掠过,留下了一半的绿,带走了一半的黄。 虫鸟伴鸣,草叶相和,浅水越过岩石,和窄岸敲出叮叮当当的鼓点,虽听得自然多种声音,却不显杂乱,反而清脆悦耳,成了一首难得的好曲。 就在这样的美景当中,半山腰一片相对平坦的地方,堆着两个人。没错,就是堆着。 白云飞面朝下趴着,潘古则被她压在身下。两个人一上一下堆在了一起。 刺眼的阳光垂直向下,潘古缓缓睁开了眼睛,手抚着额头努力的清醒,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上沉甸甸的。 潘古低头看去,看到白云飞趴在自己的胸口,微卷的长发让白云飞只露出了小半边脸,但即使这样却也是非常漂亮的,竟让潘古看入迷了。 他缓慢的伸手向白云飞的脸庞,就在即将碰触到白云飞脸颊的时候,白云飞的睫毛突然抖动起来,吓得潘古马上将白云飞推开,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而白云飞却被他直接摔在了地上,脸朝下。 潘古见此,刚想去拉白云飞,却见白云飞睁开了眼睛,潘古马上收回了手。 白云飞爬了起来,潘古马上装作自己也是刚醒。 “哎呦,好痛啊,这是怎么了?诶?白云飞你也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白云飞弹了弹身上的土和草叶说:“没事儿,就是鼻子里面进了些土”。 白云飞说完就打了个喷嚏,潘古尴尬的别过头,怀着些许歉意将自己的衣袖递过去:“要不…用这个擦一下吧!” 白云飞推开潘古的胳膊,走到一旁又打了几个喷嚏,潘古在等白云飞的时候,惊愕发现两个人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白云飞,我们这是在哪儿吗?是不是已经逃出八卦两仪阵了?” 白云飞走回来,也注意到周围的景致。 “如果出阵了,应该回到别墅里才是。这…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哪里。” 潘古顿时泄气道:“还以为你会知道呢。” 白云飞看着周遭的景色说:“这里好古怪,树叶都黄了,完全不像是夏天”。 潘古伸手接住树叶缝隙里的阳光,感知太阳的温度。 “天很热啊,还是夏天没错。可能是这地方草木缺营养,叶子才会变黄的吧”。 白云飞弯腰捡起一片树叶,拿在手中看了看,眉头紧皱。 她从手镯里拿出罗盘,一拿出来就发现跟刚才的情况一样,罗盘里的指针飞速的旋转着,根本就无法定住。 “奇怪,若是我们逃出来了,这罗盘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潘古鼻子轻哼,挑眉看白云飞手中的罗盘。 “我就说你这东西坏了吧,你还不信”。 白云飞瞪了他一眼道:“不可能,它绝对不会坏的”。 潘古也不想跟她逞口舌之争。“行行行,没坏成了吧!那你倒是说说,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这地方绿意盎然的,这天气旭日和风的,总不能再有鬼怪吧。只是这地方看起来很陌生,你说我们是不是逃跑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变故,被甩到了距离别墅很远的地方?” 白云飞却摇了摇头说:“没可能啊!八卦两仪阵没那么大的功能,阴殿也是,除非…” “除非什么?” 潘古紧张的问,白云飞道:“除非是因为那个漩涡。它太诡异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类东西。” 潘古托着下巴,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漩涡,它可把阴殿都吞噬掉了,说不定你那个八卦两仪阵也被它给吞了,而我们两个则被它甩了出去,所以我们就落到了这个地方。” 第九章 鬼雄之梦 云高天蓝,日暖气清,怎么看怎么感觉这都是普通的天然景致。 可白云飞的罗盘还在不停的转,似乎在提醒他们,这地方并不普通。 同时,白云飞自己也有一种感觉,或许是出于多年的工作经验,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真实,但具体哪里不真实,她却说不上来。 突然,白云飞想到了一个验证方法,她拿出手机拨打了冥北的电话。 忙音,没有接通,手机右上角信号强度的位置,变成了一个灰色的叉,这是不是证明这地方并不是现实? 可潘古随后的一句话又让白云飞迷茫了。 “也许是山里没信号吧!” 是啊,山里也可能没信号,可是这样一来,这个验证方法也就没效果了,那怎么才能证明这个地方不是现实呢? 潘古始终认为是白云飞的罗盘坏了,虽然他自上次说过之后,就没再提了,可是无论是行动还是表情上,都在告诉白云飞,她的罗盘坏了。 白云飞看着手里的罗盘,它真的坏了吗?不可能,这个跟了她二十几年的罗盘,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坏掉。 一定是这个地方有古怪,她必须找到方法证明古怪在哪里。 “白云飞!” 这时,潘古的呼唤声,唤回了她的心神。 “什么事?” 白云飞下意识的开口,就听潘古接着说道:“我不是陪你来抓鬼的吗?现在鬼没抓到,就被甩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那别墅去继续抓鬼啊?” 对啊,回别墅,只要找得到别墅,就说明这里是现实,她也不用再纠结,更能就此解开她心中的疑虑。 白云飞想到此,马上就往山下走,潘古连忙跟了上去。 可是走了几步,白云飞却顿住了脚,紧跟在她身后的潘古差点撞到她。 “你做什么,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潘古带着些埋怨,却见白云飞回头犹豫开口:“你知道该往哪边走吗?” “我怎么知道?” 潘古说完后一愣,便和白云飞两个人面面相觑起来。 别墅在哪?往哪走?他们好像都不知道,那还怎么回到那个别墅呢? 纠结了好半天,潘古提议道:“要不然就先往山下走,总能遇到人,到时候再问,或者是走到手机有信号的地方,打个电话问一问。” “也好,那走吧!” 白云飞欣然同意潘古的建议,两个人再次往山下走去。 可走了许久,依旧是密林山野,一丁点人烟都没有见着,手机也一直没有信号,这让一直坚定罗盘坏了的潘古也动摇了,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古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白云飞和潘古互看了一眼,一同向着枪声发出来的地方跑去。 当两人跑到那地方时,就见到一个人躺在血泊当中,而开枪射杀他的凶手却不见踪影。 白云飞和潘古小心的靠过去,白云飞用手在那人鼻下试了试吼,然后对着潘古摇了摇头说:“迟了,人已经死了!” “光天化日,竟有人杀人害命,真是胆大妄为!” 潘古眯了眯眼,观察四周情况,可惜那凶徒早已不见踪影。 再回头看白云飞时,却见她蹲在尸体旁边,翻弄尸体的衣服。 “你做什么呢?” 潘古也跟着蹲下来,这时看到白云飞从尸体的上衣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白云飞翻开那个小本子,潘古凑过头去看,只见上面写的不过是那人平时的所见所感。 我们在北镇村的据点被鬼子发现了,幸亏陶家媳妇及时通知,我们小队才得以逃脱,可等我们第二日折返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北镇村被一场大火吞噬了,村里老少都死了,队长说等仗打完了,要把北镇村民所做的一切上报组织,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北镇村村民在这场胜利当中,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今天,我们又被逼上了山,那些鬼子实在是太可恶了,兄弟们的亲人,好多都被他们杀了,我的亲人,也… 队长把最后一块肉干给了我,我舍不得吃,把它藏在了口袋里,一会儿该我下山去探听消息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晚上就给自己加餐当做奖励… 看到这里,白云飞又将手伸进了尸体的衣兜,从里面掏出一块黑了吧唧的肉干。 潘古叹了口气,伸手将那人睁着的眼睛覆盖上。 “唉,这肉干还在他口袋里,看他倒下的方向,似乎是往山上去,想来应该是探听完消息回来,可是没曾想,却死在了半路上。” 说完却看到白云飞拿着本子的手在抖,潘古顿时紧张起来,问道:“白云飞你怎么了?” 白云飞合上本子,随手将它扔在了地上,自嘲的说:“往我捉鬼降妖这么多年,要不是这本子,我还看不出哪里出了古怪,若被老妈知道我如此糊涂,恐怕要气的掀棺材板了!” 潘古听她说这话,更是迷糊了,关切的看着白云飞问道:“白云飞,你怎么了,怎么还说起胡话了?” 白云飞却站了起说:“好了,潘古,我们上山吧!” “啊?” 潘古彻底被白云飞搞糊涂了。 “不是下山吗?”潘古看了看那具尸体,接着说:“而且把他这么放着也不好,我们让他入土为安吧!” 白云飞却摇了摇头,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说:“他死了几十年了,也在这荒野中躺了几十年了,你现在埋他,又有何用?” 潘古不信,眼前的尸体尚有温度,怎么可能死了几十年之久? “不可能,他…他不是刚刚才被打死吗?白云飞你不是也听到那声枪响了吗?” 白云飞停下脚步,对还停在尸体旁的潘古说:“你把地上的本子捡起来。” 潘古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按照白云飞说的捡起了本子。 “翻开看看每一篇日记的日期。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是2020年。” 潘古随即翻开本子,发现日记左上角的日期都是1938年,接连翻了好几页,还是1938年。他不信邪,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虽然不是1938年了,却依旧是距今七十多年的1942年。 “这…怎么可能?” 潘古不敢置信,现在明明是2020年,这小本子上的日期怎么会是1942年的? 最后一篇记录和他衣兜里的肉干,明显昭示着是同一件事情。 可是,这怎么可能发生在1942年呢?这个人明明死在眼前,死亡日期应该是2020年啊,可日记里切切实实是死于1942年。 这时,潘古听到白云飞对于这件事情的揣测。 “罗盘之所以一直乱转,不是因为它坏了,而是想告诉我们,我们其实并没有脱离阴殿范围。我们不过是从一层阴殿进入了另一层罢了。” “另一层?白云飞,你是说我们还困在八卦两仪阵的幻化中?” 对于白云飞这种说法,潘古不知该怎么相信,但眼前这个尸体的存在,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也许他们真的进入了另一层阴殿,而这层阴殿会让时间错乱。 但显然潘古在理解上出了偏差,阴殿并不是八卦两仪阵幻化的!为了让潘古理解,白云飞答应边走边说给他听。 白云飞说八卦两仪阵最大的幻化就是以一化七,迷惑陷入其中的人或妖鬼。它没能力幻化出阴殿这种庞大的存在。 现在有可能的情况是,八卦两仪阵造出来的阵法空间,被突然出现的阴殿所占据,让人误以为那些宫殿雕像都是阵法的力量。 说起阴殿,就不得不提它形成的原因。阴殿一般都是因为怨气极深的阴宅被人间阳宅所压,阴阳之气互冲,阴气主导阳气,在阳宅之中形成阴宅的景象。 多半这种景象和海市蜃楼一样,看得摸不得。但也有如同他们此番遇到的这种,因为怨气过重,形成了实体宫殿的,这种阴殿可能困住甚至杀死误入其中的人。 白云飞又讲起,她探知地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墓室,新墓古椁这种搭配她从来没有看过,所以一时间也没觉察出有什么问题。 直到这本日记出现,她才隐隐约约记起一个上古秘术中的有关描述,似乎和他们现在遇到的情况一样。 双重阴殿,一重残杀,因墓椁而成,另一重绝杀,由墓主而生。 形成第一重阴殿的条件必须是新墓古椁,或者是古墓新椁,这也就解释了地下墓室里为什么会出现古椁。 双重阴殿,一般第一重是由阴宅而来的,对应形成宫殿模样。 而第二重则因墓主而来,多是由墓主生前的一点记忆,形成特定类似梦境的地方,人一旦陷进去,就难以出来,除非能替墓主了却了死后执念。 白云飞认为,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墓主的某一段记忆,也是这个双重阴殿的第二重。 这个双重阴殿,就白云飞看来,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用新冢古椁特意制造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制造双重阴殿,白云飞不得而知,可她知道这种上古秘术除了用来害人,别无他用。 她说如果能够出去,定要去问问那吴老板,到底得罪过什么人,那人要用这种阴毒的方式对付他。 白云飞又提起棺椁尸骨上那九颗阴钉。 制造双重阴殿,并不需要什么阴钉刺骨,那九颗阴钉的作用到底是什么,白云飞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将它们钉在那里的是谁,可那些阴钉上的黑气,她觉得和黑门上的黑气一样。 还说了黑门上如墨的黑气,以及它幻化的,吞噬掉第一重阴殿的漩涡,或许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让第一重阴殿的效力有所减弱,但至于为什么,她还想不明白,也没有什么头绪证明这件事,只得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 潘古对于白云飞的解释存有疑惑,问道:“按你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在第二重阴殿当中,那墓主是谁?他又在哪里呢?” 白云飞看了看山上说:“如果没猜错,墓主应该就在山上。凡是能以记忆够幻化出阴殿的鬼怪,等级皆为鬼雄之上。” 潘古不解问道:“你何以这么确定?” 白云飞解释道:“有句古话叫,鬼雄死,皆梦生。其实我刚刚没有解释形成第二重阴殿的条件,那就是墓主必须是鬼雄才行。” “鬼雄?什么人在死后能成为鬼雄?” 白云飞一边继续往山上走一边解释。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只有人杰死后,才可能成为鬼雄。而且还必须是带有很深执念的那种人杰。普通人的遗憾无外乎爱恨情仇,人杰的遗憾多为家国天下,大情大爱。他们若死不瞑目,就会在世间留下执念,执念难平会生怨,怨念积攒多了,就渐渐形成了以他们记忆为蓝本的梦境”。 潘古大呼不可思议:“鬼会做梦已经够让人惊奇了,这梦境还能困住人,甚至杀人,真是前所未闻啊!” 白云飞却不觉得有什么说道:“就你大惊小怪,梦也是一种境,虚境,幻境,真实境,大小世境,凡是境都能存在,都能容人,梦境自然也是一样的,困人,杀人又有何不可?” 潘古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只怪自己孤陋寡闻,常闻人说梦乃虚幻,但却没想过梦也是一种境,境便是代表着存在。 既然梦境是存在的,而他们也被困在其中,现在并不是研究它到底存不存在的时候,而是该考虑怎么出去。 “那我们现在怎样才能从他的梦境中出去呢?” 白云飞说:“我不是说过吗,想出去首先就要找到他,陪他把梦做完,找到他的执念,如果找不到他的执念,我们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 潘古大惊,问道:“啊?怎么会出不去?” 白云飞叹了一口气说:“因为大部分鬼雄之梦,都是他死亡前最深刻的记忆。梦的结局是死,如果不在他死之前找到执念所在,一旦他死了,那梦中的所有人和物,自然都会消失,在现实中便是死了”。 潘古听后顿时急了:“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快上山找他,别到时候人没找到,梦做完了,就糟了!” 说着潘古就越过白云飞往前跑,白云飞拽住他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万一遇到几个人在一起,你能分辨出谁是他吗?” 潘古愕然:“那…那怎么办啊?” 白云飞快走几步,超过了潘古说:“你跟在我身后,我告诉你谁是我们要找的人”。 说完,两个人一同往山上爬,在路上,潘古再进一步了解了人杰后,便开始猜测起鬼雄可能的执念。 “白云飞,你说这鬼雄的执念能不能是生死问题啊!会不会是他不想死,所以生出了执念。” 白云飞点了点头道:“也有可能,但具体是不是,还得等找到他再说。” “我觉得吧,大概率是生死问题,你想啊,他…” 潘古话说一半,嘴巴就被白云飞捂住了。 白云飞竖起一指,在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潘古看南边的山头。 只见那山头上坐着几个人,不知在聊什么,看样子好像是在谋划大事。 第十章 到底谁是 大家体验过,被枪口抵着脑袋的感觉吗?那冰冷的触感,硬邦邦的枪口,能让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白云飞和潘古两人,此时就被枪抵着脑袋,他们不敢回头,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缓慢的举起双手,再缓慢的直起身子,脑袋后面的枪口也随着他们一点点抬高。 他们被逼着往前走,直到走到那个山头脚下。 山头上坐着的人,停止了讨论,纷纷跳下来,来到白云飞和潘古身旁,将他们两个围在了中间。 直到这时,白云飞和潘古才看清楚,这些人都穿着浅灰色的旧军装,黑布鞋,扎着裤脚,一副战争年代的打扮。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像在野外摸爬滚打了好久的样子。大部分人手里都有枪,而且是那种木柄铁梭子的三八大盖。 潘古和白云飞同时想到了什么,两个人相视一眼,不由得认定了心中的想法。 潘古更是心急的小声问白云飞。 “你说,他们当中谁才是鬼雄?” 可话音刚落,潘古脑袋后面的枪口就怼了怼他。 一道严厉的声音呵斥:“不许说话,再说话我就崩了你!” 潘古只能禁言,瞥向白云飞,却见她对自己摇了摇头。 没有吗?鬼雄没在这些人当中吗? 这时,山头后面走出来一个人,长的贼眉鼠眼,瘦瘦小小的,拿着一把轮式手枪,上下审视着白云飞和潘古。 用枪抵着潘古后脑的那人这时向他报告道:“刚哥,这俩人刚刚鬼鬼祟祟在树后面偷瞅,恐怕是鬼子派来的细作。” 白云飞听他这么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张口刚说了“我们不是…”四个字,就被身后拿枪抵着她的人呵止。 “不许说话!” 那贼眉鼠眼的刚哥一下子被白云飞吸引过去,注意到白云飞娇美面容后,顿时眼神一亮。 这时,潘古身后那人又问道:“刚哥,他们两个要怎么处理啊?” 刚哥收回落在白云飞身上的视线,清咳了咳,看着白云飞和潘古,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偷看我们开会?你们是不是鬼子派来的?” 潘古看向白云飞,待白云飞回看向他时,他又用眼神示意白云飞并小声问:“白云飞,这些人的头,好像就是他啊,不会他就是鬼雄吧?这样子也太差强人意了!” 白云飞纠结的都快咬破自己的嘴唇了,一边看着那个刚哥一边和潘古小声嘀咕:“这不可能啊,鬼雄好歹是个人杰,怎么可能会长成这副怂样?” 刚哥问完话,却不见白云飞和潘古回话,反见着他们俩人嘀嘀咕咕不停,顿时大怒吼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我问你们话呢,听到没有!” 潘古看向白云飞,等待她做出决定,却见白云飞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了刚哥。 谁都没有想到白云飞会有这样的举动,无论是用枪抵着她后脑的人,还是潘古和刚哥。 白云飞近距离打量刚哥,心中越发觉得这个人不是鬼雄。 难道说,鬼雄不在这群人当中?可这山上会有第二批人马吗?还是说在这个刚哥之上,还有别的管事人?毕竟鬼雄不会屈居于无能之辈。 这么想着,白云飞又走近了一步,这惊的刚哥连忙后退,同时也举起了手里的枪。 “你站住,不许动,不许再靠过来!” 白云飞却置若罔闻,再次逼向刚哥,刚哥的枪口随即抵在了白云飞的额头上,白云飞因此皱了皱眉。 “我说过不许靠过来,你再动,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可是会开枪的!” 刚哥声音颤抖,显然被白云飞的强势吓到了。 白云飞头顶枪口,直视刚哥,锐利的眼神似乎能穿透他的内心。 刚哥慌张不已,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虽然他极力控制,但端着枪的手仍然止不住颤抖。 “你……” 刚哥刚开口说了个“你”字,就被白云飞抢言道:“你什么你,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用枪指着我?叫你们老大出来见我!” 刚哥一听这话,顿时怒了,把枪往前端了端,狠狠按在白云飞的额头上。 “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要是把我逼急了,女人我也一样会杀。” 白云飞冷然一笑,迎着枪口再次逼近,惊的刚哥不得不后退。 “那你开枪啊!看看我会不会眨下眼睛!” 白云飞说完,就见刚哥握住枪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显然他的内心正在挣扎。 潘古在后面看的那是一个冷汗直流,可白云飞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对他打手势,他明白那是稍安勿躁的意思,所以他也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就在刚哥又一次勾动扳机,一只手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把枪放下吧,小心走火伤着人。” 一道浑厚却透着平和的声音从刚哥身后传来,刚哥马上回头道:“队长,他们不是好人,是鬼子派来的奸细啊!” 这时白云飞的视线也落到了来人身上。 发现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高眉深目,满脸的络腮胡子,胡子里面藏着一张薄唇。 他的面目线条很是硬朗,虽然由于烈日的灼晒,皮肤变得呦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度,反而更添了几分气概。 他提着一个铜锅铜杆的烟袋,穿着一件破旧的军装,样子和身上的衣服,很好的诠释了他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军人形象。 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白云飞的心中就出现了一个词,人杰!他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鬼雄。 “好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跑了不成?把枪放下吧!” 这个队长按下刚哥举着的手枪,又看向其他队友道:“你们也把枪放下。” 所有人都放下了枪,潘古终于不用僵着脖子,他马上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舒展了一下被制约许久的腰身。 刚哥虽然有些不忿,但还是老老实实把枪插回腰间。 卸去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后,那队长看向白云飞,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 “姑娘好胆色,面对枪口还能如此的,即便是男子也没几个能够做到,吴某实在是佩服啊!” 白云飞笑着回道:“您过赞了,这根本不值一提。不过…你是他们的头吗?” 吴爱国还没说话,旁边的刚哥就已经恼怒的吼道:“你什么意思啊!我们队长当然就是我们头啊!” 白云飞听此,嘴角不禁勾了起来,吴爱国似笑非笑的看着白云飞说:“吴某不才,逢各位队友兄弟不弃,当了个小队长。刚刚听姑娘吵嚷着要见我?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啊?” 白云飞上下打量着吴爱国,越发觉得他就是鬼雄,不禁呢喃出声;“这样子应该就是鬼雄没错了,所以……” 白云飞话刚说半句,就被潘古打断了,他将白云飞拉到身后,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话,白云飞不明所以,却听吴爱国茫然问道:“鬼雄?可是在说我?” 潘古连连摇头说:“哈哈哈,是您听错了,她是说您是英雄!” 吴爱国露出狐疑表情:“真的?” 旁边的刚哥却反驳道:“队长,我听的清楚,她明明说的是鬼雄。是不是兄弟们啊!” 可大家有说鬼雄,又有说英雄的,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英雄还是鬼雄,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云飞身上,她在潘古祈求的视线下,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英雄”两个字。 潘古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您看,她说的是英雄吧!她看您的样子像个英雄,所以想向您求助,其实我们迷路了,饿了好几天,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并且帮我们找到去城里的路!” 拙劣的谎言,白云飞觉得潘古这个谎言实在是太拙劣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连潘古自己都不可能相信这样的理由和借口吧。 白云飞看向吴爱国,果然看到他狐疑的看着潘古和自己,其他人也是如此,显然大家并不相信这样的谎话。 就在白云飞觉得应该再找借口重新组织语言的时候,吴爱国却突然摇头失笑。 “真是这样的吗?可你们的衣着和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迷路几天的样子啊。 潘古这时意识到他们衣着的问题,他们的衣服和吴爱国等人的衣服相差很大,因为不是一个时代的,再加上布料的问题,他们的衣服看起来华丽昂贵的多。 所以两个人横看竖看,也不象是迷路几天的样子。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潘古只能硬着头皮再往下编。 “我们确实两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您别看我们看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极度虚弱了,幸好遇到了你们,只求各位能帮帮我们两个。 潘古诚恳的说完这段话,还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身子晃晃悠悠的往后倒,白云飞嫌弃的推了一把,可是潘古就势却倒在了她的肩膀上,同时还小声的对白云飞说,让她也装出虚弱的样子。 吴爱国等人眼神怪异的看着白云飞和潘古。这让白云飞有些无地自容,小声对他说:“行了你,别装了,人家都看出来了”。 潘古只得站直了身子,尴尬的装作整理衣裳。 白云飞清咳了一声,尽量平静的胡说八道:“其实我们是随戏班子来此地的,但休息的时候,戏班子把我们落下了,想求各位带个路下山”。 吴爱国靠在山石上吸着他的铜烟袋,重新打量白云飞和潘古。 “戏子吗?” 一旁的刚哥焦急提醒:“队长,别信他们,他们在骗你呢!” 吴爱国却扬扬手,让他不要说话,视线始终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硬着头皮点头道:“是的”。 吴爱国把烟袋在山石上磕了磕,又问道:“可是你们这服装是哪幕剧的?我怎么没有什么印象?” 白云飞确实不善于撒谎,一时间竟圆不出来,幸好潘古想到了,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西方戏剧团的,演的都是外国戏”。 “演洋戏的?”这让吴爱国有了些兴致,接着又给白云飞和潘古出了个难题:“那你们应该也会洋文吧”。 潘古听吴爱国这么一说,顿时脑袋都大了,他马上回头向白云飞求救。白云飞却出声说:“演洋戏也可以不会说洋文吧,即使我会说,但你能听得懂吗?你要是不想帮我们就直说。何必在这里诸多刁难?” 吴爱国听此,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姑娘,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求人不是应该低声下气嘛?怎么脾气这么大?” “那你是答应帮我们了?若是那样,我可以给您赔礼道歉,刚刚是我冲动了”。 说着,白云飞双手抱拳,当真给吴爱国赔了个礼。 吴爱国摇头失笑,拎着铜烟袋走近白云飞说:“你这样让我不答应都不行啊,你这人太有意思了。好,这个忙,我就帮了”。 “队长,他们不能相信啊!他们…” 旁边的刚哥还是不甘,刚喊出一句话,后面的话就爱国的眼神逼了回去。 吴爱国不理会刚哥,转头接着对白云飞说:“不过你们的理由实在让我无法相信。所以要我帮你们,你们得先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让我兄弟替你们保管,然后我再差人送你们下山,你们觉得如何?” 白云飞和潘古对视一眼,对吴爱国点了点头。 “好,不过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就是这手机算贵重的,你们最好小心的拿着。 吴爱国看到白云飞掏出来的手机,眼中虽然露出疑惑,却并没有开口向白云飞打听,只是示意站在他旁边的兄弟,来个人搜一下潘古和白云飞的身。 一个面相不是太好的小个子男自告奋勇的跳了出来,他便是王三文。他一双鼠眼贼溜溜,色眯眯的盯着白云飞。 见王三文要来搜白云飞的身,潘古连忙把白云飞拽到身后,站在那个小个子面前,怒视着她。 王三文被人阻挡住,顿时怒指潘古质问:“你做什么?竟敢阻拦我?” 潘古拍掉王三文指向他的手,沉声道:“把你的脏手拿开,你再敢指我一下试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抱着什么心思,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现在就捏死你”。 王三文被说中心事,陡然大怒:“你竟敢威胁我。” 潘古转头看向吴爱国,语气不善道:“这就是你的手下吗?我现在觉得,找你们帮忙实在是大错特错”。 吴爱国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文子,你做在什么?” 王三文笃定吴爱国没看到他刚刚的表情,委屈的对吴爱国说:“队长,你别信他说的,他们就是不想被搜身,故意栽赃陷害!” 说完,王三文还转头狠狠瞪了潘古一眼。背对着吴爱国,无声对潘古发狠。“你这是找死!” 王三文说完,解下挎在肩膀上的枪,端在手中指向潘古。 吴爱国按住王三文的肩膀,制止道:“文子,你给我住手!” 这时,潘古已经怒气难忍,,眼中更是闪过一抹狠厉。他抬起一脚就踢掉了王三文的枪,然后伸手上前掐住了王三文的脖子,顺势就把他提了起来。 吴爱国骇然的看着潘古,刚刚自己抓着王三文肩膀的力气可不小,这人竟然一下子就能把王三文抢走,他的力量和速度绝对比自己强上很多。 王三文被潘古提着,涨红着脸挣扎,现场除了吴爱国和白云飞,以及没有枪的几个人,其他都紧张的端起了枪。 王三文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放我,放我下来”。 白云飞伸手搭在潘古的肩膀,平复潘古的怒气,劝他松手。 “放他下来吧,要不然就被你捏死了”。 吴爱国也开口道:“是啊,这位小兄弟,放了我弟兄吧,刚刚是他不对,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潘古视线转向旁边那些端着枪的人,吴爱国马上会意,对其他队友说:“你们都把枪给我放下!” 那些人纷纷垂下了枪口,潘古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下来,一把将王三文甩到了吴爱国身旁,王三文好一阵咳嗽才缓过劲来。 吴爱国观看王三文脖子上的手印,有些惊讶的转头看潘古。 “小兄弟,你这手劲儿可不小啊,我兄弟的脖子,差点儿就断了。” 潘古冷哼一声说:“哼,你兄弟的人品实在是不怎么样,既然你们没有帮我们的意思,也请不要耍弄我们”。 说完,潘古白云飞对说:“白云飞,我们走吧,他们根本就没有帮我们的意思”。 刚哥这时候却再次拿出了手枪,对着白云飞和潘古道:“你以为你们是谁,想走就能走啊”。 在场除了吴爱国王三文,其他有枪的人也再次端起了枪。 然而潘古和白云飞却并没有理会他们,白云飞更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直接转身就往山下走。 吴爱国这时候出声阻止白云飞和潘古。 “两位请留步!” 说完,吴爱国又转向他的兄弟们命令道:“你们把枪都给我放下!” 潘古拉住白云飞,回头看向吴爱国,又听吴爱国接着说:“二位千万不要误会,我这些兄弟都是粗人,性子有些急躁,还请见谅啊!” 潘古看了眼王三文和刚哥,语气不善的说:“恐怕不只是急躁吧,他们心里到底有着什么打算?相信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吴爱国看了眼王三文,心中有愧,对潘古说:“这位小兄弟说的是,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我的手下,既然我吴某答应了要送二位下山,自然不会食言的,不过二位如果决意要走,我吴某也绝不会拦。但想必二位也知道现在兵荒马乱,单独行动实在是不安全,如果有可能,吴某还是建议,由我们的人,送二位下山”。 潘古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白云飞,两人视线交错间,有了共同的决定,本来就是为了接近这些人的,他们又怎么会轻易的离开呢?刚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白云飞将自己的手机抛给旁边的人。 “不是要检查吗?查吧。不过我可警告你啊,如果给我弄坏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接到白云飞手机的男人一脸的懵逼,更是因为白云飞的态度怒上心头,潘古连忙在旁尴尬的解释。 “各位抱歉啊,我这位同伴的脾气有点差,特别是每个月的这几天,所以大家有怪莫怪”。 众人听此看向白云飞的目光变了变。旁边的吴爱国则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白云飞的脸上不知何时也浮现出一抹微红,她趁势伸手到潘古的身后,在他的软肉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顿时,潘古疼的眼泪险些流出来。 第十一章 一起下山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吃干粮。 吴爱国将自己的干粮和水囊分给潘古和白云飞。 白云飞拒绝了干粮,只拿着水喝了几口,然后就看向周围。 潘古则咬着干粮喝着水,吃的不亦乐乎。 吴爱国坐在潘古和白云飞对面,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慢悠悠的吃着。 潘古感受到吴爱国的目光,停下吞咽食物,有些怔愣的看吴爱国。 两人视线相对,弄得吴爱国也停下了进食。 “小兄弟,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习惯被别人看着吃东西?” 潘古点头又马上摇头,带着些许尴尬说:“是有点不太习惯……” 白云飞也调转回目光看向潘古和吴爱国。 吴爱国歉意的转开目光:“那真是抱歉了,我啊,看你吃的这么香,就想起了以前”。 潘古不禁追问:“以前?” 吴爱国微仰着头,看着渐渐变暗的天空回忆着:“以前日子虽然过的苦,但吃什么都香。特别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野菜粗糠也吃的有滋有味。但自从鬼子来了后,一切就都变了”。 这时,白云飞插话说:“是侵略的鬼子吗?” 吴爱国叹了口气道:“是啊!他们欺压百姓,奸**女,还强迫孩子们学习他们的语言和文化,对他们进行洗脑。自从鬼子来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流离失所。人们再也不会因为食物而开心,因为国破家亡,山河动荡,吃什么都如同嚼蜡。再多的美食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云飞不由得深思。那个年代她没经历过,却听说过,多少人倒在了驱赶强敌的道路上,今天的家国天下,今天的繁荣昌盛,都是那一代人用鲜血和生命铺就的,那个时代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鬼子实在是太可恶了!真该千刀万剐!” 潘古紧握着拳头,愤怒遏制不住的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白云飞惊讶于他突如其来的愤怒,毕竟她知道潘古是失忆的,不可能知晓那段耻辱历史。 他仅凭吴爱国的几句话就如此义愤填膺,真不知道该说是他骨子里血液的原因,还是他比较容易听信于人了。 可吴爱国却因为潘古的愤怒找到了共鸣,应和着说:“是啊,太可恶了,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把鬼子都赶出去!让他们没胆量再来侵犯我的国家!” 吴爱国说完,却突然拿起烟袋,在旁边石头上嗑了嗑,又拿出火柴盒,点燃了烟袋里的烟丝,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白云飞和潘古不知道他的心情为什么突然没落了,或许是他又想到了什么,而那些事情偏偏是他不愿向他人提及言说的。 他的沉默不语,人旁边吃东西的兄弟们也陆续停了下来,全都看向了他。 吴爱国抽了一口烟,吐出了一个零碎的烟圈。 “我的这班兄弟,全都被鬼子坑害过。家里人好多都是死在他们的刺刀之下”。 这句话后,吴爱国的那些兄弟陆续的站了起来,陆续的围坐在吴爱国身旁。 吴爱国看了大家一眼,接着对潘古和白云飞说:“所以,我们组建了游击队,远离家乡到处打鬼子。也许大家一开始,只是为了替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报仇,可时间久了,发现鬼子害得人太多了,比我们苦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打鬼子已经不单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潘古和白云飞佩服吴爱国这些人的大义,潘古更是义愤填膺的说:“对于那些鬼子,就应该将他们碎尸万段,他们的畜牲行径,罄竹难书,我希望有一天,能将他们永远的赶出我们的国家”。 吴爱国大为赞赏的拍了拍潘古的肩膀:“小兄弟,你说得太对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他们赶出去的。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他们永远不敢再进犯我国”。 吴爱国说完话,刚哥走到潘古和白云飞身旁,带着歉意开口:“兄弟,之前是我错怪了你们,把你们当成了细作,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有血性的人!我叫王刚,很高兴认识你们!” 说完王刚向潘古抱了抱拳,潘古也站起来抱着拳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刚哥,我叫潘古,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潘古转向白云飞,给王刚介绍道:“这是白云飞。” 白云飞站起来,对着所有人抱了抱拳说:“大家好。我叫白云飞,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大家见谅!” 众人纷纷回礼,笑言应对。吴爱国也站了起来郑重的自我介绍:“白姑娘,潘兄弟,我是吴爱国,很高兴认识你们”。 “吴大哥,您客气了!” 白云飞和潘古连忙回礼。 “白姑娘,这个还给你们”。 替白云飞保管手机的刘海,将手机递还给了白云飞。 旁边的王三文却出声埋怨:“刘海!” 吴爱国及时打断王三文的话。 “文子,行了。我相信潘兄弟和白姑娘是好人。” “可是……” 王三文还欲劝说吴爱国不要相信白云飞和潘古,却听吴爱国说: “别说了。这世道,只要敢骂鬼子的人,都不会是坏人。因为这种热血,装是一定装不出来的。潘兄弟,白姑娘,我吴爱国能遇见你们真的很开心”。 潘古本来因为王三文,心中有些不爽,可是听了吴爱国的话后,顿时舒畅了,与大义之人交往果然畅快,何必理会那些小人? “吴大哥,遇到你们也是我的荣幸啊!” 潘古说完,旁边又来了个自我介绍的人,那人叫二狗子,上来就和潘古称兄道弟。 “兄弟,我是二狗子,我之所以会跟着爱国兄,就是因为跟着他可以杀鬼子,可以救百姓,虽然我不懂什么是家国大事,也不懂打枪作战,但是在我心里,即使用枪杆子能把鬼子打死,那枪就是件好武器。听你今天骂鬼子,我觉得你这人值得交,希望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打鬼子!” 潘古一笑,却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鬼雄的一场梦。 虽然梦一场,说几句骗人的话没什么,就像他之前骗他们是剧团的那些话。 可是现在,潘古不想骗他们,只能拿着水袋站起来,以水代酒,敬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杯。 “早晚有一天山河会回复,盛世会来临,我敬在场的各位英雄一杯!” 说完,潘古仰头饮了一大口水,众人也纷纷站起来回敬。 随后的事情就是那些游击队员一个个介绍了自己。 这次,吴爱国等人上山,是被迫为之,本来他们是要在山下的村里,等战区的人来部署任务的。 却没想到,人还没碰头,他们的据点就被鬼子发现了,因此只能退到这个山上等待。 但这么多天过去了,陆陆续续也派出去几个人打探消息,可是至今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实话说,他们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今天下午,他们在山头上就是商议这个问题,决定把队伍打散,分散下山,能逃出去几个人,就逃出去几个,等到了山下再到下一据点汇合。 要不是因为潘古和白云飞的突然到来,午后时分他们就各自分散下山了。 吴爱国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在场的兄弟们,然后转头对白云飞和潘古说:“潘兄弟,白姑娘,现在天色也不晚了,我们送你们下山吧。” 吴爱国嘱咐了兄弟们要小心之后,就让兄弟们分头下山,他则亲自护送白云飞和潘古下山,这倒是随了两人的心思。 吴爱国三人已经走出去很远,再翻过一个山头,便能到达城镇。 夜间山路湿滑,走在前面的吴爱国提醒白云飞和潘古小心脚下的路。 “潘兄弟,白姑娘,你们小心脚下,这里离山下不远了,如果再点火把,容易引起鬼子注意,所以咱们只能摸着黑走”。 “谢谢吴大哥提醒,你也要小心啊。” 虽然潘古把周遭的景色看的一清二楚,但还是很感谢吴爱国的提醒。他回完吴爱国后,则凑到白云飞身边,小声说:“我怎么看着这地方有点眼熟?” 白云飞轻哼回道:“当然眼熟了,这里我们上山的时候有路过”。 潘古嘀咕:“怪不得觉得眼熟呢”。 走在前面的吴爱国放慢了脚步,白云飞连忙示意潘古不要再说了,并看向吴爱国问道:“吴大哥,怎么不走了?” 吴爱国借着微弱的月光,回头看白云飞和潘古。 “其实,你们不是戏剧团的吧。” 潘古尴尬无措的说:“吴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是……” 一时之间潘古有些说不下去,求救的看向白云飞,却见白云飞面色冷然的看着吴爱国。 “没错,我们确实不是戏剧团的。” 吴爱国苦笑一声道:“果然。那…你们接近我,是有什么原因吧,是来杀我的吗?” 潘古连忙摇头道:“吴大哥,我们怎么会想杀你呢?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吴爱国疑惑不解:“保护我?为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白云飞看着吴爱国,淡淡的说:“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我们只是不想你带着执念死,所以来陪你一起走这最后一段路。吴大哥,你只要知道我们不会害你便是了”。 吴爱国转头望向山下,目光有些迷茫,又转回头看向潘古和白云飞,心情复杂的问:“不想我带着执念死,陪我走最后一段路,是吗?” 白云飞点了点头,吴爱国缓缓叹了口气,低下头淡淡的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白云飞有些怔愣,她怎么想也没想到,吴爱国对于她的话,态度会这般的平淡,平淡到好像事不关己,难道对于他来说,生死并不重要,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所说? 就在这时,后方的树叶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一下子拉回了白云飞游离的心神。 王三文从密林中跑了出来,看到吴爱国和潘古,白云飞三人,立刻向着三人跑过来。 “爱国哥,等等我。” 吴爱国抬起头,意外于王三文的出现:“文子,你不是应该从南面下山的吗?怎么又追过来了?” 王三文跑到吴爱国面前,喘息着说:“爱国哥,我想从这边下山,到下面镇子给我媳妇买点胭脂,自从上次出去,我已经半个月没回去了,从南边走的话,遇不到镇子,所以我想跟你们一起走,不知道行不行?” 吴爱国笑着锤了下王三文的胸口。 “你小子,疼媳妇,还有什么行不行的?” 王三文也笑着向吴爱国道谢:“多谢爱国哥”。 随后,吴爱国和王三文有说有笑的走在前面。潘古和白云飞却戒备的跟在后面。 潘古小声问白云飞:“你说咱们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 白云飞摇头叹息:“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哪儿出现的?” 潘古点头:“记得,就在距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是啊,距离不远了。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吴爱国最后身亡的地方。毕竟我们是在他的梦里,出现的地方也应该是他记忆最深的地方。” 潘古惊骇呼出声。 “什么?那岂不是说……” 白云飞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生怕被前面两个人听到。 潘古复杂的看向前面一边和王三文说着话,一边赶着路的吴爱国,如果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不知他会是什么心情。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沙沙沙的响声,四个人全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同时停下了脚步。 白云飞当先发现了来人躲避在矮树丛后。 因为这地方距离吴爱国该死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白云飞判断,这应该跟他的死没关,为了避免麻烦,白云飞手腕一翻,一道符咒自手镯里弹了出去,化作一个巨大的圆罩,将躲避在暗处的人罩了进去。 吴爱国和王三文同时露出了惊骇的目光。 白云飞却全当没事儿人,平淡的说了句:“好了,没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吴爱国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对白云飞说了声“谢谢”。 吴爱国对着白云飞说了这句之后,就转身拉着面色古怪的王三文继续往前走,王三文虽然被吴爱国拉着往前走,却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白云飞。 潘古凑近白云飞,小声告诫她:“你该低调点的。” 白云飞却不以为意,说道:“不必要,反正迟早他都要死。” 潘古疑惑:“可万一他的执念是生死呢?你这样做还怎么化解他的执念,你…” 可潘古话没说完,白云飞就让他噤了声,因为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而越来越近的呼喊声,也让潘古打消了再说什么的想法。 “队长!队长!” 吴爱国这回先听出了来人是谁,连忙迎了过去。 “二狗子!” 白云飞,潘古,王三文也跟着吴爱国迎上去。 二狗子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直接倒在吴爱国的怀里,抓着他的手臂剧烈喘息。 吴爱国看到二狗子的样子顿时大为惊骇,托着他的脑袋问道:“二狗子,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狗子受伤极重,吴爱国说话间,他就已经吐了几口血,嘴里含着不断往外涌的鲜血,断断续续的说:“队长,队里有叛徒,危险,鬼子,鬼子……” 话没说完,二狗子却脑袋一歪,彻底断了气。吴爱国顿时红了眼,抱住二狗子的尸体使劲摇晃,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二狗子!二狗子!你别死,你醒醒啊!” 这时王三文靠近了吴爱国,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边抹着泪,一边劝说:“爱国哥,二狗子已经去了!醒不过来了!我们现在紧要的是赶紧下山,到据点通知先到的兄弟赶紧撤离!” 听到王三文的话,吴爱国也知道这事情的轻重缓急。 他轻轻将二狗子放躺,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二狗子身上,然后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毅然决然的站了起来。 “没错,文子,我们下山!” 吴爱国和王三文一同向山下狂奔,潘古想上前阻止,却被白云飞拦住了。 “别拦着,跟着就行。” 潘古焦急:“可是再这么下去,马上就到那个位置了!” 白云飞却轻轻说:“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而且…我们一直等的不就是那里吗?” 第十二章 亲情大义 四个人快速潜行,很快就来到了白云飞和潘古最先出现的地方。 白云飞给潘古打眼色,让他戒备起来。潘古会意,马上快赶几步,来到了吴爱国和王三文的前面。 这样白云飞和潘古就一前一后把吴爱国护在了中间。 刚刚护住,周围就涌现出现几十个埋伏的鬼子兵,这些鬼子兵快速向白云飞等人收拢,将他们四个人围在了中间。 远处山披上,视线所极处,一个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叉开着腿,双手拄着刺刀,站在远处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四个人抱成了一团。白云飞有意无意的来到吴爱国身前,潘古则退到吴爱国和王三文的中间。 那些鬼子兵围住他们,也不说话,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这使得整场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白云飞目视外围鬼子兵,嘱咐潘古道:“潘古,戒备好!” “好!” 潘古的视线四下扫着,观察着每一个鬼子兵的动态,若他们有所动作,他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然而白云飞和潘古却忽略了一个人。一个同样被他们护在中间的人,王三文,没人看到他此时的眼神有多阴鸷。 远处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冷冷的勾起嘴角,这似乎是一种信号,是让王三文行动的信号。 王三文的面前就是吴爱国,身旁的潘古和前面的白云飞都全神贯注的盯着鬼子兵,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或者说,谁都没有想到他可能有问题。 王三文悄悄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匕首的冷刃翻转时,与月光发生了反射,漫出一抹冷寒,这让敏感的白云飞有所察觉。 王三文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向吴爱国刺去,若是没有白云飞,吴爱国绝对躲不过这一刀。 但,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云飞竟回身一把推开了吴爱国。 由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潘古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王三文的匕首没入了白云飞的肩头。 王三文见刺错了人,顿时惊慌失措,踉跄着后退的同时,也带出了插入白云飞肩膀的匕首。 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白云飞的脸孔因为疼痛扭曲着。潘古骇然大喊:“白云飞!” 因为王三文就在身旁,潘古激怒之下,竟一脚将他踹飞,也不管他摔没摔死,便转身抱住站立不稳,即将要跌倒的白云飞。 白云飞手捂着肩头,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借着月光,潘古清楚的看到她脸上血色渐失,一时间心头是又恨又怨。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王三文有问题,怨此时受伤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他心疼又紧张的扶着白云飞,轻声问道:”白云飞,你怎么样?” 白云飞摇了摇头,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我没事,放心吧!” 听到白云飞这么说,潘古可算是松了口气,带着几分埋怨和自责道:“你为什么要自己冲上去?我离得更近啊!若刚刚是我去阻止他,你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白云飞捂着肩头,挣扎着挣脱开潘古,虚弱却坚定的站直了身子。 “我说了,我没事。” 潘古恼怒于白云飞的嘴硬,一把拉住白云飞道:“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白云飞发出一声痛呼,虚弱的想要剥开潘古的手道:“疼!你轻点!” 潘古意识到自己手重了,连忙松开抓着白云飞的手,歉意的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弄疼你了?” 白云飞把手搭在潘古的肩膀上拍了拍说:“我没事,疼一会儿就好,你别忘了,这里是鬼雄之梦,只是一个梦,等梦过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潘古恍然道:“对啊,是梦而已,那你真的没事,是吧”。 抿着苍白的嘴唇,白云飞轻轻点了点头说:“对,我没事”。 吴爱国自被白云飞推开,又看到白云飞被刺,以及王三文被踹飞后,他整个人都呆愣了。 他从没想过,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兄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更没想过这两个刚刚遇到的陌生人,会救了他一命。 白云飞救了他一命,想到这里儿,他马上回神,慌张的来到潘古和白云飞身旁,看着白云飞还在流血的肩头,他一时间竟哽咽的话都说不利索! “白姑娘,都是我,害你受伤,我…谢谢你救了我,这个恩情,若我们能活着逃出这里,我定会结草衔环已报。” 白云飞却缓缓摇了摇头。 “你不用谢我。” 后面有些话,白云飞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吴爱国死在了这里,他不可能逃的出去,更没有机会报答于她。 潘古确定了白云飞没事后,视线缓慢的转向了趴在地上的王三文,眼中尽是冷漠与阴狠。 一直看着这边情况的王三文,注意到潘古的视线,吓得想要爬起来逃跑,可因为腿软,只能坐着连连后退,而潘古则一步步的逼近。 白云飞看到了潘古的动作,拉住了他。潘古回头,看到白云飞对他摇头,又示意他看向吴爱国。 此时,吴爱国正一步步走向王三文,他的拳头在身侧紧握,指尖都陷入了皮肉里。 “文子,狗子临死前说咱们队里出了叛徒,你告诉我,那叛徒是不是你?” 王三文仰着头,挪动着往后退,在吴爱国视线的逼迫下,心虚的摇头:“爱国哥,不是,不是……。” “告诉我,谁是叛徒!除了你,还有谁是叛徒?” 吴爱国的声音阴沉悲怆,他一步步逼近王三文,在这样的压力下,使得王三文彻底崩溃,一下子抱住了吴爱国的大腿,痛哭流涕的说:“爱国哥,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 吴爱国听到王三文终于承认,心里不但没好受,反而更加的难受。 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兄弟,竟然不顾兄弟情义,背叛了大家,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二狗子是给他害死的,也许还有其他兄弟也是被他害死的。他这个队长竟然不知,自己身边养了一头豺狼。 然而,直到现在,即使王三文亲口承认了他就是叛徒,吴爱国仍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仰着头,防止眼中的泪水留下来,呢喃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王三文恸哭不已,在哭声中断断续续喊着:“我……我……爱国哥…我”。 吴爱国激动的弯腰提起王三文,抓住王三文脖领子摇动,慌张又焦急的问他。 “”文子,你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对吧,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可王三文此时却只是任由泪水滑落,任由吴爱国摇晃质问,却不再说发出一点声音,说一个字。 没人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明明刚刚还抱着吴爱国的腿痛哭,明明刚刚他想说什么来着。 可是为何片刻之后,他的态度会骤然转变,任由吴爱国质问却一言不发呢? 不知何时,军官模样的年轻人缓缓走了过来,围着白云飞等的鬼子兵,马上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本来眼神毫无焦距的王三文,在看到那年轻军官嘴角的一模笑容后,眼神竟再次变得冷漠锐利起来。 他一把推开吴爱国,并对着他冷嘲热讽道:“哼,苦衷?吴爱国,我可没有苦衷。我啊,只有恨!吴爱国,我告诉你,其实我恨的是你,我是因为恨你才背叛大家的,是你!让我背叛的!” 吴爱国被王三文推了个趔趄,刚站稳就听到他的话,震惊中竟然有些无措。 他恨自己,因为什么会恨自己?这些年自己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啊,他为什么要恨自己,吴爱国想不明白。 这时又听到王三文阴鸷的声音。 “想不明白是吗?吴爱国,我告诉,要不是因为你,我儿子小耗子就不会被鬼子抓走!我老婆阿娟,也不会被那群畜生祸害。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让我家破人亡,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 最后三个字,王三文声嘶力竭的喊出来,说完之后,他竟喷了一口鲜血,应该是被潘古踢出了内伤。 他喘息着却止不住涕泪横流,那愤恨的目光更是恨不得戳穿吴爱国。他的嘴里鲜血咕咚咕咚的往外涌,可他却突然大笑起来,带着哭腔大笑起来。 片刻的功夫,王三文下巴脖子上,都布满了深红色的血液。 吴爱国很震惊,他不知道王三文身上何时发生了这些事?他来到王三文身边,再次抓住他的肩膀。 “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耗子怎么会被鬼子抓了呢?你不是说他在上县学吗?还有弟妹……” 王三文挣脱吴爱国的钳制,打断了他的话,吼道:“跟你说?你能为我去鬼子那救我儿子吗?你自己都被鬼子打的满街跑,我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 “我…” 吴爱国无力的倒退,是啊,告诉了又能有什么用呢?他会让兄弟们去鬼子大营冒险吗?显然不会,那文子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 王三文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冷漠的看着吴爱国,一字一句的说:“爱国哥,我也是没办法啊,鬼子说只要我能杀了你,搞垮整个游击队,他们就会放了我儿子的,为了救儿子,我别无他法啊!” 吴爱国不敢相信,王三文竟然为了救他的儿子做出这样的选择。 “文子,你怎么能这样做?即便我救不了你的儿子,欠你的。可队里都是你的兄弟啊,他们可不欠你的啊!” 王三文听此,顿时冷笑着大吼:“呵呵,欠不欠又怎样?被抓的那是我儿子啊!为了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不能这样?你告诉我,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下他?” 吴爱国彻底脱力,身子软倒,萎靡的瘫在了地上,仰着头目光复杂的看着陷入癫狂的王三文。 曾经过命的兄弟何以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不解,他不解啊! 白云飞和潘古一边戒备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留意着吴爱国和王三文。 听到他们的对话,白云飞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潘古点了点头,也叹了一口气说:“是啊,王三文为了救儿子,以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他并没有什么错,但是他现在做的事情却是背叛了人民,背叛了国家,确实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吴爱国强撑着站了起来,想去碰触站在旁边喘息的王三文,可是不知为何,却踉跄的后退几步,看着王三文不断的摇头。 这时吴爱国想起了过去。他和王三文认识了很久,王三文好赌,他在王三文被赌馆打手暴打的时候救过他。而王三文也替他挡过子弹。 两个人曾一起喝酒,一起战斗,王三文还介绍他认识他妻子和儿子小耗子,那时候王三文脸上是满满的幸福。可现在面前的王三文,表情是扭曲的,眼神是冷漠的。 王三文感受到吴爱国的视线,刚刚间歇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声比之前更加的悲戚伤感。 “哈哈哈哈,吴爱国,你知道吗?当我们躲避上山的时候,鬼子就已经扫平了镇里的所有窝点,我想现在那帮兄弟,大概都已经在下面和二狗子聚头了”。 王三文说完这几句话,整个人又晃了晃倒在了地上。吴爱国听后,震惊的站起来,不由得再次倒退了几步。 随后他气急攻心,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溅出来,身体晃了晃,马上就要跌倒。 潘古见此,一个闪身上前扶住了他,吴爱国却挣脱开他,再次一步步缓慢的靠近王三文。 吴爱国弯腰抓住王三文的衣领,再次将他提起来,扬起手想要给他一巴掌,但是手却停在半空,最终也没能落下来。 王三文闭着眼睛,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预想中的巴掌始终没有出现,睁开眼睛反而看见揪住他衣领的吴爱国缓缓放下了手。 “怎么,不打算打我了吗?” 此时,王三文的脸孔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是让人厌恶极了,吴爱国一把甩开王三文,背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文子,虽然你害了很多人,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救你自己的儿子。我不耻你的行为,却认同你的做法,因为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的儿子也如你儿子这般落入别人的手里,我会不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所以今日我不杀你”。 瘫在地上的王三文只是在那里嘿嘿笑个不停,他脸上狰狞的笑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人知道吴爱国的话,在他心中扎的有多深,有多痛。 自古亲情大义两难全,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可他必须在两样中选择一个,可能如吴爱国这般的人,终究会选择大义,会在后世留下盛名。 可他这一生,惦念的就只有那个儿子,血脉相承,又怎能轻易割舍。 没大义便没大义吧,被人说背信弃义就背信弃义吧。 以前他不曾做个好父亲,现在他只想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这没错吧! 第十三章 让他自杀 “啪啪啪” 拍手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军官模样的年轻人,拿着他的佩刀,缓缓靠近王三文和吴爱国,在距离他们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校官身材挺拔,一身别人穿来可能不那么好看的军装,在他身上却是那般笔挺,果然应了那句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的俗语。 这个好看并不是说他的脸,而是说他身材好,因为到现在为止,大家都还没看到他的长相。 他大半张脸都被帽沿垂下的阴影挡住,仅露了半截高挺的鼻梁,和始终上翘的薄唇,但即使只是这一小部分,却也能显现出俊朗不凡。 他刚刚站定,后面就有鬼子搬来了椅子,校官随即就坐在了吴爱国和王三毛面前,他手里的刺刀也被插在了面前的草地上。 “啪啪啪!” 又是三声鼓掌,不急不缓一下又一下,拍完了他才开口道:“精彩,真是精彩至极呀。面对亲情和大义,你们竟有如此抉择,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 顿了顿,校官却调高声调道:“不过,今天可不是看你们演感情戏码的时候,我可是代表朝日来围剿你们的!” 就在这个校官说话的时候,白云飞和潘古已经来到吴爱国旁边,再次将吴爱国护在了他们中间。 校官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再次开口道:“哦对了,你们一定都挺关心其他人的安慰吧,好像有叫王刚,刘海什么的吧!” 吴爱国一听,顿时大惊,连忙问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校官却笑着摇了摇手指说:“没怎么样,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说完扬手吩咐身后人:“把人都带上来吧!” 身后的卫兵马上应道:“是,长官。” 卫兵跑步下去,没过几分钟,十几个卫兵,各自押着一名浑身是伤的游击队员走了过来。 吴爱国一看,顿时痛心疾首,想要上前却被白云飞拦住了。 吴爱国只能担忧的看着被押解而来的兄弟们。 “”弟兄们,刘海,刚子!你们怎么样?” 刚子在押解中挣扎着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都昭示着他受伤不轻,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笑着对吴爱国说:“队长,我们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 刘海虽然脑袋被按在地上,但仍然用尽力气挤出声音:“队长,不用管我们!我们挺好的。” 几个弟兄的境况,让吴爱国红了眼睛,他紧咬牙关,看向坐在面前的校官。 “你抓着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知道的不多,我是队长,你问他们也没有用!不如放了他们,问我便可。” 那校官低着头冷笑,一边转动着被它插在地上的刺刀,一边状似随意的说:“放了他们也可以,不过你要先把我想要的东西交给我!” 吴爱国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校官冷哼一声道:“我想要什么,你不清楚吗?自然是你们战区的防备图和战略部署啊!” 吴爱国顿时一愣,心中大为不解的看向王三文,难道他没告诉这些鬼子,他们根本就没接洽到前方战区要员吗? 因为没有接洽到,所以他手里并没有战略部署和防备图。 他手里没有这些东西,就等于没有筹码救刚子和刘海他们,难道要撒谎骗他说有吗?可这一向不是自己会做的事情。 然而除了吴爱国,被压着的刘海刚子等人,并不知道他没有那些东西,只以为他发愣,是在权衡要不要用那些东西来救他们,却不知他实际上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撒个谎。 刚子虽然被卫兵压的死死的,但还是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吴爱国,并对着他大喊:“队长,不要!千万不要告诉他们”! 刚子身后的卫兵,马上又把他的头按了下去,甚至还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让他整个人都扑在了草地里。 吴爱国担忧的呼唤:“刚子!” 刚子虽然被按在地上,半张脸也陷入了如刀片的草稞里,但他还是艰难的发声道:“队长,不要……千万不要告诉他”。 此时,那个年轻校官冷然看向按住刚子的卫兵。 “你还在等什么?让他给我永远的闭嘴”。 “是,校官。” 卫兵得令,松开按着刚子脑袋的手,只用脚踩着他的后背。 然后,他从肩上拿下背着的枪,上膛后将枪口抵在了刚子的后脑。 吴爱国骇然大惊,刚喊出“不要”两个字,就听“嘣”的一声枪响,刚子已经躺在了血泊当中。 吴爱国跌跪在地,不敢相信刚子就这么死了。 白云飞和潘古也别过头不忍直视。 虽然知道这是鬼雄之梦,知道这些都是梦境中人,可半日前还一同畅谈说笑,转眼就死在了面前,任谁恐怕都难以接受吧。 吴爱国伤心欲绝,愤恨的看向坐着的校官,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不是说我把你要的给你,就会放了他们吗?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那校官掏了掏耳朵,冷漠的开口:“因为我这人啊,不喜欢被人吵,耐性还很差。吴爱国你也看到了,如果你再不快把东西交给我,我就一个一个的把他们都杀了”。 吴爱国紧攥着拳头,看了看因为刚子的死,而被惊吓的游击队员们,又转头看向那校官。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撒谎骗他吗?可是即使撒了谎,他会放了他的兄弟们吗? “想好没有,若是还没想好,我可要杀第二个人了!” 校官不耐烦的催促着,吴爱国喘着粗气在做最后的抉择。 终于,吴爱国做出了决断,他松开紧握的拳头,看着校官一字一句的说:“你要的东西我没有,即便是有,我也不可能会给你的”! 游击队员们听到吴爱国这么说,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全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吴爱国看向他们说:“兄弟们,我会陪你们的,咱们黄泉路上一起走!” 这些游击队员的眼里都流出了泪水,大家哽咽着对吴爱国说:“好,队长,我们一起走!” 那校官摇头冷笑,依旧玩着他的刺刀,但这次平淡的声音中却多了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怒气。 “呵呵呵,还是这么英雄气概啊,吴爱国,你就真的这么想死吗?你不想再见见你的家人,你的妻子和儿子吗?” 吴爱国红着眼睛,冷然回道:“我死了,自然能见到他们!他们就是死在你们的刺刀之下,你现在杀了我,正好让我去阴间和他们团聚”。 校官听到吴爱国这么说,突然失控,猛然站起来对着吴爱国大吼:“吴爱国,他们不希望看到你!更不希望和你团聚!” 吴爱国愣住,不光是吴爱国,白云飞潘古也愣住,甚至准备要死的那些游击队员也都愣住了。 这校官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人家一家团不团聚,跟他有什么关系? 吴爱国被年轻校官这么一吼,心中倒是真的生出了担忧。 想起自己做过的一些错事,不知道惠子和宝儿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想要见到他。 因此,在接下来反驳校官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心虚,连带着声音也不那么确定了。 “你胡说,他们,他们一定还在下面等着我呢!” 校官低声笑了起来,那声音寒凉刺骨,慎人的紧。 “哈哈哈哈,不!不!你想多了,就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是没有人愿意停下来等你的”。 吴爱国想要再吼回去,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正被对方牵制着,因此马上压下心中的愤怒,冷哼一声道:“莫要再用言语刺激我了,防备图这些东西我没有,所以你也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 校官冷笑,低声道:“竟然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其实那些东西有没有,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的乐趣,其实是你!” 吴爱国一惊,不明白校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又听到那校官接着说:“我想粉碎你的信念,瓦解你的大义,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让你切身体验一把被兄弟逼死的感觉。你说是吧,王三文?” 校官的最后一句,是问向王三文的。吴爱国也转头看向王三文,目光与他刚抬起的眸子撞在了一起,可王三文却下意识的躲避开吴爱国的视线。 吴爱国叹了一口气,转头再次看向对面的校官。 “他之所以背叛,都是因为被亲情左右,这不能怪他。我相信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明白了是非曲直,自然不会再做出背叛大家的事情。我们都是心性坚定的军人,都是怀有大义和梦想的革命者,蒙蔽只是一时的,却不会是永远。” 校官冷笑:“呵,被亲情左右,蒙蔽一时!是吗?别到时候被人打脸了!” 校官转头吩咐身后人:“把那个小兔崽子,给我弄上来。” 卫兵行礼道:“是,长官!” 一个六七岁的小小少年被压了上来,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嘴中堵着一块布,被拽上来的时候,还在使劲的挣扎着。 少年被压上来的第一时间,王三文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小耗子。 王三文激动的呼唤:“耗子!耗子!” 校官一个手势,卫兵就把少年嘴中塞着的布拿了下来。 少年顿时哭喊着求救:“爹!救我啊!快救救我啊!” 王三文泪流满面,转头看向校官,费尽力气爬了过来,向着校官的方向跪拜,不断的祈求:“军爷,求求您,放过我儿子吧,求您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是个孩子啊!” 校官轻笑着把王三文扶起来。 “好说,好说,你要是能劝说吴爱国,让他自杀,我保证会放了你儿子的!记住,要让他自杀哦!” 吴爱国不敢置信的看着校官。“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要我死,杀了我便是,为什么要让人劝我自杀?” 吴爱国转过头,劝说王三文:“文子,你不要答应他!他这是在逼我们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发过的誓言,我们可以为了理想不惜一切!甚至献出生命,但绝不会拿起屠刀刺向自己的胸口,我们可以被别人杀死,却不可以杀死自己,杀死理想。你不能再做出背叛主义的事情了!” 王三文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爬到吴爱国的腿边,抱住他的大腿,不断的磕头恳求。 “爱国哥,我错了,我错了,可是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不能让他死啊!求求你,求求你成全我吧!” 吴爱国紧攥着拳头,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拒绝了王三文的恳求。 “文子,你放弃吧,我可以死在战场上,死在炮火里,死在刺刀下,但绝对不会死于自杀!我还有理想,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所以,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王三文却不放弃,继续恳求着:“爱国哥,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杀了那么多鬼子,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不求别的,只求你救救我的儿子,你就答应我自杀吧!你要是答应我,我也马上自杀谢罪,咱们一命抵一命,爱国哥,我求求你!” 吴爱国大怒:“王三文,你醒醒吧!狗日的说的话,能相信吗?即使你把我逼死了,他们也不会放了小耗子的!他们还是会杀了他的!” 王三文却不信。 “不会的,不会的,我知道的,他恨的只有你而已,只要你自杀了,我的小耗子就不会死了!” 吴爱国弯腰抓住王三文肩膀,摇晃着想让他清醒过来。 “王三文,他们是鬼子啊!是没有人性的鬼子啊!” “爱国哥,求求你自杀吧!求求你!” 可王三文依旧相信鬼子的谎言,这气的吴爱国一把推开了他。 “你听着,我再跟你说一遍,无论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自杀的”。 王三文锲而不舍,虽然被摔在地上很痛,虽然这引发了胸口的旧伤,但他还是再次爬到吴爱国的腿边,再次抱住吴爱国的大腿。 可吴爱国也很决绝,竟再次甩开王三文,让他跌到了刺伤白云飞的匕首旁。 同时吴爱国决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王三文,别再白费力气了,我不可能会答应你的”。 王三文本来还想再去恳求吴爱国,可听到吴爱国如此决绝的话后,他便知道再去求他也没什么用。 双手不甘的抓着地上如刀的劲草,却不想抓到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王三文摸索着,犹豫着,最终还是把它抓在了手里,藏在了衣袖里。 王三文缓缓爬起来,看着吴爱国,眼中皆是恨意。 “吴爱国,你好自私啊!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小耗子也不会被抓,只许你的儿子活着,却要我的儿子去死!你实在是太自私了!” 王三文的话让吴爱国震惊,他不解的质问:“王三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只许我的儿子活着?你应该知道,我的儿子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三文充满恨意的笑了起来,一步步靠近吴爱国,一边靠近一边说:“你问我是什么意思?你还在跟我装糊涂吗?我说的当然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吴爱国,你可真能装啊!” “我…我装什么了,我没有装啊!” 吴爱国满目茫然,王三文说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可是十年前,他明明就已经死掉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吴爱国全部心神都在想王三文的话,并没有注意到王三文突然刺向他的匕首。 第十四章 你还活着 王三文一刀刺向吴爱国,他本以为这一刀不会像上次一样失手,可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拦了下来。 潘古因为之前王三文伤了白云飞,所以一直都又留意他。 看到他偷偷藏起匕首,就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王三文恶狠狠靠近吴爱国的时候,潘古就已经做好了营救准备。 所以王三文刺向吴爱国的那个瞬间,潘古才能第一时间挡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卸下他手中的刀。 潘古让王三文再次失了手,王三文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己再没机会杀掉吴爱国,只得掉头就跑。 可潘古哪会让他就这么跑了? 一个旋身跃起,直腿下劈,狠狠压在王三文的肩头,咔嚓一声,王三文被潘古这一脚撩在了地上。 由于这一脚极为迅速,因此潘古并没有克制自己的力量,只这一脚竟让王三文胸骨尽碎。 他吐出一口鲜血,就此倒地断了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所有人都吓到了,鬼子们后知后觉的端起枪,可潘古却已经退回到白云飞身边。 吴爱国僵硬的扭转视线,看向猝然而死的王三文,心情复杂的喊了声“文子”,可王三文不可能再听到他的呼唤。 王三文的儿子小耗子,或许还不明白真正的死亡是什么,但当他看到自己的父亲软倒在地,再也不动,竟也隐隐觉察到了一些。 他一声声呼唤,声嘶力竭的哭嚎,却怎么都叫不醒地上的那个人。 校官见王三文死了,甚为惋惜的叹了口气,随后却不忘讽刺吴爱国一番。 “唉,可惜呀,可惜。吴爱国,因为你又死了一个人,就像王三文说的,你还真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啊!” 吴爱国愤怒的转过头,质问面前的校官。“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校官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然后带着几分笑意道:“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呀!哦,你是说我拿小耗子威胁王三文,让他逼你自杀的事儿吗?这事儿是我做的没错,可是你呢,你要是早早答应了他,他怎么可能会死?是你让他完不成任务,不仅害死了他,害死了他的儿子小耗子!” 吴爱国泪水在眼眶里滚过来划过去,对着校官咆哮:“要不是你这么逼他,他又怎会来求我?你不是说你的兴趣是我吗?又为什么要去逼他?” 校官嘿嘿嘿的低笑起来,一边转动手里的刺刀,一边对吴爱国说:“因为我想看看,亲情和理想在你心中到底孰轻孰重。为了大义,为了你所谓的理想,面对兄弟的恳求,你又能做到何种地步!” 吴爱国觉的眼前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他其实不是要看他所说的这些,而是在折磨他,欺辱他,把他当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只为了证明一些事情。 吴爱国边哭边笑了起来,指着文子对校官说:“你已经看到了!都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你现在满足了吧!虽然每个人的选择和坚持都不同,但我为了大义却可以义无反顾!” 校官握着刺刀的手慢慢收紧,声音低沉着说:“对啊,我看到了,我真替艾美惠子不值啊!她到死的时候,都还心心念念想着你!可是你呢?有想过她吗?你满脑子只有你的大义和理想!” 校官的话,让吴爱国震惊,他骇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惠子的?” 校官伸手抚摸自己的帽檐,声音低沉无波。 “吴爱国,你还真是健忘啊!这才几年的时间,竟然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不如我提醒你一下吧,我们曾经很熟,很熟悉!” 吴爱国陡然一惊,然后就凝视校官,越看越觉得他有一股熟悉感,面前这人听声音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若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话,应该也是该这般年纪,只可惜他已经死了十年了。 吴爱国他自己倒是未曾有认识这个年岁的人,他莫不是儿子孩童时玩伴?可印象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熟悉的人啊。 吴爱国想了很久,也没猜出他是谁,于是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谁?” 校官叹了一口气,摘下头上的帽子,缓缓抬起头。 阳光的折射下,赫然露出一张与吴爱国有八九分相像的脸,只不过这张脸却缺少了吴爱国经历的岁月和沧桑。 吴爱国看到校官的脸,震惊的剧烈喘息起来,他颤抖的伸手想要上前去触碰,却又惊惧的缩回了回来。 摇着头一遍遍说着不可能。 “宝儿?不,不可能,我的宝儿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不是我的宝儿!你说谁?” 吴宝带着冷笑对吴爱国鞠了一躬,然后毫无感情的说:“我就是你的儿子吴宝啊,怎么?你不记得了?还是…尼心怀愧疚,不敢来认啊!” “不,不,不可能,宝儿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吴爱国迷茫的呢喃着,以为死了十年的儿子再次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敌军的校官,刚刚害死了两个游击队的兄弟。 吴宝冷笑,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可笑可悲。 “怎么?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吴宝的质问,将吴爱国从迷茫中拉了回来,他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有八分相像的青年,再是逃避也无法回避这个事实,他就是自己的儿子吴宝。 即便千万般错,吴爱国又怎会盼望着他死呢?殊不知这十年来,他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落泪,思念着他和亡妻。他还活着,真好! “宝儿,你还活着,真好!我的宝儿,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然而吴宝却愤怒了。 “你不要再提这个名字。我现在叫吴东!我叫吴东!我忠于朝日帝国。” 吴爱国不可置信摇头,根本不相信吴宝所说的话。 “宝儿,这不可能!你是中国人,你流的也是中国人的血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投靠那些狗日的?你…” “闭嘴!” 然而吴宝的一声厉喝却打断了吴爱国的话,只听吴宝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砸在吴爱国的心头。 “我不许你侮辱朝日民族!我身体里不光流着你的血,还流淌着来自于母亲的血液,许你是中国人,就不许我做朝日人吗?” 吴爱国被吴宝问的哑口无言,他的妻子爱美惠子是个朝日人,吴宝的血液里不光有中国人的血统,还流着朝日人的血,他可以说他是中国人,也可以说是朝日人。 但吴宝生在中国,长在中国,他就不应该叛国投敌,他该是个中国人啊! “不,宝儿,你说的不对,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他们的残暴你不是没有见到过,怎么还会同他们同流合污呢?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的宝儿,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吴宝被吴爱国气笑了,说道:“怎么会不应该?他们残暴?他们哪有你残暴啊,哪有你无情啊?至少他们对待自己人很温柔。你为了你的大义和理想,可以抛妻弃子,可以熟视无睹,任凭我们被挂在城楼上被酷日灼烤却不救,那时候我就发誓,如果我还能活着,我定会和你势不两立。幸好,我的母亲她是纯正的朝日人。当他们知道了母亲的身份,便把我们两个放了,而我也就在那时发誓效忠于他们。” 吴爱国听到吴宝提起这件事,心中满是歉意,这是他压在心底最深的痛,也是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段。 当初侵略战争刚发生的时候,他听到看到很多中国人惨死在刺刀之下,感同身受,让他痛恨发动战争的朝日人,也痛恨和他们流着一样血液的妻子爱美惠子。 那个家,他便再也待不下去了,于是不顾妻子儿子的哭求,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他在外组建游击队,杀鬼子救百姓,名头越来越大,鬼子查到他的家抓了妻儿,将他们吊在城楼上用来诱捕他。 吴爱国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他虽然想救妻儿,却不能让兄弟们陪他犯陷,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吊死在城楼之上。 他们是因为他而死,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觉得亏欠,可是为了更多人的性命,吴爱国也没有办法,当初但凡他有一点其他办法,也不会不去救人的。 吴爱国歉意的看向吴宝,歉意的看向他身上爱美惠子的影子。如果他们愿意给自己偿还一个机会,他会尽己所能偿还过去所有的亏欠。 吴宝厌烦的摇了摇头,吴爱国看向他的眼神,让他的情绪剧烈波动,可是心中恨意却分毫未减,反而如熊熊烈火般烧红了他的双眼。 “好了,别装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吴爱国,你不配!要不是你当初抛弃母亲和我,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我,杀了你的兄弟,背叛了你的民族,这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你有没有感觉后悔啊?有没有想过用自杀来谢罪?” 吴爱国低头叹了口气,然后竟低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我承认我欠你们的!是我抛弃了你们母子,可是,是她的民族先侵略了我的家园。无国哪有家,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吴宝听此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向吴爱国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冰冷。 “好一句无国哪有家,那我的母亲她又做错了什么?她是杀过中国人,还是侵略了你的国家?她没有!她什么都没做过,就因为她出生的民族和血统,她没得选啊!但这些却成了她死亡的原罪!吴爱国,你倒是告诉我!这又是为什么?” 吴爱国艰难的喘息着,唇角颤抖,久久才发出声音。“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可这就是战争的代价!如果朝日不发动侵略战争,就不会出现这些情况”。 吴宝仰天大笑,他觉得吴爱国的话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哈哈哈,好一个战争的代价啊!吴爱国你可真行啊,把自己所有的错都甩给了战争!可惜你觉得我会信吗?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母亲报仇来的,我要你在母亲的灵位前谢罪自杀!” 这时,一个卫兵抱着爱美惠子的灵位走了上来。 看到这个灵位吴爱国终于抑制不住流出了眼泪,昔日鲜活的人现在却成了块冰冷的木头,如果没有战争,他们会活的很幸福很快乐吧。 “惠子,惠子!” 吴爱国上前,想要去抚摸一下爱美惠子的灵位,却被吴宝横过来的刺刀挡住了。 吴爱国转过头,看向冷漠的吴宝,希望他能同意自己的小小心愿。 “宝儿,求求你让我过去看看你你母亲吧!” 吴宝冷笑,用刺刀逼着吴爱国后退。 “离我母亲远点,你不配靠近她!我之所以把母亲请上来,只想想用你的血,祭奠她的亡魂”。 吴爱国崩溃大哭,问吴宝:“你就那么恨我吗?” 吴宝红这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我恨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吴爱国踉跄的跌坐在地,手指狠狠抓住地上的劲草,不顾锋利的草叶将手割伤。 吴宝见他如此,却也没催他,而是罕见的有耐心。 许久后,吴爱国才低声开口:“宝儿,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或许唯有一死才能化解我们之间的怨恨,我希望我死了之后,你能好好看看,好好想想,朝日到底值不值得你去效忠。” 吴宝冷笑道:“这不用你操心,那是我自己的事!现在还请你快点去死吧!别那么多废话!” 吴爱国抬头,想好好看看吴宝,他长的很好,比自己高出很多,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英俊,他遗传了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优点。 不能在看了,吴爱国连忙移开视线,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刚刚坚定的决心会动摇。 “放心吧,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可是宝儿,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虽然,我离开了你和你的母亲。但是我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拯救更多深陷在痛苦深渊的黎民百姓,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我虽然对不起你母亲和你,但是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一些对不起的人和事。所以,我宁愿,我对不起的是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 吴爱国刚开始说这段话的时候,吴宝就被气的不断徘徊。 直到吴爱国最后一个字落下,吴宝则彻底的爆发了。 他阴鸷的看着吴爱国,不可思议于他的所思所想。 “亲人就可以随意的伤害吗?为了你的大义,理想!不给我们生死安危?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有多自私吗?别人的命是命,我和我母亲的命就不是命吗?被挂在城楼上时,我们有多害怕多恐惧,你知道吗?我盼望着我的父亲来救我,可是你没有来!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要因为你做的一切,承受煎熬。你的大义理想,到头来牺牲的却是我们,成就的是你自己吧。吴爱国,你还好意思说你不后悔?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啊!” 吴爱国愧疚,因为吴宝连珠炮般的怒吼而愧疚了。 他以为他们是自己的亲人,该和自己一样,无惧生死。可从未想过,他们是独立的个人,和其他人一样,会痛会恐惧。 如果当初被挂在城楼上的,不是他们,而是无辜的老百姓,吴爱国想,自己定会想方设法的去营救。为何是自己妻儿,他就没有去救呢? 原来他一直都错了,原来他真的做错了。 实现理想一定会有牺牲,可他该牺牲的是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牺牲他们妻儿。吴宝这么恨自己,确实应该。 “宝儿,我知道了,是我做错了。我给你和你母亲道歉!是我吴爱国做错了!” 吴宝冷笑:“好啊!你现在就死吧!只要你死了,我可以考虑不再恨你!” 吴爱国点了点头说:“好,我死,不过宝儿,我死前能跟她说句话吗?” 吴爱国看向了白云飞,吴宝思考了片刻后,最终点了点头。 白云飞走到吴爱国身旁,看着他问道:“你决定了?” 吴爱国点了点头说:“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只希望在我还债之前,白姑娘能帮我一个忙。” 白云飞不答反问:“我们都被困住了,你觉得我能帮到你吗?” 吴爱国苦笑着点头说:“你应该不是普通人,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潘兄弟到底是什么人,但我相信在场的这些人当中,恐怕只有你和潘兄弟能够帮我了”。 白云飞回头看了眼潘古说:“那你怎么不找潘古”。 吴爱国摇头道:“我看的出来,潘兄弟听你的”。 白云飞一愣,随即也笑哼了一声,说:“那你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吴爱国视线掠过被压着的兄弟们以及小耗子,然后对白云飞说:“求你救救我那些兄弟还有小耗子吧”。 白云飞挑眉,问道:“就这些?那你呢?如果你不想死,我也可以救你的”。 吴爱国摇头,叹了口气说:“不用了,只要他们能活着出去,能继续为祖国战斗就足够了!” 白云飞盯着吴爱国的眼睛确认道:“你确定你不后悔?死也不后悔吗?” 吴爱国点头说:“我不后悔,我战斗过,杀过鬼子,我保护过我的民族我的国家,现在是时候偿还我欠下的债了,只有这样,我才能了然无憾”。 “了然无憾,好,我帮你!” 白云飞说完,手腕一翻,一道符咒飞了出来,白云飞将它拍在身上,然后她的身形突然连闪。 等到众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些被抓的游击队员和小耗子已经脱离了鬼子的控制,跑到远离这边的另一个山头上。而白云飞则站回了吴爱国的面前。 所有人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那些鬼子连枪都忘了端起来。吴宝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吴爱国心里虽然有所准备,却也被吓得好久才回过神,看着白云飞感激道:“谢谢,谢谢你白姑娘,你们果然不是一般人,若有来生,我定结草衔环已报”。 白云飞没有再与他说什么,转身往潘古的方向走。 吴爱国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匕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吴宝,然后就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潘古见此顿时大惊,腾身飞扑要去拦住吴爱国,却被返回的白云飞一把拦住。 潘古转头对白云飞大吼:“白云飞,你做什么?吴爱国就要自杀了,如果他死了,我们就会被困在这个梦里和他一起死的!” 白云飞冷漠的说:“别去!他想死就让他死吧!” 潘古震惊不解:“白云飞!你怎么这样?你疯了吗?!” 白云飞却自嘲的一笑道:“啊,我疯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吴爱国的匕首,已经刺进了他自己的胸口,鲜血顿时喷溅出来,而他却强忍着没有倒下。 他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向爱美惠子的灵位。努力伸着手,想要碰触她的灵位。 然而,终究是还差了那么一点,就在马上要碰到的时候,他的手无力的滑落,身体也轰然砸向了地面。 吴宝再次带上了军帽,帽檐压的低低的。军帽下隐藏的眸子无声滑落着泪水。他拿起刺刀,声音带着哽咽,对所有的鬼子兵说:“我们走!” 一个鬼子兵指着白云飞和潘古说:“那他们呢?” 吴宝没有转头,就那么向后摇了摇手说:“不要管,我们走!” 鬼子兵犹豫的应了声“是”。 在路过吴爱国尸体的时候,吴宝将刺刀插入了旁边的草地。他没看吴爱国一眼,只是幽幽的说道:“这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第十五章 阴灵之气 吴爱国的死,让潘古一时间难以接受。可眼看着周遭世界破碎,这更让他心急如焚。 “白云飞,我们怎么办啊!现在吴爱国死了,这地方也要塌了,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白云飞看着潘古摇了摇头,平淡的对他说:“不会的,吴爱国的执念是他的那些兄弟,我救了他们,化解了他的执念。因此,你不会死在这里的”。 潘古狂跳的心顿时平静了些许,他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还好,刚刚吓死了,白云飞你怎么不早说啊,刚刚吓死我了。” 可话说完看向白云飞时,潘古又再次惊慌起来,指着白云飞的腿惊叫道:“白云飞,你的腿!” 白云飞平静的低头,看向自己正一点点消失双腿。她抬起头对潘古说:“可惜,我走不了。” 潘古颤抖的问:“为什么,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白云飞怆然而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是那么的苦涩。 “因为你选错了啊!因为我不是真的白云飞。我只是八卦两仪阵中衍生出来的。接连两重阴殿的崩塌,所造成的波动终于让大阵难以维持。大阵破碎,我也就要和它一起消失了。” 潘古不想相信白云飞的话,可眼看着就剩下了半个白云飞,这让他不想相信都不行。 泪水一下子就从潘古的眼睛里涌出来,他试图抓住白云飞,可他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白云飞,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白云飞你不要死啊!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白云飞,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你,我不要你就这么消失!” 白云飞伸手做出抚摸潘古脸颊的动作,安慰着他说:“别哭了,潘古,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命。虽然我不是真正的白云飞,但还是要谢谢你当初选择了我,让我有机会参与这个故事,现在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白云飞的身体彻底淡去,化作一缕白光向半空飘去。 潘古伸手去抓,可光又怎能被抓到?只能在下面无助的喊:“白云飞不要!不要走啊!” 白云飞彻底消失不见,梦的世界也彻底崩塌,就像是落了幕的舞台,曲终人散,再无一丝光亮。 黑暗袭来,可在黑暗之中却有一双血红的眼睛。 潘古因为白云飞的离去,激动的显现出异灵的凶相,可即便这样,他也带不回消失的白云飞。 潘古抱着头,跪在地上,发出悲凉的嘶吼,然后整个天地都陷入了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极度安静的黑暗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黑暗骤然消散,潘古猛然睁开了眼,发现面前是一面墙壁,他应该在一个房间里。 然后他听到高跟鞋走路的声音,转过头看去,一双美腿出现在他的面前,从下而上缓慢的看去,竟然是白云飞站在那里。 “白云飞,是你吗?” 潘古看到白云飞,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死了,她因为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而死,她会恨他吧,所以来找他了吧。 白云飞视线下垂,皱眉看跪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潘古,不由烦躁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唧唧的做什么,自己不嫌丢人吗?” 潘古一愣,伸手摸了摸白云飞的大腿。惹得白云飞惊叫一声,大骂潘古道:“你做什么?你个混蛋!” 听到白云飞骂他,潘古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特别高兴,一下子跳了起来,抓住白云飞肩膀就摇了起来。 “白云飞?真的是你,白云飞,你没死实在是太好了!” 潘古激动将白云飞带入怀中,白云飞挣扎,可潘古抱的实在是太紧了,白云飞根本就挣脱不开。 “喂,潘古,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收了你”。 潘古不但不放,反而越抱越紧,恨不得把白云飞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我不放,我再也不想放开你,你要收就收吧,反正我是不会放手的!” 白云飞伸手想要劈晕潘古,可手刚到他后背处,却又犹豫了,化去手刀,收回所有的愤怒,抚摸潘古的后背,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潘古的头搭在白云飞的肩膀上,含着泪对她说:“谢天谢地,谢谢你没有死”。 潘古和白云飞已经离开了别墅,两个人正在一前一后的往外面走。 潘古跟着白云飞的身后犹犹豫豫想要说什么。 白云飞没有回头,却对他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潘古露出惊讶的表情,心想白云飞是怎么知道他有话要问的?难道她背后还长了一双眼睛不成? “在大阵里,我明明选错了,为什么你没有死?” 白云飞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因为布阵的时候,我就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你还记不记得那根没挂铃铛的封线?” 潘古点了点头说:“你不是说铃铛带少了吗?” 白云飞摇头道:“那是骗你的,其实那是我给自己留的活路。或许你没有发现,八卦两仪阵中的以一化七,幻化出的是七个,加上我应该是八个才对,你好好回忆一下,当时到底看到多少道银光?” 潘古陷入沉思,嘴里呢喃道:“七道啊,不对,我忘了算最开始那个。” “没错,其实我就是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那个。” 潘古想起了这一段,可是他还是不理解,于是问道:“那后来为什么就只有七个白云飞?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白云飞声音有些低,似乎参杂着很多情绪。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躲了出去!其实当时我只是想暂时躲在阵外,看看你到底是好是坏,毕竟我还不熟悉你,更加不相信你,所以我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上!可是后来你们进入了鬼雄之梦,我想进去却又被那黑漩涡堵住了去路,所以只能在八卦两仪阵外,所以……” 听到白云飞这么说,潘古顿时愤怒了,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质问白云飞。 “白云飞,你知不知道,因为选错了你,我差点后悔死,可你倒好,竟然一早就出了大阵。你这么做实在是让人寒心!我竟然还傻呵呵为你这种人哭!” 白云飞也停住脚步,但她并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潘古站在那里,用平淡的声音说:“我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我都看得到。但是为了我身边人的安全,我必须尽早确认你的好坏。这次是个机会,所以我就这么做了,你要怨我,要骂我都行,但至少让我知道了,你不是坏人,这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这样我才能放心让你待在我和我朋友的身边。” 说着,白云飞回过头,看着潘古的脸,用诚恳且真切的语气对潘古说:“潘古,对不起!” 白云飞的这段话,让潘古有气没处撒,攥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笑了。 “白云飞啊,你还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啊!” 白云飞也笑了,对他说:“恨我也不能咬我,如果你咬我,我就收了你!” 潘古摇头失笑,指了指白云飞,又放下了手。 “白云飞你…算了,认识你算我倒霉”。 解开了两个人心中的隔阂,他们继续往出走,不久后就看到胖墩墩吴老板。 见到白云飞和潘古毫发无损的出来,吴老板顿时大喜,迎了过来问道:“白天师,你们可算出来了!怎么样?别墅里的那东西可清理掉了?” 白云飞突然冷漠锐利的看向吴老板:“吴老板,我想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说说,吴爱国和吴宝到底是谁啊?” 吴老板听到这两个名字,骇然大惊,有些心虚的问白云飞:“白天师,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两个人的?” 白云飞眼神凌厉的盯着吴老板,见他哆哆嗦嗦确实吓得不行,才收回了视线缓缓的说:“吴爱国难道不是你的祖父吗?吴宝是你的父亲吧!你祖父吴爱国的墓就修建在别墅之下,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吴老板眼神躲闪,心虚的说:“我,我不知道啊。” 白云飞冷笑道:“好,嘴硬是吧,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也管不着了!” 吴老板惊恐,想到妻儿的惨死,顿时向白云飞恳求道:“白天师,您可要救救我,您可千万要救救我呀”。 白云飞冷哼一声,冷漠的开口:“你都不肯说实话,叫我怎么救你啊?” 吴老板犹豫再三,终是咬了咬牙说:“好,我说,我全都说”。 吴老板的父亲,确实是吴宝。他曾经是鬼子的一名校官,后来因为看不惯鬼子军队的残忍无道,感化于人民军队为人民的崇高理想,于是在一场战斗中,他从鬼子大营偷出了决定胜负的战略部署图,为抗战胜利做出了突出贡献。 新中国成立之后,他退伍搬到了这里,和一家人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可是在他心里,却始终有一件事放不下,那就是他还没找到吴爱国的尸体。 当初吴爱国自杀而死,吴宝听说尸体是被他放走的那个小男孩儿收殓了,可小孩儿现在在哪里,吴宝却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光头道人,托着一口石棺来到了他们家。八岁的吴老板曾趴在门边偷瞅过,那光头道人还摸过他的头。 原来,那石棺里就是吴爱国的尸骨。光头道人说他是受他人所托,将这棺椁送到这里。 白云飞问吴老板:“那为什么你祖父吴爱国会被葬在你家别墅下面?” 吴老板犹豫了一下说:“当时我父亲对于逼死我祖父的事心中有悔,那个光头道士说只要把我祖父葬在主卧之下,长夜梦中和他道歉,他就会原谅我的父亲,甚至会福佑后世。我父亲信了,所以祖父就被葬在了别墅下。” 白云飞却沉吟了一下道:“看来那个道士和你家有深仇大恨啊!让你父亲把你祖父安于阳宅之下,又用九转阴钉困你祖父魂魄,让他不能转世投生,因此引怨难消。更用新冢古椁造了个双重阴殿,害人性命。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家人多半死在是这个房子里,并且是死于横祸,没错吧!” 吴老板骇然,点了点头道:“却如白天师所言,我的父亲,妻子,儿子都是死在了这个别墅里。父亲是被噎死的,儿子是被十几把刀砍死的,妻子则是因为不能接受儿子的惨死,选择跳楼死的。白天师,你说他们都是因为我祖父被埋在这下面才死的,我是不是只要把我祖父的尸骨取出,到别处安葬,就可以化解这场厄运?” 白云飞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最稳妥简单的方法,找个吉日,把埋在别墅下你祖父的骸骨取出来。先于寺庙供奉两年,然后再找个风**葬了!至于那九颗阴钉,到时也一同送到寺院去化解煞气。” 说完,白云飞顿了顿,看着不远处的别墅却再次开口:“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把这里卖了吧。” 吴老板惊讶,问道:“为何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又把它买回来的”。 白云飞听此,不由冷哼一声 “哼,你妻儿死的真冤啊!” 还有几句话,白云飞没有说,那就是“你妻儿要是知道,在你心中他们的命还不抵一个房子重要,想必会从阴曹地府爬出来带走你”。 吴老板并没有听出白云飞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以为她在感叹他妻儿的惨死,于是也跟着叹了口气说:“是啊,谁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不过白天师,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这里卖了?” 白云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想不得好死,大可留着这别墅。” 吴老板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白天师,您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把我祖父骸骨取出就没事了吗,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云飞没有解答他的疑问,而是开口问道:“你父亲的坟在哪?在这儿附近吗?” 吴老板一愣,随即答道:“就在我家的私人墓地,离这儿不远,怎么?白天师,您问我父亲做什么?” 白云飞罕见的耐心解释道:“我在别墅里,看到一股很奇怪的阴灵之气。它将你祖父的怨气全部阻隔在最里面的房间里,让双重阴殿没办法发挥全部的力量。不仅如此,这股阴灵之气还能吞噬阴殿幻象,解救陷入阴殿当中的人。一开始我以为那股阴灵之气与你祖父有关,但是在鬼雄梦里见到他后,我觉得那阴灵之气并不属于他,但是这股阴灵之气和你祖父的气场并没有排斥,所以我怀疑是跟他有血脉关系的至亲所有,而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你的父亲吴宝”。 吴老板听的云里雾里,疑惑的问:“父亲的阴灵之气?他为什么会产生阴灵之气,而这阴灵之气又是什么?” 白云飞却没有回答吴老板,而是对他说:“你带我到他的坟前,一切真相自然知晓”。 第十六章 一样的人 白云飞和潘古,随着吴老板走了不久,就来到了吴宝的坟墓前。 吴老板指着三座坟墓中相对有些时间的墓碑说:“就是这里,最西边那座,就是我的父亲吴宝的坟墓”。 潘古靠近白云飞,小声对她说:“白云飞,吴宝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投胎了?” 白云飞却摇头道:“恐怕不会,他身有执念难平,又怎么会轻易去投胎呢?” 潘古疑惑问道:“他有什么心愿未了吗?虽然他横死必会沾染怨气,可他最大的心愿不就是找回吴爱国的尸骨吗?尸骨被他找回来了,即便死了也应该没什么执念才对啊!” 白云飞却叹了口气,看了眼正向吴宝叩拜的吴爱国,然后对潘古说:“人这一生,又岂会只有一种执念?吴宝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曾为他母亲逼死了吴爱国,后来虽然归葬了父亲,可他还有后代,有儿子。我想他的执念,应该和吴老板有关系吧。” 说完这些后,白云飞让潘古退后些,又让吴老板多开一点。 “你们先站到一边去”。 吴老板想问什么,却被潘古打断道:“别打扰她,她应该是要做法。” 白云飞手腕翻转,一道符咒赫然出现,她轻挥符咒的同时咒语急速从嘴里念出。 随着白云飞咒语渐成,天地也刮起了阵阵阴风,在这寒风之中,三个人的衣衫冽冽而动。 阴风在坟墓旁盘旋游曳,致使坟墓升腾起浓郁黑气与之对抗,两种气体胶着之下,连艳阳都不再炙热。 白云飞见时机已经成熟,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喝道:“给我现”! 就在阴气与黑体胶着的最中心,一道由黑雾组成的身影缓缓地凝实。 顿时,泪水迷蒙了吴老板的双眼,他步子踉跄着就要往前去。 不用白云飞说,潘古马上把吴老板拉住。 渐渐的,阴气消散,黑气也都收敛殆尽,吴宝终于清晰的出现在三人面前。 他头发参白,容颜苍老,虽然周身萦绕着黑气,可却已经是实体的造型。然而他却被黑气托于半空,且目光也是呆滞的。不像个活人,倒像是个傀儡。 白云飞给潘古使眼色,潘古松开了吴老板。 吴老板缓缓上前,望着呆滞的吴宝唤道:“父亲!是你吗?父亲?” 半空中的吴宝似乎听到了吴老板的呼唤,他缓缓的转过头,面向吴老板。 吴老板大喜,马上快步上前,可这时,白云飞突然发现吴宝眼中漫过一抹浓黑,她连忙拦刚刚越过自己的吴老板。 吴老板被人拽住,见是白云飞,于是问道:“白天师,怎么了?” 白云飞摇了摇头对他说:“不要过去!我刚刚观他眼中有黑芒,似乎不善,你还是不要过去了!” 吴老板却不以为然道:“白天师,你多虑了!不会的,他是我父亲啊!他一定不会伤害我的!” 白云飞深深看了吴老板一眼,见他信誓旦旦,便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我可劝过你了,是你执意要去的,若是真发生什么危险,救你可是得另算钱的!” 吴老板应了一声“好”后,就脱离白云飞走向吴宝。 吴老板站在吴宝的面前,他仰着头激动的说:“父亲,我是念祖啊!父亲,念祖好像您啊!” 吴宝缓缓低下头,目光呆滞的看向吴老板。吴老板顿时大喜,叫道:“父亲,父亲!我好想你啊!三十多年了,我真的好想你啊,原本我以为只有等我百年后才能再见到你,没想到现在就能见到你。父亲,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就在吴老板诉说着自己的想念之情时,他没有看到吴宝眼中不断翻滚的黑芒。 潘古此时和白云飞站在一出,他小声问白云飞说:“我怎么感觉这个吴宝身上戾气很重呢?” 白云飞点了点头道:“确实,他的魂魄似乎被什么控制着,或者说是被一股奇怪的怨气侵蚀了,所以身上才显示出如此浓郁的戾气。” “那吴老板岂不是很危险?” 盘古担忧的看向吴老板,白云飞则淡淡道:“我劝过他,是他执意要过去的!” 潘古听此,却撇了撇嘴道:“你有认真劝吗?你劝他那么两句,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多收一笔钱。” 白云飞瞪着潘古,咬牙切齿的说:“谁说我没认真劝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告诉他,我不想赚这笔钱!” 就在白云飞和潘古说话的功夫,悬在半空的吴宝已经慢慢落了下来,在吴老板沉浸于再次见到父亲的喜悦中,自顾自说着些往事时,吴宝的双手已经向吴老板的脖子伸来。 潘古和白云飞同时发现了吴宝的举动,两个人顿时先后向吴老板发出警示。 “快多开!” “小心!” 然而吴老板终究是慢了一拍,他回头的瞬间,吴宝的双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眼看着吴老板被掐的双眼暴突,脸色发紫,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手胡乱的向白云飞和潘古求救。潘古和白云飞也不再耽搁,双双扑向了他们。 白云飞和潘古一左一右试图拉开吴宝的手,可他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眼看着吴老板就要被掐死,潘古猛一个用力,竟真的拉开了吴宝的手。 白云飞见此,一把扯住吴老板的衣领,顿时就将他带离原地。 吴老板劫后余生,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吴宝。 “父亲,你为何要杀我啊?我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害你这么恨我?” 然而吴宝依旧非常呆滞,好像刚刚掐人的一幕不曾发生过,这让吴老板没办法再质问下去。他只能转头看向白云飞,求救般问道:“白天师,您一定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 白云飞叹了口气说:“我刚刚已经对你说过,他眼中有黑芒,现在看来,他显然已经被怨气完全侵蚀了!所以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戾鬼!” 吴老板惊骇,问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啊!虽然我父亲是横死,但他绝对不会想要杀我的,即使他毫无感情,他也不会杀我的。而且他自接回了我祖父的骸骨后,就每天乐呵呵的,他又会有什么怨气呢?怎么会被怨气所侵蚀?” 白云飞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吴宝,问吴老板道:“吴老板,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答复我。自你父亲过世之后,他可有托过梦给你吗?” 吴老板一愣,然后摇头道:“没有,从来都没有过!” 白云飞轻轻叹了口气道:“唉,那我大概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生怨了。或许是他猜到了某些事情,由念生怨,他是有话想和你说啊,可是又说不出来,在不断的积压中就慢慢变成了怨。” 吴老板不解,问道:“我父亲真的是有什么想对我说吗?那怎样才能让我父亲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呢?” 白云飞定定的吴宝道:“自然是唤醒他,让他说出想说的话!” 随后,白云飞手腕一番,长剑骤然出现,瞬间飘逸的剑法挥洒出来,另一手胸前结印,不断变化着姿势。 只听白云飞念道:“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浑然无户。天地无涯,万物齐一,心无阻碍,意无所执,醒神剑法,开!” 白云飞声音落下,围绕在吴宝身上的黑气,突然破碎开来,像雪花一样一片片飘落,而木讷的吴宝也终于恢复了清醒。 他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过,落在吴老板的身上,然后急切的问道:“可是祖儿?” 吴老板吞了口口水,手摸着仍然刺痛难忍的脖子说:“父亲,是我!” 听到吴老板肯定的回答,吴宝顿时大喜,随即却马上焦急的喊道:“念祖,快,快将你祖父的骸骨取出来,否则咱家有大灾祸啊”! 说完这句,吴宝凝实的身躯就虚幻起来,似乎他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而来。吴老板眼睁睁看着刚刚清醒过来的父亲变成一阵青烟,飘飘荡荡的升上了空中。 他惊慌失措的问白云飞:“白天师,我的父亲呢?你能把他叫出来吗?” 白云飞摇了摇头说:“抱歉,我没办法在叫他出来,他已经说出了想说的话,怨气化解了。那么他又怎会留在这人世间呢?他啊,恐怕已经去转世投胎了。” 吴老板愣住,此时此景,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心情,他呆呆的望着父亲的墓碑,沉默不语。 白云飞拍了潘古的肩膀一下,示意他和自己离开。 于是两个人边走边聊。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潘古回头看身后的吴老板,喃喃道:“真没想到,差点害了吴老板的,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白云飞也不由感叹道:“吴爱国因为亏欠,选择了自杀。可他坚定的意志,却被他人利用,用来害人。吴宝也因为亏欠,误中他人奸计,将自己父亲压在了阳宅之下,却使自己和家人遭受灾祸。其实说起来吴爱国和吴宝都是一样的人,可能就是他们太像了,所以才会生出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是啊,他们太像了!不过白云飞,我刚刚有想问你,你不是要找那阴灵之气吗?现在我们还要去找吗?” 白云飞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了,其实那阴灵之气就是吴宝。” “吴宝?”潘古惊呼:“怎么可能是吴宝呢?他明明生了怨,你说他神志都被侵蚀了,而且他还要杀了吴老板,又怎么会化作阴灵之气,把双重阴殿给围了起来呢?” 白云飞顿了顿说:“其实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即便是鬼,也难逃感情的桎梏。只不过做了鬼,所有的感情都会变得极致化。爱会极爱,恨则极恨,怨与忧也会极致。吴宝很爱他的儿子吴老板,即使死了也用一己之力将双重阴殿阻隔在那个房间里。也正是因为他将大部分阴灵之力用来阻隔双重阴殿,所以魂体才会这么快就被怨气完全控制。所以才做出来要杀他亲儿子的举动。” 潘古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下一刻,潘古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诶,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在阵中怎么都没你想的透彻啊?! 白云飞轻笑道:“你啊,是与鬼打交到打的太少了,有朝一日,你也会如我这般透彻。” “有朝一日吗?”潘古喃喃自语。白云飞没有再说什么,缓缓的往前走。 潘古跟在后面,看着白云飞的背影问:“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吴爱国这种人?大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许久后,就在潘古以为白云飞不会回答他的时候,白云飞却缓缓开口道:“有的人为了爱情可以等待一生,有的人为了自由可以不惜一切,吴爱国这个人,大义对于他来说就是重于一切。在他的心中,自己的生死是无足轻重的,反而是其他人的性命更重要,或许他是将实现理想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们身上。吴爱国临死前,曾拜托幻化为我的白云飞去救小耗子和那些游击队员。她不是曾反复问过吴爱国后不后悔吗?吴爱国坚定不动摇的说绝不反悔,可见那便是他心中所想所需。这样的人,若不是因为吴宝相逼,他绝对会为了大义而死。你现在失忆了,当然不明白这种感情,等你以后有了珍重的人和事的时候,你便会了解吴爱国坚持的意义了,也会知道重要的其实不是大义,而是坚持理想的那份决心”。 虽然潘古还是一知半解,但他却明白大义对于吴爱国来说,就是他的坚持。或许自己有一天也会有想要坚持留住的人,也会有想要坚持做完的事情,待到那一天,他才会切实明白吴爱国坚持的原因。 后半程路,两个人皆是沉默的前行,眼看就要到白云飞的老破车前。 白云飞突然停住脚步问:“潘古,你会不会开车?” 潘古摇头道:“我……” 然而潘古刚说了一个字,就看到白云飞突然软倒,扑通一声已经倒在地上,潘古连忙跑上去抱住她。 “白云飞,你怎么了?” 潘古焦急的问着白云飞,视线猛然看到她的肩头,顿时惊慌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白云飞的肩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而白云飞的脸色也异常的苍白。 潘古焦急的询问:“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受伤的?” 白云飞轻声说道:“是王三文那一刀。” 这时潘古想起,在鬼雄梦中白云飞肩膀曾经中刀的事情,然而潘古又觉得不对劲道:“不对,那是在梦中啊,你说过梦而已不要紧的。而且那个被刺伤的并不是你不是吗?” 白云飞抓着潘古的胳膊虚弱的说:“这叫感同身受,梦与现实其实没什么不同,梦中幻体受伤,现实中我便也会受伤。”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没有闻到血腥味,异灵不是对血腥味最敏感的吗!” 白云飞咧嘴,脸上还未及笑开就疼得变得扭曲,伸手指着潘古的口鼻道:“因为我早早就封了你的嗅觉……” 白云飞说完这句就晕了过去,潘古使劲的摇着白云飞的身体,可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 潘古焦躁不安,看了看怀里的车,又看了看前方的老破车,急呼道:“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不会开车呀。” 第十七章 罚站阿杰 木渎大厦,一栋相对于周围其他建筑来说,稍显破败的大楼。 厚实的混凝土结构,灰白色的建造风格,怎么看都有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其实这栋大厦自建成距今已经有五十多年了,那还是白家第二十五代,也就是白云飞的姥姥,用白家几辈子人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建造的。 这大厦高有12层,从上至下只有一部电梯可使用,幸好每层都只住着几户人家,要不然这电梯早就无法负荷了。 大厦门前有个小院,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实在是难得,院子里虽然只能停十几辆小车,但这对于楼上的租户来说,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房子了。 大厦顶楼还有一个宽敞的露台,有供人休息娱乐的茶座秋千,还有供小孩子玩乐的亭台布景。不过每天晚上八点后,这个平台就会上锁,否则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可能会影响12楼的租客。 今天,露台上人不多,但却绝对热闹,因为露台中间摆了一张麻将桌,阿杰、徐志和、花青春和该守门却在这里不务正业的柏叔四位街坊正在搓麻。 坐在正东的,是一个看起来不到30岁的年轻人,虽然是个年轻人,但打扮却很古旧,梳着老式的西瓜头,额头上挡着厚重的刘海,甚至遮住了半个眼睛。 他的穿着也是异于常人,身上披着土灰色的民国长袍,脚下踏着一双纳棉底的黑布鞋,若不是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夹着牌,怕会把他错当成清末民初的小老百姓。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这副装扮是时下流行的款式,但实际上全楼,乃至全市也就独他一个这般。 此时他正一副神叨叨的模样,用手指撵着麻将牌,一边故作通明一边头眯着眼道:“天明地清,万法如一,若我的预感没有错,即将被我打出去的这张牌一定是二饼”。 说完,阿杰自信满满的把牌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之后,另外三个人同时发出倒吸气的声音。 阿杰眯着眼睛不去看牌,等待他们的夸赞,可夸赞却迟迟没有等来,于是他抬起头。 这时就见坐在旁边的柏叔一脸探究的看着他,阿杰有些懵,问道:“柏叔,你做什么?” 柏叔上下审视着阿杰,又看了看旁边的徐志和,转回头问阿杰道:“阿杰啊,你是不是和至和串通好了?故意让他胡牌呀,你们俩这么做可不对呀?” 对面的徐志和一听这话,急忙解释道:“何伯,你可别冤枉我啊,我绝对没有和他合谋,这都是巧合使然”。 一边的花青春面露不信,翻看被徐志和推倒的牌说:“那怎么次次都是你俩赢?说是巧合,这也太巧合了吧!” 阿杰有些云里雾里,低头去看自己刚刚打出去的牌。心中顿时大为不解,奇怪,这张明明应该是二饼,怎么却变成了七饼? 阿杰当真是不解,他挠了挠头,对于眼前的情况自己也是糊涂的。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欢快的笑声和重合交错的脚步声。 四个人一同往楼道口看去,只见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背着书包当先蹦蹦哒哒的跑上来。 柏叔看到跑上来的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的问:“哎呦,情儿这么早就放学了,作业写完了吗?” 小丫头情儿蹦跳着跑到柏叔和阿杰中间,拽着柏叔的胳膊就摇了起来:“柏叔,您不要总问这种让我不开心的问题啊!咱们的交情应该聊聊今天的动画片内容”。 柏叔听此更是呵呵笑出了声,点着小丫头情儿的鼻子说:“看来你这是有意回避我的问题。” 小丫头情儿生气的扭过头,准备不理柏叔了,可额头却被旁边的阿杰弹了一下。 “看来你就是还没写作业,没写作业还敢跑到天台上来?不怕被你妈妈知道了吗?到时候你的小屁股可就要遭殃了”。 小丫头情儿捂着额头生气撅嘴道:“哼,阿杰哥哥,你不去练功,却在这里偷懒打麻将,要是被妈妈知道了,你大大后年的工资恐怕也保不住了”。 阿杰听后,脸色顿时就变了,旁边的三人见此,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时小丫头情儿踮脚好奇的探头看向桌上牌面。 花青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责怪道:“你个小丫头,能看懂什么?” 情儿对着花青春撅了撅嘴,转头看向徐志和道:“至和叔叔好厉害呀,竟然是对对胡大满贯”。 花青春、柏叔等人顿时面露惊奇,只有阿杰歪头看着情儿低笑。 花青春伸手招呼情儿道:“没想到情儿竟然识得牌,那快帮春姨看看,是不是阿杰和至和他们两个人出老千,这一个下午我和柏叔可就看他们两个在赢牌了”。 情儿惊讶的点了点头,然后围着牌桌转圈,这让所有人目光都围着她转了起来。 只见走了一圈后的情儿,托着小巧的下巴摇头又点头,这可把花青春和柏叔急坏了,于是花青春问道:“情儿,怎么样,是不是他们出老千了?” 情儿尚未回答,旁边的阿杰可不愿意了,阿杰故意抱着膀子扭头道:“花姐,你这是明显输不起哦!你说是吧,志和兄弟!” 徐志和木讷的点点头,应和阿杰所说的话,这气的花青春鼻子直冒气。 就在这时,情儿的声音也接着传来。 “并不是哦,春阿姨”。 花青春挑眉看向小丫头情儿问道:“当真不是他们出老千?” 情儿点了点头,旁边的阿杰也马上道:“你看,春姐,情儿都说不是出老千了!” 花青春不理会阿杰,而是问情儿道:“哦?那情儿能告诉春阿姨,为什么会这样吗?” 小丫头情儿乖巧的点头道:“嗯,因为阿杰哥哥是丙甲年六月初六,乙末时出生。至和叔叔是乙丑年,腊月初九,寅时出生。今天两人都是偏得利宜生财,也就是说打麻将会赢钱,阿杰哥哥的贵人在西方财位在东方,现在他坐在西位,至和叔叔正好在正东,至和叔叔的财位在西方,贵人在东方,所以两个人凑在一起自然会赢钱。 柏叔露出了然神色道:“哦,原来竟是这样啊。怪不得今天无论怎么玩,我和青春都不赢钱,原来他们两个家伙坐在了财位上,那这牌还怎么玩?”。 情儿却摇摇头说:“柏叔,也并不是不能玩哦。只要你和春阿姨,和阿杰哥哥,至和叔叔他们两个换个位置就好了”。 柏叔大喜,问道:“这么简单就行?” 情儿确定的点头道:“自是如此,只要让阿杰哥哥和至和叔叔离开财位,那输赢就只能个凭运气了”。 柏叔马上侧身去拉阿杰,一边拉他还一边说:“阿杰,我要跟你换位置”。 阿杰抱着桌角不撒手,一个劲摇头道:“我不换,我就是不换”。 何伯继续拉阿杰,差点就把他凳子也一同拉开。 “不换也得换,今天我就要倚老卖老。” 阿杰死活不撒开抱着桌角的手,即使屁股底下的凳子早就偏到一边,即便是撅着,也不离开原地。 “柏叔,你这是为老不尊,但是就算这样,我也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另一边,花青春目不转睛的盯着徐至和。 徐至和被她盯得发毛,吞咽着口水问:“花姐,求你别盯着我看了行吗?” 花青春摇了摇头道:“不行,至和你不和我换位置,我就一直盯着你”。 徐至和马上双手合十求饶道:“春姐啊,你就饶过我吧。前几天打麻将,我可是输的惨兮兮的,好不容易今天捞回来点儿,屁股还没坐热呢,我可不想和你换”。 花青春再次摇了摇头道:“不换不行,今天你们的点子太幸了,我都快要输光了,说什么我都要跟你换”。 徐至和搓着手道:“拜托花姐,您饶过我吧”。 就在春姐刚刚起来去拉至和,至和使劲往后靠,柏叔拽着阿杰,阿杰抱着桌角不撒手的时候,一个长相柔美与花青春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见到眼前情景,花美丽挫着笑意道:“大家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 情儿马上转头,边打招呼边扑入花美丽怀中道:“美丽阿姨”。 花美丽抱住情儿,伸手揉揉情儿的脑袋。这时候,春姐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了头。 “美丽来了啊,你可要给我评评理。” 花美丽露出疑惑的表情。拉着小丫头情儿走到花青春身旁。 “姐,怎么了?” 花青春指着阿杰和徐志和向花美丽抱怨道:“美丽你说,今天他们的运势本来就好,还占着好位子不挪开,害的我和柏叔都输惨了,所以我们就想和他们换位置,可是他们死活不换!你说这位置是不是应该换啊!” 听到春姐这话,花美丽露出尴尬的神情,突然她想起了来此的目的,眼睛顿时一亮,转头看向阿杰道:“啊,我差点忘了,阿杰,你师父叫你回清溪阁呢”。 阿杰顿时惊骇的跳起来,大喊道:“啊?遭了!” 喊完这一句后,阿杰一溜烟儿的就跑了出去。 柏叔看着阿杰空了的位置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完了,三缺一了。” 顿了顿,他转头看下花美丽问道:“美丽,要不你补上?” 花美丽连忙摇头摇手:“柏叔,我看不行,我不会打麻将啊”。 徐至和把身前的牌往桌子中间一推,站起来说:“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我再赢下去,恐怕你们会杀了我的。” 花青春掏了掏空掉的麻将袋,只在里面翻出几个硬币,她拿着这几个硬币在徐志和眼前晃了晃道:“杀了倒不至于,不过一顿大餐肯定是跑不了的”。 徐至和笑着摆手道:“那更不行了,我怕被你们吃穷”。 白云飞坐在沙发上,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合同,一根笔和一盒香。 阿杰一开门就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表情。阿杰脸色一变,连忙陪着笑,躬着身,走到白云飞的旁边,小心翼翼的呼唤道:“师父?师父!” 白云飞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这让阿杰心里慌慌的,连忙陪着小心问道:“师父,您的伤还没好,怎么就下地了呢,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白云飞沉默不语,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阿杰。阿杰顿时吓得跪坐在地,两手揪住自己的耳朵,露出小兔子一般的神情,可怜兮兮的对白云飞说:“师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云飞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香盒中拿出一根香,对他说:“你,拿着这香到门口罚站去”。 阿杰连忙接住香,不敢反抗,快速的跑出了门。就在刚跨出门的时候,听到白云飞的声音说道:“单腿!” 阿杰整个人一抖,回头露出苦涩的表情,但却不敢反抗白云飞的命令,只能有气没力的应了声:“是,师父!” 阿杰两手合十拿着香,金鸡独立站在外面。 这时,潘古和冥北从外面回来,看到门口金鸡独立的阿杰。 冥北笑嘻嘻围着阿杰转了一圈道:“诶呦,杰哥,又怎么惹到云飞姐了?” 阿杰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都怪我自己命苦啊!” 冥北故作怜悯道:“那要不我帮你吹吹,让你的香燃快点!” 说着,冥北就要去吹那香,这时白云飞的声音又从门内传来。 “今天谁要是敢帮他,就和他一起站着”。 冥北连忙缩回了脑袋。无奈的瘫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杰哥,抱歉啊,虽然我想帮你,可是你也听到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阿杰泄气的叹了口气,抱着香晃晃悠悠的站着。冥北怜悯又无奈的看了眼阿杰,就和潘古进入了清曦閣。 第十八章 找新爸爸 冥北和潘古两人进入清曦阁,视线就全落在了沙发上,根本来不及看白云飞的脸色,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冥北差不多算是躺上去的,潘古则端正的多。 白云飞靠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潘古两人累成这副鬼样子,有些好奇的问:“你们今天做什么去了?” 冥北歪着脑袋枕在沙发垫上,有气无力的对白云飞说:“我带潘大哥出去转了转,让他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而且还去了好几个人多的地方,刺激刺激他的感官,或许能让他想起点什么”。 白云飞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看向潘古问道:“逛了之后你觉得怎么样?” 潘古摇头撇嘴道:“没怎么样,说是似曾相识吧,但却又没什么印象。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云飞沉吟了一下道:“应该是因为你原先并不是生活在这里,所以对这儿也没什么印象,等过些日子我或许还会去皇姑村,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一起去,说不定到那里你就会想起来些什么”。 潘古也觉得白云飞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应道:“好。” 这时白云飞将面前茶几上的合同和笔推到潘古的面前。 潘古疑惑的拿起合同,一边翻看一边问:“这是什么啊?” 白云飞轻描淡写的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是合同啊”。 潘古当然知道这是合同,可这里面写的都是什么啊?潘古越翻越快,脸上的表情也越发不可思议。 “这合同简直就是卖身契啊?!” 潘古说完抬头看白云飞,却见白云飞正挑着眉看他,潘古虽然隐约猜到了白云飞的意图,但还是抱着一分侥幸问道:“你给我这合同做什么?不会是想要我签它吧!” 白云飞靠向沙发,神情淡淡的反问:“怎么,你不想签?” 潘古见到白云飞这神情,便知道她有些生气,可这事儿也不能因为她生气,就不说清楚讲明白,于是纠结着开口:“白云飞,我不过是欠了你,答应替你打工还钱。怎么现在却让我签这样的合同?你看这里写着,白云飞的话必须唯命是从,不得有任何违抗,而且除了打工时间,其它休息时间都要随叫随到,不得有误,所有的食宿费用还要抵扣工资,这不就是卖身契吗?这是绝对不公平条约,我要是签了,我这辈子补就等于卖给你了吗。白云飞,我觉得这合同咱们还是再商榷商榷吧!” 白云飞平淡的看向潘古,把潘古看得坐立不安,就在他打算豁出去为自己据理力争一回时,白云飞却突然转开了目光看向冥北道:“冥北,今后你不用再去调配红汁了,就让他饿着吧!还有你的房间也不用让出来了,反正他也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冥北和潘古皆是一惊,冥北从沙发上坐起,看了看白云飞,又看向潘古。潘古则看着白云飞问:“我不住在这里,要住在哪里?” 白云飞摊了摊手道:“您随意呀,谁管你要住在哪里?” 听到这个“您”字,冥北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惹的白云飞看向他。冥北只能硬着头皮道:“呵呵,我突然觉得站着挺好,你们不用管我,继续,继续啊!” 潘古虽然失忆,但人却不傻,冥北这反应他也看出了一二分含义。 本来还想和白云飞理论一番,现在却是没了勇气,再加上被冥北这么一搅和,心里头想说的话全都忘了个干净,到口里就只犹犹豫豫的说了句:“白云飞…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白云飞探前身子,拿起桌上的笔哒哒哒的点在茶几玻璃上。 “我过分?我白云飞做事一向讲究原则,是你不遵守我的原则,我可不是大善人,才不会去救济你呢!除非你签了这个合同,否则你就赶紧滚蛋吧!” 潘古握着合同犹豫着,冥北悄悄怼了怼他,对潘古点了点头并释放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最终,潘古叹了口气,只能选择屈服:“哎,好吧,我签还不行吗?” 白云飞把笔扔给潘古,潘古随即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签过名字的合同递给白云飞,白云飞接过合同,看着潘古的签字颇有兴味的说道:“真没想到啊,你失去记忆了,竟还能认识字,而且写的还挺好看”。 潘古撂下笔,没好气的道:“白云飞,我失忆可不等于我是文盲好不好”。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然后门被推开,花美丽探进来半个身子。 见到白云飞三人都在,便说道:“大家都在,实在是太好了,我姐煲了鲍鱼粥,让我过来叫你们一起去吃”。 “春姐又做鲍鱼了,这么好的食材必须捧场啊!” 白云飞一边说一边将茶几上的合同收进了手镯,然后才走向花美丽。 花美丽见冥北和潘古没动地方,便越过近前的白云飞看向两人:“冥北,潘先生,你们也一起来啊!” 冥北站在沙发旁歉意的摆摆手道:“美丽姐,我就不去了,虚不受补啊。” “那潘先生呢?” 潘古刚想拒绝,就听白云飞道:“他不饿,不用管他。” 潘古立刻配合着干笑起来,对花美丽说:“我不饿,我就不去了。谢谢美丽姑娘的好意啊。” 花美丽和白云飞开门进入春姐的家,春姐正戴着防烫手套,将砂锅放到桌子上,见到两人来了,她的脸上充满了笑意,情儿则自来熟的拉开椅子坐在了桌子旁。 坐下后还回身招呼白云飞和花美丽道:“妈妈,美丽姐姐,快来啊,春姨做了好多好吃的!“” 春姐拿着垫手的抹布也招呼二人过来:“来来,刚刚出锅的鲍鱼粥。云飞啊你受伤了身子虚。我特意用干贝和鲍鱼,熬了一下午,来快坐下,尝尝我这粥如何”。 白云飞走到桌边坐下,花美丽也走了过来,她没有直接坐下而是拿起勺子给情儿和白云飞各盛了一碗粥。 白云飞接过花美丽递过来的粥,不好意思的对她们姐妹二人说:“春姐,美丽,你们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春姐笑呵呵的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你亲姐姐没什么两样。你身边除了情儿也没什么亲人了,我看着你从小和美丽一起长大,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看呢!” 花美丽在一旁嗔怪道:“二姐,你提这些干什么”! 春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的不知干什么好。 白云飞为打破这尴尬,连忙捧起粥碗嗦了一口,赞道:这粥好香啊,春姐!你们快坐也下来。” 花青春和花美丽先后坐下,花青春更是嘱咐白云飞道:“好喝那就多喝点,锅里还有的是呢!” 白云飞连忙点头道:“好”。 说完转头看已经一碗见底的白情,瞪了她一眼道:“情儿,慢点喝”。 喝着粥的情儿一愣,抬头看到白云飞严厉的眼神,马上喏喏的点头道:“嗯”。 春姐伸手抚摸情儿的脑袋,问道:“情儿,好喝吧。” 情儿抬头咧嘴笑,努力的点了点头道:“好喝,特别好喝。” 听到这话春意脸上乐开了花,一边去抢情儿的碗一边道:“那春姨再给你盛一碗。” “嗯,谢谢春姨。” 情儿点头,把碗交给了花青春。白云飞瞟了情儿一眼,情儿向她吐了吐舌头。 花美丽一边喝粥一边问:“对了云飞,那个潘古到底是谁啊?是不是你的新男朋友啊!” 白云飞刚进口的粥差点喷出来,她掩饰性的干咳两声后道:“美丽,你说什么呢?孩子还在这儿呢!” 情儿喝着粥口齿不清的说:“你们说你们的,我是小孩儿,什么都不懂。可以当我不存在”。 春姐一听顿时乐了,摸着情儿的小脑袋道:“你个小鬼机灵”。 情儿扭了扭头,撅着嘴反驳道:“春姨,情儿才不是小鬼机灵呢,情儿已经长大了”。 春姐呵呵的看着她说:“对对对,情儿长大了!那春姨问你啊,你爸爸已经走了十年了,恐怕不会回来了。你妈妈一直一个人带着你,说起来真的很辛苦,你想不想你妈妈找个人照顾她啊?我这…” “二姐!” 花美丽连忙打断花青春的话,并对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春姐却不以为意道:“没事儿,情儿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应该问问她的看法了!” 情儿放下碗,转头看向白云飞问道:“妈妈,你是要给我找新爸爸吗?” 白云飞沉着脸道:“没有,别多想,情儿,你爸爸会回来的”。 情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情儿相信爸爸会回来的”。 春姐和花美丽都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在他们想来,情儿的爸爸是不会回来的,一个十年杳无音信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白云飞她们娘俩去等,可是她们太固执了,竟然始终相信那个男人会回来。 这时,白云飞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对白情说:“情儿,你作业写完了吗?” 情儿拌着自己的小手指头,心虚的说:“写差不多了,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有写”。 白云飞又问:“”那练功了吗?” 情儿委屈的摇摇头,眼神躲避着白云飞的视线,小声道:“还没…” 白云飞一听,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那还不快去练功?” 情儿惊惧的站起来,瑟缩着肩膀道:“哦,我这就去练功”。 说完,就跑了出去。春姐在后面呼唤她道:“情儿!才吃这么一点啊!” 跑到门口的情儿回头道:“春阿姨,我吃饱了!我回去练功了!” 白云飞也站了起来,对春姐说:“春姐,我也吃好了!” 春姐放下碗筷仰着头问:“怎么你也只吃了这么一点?” 白云飞歉意的说:“哦,因为我天天在家躺着,所以吃不进去,粥很好喝,谢谢春姐的款待啊!” 说完就准备离去,花美丽拉住了她,担忧的问:“云飞,你没事吧”。 白云飞摇头道:“我没事,我回去看着情儿练功,你们慢慢吃吧”。 花美丽点头,目送着白云飞离开。 春姐一个人郁闷的看着一桌子菜道:“怎么回事啊?两个人都吃这么少,我可是煮了一桌子菜啊!” 花美丽责怪道:“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说那些话的,你不知道云飞还一直等着他吗?” 春姐觉得很委屈,狡辩道:“哎呀,我这不是为她好吗!十年了!如果那人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再等下去她就要老了”。 花美丽只能在旁劝道:“二姐啊,你不是不知道云飞爱那个人有多深,如果那个人一辈子不回来,云飞恐怕会等他一辈子。所以以后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要再提了!” 春姐也明白自己的好意确实没起到好结果,叹了口气道:“好好,以后不提就是了!可是这一大锅粥和这桌菜要怎么办啊?” 花美丽也看向桌上的菜饭,想了想说:“要不回头打包,我把这粥给云飞他们拿去,云飞和情儿啊一定没吃饱。” 清曦閣内,冥北正在玩手机游戏。潘古则拿着一包喝完的红汁,盯着墙上白云飞的照片出神。 冥北低着头打游戏,随口问道:“潘大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啊?”潘古回神,说:“啊!不记得,除了名字,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过前两天我做梦,好像梦到了一点儿”。 冥北停止打游戏,抬头问:“梦?什么内容?” 潘古回忆着开口:“梦里好像是一个女人,但是我看不太清。我们站在一张镜子前,不知道在做什么,似乎就是看着那个镜子而已,然后那个镜子就变得很大很大,或者是我们变得很小,反正最后我们都被镜子装进去了,再然后就是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 冥北狐疑,看了看清曦阁墙上的镜子,又看了看潘古道:“镜子,什么镜子能把人装进去呢?魔镜?那是童话故事里的啊。而且你还看不清里面女人的脸,你的这个梦怕是和记忆无关吧,应该是你看电视看太多,夜里才胡思乱想的。潘大哥,你的记忆就只有一个名字吗?真的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潘古摇头,冥北见此叹了一口气:“哎,这样的话,你很难恢复记忆的。” 冥北说完又开始低头玩手机,玩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诶?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潘古好奇的问:“谁啊?” 冥北说:“付叔啊!” 潘古一头雾水问:“付叔是谁?” 冥北放下手机道:“能帮你恢复记忆的人啊。他能勾通《通天策》,通天策可以测算三界六道以及六道之外所有生物的世命。异灵虽然不是三界六道之内的生物,但却是六道之外的异物。相信只要能求动他帮你沟通通天策,定能查到你到底是谁,来自于哪里?” 听冥北这么一说,潘古觉得自己恢复记忆有望,连忙问道:“那他现在在哪?我们要怎么找到他?” 这话却把冥北问住了,他有些犯难的道:“这个……可能云飞姐会知道吧”。 潘古疑惑:“白云飞?” 冥北犹豫了一下说:“付叔这个人很神秘。经常是神龙见尾不见首。不过云飞姐姐有一种特殊方式联系他。所以,想找到付叔,就只能求云飞姐姐帮忙了”。 潘古有些泄气,想起白云飞那性格,觉得这事儿可能没指望。 “白云飞她…会帮忙吗?” 冥北却肯定的说:“会的,一定会的”。 后一句话冥北没有说。为了能找到大哥,云飞姐一定也想尽快恢复潘古的记忆,这样才能从潘古的嘴中得知,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世间所有异灵都消失了。 就在这时,情儿闯了进来,一溜烟儿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后白云飞也走了进来。 冥北马上站起来对白云飞说:“云飞姐,你回来啦,潘大哥有话要对你说。” 白云飞停住,转头看向潘古,问道:“什么事?” 潘古站起来说:“白云飞,我听冥北说,有个叫付叔的人能够与通天策沟通”。 白云飞点了点头问:“你想让他沟通通天策,帮你找出前世今生所有的过往,是想用这个办法恢复记忆吗?” 潘古马上点了点头,用不确定的眼神看向白云飞,问她:“是的,但…如果联系他很麻烦那就算了!” 白云飞却深沉的开口道:“沟通通天策,嗯,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付叔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等我能联系上他,我们第一时间就去找他。或许问问阿杰也行。” 说完,白云飞环视清曦阁一周,没有看到阿杰的身影,便问道:“阿杰呢?” 冥北指了指窗外道:“刚刚来了个小活儿,我让他出去解决一下。等他回来,我替你问问他。” 白云飞点点头,一边往白情的房间走,一边对冥北说:“也好,到时候你问吧。” 第十九章 送见面礼 黄姑村被灭村的事情不胫而走,在全国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们都在讨论,黄姑村到底因为什么,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村。 有人说是黄姑村早年跑出的一个疯子干的,可疯子杀一两个人还有可能,一夜之间杀一村子人,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也有人说是瘟疫,当地为了防止这种可怕的瘟疫扩散,所以杀了全村的人。 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各种谣言飘荡于市井。 有说是人干的,有说是鬼干的,可终究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王万荣将王凯夫妇的照片擦拭干净,掀开面前墙壁上写着王凯夫妇名字的窗格,将照片端端正正的摆了进去。 在这面墙上,有几百个像这样的小窗格,这些窗格里大部分都是黄姑村死去的村民。 王万荣一直在城里上学,今年暑假因为要准备高考,就没有回村,也因为这样,他躲过了黄姑村之祸。可他的父母却在这场祸事中丧生,小小年纪的他,就成了孤儿。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王万荣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那些叛逆和青春期孩子该有的情绪都被他藏了起来,在外人眼中他变得懂事听话。 可是,只有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灾祸。 看着父母在照片里鲜活的样子,再看向那冰冷阁子里的骨灰盒。王万荣这个在外人面前从未哭过的少年,此时竟流下了泪水。 他每日每夜都在回想与父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每时每刻都想找到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他翻遍了各大报刊杂志,问过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然而距离父母死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可是凶手,哪怕是凶手的一点线索他也没有掌握到一分。 他好恨,为什么那个假期要在学校?如果他回来了,和父母在一起,即便是死了也是快乐的。 他好恨,恨那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人,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他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王万荣。” 一道声音在王万荣的身后响起,王万荣惊恐的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全身包裹在黑衣里面,脸庞被兜帽的阴影遮挡,只在脖颈位置散落出几捋卷发。 王万荣并不认识这样的人,他疑惑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女人却道:“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杀害你父母,及黄姑村283口人的凶手是谁?” 王万荣骇然倒退,随后又马上上前两步问道:“你真的知道?” 女子伸出一只手及一节藕白的手臂,手上拿着两张照片,将照片递给王万荣。 王万荣疑惑的接过照片,垂目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那两张照片,一张是白云飞查看尸体的照片,一张是潘古咬着村长媳妇脖子的照片,这两张照片单独拿出来,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人正在行凶,因此自然让急于报仇的王万荣以为,白云飞和潘古就是凶手。 王万荣捏着照片,心中的恨意滔天,赤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对面的女人。 “他们是谁?在哪里?” 却听那女人幽幽一叹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你是杀不了他们的。” “为什么?” 王万荣大吼,这个人让他知道了凶手,让他的恨意升腾,却又为告诉他,他杀不了?这怎能不让王万荣愤怒? “他们一个是天师,一个是异灵,都是普通人难以对付的存在,莫说你是个少年人,就是泰拳高手,武术大师,也难伤他们分毫。” 女子幽幽的解释,让王万荣的心跌落谷底,这两个人这般厉害,那父母的仇要怎么办? 似乎女子就在等王万荣露出这样的神情,她诱惑着对王万荣说:“我可以帮你报仇,不过你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王万荣猛然抬头,眼中又闪出希望之光,问道:“你需要什么代价?” 女子突然摘下兜帽,娇媚的容颜露了出来,她的一双眼睛魅惑的看着王万荣,王万荣神志迷乱,混混沌沌无法自控。 这时听那女子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我需要借你的灵魂一用,可好?” 魅惑下的王万荣只觉得这声音甚是好听,这个声音提出的要求,怎忍心拒绝。不过是借用灵魂而已,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美人。 “好,我借你便是!” 女子的手掌扣在王万荣的天灵,幽兰色的灵魂从王万荣身体里抽了出去。王万荣的身体软倒在地。 女子托着王万荣的灵魂,笑声刺耳刺骨。 “白云飞,一千年了,该是时候和你好好叙叙旧了,这个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的住。” 这几日清曦阁过分清闲了,也不知是大家没遇到什么糟心事儿,还是因为各自忙于工作,竟都冷落了无所事事的白云飞。 她百无聊赖的刷了刷网上店铺,一如以往一个订单都没有。 离开电脑,靠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打开了电视。 “本台快讯,波特约展览馆决定延长名画《魔鬼的凝视》的展览时间,时间截止至本月31号。本市市民可凭身份证免费领取观览门票。” “《魔鬼的凝视》?这个名字起的可有点博人眼球啊,倒还真想去看看!” 不知何时冥北出现在白云飞的后面,白云飞一边换台一边对他说:“怎么,符咒都制作完了?” 冥北绕过沙发,坐到白云飞的对面,才回道:“小意思,分分钟搞定。我歇一会儿,一会儿去弄下一批。” 白云飞放下遥控器,百无聊赖的拿起手机道:“你们都有事情做,就我闲的头上都长草了!阿杰天天去给人做心理辅导,情儿开开心心上学去了,潘古也当服务生去了,连你也有制符的工作,就我一个人天天在这屋子里,左一趟右一趟,我感觉我快要被逼疯了。” 冥北疑惑问:“那你没事可以下去走走啊。” 白云飞却摇了摇头头道:“不敢出门啊,一出门就想花钱,你不知道这个月的花呗我要还多少啊!” 冥北一听就笑了,说:“也没让你去商场啊,你可以到公园或者前面的大学操场溜达溜达啊!” 白云飞又摇了摇头说:“那些地方都不适合我,公园都是老头老太太,我可不想提前过老年人的生活,大学里则是一些年轻孩子,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悲惨的过去,我才不要去那些地方呢。” 冥北这下只能摊摊手,碰上白云飞这么难办的人,他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了。 这时白云飞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老天啊,求您安排个事儿给我做吧!” 冥北在旁边乐的前仰后合,指着白云飞道:“云飞姐,你可别逗我了,这要是真能求来工作,那老天爷天天得多忙。” 然而,冥北的话音刚落,清曦阁的台式电话就响了起来。冥北脸上的笑容还未卸去,就全都僵住了。 白云飞看了看远处书桌上的电话,又看了看冥北,然后一下子从沙发上窜了出去,来到书桌前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清曦阁。” 白云飞一边讲电话,一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冥北见她和电话里的人真的谈起了生意,只觉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伸手够到遥控器,一边换台一边嘟囔着:“这特么是见鬼了吧!” 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让白云飞簇起了眉头,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电话那头似乎在解释什么,冥北虽然调小了电视声音,却也没听清到底说了什么,只听到零星的几个无关紧要的词。 白云飞听过电话里的解释,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脸色也变得难看,只见她打开了一旁的电脑,对电话里的人说:“你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不过你要知道我这不是慈善机构,帮忙我也是要收钱的。稍后会把价格单发给你,他们要是没意见,这个活我就接了!” 白云飞挂断电话,又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然后才走到吧台给自己冲了杯不加糖的咖啡。 冥北虽然在看着电视,但是他的心里一直泛着痒痒,好不容易等到白云飞端着咖啡坐到沙发上,才按捺不住问道:“云飞姐,什么活啊,让你脸色这么凝重。” 白云飞喝了一口咖啡,一边将咖啡杯放到茶几上,一边说:“方洁让我替他们警局找几个人。” 冥北一愣,问道:“那不该是警察他们自己干的活吗?怎么会找上你?” 白云飞看着冥北说:“因为这几个都是凭空消失的!” “凭空?”冥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合上,问白云飞道:“怎么个凭空法?” 白云飞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后,才慢慢的解释说:“说来也挺奇怪的,失踪的这八个人,刚好都在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失踪,失踪的时候都是表情痛苦,就好像身后出现了一直恶魔,然后那恶魔把拖进了空间裂缝。而且…” 白云飞的停顿,把冥北的好奇心一下子勾了起来,问道:“而且什么?” 白云飞神秘一笑,缓慢却清晰的说:“而且他们的八字都很奇怪,竟然都是农历甲子年二月十六日生人。” 冥北怔愣,农历二月十六,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甲子年?甲子年二月十六?冥北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白云飞道:“云飞姐,你不就是甲子年二月十六出生的吗?” 白云飞淡笑着点头,说道:“是啊,我就是那天生的。” “那那些失踪的人…云飞姐,你还是不要接这个活了。” 冥北不敢想象,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觉得如果白云飞接了这个活,很可能会陷入危险。 然而白云飞却不以为然,反而兴致盎然的说:“为什么不接,我感觉这个活就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如果这些人的失踪,真的与鬼怪有关,或许这鬼怪就是冲着我来的。这样的话,我更不可能不接了。” 说话间,手机发出“叮叮”声,白云飞划开手机屏幕见到了对方的回复以及已经钱款到账的提示。 白云飞拿着手机在冥北面前晃了晃道:“你看,想反悔都不行了,钱已到账,概不退还。” 说完就站起身来,冥北看她动作连忙问道:“云飞姐,你不会现在就要去吧!” 白云飞点头道:“自然啊,拿人钱财,得快点替人消灾才行啊。” 冥北心中担忧也跟着站起来,问道:“一个人去?” 白云飞一边往书桌前走一边说:“难不成还拖家带口的去吗?好了,放心吧,有危险我还不会躲吗?” 冥北却始终放不下心,跟在白云飞身后说:“可是万一躲避不及,或者…不行,必须有人陪你去才行,可惜我只会制符,不会功夫,否则我就陪你去了。” 白云飞拿起放在桌上的手镯,将它戴在手腕上,然后往自己的卧室走,在进门那刻回头对冥北说:“你就不要婆婆妈妈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妹妹,而不是我弟弟呢!” 说完,不等冥北反驳,白云飞就关上了门。 冥北在门外欲言又止,见白云飞如此不听劝,便也不再浪费口舌,直接转身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醒吧吗?帮我找一下潘古!” 白云飞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视线环顾却没看到冥北,心想他定是回去制符了,于是就来到门口换鞋准备出门。 可是鞋刚穿了一半,就有人推门进来,却是那本该在酒吧打工的潘古。 白云飞见到他大为惊愕,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潘古喘着粗气说:“冥北让我回来的,要我陪你去出任务?” “他?” 白云飞一愣,随即明白这是冥北因为担心他,故意叫潘古回来陪她。而冥北自己也不是因为制符离开,怕是为了躲避自己的苛责才跑路的。 白云飞哪会不知道冥北的心思?本来想拒绝陪同,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上下打量了潘古一番道:“那你就随我去吧,不过我们有言在先,你…” “我保证全部都听你的,绝对不会武逆你分毫!” 潘古打断白云飞的话,抢先保证道。 白云飞挑眉,露出疑惑的神情,却见潘古挠着头说:“冥北刚刚已经嘱咐过我了,白云飞你放心吧,我绝对听话。” 白云飞想说什么,终究是吞了回去,只把穿了一半的鞋穿上,对着潘古说:“那行吧,我们走吧!” 第二十章 灵魂味道 请白云飞找人的不是别人,而是查了一个星期多人失踪案却仍然无果的警察。 之所以会找到白云飞,则是因为她在业内的良好声誉,更重要的是源于一个人的推荐。 这个人是白云飞好友的好友,名叫方洁,她在警察局的地位举足轻重。 因为多人失踪案件一直没有进展,但失踪的人数却不断增加,上级方面频繁施压,不得已下承办该案的警察局只能另辟蹊径,于是玄学就被他们提上了日程。 虽然请了白云飞过来,但警察局内部还是颇有微词的,很多人对于玄学的实用性并不认同。 因此当白云飞走进他们的会议室,面对的就是好几种目光和态度。 方洁对于她的到来自是欣喜的,可除了方洁,有好奇凝视她的,有怀疑审视她的,还有不屑一顾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但就是没有真心欢迎她的。 不过白云飞并不在意,而是与迎过来的方洁打招呼,方洁则看向白云飞身后的潘古,小声问她:“这位是…”。 白云飞看了看潘古,转头对方洁说:“他是我助手,叫他潘古就行。” 潘古对方洁点了点头,方洁也点头回礼,然后引领他们来到会议桌前,并将白云飞和潘古介绍给在场的诸位。 “各位同志,这就是我说的在玄学方面拥有很深造诣的白云飞女士,而这位是她的助手潘古潘先生。想必大家应该听说过,我们警局几十年前的特案科吧,白家曾经就是特案科的特约顾问。” 在场的多数警察都向白云飞点头示意,其中警察局长黄山忠则亲自站起来和白云飞握手。 “白天师您好,你们白家的名号,我可是如雷贯耳啊!今日能见到实在是荣幸啊!” 方洁在白云飞耳边小声提醒她:“这是我们分局黄局长。” 白云飞点了点头,对黄山忠说:“黄局长谬赞了,我只是个普通做买卖商户,不值一提,倒是能如此近距离见到黄局您,我才是荣幸之至,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听到您带领的团队破了多少案,又抓了多少坏人,那时我就想啊,要是能近距离跟您说说话,那该多好啊,没想到这愿望,竟然在今个实现了。” 黄局长听此脸上顿时笑成了花,显然对于白云飞的夸赞颇为受用,甚至感觉和白云飞相见恨晚,本来他还想和白云飞再聊聊,却被方洁一个威胁的眼神吓得闭了嘴。 白云飞把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和潘古一起,跟着方洁来到为他们准备的位置。 可白云飞和潘古刚坐下,屁股还没做实呢,就有一道不屑的声音传来。 “真不知道有些人是沽名钓誉呢还是真有本事,这里坐的可不是外面市井小民,别以为神神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东西就会有人信,要是没本事,还是趁早滚蛋的好,否则到时候丢脸可没人会同情。” 说话这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他旁边还有几个和他态度一般的年轻人,显然这些不看好白云飞的人,在她来之前就已经聚集到一起了。 方洁脸色很难看,她瞪了黄局长一眼,黄局长马上领会意思,故作深沉的咳了一声道:“梁宏达!” 梁宏达被点了名,心中着实不忿,站起来看向黄局长质问道:“局长,我们警局查案纪律一向严明,何时容外人插手介入案件?这个什么玄学大师我看多半是沽名钓誉之辈,您不可信了小人的谗言啊!” 梁宏达说完,还狠狠瞪了方洁一眼,然却收到方洁似笑非笑的表情。 黄局长的脸色很难看,拍桌站起来对着梁宏达吼道:“梁宏达,你还知道我们警局有纪律?是谁教你这么跟局长说话的,信不信我马上撤了你的队长?” “我…” 梁宏达想说什么,但显然黄局长的话让他心有顾及,最终只能气哄哄的坐回椅子上。 黄局长颇有歉意的看向白云飞道:“白天师勿怪,都是我教导属下无方,回头我一定好好说教他们。” 白云飞轻轻一笑道:“无碍,黄局长无需如此,让人信服可不是说教几句就有用的,我到底是沽名钓誉还是真有本事,得我自己来证明,您说是不是梁队长。” 白云飞微笑的看着梁宏达,却让梁宏达气的说不出话来。 白云飞这一番话轻描淡写,不但显得比他有涵养的多,更因为这几句话,让刚刚还审视白云飞的人,对她有了一些好感,反到让梁宏达成了故意找茬的坏人了。 方洁绝对是个会调节气氛的人,在白云飞说完话后,她马上开口对大家说:“诸位,我们查案时间有限,我看还是先让白天师了解一下案情吧!” 黄局长对着方洁点了点头,方洁则继续说道:“那就由我来给白天师简单介绍一下案件的情况。” 说完,方洁就点开了投在幕布上的ppt。 第一名失踪者,失踪于八天之前的晚上11点35分,失踪时他正在地下车库停车,刚好被监控器拍到他似乎被一种看不到的东西拖拽,然后就在监控器下面消失了。 第二名失踪者,失踪于七天前凌晨一点钟,失踪时他正在歌厅里和一群朋友唱歌,他被莫名拖拽时,刚好有朋友用手机拍摄下现场画面,和第一位失踪者的情形极其相似。 第三,第四乃至第八个失踪者都是在夜晚11点到凌晨1点之间突然消失,有的在娱乐场所和朋友相聚,有的在公司加班,还有在楼道里和家中的。 白云飞疑惑开口:“家中也会安装监控器吗?那个时间如果在家中,多半应该已经睡了吧,我想没有人会变态到在卧房里安装监控器吧。” 方洁看了眼黄局长,见他点头后,才对白云飞说:“说起来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失踪者卧房内确实没有安装监控,但是失踪者的手机却拍到失踪者失踪当时的画面。” 白云飞听后,不由挑眉问道:“手机怎么会拍到?” 方洁说:“我们根据手机视频的拍摄角度做过模拟实验,发现当晚可能是有人拿着手机站在床头进行拍摄,但我们已经询问过失踪者家人,家人均不承认有人拿手机拍摄过,而查看失踪者家外面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其他人进入他们家。所以,我们怀疑可能是…” 方洁欲言又止,白云飞却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口对方洁说:“行了,我明白了。歌厅商场和楼道等地方,因为人多气场混乱,恐怕已经很难看出什么了,我想去第一位失踪者停车的地下车库,和最后一位失踪者的家里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白云飞的请求,自然不会被拒绝,于是黄局就排了梁宏达梁队长,以及其他两个警员跟随。 五个人一路无话,开车径直来到第一名失踪者停车的地下车库。 此时虽然是日上三竿的晴天朗日,但这地下车库却阴冷潮湿,一下车,阴风更是扑面而来,让几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潘古靠近白云飞耳边说:“我觉得这地方不对劲,阴冷阴冷的,说不定还真有鬼。” 白云飞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少见多怪,哪个地下车库不冷?” 这时,一路上没说话的梁宏达指着前方不远处拉着警戒线的地方说:“那!人就是在那里失踪的。” 白云飞和潘古走到梁宏达所指的地方,发现警戒线内停着一辆suv汽车,suv汽车的车门半掩着。 白云飞指了指警戒线内梁宏达:“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梁宏达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时向旁边的警察示意。 那警察会意,掏出一副白手套和鞋套递给白云飞。 白云飞看到只有一套的鞋套和手套,于是对站在旁边的潘古说:“你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白云飞就带上手套和鞋套走进了警戒线。 她先是站在失踪者失踪时的位置,感知周围的气流活动,可惜这地方自来阴冷,又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星期,即便是残留有妖鬼的气息也难以探查出来。 随后,白云飞拉开车门,探头看向车内。 几日未关车门,车坐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灰尘。 除了这个,车子里面并没有特别的装饰和粘贴,甚至白云飞也没有感知到阴灵留下的痕迹。 在退出车内前,她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上摆放着一个黑色礼品包,上面写着白色的“波特约”三个字。 白云飞皱眉,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白云飞退出车内,凝重的走了出来,潘古马上迎上来问:“白云飞,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白云飞刚想说话,却听梁宏达冷哼一声道:“她要是有什么发现,就不是这种表情了。” 白云飞抬眼看了远处的梁宏达一眼,却没有与他口舌之争,而是一边摘手套一边对潘古说:“暂时没什么发现。” 潘古见此也不再多问,而是跟着白云飞走到梁宏达面前。 白云飞微仰着头,对一米八十多的梁宏达说:“我要去最后一个失踪者消失的地方看看。” 梁宏达虽然并不觉得白云飞到那会发现什么,但还是带着白云飞和潘古赶往最后一位失踪者的家里。 因为系列失踪案件到处透着诡异,再加上失踪人数众多,所以已经被列为重大特大案件,因此涉案人员及涉案地址,均被警察监控起来。 就像第八个失踪者,他的家人全部被警察安排到它处居住,他的家也就是案发现场,则被警察封锁,破案之前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现场。 白云飞等人,此时已经进入了第八个失踪者的家。 一进屋白云飞就皱起了眉头,潘古也不禁摸了摸鼻子,小声和白云飞说:“我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白云飞手腕一翻,一道符咒飞了出来,遇到空气竟然燃烧起淡蓝色火焰,见此白云飞不由眯了眯眼睛,挥散那蓝火,然后缓步在房子里查看。 白云飞一边查看一边说:“你的鼻子倒是挺灵敏的,这房子里确实残留了很浓的灵魂味道。” 听到白云飞和潘古的话,其中一个警员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灵魂是什么味道?” 白云飞回头看了看他,淡笑着说:“香味,很香很香的香味。” 梁宏达冷哼一声道:“满嘴胡言乱语,这世上哪来的灵魂?还香味,真能胡扯。” 白云飞但笑不语,但手腕却轻轻翻转,然后突然扬手一挥,几道光影迅速闪出,直扑梁宏达面门。 梁宏达瞪大双眼,只见几只恶鬼模样的虚影向他扑来,张牙舞爪好像要生吞活剥了他。 那般情形,他从未经历过,只觉得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让他喘不上来气,甚至灵魂都在颤抖。 没错,就在一刻,他相信人确实有灵魂。 突然间,面前的恶鬼都消失不见,梁宏达惊骇尚未消退的双眸看向白云飞。 白云飞手掌一收,光影消失,然后才对梁宏达笑了笑说:“怎么样,现在还不信?” 梁宏达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嘴硬的说:“谁知道是不是你搞的把戏,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也许你就是用全息投影在唬人!” 白云飞失笑摇头,梁宏达这种不信鬼的人,即便是见了棺材落了泪,还是会嘴硬。一时之间,她还真没办法扭转。 算了,他爱信不信,何必与他计较呢? 想到此,白云飞便不再理会他,而是再次开始寻找灵魂的踪迹。 她停留在失踪者的卧房,果然这里面灵魂的味道最浓重,然而让白云飞不解的是,这个房间向阳。 此时正是午后最炙热的时候,按理说一般灵魂残存的气息,应该早就被炙烤消失殆尽了,何以这里的灵魂气息依然如此浓重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白云飞开始审视这个房间。 房间一目了然,一张大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以及一把椅子,除了这些就是一面墙的书籍。 白云飞走进那些书籍看了看,发现都是一些与艺术相关的书籍,内容涵盖了四大古国早期壁画造诣,以及现代世界艺术文明,从雕塑,绘画,到行为艺术等,似乎都是他的涉猎范畴。 白云飞想,这个人或许是个艺术家,即便不是个艺术家,也定是一位资深的艺术爱好者。 看过他的书架,白云飞又走向他的书桌。发现上面很干净,一尘不染,看来平时应该是个整洁的人。 注意到放在桌角的笔筒,戴着手套的白云飞将它拿起来,发现里面只放了三支笔以及一张黑白色的名片。 白云飞随手拿出那个名片,波特约三个字落入她眼中,然而除了这三个字,名片上再也没有其他字迹。 潘古在她身后问:“这个有什么不对吗?” 白云飞喃喃的说:“我在第一位失踪者的车里,也看到过波特约,不过那是印在包装袋上的。” “会不会是个店铺的名字?” 潘古猜测,白云飞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 这时,梁宏达插话道:“波特约是个展览馆,就是近日在展览名画《魔鬼的凝视》的那家展览馆。” 白云飞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觉得这名字熟悉呢,原来是电视上说要延期展览的那家展览馆啊! 等等,两个失踪者都和这家展览馆有关,那么其他失踪者呢? 不用白云飞说,梁宏达已经读懂了她的眼神。 梁宏达马上拿出电话,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第二十一章 帮你找她 第二日,睡梦中的白云飞猛然惊醒,一阵阵的敲门声让她不得不爬下床。 同样被吵醒的还有住在隔壁的潘古,他早于白云飞拉开了大门,愕然发现清曦阁门前站着一个和尚。 白云飞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 “谁啊,赶着投胎啊,大清早敲老娘的门,找死啊,信不信我…” 白云飞的话戛然而止,愕然的张着嘴,皆因她看到了门口的和尚。 那和尚见到白云飞开门,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惊扰了施主,实在是小僧的过错。” 白云飞回过神,合上了嘴巴,上下打量面前的年轻和尚,疑惑开口:“这位…大师?您一大早上来我这儿做什么?这么早我可没有做饭,而且我特别穷,恐怕也没什么好给你的。” 年轻僧人摇了摇头说:“施主误会了,小僧不是来化缘的,而是来求施主帮忙的。” 听到年轻僧人这么说,白云飞更是不解了,她尴尬的笑了笑,指着自己清曦阁招牌前的阴阳鱼符号对年轻僧人说:“大师,您怕是找错地方了吧,我这和你可不是一路,您要找寺院得出门左转,距离我这儿可不近。” 年轻僧人再次摇了摇头,抬头看向白云飞,又转头看了看潘古,然后对着他们二人说:“没错,就是这里,有人指引小僧来找你们。” “我们?还有我?” 潘古指着自己问,他不过就是个看热闹的,怎么还有他的事儿啊? 年轻和尚点着头对潘古说:“确实有您,潘施主。” 潘古吓了一大跳,指着年轻和尚问:“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姓潘?” 年轻和尚解释道:“是指引我来的人告诉小僧您姓潘。” 潘古一脸的不可置信,白云飞却目露沉思,心想会不会是原来的客户介绍他来的,或者是哪个朋友?于是白云飞试探着问:“哎呀,不知道是哪位老顾客这么给面子,还帮我介绍生意,回头我定要好好感谢他,大师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啊?。” 年轻和尚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阿弥陀佛,还望施主见谅,其实小僧也不知那人是谁,那人只存在于小僧的意念中,自懂事时候起,便时时刻刻提醒小僧,今日要来寻二位帮忙。” 白云飞和潘古听得一愣一愣的,即便他二人都不是常人,可这和尚的话还是让他们愕然,意念中怎么可能会有人?而且这人什么都不干,就只是提醒他来见他们? 白云飞狐疑的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是和尚?出家人可不能打诳语啊。” “阿弥陀佛”年轻和尚颂了句佛号,然后郑重的说:“小僧句句属实,白施主大可放心。” 白云飞不由得挑眉,果然他连自己姓什么都知道,看来他说的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也绝对是个有备而来的,既然这样,那就姑且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吧。 于是白云飞让开一条路对他说:“那行,大师,你进来吧!” 年轻和尚点点头,然后缓慢的一步步走进了清曦阁,白云飞看他这般稳重泰然,倒是真有几分高僧的模样,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白云飞看着年轻和尚走进去,然后才对隔壁门看热闹的潘古说:“你也过来吧。” 潘古一愣,问道:“为啥?” 白云飞没好气的说:“你没听他说要见我们两个吗?别磨蹭,赶紧过来。” 当潘古走近她的时候,白云飞小声对他说:“也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潘古听此,慎重的点了点头。 潘古和白云飞坐在沙发的一面,年轻和尚坐在沙发的另一面。 “大师,您喝点水吧。” 白云飞请年轻和尚喝水,可是却被年轻和尚拒绝了,只听他说:“白施主,潘施主,小僧法号忘清,不必称呼小僧为大师,称呼小僧为忘清师父即可。另外小僧一会儿还要回寺里坐早课,不能耽误太长时间,所以这水就不喝了。” “那大师…不,忘清师父,您这么早来我这儿到底要我帮您什么忙啊?” 忘清师父双手合十,对着白云飞和潘古弯腰恳求道:“想请二位帮我寻一人。” “师父快快请起,我可受不起。”白云飞连忙虚扶忘清师父,她可不敢让和尚拜她,若他当真是个和尚,被他拜了那可是要折寿的,毕竟道不同啊。 “只要能帮小僧寻得那人,二位施主自然当得起小僧一拜。” 然而忘清师父却执意要拜,白云飞马上给潘古使眼色,潘古一把拖住忘清师父,在他惊讶的目光下,笑着将他的身子扶正。 潘古干笑着对忘清师父说:“忘清师父,您还是别拜了,说正事要紧,您不是还赶着要回去早课吗?” 潘古心里郁闷,就是看了个热闹而已,却被牵扯进来,他现在只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可不想在这里听什么找人的事情。 忘清师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说道:“潘施主说的是,潘施主说的是。” 这时候白云飞开口问道:“忘清师父,你要我们帮你寻谁啊?” 忘清师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白云飞说:“白施主,小僧想要找这块鳞玉的主人。” 白云飞接过那块鳞玉,心中顿时一惊,目色也随之深沉。 这块玉的造型酷似一片鱼鳞,正面雕刻着一条游曳鲤鱼,那鲤鱼活灵活现,好像下一刻就要越水而出一样。玉片的后面则刻着两个字,凤舞飞扬苍劲兼容,竟是“清墨”两字,但玉中心不知什么原因竟泛着黑光,破坏了整块玉的美感。 然而让白云飞心惊的是,这块玉并不是凡品,它其中蕴含着澎湃的妖力,显然是一件妖物。 白云飞托着这块玉看向忘清和尚:“忘清师父,你能告诉我这玉是哪来的吗?” 忘清师父低声道:“阿弥陀佛,此玉乃是伴小僧一起出生的。” 潘古嘴角抽了抽问道:“莫非忘清师父出家前的俗名叫贾宝玉?” 忘清师父又是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向潘古解释道:“小僧为遗腹子,母亲逃难到寺院,难产生下了小僧,可惜母亲却没能活下去,师父说,小僧出生时便抓着这块玉,幼时也在寺院从未离开,所以小僧未曾有过俗家姓名。” 潘古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却引来对方一大堆解释。 潘古他自己本就是个异灵,超脱三界六道,又哪会不信含玉出生这种事? 潘古想让忘清和尚明白,自己是在开玩笑,却被白云飞拦住,只听白云飞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此玉为妖物?” 忘清和尚点了点头道:“知道,小僧度化它20余年,一直没有化去它的妖气。或因小僧前世与人有红尘事未了,才会手握鳞玉而生。这鳞玉原本也应该属于她,只是不知为何会随小僧而来。这玉后雕有清墨二字,想必她应唤作此名。小僧想要找到她,了却与她之间的孽。” “也就是说你的前世可能与一只妖有未了的情,现在还不知道妖到底是谁,只知道她叫清墨,只有这么一块玉,就想让我们帮你找她是不是?” 白云飞有点纠结,怎么这两天她总碰上找人这种活?而且还都是这种高难度活计。 她是个天师啊,可不是什么查找失踪人口的侦探啊。 虽说这个失踪人口很可能是个妖,可单凭这块玉佩就要她去找一个“前世”的妖,这也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啊。 忘清和尚也看出了白云飞的为难。不过,事情迫在眉睫,他不得不来。 更因为意念中那个人的千叮万嘱。此时此刻,他必须要来,必须要白云飞答应帮他。 这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来,不把那珠子给她,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记忆断没有出错的可能,更何况他本就想找人帮忙追寻,于是忘清和尚向白云飞和潘古恳求道:“阿弥陀佛,白施主,请二位一定要帮帮小僧。” 然而白云飞却很为难,刚想再次拒绝,却听忘清和尚说:“其实你们也与我要找的人有未了的因果。” 白云飞和潘古面面相觑,然后潘古看着忘清和尚问道:“莫非这也是你意念里的那个人说的?” 忘清和尚点了点头说:“潘施主猜的没错,确实是那人所说。” 潘古抖了抖嘴角看向白云飞,白云飞罕见的翻了个白眼。 先不说忘清和尚意志里的人到底谁是,单说他们与那个女人有未了的因果这话就不可能。 若说他们其中一人与之有缘,倒也能说得过去,可他们两个人都与之有缘,难不成他们两个人在前世就认识? 潘古似笑非笑的看着白云飞问道:“你觉得我们前世就认识吗?” 白云飞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潘古抽了抽嘴角没有再说话,这时却听忘清和尚说:“二位施主或许有些误会,小僧与那人的缘分是在前世,可施主你们与她的因果却在以后。” 白云飞一愣,挑眉问道:“以后?什么意思?” 忘清和尚摇了摇头说:“小僧也说不清楚,是小僧意念里的那个人说的,他说今日是果,来日成因。但因果为何会倒置,小僧确实不知。” 白云飞和潘古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忘清和尚的话颠三倒四的,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意念中的那个人到底存不存在。 “先不论我们与她什么时候有没有因果,你现在提供给我们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这点点信息,我们即使想帮忙也无能为力啊!” 白云飞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束手无策。 忘清和尚沉吟片刻,终是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或许施主听说过有人能生而知之吧。” 白云飞一惊,眯着眼睛问道:“你是带着记忆重生的?” 忘清和尚点了点头,却又摇头道:“小僧许是带着些记忆回来的,只是那些记忆很短暂且杂乱,” 白云飞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生而知之的人她不是没有见过,但生而知之却选择做和尚的还是头一个。 不过,白云飞也从话里听出了言外音。于是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知道关于清墨的其他事情?” 忘清和尚点了点头道:“白施主猜的没错,我确实还知道一些事情。我的记忆里面除了一些关于这鳞玉的印象,还有一些是关于她的。” 然而白云飞却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就算他真的是生而知之,真的能提供足够的信息,但…他能付得起佣金吗? 毕竟他只是一个和尚,一个和尚能有什么钱,吃喝拉撒恐怕都得靠化缘,到最后她活干了却拿不到佣金,岂不是白忙活,想到此,白云飞突然冷下了脸,靠坐在沙发上冷漠的开口。 “忘清师父,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面,我呢,虽然有些捉鬼降妖的能力,但实际上我就是个商人。我不像你们慈悲为怀,要我帮忙可是要收钱的。” “阿弥陀佛”忘清和尚再次颂了句佛号,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白云飞。 “白施主,您看这个行吗,您要是答应小僧,此物便作为佣金如何?” 只见忘清和尚手中托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圆珠子,那珠子通体赤红,光滑圆润,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赤链如血的光芒。 珠子静静的躺在忘清和尚的手里,但白云飞和潘古却觉得,这个珠子是活的。 白云飞缓缓伸出手,将珠子接了过来,一入手掌她便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顺着掌心蔓延全身。 这珠子里似乎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可这力量没有什么妖鬼的气息,而是一种令人心悸和惧怕的却又让人感觉神圣无比的力量,白云飞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一股什么力量。 可是也就因为如此,白云飞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然而兴趣归兴趣,矜持还是要有的,所以白云飞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将珠子放在茶几上,对忘清和尚说:“这个物件还可以吧,虽然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还挺好看的,就当我今天心情好,想做善事,姑且就用它抵消佣金吧。现在来说说那个清墨的情况吧。” 然而白云飞这个问题却难住了忘清和尚,他无助的看向白云飞问:“小僧…小僧还要说什么?” 白云飞和潘古一脸古怪的看着忘清和尚,潘古不耐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带着记忆重生的吗?不是说还记得一些关于清墨的事情吗?忘清师父,你不要告诉我们,你现在又不记得了!” 潘古说着的时候,白云飞在旁观察着忘清师父的表情,见他犹豫着不想开口,白云飞只觉得这人是来跟她开个玩笑。 白云飞把珠子往忘清和尚面前一推,道:“看来你是知道却不想说,这种情况,我可没办法帮你,您还是另寻高人吧。” 说完,白云飞就站起身,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可忘清和尚却拦住她说:“白施主,请留步,小僧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云飞顿时有些恼怒道:“有什么不知道的?从头说不会吗?我看你是诚心拿我开玩笑呢吧?” 忘清和尚连忙摇头道:“并非如此,并非如此,而是刚刚小僧说过,小僧脑中记忆太过混乱,所以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白云飞对那颗珠子实在是太感兴趣了,见忘清师父如此说,便当是给她一个台阶,顺势坐回原来的地方。 “即然如此,那你就尽量捡重要的说。” 忘清师父也坐了下来,双手合十放在嘴边,然后缓缓说道:“小僧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是脑中零零碎碎总晃过与她的诸多破碎画面,每每具是心痛难消。小僧虽记不全与她过往,却隐约记得她被一个女鬼陷害,封禁在了一副画卷中,那画卷的禁制会在一千年后松动。而现在刚好就是一千年。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甘愿献祭,并捕捉九个新鲜血魂,便能将她从画中换出。一旦她脱离了画卷,便会化身为魔,为祸世间。这鳞玉与她命息相关,现在这玉中泛黑,怕是有人在用此法想要换她出来。所以小僧想让白施主和潘施主,在她脱离画卷之前找到她。” 听到这里,白云飞和潘古互看了一眼,九个新鲜的血魂,让他们两个人都想起来昨日刚接手的多人失踪案,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白云飞看向忘清和尚,问道:“你到底是想要找到她了却你们的孽缘,还是怕她化身为魔为祸世间啊?” 忘清和尚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小僧皆怕。小僧怕身有尘缘牵扯不能常伴我佛,亦怕世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若我佛慈悲,对会给予这件事善果。” 白云飞叹了口气,若这和尚说的是真的,有人企图换出清墨去祸害苍生,那她白云飞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好了,我帮你找她。” 第二十二章 没有眼睛 所以,忘清和尚的事情,真的可能和多人失踪案有关。 这是白云飞挂断警察局来电后的大胆推测。 潘古坐在白云飞的对面,一边摆弄着桌上的永动球,一边说:“如果真的有人想要用血魂去换那个清墨出来,完全可以随便找九个人啊,现在失踪的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你不觉得那人他这样做是自找麻烦吗?” 潘古的话,让白云飞心中的想法动摇了,是啊,血魂祭奠可没说必须要同年月日的人啊。 这个人难道真的闲的没什么事情做,所以硬生生给自己提高标准吗?可这不合常理啊。 白云飞一向是想不明白就不想,她站起身对潘古说:“与其在这里乱猜测,不如去一趟波特约,刚刚梁队长话里说的很明白,那八人失踪前,都曾去看过展览,我看他们的失踪多半与那个展览馆有关。” 潘古也跟着站起来,问道:“白云飞,你说封禁清墨的古画有没有可能就在波特约展览馆里?” 白云飞皱了皱眉头道:“波特约是个西方艺术展览馆,多半不可能吧,但也不妨去看看找找。” 说完,白云飞就和潘古出了门。 花美丽拉开二手钢琴店的大门,店老板热络的迎上来。 “欢迎光临,美女,是想看看钢琴吗?咱们店的钢琴质量可都是顶呱呱的。” 花美丽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一边浏览过店内的钢琴,一边向店老板打听。 “老板,店里有演奏钢琴吗?” 店老板眼睛一亮,问道:“是需要专业级的吗?” 花美丽点点头,店老板连忙殷切的把她往里面引。 “美女,你可是来的巧了,本店昨天刚收了一架钢琴,专业演奏级的,音色醇厚,外观至少有九五新,就在那边放着呢。” 一听店老板这么说,花美丽也抑制不住喜悦,随着店老板往里走,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那架钢琴。 她快走几步来到钢琴旁边,伸手抚摸琴身,亮黑色的烤漆光滑细腻,从质地上看就价格不菲。 再看钢琴的琴键,整齐平顺,黑白分明,虽说是二手的,但琴键没有丝毫发黄陈旧的痕迹,看来他的前主人一定很仔细它。 店老板见花美丽的样子,就知道她极为喜欢这个钢琴,心想这单要是做成了,他就可以去逍遥快活半年。 于是开始在旁极力推荐,甚至为了突出此款钢琴的优秀,不惜拿店里的其他钢琴作比较,把其他钢琴贬的一文不值。 花美丽被店老板这么一忽悠,当真觉得这个钢琴是难得一见的好物,合计着如果价格适中,她就咬咬牙买下来。 于是,花美丽向店老板询问价格。 “老板,这个钢琴卖多少钱啊?” 店老板拍着钢琴笑着说:“不贵不贵,美女我看你是真心喜欢,我也不管你要虚价,这个钢琴,我是28万收来的,你就再给我加个一千块的人工费,28万1,如何?” 28万?花美丽听到这个数字顿时惊愕张大了嘴巴,随后尴尬又不好意思的摇头道:“28万,太贵了。” 店老板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冷冷的问道:“那你觉得该多少钱?” 花美丽摸着钢琴,极为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的预算只有十万块,我…” 然而花美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店老板突然扬高的声音打断了。 “什么?十万块?十万就想买专业级的钢琴,美女你这是拿我开玩笑吧!” “我…” 花美丽尴的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话,她也知道十万块很难买到专业级的钢琴,可是她就这些钱,又很想要一架钢琴,她能怎么办呢? “行了行了,美女,我这店里可没有十万的专业钢琴,您也别耽误我时间,我也不耽搁您了,您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店老板不耐烦的扬了扬手,对花美丽下了逐客令,花美丽也知道自己给的价格太过分了,只能讪讪的离开。 出了二手钢琴店的大门,她还留恋的从橱窗往里看,她确实太想要一架钢琴了。 另一边,白云飞和潘古已经来到波特约展览馆,名画《恶魔的凝视》仍然在展览,展览馆内不说人山人海,却也是络绎不绝。 梁宏达梁队长等人显然很早就过来了,似乎已经和馆长交涉完了,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白云飞和潘古。 梁宏达虽然没给白云飞好脸色,但还是把她介绍给波特约展览馆的馆长约翰波特约。 “波特约馆长,这位是我局的特别顾问,白云飞,可否让她进馆看一看?” “您好,波特约馆长!” 白云飞礼貌性的伸出手,波特约馆长也微笑着和她说:“白女士您好,很欢迎你来到我们展览馆,展厅就在里面,一会儿我让工作人员带您进去。” 白云飞很是感激的说:“那就麻烦波特约馆长了。” 随后,波特约馆长叫来工作人员,带着白云飞和潘古从员工通道直接进入了内部展览馆。 面对着各种各样的西方画作,潘古不由有些尴尬。 “这些画里的,怎么都不穿衣服?这种东西也能公开展出?” 白云飞瞪了他一眼说:“那是艺术,不懂就不要乱说。” 虽然白云飞强调那些画作是艺术,但潘古还是觉得很辣眼睛。 两个人在展览馆里走着,只觉得这些画千篇一律,画风也出奇的一至,多半是出自一人之手。 “白云飞,这些画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诡异?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在连续看了几张画后,潘古不由开口问白云飞。白云飞也停下了脚步,审视着眼前的几幅画,这些画确实看起来极为诡异。 那么到底哪里诡异呢?突然,她发现画中的人物似乎都没有眼睛,或者说画家在画眼睛的时候,没有画上眼皮眼珠,眼睛的部分仅是用纯黑色颜料代替。 因为这些画中所有的人物都没有眼睛,所以才让这些画看起来空洞而诡异。 白云飞转头看向陪在他们身旁一直微笑但没有说话的展览馆工作人员,问道:“美女,这些画为什么都没画眼睛啊?” 工作人员小姐笑着和白云飞及潘古解释:“我们此次展览的主题是《恶魔的凝视》,现在所有展示的画作,都是画家为了契合这次主题而创作的,之所以没有眼睛,则是为了突显最后一副画作,两位请随我来。” 随着,工作人员引导白云飞和潘古向展览室的最里面走。 “等下!” 可是走了几步,白云飞突然顿住了脚步,骇然的看着面前的油画。 潘古在旁问道:“怎么了?” 白云飞指着面前的几副画说:“你有没有感觉这几幅画的场景很熟悉?” 潘古顺着白云飞的目光看去,只见这几副画,其中四副画画着一个正在停车下车的光身男人,不同的是每一副画的都是不同的阶段,第一副画着男人倒车入库,第二幅画他把车熄了火,第三幅则是的打开车门,他一只脚和半个身子还在车内,另一只脚却已经踩在了外面的地面。 第四幅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正扭头看向车后。 然而第五幅画里他却不见了踪影,只有开着车门的车静静停驻在画面中央。 就是这样几副简单又平常的画作,但却让潘古看过后感觉背脊发凉。 虽然背脊发凉,可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因为展览馆空调开的太低的原因。 “这不就是很普通的场景吗?一个男人停车下车的整个过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白云飞却笑了笑,提醒潘古道:“你还记不记得,第一个失踪者是在哪里失踪的?” 潘古一愣,随即再次看向油画,然后惊骇惊呼:“这…这些画它…” 白云飞可没理会他的惊讶,而是提醒他道:“或许你可以好好看看这些画里那个人的影子有什么不同。” 潘古狐疑的看向画中男人的影子,随即更加骇然的发现,第四幅画里这个影子竟然是个恶魔,而它此时正张牙舞爪拼命想从地上挣脱出来。 “怎么会这样,这一幅画里影子为什么是个恶魔?” 惊骇中潘古呼出声,白云飞又指向刚刚路过的十几副画说:“你不如把之前那些画再重新看一遍吧。” 潘古往回走,一幅幅看过去,才惊然发现这些画每五个一组,每组第四幅画里人的影子都是恶魔,而第五幅画里都没有人。 这些画描绘的场景各不相同,有的是描绘商场一角,有的画的一群人在卡拉ok唱歌,还有人满头大汗在爬着楼梯。 反正,各种各样的场景都是大家所熟悉的,但每一组第四幅画中主人公却都有着一只如同恶魔的影子。 潘古走回来的时候,就听到白云飞在问工作人员话。 “美女,这个展厅里一共展览了几副画啊?这些画是不是有不同的分组啊!” 工作人员笑着回答道:“确实,我们展厅里这次一共展览了46副画,除了主画《恶魔的凝视》外,剩下45幅画共分为九个主题,我们眼前这几幅画的主题是《停车》。前面刚刚路过的,分别是《商场》、《歌厅》以及《楼梯》三个主题。” 听了工作人员的话,白云飞不由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的问:“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卧室》,《台球厅》、《公园》等主题啊?” 工作人员大为惊奇问道:“您怎么知道?您之前来看过展览吗?” 白云飞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没来过,不过是猜测而已,因为这些场景大多数是日常所见。” 工作人员佩服的说道:“那您猜的可真准,接下来确实有《台球厅》、《公园》《卧室》等主题。除了这几个,还有《展览馆》、《迪吧》两个主题,再就是主画《恶魔的凝视》了。二位是要直接去看主画,还是在这儿一个主题一个主题的看过去?” 白云飞想了一下说:“我们还是一幅画一幅画的看吧,您要是忙,就不用陪我们了,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到时候再找你。”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忙了,二位贵宾慢慢看。” 说完,工作人员就匆匆离去。这时潘古对白云飞说:“白云飞,如果这些画真的跟那些失踪者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模仿画中场景进行犯案啊?” 白云飞也比较认同潘古的说法,道:“这也不是没可能,不过首先还需要跟梁队长确认一下,这些画中场景是否能和八名失踪者失踪现场一一对应。” 之后,白云飞给梁宏达去了个电话,详细说了他们发现的情况,梁宏达听后,决定亲自来看看,而白云飞和潘古则在这期间将展厅里剩余的画作全部看完。 此时,他们两人正停留在主画《恶魔的凝视》前面。 “我终于明白其他画里的人为什么没有眼睛了,原来都在这一副画上面。” 潘古看着面前的画感叹,他万万没想到这幅《恶魔的凝视》会是一副“眼睛”画。 几十双有大有小的眼睛凝视着你,就好像被几十个心怀不轨的恶魔同时盯上,让人看到这画的瞬间就觉得毛孔悚然,汗毛倒立,果然不负《恶魔的凝视》这个名字。 旁边的白云飞也同样被这画震慑住了,那几十双眼睛,好似不在同一个平面上,而是围绕在她四周上下左右。 每一双眼睛似乎都有着吞噬万物的魔力,仿佛能让人陷入深渊。 白云飞紧了紧心神,收回视线。若有所觉的回头看,发现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她的目光似乎正看向这里,可下一刻,那人却不见了身影。 白云飞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里,发现人来人往,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只以为是自己刚刚心神紧绷看错了。 视线落到展览馆入口,发现梁宏达梁队长领着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于是白云飞拍了拍潘古的肩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去迎梁宏达。 第二十三章 因缘之起 白云飞前脚刚落下,后脚抬起来还没等落下,就觉得眼前一花,面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 等她后脚落下,好似瞬间踩到了什么机关禁制,周围的景物虽然没变,可是人却都消失不见了。 旁边的潘古前一眼还看着白云飞,后一眼却发现她不见了,顿时和走过来的梁宏达大眼瞪小眼起来。 “人…人呢?” 梁宏达都惊的结巴起来,潘古也也愕然不已,这人怎么会在眼前突然消失了呢。 这时候,展览馆里警报声突然响起,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不知是谁喊了声“着火了,大家快跑啊!” 然后,整个馆场里的人都惊慌失措的往门口涌。 “白云飞!” 潘古挤在人群中寻找白云飞,可他的声音被急促的警报和嘈杂的人声全部掩盖。 梁宏达本来也想留下来找白云飞,可见到棚顶蔓延而来的火势,让他不得不随着人群退出去。 潘古作为异灵,虽然被白云飞封了大半力量,但其本身是无惧水火的。 虽然火势很凶猛,像长龙一样一吞噬着展览馆,但这并未妨碍潘古找人。 只是展览馆中还有好多人没有逃出去,一些人更是没来得及呼救,就被大火吞没,这让潘古心生不忍。 他顺手救了几人,扔向展览馆门口,然后才冒着火势冲进火海。 梁宏达随着拥挤的人群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到潘古再次冲了进去,顿时大惊失色,想要冲进去拉他出来,可却被旁边的警员拉住。 “队长,不行,别去啊,火势太大了!” 话说另一边,白云飞似乎被人拉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如果说我们生活的空间是三维的,时间空间都是虚无不可见的,那么这个空间很可能是四维或者更高纬度。 在这里时间和空间是可见的交错线条,白云飞就处在这些时间和空间之中。 身在时间空间线中,她能清楚看到重重叠叠的各种画面,发生在不同时代,不同地方,不同人身上的不同事情。 可是她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她都感知不到。 白云飞有些迷茫,这时眼前又飘荡过来一条时间空间线,里面一方水潭孤独的游曳着一条锦鲤,她好奇的伸出手。 “不,别碰它!” 突然,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然而为时已晚,白云飞已经被那时间空间线拉入其中。 白云飞踉跄的站稳,发现自己此时身处陌生的山坳里,四周是高耸入云的岩崖,以及纵横交错的荆棘,使此地成为了一个绝谷。 她的面前正是刚刚在时间空间线里看到的水潭,潭中有一条鱼好奇的看着她。 白云飞先是四处看了看,然后蹲下来捻起一撮土嗅了嗅。 白云飞皱着眉头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拿出电话拨了冥北的号码。 拨不通,料想之内的事情,白云飞仰头看天,一边叹气一边自言自语道:“这特么又是谁的梦?” “哗啦哗啦!” 水花翻动的声音传来,白云飞低头看潭中锦鲤,它此时上下翻腾的好不快活,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于白云飞的喜爱。 白云飞蹲了下来,伸出一指点向水面,小锦鲤马上游过来,兴奋又紧张的与白云飞指头碰触。 碰触之后,马上游开,在水里欢快的摆动尾巴。 白云飞见它好玩,想要找点东西喂喂它,可找遍了四周,也没发现什么东西能喂它。 她摘下手镯,晃了晃,乱七八糟的东西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一颗圆圆的透明珠子也掉了出来,刚好落在了水潭边,然而白云飞却没有发现。 白云飞在那堆东西里翻找可以喂食锦鲤的东西,而锦鲤却好奇的游到岸边,小嘴轻轻碰了碰那颗透明珠子。 珠子在它的碰触下,咕咚一声掉进了潭里,这吓得小锦鲤一下子游开,然后又好奇的凑过来。 珠子垂直落入潭中,小锦鲤随即跟着它往下游。 本来透明的珠子随着潭水的逐步加深,竟然散发出淡淡的白芒,这让小锦鲤兴奋的围着它游。 珠子不断下落,小锦鲤着急了,试图用身体拱起它,可奈何它身上鳞片太滑,翻腾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办法阻止珠子下落。 眼见珠子就要落到潭底,那里到处是乱石枯枝,一旦掉进去再想找它就难了。 这急得小锦鲤团团转,就在珠子碰到潭底石头微微弹起的时候,小锦鲤一个俯冲冲到珠子旁,张嘴就把珠子吞了下去。 珠子下肚,在小锦鲤的肚皮里散发出刺目的白芒,小锦鲤痛苦的翻腾起来,可没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 小锦鲤翻着白肚皮,一动不动的沉到了潭底。 白云飞终于在那堆东西当中找到几个小果子,虽然不记得是在哪里摘的,也不记得是什么果子有什么功效,但她可没有收集毒药的癖好,所以这些东西可能不好吃,却也不至于吃死人。 于是她收拾好手镯里的东西,回身拿着小果子准备喂小锦鲤。 但潭里哪还有小锦鲤的身影? 白云飞用手搅了搅潭里的水,试图唤出它。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小锦鲤出来。 白云飞叹了口气,把那几颗小果子放在了潭边,自己则站起身。 她刚站起身,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视线再次清楚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置身在火海中。 “白云飞!” 一声呼唤,自远处传来,随后潘古出现在白云飞面前。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这里火太大了,我们快出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拉白云飞,准备带她一起出去,白云飞却反拉住他问:“这是哪里?” 潘古一愣,随后疑惑的问:“这是展览馆啊!啊对了,白云飞你刚刚怎么消失了?” 白云飞眼神闪烁,视线看向挂在墙壁上的那些油画,在火光之中,这些画散发着更加诡异的气息。 “我刚刚被拖进一个古怪的空间,不知道跟这些画有没有关系,也许…” 白云飞话到一半,突然一把拉开潘古。 潘古刚刚被拉离原地,他原来站的地方就被一朵突然从地底冒出的妖艳火莲吞噬。 “潘古!小心点!这火不太对劲。” 白云飞轻声提醒,潘古后怕的拍了拍胸脯,但下一刻又想到自己是异灵,水火不侵,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唉,没事儿,刚刚差点忘了我水火不侵,这点火不用担心我。” 白云飞斜瞟了他一眼,甩开抓着他的胳膊道:“那也要小心些。告诉我这火是怎么来的?其他人都在哪儿?” “你刚消失,火警就响了,我也不知道这火怎么就突然着起来了。这火烧的太快,虽然大部分人都逃出去了,但还是有一部分没来得及逃出去。” 潘古说完,白云飞又问:“那你也是没来得及逃出去吗?” 潘古道:“才不是,我是为了找你,你突然消失,这里又着了火,我怕你遇到危险,所以就留下来了。” 白云飞深深的看了潘古一眼,然后对他说:“这火烧的诡异,刚刚那个火莲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我怀疑是妖怪作祟!” 潘古大惊,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白云飞手腕一翻,罗盘入手,随后长剑也出现在手中。 唤出这两件东西后,她才对潘古说:“找!” 满天火光吞噬着整个场馆,白云飞和潘古一边寻找可能存在的妖怪,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很奇怪,场馆内的桌椅摆设都在燃烧,然而那些挂在墙上的油画,却丝毫无恙。 “真奇怪!这些画上是做了什么防火处理吗?怎么这么大的火,竟然一点也不着它们?” 别说潘古奇怪,连白云飞也很是不解,于是两个人相视一眼,同时靠近那些画。 可走了一些步,两个人同时发现不对,那些画怎么离他们还是很远? 刚刚他们明明走过来了,按理说即便碰不到也该贴近了,为何那些画还和之前的距离一样? 两个人再次同时快走几步,这才发现在他们往前走的时候,那些画也在往后退。 白云飞惊骇的停下脚步,低头看自己的罗盘,却发现罗盘静静的一动不动,无论她转向哪个方向。 “不对…这里不对!” 白云飞呢喃着,旁边的潘古也皱起了眉头,这回他可不敢吵嚷说是白云飞的罗盘出问题了,因为眼前的情况确实不对。 “到底是什么妖?为什么罗盘会毫无反应呢?” 这火烧的诡异,这画也诡异,若是妖怪作祟,罗盘定有反应。 可此时罗盘却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平衡磁场中,这怎能不让人心惊。 之前即便是鬼雄之梦,罗盘再不正常,也会攒动,然而何故在这里会一动不动呢? 突然,白云飞结合自己之前进入四维空间,见到时间空间线的事情,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们会不会落到了其他纬度空间?例如二维空间?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怎么甩也甩不掉。 如果他们真的落入了二维空间,便可以解释罗盘为什么一直不动。 因为在三维上他们始终在一个平面上,无论怎么转动,三维上都是一个方位。 而那些始终与他们保持距离的画,便也可以解释的通了。 因为她和潘古在一个平面上,那些画很可能在另一个平面上。 两个平面相互平行,无论怎样,他们都不可能相交,所以始终无法靠近。 或许,他们真的进入了一个二维空间。 白云飞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潘古听。 潘古听得云里雾里,但主要的情况,他还是听明白了,不由担忧的问:“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白云飞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二维空间必须是平面物质,而这个场馆里最特别的就是那副《恶魔的凝视》,所以我怀疑这一切都跟它有关!或许我们…” 白云飞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潘古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叫出声:“那画怎么不见了?” 没错,本该挂在墙上的《恶魔的凝视》消失了,甚至连那面墙都不见了踪影。 至此,白云飞才缓缓说出刚刚未说完的话。 “或许找到那幅画,把它毁了,我们就能出去,可现在看来…” 白云飞苦笑起来,画不见了,也就意味着他们没办法毁掉它。 没办法毁掉它,就意味着白云飞和潘古会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出不去的结果不用多说,即便不死也难以脱生。 “好热啊!” 许久后,白云飞不由松了松领口,汗水不断的从额头上冒出来。 旁边的潘古也热的用手给自己扇风。 “是啊,好热啊,异灵不是不惧水火吗?怎么还会怕热啊?” 白云飞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只是不惧水火,可没说不怕冷热,是你自己理解有偏差。” 潘古喘着粗气点了点头道:“好吧,是我理解错了。白云飞,你倒是再想想办法啊,我觉得这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再过一会儿,搞不好我们就要被烤熟了。” 然而白云飞有哪里有什么办法呢? “刚刚你也看到了,能试的我都试过了,这是个二维空间,而不是妖怪的封印或结界,不找到空间出口,我们永远也别想出去。” 刚刚白云飞用尽了自己的手段,发现她那些降妖除魔的法子对于空间来说根本就是毫无用处。 想出去,只有一个办法,找到空间出口。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场馆外的梁队长也愁的团团转。 消防队已经向场馆内喷水灭火,但火势异常凶猛,一时半会儿并没有什么成效。 白云飞和潘古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万一他们出了什么事,梁队长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向局长解释。 虽然他不怎么信白云飞那些鬼扯的道道,但他可没想过要他们出事啊! 他还在想,等火势弱些,万不得已也只能冲进去看看,只求他们那时候尚有口气在。 就在梁队长焦急的等待火势减弱,等待可以进去的时候,旁边突然窜出一个年轻和尚,把梁队长撞了个趔趄。 “你是谁,要做什么?” 梁队长站稳,对着那和尚喊了一声,伸手想要抓住他,可那个年轻和尚却一个闪身,跃进了火海。 这突然的变故,让梁队长懵了,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哗然,谁都没有想到这种时候还会有人往火海里跳,这不是去找死吗? 第二十四章 古怪小童 “你看这火!怎么变发蓝!” 潘古指了指在他们身边燃烧的火苗。 此时这些火苗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火苗的尖端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变成了蓝色。 白云飞吐了一口气说:“这说明火焰的温度越来越高,过一会儿等火苗全都变蓝,普通人即便不被烤死,也会被活活热死的。” “啊?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潘古焦急的不断徘徊,更是气恼的将地下刚刚冒出来的几朵火莲踩灭。 白云飞看着他微挑了挑眉头。呵了一口热气说:“稍安勿躁,我们死不了的。” 潘古疑惑,停住脚步问:“为…为什么?” 白云飞也用脚捻灭了一簇火苗,然后才随意的说:“付叔用通天策给我算过,我的命硬的恨,大灾小难无数次,就是没那么容易死!” 潘古的嘴角抽了抽,一边躲开身旁炸开的火莲,一边道:“那是你,可没人说我命也硬,我可怕被烤死。” 白云飞干笑摇头道:“你这人,听话总听一半,我刚刚说普通人可能会被烤死,但你是普通人吗?凡间火焰即便再强,也无法烧死你这个超脱三界六道的怪物的,放宽心,咱们一定能找到出路出去的。” 潘古狐疑,但姑且也只能相信白云飞的话。 脚下火莲冒出的频率越来越密集,火焰的颜色也呈蔓延的态势逐渐转化为蓝色。 潘古隐隐感觉到一丝危险,但却未明危险来自于哪里。 就在火焰静悄悄燃烧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佛号,不知是谁颂了句“阿弥陀佛”。 火海竟突然偃旗息鼓,空间内骤然恢复了平静。 这让白云飞和潘古惊骇莫名,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不见任何的人,正准备向那边寻去,却突然发现脚下的地面有些熟悉。 两人心有灵犀的拉开距离,看向地面,这才发现地面上竟然画着许多巨大的眼睛。 那些眼睛极其逼真,就好像是巨魔的魔眼一样,每一只眼睛都有其独特的特点。 或是狭长,或是浑圆,但眼珠却都诡异的盯着你,无论你站在哪个方向去看,都会觉得,那些眼睛正在盯着你看! 潘古和白云飞对视一眼,同时惊呼出声道:“《恶魔的凝视》!” 怪不得他们找不到这幅画呢,原来它竟然就在脚下,就隐藏在遍地的火海之中。原来他们所处的平行空间,竟然就是这副画。 回想之前,白云飞消失的时候,那时正巧刚刚看过《恶魔的凝视》,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被这副画带入了平行空间。 但潘古呢?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是说在他们两个一起看那幅画的时候,就不知不觉的陷入了平行空间? 那么,其他人呢?梁宏达呢?那些游客观者呢?他们有没有一同陷入此地? 显然,白云飞又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了,既然想不明白,又何必多想,先想方设法离开这里才是。 于是,白云飞长剑翻转,腾身而起,俯身向下狠狠的一剑劈去。 剑入地面就像刀入腐肉一般,发出暗哑的撕裂声。 幽深阴暗的一道口子,赫然出现在白云飞和潘古面前。 这两个胆大的人,相视一笑,一同跳了进去。 但这一进去却又让两个人蒙住了,预想中的出口并非是出口,反而再次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头顶黑漆漆,不见任何光亮,苍穹处垂掉下几十根闪动着火纹的巨大根须。 脚下软绵绵,就好像踩在松软至极的土壤上,然而低头看去,却发现脚下根本就不是泥土,而是类似于海绵的肉色泡沫的物质。 周遭看不到边际,似乎无限大,又似乎仅是因为黑暗而显得大,反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奇特空间。 “不是说好《恶魔的凝视》是出口吗?怎么又跑到这种地方了?” 潘古埋怨的开口,白云飞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看着这些通天的巨大根须,只觉得有些眼熟。 她翻转长剑,横劈向其中一条根须,“次啦”一声,剑身与根须碰触间竟然爆发出刺目的火花。 根须承受了这一剑,虽然剑刃只在根须上留下浅浅一道白痕,但却惹得它抖动起来,甚至牵动了所有根须。 根须之中的火纹也活跃的跳动不停,顿时整个空间都被照亮了。 “竟是如此坚韧”。 这一剑震的白云飞手掌发麻,长剑的剑刃也“嗡嗡嗡”的不停喊疼。 “快看!” 这时潘古突然喊道,白云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根须最密集的地方,好像是这个空间的正中央,竟有一个巨大的火纹莲花苞悬浮在半空之中。 或许也不能称之为火莲,它虽然形同之前那些火莲,但它却是实体,并非火莲般虚体。不仅如此,它也没有那些火莲的剧烈温度,更像是一朵等待盛开的血莲。 这个巨大莲花苞如同被上帝雕琢过一般,每一片莲花瓣,每一处花瓣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而且那些花瓣的表面还附着着血红色的绒毛,和周围根须上闪动的火纹相映成辉。 莲花苞其实并不是悬浮在半空的,也不是由绿色荷径支撑,而是与一根细长如同血管的根须连接着,仅靠着这跟纤细的根须立于半空。 再仔细注意其它的根须,就会发现,这个空间内所有根须最终都汇聚到这一根如血管的细须之上。 由此,便使得莲花苞和所有根须连为一体。 根须中间流动的火纹或许与莲花瓣上的火红绒毛是同一种物质,只是不知道是莲花苞供给着根须,还是根须汲取养份在滋养着莲花。 就在白云飞和潘古惊叹于眼前的情况时,莲花苞竟然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等白云飞和潘古注意到的时候,莲花的花瓣已经变得晶莹剔透如琉璃一般,甚至能看见数十层花瓣紧紧相裹的花心莲台。 而此时,一层层花瓣之间,血红色的莲台之上,竟然盘坐着一个赤身小童! “他是妖物?” 潘古不太确定的开口,白云飞也微皱着眉头不语。 那个小童双掌合十,紧闭双目的盘坐在莲台之上。 白云飞不仅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妖气,反倒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小童的模样,不像是妖魔反倒像仙童。 但转瞬间白云飞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是仙童,他自然不会释放那么古怪的火莲去害人。白云飞可记得潘古说过,火海吞噬了不少来不及逃跑的人。 所以,他一定是妖物,只是用某种秘法巧妙的将自己的妖气掩藏起来,让白云飞感觉不到,也让她的罗盘探查不到,一定是这样! 而此时潘古也满脸疑惑的看向莲花苞中盘膝而坐的小童。 注意到这小童肌肤白皙,细如凝脂,双目虽然闭合,却依旧能看出他的美丽,就像是画中走出的善财童子。 虽隔绝在花瓣之中,但仍然散发着阵阵仙气。 他的头上两个冲天揪,分别梳在脑袋两侧,每个冲天揪上都绑有一条红色的丝带,系着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小童合十的双手中,一条红绫穿掌而过,搭在他的肩膀上。 肩侧还有一轮巨大的金色铜环斜跨在他弱小的身躯之上。 “怎么…他这个造型倒是好眼熟啊!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吧!” 潘古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过身对白云飞说道。 白云飞嘴角抖动,看着莲花苞内的小童说:“自然眼熟了!你刚刚看完的西游记里就有他。这小子的形象可是家喻户晓呢!虽然是杜撰出来的,但是大多数人却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妖物,竟然化成哪吒的形象来哄骗,看我不收了他!” 白云飞的话音未落,身形就已经展开,长剑上银芒瞬间四散。 吓得潘古连忙躲在一旁,看着白云飞的长剑直挥,对着莲花包直劈下去。 白云飞想先把这个看似像乌龟壳的莲花苞砍碎,再收服其中的妖怪! “碰!”的一声巨响,两相剧烈碰撞,看似坚硬无比的莲花苞竟然寸寸开裂,从顶部与长剑相交处一点点的向下蔓延。 “怎么回事?” 马小玲回身落地,倒退一步,她本以为敲开这莲花会费很大力气的,就像那些根须一样坚韧。 她本来预备好打持久战的,却没想到只一剑就将之劈开。 “啪啪啪!”碎裂的声音不断传来,转瞬间整个莲花就不复存在了,只落了一地细细碎碎的莲花碎片,以及虚立在半空莲台上的赤身小童。 “白云飞!小心” 突然,潘古大喊一声,将刚刚落地的白云飞拉开,他自己则飞身向前,与不知何时游射过来的红绫缠绕在一起。 “该死!” 白云飞咒骂一声,没有想到那盘膝坐在其中的小童竟然睁开了眼睛,而且还趁他们不备释放出他一直挂在肩上的红绫。 白云飞再次腾身而起,飞身上前想要砍断那柔韧的红绫,将被缠住的潘古解救出来。 但是平时除魔效果极佳的长剑此时却不听使唤了,一剑剑好似砍在了棉花上,不仅没有砍断那红绫,好几次还险些被红绫缠住。 “难道他不是妖怪?” 这时候,白云飞又不确定了。 因为自己的剑在对付妖魔鬼怪这些东西的时候威力最大,但是对于人神仙之类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现在与这小童施展的红绫对抗,这剑竟然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这怎能不让她疑惑。 难道这个小童不是妖怪?或者他手中的红绫是神仙之物? 话说那红绫好生厉害,如灵蛇般很快将潘古缠绕其中,任凭他如何挣扎,红绫竟没有一丝松动的趋势。 潘古没有办法,不得不激发身体中的异灵之力。 “嗷!” 潘古仰天高吼,瞬息间双眼变成血红色,阴森恐怖的獠牙从双唇内以肉眼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他本以为还要耗费还一番纠缠才能挣脱出来,可没想到就在他变身这一刻,缠绕在身上的红绫竟突然松动,潘古也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白云飞一把将他捞起,拉到了一旁,而红绫则急速收回,再次挂在了小童身上。 那红绫刚刚的反应很奇特,好像惧怕潘古,可是妖鬼与异灵均属异类,虽然一个是三界六道内,一个是六道外,但终归若不是绝对的力量压制,不可能会怕的啊。 白云飞不由多看了潘古一眼。潘古却没想这么多,好不容易脱离了红绫,正庆幸当中。 “看!” 这时,白云飞悄声在潘古耳边说道,示意他看前面的小童。 潘古抬头正对上小童的双眼。 那双眼睛中的目光甚为复杂,看着潘古流露出害怕,不解与疑惑,还有极度的不可思议。 那目光其实并不是全部停留在潘古身上。 而是不时的会在潘古和白云飞身上徘徊,但是看向白云飞的时候却又有另一种表情,怀念?伤感?心痛?总之是一种令人忧伤的神情。 “你认识他吗?” 白云飞和潘古同时问向对方,然后两个人又同时摇头。 这小童他们第一次见,又怎会认识他?只是两个人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对他们流露出如此复杂的目光。 白云飞眼眸闪过紫光,再次探究小童的来历。但让白云飞没有想到的是,那抹紫光,让本来盘坐在莲台上的小童突然奋起。 斜挎在身上的铜环瞬间腾起,对着白云飞的面门就击射而来。 白云飞的反应也不慢,第一时间挥剑格挡。 “铛!” 长剑剑身与铜环猛烈的碰撞在一起。虽然白云飞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巨大的撞击力倒推出去。 幸好潘古手疾眼快的拽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撞到身后的巨大根须。 站稳脚跟,白云飞才感到剧烈的疼痛从虎口一直蔓延至整个肩膀。 两人疑惑丛生,眼前的小童到底是个什么妖怪?他驱使的红绫怕异灵,却不怕降妖除魔的白云飞,这到哪儿都说不通啊! 就在这时,被白云飞格挡出去的铜环,竟然划了个圈再次飞了过来。 两人有先前的经验,决定不与之硬抗,而是与它周旋起来,这让莲台上的小童怒气四溢,甚至流露出极深的怨恨。 与此同时,潘古也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铜环只盯着白云飞,一旦他挡在白云飞身前,铜环就自动绕开,从别的方向去攻击白云飞。 小童中眼中的恨意,他自然也看得见,他能明显感觉,那恨意只是对着白云飞。 白云飞到底与他有何渊源?他眼中滔天的恨意到底为何而来?别说潘古想不明白,连当事人白云飞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什么时候招惹到他了!” 白云飞不忿的轻啐一口,这小破孩的眼神怎么像是要吃吃了她一样,她根本就没见过他,用得着有这么大的恨意吗? 第三十五章 孔雀天人 就在白云飞躲避铜环追击的时候,更加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被她一剑击碎的莲花苞,那些花瓣碎片竟重新从地面上漂浮起来,瞬间化成无数朵晶蓝色的火莲,散发着令人畏惧的超高温度,向着白云飞的方向透射而来。 而此时半空中小童的双手也有了变化,一直合并的姿势变成了快速的结印手势。 正是他控制着无数晶蓝火莲,看样子他真的想杀了白云飞! “快跑!” 嗅探到这股炙热的白云飞,焦急的喊叫一声,她明显感觉到那炙热不是她可以触碰的,即使是把她身上所有符咒都抛出来,恐怕也很难抵挡。 潘古见此,连忙挡在白云飞身前,然后两个人一边躲避着不断滋扰的铜环,一边向后褪去。 那些晶蓝火莲速度极快,白云飞和潘古刚退出去没几步,就被它们逼近了。 万不得已,潘古一把搂住白云飞,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 或许正是因为潘古的保护,所以那些晶蓝火莲忌惮的没有上前,只是逼近并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白云飞被潘古护在怀里,她并未挣扎和反抗,因为她也清楚的知道,此时的潘古对于她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只是,她仍然不甘心的用剑尖碰触包围在她身旁的火莲。 “好烫!” 炙热的温度顺着剑身传到白云飞手掌上,烫的她差点扔掉手里的剑。 热力传导过来的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水份都在蒸发,她不敢想象直接碰触到这些火莲会是什么后果。 这些火莲真的是人间凡火吗?白云飞不禁怀疑。 白云飞侧头看着护着自己的潘古,此时幸好有他,否则这些火莲真能把她烧成灰迹。 “谢谢!” 白云飞不喜欢欠人恩情,但这次她必须说声谢谢,然而说完这句,却还本性不改的补充了一句。 “这次虽然算我欠你的,但我们的帐一笔是一笔,你欠我的钱可一分都不能少。” 潘古干笑两声道:“你心真大,这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还是先想想怎么脱身吧!” 这话到是提醒了白云飞,潘古护着她,虽然能遏制那些晶蓝火莲靠近,但这却不是长久之计。 咬了咬牙,白云飞一边翻转中长剑一边说:“你给我打掩护,我施展水神剑法试试,水火相克,或许能抵挡一下,如果侥幸冲出去,我们就去解决掉控制着这些火莲的小童!” 白云飞看了眼手中的长剑,又忌惮的看了看四周的晶蓝火莲,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这水神剑法在这个时候是否还有用! 不过,不试一下又怎会知道没用呢? “好!我护着你,你尽可能的往前冲。” 潘古松开白云飞,手臂快速张开,移动身形,尽可能的为白云飞阻挡周身的晶蓝火莲。 白云飞一脱离潘古的怀抱,身后的晶蓝火莲就一拥而上,炙热的温度让她难以喘息,好在潘古及时闪身到她身后,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身形扭转,毫不迟疑的施展出水神剑法,幽兰色的剑光让她身旁的一片空间都瑟瑟发抖,但是任凭她剑法凌厉,那些晶蓝火莲竟丝毫无惧。 控制那些火莲的小童,在白云飞施展这套剑法的时候,眼中的恨意更浓了几分。 他咬破自己的指尖,将滴出的鲜血尽数弹到那些晶蓝火莲上,碰触到小童的鲜血,火莲上的蓝光一下子收殓,但温度却直线上升。 小童冷冷的勾起嘴角,手中结印控制着那些晶蓝火莲。 晶蓝火莲躁动起来,竟不顾潘古的阻挡逼近两人。 眼见着这些晶蓝火莲再也不畏惧自己,潘古神情凝重,白云飞也只能收剑和潘古背靠背靠在了一起。 面前幽兰色的海洋,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将他们融化。而这一刻,潘古也深切的感受到那些晶蓝火莲的威力。 那些火莲虽然不烧灼他的衣服,但是却直接炙烤他的肌肤。再这样下去,不说肉消骨碎,那也会被烤糊了啊! 白云飞和潘古已经感觉自己体内的水分快要被吸干了,这些晶蓝火莲就这样围困着他们,不久之后,两个人就真的可能变成干尸。 正在两人相视,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突围的时候,异变却突然出现了。 好似冥冥中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每到危急关头,便会派遣贵人突然出现,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突然落下的五彩霞光普照了整个幽暗空间,那些晶蓝火莲一接触这霞光便瞬间消失。 然后,突然而至的舒爽温润气息驱散了身边残留的炙热,让白云飞和潘古同时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被烤成肉干了。 然后,他们同时仰头看去,只见头顶苍穹霞光之中,隐约有一物盘旋而下。 随着它向下飘落,带起的风卷将空间内所有根须尽数折断,小童被风卷禁锢,在半空中不断折腾,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风卷的缠绕。 烈烈狂风中,白云飞和潘古那处却相对平静。狂猛的风卷似乎有意识的躲避开他们两个人,这让他俩惊喜之中又带着些许疑惑。 这时,苍穹上突然传来一声呼啸,似莺啼又似凤鸣,然后只见一只散发着五彩神光的巨大孔雀缓缓落下。 孔雀硕大无比,如不是它那令人熟悉的长相和五彩斑斓的毛色,只会让人以为它是大鹏而非孔雀。 这只孔雀盘旋而下,带着一种王者的风范。 虽然它降落的速度很慢很慢,但依旧带动着整个空间的气流翻滚不休。 它每扇一次翅膀,每旋转一个角度,都会引起一场暴风怒吼。 白云飞和潘古望着这孔雀,眼见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吓得两个人不由得连连后退。 同时,也被迫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因为这孔雀身上的神光实在是太过耀眼,耀眼到让他们没办法直视。 “轰!” 巨大孔雀终于落地,轰然着地的瞬间,让整个空间都剧烈晃动了起来,旁边断裂的根须被震起,呼啦啦的四散而去。 白云飞和潘古甚至能听到空间尽头传来的撕裂声,好像这个空间都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神鸟的重量。 待一切恢复平静,白云飞和潘古才敢挪开挡住双眼的手。看到五彩神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直到光华落尽,他们才看到巨大孔雀的身上,竟然还盘膝端坐着一个人。 这人总体上是一副和尚模样,有些眼熟,跟之前见过的忘清和尚倒是有几分相像,但白云飞和潘古却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人。 因为眼前的这个和尚,他肌肤嫩白似雪,有着一副不染凡尘的仙灵之姿。 他身穿白缯轻衣,肩披翠绿色璎珞、耳戴翠绿耳珰与之呼应,臂弯处一对金黄色的臂钏尤为耀眼,与头顶金光王者之冠相映成辉,整体看下来,绝非凡尘之人,倒像是下世的活菩萨。 可若说他是菩萨佛吧,却又让人觉得有些不妥,因他背后还长有金色孔雀尾,铺散开立于他的身后,呈现半人半妖的状态。这般看来他又像是个妖怪成了仙。 可他脸孔又呈现佛陀慈悲相,身后还有四尊罗汉虚影,他们分别持有不同的佛家宝物守护着这个半佛半妖。 一时之间,让白云飞和潘古也猜不到他到底是佛是仙。姑且就叫他孔雀天人吧。 这人双眸在白云飞和潘古的身上停驻了片刻,然后就转向被束缚在半空之中的小童。 孔雀天人单手一挥,被束缚的小童马上落地,跌坐在他面前。 小童自五彩光芒收殓,看到孔雀身上的天人,他眼中的神色就变为了惊恐。 跌坐在地上的瞬间竟极快的爬起来,对着面前的孔雀天人恭敬的叩拜起来。 白云飞注意到,小童双手平摊掌心向上,是虔诚的礼佛大礼,这让她不由深思,这个孔雀天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毗沙门天王三太子,你为何在这里,又为何要滋扰人间?” 孔雀天人双唇轻启,隆隆佛音飘飘渺渺传入三人耳中。 白云飞和潘古在听到那浑厚声音的时候,同时惊愕的对视,因为这声音和之前在二维平行空间里听到的那句佛号的声音一模一样。难道他真的是佛? 可白云飞不记得哪个佛还长着孔雀尾巴啊?不过话说回来,他刚刚那几句话,确实和传说中佛音贯耳一般,明明在远处说话,但声音却响在耳边。 不管你在哪?只要他想让你听到他的话语,他的声音自然就会传入你的耳中。 那么看来这个孔雀天人真的是个佛陀啊! 小童浑身哆嗦,显然那佛陀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异常的响亮震撼。 他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孔雀身上的佛陀,颤抖的答道:“禀尊上,我不知道这里是人间啊,这里不是我静修的洞府吗?还有并非是我滋事,而是他二人擅自闯入扰我修行,我只是想要把他们赶出去而已。” “阿弥陀佛,莫要妄语,你说不知道这里是人间,那释放红莲业火的时候也不知道吗?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难道你忘了吗?” 小童想起吓退他释放的红莲业火的那句佛号,顿时吓得趴在地上求饶:“尊上恕罪!是我一时糊涂。贪恋人间烟火味,但也仅是游到此地稍事休息几日,却不想他们闯进来坏了我清净,我只是想给他们点惩罚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怎么样。” 然而孔雀天人却看着他沉声道:“还不说实话,你释放红莲业火,显然已动了杀戮之心。而且,他们也并非误入此地,而是被你引到这里来的,你说,你到底意欲何为?” 小童拳头紧攥,厌恨的看着白云飞,这让白云飞觉得莫名其妙,没好气的道:“你看我做什么?” 小童气的大喘气,然而面对面前的孔雀天人,他却不敢再有所为,只能忍着气咬着牙对孔雀天人说:“尊上,冤枉啊,我真的未曾有任何谋划。” 见小童如此嘴硬,孔雀天人叹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本想让你自己说出来,然你却不知悔改,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父亲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孔雀天人的这句话,让小童彻底绷不住了,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白云飞愤怒的吼道:“怎么没有关系?若不是她…” 然而小童接下来的话,却被孔雀天人湮灭在他宽大的衣袖中。 白云飞疑惑的指着自己,因为她什么啊?他们在说什么? 她还想听小童把话说完呢,可小童怎么只干嘎巴嘴不发声呢? 其实,小童是说了话的,但声音在传播过程中,被孔雀天人阻断了,因此,白云飞和潘古才听不到他的声音。 “喂,你说什么啊?你爹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白云飞的问话却没人理会,这让她很是恼怒。 话说的遮遮掩掩,事情也云里雾里,白云飞隐约猜到自己可能和这小童的父亲有什么牵扯,但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却是稀里糊涂不明不白,这扰的人心里头痒的很。 她想走近,问个清楚,可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动不能动,惊慌的看向潘古,潘古随即也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这时候,小童好像发泄完了,闭嘴低头不再说话。却听孔雀天人叹了一口气道:“唉,你父亲的事其实另有隐情,与他人确实无关。你今日所为,实属不该啊!都是造化作弄。” 听到孔雀天人的话,小童猛然抬起头吼道:“不可能,我亲眼看见我父亲死于她手,怎么还会有什么隐情?” 孔雀天人不答话,却抬起手指向小童,一片五彩浮云飘然出现,飘向小童并将他托起。 小童挣扎,可那彩云却极为黏脚,任他折腾也脱离不开,反到被彩云凝结出的云索捆了个结实。 “你本不该这么早就醒来,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已猜到是何人所为,那人的话万不可尽信。今日你所犯之过,暂且作罢,但我必须将你送回你原本所在的地方。” 说罢!也不给小童开口的机会。孔雀天人单手一挥,彩云及小童便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