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极妖妃》 第一章 必死无疑 渊崖山脚,飞雪漫天,目极之处,雪白澄净,恍若蓬莱仙境。 然,却有一处,极是碍眼地印着一抹血红。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女子,衣衫褴褛,瘫在那里,遍体鳞伤,姿势扭曲。 她身边,站着一位华贵不凡的男子。男子弯腰,伸出修长的食指,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已呼吸全无后,面无表情立直身子,转身将欲离去。 “辰!别走!” 一股刺骨的冰寒,侵入骨髓,孟璃看到一只大手,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地拉住了它。 这一动,全身上下顿如破碎般地疼痛难忍,尤其是后脑勺那里,似有万虫啃噬,疼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真的穿越了? 方才,辰的声音在她梦中消失前,的确说过,她会被送到一个叫什么五极天下的地方,在那里,她有可能会见到他。且只要她助一个叫月璃的完成夙愿,她便可以回到她最想回的地方。 可是,她最想回的地方,不是千里之外的江北老家么? 高铁就能送她回去啊,还用得着穿越么? 这分明还是梦境一场嘛! 只是这痛感,以及身上的血腥味,却强烈得无比真实,让孟璃心中依旧忐忑难安。 她突然“诈尸”,一抹讶色一闪而过后,轩辕宸很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宸? 谁允许这个脏女人,如此胆大包天地唤他的?! 右手上一阵粘腻,定已被她沾染得满是血污了,这更令他嫌恶不已。 “放手!”轩辕宸头也不回地冷声呵道。 孟璃闻言,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是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果然是你的声音!”孟璃终于心安了。 一切,都还只是做梦! 话说,她虽已无数次地梦到过辰的声音,却从未见过他的真身呢! 孟璃强忍着剧痛,将将睁开双眼之时,轩辕宸却一把将右手抽出,并毫不怜惜地将孟璃顺势甩到了地上。 孟璃早已冻僵的身体,撞击到地面,虽有积雪缓冲,四肢百骸却仍旧传来炸裂般的剧痛。 “好疼……以往每每梦到你的声音,必是美梦的,这次,是见鬼了吗?! 你还是辰吗?!你再这般凶我,我再也不要梦到你了!你也休想再听我讲我们二十一世纪好玩的东西了!”孟璃咒怨道。 轩辕宸转过头来,这个“诈尸”的女人,唧唧歪歪地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孟璃抬眸,入眼之人,一袭白裘披风,眉如利剑,鬓若刀削,无一处不被雕琢得恰到好处。 只是,他的神情太过冷傲,有种拒人于千里且睥睨众生的气魄,让人顿生怯意。 还有,他看她眼神,似乎是要将她就地凌迟般地凶冷? 这人,真是辰吗? 孟璃正暗自心慌疑惑之际,突地发现,黑眸里的凶冷之色,在与她对视的瞬间,倏然褪去。 轩辕宸错愕地看着孟璃。 这张小脸,完全陌生! 这双眸子,却似曾相识! 他蹲下,伸出右手,抚上了她的小脸。 指腹在她的耳畔处摩挲,似乎,她的脸上并无异常? 她,并未易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轩辕宸垂眸,掩盖掉眼底一切的神色。 等待会问过暗渊,自然就知道她是谁了,何必急于一时? 况且,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蝼蚁罢了。 他正欲收回右手之时,孟璃却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气,坐起来,扑进他的怀中,并紧紧地抱住了他。 “是你,真的是你!我虽有些头疼,你也只说了两个字,但好在,我还没有听错!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 轩辕宸周身寒气骤升! 他向来讨厌任何向他靠近的女人! 而怀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还将他愈抱愈紧?! 没有丝毫迟疑,轩辕宸猛地站起,并一把将孟璃狠狠地推了出去。 “嘭!” “噗嗤!” 孟璃的身体,如同破偶般坠落,后脑撞击到身后的顽石,发出一声响亮的脆响。 一口鲜血从她的嘴中,喷射而出,她一头栽倒在地。 “你……不是辰?可你的声音……”她虚弱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轩辕宸眉心微动,似有疑惑。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故意变了音色后问道: “你口中的chen,是谁?” “你的声音……你不是辰……这究竟是不是梦……” 惊恐万分的孟璃想要去回想方才他说的“放手”二字,可是后脑的剧痛却愈发地强烈了,她忍不住抱住脑袋,残破的身子抖抖索索地蜷缩到一处,发出动物般凄厉的哀鸣。 孟璃的反应让轩辕宸确定,这个女人不认识他,却竟能识得他的声音! “你,究竟是谁?!为何……” 轩辕宸刚问了一半,孟璃看着他的眼神,突地由惊恐变为愤怒,慢慢地又化为了绝望。 剧痛中的孟璃,悲催地发现,她是真的穿越了…… 混沌的大脑中,疯狂地涌现出不属于她的记忆,瞬间,便将她淹没得无处可逃。 那个叫月璃的,正是她身体的主人。 如果要用什么成语来形容她身体的主人的话,那便是, 惨不忍睹! 她从小父母双亡,自幼东躲西藏。 养大她的师傅,虽是美艳得不可方物,可却常年处于更年期综合征晚期。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不惜拿她作垫背。 她被水渊国国皇轩辕禹追杀,心中还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杀死木黎国国皇席昊天,为父报仇,为兄雪恨。 她能活到十六岁才死,简直就是个奇迹! 如今,这身体只怕是又得死上一次了! 孟璃心中一片悲凉与绝望,敢情让她穿越这一趟,就是为了让她陪着一起死? 眼泪倾泻而下,泪水混着血水,将她整张小脸都给糊住了,模样既狰狞又凄惨。 轩辕宸见状,知道从她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她的后脑本就受过重伤,如今再受重创,不除淤血,定是必死无疑了。 当然,他现在出手,她还有救。 只是,她是暗渊亲自追杀的对象,他还不想插手。 至于心底的疑惑,待会一同问暗渊便是。 轩辕宸将欲转身离去,然而,这哀鸣声太过刺耳,那双莫名熟悉的眸子,更是在他脑中晃来晃去,搅得他莫名地心烦意乱。 沉吟了那么一瞬,轩辕宸将丹田之气汇入掌心,一掌击出,正中孟璃的后脑,带起孟璃一声声绝望的哀呼。 “啊!疼,疼,疼!好疼……” “闭嘴!”轩辕宸低声叱道。 孟璃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后脑传来爆炸般的疼痛,她原本以为,方才的痛,已是极致,谁曾想,与此刻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然而,眼前这个残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更多的血液从她后脑的伤口处溢出了。 孟璃疼得也没有力气再叫唤了,血色的嘴角向下紧抿,是绝望的弧度。 “宸王殿下!” 林中,衣袍上血迹斑斑的暗渊,循着方才听到的哀呼声,快步赶来后,试图阻止轩辕宸。 然而,纵然他是堂堂的渊卫统领,水渊皇轩辕禹的第一亲信,轩辕宸的行为又岂是他可以指手画脚的! 他只能居于轩辕宸身后,毕恭毕敬地行完礼后,静观其变了。 只是,这个女人,他着实留她不得! 孟璃闻声,艰难地抬眸去看。 赶来的男子,身形高大,头戴半面面具。 那不正是追杀月璃的刽子手,逼得月璃在退无可退之时,跳下悬崖一命呜呼的渊卫统领,暗渊么? 宸王殿下? 所以,眼前这个残忍冷酷的男子,便是亦能指挥渊卫的水渊太子轩辕宸了? 原来,一直以来指使暗渊追杀她们的人,除了轩辕禹那条恶狼,还有轩辕宸这条狼崽子! 孟璃眸中怒火愈浓,胸腔中突地涌出一股浑浊,她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意识逐渐涣散,满腔的不甘也逼不得已地开始松懈,孟璃慢慢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见孟璃后脑淤血已经排出,体内的浊气也已被全部逼出,轩辕宸收掌调息。 脑海中停留的是孟璃昏迷前那一记记仇恨与不甘的眼神。 “父皇为何要杀她?她究竟是谁?”轩辕宸疑惑地看着昏迷的孟璃,并未转身,便向身后的暗渊问道。 “宸王殿下恕罪!属下有皇命在身,恕属下不能如实相告!”暗渊单膝跪地,恭敬地轩辕宸的背影拱手道。 “罢了,本王回去后,自己去问父皇便是。”轩辕宸向后摆摆手,示意暗渊离开。 不料,暗渊露出的半边脸,突地变的煞白。 轩辕宸闻身后没有动静,这才转过身来看暗渊。 暗渊忙将头低下,道:“宸王殿下若想这位姑娘活命,还是,不要去问皇上的好。” 轩辕宸锐利的目光从暗渊脸上扫过,他故意道:“一个女人而已,本王若是想保,父皇想必是会成全的。” 暗渊身形一顿,无比郑重地再次道:“皇上从不是感情用事之人,若是让皇上知道殿下也知晓了此事,她只会死得更快。 殿下是皇上唯一的血脉,更是承载着水渊国的国运命脉,属下实不愿看到,殿下因此与皇上生隙,失了父子之和,君臣之仪。” “如此说来,本王若想她多活几天,便不能去问父皇了。”轩辕宸微愠道。 暗渊似乎是很怕他会去问他的父皇。 难道在暗渊眼中,真就以为他轩辕宸,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不遵礼法,忤逆生父? 他不信! 但他也没有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身上,花太多心思的打算。 “只是,本王还是有些好奇这个中缘由。她失血过多,也不知是死是活。她若是死了,本王再去问父皇吧。”轩辕宸淡淡道。 这句话,能救她便救,不能救,便罢了,本就是无关痛痒之事。 轩辕宸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下雪地里一双深浅一致的脚印。 暗渊盯着地上的孟璃,紧紧地握了握手中利剑的剑柄,眼中露出嗜血的冷酷。 迟疑了那么一瞬,暗渊又赶紧转身,跟上了轩辕宸的步伐。 嗯,这丛林里,天寒地冻,恶狼环伺,若无人发现,她必死无疑且尸骨无存! 到时候,谁人知她是死是活?! 第二章 今春黎城 凛冽的寒风,似是要割人血肉般地从孟璃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刮过,那里早已被冻成了暗紫色,然而,她依旧一动不动,似已是毫无生机……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不远处的雪地里,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且愈发急促。 一个身上落满雪花的少女,急匆匆地朝孟璃跑了过来。 “璃师妹……璃师妹……”少女着急地将满身血污的孟璃从雪地里捞出,抱入怀中,一声声地唤道。 见孟璃仍旧毫无反应,她泪光闪烁,颤抖着将孟璃抱起后,快速地向一个地方奔去。 一道光线射入眼中,也不知是昏迷了多久的孟璃,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是深蓝色的蜡布床帷,古色古香。 能活着醒过来的孟璃,也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心中很是发怵。 她自问,从小胆子便大,上树捅蜂窝,下塘捉水蛇的事,没少干过。 可是,如今是穿越啊!且月璃的夙愿是杀死一国之皇! 刚穿越过来,就差点死掉的她,只怕是很难完成她的夙愿了。 哎!真是悲催!别人穿越,都是“代嫁”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王爷老公,为何她却是“代仇”封建社会皇权至上的一国之君?! 孟璃深深地叹了口气,耳畔传来女子的哽咽声。 孟璃侧头去看,只见一双泪眼朦胧的凤眸,见孟璃已经醒来,才有了点点笑意。 “璃师妹,你终于醒了!” 弯腰,伸手,她惊喜地想将孟璃抱入怀中,却又慢慢地将手给缩了回去,低下了头。 “妍师姐。”孟璃轻声唤道。 面前的少女正是月璃师傅的女儿,她的师姐,月妍。 那个,她师傅要她以死相护的女儿; 那个,她生命中唯一的白月光。 如今,她竟然能活下来,定是月妍救了她了。 “璃师妹,对不起,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至于被伤得这么重……”月妍声音颤抖地说完后,将头埋得更低了。 “与你何干?是我自己答应了师傅,若被渊卫发现,便会冒充是你的。”孟璃道,这也是月璃生前所想。 “可是……”月妍红唇紧咬,依旧是很不安的模样。 “没什么可是!你不是已经救活了我么?若是你还是觉得亏欠我,便许我日后也唤你为师妹吧!反正咱俩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知谁大谁小,互相唤为师妹,也没甚不妥!”孟璃洒脱道。 月妍闻言,心下稍安,抬头道:“璃师妹若是愿意,我以后可以唤璃师妹为璃师姐的!” “不用,你已经唤了我师妹十几年了,就不用改口了。” 孟璃眉眼弯弯,努力地赶走心下所有的不快,将手抬起,伸向月妍,接着道:“来!妍师妹,快到璃师妹我的怀中来!璃师妹我好久都没好好抱抱我的妍师妹了!” 月妍眼眶再度一热,赶紧附身抱住了孟璃,她动作极为轻柔,很怕弄疼了孟璃。 两姐妹相拥了好一会,月妍才不舍地松开了孟璃道:“这屋里的火炉,也不知够不够热。璃师妹还是快些将手放回被中的好,醒得着凉了,不利于伤势的恢复。” 月妍边说,边温柔地将孟璃的手臂放入被中,并认真地为她掖上了被角。 “我若是个男子,定要把你娶回家做老婆!”孟璃玩笑道。 月妍噗嗤一笑,转而又认真地看着孟璃道:“璃师妹这次醒来,性子,好似比以往开朗了许多。” “是么?好不容易活下来,总要开心些才是。”孟璃状不经意地扯开话题,“对了,不知,师傅现在何处?” 月妍闻言,没有再去考究孟璃言行与往日的不同之处,答道:“我那日将你带回后,娘亲便赶往木黎国了。临走前,说是有办法帮你杀死木黎皇,夺回木魂蛊了。” “真的?”孟璃一喜,猛地坐起,若不是重伤在身,她险些就要从床上蹦起来了。 “哎哟!”一身哀呼,孟璃马上又倒回了床上。 疼!真特么地疼! 孟璃在心里开始咒骂起某人,如果可以,等杀死狗皇帝席昊天后,她还真想将某人一起给做了,再回她的江北老家! “璃师妹你伤势未愈,怎可如此激动?”月妍心疼地再度帮孟璃掖好被角。 “师傅可曾说过,究竟要如何杀死木黎皇?”孟璃心急地追问道。 “娘亲说待你伤势好些后,便让我带你一起去木黎国的京都黎城,她自会打理好一切。”月妍道。 “哈哈哈……嘶……” 孟璃得意忘形地,刚大笑了三声,又“罪有应得”地痛上了一回。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看来师傅是因为差点害死她,内疚了,想好好地帮她一把啊! 师傅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有法子了。 也不知,师傅究竟会用什么法子? 虽然,师傅早已过了花信年华,但她面容艳丽,明艳绝世,那叫一个风韵犹存呐!比之姿色倾城的月璃,也是毫不逊色,若是使用美人计,希望很大啊! 且,她的身后,还有月影门,那希望简直是大大地大啊! 这江北老家还是回得去的嘛!如此看来,这穿越也没甚可怕的,只当是免费的古代游好了! 对了,长年东躲西藏的月璃,非但武功不凡,轻功更是了得,待身子好些后,一定要酣畅淋漓地体验一把登萍渡水,飞鸟凌波的畅快! 想到这里,孟璃心中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娇俏的小脸上笑意盈盈。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今春黎城,热闹非凡。 红绸处处,锣鼓喧天,每日都有迎娶嫁接的队伍穿梭于大街小巷。 适逢,三年一度的天子选秀,沉寂多年的胭脂水粉,绫罗缎庄的生意,终于也迎来了它的春天。 这些日子以来,连酒馆茶肆的生意,竟然也突然好了起来。 “贤兄,十几年来,每隔数日便有闺阁少女失踪的那桩悬案,究竟,谁才是幕后真凶?” “失踪少女皆是八字纯阴的待嫁处子一事,近日才不胫而走,如此重要的信息,衙门却从未提及,你说还能是谁?” “难道,真是只手遮天的张……” “嘘!你不要命了!心里知道就好,要是说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哎!你家小女儿也是八字纯阴,为何还不赶紧将她给嫁出去啊?!” “承蒙皇上隆恩,吾家小女已过了初选,已经安全了。他纵然再胆大包天,手也不敢伸到上面去。” “贤兄竟遇此等好事?小弟在此给贤兄道喜了!贤兄日后若是飞黄腾达,莫要忘记了小弟啊!” …… 三日后。 “听说了吗,少女失踪案背后的主谋,竟是号称木黎官场第一清流的廷尉右丞,秦武明!” “什么清流?!分明就是个衣冠禽兽!平日里被自家悍妇欺压,被人耻笑,心生扭曲,便在外如此祸害良家少女,简直猪狗不如!畜生!畜生!咱们木黎国就没有清官!” “嘘!你妄议朝廷命官,不想活了?!” “我说的是那畜生秦武明!圣上已改派了廷尉大人彻查少女失踪案,那畜生,哪里还会是什么朝廷命官?迟早都是午门处斩的刀下恶魂!” …… 入夜后,秦府。 “老爷,不能让女儿嫁不出去啊,老爷倒是再想想办法啊!” “嫁?如今,你把她送人做妾,都送不出去,哪还能妄想是明媒正娶的‘嫁’啊!” 屋顶上,孟璃刚到,便听到了这句对话,以及少女“嘤嘤”的啜泣声。 “定是相爷嫌我送去的嫁妆太过寒碜,才拒了这门婚事!我父亲当初就说过,那些礼,不收白不收的,你为了名声,偏生不听!如今可好,名声依旧扫地不说,连女儿也给连累了!”屋顶下,火烛旁,秦夫人向坐在案几左侧的丈夫,廷尉右丞,秦武明控诉道。 此时,他们的女儿秦凌云正垂首站在一旁,小脸上,泪珠涟涟。 秦武明涨红着脸色,摇头道:“他连一个木箱都未曾打开,就都送了回来。你用的箱子,又是上好的香樟木箱,他如何能知道,你送去的嫁妆寒不寒碜?” “那是为何?”秦夫人很是不解,“黎城中,谁人不知相爷是个贪财之?若不是嫌我秦府太过寒碜,为何连个妾室的名分,也不肯给凌云?” 秦武明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秦夫人,语带薄怒地不答反问道:“我与他的死对头萧将军关系甚密,夫人怎就信了那张相会守那一纸婚约,还亲自将嫁妆送入了相府呢?这天底下,巴巴地往男方家送嫁妆求嫁的,咱们秦府还是头一家!” 秦夫人一听,当即被气哭,愤而站起,指着秦武明,声泪俱下地道:“我说呢,为何相爷会突然反悔,定是你前些日子经常去萧府之故!你害了咱们女儿不说,竟还怪我给你秦家丢人了?!” “呜呜”的哭声凶猛而来,尖锐而刺耳。 秦武明早已涨红的脸色,开始变得发紫,他紧紧地握着放在案几上的拳头,只道了四个字: “清官难做!” 秦夫人见秦武明并未如往日那般,在她被气哭时好言相劝,竟还是一副执迷不悟地模样,又气又恼,跌坐回木椅,哭声陡然大了上百分贝。 孟璃捞了捞耳朵,很是同情秦武明,要时不时地受这种哭声“荼毒”,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看来,秦武明是木黎国官场第一清流的传闻不假,黎城第一惧内的传闻亦不假啊! 在自家夫人身上栽了个大跟头,竟还能忍气吞声至此! 哎,那她就大发慈悲地来,解救解救他吧! 第三章 李代桃僵 面着黑色纱巾的孟璃从屋顶上跃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厅中。 厅中,哭声骤停。 秦夫人戒备地一跃而起,但见来人身量纤细,是位女子后,给了秦武明一记眼刀,便向孟璃质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夜闯廷尉右丞府!” “我是何人?自然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喽!”孟璃说完,便走了过来,在秦武明身侧寻了个座位坐下,一副准备与秦武明详谈的架势。 秦武明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竟没有出手阻拦,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秦凌云,则似是受到了惊吓,赶紧躲到了秦夫人的身后。 秦夫人异常恼怒地瞪了一眼在旁默不作声的丈夫,并向孟璃呵斥道:“听你的声音,你只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吧?你能救谁的命?!” 被骂为黄毛丫头,孟璃也不气,故意放慢语气地道:“自然是你女儿,你,你丈夫,你全家,你九族的。” 秦夫人却被气得是气喘吁吁:“谁家来的小黄毛丫头,口气倒不小!深夜还在外游荡不回家,还要不要名节了?!” 孟璃状若不知地问道:“名节是个啥?你女儿,你丈夫,或者说,你,还有么?” “你!你!”秦夫人被气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孟璃怒骂道:“本夫人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张狂无礼的黄毛野丫头!像你这样的野丫头,这辈子都休想嫁出去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孟璃心中突地生出些不快。 “那你女……”话至一半,孟璃看了一眼秦夫人身后,秦凌云小脸上那未干的泪痕,又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给咽回去了。 但是,孟璃向来都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 孟璃勾唇,不紧不慢地问道:“秦夫人,你知道为何,你曾经号称木黎官场第一清流的夫君,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衣冠禽兽么?” 秦武明闻言,神色一慌,忙道:“姑娘,有些话……” 秦夫人也不管自己的丈夫正在说话,愤恨地道:“自然是愚蠢的百姓听信了坊间流言,竟误以为是我家老爷和那桩少女失踪案有关一事!” “若夫人是那些寻常百姓,夫人会信么?” “本夫人又不蠢!本夫人如何会信?!只是,老爷负责本案十几年,廷尉府还迟迟揪不出幕后真凶,却是事实!再加上那些视老爷为异己的贪官,暗地里煽风点火,百姓自然就信了!” “和夫人不一样,多数百姓并不蠢,即便如此,多数百姓亦是不会信的。”孟璃轻笑道。 “那为何……”秦夫人刚想问些什么时,才察觉出孟璃言语中的讽刺,不禁大怒道:“好你个黄毛丫头!本夫人看你今天来,是故意羞辱我秦府的吧!本夫人对付不了万千百姓,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小小的臭黄毛丫头么?!” 孟璃将嗓门提高八度道:“夫人是不敢知道为什么么?!” “姑娘!有些事情,本官不想让内子知晓。既成定局,多说无益!”秦武明出言阻止孟璃后,又转而道:“姑娘若真的有法子救本官的女儿,本官定会重谢!” 不待孟璃回答,秦夫人便道:“让她说!本夫人就不信了,她个臭黄毛丫头能知道些什么?!” 秦武明还想阻止,孟璃却已经开口了:“若不是你派人抬着整整十八箱的嫁妆,送到百姓心中第一贪佞的张相府中,百姓又怎会误以为,秦府家底雄厚?秦大人也是个贪官?!” “什,什么……”秦夫人闻言,面色微惊。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秦武明,见他薄唇紧抿,一脸无奈后,秦夫人脸色大变,脚下一阵虚浮,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好在,她身后的秦凌云及时将她给扶住了。 孟璃见状,觉得没甚意思了,这个号称黎城第一悍妇的秦夫人,战斗力也太弱鸡了吧?孟璃转而看向一旁秦武明,准备道明来意与计划。 不料,秦夫人又道:“那些嫁妆,都是虚有其表。里面的东西,还没有那几个箱子值钱呢!况且,木黎国贪官何其之多?如今女儿嫁不出去,也不是因着这贪官的名声……” 孟璃闻言,冷道:“你宁愿卖了女儿,也要送礼攀附张相,不正是坐实了,秦大人想要张相帮忙遮掩的传闻么?既然秦大人想要遮掩,那这传闻在百姓心中,还能有假?这样的传闻一出,张相又急于摆脱干系,拒绝相助,你秦府将来必是满门抄斩之罪!又有谁家敢娶你家女儿?” “啊!”秦夫人浑身一个瘫软,彻底跌在了秦凌云的怀中,泪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呜呜呜……” “哇哇哇……” “嗷嗷嗷……” “痛哭流涕界”的女高音再次开唱,孟璃忙将耳朵捂住。 她怎就没早些明白,为何秦武明会向秦夫人隐瞒此事呢? 这秦夫人的哭功,当世第一啊! 她确信,这世上绝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 不,是没一个活人能受得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苦了老爷,害苦了凌云啊……” 秦夫人捶着胸口,眨眼的功夫,她的双眼已肿如红桃,胸前也被淋湿了一大片。 “娘,你也是想为女儿好,女儿不怪你……”秦凌云赶忙安慰道。 秦夫人听着女儿的安慰,却愈发羞愧难当,看着案几的一角,心一横,推开秦凌云,竟是想一头撞过去。 秦武明早已发现,赶紧起身,挡在了她前面。 秦夫人这一头,便直接撞在了秦武明的怀中。 她倒是舒服了,可秦武明却被撞得胸口发闷,若不是有孟璃在后眼疾手快地撑了一下,他就得四仰八叉地摔个底朝天了。 孰知,他还未站稳,秦夫人看着门柱,又是打算冲过去的节奏。 “若想你女儿活命就给我停下!”孟璃只得吼道。 秦夫人一愣,怔在了当场。 没错!这黄毛丫头说的是“活命”,而不是“嫁出去”! 秦夫人肿着一双眼,一脸希冀地转头看向孟璃:“你怎知道我女儿若是嫁不出去,就无法活命一事?难道,你真有法子救我女儿?” 她的女儿秦凌云,若是两日后还无法嫁出去,只能应诏,成为入选秀女。 而她的女儿姿色平平,定是会被淘汰的那一批,被淘汰的秀女只能成为宫女,老死宫中。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只可惜她的女儿是八字纯阴!如若淘汰,命运只会同那些失踪的八字纯阴少女一样: 血涸而死! “我一进门,不就说了是来救你女儿命的么?我若没法子,为何要跑这一趟?”孟璃摊手道。 秦夫人“噌”的一下,就从秦武明的怀中挣出,冲到了孟璃面前,很是谄媚且小心地问道:“敢问姑娘,究竟有何法子?” 孟璃取下脸上的纱巾,将一张俏脸凑到了秦夫人面前,眨巴着璨若星辰的大眼睛道:“夫人看我这黄毛丫头的姿色,如何啊?” 秦夫人看着孟璃,红肿的双眼中的那条缝,被她慢慢地撑大了。 面前的这张小脸,姿色俏丽倾城,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怕是连宠冠后宫的华贵妃,都远不及面前这位女子吧? 当秦夫人还在惊讶之际,秦武明开口问道:“你想替我女儿入宫?” 孟璃爽落地点了点头。 秦武明沉声道:“不可!这可是欺君之罪!” 孟璃嗤笑道:“你若不欺这次君,你的女儿可就没了!你若想保住女儿,你全家可就都没了!你以为张相诸多算计的最终目的,只是你的女儿么?” 见秦武明脸上仍有犹豫之色,孟璃又道:“你若强行找人娶了你女儿,或许也能找到人。但是,你如此着急着嫁女儿,届时,皇上势必会猜到,你已知晓八字纯阴少女失踪案的来龙去脉及主谋一事!你觉得,皇上是会顺着舆论,诬陷你是主谋,将你家满门抄斩,还是会留你一命,留下祸患呢?!” 听到“满门抄斩”四个字,秦夫人被吓得是一个哆嗦,而秦武明却依旧犹豫不决地道:“可是,此事与姑娘无关,若要姑娘为我秦家涉险,我何以心安?!” 孟璃闻言,认真地道:“秦大人放心,我也有我的目的与考量,不全是为了大人。只要大人同意即可!” 秦武明低头沉默起来,秦夫人忙道:“同意!同意!我们同意!” 不料,孟璃看也没看她,秦夫人只得讪讪地转而去拉扯秦武明的衣袖,试图催促他赶紧点头。 秦武明抬头看着孟璃,面色凝重地道:“我木黎国皇脉凋敝,皇上纵然有过,也不能有事!” 孟璃无语,她还真想撬开秦武明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迂腐到何种地步,才会愚忠于席昊天那样一个狗皇帝! “我的目的在张相!若任由张相势力扩展下去,木黎国,还能姓‘席’么?!”面对这样迂腐的人,孟璃自然也没必要讲什么真话了。 秦武明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忽而又黯淡了下来:“凭姑娘一己之力,恐怕难以成事。” 孟璃勾唇笑道:“皇上是怕大人知道真相,所以张相才有了取大人的性命的法子。而皇上是怕百姓知道,所以才有了张相这滔天的权势……” 孟璃还未说完,秦武明便打断道:“万万不可!皇上与少女失踪案有关一事,决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木黎国亦危矣!” 孟璃愈发无语,秦武明查此案,查了这么久,查不出幕后主使有席昊天便罢了,还查不出狗腿子张相的行迹?他就不担心狗皇帝席昊天同样也会猜忌于他? 第四章 夜潜相府 “秦大人放心!此事,我决不会向外透露半分!” 嗯,她说的是不透露出席昊天,又没说不透露出张相? “多谢姑娘!”秦武明向孟璃拱手,并接着问道:“明知希望渺茫,姑娘还要孤身冒险进宫吗?” “孤身?我若是孤身,又怎会知道此等秘密?”孟璃笑道。 秦武明一怔,而后脸上终于有了抹喜色:“好!如此就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说完,秦武明准备向孟璃行个大礼,秦夫人,秦凌云也跟在后面,准备行礼。 孟璃赶紧拦住了秦武明,却故意忽略了一旁的秦夫人。秦夫人双腮一红,只得别别扭扭地将大礼行完了。 “可是,要如何才能不被外人发现,你与我家凌云,互换身份一事呢?”秦夫人问道。 不待孟璃回答,秦武明便道:“凌云从未出过闺阁,秦府,又只有三个下人,且皆是几十年的忠仆心腹,事关重大,他们必不会向外嚼舌。” 说完,秦武明又向孟璃道:“不知,姑娘家中可还方便?” “什么方不方便?”孟璃不解地问道。 “凌云若留在姑娘家中,是否会有消息泄露的风险?”秦武明解释道。 “凌云姑娘待在秦府便好,一个廷尉右丞的女儿,还不能有两个丫鬟么?”孟璃道。 秦武明当即明白过来,便应道:“好,如此也好!” “老爷,如若如此,凌云日后,岂不永远都只是个丫鬟了?”秦夫人蹙眉,似有不满。 “娘,没事的,在秦府里做丫鬟,也累不到女儿。能待在爹娘身边,女儿已经很满足了。”秦凌云赶紧道。 秦夫人心疼地牵起女儿的手,又是一副汪然欲涕的模样。 孟璃怕她又“呜呜”“嗷嗷”起来,赶紧向秦武明福身道:“父亲大人,女儿有些累了,就先去歇息了!” 秦武明微愣后,随即大笑道:“好!好!天色已晚,好女儿快去歇息吧!” 孟璃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秦夫人不放心,赶紧跟了出来,见孟璃离去的方向,正是秦凌云的闺房,这才放下心来。 三日后,有户部安排画师上门,为孟璃画入选秀女的画像。 谁料,那画师怔怔地看了孟璃好几眼后,才开始作画。但作画时,却鲜少抬头看她了。 不用说,整个户部都掌握在张相手中,那画师能把她画好看才怪! 不用画好看,又何必抬头看她? 不过,这倒是在孟璃的意料之中,犯不着去着急。 廷尉右丞秦武明那位嫁不出去的女儿,当选为入选秀女的消息传了出去…… 数日后,张相曾秘密派人搜寻八字纯阴未婚少女的消息又传了开来…… 百姓哗然! 有些被张相欺压过的百姓,及受过秦武明恩惠的百姓,也不管到底谁才是少女失踪案的真凶了,总之,是张相,肯定是张相! 孟璃听着这些愈演愈烈的传闻,心情甚好! 不过,在此之前,哪些失踪少女皆是八字纯阴待嫁处子的消息,究竟是谁放的呢? 如今,全城,不对,全木黎国除了被选中的秀女,竟是再难找到八字纯阴的待嫁少女了。 更有甚者,很多八字纯阴,豆蔻年华的少女都已嫁为人妇。 哎,如此看来,她是必须得被选上了,否则,恐怕就小命不保了。 那画像,必须得换呐!否则这出美人计可就没法唱下去了! 哎,她师傅想出的,的确是个美人计,不过,行使这个美人计的,不是她师傅那个“大美人”,而是她这个“小美人”。 好在她师傅说,那狗皇帝席昊天,这些年来不能那啥,所以才会子嗣凋敝。因此就算进宫,她也不会失身。能在这古代游中,来两月惊险刺激的大冒险再回去,也不错嘛! 孟璃想想,还有些小期待呢! 数日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黎城城东,相府大宅。 孟璃坐在了一棵合抱粗的槐树上,待巡夜的守卫走过后,才将脑袋瓜从叶丛中探了出来。 “咻!” 有什么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 孟璃凝眸看去,只见一道残影,迅速地闪入了一条回廊。眨眼间,便同那条回廊的尽头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条回廊通往的方向是…… 相府的后厢房! 月璃这副小身板的武功造诣颇高,虽不能如绝顶高手那般,夜能视物,但却足以让她辨出,那道残影身形高大,是位男子! 后厢房? 那不是相府女人的闺房么? 深更半夜,那男子偷偷潜入女子闺房,莫不是为了与情人幽会? 只是,她曾听师傅说过,张相废柴儿子有一打,女儿却只有一个,且早已嫁出相府…… 莫不是…… 张相那老贼被绿了? 哈哈哈!孟璃强忍住仰天长笑的冲动。 绿得好!绿得妙! 孟璃心情甚好,她轻巧地飞身跃下,朝张相的书房潜去。 明日要被送进宫的那批秀女的画像,就在张相的书房里! 此时,后厢房一房门前,一条黑影,有如鬼魅般随风而至。 黑影,一身夜行衣,头戴银色面具,身材高大挺拔,是位男子。 抬手轻轻叩门,两声快,两声慢。 很快,门被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扑鼻幽香。 夜色的掩映下,只依稀可见,开门之人身形窈窕,似梳着双平鬟,应是一位未出阁的少女。 少女急将身子闪到一边,压低嗓子道:“进来!”。 夜行人一声不吭走了进去,少女迅速将门关上,便向来人伸出手来:“东西呢?!” 夜行人状若未闻,冷冷道:“你,执意进宫?” 夜行人的声音,似乎让少女吃了一惊,她上前一步,被压低的嗓音中,有难掩的激动:“宸王?是你?你终于来黎城了!” 夜行人并未回答,目光自面具后透出,寒如刀锋。 少女仿佛早已习惯,她语调一转,携起几分娇诱,嗔道:“灵儿独自一人,孤伶伶地待在这相府里,甚是害怕。如今,知道宸王也来了黎城,灵儿也就不那么怕了。” 她声如银铃,还带着几分楚楚可怜,任哪个男人听了,心都要柔软几分。 可那夜行人,也就是少女口中的宸王轩辕宸,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刺耳的东西,眸光愈发冰寒地道:“若知害怕,便就此罢手!本就无须由你去行动!” 少女的热情消退了些,却又多了几分柔情款款:“那道暗棋,恐怕只有我亲自出马,才能万无一失。灵儿只希望,可以为宸王略尽绵力,只要是对宸王有所帮助的,让灵儿做什么都愿意。” 轩辕宸冷哼一声:“到底是本王需要你的‘绵力’,还是你想从本王这里‘借力’?!” 少女一惊,身形一顿,将泣欲泣地道:“宸王误会了,灵儿是想着,木魂蛊极有可能就在席昊天的身上,而只有灵儿才能承袭木魂蛊。灵儿如此冒险,只是一心想为陛下和宸王夺取木魂蛊,让水渊国获得制衡垚崚国的砝码。至于其他,灵儿实在是……” 轩辕宸冰冷地打断道:“到底是谁更想得到木魂蛊,你是心知肚明亦是愚昧无知!”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向少女:“记住,事成之后,马上出宫!” 少女伸手接下,柔柔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之时,轩辕宸已转身开门,闪入了夜色中。 来不及反应,高大的身影,便瞬间消失于眼前,少女神色骤寒,很是不甘地将门掩上了。 夜色中,轩辕宸欲尽快出府,他飞身上瓦,急急向院外掠去。 然而,居高临下的他突见正殿书房方向,若隐若现地,竟有亮光在摇曳。 脚下骤停,略一沉吟,他转身循书房而去。 书房脊顶,轻拾起筒瓦一片,屏息凑近,凝睛聚目,向屋内看去。 犀利的目光所及之处,亦是一身夜行衣之人。 只见那人,面蒙黑巾,腰肢纤细却无半分娇柔弱柳之气,当是位习武的女子。 此刻,那女子正手持着一个火折子,在一堆画筒中细细搜寻着什么。 不稍片刻,她似乎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纤长的睫毛没有挡住那双明眸里溢出的点点笑意,那笑意盛着跳跃的火光,璨若星辰。 轩辕宸一愣,目光锐利地看着屋内之人, 她,好像是…… 女子的明眸,慧黠而灵动地一转,她将一个画筒轻轻抽出,并将画筒中的画卷,与她怀中之卷,作了替换。 不再作丝毫停留,女子灭去火折子,悄声开门离去。 女子离去后,轩辕宸飞身跃下,探进书房。 他没有去点什么火折子,而是径直走到画筒旁,从中取出那张被调换的画卷,展开。 画中之人,朱唇微抿,浅笑盈盈。 小脸精致,极是清秀雅丽; 黛眉如柳,甚为温婉凝素; 秀鼻高挺,透出俏皮洒脱。 女子姿色倾城,饶是放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难掩其华。 尤是那双笑意盈盈的双眸,璨若星辰! 这女人,不正是那日,差点死在雪地里的脏女人么?! 轩辕宸眸色微沉,待将目光移到画卷落款“待选秀女秦武明之女秦凌云”后,锐利的刀眸中,一片森寒,杀气尽溢。 此等姿色,作为秀女,必将入选! 或可有,影响时局的能力! 他的计划,向来不许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存在! 且,她还是他父皇想要除掉的人!如今来看,果真是留不得了! 收起画卷,归于原位,轩辕宸循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第五章 歼夫男神 孟璃换画后,方向明确地向出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但轩辕宸的速度奇快,轻巧地避开一众守卫后,终在围墙旁,发现了将欲点地,飞身出府的孟璃。 没有丝毫迟疑,轩辕宸急急地跃向孟璃。 与此同时,他化掌为爪,向她的后脑袭去。 孟璃突感背后一阵冷风袭来,惊恐万分,猛然回头,便见一双凌厉的利爪,破空而来,直击她的命门! 发簪滑落,万千青丝,随风狂舞,衬得她一双明眸里的惊恐更甚! 那双利爪,已近在咫尺,她已避无可避! 她是死期将至了么?! 她还不能死!更不能死在这个陌生的“千年前”! 没有丝毫迟疑,她非但不躲不避,反而迎面而上! 想要活命,那便只有两败俱伤,这一条路了! 倘若她同时祭出杀招,他落招之际,便也是受伤之时! 如此,只要他不是绝顶高手,那么,他的攻势必有折损,她便能躲过一死! 招式上未作任何掩饰,她急急出掌,并直直地向轩辕宸的心脉处攻去! 正当她的掌峰快要袭上轩辕宸的心脉之时,轩辕宸的身形却猛地,后退了数丈,她一击避空! 能在快如闪电的攻势中,转瞬,便转攻为退,且能堪堪避开她那一掌,她可不信,是他的轻功太过高深莫测之故! 因为,就连她苦研轻功十几载的师傅,也根本无法做到这点! 如此看来,他向她出手之时,便并非意在取她性命,而不过是“声东击西”,想要借机…… 一睹她的芳容? 否则,他怎会在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去掀开她的面巾? 又否则,他怎会在此刻剑拔弩张之时,只是负手而立地看着她? 轩辕宸此刻的确是负手而立,整个人看起来也是一副悠悠然的模样,哪里有半分与人决战的紧张感? 只是,她看不见的是,轩辕宸背于身后的掌心,有杀气在环绕! 哼,凭他的武功,要杀她,是分分钟的事! 他有什么可紧张的? 马上要死的人,又不是他! 只是可恶!为何在与这双明眸对视的瞬间,他会突然心跳漏了一拍,如条件反射般地收回了攻势? 可能,他只是想先弄清楚心底的那份疑惑再杀她吧?毕竟他向来讨厌未知的疑惑。这种感觉,就好像命运的咽喉,被握在了旁人手中。 “原来是你!你掀我面巾作甚?!”孟璃低声质问道。 她看着轩辕宸,有些玩味似的勾起了唇角。 这男子的身形,与方才去后厢房,给张相老贼戴绿帽子的那名男子,一模一样! 轩辕宸银色面具后的刀眸微微一眯,她若是认出了他,为何会是这副阴阳怪气的表情? 果然,他讨厌一切未知的疑惑! 轩辕宸想了想,用自己的原声道: “你,究竟是谁?!” 孟璃明眸圆瞪,突兀地怔愣起来,她直直地盯着轩辕宸,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的语气冷冽,但却又低醇而极富磁性! 这回,她头脑清晰,绝不会听错! 是辰的声音!那个夜夜入梦的男神的声音没错! 孟璃难掩激动看着他,心,狂跳不止。 只是刚激动了那么一瞬,孟璃又焉巴了下来。 他,不正是方才与有夫之妇,行苟且之事的歼夫么? 尽管,那被绿的“夫”是张相那老贼! 尽管,算算时间,他们好像还来不及苟且? 或许,只是拉了拉小手,亲了亲小嘴? 某些画面无可遏制地袭上脑海,孟璃转而一脸幽怨地瞪着轩辕宸。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是说过,生生世世,眼里只她一人的么?! 轩辕宸森冷的眸光一直停留在那双令他疑惑的明眸上,未曾错过她双眸中任何一丝的变化。 那里一会是吃惊,一会是激动,一会又是幽怨?! 轩辕宸接着问道:“你究竟是谁?!你我,可曾相识?” 孟璃愤恨地点了点头,忽而一怔,又如霜打的茄子般,摇了摇头。 那个生生世世,眼里只她一人的承诺,不过只是在她的梦中出现过罢了。 孟璃强自抑下心底的凄然,试探着问道:“我是孟璃,你可曾见过我?或者说,你可曾听过我的声音?” 尽管她不想再对眼前的他,抱有什么不该有的幻想,但是,辰能将她带来这里,说不定,还可以从他身上找到回去的线索呢! 轩辕宸刀锋般锐利的眸光,在孟璃脸上刮过,似是要削骨剜肉一般,幽深而恐怖。 “孟璃?”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阴沉,“没见过,没听过。” 孟璃只觉一颗心,猛地一沉。 是她听错了声音么? 不会啊,这个声音自打她从娘胎里出来,便夜夜都会梦到,绝对不至于会再次听错! 他,必然是和男神有着某种关联的! 孟璃强行给自己打了打气后,试探着问道:“那你,晚上可有梦到过我的声音?” 轩辕宸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孟璃,他今日定是中邪了,竟会和这样一个白痴又神经的女人废话! 掌心中的杀气已凝结了多时,刻意不去看那眸子,提气,正欲再次出招之时,那双该死的眸子竟又从脑海中闪过! “你夜探相府,究竟是何目的?!”轩辕宸又向孟璃抛出了一个问题。 他决定,这是他给她,最后活命的机会! “张相罪恶多端!搜刮民脂民膏不说,更似是和多年来的少女失踪案有关!侠女我此次前来,自然是为民除害!”孟璃道。 管他呢,撒谎就撒谎了! 如今情况不明,她怎能实话实说?她的计划不能有被泄露的可能! “想必,你也很想杀了张相吧?”孟璃转而问道。 嗯,把话题引到对方的痛点,才能有效地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也就可以保证自己不露陷啦。 轩辕宸将掌心的杀气慢慢收紧,眸光停留在孟璃的明眸上,似有迟疑。 片刻后,轩辕宸点了点头,终将掌心杀气消散。 若她的目标真的只有张相,暂时留她活口,到疑惑解除,也未尝不可? 只是,杀气刚散,煞气却起! 因为…… 孟璃又道:“哎!我问什么废话……张相霸占了你的情人,你不想杀他才怪!” “你说什么?!”轩辕宸双拳紧握,刻意压低的声音中,有难掩的愤怒。 孟璃撅了撅嘴,他的小情人,她提一下也不行啊? 况且,她还是用的“情人”二字,还不是“婬妇”呢! 哼! “怎么?生气了?是因为你深夜潜入女子闺房之事被我发现了,就恼羞成怒了么……”孟璃赌气道。 煞气未灭,杀气又起! 轩辕宸再次将掌中杀气凝聚,这个女人,知道得够多了! 多到,他不得不杀了她了! 孟璃只觉一阵寒气袭来,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恼羞成怒了,便赌气地揶揄道:“虽然张相作恶多端,但是,你深夜与他的女人幽会,终归是不耻吧?!况且,我也没打算将此事告知旁人,你气个什么劲!” 煞气虽未灭,杀气却再次消散。 他没有多说什么,冷冷地审视着孟璃,似是默认了。 孟璃被看得心里发毛,想要赶紧离开,但想到他的声音,便又问道:“想必,你二人定是情深意笃,你才会如此冒险,深夜潜入相府与她幽会的吧?” 见轩辕宸并未回答,孟璃将心底酸涩的情绪压到最深的角落,又道:“你的武功虽高,但这里,毕竟是相府!长期如此,太过冒险! 你且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便有法子助你把她从这府上救出。到时候你们远走高飞,五极天下,何其之大?离开了木黎国,自会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孟璃语气诚恳,心里却暗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一个月后,若是计划很不幸地失败了,她便只有从他身上去寻回去的线索了。 当然,若是计划成功了,回去之前,她或许能不介意地先帮他一把。 然而,轩辕宸回答她的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 “不需要!” 至于原因,他不屑说,他从没有向旁人解释的习惯。 “不识好歹!”孟璃气鼓鼓地瞥了他一眼,“那你叫什么名字?” 不要她帮忙可以,她也不欠他的,犯不着上赶着给人家帮忙! 但是,他的身份来历,她还是得知道的。 轩辕宸没有回答,而是冷漠地道:“你,可以走了。” 孟璃无语地撇了他一眼。 什么叫,她可以走了? 那语气还是方才冷冽的n次方! 好似他没礼貌地不回答她,赶她走,她反而得感激涕零一样! 孟璃心下是气愤,不过表面,却还是好脾气地,舔着脸接着问道:“英雄,你看,咱俩今夜相见于此,好歹也算是缘分一场,小女子我还不知英雄姓甚名谁呢!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与你何干?” 轩辕宸一声冷嗤,便淡漠地转身,脚尖轻点,意欲纵身腾空,飞出府去。 孟璃忙拦住他的衣角,并借力升空,出掌,意在袭去她的银色面具。 不告诉她姓名可以!样貌,总得让她见见吧?何况,还是他掀她面巾在先的! 孟璃出手极快,她的身手不错! 第六章 为她挡箭 只是,轩辕宸一个轻巧的侧身,便躲过了孟璃。 孟璃抓空,有些气恼,空中一个回旋,化爪为掌,再次向轩辕宸的银色面具袭去。 几个回合下来,轩辕宸总能在孟璃即将碰到他的面具之时,又堪堪地避了过去。 孟璃有些拿不准,是他的武功真的与她不相上下,还是,他在故意逗她呢? 看这人,气场冷漠,不像啊? 屡屡扑空的孟璃,招式越发急躁起来。 两人击避攻守于半空中,两个在附近巡逻的守卫有所察觉,查探而来。 一心想要揭开轩辕宸面具的孟璃,竟是毫无所察。 复是一掌,破风而去。 本以为会再次击空的孟璃,讶异地发现,轩辕宸竟突地不避不闪,且莫名其妙地急急向后转身! 孟璃来不及收招,一掌袭上了轩辕宸的后背。 轩辕宸一个闷哼,落地后,脚下步伐却纹丝不乱,他依旧向后,急掠而去。 孟璃正错愕之时,只听“嘭”“嘭”两声,似是两具肉体撞击地面的异响。 轩辕宸将守卫击晕后,并没有准备逃走,而是站在原地,姿态悠闲地整理起了,方才打斗之时,被弄皱的袖口来。 孟璃见状,飞速地捡起地上的面巾和发簪,并赶紧过来拉他。 “我们被发现了!我们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放手!” 轩辕宸“唰”地甩开孟璃的手,那动作潇洒是潇洒,只是,也毫不避讳地展现了他,满满的嫌弃。 那姿态,仿佛孟璃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一瞬间,孟璃竟是突然就想到了穿越过来的那日,她被轩辕宸推倒在地,差点死在雪地里的那一幕。 “你!”孟璃胸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蹿到了喉咙口,双手叉腰,怒道:“你别以为你声音好听,我便要处处忍让你!今夜,你就算是命丧……” 孟璃突然停下,生生地将下面的话,吞回腹中。 罢了,罢了,谁让她方才打了他一掌,他有些生气也是难免的! 她大人大量,不和他个歼夫一般见识! “我们,现在就去刺杀张相!”轩辕宸突然道。 “什,什么?”孟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人,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没被发现时,想要逃走,被发现了,反倒是要去逞能行凶了? 她是答应过,帮他救出他的情人,可她没说是通过杀死张相的方式啊! 更没说过是现在啊! 张相是该死,可是,现在他还不能死!要死,也得等他明天将画像送入宫中后再死! “怎么?不愿意?你方才不是大义凛然地叫嚣着,要为民除害么?”轩辕宸冷笑着,话锋一转,讽刺道:“如今,是怕了?还是你方才所说,尽是胡诌呢?” “怕?开玩笑!我孟璃会怕他一个狗贼?!走!咱们为民除害去!”孟璃一拍胸脯,慷慨激昂地向前走去。 她答应是答应了,可是,她也没准备真的去杀张相。 因而,她说这句话时,故意没有像方才那般压低嗓音,而是说的相当地“激昂”! 生怕别人听不到的那种“激昂”! 她已经听到,有大批守卫向这边赶来的声音了,早发现与晚发现他们,也没甚区别了! 孟璃潇洒地戴上面巾,却将发簪收入了怀中。 没办法,仅用一个发簪便将头发扎紧的事,她做不来!她可不想将这发簪再次遗落,留下什么不利的证据! 一头墨发,乘着狂风,在她背后张牙舞爪。配着她那大摇大摆的步伐,看上去,怎一个“狂”字了得! 不看那明眸,她此刻竟是有了几分梅超风的气魄了! 男神变歼夫,她也正想找人,撒撒气! 轩辕宸冷漠地撇了她一眼。 这女人就不能先将她的头发给理理么? 想扮女鬼吓死张相也该先换身白衣! 莫非,是她的发簪,方寸被摔坏了? 思及此处,轩辕宸眸光陡然一寒! 什么时候,他会在意这些毫无紧要之事了! 于是瞬间,轩辕宸便恢复如常了。 不同于孟璃的张扬,轩辕宸是一副泰然自若,毫不在意的模样。 两个侍卫已被他击晕,为了不引起张相的猜忌,为了真实目的不暴露,这场“刺杀”是不可不为了。 当然,他现在的目的是“刺杀”,而不是“杀死”。 若是孟璃知道轩辕宸也是这么想的,方才定会收敛一些…… 也就不至于,才走了几步便惊动了整个相府的守卫,外加…… 守卫如潮水般向他们攻来,轩辕宸拔出长剑应战,孟璃则抽出腰间的软剑迎战。 她纤细地身影披着一头乱发,飞跃在舞动的火光下,很是狂妄不羁,所到之处,皆是男人的惨叫声。 看着一个个高壮的大男人,都斗不过她这个清瘦的小女子,孟璃的心情舒爽了许多! 嗯,这副小身板的武功,她甚是满意! 余光向他瞟去,见他身手利落,手中的长剑很是平常,却丝毫不落下风,孟璃放下心来。 嗯,歼夫的武功高超,果然和她不相上下! 被孟璃默赞为武功高超的“歼夫”轩辕宸,实则还在尽力地克制着自己,努力地隐藏着招式中的锋芒。 他,只用了三成功力罢了。 木黎国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级别的高手,或者说,整个五极天下这样的高手,都屈指可数! 他若是使出全力,无异于将自己彻底暴露。 “你二人夜闯相府,是何目的?!”一个貌似守卫统领的人,向他二人大声呵道。 “自然是取张相狗命!替天行道!”轩辕宸厉声道。 “他草菅人命,这些年来,多少少女因他殒命?!不杀他,天理难容!”孟璃接着道。 她一副江湖侠士的口吻,配着那头飞舞的乱发,显得极是张扬! “大胆狂徒!胆敢污蔑相爷!今夜,我便先替相爷取了尔等狗命!” 那守卫统领随即大吼:“备箭!射中刺客者,重赏!” 轩辕宸与孟璃闻言,向彼此靠拢,背靠着背,一边抵挡着守卫的攻势,一边挥落飞来的箭矢。 两人的动作极为默契,虽有箭矢不断地从四面八方飞来,也未伤到二人分毫。 “你二人武功果然不俗,难怪会猖狂如斯!但是,堂堂相府,岂是你们想闯便能闯的!”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暴喝后,有一群身着青色兵服的木黎国官兵加入了战斗。 官兵毕竟经历过战场的淬炼,且这支官兵,明显比张相女婿手下的那支,要来的勇猛。 在他们轮番的攻势下,孟璃渐渐有些不支。 斜眼去看身后的“歼夫男神”,他招式不复方才的凌厉,似乎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时机已到! 落了下风的孟璃,心里头,实则是比占尽上风时还兴奋。 气也撒完了,目的也掩盖了,她是时候该收手了! 于是,兴奋的孟璃侧头对身后的轩辕宸道:“敌众我寡,不如……” 话至一半,突然!一支箭矢,带着内力朝她劲射而来! 锋利的箭尖,直指她的心脏! 官兵的攻势未减,而孟璃方才又有些分神。因而,她虽是已经察觉到了这快如闪电的箭矢,但她已避无可避! 难道,今夜,还是要命丧于此了?孟璃眼中满是惊诧! 眼看着锋利的箭尖即将刺入皮肉,孟璃眼中的诧异都化为绝望! 突然! 她的身体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腾空而起! 痛感并没有如预料中的那般传来…… 传来的…… 反倒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是轩辕宸抱住孟璃。 他自然是早已注意到了那支箭,但是,他以为以孟璃的武功,虽是无法完全避开,但定是可以避开要害的,便没有出手。 而当他发现孟璃已无从躲避之时,以他“应有”的功力,想要二人同时避开此箭,就有些困难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也觉得是时候该结束这场“刺杀”了。 轩辕宸左背负伤,不再恋战,腾空而起,脚尖在一众守卫和官兵的头上几个轻点,便带着孟璃飞跃上了屋脊,飞速地向府外奔去了。 那群官兵的战斗力虽然不弱,但却不擅轻功。 而懂些轻功的守卫,战斗力又弱了些。 孟璃知道,他们安全了。 “赶紧给我追!”一身黑色中衣,已过不惑之年的男子,这时才从里屋冲出来大吼道。 男子五官倒是端正,偏瘦,眼神中却透着凶光,这人便是张相了。 一群守卫应声而出。 “相爷可无碍?”一个青年男子手持弓箭走了过来,“那二人皆是高手,且轻功了得,想必是追不上了。” 张相收起方才眼神中的怒火,转而感激地向青年男子抱拳道:“老夫无碍,幸得王将军相救,老夫不甚感激。” “相爷言重!” “多亏令父王老将军,知我府中守卫不严,流言四起后,派了王将军前来护老夫周全。”张相深深了叹了一口气,“老夫我并非惜命之人,但王老将军如此牵挂老夫,老夫心中甚是感激!” “相爷与家父同朝为官二十余载,相爷何须见外!家父性情耿直,曾多次冲撞皇上,多年来,幸得相爷从中周旋,我王家才得以保全。我王家一直苦于相报无门,如今杨将军戍边在外,下官能有幸相护相爷,实乃荣幸之至!” 说完,青年男子拱手躬身,恳切地向张相拜了下去。 “王将军,你这是作甚!”张相赶紧将其扶起。 “多谢相爷!”青年男子起身,接着道:“想必,此二人大胆前来,也是听信了最近坊间的流言,误以为相爷与少女失踪案有关。相爷还是要尽快查出萧战一党散布流言,以及他和少女失踪案有关的证据才是!” 张相嘴角微微翘起又瞬间平复,恼怒地道:“他萧战不顾同袍之情,多次陷老夫我于不仁不义!当年更是因为二十万兵权,便背叛景王殿下!王将军放心,就算不为老夫自己,便是为了当年的景王殿下,老夫也定会查清此事,早日将他萧战,绳之以法!” 王将军闻言再次拱手道:“多谢相爷!若能让萧战伏法,家父也算了桩心头大事。 今夜,相爷受惊了,两个贼人中,已有一人被小侄射伤,想必短时间内,不敢再来。相爷每日公务繁忙,可以先歇下了,有小侄守在这里,必保相爷安然无恙!” “这段日子,有劳王将军了!” …… 第七章 井底之蛙 夜色中,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孟璃搀扶着轩辕宸的双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每当轩辕宸想要推开她时,她的手又会再紧上几分。 “应有”的功力只与她相当,且身中一箭的轩辕宸,在挣脱无果后,只得由她去了。 银色面具,遮住了他俊脸上厌恶。 她扶他,扶得太紧了! 紧得,他的胳膊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某处柔软的曲线了! “你为何要为我挡箭?你的情人若知道你受伤了,定会伤心了。万一,她一时想不开,去找张相拼命,可如何是好?”说到这里,孟璃不由得蹙紧了秀眉。 轩辕宸沉默不语,任由孟璃搀扶着,向前走去。 “要不,我先去送个信,告诉你的情人,你尚无性命之忧……”孟璃又道。 “我没有情人!”轩辕宸没好气地打断道。 “啊?”孟璃的心,猛地一跳。 他,为什么说他没有情人? 可是,他分明…… “你放心!我之前生活的地方,开放得很!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我并不会因为你们深夜幽会偷情,就暗地里笑话你们的!”明明曾想“仰天长笑”的孟璃,此刻,却说得是义正辞严。 见轩辕宸没有回答,她便又接着道:“况且,定是张相欺男霸女在先!若没有他,你们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你们这对鸳鸯,已经够苦命的了,我又怎么笑话你们呢?你放心,我明白的!我开放得很呢!” “女人,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轩辕宸气得伤口又裂开了少许。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 这个女人脑袋里究竟装的什么? 他之前看的都是男人! 果然,女人是比男人更复杂的生物! 面巾里,孟璃撇了撇嘴:“我今晚都看见你往相府的后厢房里钻了!那里,可没有你要杀的张相,只有一群他的女人!” 刀眸复又是凶狠,盯着孟璃,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可恶! 他不能辩解,他也不想辩解! “去他的后厢房,就一定是为了与他的女人幽会吗?!” 他怫然反问道,并一把扯下了她的面巾。 戴着面巾,只露出一双明眸的她,总会莫名其妙地让他生出一种熟悉之感,这种熟悉之感,会让他不自觉地放松戒备! 这种感觉,他不喜欢,极其地不喜欢! “啊?不是约会?”孟璃也顾不得他突然又发神经扯她面巾了,难掩激动地接着问道:“那你为何要深夜,偷偷摸摸地潜进相府的后厢房呢?” 轩辕宸冷哼一声,懒得理她。 偷偷摸摸?她哪只眼睛看到他的行为举止可以用“偷偷摸摸”这么个猥琐的成语来形容的? “我知道了!”孟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叫了起来。 一双明眸里,似是泛着漫天的星光,眼神清澈的如天界的银河,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 蝶翼般的睫毛纤长而浓密,微微翘起,微微轻颤,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你是为了查那些失踪少女的下落,才去后厢房的,对不对?” 夜能视物的他,将她的此刻的双眼看得一清二楚。 他转过头去,这次他又懒得回答,便又似是默认了。 “哎!”孟璃一声长叹,“你能与那群守卫官兵一战,武功倒是不错,就是人稍稍笨了些。如今流言四起,百姓怨声载道,张相纵然再胆大包天,又怎敢将失踪的少女藏在自家府上呢?!以后莫要再如此莽撞行事了,知道吗?” “彼此!彼此!” 敢说他笨的,或者愚蠢地认为他笨的,她是第一个! “我的武功自是不赖!否则,又怎敢夜探相府?” 她没领会到“彼此”二字的真正含义,只当是,他夸她的武功也不错了。 轩辕宸无语,正欲重重地冷哼一声之际,孟璃又道:“还有,你以后犯不着为了初次见面之人,以身涉险,去彰显自己的什么英雄气魄!虽会有人感激你,称颂你,但倘若那箭再射偏一点,你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要那些不切实际的感激与称颂,又有何义?!” 虽然他不再是她人的奸夫,但是,他对她依旧冷淡,她自然也没自作多情地去误以为他是喜欢她,才肯为她挡箭了。 电视剧里看得多了,有些有英雄情结,身手又不错的武侠人士,总是喜欢干些舍己为人的事! 轩辕宸将那声冷哼收入腹中,再度沉默。 孟璃只当他是听进去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开玩笑,他所救之人,是她! 若是,他不是她的男神…… 若不是,他不是不再是“奸夫”…… 她一定抱着他的大腿说: “英雄果然仗义!日后要再多多救我几次哦!” 自从知道他不是“奸夫”后,孟璃这才觉察到,他二人靠得,实在是,太近了! 近得,隔着夜行衣,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对方的心跳了! 他的体温和心跳,倒是正常得很,可是该死的,她自己的体温却逐渐上升! 夜风拂过颊畔,还,还甚觉凉爽舒畅? 莫非,她还脸红了? 见鬼了,见鬼了,她竟然也会脸红? 定是月璃这身子,从来没和男人这么近距离待过的原因,与她无关! 自觉无关的孟璃,却还是不着痕迹地将两人间的间距拉开了些,只是轻扶着他。 脚下步伐加快,她加速地朝计划好的目的地奔去。 轩辕宸这时,突然道:“那些守卫已经被我们甩掉了,你我,就此别过!” 轩辕宸说完,盯着孟璃扶他的手,似乎是想要将其挪开,却又碍于男女有别或是什么旁的原因,不想去碰。 “前面有个破庙,马上就到了,我们先去那里为你包扎一下伤口!” 轩辕宸闻言,没有再说什么,顺着孟璃的意思来到了那处破庙。 他的伤,是该处理了。 破庙似是被废弃了多年,屋不敝顶,四处透风,蛛网密布,显得有些阴森。 孟璃小心翼翼地走近庙中,一个抬头,便见一尊残缺了半张脸的金刚佛像,面貌狰狞,灰尘满布,很是渗人地瞪着她! 孟璃不由得一个寒颤,赶紧不再看那佛像。 天杀的,不知怎地,每次来,她都要被这尊金刚大佛给吓一跳! 孟璃小心翼翼地扶着轩辕宸坐下,那谨小慎微的模样,似是生怕扯到他的伤口,会弄疼了他似的。 坐下后,孟璃赶紧去点火折子,待她点好火折子,正准备去帮轩辕宸拔箭之时,轩辕宸已毫不知疼般地,一把拔出了箭矢! 那姿态,仿佛是从鲜血淋漓的血肉中将箭拔出,比从筷篓中抽个筷子还简单! “你不怕疼么?”孟璃美眸圆瞪,被惊得是一脸错愕。 “无碍。”轩辕宸淡淡道。 孟璃见他神情淡定,后背的箭伤,也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血流如注,便放下心来了。 “你们这里打打杀杀,中刀中箭了都只是像被蚊子咬了一下。要知道,在我们那里,哪怕只是切菜切破了手指,都算大事呢!都值得鬼哭狼嚎或者可怜巴巴地发个朋友圈,求同情,求关注呢!”孟璃一脸认真地道。 没错!她,在试探。 她若是直接说,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定会被当成妖怪的! 这五极天下,无奇不有。竟然还存在着足足五件可以撼动皇权的玄物:玄辰五尊!五极五国,各占其一。若是有人说她是妖怪,她相信,人们定不会觉得那人是造谣,是怪力乱神!说不定,还会按照他们的规矩,将她这个“妖怪”生祭! “朋友圈?何物?如何发?”轩辕宸刚问完,就后悔了。 他对于不相干之物,怎又好奇了?! “朋友圈都不知道!老古董!什么都不知道!”孟璃懊恼地叹了口气,他非但不认识她,还根本就不知道二十一世纪。 想通过他,找出回去的线索,怕是没希望了吧? 轩辕宸还是第一次被人轻视,正色道:“我自幼熟读万卷书,也算是抱有学识之人。只是……”顿了顿,他讪讪地接着道:“只是,恰巧不知道这朋友圈而已。” 轩辕宸的反应,倒是消散了孟璃心中些许的不快,她突然想好好地逗逗他。 美眸灵闪,她挑眉一笑:“那你可知飞机,手机,机器人?” “飞鸡?守鸡?鸡气人?”轩辕宸面具下的脸色,既尴尬又恼怒。 他想斥她胡言乱语,却又忍了下来。 也不知,这女人是不是故意逗他的? 可,若是故意逗他,完全可以想些其他的说辞,怎会瞎三话四至此? 况且,她虽是一副努力憋笑的模样,但是水灵灵的明眸中,还似乎,是有些期待与忐忑的? 若真的是他孤陋寡闻,他还斥她胡言乱语,岂不是很丢脸? 于是,轩辕宸镇定自若地道:“是与某种禽鸟有关?” 孟璃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还某种禽鸟?这古人还真是井底之蛙啊! 看不到面具里轩辕宸已经非常难看的脸色,孟璃准备再多逗弄一下轩辕宸,但是想到他身上的伤,心中生出些烦闷,没甚心情了,便应和道:“对,对,对,就是几种禽鸟。” 轩辕宸疑惑地看着孟璃,孟璃哀叹一声,罢了,还是赶紧为他处理伤口吧! 孟璃伸手,便要去脱轩辕宸的衣服。 第八章 罪过罪过 轩辕宸一愣,急忙用手捂住胸口的衣衫。 “你干什么?!” 这女人,不但言语无章,举止也竟如此无理! 果然,是应了她的那句话,她是很开放的么? 轩辕宸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孟璃可看不见。 孟璃一脸无奈地道:“你中箭了啊,我自然是为了帮你清理伤口啊!你是不放心我吗?可是,这里也没有旁人了啊!” “你不知男女有别吗?!”轩辕宸叱道。 “你又不是女子,如此忸怩作甚?你放心啦,即便你身材再好,我也不会对你心生企图!我孟璃,什么样的身材没见过!” 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哪个身材差了?她可看得多了去了! 孟璃说完,便不管不顾再次伸出手来。 她手如柔荑,在某人眼里却是胜似狼爪啊! “你!”轩辕宸鄙夷地瞪着孟璃。 什么样的身材她没见过?这女人!真真是不知羞耻! 轩辕宸的脸,阴沉得有如地狱的修罗! 不过,管他呢!孟璃又看不见! 孟璃此刻,正盯着他的胸膛在左看右看:“怎么,不会是你的身材,不怎么样吧?看外形,不像啊?” 如修罗般阴沉的俊脸,虽是被面具给挡住了,但是刀眸中却喷出火来,似要将孟璃给就地凌迟,再烤成肉干! 好在,孟璃也没去看他的眼,一眼都没有去看。 不然,若是让她瞧上一眼,她定会就此将下面这个念头,彻底拍飞!并且拍得远远的! 他不给看,她偏要看! 一双修长的手,已经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衫了。 可不是她好色,她只是想为他疗伤,仅此而已! 轩辕宸怒火中烧,但却又一动不动地任由孟璃解开了他的上衣。 宽阔的双肩露出,接着是精壮完美且流畅紧致的线条,那线条硬似钢铁,似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胸膛袒露在自己面前,孟璃的心脏竟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衣衫不整…… 孟璃面颊滚烫起来,她赶紧缩回手,捂住脸,想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糟糕!她竟然再次失了方寸,看着他的胸膛竟也会再次脸红! 要知道,在电视上,她什么样的胸膛没看过?八块腹肌的,宽肩窄腰的… 额,只是好像她在电视上见过的所有胸肌,都没有面前的这个,这般完美,这般真切,这般有吸引力,这般完美地契合了她心中完美男神的rou体…… 思绪翻飞,再也不受控制……小眼神,又偷偷地朝那边瞟了过去…… 轩辕宸冷嗤一声。还什么样的身材她没见过?如若当真见过,此刻,又岂会如此?! 轩辕宸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只是,下一刻,孟璃的举动,便让他哭笑不得了。 只见,她突然跪到灰尘满布的佛像前,又是作揖,又是磕头的,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孟璃边拜,边在心里喃喃道:“神明在上,小的怎能生出如此龌龊不堪的想法?!这简直是对神明的亵渎啊!真是罪过,罪过!望神明大人,大人有大量,神人有神量,原谅小的一时‘色’迷心窍!” 她原本是不信这神鬼一说的,可是如今她的魂魄穿到了这里,她不得不信了啊! “小伤而已!死不了!不用在那里装神弄鬼,求神拜佛!”轩辕宸漠声道。 “谁说我这是在为你……” 额,虽说她突然拜起佛来,不是为了他的伤,但却是因了他的肉…… 孟璃羞于启齿,只得低头,生生地将下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轩辕宸目光阴沉地看着孟璃,胸膛袒露在空气中,而这女人却没有接下来该有的动作! 随手将一个药瓶丢到她怀中:“你不是要给我上药么?!” 孟璃接过药瓶,“咻”地蹿到轩辕宸背后,打开药瓶,把药往他的伤口上洒去。 她的速度极慢,似乎很是小心翼翼,其实,她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好让她的脸趁机渐渐温。 轩辕宸眸中的阴沉,渐渐地散了出去。 只是,这厢,孟璃又开始好奇起来,这类治疗伤口的药,她也用过。 这类药虽见效极快,但是一旦撒在伤口上,那滋味别提有多“酸爽”了!简直是比浇完开水后,再撒把盐还来得刺激! 可是面前这人,怎是一副毫无所觉,处之泰然的模样? 难道说,他为了彰显他的英雄气魄,还在伪装自己? 孟璃伸手,便在那伤口上戳了戳,她没敢下重手,轩辕宸也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他眸中刚刚散去的阴沉又聚拢了起来。 这女人,是想闹那样! 好在,他还忍得了! 孟璃在他身后,见他仍旧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以为是自己认错药了。毕竟这药不是当年金镂国才有的秘方么? 孟璃此刻脸也不红了,便索性一把将剩下的药,一股脑地倒在了自己的手心。 “吧唧!” 她一把,便将小手搭在了轩辕宸的伤口上,并将手上所有的药都揉入了伤口中。 嗯,这样,伤口的里里外外都能充分地感受药物的“滋养”,他的伤也就不会发炎了!会好得更快! 轩辕宸一个轻颤,他恨不得一把掐死身后的女人! 可恶!他虽是极能忍痛,但是这一下,也太疼了! 心里恨得是牙痒,面色却看不出任何异常,尽管他的面色能被他的面具给遮个完完全全。 这样上药,都只是轻颤一下,孟璃很是佩服的道:“还真是个铁人啊!难怪要戴这个铁面具!” “小伤。”轩辕宸语气淡淡道。 “哦,如此便好。”孟璃放下心来。 说完,孟璃在轩辕宸的身后,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来。 轩辕宸身子猛地一僵,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他该不该制止? 只是此刻他背对着她,他若是制止了,岂不等于承认他在偷听她脱衣服? 好在,轩辕宸并没有纠结多久,他身后的孟璃便停止了脱衣服的动作,她哗啦一下,从自己的中衣上撕下了一条长袖,开始为他包扎起来。 她的外衣在打斗中沾染了太多灰尘和其他人的血液,为防感染,她只能撕下自己的中衣为他包扎了。 轩辕宸有些庆幸,好在他没有去制止,否则,真就是他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他刚庆幸完,孟璃便大大咧咧地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下,她穿着中衣,一条白花花的胳膊裸露在外,且招摇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孟璃是什么人?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兴女性! 穿着中衣怎么了?这中衣能上上下下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有什么好避讳的? 露个胳膊又怎么了?让她露个大腿,她都敢,更何况只是条胳膊?在夏天的大街上,哪个女生不露胳膊,不露腿? 轩辕宸本不想去说什么,但见孟璃丝毫也没有收敛的意思,而那细腻的肌肤极是碍眼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是心神不宁! 这种感觉,他不喜欢,极其地不喜欢! “把衣服穿上!”轩辕宸以不容置辩的口吻命令道。 “好!”孟璃双腮一红,羞赧地笑道:“差,差点忘记了,呵呵……” 孟璃红着脸起身,向他走来,轩辕宸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孟璃去捡她遗留在他身后的衣服,反而是看到她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孟璃蹲下,没有夜行衣的阻挡,她身上好闻的清香,扑鼻而来。 而那条白花花,亮堂堂的胳膊,也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向他伸了过来! 轩辕宸一把将那白腻的胳膊给捏住,咬牙切齿道:“你想干什么?!投怀送抱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孟璃此刻的脸与他近在咫尺,她看清了他刀眸中深深的鄙夷与厌恶。 心头,仿佛是被针尖给扎了一下,她还从未被人用如此的厌恶的眼神看过…… 而这人还是她梦中的男神,辰…… 委屈的神色一闪而过,孟璃也冰冷地道:“不是你让我给你穿衣服的吗?!” 若不是因为他的衣衫是她亲手强行脱的,若不是他是她的男神,他那般颐指气使地命令她去给他穿衣服,她才懒得理会呢! 轩辕宸一时语结,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他松开孟璃,整理起自己的衣衫来。 孟璃把嘴嘟得老高,起身从他的身后,拿过自己衣服,负气地走到破庙处,离轩辕宸最远的一个角落坐下,胡乱地往身上套着方才脱下的夜行衣。 轩辕宸知道,她虽是在穿外衣,但终归还是误解了他。 因为,她选择的那个角落,虽是离他最远,但是,却不妨碍他看清她穿衣的每个动作。她的动作粗鲁,仍旧是一副毫无顾忌的模样。 春分时节的风,还是有些寒气的。 她此刻去穿外衣,不过是方才一阵寒风刮来,她觉得有些冷罢了。 轩辕宸没有去解释。 终归他也误解了她。 第二,有必要么? 解释这个词,从来都不曾在他的前半生的辞典里出现过。 第九章 调查身份 气氛,陡然变得沉默而尴尬,而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先离开的意思。 “我的面具不是铁的,而是银的。”轩辕宸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啊?……”孟璃微愣,这个傲娇男是在故意找话题? 孟璃十分给面子地凑到跟前,用一副崇拜而兴奋的语气接过了话茬:“银质的啊?一个面具居然都是用银子做的啊,你家很有钱吧?” 轩辕宸的眼皮微微一耷,淡淡道:“一个面具而已,能废得了多少银子?!” “就知你是大气之人!本小姐最欣赏的便是如你这般的大气之人了!”孟璃谄媚地恭维道。 念在他是她的男神,还救了她一命,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奉承一下他,满足一下他男人的自尊心,又有何妨呢! 轩辕宸突然又沉默了。 “你能揭下面具,让我瞧瞧么?你声音这般好听,这样的声音,究竟是配了怎样的一张脸呢?”孟璃盯着他的面具,又问道。 “不行!”轩辕宸斩钉截铁地道。 “好歹我们也算生死与共一场了,为何你还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孟璃发起愁来,若不是,长得太过磕碜? 孟璃瞬也不瞬的盯着轩辕宸的面具,又是叹气,又是苦笑。 “看什么看?!”轩辕宸怒道。 这个女人,一直盯着他叹气苦笑,是几个意思?! 孟璃一惊,被眼前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了一跳。 “凶什么凶?!你这人,好生没道理!你能像八百年没见过美女似的追着我,揭我面巾,为何我连看你两眼都不行了?” 轩辕宸无语,冷哼一声:“你真认为你很美,美得足以让我追着你了?” “我不美吗?!我这长相,要说是倾国倾城,那也是毫不夸张的!”她照过镜子,月璃很美,尤是那双明眸,璨若星辰! 庆幸,她也有双和月璃一样眸子,所以孟璃这话说的是没有半点的羞赧。 轩辕宸再次冷哼一声。 他会追着一个女人?可笑至极! 这女人是美,可是,不就是个女人么?和王府后院那群莺莺燕燕又有何不同?! 当然,除了这厚颜无耻的言论,还有这“放荡不羁”的举止! 不过,这双眸倒是澄澈清灵,王府后院里,那些女人的双眸,或媚或秀,却从未有这般灵动的。 想到这里,轩辕宸低头不语,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美得有些特别的。 “其实我已经猜到你的长相可能差强人意了,但终归要见人不是,成天戴着个银质面具,不嫌憋得慌?” 轩辕宸刚刚平复的怒火又腾地燃烧了起来。 “本……” 该死!他的情绪竟然一再地被面前这个女人所影响!竟然差点因这女人的一句话,失了分寸! 轩辕宸就此打住,再度闭口不语。 “本?本什么?”孟璃好奇问道,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本人不丑!”本不欲再多说什么的轩辕宸,终归回了一句。 该死!他何时在意过自己的长相,又何时在意过别人眼中,他的长相了?! “哦?是嘛?”大大的美眸中,哪有丝毫的相信。 “本来就是!”鬼使神差地,轩辕宸竟然忍不住又回了一句。 “哦,知道了。”孟璃眨巴了一下眼睛,接着问道:“那你可以取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丑” 未了,孟璃又加了一句:“放心,无论你长成什么样子,我绝不笑你!” “你!”轩辕宸紧紧地抿了抿唇,冷道:“不可以!” 三个字,说得甚是果决! 他的情绪,至今,还无人可以左右! 眼前这个女人,也不可以! 孟璃无奈地站起:“我要回去了,你真的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她已经耽搁很久了,她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去。 “日后若得机缘,自会相告!”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咱俩也算患难与共了一回,你,名字也不肯告诉我,相貌也不肯给我看,日后我该如何报恩?”孟璃很是丧气地央求道:“你就不能大发慈悲地告诉我么?” “日后若得机缘……” “自会相告!”没等轩辕宸冷冰冰地将话说完,孟璃便接过话去。 孟璃撅了撅嘴:“又是这句!罢了!你且照顾好自己,你的救命之恩,我定会铭记。以后有机会,必当相报!小女子我向来都是有恩必报之人!” “随便。”轩辕宸淡淡道。 “后会有期!” 罢了,若是一个月后,计划失败,再来寻他吧。 孟璃不再停留,拱手向轩辕宸告别后离开了破庙。 孟璃走后不久,轩辕宸起身,沉吟片刻后,竟是往孟璃消失的方向掠去,跟踪起孟璃来! 嗯,他跟踪她,只是为了弄清楚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更是为了后面的计划不被影响而已。 黑夜中,孟璃悄悄潜回了秦府。 偷偷溜回房间,关好门后,便伸手去掏怀中的画卷。 只是,她将夜行衣给掏遍了,也没有找到那副画! 画,不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 孟璃努力回想着今夜所发生的一切。 莫非,是打斗时,掉落在相府了?可是打斗中,好似不曾有东西从怀里掉出啊? 莫非,是她脱衣服的时,掉在那破庙里了? 虽说那破庙破败不堪,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会去那里,但是,将那画像留在外面,终是不妥! 可是,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她若此刻去取,定是无法在天亮前赶回,到时,若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就更麻烦了! 既然天亮前无法去取了,看来,只有等天亮后再去取了。 反正,明日她得出府。 她得找月妍问问,张相府中那群官兵是怎么回事? 为何月妍给她的情报中,从未提及此事? 月影门的情报,到底靠不靠谱啊? 轩辕宸见孟璃进了秦府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便回到了东街清苑。 东街清苑虽处黎城,但是,地方却很是隐蔽,甚为清净。 轩辕宸走进房间,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卷展开,只见画上的落款依旧是“待选秀女秦武明之女秦凌云”。 只是这画中之人,相貌平平,不似孟璃那般倾城。 “啪!”轩辕宸一掌狠狠地拍在了画卷上。 用好看的画像,换掉相貌平平的画像,看来她的目的,真的是进宫! “夜渊”轩辕宸唤道。 “属下在!”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去查一查廷尉右丞秦武明的女儿秦凌云。本王需要尽快得到和她有关的所有资料,事无巨细!”轩辕宸吩咐道。 “是!” 夜渊似有讶异,但还是应声退下了。 夜渊走后,轩辕宸看着桌上的画像,脑海中却是一遍一遍的闪过那双明眸,那里,或惊,或喜,或怨,或嗔。 秦武明与萧战交往甚密,那女人,若只是他们想要暗插进木黎皇宫,用来对付张相的棋子,为何,会曾出现在水渊国? 父皇,为何会命人杀她? 暗渊,又为何会如此在意? 她,到底能不能留? 翌日清晨,相府。 “昨晚有刺客?那义父可有受伤?刺客,可有被抓到?”早膳时,少女向身边的小丫鬟问道。 这小丫鬟和相府的一个守卫暗通款曲,昨夜情况究竟如何,她定然知晓! 小丫鬟轻咬唇角,似有犹豫。 “你竟然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少女意味不明地看了小丫鬟一眼后,转而轻叹道:“罢了!我只是关心义父罢了,你若不知,看来我只能去找张大公子问问了。” 小丫鬟闻言忙道:“小姐放心,相爷他分毫未伤。” “太好了!义父没事就好!”少女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道:“这么说,刺客已经被抓到了?” “刺客的轻功极好,尽管刺客中的那名男子中了一箭,但他们还是逃掉了。”小丫鬟道。 少女心中一惊,面色如常地问道:“刺客中的那名男子?莫非,这刺客,还不只一人?” “刺客共有两人,一男一女。”小丫鬟如实道。 “一男一女?”一抹厉色从少女眼中一闪而过。 小丫鬟看是看见了,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便点了点头。 “刺客中的男子因何而受伤?伤势是否严重?”少女接着问道。 小丫鬟狐疑地看了眼少女,垂首道:“小姐恕罪,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晓。奴婢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小姐了。” 少女见状,不再多问。 用完早膳后,便将小丫鬟打发了出去,向外送出一条信息后,她来得了后花园。 她在后花园刚坐下不久,一个鹰钩鼻,尖下巴,长得尖嘴猴腮的锦袍男子,走了过来。 此人是相府的张大公子,张冀尚。 少女看见来人,唇角微勾,眼底却满是鄙夷之色。 她起身微福身子,微微垂眸,藏住眼底之色。 “灵儿今日,怎有雅兴到后花园一逛啊?!”张冀尚色眯眯的眸光,毫不避讳地在少女的面庞,腰间转来转去。 第十章 母慈女孝 “听闻昨晚有刺客闯入府中,灵儿甚是担心,义父义母和少爷没有受伤吧?”少女担忧地蹙紧了眉头。 “两个小毛贼而已,已经跑了,灵儿无须担心!”张冀尚向少女走进了一步,猥琐地笑道:“灵儿如此担心本少爷,真叫人心疼呢!” 少女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神色紧张地问道:“那刺客可是戴着银色面具?” “你怎知道?!” “灵儿一向睡的浅,昨晚听到外面有动静,开窗来看,似是看到了一个头戴银色面具之人从不远处闪过。当时天太黑了,灵儿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呢。 灵儿若当时便知是有刺客闯入,定会马上通知守卫,兴许那刺客就跑不掉了!若他们再来,岂不是又要惊扰义父义母了?” 少女绞着手中的丝帕,一副懊恼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啊!灵儿无须挂怀,那两个小毛贼,虽然跑了,却中了一箭!肯定是不敢再来了!” “如此便好!”少女面露崇拜地接着问道:“他们中的箭是少爷射出的吧?” 张冀尚面不红心不跳地拍着胸脯道:“当然是本少爷了!那两个小毛贼武功高强,除了本少爷,谁还有这个本事?!” “那少爷,可有射中要害?” “本少爷差点就射中了女毛贼的要害了!谁料,那男毛贼色迷心窍,竟用自己的身体为那女毛贼挡下了那一箭!” 少女闻言,面色大变! 但她马上又将脸上的微笑给挤了出来,只是她面色发白,嘴角微抽,显得很是别扭,她便索性不笑了,蹙眉冷脸,一副发愁的模样。 “灵儿你怎么了?”张冀尚上前握住了少女的手,“好心”地问道。 少女僵硬地任凭张冀尚握着她的手,弱弱地道:“没,没事,灵儿只是还是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若是伤到了义父和少爷可如何是好?” “灵儿对本少爷这么关心,本少爷真想好好地宠爱灵儿一番呢!” 张冀尚想顺势将少女揽入怀中,少女在此时奋力挣开了他的钳制,并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少爷已是灵儿的哥哥,灵儿再关心又有何用?况且,灵儿已是将要入宫之人了。”少女将泣欲泣地道。 “那有何难你若愿意,我去求爹爹便是!”张冀尚道。 这句话,张冀尚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少女便一如既往地回道:“那少爷可愿意,明媒正娶灵儿为妻?” 这招,她百试百灵! 果然,张冀尚有些犯难了,缩回了想要再次拉住她的狼爪。 不要说张冀尚不愿意,就算他愿意,他的父亲和娘亲也不会同意。 但是想到,她如果真的进了宫,以后他可就真没机会了,不免,还是心痒。 于是,张冀尚决定先骗骗她,等骗到手,善后的事,自有他的父亲! “本少爷是真心喜欢灵儿的,到时候定会明媒正娶!”张冀尚说完,直接将少女拥入了怀中。 少女倒在张冀尚的怀中,柔声道:“少爷的心意,灵儿很是感动。” “灵儿知道就好。”张冀尚将手移到了少女的腰间。 少女将张冀尚的脏手给捉住:“今日,灵儿还未向义母请安呢,少爷先容灵儿去向义母请个安吧。” “母亲她不缺你这个请安,倒是本少爷好几日都没见过你了,你还是先跟本少爷去本少爷的房中,好好再叙叙旧吧!” 张冀尚说完,就将手紧紧地搭在少女的腰间,将她往自己的房间扶去。 “灵儿每日都要向义母请安的,且昨夜还有刺客闯入,义母必有受惊。灵儿若今日不去,义母必会起疑的!”少女忙道。 “不怕!母亲若是问起来,本少爷替你挡着!” 张冀尚脚步不停,即将煮熟的鸭子,色欲熏心的张冀尚,可不想再次让她给跑掉! “少爷为灵儿挡着,是想将你我之事,提前告诉义母吗?”少女声音听起来,因兴奋而显得有些激动。 张冀尚停下了脚步,悻悻道:“母亲已经收了你为义女,只怕,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此事。我看,还是晚些再告诉母亲吧。” 说是这样说着,可是他的手仍旧死死地掐在少女的腰间。 “少爷的担忧,灵儿明白。”少女似是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那先容灵儿去给义母请个安吧。若不然,义母那里,怕是不好交代了。待请完安后,灵儿再来寻少爷。” 张冀尚这才极不情愿地缩回了手。 少女期期艾艾地向张冀尚福了福身子后,便转身往相爷夫人的房间走去。 见少女曼妙的身姿走远后,张冀尚翘起嘴角,冷哼道:“一个孤女而已,还想当小爷我的正妻?!我呸!连廷尉右丞的宝贝女儿要给小爷我当贱妾,小爷我都没没收,这正妻之位,岂能轮到你?哼!待小爷我玩够了,把你卖进窑子去!” “灵儿给义母请安,听闻昨夜有刺客闯入,义母可有受惊?”少女向相爷夫人张夫人盈盈拜福后,担忧地问道。 “灵儿可真是有孝心啊!义母无碍。”张夫人虚扶起少女,并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脸上挤出慈祥和蔼的笑容,张夫人道:“灵儿就要入宫了,义母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少女羞赧地低下了头,怯怯地道:“冀尚哥哥说,说,说会娶灵儿,灵儿可以不入宫了,灵儿以后可以陪着义母了。” 张夫人脸色立马就阴沉下来,忽而又叹息道:“莫听冀尚他胡言乱语,他是你的哥哥,你二人又怎能在一起呢?况且灵儿你可是大富大贵的命,我们岂能阻碍了你的大好前程?” 少女低头不语,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张夫人便又道:“宫里华贵妃虽因生下太子,获得荣宠,但是她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皇上早已看腻了她。灵儿聪慧美貌,又有老爷暗中相助,进宫后,定能独得盛宠。倘若诞下龙子,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尊荣!” 少女抬头,眸光中闪烁着犹豫之色,她小心翼翼地道:“可是,义父义母肯收留灵儿,大恩大德,本就无以为报!灵儿若是进宫了,不在义母身边,又该如何报答啊?” 张夫人模样很是慈爱地牵过少女的手:“傻孩子,我们收留你之时,就从未想过要什么报答!权当是感激你亡父张神医的救命之恩了!” “义母……”少女此时已是泪眼汪汪,她跪地伏到张夫人的膝上,啜泣道:“义母义父对灵儿太好了,灵儿真的好舍不得义母和义父啊,灵儿真的好想,好好地报答义母义父啊……” “你是以相爷义女的身份入宫,你与相府是一荣俱荣。若你能获得盛宠,相爷面上也有光的!”张夫人边轻抚着她双膝上少女的秀发,边道。 她前额紧皱,脸上有着明显的愤怒且厌恶的表情,少女看不见她此刻的面容,她自然就没必要装笑了。 “义母……”少女将头埋在张夫人的双膝上,小声地抽噎着,她的泪水哗哗地流着,嘴角却噙着一抹嘲讽。 “我的好灵儿,莫要再哭了,你若再哭,义母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单听声音,那真真是母慈女孝! 只是,若看画面,未免就很是讽刺了。 少女肿着一双哭红的双眼走后,张夫人马上就叫来了张冀尚。 张夫人一见张冀尚走了进来,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她怒气冲冲地对张冀尚道:“听说你还想娶张灵儿?!你就不怕被你父亲知道后,打断你的腿?!” 张冀尚慌张地跪地道:“娘,冤枉啊!我怎会真的想娶她?是她先勾引儿子的!她父亲因救娘亲而死,儿子不忍心才假意答应的。她一个孤女,儿子怎会想娶她呢?” “你没有这个想法便好!”张夫人顺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些。 张冀尚见状,便道:“她的身份和姿色,做妾倒是可以,娘,倒不如……” 张夫人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叱道:“混账!即便是做妾也不行!她即将入宫,你莫要再说这等糊涂话了!你贵为相府嫡长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也不过是稍有几分姿色而已! 那华贵妃表面上相助你爹,其实暗地里已有自己的打算!你爹安排张灵儿入宫,必然是有所安排!你就少打她主意了!否则下次你爹要打断你的腿时,为娘我非但不劝,还会在旁拍手叫好!” “儿子知道了。”张冀尚丧气地垂头道。 “我儿知道轻重便好。”张夫人的态度再次缓和,“兴许,你爹日后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你这就去跟她好好说清楚,莫要让她误会了才是!” 张冀尚只得应下,在张夫人身边一位嬷嬷的陪同下,去找了少女,并跟少女说,秀女的名单已经提交了,就是他爹爹张相也改不了了。 少女面上是一副忧伤的模样,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张冀尚灰溜溜地离开后,愈想愈气,狠狠地抽了手下几十个耳光,还不觉解气,便出了相府,四处发泄去了。 第十一章 只纳不娶 一处山脚下的密林里。 一位少女,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她的皮肤很白,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只是她的面颊没有丝毫红晕,因而,透出几许病态之感,让人心生怜惜,她便是叶阳安乐了。 往外走几步,安乐的全身便笼罩在了阳光下了。 她抬起清秀的脸颊,想让自己更多地接触到阳光,这暖融融的感觉,真好! 安乐曾听她的兄长叶阳安平说过,黎城城内最有名的地方是雅阁轩,那今日便去雅阁轩见识见识吧! 一路上,各色各样的草药已吐嫩芽,棵棵都迎着太阳,泛着醉人的光泽,似是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安乐远远望去,顿觉心情明媚,生机无限。她没想到,平日里看到的那些干枯的草药,有生命之时,竟是这般朝气蓬勃。 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吧,能让此刻的美好久些,更久些…… 安乐似安慰般地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东街清苑。 轩辕宸执笔,细细地在纸上勾勒着什么。 这时,夜渊在外求见。 轩辕宸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禀王爷,属下查到秦凌云非但是入选秀女,还八字纯阴。”夜渊报告道。 见轩辕宸没有回应,夜渊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看轩辕宸。 咦?王爷今天心情很好吗?怎么一早就开始作画了? 啊?王爷画得怎好似,竟是一位女子? 夜渊无比惊诧地又偷偷瞄上了一眼。 没错!正是位女子画像,且那女子长相极美,美到足以做他们的宸王妃了! 夜渊大吃一惊,莫非,他们家王爷开窍了?终于看上哪家姑娘了? 夜渊想要再偷偷地看上一眼,到底是怎样的姑娘,竟能入得了他们宸王殿下的法眼。 这时,轩辕宸冷冽的声音飘了过来。 “还有呢?” 夜渊的小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轩辕宸的“法眼”。 八字纯阴?就这点信息,就敢拿来向他禀告了? 夜渊一惊,赶紧道:“秦凌云未出闺阁,更是从未出府,秦府下人仅为三人,且口风甚严,若想短时间内查到更多其他的消息,势必要动用暗线。若是如此,恐有被人察觉,影响王爷的大计的可能。属下来,是想请示王爷,是否可以动用暗线?” 轩辕宸停下了手中的画笔,眸色冰寒。 “那她相貌如何,武功如何,可有任何信息?” “相貌和武功方面,目前还未有确切的消息。” 见轩辕宸脸色阴沉,夜渊赶忙又道:“相貌方面,秦大人相貌平平,但秦夫人容貌秀丽。想来,秦凌云的相貌,应当是清秀。” 轩辕宸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渊便壮着胆子问道:“王爷,秦凌云一事,是否可以动用暗线?” “不可!但必须给本王查下去!本王可以多给些时间。”轩辕宸道。 “是!”夜渊恭身退下。 “昨夜,宸王去见了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宸王妃,想必,现在定是相当欢喜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敢如此揶揄轩辕宸的,除了狄辰燮,也再无旁人了。 声落,只见一人,迈着潇洒的步伐跨入了房中,他一身月白锦袍,颀长挺秀,头戴玉冠,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果然是狄辰燮。 轩辕宸懒得理他,继续执笔勾勒着。 狄辰燮兴致不减,幸灾乐祸地叹道:“宸王好福气啊!你那宸王妃美赛天仙,可着实令人嫉妒呢!” 轩辕宸头也不抬,淡淡道:“你若喜欢,让你便是。” 狄辰燮连连摆手:“你父皇为你物色的宸王妃,本王可不敢打什么主意!” 轩辕宸不再接话,他面对的,可是个话痨!他不接话,他都能叨叨叨个没完没了,他若接了话,他这耳朵,怕是又得起茧子了! “跟你个大冰坨子说话,时时刻刻都是要冷场的节奏,可真没劲!” 狄辰燮叹了口气,走近,突然变得极为认真地道:“你若真的不喜欢那女人,现在可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啊!本王当初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骗来黎城的!” 然而,即便他此时很是认真,回应他的,仍然只有静谧的空气。 “我说你个大冰驼子,怎就如此地不开窍呢?!”狄辰燮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纳妾之事,听你父皇便罢了,这娶妻之事,可是大事!你真要继续听你父皇的吗?!” 轩辕宸依旧置若罔闻,狄辰燮不依不饶道:“你父皇只有你这一个皇子,你现在若是反抗,你父皇必会依你!但是,若真的等到那女人承袭了木魂蛊,你再想说服你父皇撤销婚约,可就难了!” 见轩辕宸仍然没有理他的打算,狄辰燮有些恼了:“大冰坨子!那女人心机深沉,眼中只有权势,本王极其厌恶她!你若娶她为妃,你的宸王府,本王就再也不去了! 狄辰燮双手抱于胸前,高傲地扬着头,接着怒道:“渊城,本王也再不去了!水渊国,本王也再不去了!” 轩辕宸这才停笔,抬头,勾唇,嗤笑道:“本王不娶她的话,娶谁呢?娶你吗?” 狄辰燮很是傲娇地将好看的下巴再扬高了些:“要娶,也是本王娶你!何时轮到你娶本王了!” 轩辕宸鄙了狄辰燮一眼,再次沉默,垂首,继续作画。 “哎呀!画什么画啊!本王在和你讲正事呢!”狄辰燮很是懊恼地道。 轩辕宸手中画笔不停,漫不经心地道:“父皇只是想让我将她纳入府中,至于宸王妃的人选,恐怕父皇也不想是她,所以,才未曾逼着我娶她为妃。” “啊?”狄辰燮一脸惊诧,而后一拍脑袋,懊恼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我若知是如此,便不会将她骗来黎城了!若是让她承袭了木魂蛊,只怕你父皇会真的开始逼你娶她为妃了!” 轩辕宸神色不变,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狄辰燮却是发愁得不行:“若你父皇日后逼你娶她,你是娶还是不娶?” 轩辕宸淡淡道:“不过是后院多一个女人的事,用得着费心么?” 狄辰燮面露惊喜:“若你娶了她,她可是宸王妃了!你还能只将她同那帮女人一起,放在后院么?” 轩辕宸眼皮也懒得抬地反问道:“为何不能?宸王妃又如何?不放后院,放哪里?” “若是放后院的话,那倒还不妨碍本王日后去宸王府找你了!反正,也用不着见到她!”话锋一转,狄辰燮又嬉皮笑脸地接着道:“怎么样,你日后还能偶尔见到本王,是不是很开心啊” 轩辕宸一副懒得理的表情,狄辰燮便又道:“哎,大冰坨子,你说你父皇,为什么要将你与她指腹为婚呢?看你父皇也不像是传闻中那般感情用事的人呢?” 轩辕宸眉峰微动,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疑惑的地方,所以他才会任由着狄辰燮和她的那些小动作。 但轩辕宸依旧没有理会狄辰燮,只是一笔一笔地在画卷上勾勒着。 “喂,大冰坨子,本王在问你话呢!能不能别总记着画你的画!” 狄辰燮说完,伸手就想去抢轩辕宸画笔,但待他的目光瞥到画卷上时,顿时被惊艳! 轩辕宸的画功精湛,画上女子的一颦一笑被勾勒得活灵活现,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美眸,跃然纸上,让人怦然心动。 “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这般美貌!本王光看画像就有些心动了呢!” 狄辰燮伸出的那只手,转而去摸画卷上女子的脸蛋,被轩辕宸及时给拍掉了。 “墨迹未干!” 狄辰燮笑得促狭地看着轩辕宸,脑袋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东西。 轩辕宸便又接着道:“她虽是有点姿色,但贪财了些。” “无碍!她贪财,本王才容易得手嘛!” “她身份不明。” “无碍!现在是身份不明,跟了本王,身份自然就明了嘛!” “她举止轻浮。” “无碍!如此这般,这闺房生活才更有乐趣嘛!” 狄辰燮笑得是满面春风,而轩辕宸一张俊脸,则是愈发阴沉。 “莫非,大冰坨子也对这位姑娘动心了?”狄辰燮好似发现新大陆般地兴奋起来,“想不到这冰冻了十几年的大冰坨子也有融化的一天啊!你若真是动心了,本王就大发慈悲地将她让给你啦!” 轩辕宸瞪了一眼狄星睿,在画卷上写下了一排字: “待选秀女秦武明之女秦凌云” 狄辰燮凑上去看,不禁讶然:“她是入选秀女?” 轩辕宸淡然地点了点头。 狄辰燮略作思考状,而后又一本正经地道:“入选秀女也无碍!只要还是干净的,本王便许她做你的妾室了!” 轩辕宸无语,冷道:“她八字纯阴。” “八字纯阴也无碍!你不也是八字纯阴么!这证明你二人很是有缘嘛!” 轩辕宸不语,狄辰燮便接着道:“宸王府的后院,已经足足装下大半个水渊朝廷了,它早该装些正常女人了!你若真的心动了,咱们得趁她还未进宫,还未被席昊天糟蹋前,将她抢来或者救下才是!” 轩辕宸这才不悦地道:“你何曾见本王对哪个女人动过心?何况还是个贪财好色,德行缺失,来历不明的女人!” 第十二章 熟悉的眸 狄辰燮突然一个弹跳,向跳开一大步,双手抱住胸口,一副受惊了的大白兔的模样。 “不,不会吧?你喜欢的,真的是本王?本王与你虽也曾指腹为婚,可你已经错投成了男儿身!你当初一袭女装,看得本王也曾心神荡漾!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狄辰燮连连摇头叹息:“水渊国只有你这么一个皇子,你万万不可对本王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来!断了水渊香火!” 狄辰燮等着轩辕宸的一记白眼,不料,轩辕宸却是轻笑道:“放心!宸王妃的位子迟早会有人的,这香火断不了。你若愿意进府,本王便会纳你为妾。如何啊,本王的爱妾?会否觉得委屈了?” 这还是第一次,狄辰燮取笑轩辕宸不成,却被轩辕宸取笑!轩辕宸变了! 狄辰燮讪讪笑道:“宸王爱妾的位置,还是留给这画中的女子吧。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可不能便宜了那贪生怕死,昏庸无道的木黎皇!” 轩辕宸再次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本王方才已经说过了,本王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的。” 狄辰燮闻言,故意试探道:“你若是真未心动,本王可就下手了?” “随便。”轩辕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狄辰燮大笑起来:“哈哈!那本王可得在她进宫前,就将她抢走了!否则,若是被木黎皇那老贼给染指了,即便她主动献身给本王,本王也不要了!” 轩辕宸没有多说什么,似是默许了。 他也不想让那女人进宫,不过,可不是因为什么动心,只是不想她进宫后,会打乱他的计划罢了。 今日便是张相送画入宫的日子了,看来得想个法子拖延一天了。 狄辰燮见轩辕宸又不理他了,便再次凑到了书桌旁。 “好歹,她即将是本王的女人了,本王得再好好看看!” 狄辰燮双手撑在书桌上,细细地去品鉴着画中的女子,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双眸上,若有所思。 “本王怎么觉得,好似在哪见过这双眸子?但是,又实在是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狄辰燮抓耳挠腮,一副颇为困惑的模样。 轩辕宸眸色微动,为何狄辰燮会和他有同样的感觉? 同时见过他与狄辰燮的,除了宸王府前院之人,并没有多少人。 而这些人,他都可以一一排除。 “哎呀,不想了!想得本王脑仁疼!兴许是这女人和本王有缘吧!既然这女人和本王有缘,这画就送给本王吧!” 狄辰燮说完,便伸手,准备收走画卷。 “不行!”轩辕宸将他的手拍开,“这画还没画完!” “依本王看,这画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啊?!” 轩辕宸也不回答,而是转而又拿起笔,继续在画卷上勾勾点点起来。 “好吧,那你快画!画完后,本王再取走!本王就在这等着!” 轩辕宸闻言,直接将笔放下,揉了揉肩膀:“本王乏了,今日就先画到这里吧。等改日得空了,再接着画。” “本王看,你是装的吧?让你打上一天的架,你都不会累,画个画而已,岂能累到你?”狄辰燮嗔怪道。 “本王昨夜出去办事,没有休息好。”轩辕宸说完,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呵欠。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得空?”狄辰燮急切地问道。 “最近正是紧要关头,恐怕会难以再得空了。”轩辕宸语气平静地应道。 “你!你分明是不想给本王!也罢!本王自己去画!”狄辰燮赌气道。 “你?莫要又将凤凰画为鸡才好!”轩辕宸唇角微勾。 “轩辕宸!莫要小看人!”狄辰燮气得是牙直痒痒。 “昨晚你出去了?又去侦查暗牢中的女子的情形了?”轩辕宸转而问道。 狄辰燮点头,方寸虽然气鼓鼓但还十分明朗的脸上,多了抹凝重:“本王还真就没见过像席昊天那般贪生怕死的!因他而死的那些八字纯阴的少女,可皆是他木黎国的子民啊!” “先前之事已无法逆转,往后之事已可避免。”轩辕宸道。 狄辰燮点了点头,愧疚道:“暗牢中,只有一个女子了,其他的应当是养在了宫中。那女子因失血过多,很是虚弱了,怕是等不到我们计划完成的那一天了!” 那女子的惨状虽与他无关,但,他于她而言,是的的确确的见死不救了。 轩辕宸难得地安慰道:“莫要自责,不能救她,是为了日后再无那般可怜的女子。” “嗯,我明白。”狄辰燮点了点头,红唇微弯,释然一笑,却还是没有方才那般的明快了。 这时,夜渊走了进来,向轩辕宸道:“禀告宸王殿下,秦凌云今日出门了。只是,她蒙着白色面纱,暂时未能见到真容。属下马上就去安排,稍后必将秦凌云的画像奉上!” 夜渊说完就要出去,轩辕宸忙叫住了他。 现在的秦凌云长什么样子,他自然是知道的。他要知道的是之前的秦凌云,是不是也长这个样子,还有她的行踪及背后的真正目的。 “画像就不必了。”轩辕宸淡然地接着问道:“她是要去哪里?” “秦大人为她在雅阁轩订了座,想必她是要去雅阁轩。”夜渊赶紧道。 “知道了,退下吧。”轩辕宸道。 “是!” 夜渊走后,狄辰燮偷偷地跟在后面,也准备溜出去,可是,身后却传来了轩辕宸的声音。 “燮王,这是要去哪里啊?” “啊?呵呵,本王就是憋得慌,想出去逛逛!”狄辰燮讪笑道。 他现在对这个秦凌云很是好奇!一个能令轩辕宸派人跟踪的女子,他可得当面会会! “燮王,是想去雅阁轩吧?” “啊?是啊!那里糕点不错,听说,还新来了位漂亮姑娘,弹得一手好琴!本王想去鉴赏鉴赏!”狄辰燮说完,拔腿就准备开溜。 这时,他身后的轩辕宸又道:“本王也想见识见识!本王便同你一起去吧!” “万万不可!”狄辰燮转身,满面愁容地道:“宸王长得太过惹眼,太过招摇了!倘若走上街头,恐怕要引来这黎城十里花黄竟相望了!如若动静过大,只怕是会暴露身份的!” 轩辕宸唇角微勾,神色自若:“水渊皇族擅长易容之术。” 轩辕宸都这么说了,狄辰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下。 想想,心有不甘,便回道:“宸王这般寸步不离地跟着本王,是怕本王被别的女子给抢了去么?” 轩辕宸也不理会狄辰燮,悄声向夜渊交代了些什么后,进了里间,为自己易起容来。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轩辕宸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身材依旧挺拔轩昂,只是相貌却很是一般了。 白色的锦袍也换成了黑色的素袍,人群中一站,除了他高大的身材外,没有任何能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了。 狄辰燮看着此时的轩辕宸,捧腹大笑道:“这还是无人可与之媲美的宸王殿下吗?你这样子与本王一同前去,本王完全不用担心碰到的漂亮姑娘,会喜欢你,而忽略本王了!哈哈哈!” 轩辕宸没有理会,双手负后,大踏步地向屋外走去。 狄辰燮见轩辕宸走到了他的前面,忙一个箭步又冲到了他的前面。 “你这身打扮,和本王出门,只能扮做本王的小跟班!” 狄辰燮向后甩了甩月白锦袍的广袖,昂首挺胸地教育起轩辕宸来:“身为小跟班就要有小跟班的自觉!岂可走到主人的前面去?” 轩辕宸无语,却也由着他嘚瑟去了。 狄辰燮只觉得今天的阳光甚是明媚啊!堂堂的宸王,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小跟班的感觉,可真不错! 这样的机会不多,他可得好好地享受享受!于是,一路上,他不是使唤着轩辕宸这,就是使唤着轩辕宸那。 只是,轩辕宸一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让他略略有些扫兴。 孟璃面覆白色纱巾,正和她的“丫鬟”秦凌云一起,款步姗姗地走在大街上。 身为廷尉右丞的女儿,本是有轿子可以坐的的,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步行,倘若用轿子这东西,待她想去破庙时,要支开的人有点多。 在她即将达到雅阁轩之时,右侧的大街上,有一翩翩佳公子,款款踱步而来。 他颀长挺秀,轻摇折扇,信步悠然。一身月白锦袍,清新俊逸,品貌非凡。微勾的红唇上,有着说不尽道不完的风流气度。 孟璃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看到如此美男(嗯,轩辕宸那狼崽子不算!),这古代的美男和现代的美男就是不一样! 白袍长发,意境飘扬,更显风流!比之,古偶剧的男主角也是毫不逊色! 如此美男,不看白不看! 孟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旁边的秦凌云也跟着,偷瞄了好几眼。 被一双水灵灵,澄澈明净如同清泉的美眸盯着看,狄辰燮很是潇洒地捋了捋耳旁的鬓发。 轩辕宸此刻也确信了一点:这女人,果真好色! 第十三章 刮目相看 狄辰燮走近,失笑道:“这位姑娘一直盯着在下,是为何故啊?” 孟璃后退一步,微微颔首,施礼,细声道:“还请公子见谅,小女子只是觉得公子有些眼熟,多看了两眼,如有叨扰,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身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自然得矜持,矜持,再矜持。而在大街上看陌生男子,且还看了好几次,是有些欠妥,孟璃只得随便找了这个理由作托词。 不过,面前这位“古人”是不是太过自恋了,还是太会夸张了?她何曾是一直盯着他看的?她顶多就只是多看了两眼,就两眼,好吧?! 孟璃此时举止得体,端庄秀雅,令轩辕宸“刮目相看”! 但轩辕宸此刻只觉得她做作!相当地做作! 这女人,不但好色,还真会装! 听说,女子在喜欢的人面前,便会伪装成娇羞温婉,知书达理的模样,莫非…… 而狄辰燮这边,突然很是兴奋:“在下也觉得姑娘的双眸甚是眼熟,难道,我们以前真有见过?” 孟璃温言笑道:“小女子确定,未曾见过公子,只是觉得,公子像小女子认识的一位熟人罢了。” 这人,是要搭讪的节奏?长相如此风流,定是祸害过不少少女了!都怪自己改不了观赏美男的本性,招来这麻烦! “哦?你我二人还真是有缘!在下与姑娘的感觉竟是完全一致!在下也觉得姑娘双眸甚是眼熟,却似乎,以前未曾见过呢。” 此刻的狄辰燮的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有不少人曾告诉过他,他每次这样笑,都会魅力值爆棚! “小女子还未曾揭下面纱,公子,又是如何确定的?”孟璃面上笑着,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这人搭了个漏洞白出的讪,还能笑得一脸桃花!脸皮竟比她还厚! “在下既与姑娘有缘,自是知晓。即便姑娘不取下面巾,姑娘的芳容,在下也是一清二楚的……” “咳咳咳……” 狄辰燮话还未说完,便被轩辕宸一阵重重的咳嗽给打断了。 他再不将他打断,他相信,这二货,会将自己的老底都给泄出去的! 狄辰燮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轩辕宸,见轩辕宸面色阴沉,眸光冰寒,不禁打了个寒颤,打消了想要在孟璃面前,斥责一下轩辕宸的这个念头。 这男人,不好惹,他还是悠着点吧! 他们的对视,孟璃看在眼中,不免心下讶异,这位厚脸皮的公子竟会怕自己的随从? 还有,那随从的眼神冷傲,身材挺拔轩昂,哪里像是做人奴才的模样? 倒是,有几分莫名的熟悉?似是哪里见过? 孟璃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随从”轩辕宸的身上,昨夜那高大的身形慢慢地与之重叠,有种模糊的猜测,呼之欲出。 “姑娘可知名满五极,号称,沉默时宛如霸气修罗,莞尔一笑又似天降神谪的水渊太子轩辕宸?”狄辰燮突然问道。 他的问题,打断了孟璃的思绪。 孟璃神情蓦地一寒,轩辕宸那狼崽子,她岂会不知? “咳咳咳……”轩辕宸再次重重地咳嗽起来。 “他是染上风寒了吗?怎会咳嗽不止?”孟璃问道。 轩辕宸放下心来,看来,终于将这个话题给顺利打断了。 不料,不待狄辰燮回答,孟璃又道:“有些风寒是具有传染性的,且他病得不轻,公子何不给他放个假,让他回去休息休息?” “如此甚好!”狄辰燮闷喜,大手一挥,向轩辕宸道:“就依这位姑娘的,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小的无碍,多谢主子关心。小的不是染了风寒,只是吃了些辛辣上火的东西,嗓子有些不舒服罢了。” 他易了容,说话时,自然是特意变了声。 孟璃隐隐有些失望,有些猜测,终究是一场荒唐? 轩辕宸后悔了,他就不该来!更加不该让狄辰燮来! 这“小的”二字,足以让狄辰燮整整笑他三年了。 这不,狄辰燮点了点头,笑得是一脸的得意! 好在,与他有关的话题,终是被打断了……? “堂堂水渊太子,小女子岂能不知?听闻此人长得是郎艳独绝,风流之名天下扬,引得无数闺阁少女尽痴狂!”孟璃突然轻笑道,语气里尽是嘲讽。 “乍一听,姑娘像是在夸奖这位水渊太子。但是,在下怎么觉得听起来怪怪的?”狄辰燮状似疑惑,却又笑得促狭。 “自古风流之名,若是形容男子,该男子定会喜不自胜。而若是用在女子身上,该女子恐怕会被嗤之以鼻。公子与水渊太子皆是男子,在公子看来自然是赞美之词了!” 言外之意,她是女子,在她眼里,自是贬低之义了! “姑娘见解甚是有趣!想必,姑娘是不喜有风流之名的男子喽?”狄辰燮笑谑地看了一眼轩辕宸。 谁人不知宸王府后院美女如云啊,马上还要多一位宸王妃了,看来这位美丽的秦姑娘是和大冰坨子无缘喽。 “如若守心独一人,怎堪与人共享?风流男子多是无心之人,有心之人又怎会心喜于无心之人?”一看你就是一脸桃花风流相!这话也是对你说的,你可明白?! 心里的一句,孟璃没敢说出来。此人一身贵气,她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姑娘所言甚妙!如此言论,出自一位姑娘之口,在下着实佩服!” 难得碰到一位女子,竟然在听到五极天下,无人与之媲美的,水渊太子轩辕宸的大名时,还能如此洒脱,狄辰燮心里诚是佩服,看向孟璃的眼神中,也带了些许赞赏。 轩辕宸在狄辰燮的身后,脸色几变。 “听闻,水渊太子轩辕宸后院的妾室,皆是水渊皇为之物色的,并不是水渊太子秉性风流之故。”轩辕宸开口道。 狄辰燮闻言,先是错愕,忽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孟璃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小女子却听闻水渊皇为了蜃焱国狄念瑶公主,空设六宫,多年来,惟守她一人。如此深情的水渊皇又怎会强迫自己的儿子三妻四妾呢?” “正是因为水渊皇为了狄皇后空废后宫,水渊皇脉才至单薄。为了水渊皇脉传承,水渊皇才会十分留心地帮水渊太子物色妻妾的。”狄辰燮很是好心地帮腔道。 哎,有些顺水人情,还是得送!醒得今日过后,自己的下场会太过惨烈! “是吗……”孟璃语气淡淡,她一点也不想再讨论水渊皇室了,水渊皇室中人,是除了席昊天与张相外,最令她反感的存在。 “小女子可否失礼地问一下,公子昨夜是否有出过门?”孟璃直接向轩辕宸问道,有些猜测,是不彻底死心便不会罢休的。 轩辕宸没有丝毫犹豫,便摇了摇头。 孟璃正失望之际,狄辰燮一脸惊喜地道:“你我是心心相印了么?我昨夜的确是出过门!” 孟璃微怔,这才注意到面前这厚脸皮的男子,身形也很是高大,和男神倒是有几分相似。 他先是说看着她眼熟,后又说即便她不取下面巾,他也是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的…… 莫非…… 孟璃的目光在狄辰燮身上停留了片刻后,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一,声音不像! 第二,这气质,这气场,还有这脸皮,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昨夜为她挡箭的男神! 于是,孟璃正色道:“小女子乃入选秀女,公子出言如此轻薄,就不怕招来祸事吗?” 谁料,狄辰燮依旧一脸满不在乎地道:“这天底下,就还没有我会怕的事!不就是入选了秀女么,只要你……” “咳咳咳……”有些“上火”的轩辕宸赶紧再次用咳嗽打断了狄辰燮。 “公子,这位姑娘说得对,有的话,虽只是大话,若被有心人听去了,恐生祸端。” “我何时说得是大话……”狄辰燮还想辩解,但想到他们毕竟还站在黎城的大街上,便也悻悻地打住了。 孟璃也不想徒生事端,便直接绕过了他们,带着秦凌云往雅阁轩走去。 “凌云姑娘,我们也去雅阁轩!我们一道吧?!”狄辰燮赶紧追了上来。 秦凌云闻言,头刚侧了一半,突然身子一僵,浑身打了个哆嗦。 一心只想和孟璃搭讪的狄辰燮,并没有注意到秦凌云的异常,不过,她的异常,却没有逃过轩辕宸的双眼。 孟璃在确定狄辰燮是在问自己后,便试探道:“你知道小女子的闺名?”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秦凌云的身份出门,除了秦府中人,不可能有其他人会唤她为秦凌云! 狄辰燮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敢问公子是如何知道的?”孟璃问道。 “画像上看到的!”轩辕宸正欲阻止,大嘴巴狄辰燮却已经和盘托出了。 孟璃心下大惊! 画像! 有可能知道画像一事的,除了男神还有谁? 画像,果然是被男神拿走的? 他,果然就是男神? 孟璃也有些拿不准了,但画像一事,是不可能在大街上便能再接着细问的。 不如,先问出他的名字,日后再细查? 于是,孟璃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桃花灿烂 狄辰燮欣喜地和孟璃并肩走在了一起。 为了不惹麻烦,孟璃尽量拉开着和狄辰燮的距离。 不料,她每拉开一步,狄辰燮都能厚脸皮地再挨近一大步。孟璃无奈,只得由他去了。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嗯……”狄辰燮略一思索后道:“你可以直接唤我为辰燮!” 轩辕宸在他身后,嘴角微抽,只是若不是后面的计划,非他不可,他定是要后悔同意狄辰燮来黎城了。 这人是一点也没有要掩饰身份的自觉性! 好在,身在木黎国的孟璃,在听到“辰燮”二字的时候,完全就没有联想到蜃焱国那位号称风流小霸王的燮王殿下。 “chénxiè?所以公子姓陈,名谢?” “差不多!”狄辰燮随口道,忽而又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接着道:“这世上,我就只许你一人如此唤我了。” 孟璃顿感无语。 “不知公子的名字是哪个xiè?是谢顶的‘谢’啊,还是头皮屑的‘屑’?”孟璃睁大着双眸,状若懵懂地问道。 “我的名字岂会是什么谢顶‘谢’啊,和头皮屑的‘屑’!我的名字是……”感受到背后阵阵寒气的狄辰燮说到这里,才终于知道停了下来。 五极天下,名字中敢用带“火”的“燮”字的,除了蜃焱皇室,还能有谁? “是什么?是泻药的‘泻’?猥亵的‘亵’?懈气的‘懈’?……”孟璃状若不知地追问着。 “与你邂逅的‘邂’!”狄辰燮急忙打断了孟璃。再任由孟璃说下去,他都想换个名字了! 孟璃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此人脸皮果然够厚!她斗不过啊! 只求菩萨保佑,男神可千万别是他! 知道了他的名字,孟璃便没有再开口了。 孟璃今日也是一身月白色,瓢逸与柔美兼具的广袖束腰纱裙,将她的身材刻画得纤细有致的同时,又衬得她整个人别样的温婉秀丽。 狄辰燮的目光一直毫不避讳地停留在她姣好的侧颜上,似乎是上瘾一般地,竟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轩辕宸和秦凌云一起,默默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看着前面那两身月白色的衣袍,一个高大挺拔,风度翩翩,一个体态轻盈,窈窕绰约,竟呈现出一种该死的和谐! 轩辕宸竟差点忘记了观察秦凌云,险些就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前面二人的身上了! “你家小姐出门,为何没给她备轿?你在秦府,还没待多久?看你和你凌云小姐之间,好似还有些生疏。”轩辕宸状若平常地向秦凌云连连发问道。 “啊?小,小姐她,她说一直闷在家里,想来街上转转,所,所以没有备轿。我,我在秦府有十几……有些时日了,只是小姐不喜别人伺候,所以,我与小姐之间才会显得生疏吧。”秦凌云脸色微白地说完后,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样子。 而轩辕宸也没有准备再多问什么,目光看向前面的二人,估计他也不用再急着调查什么了。 不管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怕狄辰燮都不会让她进宫成为什么秀女了。 那就成全狄辰燮,先阻止这女人进宫吧。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要调查这女人的身份,不过就是易如反掌之事了。 不过百丈之遥的雅阁轩,轩辕宸却觉得走了快一盏茶的功夫。 好在,雅阁轩总算是到了。 雅阁轩内,装饰讲究,不愧是黎城最好的茶楼,来这里的,非富即贵,整个茶楼竟似已是座无虚席。 一楼每桌之间的相隔较大,而二楼则设有包间。 一楼大厅中央,是一处高台,此刻正有个曼妙女子,在抚琴吟唱。 她,笑靥如花,玉音婉转,双眼媚甚桃花。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倒也是个妩媚娇态的可人儿,尤其是那双丹凤媚眼,流转间顾盼生情。 众人的视线皆是停在了女子身上,那女子看见款款走进的孟璃,嫣然一笑。 “秦大人预定的位子,在何处?”秦凌云向小二问道。 小二便将孟璃带到秦武明事先预定的那个一楼的位置上。 孟璃刚坐下,却发现狄辰燮竟然大大方方地坐到了自己对面! 孟璃很是错愕,她是说可以同他一道来雅阁轩,但没说可以同桌而坐啊!她现在的身份,是秀女啊!怎可与男子同桌而坐?! “公子怕是走错位置了吧?此桌,是小女子家父事先预定的。”孟璃不客气地道。 “这里已然是座无虚席了,方才与凌云姑娘相谈甚欢,想必凌云姑娘定是不会介意与在下同桌的!”狄辰燮还是一脸的桃花笑。 “不好意思,小女子着实介意呢!” “凌云姑娘不必害羞!另外,这客在下请!” “客,就不用公子请了!我秦府不缺这几个钱!公子请‘走’便可!” 孟璃起身,板着脸,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不料,狄辰燮不以为意地大笑起来,依旧大大剌剌地坐在了那里。 “既然凌云姑娘执意亲自相送,在下就先领了这份情了。不过,凌云姑娘不用着急相送,待吃完后,再送也不迟。” 孟璃顿感挫败,果然,这世上最难对付的便是脸皮极厚之人! 孟璃起身,对付不了,还躲不了么?大不了,让小二再寻个座位便是! 狄辰燮见状,忙伸手拦住了孟璃,并意有所指地道:“姑娘可喜欢英雄救美的故事?在下可最喜欢英雄救美的故事呢!也最爱做这‘救美’之事呢!凌云姑娘可否因为在下爱做这‘救美’之事,而赏脸与在下同桌呢?” 轩辕宸闻言,下意识地看了孟璃一眼。 果然,孟璃停了下来,犹豫了那么一瞬后,居然真的“赏脸”地返回了座位坐下。 一双美眸在狄辰燮脸上,身上,翻来覆去的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狄辰燮见状,脸上的桃花笑是愈发地灿烂了。 这厢,孟璃还在思索之时,门外走进了一位面容清秀,笑容明媚的少女,她皮肤白腻如脂,只是有些苍白和柔弱,双眸闪闪发亮地看着雅阁轩内的宾客及陈设。 她,便是从杏林山偷跑出来的叶阳安乐。 孟璃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她的笑容很是纯净,孟璃很是喜欢。 “客官,请问您是否有事先预订座位?”小二迎上前,向安乐问道。 “需要先预订座位的吗?没有一个空位了吗?”安乐小心地问道。 “抱歉客官,今日已经没有空位了。我们明日为客官留个空位,客官明日再来?” “明日,我来不了。”安乐的脸上,满是惋惜,似是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很是不舍地看了一眼雅阁轩四周的景象后,准备转身离开。 孟璃见状,赶紧起身走了过来:“这位姑娘,若是不嫌弃,姐姐那里倒是有个空位。” 恰好,有这位姑娘在,她和一男子同桌,可以少些流言。 “不嫌弃,不嫌弃,谢谢姐姐。”安乐脸上又绽开了笑容,感激地道。 “那姑娘便随我来。” 孟璃说完,便领着安乐往她的桌位走去。 这个时候,尖嘴猴腮的张冀尚走了进来。 他正准备上二楼包间之时,却发现了和他擦肩而过的安乐,色眯眯的双眼立刻放光! 他退后几步,拦住了安乐和孟璃。 “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姑娘,竟长得如此貌美?”张冀尚猥琐地打量起安乐来。 安乐看了一眼张冀尚的嘴脸,顿感厌恶,便冷道:“不便告知,还请公子让开!” “不识抬举的东西!本公子还没有看够,本公子凭什么要让?!” 张冀尚一双色眯眯的双眼毫无顾忌地停在了最不该停的地方,似乎要把安乐看光!尖嘴猴腮的脸上,一脸婬笑。 “你,你,你!”安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赶紧用手捂住胸口。 “我,我,我什么?你可知本公子是何人?!被本公子看上是你的福气!”张冀尚得意地说着,还竟伸手想要捏住安乐的下巴。 孟璃见状,一把将安乐拉到了身后。 “妹妹她不需要这个福气!这大庭广众之下,来这雅阁轩的都是达官显贵之人,还请公子自重!”孟璃强忍着怒气道。 做这个秦凌云,可真是够窝囊的!这也要畏忌,那也要顾忌! 按照她的脾气,遇到这种没皮没脸的淫贼,就该直接上前,暴打一顿! 张冀尚一手捏空,暴怒道:“本公子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个贱人插嘴了?!” 说完,一个巴掌径直朝孟璃扇了过来。 不过,扇至一半,他突然又一声“嗷”叫,缩回了手掌。 原来是一旁的狄辰燮暗中出手,帮助了孟璃。 狄辰燮起身,欲向孟璃走去,并帮她解围,轩辕宸忙将他拦住。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这女人武功高强,也不需要你帮!”轩辕宸压低声音对狄辰燮道。 “当真?”狄辰燮顿时两眼放光,“如此纤瘦的美人竟还会武功?!有意思,有意思!本王是愈发喜欢了!” 狄辰燮想了想便又坐回了座位,很是期待地看着孟璃。 第十五章 贱贼恶狗 “他娘的!哪个狗东西竟敢在背后暗算本公子?!若让本公子发现,定让你个狗东西死无全尸!” 张冀尚这边刚骂骂咧咧完,那边又向孟璃破口大骂道:“定是你个贱女人的同党在暗算的本公子!你个贱女人,竟敢管本公子的闲事!还敢暗算本公子!看本公子今天不打死你!再把你扒光游街!” “我乃入选秀女!张公子要打死我,还要把我扒了游街,是不把皇上放眼里了吗?!相府的权势已经大到可以公然藐视皇威了吗?!”孟璃怒声道。 “你个丑八怪,丑得要戴个面巾才敢出门,会是入选秀女?!唬猪呢?!猪都不信!你以为这样随便说说,本公子今日就会放过你?!”张冀尚满嘴喷粪地叫嚣道。 “你不是猪么?我看你叫得挺像的!” 被骂作是猪的张冀尚,气得是发指眦裂,复是一掌,朝孟璃扇去。 这回,狄辰燮并没有出手相帮,而此刻的孟璃是不能暴露武功的,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接下这一掌的准备了。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安乐突然冲到她前面,替她挨下了这一掌! 一巴掌下去,安乐苍白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血丝。 孟璃很是自责,看着尖嘴猴腮的张冀尚,不禁怒火中烧,即将要忍不住把他摁倒在地,恨恨地揍上一顿的冲动了! 反正她的面巾还没掀开,身份也没暴露,揍完就跑,也不会坏什么事! 翻手运气,正欲出招之时,突然,身后有人唤了声: “秦姑娘!” 原来是方才高台上的抚琴吟唱的美人,她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并向她唤道。 唤完后,美人起身,向他们款款走来。 她,正是化名为研月,在此收集情报的月妍。 这时,张冀尚看着孟璃拧笑道:“秦姑娘?莫非,你就是舔着脸,哭着喊着非要给本公子做贱妾的秦凌云?” 孟璃心下气极!月妍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叫她?害得她现在是无法出手了!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这淫贼小人得志却不能去揍,真是烧心般地难受! “原来你是妒忌本公子看上她,没看上你啊!那都怪你长得太丑了啊!丑得当本公子的洗脚丫鬟,本公子都嫌膈应!还妄图做本公子的贱妾,你下辈子都没这个福气!” 张冀尚继续讽刺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有些人开始指着孟璃,或是窃窃私语,或是捂嘴偷笑。 “这就是秦大人那位嫁不出去的女儿啊?听说她面貌极其丑陋,怎还敢出门丢人现眼啊?!” “遗传了她娘的厚脸皮呗!她娘连抬着嫁妆求嫁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秦大人真是造孽啊,摊上了一个河东狮,又摊上了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 话是越说越难听了,这也不奇怪,这雅阁轩的宾客多半是混官场的,一向是视秦武明为异己,有这么一个巴结张相嫡长子,还能踩低秦武明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这入选秀女,是相爷亲自为皇上挑选的。相爷挑选的秀女竟是连相府公子一个洗脚丫鬟的姿色都比不上,相爷究竟是何用意?!”孟璃冷笑道。 “你!” 张冀尚一时语塞,这里是雅阁轩,太多他父亲的同党了。若是在这里大放厥词,恐怕,他回家后又得挨揍了! 有屁不能放的冀尚指着孟璃,气得是睚眦欲裂。 “秦凌云,你别得意!不就是当了个什么秀女吗?!你这秀女,能当多久还不一定呢!还有!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娘是如何厚颜无耻地抬着嫁妆,哭天抹泪地求着本公子纳你为贱妾的!不论你是不是秀女,你就是本公子不要的贱东西!” “张公子如此出言侮辱入选秀女,是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中吗?!”说这话的不是孟璃,而是在一旁,隐忍多时的安乐。 “贱人!你不过是稍有姿色,竟敢教训起本公子来了?!” 狗性不该的张冀尚说完,又是举起了手掌,要扇向安乐的节奏。 孟璃忙将安乐往身后拉了一步,这一掌便结结实实地挨在了孟璃的脸上。 面巾掉落,众人皆惊! 肤白胜雪,秀眉如柳,美眸清灵,秀鼻小巧,红唇轻薄!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俏丽佳人啊! 方才还在帮腔饶舌的一些贪官,赶紧噤言。 这模样,得宠的机会很大啊!只怕萧战秦武明一党,还有再翻身的机会啊! 张冀尚瞬也不瞬地看着孟璃的小脸,很是后悔甩出的这一巴掌,这女人可比那张灵儿美多了!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都美多了! 他娘的!他娘为何要让他拒了当初的亲事了?!这样的美人,别说是个妾室之位,纵然是要做正妻,他也愿意啊!非常非常地愿意啊! “姐姐,你没事吧?”安乐看着孟璃脸上那清晰的指印,很是惊慌失措。 “美,美人,你没事吧?本公子多有得罪,今日本公子请客!美人想点什么便点什么!”恶狗张冀尚看着孟璃的俏脸,哈喇子都快流到了地上。 虽然张冀尚突然对她安分如狗,孟璃还是连正眼也没有瞧他。 要她跟他一起吃饭,确定是吃饭,不是催吐? “谁要你请客!你走!”安乐瞪向张冀尚,见惯了世界黑暗面的她,也很难相信,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龌蹉之人! “若不是因你个贱人不识趣,本公子岂会动手?!本公子要打的是你!若不是你,本公子怎会误伤了美人?!”被孟璃无视的张冀尚转而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安乐身上。 “也不知,到底是谁贱!”孟璃冷声道。 再次被骂的张冀尚脸色几变,但竟然好脾气地忍了下来,并将心底那句话给说了出来:“美人若还想嫁给我,这相府张大公子正妻的位子,便还是美人的!本公子今日便去求父亲做主!” “想不到,相爷的权势已经大到可以从皇上手中抢女人了!”孟璃讽刺道。 张冀尚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狠狠地咬住了牙关,一副很是窝火的模样。 孟璃也不想再多纠缠了,便拉着安乐,准备绕过张冀尚回自己的座位。 不料,张冀尚没有拉她,却一把拉住了安乐。 “放手!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强抢民女不成?!”孟璃回头叱道。 “美人别生气,有美人在,本公子岂会稀罕其他的货色?不过,她方才惹怒了本公子,总得给本公子赔礼道歉才是!” 张冀尚极度无耻地接着笑道:“当然,若是美人肯陪本公子坐坐,本公子倒是可以饶了她。” “你休想!” “痴心妄想!” 孟璃与安乐异口同声道。 孟璃很是赞赏地看了安乐一眼,想不到这弱不禁风的少女,骨子里还是挺硬气的嘛。 “贱人!本公子再同美人说话,何时轮到你个贱人插嘴了?!” 张冀尚说完,竟然又伸出了狗爪子,准备再次出手。 “张大公子且慢!”月妍这时急忙拦住了张冀尚。 “研月!你虽也有几分姿色,但有些闲事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张冀尚怒道,丝毫也没有罢手的意思。 “张大公子误会了,研月怎敢管公子的闲事?研月只是想来问问公子,王老将军和王将军今日也在雅阁轩订下了位置,想必,快要到了,张公子与王将军一向要好,张公子是否要见见?”月妍道。 这张冀尚素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但是不知为何,每次碰到王老将军,王将军或其家人亲信,要么是找机会溜掉,要么便是装成谦谦公子。 张冀尚闻言,尖嘴猴腮的脸越涨越红,犹豫了片刻后,终是愤恨地将安乐一把给甩开了。 “本公子也想拜会一下王老将军,只是今日刚好还些要事处理,便不打扰了吧!” “如此,倒是有些可惜。”月妍状似惋惜地道。 张冀尚恶狠狠地瞪着安乐道:“你且给本公子等着!” 说完,才忿忿不平地转身离开。 只是,他踏出门前,又回头看了安乐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意。 孟璃自然是注意到了这抹阴险的笑意,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张冀尚分明就是觉得自己还吃了闷亏,岂会就此罢手?! “姑娘脸上的伤可要紧?恰好研月这里有些化瘀消肿的药,姑娘可要试试?”见张冀尚走后,月妍对孟璃道。 安乐和孟璃虽都紧紧实实地挨了张冀尚一巴掌,但奇怪的是,安乐的苍白的脸上,现在已看不到任何痕迹了。 反观孟璃的小脸上,那血红的指印,依旧清晰可见。 “多谢这位姐姐,不过,不用了,我身上最不缺的便是药了,我替姐姐敷药便可了。”安乐道。 孟璃忙道:“研月姑娘也是一翻好意,我怎可拂了去?不如,我就去试试?” 安乐闻言,便只得点了点头。 就这样,研月带着孟璃去了里间。 轩辕宸看着孟璃和研月的背影,若有所思。 狄辰燮则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轩辕宸,看着那小脸上的血红指印,他很是心疼啊! 方才,就不该听这大冰坨子的话,白白地浪费了这大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 第十六章 荣耀加身 “妍师妹,月影楼的情报靠谱么?为何竟连相府有官兵驻扎一事,都未曾传出消息?”孟璃一进里间,便向月妍问道。 “相府竟有官兵驻扎?璃师妹是如何知晓的?”月妍讶异道。 “昨夜我去相府调换画像时,碰到的。”孟璃见月妍是这个反应,心里是愈发觉得没谱了。 “昨夜?”月妍略一思索后笃定地道:“许是这两日才发生的事情,所以月影楼还未及时将消息传来。” “是么?”孟璃将信将疑,愁眉苦脸道:“其实,月影楼知不知道相府有官兵驻扎的消息,倒是不打紧。打紧的是,他们确定席昊天不能那啥么?若是不确定,我也好多做些准备。” 月妍闻言,抿嘴一笑:“原来璃师妹怕的是这个啊!此事,自然是确定的!月影楼连席昊天最大的秘密:少女失踪案的内情,都一清二楚,又岂会连此事都无法确定呢?” 月妍此话不假,不能那啥,和少女失踪案的内情相比,席昊天更想隐藏的绝对是后者! 孟璃稍稍放下心来。 “对了妍师妹,我调换来的画像,有可能是遗失在破庙中了,我待会又还要其他的事要办,师妹可否去为我寻寻?”孟璃转而问道。 “好,我这就去。” 这厢,孟璃从里间出来后,却发现她原先的座位上正坐着别人。 孟璃正纳闷之际,守在那里的秦凌云告知孟璃,他们的座位已被换到了二楼的包间。 孟璃来到包间后,狄辰燮拉着安乐聊得正欢。 “凌云姐姐的脸的伤,可还要紧?”安乐起身,担心地问道。 “已经擦过药,无碍了。只是,妹妹也挨了一巴掌,真的没事么?” 孟璃盯着安乐的脸,这才发现,安乐不但脸色发白,唇角口脂被擦去的一角,亦是苍白得可怕。 安乐似乎是察觉到了孟璃的目光,赶紧用手捂了捂唇角,待她将手移开后,那苍白的唇角又被口脂给遮全了。 她笑道:“妹妹没事!妹妹挨的那一掌很轻的,一点都不疼!” 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可是孟璃看在眼中,却觉得心疼。 她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孟璃轻轻抚了抚安乐的手,边拉着她一道坐下,边道:“妹妹真的无事便好。” 安乐一脸天真的笑道:“妹妹没事!凌云姐姐不但人好,还长得倾国倾城,妹妹好生羡慕,好喜欢凌云姐姐!” “倾国倾城?”说的这个词,孟璃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师傅,便叹了一口气道:“如若没有愿意为你倾尽一生的人,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我愿意啊!”狄辰燮一脸兴高采烈地接过了话。 为一个女人倾尽一生的事,轩辕宸是决计做不到的。如此看来,面前这小女人,非他莫属啊! “公子请自重!”孟璃不悦地道。来到包间后,这男人是越发没皮没脸了啊! “公子我已经很自重了……”狄辰燮委屈道。他没有表明身份,并直接将她抗回燮王府,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女子乃即将入宫之人,不是公子可以随意轻薄的!” “这宫,你若不想入,我可以帮你!” 安乐闻言一喜:“陈哥哥真有法子让凌云姐姐不入宫的情况下,还能保全姐姐么?” “那是自然!安乐妹妹放心,辰哥哥我有的是法子!”狄辰燮得意道。 孟璃看着这二人,哥哥来,妹妹去,已然很是熟络了。且这个厚脸皮的男人竟然比她更先知道安乐的名字,心中有些吃味。 “你叫安乐?”孟璃问道。 安乐点了点头。 “安乐你莫要理会他,这人惯会说大话,况且,这宫,我是必须得入的。”孟璃道。 “木,木黎皇已过不惑之年,而且,而且安乐听闻,他……”安乐咬唇,似有踟蹰。 “他什么?”孟璃好奇道。 “总之,凌云姐姐相信安乐,入宫一点都不好!凌云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入宫?” “这宫,是不得不入的。不过安乐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孟璃笑道。 “凌云姐姐为何要入宫呢?陈哥哥方才对我说,他很喜欢凌云姐姐!陈哥哥这么好,又与姐姐郎才女貌,凌云姐姐就不能跟陈哥哥在一起么?” 狄辰燮一脸赞赏地看了看安乐,这小妹妹眼光不错!看来,他方才套近乎,套得也很是不错! 而孟璃则是一脸同情的看了看安乐,这傻姑娘,还真是好骗啊!这样的话,竟会相信! “入宫是何等荣耀之事,我为何不入?”孟璃反问道。 “你想入宫,当真是为了荣耀加身?”狄辰燮半信半疑,这与她方才的言论不符啊! “那是自然!难不成是为了木黎皇不成?”孟璃嗤笑道。 “若你所求只是荣耀,本公子也给得!”狄辰燮又道。 “哦?你如何给?难不成,你的权势还能大过席昊天不成?”孟璃揶揄道。 “我……” “咳咳咳……”轩辕宸又很合时宜地“上火”了。 狄辰燮知道轩辕宸这是在提醒他,不可多言,只得不情不愿地打住了。 孟璃只当他吹牛,淡淡地鄙了一眼狄辰燮,也没有往下追问的意思。 “反正,你信我便是!”狄辰燮不甘心,又拍着胸脯加了一句。 “信你?”孟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目光落在他身后,神色冷峻的轩辕宸身上,孟璃终归忍不住转而问道:“你身后那名随从,叫什么名字?” “他啊?”狄辰燮挠了挠额头,忽而一拍大腿道:“大冰坨!” 刚刚他被轩辕宸阻挠,害的他在美人面前失了面子,总得还击还击才是! “啊?”孟璃一头黑线。 “大冰坨,他就叫大冰坨!”狄辰燮用扇子指了指轩辕宸的脸,“你看他那块脸,冷冰冰的,是不是很像块大冰坨?” “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陈哥哥可不许因为他是你的随从,便随意地欺侮他。”安乐打抱不平道。 “你不信啊?那你自己问问他叫什么名字!”狄辰燮故意一本正经地道。 “陈冰石,小的,名叫陈冰石。所以,主子偶尔会称呼小的为大冰坨。” 轩辕宸神色淡然,仿佛他口中的那个“小的”,那个“大冰坨”不是指的他自己。 安乐见轩辕宸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孟璃总时不时地看向轩辕宸,心中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想法。 若将此人的气场与面前这个厚脸皮之人作个替换,她就无须再验证,便可以确定这厚脸皮之人就是昨夜的男神了! 孟璃正想得入神,狄辰燮的一张俊脸凑了过来:“他那么丑,他有什么好看的?还是看我吧,我这般俊朗不凡,看我多赏心悦目!” 真真是够了!她就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孟璃正欲毫不客气地回击之时,好在小二端着小菜和点心上来了。 只是,一个小二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个小二。 不一会,整张桌子便被摆了个满满当当! 孟璃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大桌吃的,他们乘她不在,换到了包间不说,还将所有的招牌菜都点了个遍啊!好在她今日带的银两,应当是够了。 “方才凌云姑娘不在,也不知凌云姑娘喜欢吃什么,便索性多点了些!这些都是为凌云姑娘特意点的!”狄辰燮邀功道。 本以为会博得美人一笑的狄辰燮,却收获了一记白眼。 孟璃看着满大桌的糕点,很是无语,点这个多,当她是猪么? “这雅阁轩的点心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色泽和卖相都让人胃口大开了,凌云姐姐快尝尝!”安乐夹着一块糕点放在了孟璃的盘中。 孟璃夹起糕点放入嘴中,许是方才心情被影响的原因,总觉得这糕点味道有些干,有些腻,还没有她自己做的蛋挞和面包好吃。 “璃姐姐,不好吃么?”安乐疑惑道。 “好吃是好吃,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吃。”孟璃如实道。 “想象中?原来璃姐姐和安乐一样,也是第一次来雅阁轩?” 孟璃点了点头,反正秦凌云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没有来过雅阁轩也没甚奇怪的。 “秦小姐从未来过雅阁轩,为何方才那位研月姑娘却一眼认出了秦小姐?”突然向孟璃发问的,正是一直在狄辰燮的背后,暗中默默观察孟璃的轩辕宸。 “哦,”孟璃眼珠一转,随口道:“父亲先前请研月姑娘去府上授过我琴艺,这不是当选秀女了么?总得补补才艺才是。” “不知研月姑娘是……” 眼看着轩辕宸一副准备追问的节奏,孟璃忙夹起一块糕点放入了安乐的盘中:“安乐你也是第一次来雅阁轩,你也快尝尝这糕点到底好不好吃。” “好。”安乐也夹起了糕点放入嘴中。 孟璃笑眯眯地看着安乐,可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让她浑身的不自在,便又自寻话题道:“安乐觉得如何?若是也觉得味道一般,改天我亲自做些特别的点心给安乐尝尝,保准安乐你会喜欢!” “凌云姐姐会做点心?若有机会,还真想尝尝凌云姐姐亲自做的点心呢!”安乐欣喜地道。 狄辰燮闻言,惊喜地放下了筷子道:“我也想尝尝!” 第十七章 来者不善 孟璃直接忽略了这个时不时出来蹦跶一下的狄辰燮,笑着对安乐道:“安乐若想尝,明日我便命人送到安乐府上去。不知,安乐家住何处?” “我家……”安乐突然低头,一副颇为为难的模样。 “我的话,直接送到黎城最大的那家客栈,最豪华的那间客房就成!”狄辰燮复又是一脸的风流桃花笑。 孟璃懒得理他,见安乐神色有异,不解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么?” “凌云姐姐抱歉,家父甚严,一向不许我与外人结交,怕是会有些不方便。”安乐说完,将头低得更下了。 孟璃见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道:“我三日后才进宫,这三日内,你若有空,可随时来我府上品尝。” “多谢凌云姐姐。”安乐小声道。 这三日内,她恐怕是都没空了。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凌云姐姐,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安乐想想,心中不免又有些悲戚了。 “我有空!我明日便去你府上品尝品尝!”狄辰燮满脸欣喜地道。 “陈公子,你还要我提醒你多少遍,我是入选秀女!即便我不是入选秀女,你我也是男女有别,你怎可去我府上找我?!” 孟璃也想不理狄辰燮的,但是这人脸皮厚如太平洋,她若不正色说清楚,只怕他明日真会来秦府找她了! “你放心,你不会被选中的!还有,我喜欢你,为何不能去你府上找你?”燮王府从来都不缺找上门来的女人,为何那些喜欢他的女人可以来找他,他却不可以去找他喜欢的女人?狄辰燮不明白,相当地不明白。 “你明日若敢来找我,我定让我爹棍棒伺候!”孟璃愠道。 “那我后日再去找你!” “后日来,便是刀剑伺候!” “那我何时能去找你?” “何时都不能!” “你生气了?没想到你生气时,竟然也这么好看!” “好看也不是给你看的!” “没错,凌云姑娘生气不是给我看的,笑的时候才是给我看的。” 孟璃气极,暗暗发誓绝不再去理会这厚脸皮。 可是这个厚脸皮,也学着安乐往她盘里夹点心是几个意思? “这位公子,我们不熟吧?!”孟璃冷脸道。 “谁说不熟了?不熟,我会许你唤我辰燮么?” “我何时唤过你陈邂?!” “现在不会,往后自然就会了。” ……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貌似剑拔弩张,可却令方才还郁郁不乐的安乐,又乐呵起来了。 不过,轩辕宸依旧冰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孟璃很想起身就走,可是,张冀尚那人睚眦必报,显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放任安乐孤身一人回家,她不放心。 好在,安乐终于放下了筷子,似乎是吃得差不多了。 孟璃顿时觉得解脱了。 欲带着安乐结账离开之时,却被告知狄辰燮已经结过账了。 “给!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欠下你什么恩惠!”孟璃将手中的银两递向狄辰燮。 狄辰燮哪里肯接,他轻摇手中折扇,笑道:“凌云姑娘若不想欠下我什么恩惠,那,亲手做的糕点,可否也送我一份?” “你且好生等着!”孟璃白了他一眼,转而将银两递向他身后的轩辕宸,轩辕宸倒是一声不吭地接过了银两。 “你!”狄辰燮颇为恼火地瞪了一眼轩辕宸。 这家伙,是故意拆他台的吧? 几人刚下了二楼,准备出雅阁轩之时,一桃腮杏脸,眉眼含娇,身材曼妙的女子向他们走了过来。 狄辰燮看见来人,颇为惊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轩辕宸。 倒是轩辕宸毫无表情,似是无动于衷。 孟璃见狄辰燮神色异常,猜到他们可能认识。 只是,这女子的目光为何根本就没有落在他身上,反而时不时地落在她和陈冰石的身上? “你,便是秦凌云,秦姑娘了吧?秦姑娘果然是美赛天仙啊!”那女子走近后,向孟璃笑道。 轩辕宸这才抬了抬眸,看着来人,眸色冰寒。 孟璃点了点头,狐疑道:“姑娘是如何知道我的?” “姑娘面貌惊若天人,早已在雅阁轩中传开,我方才一进雅阁轩,便听说了姑娘。”女子温柔地笑道。 “是么?”孟璃淡淡应了一声。 面前这女人,虽笑得极尽温柔,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女人似乎对她有些敌意。 孟璃斜眼瞥了一眼身侧,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的狄辰燮,有些明白这敌意的来源了。 这女人,只怕是这厚脸皮的家伙,欠下的一笔风流债吧! 不想再生事端的孟璃,牵起安乐,准备尽快离开雅阁轩,然而那女子却上前一步,堵在了孟璃的面前。 “姑娘是何用意?!”孟璃不悦道。 “我只是见着秦姑娘觉得亲切,想和秦姑娘多聊聊而已。” “你我并不相识,怕是没什么好聊的吧?!” “三日后,你我便会成为姐妹了,要聊的东西,很多呢!” “姐妹?”孟璃狐疑道:“莫非,你也是入选秀女?” 女子巧笑嫣然地点头道:“日后入宫,你我姐妹还得多加照应才是!” “敢问姑娘芳名?”孟璃态度好了起来。 方才是她想多了,面前这女子,似乎很期盼入宫,不像是厚脸皮的风流债。 “张灵儿。”女子柔声道。 “姑娘的名字,听起来很是温柔,和姑娘的性子倒很是相近。” 一旁狄辰燮闻言,差点吐血,她?温柔?!呸! “凌云姑娘看人待物,莫要只浮于表象。”狄辰燮忍不住道。 女子这才将目光移到狄辰燮的身上,忽而神色一凛,面露担忧地对孟璃道:“秦姑娘你怎和这样一男子一同出入雅阁轩啊?若是被有心人看去,只怕会招来非议啊!” “我怎样了我?!她如何就不能同我一起出入雅阁轩了?!”狄辰燮恼道。 自打几年前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委实看不惯这女人! “张姑娘误会了,陈公子是陪我一起来的。”安乐在旁突然道。 “陈公子?”女子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翻狄辰燮,倒是没再说些什么。 这时,王老将军和王将军一同走出了二楼包间,并向楼下走来。 孟璃听到脚步声,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这一瞥,竟是看到了昨晚差点一箭射死她之人! 而他身旁的不是王老将军吗? 王老将军,月璃生父生前的心腹,他的画像,月影楼给过,她认得! 月妍方才说,会和王老将军一起来的是王将军! 所以,昨夜那厮便是王将军了! 想不到,王家真的勾结上了张相! 孟璃心中怒火中烧,然而,现在却不是她意气用事的时候,孟璃只得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与姑娘如此有缘,秦姑娘可否随我一起去家中坐坐?”女子这时突然道。 “不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孟璃不想耽搁,想牵着安乐离开,然而,那女子却没事丝毫让路的意思。 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孟璃,眸中竟慢慢地流露出愈来愈浓的讶色。 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奇怪,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姑娘有些像……姑娘昨夜可有出门?” 孟璃脸色微滞,而后款款道:“姑娘说笑了,我白日里就几乎不出门,又怎会在夜晚出门呢?” 这时,王家父子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 那女子转而向他们福了福身子:“见过王老将军,王将军。” “灵儿姑娘有礼了。”王老将军简单地应了应,脚下步伐不停,依旧是向门外而去,王将军也紧随其后。 女子忙道:“王将军,你看看,这位姑娘是不是有些眼熟?” 孟璃浑身一个激灵,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将军这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孟璃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峰,似在思索着什么。 “张姑娘何出此言?王将军从未来过秦府,又怎会认识我呢?”孟璃状若大方地道。 “昨夜有刺客闯入相府,妄图刺杀义父,灵儿昨夜听到外面有动静,出门来看,有看到过刺客的脸。”女子说道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哦?当真?那刺客长什么样?”王将军急问道。 孟璃顿时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昨晚有露过脸的刺客,就是她啊! 而面前这女子,竟是张相的义女! 恐怕,真有可能见过她,且来者不善! “夜色太浓,灵儿没瞧真切。”女子叹气道。 孟璃刚舒了一口气,那女子又盯着孟璃,一脸困惑地接着道:“但是,那刺客似乎有些像……” “昨晚伸手不见五指的,张姑娘定然是无法看清那刺客的面貌的吧?”孟璃赶紧打断道。 “那……许是我看错了吧。”女子又楚楚可怜地转而道:“昨夜还真是有些吓到我了,那可怕的画面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秦姑娘可否随我,到府上中坐坐?能与秦姑娘聊聊,心情舒畅后,说不定,可以排解掉那些可怕的画面呢。” 她府上?那不是相府吗? 不正是奸佞张相,淫贼张冀尚的贼窝么? 去她府上坐坐,不等于是羊入狼窝么?! 但这女人好似是在威胁她?若是不去,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第十八章 极度无耻 孟璃正纳闷苦恼之际,狄辰燮薄怒道:“凌云姑娘忙得很!没空去你府上坐坐!你自己挥之不去,便挥之不去!” 孟璃感激地看了一眼狄辰燮,想不到,这个厚脸皮,还挺仗义的!身处黎城,竟还敢得罪张相的义女!若是脸皮没那么厚,人,倒还是可以的。 狄辰燮接收到这个眼神,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地兴奋起来。 他竟是一把将女子扒开,为孟璃清空了“路障”。 “我们走!”狄辰燮雄赳赳气昂昂地对孟璃道。 孟璃正欲抬脚,那女子突然板着脸,大声道:“我知道刺客是谁了!” “是谁?!”王将军再次问道。 “她就是……”女子边说,边将手朝孟璃的方向抬起。 眼看着她即将脱口而出,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小心祸从口出!” “主子们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道理?”女子一脸不悦地瞪向胆敢指责她之人,也就是易容成陈冰石的轩辕宸。 “他这个下人要说话的时候,只怕没你这个女人插嘴的道理!”狄辰燮嘲讽道。 女子的脸彻底沉下,但念在王家父子在场,她也不好发作,只得冷笑道:“公子以为这里还是你家的地盘吗?你的一个下人,也敢猖狂如斯?” “不管这里是不是我的地盘,你又能奈我何?即便是我的下人,在你面前,照样是想猖狂便猖狂了!”狄辰燮言语里尽是讽刺,似乎是在故意激怒着女子。 “你!”女子的脸阴沉得更加难看了,但是她依旧不敢放什么狠话,只得狠狠地冷哼了一声。 “这位公子,你与张姑娘想必只是初识,何故出言挑衅,咄咄逼人?”王将军出来劝和后,又再次向女子追问道:“那刺客究竟是谁?” 狄辰燮不明就里,对什么刺客之事,根本就毫不在意,他不过是厌恶这女子罢了。 “也罢!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本公子不与小人一般见识!”狄辰燮大手一挥,示意孟璃跟着他一起走。 “她不能走!因为她便是……” “姑娘!昨夜月黑风高,姑娘莫不是习得内功?否则又是如何看清那刺客的面容的?!”轩辕宸再次冷声打断了女子。 女子脸色一变,看着轩辕宸,瞳中怒火愈烈。 “你一个下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我的话?!你,是何用意?!”女子不答反问地怒道。 王将军这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昨夜刺客现身于前院,但是,姑娘不是住在后厢房么?” “刺客在前院现身前,也曾来过后厢房。我当时只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直到听闻刺客一事后,才惊觉那晚所见之人,竟是刺客。”女子解释道。 “相府守卫众多,那刺客是如何逃脱的?”轩辕宸状似疑惑地问道。 “原本可以将那女刺客拿下的,谁料那男刺客竟为那女刺客挡了一箭,这才让那女刺客也给逃脱了。”王将军道。 轩辕宸眼神冷冷地瞟向女子,意味不明地道:“如此看来,那女刺客是那男刺客想要保护的人了,若是这女刺客再次因故陷入险境,那男刺客定是不会善罢甘休吧!也不知,他究竟会如何报复?!” 那女子闻言,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搅扰着手中的丝帕,似乎很是犹豫且不安。 王将军听不懂轩辕宸的言外之意,只道:“区区一个刺客,即便武功再高,我堂堂一个将军,又岂会怕他?!” 见女子沉吟不语,王将军追问道:“你方才说看到的刺客,究竟是谁?!和秦小姐,有何关系?” 孟璃紧张地看着女子,若是她铁了心要指认她,只怕,她是阻止不了了。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而轩辕宸又说过秦凌云懂些武功,狄辰燮已经猜出这男女刺客究竟是谁了。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那个女子会说些什么了,他担心的是…… “没,没关系。灵儿只是想到昨夜之事,心中还很是害怕,才想着拉着秦小姐多聊聊。”女子犹豫再三后道。 “张小姐若是害怕,和自己府上的丫鬟多聊去!恕我秦凌云无空奉陪!”孟璃不客气地回敬一句后,便牵着安乐,带着秦凌云走出了雅阁轩。 狄辰燮又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你认识那个什么张灵儿?”孟璃向狄辰燮问道。 狄辰燮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轩辕宸,见他面无表情,便点了点头。 “你见过我的画像?” 狄辰燮又点了点头。 “你知道昨夜相府出现的刺客是谁?” 狄辰燮再次点了点头。 “你是否有告诉过张灵儿,那女刺客的身份?” 狄辰燮正欲点头之时,又赶紧摇头道:“如此重要之事,我岂会告诉那女人?!” 孟璃蹙眉,转而问道:“那她又是何身份?为何认识你,又会成为张相的义女?” “这,这个嘛……”狄辰燮已经感觉到背后有寒气袭来了,只得佯装糊涂,“是啊,你说是为何呢……她怎就成为张相的义女了呢……” 孟璃知道他是不打算说什么,追问无意,便向他拱手道:“陈公子,我还有事要办,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什么事?我和你一起办!”狄辰燮哪里肯就这么看着孟璃离开呢。 “不方便!”孟璃郁闷道,刚对他生出的那点好印象,又快被掐灭了!可怜她还得去接受,他极大可能便是男神的事实呢! 好在,狄辰燮见孟璃满脸的不高兴,终道:“那便后会有期!相信不久后,我们便又有机会见面了!” 孟璃这才展颜,也顾不得去研究狄辰燮的言外之意了,赶紧道:“后会有期!” 说完,便牵着安乐转身,朝与狄辰燮来时相反的地方走去。 “凌云姐姐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安乐也该回家了。” “我的事,便是要把你安全送到家。”孟璃笑道。 不料,安乐却是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慌张地道:“不,不用了,安乐自己一人回去便好!” “你一人,我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安乐也不比凌云姐姐小多少,安乐也是大人了,不会有事的!” 无论孟璃如何坚持,安乐都会更加坚诀地拒绝。 孟璃想了想,也没有再坚持了。 与安乐道别后,孟璃便和秦凌云一起,进入了一间成衣铺,许久后,也不见二人从里面出来。 回往杏林山的路上,安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天色尚早,但为了避免被发现,还是早些回到得好。 只是,丛林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安乐一惊,转头去看。 丛林中竟突然冒出八个蒙面黑衣人! “你们几个把这小妞给做了,公子定会重重有赏!”一个似是黑衣人头目的人,对另外七人喝令道。 安乐见状,大惊失色! 她从未出门,没人会认识她,她也没有仇家,唯一的可能,便是雅阁轩里碰到的淫贼张冀尚了! 这可如何是好?那淫贼极度无耻!定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是她必须回去,否则,只怕整个杏林阁都将倾覆! 七个蒙面人越靠越近,安乐惊恐万分之际,不慎跌倒在地划破了手掌。 正当安乐绝望之际,突然!两个头戴银色面具的高大男子,似天神般从天而降! 眨眼的功夫,安乐都还来不及看他们如何出招的,便听哀嚎阵阵,那七个蒙面黑衣人已经歪七倒八地躺了一地。 “你们是何人?竟敢坏公子好事!有种,报上名来!”这二人武功高深莫测,蒙面头目又惊又怕,却还是壮着胆道。 “滚!”高大男子中的一人,冷冷地向地上的七人,喝出了一字。 七个倒地哀嚎的黑衣中,有三个赶紧拼命连滚带爬,逃也似地离开了。而另外四人则是颤颤悠悠地向蒙面头目爬去。 “我,我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你,你……你可知我们听命于何人?!”四人中,有一伤势较轻的蒙面黑衣人战战兢兢地帮腔道。 “叫你滚,还不滚,是想留条胳膊,还是留条腿?”高大男子中的另一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蒙面头目,很是悠闲地亮了亮手中的利刃。 他还是方才太仁慈了,这般鼠辈猪脑,就该直接一刀一个! “你,你们……你们走着……”那帮腔的蒙面黑衣人试图放句狠话再滚,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却突然呆住了,瞬间面如土色,浑身上下,开始哆嗦个不停。 他头上的发冠裂了开来,根根发丝飘落在地! 那男子,仅凭一枚树叶,竟能一举击断他的铁质发冠! 这样的人物,岂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这时,丛林中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正是赶来,准备暗中保护安乐的孟璃。 她的目光在高大男子的银质面具上,停留了下来。 这面具,和昨夜男神戴的,一模一样! “你们若再为非作歹,助纣为虐,下次可就不是断发这么简单了!滚!”高大男子中的一人,再次冷声喝道。 孟璃惊喜万分地发现,这声音,她熟悉!相当地熟悉! 这,正是男神的声音啊! 第十九章 丧家之犬 只是,她与他们还有数丈的距离,又同时有两个男子戴着面具,她分不真切,说话之人究竟是谁。 “是,是,是……滚,滚,滚,小的马上就滚……”那蒙面黑衣人再也不敢帮腔了,赶紧向外跑去,只是他的腿仍旧在打哆嗦,有几次险些跌倒在地,模样很是滑稽。 那蒙面头目也已被吓破了胆,慌忙转身,准备逃命。 然而,他还没有迈出半步,便“嘭”的一声,倒地不起了。 鲜红色的血浆,从他的喉颈处喷射而出,随之喷落的,还有一枚很是平常的树叶。 安乐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他,他……你,你们……” “其他人,尚可以放。但此人恶贯满盈,死有余辜!”方才使出一叶封喉的轩辕宸道。 安乐明白过来,原来这二人是知道这蒙面黑衣人的来历的。 “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安乐转而感激道。 “姑娘无须言谢。”轩辕宸注意到了安乐手上的伤,便又接着道:“姑娘受伤了,需尽快包扎。不知姑娘家住何处?为了姑娘的安全,我们还是将姑娘护送到家吧。” “不必了!”安乐斩钉截铁地接着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甚是感激!小女子的家离此地不远,而且想必他们也不敢再来了。这手掌上的伤,只是小伤而已,并无大碍,实在不便再劳烦公子了。” 轩辕宸也没有再坚持,安乐便再次道谢后离开了。 但是,他们与孟璃猜想的一样,并没有撒手不管安乐,而是同孟璃一样,也悄悄地跟着安乐,试图暗中保护她。 杏林山,很快便到了。 山脚,一处极为隐蔽的密林旁,安乐戒备地张望一圈后,便钻了进去,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躲在暗处的狄辰燮和轩辕宸相视一惊,安乐消失的地方,似是一个密道? “这里竟也还有个密道!你的暗探知道吗?”狄辰燮压低声音向轩辕宸问道。 轩辕宸摇了摇头,他的暗探在圣林教中地位不低,却从不曾知晓这条密道的存在,想来,安乐的身份,定是比他的暗探还高! 只是,圣林阁的那些人,他了如指掌,身份比他暗探还高的,根本就没有如安乐这般年纪的人物! “这就奇怪了!还有,她身上药味浓郁,应是圣林阁的人,那她为何不从正门入?还似乎很怕我们会发现她的住处?”狄辰燮又问道。 “她身上,只怕藏着什么,你我都不知道的秘密。”轩辕宸沉吟道。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孟璃,看见安乐从密林处消失后,也很是诧异。 圣林阁建于木黎国立国之初,世世代代极擅医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且木黎国历代皇室又对其极为尊崇。 安乐若是圣林阁的人,不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为何她会那般坚决地回避她送她回家呢? 孟璃很是不解,但是,现在她更加关心的是,男神怎么还不出来?!他到底还想躲多久?! 她还想着偷偷跟踪他,确定他的身份呢! 孟璃正不耐之际,轩辕宸和狄辰燮从暗处走了出来。 出来后,觉得憋闷的狄辰燮,一把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轩辕宸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马上,他便想到了一人! 想要阻止狄辰燮,但为时已晚! 轩辕宸便也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他现在顶着得,仍然是陈冰石的一张脸,还不会暴露什么身份。 反正,那女人或多或少也知道了些,不如就让她误会下去好了。 孟璃看着揭开面具的二人,也不知是喜是悲。 男神,她是找到了。 可是,男神还是男神吗? 见他们走后,孟璃闷闷不乐地也准备回程了。 快到黎城之时,她突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淫贼张冀尚的声音! 面蒙黑巾的孟璃赶紧躲入林中,并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啪”“啪”“啪”! 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声。 “你个狗奴才!你派去的人,到底靠谱吗?!竟让老子等这么久,都还没将那贱人给老子带来?!不会是拿了银两,就跑路了吧?!要是他们跑了,老子第一个阉了你!”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张冀尚,怒气冲冲地道。 “公,公子放心!他们相当靠谱。”张冀尚身边的一双脸红肿的奴才,哆哆嗦嗦地点头哈腰道。 见张冀尚怒气不消,眼看着又是即将波及到他的节奏,他赶紧接着道:“那八个大老粗,这辈子都没怎么见过女人,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能给他们玩玩,短时间内,尽不了性。” “那老子倒要看看,他们玩得到底够不够!若是待会他们将那贱人带来时,老子觉得还不够,老子便让他们再好好玩玩你!”张冀尚仍旧是一脸的怒不可遏。 “公,公子放心,”那双脸红肿的奴才,冷汗直流地接着道:“小,小的事先嘱咐过他们,若不把那贱人折磨得只剩半口气,他们也活不了!他们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好好地折磨那贱人的!” “哼!那贱人不识抬举!还误了老子和美人的好事!老子定要那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孟璃再也听不下去了,扒开丛林,朝张冀尚走了过来。 当张冀尚看到来人后,一巴掌便扇向了他身边的奴才。 “你个狗奴才!这就是你给老子找的人?!瘦不拉几的!能折磨死那贱人?!” “不,不是啊,小的找的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 “啪!” 张冀尚一巴掌又扇了下去,“敢顶撞老子!活得不耐烦了啊?!” 当张冀尚再欲多扇几巴掌的时候,孟璃已经走近了。 “哟嚯!竟是个娘们!”张冀尚猥琐地目光,直勾勾地停在了孟璃的某处曲线上。 “这娘们,身材不错啊!” 不过刚说完这句,他又一巴掌扇向了他身边的奴才。 “老子今天要你找的是三个女人!你就只找了一个?!还敢让她蒙着面,不给老子看脸?!” “小,小的,的确是给公子找了三个女人,但那三个女人皆在城中,只等公子办完事回去后,便能马上见着了。”那奴才赶紧解释道。 “这么说,她不是你找的喽?” “不,不是啊……” 那奴才话还没说完,又是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不是,你还不去把她给老子抓来?!老子等在这里,太他妈无聊了,有个女人,不得逮来好好玩玩?!” “是,是!小的马上就去!” 那奴才怕孟璃跑了,忙不迭地向孟璃冲去,不料孟璃也突然加速向他冲来。 点地,飞旋,出腿,孟璃凌空一劈,一脚便踹到了那奴才早已红肿的脸上,脚下稍微用力,那奴才便被孟璃一脚给踹飞了。 张冀尚见状,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臭娘们,竟然会武功!武功还竟然相当地不错! “你,你……你是谁?你,你,……你可知本公子是谁?”张冀尚边连连后退,边张皇失措地问道。 张冀尚听过她的声音,她不能说话,当然,她也没准备同这个淫贼恶狗废什么话! 孟璃抽出腰间软剑,向张冀尚飞身而来。 “啪”“啪”“啪”! “哎!哎!哎哟……” 张冀尚还没看清楚孟璃是怎么出招的,尖嘴猴腮的脸上便已是皮开肉绽! “狗,狗奴才!还不赶紧来替本公子挡挡!”张冀尚向方才那奴才呵斥道。 那奴才听到呵斥,只得抖抖索索地冲过来,挡在了张冀尚的前面。 “何,何人竟敢打我家公子!要打便打我吧!” 没有丝毫迟疑,孟璃便将手中的软剑再度挥出,直接招呼到了那奴才的身上。 那奴才刚抗了两下,便直接倒地装死了。 “没用的东西!”张冀尚很想狠狠地踹一脚那奴才,但是,现在是逃命要紧啊! 他飞快地想逃离,但是孟璃哪肯就这么放过他?! 手中软剑挥舞得“呲呲”作响,孟璃一剑剑地朝张冀尚的身上打去。 只是,孟璃才打了那么几下,张冀尚浑身上下的衣服便已经处处是破洞,即将脱落了。 看来,她还只能打脸了!她可不想他衣服脱落后,她会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脏了自己的眼睛! 张冀尚疼得想用手去挡住他的脸,可是他刚一挡,孟璃下手便会更重。 “好汉!不,英雄!不,女侠!女侠饶命,饶命啊……”张冀尚如丧家之犬般地跪伏在地,破烂的身子,抖如筛糠。 张冀尚如今这般遍体鳞伤的模样,倒是让孟璃想到了,她自己差点死在渊崖山的那次。 到底要不要直接打死他? 孟璃也有些犹豫了。 最终,孟璃念在安乐并无大碍的份上,决定暂且饶过张冀尚。 但是,只怕教训太轻,这淫贼不会吸取的啊! 于是,孟璃又狠狠地抽打了张冀尚几下,并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往他脸上最深的伤口上撒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张冀尚捂着脸,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孟璃这才满意地将剩下的药收入怀中。 只是,张冀尚的叫声太难听了,比秦夫人的哭声还难听! 孟璃捂住耳朵,脚下几个轻点,逃离了这甚是难听的猪叫声。 第二十章 花柳巷里 孟璃回到黎城后,便去见了月妍。 “破庙中,并无画像。”月妍道。 孟璃蹙眉,回想今日种种,画像极有可能是被厚脸皮男神捡到后藏起来了! “今日张相并未将画像送入宫中,莫不是发现了些什么?”月妍担忧道。 孟璃一惊:“莫不是他听说了我现身于雅阁轩一事后,不放心,又去确认了一下我的画像?那他岂不是已经发现画像调包一事了?!” 月妍摇头道:“应当和此事无关,他上朝的时间,是在你现身于雅阁轩之前。会不会是和画像丢失一事有关呢?” “和此事无关便好。那破庙地处偏僻,被人捡到且送到张相一党手中的机率很小。而且,我已经大致猜到画像在那里了。”孟璃道。 “哦?哪里?” “今日和我一同进入雅阁轩的那名男子,妍师妹,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男子俊朗不凡,难得一见。” 孟璃叹了一口气,郁闷地道:“画像,就在他那里了。” “啊?” 月妍一脸的讶异,孟璃只得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当然,孟璃隐藏了“男神”一事。 “那璃师妹喜欢他吗?”月妍再听完孟璃的叙述后,却还是这样问道,还似乎颇为紧张。 这也是孟璃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 辰,她的梦中男神,曾陪她畅聊过无数个夜晚,她自然是喜欢的。 相府初识那晚的辰,为她挡了一箭,若是那晚的辰也喜欢她,她应该也会喜欢他的。 只是,雅阁轩碰到的辰,非但一脸桃花风流相,还脸皮厚如太平洋!若让她去喜欢这样的他,她实在是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做到。 “可能喜欢,也可能不喜欢吧。”孟璃只得如此回道。 “师妹还未真的动心便好。”月妍松了一口气,接着道:“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若璃师妹同那男子走得过近,怕是会影响了大计。若想大仇得报,并夺取木魂蛊,璃师妹要更加小心才是!” “嗯。”孟璃点了点头。 轩辕宸回到东街清苑后,便马上叫来了夜渊。 “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渊卫不得向席云灵透露半分消息!”轩辕宸冷怒道。 夜渊一惊,忙躬身应下道:“是!那皇上那边……” “父皇只是要本王与渊卫设法保全她,可从未说过她可以插手渊卫!” “是!属下明白了!” “另外,本王需要一份更为详尽的杏林山地形图,以及杏林阁阁主叶阳回春十五年前是否有与任何女子有过来往,以及其亡妻的消息,越详细越好。”轩辕宸接着吩咐道。 “是!属下斗胆,敢问王爷为何突然要找杏林阁阁主叶阳回春和女子来往的消息?”何时他们王爷也会关心这类八卦消息了?夜渊很是好奇。 “此事可能事关杏林阁最大的秘密,不可轻视!”轩辕宸道。 “是!属下明白了!” “张相那边,情况如何?”轩辕宸接着问道。 “一切顺利!张相在得知长生丹丢失了几颗的消息后,设法让木黎皇同意了延长选秀,暂缓送秀女画像入宫一事。” 轩辕宸点了点头,夜渊做事,他是放心的。 “还有一件事,本王需要你去办。”轩辕宸说到这里,又突然停了下来。 这件事情,若他亲自去办,他着实不愿! 若让夜渊去办,夜渊定会十分诧异。 倘若夜渊大着胆子问他为何,他委实不好问答!但如若不回答,又显得心虚似的! “王爷放心!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夜渊赶忙道。 “哦?本王还未提是何事,你就都已经安排好了?”还在犹豫中的轩辕宸漫不经心地问道。 “属下已经暗中放出了消息,张相在得知这些消息后,我们便可以趁机安插几个自己人入宫了!” 轩辕宸淡淡地“嗯”的一声,他就知道夜渊说得,只会是此事! 夜渊见轩辕宸反应很是平淡,有些纳闷。 王爷让他提前盗取长生丹,不就是为了让张相再着急地去寻八字纯阴的少女,充为入选秀女入宫之时,多安插几个自己人,以便照应席云灵在宫中的行动么? 他猜得很准!安排得也很是妥帖啊! 轩辕宸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后道: “本王要你去花柳巷里,寻个女子来。” “王,王爷……”夜渊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没听错吧?他们王爷让他去寻个女子?还要他在花柳巷里去寻? “王爷如果想要女人,王府后院就有一群,且个个干净,个个童身……” 一股寒气袭来,夜渊浑身打了激灵,但他还是壮着胆子,垂首拱手,接着道:“渊城离黎城也不过三日路程,若是王爷真的想女人了,属下保证,不出四日,定将她们带到王爷面前!” 轩辕宸冷冷地瞥着夜渊。 夜渊的胆子竟比他想象中的还大啊! 看来,是他平日里待夜渊太过亲厚了,这小子竟敢当着他的面,就将他揣度得如此不堪! 不料,夜渊大着胆子又道:“若是王爷连四日也等不了的话,属下可以从黎城中寻个良家女子来。以王爷的才貌和地位,无论是选中那家的良家女子做妾,都是她们天大的福……” “你何时见过本王想过什么女人?!”轩辕宸甚是不悦地打断道。 “那,王爷为何……”夜渊一个抬头,便见轩辕宸脸色阴沉得可怕,赶紧又将头给低下了。 “本王是要你寻个染了脏病的女子,送到张冀尚的身边去。”轩辕宸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淡,似乎这件事,他毫不在意似的。 “是!”夜渊赶紧应下,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王爷还没变。 只是,张冀尚不过就是个无名小辈,他们日理万机的王爷,怎会突然在此人身上花心思? “属下斗胆,敢问王爷此举何……” “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不待夜渊问完,轩辕宸便以貌似平常,实则不容置喙的口吻打断了他。 既然不好回答,便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王……” “退下!” “是!属下告退!” 而消失在密林口的安乐,原来,真的是进入了一个密道。 密道不但隐蔽幽长,而且极其狭窄,堪堪只够一人低头慢行。 如此狭窄的密道,应该只是为个别人使用的。 而能在杏林山建成如此密道的,恐怕也只有圣林阁阁主叶阳回春有这个能耐了。 安乐穿过密道后,便来到了一个看似装饰朴素,但细看之下,却十分雅致,十分讲究的房间。 房间里的雕花大床上是双人枕,但床边的梳妆台上却没有妇人常用的胭脂水粉,珠钗翠玉。 安乐小心翼翼的用视线搜索了一下整个房间,发现并无身影后,才总算放下心来。 紧接着,她又蹑手蹑脚地转动了一下房间里侧,一排书架上的一个花瓶。 书架徐徐转动起来,竟又出现了一个密道口! 这个密道很短,安乐进去后,刚走了几步,便来到了一个光线极其幽暗,但尚算宽敞的房间。 房间中充斥这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且整个房间没有一扇窗户,药味就显得愈发地浓烈了。 安乐走进房间后,熟门熟路地拿出蜡烛点上了。 烛光下,可见梳妆台上各种胭脂珠钗,应有尽有,看起来都很崭新,但安乐的头上却没有任何点缀,想必她是不太喜欢这类物什。 房间里,还有两排书架,上面摆着的都是些医书。那些医生都已很是破旧,也不知被人翻阅多少回了。 挨着书架,还有一排药柜,药柜旁,赫然站着一个人影! 安乐走到药柜旁,拿出一瓶药,准备去烛光下为自己包扎时,才猛然发现了他! 安乐看见来人,一个慌神,竟是将药瓶都掉到了地上。 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是一个弱冠之年的男子。 他看着安乐的神情,极其的复杂,似有担忧,似有恼怒,又似有愧疚。 男子弯腰,将安乐掉在地上的药瓶捡了起来,递给了安乐。 安乐习惯性地伸出右手,但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又将右手藏入袖中,并伸出左手接过了药瓶。 “大,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安乐很是不安地问道。 “来了,有一会儿了。”安乐的大哥,叶阳安平缓缓道。 “大哥我……”安乐低下头,秀眉紧蹙,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的手怎么了?”尽管安乐试图隐藏,但是太过了解她的叶阳安平还是注意到了她的手。 “哦,哦没什么。”安乐明显更加慌乱了。 叶阳安平一把抓出安乐的手,便看到了安乐的手掌磕破的那个很深的口子。 “你!既然手受伤了,为何不告诉大哥?”叶阳安平看着安乐,脸上的神情也更加的复杂了。 “只是个磕伤而已,大哥无须担心的。”安乐抱歉道。 “安乐,以后……”叶阳安平顿了半响,很是犹豫,咬咬牙,终还是对安乐道:“以后,你还是不要下山吧。” 安乐一向乖巧懂事,她会偷着跑出去玩,定是对外面的世界期待很久了。而她刚刚跑出去玩一回,他便来阻止她,着实过于冷酷了。 第二十一章 雄霸五极 没想到,安乐想也没想,便点头应道:“好!安乐以后再也不下山了,再也不让大哥担心了。” 苍白的脸上,还努力地挤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试图安慰叶阳安平,而叶阳安平看着这样的安乐,脸上愧色渐浓。 “安乐,是大哥对不起你……” “大哥多想了,在这个房间里,有这么多医书可以看,完全不会无聊。而且安乐除了不能出去外,也很是自由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哪像大哥,不但要被木黎皇监视,还得装病!大哥你那日装病被我瞧见了,很是真切呢。”安乐说完还学着叶阳安平那日的模样轻咳起来,有些滑稽,其中她只是想逗乐叶阳安平,打破这沉重的话题罢了。 “你呀你!”叶阳安平宠溺地拍了拍安乐的头,他又何尝不知道安乐此刻的想法呢?她既然想演,他便配合吧。 “今日之事,大哥可否为安乐保密?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只怕是又得教训安乐一顿了。”安乐撒娇地祈求道。 “好!大哥为安乐保这次密。” …… 杏林山,另一处丛林中。 有两名中年男子正在密谈着什么。 其中一名男子五官端正,偏瘦,但是双眼透着精光,此人,正是张相。 而另一名中年男子要高出张相半个头,脸上既有英气又有书卷之气,虽已过不惑不年,但依稀可见,当年也定是位翩翩佳公子。 只是,他的眼神有些黯淡,而且身上除了比较浓烈的药味外,还有股浅淡的血腥味,让人闻了,有些不适。 “长生丹总共丢了三颗,相爷须尽快再寻三位八字纯阴的少女才是!”中年男子皱眉道。 “此事倒也不难,已有些眉目了。只是,老夫在想,到底是谁盗取了长生丹?!”张相沉吟道。 “会不会就是将失踪少女皆是八字纯阴之事散布出去之人?相爷可有查出此人到底是谁?!” “老夫一直在派人暗中调查,但竟查不出半丝消息!”张相眸中厉色骤浓,接着道:“但老夫已经猜到是谁了!” “是谁?!” “除了华贵妃那女人,又有谁有这个能耐,能知晓少女失踪案的内情?!那女人,仗着生下太子,又是席昊天的独子,连本相都敢不放在眼里了!”张相龇牙道。 “她盗取长生丹,意欲何为莫非,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中年男子大惊失色道。 “不会!她若知晓,不会是这个反应。身处后宫,以色诱人的女人,最在乎的便是那一张脸,她之所求,大抵也是容颜永驻。”张相笃定道。 “不出半年,我们的目的便可大功告成!这一年内,相爷务必要多加小心才是!” “那是自然!”张相的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他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接着道:“届时,叶阳阁主便是本相的第一功臣!到时候,不论你所求为何,本相一定有求必应!” 中年男子也就是张相口中的杏林阁阁主,叶阳回春拱手回道:“多谢相爷!不过,我心之所求,不过是为当年的景王殿下报仇雪恨罢了!功名利禄于我,皆是浮云。” 张相瞥了一眼叶阳回春,嘴角微翘,忽而又重重地叹气道:“哎!本相又何尝不是为了已故的景王,才会逼不得已走上此路呢?想那席昊天,弑兄夺位!又如此贪生怕死,追求这长生之术,也算他罪有应得!否则,老夫也不想如此的!” “席昊天昏庸无道,残暴不仁,他会落得那般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而相爷挂念旧主,重情重义,实乃天命所归。”中年男子说这话时,语气铿锵有力,神色却是淡然。 “哎!本相也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而为之啊!” 张相又叹了口气,语调一转,转而道:“只是,本相当真无法承袭席昊天身上的木魂蛊了吗?如今金镂国已灭,金魄针已逝,木魂蛊再无克星,若老夫能承袭到木魂蛊,定能大兴我木黎啊!说不定,我木黎还能一举雄霸五极天下!” “相爷想必已经听说过,玄辰五尊,惟有在同系血脉中,才能传袭之事了吧?” “此事,本相倒是找到过些许线索。”张相懊恼地皱了皱眉,不甘心地接着问道:“那,真的是再也寻不到除席昊天之外的木黎席家皇室血脉了吗?” 叶阳回春神色一凛,严肃道:“五极五国的皇室,为保住己国的玄辰五尊不被有心之人惦记,一向是女不外嫁,男不远娶。千年来,木黎皇室中也惟有当年备受宠爱的席瑶公主,在命不久矣时才嫁得蜃焱皇为后。” “那会否有流落在外的皇脉呢?” “即便是有流落在外的皇脉,皆会竭尽全力地寻回。无法寻回的,便会从皇籍上彻底抹去此人,要想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海捞针虽难,但也不是全无可能。”张相不死心。 “然,若想承袭玄辰五尊,就必须开启移乾转坤阵!而若想开启移乾转坤阵,则必须传袭双方自愿方可!相爷觉得席昊天会自愿将木魂蛊拱手相送吗?” 张相的脸色沉了又沉。 “此事,你先前便告知过我,只是,木魂蛊事关木黎国运,若任由木魂蛊随席昊天而逝,着实是太过可惜了!” “玄辰五尊能定国运一事,实乃以讹传讹!以木魂蛊而言,除了能解百毒,又有何用?相爷如何能拿它去安国定邦,抵御外敌?”叶阳回春反问道。 “叶阳阁主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玄辰五尊毕竟是由上古之神玄辰上神的五脏炼化而成,只怕还有些未曾探明的用处! 想那玄辰上神曾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五极天下的万千生灵免遭涂炭,何等壮哉!玄辰五尊的威力只怕比你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垚崚国力数倍于我木黎,但未曾攻打过我木黎,不正是忌惮于木魂蛊之故!若失木魂蛊,又何以保全木黎呢?!” “相爷此言差矣,五极天下之中,除了你我还有席昊天,人人皆以为木魂蛊已随着当年景王殿下的死而消失了,垚崚皇也定是这样以为的!他不曾宣战,应当是怕水渊国和蜃焱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张相仍旧是心有不甘。 “木魂蛊一事,已是死局,多思无义,相爷还是不要再惦记了,还是好好谋划半年之后,事成之时,如何管理朝臣,统理木黎才是。” “也罢!既然如此,这木魂蛊一事,就暂且搁置吧。”张相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应是应下了,可是他长袖中双拳紧握,明明还是很不甘心就此作罢。 “叶阳阁主,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张相向叶阳回春拱手告别道。 “相爷慢走!” 叶阳回春拱手躬身,待张相转身后,他看着张相的嘴角,流露出了一抹嘲讽。 只是,他双眉又同时紧锁,似乎是心事重重。 相府。 张相刚回府邸,便听管家说了张冀尚被打之事,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张冀尚的房中。 待看到张冀尚的脑袋被裹得像猪头后,更是怒火中烧。 “到底是何人,竟胆大包天到,敢动本相的儿子?!”张相怒道。 “父亲,哎哟,好疼啊……父亲,要给儿子报仇啊……哎哟……”张冀尚鬼哭狼嚎似地叫道。 “老爷你可要为咱们的儿子做主啊!一定要查出打伤冀尚的贱人,再灭了那贱人的九族!”张夫人在旁哭天抹泪道。 “贱人?难不成打伤他的,只是区区一个女人?!他是有多没用!竟被区区一个女人打成这副鬼德行!” “义父,您误会冀尚哥哥了,冀尚哥哥说那女人并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武功高强,一手软剑,使得是出神入化,冀尚哥哥实在是难以招架。”此时说话的,便是今日在雅阁轩里,试图拦下孟璃的女子,也就是化名为张灵儿潜伏于相府的席云灵了。 “软剑?”张相马上就联想到了昨夜的那名女刺客。 “那女人胆子不小!竟敢行刺本相,还将吾儿打成重伤!若是被本相查出她的身份,定将她千刀万剐!”张相忿恨道。 “义父,廷尉右丞的女儿秦小姐,可会武功?”席云灵转而问道。 “她能会什么武功?她爹都只会些花拳绣腿罢了。” “这可就奇怪了……”席云灵蹙额,一副困惑的模样。 张相见状,追问道:“灵儿为何会突然提到秦凌云,可是有话要说,或是发现了什么?” “昨夜,灵儿睡得浅,起夜时似有有看到过那刺客的面貌,和今日灵儿在雅阁轩碰到的秦小姐,倒是有几分相似。”席云灵道。 此时此刻,狄辰燮可不在她身边,即便她将秦凌云指认出,想必轩辕宸也不会知道是她从中作梗的吧? “哦?当真如此?!”张相面露喜色。 不管真假,这都是一个铲除秦武明的绝佳机会啊!张相岂会放过?! 第二十二章 如此在乎 不料,张冀尚突然嚎叫道:“不是!不是!美人那般柔弱,怎会是美人?!” “冀尚哥哥,你莫要被她的外表所惑……” 席云灵还未说完,张冀尚便愤怒地打断道:“张灵儿!你明明跟我说过,昨晚看到的刺客是头戴银色面具!既然她戴着面具,你又是怎么看到,她的长相的?! 依本公子看,你分明就是嫉妒她长得比你美啊,存心诬陷!本公子没想到你竟这么不要脸!” “这……”席云灵一时语结,心中更是气结。 她着实是没想到,平日里觊觎她的美色,觊觎得像条哈巴狗似的张冀尚竟会为了那女人而骂她! “不成器的东西!”张相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冀尚,转头对席云灵道:“灵儿若说是瞧见了,便是瞧见了,义父相信灵儿!” 席云灵闻言暗喜之际,张冀尚又道:“父亲!昨夜天那么黑,张灵儿不可能瞧得见!但是儿子碰到那女人之时,可是青天大白日!儿子瞧得可是真真切切!” “哦?你瞧见了什么?!” “儿子瞧见那女人长得是极其丑陋!不过,倒还有几分像张灵儿!” 席云灵闻言,脸色是一阵白,一阵青,也不知是羞,还是恼。 她勉强扯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道:“冀尚哥哥说笑了吧?” 张相则咬牙切齿地指着张冀尚骂道:“你个废物!兹事体大!还敢开玩笑!那女人昨晚要刺杀的可是你亲爹!” 张冀尚撇了撇嘴:“父亲,儿子不全是开玩笑,那女人的确长得极其丑陋!” “你敢确定?!” “儿子确定!” 再次错失铲除秦武明的机会,张相气得是额头青筋直跳,指着张冀尚就骂道:“那女人怎就没将你给活活打死!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骂完,张相更是拂袖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丈夫被气走,却不敢说一句话的张夫人,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看着杵在那里的席云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碍于她即将入宫的身份,不敢教训。 但忍不下这口气的她,还是阴阳怪气地暗讽道:“小门小户家生的女儿,心眼就是小!” “娘,她哪里是心眼小?她心眼多着呢!”张冀尚直接讽刺道。 “冀尚哥哥误会灵儿了,灵儿虽未看清刺客的脸,却有看清刺客的身形,她的身形的确是像极了秦小姐,所以灵儿才会如此推测。” 秀眉一蹙,泪珠一酿,席云灵凄凄楚楚地转而道:“而且,灵儿如此推测,一则是为了冀尚哥哥和义父的安危着想,二则更是为了冀尚哥哥的幸福着想。” “本公子的幸福?!你倒是说说看,究竟如何是为本公子的幸福着想的?!本公子喜欢美人,你却把美人往火坑里推,你这就是为了本公子的幸福在着想?!” “灵儿自然是晓得冀尚哥哥心系美人,所以才会……”席云灵说到这里,偷偷看了一眼张夫人后,又突然停了下来。 “所以才会什么?!”张冀尚不耐烦地追问道。 席云灵秀眉紧蹙,在张冀尚看她时,她又看了一眼张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冀尚总算明白过来,对张夫人道:“娘亲,儿子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娘亲还是去看看父亲吧,也好多为儿子说几句好话。” 张夫人不情不愿,但也的确是想找张相再为她儿子讨点同情,便也应了下来。 “有些天大的福分,既然有了,就该珍惜!莫要再奢望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起身前,张夫人对席云灵道。 这“东西”,她指得自然是她的宝贝儿子张冀尚了。 她的宝贝儿子如此优秀,觊觎她宝贝儿子的女人可多了去了!显然,这张灵儿便是其中不死心的那一个! “义母的话,灵儿谨记!”张灵儿福身温言道。 张夫人这才起身离开了。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张夫人走后,张冀尚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冀尚哥哥,你应当知道秦小姐,她是入选秀女一事吧?”张灵儿愁眉道。 “那是自然!可这与此事,又有何干系?!” “入选秀女将来,肯定是要入宫的。即便冀尚哥哥再喜欢她,也是无济于事。灵儿是为了让她能与冀尚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方才才会在义父面前指认她的。”张灵儿委屈地道,模样还有些楚楚可怜。 “你这是什么屁话?!你把她往刀口上推,还是成全她与本公子了?”张冀尚不耐烦地道。 “冀尚哥哥你想,若是义父怀疑她就是那女刺客,还会不会让她入宫呢?”被张冀尚再度爆粗口的席云灵,强忍着怒火,柔声道。 张冀尚闻言一喜:“你的意思是……” “若是如此,义父必会阻止她入宫。而义父向来明察秋毫,事后必会查清她并非是那名女刺客,自然也就会放了她了。到那时,冀尚哥哥不就可以把她纳入相府为妾了吗?”席云灵接着道。 “不!纳什么妾啊,本少爷要娶她为妻!她的家世和姿色,配得起本少爷的正妻之位!”张冀尚喜滋滋地道。 席云灵眼皮微微一耷,强行将心头的怒火压下。 秦凌云那贱女人,本事不小啊! 短短两日,非但成功勾引了轩辕宸,还勾搭上了张冀尚。 让一个向来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和从来什么女人都喜欢的男人,都同时只喜欢上了她啊! 她,绝对留她不得! “那本少爷马上去找父亲!”色欲熏心的张冀尚,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也好,只要冀尚哥哥得偿所愿,灵儿为冀尚哥哥做的这一切,也就值得了……” 席云灵柔柔地还未将剩下的话说完,张冀尚已经急匆匆地让身边的随从扶着,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了。 虽然目的即将达成,但是回到自己房间后的席云灵,仍旧觉得愤恨不已。 她很想如往日那般,将房间中能摔的东西统统摔碎,可是,如今她却不能!她只能干忍着!一张桃腮脸,又被憋得是青一块白一块的。 这时,有一飞镖突地飞入! 飞镖,并非是射向她,可是她一见那飞镖,脸上的表情突然由怒转惊。 飞镖上还有一个小纸条,她面带惊恐地取下了小纸条,拆开。 纸条上果然是轩辕宸的字迹! 看完纸条后,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脸色发青! 她猜到了轩辕宸会在乎那女人,但没想到轩辕宸竟会如此地在乎那女人! 竟还为了那女人,来特意警告她! 以轩辕宸的手腕和说一不二的性格,即便是轩辕禹想保她,只怕她的下场依旧会很惨!就更别提她的宸王妃之位了! “秦凌云!” 贝齿紧咬,她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带着她满腔的恨意。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忙将飞镖与纸条收起,门打开的瞬间,她的神色便恢复如常了。 来人,正是相府的管家。 “小姐,老爷有请。”管家道。 “好,我这就去。”席云灵细声应道。 当席云灵来到相府书房时,被包成猪头的张冀尚,还有满脸喜色的张夫人也正在书房中。 “我儿总算是有进步了,知道帮为父分忧了!”张相赞许地看着张冀尚道。 “灵儿拜见义父,义母,见过冀尚哥哥。”席云灵微福身子道。 “灵儿你来了,你且再说说,昨晚在相府看到的女刺客,是不是有几分像是秦武明的女儿秦凌云?”张相问道。 不管那女刺客是不是秦凌云,只要有人说她是,她不是也得是! 胜券在握的张相,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席云灵垂首低眸,掩盖掉双眸中浓浓的愤恨与不甘,轻声道:“义父恕罪,昨夜天太黑了,灵儿并未瞧清那刺客的面容,只是将将瞧见了那刺客的身形,倒是与今日见到的秦小姐有几分相似。 不过,灵儿方才想了想,大抵身材纤细的女子,也都差不多,与那刺客和秦小姐身形相似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秦小姐手无缚鸡之力,那刺客怎会是秦小姐呢?是灵儿方才多想了,还请义父饶恕灵儿方才妄加猜测之罪。” “灵儿!你真没清楚?那你可想清楚了?!”张相脸色阴沉地再次问道。 席云灵状若怯怯地点了点头。 “张灵儿!你是在耍我吗?!”张冀尚指着席云灵,一副气得要吃人的模样。 “冀尚哥哥,灵儿不敢,灵儿怎会耍冀尚哥哥呢……”席云灵将泣欲泣地道。 “父亲!她张灵儿没看清,可儿子我看清了!今日打儿子的那女人,的确是有几分像秦凌云!”张冀尚语气肯定地对张相道。 “哦?我儿此言当真?”张相的脸上,总算又有了抹喜色。 “当……” “冀尚哥哥,即便你想如方才所言,让义父阻止秦小姐入宫,也不该真的如此诬陷秦小姐啊!刺杀一国相爷是死罪一条!你这样做,非但得不到秦小姐,反倒会害死她的!”张灵儿颤声打断道。 “害,害死她……”张冀尚闻言一惊,向张相试探着问道:“若儿子指认秦凌云,父亲打算怎么处置她?” 第二十三章 夜夜入梦 “不成器的东西!脑子里想得净是女人!还好这些年没将什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办过!你难道不知道秦凌云她爹秦武明是为父我的死对头?!你竟还想保她不成?!”张相叱道。 “父亲早年与秦武明交好,不是还为儿子与她定过亲么?再怎么说,她也是与儿子有过婚约的,儿子……” “啪!” “哎呀,疼!” 怒火攻心的张相,一掌便打在了张冀尚裹成猪头的猪头上了,张冀尚的脸上的伤口被扯动,顿时便有鲜血沁了出来。 张夫人赶紧去扶儿子,是既生气,又心疼。 “你个混账东西,为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说一遍!你看到的打伤你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秦凌云!”张相怒目切齿地对着张冀尚道。 张冀尚赶紧躲到张夫人身后,抖抖索索地道:“是……哦,不,不是……那女子长得奇丑无比,怎会是秦凌云?” “你!” 眼看着张相又要一巴掌扇下去了,张夫人忙哀求道:“老爷!不要啊!再打下去,咱们儿子真该毁容了!” 然而,张相还是将张冀尚拉出,狠狠地将那一巴掌给甩了下去。 “哎哟!”张冀尚痛得直抽抽。 张相本想再多甩几掌的,但见张冀尚伤势颇重,便恼恨地就此打住了。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滚!”张相怒道。 张冀尚如蒙大赦,赶紧又躲在张夫人身旁,拉着张夫人就往门外跑。 张夫人无奈地扶着儿子出门,经过张灵儿身旁时,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张夫人和张冀尚离开后,张相再次向席云灵问道:“老夫那不成器的儿子不懂事便罢了,但灵儿一向是懂事的,灵儿真就没看清那女子的样貌?灵儿要不要再想想?” “回义父的话,昨晚天太黑,灵儿真的没有瞧清。”席云灵低头,怯生生地道。 张相脸色几变,沉吟了半响后,才道:“灵儿应当知道,义父一向只欣赏聪明的女子。太过蠢笨的,不值得义父花心思,更不值得义父去帮衬和提携。” “灵儿明白,只是昨夜那般情况,灵儿又身处后厢房,若只灵儿一人强行指认秦小姐,只怕很难让人信服。就如同今日,灵儿曾试图让王将军信服,但王将军就没有半分信灵儿的。”张灵儿抬头道。 “你今日在王将军面前指认过秦凌云?” 席云灵点了点头后,愁眉道:“可是,王将军根本就不信灵儿,他觉得昨晚月黑风高,刺客又是现身与前院,且目的在义父,身处后厢房的灵儿不可能有机会看到过刺客。” 张相闻言,脸色也愈发阴沉了。 席云灵垂首站在一旁,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既然如此,便也罢了!”张相敛眉道。 “多谢义父。”席云灵福身,而后蹙眉,似很是担忧地道:“义父,那秦凌云姿色上佳,若是入宫,恐得盛宠。到时候,只怕对义父不利,这可如何是好?” 张相瞥了一眼席云灵,淡淡道:“此事,灵儿就无须操心了。义父我还会怕她区区一个女人不成?” “是灵儿多言了,灵儿只是担心义父。” “灵儿一片孝心,义父自是知道的。” “义父还有公务要忙,灵儿若是无事,便先退下吧。” “是,灵儿告退。” “义父,其实灵儿……”席云灵仍旧不肯走,面色微红,似是羞愧地接着道:“其实灵儿也怕自己比不上秦凌云,若同在宫中,怕是难以博得皇上的青睐。” 张相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后,很是和煦地笑道:“灵儿放心,她入不了选,进不了宫。” 席云灵身形一颤,现在整不死那女人,若那女人进不了宫,到时候身在深宫的她,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秦凌云那贱人接着勾引轩辕宸了?! “义父可确定?”席云灵试探道。 “所有的画师都是本相的人,你说本相确不确定?” 席云灵明白过来,心中很是恼恨,面上却感激地道:“多谢义父!” …… 次日,黎城最大的客栈。 当狄辰燮看到门口,站着的蒙面女子,以及她面巾上那双熟悉的美眸时,惊喜得无以复加!没想到,守株待兔,还是靠谱的嘛!他才等了半日,竟真的等来了她! “快,快进来!” 孟璃走进房中,将手中提着的点心放到桌上,待狄辰燮将房门关上后,她才将面上的面巾给取了下来。 “秦姑娘到此,是特意来送点心的?”狄辰燮兴奋道。 “这只是顺便,主要是旁的事。”孟璃如实道。 狄辰燮却更加兴奋起来:“那秦姑娘到此,是想让我想办法帮你不入宫的?” 孟璃摇头,很是郑重地道:“我来,是有些问题想问问公子。” 狄辰燮见孟璃一脸严肃,也收了收平日里玩笑的作风。 “秦小姐请问。” “公子前夜出门之时,是何装扮?” “一身黑色夜行衣。” 孟璃蹙额。 “公子可有蒙面巾?” “没有,我戴得是个银色面具。” 孟璃皱眉。 “公子可有带什么随从一起?” “没有,我是孤身一人出发的。” 孟璃咬唇。 “公子可有碰到什么女子?” “的确有碰到一个女子。” 孟璃看着狄辰燮,小脸上,是越来越复杂的情绪。 而狄辰燮看着孟璃,俊脸上,则是愈来愈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小女人对他也很是上心嘛!若不然,哪会像管自家相公似的,特意跑来问他昨晚去哪儿了,还竟问他有没有碰到什么女人。 “那公子昨日说的喜欢英雄救美,可是说的救我之事?”孟璃最后不死心地问道。 “那是自然!” 孟璃这回是彻底死心了,她接受现实了,眼前之人,就是昨夜救了她的男子,也就是往夜梦中,陪她聊了数千个日夜的男神,辰。 孟璃叹了一口气:“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可能很早之前便认识你了。我认识的那个你,不姓陈,但却名辰。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几乎夜夜入梦,每每入梦,必能梦到你的声音。” 狄辰燮欣喜若狂,难怪他看她的双眸觉得眼熟,原来他们真的认识啊! 看来眼前这个小女人早已在目睹他的英姿后,便对他过目不忘,此时显然已是相思入骨了啊!竟连连夜夜入梦这样的情话,都张口就来,一点也不羞羞。 不过,他喜欢!这才像是他狄辰燮会喜欢的女人! 狄辰燮正喜难自抑之事,孟璃又道:“但是,我之前每晚都会梦到的那个声音和你现在的这个声音一点也不像,但是和你昨日救安乐的时候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来主要是想问你,究竟哪个声音才是你的真声?” 狄辰燮一脸迷惑地看着孟璃,怎么这么女人,好似又在说,并没有对他过目不忘,相思入骨了? “哦,你知道的,我也会武功。张冀尚素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我不放心安乐,所以有暗中保护她。我便是在那时,听到的你的声音。”以为狄辰燮疑惑的是此事,孟璃便解释道。反正前夜他就已经知道了她会武功之事,也不存在暴露不暴露什么了。 狄辰燮这时才明白过来,孟璃说的那个声音,很可能就是轩辕宸的声音,而轩辕宸刚好也名chen!狄辰燮心从巅峰跌入谷底,是一片悲凉! “你怎么了?是涉及到什么秘密,不能透露的么?”孟璃见狄辰燮神色黯淡,便追问道。 狄辰燮颓然地看着孟璃,并不接话。 孟璃着急了,又道:“既然有蒙面,恐怕也会同时以变声来隐藏身份。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心中想找的那个声音,究竟在不在这个地方?” 若是前夜听到的那个声音,只是他的变声,而非真声,那他还是不是将她送来五极天下的男神,辰?他和他之间,还会不会有关联?孟璃也拿不准了,心慌地看着狄辰燮。 “在。”狄辰燮终于回答了孟璃。 “这么说,昨日你戴着面具救安乐的那个声音,是你的真声?”孟璃也不知是惊是喜。 狄辰燮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她问的问题,他一个也没有骗他,但是,他好像是在隐瞒她? “那你日后同我说话,可以用自己的真声么?”孟璃问道。 嗯,说不定他用真声同她说话,她便能多找回些往夜梦中畅聊的感觉,心中的喜悦之情,会多点呢? 狄辰燮慌忙摇头。 “为何?” “你知道的,有些秘密,还不是透露的时候。”狄辰燮目光闪躲地道。 狄辰燮是一个不怎么擅长撒谎的人,他这副神情,孟璃看在眼中,马上就觉得怪怪的,孟璃想不通,她昨日已看到他的长相了,他也很大方地告诉她名字了,但这真声,为何却又不能用了呢? “你身上也有秘密?” 狄辰燮赶紧点头。 孟璃蹙眉,虽还想追问,但想道她自己也没有坦诚相待,便作罢了。 “我的那副画像,你可有拿?”孟璃转而问道。 “画像?什么画像?”突然,狄辰燮想到了轩辕宸昨日清晨画的那副画,忙摇头道:“哦那副画像啊,我没拿。” 他是想拿来着,轩辕宸不是不让么? 不过,她怎会连此事都知道的? 第二十四章 待你落选 狄辰燮正欲再问,孟璃叹了口气,率先道:“看你昨日谎话是张口就来,今日怎地又不会撒谎了呢!” 若不是他拿的,他又岂会知道那画像? “我昨日何曾撒谎?”狄辰燮眼神闪躲着,也不敢去看孟璃,才接着道:“我今日也没撒。” “罢了,画像你要留,便留着吧,想你也不会害我的吧?” “我怎会害你?!” “一个月后,我若再想来见你,去哪儿可寻到你?”孟璃又问道。 这里是黎城最大的客栈,又非他家,一个月后,他很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而她有可能还得找他,还是事先问清楚的好。 “此处便可!只要凌云姑娘来这里寻我,便会有人通知我的。”狄辰燮的脸上总算又有了抹喜色,他向孟璃问道:“你是决定不入宫了?” 嗯,在她看来,进了宫,哪还有出宫的道理,她一个月后还会来见他,定是已经打消了进宫的念头了。 “为何不……”孟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不想她入宫,若是告诉他,她依旧会入宫,只怕他会生出什么乱子。 思至此,孟璃便又点了点头:“嗯,不入了。” “你是为了我才决定不入宫的吗?”狄辰燮满脸喜悦地接着问道。 “怎么可能?!”孟璃忍住了翻个白眼的冲动。 “那为何你突然决定不入宫了?” “我……”孟璃咬了咬牙,还真是撒一个谎,就得无数个谎来圆啊! “我没必要告诉你吧?这也是我的秘密,怎可与人细说!”孟璃搪塞道。 “凌云姑娘可是害羞了?”狄辰燮调笑道。 孟璃终是忍不住白了狄辰燮一眼,没好气地道:“虽然我这脸皮不及陈公子的厚,但是我也不是会害羞的主!” “秦姑娘不承认也没关系!这不入宫一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狄辰燮道。 “什么包不包在你身上?你到底想干什么?”孟璃慌道。 这人,说要阻她进宫一事,莫不是真的? “凌云姑娘放心,我自有办法!” “此事就不劳公子费心了,张相与家父不和,岂会让我轻易进宫呢?你应该已经知道张相命画师故意将我的秀女画像画得丑一事,我已确定他已有法子让我落选成为宫女了。为了避免我待在宫中被皇上发现,他到时会设计命人将我赶出宫外的。”孟璃胡诌道。 “他让你落选,不是为了将你赶出宫外,而是为了置你于死地。不过你也不用怕,只管放心落选就好。待你落选后,我定会救你出去的!”狄辰燮道。 孟璃闻言略惊,想到他前夜去相府便是为了寻失踪少女的下落,如今这番话下来,他是知道不少内情,且已经找到失踪少女被关押的地点了? 这人究竟是何来历,竟有这番本事? “你究竟是谁?!”孟璃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我……”狄辰燮的眼神向后瞟了瞟,“我是陈邂啊!昨日不是才告诉过凌云姑娘么?” “我是说你的身份!你住在客栈,莫非你不是黎城人,或者说,不是木黎国人?!” “不论我是谁,我待凌云姑娘的这颗真心是不会变的。”不能如实相告的狄辰燮,只得如此道。 “你才见我两次,何来的真心?!若是真心,为何还要遮遮掩掩?” “凌云姑娘方才不是还说,多次梦到过我么?我与秦姑娘心意相通,又怎会是才见秦姑娘两次之缘呢?至于是否真心一事,姑娘若觉得我表达得还不够明白,我可再说得直白些。” 孟璃无语,他故意答非所问,看来还是不想回答她了。 “罢了!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去逼你。我还有事,你快去看看我给你带来的点心如何,待你看完,我就得走了。” “我看完,你就走?那我还看什么看?我不看了!”狄辰燮耍赖道。 孟璃无奈,只得自己将点心打开,拿出一个点心递给狄辰燮:“我亲手做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孟璃此时瞬也不瞬地盯着狄辰燮,在狄辰燮看来,似乎是满怀期待,他心中一暖。 本想再接着耍赖拖延拖延的狄辰燮不忍心拒绝这样的孟璃,便伸手接过点心,一口就将咬去了点心的一大半。 “太好吃了!我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点心!酥脆但又顺滑,甜而不腻,鲜香四溢……” 为了让孟璃高兴,狄辰燮正绞尽脑汁地想着些赞美之词,不料孟璃的一张小脸,却皱了起来,似乎是有些郁闷。 狄辰燮便解释道:“我没骗人!这点心真心好吃!非但造型别致,连这味道也很是特别,我真的是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点心!” 说完,狄辰燮将剩下的半个点心都塞入了嘴中,脸上是一副很是满足且惊喜的表情。 然而,孟璃小脸上的郁闷却更多了。 这点心是蛋挞,是二十一人人皆知,且她在梦中多次向辰描述过的美食。 看他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一副从未见过的模样,看来,要找到他和辰之间的关系,怕是有些难了。 “我走了。”孟璃闷闷不乐地戴上面巾,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是真的好吃,我真没骗你!比雅阁轩所有的点心都还要好吃……”狄辰燮还欲解释,可孟璃已经走远了。 眼睁睁地看着纤细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后,狄辰燮才很是不舍地关上了房门。 将门关好后,狄辰燮并没有马上再去拿桌上的点心吃,而是对屏风后道:“她已走远,你出来吧。” 这时,轩辕宸从屏风后跨步而出。 “你很早之前便见过她了?”狄辰燮有些怅然地向轩辕宸问道。 轩辕宸知道狄辰燮想问什么,便摇头道:“两个月前,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口中那位名辰的男子,也非本王,只是与本王声音相似。” 狄辰燮闻言一喜。 “若是她口中之人并非是你,那本王倒是可以接着争取争取了!” 轩辕宸的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撇向桌上的点心,却没有想再多说什么。 “她不会入宫为妃了,待将黎城之事了结后,本王便可以带她回焱城了!”狄辰燮又道。 说完,狄辰燮还偷偷地看了轩辕宸两眼,见轩辕宸欲言又止,但最终又选择沉默了,终于放下心来,拿起桌上的点心,再次品尝起来。这回,为了让这点心在他的味蕾上多停留停留,他吃得极慢极慢。 轩辕宸又看了看桌上的点心,没有伸手去拿一个。而小气的狄辰燮,也丝毫没有去与轩辕宸分食的意思。 孟璃从客栈后,便向秦府走去,路上经过一个行人较少的小巷时,便又见席云灵朝她迎面走来。 这次,她脸上不再是笑意,看着孟璃的神情,是轻蔑,还有令孟璃很是莫名其妙的恨意。 孟璃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张相的什么义女,更不想徒生事端,便准备掉转头换条道走。 不料,席云灵突然加快脚步,越过她后转身,还是硬生生地再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孟璃想从她左侧穿过,她却又马上向左侧移了一步。 孟璃当即冒火,但还是强忍着又欲从她的右侧穿过,她又向右移了一步,分明就是故意挡孟璃的路! “你是螃蟹还是王八?不会和人一样走路,就别出来瞎晃荡!”孟璃不悦地道。 “好你个没教养的贱女人!如此粗鄙的话,竟也说得出口!”席云灵怒叱道。 席云灵抬手,欲给孟璃一个掌诓,孟璃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 “说你是螃蟹,是王八,有错吗?你不是十脚螃蟹,你横着走路?你不是龟孙王八,你认贼作父?!” 孟璃说完,手上一个用力,便将席云灵给甩了出去。 没想到,这女人脚下只是一个趔趄,便马上又站稳了脚步。 看来,这女人的确是有些功力,夜里应该也能勉强视物,说不定前夜真有看到过她的面容,孟璃心中猜测着。 “秦凌云!你竟敢推本小姐?!” “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秦凌云!但我敢推你一事,你倒是没弄错!”不知这女人今日又要如何作妖,孟璃还是先否认得好,反正现在也戴着面巾,应该也不会有旁人能认出她。 “秦凌云!你个贱人装什么装?!你个贱人以为这样说,就能骗得过本姑娘吗?!”席云灵一脸的怒不可遏。 她可是有命人盯着秦府的,自然是确定面前这位戴着面巾从秦府出来,又欲往秦府而去的女子,便是秦凌云! “别人是贱人,那你是什么?贱螃蟹,还是贱王八?!”孟璃也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口一个“贱人”的,和那淫贼张冀尚是一个德行! “秦凌云你个贱人!”再次被骂的席云灵,气得是浑身发抖,“看本小姐今天不划破你的脸!看你还如何勾男人!” 说完,一个匕首从席云灵的长袖中落出,风动之时,席云灵已抄起匕首,向孟璃的脸刺来。 第二十五章 相府刺客 孟璃还带着面具,自然不怕暴露武功什么的,她一脚退后半步,并顺势向后一仰,与此同时,她抬起另一只脚猛地朝席云灵握着匕首的手踢去。 孟璃这一脚虽是准准地将席云灵的手踢开了,却没能踢落席云灵手中的匕首。 看来,这女人身手还不错,自己用上了狠力,她竟还能握得住匕首,孟璃在心中如是想着。 不过,她才一招,便能踢到这女人,这女人的武功显然在她之下。 席云灵也马上便意识到了这点,只出了这一招,便不敢再出招了。 想到自己貌不如人,如今又技不如人,席云灵心中的怒火是越烧越旺。 不过,她的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笑。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是秦凌云,待入宫后,本小姐便将是宫中的主子,而你却终将成为宫中的贱婢!”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以你那点姿色,你就这么自信自己一定会被选中,成为宫中的主子?”孟璃轻笑着,语峰一转,又道:“哦,我倒是忘了,有王八老子撑腰,王八羔子入选,当然是毫无疑问了!” 孟璃故意激怒着席云灵,才刚刚活动活动了筋骨,这女人便停手了,她还没施展够呢! 席云灵秀眉倒竖,一动不动地瞪着孟璃,脸上的愤怒到了极点,但是她却还是没有再出招的打算。 孟璃不免觉得无趣,便起步准备离开了。 “站住!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何在自己已调换画像后,还终将成为宫中的贱婢?!”席云灵怒声喊住了孟璃。 孟璃一愣,这女人是如何知道她调换画像一事的? 月妍是断然不会将此事告知这女人的! “你此话何意?我不明白。”孟璃假装全然不知地道。 席云灵冷笑着凑近,在孟璃耳旁耳语道:“本小姐此话何意,你心知肚明!如今相府书房中,你的画像,已经又被换回去了,你必将落选!本小姐必将是主子,你必将是贱婢!” 孟璃愣神,若不是月妍泄露的此事,难道,是那张丢失的画像被张相发现了? 难道是陈邂(狄辰燮)?! 趁孟璃失神之际,席云灵又举起匕首,快而猛地朝孟璃的脸上再度刺去。 此时孟璃的脸与她的匕首,近在咫尺!只要她举起匕首的手,再前进那么一点,便可刺入孟璃的脸中了! 但她还是小看了孟璃,以孟璃的武功,即便是她有了这个偷袭的机会,也终究还是会失去的。 孟璃抬手猛地一抓,便抓住了席云灵举着匕首的手腕。 另一只手,没有丝毫迟疑,便朝席云灵的脸上扇了过去。 一巴掌下去,很是清脆的一响,孟璃才松手放开了席云灵。 “既然你将是主,我将是婢,我得好好地抓住这次唯一能教训你的机会才是!”孟璃笑道。 席云灵捂着微红的面颊,飞速地后退了三步,瞪着孟璃的双眸中,充斥着满满的恶毒和憎恨,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秦凌云你这个贱人!看入宫后,本小姐如何收拾你个贱婢!明日一大早,义父便会将秀女画像送入宫中了,你这贱人便只有做贱婢的份!” 孟璃闻言,向她走了过来,她慌忙后退。 孟璃鄙了她一眼,这女人,没这嚣张的本事,却还敢如此嚣张。 “让开!”孟璃喝道。 席云灵气得银牙紧咬,却还是侧了侧身子,让孟璃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孟璃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她眸中的愤怒和憎恨愈浓,但她的一侧嘴角突地翘起,脸上又多了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是夜。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子时,孟璃换上黑色夜行衣,脸上蒙上黑巾后,悄悄潜出了秦府,向相府掠去。 张相明日便会将画像送入宫中了,尽管再冒险,她也得再去将画像调换过来才是! 两炷香的功夫后,一个黑影掠至了相府。 一个纵身,黑影便又跃过了相府的院墙,落地无声。 当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相府书房门口时,仍旧是没有被任何一个守卫发现。 黑影悄声推门而入,循秀女画卷的方向而去。 片刻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很是急促的脚步声。 “将这书房给本相包围起来!” 一声令下,有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稍片刻,相府书房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手持火把的守卫已将书房周围照亮,然而,书房里面仍旧是悄无声息,根本不像是有人闯入的模样。 “灵儿,你当真确定刺客此刻就在书房?”张相向站在他身旁左侧的席云灵问道。 “灵儿确定!从前夜刺客妄图刺杀义父以来,灵儿一直担忧义父的安危,这两日是寝食难安,今夜更是因担忧而辗转难眠,便起身想四处走走,排解排解心中的忧虑。不料,灵儿却看到一个人影朝义父书房的方向探去,而这个人影竟和前夜的那名刺客一模一样!”席云灵笃定道。 “好!灵儿有心了!若能抓到刺客,义父定重重有赏!”张相很是满意地向席云灵点了点头后,便向守卫喝令道:“放箭!” 席云灵唇角微勾,得意地看向书房。 今日被耍了的张冀尚没来找她麻烦,令她很是奇怪。事出古怪,必有妖。于是,她便主动去找了张冀尚,果然被她探得张冀尚为了让秦凌云(孟璃)落选,偷换秀女画像一事。 可是,张冀尚换来的画像,竟然真的是她原本的面貌,而非张相所言的让画师故意画丑后的画像! 思及轩辕宸不可能会在前夜同秦凌云(孟璃)一起去刺杀张相,席云灵马上便想到了,他们很可能是假装刺杀张相,为的就是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轩辕宸的真实目的必是给她送药一事,而秦凌云(孟璃)的真实目的,除了换画,她还真想不到别的! 所以,她才会在秦凌云(孟璃)的面前,故意泄露画像再次被换一事,为得就是今夜请君入瓮! 如今书房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今日已经探明了秦凌云(孟璃)的身手,尽管她身手不错,但是,她孤身一人想逃脱这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铁桶箭矢,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秦凌云(孟璃)今夜若是以刺客的身份死在相府,便不需要她席云灵去作证揭发她的身份了,因此,便和她席云灵无关!轩辕宸怎么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去! 当一众守卫已将箭拉至满弦并放出之时,突然!书房的门被人由内向外打了开来!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挺拔轩昂! 头戴银色面具! 森冷的目光自面具后透出,看向席云灵的方向,多了抹嗜血的红色。 席云灵看着那身黑衣,惊恐得无以复加! 怎么会,怎么会是轩辕宸?! 秦凌云(孟璃)那贱女人呢?! 轩辕宸冷冷地撇了一眼席云灵,运气的同时,飞身而起,他周身的气流,突然急速地流转起来,飞驰而来的箭矢竟在距他寸许的地方自动掉落! “此人,内力竟如此之高!只怕不是来自我木黎国!”张相惊道。 “相爷,单看身形,此人倒是和前夜的刺客,很是相像。”赶来的王将军道。 轩辕宸在守卫再次搭箭之际,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张相的方向袭来! “相爷不好!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相爷赶紧回避……”王将军边说,边欲拔剑,边挡在张相的身前。 然而,他话音未落,轩辕宸已闪至眼前,一掌将他挥开的同时,还顺势抢下了他手中的利剑! 利剑在手的轩辕宸,一剑向张相刺去! 锋利的剑尖直指张相的心口命脉! 张相想跑,然而,此人武功之高,竟连王将军都抵挡不了一招,又岂是他轻易能跑掉的? 张相没有丝毫迟疑,一把将左侧的席云灵拉出,挡在了身前! 处于惊恐中的席云灵,还未完全回过神来之时,便被张相拉做了肉盾。 闪着寒光的剑尖刺向的方向,多出席云灵这个肉盾后,速度和方位上便没有作丝毫的调整。 “噗!”的一声后,长剑一剑便刺入了席云灵的身体! 不过,轩辕宸的速度奇快,长剑在刺入席云灵的身体之时,张相还未将她完全拉至跟前,因而长剑只是刺入了她的右臂罢了。 席云灵感受着右臂传来的剧痛,却不敢使出功法做任何阻挡,只能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痛得眼泪直流。 “相爷并非少女失踪案的凶手!”王将军一声厉呵,见黑衣人手中动作稍顿之际,便又接着道:“若阁下真的只是为少女失踪案而来,便不能杀相爷!杀了相爷的话,少女失踪案,便永无昭雪的那一天!” “荒唐!少女失踪案的幕后真凶,除了他,还能是谁?!”轩辕宸冷声道。 “说相爷是凶手一事,不过是些坊间传闻罢了,并无实际证据!传闻,又焉能去信?况且,这些传闻必是幕后真凶故意撒播的,为的就是转移百姓的视线!相爷正在着手调查此事,近日已有进展,今年之内必能揪出幕后真凶!”王将军道。 轩辕宸故意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我安知你今日之言,不是为了让我就此放过张相?” 这时,手持弓箭和长矛的守卫和官兵已纷纷再次将轩辕宸围起来! 第二十六章 画像风波 “你孤身一人,若是我等拼尽全力,你必力竭!你尽管能杀得了相爷,却很可能无法安然无恙的逃脱!我只是不想让背后奸人得逞!今年之内,若不能揪出幕后真凶,我王某定自刎谢罪于城门!我若食言,你尽管来杀便是!以你的武功,想取我命,是易如反掌!”王将军语气铿锵地道。 “你竟如此肯定?肯定到愿意以命想保?”轩辕宸说完,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次将他围堵的守卫和官兵,才点头道:“好!我今日就信你一次,若是今年之内,此案不结,我必来取你项上人头!” 轩辕宸说完,猛地从席云灵的手臂中将剑抽出,席云灵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她赶紧捂住手臂,脸上是显而易见且的极度痛楚。 轩辕宸连一眼都没有去看席云灵,他慢慢向后退去。 “你们让开!”王将军朝轩辕宸身后的守卫和官兵命令道。 官兵们得令,散了开来,然而那群守卫踟蹰着仍旧不敢散开。 张相想拦,但是方才那刺来一剑的狠辣,让他心惊,他只得点了点头。 守卫见状,便慌忙散了开来,给轩辕宸留出了一条道。 脚下步伐加快,轩辕宸在退出几步后,转身,脚尖几个轻点,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张相想命人去追,但介于王将军在此,而且他深知,以此人的功力,派人去追也是徒劳,只得作罢。 “灵儿,你没事吧?”张相转而满脸担忧地对席云灵道,好似方才拉她挡箭之人不是他。 “灵儿没事,义父可有受伤?”席云灵秀眉痛苦地皱在了一处,眼神却在张相身上紧张地搜索着,似乎真的很担心他的义父,且全然不在乎被拉来做肉盾一事。 “义父无碍,灵儿一片孝心,义父深感欣慰。” “灵儿小姐受伤了,得尽快包扎才是!”王将军看着张灵儿那条被染红的袖臂道。 当时的他在张相的前面,又被轩辕宸一掌挥开,并没有看到张相拉席云灵做肉盾一事,只以为席云灵同他一样,是心甘情愿过来阻挡刺客的。 “这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席云灵强自忍着疼痛,转而向张相问道:“义父可有想过,为何这刺客会藏匿于书房?” 张相的眼神微微一眯,他所有重要的公文和书信,从不会放在书房中。此时此刻,书房中唯一重要点的东西是不能放入暗室且必须光明正大地放在书房中的秀女画像! 虽是这么想着,张相却还是状若不知地问道:“灵儿是有所发现,还是有何见解” “这秀女画像便在书房中,灵儿觉得刺客极有可能是奔着秀女画像而来!只要我们现在去查看一下秀女画像,若有变动的,必和刺客有关!”席云灵道。 被轩辕宸刺伤的席云灵不甘心就此放过孟璃,只要能让张相自己找到秦凌云(孟璃)被换过的画像,不需要她再出面,张相便能确定秦凌云(孟璃)与刺客有关! 只要张相以捉拿刺客之名擒拿秦凌云(孟璃),向来注重大局的轩辕宸即便想救,但为了计划不被人发现,必然不会出手!届时,便是秦凌云(孟璃)的死期! “灵儿所言不无道理,你先去包扎一下伤口,义父这就去瞧瞧!”张相道。 席云灵很想跟着去看看,但手臂上的伤口极深,令她疼痛难忍,且还不断地往外淌着鲜血,想到张相同她一样迫切地想捉拿秦凌云(孟璃),她便点了点头。 席云灵被手下带走包扎伤口后,张相便马上向书房走去。 王将军也跟在了他的身后,张相转头看向王将军,想跟他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又作罢了。 来到书房后,张相直奔秀女画像。 张相假装挑了几幅秀女画像查看一翻后,便拿起了那卷“待选秀女秦武明之女秦凌云”的画像。 这卷画像,在画师将所有画像送至他书房的那一刻,他便看过,他认得那画像!若有换动,他一眼便能看出! 当他满怀期待地将画卷展开之后,却失望地发现,这根本还是那副他看过的画像! 看来,是他想多了!像秦武明那般愚忠之人,怎敢勾结境外高手,又怎敢做出盗换秀女画像之事呢?若他真有这个胆子,他早就会被他抓住马脚,并趁机收拾了! 心中很是失望的张相,还是假装翻看了一下剩下的画像,不过速度明显加快了。 “看来,灵儿是猜错了,这画像并无异常。”张相翻完画像后道。 “这么多画像,相爷都记得?要不明日再找画师过来问问?” “这每张画像上的秀女,可都有机会成为陛下的枕边之人啊!事关重大,本相先前便已细细阅对过每张画像了,就不必再找画师核验了。况且,明日,陛下便会派人和本相一起将这些画像送入宫中了,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王将军闻言点了点头后,对张相抱拳屈膝道:“属下无能,险些让刺客刺伤了相爷,还请相爷降罪!” “王将军何处此言?”张相赶紧将王将军扶了起来,“若不是王将军以命作保,只怕本相今夜凶多吉少,本相该感激王将军才是,王将军又何须请罪呢?” “多谢相爷!”王将军再次向张相抱了抱拳,“这刺客身手不凡,只怕来头不小!相爷对他的身份,可有猜测?” “如此绝顶高手,五极天下,并不多见,老夫会派人去细查,想必不日便有结果。”张相拍了拍王将军的肩膀,“这些日子,有劳王将军了。待一切水落石出后,王将军便可歇歇,不必如此操劳了。” “相爷何须言谢?王某静待相爷佳音!” 张相同王将军一起从书房出来后,便回了房。 一众守卫和官兵也归于原位,相府书房又归于平静,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 然而,当大夫刚刚为席云灵缝好皮肉之时,相府书房处,又突然闪现了一抹黑影! 这个黑影,身形纤细,一双美眸向四周再次查探一番后,她悄声打开房门,潜入了书房。 黑影熟门熟路地朝秀女画卷的方向悄步走去,待走到画卷旁,黑影瞧瞧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并藏在了书桌下。 昏暗的灯光照映着的正是孟璃的那双美眸。 子时出门的孟璃,原本是直奔相府而来的。 但是,行至一半,她突然折身去了黎城最大的那家客栈,那家再次与狄辰燮相见过的客栈。 狄辰燮给她的感觉,虽是脸皮厚了些,但秉性不坏,且对她释放的除了好感便是善意。她还是不太相信狄辰燮会向张相揭露她调换画像一事,且张相也并未找她麻烦,令她不解,她便想在去相府之前,再去找狄辰燮问问具体情况。 可是,当她潜入那家客栈,那间最豪华的客房后,她找遍了房间中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狄辰燮的踪影! 无奈,她只得放弃去寻狄辰燮,而再次向相府书房赶来。 书房中,画卷旁,很快,孟璃便找出了那个画筒,她小心翼翼再次将画筒中的画与怀中之卷作了替换后,便赶紧熄灭了火折子,猫身,准备从书房潜出。 只是,她刚准备打开房门之时,便有一个守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奇怪,怎会又没有亮光了?方才我分明看到这里有亮光的!” “哪里有亮光?我怎么没看见?”一位守卫道。 “难道我真的看错了?可是方才好似真有亮光闪了一下的!” “那我们再去细细查看一番吧!”另一位守卫应道。 孟璃的心顿时一紧,若她在书房被发现,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了? 当三名侍卫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只与她一门之隔时,那侍卫的脚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我看你是又眼花了吧?这里哪有什么亮光?如今是相爷安危要紧,咱们要重点看守的是相爷卧房,而不是书房!”守卫中的一人,透过门窗,见书房中漆黑一片,便如此道。 “我难道真的看错了?” “定是你又眼花了,这里哪里有什么亮光!走啦,走啦,该去相爷卧房周围巡逻了。” “可是……” “好啦,走了!我们再不去,若是再出什么事,可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嗯,也对。” 接着是三个侍卫走远的声音,孟璃松了一口气,确定门外毫无声息后,才慢慢地打开了房门,潜了出去。 这次再没有突然出现要掀她的面巾之人,孟璃很是顺利地出了相府,回到了秦府。 孟璃回到房间后,便将怀中的画卷打了开来,赫然发现,那副画不正是她弄丢的那副么? 即便张相是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画像被换之事,但张相重新换上的画像也不可能和原来那副一模一样! 唯一的可能,便是是陈邂(狄辰燮)那厚脸皮将那画像献给了张相了! 哼,陈邂(狄辰燮)!小人! 当面表真心,背地里又设计她! 即便他不想她入宫,也不该向张相告密啊!难道他不知道张相那奸佞心狠手辣,他就不怕张相真将她给抓了办了?! 孟璃看着手中的画像,是越想越气,若不是她念在陈邂(狄辰燮)真实的嗓音与辰一模一样,下次再有机会见面,她定是要好好地教训他一番的! 第二十七章 入选画像 而此刻的轩辕宸亦是看着手中的一副画像,目光中带着考究。 因为他愕然发现,他今夜换回的画像竟是一副丑女图! 突然,他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 “夜渊!” “属下在!” “今夜,秦凌云可有动静?” “回禀王爷,埋伏在秦府周围的暗卫回报过,秦凌云小姐今夜曾身着夜行衣出过秦府。暗卫本想跟踪她,却不料她轻功了得,没有跟上,还请王爷降罪!”夜渊单膝跪地道。 “明日换一批轻功上乘的暗卫。”轩辕宸说完,抬了抬手,示意夜渊起身。 “谢王爷!” “她何时出的府?”夜渊起身后,轩辕宸又问道。 “子时。” “子时?”轩辕宸皱了皱眉。 她若是子时出的秦府,应是在他之前便抵达了相府,莫非,手中这副丑女图是她自己换的? 难道她真的为了狄辰燮或者是那位名为“chen”的男子,决定落选后出宫? 狄辰燮,或者那位名为“chen”的男子,在她心中的地位,真的就这般重要?!思至此,轩辕宸不由得握了握拳。 “退下!”轩辕宸冷声道。 夜渊浑身一个激灵,他的手下是跟丢了人,可是王爷方才不是也没怪他么?怎地此刻,王爷的声音中又似有隐怒了? “是!属下告退!”想不通的夜渊见轩辕宸冷着一张脸,赶紧躬身退出了轩辕宸的视线。 次日,天将将破晓之时,受伤的席云灵便已早早起床,在院中恭候张相了。 她等了许久,才见张相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义父,早安。”席云灵微微福了福身后,便马上向张相问道:“义父是今日便去捉拿秦凌云吗?” “捉拿什么秦凌云?”张相貌似不解地问道。 席云灵见状,心中一惊。 莫不是计划再次落空了?画像并未再次被换过? “难道昨夜的画像并无异常之处?”席云灵试探道。 张相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席云灵,原本昨夜见她如此肯定,以为她已事先做好了算计,谁料是空欢喜一场。 但见席云灵秀眉紧蹙,粉黛未施,唇色发白,右臂上的伤也包扎得很是显眼,只得转而关切道:“灵儿不日就将入宫,这几日还是先好生养伤吧。” 席云灵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欠身道:“多谢义父关心。” 这时,管家来报,宫里派来接取秀女的画像的公公已经到了大门口,席云灵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将满腔的不甘压入肚中,目送着张相去迎宫中的队伍了。 木黎皇宫。 四位公公抬着两大箱的画卷跟在张相后面,停在了大殿的殿门口。 “宣张相张大人!” 一声尖细的通报声后,张相抬步踏入殿中。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板在张相脚下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张相向前走着,八根大红色的柱子上盘旋着八条栩栩如生的金黄色的龙纹,张相的眼角瞥向龙纹,嘴角忍不住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相叩拜道。 “爱卿平身。”木黎皇席昊天微微抬手道。 此刻的他正坐在宽大的镶金龙纹椅上,只见他剑眉凤目,鼻正唇薄,倒颇有几分皇族的高贵气度。 且他皮肤白皙,竟堪比女子,虽已过不惑之年,但脸上却几乎没什么细纹,似还不及而立。 “微臣已将这秀女画像带来了,还请陛下赏阅。”张相恭敬地垂首道。 “有劳爱卿了,给朕呈上来!”木黎皇兴致颇高地看着那两大箱秀女画像道。 四位公公便赶紧将秀女画像抬了上来,一个一个地展开后,恭恭敬敬地呈向木黎皇。 木黎皇接过后,一张张,尚算仔细地看了起来。 只是一连看了好几张后,木黎皇脸上的兴致逐渐退了下去,他变得面无表情,似乎是不甚满意。 直到看到第九张的时候,他眉毛轻挑了一下,向张相问道:“张相之女,张灵儿?朕怎不曾听说张相你竟还有个如此曼妙的女儿?” “回禀陛下,张灵儿并非微臣的亲生女儿。张灵儿生父本是圣林教的郎中,三个月前,微臣的妻子突染恶疾,机缘巧合中被张灵儿的生父救下。 不料,张灵儿与其生父半月后遭遇山贼,其父因保护她,死在山贼手下。吾儿冀尚恰巧路过救下了张灵儿,并将她带回了府中。 微臣的夫人见她可怜,又感念其亡父的救命之恩,再因她与微臣是本家,同姓张,便将她认作了闺女,养在了府上。微臣同情她身世可怜,又见她姿色上佳,心性纯良,便给了她这次参选的机会。”张相拱手回道。 “想不到这张灵儿身世还颇为坎坷,既然是张相举荐的,便让她入宫吧。”木黎皇淡笑道。 “微臣替小女张灵儿谢陛下!陛下非但英明神武,更是宽厚慈悲!我木黎国何其有幸!陛下必定千秋万载,木黎国必会昌盛不衰!”张相语气恳切,仿佛说得便是事实。 木黎皇大笑了两声,赞许地看着张相道:“这一切,也多亏有爱卿相助啊!” “微臣的绵薄之力,何足挂齿?一切皆因陛下真龙之德运尔!” 木黎皇满意地点了点头后,便接着去看秀女的画像了。 他一张一张地看着,已看完大半画像后,竟是再也找不到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女子,便有些不耐了。 “不看了,不看了,大抵都是这般姿色了!”木黎皇失望道。 “请陛下恕罪!这次选秀太过匆忙,未能选出令陛下满意的女子,臣有负圣恩!”张相语气慌张地叩首道。 然而,他低垂的脸上,却无半分的惊慌的神色。 “朕自然明白,此事爱卿已经尽力,朕不会怪你,爱卿请起吧!” “谢陛下仁德!” 接着,木黎皇随手指了几张已经阅过的画像道:“就她们了。” “臣遵旨!”张相拜道。 张相微微勾了勾嘴角,他眼角瞥了一下剩下的那十几张还未曾被打开的画像,秦凌云(孟璃)的画像还在其中。看来,即便他不暗示画师什么,她也必将落选,谁让她八字纯阴又摊上了那么一位顽固不化的父亲呢? 谁料,木黎皇突然道:“再把秦武明的女儿也加上吧!” “啊?”张相愣住了。莫非是雅阁轩那一闹,让木黎皇得知了什么有关秦凌云(孟璃)容貌的消息?可是,细细一想,张相觉得应当不会。一则,雅阁轩的宾客大多为他的党羽;二则,才不足两日的功夫,消息应是无法传到的。 “陛下,如今……”张相看了看大殿上的四位公公,欲言又止。 木黎皇会意,挥手示意四位公公退下。 “奴才告退。” 待四位公公退下后,张相一脸为难的道:“陛下,自失踪少女皆是八字纯阴之事泄露后,那些自家有八字纯阴少女的百姓都争相着将女儿嫁出,只怕这八字纯阴的少女,到时候会不够啊。 而秦凌云正好是八字纯阴!陛下,您看是不是将她算进去,到时候也送给叶阳阁主?她能有幸为陛下献身,成就陛下的千秋万载,也算得上是她的功德造化了。” “我泱泱木黎,竟还找不出几个八字纯阴的少女?!”木黎皇微愠道。 “陛下恕罪!”张相面若惊慌地跪地道:“如今确实是再难寻得八字纯阴的少女了!且百姓间的传闻,已直指微臣,微臣若再同以往那般行事,只怕会被人抓住把柄。而且,即便是微臣无所顾忌,全力搜寻,只怕也再难在我木黎国内多寻得哪怕一名八字纯阴的少女啊!” “当真是再难寻得一名八字纯阴的少女了?!” “回禀陛下,的确如此啊。” 木黎皇凝视着张相好一会儿后,才道:“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将她也算进去吧。” “谢陛下体恤!” 张相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刚再次拜叩完后,木黎皇又突然道:“等等!朕还未看过她的画像,将她的画像拿给朕来瞧瞧,朕得先看看,如若错过,会否可惜。” “是,微臣遵旨!” 张相放心地从剩下的那堆画像中将秦凌云(孟璃)的画像挑出,并毕恭毕敬地呈给了木黎皇。 他却不料,木黎皇将画像展开后,神色陡变! 木黎皇怔怔地看着画像中的美人儿,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美人清秀雅丽,姿色倾城,丝毫不输他后宫的一众佳丽啊! 张相见木黎皇神情不对,心中疑窦丛生,忙试探道:“陛下,按照秦武明的样貌,想必他的女儿也不会太出众,若是把她算进去,应当不会太可惜吧。” 木黎皇看了张相一样,若有所思,而后道:“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朕怎忍心将她送死?!她,朕要了!至于八字纯阴少女一事,木黎国若是没有,可以从别国想办法!” “陛下,万万不可啊!若是从他国捉拿八字纯阴的少女,到时候他国调查起来,恐会暴露了陛下啊!”张相一脸惊慌地苦求道。 “只一人!朕只须你从别国悄悄捉回一人!区区小事,张相都办不到,那这木黎国丞相之职,朕如何相信张相你能一直做好?!”木黎皇很是不悦地道。 “陛下……”张相想再说些什么,但见木黎皇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只得躬身道:“是!微臣定会想法设法,在不暴露陛下的情况下,再去为陛下搜寻一名八字纯阴的少女了。” 木黎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八章 国色天香 张相便领着被选中的名单出了大殿,他没有着急着出宫,而是步伐缓慢地宫门口走着。 这时,一体型微胖的嬷嬷快步朝张相走了过来。 “老奴给相爷请安!”行至张相跟前,嬷嬷拜福道。 “邱嬷嬷免礼,邱嬷嬷突然来找老臣,可是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相爷误会了,娘娘并未吩咐过什么,今儿个不是遴选秀女画像的日子么,是老奴自己觉着好奇,不知将来这宫中又会多出几位怎样的主子,所以便大着胆子,想来找相爷打听打听。”邱嬷嬷笑道。 张相瞥了一眼邱嬷嬷,心中很是不快。 他自然知道,这老奴是奉华贵妃之命过来的,他堂堂一国相爷,何等身份?!华贵妃竟不搬出自己,而搬出区区一个奴才来同他讲话! 心中虽是不快,张相却还是笑道:“这次选秀,时间甚是匆忙,本相本以为会有负圣恩,难以挑选出才貌姿色上佳的女子。好在,陛下还是看中了一位,且竟以‘国色天香’评之,本相总算不负圣托了!” “国色天香?”邱嬷嬷眸色一闪,而后满脸堆笑道:“听闻相爷认的那位义女长得是俏丽可人,且先前便已入选成为秀女。想必陛下口中这国色天香的美人,便是相爷的这位义女了吧?老奴在此先恭喜相爷了!” 张相摇头道:“老夫的那位义女出自乡野民间,怎会有幸被陛下评为‘国色天香’呢?那‘国色天香’的美人,乃廷尉右丞秦武明的掌上明珠,秦凌云是也!” “秦凌云?”邱嬷嬷微惊,但很快又面色如常道:“原来是秦大人的女儿啊!秦大人的女儿能得陛下如常青睐,看来日后是要平步青云了。” “是啊,一众佳丽,陛下唯独对她满口夸赞!她蒙宠封妃,是指日可待了!” “陛下什么美人没见过,能得陛下另眼相看,想必秦大人这女儿长得的确称得上是国色天香了吧。陛下能得如此佳人,我家娘娘也会陛下高兴。” 张相点了点头,道:“娘娘胸襟宽厚,深有一国之母的典范!” “老奴代娘娘谢相爷夸赞。”邱嬷嬷向张相屈了屈身,接着道:“娘娘方才小憩,此刻怕是该醒了,老奴就不打扰相爷了。今日多谢相爷了。” “邱嬷嬷客气了!” 与张相告辞后,邱嬷嬷便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张相轻抚细髯,见邱嬷嬷一副急忙离去的模样,嘴角微勾。 既然暂时劝阻不了木黎皇,那便先把她交给华贵妃来处理吧。华贵妃那女人,把持后宫且阴狠善妒,木黎皇对她愈是宠爱,她只会死得愈快!且秦武明与华家过节颇深,那女人就算进宫,也活不过几日! 至于其父秦武明,竟真的胆敢勾结境外势力,盗换秀女画像,助他女儿入选!秀女画像一事,他虽已治不了他,但他秦武明只要有这个胆子了,他张相还愁抓不到他的把柄么? 张相想到这里,心中的不快又散去不少,转身,大踏步朝宫门外走去。 昭阳宫。 一位梳着华髻,丹凤眼,柳叶眉,繁丽雍容的女子,正半卧在雕花贵妃榻上,时不时地看向殿门口的方向。 这时,邱嬷嬷步伐匆匆地赶了过来。 女子一见邱嬷嬷踏入殿中,便起身,急不可耐地问道:“如何?除却张相的义女,这批秀女中应是再无姿色出众的吧?” “回娘娘,还,还有一位。”邱嬷嬷小心地接着道:“相爷说陛下很喜欢她,还用国色天香四字形容了她。” “什么!国色天香?!”华贵妃闻言,怒不可遏地将手拍向身边的案几,“那张相欺人太甚!先前答应本宫,不会再给皇上找什么容貌上佳的女子了。如今,要把自己的义女塞进宫中不说,竟还又找了一位!” “娘娘息怒……”邱嬷嬷顿了顿,才接着道:“听相爷说,那女子是廷尉右丞秦武明的女儿,秦凌云。” 华贵妃闻言,诧异道:“秦武明的女儿?怎会是秦武明的女儿?莫非,她竟不是张相一手安排的?” “可是娘娘,此次选秀,皇上全权交给相爷一手操办,入选秀女也是相爷亲自甄选的,就连皇上唯一过目的入选秀女画像也是存于相府书房。若非相爷同意,只怕秦凌云小姐的画像是送不到皇上面前的。”邱嬷嬷敛紧眉头道。 “嬷嬷此言也有些道理,只是秦武明素来与张相不睦,张相又向来鼠腹鸡肠,本宫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他要引荐秦武明的女儿入宫?” “这……老奴倒是想起了一事,前些日子,秦夫人曾携大礼拜访过相府,向相府献上了自己的女儿,想让相府将这位被陛下成为国色天香的女儿收入长房,相府当时并未同意。” “此事,本宫知道,这不过是张相的嫁祸之计罢了!只怪那河东狮自己蠢钝!” 邱嬷嬷看了看门外,见华贵妃早已在她进来之前,便将左右伺候的婢女屏退了,便放心地小声道:“那娘娘可知,为何秦夫人想将她家女儿送入相府?” “为何?”知道邱嬷嬷是有所发现,华贵妃便将身子凑近了些。 邱嬷嬷神秘兮兮地道:“老奴方才去找毓秀殿的掌事公公那里打听到,那即将入住的秦凌云小姐,八字纯阴!秦夫人如此着急地嫁女儿,只怕是知道了些什么。娘娘,您想啊,秦大人调查少女失踪案多年,怎会一直都毫无进展呢?” “哦?!只是,若真是有所进展,秦武明首先查出的必是张相!那他当初被张相嫁祸,险些丢了全家老小的性命之时,为何都不声张辩驳的呢……” 华贵妃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邱嬷嬷一字一句地接着道:“你是说,秦武明暗中也投靠了张相?!” 邱嬷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老奴只是觉着,没有相爷的相助,凭秦家的那点实力,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皇上身边,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张相表面上与本宫站在一条船上,但安排自己的义女与本宫争宠便罢了,背地里还一直拉拢老顽固王忠!那老顽固王忠可一向都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如今他又还拉拢屡屡得罪过我华家的秦武明!他在朝中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华贵妃愤怒地咬牙切齿道。 “娘娘息怒,贵体要紧,可别气坏了身子。”邱嬷嬷担忧道。 “你让本宫如何不气?!本宫的儿子虽位及太子,且无兄弟争位,但这帮权臣,一个个不是居心叵测,便是野心勃勃!堂堂太子,竟无可用之人!”华贵妃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放在桌上,紧握成拳,一副恼恨的模样。 邱嬷嬷不敢再说些什么,站在旁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华贵妃继续愤恨地数落道:“皇上也从未想过要帮太子扶植势力!我偌大一个华氏家族,竟出不了一位将军!皇上宁可将兵权交给多次顶撞他的老顽固王忠,让那老顽固继续倚老卖老,也不肯稍微眷顾一下我华家!实在是可恶啊!” 说到这里,华贵妃转而向邱嬷嬷质问道:“长生丹一事,查得如何了?!” 皇上不帮她儿子扶植势力,也皆是因着这长生丹之故!而这长生丹的真真假假,她到现在都还未弄清!让她寝食难安!心情也是无比的复杂。 一方面,她既希望此事是真,那么她作为后宫之主,说不定也可获得长生的机会。 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此事是假,那么她作为太子的母妃,便还有成后的那一天。 邱嬷嬷慌张地跪地道:“娘娘恕罪,老奴还未能查出长生丹的真相,还请娘娘恕罪!” “这长生丹一事,你必须加紧给本宫调查下去!”华贵妃说到这里,伸手抚了抚她保养姣好的面颊,又接着问道:“本宫看皇上服用的这些年,可真是越来越年轻了,真非长生之相?” “长生之道违背天道伦常,凡人怕是实现不了。依老奴看,这长生丹的作用只是虚有其表。娘娘您想啊,如若这长生丹果真有效,为何相爷和圣林阁阁主叶阳回春他们自己不偷偷服用?” “哼!此理,本宫自然明白!”华贵妃一声冷哼,很是恼恨地斜瞪了一眼邱嬷嬷,每当她对此长生丹生出些许幻想的时候,这邱嬷嬷总会来提醒她一把,让她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邱嬷嬷见状,便不再敢多说什么了。 这日,张相刚到大门口,便看见了张冀尚那裹成猪头的“乖”儿子,等在了那里。 门前,走过的百姓无一不偷偷地朝张冀尚投去了“关切”的眼神和笑容。 “进去!休要站在这里,给本相丢人现眼!”张相斥道。 “爹,我这不是有事找你商议么。”张冀尚撇了撇嘴,但还是赶紧退到了门里,等张相进来。 “有什么事到书房再说!” “是!” 第二十九章 武功高强 “你能有什么事与为父我商议?!”当张冀尚跟着张相来到书房后,张相才问道。 “父亲,儿子想向您讨一个女人。” 张相闻言,气得又是举起了巴掌,准备朝张冀尚的猪头上扇去,张冀尚忙逃开了几步。 “又是女人!你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 张冀尚举起一手,做发誓状,语气铿锵地道:“父亲!儿子保证,有了这个女人后,儿子定会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帮父亲做事,绝不会再如往日那般游手好闲了。” 张相闻言,稍有讶色,他这儿子虽不是第一回求他弄什么女人了,但倒是第一回承诺得如此信誓旦旦的。 “说,她是谁?!”张相问道。 “爹,你是答应了吗?”张冀尚一喜,接着道:“她是入选秀女,但定已落选成为宫女了。想来,凭爹爹的地位和手段,弄一个宫女,应当不难。” 张相一愣,追问道:“你口中的落选宫女,到底是谁?!” “秦凌云!”张冀尚满脸希冀地道。 “秦凌云?”张相神色一厉,“你为何说她定已落选成为宫女了?!” “啊?这……”张冀尚闪烁其词道:“儿,儿子是乱猜的。” 他若说出自己曾到他爹张相的书房中换过画像,只怕他不是得挨板子就是得挨巴掌了。 “说!否则,这女人,你休想得到!”张相怒声道。 “爹,真是儿子乱猜的。”张冀尚哪里肯说。 “你若不说,小心我即刻家法伺候!”张相威胁道。 “啊?不要啊,爹!” 没想到不说实情,还是要挨打的张冀尚只得将换画一事告诉了张相。 “爹,儿子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次要怪只怪秦凌云她长得真的太漂亮了,若皇上看到了她的画像,必定会将她留下,那儿子就没任何机会了!所以,儿子才斗胆换了那画像……”张冀尚颤颤悠悠道。 “你是说,”张相神色变得阴寒,阴恻恻地接着问道:“你换回的画像上,画像之人是她本人?!” “是,是啊!”张冀尚看着他爹的眼神,有些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可确定?!” “儿子确定!那画像不只儿子看过,张灵儿也看过呢!现就在儿子房中,父亲可要瞧瞧?” “你是说,张灵儿也看过?”张相神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去,让管家把张灵儿找来!” 张冀尚不明白张相突然要找张灵儿作甚,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去通知完管家后,张冀尚回到书房后又向张相问道:“那父亲,儿子的事……” 张相看了一眼他这不成器的儿子,怒声道:“那女人已被皇上看中了!你就休要再打她的主意了!你若还想要,活人,为父我是弄不到了!若是死人,你还要不要?!” “什么?!”张冀尚气恼得喘了好几口气,“儿子明明将她的画像给换成丑女图了!就这样,皇上还将她选中了?皇上是没见过女人吗?!” 张冀尚对木黎皇出言不敬,张相也没有阻拦,只是怫然作色道:“休要再提此事!你给为父退下!为父还有要事要问张灵儿!” “可是,父亲,儿子心中不甘啊!她本该是儿子的女人的!” “你若真的不甘心,便专心为父我做事!若你能有成器的一天,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 “可是,父亲……” “出去!” 张冀尚还想再求,但见张相已发雷霆之怒,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席云灵便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而此时张相已面色如常了。 “义父,您有事找灵儿?” “你昨夜如此肯定闯入书房的刺客和秦凌云有关,是因为你曾有事先告知过她,相府画像被冀尚调换一事?”张相直截了当地问道。 席云灵怔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怯怯道:“冀尚哥哥喜欢她,义父有与其父是宿敌,女儿这么做,只是不想看到义父与冀尚哥哥因她生出隔阂。” 张相审视着张灵儿,席云灵忙将头一低。 “义父我向来只喜欢聪明人,其实你说是怕她进宫后与你争宠,想斩草除根,义父并不会觉得怎样。但你行事未与义父商量,才会导致棋差半招!白白将她送到了皇上跟前,实在是可惜啊!” “灵,灵儿知错,请义父责罚!”席云灵慌忙跪地道。 “记住!日后有事,必要先于义父商议才是!”张相叹了口气,“你是义父的义女,义父怎会不替你着想?” “灵儿明白,灵儿日后,定事事与义父商议。”席云灵糯糯道。 “灵儿快快起身!”张相这才虚扶起了席云灵,接着道:“其实,为父这次找你来,还想问问你,大前夜看到的那个女刺客的身形,果真与秦凌云相似?” 席云灵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灵儿,义父要的是实话!你应明白,就算事实并非如此,义父也会为你出头的。” “义父,王将军同时见过那女刺客和秦凌云,义父若是不信灵儿的,可以去问王将军。” “灵儿的话,义父自是相信的。” “谢义父!” “日后入宫了,务必要多加小心,有事,及时找义父!义父必在身后,为你撑腰!” “谢义父!”张灵儿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张相没有再说什么,让席云灵退下了,席云灵明白张相是信了她的话了,微微福身后,便退了出去。她看到是假,但秦凌云(孟璃)那贱女人会武功是真!能借张相之手,遏制秦凌云(孟璃)那贱人,是再好不过了! “秦武明!没想到,你本事不小啊!”席云灵走后,张相喃喃自语道。 他转头看向书房中,先前放秀女画像的地方,那里,只怕秦凌云(孟璃)那女人也来过! 若不然,他儿子换回的不会是她本人的画像! 她极有可能便是那晚的刺客! 那武功高强的女刺客! 那般高强的武功,华贵妃要治她,恐怕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来,他得想些法子,助华贵妃一臂之力了! 东街清苑。 坐在书桌旁的轩辕宸,神色极为冷肃,周身也散发出强大的寒气。 鲜少见轩辕宸如此的夜渊站在旁边,感受着这低气压,心中暗暗打鼓,觉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轩辕宸将手中的纸条愈握愈紧。 为何那个女人将被送往的是毓秀殿而不是采容殿?!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轩辕宸思索着。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昨晚,秦凌云是何时回的秦府?本王要知道确切的时间!” 夜渊心里一个咯噔,原来他家王爷今日情绪如此反常是和那秦凌云有关啊。 “寅时五刻。”夜渊忙道。 “寅时五刻?她子时出门,为何寅时五刻才回秦府?”轩辕宸喃喃自语。 他自己是寅时三刻便已回到了东街清苑。 如此看来,难道他手中的丑女画像并非是那女人换的?且那女人,是在他走后,又探进相府换了画像? “睿王回来了吗?”轩辕宸转而向夜渊问道。 “睿王去打听秦武明的事去了,怕是没这么快回来。”夜渊回道。 轩辕宸沉吟了片刻,没有再多问什么,示意夜渊退下了后,执笔,埋首,处理起手上的信件来。 一处光线幽暗的房间内。 “娘,妍……妍儿可以问娘一个问题么?”月妍欲言又止地向旁边坐着的一位女子问道。 那女子正轻轻地转动着手腕上一个金玉手镯。 那玉镯极为精美,内里玉质温润透亮,表面则由雕工精妙绝伦的黄金镂丝缠绕。细细一看,那黄金镂丝缠绕而成的,竟是游龙戏凤的图案。 女子的脸上虽已有岁月的痕迹,但她肤如凝脂,柳叶弯眉,鼻梁挺直,风韵犹存,一双美眸魅惑天成,堪称明艳绝世!那模样,竟是比正值青春韶华的孟璃都还有美艳几分!遥想她当年花信年华,定是倾国倾城第一色! “何事?”女子淡笑道,女子脸上虽挂着笑意,但笑意不达眼底。 “娘,席昊天他真的不能行男女之事吗?”月妍秀眉紧蹙,直至今日,月影楼还未将相府有官兵驻扎的消息传来,她隐隐地也有些觉得,这月影楼不太靠谱了。 “此事,与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关吗?”女子依旧淡笑着,但魅眼中却透出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 “可是娘,璃师妹她马上就要入宫了,若是席昊天还能行男女之事,那璃师妹的清白定是难以保全了!”月妍担忧道。 “如若,娘告诉你,月影楼的确尚不确定此事,你当如何呢?”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月妍,还是一副淡笑的表情,看不出此刻在想着什么。 “妍,妍儿……”月妍咬唇,不知如何回答。 她若现在去告知璃师妹此事,只怕非但璃师妹会怪责于她,更会影响后面计划的顺利实施。 那璃师妹岂不是永远也报不了仇了? 那木魂蛊…… 第三十章 秀女入宫 女子见月妍迟迟不回答,一副为难的模样,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厉声道:“娘告诉过你多少次!无谓的善良是愚蠢的!你若是给了别人善良和信任,迟早有一天会结出让你后悔的恶果!” 月妍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惊慌失措地低头道:“娘,妍儿知错了。只是,璃师妹很是介意此事,而告诉璃师妹这个错误消息的是妍儿,妍儿心中实在有愧!且妍儿也不忍心就这么看着璃师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闯入狼窝。而且,妍儿也怕,若是璃师妹察觉到事情不对后,不会按计划行事,影响了娘的计划……” “我月钰怎会有你这么个心性忧柔的女儿!”不待月妍说完,女子便打断了月妍,接着呵斥道:“娘方才说的是‘如若’!娘何曾告诉过你,月影楼真的不确定此事了?!” “娘,那月影楼到底确……” 女子一拍桌子,再次打断了月妍的问话。 “此事已成定局,休要再问!这五极天下里,你能信的,只有你自己!你要保全的,也只有你自己!你可明白?!” “娘……”月妍本还想追问的,但她的娘亲已然是一副盛怒的模样,只得道:“妍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月钰的颜色这才缓和了些,看着月妍接着道:“你记住!咱们这也是在帮她!是她自己一心想报仇的!” 月妍实在是很怕这位脾性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的娘亲,只得点了点头。 “娘,璃师妹的确是一心想要报仇,但似乎对木魂蛊并无多大的欲望。” 月钰闻言,沉吟了几息,而后柳眉一蹙,拉着月妍的手道:“娘还有一事没有告诉你,娘如此迫切的需要木魂蛊,除了你所已知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娘,是什么原因?” “娘其实早已中毒了,此毒,无药可解!如今毒素已深入五脏肺腑,娘怕是活不过月余了。娘逃亡求生了十几载,依旧大仇未报,娘实在是不甘心就此堕入黄泉!” 月钰说到这里,往事依旧历历在目,愤恨的泪水,从眼眶中坠下,划过她白腻而美艳的面颊,显得格外的凄美。 “娘,你真……”月妍看着从未在她面前落泪过的娘亲,没有忍心将下面的话问出。 “此事,娘既然已经告诉你了,你的璃师妹也应该知晓。” 月钰说完,看着月妍,等待着她的回答。 月妍抿了抿唇,似乎很是犹豫,半响后才点头道:“娘,妍儿明白了。” 美艳的面颊上,唇角微微勾起,瞬即平复。 次日,秀女入宫。 木黎皇高座于大殿之上,眼神落在孟璃身上,久久不肯移开。 而孟璃则同一众秀女一起,正跪于大殿之上,听着公公念着册礼。 “张灵儿,秦凌云,江瑞雯……册封美人之位,赐住毓秀殿。 王仪,李佩莹……暂住采容殿,候各宫分配赐品。” “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秀女叩首谢恩。 孟璃与席云灵谢恩后,便一前一后由一个公公带领着,同其他美人一起列队向毓秀殿走去。 席云灵看着前面孟璃的纤纤身影,眸色阴沉。 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成功引诱了轩辕宸,还害得她在轩辕宸的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手臂上似乎仍有当时被刺入那一剑时的剧痛,席云灵恨不得也一剑刺穿前面这该死女人的左胸命脉! 只可惜,她现在还不能! 虽是不能马上刺死她,但是,总该先给她点教训才是! 席云灵看着眼前飘逸的裙角,很是阴险地一笑,脚下突然加快了一步,用力,一脚死死地向那裙角踩去。 哼!若是她不想暴露武功,那么她必将狠狠地摔上一跤! 若是她不想摔跤,便不得不暴露武功! 那么事情,就更好办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死死地踩下去的瞬间,孟璃突然向前加快了两步。 “公公!这毓秀殿还有多久才……” 孟璃话未问完,便如料想中一样,感受到后面有风袭来,她忙将身子向旁边一侧,便看到席云灵一头栽倒过来,并将听到她叫唤后停步转身的公公,给一头撞到在地了。 原来,席云灵一脚踏空,又因用力过大,身子便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倒去。 同样不想暴露武功的她,想着前面的肉垫是秦凌云(孟璃),非但未做任何挽救措施,反而是暗暗使劲,仍由身子重重地向前摔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一摔,便摔了个狗啃屎! 确切地说,就是狗啃屎! 因为她此刻啃住的部位,的确是这位可怜的公公,屎尿同出的地方。 对于这位公公来说,幸运的是,他没有那脆弱的蛋疼之地,被她啃住的地方,不算很痛。 不幸的是,摔在他身上的女人,虽是身量娇小,但却比壮硕如牛的粗莽大汉还来得孔武有力!往他身上这么一摔,他只觉得这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还有!这美人摔倒后,怎还不起来!再将他这么压下去,他这把老骨头,还要不要了? 这时,有其他的美人,见到摔倒的正是张相的义女张灵儿(席云灵),忙走过来,准备将她扶起。 “这位美人,是因为太饿了么?”孟璃一脸“好心”地问道。 方才因手臂伤口裂开,而疼痛难忍的席云灵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嘴巴正对着的位置正是…… 她赶紧将脸从那处移开,捂着伤口裂开的手臂,在其他美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孟璃见席云灵站了起来后,便准备伸手去扶方才在她身下的公公,但见那公公看着她的伸来的手,一脸惶恐,便作罢了。 那公公在席云灵起身后,是如舍重负,见孟璃要扶他,赶紧颤颤悠悠地自个儿爬了起来。 “你!”席云灵怒火中烧地瞪着孟璃,却不敢将心中的脏话骂出。 “我?我什么?”孟璃微笑着,一脸不解模样。 “你既为美人,怎可出言如此污秽粗鄙?!”席云灵强忍着满腔的怒火质问道。 “什么污秽粗鄙?我怎么听不懂?” “哼!”此情此景,受辱之人又是她自己,席云灵难以启齿,只得冷哼一声。 “这位美人步伐突然加快,难道不是因为饿了,急着赶到毓秀殿后,去吃午膳么?”孟璃轻笑着,故意将“突然”二字,咬得极重。 众人闻言,看着席云灵,将由头也明白了个大概。 席云灵的脸上被气得是一阵青一阵白,见众人看向自己,只得愤恨地点了点头。 “我就猜到是如此!”孟璃轻笑着接着道:“其实不光是美人你饿了,我也有些饿了呢!今日一早便进了宫,还未曾吃得上一口。所以方才,才想着问问公公,这毓秀殿什么时候才能到。” 这时,那公公突然指着席云灵沁出一抹红色的袖臂,惊慌失措道:“呀!张美人你……你的手臂见虹了!得赶紧请太医了!”公公慌忙跪到地上,哆哆嗦嗦地接着道:“老奴该死!老奴在美人身下,却没有将美人垫好,让美人出血了!请美人责罚!” 孟璃见那公公似乎很是害怕,便道:“这见红,向来都是身上之人让身下之人见虹,哪有身下之人让身上之人见虹的道理?看这位美人见红的这条胳膊,比另一条胳膊要稍粗一些,想必是里面绑着绷带吧?既然绑有绷带,那伤,必是旧伤了!与公公你何干?” 公公闻言,脸色惊慌之色稍淡,但仍旧是很不放心地道:“老奴还是马上命人去请太医吧!” 席云灵心下已是怒不可遏! 总觉得孟璃这句看似平常的解释让她愈发难堪了,可她又不能指出到底是哪里令她难堪了! 再看了一眼那老奴才,席云灵更觉难堪,恨不得私下里,处理掉着奴才! 但进宫之前,张相跟她说过,这老奴才是他的人。 想到这一层,席云灵忍下心底的怒气,只冷道:“有劳公公了!” 公公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道:“张美人言重了,这本是老奴份内之事。” 说完,那公公便赶紧安排自己的跟班去请太医,自己则带着一众美人,脚下步伐略略加快,往毓秀殿而去。 达到毓秀殿后,孟璃便被分到了殿中一处房间。 她隔壁住着的竟然是张灵儿(席云灵)!一想到每日进出都要见到张相这个爱作妖作怪的义女,孟璃连食欲都减退了些。 同为美人的江瑞雯再刚分配完房间,便同另外一位美人一起,急着赶来看望受伤的张灵儿了。 江瑞雯经过孟璃房间时,朝里看了一眼。另外那一位美人,也忍不住跟着向里瞅了瞅。 孟璃见来人看向自己,便很是平常地回以淡淡一笑。 她以为这是淡然礼貌且疏松平常的一笑,却不料,在旁人眼中,配着她那若隐若现的酒窝,却是醉美嫣然。 而在此刻看着她的笑容,怔愣了那么一瞬的江瑞雯和那位美人眼中,便是以美貌在向她们示威了。 不过尽管孟璃比她们美上许多,江瑞雯也并未将孟璃放在眼中,她回过神来后也朝孟璃淡淡的一笑,以作回应。 倒是她身旁的那位美人,在看到孟璃那醉美的一笑后,看着孟璃的目光是既高傲又嘲讽。 她们俩都知道,这女人再美,都是张相授意要除掉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又能在这后宫中活多久呢? 孟璃看着那美人高傲而嘲讽的神情,很是莫名其妙! 难道这就要同她开启宫斗的节奏了? 宫斗剧,她看过。常年身处深宫,为了争夺同一个男人的宠爱,是会让人逐渐丧失本性,这,她也能理解。但这女人,才第一天便对她这副神情,显然是已经没有什么本性可丧失的了。 想到这里,孟璃也仰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那美人接收到孟璃这记瞪视的目光,粉拳一握,正欲朝孟璃这边转身之际,江瑞雯拉住了她。 “都是自家姐妹!”江瑞雯小声地对那美人道,那声音虽小,但足以让孟璃听个清楚。 她说完,还意味深刻地向那美人摇了摇头,再次表示了自己的劝阻。 那美人被江瑞雯阻拦后,虽还有气,但还是忍了下来。撇过头,不再看孟璃。 江瑞雯便向孟璃投来了一个歉意的眼神,孟璃也回以感激的一笑。孟璃虽是不怕那美人对她如何,但是这江瑞雯一翻好意,她也不好拂了去。 第三十一章 真假诬陷 御书房。 “秦凌云已经入住毓秀宫了?” “回陛下,是。” “朕见过的美人无数,可还从未见过如她那般清秀动人的,今夜,就传召她侍寝吧。” “奴才遵旨。” 毓秀殿里,滴米未尽的孟璃正等着婢女上午膳之时,便传来了木黎皇今夜让她侍寝的消息。 进宫第一天,便被传召,还未完全做好准备的孟璃稍有不安。但想到木黎皇不能那啥,那点不安也消弥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复仇的那份迫切。 许是,月璃的身子用久了,又许是,脑海中月璃的记忆早已将她影响了,孟璃一想到席昊天,就恨得牙直痒! 筹谋许久后,才得以进宫,得到了这次接近席昊天的机会,孟璃再三地在大脑中回放着接下来该做的事,以求万无一失。 这边,孟璃这厢正思索着如何对付席昊天之时,婢女已将午膳给端了上来。 孟璃看到午膳中有好几盘点心,稍有惊讶,午膳之时就要上这么多点心的么? 那婢女见孟璃看着点心,便道:“美人,这宫中御厨做的点心很是不错,美人可以多尝尝。” 孟璃点了点头,这时婢女突然看了看门外,而后向孟璃小声道:“美人,这宫中的点心再好吃,华贵妃宫里送来的点心可不能吃!” 孟璃一惊,小小的一个婢女,第一天怎敢跟她说这种话? 莫非…… 是月影楼的人? 在还未确定之前,孟璃不敢贸然相认,便装作寻常般地又点了点头。 那婢女便又接着小声道:“当然,若只吃一两块倒是并无大碍,只要不到三块便也还好。” 孟璃闻言没有再说话,拿起筷子,吃起午膳来。 “美人,以后奴婢就是美人的人了,美人有什么事,尽管随时差遣奴婢。” “嗯。”孟璃淡淡地应了一声。 用完午膳后不久,席云灵的房间突然传来了呵斥与磕头求饶声,且声音越来越大,孟璃连想忽视都难。 那呵斥声是个陌生的女声,而磕头求饶声则似是那位被席云灵撞倒过的公公。 那公公在席云灵的房间里求饶无果后,转而跑到孟璃的房外跪下,磕起头来。 随着磕头声一起响起的,还有那公公战战兢兢的求助声。 “秦美人,还请您大发慈悲,救救老奴!” 孟璃本不想理会,大仇未报,还不是她可以随心所欲管人闲事的时候。只是,今日为了不让席云灵的奸计得逞,她也算是算计了那无辜的公公一回,心中本有些许愧疚。 想了想,孟璃还是走出了房门。 “究竟发生了何事?”孟璃问道。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位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服饰华贵繁丽,姿态雍容的女子朝她走了过来。与她一起走过来的,除了邱嬷嬷和她的另外一位侍女外,还有张灵儿(席云灵),江瑞雯,以及方才那位同她在眼神上有过“过节”的美人。 孟璃见来人一身行头不凡,猜到她在宫中地位斐然,很可能便是把持木黎皇宫后宫的华贵妃了,便曲膝行礼道:“奴婢给娘娘请安!” 华贵妃走过来之时,一直将目光落在孟璃身上。不过待孟璃请安之时,她却似是没看到般地移开了目光。 “狗奴才!你误伤了张美人,便是死罪难逃!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本宫倒要看看你口中的这位秦美人究竟如何能帮你!” “娘娘,老奴冤枉啊!老奴的确是没有护好张美人,但是张美人手臂上的伤,的确是旧伤!与老奴无关啊……秦美人可以为老奴作证啊……”那公公浑身抖如筛糠地道。 “秦美人,这狗奴才说得,可是实情啊?”华贵妃似笑非笑向孟璃问道。 孟璃很是无语,敢情这公公被人撞了,就因为撞他的人受伤了,反倒还得让他赔命了?就因为这公公只是个奴才? “回娘娘,据奴婢亲眼所见,是张美人突然撞向这位公公,这位公公来不及反应,所以才导致二人一同摔了下去。但这位美人身下有这位公公垫着,所以就算是摔倒了,也并无大碍。 至于她手臂的伤,奴婢也不太确定,这伤究竟从而何来。但奴婢却能肯定,张美人撞倒公公之时,右臂要比左臂稍粗一些,里面似乎是绑有类似于绷带的东西。 另外,张美人撞倒公公落地之时,手臂并未直接触碰道地面,衣袖也完好无损,并无擦伤的痕迹。”孟璃道。 “谢秦美人救命之恩!秦美人大恩大德,老奴无以为报……” 那公公赶紧朝孟璃磕头道,只是他话还未说完,那位与孟璃有过“过节”的美人,便向孟璃回怼道:“秦美人这算是信口雌黄么?据奴婢亲眼所见,张美人摔到地面之时,手臂刚好着地,定是有被擦伤的!” 那公公闻言,复又面如土色。 孟璃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女人如此说,分明是想要陷害这位公公。而一位公公必是入不了她们的眼的。 莫非…… 他们今日此举,目标是她? 想到这里,孟璃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观察了一下张灵儿(席云灵),竟发现,席云灵的那条衣袖上凭空多出了一道很是明显的擦破的痕迹!那道痕迹上还有殷红色的血迹残留着! 如此看来,只怕这张灵儿(席云灵)是存心陷害了! 只是孟璃想不通,她们这般诬陷一个奴才,她若是撒手不管,这难以牵扯到她啊? 还有,这新伤旧伤,是否是擦伤,一看便知,也无法隐瞒啊? “其实,是否是擦伤,看一看,验一验,便可明了。”此时将孟璃心中所想说出口的是江瑞雯。 “江美人这么说,是说我存心诬陷一个奴才了?”席云灵双眸微潮,委屈道。 “张美人,我只是觉得还是验证一下较为公平,并未说你就是诬陷。”江瑞雯解释道。 “张美人的伤口方才包扎好,难不成为了区区一个奴才,还得再将这疮口揭开不成?”华贵妃冷哼一声,对身边的邱嬷嬷道:“给本宫去将方才给张美人诊过伤的太医找过来!” “是!”邱嬷嬷应下后便去寻太医了。 孟璃闻言,去看张灵儿(席云灵)的神色,见她一脸坦然,心中暗道不妙,只怕那太医是张相的人! 她虽想抽身世外,但这公公今日遭次劫难,她难逃罪责。 孟璃在脑海中再次回忆了一下席云灵倒地的情形,再次确认她的伤必是旧伤后,心一横,对华贵妃道:“娘娘,奴婢确认,张美人摔倒之时,并未伤到手臂!若是加上奴婢这一条命,不知可否揭开张美人的伤口一验呢?” “奴婢也看到了。”江瑞雯也道。 孟璃感激地看了看江瑞雯,江瑞雯便向她微微点头,似是回应,更似是打气。 “江美人!”那“过节”美人似乎很是诧异,她偷偷拉了拉江瑞雯的袖角,但江瑞雯根本就没有理睬她,便只得作罢了。 “哦?若是两位美人都如此肯定,那这伤,是得验上一验了!”华贵妃道。 “娘娘,”张灵儿双眸中氤氲着的雾气越来越浓,她可怜楚楚地接着道:“奴婢这伤若是再揭开,只怕会留下疤痕。到时候,若,若是陛下见到,嫌弃奴婢,可如何是好?” “这伤如若不验,如何评定是非对错?!”华贵妃不悦道。 “那便算作奴婢故意诬陷这奴才的吧。”张灵儿刚说完,泪水便滑落了脸颊,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席云灵作为主子,诬陷的,只是区区一个奴才,就算她承认是诬陷,她也不用受什么罚。 华贵妃瞪了一眼席云灵,斥道:“诬陷便是诬陷,又何谈什么算作不算作?!” “回娘娘,奴婢的确是诬陷了这奴才。”席云灵弱弱地道,完全是一副屈打成招的模样。 华贵妃冷笑一声,倒是再没有斥责席云灵了。 孟璃看着这可笑的一幕,被人撞了,反倒是犯了死罪,诬陷他人致死,却反倒可以被轻松原谅!这皇宫她不喜欢!还是极早报仇后出宫的好,再让她整天面对这样的环境,简直就是折磨! 她很想回房,但这华贵妃还没走,她还回不得。 华贵妃淡淡地撇了孟璃一眼后,对那公公道:“既然张美人已经承认自己是诬陷了,本宫就饶了你了。” “谢娘娘!谢张美人!”公公脸色总算恢复了些,可却依旧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起来吧!”华贵妃道。 “谢娘娘!”公公这才慌忙起身,许是跪久了,又许是被席云灵撞得那一下不轻,他腿一软,险些又跌跪回去了,很是勉强才将身体给撑住后站稳了些。 “今日本宫险些误杀了公公,总该补偿补偿才是。”华贵妃微微勾了勾唇,对身边的侍女道:“去,为本宫取些点心来,赏给这奴才!” “是!” 侍女应声而下,不一会,她便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 “公公今日还未用午膳吧?来,这盘点心是本宫赏你的!”华贵妃笑道,仿佛很是平易近人,之前的事情也都未曾发生过。 公公看着盘中的五块点心,是大惊失色,一副为难的模样,却还是颤颤悠悠地接了过来,并谢恩道:“谢娘娘赏赐!” 第三十二章 痛如刀绞 华贵妃见那公公接过点心也不走,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 那公公便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地朝自己嘴巴里送去,那模样,似乎他此刻送入嘴中的不是点心,而是毒药。 孟璃想到婢女先前所言,知道这点心不妙,她纵然想帮这公公,但是这一切太过凑巧了,她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这时,江瑞雯突然道:“娘娘,奴婢早就听说娘娘宫中的点心是宫中一绝,很是美味,不知奴婢可否有幸尝尝?” 那公公闻言,马上朝江瑞雯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脸上也露出希冀。 华贵妃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江瑞雯,才道:“既然江美人要尝,便也尝尝吧。” “谢娘娘!” 江瑞雯笑着谢恩后,便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地吃了起来。 公公将第一块点心吃完后,只得又拿起了一块,待他将第二块点心如同嚼蜡般地吃完后,江瑞雯刚好也吃完了第一块。 江瑞雯毫不犹豫地又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而那公公看着盘中最后的一块点心,只得将手伸了过去。那伸过去的手直哆嗦,仿佛那手只要一碰到点心,便是他的死期一样。 孟璃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走过来,将那盘中的点心拿了起来。 她看到了那公公如舍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却来不及深想,只觉得许是这公公对自己逃过一死的庆幸,便对华贵妃道:“娘娘,奴婢同江美人一样,今日是入宫的第一日,也未曾吃过这点心,不知奴婢可否品尝品尝?” 华贵妃没有马上回答孟璃,而似是想了想后才勾唇笑道:“既然秦美人也想尝,便尝尝吧!” “谢娘娘!” 孟璃谢恩后,便将那点心掰开成两半后,又对华贵妃道:“娘娘,张美人同我们一起入的宫,也从未尝过这点心,娘娘可否允我将这点心也分一半给张美人尝尝?” 虽说她今夜已被传召,她们应当不敢现在就对她下狠手。但张相的势力太过庞大了,难保今日这一切不都是张相的计谋,若是有问题的那一块,只是这最后一块,她为了救这公公吃下这最后一块,报不了仇,可如何是好?因而让张相的义女跟着她一起吃,才是最保险的法子! 华贵妃犹豫了那么一瞬,便点了点头。 席云灵脸色一僵,但还是勉强地从孟璃手中接了过去。 孟璃见席云灵虽是很不情愿,但还是慢慢地吃起那半块点心后,便放下心来,吃掉了剩下的那半块。 孟璃把那半块点心吃完后,华贵妃才笑着,由她的侍女搀扶着离开了毓秀殿。 而华贵妃离开后,席云灵也冷眼瞥了一眼孟璃和那公公,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过节”美人,似是跟屁虫一般地跟着席云灵一起回了房。 她们走后,公公看着孟璃和江瑞雯欲言又止,而后感激涕零地跪地道:“江美人,秦美人,老奴今日能侥幸苟活,多亏了江美人和秦美人的仗义执言!老奴再次叩谢两位美人的救命之恩!” “嘭!”的一声,公公将额头狠狠地撞击到了地面,孟璃想去阻拦,已是来不及了。 “公公这是作甚?快快起来!不过是几句言语而已,不必如此感恩戴德的。”江瑞雯忙道。 “谢美人!” 公公爬起来后,从怀中掏出两颗小药丸,对孟璃和江瑞雯神秘兮兮地小声道:“要两位美人替老奴受苦,老奴于心难安。这是老奴先前废了很大功夫才弄来的,听说是有美容养颜之功效,两位美人可要尝尝?” “多谢公公了!”江瑞雯看着那药丸似乎很是惊讶,还有几分惊喜,她没有丝毫犹豫,便接过药丸,吞服了下去。 看到江瑞雯接过药丸后,孟璃只得也接下了药丸,但她没有像江瑞雯那样马上吞服下去,如今状况未明,这种奇奇怪怪的药,怎可乱服? 那公公见孟璃收下了药丸,脸上似乎有种放松了的表情。 “公公应当还得去向上头汇报各位美人的安置情况吧?”江瑞雯道。 “是。”公公哈腰道:“方才出了点意外,老奴还没来得及去向王总管汇报此事呢。” “那公公先去忙吧。” “是,谢美人。” 公公再次道谢后,才急匆匆地出了毓秀殿。 公公走后,江瑞雯对孟璃道:“有些事想与秦美人说说,秦美人可愿听听?” 孟璃点了点头,江瑞雯便跟着孟璃来到了孟璃的房间。 二人进房后,江瑞雯主动去掩上了房门。 “第一眼见秦美人,便知秦美人也是心善之人。只是这点心一事,秦美人是如何知晓的?是秦大人告知的吗?”江瑞雯向孟璃问道。 孟璃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似是默认了。 “我说呢,”秦美人笑道:“若不是秦大人和我父亲一样,也向秦美人提过此事,秦美人第一日入宫,又怎会知道这华贵妃的点心一事呢?若不知道,又怎会出手去救那位公公呢?” 孟璃依旧没有说什么,她出手救那公公是因,此事与她有关,她心中有愧,且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她,懂得人命不分贵贱的道理。她想不通这长在封建社会的秦美人为何会不惜得罪一宫自主,也要救一位公公? 当真是因她心地善良吗? 目前为止,她的一切言行似乎都透露着善意,只是,孟璃隐隐地还是觉得不大对劲。 江瑞雯见孟璃不语,便接着道:“秦美人怎还不服药?秦大人既然告诉过秦美人这点心一事,那想必秦美人已经知道,华贵妃这点心,若是只吃了一块,倒无性命之忧,但却会让人闹起肚子,闹上好几天的。” “还有此事?此事,爹爹倒是未曾提过。”孟璃道。 孟璃依旧没有服药,若是真有此事,尽管她不是秦大人的女儿,他相信秦大人还是会告诉她的。 “是吗?”江瑞雯似乎有些诧异,而后又叹了口气,“也是,秦大人受张相的排挤,消息向来不怎么灵通。此事还属于宫中的半个秘密,我父亲也是在我入选后,托关系去打听,好不容易才打听来的,秦大人不太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江瑞雯说完后,孟璃依旧没有服药。 “这药,你不服的么?”江瑞雯指着孟璃手中的药道。 孟璃看了一下手中的药丸,没有马上回答。她总觉得江瑞雯似乎很想她服下这药丸,这反倒令她有些排斥。 而正当她准备回答之时,江瑞雯又站起来道:“今日刚到这毓秀殿,还没来得及四处看看。既然秦美人已经知道此事了,那我便先告辞了。” “好,多谢江美人。”孟璃起身相送。 江瑞雯走后不久,孟璃看着手中的药丸,想去回想今日种种,却不料腹中突然痛如刀绞,一股强烈的便意袭来…… 孟璃只得出去寻茅厕,只是那茅厕离她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好不容易释放了“痛如刀绞”,回到房间刚坐下后,便又会迎来另一次“痛如刀绞”,她只得再次起身去茅厕。 这次出去,恰巧就碰到江瑞雯和她的婢女在院中走着。 “秦美人你难道还未……”江瑞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孟璃一脸的不解。 孟璃腹中一阵“闹腾”,冷汗直流,哪里还有闲工夫听她说什么闲话?只匆匆点了个头算是示意,便向茅厕赶去。 来来回回跑了几回,几乎整个毓秀殿都知道她在闹肚子了,纵然这身体功底还不错,这腿也开始发麻了。 孟璃想命婢女去请太医,只是席云灵臂伤的那一幕,已让她明白,只怕这宫中的太医不是华贵妃的人,便是张相的人,请来的可能不是太医,而是瘟神。 孟璃只得命婢女送来了恭桶和屏风,自己一人躲在房间的屏风后面解决了。 只是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腹中的“闹腾”还是没有半分歇停的节奏。 浑身痛乏的孟璃看着那颗药丸,心中很是发愁。 吃了整整两块点心的江瑞雯,在吃了那颗药丸后,并未闹肚子且无其他异常,可是难保她吃下后,会不会出现其他什么异常。 毕竟,今日这一切,都透着古怪。 纵然是华贵妃不想让她侍寝,可用处此计,最多只能拖过数日,并不能长久。她想去细想这背后的可能,只是这腹痛一刻不歇,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想些什么。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怕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来带她梳礼并去见木黎皇了,可是如今这状况,也不知今晚,能否解决得了木黎皇。 孟璃发愁地叹了口气。 “你如此想要入宫,究竟有何目的?” 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传了过来,吓得孟璃差点坐进了恭桶里。 这,这声音不是…… 他,他怎到这宫中来了?! 轩辕宸也不知自己怎就冒险潜入了宫中,还穿着这一身太监的衣裳,这真是他会做的事吗?他不相信。 而且,这房中的空气中,还似乎弥漫着某种怪异的味道,让他一刻也不想踏入,但他竟然踏入了,还因为犹豫,在这种怪异的味道中忍受了许久才开口! 他,一定是疯了。 或许是因为从未食言过的他,不想对狄辰燮食言吧。 第三十三章 命不久矣 轩辕宸等着孟璃的回答,然而孟璃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人已经完全懵怔了。 久久等不到孟璃的回答的轩辕宸,便向屏风走了过来。 他今日听闻木黎皇要传召孟璃的消息后,便匆匆忙忙地潜入了宫中,还未来得及得知毓秀殿之后发生的一切,更是无从得知孟璃此刻的境况。 他刚刚潜入毓秀殿之时,只是看到孟璃脸色苍白地回到自己房间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孟璃听到那脚步渐近的声音,这才吓得回过神来。 “不要!”孟璃慌张失措道。 然而,因她的声音听起来惊恐万分,似是出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轩辕宸脚步不停地朝屏风后赶来。 孟璃再来不及去细想琢磨,便将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并慌忙去提裤子。 可是纵然她的动作再快,也没有轩辕宸的脚步快。 那一幕,便深深地印在了轩辕宸的脑海中。 好在,他反应够快,在那“惊鸿”一幕出现在他眼帘的瞬间,他便急急地向后撤退了几步。孟璃并未看见他的脸,尽管,他此刻正戴着面具,也不怕她看到他的脸。 孟璃匆匆忙忙收拾好后,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被羞得满脸通红的孟璃,气色倒是看起来没那么差了。 好在她出来的时候,他还站在屏风外,定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了?孟璃很是庆幸。 “你,你怎么入宫的?”孟璃刚问完,才惊诧地发现他穿的竟是一身太监的衣裳,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某处。 轩辕宸轻咳了两声,并侧了侧身子后才道:“混进来的,今晚便会出去。” “那你为何要混入宫中?”孟璃好奇道。 “为了……”轩辕宸顿了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想到此刻他代表的狄辰燮,犹豫片刻后便道:“为了阻止你被木黎皇召幸。” 孟璃总觉得戴上面具后的陈邂(狄辰燮/轩辕宸)很是亲近,也完全没有雅阁轩那日的轻挑了,她喜欢同这样的他讲话。 她噗嗤一笑,道:“放心!木黎皇并无那方面的能力。” 听到她这样说,轩辕宸的心里,除了担忧,还有着些许莫名的庆幸。 “是谁告诉你,木黎皇没有那方面的能力的?”他问道。 “我师……”孟璃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便打了个哈哈接着道:“反正你信我便是!木黎皇若是有这个能力,他怎会十年来都一无所出呢?” “不管是谁告诉你此事的,事实并非如此。”轩辕宸郑重地沉声道。 “是,是吗?”不知为何,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孟璃竟是有些信了,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那你为何而进宫?”轩辕宸接着问道。 若她只是萧战一党送入木黎皇身边的棋子,她不该庆幸于木黎皇不能行人事,更不该在得知木黎皇能行人事后,有担忧之色。 “大事未成之前,我不能将此事告于旁人。”孟璃愁眉道。 轩辕宸没有再追问,只是道:“这宫中马上会发生大的变故,只怕会波及到你。” “大的变故?”孟璃不屑地道:“若真能发生大的变故,那才好呢!我还就怕这变故不够大!” 有什么能比一国之皇突然暴毙的变故来得大呢? 她要的,就是席昊天的狗命! 轩辕宸看着孟璃,只见她眼中,竟流露出浓郁的仇恨之色。 莫非,她入宫是想要报仇? 可是,这宫中除了些女人,只剩木黎皇。 她一个未嫁的少女,与那些常年处于深宫中的女人有仇的可能性极低,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昏庸无道的木黎皇了。 轩辕宸沉默了片刻,才悠悠开口道:“木黎皇命不久矣。” “什么?!”孟璃闻言大喜,心中也终于畅快了许多! 月璃总算可以安息了。 “你怎知道的?你可确定?” 轩辕宸点头道:“确定。至于我为何知道,你日后便会明了。” 孟璃想到自己对他也有所隐瞒,便也没有追问。 孟璃不是一个容易轻信别人的人,但似乎只要是这个声音说出来的话,她就会相信。 “那你可愿出宫?”轩辕宸问出了今日此行的目的。 孟璃想了想后,点了点头,张嘴正欲说什么话之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有人来了,你快躲起来!” 孟璃话音刚落,轩辕宸脚下一个轻点,已经跃上了房上的横梁。 其实,躲在屏风后才是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这房梁,若是一抬头,便能看见。只是,这屏风…… 他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吗? 孟璃也有些拿不准了,抬头去看房梁上的陈邂(轩辕宸),见他只是警戒地面朝着门口的方向,连一眼都没有去看屏风的方向,孟璃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秦美人,我们是来奉王总管之命,来伺候秦美人梳洗的。”门外,有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 孟璃只得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为了避免陈邂(轩辕宸)被发现,她打开房门后,忙迈出一步走出了房外,并马上将房门给关上了。 “秦美人,这……”宫女不明所以,若是将这房门给关上,她们怎么伺候她梳洗? 莫非是这房间中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宫女神色一凛,朝房门口移近了一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房内的动静。 若是能被她发现些什么,华贵妃那里,必有重赏! “我已梳洗完毕了。”孟璃只得道。 “秦美人,可是……”这秦美人(孟璃)此刻身上有种怪怪的气味,只是纵然是如此,她作为宫女,是不能乱说的。 宫女犹豫着,想开口,又不敢。 “我说梳洗了,便是梳洗了!”为了镇住宫女,孟璃不得不怒声道。 见个该死的狗皇帝,还得让她先去洗香香么?! “是,是。”宫女面露惊慌,忙不迭地应道。 可是刚应完,那宫女又指了指她身后几名宫女捧着的衣服道:“那秦美人换上这身衣服后,便可随奴婢去麒宁殿了。” “我现在这身衣服便很好,不需要再换什么衣服了。”孟璃道。 若是要换衣服,岂不是还得开门?岂不是他还是会有被发现的可能? “秦美人,这是宫中的规矩。” “我若是不想换呢?!”孟璃故意加大了嗓门。 “还请美人不要为难奴婢。”宫女虽是一副敬小慎微的模样,可是在此事上却是一副寸步不让的态度。 孟璃还在犹豫如何拒绝之时,那宫女突然大着胆子,一把,便将房门给推了开来! “你干什么?!”孟璃叱道。 “秦美人恕罪,奴婢只是想伺候秦美人更衣。”宫女忙跪地道。 只是她的眼神却瞟向了房内。 孟璃一慌,那宫女此刻是跪着的,抬头向房内看,必能看见房梁! “起来!”孟璃道。 “谢秦美人!” 宫女慢慢站了起来,可是她的视线仍旧投向了房中,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四处搜寻着。 孟璃正欲发作之时,却发现陈邂(轩辕宸)并不在房梁上!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便也懒得和那宫女计较什么了。 那宫女顺势又走进了房中,向后招了招手,她身后的几个宫女便也端着衣物走进了房中。 既然陈邂(轩辕宸)不在房梁上,她们进不进房也无所谓了,孟璃没有再训斥什么,也走进了房中。 她很是好奇,这陈邂(轩辕宸)怎就凭空消失了呢? 目光看向那屏风,她心中一跳,他该不会是躲在屏风后面去了吧? 想到这里,孟璃马上向那群宫女命令道:“速速更衣吧!” “是!” 那宫女得令,倒是手脚麻利地为孟璃换起衣服来。 外衫褪下,里衣也很快被褪了下来,雪白的肌肤,寸寸露出,眼看着只剩肚篼了,孟璃很是害羞地捂住了肚篼。 尽管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也不曾有人伺候过她脱衣穿衣啊!而且还是一帮人! 只是现在不是她矫情的时候,赶紧脱完,穿完,屏风后的他,才不至于被人发现! 这样想想,孟璃便也放开了,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为她穿衣的那宫女,倒是尽职尽责,没有一刻的耽误,只是她的眼角,也偷偷瞥了一眼那屏风。 这房中,最好藏什么的地方,便是那屏风后了吧? 待为孟璃穿好外衣,准备去从那站的位置,距离屏风最近的宫女捧着的托盘中,取束腰之时,她突然脚下一滑,向那托盘扑去。 她人到是没倒,到是那放着束腰的托盘,向屏风的方向飞去了好几丈远。 “秦美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那宫女慌忙请罪道。 只是她没有跪下,而是速度极快地跑去捡那托盘。 “你干什么?!” 孟璃一声怒喝,想去阻拦,却发现脚底无力,腿肚子直发软,莫不是这闹肚子脑太久了?孟璃也没有多想。 那宫女快要跑到那托盘旁之时,脚底一个趔趄,竟是又不小心踢了那托盘一脚,那托盘便又滑到了屏风后! 孟璃此刻已经笃定,这宫女绝对是有意为之!她想去拦,只是这无力的腿肚子不允许! 那宫女如愿以偿地跑到了屏风后,只是屏风后的一切令她傻眼了。 她也明白了,为何这秦美人(孟璃)要明里暗里地阻拦她了。 第三十四章 侍寝之夜 这恭桶…… 孟璃看到屏风后仍旧空无一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些许。 “秦美人,奴婢不小心才弄翻了托盘,奴婢该死,还请秦美人恕罪……”宫女赶紧跑过来,向孟璃跪地道。 这宫女的神色虽是诚惶诚恐,但跑过来的步伐沉稳,孟璃知道,她并未真的怕她治罪于她。 这宫中的女人,为了邀宠,大抵喜欢装无辜装善良,她又是今日才入宫,且已被传召,这宫女必是以为,她会息事宁人,小事化了。 “既然你都说你该死了,为何还有脸请我恕罪?!”孟璃冷笑道。 “秦,秦美人……”宫女身形一抖,看着孟璃,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女人,当真要在自己侍寝的第一日,便因区区小事降罪于她?方才她大胆推门的时候,不都还没事的么? “你非但弄脏了我的束腰,还让我受了惊!是何责罚,自己找总管大人领去!” 孟璃知道,这罪责,可大可小。就算再小,一顿丈刑之苦,是免不了的。 “秦美人恕罪,奴,奴婢是不小心的,还请秦美人大……” “出去!”孟璃不耐地打断了那宫女。 见那宫女依旧跪在那里不肯起来,且又张嘴准备哭喊求饶时,孟璃便又接着道:“你若想罪加一等,再次让我受惊,便接着跪,接着喊吧!” “奴……”那宫女刚说了一个字,见孟璃神情冰冷,只得匆匆磕了一个头后,打开门,退了出去。 孟璃很想借着这束腰之由,推了今晚的侍寝的传召,可是,想必纵然是她强行说这掉到地上过的束腰已经没法用了,这群宫女也会马上寻条新的来。 哎,这一国之皇的侍寝传召,岂是她想推,便能推的? 孟璃无奈,只得在换好衣服后,在其他宫女的带领下,出了毓秀殿,往席昊天的寝殿麒宁殿走去。 她走后,轩辕宸并没有马上就出毓秀殿,被面具遮住的脸色看不出变化,但是露在外面的耳朵却是红及耳根。 待耳根后的绯红稍退后,轩辕宸才去见了席云灵。 孟璃在得知席昊天还能行人事后,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变得无比的沉重。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吃下那颗药丸后,这肚中倒是没再闹腾了。 只是,浑身,是越发地有气无力了。 无比煎熬的向前踏着步子的孟璃,终归还是到达了席昊天的寝殿。好在,此刻的席昊天并未在殿中,这可以让她有更多是时间来想,接下来该如何对付席昊天。 陈邂(轩辕宸)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且还有能力潜入宫中,他的消息应不会有误。 既然木黎皇已命不久矣,她也没有必要冒着赔上月妍还有秦武明的风险来报什么仇了。 虽说月影楼已经安排好了退路,就算她暗杀了席昊天,也不至于连累到月妍和秦武明,但这月影楼太不靠谱了!连席昊天不能行人事一事都没弄清楚!她可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到月影楼上! 当务之急,只需取席昊天的一滴血,为她师傅月钰解毒便可。 置于这木魂蛊,她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她还要回她的江北老家呢!这木魂蛊就留在席昊天身上,与他陪葬也好! 正当孟璃坐在圆桌旁暗暗打定了主意之时,木黎皇席昊天出现在了殿门口,并向殿中的孟璃走来。 “奴婢秦凌云给陛下请安。”孟璃向木黎皇拜叩道。 “平身。”木黎皇说完,便走到圆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孟璃垂着脑袋,隐藏情绪,缓缓起身。 见到席昊天的身影之时,因着那份月璃的记忆,她的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地燃烧起来。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就想不再顾及月妍和秦武明,此刻就出手结果了席昊天! 好在,孟璃自己的理智又将她拉了回来,为一个将死之人搭上自己和月妍还有秦武明一家老小,太不值得了。 席昊天见到一直低垂这脑袋,只当她是害羞,便道:“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孟璃稳定了一下心绪,缓缓地抬起了头。 木黎皇将孟璃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双眼睛似乎是要将孟璃扒光似的,孟璃顿觉反胃。 “果然是位难得的美人!”席昊天向孟璃招了招手,“你,过来!” 孟璃却突然呆愣在了那里!脸上有隐藏不住的惊恐! 广袖中,她握拳聚气之时,却发现她竟内力全无!提不上一点功气!再加上她闹了大半天的肚子,此刻是浑身乏力! 别说是杀死木黎皇了,就算木黎皇今晚想轻薄于她,她哪里还有任何抵抗的可能?! 看着孟璃呆站在原处不动,木黎皇倒是没有生气,只是一把拉住了孟璃的手,一个使劲,便将孟璃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孟璃在碰到木黎皇胸膛的瞬间,如条件反射般地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木黎皇。 待回过神来的孟璃,才知道了自己方才的冲动。 她此刻功力全无,木黎皇若想杀她,只怕比杀死个小鸡仔还简单。 木黎皇在被推开的瞬间,很是惊愕,看着孟璃,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阴森森地看着孟璃,还从未有女人,敢推过他!这女人是嫌命太长了?! 此刻比小鸡仔还弱鸡的孟璃,为了自保,只得跪地道:“陛下恕罪!” 木黎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这胆大包天的女人,虽是请罪了,但竟还无半分悔意,脸色又沉了沉。 “你抗拒朕?!”木黎皇沉声问道。 “奴婢不敢!” “你不敢?”木黎皇冷哼一声,看着孟璃沉默了半响后才道:“所以,你是知道少女失踪案一事了?” 孟璃心下大惊! 这席昊天怎就知道她知晓少女失踪案一事的?而是是话中有话! 莫非,是席昊天或张相查出了什么她的底细了? “少女失踪案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奴婢又岂能不知呢?” “休要跟朕装傻!” “奴婢不敢!” 孟璃低着头,能感觉到头顶如炬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得头皮发麻。 “所以,是你父亲告诉你的?”木黎皇的语气,又莫名其妙地缓和了少许。 孟璃不确定木黎皇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道:“奴婢不明白陛下此言何意?” “哼!朕知道,你父亲敬朕,只是因为朕是一国之君!朕若今天不在这个位子上,他必定第一个便揭发朕!”木黎皇冷笑道。 孟璃这才明白木黎皇此言何意。 原来,他已经知道秦武明已查明少女失踪一事了! 只是,他若知道秦武明查到此事和他有关,为何不乘机宰了秦武明?怎还把那案子交给秦武明处理? “奴婢不明白陛下何意,家父对陛下忠心耿耿!纵然陛下不是一国之君,家父也会敬忠于陛下!”孟璃道。为了秦武明,有些场面上的话,虽是言不由衷,但也不得不说。 “他忠不忠,如何忠,朕自然明白!不然你以为,朕会让他负责少女失踪案?且在他查明后,朕也不杀他?张相处处打压他,凭他那点势力,没有朕,他能活命?”木黎皇反问后,接着嗤道:“朕信他是忠臣,可他何曾信过朕愿为明君?!若非是看他有侍君之忠,他这脑袋早就搬家了!” 孟璃很是震惊! 木黎皇这昏庸无道的狗皇帝,会有这个脑子?还有这份爱臣的仁心? “你,是选秀前,朕便钦定为秀女的!朕会钦定你,不过是有心提携秦武明一党的势力,并非是因你八字纯阴!朕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八字纯阴之事。”木黎皇见孟璃不语,便接着道:“你这般美貌,秦武明竟想把你送入张府中为妾?他该是有多不信朕?!” 孟璃愕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张月璃从出生到死亡,恨了一辈子的脸,心中是翻江倒海。 原以为她与秦凌云李代桃僵,是救了秦府一家老小,却不料竟只是自己的一番自以为是。 可是! 面前之人是弑兄夺位的大奸大恶之人啊! 当年,他为了皇位,不惜设计害死真心疼爱他的兄长,如今大权在握,又怎会好心到宽恕一个臣子? 木黎皇见孟璃神色难辨地看着他,从她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种种过错与罪大恶极! 这让他的难堪,他的丑恶,变得无所遁形! 他恼怒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道:“你竟敢这么看朕?!低头!” 孟璃低头,但心却稳定了许多。 果然,这狗皇帝还是该死!罪有应得地该死! “朕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的皇帝!现在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也不能指责朕!谁也无法逼朕!身为臣子,身为朕的女人,就必须服从于朕!否则,休怪朕翻脸无情!” 木黎皇说完,竟是突地站了起来,又一把将孟璃从地上拉起,抱入怀中。 “朕的女人,朕想要便要!想碰便碰!即便你厌恶朕,也只能给朕忍着!” 木黎皇边说,边死死地箍住了孟璃,一把,便撕开了孟璃的领口。 一大片雪白极具刺激性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他如饿狼扑食般将头埋向孟璃的脖颈中,啃噬起来。 第三十五章 何须言谢 本还在想如何保全自己的同时,又不牵连秦武明的孟璃,顿时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感觉到吃痛的脖子上,有令她作呕的咸湿,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伸出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朝木黎皇的后颈抓去! 一声闷哼,吃痛的木黎皇这才一把推开了孟璃,后颈上,足足被这女人抓出了半寸深的伤口! “啪!” 一记狠狠的耳光,他直接将孟璃掀倒在了地上。 “朕是一国之君!朕想要你,就必须要得到!” 木黎皇恶狠狠地说完后,猩红着眸子,又向孟璃扑了过来。 重重地摔倒在地的孟璃,浑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功力全无的她,根本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着即将扑过来的木黎皇,万念俱灰!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些杂音。 “娘娘,娘娘您不能进去!” “你敢阻拦本宫!太子若是有事,你担待得起吗?!” “皇上特意交代过,今夜,不许旁人打扰!” “本宫和太子也算是旁人吗? ……让开!!……” 木黎皇听到外面的动静,猩红的眸色才褪了些许。 他瞪了一眼孟璃,皱眉冷道:“给朕站起来!” 说完,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后,又扔到了角落,抬了抬领子,确保后颈的伤口被遮住后,便大踏步朝殿门口走去。 惊魂未定的孟璃整理好衣服后,见席昊天走出了殿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眼角瞥到那带血的方巾,孟璃没有犹豫,便慌忙捡起方巾,藏入了怀中。 若不是为了为她的师傅月钰解毒,她才不要碰任何席昊天的东西呢! “臣妾给陛下请安。” 华贵妃见木黎皇走了过来,匆匆行礼后便接着焦急道:“陛下,麒儿他发烧晕倒了!至今未醒!嘴里还一直呓语,说想见他的父皇!” 她的神情很是悲戚,很是担忧,只是她的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殿中的方向。 那里,有个倾国倾城的狐媚胚子!若是让那个狐媚胚子上了龙塌,这宫中只怕再无她的立足之地!若是让那狐媚胚子怀上龙种,她便再无为后的可能! 木黎皇虽是怀疑华贵妃话中的真假,但是他的独子病了,无论如何,不论真假,他不去看看,难以安心。 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于是,木黎皇便和华贵妃一起去了昭阳宫。 木黎皇走后,孟璃便被送回了毓秀殿。 轩辕宸看着孟璃安然入睡后,才潜出了皇宫。 或许,华贵妃再晚来那么一会,他的计划就得重新再规划了。 昭阳宫里。 木黎皇赶到了床榻边,床榻上躺着的太子席瑞麒,黄口年纪。 木黎皇伸手摸了摸太子的额头,还真有些发烫,不由得心疼起来。 “父皇,父皇……”太子一时不时便会呓语地叫着他。 “太医怎么说的?”木黎皇急问道。 “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开了些寻常退烧药。臣妾已经命人在煎药了,应当是快要煎好了,希望麒儿喝完药后能早些醒过来。”华贵妃看着塌上的儿子,脸上的愁容,看起来很是真切。 “禀娘娘,奴婢听闻,新入宫的秀女张灵儿的生父医术了得,当时相爷夫人的顽疾还是他给治好的,这秀女张灵儿也颇得真传。不如……”突然说话的是邱嬷嬷。 “她就算懂医,医术能高得过太医吗?”华贵妃很是不悦地打断了邱嬷嬷,并瞪了一眼邱嬷嬷,这个时候提什么张灵儿!她可不想刚把秦凌云从木黎皇身边驱走,又招来个张灵儿! “哦?张灵儿也懂医术?”木黎皇想到了曾经见过的那副张灵儿的秀女画像,倒也称得上是个曼妙的女子。 “回陛下,张灵儿的确是懂得些医术。”邱嬷嬷这话说完,知道华贵妃不悦了,便也没有再多言。 “陛下,麒儿如今突然病倒,臣妾心中很是着急,陛下,可否今夜就留在昭阳宫中”华贵妃央求道。 木黎皇轻嗯一声,华贵妃一喜,福身道:“谢陛下!” 侧头,对邱嬷嬷吩咐道:“麒儿的药若是已经煎好了,便快些端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看看。”邱嬷嬷应声,躬身退出。 东街清苑。 “你说什么?!凌云昨晚差点被侍寝了!”狄辰燮听到轩辕宸说的消息后,如同晴天霹雳! “是差点,便是还没有。”轩辕宸不得不再加了一句。 狄辰燮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而问道:“为何她入的不是采容殿,而是毓秀殿?” 轩辕宸答应办到的事,就从未失算过,这次怎就失策了? “是我大意了。”轩辕宸道。 他向来都不是一个粗心大意之人,像前夜那般,心绪莫名地烦躁起来,让他没有再去细想个中原委和种种可能的情况,是他先前从未出现过的。 “第一日,木黎皇便要她侍寝。虽是躲过了今日,只怕躲不过明日!若是她被席昊天宠幸了,即便本王不介意,她也入不了睿王府了。本王不能将她养做外室啊,这样也太委屈她了!”狄辰燮很是发愁地叹了一口气,“本王还特意去打听过一下秦武明,原本以为让伯祖父答应赐婚,不是难事的!” 轩辕宸眸色一黯,想不到一向玩世不恭的狄辰燮,对她,竟做过如此细致的打算!竟是将他们的未来都规划好了! “我已通知席云灵提前两日行动了。”轩辕宸道。 “提前两日?”轩辕宸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次向确认道:“可是,若是让席云灵提前行动,会不会坏事?还有,她那边会不会也有什么危险?她毕竟还曾与你指腹为婚……” 狄辰燮刚说到“指腹为婚”四个字,轩辕宸便打断道:“此事已定。她只有人照应,出不了事。” 想不到轩辕宸竟会为了孟璃,冒险改变了自己原定计划,狄辰燮感激道:“多谢!” “何须言谢?”轩辕宸默默省下了中间的“替她”二字,不以为然地淡淡道。 “如何不谢?若非有你相助,只怕我二人,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狄辰燮笑道。 向轩辕宸看去,只见他神色依旧淡淡,但冰眸却快速地眨动了一下。 “好了!苦等了这一夜,我还没睡觉呢!现在倒是有些乏了!我先去歇息了!”狄辰燮道,见轩辕宸点头后,他便走出了轩辕宸的书房。 狄辰燮去歇下后,轩辕宸却依旧守在了书房,便处理着手头的信件公文,便等着夜渊的消息。 约莫一个时辰后,夜渊总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禀王爷,木魂蛊不在席瑞麒的身上!”夜渊恭手道。 “嗯,知道了。”轩辕宸点头应道,俊脸上并无多大的讶色或失望的情绪。 夜渊不禁又有些纳闷了,王爷冒险提前部分计划,难道不是急于试探出席瑞麒身上有无木魂蛊?怎么好似看不出轩辕宸对他的回答有丝毫的在意? 想不明白的夜渊在报告完后,还是退出了书房。 而这一夜,轩辕宸一直在核对着之后的计划,一直待在了书房。计划大体方向并不会受影响,根本不需他如此劳神费力,也不知他一夜未眠,是不是心中有事,难以入眠。 次日,昭阳宫。 “昨夜你为何故意当着皇上的面提到张灵儿?!张灵儿医术即便了得,又有何用?!你又不是不知,麒儿的病是假的!”华贵妃向跪在地上的邱嬷嬷审问道。 “回禀娘娘,那秦凌云长得太过妖媚,老奴是怕昨晚皇上还是放不下她,又去找她。那样妖媚的女子,若是一旦被皇上宠幸,极有可能会得到皇上的盛宠,到那时,怕是要威胁到娘娘的地位了。老奴当时也是着急,一时没了主意,想着提提张灵儿,说不定还能分散些皇上对她的注意力。”邱嬷嬷战战兢兢的答道。 “本宫看你是老糊涂了!那张灵儿和秦凌云哪一个不是狐媚胚子?她和那秦凌云,哪一个都不能得到皇上的盛宠!” 华贵妃半信半疑地瞪着邱嬷嬷,昨天的邱嬷嬷那句话定是已经提起了木黎皇对张灵儿的兴趣。她帮着张灵儿夺宠,莫非,是张相买通了她? 思至此,华贵妃看向张嬷嬷的眼神很是不善。 见华贵妃眼神狠厉,邱嬷嬷赶紧道:“娘娘说得对!那张灵儿和秦凌云哪一个都不配得到皇上的宠幸!只是太子的病,也不可能一直装下去。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这是何意?”华贵妃缓和了一下她狠厉的眼神,疑惑地问道。 “不如咱们像之前那样,先下了这绝子药!” “你可有把握?”华贵妃看着邱嬷嬷,总算放下心来,看来是她想多了。这邱嬷嬷这些年来,帮了她很多,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看来,是她多疑了。 “娘娘放心,老奴定像以前那样,绝不会让娘娘失望的!”邱嬷嬷笃定道。 “如此甚好!”华贵妃勾唇,阴险地笑了笑。 邱嬷嬷偷偷看了眼华贵妃的表情,知道她已对她放下心来,便接着道:“娘娘!长生丹一事,老奴这边已经查出进展了。” “哦?当真?”华贵妃忙将邱嬷嬷从地上扶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喂服药膳 “老奴查到长生丹是从一种花中提炼而成的。”邱嬷嬷道。 “哦?什么花?!”华贵妃着急地追问道。 “娘娘恕罪,老奴还未查到此花的花名,只是知道此花需要八字纯阴少女的鲜血日日浇灌滋养才能成活。” 华贵妃闻言颇为失望地恼道:“连花名都没查到,那说这些,又有何用?八字纯阴少女之事,本宫又不是不知!” 邱嬷嬷赶忙垂首躬身道:“娘娘息怒!花名之事,老奴会接着查下去,定会早日给娘娘交代。” “尽快查来!尽管此花可能无长寿之效,但能延缓衰老,也算得上是一种难得圣药了!” 邱嬷嬷稍稍抬了抬头,小心道:“娘娘,老奴听过一个传闻,说不定可以判定这长生丹到底有没有效。” “哦?是何传闻?” “娘娘可知焱神镜可显万物本质之事?” “自是知晓!可是,这与长生丹有何关系?!” “老奴听闻,不论这女子的皮肤外表保养得再好,只要用这炎神镜一照,镜中,便可显现出女子真实的年龄。” “果真如此?”华贵妃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应当不会有假。这焱神镜能透过女子皮肤表象,探得女子真实年龄。长生丹是否只能带来表象上年轻,亦或是真有延缓内体衰老之效,用焱神镜一探便知!” “有道理!”华贵妃面露惊喜,但紧接着她又发愁道:“只是,这炎神镜是蜃焱国的镇国之宝,他们怎肯外借?” “玄辰五尊此等至宝,一般不是在一国帝王身上,便是在太子身上,是有些难办。”邱嬷嬷一副也很是为难且着急的表情。 “事关重大,不管怎样,本宫也要想办法,尽力一试!若是这长生丹无长生之效,皇上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定会开始尽全力帮太子扶植势力!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低本宫!就是那张相,也休想!” 邱嬷嬷忙道:“娘娘所言甚是!” 毓秀殿。 又有宫女特意向入选秀女送来了点心。 给孟璃送点心的宫女,临走时,莫名其妙且似乎是很刻意地说了句:“奴婢曾听闻,这做工精致的糕点,更适合用来看,而不是用来吃的。” 孟璃总觉得这话里有话,莫非,是这点心里面藏有什么玄机? 用来看的,而不是吃的…… 孟璃拿起一个点心,随即掰开一个点心,里面什么也没有!孟璃没有放弃,又一个个地接着掰。 果然! 她在一个点心里面发现了一个小纸条! 打开纸条,纸条上赫然写着:“若想自保,务必配合从采容殿出宫”! 孟璃一喜,但听说这宫女可能是华贵妃宫中的人,这华贵妃的阴狠,她是见识过了! 莫不是,那女人又藏着什么阴谋? 转念一想,这华贵妃之所以要设计她,也是怕她抢了席昊天的宠爱。 想要威胁她,送她出宫,也不是全无可能的事。 尽管这做法很是愚蠢,很是古怪,如若她不想出宫,并向席昊天揭发她,华贵妃就不怕自己无法收场?仗着自己生下太子,便嚣张如斯了?但好在,她此刻的确是很迫切地想要出宫! 孟璃觉得事有蹊跷,但此刻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论华贵妃是何阴谋,总比再面对席昊天的狼爪要来得好! 如今这体力虽恢复了些,这内力却仍未恢复,留在这宫中,太过危险了! 整个毓秀殿除了一直在外忙碌的席云灵,其他秀女都有收到点心,不过她们并没有宫女跟她们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点心中更没有什么小纸条。 御书房。 “毓秀殿,新进的几位美人,可还安分?秦武明的那个女儿,今日,都做了些什么?”木黎皇向身边的王总管问道。 “回陛下,几位美人都生性温恭,很是安分。秦美人今日并未出门,一直在房中歇息。”王总管赶忙答道。 说完,他又补充道:“张美人今日倒是很忙,一直不在房中,奴才听闻,她竟还懂些医术。今日一直在忙着给宫中的宫女和太监,写些平常脑热发烧的药方,那些宫女太监,都很是感激张美人,只道是张美人是活菩萨呢。” 王总管说完,偷偷去看木黎皇脸上的表情,见他神情还是平淡后,便又转而道:“秦美人今日似是身子不适,奴才打听道,江美人曾想去看望过秦美人,却被秦美人以身子不适为由,拒在了门外。” “此等小事,你都要打听?!”木黎皇道,看不出喜怒。 “和陛下有关的事,在奴才心里都是大事!”王总管忙谄媚道。 “她身子不适,可有请太医?”木黎皇问道。 “回陛下,秦美人的婢女曾想为她请太医,秦美人却又说并无大碍。奴才听闻,张美人担忧秦美人,也曾想去为秦美人诊治,只是也被秦美人给婉拒了。” “和她父亲长得不像,脾气倒还是挺像的!” 木黎皇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这让王总管有些不敢将下面的话问出了。 他犹犹豫豫地等了许久,见时辰也差不多了,才壮着胆子向木黎皇问道:“陛下,今夜,可要传召哪位娘娘或美人?” 木黎皇没有马上回答,片刻后,才道;“美人张灵儿。” “是!” 王总管心下暗喜,成了!他今日此言,定能在张相那里再记上一功了。 是夜,麒宁殿。 “奴婢张灵儿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席云灵低头请安。 她声音软糯,眼中却露出凶狠。 她本应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因为眼前之人,一出生,便流落在外,寄人篱下! 如若不是眼前之人,以她的高贵的公主身份,何至于被狄辰燮看不起?又何至于轩辕宸将与她的大婚,一拖再拖?! “平身吧。”看着请安的席云灵,木黎皇竟然又想起了昨夜孟璃给他请安的情景。 “谢陛下。” 席云灵柔柔起身抬首,刚才越想越恨,越想越气的她,此刻眸中却只剩娇柔。 “听说你懂些医术?”木黎皇似是好奇地问道。 “奴婢生父通晓医术,奴婢从小耳濡目染,便也略知一二。其实,奴婢比较擅长的是药膳,也略懂些养生之道。”张灵儿温声答道,她的脸上能看到的只有温柔。 “哦?”木黎皇听到养生之道后,明显来了些兴致。 “嗯,奴婢虽是不知陛下是否会传召奴婢,但奴婢进宫后,每日都有为陛下准备药膳。”席云灵貌似很是害羞地垂首柔声道。 “哦?”木黎皇看着席云灵害羞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抬起了席云灵的下巴。 “药膳对身体大有裨益,奴婢每日准备,是想着,有朝一日有幸得见皇上时,能让陛下也尝一尝。哪知,才准备了两日,便竟真如此幸运地被陛下召见了。今日奴婢准备的药膳有益气补血,助阳润肠之功效。陛下,奴婢可否命人端来给陛下尝尝?” 此刻的席云灵微微侧头颔首,那模样是又娇又柔,任何人都丝毫也看不出,她此刻正心如明镜般地知道,她面对之人是她的杀父仇人! “张美人有心了!难怪张相会将你送入宫中,倒是个聪明体贴的人儿!如此,便命人端来,给朕看看吧。”木黎皇道。 “谢陛下。”席云灵柔柔道。 不一会,药膳便被端上来了。 这药膳药味有些浓,能闻到的只剩药香味了。 盛这药膳的碗,是银质的,连勺子也是银质的。 席云灵端起药膳,笑意盈盈地道:“陛下,这温度刚刚好,陛下要尝尝吗?” 木黎皇看着这银质的碗和银质的勺子,不由得嘴角勾笑,这张灵儿(席云灵)果真聪明,既然如此,尝尝也无妨。 木黎皇便嗯了一声。 “谢陛下!” 席云灵一脸感动,亲自一勺一勺,慢慢地喂给了木黎皇。 看着“药膳”一口一口地流进了木黎皇的嘴中,席云灵知道,她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这药膳的味道比不上普通膳食,陛下还肯屈尊降贵,肯赏脸给奴婢,是对奴婢最大的恩宠……” 席云灵话未说话,殿外又有了昨日的吵闹声。 “本宫要见皇上!陛下,陛下……” 木黎皇听到后,颇为不悦地瞪了殿门口一眼,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他今日已派最信赖的太医去看过太子席瑞麒,太医分明已经禀告,太子席瑞麒已经完全康复了! “陛下,好像是华贵妃。华贵妃如此着急地前来,怕是有什么急事,陛下要不先见见?”席云灵见此情景,赶忙“体贴”地说道。 “不用管她!”木黎皇道。 每每他传召宫中新人之时,这华贵妃便会冒出来阻挠。但每当这些新人在宫中待上数日后,她便从未打搅过他。 但纵然他夜夜笙歌,这宫中女人的肚子,就没一个有动静的!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有动静的了,太医又总说胎气不足!无法保住! 他很是怀疑华贵妃从中作梗过,偷偷给那些女人下过什么药。只是他查过此事,却找不出任何证据,且太医也说不出那些女人的身体被下过什么药,他便只得作罢了。 “陛下,娘娘听起来很着急呢。”席云灵劝道。 “不用管她!她昨晚便来闹过!” 席云灵闻言,握着银勺的手一抖,心中窝出一团怒火。 第三十七章 筹谋出宫(一) 难怪她听闻秦凌云(孟璃)那贱人,昨晚没有侍寝成功,原来也是华贵妃给闹的! 轩辕宸为了那女人,让她冒险提前行动不说,还暗中安排华贵妃先为那女人来闹!他就不怕,席昊天今晚不会再遂了华贵妃的意,要了他未来的王妃,也就是她,的身子吗! “娘娘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急切,怕是真的出了什么急事。奴婢听着,心中甚是不安。若是因奴婢之故,耽误了娘娘和陛下什么大事,奴婢如何担待得起?”席云灵心中明明是滔天之怒,可是面色却是担忧。 “让她进来!”木黎皇终于道。 门外的公公得令,慌忙去向殿门口传话。 华贵妃进门后,微微一福:“臣妾给陛下请安!”而后,便又道:“陛下,麒儿又突然发起高烧来了!臣,臣妾好害怕麒儿会出什么事啊,陛下一定要和臣妾过去看看啊……” “你是如何照顾太子的?!太医都说已经痊愈了,怎地,此刻又发起了高烧?!”木黎皇怒道。 “臣,臣妾不知啊!这次的高烧,来得更加的凶险!陛下,麒儿一直在叫着陛下呢!陛下可否陪臣妾去看看麒儿?”华贵妃央求道。 见木黎皇并无起身的意思,华贵妃又接着道:“臣妾自知此时不该来打搅陛下,可是麒儿是陛下唯一的亲生骨肉啊!臣妾也是怕麒儿若真是烧出个好歹,才冒着被陛下怪责的风险前来!只要麒儿安好,陛下就算责罚臣妾又有何妨?” 华贵妃低头抽泣,用手帕轻拭眼角后再抬头,竟真的泪眼莹莹了,她泣声道:“臣妾心中着实难受,更是坐立难安,才不得不前来寻陛下的。” “太子早不发烧,晚不发烧,偏巧着就这个时候才发烧?!”木黎皇仍旧不信。 华贵妃被怼得无言,哭泣声加大了些,正想着说辞之时,席云灵恭身道:“陛下,恕奴婢斗胆,还请陛下能容奴婢说几句话。娘娘是太子的生母,天下哪有母亲会拿自己亲生儿子的病情来看玩笑的呢?只怕太子此刻的确是病情加重了,娘娘才会如此担心哦。” 木黎皇闻言,这才有所动摇,想了想,还是起身,往昭阳宫的方向去了。 席云灵原本以为华贵妃会感激她的出言相帮,却不料华贵妃神色难辨地瞪了她一眼。若非她此刻也急于赶走木黎皇,她定要十分后悔帮过华贵妃说话了。 昭阳宫里,太子席瑞麒果然面色潮红,又是处于昏迷中。 “怎又发起烧来了?!太医怎么说的?!”木黎皇心急地责问道。 “太医说喝下药后应该会醒来,可是今日臣妾已经喂了药了,可麒儿还是不见苏醒。”华贵妃低头抹泪。 “这帮庸医!太子的病,就不用他们看了!”木黎皇心中一急,便吩咐道:“来人!去请叶阳阁阁主叶阳回春!” 只是刚吩咐完,他忽而又想到,再过两日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了,那是他服长生丹的日子。这两日,叶阳回春应当是忙着提炼长生丹才是。 于是木黎皇转而又道:“先马上去请少阁主叶阳安平!他的医术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华贵妃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这叶阳安平可不是她的人,且医术高超!若是这叶阳安平今晚便赶过来,发现太子席瑞麒的病情有假,该如何是好?到时候木黎皇必会震怒! “皇上,这夜已深,少阁主从杏林山赶来时,只怕,子时都已过了。要不,再请太医来看看?明日,再请少阁主?”华贵妃试探地说着,偷偷地看了一眼木黎皇,发现他正眼神犹疑地盯着自己,便又道:“少阁主一向体弱多病,臣妾也是见今日天色已晚,他若是急急忙忙匆匆赶来,只怕他的身体也会吃不消,他若是病倒了,反倒是影响了给麒儿看病。” 华贵妃慌不择路地找的一个借口,心里很是打鼓,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且万一木黎皇又要去请叶阳回春,那麻烦岂不是更大?!叶阳回春的医术可远在叶阳安平之上!且擅研毒!若是叶阳回春来,只怕只看几眼,便能看出所有端倪了! 华贵妃这边还在忐忑着,不料,木黎皇那边已经点头道:“贵妃说的也有理,如此,便先让太医看着吧。” 华贵妃终于松了一口气,忙应道:“是!臣妾这就去命人宣太医。” 邱嬷嬷将太医带了过来,太医再次看过太子的情况,开了个新药方。 太子席瑞麒服下太医开的新药方后,太子席瑞麒服下太医开的新药方后,稍有好转,面色潮红渐褪,但仍旧昏迷不醒。木黎皇一直守着昭阳宫中,直到次日早朝才离开。 “娘娘,这张灵儿擅长医术,只怕这绝子药,没这么容易下。还有这秦凌云,虽是已经服下了绝子药,但她模样生得太好了,只怕还是会威胁到娘娘在宫中的地位。”见木黎皇离开后,邱嬷嬷向华贵妃担忧道。 “嬷嬷这招,可是百试百灵的!为何在张灵儿身上就可能行不通了呢?嬷嬷是嫌本宫这里庙小,想另攀高枝了?”张相的势力太过庞大,她不得不防! “娘娘,娘娘恕罪,娘娘当年救命之恩,老奴怎会忘记?老奴的命,都是娘娘的!又怎会背叛娘娘?”邱嬷嬷连连叩首。 “本宫还以为你忘了呢!当年,皇上下的令,是要暗杀掉景王府全府上下所有的奴婢奴才!你虽机警,帮过本宫一两回,但是本宫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能将你救下的! 如今,那张灵儿进宫后,下绝子药,从未失手的你,为何昨日会失手?!昨夜皇上和那贱人都快同塌而眠了,你才来禀告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若再去晚点,可就来不及了!”华贵妃咬牙道。 她不知这邱嬷嬷的绝子药究竟是如何下的,她只知,有了邱嬷嬷的帮助后,这宫中的确再无所出。 “娘娘对老奴的恩情,老奴就算做牛做马也是难以报答的!老奴的心中也从来只有娘娘的荣辱,娘娘要相信老奴啊。”邱嬷嬷老泪纵横道。 “你明白就好!”华贵妃冷哼道。 “娘娘,那张灵儿身后有张相撑腰,若怀龙嗣,必夺太子之位!而,秦凌云妖孽之姿,更是祸患无穷!老奴这两日一直在想对付她们的法子,倒是真的想出了一个法子。”邱嬷嬷道。 “哦?当真?什么法子,快起来与本宫细说!” 邱嬷嬷赶紧起身,伏在华贵妃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个法子,会不会太过冒险了?”华贵妃犹豫道。 “娘娘,老奴保证,此法万无一失!若是有失,老奴愿以死谢罪!”邱嬷嬷信誓旦旦道。 华贵妃见邱嬷嬷把话说这么重了,便点头应了下来。 从昭阳宫出来后,邱嬷嬷独自来到毓秀殿中,孟璃的房间。 “嬷嬷是?” 华贵妃的嬷嬷怎么突然来找她?孟璃顿觉来者不善!但见这嬷嬷的眼神,好像看起来并无恶意? 想到一个嬷嬷也不敢在皇宫里公然把她怎么样,她便让她进到了房中。 “宫外之人让老奴今晚便安排姑娘去采容殿!”为了节省时间,邱嬷嬷关门后,开门见山地道。 “嬷嬷是接我出宫之人?嬷嬷不是华贵妃的人?”孟璃有些惊讶,又接着问道:“嬷嬷口中的宫外之人,又是谁?” “待姑娘出宫后,宫外之人应是会告诉姑娘的。”邱嬷嬷道。 孟璃点了点头,岂是也猜到是谁了,便问道:“采容殿是哪里?为何要从这采容殿出宫?” “这采容殿便是设在宫中,关押八字纯阴少女的地方。” “原来她们是被关在了宫中!难怪我当时想救她们,却怎么也找不到地方!可是,我就是八字纯阴,被送去了采容殿,岂不是羊入狼窝?”孟璃不解道。 真正的秦凌云是八字纯阴,而孟璃(孟璃)也是八字纯阴,同样有被放血的可能。 “姑娘放心!再过一日,便是十五。每逢十五,叶阳阁主便会进宫,且会从采容殿里带走一人在宫外单独关起来。宫外接应的人知道那个关押的地方,他们会救姑娘出去的。” 孟璃听完邱嬷嬷的计划后,犹豫道:“可是我若就这么逃出宫去,只怕会连累家父!” “姑娘放心!老奴可向姑娘保证,秦大人必不会有事!” 尚不明其中缘由的孟璃还是担忧,便走到梳妆台旁,取出一个暗匣,递给邱嬷嬷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用火折子点燃后会立即引爆,可以引发火灾。嬷嬷,可否在我失踪后,设法将这火折子在我房中引爆?如此,我才不是无故失踪,家父才不至于受牵连。” 邱嬷嬷将暗匣打开,看着盒中之物,讶异道:“这东西当真不是些描眉涂发的物什儿?它真有这么大的威力?还能让这里失火?” “嗯,邱嬷嬷放心,这东西,我在宫外的时候便已试验过了的。”孟璃道。 邱嬷嬷其实知道无论有没有这么个东西,秦武明都不会受牵连,但见孟璃似还不知晓其中的缘由,便也没有多言。为了孟璃安心,便收下了孟璃给的暗匣。 “今夜子时一过,便会有人来吹迷烟,你要假装昏倒,到时,会有人将你背至采容殿。”邱嬷嬷道。 “好!” 第三十八章 筹谋出宫(二) 从孟璃的房间出来后,嬷嬷又来到了席云灵的房间。 席云灵看见来人,颇为惊讶,见四下无人后,赶紧让邱嬷嬷进到了房中,并将门掩了上。 “云灵小姐……”嬷嬷看着席云灵,眼中泪光闪闪。 她,终于见到旧主景王妃的遗孤,席云灵本人了。 “你今日怎亲自前来?如若被华贵妃发现事情有异,该怎么办?!”席云灵责怨道。 “云灵小姐放心,今日老奴是得了贵妃娘娘的应准,才敢亲自前来的。”邱嬷嬷急忙解释道。 “你来所为何事?!”席云灵依旧有些不满。 “老奴是来劝云灵小姐提前出宫的。”邱嬷嬷道。 “提前出宫?”席云灵想都没想,便马上拒绝道:“不行!没有夺回木魂蛊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出宫的!” 见席云灵不允,邱嬷嬷有些焦急,劝道:“小姐,这木魂蛊只有你与世子才能承袭。即便小姐没有承袭,世子还是可以承袭的,落不到旁人的头上去。” 席云灵眸中闪过一道凶光,不耐道:“如今这一切都是掌握在水渊的手中,非我与云凡哥哥所能做主的!你以为我若不承袭,水渊会许云凡哥哥承袭吗?!你以为若不是我即将嫁入水渊之故,水渊会好心筹谋?!那轩辕父子可不是什么善心的主!” “此事,小姐放心!让小姐提前出宫一事,也是宫外的意思。”邱嬷嬷忙道。 席云灵闻言,神色有些难看,不悦道:“不论是谁的意思,不夺木魂蛊!本小姐是不会出宫的!” “可是,华贵妃那边怕是拖不了木黎皇多久了。小姐一直待在宫中,老奴只怕小姐无法保全这身子!到时候,若失了清白,轩辕父子怎会让小姐嫁入水渊呢?!”邱嬷嬷满面愁容道。 “这就是嬷嬷你该想的事了!阻止木黎皇召幸本小姐,是嬷嬷你事先就答应好的!也是嬷嬷你应尽的义务!若嬷嬷连这点都做不好的话,嬷嬷觉得本小姐还有必要留下嬷嬷这条命吗?!” 席云灵直直地盯着邱嬷嬷,眸中之色,有恼怒,更有威胁。 邱嬷嬷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主子。 当年的景王妃是多么善良温婉的人儿,可为何她的亲生女儿竟…… 邱嬷嬷泪光婆娑,她慢慢地跪到了地上,道:“还请小姐恕老奴无能!老奴只是宫中区区的一个奴婢而已。如今计划被提前,若是木黎皇执意召幸小姐,老奴也是无可奈何的!” “哼!”席云灵忿恨道:“都怪秦凌云那贱女人!若不是那贱女人,这计划怎会被提前?!” 邱嬷嬷一愣,讶异道:“小姐是说,这计划被提前,是因秦姑娘之故?” “嬷嬷还不知道?”席云灵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去扶地上的邱嬷嬷起来。 邱嬷嬷摇了摇头,见席云灵来扶自己,抹了一把眼泪,赶紧自己站了起来。 席云灵眼眶一红,委屈地接着道:“秦凌云那贱女人天生狐媚!还将宸王的心都给勾了去!宸王便是为了她,才冒险将计划提前的。” “宸王,不是燮王吗?计划提前,不是宸王怀疑木魂蛊在太子席瑞麒身上之故吗?” “要不怎说那贱女人天生狐媚呢?她不要脸地既勾引了宸王,也勾引了燮王!至于太子席瑞麒,即便这木魂蛊有可能在他身上,待对付完席昊天,再对付他,不是更加容易吗?若不是她以媚色央求了宸王,宸王岂会如此?!” 邱嬷嬷微微有疑,想着方才见到的那女子,长得轻灵,人也和气,不像是妖媚之人。且那女子似是连即将发生之事为何事都不知晓,也似是尚不确定宫外想救她之人为何人,又如何求得了轩辕宸? 席云灵见邱嬷嬷没有接话,便愈发委屈地接着道:“嬷嬷!按照宸王以往的性子,绝不会为一个女人去改变自己的计划的。这次,宸王将计划提前,定是已完全被她迷惑了!她又与我有些过节,若是她有意阻拦,别说我嫁入宸王府为妃,哪怕是做妾,都很难了!” “若是宸王真的心中有她,日后小姐嫁入王府,这日子只怕也不好过。要不,小姐日后就回木黎?”邱嬷嬷小心道。 “我的心中早已只有宸王!此生,若不能嫁得宸王,便也没什么活下去的意义了!”席云灵泣声道。 面上是哭泣与委屈,内心里却是怒火与恨意。 这邱嬷嬷竟还敢对她指手画脚了?要她待在衰败破落的木黎,而放弃国力强盛的水渊?她是傻子,才会选木黎呢! “小姐……”邱嬷嬷想劝,却不知如何劝起。 的确,这世上再难寻出比轩辕宸更优秀的男子了,也难怪,她家小主子会如此动心。 “我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嬷嬷了,嬷嬷,你帮帮我可好?”席云灵一脸可怜地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小姐的意思是……” “宸王安排秦凌云那贱人出宫的地方,也是采容殿吧?” 邱嬷嬷很是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道:“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了。请小姐放心,奴婢必当尽力,除掉秦凌云,帮小姐扫清障碍!” 她自然是明白席云灵的用意的,待秦凌云(孟璃)出了宫,遇到了轩辕宸,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唯一的机会,便是采容殿了。 “谢谢嬷嬷!就知道嬷嬷会对我好的!”席云灵握住了邱嬷嬷的手,一副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模样。 “那小姐是否可以提前出宫了?”邱嬷嬷顺势问道。 “嬷嬷你知道的,宸王的心,如今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若又承袭不了木魂蛊,只怕宸王就愈发不会拿正眼瞧我了。” “小姐多想了,宸王根本无心木魂蛊,否则他怎不自己……” 邱嬷嬷刚想再说些什么,席云灵便打断道:“此事,嬷嬷就莫要再劝了!不夺木魂蛊,我是不会出宫的!别说宸王有心于木魂蛊,就算他是真的无心木魂蛊,我也是要夺取木魂蛊的! 宸王府的后院那群女人,都是些水渊朝廷重臣的女儿!水渊皇不愿向众人揭开我的身世,给我安排的身份和那些女人差不多!我若没有木魂蛊,待他日嫁入府中之时,那什么将那群女人比下去?” 邱嬷嬷叹了一口气,道:“那若是这木魂蛊不在木黎皇的身上呢?那小姐不是白白冒险守在宫中了?” “木黎皇室一脉,除了我与云凡哥哥,便只剩席昊天和席瑞麒了。既然,这木魂蛊不在席瑞麒身上,那便必在席昊天的身上了!断不会有误!” “小姐……” “嬷嬷!我意已决!嬷嬷莫要再劝了。”席云灵放开邱嬷嬷的手,脸色也冷了些。 邱嬷嬷的确是想再劝的,但是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只得就此打住了。 今夜,幸运的是,因着太子席瑞麒病情反复之故,席昊天守在了昭阳宫,并未传召任何妃嫔美人侍寝。 子时,孟璃察觉到了有人在吹迷香,孟璃留了个心眼,屏住了呼吸,但却又装作中了迷香的模样。 来人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悄声推门而入,走至床前,抗起了衣着整齐的孟璃,悄悄潜出毓秀殿后,往采容殿的方向走去。 快到采容殿之时,那人却又停下了脚步,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入了孟璃的嘴中。 “公公,这就是要那位要安排进的采容殿的秀女吗?她究竟是何人?” “这宫里要少问才能保命!” “小的明白!小的只是想确定一下,她真是八字纯阴吗?若不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差池,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这点绝对保证!” “好的!公公的话,小的信!” 孟璃感觉到自己被另一人给接了过去,而后,是关门的声音。 那人扛着孟璃,弯弯绕绕,走了约莫百步的距离后停了下来,接着是石门开启和关闭的声音。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传来,孟璃忍住了皱鼻的冲动,感受她又被人扛着再走了十几步后,耳边突然传来女子嘶哑的叫喊声。 出于好奇,孟璃偷偷将眼睛睁开了条缝,只一眼,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这是一个光线昏暗的暗牢,暗牢被分成了十几个小的牢笼,牢笼里关着数十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女子的衣衫已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衣衫却依旧完好,没有任何破洞,依稀能看出也曾是锦衣华裳。 那群女子看到暗牢里来人后,都疯了般地冲到离来人最近的地方叫喊起来。 “你们是谁?!我是皇帝选中的秀女!你们怎敢将我们关在这里?!”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还是不是皇宫?!” “我要见皇上!我马上就是皇上的女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 当她们看到来人走近后,才看清他竟又抗来一名女子,她们的脸上,或失望,或惊恐,或疑惑,有的颓靡地坐下,有的掩面而泣,还有的依旧在大喊大叫…… 孟璃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这群女子应当是可以被救了,只是曾经该有多少女子,被关在这里,哭喊着要出去,出去后面临的却是她们死期?那时的她们,该有多绝望啊?! 第三十九章 寒毒之症 扛着孟璃的人,打开一个牢门后,便将孟璃给扔了进去。 一个和孟璃关在同一个牢房中的女子,向孟璃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身上也很脏,但是神色却显得颇为从容。 孟璃眯着眼,见扛过她的人出了石门后,才从嘴中将先前被人喂服的药丸给吐到了地上。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那嬷嬷看着是很好心,但为何要命人莫名其妙地给她喂服什么药丸?! 况且,她现在对任何药丸都有强烈的抵抗心里!若不是被传召那日,慌乱之下,吞服了那死公公给的药丸止泻,她也不至于内力全无,沦为任人鱼肉之境地! 向孟璃走过来的女子,待看到孟璃吐出一个药丸后,竟将那药丸从地上捡起后,细细地研究起来。 孟璃想说脏,这玩意儿上,还有她的口水呢!可是,见那女子看着药丸,脸上露出异样,孟璃不禁有些纳闷,这女子好似懂得这药丸的药效?且好似这药丸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药有毒!致命之毒!”女子对孟璃小声道。 “啊?!”孟璃心惊,如此说来安排她进采容殿的嬷嬷竟真是别有用心了? 莫非是故意骗她,想帮华贵妃斩草除根? 那内力全无的她,被送来这里,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孟璃正发愁之际,那女子又对孟璃小声道:“只怕此计不成,她们会再生一计!姑娘切忌,不可吃这里送来的任何饭菜!” 不让她吃饭,那不是得活活饿死? 那女子似乎是看出了孟璃心中所想,便又小声道:“姑娘放心,姑娘明日便可出宫了!” “姑娘究竟是何人?!”孟璃戒备道。 “宸……”女子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又顿了顿后,才接着道:“陈邂,陈公子,是我的主子。” “陈邂?”孟璃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那个陈邂(狄辰燮),不顾自身安危为她挡箭,冒险为她潜入宫中,还为她筹谋出宫,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做到这一切,都极为不易! 而她却曾为他的几句“油嘴滑舌”,便多次出口伤人,孟璃此刻想想,觉得自己还真有那么点“狼心狗肺”。 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了,他的“油嘴滑舌”,或许真是出于真心,而非一时风流呢?她为何就不能尝试着也喜欢他那么一下下呢? 况且,他不是还可能是梦中男神辰么? 孟璃想到这里,抿了抿唇,暗暗决定,待席昊天死之前,也就是她回到她最想回到的地方,二十一世纪之前,她若是再遇到陈邂(狄辰燮)的话,一定要对他好一点! 那女子见孟璃陷入了沉思,她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翌日,有人按时送来了三餐,三餐倒是都颇为丰盛,但过了不久,那些女子吃完皆是上吐下泻。 孟璃在一堆酸腐的呕吐物和排泄物中想骂娘!为了她,竟是连这里所有的女子都不放过了?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对,有太医来看过,这些女子虽是上吐下泻,但情况并不严重,也并无性命之忧。 且昨夜那偷偷嘱咐过她的女子,此刻也是上吐下泻,懂些药理的她,应当不会不知道这饭菜中有问题?莫非是她想多了?真如那太医所言,这饭菜并无问题,是这里环境太差之故? 好在,那些女子服药后,虽是萎靡无力,但情况总算好转了,孟璃便没有再多想了。 昭阳宫里,太子席瑞麒的病时好时坏,木黎皇下完早朝后,再次赶到了昭阳宫。好在,有木黎皇陪着,太子席瑞麒慢慢地退烧了,人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这日,杏林山。 圣林阁主叶阳回春来到了安乐的房间,像往常那样,从安乐的手指上取下了一滴血。 每月十五的清晨,叶阳回春便会来取安乐的一滴血,安乐虽有些困惑,但是她早已习惯了,也没有多问什么。 午时,叶阳回春进宫,将长生丹呈给了木黎皇后,像往常那样再次嘱咐木黎皇戌时服用后便去了采容殿。 进到暗牢里,看到的一个个女子,皆是形容枯槁,有气无力。 她们看到叶阳回春和一位侍卫走了进来,也不似前晚那般有力气了,只是有气无力不停地说着“救救我”,“放我出去”…… 那模样,若再失血过多,怕是一个月都撑不到。 叶阳回春皱了皱眉,视线在这群女子中搜索着。 很快,他便发现了孟璃,孟璃此刻只是饿了一顿,状态尚可。 叶阳回春指了指孟璃,便走出了石门。 那侍卫便向孟璃走了过来,孟璃有些明白今日这牢中的女人为何会上吐下泻了,心中有些愧疚。 那侍卫走近孟璃后,一掌便敲晕了孟璃。 孟璃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待她醒来后,自己被换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个有着浓浓血腥味的房间,孟璃很是不适,但从这难闻的气味中,她似是闻到了一丝药香味。 她马上便明白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 杏林山,圣林阁! 那个曾因神医圣手,为天下百姓所仰慕,可马上便会因残害无辜少女,被天下百姓所唾弃的地方! 昭阳宫里,华贵妃和木黎皇一同用完晚膳后,木黎皇想着今日是服用长生丹的日子,便没有去其他嫔妃宫里,也没有回麒宁殿传召什么妃嫔美人,而是留在了知晓此事的华贵妃的昭阳宫中。 戌时已到,木黎皇拿出长生丹正欲服下,却见到旁边的华贵妃咬唇蹙眉,一副有话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你有何事?”木黎皇忍不住问道。 “陛下,臣妾只是有些怀疑,这世上,果真有能令人长生或延缓衰老之灵药吗?”华贵妃小小翼翼地问道。 “朕,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可是陛下可曾想过,为何知晓此事的张相和叶阳回春自己不曾服用呢?” “因为朕才是天子!他们是臣!这长生丹何其珍贵?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练就出这一颗长生丹,岂是人人皆可觊觎的?!”木黎国八字纯阴少女又能有多少?这句,木黎皇说不出口。 “可是,……” “没什么可是!”木黎皇恼羞成怒地打断了华贵妃:“怎么?麒儿还这么小,你便等不及了么?” “陛下是臣妾的天!陛下一直盛宠臣妾,臣妾又怎会生出此等想法呢?臣妾只是担忧陛下的龙体,陛下莫要误会了臣妾。”华贵妃惊慌道。 “如此最好!” 木黎皇不再理会华贵妃,服下了长生丹。 可是,木黎皇将将服下长生丹后,突觉一股阴寒之气袭遍全身! 他的脸似乎又年轻了些,可是嘴唇逐渐发白,脸上的血色也渐渐地褪去,他冷得全身发起抖来。 “陛下,陛下,陛下别吓臣妾啊……” 华贵妃见状,顿时六神无主! 若是此刻木黎皇有个好歹,太子席瑞麒尚且年幼,张相一手把持朝政大权,再有王家父子相助于他,这木黎国定是要落到张相手中了! “来人!宣太医!”华贵妃忙向外吼道。 “宣,宣……宣叶阳……叶阳回春!”木黎皇冷得一把抱住了华贵妃,哆哆嗦嗦地向赶进来的王总管吩咐道。 王总管见木黎皇脸色白如纸片,大惊失色,得到吩咐后,赶紧命人去宣叶阳回春。 华贵妃与邱嬷嬷一起,将木黎皇搀扶着,扶到了床上躺下。 邱嬷嬷命人端来了八个火盆放在房中,站在房中的华贵妃被火盆烤得是满头大汗,可是盖着厚厚床被的木黎皇却依然冷得浑身发抖。 华贵妃不得不让邱嬷嬷再在木黎皇身上多加了几床被子。 太医来的时候,木黎皇身上已足足盖了六张棉被,知道事情不妙,太医佝着身子,赶忙来为木黎皇把脉。 太医见着此刻浑身冰凉发白的木黎皇,脉象也是十分虚弱,像极了寒毒之症! 可是,木黎皇又怎会中毒呢? 太医查不出缘由,面如死灰,仿佛病得虽不是他,但他才是那个将死之人。 谁人不知,木黎皇席昊天惜命得紧,他治不好,那他就只有脑袋搬家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华贵妃见太医停止了把脉,便焦急地问道。 “娘娘恕罪!微,微臣学艺不精,不,不知陛下到底为何如此……”太医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叶,叶,叶……”木黎皇冷得浑身战栗,此刻已是吐字不清。 那太医似是想到了什么,如找到救星般地道:“对了娘娘,叶阳阁主医术高超,想必叶阳阁主定是有法子医好皇上!” “王总管已经去请叶阳阁主了,但是这一去一来,少说一两个时辰!你再给陛下看看!” 华贵妃瞪了太医一眼,这太医也帮过她,她自是希望这太医能医好皇上,而不是和张相素来交情匪浅的叶阳回春,可是这太医却如此地不中用! 那太医得令,只得硬着头皮再次为木黎皇把脉了,只是他不敢再松开木黎皇的手,只怕他一松开,这华贵妃便又来逼问他了。 第四十章 可解百毒 “叶阳阁主到!” 一个半时辰后,随着一声尖细的通报声,叶阳回春步履匆匆地赶至了昭阳宫。 那太医见救星已到,顶着头顶华贵妃的瞪视,还是赶紧退位让贤了。 叶阳回春看着毫无血色,脸色苍白如纸的木黎皇,心中大惊! 他炼药时明明有加安乐的一滴血进去,为何席昊天还会如此? 他上前,把住了木黎皇的脉搏,讶异地发现木黎皇的脉搏已十分虚弱,且木黎皇已经昏迷,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十几年来长年累月积累下的极乐花的寒性,也被这寒毒引爆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好在,木魂蛊血,用量恰当,便可解百毒! 叶阳回春将木黎皇的手放入了被中后,对华贵妃道:“皇上,是中了毒了。” 华贵妃闻言一惊,将太医撵了出去后,指着叶阳回春,怒道:“皇上是吃了你炼制的长生丹才会中毒!你若是解不了皇上身上的毒,本宫便要你叶阳家,满门陪葬!” “娘娘,长生丹乃延年益寿之神药,皇上身上之毒和长生丹无关。臣,研习医术几十载,幸而识得此毒,臣家中便有能攻克此毒的解药,还请娘娘允臣回家取来。臣保证,皇上服下之后,定能好转!”叶阳回春并未有丝毫慌张,毕恭毕敬地答道。 他也真想如华贵妃所言,毒杀了木黎皇! 只是若是如此,叶阳家族乃至整个圣林阁都必将无法保全!否则,他又岂会苦心筹谋,苦等多年! 华贵妃听闻叶阳回春说木黎皇有救,虽放下心来,却还是咄咄逼人道:“本宫依你!你最好祈祷皇上无事!否则,本宫定要你死在皇上前面!” “臣保皇上服药后,必能安然无恙!” “最好如此!”华贵妃冷哼一声后,向邱嬷嬷道:“派人跟着叶阳回春回圣林阁取药!” “是。”邱嬷嬷忙应道。 叶阳回春躬身退出后,便和华贵妃派的人一起往杏林山赶去。 圣林阁内,叶阳回春让华贵妃派的人在厅里等候,自己则经由卧室中的密道穿到了安乐的住处。 安乐听到脚步声,放下了手中的医书,见到来人是叶阳回春,惊喜地起身迎接道:“爹爹!你来看安乐啦!” “嗯。”叶阳回春应了一声,故意避开了安乐的眼神。 他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安乐,除了每月十五的清晨,他甚少来此。殊不知,如今来此,却又是来为了取安乐的血而来。 叶阳回春有些局促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空瓶,和一把匕首,递了过来。 “是有人中毒了么?”安乐接过匕首和空瓶,心中已然明白,她面若轻松地笑着,接着道:“爹爹不必如此,能救人性命,安乐很是高兴。只要是好人,咱们便救!” 叶阳回春一个愣怔。 好人? 他要去救的是他全家最恨的罪大恶极之人! 心中如是想着,叶阳回春却依旧轻“嗯”了一声。 “是好人便好!好人,安乐便救!”安乐说完,将空瓶放于桌上,而后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汨汨流出,安乐将手置于空瓶之上,那血便顺着流入了瓶中。 叶阳回春看着女儿苍白的手掌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无言地低下了头。 待瓶子接满后,安乐将瓶子递给了叶阳回春。 “爹爹,你知道的,安乐从未怪过您,怨过您。如果可以的话,安乐只希望以后还能多多见到爹爹。”安乐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中,满满的只有期待。 叶阳回春犹豫了那么一瞬,而后点了点头。 “谢爹爹!” 安乐笑了,那笑容如同天使,明媚得能赶走所有的阴霾。 看着那笑容,叶阳回春愈发地惭愧了。将瓶子收入怀中后,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扭头便走入了密道,消失在了安乐面前。 安乐仿佛早已习惯般,脸上依旧挂着满足的笑容,走到桌旁坐下,在灯下独自为自己包扎起伤口来。 空气中,那熟悉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杏林山,另一处房间,也是萦绕着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那里,孟璃正捂着手腕处的伤口,虚弱地躺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猪肝枸杞汤和阿胶红枣糕,觉得无比的讽刺。 昭阳宫内,叶阳回春用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将那瓶“药”倒入了木黎皇的嘴中。 看着那红色的液体滑入木黎皇的喉咙,他的双眸也慢慢地变得猩红。 木黎皇服完“药”后,马上便停止了发抖,身体的温度也逐渐地恢复了。 他苏醒之时,喉中是一股血腥味,便明白是叶阳家救了他了。 华贵妃见木黎皇醒了过来,面露惊喜,忙问道:“陛下,可感觉好些了?” 木黎皇瞥了一眼华贵妃,没有说话。 华贵妃以为是木黎皇刚刚醒来,还未恢复,也没有多想。 “何人竟敢谋害天子!还请陛下定要下令彻查此事!”华贵妃道。 木黎皇依旧没有说话,他起身推掉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神色不明地看着华贵妃。 他中毒,最怀疑的,便是华贵妃了。 如若他得长生,第一个碍着的便是华贵妃,但是看她如此急切地想要追查凶手后,木黎皇又有些不确定了。 华贵妃被木黎皇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陛下是服下叶阳回春研制的长生丹后才会中毒的,臣妾觉得陛下应当好好查一查长生丹到底为何物!” 木黎皇相信叶阳回春心中或许是有杀他的冲动,但是,他用任何方法杀他,却都不会用下毒这种手段。 所以,原本木黎皇是已把叶阳回春排除在外的。可是,他发现华贵妃提长生丹之时,叶阳回春眼中明显地闪过一丝慌乱。 “你先退下。”木黎皇朝华贵妃摆了摆手。 “陛下!这……” “退下!” “是!” 华贵妃满眼怨恨地瞪了一眼叶阳回春后,悻悻地福身退下了。 “你怨朕,恨朕吗?!”木黎皇问向叶阳回春。 “陛下,微臣怎会有此想法?木魂蛊是玄辰五尊之一,是木黎国镇国神物!天下谁人不觊觎?!微臣只觉荣幸之至!”叶阳回春跪地伏身,再也看不到他脸上有何表情。 叶阳回春的话,让那些从未遗忘过的前尘旧事又浮现在木黎皇面前,他再也没有了皇家威仪,而是近乎失态地龇牙咧嘴道:“不要跟朕说这些!朕告诉你,朕当年只是物归原主!朕,何错之有?你怨不得朕,也恨不得朕!” 叶阳回春额头贴地,道:“臣惶恐!臣岂敢,又岂会怨恨陛下!陛下也知,臣一生钻研医术,如痴如迷!木魂蛊比任何奇珍益草都来得珍贵,叶阳家能得木魂蛊,臣对陛下,只有感激!” “感激?!”木黎皇突兀而又刺耳的大笑了一声,“你是应该感激!那可是玄辰五尊!五极天下多少人,想要而不得的玄辰五尊!朕也曾想让它回归席姓子孙,可天不遂人愿!朕多年膝下只有一子,朕如何能忍心,朕又如何能够!” 闻至此,叶阳回春身体似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抬起头来!”木黎皇装作看向别处,眼角却睨着叶阳回春,“你为何要帮朕提炼长生丹?!” “臣本不愿!”叶阳回春不得不抬起了头,面露自责地接着道:“张相为奉承求荣,寻得此方后便拜访了圣林教,并出言威胁!此方阴损至极,臣本不愿!但臣却为了苟且偷生,为了圣林阁,臣不得不这样做!” “果真只是如此?!” “臣此言,句句属实!天下谁人不惜命?臣,也不例外。这便是臣提炼长生丹的缘由。”叶阳回春语气诚恳地道。 “是啊,天下谁人不惜命?!”木黎皇的眼神慢慢地变得空洞,似乎又在回想着什么。 好一会后,木黎皇才回过神来,对叶阳回春道:“从今日起,你不得擅自踏出杏林山半步!否则,朕便夷了杏林山!退下吧!” “是!” 叶阳回春没有再作任何辩解,起身后躬身退下了。 华贵妃见木黎皇放叶阳回春出宫了,很是焦急,便在外求见木黎皇。 木黎皇原本也准备召见她,便让她进到了殿中。 华贵妃一见木黎皇,匆匆行礼后便道:“陛下,您是服了长生丹才会中毒的!那叶阳回春这么快便拿出解药,定因为他就有毒药之故!他是见事情败露,臣妾已经怀疑到他身上了,这才不得不拿出解药的!陛下万不可因他交出解药,就放过追查他啊!” “他下毒又解毒,多此一举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就算要杀朕,也不会用如此明显的下毒手段!”木黎皇打断了华贵妃后,接着怒道:“长生丹,长生丹,你不断地提及长生丹,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劝朕不要再服用着长生丹,是怕朕活太康健,活得太久了吗?!” “陛下,臣妾之心,日月可鉴啊!臣妾一心惟盼陛下身体康健,万岁延绵,福泽木黎!臣妾只为陛下诞下了麒儿一子,臣妾有愧!臣妾还盼着,能为陛下再添一子呢!臣妾又岂会怕看到陛下活得太康健呢?”华贵妃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是吗?!”木黎皇看着华贵妃,将信将疑。 他与华贵妃同床共枕多年,华贵妃,他是相信的,也知道她迫切地想再生一子之事。只是除了华贵妃,他又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有动机,有机会,给他下毒! 第四十一章 岚天公主 华贵妃红着眼圈,迎视着木黎皇的目光道:“陛下,陛下想必一直以为张相和臣妾有党羽之嫌,臣妾承认以前的确如此!张相底细,臣妾也略知一二,臣妾近来发觉张相似有不臣之心! 而这长生丹又是他极力促成之事,所以臣妾才会劝陛下慎用!昨晚见陛下服下长生丹后突然病倒,臣妾心中更加不安!臣妾一心所愿,便是陛下的龙体康健,陛下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你说,张相有不臣之心?可有证据?” “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无不臣之心,当为稳坐相爷之位而筹谋,可是,他却越来越不把麒儿放在眼里。他甚至枉顾臣妾的反对,暗通手握兵权的王家!” 华贵妃见木黎皇总算没有再用那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有些相信她说的话了,便接着道:“陛下,臣妾听闻蜃焱国的炎神镜可显万物本质。若是这长生丹真有延绵阳寿之效,这镜中便会显现出来! 臣妾比陛下更盼陛下万岁延绵,可是臣妾也怕这只是张相的一场阴谋诡计!臣妾恳请陛下能从蜃焱请来炎神镜,验一验这长生丹的真实效果。” 木黎皇沉思了片刻,萧战也曾跟他说张相暗通兵权,图谋不轨,他并未在意,只当他们二人是狗咬狗。 而如今他也有些怀疑了,若是真有验证的法子,看来是得试上一试了! “既然如此,朕便去向蜃焱皇借焱神镜一试。只是,不知这蜃焱皇是否肯借!”木黎皇道。 “无论如何,还请陛下务必一试啊。”华贵妃见自己已经劝动了木黎皇,心下暗喜。 “嗯。”木黎皇点了点头,“王总管!” “奴才在!” “拿笔来,朕要亲自修书一封!” “奴才遵旨!” 早在亲眼看着木黎皇冷得浑身发抖后,就想找个由头去找席云灵的邱嬷嬷,总算从心情转好的华贵妃这里寻得了机会,来到了毓秀殿。 席云灵这次见到突然造访的邱嬷嬷,很是急切地让人进到了屋内,并掩上了房门。 “嬷嬷,你怎才来!情况如何了?!”席云灵向邱嬷嬷急问道。 “小姐,你得赶快出宫了!木魂蛊不在木黎皇的身上!”邱嬷嬷急急地说完后,才躬身道:“小姐恕罪,木黎皇昏迷未醒之时,老奴实在是没办法脱身来找小姐。” “什么?!竟不知狗贼席昊天的身上?!”席云灵一脸恼恨,又向邱嬷嬷再次急问道:“你方才说木黎皇昏迷未醒之前,你无法脱身。那你现在来这里,是他已经醒了?” “回小姐,是。木黎皇的确已经醒了。”邱嬷嬷忙应道。 “哦?”席云灵这才面露喜色,“那你快说,他到底是喝了谁的血才苏醒的?!” 邱嬷嬷摇头道:“木黎皇并未服用谁的血,他是服用了圣林阁阁主叶阳回春从圣林阁中取来的药,才醒过来的。” “什么?!”席云灵的脸色再度阴沉,脸上满是恼恨和不甘。 这时邱嬷嬷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又道:“小姐,圣林阁阁主叶阳回春给木黎皇服用时,刻意地用身体遮挡了众人的视线,老奴并未看清,他给木黎皇服用到底是不是药……” 邱嬷嬷还未说完,席云灵便不悦地打断道:“木魂蛊必须是贵为我木黎皇室血脉方可承袭!他区区一个圣林阁阁主,怎配有木魂蛊血?!” “说不定是圣林阁中之人……” “圣林阁阁主都不配,圣林阁中之人又怎会配为我木黎皇室之人?!” 席云灵再次打断了邱嬷嬷的话,邱嬷嬷便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而是又道:“小姐,如今这木魂蛊已确定不在太子席瑞麒和木黎皇的身上了,小姐留在宫中,也无法筹谋木魂蛊一事了,反倒是木黎皇现已恢复,只怕随时会召幸小姐,小姐得早日出宫才是!” “我自然知道。”席云灵转身去开门,“你快些离开吧!省得被华贵妃发现,影响了后面的计划。” “是,老奴,这就走。”邱嬷嬷声音似是有些沙哑地道。 她很是不舍地看了一眼席云灵,才转身走出了门外。 这个小主子,出宫后,只怕她日后是见不到了。 她回头想再看多那么一眼,可是她转头的瞬间,“砰!”的一声后,看到的只是紧闭的房门。 她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向毓秀殿外走去。 东街清苑。 “回禀王爷,宫里传来的消息是,木黎皇中毒后,第一时间传召的是叶阳回春,在服用叶阳回春从圣林阁带来的药物后,缓解了症状。” 听完夜渊的禀报,轩辕宸脸上并无多大的讶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时辰前听到木黎皇出现浑身发抖的症状时,还很是惊讶的狄辰燮,这会儿,再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了。 他发愁地揉了揉太阳穴道:“这圣林阁阁主的医术果然了得!竟能这么快便找到攻克之法!如今,他已破了我们的局,看来我们得另行他法了。” “他并非是破了我们的局,而是已经入了我们的局。”轩辕宸道。 “你此话何意?”狄辰燮不解道:“木黎皇的症状已经缓解,体内寒气已被压制,再无类似寒毒的症状,他又怎会再去动用木魂蛊血呢?” “木魂蛊血已经被动用了。”轩辕宸又道。 “啊?”狄辰燮讶然道:“你的意思是叶阳回春带来的不是普通的药物,而是木魂蛊血?你可确定?” 轩辕宸点了点头,道:“父皇曾特意提醒过我,叶阳回春不可能短时间内找出对症之药。极乐花的毒性与寒性,以及叶阳回春的医术,没有人比父皇研究得更加清楚透彻了。” “所以叶阳回春能这么快便让木黎皇症状缓解是因有木魂蛊血之故?可是,这木魂蛊血不在太子席睿麒身上,也不在木黎皇身上,怎么在圣林阁中之人的身上呢?”狄辰燮更加不解了。 轩辕宸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道:“你听说过当年景王的同胞妹妹,岚天公主吗?” “岚天公主?她不是摽梅之年便香消玉殒了吗?能与此事有何干系?” 轩辕宸看着狄辰燮,没有直接回答。 狄辰燮知道轩辕宸突然问及岚天公主必定是和木魂蛊一事有关,便仔细地回想起来。 “当年木黎先皇独宠纯妃,纯妃所出的景王和岚天公主都深受木黎先皇的宠爱。可是岚天公主香消玉殒后,葬礼却办的十分仓促。你突然问及此事,难道是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的确。”轩辕宸道:“上次见到安乐从密道消失后,我便有命夜渊去查叶阳回春的十几年前的旧事,查到岚天公主曾与叶阳回春相恋过。” “你的意思是……”狄辰燮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岚天公主没死,而是为了和叶阳回春在一起,藏在了圣林阁?叶阳回春是从岚天公主那里取来木魂蛊血救醒的席昊天?” 不待轩辕宸作答,狄辰燮又当即摇头道:“不对!岚天公主肯定是死了!一来,若是她没死,她怎会愿意救害死她同胞兄长景王以及景王嫡子的席昊天呢?!二来,木黎皇室血脉的女子本就有着某种奇怪的遗传病,自古便多是红颜薄命,想来岚天公主也是没能逃脱得掉这种宿命。” 狄辰燮说到这里,想起了幼时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蜃焱先皇后的笑脸,心中生出几丝酸涩,他轻咳一下,整了整心绪后,才接着道:“况且,木魂蛊乃玄辰五尊,是一国皇权的象征,木黎先皇又怎会将它传袭给一个女子去继承呢?” 轩辕宸没有回答狄辰燮的前两个质疑,因为这也是他心中尚未弄清楚的地方,他只是针对狄辰燮的最后一个质疑,回道:“木黎先皇属意景王继位,岚天公主与景王是一母同胞,她若袭木魂蛊,必会相助景王。” “那木黎先皇直接如传闻中那般,将木魂蛊传袭给景王不就成了?何故多此一事呢?”狄辰燮仍然不信。 轩辕宸没有回答,有些猜测太过荒谬,毕竟那是人人求而不得,且能解百毒的木魂蛊! 狄辰燮见轩辕宸不语,以为他是认同了他的话,便接着道:“不过这承袭木魂蛊血之人藏身于圣林阁中已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得赶快找到他才是!” 轩辕宸不答反问道:“你觉得还会有人能承袭得了木魂蛊血,又能藏身于圣林阁?” 狄辰燮不以为然道:“木黎先皇的遗孤啊!当年,木黎先皇可不只景王和席昊天这两个儿子!说不定还有没死于那场政变的幸存者呢?” “你觉得凭张相在木黎国的势力,会查了十几年,还查不出他们?” “可事实便是如此啊?你得让你在圣林阁中的人好好打探一下,看圣林阁中谁的身上有新伤。承袭之人,身上是必有新伤的!那么,他,便是当年的幸存者了!” 轩辕宸看了狄辰燮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却还是按照狄辰燮的意思吩咐了夜渊。心中虽已有判断,但还存有疑虑,终归多查一下也好。 第四十二章 枉为人父 见轩辕宸已将寻找木魂蛊一事吩咐下去后,狄辰燮看着轩辕宸,故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轩辕宸不问,也知道狄辰燮想说何事,他也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在书桌旁坐下,看起手中的公文处理起来。 “咳咳……”狄辰燮轻咳几声,试图吸引轩辕宸的视线,然而轩辕宸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公文中,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狄辰燮不得不直接问道:“现如今,既然计划已经完成了第一步……我们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去救出凌云和席云灵,还是等席云灵一到圣林阁,便去将她们救出呢?” 虽说不论早晚,她都不至于丢了性命,可每多耽搁一日,她便会再多失一碗血啊! “席云灵,还未出宫。今晚先救出秦凌云。”轩辕宸看着公文,语气很是随意且淡淡地道。 “真的?我原本以为你会怕影响计划,待我们入宫后,才会命人去救她们呢!想不到,你竟还愿意改变计划,提前去救凌云。” “须计划一成不变而不能临机应变的,那是别人。”轩辕宸依旧头也不抬地接着道:“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渊卫的存在,今晚,我与你一起去救她。” “你要亲自去救?”狄辰燮面上虽无多少诧异之色,但是语气听起来很是吃惊。 “嗯。”轩辕宸淡淡应道。 狄辰燮看着轩辕宸,又是一副想问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轩辕宸虽没有看他,却似乎是也已察觉到了,在狄辰燮尚未开口之前,便先抬头道:“今晚,便要见到她了,燮王不出去先好好准备一翻吗?” “准备,是得好好准备……” 狄辰燮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心中的那个疑问问出口,便顺着轩辕宸的话,离开了他的书房。 轩辕宸虽是不会怕他的计划要改变调整,但是,他何曾为他人改变过他自己的计划? 她,他只怕也已经…… 狄辰燮想到这里,微微勾了勾唇角,似是要安慰自己般地笑了笑。然而,他微勾的唇角上却无半分以往的风流洒脱。 这日,孟璃觉得有些浑身乏力且昏昏入睡,也不知是不是她内力全无又失血过多的原因。 犹豫后,她还是将那早已冷掉的猪肝枸杞汤和阿胶红枣糕,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后,她试着握了握拳,已经使出全力力气的她,那拳头打出去仍旧是一团软绵。 有些气恼的她,以为自己只是尚未将食物消化,想着先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能快些恢复,便由着睡意袭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深夜里,轩辕宸和狄辰燮二人,同戴银质面具出现在了杏林山。 轩辕宸见狄辰燮准备往之前打探的线路进入时,拦下了他,向他问道:“我们先从安乐那日进的密道进入杏林山试探一下。若是不通,再由之前打探的路线进入,你看如何?” “好啊!”狄辰燮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心,也不由得安定了一些。 白天的时候,或许是他想多了? 或许轩辕宸来此,另有目的,营救秦凌云(孟璃),只是顺手之举? 轩辕宸知道狄辰燮会同意的,待狄辰燮应下后,轩辕宸便率先朝安乐那日消失的方向走去。 他早就派人打探过这里,因此没有怎么摸索,他便从密林中找到了那个安乐当初钻入后便消失的密道口,并和狄辰燮一前一后地进入到了密道中。 这个密道极其狭窄,高大的两人不得不佝着身子,慢慢前行。 黑暗中,两人总算到达了密道尽头。 轩辕宸寻到了密道机关,这个机关一开动,极有可能便会让叶阳回春发现了密道中的他们。 那么,他后面的计划…… 犹豫了一下后,轩辕宸还是打开了开关,狄辰燮欲要进入却被轩辕宸拦住。狄辰燮不解地看着轩辕宸,轩辕宸示意他不要出声。 片刻后,轩辕宸才小心翼翼地进入到了一个房间。紧随其后的狄辰燮,这才明白为何轩辕宸要拦着他了。 这个房间,他知道,他此前为了搜寻关押八字纯阴少女的地方,打探过圣林教。 它是叶阳回春的房间。 可是,密道通往的怎会是叶阳回春的卧房呢?狄辰燮还在震惊之际,轩辕宸已将目光落到了叶阳回春的房中,那三面朝里的墙壁上。 细细查看一翻无果后,他将注意力放到了房间里侧那排高大的书架上,走到书架旁,他开始细细地摸索起来。 当他尝试着拿起书架角落那个颇不起眼的花瓶时,却发现那花瓶无法被拿起! 他惊喜地知道,他要找的地方,已经到了。 正当他准备转动那花瓶之时,突然!书架后传来了机关转动的声音! 轩辕宸和狄辰燮一惊,赶紧跃上房梁。 当他们跃上房梁的瞬间,书架已经转动了九十度,这时,叶阳回春从书架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提着一个空蓝,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才敢偷偷去给安乐送去米蔬及日常用品了,今日他送去的米蔬里又多了些当归和人参。 因为他不想被人发现,更不知如何面对安乐。 他颓然地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对着那面昏黄的铜镜,神情悲恸的自喃道:“岚儿,你若是知道我亲手将安乐囚禁起来,你会怨我吗?十几年了,我已将她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十几年了!我不但自私地夺走了她的一切,更剥夺了她的仅存的自由!我枉为人夫,更枉为人父!” 狄辰燮听到了叶阳回春的自喃,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小心地去看轩辕宸,见他神色极其淡定,不禁有些怀疑,到底是轩辕宸早已猜到了什么,还是他一向神色淡然之故? 轩辕宸似乎察觉到了狄辰燮的目光,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狄辰燮见轩辕宸看向自己,便顺势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叶阳回春,再指了指门外。 轩辕宸明白狄辰燮的意思,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排书架。 狄辰燮也当即明白,也点了点头。 狄辰燮伸指一弹,窗棂处便传来一声异响。 “谁!”叶阳回春惊而站起,开门而出,寻至窗棂处。 屋内房梁上的狄辰燮趁机跃出门外,脚尖轻点,他悄无声息地向外逃去。 只是,在他逃出百步余的距离后,他又突然折回,朝叶阳回春的房间袭来。 在窗棂处查探的叶阳回春发现了一身夜行衣,头戴银色面具的狄辰燮,想起张相曾向他提过的那夜闯相府的刺客。 那刺客声称是为了替八纯阴少女报仇而去,莫非,他今夜来此,竟是发现他也与八字纯阴少女之事有关? 叶阳回春思至此,一阵心惊,也不敢惊动阁中其他人,孤身一人与狄辰燮缠斗起来。 叶阳回春一心钻研医术,武功并不是很高,又是孤身一人,狄辰燮为了拖住叶阳回春,只使出了两成功力,却装作拼尽全力的模样。 叶阳回春见来人似是拼命地想杀他,但功力却不济,便开口问道:“阁下三脚猫的功夫,却敢冒险孤身来此,也算是一条好汉!阁下请回吧!半年之后,本阁主自会自我了结!不劳阁下动手!” 狄辰燮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三脚猫的功夫? 到底谁才是三脚猫的功夫?! 虽是知道此刻使出的功力只须拖住叶阳回春便好,但憋不下这口气的狄辰燮,还是将功力提升了一两成,堪堪打得叶阳回春将将招架不住。 哼,怕他作甚!大不了叶阳回春这伪君子打不过,去叫救兵!就算救兵被他搬来了,他和轩辕宸照样逃得出去! 不过,出乎狄辰燮意外的是,就算叶阳回春渐无还手之礼,他仍然没有喊什么救兵,打斗中,还竟似在故意避免弄出大的声响,生怕惊动了阁中之人似的。 难道叶阳回春还真是敬他是一条“好汉”,怕惊动阁中之人后,他这条“好汉”会无法活着逃出去? 叶阳回春会有这么好心?! 这么好心,会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少女?! 狄辰燮不信,为以防万一,狄辰燮故意将叶阳回春往杏林山中偏僻的地方引去,叶阳回春似有察觉,但还是在与狄辰燮的缠斗中,顺着他的意思,来到了偏僻的密林中。 这边,轩辕宸已经从书架后的机关进入到了安乐的房间。 “安乐,安乐?”狄辰燮看见床上熟睡的安乐,取下脸上的银质面具,轻声唤道。 “陈公子,你怎会在这里?!”安乐睁开眼,看到来人,满脸惊讶,马上坐了起来。 轩辕宸看了一眼安乐手腕包扎的伤口,道:“秦凌云中了毒,我来,是想请你帮她解毒。” 那日,在宫中,撞见那从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的“惊鸿”一幕后,轩辕宸便觉孟璃那日的情形不对。事后不久,他便查出了那日孟璃在宫中的所有遭遇。 那个愚蠢的女人,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张相的奸计吧? 那般愚蠢的女人,不早些将她救出,他感觉定是还要出事的。 第四十三章 木魂蛊血 “凌云姐姐中了毒?”安乐心中大惊,也无暇再去追问,轩辕宸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了,“姐姐中了什么毒?什么症状?我看看我这里有没有药。” “她中的毒,没那么好解。”轩辕宸道。 张相用得毒,是连叶阳回春都解不了的。在张相看来,若是木黎皇因宠幸秦凌云(孟璃),不介意她有武功之事,还派叶阳回春为她解毒,他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那凌云姐姐可要紧?”安乐紧张道。 “目前她已中毒三日,只是功力全无。但是,再拖下去,只怕会无力回天。”轩辕宸如实道。 张相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用得是毒药,毒性虽慢,但那般阴险歹毒之人,又怎会只是让孟璃失去内力这么简单呢?他也曾抱有侥幸心理,但查来的证据证明,事实与他的猜测并无二致。 “什么?无力回天!那该如何是好……”安乐心中大骇,也顾不得去询问凌云姐姐(孟璃)怎会武功一事,她咬了咬唇,陷入了挣扎中。 凌云姐姐(孟璃),她自是要救的。 只是,她若出手相救,必定会被人发现她身上的木魂蛊一事,到时候,只怕会因此给叶阳家乃至圣林阁招致横祸。 如何才能既救得了凌云姐姐(孟璃),又能将此事隐瞒下来呢?安乐苦思无解。 “你身上的木魂蛊血可以救她。”轩辕宸看着一脸忧愁的安乐,直接道。 “你,你知道,木魂蛊在我身上?”安乐整个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轩辕宸。 “嗯,”轩辕宸点了点头,“我不仅知道你身上有木魂蛊,还知道你是叶阳阁主和岚天公主的女儿。” “你究竟是谁?到底是什么身份?除了救凌云姐姐,你还有何目的?!”安乐强装镇定地问道,她微颤的声音,泄露着她的惊恐。 “我的身份与目的,你很快会知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的是,我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安乐咬唇踟蹰,沉默了好一会儿,轩辕宸也没有着急,等着安乐慢慢消化自己的情绪。 “凌云姐姐我救,可是你可以答应我,务必不要将此事告诉木黎皇吗?”安乐终于开口道。 “好,我答应你。”轩辕宸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 安乐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她起身下床,走至塞满医书的书架旁,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正欲划开自己的另一只手掌的时候,轩辕宸突然叫停了她。 “她的毒,只需一滴木魂蛊血便可。”轩辕宸道。 安乐自然知道无论是什么毒,只三日的话,根本不需要她划开手掌来放血。只是,世上谁人会嫌自己收集到的木魂蛊血多呢?她错误地以为陈冰石(轩辕宸)与他们一样罢了。 微微笑了笑,安乐没有多说什么,放下匕首,转而取出一根银针和一个已经装有什么液体药物的小瓶子。 她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后,向瓶中挤出了一滴血。准备将药瓶递给轩辕宸之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将拿着药瓶的那只手给缩了回来。 “凌云姐姐现在宫中,你若想将这药送进去,只怕没那么容易。不如,我想办法求爹爹,让他帮忙给凌云姐姐捎进去?”安乐问道。 “她,”轩辕宸似有犹豫,但还是接着道:“不在宫中。” “凌云姐姐竟不在宫中?那她在哪里?”安乐很是吃惊,她曾特意向兄长叶阳安平打听过,凌云姐姐(孟璃)明明已经入选成为美人的了啊? 轩辕宸没有马上回答安乐,见安乐紧紧地盯着他,一副很是迫切地知道原委的模样,才道:“杏林山。” “杏林山?凌云姐姐怎会在杏林山?”安乐不解地追问道。 凌云姐姐(孟璃)已入后宫,即便是生病了,也应该是杏林山中的医者入宫中为她诊治,断无她出宫留宿于杏林山的道理啊? 轩辕宸没有回答。 安乐见轩辕宸神情不对,心中没来由地更加慌乱了。 “我可以同你一起去将这药送给凌云姐姐吗?”安乐握着手中的药瓶道。 轩辕宸看了看她手中的药瓶,以及她手掌上还挽着的白纱,犹豫了那么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轩辕宸戴上面具,带着安乐经过叶阳回春的房间后,便朝关押孟璃的方向而去。 那是一处偏僻的暗室,暗室门口,还站着两个守卫。 朦胧的夜色中,安乐没有看清轩辕宸是如何出招的,只知道,不一会儿的功夫,轩辕宸便来告诉她,可以进去了。 当安乐看见躺在地上的孟璃之时,不得不相信了眼前看到的事实。 圣林阁,一个五极天下百姓人人仰慕的医术圣地,如今,却竟做出了暗地里关人的勾当。 而,有权能在圣林阁中关人的,除了她的父亲,又还能有谁呢? “凌云姐姐!凌云姐姐……” 安乐抑下心头的思绪,将孟璃扶入怀中后,一声声小声地叫着,试图唤醒她。 迷迷糊糊中,孟璃听到了安乐的声音,强迫着自己醒了过来。 “安乐?” 孟璃将眼睛睁大了些,待确定看见的是安乐后,只是稍微有些惊讶。 在她看到安乐从密林处消失的那一刻,她便已猜到安乐和圣林阁中之人有什么关联,她会出现在此,当然也就不太奇怪了。 “凌云姐姐!你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我……”孟璃坐直身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安乐会这样问,定是还不知道叶阳回春所做之事了,在不确定安乐具体身份前,孟璃不知道是否要将实情告知安乐。 “你的父亲叶阳阁主,掌管杏林山,说不定,他也知道此事。”轩辕宸代替孟璃回道。 孟璃一惊,向安乐问道:“你的父亲是叶阳回春?” 安乐看了一眼轩辕宸后,向孟璃点了点头,而后眉头紧蹙,不安地接着问道:“璃姐姐被关在这里,是与我父亲有关吗?” “啊”孟璃看着显得很是不安的安乐,突然笑了起来,“不错,的确与你父亲有关!” 安乐闻言,紧蹙的眉头瞬间便耷拉了下,苍白的脸上,是死气沉沉的绝望。 果然,做出暗地里将人关押之事的,的确是她的父亲吗? 孟璃忙笑着接着道:“你不是不想我入宫成为木黎皇的女人,而是想让我与陈邂在一起么?我后来一想也对,陈邂非富即贵,长得又十分俊朗,他若能对我专一,自是比入宫要好得多。于是,我便设法偷偷藏着了父亲的马车里,逃出了宫来!” 轩辕宸的眼神紧紧地落在了孟璃貌似轻松的笑脸上,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故意回避安乐的问题才会如此作答的。可是,他还是想细细地观察一下孟璃的神色,以再次判断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凌云姐姐……”安乐欲言又止。 “某要再叫我凌云姐姐了,以后,就叫我璃姐姐吧!”孟璃开口打断了安乐,试图将话题转移。是谎话,终归要露陷,虽然安乐迟早也会知道真相,但晚知道一天,便能少痛苦一天,对她,总归是好的。 “璃姐姐?”安乐不明所以。 “璃,是我的小名,我喜欢和我关系亲近的人,唤我小名。”孟璃道。虽然她不需要再入宫,也就不需要再伪装成秦凌云了,但她伪装身份一事,势必又会牵扯出叶阳回春的所作所为,便值得如此道。 “好,安乐知道了,安乐以后便唤凌云姐姐为璃姐姐了。”安乐说完,想要去牵起孟璃的手以示倾尽,却发现孟璃状若无意地回避她伸出的手。 安乐觉着事情不对,忙将孟璃的手给捉住,孟璃本想将手挣脱,可是无奈,现在她浑身是越发地乏力了,竟是连安乐的力气都拗不过了。 安乐抓住孟的手后,从她的长袖中将她的手拽了出来,便发现了孟璃手腕上那还渗着血的白纱。 而孟璃也在此时发现了安乐手掌上的纱布,一直注视着孟璃的轩辕宸注意到,她的目光在那纱布上停了那么一瞬。 “璃姐姐,你受伤了!”安乐终于将心中想问却又不敢问的话,问出了出来,“璃姐姐,你到底是如何受伤的?是与我父亲有关吗?” “怎会与你父亲有关?我,我是……”孟璃绞尽脑汁想着一个能够安抚安乐的理由。 “这里不可久留!”轩辕宸突然出言,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对对对!我得早些回去了!”孟璃忙顺势起身,再次回避了安乐的问话。 她起身太急,险些栽倒在地,安乐忙将她扶住。 孟璃想靠自己的力气站住,却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双腿发软无力的她,还是撑不起身子,她只得将手伸向轩辕宸。 “可以先扶我一下吗?” 轩辕宸没有犹豫,很是自然地扶住了孟璃。 “安乐,我得走了,你且照顾好自己。”孟璃对安乐道。 “好。陈公子与璃姐姐,一路小心。” 安乐说完,从怀中取出那个药瓶,准备递给孟璃之时,想了想,还是递给了轩辕宸。 孟璃知道安乐懂得医理,以为是什么寻常药物,也没有多问。 轩辕宸接过后,一行人,便向暗室外走去。 从暗室出来,安乐看着轩辕宸扶着孟璃离开后,才转头,脚步加快地往自己的房间赶去。 第四十四章 贪恋美色 被轩辕宸扶着的孟璃,想到了初逢那夜,他为她挡箭后,她也曾这般地扶过他,心中,有了种暖暖的感觉。 “多谢你救我出宫。”孟璃道。 轩辕宸只是淡淡了嗯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应。 孟璃不明白这人怎么一戴上面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虽是有小心地扶着她,可是浑身的气场冷冽,仍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你方才为何要那般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孟璃故意问道。 轩辕宸扶着孟璃的手,微微滞了那么一瞬,半响后,他才冷冷地回道:“你想多了。” 她想多了?!她方才和安乐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分明就有看到了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在了她的脸上!她装作没有看到,只是因为她想先安抚好安乐罢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孟璃撅了撅嘴,“就是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只是因贪恋我的美色而一时性起。”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轩辕宸说,他会贪恋一个女人的美色而一时性起,或者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想。 轩辕宸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依旧淡然,并以很是严肃地口吻回道:“你的确是有值得让人贪恋的美色。” 孟璃停下了脚步,小脸紧绷,也很是严肃地向轩辕宸问道:“所以,你喜欢的,只是我这张脸?” 轩辕宸看着孟璃小脸上那一脸的认真,突然后悔方才的那句话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而且,还是这么快便后悔。 只是,她此刻还是以为他是陈邂(狄辰燮),她那样问他,他又该如何直接回答? 轩辕宸不语。 “如果我说这张脸不是我真正的脸,你,还会喜欢我吗?还会愿意屡次涉险救我吗?” 这次,轩辕宸才点头回道:“会!” 孟璃小脸上绷着的那股严肃劲儿,随着那一个“会”字,哗地散了出去。 她笑了,夜色中,她小脸上的笑容依然明媚。璨若星辰的美眸,盛着漫天星光,引人迷醉。 “背我!”孟璃双手伸向轩辕宸,似是撒娇又似是认真的般地接着道:“我失血过多,浑身没劲,走不动了!” 轩辕宸伸手想从怀中掏出药瓶,可是,看着那双美眸中盛满的期待,他伸出去的手,不是去掏药瓶了,而是直接将孟璃打横抱起了。 没有被背起,而是被抱起的孟璃,很是乖巧地依偎在了轩辕宸的怀中,没有作任何的抵抗与挣扎。 深陷的酒窝里,盛满了心满意足。 突然,她将手抚上了他的胸口,轻轻地摩挲起来,害得轩辕宸浑身一紧。 轩辕宸轻咳几声,以掩饰尴尬,同时也是提醒提醒某人的动作有些过火了。 “你胸口的箭伤,可还要紧?”孟璃微微蹙起了秀眉,向轩辕宸问道。 “上面一点。”轩辕宸道。 “啊?”孟璃仰头看轩辕宸,便恰巧看到轩辕宸正低头看她。 只是,双目交接的瞬间,轩辕宸飞速却又似是无意一般地移开了眼神。 “我竟不知道,你还会害羞?”孟璃轻笑一声,故意调侃道。 被调侃的轩辕宸,心情竟然还莫名地觉着挺好。 “箭伤早已愈合。但是,那箭伤是在胸口上,靠近肩头的位置,也就是你现在手放的那个位置的上面。”轩辕宸故意顿了顿,才接着道:“而且,那伤口,还是在后背。” 他语气很是平常,但却羞得一向脸皮颇厚的孟璃一阵脸红。 都怪被他抱起之后,她一直心如擂鼓,忘记了怎么去思考,靠外的那只手更是无处安放,只觉得放在他胸口,才是最合适的位置。 待她将小手如愿以偿地放上他的胸口后,为了掩饰自己的意图,也掩饰自己的紧张,她便不过脑子地问出了那句话。 “哦,知道了。”孟璃也学着轩辕宸的语气应道。 可是她却没有将手移开的意思,轩辕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抱着孟璃,轩辕宸本可以很是轻松地使出轻功,可是他却没有,只是小跑着,往东街清苑的方向而去。 嗯,必须得小跑,不然如何向这将小手放在他心口的女人,掩饰他正慢慢加快的心跳? 他虽是小跑着,孟璃却觉得他的怀抱依旧安稳,莫名地令她心安。 唇线绽蔓,笑意嫣然。 依偎在他怀中的感觉,真好。 这边,安乐到达叶阳回春的房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暗自庆幸没被发现。 她便走至书架旁,开始转动花瓶,准备开启机关回房之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安乐!” “爹……” 安乐转身,看着叶阳回春,神情复杂。 “你怎偷跑出来了?!爹不是告诉过你,不准踏出那房间半步的吗?!”叶阳回春压制住内心的愧疚,装作很是愤怒地呵斥道。 一向乖巧的安乐,鲜少被叶阳回春训斥过,她双眼一红,道:“安乐今日若是不偷跑出来,又怎会发现爹爹做的这些事!” “你说什么?”叶阳回春慌张地后退了一步,“你知道了些什么?!” “圣林阁的使命是治病救人,而不是害人!爹爹你为何要害人,还暗地里关押无辜之人?!”安乐终是忍不住,直视着叶阳回春的眼神质问道。 她等着她爹叶阳回春的回答,期待着心中对于她爹的那些荒诞的想法,都是错误的。 她的爹爹苦研医术,就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又怎会害人呢? “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爹何曾关押过什么无辜之人?!”叶阳回春移开眼神,语气果决地道。 安乐还欲再问,叶阳回春却向安乐再次叱道:“快回你的房间去!莫要被人发现了,连累了安平!连累了叶阳家!” 安乐眼圈一红,这还是她爹爹第一次跟她说如此伤人的话。 “爹爹放心!安乐是不会连累兄长与叶阳家的。不管爹爹有没有关押无辜的人,她,已经被女儿放走了!此事,如当真与爹爹有关的话,还望爹爹以后莫要再做这些害人之事!” “啪!” “你说什么!”怒火攻心的叶阳回春一巴掌扇到了安乐的脸上。 打完安乐后的叶阳回春,感受着手掌的发麻,马上便后悔了。 这个世界上,他最愧疚的人便是安乐了,可是,今日,他竟然动手打了她! 安乐愣住了,她没有捂脸,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转身的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叶阳回春看着那柔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他想说声抱歉,却终是开不了口。 安乐慢慢地走进书架后,消失在了密道里。 书架的门关上后,叶阳回春才颓然地看着安乐消失的方向,低声呢喃道:“安乐,对不起,你就恨爹爹吧……或许你恨爹爹,余下的日子,能活得稍微轻松些。” 说完,他转身,向暗牢的方向查探而去。 而他刚出门后不久,书架再次转动,脸上泪痕未干的安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想了想,她终于还是在黑暗中往暗牢方向摸索了过去。 终于,躲在丛林中的安乐,看到暗室门口那个模糊却无比熟悉的身影时,彻底死心了。 孟璃这边,轩辕宸的怀抱太过安稳,太过舒适了,浑身乏力的她渐渐地再度陷入了昏睡中。 轩辕宸抱着孟璃刚入黎城,狄辰燮便追了上来,看到轩辕宸怀中的孟璃后,狄辰燮总算放下心来。 他甩掉叶阳回春后,便去暗室寻找轩辕宸和孟璃了。但见暗室里竟无孟璃后,想着可能是轩辕宸已将孟璃救了出来,便急忙向黎城赶来。 “我来抱她吧!”狄辰燮将双手伸了出来。 轩辕宸停了那么几息,然而,狄辰燮仍然没有将手缩回的意思,轩辕宸便状若平常地将孟璃递了出去。 狄辰燮一喜,接过孟璃,正欲抬步之时,轩辕宸又拦住了他。 “她受伤了,得先服药。” 轩辕宸说完,一手从怀中掏出那个药瓶打开,另一只手捏住了孟璃的小脸,手上稍稍用力,孟璃娇嫩的小嘴便微张成了o形。 轩辕宸速度奇快地将药瓶中的液体向孟璃的嘴中灌了下去。 狄辰燮见轩辕宸是给孟璃喂药,便由着轩辕宸去了。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狄辰燮傻眼了。 许是轩辕宸的速度过快,手法极稳的他,还是将一些药液,沾在了孟璃的唇角。 轩辕宸看了一眼狄辰燮横抱着孟璃的两只手后,似是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药,须一滴不剩,方能见效。” 说完,他竟伸出自己的食指,抚上了孟璃的红唇! 抹下她唇角的药液后,轩辕宸又将抹有药液的食指放入了孟璃的唇中。 木魂蛊血入腹后,孟璃顿觉一股暖意向四肢百骸浸润开来,她马上便没有那么困了,力气也仿佛一瞬间便恢复了。 她睁眼之时,小嘴中正衔着一根手指。 孟璃惊诧地低眸去看嘴中的那根手指,轩辕宸则不慌不忙地收回了手指。手指上有向来令他嫌恶不已的他人的口水,可是他好似是忘记了这茬,只是觉得,方才滑嫩的触感不错。 看着一脸诧异的孟璃,狄辰燮率先解释道:“他是陈冰石,他方才只是在给你喂药。” “哦。”孟璃淡淡地应了一声,以为陈冰石(轩辕宸)只是在给她喂服药丸一类的药,才会需要将手指放入她的口中。 第四十五章 血海深仇 不知道陈邂(狄辰燮/轩辕宸)为何又变了音,孟璃抬头,向狄辰燮道:“日后,你跟我说话,可以像在杏林山上那般,用你的原本的声音吗?” “啊?”狄辰燮眼神闪躲地看了一下轩辕宸后,便打哈哈道:“要办的事情,尚未了结。等一切了结后,再说吧。” 孟璃以为他说的“再说”,是真的再“说”,便点头应道:“也好。” 狄辰燮也不再敢多作耽搁,抱着孟璃向东街清苑的方向走去。 轩辕宸紧随其后,看着前面女人在狄辰燮怀中小鸟依人的模样,他眸光微沉。 躺在狄辰燮怀中的孟璃闻了闻他怀中的味道,发现这味道好似有些变了,她蹙了蹙眉,难道是力气恢复后,嗅觉也变了些? 感受到怀中的孟璃,不安地动了一下,狄辰燮柔声安抚道:“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暖,可是,不是那个她所熟悉的声音,孟璃听起来,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因着这份怪异,孟璃很想自己下来走路了。可是,想到昏迷前,小鹿乱撞的那颗心,她竟觉得很是怀念,还想再体会一番,便闭着眼睛,还是如小猫般温顺地蜷在了狄辰燮的怀中。 或许,再在这怀中呆呆,便可以再回味出方才的感觉了呢? “秦姑娘,服药后是否觉得好些了?”轩辕宸突然开口道。 他这会儿的声音,又刻意被压得有些沙哑,正是“陈冰石”的嗓音没错。 “嗯,好些了。”孟璃道。 可是她仍旧躺在狄辰燮的怀中,没有自己下来行走的意思。 “那便好!秦姑娘方才闭着眼睛,小的还以为是这药尚未见效。按照常理,服药后,力气与内力便会马上恢复的。”轩辕宸又道。 这下,孟璃不得不从狄辰燮的怀中下来了。 孟璃有些尴尬地对狄辰燮道:“我好多了,可以自己走路了,你放我下来吧。” “不成!”好不容易有佳人在怀的狄辰燮哪里肯放? “你手上还有伤呢,我心疼!况且,你还不能用力。” 狄辰燮的这句话一出,孟璃却更想下来了。 “手上有伤,又不是脚上!快放我下来。”孟璃又道。 “不管你是哪里有伤,我也心疼!我心疼,我就得护着!”狄辰燮耍赖道。 被救了几次的孟璃,竟差点忘记了狄辰燮的厚脸皮了。 体力恢复的她也不再征求狄辰燮的意见了,一个纵身,便从狄辰燮的怀里跳了出来。 方才还软玉温香在怀的狄辰燮,看了看此刻空空如此的臂弯,心里空落落的,又不敢去强“抱”,只得一声长叹,由着孟璃去了。 双脚稳稳落地,呼吸着自由空气的孟璃,不由得想到了采容殿的那间暗牢。 孟璃抿了抿唇,微微低着头,有些心虚地向狄辰燮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也不知会不会太过分了,或者太为难你了。” 狄辰燮看着那微微低垂的小脑袋,忍不住将大手放上去蹭了蹭,笑道:“只要有你在,还有何事会令我为难?” 孟璃想要将脑袋从他的手下移开,但是想到自己被关时,所下的决心,便硬生生的忍住了。 说好了,要试着也喜欢他的不是? 况且,从杏林山回黎城的路上,不是一直感觉还不错的么? 一直在后面看着前面二人的轩辕宸,瞬也不瞬地看着那只放在孟璃小脑袋上的大手,面具里的神色不明。 “你能将我救出,那能有法子将采容殿里那些可怜的女子也一同救出吗?”孟璃一动不动地接着向狄辰燮问道。 狄辰燮能感受到孟璃的僵硬,在她的头上再轻揉了那么一下,纵然不舍,但他还是将手移开了。 这次他碰她,她没如炸毛的小猫般跳开,总算是进步了。若是现在他便开始“得寸进尺”,只怕下次他就没这么好得手了。 孟璃见狄辰燮将手移开,以为是狄辰燮也觉得为难,在想着如何拒绝她。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开始盘算着如何求她那更年期综合征的师傅出手了。 不料,狄辰燮却又很轻松地点头应道:“你放心!不出一月,她们就会全部得救的。” 孟璃吃惊地抬头,见狄辰燮的确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确定狄辰燮不是开玩笑,而且把握十足,便放下心来。 但是,她对狄辰燮的身份是更加好奇了。她知道她现在问他,他肯定又会说,等事情了结后便会告知,因而孟璃即便再好奇,也没有再开口去问。 只是,有一个问题,她却不得不问。 “你说木黎皇命不久矣,那他究竟是还能活多久?” 狄辰燮看了轩辕宸一眼,见他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便道:“不出一月。” “一个月?这么快?!” 想到席昊天一个月后便会死,许是这身子是月璃的原因,孟璃觉得浑身一阵清爽,像是积压在胸口十几年的郁结,豁然消散般地舒畅。 “多谢你,陈邂。”孟璃看着狄辰燮,很是认真地道。 “你我间,何须言谢?” 狄辰燮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孟璃,眼神也越发炙热,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孟璃顿觉尴尬,便将目光错开,慌忙道:“今日多谢你了,只怕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你定是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你是想去那里?回家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送你回秦府的。”狄辰燮不舍地道。 孟璃被狄辰燮的话给问愣住了。 木黎皇死之前,她还真不知道,她该去往那里。 秦府吗?哪里根本就不是她的家。 月妍吗?她还有她们的仇要报。 五极天下,纵然再大,也无以为家。 “我不回秦府。”孟璃道。 “你不回秦府,还能去哪……”狄辰燮说到这里,突然面露喜色,“对,你是偷跑出来的,即便秦府口风再严,也是有风声走路的风险的。不如,你同我一起回东街清苑吧?” “其实,我的真名叫孟璃,并不是秦大人的女儿。”孟璃道。 既然陈邂(狄辰燮)救了她,且她大仇得报说不定也是他的功劳,孟璃决定向他说出实情,便接着道:“我与席昊天之间有着血海深仇,我是故意伪装成秦凌云入宫,为得就是报仇雪恨。所以,当我得知木黎皇命不久矣后,为了不用担心秦府会受牵连,便决定出宫了。” “啊?”狄辰燮很是惊讶,而轩辕宸的脸上却毫无讶色,眸色很是平静。 狄辰燮尝试着将孟璃的话消化了一遍后,便追问道:“那你与席昊天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杀……”孟璃准备和盘托出之时,想到狄辰燮身份不明,若是将自己的身份彻底暴露给狄辰燮,恐怕会给月妍或者月影楼带去麻烦的,便只道:“往事,我不想再回首了。总之,是不共戴天之仇。” “既然你不想再提,那我便不问了。我向你保证,日后必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狄辰燮忍不住伸手,再抚了抚孟璃的小脑袋,挪开后,才接着道:“那你,随我一同回东街清苑,让我护着你,可好?” 孟璃能很明显地看出狄辰燮眼中的期待,可是她虽然没地可去,也不能跑去一个男子家里住吧?何况,还是个很明显地爱慕于她的男子。 “不了,我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孟璃拒绝道。 “秦府,你也不能回了,你哪有地方可以去?”狄辰燮很是不放心地紧张道:“况且你一个弱女子,若孤身在外闯荡,太过危险了!” “弱女子?”孟璃噗嗤一笑,试图缓解一下狄辰燮的紧张,便面露得意地道:“你忘了?我可是会武功的!还与你不相上下呢!” “我当然知道你会武功,可是你一个女子出去,没有活计,又身无分文,该如何生存?” “你可别小看我!我只拿出九年义务教育学来的知识,在你们这里也是上晓天文,下通地理的天纵奇才了!赚点生活费而已,岂会难得到我?”孟璃装作不以为然地道。 其实她心中也是发怵的,若是没有轩辕父子那对虎父狼子在背后追杀她,她这话倒也不假。但是有他们在,她若如此显露,会不会有些危险? 轩辕宸的目光在听到孟璃说这句话之时,微微一闪。 她口中的“九年义务教育”到底是什么? 她身上为何总会有令他不解,且让他想要探索的东西? 还在想着如何说服孟璃的狄辰燮倒是没有注意到孟璃言语中的不妥之处,只以为她是爱吹牛,便还是接着劝道:“即便你不用为生存发愁,可是你长得太好看了,若是再碰到像张冀尚那样的无耻之徒,你又该如何自处?” “还能如何自然是打回去了!”孟璃轻笑道,这回,她脸上的得意之色总算是发自内心了。 轩辕宸看着孟璃笑脸上那抹隐藏不住的得意,再次确定那日将张冀尚的狗头打成猪头,让他不得不延迟两日,再给张冀尚送去烟花女子的,果然是眼前这个胆大无畏的女人。 “可是……” 狄辰燮还欲说些什么,孟璃忙向他拱手道:“陈公子,你的住处,我实在不便叨扰。陈公子放心!我自有我的去处与活法!你我就此别过!还望各自珍重!” 孟璃说完,也不准备再给狄辰燮说话的机会了,转身就欲离开。 第四十六章 很是般配?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她转得太急,竟恰巧一头撞到了向她走来的轩辕宸的怀里。 轩辕宸停的位置刚好,孟璃摸了摸脑袋,他的肌肉虽是硬了些,但还好,一点也不疼。 “姑娘若离开黎城,到时候若是姑娘出逃一事被人识破,连累到秦府,姑娘即便想出手相救,恐怕也来不及。不如姑娘暂且在东街清苑住下,待此事尘埃落定,确定不会牵扯待秦府后,姑娘再离开也不迟。”轩辕宸道。 孟璃闻言,有犹豫之色,轩辕宸便接着道:“东街清苑随处黎城,但隐蔽性极佳。且我家公子马上要离开东街清苑一阵子了,苑中也再无旁人,姑娘可放心暂住。” 听轩辕宸说完,孟璃后悔了,东街清苑简直就是她现在最理想的栖息地。她方才为何要那般决绝地拒绝狄辰燮呢? “这个……”孟璃轻咳两声,“听你如此一说,东街清苑倒真是不错。” 孟璃身后的狄辰燮,也不知是喜是悲。 原来,她不是不想待在东街清苑,只是不想待在他身边罢了。 “觉得东街清苑还不错的话,便先待着。”狄辰燮看着面前这个纤细的身影满脸黯然,却语带玩笑地接着道:“难不成你是怕本公子魅力太高,会守不住自己的心不成?” “不怕!”孟璃转过身来,对狄辰燮粲然一笑,“如若真能守不住,便不守了。” 狄辰燮闻言,顿时神采飞扬。 方才还沉入谷底的一颗心,因着她简单的一句话,马上便又飞入了云端。她,总能轻易地左右他的情绪,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拜倒在本公子翩翩风度下的女子不计其数,你若是守不住了,也情有可原。”狄辰燮满面春风地故意道。 他发现,他以这种玩笑的方式,而非直白地表达心意之时,她似乎更能接受。 果然,准备“寄人篱下”的孟璃也很给面子地点头应和道:“对!相当情有可原!” “走!你若不怕,便跟本公子回东街清苑去!” “走就走!谁怕谁!” 狄辰燮不再是一味表白,倒是令孟璃放松了不少。 “你要离开东街清苑一阵子的话,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回来呢?”孟璃问道。 红唇微弯,狄辰燮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是巴不得还是舍不得?” 孟璃撇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不在乎,便打趣道:“巴不得你离开,舍不得你回来。” “假话!”狄辰燮一敲孟璃的小脑袋,自信道:“女人惯爱说假话,本公子明白!” “实话!”孟璃嗔怒地瞪了一眼狄辰燮,不满道:“男人听不得实话,本姑娘也明白!” 轩辕宸默默地跟在了两人后面,看着前面两人,打打闹闹的模样,他这才恍然发现,其实,这两人的性子,在有些方面,很是相像,似乎很是般配? 轩辕宸的眉峰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再度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席云灵在邱嬷嬷的帮助下已经顺利潜入了采容殿。 她装作无比惶恐地对旁边的女子道:“你听说了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从我们这里带走一人!被带走的人,将会被折磨至死!木黎皇酷爱折磨八字纯阴的少女,而我们皆是八字纯阴!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席云灵的声音不大不小,好几个秀女都听见了她的话。一时间,暗牢中,原本的吵闹声和哭喊声更加嘈杂了。 席云灵看着眼前这群命如蝼蚁的女人在她面前哭天抢地,悲恸欲绝的模样,暗暗勾了勾唇角,眸中尽是讽刺。 次日,木黎皇宫。 “微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叶阳安平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看起来脸色蜡黄,嘴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很是无精打采,和那日在安乐面前的状态大相径庭。 “你不在圣林阁好生将养着,来这里作甚?!”木黎皇故意不去看叶阳安平,而是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看着茶叶在茶盏中游弋。 “还请陛下赎罪,本月那养花的少女寻得机会自尽了。臣今日前来,是想替父亲再去取一位少女,还请陛下恩准。”安平语气恭敬,声音听起来,有底气却无中气。 “朕准了!”木黎皇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并打发道:“你快去取吧!取完后,早些回去。” 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叶阳安平,从这个人的身上,他总能清楚地看见曾经那个悲哀怯懦的自己,以及如今这个凶残暴虐的自己。 “谢陛下!” 叶阳安平躬身退出后,便来到了采容殿。 采容殿里的女人见这次来的不是和她们一样的少女,而是一个男人和两个侍卫装扮的人,都惊恐地大叫起来。 当两位侍卫向一位少女靠近时,那位少女更是像发了疯般地跳起,手脚并用,拳打脚踢,嘴巴里也是念念有词, “你们滚开!你们这群恶魔……” 叶阳安平看着这一群发了疯的女人,心中的羞愧渐浓。 他扫视了一圈,发现只有席云灵安静地坐在一处角落里,便向那两个侍卫示意,并指了指席云灵。 席云灵看到后,嘴角有一抹冷笑一闪而逝。 她知道,她今晚便能见到轩辕宸了。 而孟璃在睡了一觉后,精神便彻底恢复了,盘算中如何联系上月妍,并将怀中的“木魂蛊血”给月妍送去。 她现在不能现身于黎城,得想些其他的法子才是。 狄辰燮今日好像有些忙,一大早便出了门,孟璃走到苑中,便看到了轩辕宸正守在那里。 “冰石!”孟璃向他唤道。 轩辕宸听到,向孟璃走了过来,拱手道:“孟姑娘有何吩咐?” 藏于暗处的夜渊看到他的主子那拱着的手,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家王爷是得了失心疯么? 被这孟小姐喊了一声“病逝”,还巴巴地应下了? 还有,虽说他家王爷可能即将需要伪装成燮王的侍卫,可是也不是现在啊!更不用在东街清苑,便开始演练啊! 难道说,他家王爷竟是对孟小姐,动心了? 思至此,夜渊的下巴直接惊得掉到了地上! “我有些馋雅阁轩的糕点了,可否为我买些松糕,蛋黄酥来?”孟璃微笑道。 “好,我这就去。”轩辕宸说完,便转身出门。 孟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很是开心! 看来,离联系上月妍,已经近了一步了。 而夜渊看着轩辕宸离去的背影,也是转惊为喜! 看来,他家王爷是真的对这秦小姐动心了!他家王爷身边,马上便要有真正的女人了!说不定,宸王府马上便能有小世子,小郡主了! 夜渊嘴角高高地扬起,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可爱的小世子和小郡主在围着他转圈圈了。 孟璃没等多久,轩辕宸便捧着一堆的点心回来了。 孟璃看着桌上一堆的殿下,彻底傻眼了! 轩辕宸带回的点心太多了!多到她吃上十天,也吃不完! “太感谢你了,冰石!”孟璃笑意盈盈地将一大半点心,推到了轩辕宸面前,“这点心很好吃的!你上次没吃着,这次,你快尝尝!” 轩辕宸点头应是。 可是待孟璃已经吃下了三块点心后,轩辕宸依旧没有拿起点心吃下去的意思。 孟璃便又从自己那堆点心中拿出一个,递到了轩辕宸的嘴边。 “你快尝尝,很好吃的!” 孟璃是没注意到,可轩辕宸却清楚地看到孟璃在吃点心时,有碎渣掉落,而那些碎渣恰好就有落在那块点心上。 犹豫了那么一瞬,轩辕宸还是张嘴,吃下了那块点心。 夜渊再度惊愕,他家王爷不是向来极其不喜甜食的么? “是不是很好吃?”孟璃刚问完,也不等轩辕宸回答,便笑眯眯地指了指方才推到轩辕宸面前的那堆点心道:“对吧,肯定是很好吃的!你快多吃些。” 轩辕宸没有多说什么,自己拿起一块点心,开始吃起来。他的动作自然,没有半分迟疑,实在是很难让人看出,他内心里对甜食的抗拒。 酉时,王总管小心翼翼地问木黎皇:“陛下,可觉身体好些了?” “今日似是比往日更易觉疲乏了,你过来帮朕捏捏!” “是。” 王总管赶紧走过去,帮木黎皇小心地捏着肩。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片嘈杂声,木黎皇听着,很是心烦。 “你去看看,何人竟敢在宫中喧哗!” “是,老奴这就去。” 片刻后,王总管惊慌地跑回来了。 “陛下,是毓秀殿,毓秀殿失火了!” “毓秀殿?”木黎皇一惊,忙问道:“那秦美人可有恙?” “陛,陛下……”王总管战战兢兢地接着道:“其他的几位美人均已救出,只是还未见秦美人和张美人的身影。火势太大,她们怕,怕是已……” “快多派些人去救!”木黎皇喝令道。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 王总管躬身退出后,慌忙地小跑着向毓秀殿而去。 死一个秦美人便罢了,若是死了张美人,那张相哪里,该如何交代?!王总管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第四十七章 不是处子? 在王总管的努力下,半个时辰后,毓秀殿的大火便被扑灭了,里面却没有找到秦凌云(孟璃)和张灵儿(席云灵),但却是发现了两具已经烧焦的尸体。 听闻此事的木黎皇又惊又怒! 但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思考片刻后,他吩咐王总管暂时封锁消息,并急匆匆地赶往了昭阳宫。 到达昭阳宫的宫门口,木黎皇示意宫人不去通报,气势汹汹的他直接向华贵妃的寝殿走去。 刚走到殿门口,木黎皇便听到里面传来的轻笑声。 木黎皇,顿时怒不可遏,一脚便将殿门给踹开了。 “好你个歹毒的女人!朕还未曾宠幸他们呢,你竟然就已经使计活活烧死了她们!” “陛,陛下?”华贵妃惊愕地看着木黎皇,见他满脸怒容,慌忙跪到了地上,“陛下,臣妾没有!她们之死,与臣妾无关!臣妾冤枉啊!” 在旁的邱嬷嬷也赶忙跪到了地上。 “你还想狡辩?!这宫中,敢有这个想法,且有这个本事,除了你,朕还真想不出第二人!” “陛下!臣妾即便是为了麒儿,也不会现在出手的啊!正如陛下所说,陛下还未曾宠幸她们,她们根本还不可能怀上龙嗣!臣妾为何要害她们啊?这一切,真的只是意外,与臣妾无关啊!” 邱嬷嬷也赶紧帮腔道:“是啊,陛下。娘娘宅心仁厚,怎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呢?陛下若是怀疑娘娘,可以派人调查,奴婢相信,待水落石出后,娘娘必是清白的!” “你个老东西!这里岂有你插嘴的份?!” 气红了眼的木黎皇,抬脚,狠狠地向邱嬷嬷的胸口踹去,直接将邱嬷嬷踹翻到了地上。 邱嬷嬷被踹得胸口疼的发闷,却依旧马上爬起,跪在了华贵妃的身侧。 好在,木黎皇没有再踹了,而是瞪着华贵妃道:“从今日起,华贵妃禁足于昭阳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昭阳宫半步!” 华贵妃惊慌失措地拉住木黎皇的衣角,痛哭流涕道:“陛下,陛下不能这样对臣妾,麒儿” “你闭嘴!若不是因为麒儿,你以为朕会如此就轻饶了你?!”木黎皇打断了华贵妃,毫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衣角,转身想要离去。 华贵妃见状,抱住木黎皇的一条腿,哭求道:“陛下,你可否先查一查?此事,真与臣妾无关啊!臣妾冤枉啊……” 木黎皇听得心烦,怒道:“你这么想朕去查,只怕早已做好了谋划!此事也就没什么好查的了!你若再不松开,朕要罚的,可不会仅仅只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华贵妃闻言,这才吓得松开了手,可依旧在喊着冤枉。 木黎皇根本不想再听她叫冤了,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后,拂袖而去。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木黎皇走后,华贵妃一脸怨恨地瞪向邱嬷嬷。 “娘娘,恕罪!老奴也没有料到,皇上竟连查都不查就来怪责娘娘。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过两日,等皇上气消了,娘娘让太子去给皇上说说情,想必皇上便不会再怪娘娘了。 现在秦凌云和张灵儿已死,娘娘也不必担心再有人抢走皇上的心了,皇上以后定会原谅娘娘的。”邱嬷嬷诚惶诚恐道。 “看在那两个小贱人已死的份上,本宫就暂时先不怪罪于你了!”华贵妃恶狠狠地瞪着邱嬷嬷,接着道:“但是!若非如你所言,本宫要一直被软禁在此,那本宫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邱嬷嬷赶忙道:“娘娘放心!皇上必会原谅娘娘的!若是老奴误判,皇上不会原谅娘娘,老奴定以死谢罪!” “哼!”华贵妃冷哼一声。 邱嬷嬷一向是算无遗漏且办事妥帖的,这次却又出现了差池,华贵妃怎能不怨? 不过,想到那张灵儿已死,且是邱嬷嬷一手促成的,她必然是不可能投靠张相,应当还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华贵妃对邱嬷嬷的怀疑也就消了几分,终于停止了责备她。 “扶本宫起来!”华贵妃伸手道。 “是!”邱嬷嬷忍着胸口的伤,忙不迭地爬起后,又搀扶着华贵妃站了起来。 东街清苑,当孟璃已经睡下后,狄辰燮才匆匆从外赶了回来。 狄辰燮看见守在苑中的轩辕宸,讶异道:“你没有去救席云灵?” “不必急于一时,以免打草惊蛇。”轩辕宸道。 “可是水渊皇不是曾特意传书过来,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务必第一时间亲自营救席云灵的么?” “昨夜是有安乐做掩护,今夜若再去救人,只怕会影响后面的计划。” 轩辕宸说完,见狄辰燮一脸的不信,略一沉吟,接着道:“她曾协助张相给孟璃下过致命之毒。” “什么?!”狄辰燮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也太恶毒了!那便让她继续呆在杏林山,最好让叶阳回春把她的血给放个一干二净!” 轩辕宸没有说什么,也不问狄辰燮说的是否是气话。 “你喜欢她吗?”狄辰燮突然直视着轩辕宸问道。 轩辕宸知道狄辰燮所说的“她”到底指得是何人,也猜到狄辰燮迟早会向他问这个问题的,因而并没有多惊讶。 轩辕宸没有回答,只是道:“她不是我该喜欢的人。” 狄辰燮不明白轩辕宸真正的言中之意,又接着追问道:“若她喜欢的人是你呢?” “她若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是断然不会如此的。”轩辕宸道,脸上看不出喜怒。 “为何?”狄辰燮刚问完,突然想起了与孟璃相见的那日,孟璃对轩辕宸的评价,不禁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觉得她曾对你有诸多负面评价,所以会不喜你真正的身份?” 轩辕宸没有回答。 那件事情,若真是他父皇对他有意隐瞒,必是大事。在不确定具体前因后果前,他还不能道明。 好在,狄辰燮也没有再多问了,只是微微皱眉,看了看孟璃住的那间早已熄灯的房间后,向轩辕宸伸出手道:“不管她将来会如何,你我,永远都是兄弟!” “好!”轩辕宸毫不犹豫地握住了狄辰燮的手掌。 双掌交握,两人会心一笑,一切仿佛一如当初。 杏林山。 手脚上被镣铐束缚着的席云灵正咬牙捂着手腕上的伤口,坐在地上,等待着黑暗中能有声响传来。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席云灵一喜,赶紧卧倒在地,一副虚软无力,柔弱无骨的模样。 可是,暗房的门被打开后,她看到的不是她期待已久的轩辕宸,却仍旧是那个曾割开过她的手腕,放过一次她的血的男子。 “你干什么!”席云灵戒备地一坐而起,“是又想来放我的血吗?!今日不是才放过一碗了吗?!” 来人莫名其妙地很是鄙视地瞪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直接上前,一把撕开了她的上衣。 雪白的皮肤露出,然而,来人眼里却没有一丝的情欲。 “你干什么?!”席云灵被来人的阵仗彻底吓到了,她惊恐万分地呵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如此对我?!不想要你的狗命了吗?!” 来人也不回答,直接又一把便扯下了席云灵的裤子。 手脚被缚的席云灵想挣扎,却似乎已是无路可退了。 “淫贼!你若侮辱了我,定会有人替我杀光你全家!” “我侮辱你?你想得倒美!”来人总算开口了,他鄙夷地撇了一眼眼前这身子,眼底满是轻蔑,似乎那身子是什么无比肮脏的东西。 席云灵看着那人的眼神,脸上的愤怒也到了极点。 “你若是不想侮辱我,为何要脱去我的衣裤?!” 来人一声冷哼,道:“今日用了你的血,险些坏了阁主的大事!阁主怀疑你要么不是八字纯阴,要么就不是处子!特命我来查验查验!” “什,什么?!”席云灵彻底被惊呆了,也忘记了去挣扎,如木偶般,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 “十几年来,相爷为阁主物色来的八字纯阴的少女,从未有过差池。依我看,你必然是八字纯阴!” 来人看着如木偶般躺在地上,也不尝试着作任何遮掩与抵抗的席云灵,接着道:“你这女人,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你骨子里就有股子风骚劲!定然不会是处子!与人行了苟且龌龊之事,还妄想着做皇上的女人!真够恶心人的!” 来人说完,开始来扒席云灵的双腿,席云灵这才回过神来,开始拼死地抵抗起来。 来人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无法如愿,不由得怒道:“你这脏女人!若非万不得已,我才不愿意看呢!你快松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已经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席云灵哪里肯从?她知道杏林阁中是有水渊的人的,若是让来人确定了此事,那她的宸王妃之位,定是再无可能了。 正当她在地上抵抗挣扎之时,来人突然双眸圆睁,嘴巴里溢出血来,一滴滴地滴落在她裸露的小腹上,席云灵正错愕之际,那人又突然一头栽倒在了她的身上。 紧接着,那人被人一脚踹开。 与此同时,有件宽大的外袍覆在了席云灵的身上。 席云灵明白了,是有人来救她了,可是,她却显得愈发地不安了。 来人必是轩辕宸。 也不知,他有听到多少,那该死之人所说的话? 第四十八章 一臂之力 “属下来迟!还请云灵小姐恕罪!” 一个同样沉稳的声音响起,席云灵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来人不是轩辕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席云灵在宽大的外袍中将方才被撕开的衣裤穿妥后,站了起来。 此时,她的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你什么时候来的?”席云灵问道。 暗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云灵主子放心,不该看,属下都不会去看。” “嗯,你知道便好。”席云灵彻底放下心来。 暗渊只是强调了“看”,而非“听”,想必是没有听到什么了。 况且,一则,暗渊是轩辕禹的心腹,必会事事以她优先。他若是赶到此处,定会第一时间救她,不会作任何的耽搁。 二则,身为渊卫统领的他,若是真的听到什么了,也没必要再对她如此毕恭毕敬了。 “你怎么突然来黎城?”席云灵明知故问道。 “回云灵小姐,是皇上特意派属下来黎城保护云灵主子的。” “皇上如此疼爱云灵,云灵回渊城后,定要好好跪谢皇恩。” 双眸微抬,席云灵又转而问道:“想必,宸王殿下近日是很忙吧?才会命你一人前来营救我的?” “回云灵小姐,属下并未去过东街清苑,一到黎城,属下便赶来此处了,王爷尚不知属下已来黎城之事。” “哦?是吗”席云灵若有所思。 暗渊眸色一闪,又接着道:“不过,属下来之前,曾从渊卫那里得到过一份情报。宸王殿下昨夜曾亲自来此解救过一位叫秦凌云的姑娘。且有命令渊卫,木黎皇宫中的事情,尚未解决之前,不得前来营救云灵主子。” “什么?!”席云灵顿时被气得小脸煞白,口不择言地接着道:“又是那贱人!那贱人不是应该快死了吗?!怎还活着!” 不过,马上席云灵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看了一眼暗渊,好在他神色平静,并无异常。 “刚刚是我太激动了。”席云灵双眉拢愁,接着道:“不过席云灵那女人曾与张相儿子勾搭,还曾用媚术勾引木黎皇,如今又迷惑了宸王殿下。她心思歹毒,且包藏祸心。我也是怕她到时候会害了宸王殿下。” “属下明白,云灵小姐所言有理。”暗渊道。 席云灵娇柔地点了点头,眉间愁绪不散,苦恼道:“我也曾想过对付那女人,只是那女人武功高强,且在我之上,我实在是毫无办法。哎!这可如何是好?” 席云灵还欲接着说些什么,暗渊已经拱手道:“属下可助云灵小姐一臂之力。” “真的?”轻而易举地拉到这么个大帮手的席云灵,大喜过望,“若有你出手相助,那女人便休想再祸害宸王殿下了!” “若想对付秦凌云,恐怕得先瞒过宸王殿下。宸王殿下心思谨慎,属下只有藏于暗处,才更有利于行事。”暗渊又道。 席云灵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道:“那你可有法子也将我逃出杏林山的消息掩盖?” 席云灵以为暗渊会好好地沉思一番,不料,他又很是爽快地点头道:“这倒不难。杏林山中见过云灵小姐的,只有叶阳安平和眼前这具尸体。而叶阳安平是不会再来此处的,所以只需寻个女人来,再安排好此人的死因,便可瞒天过海了。” “好!那这一切就交给你安排了!” “是!属下遵命!” 翌日,孟璃再次找到了轩辕宸。 “冰石,我又有些馋雅阁轩的点心了。”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就这样盈满笑意又满含期待地看着轩辕宸。 “好。”轩辕宸毫无犹豫地答道,似乎堂堂宸王被人叫去跑腿竟是件稀松平常之事。 轩辕宸清楚地记得,雅阁轩的二楼,孟璃并没有对那些点心有何期待,明知道孟璃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轩辕宸还是应了下来。 轩辕宸转头就走,孟璃忙将他拦下:“我还没说想吃的点心的名字呢!” “孟姑娘是想吃的点心,叫什么名字?” “蛋挞!”孟璃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接着道:“我平素最爱吃的便是蛋挞了!如今,好久没吃上了,馋得慌。” “蛋塔?似乎未曾听过?秦姑娘可确定这雅阁轩里果真有这种点心?” “有的,有的!我入宫之前还带来给陈公子尝过呢!”孟璃眨巴着大眼睛,状若疑惑,“如此出名的点心,你怎不知呢?” 不待轩辕宸回答,孟璃便自问自答道:“哦,我倒是忘了,你与陈公子非黎城中人,不知道雅阁轩中的点心,倒也不奇怪。” 轩辕宸虽仍有疑惑,但这点心他也见过,也不是孟璃凭空杜撰的,便点头应道:“好,小的这就去买。” “多谢冰石!”孟璃笑盈盈地接着道:“我也不是什么廷尉右丞府的小姐,你以后与我对话,不必小的小的的自称,你我并无身份贵贱的差别。” “嗯。”轩辕宸点了点头。 他的神色与平常那般,依旧平淡无波。然而,却因着一抹洒在他半边面颊上的春日暖阳,让他看起来,不再冰冷,多出了些许暖意。 轩辕宸出了东街清苑后,便直接前往了雅阁轩。 可是,他问遍了小二,却无人知晓蛋塔这种点心。 轩辕宸不得不离开了雅阁轩,离开雅阁轩后,他并没有马上回东街清苑,而是去买了些面粉和鸡蛋以及一些其他的他所知晓的能做点心的食材。 买齐食材后,轩辕宸依旧没有回东街清苑,而是朝离东街清苑相反的方向走着。 突然!他快速地拐进了一条死胡同,并悄声跃上了高处的屋檐后,微蹲,藏下了他高大的身子。 不一会儿,轩辕宸看到一身形曼妙的女子出现在了胡同里。 女子,脸蒙白沙,露出的一双凤眸媚甚桃花。 轩辕宸仔细回想着雅阁轩里研月的双眸,脑海中,那双眸子渐渐地与眼前的女子相重叠。 果然,她们,关系匪浅! 她,到底是何人? 为何,要利用他,引研月前来? 轩辕宸原本决定待木黎国的事情解决后,再来调查孟璃的身份。可是,他现在却迫切地想要了解有关孟璃的一切。 设法摆脱月妍的跟踪后,轩辕宸才向东街清苑的方向赶去。 快到东街清苑时,他先找来了夜渊。 “你派人盯着雅阁轩的研月,查清她的身份。切记,万不可被她发现!”轩辕宸慎重地叮嘱道。 “是!”夜渊虽是好奇为何又要他去查研月了,但这次他并未多问。 吩咐完夜渊后,轩辕宸才向东街清苑的苑门口走去。 那里,正有孟璃在翘首以盼。 轩辕宸进苑门后,孟璃依旧站在苑门口东张西望了好一会,才一脸失望地关上门,走了进来。 “孟姑娘是弄错了吧?雅阁轩里并没有什么蛋塔。”轩辕宸淡然而又从容地道。 “哦,知道了。多谢你了,卫离。”孟璃无精打采地准备去接过轩辕宸手上提的食盒。 没有蛋挞,他还拎着食盒,想必是买了些其他的点心作替代了吧。 哎,看来,今日又得强装好吃地吃下一堆点心了。 “这里不是点心,只是一些面粉和鸡蛋,以及其他一些我觉得做点心时需要用到的食材。”轩辕宸道。 “谢谢你,冰石。”孟璃稍微来了点精神。 心中的小算盘虽是落空了,但最起码不用逼着自己吃下那一堆的点心了。 孟璃接过食盒,便像火房走去。虽然计划失败了,但她也利用了陈冰石(轩辕宸),总得补偿补偿才是。 “孟姑娘是想亲自做蛋挞吗?”轩辕宸在她身后问道。 “嗯。”孟璃扭过头来,脸上多了抹笑意,“你且等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蛋挞便可以做好了。到时候,你也一起尝尝。” 轩辕宸点了点头,向来不喜甜食的他,心里,竟生出了些许期待。 一个时辰后,孟璃便端着蛋挞找到了轩辕宸。 轩辕宸看着桌上造型奇怪的点心,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轩辕宸坐下,夹起一个蛋挞放入嘴中。 酥甜的味道在味蕾绽开,向来厌恶甜食的轩辕宸,竟真心觉得,这味道,果真不错。 轩辕宸便又夹起一个点心,细细品味起来。 孟璃坐在桌旁,双手撑着脑袋,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突然道:“我喜欢你的性子!” 轩辕宸惊得手一颤,差点就滑落了手中的筷子。 只是,只那么一瞬,他便镇定了下来,状若寻常般地问道:“孟姑娘,何处此言?” “你虽是随从,却丝毫没有卑躬屈膝。与你相处起来,甚是自在!”孟璃道。 轩辕宸闻言,心中生出了丝丝的失望。 “那孟姑娘觉得主子的性子如何”轩辕宸问道。 “陈邂的性子自是极好,只是……”孟璃尴尬地笑了笑,“他有时候太过直白,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轩辕宸没有再问下去了,而孟璃却稍微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接着道:“我告诉你一个关于我和他的秘密,你可愿听?” 轩辕宸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九章 金镂余孽 “我有时候见到他,会欢喜,会紧张,会小鹿乱撞。而有时候又会尴尬,会无聊,会想要逃离。” 孟璃顿了顿,睁着大大的美眸看着轩辕宸,很是认真地问道:“你说,我如此行径,是不是叫做朝三暮四啊?” “朝三暮四指的是见一个喜欢一个。你只先不确定自己喜欢之人是否是他罢了,称不上是朝三暮四,顶多就是有些糊涂。” “我精明着呢,我怎会糊涂?”孟璃懊恼地耷拉下小脑袋,“我确定自己心悦之人是他,只是会时而喜欢,时而又没那么喜欢。” 轩辕宸看着孟璃,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却又摇了摇头,终归是没有说出口。 孟璃叹了口气,准备抬头追问,一双美眸正好对上了轩辕宸的深邃的黑眸。 孟璃才发现,原来陈冰石(轩辕宸)的五官虽然普通,但是双眼却深邃有神,竟是有些莫名地熟悉,竟像是……! 孟璃猛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陈冰石如此友善体贴,怎会像那冷酷无情的狼崽子! 可是这双深邃的眸子,却似乎与那狼崽子一模一样? 孟璃心下讶然,水渊皇室擅易容之术,她是知晓的。 孟璃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美眸,再次凑近些,想看得更真切更清楚些。 眼看着一张小脸是越凑越近,轩辕宸本欲继续装作淡定地吃蛋挞的,可是当那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而这张小脸又与他近在咫尺时,轩辕宸终于前所未有地不知所措了。 “我脸上是粘上碎渣了吗?”轩辕宸忙擦了擦嘴角,并向后微仰了少许。 孟璃看着轩辕宸紧张的神色,以及微红的面颊,不禁开始暗自嘲笑起自己推测的荒谬了。 被一个女子看上几眼就会脸红的陈冰石,怎会是那一张脸酷甚寒冬的狼崽子呢? 知道自己是让陈冰石(轩辕宸)难为情了,孟璃便嬉皮笑脸道:“没有,我只是发现你的眼睛还怪好看的!想多看两眼而已。” 果然,陈冰石(轩辕宸)的脸更红了!孟璃也就彻底将方才那个念头给拍飞了。 “你可是害羞了?”原本应该就此打住的孟璃,却忍不住接着打趣道。 “我一男子,岂会害羞?”轩辕宸反问道。 他语气淡定,只是眼神却不敢再看孟璃,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桌上的蛋挞。 “那我夸了你,礼尚往来,你也该夸夸我了。”孟璃又道。 轩辕宸微愣,尤记得,伊人薄巾蒙面,美目流转,时而笑意点点,时而灵动慧黠,时而幽怨嗔怒,却皆是璨若星辰。 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了孟璃的双眸。 四目相接,有股暗潮在涌动,孟璃发现,陈冰石看着她的眼神特别的奇怪。 似有疑惑,又有探究,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沉溺 莫非…… 这时,轩辕宸状不经意地移开眼神,只道:“你这点心做得不错。” 孟璃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不知怎地,心中竟隐隐地有些失落。 扫了扫心中莫名的失落感,孟璃笑吟吟地对轩辕宸道:“你若喜欢,得空再给你做。” 孟璃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狄辰燮的声音。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是又做了那款点心了吗?” 狄辰燮兴冲冲地冲进来的时候,便酸溜溜地看到孟璃正对着轩辕宸,笑得香甜。 这时,他又看到轩辕宸面前那盘已被吃掉一半的点心,面色微惊。 马上,他便又镇定了下来,拿起一块蛋挞,就塞入了口中。 “嗯!阿璃做的点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阿璃?”孟璃嘴角抽了抽,还“阿璃巴巴”呢! 她实在不习惯狄辰燮突然如此亲昵地称呼她。 “叫我孟璃便好。”孟璃道。 “连名带姓的叫,太过生疏了。你若不喜欢我唤你阿璃,那我日后便唤你为璃儿吧!”狄辰燮貌似不以为然地笑道。 “璃儿?”孟璃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赶紧道:“还是阿璃吧!” “好!”狄辰燮看了一旁的轩辕宸一眼后,才接着向孟璃道:“阿璃,我明日便要离开一阵子了,今日,有些话想对你说。” 轩辕宸闻言,便起身对狄辰燮与孟璃道:“主子与孟姑娘先聊,小的先行告退。” 狄辰燮点头示意后,轩辕宸便起步离开了。 孟璃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轩辕宸,直至他消失在门外。 也不知,他有没有吃饱? “阿璃!”狄辰燮突然叫道。 孟璃回过神来,向狄辰燮问道:“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的吗?” “我其实并非黎城中人,待事情了结后,便要返程了。”狄辰燮道。 “我早已猜到了,那你准备在黎城待多久”孟璃随口问道。 “不出一月吧。”狄辰燮状若洒脱地调侃道:“来黎城能碰到你,也不虚此行!只是返程之路,孤身独行,无佳人相伴,终归是寂寥了些!卿本佳人,可愿,陪我同行?” 孟璃想也没想便道:“翩翩公子,何缺佳人?公子还是另觅她选吧。” 话刚出口,孟璃微愣,本已打定主意,要回应狄辰燮对她的感情的,为何,她的第一反应,仍是拒绝不过转念一想,孟璃也就释然了。 一个月后,也不知她还在不在这五极天下,又如何能应 狄辰燮嘴角向上扬了扬,弧度恰到好处地优雅,只是孟璃却还是看出了其中的悲伤。 “你可愿荣华富贵,一世无忧?”狄辰燮笑着问道。 他笑得自信,可是心中却是忐忑。 “那是自然!荣华富贵,一世无忧,谁能不……”说到这里,孟璃突然停了下来。 见孟璃突然不说话了,狄辰燮忙道:“你若愿意,我可许你荣华富贵,一世无忧!” “其实我也早已猜到你身世显赫,只是……”孟璃再次停了下来,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向狄辰燮解释,只得道:“只是我尚不确定,我们是否能在一起。” “为何!”狄辰燮追问道。 孟璃咬了咬唇,不知如何回答。 “是因为你尚不确定我的身份一事?” 孟璃依旧没有回答。 “其实,”狄辰燮顿了顿,才道:“我是蜃焱国的燮王,狄辰燮。” “什么!你是狄辰燮?!” 孟璃面色大变! 狄辰燮! 一代战神,狄煊之子! 也就是一举荡平金镂的战神狄煊之子! 能算计到木黎皇,孟璃也曾猜到过狄辰燮出自皇室。 只是,最该对木黎国虎视眈眈的,最该觊觎木魂蛊的,不应该是垚堎国吗? 孟璃原本以为狄辰燮只是哪位垚堎皇室,怎会变成是狄煊之子了?! 狄辰燮见孟璃神色不对,有些慌神了,忙道:“传闻中我是焱城的小霸王,可是,我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我所惩戒之人,不是恶棍,便是贪官!” 可是,孟璃依旧沉默不语。 月璃的那份从小被耳濡目染的记忆,让她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狄辰燮。 “还有,虽然时不时会有女子纠缠上府,但,那些女人真不是我有心招惹的!都是她们自己送上门来的!燮王府也从未收过任何一个那样的女人……” 狄辰燮还在说着,可孟璃却觉得心烦意乱,这一切的变故太过突然,她还不知如何消化。 “我想静静。”孟璃道。 “你还是不信我?”该解释的,狄辰燮都已解释清楚了,可是孟璃依旧是一副秀眉紧蹙,满脸愁容的模样,狄辰燮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信了。但是现在,我只想静静。”孟璃又道。 “好,那我这就出去。” 狄辰燮抬脚向门外走去,一脚踏出门槛后,他又回过头来,向孟璃道:“我今晚便要暂时离开一阵子了,这段期间,你可否待在这里等我?” 孟璃抿了抿唇,心烦意乱的她,没有回答。 “可否念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等等我?”狄辰燮再次问道。 这次,不喜欠人恩情的她,点了点头。 狄辰燮唇角微弯,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从孟璃那里出来后,狄辰燮便去找了轩辕宸。 “使者马上便要达到黎城了。”狄辰燮道。 “嗯。”轩辕宸点了点头后,转而问道:“你,跟她说了?” “说了。”狄辰燮眉间愁绪渐拢,“只是,她听到我的身份后,异乎寻常地吃惊。无论我如何解释我那‘小霸王’的虚名,她都不信,一直是一副很是发愁的模样。” 在听狄辰燮说完后,轩辕宸的眉头也紧紧地皱起了,竟也是一副愁绪满怀的模样。 从未见过轩辕宸如此发愁的狄辰燮,不由得紧张起来。 “是有什么旁的原因,她才会如此?你可是发现了些什么?”狄辰燮忙问道。 轩辕宸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吟片刻后,莫名其妙地道了句: “自古金镂出美女。” 狄辰燮闻言,面色突地变得煞白! “你,你怀疑她是金镂余孽?!”说到这里,狄辰燮忙摇了摇头,“尽管她长相貌美,可不能仅凭此,便断定她就是金镂余党!” “她,曾被暗渊追杀过。”轩辕宸道。 简单的几个字,却震得狄辰燮后退了好几步! 第五十章 焱神镜血 能惊动轩辕禹的第一亲卫暗渊亲自出手追杀之人,范围很小,其中就包括十几年前曾行刺水渊皇后狄念瑶的月影楼! 也就是金镂余孽! 轩辕宸见狄辰燮面色白得吓人,便又道:“此事,或许另有转圜的余地。因为,暗渊似乎很怕我向父皇询问他追杀孟璃之事。若孟璃真为月影楼之人,他,应当不会如此。” 狄辰燮闻言,脸色并未恢复多少。 “暗渊向来对水渊皇忠心耿耿,为何会如此?” 轩辕宸摇了摇头,道:“此事,我尚未查清。但是,我已有线索可以查出孟璃是否为月影楼之人,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狄辰燮点了点头,想多问一下轩辕宸有关孟璃之事,却没有再开口。 若她真为月影楼之人,他又该如何面对?! 狄辰燮不敢想,也不想想。 狄煊,他的生父。 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曾亲率十万铁骑,踏平金镂,号称五极天下第一战神的生父!却惨遭月影楼的暗算,渐失五感六觉,并于七日后暴毙! 逝世之年,正值他意气风发之时,何其哀哉! 如今,他却喜欢上了可能来自于月影楼的女子,且还无法自拔? 狄辰燮勾唇苦笑,笑得极尽苦涩。 而此时的轩辕宸的脸色也很是暗沉。 若她仅为月影楼普通的一名弟子,便也罢了。 她亦八字纯阴,只怕是…… “你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吗?”狄辰燮突然出言,打断了轩辕宸的思路。 “嗯。”轩辕宸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今日了。” 日前,木黎皇下令封锁的秦凌云(孟璃)与张灵儿(席云灵)命丧火海的消息传了出去,与此同时,一起传出的还有华贵妃被禁足昭阳宫一事。 秦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悲恸之中,秦武明想要为孟璃讨回公道,却又怕牵扯出更多,只得先暗暗忍了下来。 而张相知道义女张灵儿被害后,则是多次求见了木黎皇,要求追查事情原委。 有些知晓此事的朝臣们私底下都有些疑惑,为何痛失亲生女儿的秦副尉,未曾追究此事。但是,只是失去了个义女的张相,竟不怕得罪华贵妃,都要面圣深究? 这日,张相又再次求见木黎皇,木黎皇不得不见了他,并应下了他的请求。 木黎皇打发走张相后,他便叫来了王总管。 他没有去命令王总管彻查毓秀殿失火一案,反倒是命人拿下了王总管。 王总管大惊,无论他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木黎皇俨然一副铁了心要办了他的模样。 待收拾完王总管后,木黎皇的身边,马上又多出了另外一位总管。 “蜃焱皇子快到了吗?”木黎皇向新总管问道。 “回陛下,是的。算上时辰,蜃焱皇子今日夜里便能达到黎城了。”新总管恭敬道。 “没想到,蜃焱皇竟如此爽快便答应了。” 新总管忙谄媚道:“此事如此顺利,还多亏了陛下亲自修书之故。有陛下亲自出马,蜃焱皇又怎敢不给陛下面子呢?” “嗯!”木黎皇面若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蜃焱皇是曾助一代战神狄煊,一举灭掉了金镂国的一代枭雄。而他木黎皇,则是生生把曾经尚算强盛的木黎国,“领导”成五极天下国力最弱的一世草包。 一代枭雄又岂会顾忌一世草包的颜面? 若不是木黎皇答应以万金为谢,想必这蜃焱皇根本都懒得搭理他了。 深夜,狄辰燮换上了夜行衣,戴上银质面具后,便悄声出门了。 狄辰燮穿梭在黑夜的黎城中,最终,他停在了黎城最好的那家驿馆里。 驿馆中,只见他快速闪入一个房间后,便没有再出来过。 而他进入的那个房间也没有发出任何奇怪的声响,仿佛狄辰燮从未闯入一般地悄寂无声。 轩辕宸今夜同样出了门,不过他却是身着便衣,也没有戴什么银色面具。 而他去往的方向,则是杏林山。 来到杏林山后,轩辕宸还是从那个密林中的密道口潜了进去。 “谁?!” 惊觉到自己的房间有贼人闯入的叶阳阁主,惊坐而起。 可是,未待他有进一步动作,脖子处便感觉到了一阵冰凉意。 原来,已有一把利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是你?”叶阳阁主看着这银质面具,以为轩辕宸是那日想要行刺他之人。 轩辕宸点了点头。 “依你的武功,那日便可取我性命,为何要等到今日?”叶阳阁主的语气中只有惊讶并无惊慌。 “我若只是一心想取你性命,你那日之前,便早已命丧黄泉。”说罢,轩辕宸取回了架在叶阳阁主脖子上的利剑。 “那你为何几次三番闯我杏林山?”叶阳阁主起身下床。 “你可知,焱神镜血已入黎城之事?”轩辕宸不答反问道。 “焱神镜血!”叶阳阁主面色大骇,强自镇定少许后,便追问道:“你为何知晓此事?你究竟是何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出一月,你便会明了。”轩辕宸道。 “我所谋所求之事,不过是他的死!你的目的,到底是他生,还是他死?”叶阳回春追问道。 “席昊天已然是将死之人,他的生死,何须费心?” “那你今日前来,又所为何事?” “我今日来,是来帮你的。” “帮我”叶阳回春不明所以,且将信将疑。 轩辕宸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叶阳回春。 那是当年景王和景王妃的大婚之礼上,景王亲手送给景王妃的定情之物。 一对精致雕花的和田白玉。 当年参加过景王大婚的叶阳回春,必是认得这款宝玉的。 叶阳回春愣愣地盯着这块宝玉,伸手接过宝玉,待宝玉入手后,那温润的触感传来,他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叶阳回春在手中摩挲着这块宝玉,待确定这块宝玉果真是景王妃之物后,神情显得更加地激动起来。 “你怎会有这块玉佩?难道是景王妃尚在人世?”叶阳回春按捺不在内心的激动,向轩辕宸问道。 然而,轩辕宸摇了摇头。 叶阳回春面色微凝,看着轩辕宸,若有所思。 “那景王妃肚子的孩子,可有活下来?” 轩辕宸点了点头。 叶阳回春面色稍霁。 “你便是那个孩儿?” 然而,轩辕宸又摇了摇头,但道:“席云凡他还活着,景王妃生下的那个郡主也还活着。” “你说的,可是真的?”叶阳回春激动地再度确认道。 轩辕宸便又点了点头。 “苍天有眼!景王有后啊!”叶阳阁主看向床上的双人枕,双眸泛红。 他的岚儿,若泉下有知,定会开心的吧? “我今夜前来,一则,是想送你们走,待一月后,风平浪静之时,再送你们回来。二则,是有一事不明,想亲自来问问阁主。”轩辕宸道。 “焱神镜已入黎城,我叶阳家大祸将至。我虽不知公子究竟是谁,但公子能得到这块玉佩,且还知晓云凡世子和郡主尚在人世一事,身份必然了得。公子若真能救下我叶阳家,不论公子有何疑问,我叶阳回春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阳回春说完,准备跪到地上。 轩辕宸欲伸手去扶。 这时,叶阳回春又到:“恳请公子护吾儿叶阳安平,吾孙叶阳康绵周全!” 轩辕宸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叶阳回春,轩辕宸直接问道:“叶阳家,阁主想保的,就只有他们两人吗?” “不错,只他二人!至于我这条老命,公子就无需挂怀了。能为景王报仇雪恨,我叶阳回春死而无憾!” “阁主要知道,木黎皇若发起怒来,说不定会一举夷平杏林山!到时候,无论是谁藏在多隐蔽的地方,都插翅难逃!就算如此,阁主想保的,仍旧只有他二人吗?!” “阁中弟子与此事无关!我若一人揽下罪责,席昊天应只会下罪到叶阳家。” 轩辕宸知道叶阳回春是不打算说了,便直截了当道:“叶阳家的小女儿,叶阳阁主,难道就不管了吗?” 叶阳回春身形一抖,忙道:“公子的意思,我不明白。我叶阳回春,只有叶阳安平这一个儿子,并没有什么小女儿。” “这就是你所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轩辕宸撇了一眼地上的叶阳回春,“你如此想杀死木黎皇为景王报仇,恐怕还因岚天公主之故吧?安乐承袭着木魂蛊一事,我已查明,阁主无须再隐瞒了!” 叶阳回春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猜到眼前之人知道很多,但竟不知,他却知道得如此之多! 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所有的隐瞒,恐怕都会无所遁形。 “公子说得不错,我想杀死木黎皇不但是为了景王,更为了爱妻,岚天公主。小女叶阳安乐乃我与岚天公主的女儿,还请公子也能设法保小女一命!”叶阳回春终道。 轩辕宸点头应下。 “多谢公子!”叶阳回春磕头道。 “我有一事想问你。”轩辕宸道。 “公子请问。” “岚天公主究竟因何而亡故?安乐身上的木魂蛊从何而来?可有何不妥之处?” 叶阳回春闻言,面有挣扎之色。 第五十一章 晴天霹雳 半响后,叶阳回春才道:“岚儿是被席昊天发现后,死在了席昊天的手中的。安乐身上的木魂蛊,是从岚儿那里承袭的。 至于这木魂蛊的不妥之处,那便是觊觎之人太多,易生祸事。若不是为了为木黎保留制衡垚堎之法,我是不想安乐承袭的。” 轩辕宸审视着叶阳回春,暗施威压,沉声问道:“阁主所言,可句句属实?!” 叶阳回春忙伏地道:“公子即将是我叶阳家的大恩人!我叶阳回春岂还会对公子有所隐瞒?!” 轩辕宸没有回答,沉吟片刻后,才对叶阳回春道:“阁主请起!时间紧急,明日焱神镜血便会入京了,今夜就得先安排好他们了,还请阁主将人带来。” “多谢公子!”叶阳回春再次谢过轩辕宸后,才站了起来。 他先是去找来了叶阳安平,并命叶阳安平将叶阳康绵抱来后,才打开机关,进入书架后的暗道,去寻安乐了。 “安乐,安乐!” 睡梦中的安乐被唤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爹爹?”安乐一惊,忽而又自言自语,苦笑道:“怕是我又做梦了吧,怎会是爹爹呢?” 十几年来,她知道她的爹爹就在密道的那头,可是一年中,却又见过几面呢? “安乐,真的是爹。”点上火烛后,叶阳安平抱着叶阳康绵也走到床前道。 “大哥,爹爹?真的是你们!” 安乐赶紧坐了起来,却发现她爹爹和大哥的表情凝重。 “你们为何这个时辰来找安乐?”安乐小心且不安地问道。 “安乐,爹想要你离开杏林山。”叶阳阁主道。 安乐如遭晴天霹雳,她现在反倒是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了。 “为何?爹爹不要女儿了吗?!爹爹是怪女儿放走了关在暗室中的女子” 叶阳回春赶紧摇了摇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安乐。 安乐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后,哭求道:“那爹爹是知道安乐那次偷跑出去的事情了吗?安乐发誓,安乐再也不会了!安乐再也不会那般贪玩了!” 叶阳回春不忍看安乐脸上的泪痕,他垂下头道:“安乐,是爹对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爹爹!日后,你就权当没有我这个父亲吧!” 叶阳回春对安乐是满心愧疚,她的一身都被他摆布了,她因他的一个决定而从未自由过,他夺走了她的一切。她想要离开这个幽深的小院时,他不许。如今她不愿离开时,他又是不许! “安乐要爹爹!爹爹没什么对不起安乐的,安乐喜欢这里!爹爹,就让安乐待在这里好不好?”安乐接着祈求道。 叶阳安平想帮忙劝劝,可是他刚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安乐所承受的,都本该是他该受的! “十几年来,每个月,都有一名女子死在我的手上。如今,我身上已背负了一百多条人命了!上次若不是你救了那女子,她现在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这样的父亲,你还愿意要吗?!”叶阳回春咬牙道。 “什么!”安乐如泥塑木雕的人一般,惊在了当场。 她以为,他爹爹只是被张相胁迫,差点害了她的凌云姐姐而已,哪里能想到,他的爹爹手上已沾染了上百条人命了?! “爹爹你为何要如此!大哥,你又是否知情!”安乐似是自喃,又似是质问地泣声道。 惊惧,疯狂地袭击着她。她心中的那个父亲,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一代圣医,绝不是什么杀人如魔的刽子手! 叶阳安平低下了头,似乎是默认了。 叶阳回春以为安乐是在责问他,则道:“你懂医术,你应知道,有时候拿活人做实验才可以更快地找到最佳的治疗方案。” “爹!……”叶阳安平抬头想说些什么,可是想了想,还是就此打住了。 “父亲,为了自己医术的登峰造极,便可以枉顾他人性命吗?!”安乐怒极反笑道。这是她第一次敢如此指责叶阳回春,最后几字还透着嘶哑。 “爹爹没错!爹爹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而已!”叶阳突然面露狰狞之色,让人觉得他的话真切得可怕。 安乐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也试图阻止那如断线般的泪珠滚落。 “那爹爹为什么要赶女儿走?!”安乐再次问道,带着仅存的侥幸,或许她的爹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故意骗她的呢? “本就该早些送你走的!你身上的东西容易给叶阳家招致数不尽的麻烦!”叶阳回春狠心道。 泪水终于还是冲破了紧闭的双眸,滑落了下来。 安乐睁开眼,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任凭泪珠滑落。 “好!女儿,走!”半响后,安乐道。 安乐起身下床,往密道口走去。 此时,她身上还穿着中衣,显得很是单薄,而叶阳回春就像没看到般,仍由安乐就这样走入了密道里。 安乐来到叶阳回春的房价后,便再次开启密道,进入了那个一片漆黑的通往密林处的密道里。 “公子!”回到自己房间,见安乐已走远后的叶阳阁主,朝门外唤道。 轩辕宸闻声,推门而入。 “安乐的安全,就拜托公子了!” 叶阳阁主再也掩饰不在悲痛,哽咽着就要跪到地上。 “阁主请起!”轩辕宸急忙扶起了叶阳阁主,再次道:“阁主放心!” “多谢公子!” “那我就先走了!” 轩辕宸说完,看向叶阳安平,见他朝自己慎重地点了点头,轩辕宸不再停留,转身也进到了密道里。 轩辕宸走后,叶阳安平对叶阳回春道:“爹,你这样说,安乐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我枉为人父!我所做之事,难道不该被她记恨吗?”叶阳阁主深吸一口气后,转而道:“安平,快拿好公子给你的通关文牒,带上你的妻儿连夜赶往渊城吧!切记公子的嘱咐,没有公子的通知,万不可擅自返回黎城!” “爹,儿子求求您了,您就跟儿子一起走吧!公子既然让儿子逃往的方向是渊城,很有可能是狄皇后的安排,若是如此,爹爹也可得救的!”叶阳安平再一次地哀求道。 “勿要再劝!爹早已告诉过你,在爹欠下第一条人命的时候,爹就没有准备再苟且偷生了!快走吧,切记,一定要照顾好绵儿!” 叶阳回春顿了顿,又低声对叶阳安平道:“记住,木魂蛊的秘密,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云凡!” 知道再劝也无果的叶阳安平抑制住沉痛的心情,点头应道:“儿子知道了。” 安乐从密道出来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不知何去何从,只得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她瘦弱的肩膀在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是在强忍着眼泪。 以前的她是多么渴望能走出那个没有阳光的小院子,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可是,如今她走出来了,却颓然发现,天下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很想毫无顾忌地痛哭一场,可是只怕现在还没有走离杏林山,若是哭声太大,被杏林阁中弟子发现了她,恐怕真会带来诸多麻烦了。 安乐不得不克制着内心的情绪,漫无边际的黑暗将她彻底席卷,让独居了十几年的她,仍然感到了一种极致的孤单和难以言说的无所适从。 以前,她以为满是阳光的世界,如今,却只有无边无垠的黑暗。 也不知走了多久,安乐估摸着已经远离杏林山之时,她再也忍不住,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泪水倾泻而下,像永无尽头那般地流淌着,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阵阵寒风袭来,安乐浑身打着哆嗦,可是仍旧无法停止痛哭。 她双臂环抱着自己,颤抖着向前走着。 天将破晓之际,安乐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城门口。 白日里热闹的城门口,这时候是诡异地静谧而沉寂,安乐看着只觉得孤寂。 漫无目的,又痛哭着走了一夜的安乐,体力已近透支。 她颤抖着向前又走了几步,突然,她的眼前一阵发黑,失去知觉的她,如将谢的花朵一般,向下倒去。 正当虚弱的她即将倒地之时,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及时接住了她。 他,是轩辕宸。 他从密道口出来后,便默默地跟在了安乐身后,以暗中保护她。 见安乐在他怀中浑身发起抖来,轩辕宸想了想,还是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安乐身上。 待城门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被由内向外打开后,轩辕宸才抱着安乐入了城。 他抱着安乐回到了东街清苑。 刚入苑,便看到了暗处的夜渊,向他示意有事禀告。 他近日是在派夜渊监查研月,夜渊若来禀告,兴许是有他最急需的消息来了。 待将安乐安排妥当后,轩辕宸便找来了夜渊。 “何事?”轩辕宸向夜渊问道。 “禀王爷,昨夜属下暗中监视研月时,发现有一蒙面女子潜进了雅阁轩,见了研月。属下跟踪那女子,竟发现那女子返回的地方,正是东街清苑!” 轩辕宸闻言,并没有多惊讶,反而是有些失望地道:“那深夜与潜去雅阁轩见研月的,是孟璃吧。” “王爷,你知道?” 轩辕宸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并示意暗渊接着去监视研月。 夜渊得令退下,再次前往了雅阁轩。 第五十二章 相依为命 夜渊走后,轩辕宸穿上外衣,便来到了孟璃的房门口。 “孟姑娘,孟姑娘?”轩辕宸轻声敲门。 孟璃应声开门,见轩辕宸面色凝重,原本想打的呵欠也打不出来了。 “这么早找我,是有急事吗?”孟璃忙问道。 “安乐在这里,她发烧且昏迷不醒,需要有人照看。”轩辕宸道。 为了能让东街清苑更好地隐蔽与黎城中,东街清苑并没有一个仆人。安乐是女子,而他为男子,不便近身照顾的他,便想到了孟璃。 “啊?”孟璃心中一惊,也顾不得问为何安乐会在东街清苑了,便道:“我来照顾她!” 孟璃急忙跨出了房门,准备跟在轩辕宸去寻安乐。 可是,轩辕宸却没有起步,而是停在当场,顿了一瞬,才道:“她的衣服湿了,需一身干爽的衣衫。” 当初从杏林山将孟璃救出的前一天,尚且不知孟璃是否会在东街清苑停留的轩辕宸,便已吩咐渊卫为她准备好了数套衣裳。此处救安乐出来,知道安乐大概率将会留在东街清苑的他,倒是没有想过要准备这些。 “我房中有,我这就去拿!” 孟璃说完,便从房间取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衫,轩辕宸这才带着孟璃来到了安乐的房间。 当孟璃赶到安乐的床边,并伸手去抚摸安乐的额头时,安乐的额头已近滚烫了,而且她眼皮浮肿得厉害,很明显是曾大哭过的模样,孟璃见状,是愈发心慌了。 安乐是懂医术的,且身子骨本来就弱,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怎会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让自己高热得昏迷不醒呢? 且安乐虽体弱,但在孟璃的眼中,她是个坚强的丫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这般毫不顾忌地痛哭呢? “你先为安乐把衣衫换上吧,我,先去熬退烧药。”轩辕宸说罢,便转身出了门,并带上了房门。 轩辕宸走后,心中着急的孟璃赶忙掀开了安乐的被单,见安乐身着中衣,她还以为安乐是在东街清苑睡下的,顾不得再多想,她便为安乐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见房中的铜盆中已有打好的冷水,孟璃赶紧拿起汗巾,开始为安乐敷起额头降温来。 敷了有一会儿后,安乐滚烫的额头也只降温了少许。 好在这时,轩辕宸已端着熬好的药,在门外敲门了。 孟璃赶紧开门,接过药后,发现药的温度竟然刚好后,孟璃便拿起勺子,一勺一勺,一滴不剩地给安乐喂服了下去。 见喂完药后,安乐仍不见醒,孟璃担忧地蹙眉自喃道:“怎不见她醒来?” “孟姑娘放心,此药,有退烧之奇效,相信很快便能见效了。安乐现在还未醒过来,是因为她昨夜一夜未眠,身体疲乏所致。她现在能多睡会,是有助于她身体的恢复的。”轩辕宸道。 孟璃闻言,这才稍微放心了些,只是她不由得有些纳闷了。 一夜未眠? 陈冰石(轩辕宸)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曾在这个房中陪安乐待了整整一晚上了? 那安乐的衣服是如何湿掉的? 安乐又为何要哭泣? 难道…… 不应该啊…… “昨天晚上,你一直陪着安乐?”孟璃求证道。 轩辕宸微愣,见孟璃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眉头微皱,而后不得不点了点头。 孟璃不由得更加纳闷了,根据种种迹象,孟璃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可是,陈冰石(轩辕宸)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之人,孟璃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她,便准备直接问问。 “安乐为什么会哭?你,没有欺负过她吧?”孟璃问道。 “没有。”轩辕宸道。 “那她一直睡在这里,你是如何只得她一夜未眠的?” 轩辕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房中的木施。 木施上空无一物,就更别谈女子的外衫了。 孟璃看向那木施,不由得诧异道:“奇怪,安乐的外衣呢?!” 轩辕宸这才回道:“在杏林山。” “杏林山?”孟璃更加不明所以了,“她的外衣在杏林山,为何人又出现在了东街清苑呢?” “是……”轩辕宸顿了顿,才接着道:“是我将她抱回的。” 孟璃看了一眼轩辕宸,淡淡地应了一个“哦”字。 “安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她曾大哭过?又为何会高烧不止?”孟璃接着问道。 “待她醒来,你可以问问她。她如果愿意向人倾诉的话,应当会告诉你的。” “嗯。”孟璃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拿起安乐额头上的汗巾,再次打湿后,拧成半干,敷在了安乐的额头上。 轩辕宸见孟璃没有再问什么,便转身出了房门。 计划马上便要到最关键的时刻了,他近日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正午时分,安乐才幽幽转醒。 “这里是哪里我怎会在这里?”安乐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很是心慌,但转头看见孟璃,才放下心来。 她红肿的双眸,显得很是黯淡,眸光抑制不住地在闪烁着,可是她强忍着,硬是没有再让一滴泪水滑落。 “安乐你醒了?这里是东街清苑,是冰石将你带回的。”孟璃看着这样的安乐,是越发着急了。便问道:“安乐,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云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安乐说完,紧紧地抿住了薄唇。 “其实我不是什么秦凌云,我的真名叫孟璃。我也并非什么廷尉右丞秦武明的女儿,我不过是这五极天下,一个无家可归之人罢了。”既然连狄辰燮都已经知道了,孟璃就更觉得再没必要向安乐隐瞒自己的姓名了。 “至于你身上发生的事,你若实在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只是,你若还想哭,就不要再憋着了。你现在的身子本就虚弱,若再这般强忍着,如何能尽快恢复呢?”孟璃又道。 “凌云姐姐叫孟璃?也无家可归?”安乐吃了一惊。 “也?”孟璃一怔,“安乐你……” 安乐咬了咬唇,踌躇半响后,道:“璃姐姐,爹爹他不要我了,安乐以后也再也没有家了。” 那颗在安乐的眼角嵌了许久的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 孟璃伸手,轻轻擦拭掉了那颗泪珠,孟璃想问个清楚,但还是怕安乐不愿多说,便转而问道:“那安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安乐看着孟璃,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从小被关在那方小小天地里的她,五极天下有太多她憧憬着想去的地方了。 只是,她现在最想去的地方,却是那方再也回不去的小小天地了。 见安乐不作声,孟璃便接着问道:“是没有吗?那你以后愿意跟着我吗?一个月后,我会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那里,保证你会喜欢!” “璃姐姐愿意以后带着安乐?璃姐姐不会嫌安乐麻烦吗?”安乐双眸闪闪,却不似方才那般黯沉,倒是有了些许光采。 孟璃见安乐是愿意的意思,欣喜道:“你我姐妹是相互作伴,不存在谁带谁,谁给谁添麻烦一说。你懂医术,说一定,日后还是需要你照顾我呢!安乐你可愿意?” “安乐愿意!”安乐道。红肿的双眸中,有了点点笑意。 “好!那日后,你我二人可就相依为命喽。我们可以先去五极天下的风景名胜之地游历一个月,而后,我便会带着你回我方才说的那个好玩的地方。” “璃姐姐说的那个好玩的地方,是陈邂哥哥的家乡么?” “不是,”提到狄辰燮,孟璃皱了皱眉,“和他无关,是我自己的家乡。” “璃姐姐不是要和陈邂哥哥在一起的么?” “一个月后,我是必须要回自己的家乡的,不能和他在一起。” 安乐闻言,低下了头,默了一瞬后抬头道:“璃姐姐无家可归,家乡怕是已没有什么亲人了吧?璃姐姐是因为要带着我,才会想要拒绝陈公子的吧?若是如此,璃姐姐可不必再理会安乐了,安乐懂些医术,有生存的法子,不需要璃姐姐照顾的。” “傻丫头!和你无关。”孟璃抚了抚安乐的脑袋,开始想着如何解释,才不至于会吓到安乐。 “璃姐姐,安乐看的出来,陈邂哥哥是真心喜欢璃姐姐的,璃姐姐为何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他不是木黎国人。”孟璃道。 “那又有何关系?只要璃姐姐也喜欢陈邂哥哥,陈邂哥哥是哪里人,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是蜃焱国的燮王,狄辰燮,并不是什么陈邂。” “陈邂哥哥是蜃焱国的燮王?”安乐着实吃了一惊。 孟璃点了点头,以为安乐会就此打住这个话题了,不料安乐又道:“蜃焱国的燮王尚未娶妃,若是陈邂哥哥真是燮王,且肯迎娶璃姐姐为妃,璃姐姐可愿意?” 孟璃无奈,只得道:“他若是下燮王,即便我想,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何燮王的名声虽不太好,但是陈邂哥哥,璃姐姐是见过的,并非如传闻中那般纨绔的。” “因为我师傅……”孟璃想向安乐和盘托出,但是又怕安乐不小心会告诉狄辰燮,只得道:“总之,安乐你要相信,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完全和你无关。” 安乐不明白孟璃为何会这样说,看着孟璃,刚张了下嘴,又小心翼翼地闭上了,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傻丫头……”孟璃叹了口气,这样的安乐,让她实在不忍隐瞒。 “其实我是景王之女,从小是被我师傅收养长大的。而我的师傅,是月影楼楼主月钰。”孟璃道。 第五十三章 窥本探质 “景王之女?”虚弱乏力的安乐惊讶得直接坐了起来。 “你还没好,快躺下!” 孟璃伸手想要去扶安乐睡下,可是安乐却死死地抓住了孟璃的手。 “璃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安乐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孟璃点了点头,转而嘱托道:“此事,我只告诉了安乐你一人,安乐务必要帮我保密!特别是不能告诉狄辰燮!” 安乐点了点头,但不解道:“月钰一事是不能告诉辰燮哥哥,但为何璃姐姐的身世一事也不能告诉辰燮哥哥?” “当年,我与师傅是同一天失踪的,狄辰燮想必能猜到是师傅带走了我。他若知晓我的身份,很可能会想顺藤摸瓜,通过我,找出我的师傅。” “安乐明白了,安乐绝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包括辰燮哥哥。” “嗯,快躺下吧,你才退烧,不可再着凉了。” 安乐这才乖乖地躺了下去,可是却仍旧拿着孟璃的手不肯松开。 “璃姐姐,若是辰燮哥哥不介意你是月钰的徒弟,还愿意娶你为妃呢?”不甘心孟璃与狄辰燮就此错过的安乐,接着问道。 “那也不成,我还是得回老家的,可不能做他的什么王妃。”孟璃道。 “璃姐姐是怕会愧对你师傅月钰?”安乐蹙了蹙眉,一副很是发愁的模样。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孟璃凑近了些,有些神秘地对安乐接着道:“其实,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的真正原因是,我并非来自这个世界。一个月后,我便要回去了,回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此事关乎到璃姐姐的终身幸福,璃姐姐怎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一个月后,安乐便会明白了,到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回去的呢!” 孟璃说完,见安乐仍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知道安乐是不会信她了。也罢,到时候把安乐带回二十一世纪,她不信也得信了。 “安乐,有件事,我需要提前告诉一下你。一个月后,你若随我回了我的家乡,你以后就再也不能回到这五极天下了,再也见不到你的亲人了,你真的愿意吗?” 根本就不相信孟璃的安乐以为孟璃还是在开玩笑,只得苦笑道:“璃姐姐便是安乐的亲人,安乐跟着璃姐姐,又怎会再也见不到亲人了呢?只要有璃姐姐在的地方,哪里都成。” “对!方才是我说错话了。从今往后,安乐你便是我孟璃的亲妹妹了!” “其实,算起来,我确实是璃姐姐的妹妹。”安乐突然道。 “算起来?”孟璃没听明白。 孟璃已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安乐,安乐也不打算再隐瞒了。 安乐便道:“其实家父乃杏林阁阁主叶阳回春,家母则是岚天公主席景岚。算起来,我与璃姐姐是表亲。” “啊?你是岚天公主的女儿可是岚天公主当年不是……”孟璃美眸圆睁,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安乐便向孟璃将往事娓娓叙述了一遍,只是,为了不让孟璃担心,她刻意隐瞒了一事。 “想不到先皇竟会把木魂蛊传给岚天公主,而岚天公主竟会把它又传给了安乐你?”孟璃很是诧异。 谁人不知玄辰五尊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的象征? 而在这男尊女卑的五极天下,为何先皇和岚天公主都是选择将这木魂蛊传给女子?难道,着其中有什么隐情 孟璃皱眉沉思。 “嗯。”安乐垂眸,掩盖掉了眼底的那一抹浓郁的哀色,“母亲是早产生下的我,所以我自小体弱,母亲便将木魂蛊传袭给了我。有了这木魂蛊,我才可以一直撑到现在。” “师傅只说木魂蛊可解百毒,没想到木魂蛊还竟有健体护命之效,不亏为玄辰五尊。”孟璃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咬了咬唇,神情颇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安乐。 “璃姐姐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安乐问道。 “我……”孟璃顿了顿才接着道:“我师傅她中毒了,若是一月内再无解药,只怕会回天乏术。我先前以为木魂蛊是在席昊天身上,昨夜便将染有席昊天血的帕子给师妹送去了。可谁知,是白忙活了一场。” “璃姐姐的师傅可在黎城?若是如此,安乐现在便可去救璃姐姐的师傅。”安乐道。 孟璃双腮微红,忙道:“你现在如此虚弱,不可再失血。你先好好休养休养,待你痊愈后,我再去救师傅也不迟。” “取几滴血而已,对安乐的身体不会有何影响。但毒素入体,还是要及早清除得好。” “安乐放心,我虽不知道师傅中的具体是什么毒,但我师妹说过,解毒不必急于一时,只需要这个月内能拿到解药,师傅的身体便能完全康复。” 安乐闻言,脸色微敛。 精通医术与毒理的她,心下生疑。 “木魂蛊血虽能解百毒,但也须用量合适。不如,待安乐好些后,安乐随璃姐姐一同去救璃姐姐的师傅,可好?”安乐道。 孟璃有些犯难。 她师傅的行踪向来都是月影楼最大的秘密,可是安乐也不是外人了,且是为了救她师傅,她师傅应当是不会怪她了。 思至此,孟璃便点了点头。 想到安乐早膳午膳都尚未用过,尽管孟璃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也没有再问了,嘱咐安乐再睡会儿后,她便急急忙忙地往火房而去了。 今日黎城中,萧战萧大将军的将军府昨夜有刺客闯入的消息传了出去。 只是,消息传出后不久,萧府大管家便亲自出面澄清了传闻。 而驿馆这边,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从中驶了出来,并直奔木黎国皇宫。 马车外,华美而精致的金黄色流苏垂落在车顶,随着马车的前行而轻颤着。 马车里,正有一人慵懒地坐在其中,等着即将登场的好戏。 抵至皇宫宫门口,车帘被人掀开,那人款步而下。 只见他一身红金蟒袍,广袖缂丝,暗云浮动,白玉腰带,脂玉簪发,一身装扮,贵不可言。 他,正是狄辰燮。 狄辰燮下了马车后,便在木黎皇新任的总管的带领下,向乾清殿走去。 “蜃焱国,燮王殿下到!” 一声尖细的通报声后,狄辰燮踏入殿中。 “蜃焱国狄辰燮参见木黎国国皇陛下!”狄辰燮行礼道。 “燮王免礼!”木黎皇寒暄道:“燮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来人!赐坐!” “谢陛下!” 狄辰燮轻掀袍角,款款落座。 “想不到,蜃焱国的镇国之宝焱神镜,竟然在燮王身上!燮王前途定是不可限量!”木黎皇朗声赞道。 “谢陛下。焱神镜乃蜃焱至宝,本王也只是为皇伯祖父暂为保管。”狄辰燮说到此处,故意加重了语气,“焱神镜不但可窥本探质,更可移神换体!如此宝物,本王一介小王,可不敢长期占有。” “燮王过谦了!”木黎皇转而问道:“不过,世人皆以为焱神镜可窥本探质是真,而移神换体一说则仅为传闻。想不到,今日竟得燮王佐证,想必是确有其事了?” 狄辰燮没有接话,只是微抬下巴,并勾了勾唇角。 顿感被忽视的木黎皇,心下微愠,面上却如常道:“焱神镜不亏为玄辰五尊!既然焱神镜在燮王身上,不知燮王可否先让朕见识一下这焱神镜的,窥现万物本质之术?” “这倒不难。”狄辰燮从容不迫地接着道:“几滴焱神血入水,便可化为水中镜。镜中,便可窥现万物本质。所以,陛下只需命人端一盆清水过来便可。” 木黎皇闻言,暗暗握了握拳,几滴血就换走了他黄金万两!难怪蜃焱皇非但应得爽快,还马不停蹄地派人前来了! 木黎皇心中有气,却不敢挑明。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个装满水的银盆,便被端了上来。 狄辰燮走上前来,当着木黎皇的面割破手掌后,握掌成拳,而后他转身,缓步朝银盆走去。 转身的瞬间,他垂下手臂,长袖滑落,遮住了他流血的手。 待走至盆前,狄辰燮举起手臂,再次将那只流血的手给露了出来。他将手置于银盆之上,稍稍攥了攥拳头,暗红色的血哗哗地滴入银盆。 血,入水即溶。 数滴血入水后,狄辰燮将手移开,并再次垂下了手臂。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整盆水也被染成了淡红色。 接下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水的颜色越来越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竟是化为了血红色! 这时,有赤色的光晕突然笼罩起整个银盆,渐渐的,盆中水又变成了一半血红,一半清白! 血红和清白的竟是分界分明,互不相融,形似八卦,让人惊叹。 “陛下,已成。”狄辰燮对木黎皇道。 早已被惊讶到,想凑近看个究竟的木黎皇从高座上匆匆走了下来。 木黎皇迫不及待地走至盆前,低头,想要看个究竟之时,却大惊失色地发现,盆中,竟出现了两个倒影! 水色清白中的倒影正是他自己无疑!剑眉凤目,鼻正唇薄,皮肤白皙,细纹浅淡,仍旧是一副不及而立之年的样貌。 然! 水色血红中的倒影则是印堂发黑,眼角下垂,满脸皱纹,分明是一张已过耳顺之年的老人相貌! 第五十四章 极乐长生 而那耳顺之年的一张老脸,怎么看,怎么像…… 他自己! 心下大骇的木黎皇凑近了些,想看得更清楚些。 血红水中映出的那张老脸虽是老态龙钟,却依稀能从五官中看出,是他的模样! 待确定这点后,木黎皇吓得连连往后退了三步,险些摔倒在地,幸得旁边的新总管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木黎皇看了看身边的新总管,一把把他拉到银盘前。 银盘中血红和清白两色水中同样是映出了两张脸,但两张脸的面貌却并无差别。 狄辰燮状若好奇地也凑过来看,木黎皇便也看见了,狄辰燮的脸在血红和清白两色水中同样是毫无差别。 “焱神镜,真能窥本探质?”木黎皇向狄辰燮问道,尾音还有些发颤。 狄辰燮点了点头,道:“绝无有假!若是窥人,清白水面,现外在皮相之貌。而血红水面则现,内在脏腑之相。陛下若是不信,可唤宫中皮肤保养得较好的妃嫔前来一试便知。她们的面容在两色水中,定然不会再是同一相貌。” “来人!传华贵妃!” “是!” 片刻后,以为是已被取消禁足的华贵妃,喜不自胜地赶至了殿中。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华贵妃抬头,满脸喜色地看向木黎皇,却见木黎皇脸色阴沉得吓人。 华贵妃不由心惊,以为木黎皇突然传召是查出了些什么,顿时如临冰窖。 “陛下,毓秀殿的那场火,真的和臣妾无关啊……” “蜃焱国燮王在此,你如此这般,成何体统!”木黎皇怒声打断了华贵妃。 华贵妃适才注意到了旁边红金蟒抱的狄辰燮,和殿中闪着赤色光晕的银盆,先前的担忧,便一扫而空了。 “你过来看看!” 木黎皇向华贵妃指了指那个银盆。 “是。” 华贵妃虽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到了银盆前,低头向盆中看去。 木黎皇和狄辰燮也走过来看。 只见清白那面的水中,华贵妃的倒影面容姣好,与此刻的木黎皇的样貌极为般配,正是她现在的模样没错。而,血红那面的水中,细纹多了许多,面容也似是苍老了好几岁,看起来比木黎皇老了不少。 待看清这一切的木黎皇,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面色也愈发阴。 华贵妃两张面孔虽是有异,却差别不大。可是他的两张面孔,一张是未及而立,一张却已过耳顺! 华贵妃件木黎皇这副表情,心中明白了什么。 于是,华贵妃便明知故问道:“陛下,这便是焱神镜吗?想不到这焱神镜真有窥现万物本质之效。这血红色那面显现的面貌,与臣妾真实的年龄,倒是看起来差不多。陛下,方才也有测过吗?陛下镜中显现的样貌是一致的,还是与臣妾的结果差不多的?” 木黎皇负手而立,背过身去,并未回答。 但是,他那一双紧握到发白发颤的拳头,却又似已经给了华贵妃答案。 华贵妃顿时慌张起来:“陛下!难道是陛下测出的结果竟比臣妾的还要不好?” “陛下!”新总管这时突然跪到了地上,带着哭腔道:“陛下!奴才斗胆,还请陛下日后万不可再服用那长生丹了!相爷向陛下敬献长生丹,必是是图谋不轨啊!” 木黎皇闻言,怒而转身,一脚向新总管的胸口踹去。 “狗奴才!你胡说什么!哪里有什么长生丹!” 华贵妃张嘴,也准备说些什么,但看了一眼在旁的狄辰燮后,还是抿住了红唇。 这时,狄辰燮满脸疑惑地道:“长生丹?这世上怎会有什么令人长生之物呢?!倒是……”狄辰燮看了一眼木黎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华贵妃见狄辰燮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什么隐情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倒是如何?还望燮王明言。” 狄辰燮便接着道:“本王曾去过水渊国,水渊国皇都渊城外,有座渊崖山。” “水渊国,渊崖山?与长生之物有何干系?”木黎皇也忍不住向狄辰燮问道。 “这‘干系’之处,便是这渊崖山的崖壁上生长着一种名为极乐花的极为罕见的植物。渊崖山山势陡峭,崖深万丈,深不见底,所以世人对此,知之甚少。 本王也是有幸得水渊皇告知,才知此花能让人的皮相变得年轻,却会索人性命之事。但此花,本王也未曾见过,本王曾觉得稀奇,向水渊皇讨要过,水渊皇却不肯相赐,也未曾言明原因。”狄辰燮道。 “极乐花?水渊皇?!”听到狄辰燮提到水渊皇轩辕禹,木黎皇的双拳,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极乐花的确可让人之皮相变得年轻,但实则是虚耗人体精元所致。因而,它会导致五脏六腑衰老加速。待人体的精元被耗光,届时,便会无力回天了。” 听到“无力回天”四个字之时,华贵妃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木黎皇则已是面如土色。 狄辰燮仿佛没看到般,接着道:“因此,本王以为,世上本无长生之物。但若只求皮相年轻,且不惜拿性命去换的话,倒是可以办到。” “那燮王可知,若是精元还未被完全耗光,可有解法?”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的木黎皇直接问道。 “不知陛下何故此问?!”狄辰燮貌若疑惑地问道。 木黎皇颓然地走到银盆前,向狄辰燮指了指盆中自己的两张面庞。 狄辰燮装作吃惊地走过去,他仔细看了看血红水中倒影出的面庞又看了看木黎皇,很是愕然又不解的道:“这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木黎皇面露希冀,此刻的他,只希望今日发生的事,只是个误会。 不料,狄辰燮却道:“极乐花至阴至寒,服用后人体精元被消耗,子嗣会越来越少,也极易夭折。” 狄辰燮边说,眼角的余光边向华贵妃看去。 只见华贵妃面色突地煞白,竟是愣在了当场。 狄辰燮顿时便心中有数了。看来,又被他轩辕宸猜对一次了。 “华贵妃,你没事吧?”狄辰燮故意向华贵妃问道,木黎皇便注意到了华贵妃的不对劲。 他怒不可遏地瞪向华贵妃。 当年,他因华贵妃胎象不稳,听信了华贵妃和张相的谗言,以为那几个夭亡的婴孩皆是皇后的故意加害。一怒之下,他便将把皇后打入了冷宫,让那个可怜的女人在冷宫中郁郁寡欢而死。而至其薨逝,木黎皇都未曾去看过她哪怕一眼。 午夜梦回,他也曾梦到她在哭喊“臣妾冤枉”,他的心虽会被揪着似的那么疼上一下,但他从未后悔过对她的处罚。如今,却…… “没,没事。”华贵妃忙低头应道。 “华贵妃没事便好。” 狄辰燮转而接着方才的话题道:“极乐花本身有少量的寒毒,人若长期服用,会于七七四十九日内死亡。而按照陛下两张面容的差别,可远远不止七七四十九日!” 狄辰燮皱眉,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接着,他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接着道:“本王差点忘了,木魂蛊可解百毒,自然也包括极乐花的寒毒!” “那若有木魂蛊,虚耗的精元还可恢复的吗?” 狄辰燮摇了摇头,道:“任何解药,包括木魂蛊,都只能解除当下及以后身体内的毒素,却不能消除毒素先前对身体已经造成的侵害。 且服用极乐花导致的精元虚耗并非寒毒所致,它的原理是将人的精气由脏腑聚集到人的皮相上。因而,就算有了木魂蛊,也无济于事。” 听到此处,木黎皇心中的希望彻底地破灭了,银牙咬得咯吱作响,绝望和愤怒在他的脸上交织。 当年,是他亲自派张相去水渊进行暗杀行动的,他没想到,却给了张相知晓和了解极乐花的机会! “那,朕……朕还可以活多久?”木黎皇颤声问道。 狄辰燮状似同情而怜悯地看向木黎皇,缓缓道:“若是因这极乐花所致,只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燮王,见多识广,既然知道极乐花,当真找不到这解决之法吗?”华贵妃这时满眼泪痕地看向狄辰燮,眼中有真真切切的哀求。 “已被耗损的精元断无恢复之法!就算是同时启用玄辰五尊,包括我蜃焱国的焱神镜也无力回天了。”狄辰燮满脸无奈地道。 华贵妃闻言,满脸黯然,泪水如断线之珠,簌簌落下,没有了半分往日里的尊容华贵。 沉浸在极致悲愤中的木黎皇,连正眼都没有去看她。 这时,默默地在一旁跪了许久的新总管,突然道:“陛下!奴才倒是有个法子,或可救陛下。” 木黎皇尽管不信这小小的总管能有什么法子,但已经绝望的他,还是向那新总管问道:“什么法子?先说来听听看!” “燮王方才提到的移神换体之术,若果真不是谣传的话,或非但可救得陛下,还可助陛下返老还童!”新总管恭敬地伏地道。 木黎皇闻言,正欲训斥新总管之时,忽而眼睛一亮,他看向狄辰燮,脸上的神采也恢复了些。 第五十五章 移神换体 “燮王方才提到的移神换体之术,当真不是谣传?”木黎皇向狄辰燮问道。 “陛下,此事关乎我蜃焱国镇国之宝玄辰五尊焱神镜,本王怎会诳言妄语?”狄辰燮皱眉正色道。 “那,何为移神,何为换体?是否正如传闻中那般?” “不错!”狄辰燮点头道:“的确如传闻中那般,移神是转移心智记忆,而换体则是互换身体。通过移神换体之术,则可实现将两人之间的心智记忆转移。” 狄辰燮顿了顿,看向木黎皇,见木黎皇眸中涌现的惊喜之色后,又转而道:“只是……” “只是如何?”木黎皇急切地追问道。 “只是……”狄辰燮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才接着道:“移神换体只可在同宗血脉中,方可实现,因而并适用范围很小,罕少被启用过。” 狄辰燮面若惋惜,心底却是嘲讽。 当年木黎皇为夺皇位,残害手足,登上皇位后更是赶尽杀绝!在他眼中,云凡已死,席瑞麒尚幼,除了已经失踪的叶阳安平,他还有同宗血脉可选的么? 果然,木黎皇闻言,眼中光芒顿消,看着那银盆,满眼绝望。 只是,他眼中的绝望深不见底,超出了狄辰燮的预期。 狄辰燮心下疑惑微生,此时此刻,木黎皇尚不知叶阳安平失踪一事,何故会绝望至此? 木黎皇的确第一个便想到了叶阳安平,但是却又第一个排除了他。 此刻的木黎皇,满身上下都散发着颓败之气。他虽是有着正值盛年的皮囊,却能真切地让人看出内里的衰老之相了。 再次在这万念俱灰中,清晰地看着死亡向他走进,他忍不住浑身发起颤来。 唯一的活路,似乎又只剩下,伤害他在这世上最亲最近之人了。 木黎皇双目无神地看向华贵妃,幽幽地唤了一声:“麒儿……” 华贵妃脸色几变。 木黎皇这声唤,让她明白,木黎皇还是相信太子希瑞麒是与他血脉亲生,方才对她的怒视,或许只是为了死在冷宫中的那女人。 可是,木黎皇唤了一声后,她又还能瞒多久呢? 华贵妃跪倒在地,不再顾及尚在殿中的狄辰燮,拼命地摇头悲泣道:“不要!不要啊!陛下!麒儿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啊!” “朕,别无它法!”木黎皇背过身去,不再看华贵妃。 “陛下!麒儿是臣妾的命!麒儿若有何好歹,臣妾也不想活了……”华贵妃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再无半分往日里的雍容华贵之气。 狄辰燮被眼前的这一切给彻底惊呆了! 人道说,虎毒不食子,这贪生怕死的木黎皇弑兄夺位便罢了,竟还打上了自己心中亲生儿子的主意了?! “闭嘴!”木黎皇也不看华贵妃,便低喝道。 华贵妃不敢再说什么了,可是仍旧伏在地上痛哭着。 木黎皇不再理会华贵妃,而对狄辰燮道:“朕几日后,还有要事要与燮王商议,还请燮王能在宫中多留几日。朕已命人为燮王准备好了美酒佳肴,还望燮王赏脸。” “多谢陛下!既然如此,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狄辰燮也不躬身,便对木黎皇接着道:“本王就先行告退了,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木黎皇点了点头,对新总管道:“送燮王,去林和殿歇息!” “奴才遵旨!” 狄辰燮走后,木黎皇走到满脸泪痕的华贵妃面前,叱责道:“你早知张相阴谋,为何不早日禀报朕?!” 华贵妃见木黎皇问的不是太子希瑞麒一事,忙抹了把眼泪道:“臣妾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陛下宠信张相,臣妾几次三番想与陛下提起,却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而臣妾在得知焱神镜可窥本探质后,便第一时间告诉了陛下。张相竟敢暗害陛下,臣妾现在恨不得将张相剥皮抽筋!” “你今日想将他剥皮抽筋,那日,你们一同陷害朕的皇后的时候,可曾想过要将他剥皮抽筋?!是你们!亲手害死了朕的茜儿!” 木黎皇咬牙切齿地接着道:“朕倒是没想到,你这女人,竟是蛇蝎心肠!朕又如何确定,你故意告诉朕焱神镜一事,是不是你的金蝉脱壳之计?!难道不是你想让朕替你了灭了张相后,你便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你的皇太后?!”木黎皇一声冷哼,“不过,你是痴心妄想!朕今日便要废了你的贵妃之位!再将你打入冷宫!” 华贵妃面色惨白一片,忙不迭地向木黎皇哭求道:“陛下,你不可以这样对臣妾!一直以来,臣妾对陛下都是一心一意的啊……” “是你害死了朕的茜儿,朕为何不能这样对你?!”木黎皇怒声打断了华贵妃。 “当时臣妾胎象不稳,那张相又从中挑拨,臣妾才误以为是皇后姐姐暗中下的手啊!臣妾真是无辜的!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麒儿若是知道陛下这样对臣妾,陛下又如何面对让麒儿?况且此事已过多年,陛下不先查明真相,便要治臣妾的罪,如何让满朝文武心服口服?” “你当时是一口咬定,甚至连皇后陷害你的证据都拿出来,现在你又跟朕说是误会?你这毒妇,若不是你,茜儿也不会死!朕不立刻杀你,已是念及麒儿!至于让满朝文武心服口服之法……” 木黎皇斜睨着华贵妃接着道:“你觉得朕此刻还会在乎这些吗?若是你利用华家,要逼着朕给满朝文武心服口服之法,那朕这里倒是有一个理由!” 木黎皇一字一句,横眉冷道:“为防后宫专政,立子杀母!这个理由,贵妃你觉得能否令满朝文武信服呢?” 好似晴天霹雳,华贵妃双拳紧握,精致修剪的指甲,已深深嵌入了肉里。 “原来你迟迟不肯封我为后,都是因为她!茜儿,茜儿,你只记得你的茜儿!”华贵妃握拳一下一下地捶打着自己闷闷发痛的胸口,接着质问道:“那你可曾唤过我一声蕊儿?!” “你这毒妇怎配和茜儿相提并论!”木黎皇满脸嘲讽地看着华贵妃。 华贵妃怔了片刻,而后突然似发疯般地大笑了一声:“我是毒妇,才能配得上陛下,不是么?” 木黎皇闻言,恶狠狠地瞪向华贵妃。 “陛下若真的如此重情重义,对那女人一往情深,当初那女人在死前苦苦求见陛下之时,陛下又为何不见?!” 华贵妃擦掉脸上的泪痕,冷笑着接着道:“陛下如今说要为那女人治罪于臣妾,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续命,而在扫清障碍罢了!” “你!”木黎皇脸色阴沉地瞪着华贵妃,却没有反驳。 “陛下已将这坏事做尽,竟还妄想着能留下深情的名声?”华贵妃接着讽刺道。 “那又如何?!”木黎皇拂袖,怒道:“朕才是至高无上,主宰他人命运的皇!尽管朕已做尽了坏事,可朕!依然可以高枕无忧的活!而你,朕若要你入地狱,只需动动手指便可轻而易举地办到!” “是吗?”华贵妃莫名其妙地再次大笑起来。 木黎皇见状稍愣。 “陛下可曾记得,当年臣妾生下麒儿后,太医说,麒儿脉象微弱,恐命不久矣?须静养数月?”华贵妃狞笑道。 木黎皇面色微僵。 “那又如何?!”木黎皇反问道。 “真正的麒儿,出生后不久便夭折了,当时的臣妾,岂能不恨萧茜那贱人?!他那么小,那么脆弱,我多么想一直轻轻地永远地抱着他,可是,可是……”滚烫的泪水从狞笑着的脸上流下。 “陛下知道,当时的臣妾感受着小小的他,小小的身体,慢慢变凉的时候,是有多么绝望吗?!”华贵妃忍不住闭住了眼睛,那一幕永远是她的噩梦。 木黎皇惊讶得好似头顶炸了个响雷,呆愣在了当场。 “现在的麒儿,只不过是臣妾找的一个替代品罢了。当年,臣妾一直胎象不稳,在孕期,便已开始暗中命人挑选物色了。” 华贵妃满脸哀恸,却又勾唇冷笑,“所以,看来陛下是不得不陪着臣妾下地狱了呢!” 此刻的木黎皇已接近崩溃的边缘,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倒下。 “放心!朕定不会如你所愿!”木黎皇咬牙切齿地说完后,对殿外怒吼道:“来人!现已查明毓秀殿失火乃华贵妃一手策划!华贵妃失德,从此被打入冷宫!没有朕的命令,她终身不得踏出冷宫半步!还有,宣叶阳回春和叶阳安平进宫见朕!” 两位公公诚惶诚恐地进入殿中,也不敢看木黎皇黑压压的脸色,便将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华贵妃给拖出去了。 偌大一个华丽的宫殿里,此刻,只阴气沉沉地剩下木黎皇一人了。 “这世间,朕竟然没有一个能称为亲人的亲人了吗?” 木黎皇颓然地跌坐到地上,他伸出双手,似是看到了双手已沾满了鲜血,他面露惶恐,双手也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忽而,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双手,喃喃自语道:“是你们逼我的!逼我的!我不想的!你们只顾自己,何曾顾及过我!” 第五十六章 不仁不义 当叶阳回春听到传召时后,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释然。 在第一个少女,因他而命丧黄泉之时,他便在等着这天了。 待到叶阳回春到达殿中之时,木黎皇早已经端坐在了宽大的龙纹椅上。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叶阳回春一切如常地,跪地拜扣道。 “为何不见叶阳安平?他想抗旨不成?!”木黎皇叱道。 “回陛下,犬子一生所愿,便是游遍五极天下的大好河山。然,犬子自知时日无多又身负重任,一直未敢有此奢求。臣,身为人父,终是不忍!昨日,便允了犬子之愿。还望陛下成全!”叶阳教主不卑不亢地拱手躬身道。 “什么!”木黎皇拍案而起,“叶阳回春!你好大的胆子!他身上有我木黎国镇国之宝木魂蛊!岂能擅自离开黎城!” “陛下恕罪!若是因为木魂蛊之故,犬儿便要受此束缚,犬儿自当向陛下归还木魂蛊!”叶阳教主这次并未躬身,而是直视着木黎皇道。 “你,你大胆!立刻带叶阳安平来见朕!否则,朕便将你叶阳家满门抄斩!”木黎皇怒不可遏道。 “安平昨日便带着臣的孙儿和儿媳启程了,且并未告知臣,他们是想去哪里。所以,现在就算是臣有心想找,也再也找不到他们了!”叶阳回春一脸平静地道。 看着叶阳回春一反常态地平静,怒火攻心的木黎皇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焱神镜一事,才特意提前如此安排的?” “是!”叶阳教主淡笑着看向木黎皇,“臣现在很庆幸及时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你!你!”气急败坏的木黎皇指着叶阳回春,恨不得马上就处死他。 但是,他还是决定先忍一忍。 “你放心,朕还需要他为朕承袭木魂蛊,又岂会为难他呢?你若肯寻他回来,朕可免你们一死!” “臣的确不知他们的去向!就算臣知道,陛下,觉得臣会告知陛下么?”叶阳回春冷笑道。 “叶阳回春,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想活了吗?!”气红了眼的木黎皇,猩红的眸子中,杀气四溢。 叶阳回春毫无惧色地道:“我若是贪生怕死之辈,就不会有这长生丹之事了!我惟恨没早些下手!若我早知你会知晓这一切,在第一次献药之时,便应该设法将你毒死!” “你难道就不怕朕夷平杏林山圣林阁吗?!” “怕!但是我更怕无法置你于死地!” “叶阳回春!”怒发冲冠的木黎皇,怒不可遏地瞪着叶阳回春,恼恨道:“都怪朕当年一时之仁,叶阳安平承袭木魂蛊之时,朕就该杀了你!” 叶阳回春用满目嘲讽的眼神回敬着木黎皇投来的怒恨的眸光。 “一时之仁?你何曾‘仁’过?你不杀我,只是因我圣林阁在百姓中的威望罢了!” “朕若不仁,朕若一心想要除掉你,又岂会在意这些?!” 叶阳回春一声冷笑。 “你‘仁’!岚儿天性纯善,却因你而早早殒命!景王真心待你,却换来你的弑兄夺位!我叶阳家更是世世代代殚精竭虑地效忠于你木黎皇室,却被你逼的几要断子绝孙!你还敢妄称为‘仁’?!” “原来,你竟恨朕至此!朕以前怎就没发现!”木黎皇重重地冷哼一声,接着道:“就算朕不仁不义,总比你们假仁假义来得痛快! 席岚天若当真天性纯善,岂会设法逃脱承袭的木魂蛊的责任?可笑的是,你竟然还真以为她只是为了你,才放弃公主之位! 席景天若是真心待朕,又岂会帮着席岚天假死嫁你?他心中只有席岚天!因为,她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朕不过是他眼中的外人罢了! 而你叶阳回春更是为了一己私仇,不惜杀死那么多的无辜少女,也要图谋弑君!丝毫不顾及即将陷入水深火热的杏林阁众人乃至木黎百姓! 是你们先不仁不义,才将朕逼成不仁不义!而你们一个个在用假仁假义粉饰自己的同时,却竟然还要来指责朕!你们不死,谁死?!” “岚儿与我的真情岂是你这类冷血之人会明白的?! 而景王根本从始至终都不知木魂蛊的秘密!他想让你承袭木魂蛊,不过只是因为他觉得木魂蛊是木黎国的镇国之宝而已! 至于我叶阳回春,你总算是说对了。不错!我就是那假仁假义的该死之人!” 叶阳回春说完此句,有深褐色的血液从他的嘴巴里流了出来,他慢慢地向地上倒去。 木黎皇瞪大了双眼,似乎是被什么所惊到。 “休要骗朕!席景天他怎会不知情?!你区区一个圣林阁阁主都能知情,他堂堂太子又岂会不知?!你是故意骗朕的!你不过是想要朕内疚罢了!” “可笑……你……还会内疚?景……景王,当年是真的不知情。我……我当年是继承圣林阁阁主之时,才得知此事的。知道木魂蛊秘密的,只有世世代代登基后的木黎国皇和圣林阁阁主罢了。当初,木黎国皇室兴建圣林阁,广纳杏林贤才的目的便……便是因着,这木……木魂蛊,蚕……” 倒地后的叶阳回春,气若游丝,最后说出的几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了。 木黎皇快步走到叶阳回春面前,抓起他的衣领,怒吼道:“叶阳回春!没有朕的允许,你竟敢寻死?!你还没有告诉朕,你方才所言,是否句句属实?!” 然而,叶阳回春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双眸,再也无法应答了。 “叶阳回春!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朕绝对不会放过你!朕,定要找到你的儿子叶阳安平!你的孙子叶阳康绵!朕,要让你叶阳家世世代代为承袭木魂蛊而活!” “你告诉朕,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朕的!” “你想让朕内疚,对不对!” “朕为何要内疚?朕不内疚!” 木黎皇如发疯般地摇晃着叶阳回春。 可是,叶阳回春已然是气息全无了,任凭木黎皇如何晃动他,他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在木黎皇的心中被放大。 “叶阳回春,朕不许你死!你还没告诉朕叶阳安平的下落!” “叶阳回春!你给朕活过来!” “你想死!朕还不想死!” “朕要知道叶阳安平的下落!” 当走火入魔般的木黎皇对着叶阳回春的尸体怒吼着,这是,他似乎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弟,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喜欢吗?” “皇弟,你为何闷闷不乐,是你母妃又责罚你了么?皇弟莫要再难过了,不如,皇兄来教你练字吧?” “皇弟,岚儿她是女孩子,我才让你让着她的。在我心里,你和岚儿一样重要!” …… 熟悉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想起。 而那个声音的主人,似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好过之人。 木黎皇紧闭双眼,不想让人看见他眸中的悔恨与绝望。 他的母妃,因为失宠,从未对他笑过…… 他的父皇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心爱女人的儿女,置他的性命于不顾…… 而他,席昊天也曾以为他是他最亲的亲人。 直至某一天,他开始嫉妒他,怨恨他,他既享受着太子的荣耀,又有着父皇的宠爱,而他却要为他去承受恐惧与痛苦。 人人都说,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为何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他却要为他独自背负苦难 于是,在恐惧与嫉妒中,仇恨慢慢萌芽。 他在旁人的怂恿与帮助下,开始谋划,开始报复。 终于,他死了。 正如同他计划的那般,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水渊。 他最终取代了他,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皇。 手握皇权的他,也终于利用手中的权利,将自己从恐惧和痛哭中解脱而出。 只是,今日为何又要让他得知,他当初对他的仇恨是多么的可笑? 九泉之下,他不想面对他! 九泉之下,他还不想去! 他还想活! 在这个属于他的,至高无上的位子上,活下去! 次日清晨,早朝后。 木黎皇单独留下了萧战去御书房议事。 此刻的萧战,心中忐忑难安。 木黎皇单独召见他,难道是听说了前夜萧府之事? 他想马上向木黎皇告发张相欺君罔上,可是前夜他却为了保全性命并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放走了席云凡。 现在,他真是百口莫辩了! “朕问你,张相在朝中势力如何?”木黎皇眼神幽暗,眼圈下也是一片乌青。 萧战见木黎皇所问之事,似是与昨夜之事无关,稍稍放下心来。 “回禀陛下,江尚书,李尚书,张尚书,皆与相爷私交甚密。” “除了他女婿杨丰之外,武将中,可有人与他暗中有勾结?” “王老将军和王将军皆曾暗中相助于张相,且王将军更是为保他安全无虞,私下住到了相府。” 木黎皇闻言,心中微惊。 第五十七章 不得不信 他不是没有听过王家与张相关系颇深的臆测,只是,就算王老将军真的对当年之事不甚了解,按理说,也不该会支持张相。所以,他便从未信过此等传闻。 现在,他却不得不信了。 张相女婿杨丰手中兵权有二十五万,若是再加上王家的三十万兵权,那张相便足足有了五十五万兵权做靠山! 那他张相,非但,是有不臣之心,恐怕也有不臣之能了! 而萧战手上只有三十五万兵权,如此,他还怎么处置张相?! 何况涉及到八字纯阴少女命案和长生丹一事,他更加不能将张相以弑君之罪直接处斩! 不过,比起处置张相外,还有一事,他必须得马上派人去办! “朕,要萧将军帮朕一个忙。”木黎皇神色幽暗地道。 “臣,惶恐!陛下若有事交代,实乃臣之荣幸!” “张相欺瞒于朕,有不臣之心,朕必是要铲除张相的!在此之前,朕需要你助朕一臂之力!先帮朕寻回一人!”木黎皇顿了顿后,才接着道:“此人乃木黎皇室遗脉。” 萧战身形一震,突然喜忧参半地跪地道:“还望陛下恕罪!” 木黎皇不明所以,故意神色不明地睨向萧战,问道:“萧将军有何罪可恕?” “臣已有助陛下铲除张相之法!至于,陛下要找的那人,还请陛下恕臣无能!昨夜他闯入府内,臣却未能将其抓获!不过,还请陛下放心!他应该还会来找臣,到时候臣必为陛下,将其除之!以绝后患!” “昨夜闯入萧府的刺客竟会是他?他何故要夜闯将军府?”木黎皇心下疑窦丛生。 叶阳安平与萧战关系寡淡且无冤无仇,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叶阳安平何故要夜闯将军府? “回陛下,的确是逆党席云凡!他闯入相府是想利用臣为其报仇。”萧战道。 “什么?!席云凡!”木黎皇拍案而起,“他不是早已……” 说到此次,他又停了下来,转而道:“你且将昨夜将军府发生的一切,都细细地告知于朕!” 萧战没想到木黎皇满脸皆为惊诧之色。他想了想,还是将昨夜之事,向木黎皇娓娓道诉了一遍…… 木黎皇听完萧战所言后,幽暗的眸子开始闪烁起极其复杂的亮色。 “待臣为陛下取得印鉴后,定亲手杀死席云飞,以消陛下后顾之忧!”萧战讲述完昨夜经过后,再次向木黎皇恭承道。 “印鉴之事,不必急于一时,朕自有安排。你务必假意应下席云凡,取得他的信任,并与他保持联系。” “臣遵旨!” 萧战不明白为何木黎皇不干脆让他杀了席云凡,却还要去骗他的什么信任?但虽然不明,他却也不敢去问。只要,他知道木黎皇此刻已经动了铲除张相之心,且已有了铲除张相之法,便已足够。 东街清苑。 “华贵妃突然被打入冷宫,任凭太子席瑞麒如何求情,如何哭闹,木黎皇都无动于衷。”一渊卫向轩辕宸禀告道。 轩辕宸淡淡地应了一声,这一切,与他猜想的并无二致。 “萧将军已经开始暗中联系云凡公子了。”那渊卫又道。 轩辕宸这才微微挑眉,这倒是比他料想的,要稍早了一些。 “后面之事,都准备妥当了吗?”轩辕宸向那渊卫问道。 “回王爷,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夜渊说完,微微皱眉,瞧瞧抬头看了一眼轩辕宸,一副心有疑惑,想问却不敢问的模样。 轩辕宸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道:“移神换体虽是谣传,其他人可能不信,但一个贪生怕死且又沉迷长生之术之人,在毫无选择又几近油尽灯枯之时,他,便不得不信。” 轩辕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何况,他将死之人,不信,又能如何?” “王爷所言极是!”那渊卫忙道。 “黎城之事,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务必要在垚崚国尚未察觉之时,便一举成事。接下来的日子,务必多让渊卫留意崚城那边的消息。”轩辕宸再度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那渊卫拱手道。 “研月那边,夜渊查得如何了?”轩辕宸接着问道。 “回王爷,夜大人已查出研月和孟姑娘皆是月影楼中之人,且月影楼中,只她二人从小便由月影楼楼主亲自教导。只是现在尚未查清,孟姑娘与月影楼楼主之间的确切关系。” 轩辕宸的眉峰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半响都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当轩辕宸抬手,准备示意夜渊退下之时,他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 “席云灵仍在杏林山?”轩辕宸向夜渊问道。 “回王爷,据一渊卫来报,席云灵仍在杏林山。” “嗯。”轩辕宸点了点头,但又接着问道:“向你禀告此事的渊卫是谁?” “是……” 那渊卫正欲回答之时,门外却响起了孟璃的声音。 “冰石,是我,孟璃。我可以进来吗?” 孟璃刚问完,门,便从内向外打开了。 “孟姑娘?你这是?”轩辕宸看着孟璃提着的点心盒子,马上便明白了孟璃的来意了,却依旧明知故问道。 “今日给安乐做蛋挞时,一不小心,多做了些,所以便想拿来,给你也再尝尝。”孟璃微笑着抬头,眨巴着大大的美眸,似带着探究似地看着轩辕宸。 “多谢孟姑娘。” 轩辕宸伸手准备接过点心盒子,却不料孟璃绕过他,直接提着点心盒子就进到了他的房中。 轩辕宸便跟着孟璃来到了房中的圆桌旁。 “你还没用晚膳吧?你快尝尝!今日,为了做这些蛋挞,我可是忙活了许久呢!”孟璃笑吟吟地便将蛋挞从食盒中拿出,便道。 孟璃突然变得殷勤起来,轩辕宸意识到这点后,脸上却沉了下来。 “其实,我不喜食甜食。”轩辕宸突然道。 “啊?”孟璃微愣,不知如何接话。 他不喜甜食,她却曾逼着他吃下过不少雅阁轩的点心了…… 今日,还特地为他做了这蛋挞…… “那你那日为何还要吃下那么多点心和蛋挞?我还以为你是喜欢的呢。”孟璃垂头丧气道。 “燮王吩咐,凡事,务必迎合孟姑娘。”轩辕宸如木头般,面无表情地道。 “你不必因为他而迎合我。”孟璃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后,抬头接着道:“那你晚膳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 “怎敢劳烦孟姑娘?晚膳,我自行解决便好。”轩辕宸推脱道。 孟璃蹙眉,盯着轩辕宸道:“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是燮王命令你这么做的?” “孟姑娘误会了,燮王从未下过此等命令。你我有主仆之殊,男女之别,孟姑娘日后就勿要给我准备这些了。”轩辕宸冷淡而疏离地道。 说完,轩辕宸还走至门前,神情淡漠地伸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轩辕宸突如其来的冷淡,令孟璃有片刻的懵怔。 “你不是非要说,我是主,你是仆,你我主仆有殊吗?那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告诉我,你晚膳想吃什么?!”孟璃赌气道。 “小的有命在身,晚膳之时需外出办事,还请孟姑娘不要为难小的。”轩辕宸道。 听到轩辕宸再度自称小的,孟璃顿时被气到。 “有什么事,是必须赶在晚膳之时做的?!” “事关机密,小的不便告知外人。” “也罢!我这外人的确是不应该多管闲事,更不该多问什么!”孟璃说完,提起食盒,赌气地大踏步离开了轩辕宸的房间。 轩辕宸看着孟璃的背影,眸色黯了黯。 “是谁?”听到身后脚尖轻轻落地的声音后,轩辕宸转身向那渊卫接着问道。 “回王爷,是淅渊!”那渊卫回道。 “淅渊?!”轩辕宸微皱眉头。 先前负责杏林山消息收集的可不是什么淅渊,且这淅渊并非是夜渊的直系下部,而是来自他父皇加派来的那批渊卫。 隐隐的,轩辕宸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亲自去杏林山查探一下席云灵的情况!”轩辕宸向那渊卫命令道。 “是!属下遵命!” “等等!” 那渊卫得令,准备转身而出之时,轩辕宸又突然叫住了他。 “王爷还有何吩咐?” “本王亲自去,你今夜负责留守东街清苑。”轩辕宸道。 “是!” 轩辕宸这次出门办事,并未像往常那般从暗门出去,而是从正苑门口直接出的门。 苑中,正有孟璃和安乐坐在石椅上小憩。 安乐见孟璃瞬也不瞬地看着轩辕宸的背影,直至他不见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再次向孟璃问道:“璃姐姐喜欢之人,真是冰石哥哥?” 孟璃嘟着嘴,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璃姐姐不能或不愿跟辰燮哥哥在一起,也不必突然就装作喜欢上了冰石哥哥。”安乐不死心地接着劝道。 “我不是突然,也不是装作喜欢他的。”孟璃双手托腮道。 “可是,昨日可未曾听璃姐姐说过,璃姐姐是喜欢冰石哥哥的。为何今日,璃姐姐就突然喜欢上了冰石哥哥了呢?” 第五十八章 天降瘟神 “我今日也是通过安乐你的一句话,才知道自己喜欢之人,是他的。” “我?”安乐蹙眉,茫然不解道:“璃姐姐能否告诉安乐,究竟是安乐的哪句话,才让璃姐姐知道璃姐姐喜欢之人竟是冰石哥哥的么?” “你还记得,你今日曾跟我说过,那日从杏林山中救我出来之人是陈冰石,而非狄辰燮么?” 安乐点头,仍旧不解地道:“救璃姐姐出去的,的确是冰石哥哥。可是他是辰燮哥哥的侍卫,他救璃姐姐,想必也是出自辰燮哥哥的命令。 璃姐姐是为报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吗?可是即便如此,璃姐姐相许的对象,不应该是下令的辰燮哥哥么?” “以身相许?”孟璃哭笑不得,她连向安乐解释自己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安乐都未曾真的相信,若是说梦中男神辰的事情,安乐只怕会真的开始误以为她非傻即癫了。 孟璃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管是不是狄辰燮下的命令,总之救我之人是他,那我喜欢之人,便也是他。” 安乐还欲再劝,孟璃突然又道:“我们马上便要走了,他不喜欢也好。” “璃姐姐要离开东街清苑了?”安乐讶异道。 “不错。”孟璃摸了摸安乐的额头,发现她的确已经退烧后,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安乐你今日真的已经好多了么?” “嗯!安乐已经好多了,璃姐姐即便是现在便要离开,安乐这边也是没问题的。” 孟璃点了点头,状若无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稍微加大了嗓门道:“不急!多休息两日后,我们再出发。” 将将入夜之时。 一身夜行衣的孟璃,悄悄来到了安乐的房间。 “安乐,我们今夜便出发吧!”孟璃对安乐小声道,并将手中的一套夜行衣也递给了安乐。 安乐接过夜行衣,不解道:“璃姐姐不是说,再过两日才出发的么?” “我发现这东街清苑中,有人在暗暗监视着我。只怕,我的身份,已被泄露!我怕他们会利用我,找出我师傅,我们最好在狄辰燮回来之前便离开。” 安乐吃了一惊,见孟璃俨然是已经做好了打算,便没有再劝,而是赶紧穿好夜行衣后,紧紧地跟在孟璃的身后,悄悄探出了房间。 孟璃似乎是已经打探过暗中监视之人的据点了,她带着安乐七拐八拐后,来到了一处院墙旁。 单手环住安乐的腰身,脚尖一个轻点,孟璃便带着安乐轻巧地越过了院墙。 夜色中,孟璃带着安乐,向前小跑着。 不知是不是孟璃的错觉,孟璃总感觉,身后有个影子在跟着自己。 于是,她并未直接向雅阁轩奔去,而是环住安乐,脚下轻功点地,不知朝着那个方向,急掠而去。 可是,在离东街清苑已经掠去很远后,孟璃仍旧觉得,背后的那条尾巴,仍未被甩掉,心下正着急之时,突然! 背后一阵阴寒的冷风袭来! 孟璃自知情况不妙,惊而回头,只见亦是一身夜行衣之人,手持一柄长剑,寒光凌厉的剑尖,破空刺来,直指她的后背! 孟璃转身的同时,一手将安乐护在身后,一手拔出腰间的软剑。 好在,向孟璃刺来之人的身法,并不如孟璃那般的迅捷,孟璃将手中软剑一挥,“嗞”!的一声,刺来的长剑便被孟璃给一剑挡开了。 没有丝毫迟疑,孟璃向那人旋身飞去。 贯气入剑,软剑变成了一柄坚韧而笔挺的利刃,向来人的咽喉直刺而去! 来人的第一招,便下的是杀招,她若还仁慈,岂不是对自己和安乐的性命安危于不顾! 来人骇然,挥剑去挡。 两剑相接之时,剑身猛然一震,虽是震得孟璃虎口发麻,但更是震得来人后退了一步! 孟璃愈发确定来人的武功在她之下,再度将剑挥出,一道道冷光朝着来人射去,混合着凌冽的杀气。 来人步步后退,堪堪抵抗着孟璃的凌厉的攻击。 当来人脚下步伐逐渐变得凌乱之时,孟璃知道时机已到! 孟璃猛然点地,朝来人方向加速的同时,聚丹田之气于掌心,挥剑朝来人刺去。 来人连连向后退了三步,然而锋利的软剑的剑身依旧向来人的咽喉又近了几分! 孟璃正欲再度发力,一举拿下来人之时,来人突然不知朝那个方向大喊道: “你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孟璃认出了这个声音,这不正是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的张灵儿么(席云灵)?! 席云灵余音未落,又一夜行人,带着浑身的煞气,如瘟神般,从天而降! 孟璃抬头去看,夜空中,一倒立之人,手持长剑,锋利的剑尖正朝着她的头顶飞速的逼近。 与这锋利的剑尖一同向孟璃迎面逼近的,还有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 这力道之霸气,似乎此人的功力,远在孟璃之上! 要以一敌二的孟璃,今日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眼看着,那剑尖距孟璃只剩寸许的距离! “璃姐姐!”安乐大惊失色,边朝孟璃跑去,边惊恐万分地大叫道。 孟璃不得已,为避开头顶那致命的一剑,她猛然收剑,并向后退去。 席云灵利用孟璃收剑的空档,一剑,便再次向孟璃刺去。 孟璃向后退之时,来不及侧身,这一剑便直接没入了孟璃的左肩! 殷红的鲜血流出,只是在黑色的夜行衣上,一点也不明显,可安乐却仿佛看到了鲜血流出的触目惊心,她不管不顾地加速朝孟璃跑去。 从天而将之人,正欲再次祭出杀招之时,却看到安乐已经抱住了孟璃,那人脚下步伐微顿,似有踟蹰。 “张灵儿!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于我!”孟璃朝席云灵怒道。 席云灵正欲再出招之时,听到孟璃已经认出了她,她顿了顿,而后大笑道:“真不知你这贱女人,到底是笨,还是不笨!你若是笨,却竟能认出我来!你若不笨,却到今天还不知,我为何要杀你!” “你的嗓音比乌鸦叫还难听,想不被人认出也难!”孟璃冷哼一声,接着问道:“你到底为何要杀我?!” “你!”席云灵怒不可遏地瞪着孟璃,“正是因为你这贱女人故意勾引!他才会故意不救我,还曾想一剑刺死我!我不杀你,杀谁?!” “原来,竟是为了男人啊!”孟璃忍住肩上伤口传来的刺痛,勾唇嗤笑道:“不知你口中那男人究竟是谁?!他没一剑杀死你,看来,还是我勾引得不够!改明儿,我可得好好再勾引勾引!” “你!”席云灵被气得浑身发抖,用剑指着孟璃,怒骂道:“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竟如此地寡廉鲜耻!真不知道你有哪里值得被他看上!” “哪里?自然是我这貌美如花的脸蛋了!你要怪,还是回去怪你爹娘把你生得太丑了吧!”孟璃蔑声道。 她一手提剑,另一手却没有去捂住伤口,而是悄悄握住了安乐的手。 盛怒中的席云灵并没有注意到孟璃的动作,她咬牙切齿的举剑朝孟璃刺来。 孟璃挥剑相迎,现在的她,虽是左肩负伤,鲜血淋漓,若要对付起席云灵,兴许还是有些把握的。 但是,另外那名蒙面黑衣人,武功却远在她之上,若是他们一同向她出手,她与安乐是必死无疑了! 好在,那人似乎是认得安乐,方寸本有机会一起解决她与安乐之时,却没有动手。 思至此,孟璃的心下稍安,她挥剑抵抗着席云灵的攻势。与此同时,她也要顾及着身边的安乐不被剑气所伤。 好在,尽管方寸那一剑刺得极深,孟璃并未觉得力不从心,反倒是席云灵逐渐的由攻转守,渐渐不敌。 正当孟璃暗自庆幸之时,突然,那名蒙面黑衣人脚尖点地,挥剑,飞速地朝孟璃刺来!丝毫也不顾及,凌厉的剑光会有可能伤到手无寸铁的安乐! 孟璃心下大骇! 是她错算了,此人竟不顾安乐,再度出手,只怕她与安乐今夜就要命丧于此了! 来不及作任何思考,孟璃挥臂的同时,将安乐方寸偷偷塞给她的手中之物,朝席云灵与那人一扬。 只见一股粉尘状的物体洒出,席云灵被劈头盖脸地撒了一脸。 孟璃心喜之时,却又见那人似乎是早有察觉,他将内力聚与掌心,向前猛然击出一掌,只见他掌峰周围顿起寒风簌簌,那粉尘便迎面朝孟璃扑来。 孟璃忙欲凝息,并一手将安乐往身后护去,一手欲挥剑去挡。 只是,来人出掌极快,孟璃凝息前还是吸入了一大口的粉尘。 来人见孟璃已吸入粉尘后,掌峰中所凝聚的寒气,不降反升! 复是一掌,他直接朝孟璃的心口上击去! 这一掌,他似已注入了八成以上的内力,若是袭上孟璃,孟璃恐怕会当场经脉尽断而亡! 安乐在旁,骇然变色! 她欲去为孟璃替下这一掌,然而,孟璃的手死死地拦住了她,毫无功力的她,根本无法逾越! 眼看着这一掌即将击上孟璃之时,突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咆哮而来,响彻云霄! “暗渊!” 第五十九章 尖嘴猴腮 来人听到这声咆哮,手下动作微滞。 孟璃见状,乘机侧身避过了来人击出的那,杀气腾腾的一掌。 牵起安乐,孟璃欲使出十成轻功逃命,却陡然发现她的内力竟在逐渐丧失! 来人被唤为暗渊时,会有此等反应,想必就是暗渊无疑了! 暗渊的武功高深莫测,就连她师傅都无力抵抗,又岂是孟璃可以抗衡的? 只是,陈冰石(轩辕宸)是如何认出暗渊的?孟璃心下诧异。 “是冰石哥哥来救我们了!”安乐欣喜道。 孟璃苦笑。 且不说陈冰石(轩辕宸)作为燮王侍卫,他会不会为了她们,不惜冒死得罪渊卫统领暗渊,就算是他不顾一切,拼死以搏,以他一个普通侍卫的武功,又如何去与让人闻风丧胆的渊卫统领暗渊相较衡呢? 只是,为何他那声咆哮,听起来有种震天动地,虽有担忧,但仍旧是霸气凌然,毫无惧意的气势? 孟璃有些不解。 不过,当务之急,为了活命,她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跑!” 没有再多想,孟璃带着安乐继续全力向外奔逃。 看着孟璃逃往的方向,席云灵的嘴角,诡异地多了抹冷笑。 暗渊正欲起步去追孟璃之时,席云灵脚步踉跄地赶了过来,给他使了个眼色。 暗渊看见了席云灵的示意,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他也不再去追孟璃,而是以剑撑地,一副突然脱力的模样。 这时,轩辕宸已掠至了席云灵和暗渊的身边。 看了看孟璃那即将消失在他眼前的身影,轩辕宸想去追回孟璃为其疗伤,可是,想了想,他终归还是没有去追。 在他尚不确定她的身份之前,若是她向他问起,她心中的疑问,他还无法回答。 冰冷而幽暗的眸子看向席云灵和此刻已经跪地向他扣拜的暗渊,轩辕宸的声音如来自千年寒潭般地让人浑身一凉。 “胆敢伤害本王一心想护之人!你们应知道,该付出何等代价!” 利剑出鞘,寒冽的剑尖直指地上的席云灵。 席云灵大惊失色,忙道:“宸王误会了!是她因张相而迁怒于我,率先出手,想要杀我泄愤。我本欲解释,可是她丝毫都不给机会,一心想要将我除之!暗渊尚不知宸王想护她一事,他是为了护我,逼不得已才对她动手的!” “她想要杀你?那为何受伤之人是她,而不是你!”轩辕宸说完,便朝席云灵举剑而来。 暗渊见势不妙,却又不敢忤逆轩辕宸,只得以肉身挡到了席云灵身前。 “噗!”的一声,是剑身刺入皮肉的声音。 右胸中剑的暗渊,仍旧恭谨地向轩辕宸道:“宸王殿下!皇上曾再三交代殿下,无论如何,务必保证云灵主子的安全!殿下可还记得?” 又是“噗!”的一声,复是剑身刺入皮肉的声音。 长剑一举贯穿了暗渊,并刺入了席云灵的右胸。 胸口的剧痛传来,席云灵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轩辕宸在水渊皇的第一亲信的面前,还敢将她重伤? 心中是滔天的愤怒,可是她的面上却只有凄楚。 “若不是本王答应过父皇会保她性命,你认为她能活到今日?”轩辕宸眸色冰寒地将剑抽出。 暗渊和席云灵一同,吐了好大一口鲜血。 “是灵儿不好!灵儿为了自保,一时失手伤了她,宸王这一剑,是灵儿该受的。”席云灵柔弱地哭泣道。 轩辕宸没有理会她,幽冷冰森的目光落在了暗渊身上。 暗渊浑身一震,席云灵的命,轩辕宸是取不得,可是他的命…… “属下有一事,想要禀告宸王!”暗渊慌忙道。 …… 这边,孟璃带着安乐逃离后,浑身上下是越来越没有力气了,本以为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可是她惊喜的发现,身后竟无人追来。 虚弱无力的孟璃,这才放缓了脚步。 “璃姐姐,你流了好多血!先让安乐为你包扎吧!”安乐再次央求道。 “好。”这次,孟璃总算同意了,并停了脚步,仍由安乐为她处理伤口。 安乐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撒到了孟璃的伤口处。 敷好药后,安乐找不到包扎的布料,不得不将二人的面巾取下,为孟璃作了简单的包扎。 也不知安乐用的是什么药,当伤口被包扎好后,孟璃明显地感觉到伤口不似方寸那般疼痛了,血也瞬间被止住了。 看来,安乐的医术是相当了得啊! 如此,想必要解方寸药粉之毒,应当是不用,用上木魂蛊血了吧?孟璃在心中盘算着。 “安乐,方寸那药粉的解药,你可有带在身上?”孟璃向安乐问道。 “璃姐姐……”安乐蹙眉,面带愧色地道:“那药粉只能让人暂时脱力,并不是什么毒药,所以安乐才一直没有给璃姐姐用上木魂蛊血。” “那,这‘暂时’是得‘暂时’多久?”孟璃追问道。 “约莫三五日的光景。”安乐说完,将头给低了下去。 孟璃知道安乐是自责了,忙道:“都怪我武功不如人,才会害自己中了此药。不过,区区三五日的光景而已,不打紧。反正现在也没人追咋们了,即便是十三五日,都不打紧!” 孟璃话音刚落,突然,一群蒙面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并将孟璃与安乐团团围住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孟璃赶紧把安乐护在身后,向来人呵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首领并不回答,便对着手下命令道:“将她们带走!” 孟璃哪里肯从? 她一边拼命地护着安乐,一边击退着上前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武功在她意料之下,若是她武功能够恢复,要击退这群黑衣人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浑身上下是愈发无力了。 见情势不对,安乐哭着向孟璃央求道:“璃姐姐,你先走吧!不要再管安乐了!” “说好了,要护你的!我怎可一人逃离?!”孟璃回道。 这时,黑衣人头领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安乐身后,并一掌朝安乐劈了下来。 孟璃转身将安乐往怀中一拉,堪堪避过了那一掌。 孟璃想飞跃而起,并踹其右胸,将其踹飞。奈何,她双腿无力,脚底虚浮,踹出去的那一腿,却被黑衣人头领握在了手中。 一腿已被禁锢的孟璃,一时无法出招,一黑衣人看准机会,挥掌向孟璃击来,并一举击中了孟璃后颈。 孟璃被一掌击晕,倒在了地上。 没有孟璃保护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安乐也马上被他们击晕了。 她们晕倒后,黑衣人将她们装进了两个麻袋中。 扛起麻袋,黑衣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孟璃是在一个光线幽暗的暗牢里悠悠转醒的。 醒来后的孟璃发现安乐倒在自己身边,赶紧将安乐扶入怀中。 “安乐!安乐?”孟璃唤道。 安乐迷迷糊糊地被唤醒后,发现她们所处之地是一个暗牢,惊慌道:“璃姐姐,这……这是哪里?” 孟璃摇了摇头,见安乐神色惊慌,便安慰道:“安乐放心,我们身上并没有新的伤口,想必,他们并非意在取我们的性命。待我功力恢复后,我定有法子带安乐逃出这里的。” 话未落音,外面传来了声响。 “少爷,要不要小的把她们先绑起来?” “去去去!弱质女流而已,本公子还怕了不成?!滚开!” 随后,牢房的门便被人打了开来。 有一人,走了进来。 此人,尖嘴猴腮,正是张冀尚。 孟璃看到张冀尚的那刻,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睚眦必报且色欲熏心的张冀尚,恐怕对安乐已是恨之入骨,对她已是垂涎已久!指不定会对她们做出何等狠毒阴险且龌蹉卑鄙之事! “美人,可算又让本公子见到你了!” 张冀尚一张尖嘴猴腮的脸却硬是笑出了厚重的油腻之感,他伸手欲要抚摸孟璃的脸蛋。 孟璃躲闪并怒斥道:“滚开!” 只是,此刻的孟璃尚未恢复,张冀尚毕竟是一名男子,他还是轻而易举地一把抓住了孟璃的下巴。 “美人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刚烈!本公子倒要看看,当美人躺在了本公子的身下之时,还烈不烈?!” 孟璃只觉恶心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将口水吐到了张冀尚脸上,怒道:“淫贼!你放心,绝不会有我躺在你身下的一天,只会有你死在我剑下的那一刻!” 心胸狭隘的张冀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地一巴掌将孟璃扇翻到了在地上:“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已被皇上破了身子,还以为我会如先前那般宠你,纵容你了吗?!” 安乐见状,欲要冲过来护住孟璃,孟璃忙伸手阻止,并眼神暗示安乐不要轻举妄动。 想到安乐的安全,孟璃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如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智取,只有拖到她功力恢复,她们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你们是何人?!”孟璃假装十分害怕,却又壮着胆子似的问道:“为什么要抓我们?” “怎么?这么快,美人便忘记本公子了么?!本公子便是堂堂的丞相之子,张冀尚!”张冀尚抖了抖他锦袍的长袖,冷哼道。 第六十章 身陷囹圄 “原来,你竟真是张大公子?”孟璃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那是自然!”张冀尚昂首挺胸道。 “刚刚对公子多有不敬,还望公子海涵。”孟璃小心翼翼道。 张冀尚看着孟璃谨小慎微的模样,大笑起来,笑得很是得意。 向他通风报信之人,还说秦凌云是那日在林中将他打成猪头之人,她柔胳膊小腿的,若真有那等功力,此刻岂会对他这般服帖? 张冀尚彻底放下了戒备。 “既然你如此识趣,本公子可以大发慈悲地不怪你了。快给本公子看看,本公子有没有打疼了我的美人啊?”张冀尚说完,又欲伸手去抚孟璃的脸颊。 孟璃闪躲道:“凌云有错在先,岂能不罚?公子向来怜香惜玉,这一掌并不重,无碍,无碍……” “既然无碍,那美人今日便好好陪陪本公子吧!” 张冀尚说完,便凑了过来,一张尖嘴猴腮的脸,配上他特有的极其淫荡的笑容,以及那数条暗红色的狰狞伤疤,正加速地在孟璃面前放大,这应当是孟璃所见过的最恶心最可怖的画面了! 孟璃几欲作呕,强行忍下后,含羞带笑地看着这张丑陋无比的脸朝自己越靠越近。 待这张丑脸距她近在咫尺之时,孟璃突然奋力向前,挥起手中的发簪,就向张冀尚刺去。 在发簪的尖端距张冀尚只余寸许之时,突然发力的孟璃,脚下突然发软,竟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贱人!好大的胆子!”张冀尚一脚踹向了孟璃,面目可憎地怒道:“你以为你长得好看了些,本公子便当真舍不得教训你了吗?!” 张冀尚一张尖嘴猴腮的油脸怒不可遏地扭曲着,他怒气冲冲地走到牢房外的刑具那里拿起一根铁鞭就欲要冲进来,但是,他想了想,又愤恨地扔下铁鞭,拿起一个小布包走了进来。 他走至孟璃面前,展开小包,在孟璃面前晃了晃,布包里面是一排粗细不一的银针。 “你若是乖乖顺从本公子,本公子还可以让你少受些苦!你若是再如此不识抬举,本公子就让你尝尝这十指钻心之痛!你可要好生想清楚了!”张冀尚威胁道。 “我是皇上亲选的美人,你轻薄于我,就不怕杀头之罪吗?!” “哈哈哈……”张冀尚得意的大笑道:“本公子岂会怕这?!本公子什么样的女人本公子都尝过,唯独还没尝过皇上的女人!今日,便要尝尝鲜!” 张冀尚说完,又伸出狼爪朝孟璃扑了过来。 “只要是女子,定是都宁愿死,都不愿意被你糟蹋!” 就在张冀尚即将扑到孟璃身上之时,安乐突然冲了过来,她想要从张冀尚的手中取下一根银针。 精通医术的她,知道如何利用一根银针便能封穴索命! 只是,安乐相比于张冀尚,还是太瘦弱了,她刚触碰到布包,便被张冀尚一掌给推开了。 连续两次差点中招的张冀尚,恶狠狠地向外道:“来人!把这两个贱女人给本公子绑起来!本公子今日非好好教训她们不可!” 偷袭失败的安乐,担忧地看向孟璃,见孟璃虽有忧色,但似乎尚算镇定,似是有所打算,便没有多做抵抗,而是同孟璃一样,仍由自己被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张冀尚本欲先教训一翻安乐再欺侮孟璃,只是他看着手脚被缚的孟璃,那挣扎着的身躯,那扭动的身姿,那被绳索勒出的诱人线条…… 张冀尚的脑海中无法遏制地出现了一幕幕污秽不堪的画面。 张冀尚朝孟璃走了过来,带着那令人作呕的淫笑。 “我秦凌云,要做只做皇上的女人!否则,我宁愿一死!”孟璃尖叫道。 “原来,你这贱女人,竟然是瞧不起本公子,才不跟从了本公子的?!”张冀尚愤怒地捏住了孟璃的下颚,“你越不从,本公子就越是要!” 张冀尚说完,一张臭烘烘地嘴就凑了过来。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马上咬舌自尽!”孟璃声音惊恐地道。 “那又如何?你要死便死!即便你死了,本公子也是要,要了你的!” 孟璃美眸圆瞪,一副惊恐万分地模样。 眼看着张冀尚的臭嘴,即将触碰到她之时,孟璃赶紧道:“我可助你登上皇帝之位!” 张冀尚闻言动作稍顿,然而,他讽刺地笑了一声后,又迫不及待地将一张嘴给凑了过来。 张冀尚身为奸佞张相之子,难道眼中竟真就只剩声色犬马,而无半分对权势的欲望? 如若如此,那她今日不是真要被张冀尚给糟蹋了?! “我知道木魂蛊在哪里!也知道能如何扳倒萧战!”孟璃忙又道。 好在,张冀尚闻言,终于将嘴给停了下来。 安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孟璃一眼。 “木魂蛊?萧战?你会知道这些?!”张冀尚一脸质疑。 孟璃直接道:“木魂蛊并不在皇上的身上,而我实则是萧战送入宫中的一枚棋子,我为何出宫,因何进宫,皆是萧战的一手安排。” 张冀尚这才来了点兴趣,追问道:“那木魂蛊到底在谁的身上?萧战为何要将你送入宫中,又安排你出宫?!” “此事,只有相爷亲自前来,我才能说。” 孟璃不确定张冀尚到底对权势有多大的渴望,但是她确定张相必是眼中只有权势!若是引张相前来,则她的把握才能加大。 “秦凌云,你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招吧?”张冀尚将信将疑地看着孟璃。 “我是秦武明之女,我落在张公子你的手里,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我若落在相爷手里,很可能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我若不是真心投诚,为何要张公子喊相爷前来?只是因为相爷方知木魂蛊与萧战一事的各中曲折罢了。” 张冀尚犹疑地看着孟璃,孟璃知道他是有所动容了,忙接着道:“木魂蛊与萧战一事,想必一直是相爷的心头病吧?若是相爷知道此病可了,必会对张公子赞赏有加的!” 张冀尚没有回答孟璃,而是摸着自己下巴,思忖了片刻后,问道:“那你方寸说可助我登上皇帝之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璃闻言,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看来,这张冀尚对权势也是有所追求的,如此,她的胜算就更大了。 “相爷若得木魂蛊,若除萧战,试问,木黎国还有何人敢与相爷抗衡?届时,皇位便是相爷的囊中之物!而张公子身为相爷的嫡长子,将来必可坐上太子宝座!成皇为帝,指日可待!”孟璃道。 张冀尚闻言,一双贼眉鼠眼,开始放起光来。 “好!我这就去叫父亲!”张冀尚终道。 张冀尚说完,便忙不迭地去找张相了,孟璃总算松了口气。 许久后,张相才匆匆赶来,原来是近日一下子发生了诸多大事。 一下子是他安插在木黎皇身边之人被除,一下子是一位蜃焱国的皇子入住了木黎皇宫,一下子是叶阳回春进宫后一直不曾出宫,一下子又是华贵妃被打入了冷宫。 他忙着打探消息,忙得是焦头烂额。 “你说木魂蛊不在皇上的身上?!”张相一到,便向孟璃质问道。 “不错,木魂蛊的确不在皇上的身上。”孟璃道。 张相并不诧异,只是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木魂蛊究竟在哪里?” “太子,席瑞麒。只要相爷控制住他,便可控制木魂蛊。” “太子年幼,皇上怎会将木魂蛊此等重要之物让他承袭?”张相一双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孟璃,“秦凌云,你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样吧?!” “凌云不敢!相爷试想,太子席瑞麒乃皇上唯一的子嗣,不让他承袭,又该让谁承袭呢?” 孟璃也不等张相回答,便又道:“而至于如何扳倒萧战,只要相爷能答应我两件事,我便可助相爷一臂之力。” 孟璃本准备用萧战转移张相对木魂蛊的注意力,不料张相的注意力依旧在木魂蛊身上。 “连本相都不知道木魂蛊是在太子的身上,你区区一个美人,是如何知道的?!” “我……”孟璃微顿,想着托词。 这时,一旁的安乐忙道:“几日前,皇上曾中剧毒,是用了太子的血,才能快速痊愈的。” 皇上中毒一事,张相有得到过宫中传来的消息。当时,他便已知晓木魂蛊不在木黎皇身上一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让人详查,便又断了消息。 “竟有此事?”张相虽知此事,却仍旧满脸质疑地问道。 “相爷若不信,可派人去查。”安乐道。 “是吗?”张相若有所思地道。 他先前已有怀疑木魂蛊是在太子席瑞麒的身上了,只是,他一直以为华贵妃那胎,应当是保不住的。 还有,为何木黎皇解毒后,要宣召叶阳回春?还将华贵妃打入冷宫? 张相,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那你要如何助本相除掉萧战?”张相转而问道。 “相爷可否先放了安乐,及答应我保我秦府上下无恙?”孟璃道。 安乐闻言,忙惊道:“安乐要与姐姐在一起,安乐不走!” 张相则冷哼道:“你们如今身陷囹圄,竟还以为有资格同本相谈什么条件吗?!” 第六十一章 凌云投诚 “就凭我手中萧战与朝中党羽相互勾结的证据。”孟璃道。 张相睨了一眼孟璃,嗤道:“萧战会将此等重要的证据,交给你一个棋子?” “相爷别忘了,我虽为棋子,但却是秦副校尉秦武明的亲生女儿。” 孟璃说到此处,见张相一脸审视地看着她,便接着道:“我若没有此等证据,为何我完成任务后,萧战要将我救出宫,而不是斩草除根?” “那证据在哪里?!”张相急问道。 “如此重要的东西,自然是我确定我完全安全后,才能交出。”孟璃道。 张相斜瞪了一眼孟璃,又问道:“那萧战送你入宫,究竟是让你去完成的何等任务?!” “给木黎皇下毒,以找出木魂蛊。” “那他又是如何送你出宫的?” “毓秀殿的那场大火。”孟璃神情笃定地道。 然而,她心中却有些打鼓。虽是有亲自将火药交给邱嬷嬷,但是她尚不确定那邱嬷嬷到底是华贵妃的人,还是狄辰燮的人。 张相微愣,斜瞥着孟璃,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孟璃见张相不作声,为防暴露更多,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张相突然神色一凛,对孟璃怒斥道:“秦凌云,你害死本相的干女儿张灵儿,居心何在?!” 张相突然变色,孟璃心中却安定了些。 看来,她猜得不错,毓秀殿果真失过火。 而同暗渊在一起的张灵儿果真是水渊的奸细,并非张相的什么干女儿。 “相爷,凌云怎敢谋害相爷的义女张灵儿?是萧战策划的那场大火,凌云并不知情!凌云只是利用那场大火,逃出来了而已。” “这宫中失火之事已然发生,你幸存下来且又私自逃出宫,你还想抵赖不成!你说此事与你无关,别说本相不信,皇上也不会相信!” 孟璃双眸圆瞪,看着张相,一副讶然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相爷若不肯放过凌云,执意拉凌云下水,凌云也可以说是莫名被人打晕,醒来后便在宫外了的。” “何人胆敢在宫中将美人打晕?又有何人还有本事将晕厥的美人私藏出宫?更何况真如你所言,你出宫多日为何又不回宫?!你分明就是信口雌黄,想要抵赖!”张相凶狠而又把握十足地道。 “我明白了,相爷是想迫使凌云为了自保,而不得不供出萧战!” 张相没有回答,而是勾了勾唇,眸中满是冷酷。 “但,凌云可以辩解,猜测此事是与华贵妃有关。” “你可知陷害当场贵妃太子生母是何等大罪!况且,华贵妃地位何等尊崇!又是太子生母,岂会去在乎你一个区区美人?!” “相爷不肯保下秦府,我若又供出萧战,我秦府上下哪还有活命的机会?”孟璃状若愤懑地接着道:“相爷不信是华贵妃所为并无关系,只要皇上会信便可!” 张相若要利用她,拿下萧战,则必须要将她带到席昊天的面前,因而孟璃并不担心张相会私下里解决了她。 “你以为皇上就会信吗?”张相瞪着孟璃接着道:“若是华贵妃出手,为何不直接将你烧死在毓秀殿,亦或者在宫外就直接处置了你?!” 张相语气笃定,可是心中却是有些拿不准。 毕竟,华贵妃在毓秀殿失火一事后,先是被禁足,现在更是被直接打入了冷宫! “我可以说,华贵妃没有直接在毓秀殿将我烧死,是怕中途我被人救下后,彻底暴露了她自己。而我身上本已中了浑身脱力之药,我可以借口是华贵妃所下,她原本准备一出宫,便命人将我解决。只是,我命大,被人救了下来,才能侥幸活命。” 孟璃本以为张相还会接着质问,只是张相却没有再问什么,一双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孟璃。 “相爷,凌云投诚只是为了保全秦府上下安然无恙!家父当初投靠萧战也是无奈之举,家父曾命家母来找过相爷,可是相爷却将家母拒之门外,家父这才逼不得已答应了萧战将我送入宫中,给木黎皇下毒的!”孟璃又道。 张相看着孟璃,半响后,才勾唇阴笑道:“本相和秦大人同朝为官十余载,也不看到秦府上下被萧战拖累而被满门抄斩!你若是在皇上面前指认萧战,本相届时必会向皇上求情,免除秦府上下的死罪。” 孟璃没有马上应下,而是面露忐忑地道:“我若是招认是受萧战的指使,相爷真能确保秦府上下安然无恙?” “你可说是受萧战威胁!”张相道。 孟璃咬唇,依旧担忧地看着张相。 张相便又道:“木黎国上下,恐怕除了你,还无人敢小觑本相的实力!满朝文武,除了萧战及其同党,还有谁,不是站在本相这边的?无理无据之事,本相尚可以辨上几分,更何况这有理有据之事!” 孟璃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凌云明白了,凌云并无它法,凌云相信也只能相信相爷!” 孟璃对张相说完,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萧战,你可怪不得我!家父虽是投靠了你,但你从未想过要重用家父,否则就不会怕我得宠,在我一完成任务后,就将我送出宫外了!以家父的才能,我若得宠,岂会还只是一个区区的廷尉右丞之职?” “看来你也是聪明之人!明日,我便带你面见皇上,你且先想好说辞!你且记住,萧战的罪责越多,你便越安全!”张相一双阴鸷的眸子里,流露出算计即将得逞的贼光。 “多谢相爷!凌云明白。那还请相爷能放了安乐。”孟璃道。 张相撇了一眼安乐,道:“我何曾答应过你,要放过她的?” “方寸凌云让相爷答应这两个事,便会在陛下的面前揭发萧战,这第一件便是放了安乐,第二件是保下秦府。相爷方寸说送我入宫面圣,指认萧战,那相爷不是已经答应了我这两个条件了么?” 这一次,安乐看着孟璃,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的璃姐姐应当不会再落入张冀尚那淫贼的手中了,而她若能出去,便还有及早报信的机会。 张相皱眉沉思,没有回答。 若只是个平民,倒还简单,若是此人也是萧战的奸细,难保不会去向萧战通风报信。 今日早朝,萧战的奏表,木黎皇竟然都一一应允了。下朝后,更是直接把萧战宣进了御书房议事。他怀疑皇上定是忌惮他的势力,想利用萧战与他抗衡!他现在亟需利用一切能扳倒打击萧战的机会,尽快夺取更多的兵权,为后面起事铺路。 孟璃见张相面有犹豫之色,忙直接道:“相爷放心,安乐并不是萧战的奸细。我出宫之时,遇到了诸多波折,幸得安乐相救!安乐,我是必须要保的。” 张相依旧没有回答。 “不瞒相爷,安乐擅长医术,实为圣林阁阁中弟子。其父,颇得叶阳阁主信任,甚至还参加过为皇上炼药之事。其父知晓是安乐救了凌云,并和凌云一起外出之事。若是凌云面圣为相爷问责萧战,其父定会知晓安乐失踪与相爷有关。他若是为了救安乐或者报复相爷,做出什么极端之事……” 孟璃看着此刻的张相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接着道:“比如向萧战将军透露什么秘密,再比如向百姓告发些什么……这一切,怕是都对相爷极为不利啊!” “她父亲到底是何人?!”张相质问道。 “恕凌云冒昧,为了避免相爷杀人灭口,凌云不能告知。” 若是张相因不确定安乐的身份,而去问叶阳回春,她相信,叶阳回春还是会想法设法保下安乐的。 虽然她不知叶阳回春为何要让安乐离开圣林阁,但毕竟叶阳回春身为安乐生父,且安乐身上还有木魂蛊,叶阳回春定不会袖手旁观。叶阳回春和张相同谋为木黎皇炼药,若是叶阳回春向张相要人,又或者要从张相手底下救人,应当不是难事。 而她不能泄露安乐是叶阳回春亲生女儿之事,以免徒生是非,因而,才冒出了“其父”之言。 张相在听到“炼药”及“秘密”一事,心下已是大骇! 孟璃提及“炼药”“秘密”只是为了以八字纯阴少女命案的更多证人证据来要挟张相。而孟璃不知道的是,而张相真正大骇于“炼药”及“秘密”一事,是因着他的,密谋弑君! “你说那女子是圣林阁中之人?!本相如何信你?!”张相佯装淡定地再次质问道。 “医术!但凡圣林阁中之人,皆精通医术,且用药独特,自成一派。相爷若是不信,一探便知。”安乐本就出自圣林阁,因而对这点,孟璃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本相又如何能确信,放了她之后,其父不会日后拿出什么把柄威胁本相?” “相爷多虑了。安乐的父亲,若会威胁相爷,只会是为了安乐。相爷若放过安乐,他又怎会去与叶阳阁主及相爷为敌,而去威胁相爷呢?” 张相沉默思虑了片刻后,终道:“好!本相依你!你明日进宫之时,本相便命人放了她。你若能让萧战被问重责,秦大人非但不用死,说不定还可高升!” “谢相爷!凌云必定竭尽全力!”孟璃道。 张相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第六十二章 萧府刺客 “璃姐姐为了脱困,要设法入宫?如此,只怕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啊!”张相走后,安乐担忧地对孟璃道。 “安乐放心,木黎皇活不过月余了,我入宫后,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且月妍曾说过,宫中是有月影楼之人的,他们也是有法子助我事成后出宫的。”孟璃安慰道。 “璃姐姐是怕延误了为你师傅解毒一事,才会着急着设法入宫,以向她传递解药吗?” 安乐蹙眉,正欲再说些什么之时,孟璃道:“也不全是为了这个。主要是实在看不得张冀尚那淫贼的嘴脸了!而唯有张相才能管得住那淫贼,如今我已与张相达成协议,他为了计划不被破坏,应该不会再允许张冀尚再来此处了,我们也就暂时安全了。” 安乐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但转而又担忧地道:“璃姐姐的,你的伤势可还要紧?” “安乐用的药奇好!现已结痂,如今一点也不疼了!”孟璃道。 安乐见孟璃脸色尚好,便放下心来。 入夜。 “王爷恕罪!到目前为止,属下们并未找出她们的下落。”一股强大的威压下,一渊卫身形微颤着道。 “夜渊那边是否有消息传来?!”轩辕宸沉声问道。 “夜大人一直守在雅阁轩附近,也还没有消息传来。”那渊卫小心翼翼道。 “张冀尚今夜是在何处?!”轩辕宸接着问道。 “欢情阁,在夜大人先前安排的春欢儿那里。”渊卫道。 轩辕宸眉峰微皱,冷声命令道:“接着去找!” 渊卫得令而出后,轩辕宸来到了席云灵的房间。 “宸王……” 躺在床上的席云灵怯怯地看着一身暗压之气的轩辕宸,不由得将身子朝里挪了挪。 “她,在哪里?!” 轩辕宸一双寒眸,冷冰冰地看着席云灵,眸中似有道道寒光射出,给了席云灵一种难以承受的无形的压力。 “灵儿……灵儿是真的不知道她逃走后,去了哪里……”席云灵口齿打颤着道。 “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轩辕宸的寒眸中,溢出杀气。 “她们会不会是去了杏林山?听暗渊说过,另外那个女子是杏林山之人。她们会不会为了替她疗伤,逃回了杏林山?”席云灵道。 “你以为本王说过会为了父皇,留下你的命,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吗?”轩辕宸冷冷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冷道:“明日!你若还不肯如实交代,本王会让你知道,欺瞒本王的代价!” 轩辕宸说完,拂袖而去,留下在床上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的席云灵。 此时,萧大将军府。 传闻有刺客闯入过的萧大将军府,今夜的守卫却更是松懈。 一个身材挺拔的蒙面黑衣人很是轻松地探进了府内,而后又极为轻松地探进了萧战的卧房。 “萧将军考虑得如何了?”蒙面黑衣人取下遮面的黑巾,对一身正装,似是正在卧房里等待着他的萧战道。 黑衣人肤色古铜,凤眼修眉,鼻梁如峰,只是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许多深沉的心事,紧抿的薄唇也似是在刻意隐忍着什么。 “为报答景王殿下当年的知遇之恩,萧某愿意助世子殿下一臂之力!当年萧某帮着殿下和景王妃前往水渊,本是出于一翻好心,却不料,竟间接导致了世子殿下和景王妃中了张相的奸计! 萧某心中一直很是自责,世子殿下不怪罪萧某,萧某那日,本就该马上答应殿下的,却因顾忌家中老小,多有踟躇,还望殿下勿要怪罪。”萧战对黑衣人毕恭毕敬道。 “多谢萧将军!”黑衣人拱手相谢,“云凡怎敢怪责萧将军?那日,云凡也多有不敬之处,还望萧将军海涵!” “世子殿下哪里的话!世子殿下能平安归来,是苍天有眼!老天也在帮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所谋之事,必成!”萧战道。 所谋之事?席云凡想到了那人。盯着萧战的一双凤眸里,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苍天若是有眼,席昊天就不会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萧战觉得不寒而栗,尽管他以为那怒火只是针对木黎皇席昊天与张相的,可是那凤眸中此刻可是印着他的倒影! 席云凡似是察觉到了萧战的战栗之色,便缓了缓神色,道:“不过,萧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席昊天必死!” “不仅仅是席昊天,还有张相!他为了丞相之位,丝毫不顾及景王殿下对他的恩情。景王殿下在水渊国惨遭暗害,实则是张相为席昊天一手策划的。 而景王被人暗害后,他竟然对世子殿下您和景王妃痛下杀手,真是万死亦不足惜!”萧战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那老贼自然也是早就该死了!”席云凡咬牙切齿道。 说到张相,十八年前的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恨得他,依旧是牙直痒痒! 十八年前,张相的刀就在离他的心口只有寸许的时候,突然,当时还是水渊皇子的轩辕禹带着他的数十名侍卫从天而降。 “他今日若死在你的刀下,本王向你保证,你也必将命丧于此!” 当时的轩辕禹,虽然还只是个皇子,但是浑身上下已经在散发着一种天然的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当时的张相在这霸气凌厉的王者之气面前,心下有些胆怯,却还是强装镇定道:“木黎国大势已定,难道禹王真要为了禹王妃便与我木黎国作对不成?” 轩辕禹没有回答,而是道:“你今日若杀了席云凡,本王向你保证,明日这消息便能传到木黎国的朝堂上去!本王倒要看看席昊天要怎样在满朝文武的滔天之怒之中保下你的狗命,又怎样在悠悠众口之下扶你坐上木黎国的丞相之位。” 轩辕禹语气不重,却让张相听得是脊背发凉,连表面的镇定之气都已荡然无存了。 “如今,我已无法回头了!我若不杀了席云凡,席昊天便会杀了我!” “本王倒是有一计,非但可以让木黎皇嘉赏于你,还可以让朝中支持景王的老臣皆暗中相助于你。” “禹王所言当真?”张相双眼刚要放光,而后却又脸色一变,道:“禹王莫不是诳我的吧?只怕我刚放下这把刀,禹王便会马上派人拿下我了吧?虽然我身处水渊,命在禹王手中,但是此刻,席云凡的命是在我手中!” 张相说完,把刀又往席云凡身上递进了几分。 “诳你?值得么?”轩辕禹好笑似的看着张相,“你觉得本王有必要诳你么?此事于本王而言,难不成,还能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不成?” 轩辕禹说完,气定神闲地向身边的侍卫淡淡地递了一个眼色。 那侍卫便将手中一个血淋淋的包裹扔给了张相。 张相一惊,抖抖索索地打开包裹一看。 里面,竟是一个断头! 而那断头之人的样貌,竟与席云凡一模一样! “听闻,水渊皇室极擅易容之术,今日算是见识了!”张相面有欣喜之色。 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在保命的同时,又可以先向席昊天交差了? 至于席云凡的命,日后寻得机会再除也不迟! “只是不知,禹王准备如何让朝中的老臣相助于我?”张相犹疑着问道。 “这个简单,只要你答应放过席云凡,本王可以让席云凡为你写下一封信,并加盖景王印鉴。至于这内容,自然是张相想如何发挥便如何发挥了。”轩辕禹也并未征求席云凡的同意,便泰然自若地道。 “那我如何确定,他不会回来,找我复仇?” “景王是死于席昊天之手,景王妃尚且安好,而你又留了席云凡一命,他为何要找你报仇?” 轩辕禹冷笑着,接着道:“再说,你如今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张相身形一抖。 的确,他今日是别无选择了! 若他复仇,只有以后得势后,再寻机会将其除之了。 当初他随跟席景天,席景天待他表面不薄,实则却以他能力不足为由,不予重任之职。 后来不知为何,向来对席昊天不闻不问的木黎先皇却开始对席昊天关怀备至起来,于是他便看到了希望,在席昊天许诺他丞相一职后,他便彻底背叛了席景天。 现在他最担心的便是,他若是坐上丞相之位,朝中支持席景天的老臣定会因此起疑,若是被他们发现席景天之死同他有关,就算席昊天不杀他灭口,他以后在朝中之路定是崎岖难平! 而如今,若是有了席云凡的信,这个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今日,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思至此,张相才应道:“好!我答应禹王!” “好!看来你也是个聪明之人,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轩辕禹勾唇一笑。 “不知禹王为何想要救下他?”张相又问道。 “禹王妃心性纯善,又身怀六甲,哭着闹着要本王救她的表侄,本王岂能不允?” “那禹王他日,若有幸登基,会为了禹王妃,而助席云凡夺回木黎吗?” “你觉得本王是如此感情用事之人?”轩辕禹嗤笑道。 张相微愣,轩辕禹的两句话,自相矛盾,却让他信服起来。 第六十三章 封侯夺权 传闻,轩辕禹想法设法地迎娶了蜃焱公主狄念瑶,并非是出自什么一往情深,而是对焱神镜另有所图。 张相看了一眼轩辕禹那双幽冷的双眸,是愈发觉得传闻不假了。 “你可以放开他了。”轩辕禹语气不轻不重,却是不容置喙。 张相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侍卫,犹豫了片刻,还是一咬牙,将刀给收了回去。 轩辕禹不用任何示意,一个眨眼间,便有两个侍卫从张相手中接过了席云凡。 侍卫接过席云凡后,似是为了寻个大夫为席云凡疗伤,便抱起了尚且年幼的他上马,并策马往渊城疾驰而去。 “禹王!书信!”张相焦急道。 “放心!本王向来一诺千金!既已允诺之事,又岂会食言?” 轩辕禹双眸深不可测地看着张相,接着道:“只是,你知道席昊天这么多秘密,你就不怕他会杀你灭口么?如若你能保证,以后再不为难席云凡,本王倒是可以给你再献上一计。” “我答应禹王殿下!还望禹王殿下赐教?”张相忙道。 至于,他以后反不反悔,还派不派人暗杀席云凡,那可是由他决定,他可不信每次席云凡都这么好运! “渊城外,渊崖山的崖壁上有一种花,此花名曰,极乐花。它可让人的皮相面貌变得年轻,但也可让人的内脏加速衰老。且此花有寒毒,但因寒毒量较少,所以须七七四十九日才能让人死去。 本王听闻,席昊天年纪轻轻就开始钻研养生和长生之道。你们木黎国圣林阁阁主之子叶阳回春便懂此术。 你是聪明人,若是席昊天真想杀你,怎么利用此花和叶阳回春来对付席昊天,想必也不用本王教你了吧。” “可是,若木魂蛊真就在席昊天的身上呢?” “若有木魂蛊,则寒毒会被镇压。但,内脏依然会加速衰老,只是速度就慢了些,恐怕要等上些年月了。” “我明白了!多谢禹王告知!” 轩辕禹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只是这极乐花性寒,五极天下,只有在渊崖山崖壁上方可存活。若是离开了渊崖山崖壁,则须日日以八字纯阴少女之血浇灌。” “这倒不难,谢过禹王殿下!” …… “萧某定会想法设法,瓦解张相实力,一举铲除张相!世子殿下今日是否已带来了当年景王殿下的印鉴?若是如世子殿下那夜所言,想必王将军是因那封信,才被奸诈的张相欺瞒了十多年!萧某愿意拿着景王殿下的印鉴前去试探王将军。”萧战道。 “印鉴,我并未随身携带。若是萧将军探得王将军忠心于父王,并未与张相狼狈为奸的话,我会亲自带着印鉴向他说明当年的一切。” 萧战本想再出言索要印鉴,但想起木黎皇的话,便还是决定打住了。 “云凡谢过萧将军!” “世子殿下何须言谢!为了当年的景王殿下,萧某定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果不看萧战的眼神,只是听着萧战的语气,还真有几分将军该有的义薄云天的气魄。 见萧战应允后,席云凡道:“那云凡静候萧将军佳音!萧将军保重,云凡告辞!” “好!世子殿下,一切小心!” 翌日,木黎国,朝堂上。 “杨丰将军多年来,戍守边关,劳苦功高。朕欲封其为丰宁候,赐丰宁候府,众爱卿可有异议啊?”木黎皇脸是是笑意,可是在众大臣看不见的双眸里却是有着蚀骨的寒意。 “禀陛下,边关素来安定平稳,仅仅因戍守边关多年,便可封侯,怕是难以让人信服!况且,不论是论军功,还是论资历,恐怕杨将军都不是令人心服之选!”萧战道。 在一旁窃喜的张相听到萧战一席话后,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江尚书。 江尚书赶紧出列,道:“萧将军此言差矣!蜃焱向来野心勃勃,当年更是一举灭掉了金镂。为何蜃焱却未曾侵犯过我木黎?这正是有了杨将军坐镇焱霖关之功!” “荒唐!” 萧战似乎是江尚书“强塞”给杨丰的“军功”甚为不满,正欲反驳之时,却被木黎皇打断道:“江尚书所言极是!与朕不谋而合!” 木黎皇淡笑两声后接着道:“再过几日便是张相张爱卿的寿辰了,杨将军若是加紧启程回黎城受封,兴许,还能赶得上张爱卿的寿辰呢。只是军中不可一日无人坐镇,众爱卿觉得,杨将军的军中事务该交由谁来处理呢?” “微臣愿意前往焱霖关!”萧战忙道。 张相一惊,女婿杨丰被封侯,他固然欣喜,可是现在最主要的是他的大业! 没有了兵权,就算他称王称候,又有何义?! 张相急忙出言道:“微臣以为不妥!萧将军资历虽然深厚,然而萧将军对焱霖关并不熟悉。微臣的寿辰本不是什么大事,杨将军在边关受封亦可!” “朕,册封的是杨将军,张爱卿,你竟也能做得了杨将军的主了吗?”木黎皇语带不悦地道。 “微臣惶恐!微臣只是怕因臣的寿诞一事,误了镇守焱霖关的大业!”张相忙道。 “那张爱卿的意思是,我泱泱木黎,除了你的女婿杨丰,再无人可守焱霖关?甚至只是暂守了?!” “微臣……” 张相正欲说些什么,萧战拱手朗声道:“微臣愿立下军令状,在此期间,必能守好焱霖关,否则微臣愿提头来见!” 木黎皇满意地看着萧战,正欲点头之时,张相急忙道:“这受封一事,微臣举荐李昂李将军,李昂李将军乃是杨丰杨将军的副将,不但对焱霖关了若指掌,更是深得杨丰杨将军的真传!” “微臣以为相爷所言有理,还是由李昂李将军暂守焱霖关较为妥当。”江尚书道。 “微臣附议!” “微臣亦附议!” …… 一时间,接连几个朝中要臣都出面应和起张相来。 木黎皇长袖中的拳头,越握越紧,直至关节泛白。 以前这帮人,最擅长向他阿谀奉承,那时的他,虽能看破,但觉得还好,并无不妥。 如今,他才发现,这帮人竟是这般令人厌恶! “李昂才进军中几日?岂能堪当大任!”萧战不甘示弱道。 萧战的一党,便也开始应和起来。 一时之间,朝廷之上是争得是不可开交。 张相一党不但人多且大多身居高位,很快便占了上风。 “李将军的确太年轻了!难当大任!王将军有勇有谋,对焱霖关也熟悉。朕看,王将军颇为合适,各位爱卿以为如何啊?”木黎皇强压怒火,淡笑着看向张相一党。 “王将军出类拔萃,颇有当年王老将军的风范。微臣以为,若是王将军,也颇为合适。”张相率先表态道。 紧接着,除了萧战一党,几乎满朝都是赞许之声。 而萧战,既没有出面表示赞同,亦没有出面反对,这令张相颇感不安。 萧战不是不知王家在暗中帮持自己,为何却不再反对了? 他甚至都开始想为杨丰推掉丰宁候的加封了,然,已成定局之事,他也只好作罢。 还好,是王将军。张相在心里如是安慰着自己,想要排解掉心中的不安。 于是,让杨丰即日启程返回黎城的圣旨受封的圣旨,被送往了焱霖关。 “谁还有本奏?如无本启奏,便退朝吧!萧将军留下。”木黎皇淡淡道,却又像昨日那般准备单独留下萧战议事。 “禀陛下,微臣有本奏!”张相赶忙出列躬身道。 “讲!”张相出列后,木黎皇闭上了双眸,似是在闭目养神。 “谢陛下!”张相拱手躬身道:“微臣已查到,谋害臣的爱女美人张灵儿的真正凶手了!” “此等后宫之事,张爱卿觉得有必要拿到朝堂上来议吗?!” 华贵妃已被他打入冷宫,张相却还来提张灵儿一事,这令本就隐忍着张相的木黎皇甚为不悦。 “陛下息怒!此事事关萧战萧大将军,因而微臣才敢……” 尽管不知张相到底有何阴谋,木黎皇仍在听到萧战的名字后,心中一惊。 眼下,他唯一可以仰仗的便是萧战了,岂能让萧战此刻被张相算计? 因而不待张相说完,木黎皇便打断道:“朝堂之上,是议论国事的地方!张灵儿一事,张相可私下向朕禀奏!” 不待张相反应,木黎皇便赶紧又接着道:“退朝!张相,萧战留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大臣拜扣后,鱼贯而出,大家都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们发现了,皇上这两日对张相似有不同。他们不知,这已是木黎皇席昊天竭力控制自己后的效果了。若不然,恐怕就不是“似有不同”,而是“大相径庭”了! 散朝后,张相和萧战一起跟着木黎皇来到了御书房。 “宫中失火一案,朕早就在派人调查,张相私下又调查此事,是对朕的安排不满意吗?!”木黎皇先发制人地质问道。 “陛下的安排,甚为妥当。只是微臣近日得知,美人秦凌云并没有死,且她找到了微臣的府上,据她所言,此事大有隐情。” “什么?秦凌云并没有死?”木黎皇很是惊诧。 若是华贵妃下的手,定是不可能会放过秦凌云。 第六十四章 殿前翻供 “秦凌云非但未死,她还说,她是被萧将军胁迫,在毓秀殿失火后,被迫出逃的。” “相爷莫要血口喷人!萧某如何胁迫于她?萧某又为何要她放火烧宫出逃?”萧战瞪视着张相,很是恼怒的模样,但他眸色镇定,似乎并未有多紧张。 张相没有回答萧战,而是对木黎皇拱手道:“陛下,萧将军是如何胁迫秦美人的,微臣并不知晓。她身为美人,微臣不敢擅自询问。微臣只知,这张灵儿是微臣的爱女,更是陛下亲选的美人!为查明真相,还请陛下召见美人秦凌云。届时,事情原委,一审便知。” 木黎皇神色难辨地看着张相,总觉得张相是信心满满,如此,他又怎敢传召秦凌云(孟璃)? 只是,秦凌云(孟璃)真的尚在人世? 这一切,又与萧战有何干系? 木黎皇不禁很是纳闷。 “朕如何确定,这秦美人是不是已经被人胁迫或屈打成招的呢?”木黎皇道。 张相皱眉,面有讶色。 他并不诧异今天会听到这句话,只是他以为这句话定是出自萧战之口,不曾想,却是由木黎皇说了出来。 幸好,他早有准备。 “微臣虽是痛恨那秦美人直接或间接害死了微臣的爱女,但是,她是陛下亲选的美人,微臣一直是以礼相待,奉若上宾。还请陛下传召秦美人,微臣若是此言有虚,甘愿受罚!” 言至此,木黎皇即便想驳了去,却寻不到借口了,便应允了张相,派人去传召秦凌云(孟璃)入宫了。 东街清苑,当轩辕宸正欲命人提来席云灵审问之时,夜渊带回了孟璃被传从相府入宫的消息。 “王爷,自知命不久矣的木黎皇,近日里突然夜夜笙歌,孟姑娘她若入宫,恐怕……” 轩辕宸神色一寒,周身气场降至冰点,纵然是夜渊,也不敢再将剩下的话说完了。 “奴婢秦凌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木黎皇看着孟璃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后,还是稍稍吃了一惊。 “秦凌云,你可知,欺君之罪,按律当斩?!”木黎皇向孟璃问道。“按律当斩”四字,被他咬得极重。 木黎皇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中气的,似乎并不像活不过月余之人,这令孟璃内心生出些许不安。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孟璃道。 “那你可知,冤枉朝廷重臣,亦是其罪可诛?!”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 “那朕现在问你话,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木黎皇威严道。 “陛下问话,奴婢必定据实以答。”孟璃伏跪在地,镇定道。 “如此便好!那朕问你,这宫中失火一事……” 木黎皇又看了眼张相,见他依旧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微顿后,木黎皇才向孟璃道:“这失火一事,于你并无半分好处。若你有冤屈,且从实说来,朕必为你做主!” 张相闻言一愣,忙拱手道:“陛下,一场火灾,微臣的爱女张美人惨死,而秦美人却诈死后,逃出宫外。此事即便秦美人说与她无关,也是难以让人信服的。而暗害美人,可是死罪!若是道不清个中曲折,恐怕难以服众。” “张爱卿,朕问的是张美人!”木黎皇语带不悦地道。 “微臣惶恐!微臣只是想早日查清张美人惨死的真相,以慰爱女在天之灵!”张相道。 木黎皇不再理会张相,而是对孟璃道:“秦美人,你讲!” 张相也没有再说什么,斜视的眼角撇向孟璃,等着孟璃的招供。 他倒也不担心孟璃会翻供,这毓秀殿失火一事,本就与他毫无关系。与之有关的,皆是他需打压之人,不论查到些什么,总归对他都是有利的。 且,他是答应了今日要放走安乐,他的属下也的确已在秦凌云(孟璃)进宫前,便当着秦凌云(孟璃)的面,放走了安乐。 可是,他可没答应,放走了,不能再抓的! 张相的嘴角有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险的笑意。 然而,张相的那副咄咄逼人与胜券在握的模样,却越发让孟璃镇定了下来。 若说孟璃先前并非信心满满的,此刻她是成竹在胸了。 “回陛下,奴婢不知这失火一事的来龙去脉,但此事确实与奴婢无关。奴婢那日被人打晕,醒来后便已身处宫外,若不是有幸遇到圣林阁中人,奴婢怕是早已一命归西了。”孟璃道。 而即便她撒了谎,但杏林阁,是席昊天不敢详查的地方。 张相嘴角的那抹阴险的笑意被僵在了那里。 木黎皇向孟璃追问道:“你可知究竟是何人将你打晕的?还有,你被救下后,为何不马上回宫,而在外逗留了数日?” 孟璃看不到高台上木黎皇的神色,也不想去猜他是喜是怒,只是以一副小心翼翼地口吻道:“奴婢不知是何人将奴婢打晕的。但是奴婢得救后,是想要马上入宫的,可是却被相爷给关押至今。” 说完,还偷偷地看了一眼张相,而后又似是极为害怕的低下了头。 张相被气得脸色青白交错,隐忍着怒火对孟璃道:“秦美人,你怎可为了给自己找借口,便如此胡言乱语?你欺瞒陛下,不怕满门抄斩之罪吗?老夫有人证,证明老夫是昨日才找到的你!” 孟璃状若惶恐,但又颇为慷慨激昂地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且,奴婢被关押在相府期间,还无意得知,张灵儿并没有死,而是被相爷藏在了黎城之中!” “一派胡言!”张相愤怒且笃定地接着道:“张灵儿已葬身火海!尸体都已找到,岂会有假?!” “凌云的尸体可以有假,为何张灵儿的尸体就不会有假?!”孟璃镇定地向张相反问道。 见孟璃神情镇定自若,张相心下大骇。 若张灵儿,真的尚在人世,那他今日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张爱卿,这张灵儿果真是被你藏在了黎城之中了吗?!”木黎皇语气威严地质问道。 张相连忙跪地道:“陛下!微臣怎敢欺瞒陛下?!微臣的确是不知情啊!况且,单凭秦美人一面之词,怎能确定张灵儿尚在人世?秦美人如此胡编乱造,不过是为了逃脱罪责罢了!还请陛下明察!” 在一旁的萧战,看着张相,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木黎皇的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他再次忽视了张相,向孟璃问道:“秦凌云,朕再问你一遍,张灵儿果真未死?” “欺君之罪,奴婢不敢诳言乱语。陛下若是不信,可下令禁止张灵儿出黎城,并派人在相府和黎城搜捕她。” 孟璃的语气十分笃定,本来坚信张灵儿(席云灵)已葬身火海的张相,也有些拿不准了。 “好,朕就依你所言!” “陛下,微臣觉……” 张相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木黎皇打断了。 木黎皇对萧战道:“萧将军,搜寻张灵儿一事,就由萧将军全权负责吧!” 萧战正欲领旨之时,张相忙道:“陛下,向来黎城搜捕之事,都是廷尉大人负责的。微臣斗胆,微臣觉得此事还是交由廷尉大人负责,才较为妥当。” “张爱卿这是才质疑朕委人任事的能力?”木黎皇不悦道。 “微臣惶恐,微臣怎敢质疑陛下?此事或与萧将军有关,萧将军理应避嫌,否则何以让人信服?且此事若交由萧将军负责,萧将军并无此类经验,若是迟迟没有结果,怕是会误了陛下的事。”张相道。 木黎皇神色不明地睨了一眼张相,道:“朕已下旨?岂有反悔的道理?!” “可是,陛下……” 眼看着张相又要说什么了,木黎皇语气不耐地再次打断道:“此事就不用再议了!搜捕张灵儿一事就交由萧战全权负责!若是一月之内,还寻不到张灵儿的下落,再将此事交给廷尉彻查!” “臣遵旨!”萧战拱手道。 张相见状,不得不道:“陛下圣明!” 一个月而已,他自以为,他还等得起。 “敢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秦凌云?” “既为内宫之事,那便先把她关押在宫内吧。等事情明了之后,再行处置。”木黎皇道。 “是!” 孟璃放下心来,道:“谢陛下!” 成功脱险的孟璃,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在宫中找出月影楼之人了。 她看不到的是,高台上,那双凤眸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停了许久。 孟璃被人带出后,木黎皇便又打发了张相,单独留下了萧战。 张相虽有百般不愿,却还是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如何?”木黎皇见张相已走,便迫不及待地向萧战问道。 “回陛下,席云凡并没有将印鉴带来。或许是他对微臣还是不太放心。不过他已答应微臣,可以亲自与王老将军见面,说明一切。”萧战道。 没有带来印鉴的萧战,本以为木黎皇会责怪他,却不料,木黎皇面露喜色地道:“那你且尽快安排他与王老将军会面。” 萧战不解,便只得直言道:“陛下,若是让他与王老将军见面了,他必能得到王老将军的支持,以后要杀席云凡怕就难了。” “朕,何时说过要杀席云凡的?” 第六十五章 月移花影 萧战一个愣怔,忙道:“陛下仁慈,才无杀席云凡之意。可是难保席云凡小人之心,不会不起害陛下之义啊!” “放心。朕相信,王老将军是不会为了他背叛朕的!当务之急,是先铲除张相!”木黎皇笑道,似乎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只是,他嘴角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似乎有些勉强。 他以前以为,忠肝义胆的王老将军虽不明其中就里,但肯臣服于他,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如今方知,他只是为了席云凡在忍辱负重罢了。 为何,就没有一个忠臣之士,肯如此忠心于他这个人呢?! “微臣领旨。”萧战拱手,而后,面露担忧之色,道:“席云凡若和王老将军见面后,陛下可要处处小心啊!即便是在宫中,也是不可大意的。” “无碍!”木黎皇一副很是大度模样地摆了摆手,“萧爱卿尽快安排他们见面即可。既然,王老将军要和朕装糊涂,那朕就接着让他装糊涂!若是,席云凡想夺位想杀朕,那就让他进宫来找朕!” “陛下……”萧战一脸疑惑地看着木黎皇,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木黎皇不愿将事实告知萧战,便道:“那朕就不和你卖关子了!朕其实早就知道,宫中禁卫军统领,与萧爱卿关系匪浅。让席云凡进宫,才是最安全之举。” “陛下所言甚是!”萧战忙躬身拱手,转而接着道:“只是微臣怕席云凡会不敢进宫,微臣总觉得,他对微臣,并未完全信任。” 萧战想起了那双愤怒凤眸中映出的他的倒影,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他与王老将军见面之后,你觉得他还会不信任王老将军吗?王家已手握重兵,他定是以为成功在望,定会愿意进宫!” “可是……” “不用可是了!在宫外,一旦王老将军与席云凡见面,有了王老将军的庇佑,你能确保杀得了席云凡吗?且先按照朕说的去办吧!” 本还想问些什么的萧战,只得拱手躬身道:“微臣,遵旨!” 萧战走后,木黎皇揉了揉有些发青的眼圈,神情有些疲惫。 这几日的夜里,他辗转难眠,须寄情于声色,才能在后半夜,勉强入眠。 一切似乎都太过凑巧,就连席云凡出现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暗中推动这这一切。这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愈掐愈紧,让他只能有席云凡这一个选择。 焱神镜,移神换体,真的可信吗? 他迟疑了。 可是…… 信,则木黎国江山仍旧姓席。 不信,则江山易主! 他,别无它选。 “朕,虽不无辜,但朕也不是罪有应得。老天,这次,你依旧会帮朕的,对吗?”木黎皇仰了仰头,入眼的不是广阔自在的蓝天,而只是浮华且压抑的璃瓦,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被关着的孟璃,正在想着如何出宫,如何向宫中潜藏的月影楼之人传递木魂蛊血之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 “秦美人,江美人那里有些点心,特让奴才送来给张美人也尝尝。” 江瑞雯那女人,孟璃可算是见识过了。 不想生事的她,便打发道:“你们江美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快到用晚膳的点了,这点心就不必了。” “秦美人,还是尝尝这点心吧!听说这点心,就连昨夜与张美人一起的女子,都很是喜欢呢!”外面的太监道。 孟璃一惊,昨夜与她在一起的女子,除了安乐,还能是谁?! 孟璃忙道:“让他进来!” 看守孟璃的两个侍卫便将那个太监给放了进来。 那太监进来,将点心放在桌上后,对孟璃道:“秦美人,这道点心,名曰‘团圆’。江美人让奴才带话,秦美人若是想安稳地食用‘团圆’,便可不再次食言。” 如此赤裸裸地威胁,孟璃自然能懂。 要她诬陷萧战,本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她实在是不想顺了老贼张相之意! 孟璃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想着对策。 那太监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又对孟璃道:“秦美人,昨夜与秦美人的那女子也想食用‘团圆’这点心,她能否吃到,就看秦美人今日如何作为了。” 那太监将这话说完,才向孟璃行礼后离开了。 张相如此急切地威胁她今日便要行动,还未想好对策的孟璃,心中着急起来。 屋漏便逢连夜雨,这时,又有太监过来,通报了木黎皇传召孟璃今夜侍寝的消息。 这让孟璃很是惊愕! 侍寝? 活不过月余的木黎皇竟然还有心思……,且还要传召她侍寝?! 孟璃急忙试着调息,可是,她悲催地发现,体内的内力仍旧无法聚集! 正当孟璃焦头烂额地想着对策之时,门外又来了一个太监,说是要给孟璃送晚膳,门外看守的侍卫,便开门让提着食盒的他走了进来。 孟璃正垂头丧气地趴在圆桌上,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之策,也没有去看那太监。 那太监的身形似乎有些高大,站在孟璃面前,竟是将夕阳的余晖都遮了个完完全全。 将饭菜都摆上桌后,那太监却没有打开门离开的意思。 沉浸在苦恼中的孟璃,依旧没有去理会他。 “春色恼人。”那太监突然小声道。 孟璃一惊,适才注意到了来人,美眸圆睁,面有惊喜之色。 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 “月移花影!你是……”孟璃惊喜地指着来人。 “月影楼。”那太监道。 终于和月影楼接洽上的孟璃,心情这才好了些,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边向那太监递去,边小声道:“此物乃木魂蛊血,切记务必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将此物交给师傅!” “放心!” 那太监说完,欲要接过瓷瓶,孟璃却将伸出去的手给缩了回来。 孟璃上下打量了一翻那太监,蹙眉,审视着那太监问道:“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那太监微愣,但随即马上道:“璃姑娘,是不相信我是月影楼人?” “是我多疑了。”知道她名为璃字的,除了月影楼,也不剩几个人了。 孟璃不再戒备,再次将小瓷瓶递向那太监,道:“我只是觉得,一直以来,只有我们向妍师姐和师傅报告行踪。而妍师姐和师傅向来行踪不定,更不会告知月影楼,即便是举月影楼全楼之力,想找出师傅,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方寸那么轻易地答应下来,也不问我什么,所以我才会起疑。” 那太监接过小瓷瓶,神色如常道:“我先前有收到过消息,近日可通过雅阁轩找到妍姑娘。” 孟璃放下了戒备,月妍作为她师傅唯一的女儿,她师傅的行踪,月妍一直是知道的。 “若是可以,还麻烦你告诉一下妍师姐,我这次出宫后,不能按照师傅的旨意去垚城了,我……”孟璃顿了顿,才面带歉意地接着道:“我日后想离开月影楼,过自己的日子。” 本以为那太监会推脱,却不料那太监只是想了那么一瞬,便点头应道:“好,我定将此话带到。” “多谢!”孟璃道。 “按照你们的实力,若想不暴露身份,便从张相府上救出一人,可有把握?”孟璃问道。 “璃姑娘指的是安乐姑娘吗?她已经被人救出相府了,且救她之人,她似乎是认识的。”那太监道。 “真的吗?太好了!”孟璃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安乐认识的,那应当是陈冰石了。 那太监这时,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递给孟璃道:“用不了多久,璃姑娘便可出宫了。在此之前,璃姑娘可每日服下一粒瓶中的药丸,此药丸可保姑娘完璧之身。” 一切烦恼迎刃而解的孟璃,心情大好地接过了药丸。 原本她还以为月影楼实力不济,想不到今日,月影楼竟是一下子为了她解决了所有的烦恼。 是她小看月影楼了。 “多谢!”孟璃再次道,面色除了喜悦,还有些许赧色。 “同为月影楼中之人,璃姑娘又何须言谢?何况,璃姑娘的娘亲……”那太监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意味不明地看着孟璃。 “我娘家?”孟璃一脸的纳闷,完全不明白那太监为何突然提她娘亲。 “对啊,璃姑娘的娘亲……”那太监看着孟璃,一副意不明,言又未尽的模样。 “我娘亲十几年前便已过世,此事与我娘亲,竟有关联吗?”孟璃不解道。 “没,没有!”那太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那么一瞬,而后又马上耷拉了下来,一副悲悯的模样。 孟璃看着那太监,是更加疑惑了。 那太监忙道:“璃姑娘身世凄惨,你我又同为月影楼中之人,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所以璃姑娘无须向我言谢。” 孟璃有些纳闷,她可不曾记得她的师傅有向月影楼中之人介绍过她的身世。 而且孟璃总觉得,眼前之人的神情有些奇怪,正当她准备再多问些什么之时,门外看守的侍卫见那太监送完晚膳后,迟迟没有出来,开始敲门催促了。 孟璃本打算寻个借口,将那太监多留一会,以便再问个清楚,可是那太监在听到侍卫的催促后,便随即打开门,离开了孟璃的房间,孟璃只得作罢。 那太监走后,心中疑惑未解的孟璃看着手中那太监给的药丸,连此药丸的药效都还没来得及问的她,不知该不该服下了。 只是,还没等孟璃犹豫多久,便有宫女和太监来接她侍寝了。 第六十六章 春意盎然 一处隐蔽的角落里。 “如何?!”是轩辕宸刻意压低的声音。 “王爷放心,属下已将药丸顺利地送进去了。”是夜渊的声音。 “那可有探出她向安乐提过的那个师傅,究竟是谁?” “她对属下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属下不敢轻易试探。不过,属下确信,她并非月钰之女,且有意脱离月影楼。” …… “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孟璃起身。 孟璃垂着小脑袋,很是安静地站在,她能站的离木黎皇最远的那个角落。此刻,她那双美眸正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骨骨碌碌地转个不停,焦急地想着对策。 路上,她已经向接送她的宫女打听清楚了,席昊天近来是夜夜荒淫,且华贵妃也已被他打入冷宫,再也不可能有人中途杀出,带走这昏庸好色的席昊天了,助她脱离困境了。 “你,怕朕?”木黎皇见孟璃缩在离自己较远处,且似是一副忐忑难安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不怕……怕……”孟璃吞吞吐吐,再次沦为刀下鱼肉且尚未想好对策的她,心乱如麻,只得扯了个由头道:“奴婢被相爷关押了许久,因而胆子小了些,还请陛下勿要怪罪奴婢的失礼之处。” “张相!”想到那狗贼,木黎皇的脸上有难以压抑的怒色。 “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他便会人头落地!”木黎皇道。 孟璃闻言很是惊讶,今日在御书房里,虽是看出了席昊天对张相似有不满,未曾想,竟是已动了杀心。 不过,反正是狗咬狗,席昊天临死前,能将张相给解决了,倒还是一件喜事,也省得她动手了。 “谢陛下,陛下英明!”孟璃顺势道。 “英明?朕,真的英明么?”木黎皇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陛下英明”这四字,他虽是天天都能听上好几回,然,只怕,回回都只是虚假的阿谀之词。 “陛下要让张相人头落地,自然是英明。”孟璃道。 “朕若真的英明,只怕张相不会位及丞相,且身居要职多年了!”木黎皇自嘲道。 木黎皇话落半晌,却无人接话。 原来是孟璃还在绞尽脑汁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服用袖中的药丸,见木黎皇不再问话,她也没有想到要去接话了。 木黎皇竟然好脾气地没有去计较,而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孟璃面前。 “朕知道,你父亲秦武明,颇具才能。张相死后,这空缺的相爷之位,朕觉得,他倒是挺合适的。” “谢陛下!家父定会鞠躬尽瘁,不负陛下圣恩!”孟璃赶紧后退几步,拜扣在地。 “平身!朕为了你,今夜可是英明了两回了,你今晚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朕!” 木黎皇边说边欲扶起孟璃,孟璃见状,赶紧自行起身。 差点被木黎皇碰到的孟璃,当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也当即决定,不管袖中之物,药效如何,她今夜必须服下! “陛下的恩情,奴婢谨记在心。奴婢想敬陛下两杯,还望陛下成全!”孟璃道。 “也好!那今日,你便陪朕多喝几杯!”木黎皇道。 酒菜上妥后,木黎皇只留了一个宫女在旁斟酒,其他的人,则一并打发了下去。 孟璃正欲借着饮酒之势,将袖中药丸服下时,却见木黎皇一个仰头,便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木黎皇似乎是心事重重,当宫女再次将美酒斟满后,他竟是再次将其饮尽。 “来!陪朕一起喝!”木黎皇道。 孟璃便端起了酒杯,正欲小酌之时,木黎皇又是将整杯白酒,都倒入了喉中。 就这样孟璃轻抿着白酒,而木黎皇则一杯杯地似要将自己彻底灌醉般地豪饮着。 一杯杯白酒下肚,木黎皇醉意渐浓,孟璃觉得,她似乎是不用冒险服什么药丸了,只要木黎皇再饮几杯,便极有可能会酒醉不醒了。 不料,木黎皇又喝了一杯酒后,突然醉醺醺地对孟浪道:“朕……朕终……终于有些乏了,用不着再喝了!扶……扶朕去就寝!你……若……若能伺候好朕,朕……朕明日便封你为婉仪!” 听到“就寝”二字,孟璃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赶忙从袖中去取药丸,只是还没来得及将药丸取出之时,木黎皇突然扑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她那只长袖中藏有药丸的臂膀。 不待孟璃进一步的反应,满身酒气的木黎皇突然将她扛起,并颤颤悠悠地往榻边走去。 被抗在木黎皇肩头的孟璃,头部被挂在了木黎皇的身后,而双手则被木黎皇的双臂给牢牢地禁锢着,根本无法寻得机会服药。 “砰!”的一声,孟璃被木黎皇甩到了榻上。 木黎皇的双眼虽醉意朦胧,却在落于塌上的孟璃身上后,放出光来。 这个失而复得的女人,他今夜一定得好好地品尝一翻。 孟璃慌忙地准备再去从长袖中取出药丸,却不料,木黎皇扑过来,大手一撕,便将她的外衣给撕成了两半。 再猛然一扯,并向后一甩,眨眼间,原本还在孟璃身上的外衣,便被飞到了地板上了。 与之一起落地的,还有那颗孟璃还没来得及服下的药丸。 孟璃大惊失色,内力全无的她,绝望地看着木黎皇寸寸逼近。 “陛下!” 木黎皇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木黎皇未作理会,仍旧向孟璃逼来。 “陛下!” 那女子,又唤道。 木黎皇这才不悦地转头,正欲训斥之时,他突然瞪大了双眸,看着身后的女子,难以置信般地道: “世上,怎会有如你这般美貌如花女子!” 说完,木黎皇便抛下孟璃,朝那女子奔去,并一把将那女子搂入怀中。 女子娇滴滴地回抱着木黎皇,柔弱无骨地在木黎皇怀中娇嗔地又唤了好几声“陛下”。 此刻的木黎皇似乎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怀中美人简直是美艳得不可方物!见美人主动地回抱着自己,酒后的木黎皇暂时忘却了他的愁绪,情不能自已地和怀中的美人缠吻起来。 直至情难自抑,木黎皇打横抱起了女子,并急不可耐地往塌边走去。 孟璃惊喜之余,赶紧起身,为他们二人让位。 出于好奇,孟璃回头去看那塌上的女子。 那女子…… 不正是方寸为木黎皇斟酒的宫女么? 孟璃想看个真切,只是,“哗啦”的一声,那女子便已“春光皆现”,怕长针眼的孟璃赶紧扭过头来。 那宫女姿色平庸,为何木黎皇会说她“貌美如花”? 孟璃想不通,不过,她也懒得再想了。 老天开眼,兴许是木黎皇酒醉后,看花了眼吧。 身后传来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让未经人事的孟璃听得是面红耳赤,实在无法忍受的孟璃便准备开门透透气。 当孟璃蹑手蹑脚地将门偷偷打开一个缝后,她惊喜地发现,这门外及院中竟是无人值守! 这岂不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孟璃心中一喜,赶紧开门而出。 小心翼翼地出得门外,孟璃向四周看去,想要再次确定这院中是否是真的无一侍卫。 这时,她惊奇的发现,院中的一处房间内,似乎比旁的地方都漆黑了许多,且那里,并无遮挡。 孟璃很是诧异,同一片夜空下,只会有地方因为掌了灯,而显得比别处光亮,怎会有地方比别处漆黑的道理? 孟璃仰头看天,今夜皓月当空,低头再看,柔柔的月光洒满了院中各个角落,却似乎唯独无法企及那处房间。 孟璃好奇地仔细查看起来,她越是细看,便越觉惊讶。 因为,她陡然觉得。那片漆黑,竟莫名地像极了,光! 没错!就是黑色的光! 这一意识,令孟璃更加觉得无比地神奇。 她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于是,孟璃便捻脚捻手地朝那处房间探去。 闻房间内,悄无声息,孟璃慢慢地将门推开了一些。 紧接着,她便被眼前之景给彻底惊呆了! 一片“漆黑之光”中,似有一人打坐在地,正在施法。 而离那人眉心三寸之处,有一直径约一寸的黑红两色的水球。 而那人,那身影,竟然有点像…… 陈冰石! 那人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却并没有停止施法。 孟璃见那人一动不动,为了看得更真切些,便壮着胆子走了进来。 走进后,她似乎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循着味道的源头寻去,孟璃发现源头正是那颗水球无疑。 那水球有黑红二色,形似八卦,而这神奇“漆黑之光”,正是从这颗水球里发出的! 而更为神奇的是,那水球之中,孟璃竟是看到了…… 一张chuang! 一张绝世美女的脸! 一个略显青涩的女子胴体! 一幅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水球中的“景色”,是一片的“春意盎然”! 只是,那水球里,似乎总有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似乎有点像…… 孟璃凑近,瞪大了一双美眸想要瞧得更真切更仔细些。 仔细查看的孟璃,终是发现,那东西像极了一个人的鼻尖! 第六十七章 以身相许 孟璃恍然发现,水球中所现之景,似乎像是某个人的视角。 待看到画面中一闪而过的,塌边露出的龙袍的一角时,孟璃愕然发现,这视角,似乎是…… 木黎皇的视角? 只是,此时此刻正在与木黎皇颠鸾倒凤的不是那宫女么? 孟璃很是纳闷,不由得又凑近了些,想要看得再清楚些。 水球中,女子的身形倒是和那宫女很是吻合,只是,怎地,水球中的那张脸,会变得如此绝色?甚至,比她明艳绝世的师傅,都还要美上几分! 大惑不解的孟璃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水球中的景象,想要探出个究竟,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认真。 直至木黎皇“度完春宵”,搂着怀中的美人,闭目欲沉沉睡去,水球中的景象也彻底变为一片漆黑之后,孟璃的一双美眸仍旧死死地盯着那水球,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待水球中景象变为一片漆黑,且持续了片刻后,那人停止了施法,水球瞬间雾化为黑色的薄雾,在空中消逝得无影无踪了,而“漆黑之光”也瞬间遁去。 随着漆黑之光的遁去,月光倾泻而入。 孟璃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向那人看去。 那人,竟然是陈冰石(轩辕宸)! “怎会是你?!”孟璃美眸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轩辕宸。 皎洁的月光下,孟璃发现,轩辕宸的脸,红比柿色。 “你的脸,好红啊……” 陈冰石(轩辕宸)定是看到了水球中那血脉贲张一幕幕,才会如此脸红的吧? 孟璃心中暗暗发笑,欲要打趣轩辕宸。 “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话才说出一半,孟璃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她方才可是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看至了结尾呢!更甚至,尾都结了,她还觉意犹未尽呢! 不过,她敢拍着胸脯保证,她方寸看得那般仔细,完全是出自好奇,而非“好色”!她所秉持的,那可是一股搞科研的精神! 只是,孟璃现在回想起吭哧吭哧的一幕幕,方觉羞赧不已,顷刻间,一张小脸便红到了耳根。 轩辕宸看着孟璃此刻通红的小脸,才放心了些。 否则,她若一直面不改色,他就真快相信,她曾说过的那句:“你放心啦,即便你身材再好,我也不会对你心生企图!我孟璃,什么样的身材没见过!” “我只看见,一个女子,盯着另一个女子,看得仔细。”轩辕宸道。 “是,是吗?”孟璃捂了捂发烫的面颊,赶忙转移话题道:“方寸那个水球中,为何看起来有些像是木黎皇的视角?” 轩辕宸眸色微动,似有犹豫。 片刻后,才道:“你猜得的不错,的确是木黎皇的视角。木黎皇所见之景,便是水球中所现之景。” 孟璃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木黎皇怎会突然像恶狗见了骨头一般地朝那宫女扑过去呢!原来是他误以为那宫女容颜绝色了!” 轩辕宸点了点头。 “多谢你,冰石!你又救了我一次!”红唇弯弯,孟璃看着轩辕宸接着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从杏林上,将我一路抱入城中之人,是你。你,才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声音的主人。” 一双灵动且星光闪闪的美眸里,此刻只认认真真地装着一人,配上小脸上那深绽的酒窝,此情此景此人,足以迷乱人心。 轩辕宸看着这双美眸,陷入了愣怔,只是面颊上再次急速升高的温度,让他惊醒。 计划尚在掌控之中之时,为她改变计划,可以。 只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会因她而改变或失控! “我只是奉燮王之命罢了。”轩辕宸神情冰冷地道。 孟璃撅了噘嘴,还真是人如其名,就知道他还是那副老样子。 不过,好在这次,他总算没有再自称“小的”了。 “那和木黎皇……嗯嗯啊啊…的女子不是一位相貌平凡的宫女么?为何在他的视角中,会变成一位绝色美女?” 这次,轩辕宸没有回答。 他已经冲动地启用了淼幻珠,随时都有功亏一篑之险。还怎可将此事告知此刻还身为月影楼之人的她? “我知道了!是玄辰五尊吗?”孟璃好奇地推测道。 方寸所见之景,很是玄幻,绝非凡景。 而五极天下,唯一几件玄物,便是玄辰五尊! “不错,的确是玄辰五尊!”一个声音,从屋顶上传了下来。 片刻后,狄辰燮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中。 夜色中,孟璃见狄辰燮嘴角上扬,似乎心情颇好。 她熟知,他实则眸色黯然。 今日,在得知孟璃准备离开月影楼后,狄辰燮最终决定忘记她的出身。毕竟,他父王惨遭月影楼暗算之时,他尚在嗷嗷待哺,就更别提孟璃了。强行将对月影楼的仇恨转嫁到她身上,他做不到,他也不想做! 此后,他顿觉身心轻松。 只是,他方寸藏于屋顶把风是招谁惹谁了,为何要他听到方寸她的那句话? “所以,方才玄景,是焱神镜之功?”孟璃问道。 狄辰燮点了点头,双手负后,弯腰,将一张俊脸向孟璃凑近了些了后,唇边含笑,道:“今日,本王又救了你一回,你准备如何报答本王啊?” “你多次相救,我必是要报答的。只是,你是燮王,什么也不缺,也没听说过你有什么爱好。且先容我好好想想。” 孟璃说完,不露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向来不喜欠人恩情的她,挠了挠额头,开始盘算起来。 狄辰燮也不急,便饶有兴趣地看着孟璃,等着她的回答。 孟璃却很是着急,总感觉狄辰燮看着她的表情,就差说出要她“以身相许”四个字了。 当年的狄煊酷爱兵法,不如,先默写个孙子兵法给他?孟璃想想,觉得不妥。这狄辰燮可没半点像传说中他的战神生父狄煊的地方,估计也不会对什么兵法感兴趣。 当年蜃焱国的玄神教被灭后,民心不稳,蜃焱国急需一个新的教派以定民心。不如,先默写一套佛教佛经给他?孟璃想想,又觉得不妥。因为,佛经,她压根就不会! 狄辰燮看着孟璃,抓耳挠腮,一副越来越发愁的模样,才又道:“其实,本王有缺的东西,本王也有爱好!” “当真?那你缺什么?有什么爱好?我定尽力为你取来!”孟璃忙道。 狄辰燮悠悠然地将手从背后抽出,伸出食指,向孟璃的方向抬起。 孟璃当即便明白过来狄辰燮是何用意了,看来和狄辰燮说话,永远不能太正经!否则,只会着了他的道! 眼看着狄辰燮抬起的食指即将指向自己,孟璃是想躲也没处躲了。 “燮王的手头经常会缺少银两,燮王的爱好是赚取银两。”轩辕宸突然道。 “啊?”孟璃有些愕然。 蜃焱,国力强盛,比肩水渊。传闻,蜃焱皇极其宠爱他这个孙侄子,对其是百般纵容,他能缺得了银子? 孟璃不信。 不信的孟璃,暗戳戳地希望这是陈冰石(轩辕宸)在冒险为她解围。是他在不惜得罪自己的主子,也要出言来维护她。 只是,她侧头去看陈冰石(轩辕宸),只见陈冰石(轩辕宸)神情严肃,脸上也毫无惧色,似乎不像是在说什么假话,或冒什么险。 孟璃有些纳闷地蹙了蹙眉。 接收到孟璃的眼光,轩辕宸接着道:“燮王表面玩世不恭,实则侠义心肠。他经常混迹于市井,一旦发现有穷苦饥民,必慷慨解囊,经常日挥百金,因而有时会手头拮据。” 孟璃闻言,惊得下巴都快掉都了地上! 陈冰石(轩辕宸)口中之人,真是这厚脸皮的狄辰燮? 孟璃不由得转头去看狄辰燮。 只见他红唇微勾,笑得一脸风流! 分明就是一副情场浪荡子的模样,怎会还有一副济世的菩萨心肠? 难道,真是她以貌取人了? “你真的会缺银两?你真有经常接济穷苦百姓?”孟璃似是不敢相信般地问道。 被孟璃问到这份上,狄辰燮只得点了点头。 虽然,轩辕宸是在孟璃的面前,好好地夸上了他一翻,可是为何,他仍旧觉得吃了亏呢? “本王救的是你的命,你的命,在本王眼里是最金贵的物件。你若想报答本王,是需要很大一笔银两的!”觉得吃了亏的狄辰燮,便接着道:“不过,你若是没有,倒也无妨。只要你以……” “有!有有有!”孟璃赶紧打断了狄辰燮,“你要再多的银两,我都能挣得来!” 狄辰燮脸色一僵,道:“你不必勉强你自己!更不必为难你自己!” “不不不……”孟璃连连摆手,“不勉强,不为难,燮王就放心吧!” “可是……” “燮王!”眼看着,狄辰燮还欲在此事上纠结,孟璃不得不再次打断了他,并转移话题道:“对了,木黎皇所见之景中的那个绝世美女,是燮王认识之人吗?” “本王说过,你可以直接唤我为辰燮的!”狄辰燮再次声明了一次后,才回答道:“那绝世美女只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并非本王认识之人。” “哦,原来只是想象出来的啊。”孟璃一边应和,一边暗自庆幸,总算是将方寸的话题给打断了。 这时,狄辰燮看了一眼轩辕宸,竟是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 孟璃一脸不解地看向狄辰燮,不知他这笑点从何而来。 “其实,那绝世美女,本王认识。”狄辰燮道。 第六十八章 绝世美女 “你又认识了?世上真有那般绝色的美女?”孟璃好奇道。 “非但本王,他,也是认识的!”狄辰燮憋住笑意,用下巴指了指轩辕宸。 “冰石?” 孟璃疑惑地看向轩辕宸,轩辕宸眉头一皱,错开了与孟璃对视的目光,而后眉头又忽地一松,正迎视着孟璃,神情寡淡,貌似寻常。 可孟璃总觉得他的神情,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劲。 这一意识,瞬间让孟璃紧张起来。 莫非,那绝世美女是陈冰石(轩辕宸)的心上人? “你也认识那绝世美女?”孟璃向轩辕宸问道。 轩辕宸点了点头。 “你们很熟悉?”孟璃忍不住接着问道。 轩辕宸看了一眼狄辰燮,此刻狄辰燮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轩辕宸不得不又点了点头。 孟璃心下不由得烦闷起来。 不过,熟悉也不代表就是喜欢。 就像,她对席昊天很熟悉,却是出自仇恨。 兴许呢? “你们彼此的关系很好吗?”孟璃接着问道。 轩辕宸复而又点了点头。 孟璃顿感心烦意乱,仍旧不死心地佯装淡定,接着问道:“你,喜欢她?” “我……”轩辕宸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狄辰燮向孟璃笑道:“你这问题,他根本没法回答。那绝世美女,他没办法不喜欢!” 孟璃神色蓦然一黯,是啊,那般绝美的女子,仍那个男人看了,都是要心动的吧?又怎会不喜呢? “那绝世美女其实是轩……” 轩辕宸话至一半,狄辰燮打断道:“其实他喜欢那绝世美女,倒也不妨碍他喜欢旁的女子。” “一人之心,岂可两分?若要两分,便为死心。既是死心,相比无心,又有何异?”孟璃道,美眸中似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在氤氲。 “那绝世美女,其实是宸王轩辕宸。”轩辕宸终道。 孟璃一愣,陈冰石(轩辕宸)这是在向她解释么? 可是,虽然轩辕宸那狼崽子长得是俊美异常,可他是男子,怎会是什么绝世美女? 孟璃一脸纳闷地看着轩辕宸。 “有一次燮王趁宸王昏迷之际,将宸王装扮成了女子模样。方才你所见的那女子面容部分,便是装扮成女子模样的轩辕宸。”轩辕宸解释道。 孟璃听完,仔细地回想起在渊崖山脚,轩辕宸那狼崽子的一张脸,脑海中,慢慢与那绝色美女相重叠。 所以,她可以理解为,方寸在席昊天身下辗转承欢的,竟是轩辕宸那狼崽子了么? “噗,噗嗤……”孟璃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远处的侍卫或者木黎皇,孟璃不得不强行憋住了爆笑的冲动。 只是,才忍了几息,孟璃实在是忍不了了,便捂住肚子哑声狂笑起来。 清楚明白地知道孟璃为何发笑的轩辕宸,不得不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神色淡然,眼神幽远。 “本王与宸王自幼关系匪浅,这次本王为了救你,动用了他的脸,你日后报答,这银两可是得翻倍的!”狄辰燮道。 孟璃闻言,这才停止了继续笑下去的冲动。 想到轩辕宸,孟璃心中就觉窝火。 “原来燮王与轩辕宸那娘娘腔关系匪浅啊!难怪冰石会没办法不喜欢他了!”孟璃似笑非笑地道。 也难怪作为燮王亲卫的陈冰石(轩辕宸)会认识暗渊了,原本她还准备问问此事的,看来,是不用再问了。 “轩辕宸娘娘腔?”狄辰燮偷偷狄撇了一眼轩辕宸,见他神色虽无异,可是他却莫名地觉得浑身发寒。 狄辰燮忙接着道:“可从未有人如此说过他。你若是见过他本人,定不会再如此以为了。他那张脸扮起女子来,是美艳绝世,貌比天仙。但是一旦洗掉脂粉,那可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纵然他皮相再好,也掩盖不了他风流浪荡的本性,小小年纪,便已嫔妾成群!一个风流成性,且曾在木黎皇身下承欢的男子,我见他作甚!”孟璃语气不善地道。 她能做到不因轩辕宸而迁怒于狄辰燮已是极致,想要她夸一下轩辕宸,或者好好地感谢一下他那张今夜救她于水火的那张脸? 只有两个字,没门! “在木黎皇身下承欢的并非轩辕宸,而是那名宫女。” “那又如何?在我眼中,我所看到的在木黎皇身下承欢的就是他轩辕宸。” “你所看到的,只有脸部是轩辕宸,而那身子,仍旧是那名宫女。” “那又如何?木黎皇抱着,又是亲又是啃的那张脸就是他轩辕宸的。” 正当狄辰燮还欲接着说服孟璃之时,轩辕宸率先拱手道:“王爷,木黎皇已睡下,今夜已经安全了,王爷和孟姑娘应当可以回房歇息了。” 孟璃也不想再讨论什么轩辕宸了,便道:“那我便回木黎皇所在的寝殿吧。我在宫中是被禁足的,而他并未命人送我回去,若是我现在回到自己寝殿,明日他追究起来,只怕会暴露了你们。” 狄辰燮当即摇头道:“不妥!他若中途醒来,你无法自保!” “燮王放心!木黎皇双眼乌青,像是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今日睡下前他曾……咳咳……况且他还喝下了不少酒,定会一觉到天亮的!” 狄辰燮还欲阻拦,但想了想,觉得孟璃的推测在理,便点了点头。 孟璃便转身,准备打开殿门,这时,她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 “焱神镜,只有蜃焱皇脉才能驱动,为何方寸施法之时,只见陈冰石,却不见你的踪影?”孟璃向狄辰燮疑惑道。 狄辰燮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这令孟璃是更加疑惑了。 “本王,方寸其实一直在屋顶。”狄辰燮道。 “原来如此。”孟璃道。 所以,狄辰燮此刻不自然的神色,只是因为知道她知道他故意向她隐瞒自己的嗓音一事了? 孟璃不疑有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打开了殿门,走出殿外,并向木黎皇的寝殿走去。 看着孟璃悄声走入木黎皇的寝殿后,轩辕宸原本挺拔的身躯顿时疲软下来,他弯着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旁边的木桌,似乎很是疲惫且乏力。 淼虚幻境阵,五极阵之一,五极阵,唯血启。任何五极阵的启动,都会耗费施法者极大的血元与精元,从而导致施法者暂时的身体发虚。 就连轩辕宸也会露出疲态,第一次见识到五极阵的狄辰燮,这才意识到了五极阵的威力。 狄辰燮将轩辕宸扶住,担忧道:“你竟已乏力至此!接下来,还能再启五极阵的吗?” “此事,无须担心。即便是明日便须再启五极阵,也是无妨的。”轩辕宸道。 “如果她还是不肯服用那药丸,你要夜夜如此吗?”狄辰燮追问道。 轩辕宸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同样的方法,只可用上一次。否则,便可能会事倍功半甚至会招致不好的效果。” “那你还……”狄辰燮停了下来,没有将接下来的话问出口。 但轩辕宸却知道他要问什么,便道:“放心,席昊天现在只有席云凡这一条路可走。所以,就算他起疑,也无济于事。” 狄辰燮看着轩辕宸陌生的侧脸,眉峰不由得皱了皱。 “我扶你永宁殿休息吧。”狄辰燮道。 轩辕宸看了看孟璃消失的方向后,点了点头。 回到狄辰燮所住的永宁殿后,狄辰燮见轩辕宸开始打坐调息后,他便也睡下休息了。 可是深夜,当狄辰燮梦醒之时,却发现房中不见轩辕宸的踪影。 没有去寻找,甚至都没有起身。狄辰燮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闭上眼睛,也不知是否是再次入睡了。 在狄辰燮的房中消失不见的轩辕宸,此刻正躺在一处横梁上,悄无声息看着横梁下,椅塌上,孟璃恬静的睡颜。 这女人,嘴角处流出的是口水么? 这女人,睡得这般酣实,看来是真的觉得今夜的席昊天会一觉到天亮了。 这一夜,不论是木黎皇还是孟璃,都睡得格外深沉。 待木黎皇一觉醒来,发现怀中的绝色美女变成姿色平庸的宫女之后,心中疑窦丛生,又自觉痛失美人的木黎皇差点就将那宫女一脚给踹到地下了。 待发现房中的静候在一旁的孟璃后,木黎皇马上向她问道:“昨夜,是怎么回事?!” “陛下昨夜酒醉后似是误将她认成了奴婢,奴婢本想唤醒陛下,可是奴婢还没来得及劝上一个字,陛下便……便已经……”孟璃将头低下,藏着脸上的神色,才接着道:“奴婢实在不敢打搅了陛下兴致,便只得作罢了。” “朕将她看成了你?”木黎皇很是疑惑,他虽然酒醉,可却清楚地记得昨夜与他缠绵的那女子,是绝色之姿,比秦凌云(孟璃)美上不少。 “回陛下,奴婢猜是如此。昨夜陛下实在是喝了太多烈酒了,酒醉严重之下,人便容易出现幻觉。”孟璃低头解释着。 不待木黎皇再问,为了转移木黎皇的注意力,避免被他发现个好歹,孟璃又道:“陛下已宠幸了她,她已是陛下的女人了,陛下可会册封她?” 第六十九章 木黎易主 “昨夜已经委屈你了,朕岂可册封她,再次让你受委屈?” “奴婢不委屈!”孟璃忙道:“她昨夜伺候了陛下,便与奴婢同为姐妹了!既是奴婢的姐妹,便与奴婢便无尊卑之别,由她来服侍陛下,奴婢不会觉得委屈。” 孟璃言至此,木黎皇便不得不册封那婢女了。 “若这宫中女子皆如你这般懂事,朕的后宫也就太平了!那朕就册封她为才人,封你为婉仪吧!” 一抹惊慌急速地一闪而过后,孟璃道:“谢陛下!只是张灵儿还未找到,凌云还是戴罪之身,尚不敢受封。” 木黎皇挑了挑眉,问道:“你是在怪朕将你禁足?还是在怪朕害你站了一夜?” “奴婢岂敢!奴婢只是怕张相借机生事。” 木黎皇点了点头,便命人送孟璃回她自己的房间了。 宫女为木黎皇整理朝服之际,木黎皇看了一眼身边的新总管,问道:“你说,水渊国的淼幻珠是在水渊皇轩辕禹的身上,还是水渊太子轩辕宸的身上?” “水渊皇正值盛年,奴才猜想,应当在水渊皇身上吧。”新总管哈腰道。 “是吗?”木黎皇若有所思。 孟璃回房用完早膳后,看着手中的药丸,想到昨夜木黎皇色眯眯地朝她扑过来的情景,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孟璃便将手中的药丸给吞服了下去。 等了两个时辰,孟璃却觉察不出身体有何反应,不由得有些纳闷。 待送午膳的宫女来后,孟璃见那宫女看着她的脸,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才明白过来这药效为何了。 拿起铜镜照了照,她的脸上,已经密密麻麻长满了似是过敏才会起的疹子。 看着镜中面目全非的那张脸,孟璃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药效不错,脸上的疹子已长满了一脸,身子却无任何不适。 当木黎皇向身边的新总管询问孟璃的消息时,便得知了孟璃脸上起了红疹之事。他心中起疑,本想来看看孟璃,只是这几日,他实在是太忙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要彻底扳倒张相,他还需接着谋划,太多事务亟需他处理,这几日的他,终于难得地勤政了一回。 只是,他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可是已无路可走的他只能用忙碌来麻痹心中的不安。 接下来的几日,繁忙的木黎皇一直做着一些让人出乎意料之事。 在木黎皇当面册封杨丰为丰宁侯后的一日,王老将军突然在朝廷上宣布,找到了景王之子席云凡,并誓死请求木黎皇将他迎回。 景王之子死而复生的消息令朝臣大出所料!而更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木黎皇竟然轻而易举地便应允了王老将军的请求! 紧接着,木黎皇便恭恭敬敬地将席云凡迎回了宫中,甚至还因为唯一的儿子席瑞麒对席云凡出言不逊,而一举废掉了他的太子之位。在有大臣提议立席云凡为太子之时,木黎皇甚至只是犹豫了一天,便应了下来。 一时间,一些当年的老臣开始暗中猜测,难道真如木黎皇当年所言,景王之死与他无关? 满朝上下,惊大于喜,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处于惊愕中的萧战也不知是喜是忧,而已汗湿了几套朝服的张相则是又惊又怒又忧。 而秦武明现在对木黎皇则是毕恭毕敬,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希冀与期待。 几日做“明君”的经历,让木黎皇甚至觉得,如若当初他的父王是将他立为太子,或许他真的能成为一个明君。可惜,他知道,他的人生没有如果。 木黎皇虽同意册封立席云凡为太子,然,诏书却迟迟未下。 这日,狄辰燮求见木黎皇。 “不知陛下还是否需要本王为陛下开启移神换体阵?陛下若是不需要的话,本王也该告辞了。”狄辰燮眉目间有些不耐,“本王已在此待了半月,实在不便久留。” “移神换体……”木黎皇呢喃道,却没有回答狄辰燮。 狄辰燮见木黎皇久不表态,便道:“陛下是否是对移神换体阵有所顾虑?若是如此,本王可以先为陛下测试一次。” 木黎皇似带探究地看着狄辰燮,道:“任何五极阵法的开启,都极耗施法力之人元气,燮王就不怕身体因此有损吗?” 狄辰燮微讶,他原本还以为,木黎皇会为移神换体来主动求他。可如今,却是他先等不及,来找木黎皇了。 莫非是木黎皇察觉出了什么? 狄辰燮微微皱了皱眉,试探道:“只试一次,倒也无碍。陛下是否愿意一试?” 木黎皇默了默,而后才幽幽开口道:“试一次,也好。” 狄辰燮见木黎皇应允后,便放心了,以为自己方寸是多想了。 这夜子时,木黎皇事先屏退了暗中看守席云凡的侍卫,并和狄辰燮来到了席云凡的房间。 此刻的席云凡处于昏迷状态,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木黎皇慢慢地向他走近。 木黎皇很想看却又很怕见到那张脸,因为那张脸,实在太像记忆中的他了。 最终,木黎皇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的双眸虽是紧闭着的,可是木黎皇却似乎仍能看见那双眸子中对他的仇恨。 可是,就是这个恨他入骨之人,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狄辰燮端来一碗药,划破自己的手掌,滴血入药,端给了木黎皇,并示意木黎皇饮下。 木黎皇面有犹豫之色,但是他还是仰头,将血药一饮而尽了。 木黎皇饮尽血药后,狄辰燮让他平躺在了席云凡右侧。 慢慢的木黎皇觉得昏昏入睡,头是愈来愈沉,片刻后,这种又逐渐地好转了。 他侧头去看左侧的席云凡,却发现左侧并无一人! 慌忙地转头去看自己的右侧,这一看,他吃了一惊。 因为此刻躺在他右侧的,一动不动的,竟然是他自己! 这时,狄辰燮递来了一面铜镜。 木黎皇坐起,接过铜镜。 镜中之人,凤眼修眉,鼻梁如峰。 那是,他想看却又怕见的一张脸! 是,席云凡的一张脸! 木黎皇摸着这张“自己”的脸,震惊过后,嘴角惊喜地上扬,只是只扬起了一半,又僵在了那里。 他眸色复杂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是该将嘴角的那抹笑容扬起,还是沉下。 此刻,靠近席云凡房间的另一个房间中,正有一处晕染出一片漆黑之色。这抹黑色竟是比这浓郁的漫漫黑夜还要来得漆黑,仿佛是一片“漆黑的光”…… 木黎皇没有犹豫多久,狄辰燮便将铜镜从他手中抽走了。 木黎皇的头便又开始发昏发沉。他不得不再次躺下。 待木黎皇再次清醒之时,他发现,席云凡躺在了他的右侧。 木黎皇慢慢地坐起,良久不语。 狄辰燮见他呆坐了许久,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方才移神换体之时,陛下,可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何异样或不适之处?” 木黎皇回过神来,淡淡道:“并无异样,也并无不适。” “如此便好,那陛下想何时正式移神换体?” “明夜子时。”木黎皇道。 次日,早朝之时,木黎皇正式宣布册封席云凡为太子。 张相面色一白,双腿一软,差点瘫软在地。萧战也是脸色苍白得可怕,不过比之张相,倒是要好上不少。 下朝前,木黎皇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坐了十几年的,那精雕细琢的龙椅,还有大殿中,朝他拜伏在地的臣子们,才转身离开了高台。 下朝后,木黎皇去昭阳宫见了废太子席瑞麒。废太子席瑞麒见到了他的父皇,便开始哭着要寻他的母妃。 而木黎皇竟然好脾气地,亲自将他带去了冷宫。 冷宫之中的华贵妃清瘦了许多,见到木黎皇的眼神除了怨恨也有忧伤。木黎皇忍受着华贵妃各种求饶的法子与招数,硬是陪着废太子席瑞麒和华贵妃一起用完晚膳后,方才离去。 子时,狄辰燮和木黎皇再次来到了席云凡的房间,席云凡同样是一副昏迷的状态。 当狄辰燮再次递来一碗血药之时,木黎皇犹豫了很久,才将其饮下。 渐渐的他的头,开始发沉,他便又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 这次,过了许久,木黎皇也没有醒过来。 不过,在不知过了多久后,他还是幽幽转醒了。 他醒来的房间,光线阴暗。 凤眸中有惊讶之色,但似乎并不太浓烈。 “你醒了?” 一个声音传来,木黎皇坐起,向发声之人看去。 那人肤色古铜,凤眼修眉,鼻梁如峰,正是席云凡。 木黎皇看了一眼席云凡后,在与席云凡对视的刹那,又马上移开了目光。那双眸子中,仍旧盛着浓郁的恨意,且这次还丝毫不加掩饰。 席云凡看着此时的木黎皇,虽有惊讶,却并无惊慌,也无悲愤,更加没有乞怜之意,心中诧异之余,更是出离的愤怒。 “你不想求朕饶你一命?!”席云凡呵道。 “朕?”木黎皇这才抬头幽幽地看了一眼席云凡,“原来我已经昏迷了足够久了。” 第七十章 安陵敬曦 席云凡眸中闪过一抹惊色,但面容依旧阴冷。 “你尚且有机会昏迷,但朕的父王呢?!” “你也可以让我醒不过来的。”木黎皇低下头,声音疲软而无力。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席云凡看着木黎皇,面目狰狞。 当年的一幕幕似乎又闪现在他眼前,大义谦和的父王,慈爱温婉的母妃,就那样残忍地只停留在了他的记忆中,永远不再鲜活。 怒睁的一双凤眸里,慢慢爬满了血丝。 “朕要让你自己亲眼看着,你费尽心思地从朕的父王手中抢来的江山,是如何被你自己愚蠢地一步步输掉的!还有!你丧心病狂地想要除掉的人,又是如何被你自己亲手带向胜利的!”席云凡的声音由低沉,逐渐放大,直至变为怒吼,“因为,我要让你席昊天比死还痛苦!!!” 木黎皇听完,慢慢地抬起了头,第一次直视着席云凡那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眸子。 这是席云凡第一次和木黎皇这样对视,席云凡仿佛在木黎皇的双眸中看到了…… 悔意? 不错,就是悔意! 意识到这一点后,席云凡“刷!”地闭上了眸子,咬牙切齿道:“别妄想向朕乞求任何原谅!朕,父王,母妃,皇爷爷,你!永远都别指望我们会原谅你!” 木黎皇颓然地垂下了眸子。 “谢谢你。”木黎皇突然道。 “谢朕?”席云凡睁开凤眸再次看向木黎皇,嘴角衔起一抹嘲讽,“你这贪生怕死之徒,是在谢朕不杀你之恩吗?!即便朕不杀你,朕也会好生地折磨折磨你!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木黎皇摇了摇头,哑声道:“我是想谢谢你,让我知道在这世上,我还有亲人;也想谢谢你,让我没有去背负这弑兄夺位的罪名;更想谢谢你,为席家……” “你给朕闭嘴!”席云凡异常恼怒地吼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朕便会心生怜悯,对你手下留情吗?!” “保住了木黎江……”木黎皇仍旧小声地呢喃道。 “朕让你闭嘴!闭嘴!”席云凡怒不可遏地瞪着木黎皇,额头青筋,根根暴起。 木黎皇浑身打了个抖索,赶紧噤声。 “哼!”席云凡重重地冷哼一声,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凤眸狠狠地瞪了一眼木黎皇后,不再理会他,转身准备离开。 木黎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猛地抬头,眸中皆是惊色。 “务必要为席家保住这席姓江山!保住木魂蛊!万不可落入轩辕禹之手!”木黎皇吼道。 席云凡似有身形一顿,但脚下步伐不停,踏出了房外。 木黎皇病重,太子席云凡继位的消息传出。 垚堎皇宫。 “看来,曦王是对朕有所隐瞒啊?你曾说木魂蛊不在席景天的身上,为何他的儿子席云凡会得到木魂蛊?!” 说话之人,一身龙袍加身,是知命之年的垚堎皇安陵坤峰,一对不时眯成两道细缝的眼睛,透露着他内心的冷酷无情。 “事关木魂蛊,臣弟不敢隐瞒。木魂蛊从不曾在席景天之身,也就无从传袭其子席云凡。臣弟不知陛下何出此言?从何为何判定席云凡身袭木魂蛊?” 回话之人,刚及不惑之年,他眉如飞剑,目光坚定,鼻如刀刻,剑眉浓密,身着白色锦袍,腰束白色色缎带,极是雅而不凡。 他,正是垚堎国的曦王安陵敬曦。 “曦王休要为自己所犯的过错辩解!若这木魂蛊不在席云凡的身上,席昊天为何要弃自己亲生儿子于不顾,而封席云凡为太子?!”眯成两道细缝般的眼睛,带着嫉恨地斜睨着敬曦。 “陛下,若仅仅凭此,便如此判定,恐怕不妥。陛下也知道,玄辰五尊并非只有天子和太子才可继承。” 安陵敬曦不去看安陵坤峰怒火陡升的双眼,转而拱手道:“当年景王之死必与席昊天脱不了干系!如今席昊天竟然会立席云凡为太子,委实怪异!只怕,是从中有人作梗。臣弟请旨前往黎城,一探究竟!” “不必了!”安陵坤峰很是恼怒地白了一眼安陵敬曦,“木魂蛊一事,朕看,皇弟还是不要操心了!朕会派太子安陵磊前去!” “木黎国之行,重在打探消息,保密尤为重要。太子行事过于……过于直率。若是太子前去,只怕此行,难以达到目的。”安陵敬曦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垚崚皇对他的这种态度,依旧好言相劝道。 垚崚国,谁人不知太子安陵磊鲁莽冲动?他能当上太子也不过是因为他和他垚崚皇一样同为长子罢了。 自己儿子品行如何,垚崚皇自是知道。但是他最是不愿意听取安陵敬曦的建议了,任何来自安陵敬曦的建议,都是对他的干涉,对他的指手画脚。 然而,木魂蛊于垚崚国而言,太过重要! 思虑片刻后,垚崚皇才道:“那就让五皇子安陵峥同太子安陵磊一同去吧!” “五皇子安陵峥虽胆大心细,但对于黎城官场错杂尚不算了解,不如,让张旭张尚书之子张阳……” 安陵敬曦话还未说完,垚崚皇安陵坤峰便打断道:“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弟再无须多言!” 言至此,安陵敬曦便只得作罢了。 在安陵敬曦回到曦王府后,便火速派人向安陵国五皇子安陵峥送去了一封信。 送信的仆人出门后,安陵敬曦仍旧一脸的凝重。 这日,轩辕宸正欲去带孟璃出宫之时,夜渊来报,席云灵竟然在他的监视下失踪了! 一旦让她逃回渊城,她必将得到他父皇的层层庇佑!到那时,只怕再想让她得到应有的教训就难了! 而那种女人,若得不到应有的教训,恐怕就不会断了害人之心! 思至此,轩辕宸火速出宫,准备亲自追寻席云灵。 入夜之时,清闲了好几日的孟璃,愈发地觉得无聊了。 估摸着内力已恢复了几成,孟璃便想偷偷探出房外,看看能否寻得机会逃出宫外,顺便再看看席昊天还有几日可活。 正当她打定主意,准备换衣服的时候,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没等孟璃反应,侍卫竟然就将门给打了开来,来人便就这么走了进来。 孟璃看着来人,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神情复杂。 来人进门后,便将门给掩上了,孟璃并没有表示反对,似是默许了。 “邱嬷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孟璃向来人问道。 邱嬷嬷指了指孟璃的满是红疹的脸,道:“是燮王吩咐老奴来给姑娘送解药的。” 说完,邱嬷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向孟璃。 孟璃却不肯接,将信将疑道:“你真的,只是燮王的人?” “老奴若不是燮王的人,姑娘上次只怕是无法顺利出宫的。”邱嬷嬷温声道。 “上次,多谢邱嬷嬷了。”孟璃神情淡淡道。 上次出宫虽是有了邱嬷嬷的帮忙,可是也是邱嬷嬷安排来的人,差点要了她的命! “老奴也是奉燮王之命,姑娘要谢,向燮王言谢即可。”邱嬷嬷道。 “嗯。”孟璃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邱嬷嬷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面露担忧,对孟璃道:“姑娘是否曾怀疑老奴是想暗害姑娘而非救姑娘出宫?” 孟璃没有回答,初见邱嬷嬷那日,她的确可以感觉得到,她说想助她出宫之时的真诚。 可是让人偷偷向她喂服毒药的也是她邱嬷嬷!若非她留了个心眼,她早已毒发身亡了。 “曾给姑娘服下的药丸的确有毒,老奴毕竟只是区区的一个宫婢,华贵妃又对此事极为上心,若老奴用的药丸无毒,华贵妃一旦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瞒天过海,老奴才不得已冒险用上那有毒的药丸。与此同时,老奴暗中偷换了迷烟,姑娘吸入的迷烟实为解药。 因解药入鼻在前,毒药入口在后,所以虽能解毒,但也可能会给姑娘的身子带来些许不好的影响。” 邱嬷嬷佝了佝突然有些发颤的身子,脸上满是担忧与紧张之色。 邱嬷嬷接着道:“姑娘如今这般神情,莫不是,此法对姑娘的身子真的已经造成了影响?” 迷烟是解药?孟璃眉心微蹙,也不知该不该信。 孟璃轻轻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才道:“我并未服下那有毒的药丸,也不曾吸入过迷烟。”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邱嬷嬷似乎是总算松了口气一般地地舒了一口气。 孟璃见状,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邱嬷嬷了。 若将恩人当成了仇人,岂不是狼心狗肺? “邱嬷嬷放心,我真的没事。上次多亏邱嬷嬷暗中相助,我才能顺利出宫。多谢邱嬷嬷!”孟璃说完,恭敬地向邱嬷嬷拜了下去。 邱嬷嬷忙将她扶住:“姑娘这是何必?姑娘是主,奴婢是奴,姑娘如此,实在是太折煞老奴了!” “邱嬷嬷帮过我,我自是该谢的。我也不是任何人的主子,我不过是寻常的百姓罢了。”孟璃笑道。 “姑娘太客气了!”邱嬷嬷说完,便将手中的药丸再次递向孟璃,“这药,是燮王让老奴送来的,还请姑娘服下的。姑娘服下后,脸上的疹子马上便可消下去的。” 孟璃没有再推辞,接过了药丸。 第七十一章 孟璃中毒 不过孟璃没有马上去服,而是将其收入袖中,准备先存放起来。 “华贵妃不是被打入冷宫了么?为何邱嬷嬷可以出得了冷宫,还可以来为我来送药?”孟璃疑惑道。 “木黎国已另立新皇,木黎新皇赦免了老奴。而木黎先皇已经病危在床了,姑娘无须再担心什么,今日便可以服下这消疹之药了。”邱嬷嬷道。 “什么?!”孟璃瞪大了美眸。很是震惊。 “新皇是谁?”孟璃追问道。 “先景王之子,席云凡。”邱嬷嬷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孟璃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大惊过后,便是狂喜。 月璃的亲哥哥席云凡,竟然尚在人世! “我可以见见新皇吗?!”孟璃急切地对邱嬷嬷道。 将孟璃所有神情都看在眼中,却猜不透孟璃为何这般反应的邱嬷嬷有些犹豫。 “姑娘想见新皇?” 孟璃忙连连点头道:“邱嬷嬷能有法子吗?” “这倒不难。”邱嬷嬷瞥了一眼孟璃的长袖,“不过,姑娘顶着这张脸只怕是不便见新皇的,姑娘得先服药才行。” “好,我这就服!” 孟璃从袖中将瓷瓶取出,揭开,取出一粒后,正准备吞服之时,看了一眼紧盯着她的邱嬷嬷,又有些迟疑。 但是得知席云凡还活在人世的她,恨不得立刻马上便能见到他! 顾不得再多想,孟璃不再犹豫,最终将那药丸吞入了腹中。 “我已经服药了,邱嬷嬷可知我脸上的红疹何时可消?我何时可以见新皇?”孟璃激动地问道。 然而,邱嬷嬷却没有回答她,看着孟璃,突然老泪纵横。 这令孟璃很是错愕。 “邱嬷嬷为何……” 孟璃话刚问出一半,邱嬷嬷突然也从袖中掏出一物,吞服了下去。 孟璃脸色一白,似是明白了什么,用手捂住胸口,想用内力将腹中的药丸呕出,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是徒劳。 “邱嬷嬷你……”话至一半,腹中突然一阵剧痛,一股腥咸从孟璃的口中涌了出来。 邱嬷嬷见状,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流下,悲咽道:“姑娘,是老奴对不起了!老奴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可是,老奴谁都可以对不起,唯独不能对不起自己的主子!小主子是主子唯一的女儿,老奴也不能对不起她!” “你的小主子是谁?!”孟璃忍者腹中的剧痛,向邱嬷嬷斥问道。 这时,邱嬷嬷的嘴角也有压制不住的猩红,蜿蜒流下。 邱嬷嬷依旧没有回答,而是颤颤巍巍地跪到了地上,泣道:“是老奴对不起姑娘!姑娘要报仇,找老奴一人就好!老奴这条老命便是赔给姑娘的!九泉之下,老奴定会好好地伺候姑娘,弥补这阳间的过错!” “我还没死呢!就不劳邱嬷嬷九泉之下伺候我了!我要留在阳间,找你的小主子报仇雪恨!”孟璃刚咬牙说完,又吐了好大一口鲜血。 “找老奴家小主子报仇的念头,姑娘还是打消了吧。老奴下毒之前,便已料到燮王会为救姑娘而取木魂蛊血为姑娘解毒,所以选了这烈性毒药……且不说现在燮王正与新皇在议事,即便燮王此刻马上带姑娘去取木魂蛊血,时间也是决计不够的……”邱嬷嬷说完,颤悠悠的身子已经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害了我孟璃,就休想再活在这世上!”孟璃艰难的俯身,待寻得一个角度能看清邱嬷嬷的面容后,接着道:“你的小主子,是张灵儿吧?!” 邱嬷嬷惶恐地张大了嘴巴,哗啦一下,她的嘴巴中涌出了一大团的浓血。 “果然是她!”孟璃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忍着剧痛伸直了身子,准备开门出去。 “姑娘想做什么……”邱嬷嬷拉住了孟璃的裙脚。 “要你的小主子同我陪葬!”孟璃恶狠狠地咬牙道。 席昊天将死,眼看着即将就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了,却要殒命在此,孟璃满心的不甘! 脚下,浑身剧痛袭来且已觉手脚无力的邱嬷嬷仍旧死死地拽着她的裙脚。 邱嬷嬷满嘴血泡的喉中,似笑似哭的发出了几个断断续续地音节:“此毒……极……极烈,只怕……姑娘连这房门口……都……都走不出……又何谈……报仇……” 孟璃此时腹中已是血气翻涌,一股股腥味向喉咙处涌来,孟璃强行压下后,道:“我的兄长已为新皇……只要我告诉守门的侍卫……害我之人乃张灵儿……兄长必会为我报仇……她便得为我陪葬……” 孟璃说完,用力地将裙脚从邱嬷嬷的手中扯了出来。 就是这一下,让将将被压下的鲜血喷涌而出,孟璃顿时双脚发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已经浑身无力的邱嬷嬷却突然废尽全力地朝孟璃爬了过来,脸上充斥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她边吃力地爬,边向孟璃问道:“你说……你的……兄……兄长……是新……皇……?” 孟璃以为她又想阻拦自己,也不顾自己已毒入肺腑的情形,愤力地站了起来。 “不错……我的兄长便是木黎国新皇……席云凡!”孟璃说完,提起最后那点力气,向房门冲了过去。 五脏六腑似乎是被揉碎般地剧痛难忍,孟璃强撑着,一把将门给打开了。 “小……主……子……” 孟璃听到身后的邱嬷嬷唤道,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有着万千的惊恐,孟璃没有多想,只以为邱嬷嬷是惊惧于她的小主子张灵儿(席云灵)也将命归西里。 “轩辕宸……”身后的邱嬷嬷突然竭尽全力地喊了这三个字。 孟璃不知邱嬷嬷为何突然要在临死之际提轩辕宸,但是体内加剧的翻涌再也容不得她多想了。 看着旁边一脸惊慌地赶来扶她的侍卫,孟璃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道:“害……害我之人……是张灵儿!” 话落,孟璃眼前一黑,猝然向后倒去。 邱嬷嬷煞白如纸的脸上,惊恐得无以复加。 她,竟然亲手毒害了她的小主子? 在孟璃向后倒去的瞬间,邱嬷嬷那如铜铃般圆睁的双眸中顿时失去了光彩,世间的这一切就这么以如此荒唐的形式定格在了她眼前,让她甚至都来不及痛悔,来不及哀恸。 那侍卫见孟璃即将倒地之时,慌忙加快了脚步,想要扶住孟璃。 当孟璃即将倒入那侍卫的怀中之时,风驰电掣间,一股黑色旋风突至,那侍卫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孟璃便已落入了轩辕宸的怀抱。 今日,本来准备去追击席云灵的他,刚出城门口,便有负责传送宫中消息的渊卫来告诉他,席云凡已命人从冷宫中放出了邱嬷嬷! 当即觉察到危险的他,只得放弃了亲自去追击席云灵的计划,匆匆向木黎皇宫中赶来。 只是,躺在他怀中的人儿,似已生机毫无,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顾不得去擦额头涔涔的汗珠,他抬起微颤着的大手,拾起她纤纤皓腕,为她把起脉来。 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他的手也停止了颤动。 她,还有脉搏!她,只是中毒了! 她,还有救! 幸好,那瓶她给夜渊的盛着木魂蛊血的小瓷瓶,那个被她踹在怀中过的,留有她的气息的小瓷瓶,他时时都带在了身上。 从怀中将其掏出,打开瓶塞,想要将木魂蛊血灌入她的嘴中。 只是她的嘴唇上已满是鲜血,若是将这木魂蛊血就这么倒入,只怕有木魂蛊血洒出,他都无法察觉。 想要轻轻捏开她的嘴巴,可是刚动手,便有鲜血汨汨不绝地从她的唇间溢出。 不再迟疑,轩辕宸将木魂蛊血一口倒入嘴中,低头,向怀中昏迷的人儿喂去。 薄唇与红唇越来越近,轩辕宸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双唇贴合的瞬间,轩辕宸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好在,他瞬既便恢复了理智,稍加内力度气,木魂蛊血便一滴不剩地从孟璃的唇间,滑入了她的喉中。 只是,孟璃嘴角那浓稠的血液似有粘性一般,粘住了他的薄唇,让他竟一时无法将其挪开。 木魂蛊血入喉,身体的痛感马上便轻了许多,昏迷的孟璃也恢复了意识。 一股熟悉的气味扑来。 莫非,此刻抱着她的并非是守门的侍卫,而是,他? 只是…… 唇上怎有一股温热的触感? 莫非…… 孟璃失血过多的小心脏恢复了强有力的跳动,若她睁开眼,只怕他会当即便松开她。 于是,孟璃装作继续昏迷的模样,仍由他们的双唇继续相接。 只是,她红唇上的肌理因紧张,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 便是这一下,轩辕宸便已意识到佳人已醒。 轩辕宸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自己的薄唇。 双睫轻颤,孟璃这才似是将将醒来似的睁开了双眸。 “冰石,你怎么会在这里?”某人一脸懵懂地明知故问道。 “奉燮王之命,给孟姑娘送解药。”轩辕宸道。 “奉燮王之命?”孟璃撇了撇嘴,“燮王还能未卜先知,知道我中毒不成?” “燮王料事如神,早已猜到。否则,孟姑娘今夜是无法及时醒来的。” 轩辕宸说完,放开了扶着孟璃的手,并向后退了一步。 第七十二章 真实身份 孟璃这才点了点头,而后又很是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今夜,她又欠了狄辰燮一笔命账了!不知得还多少银子,才能令狄辰燮满意了。 嘴中,喉中,是一股子的血腥味,不过嘴角还有鲜血的孟璃没有去多想,以为那血腥味都只是出自她的鲜血罢了。毕竟有木魂蛊血的安乐现在宫外,根本无法来救她。 “替我谢过你家燮王。另外,我可以知道,你是如何为我解毒的么?”孟璃眨巴着眼睛,向轩辕宸问道。 轩辕宸闻言,脸上有片刻的几不可查的凝滞。 “为姑娘解毒的并非是木魂蛊血,而是药丸类的解药。”轩辕宸道。 “我自然知道不可能是木魂蛊血,”孟璃故意向轩辕宸走近了一步,指着他薄唇上的血迹,接着问道:“我是想问,你究竟是如何为我服下这解毒之药的?” 轩辕宸闻言,淡定地抬手,将薄唇上的血迹拭去后,才道:“用嘴。” “哦,原来如此。”灵动的眸光里盈满了笑意,孟璃朝轩辕宸甜甜一笑,见他耳廓微红,倒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孟璃虽不问,轩辕宸却解释道:“当时情况危急,姑娘双唇紧闭,不肯服药,小的只得如此!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孟姑娘责罚!” 孟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轩辕宸。 他当她傻么? 她意识恢复后,他分明已经喂完药了,却仍旧不肯将唇移开! 他不是喜欢她是什么? 死鸭子嘴硬! 不过,孟璃也没有准备去揭穿他,只怕她这次若是揭穿了他,他定会愈发故意地疏远她了。 孟璃只能嗔怒道:“你又自称小的!我已说过多次了,你我是平等的!” 有那么一刻,轩辕宸竟然有了一股想将一切向孟璃和盘托出的冲动。 只是,想到初见那日,漫天飞雪中,那记仇恨与不甘的眼神,他稳住了心神。 “你我主仆有别且身份悬殊!孟姑娘是燮王喜欢的人,而我只是燮王的侍卫。”轩辕宸道。 “那我便让你成为我的……” 孟璃话还未说完,轩辕宸突然起步,向她身后倒在地上的邱嬷嬷走去。那表情,似乎是完全没有听到她那半句话似的。 孟璃叉着腰,双腮通红地看着对她“充耳不闻”的轩辕宸的背影,一脸的恼怒。 她说出这话,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的好么? 轩辕宸走到邱嬷嬷面前,蹲了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已毫无呼吸后,轩辕宸看着她脸上僵硬着的惊恐之色,若有所思。 为何下毒得逞的邱嬷嬷会面露惊恐之色?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看到了赶来的他? 轩辕宸没有再多想,起身,准备命守门的侍卫将邱嬷嬷抬走。 孟璃回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毒发身亡的邱嬷嬷,蹙了蹙眉。 “张灵儿的真名叫什么?”孟璃向轩辕宸问道。 轩辕宸半响也没有回答孟璃,孟璃以为是他不知道,或者不便告知她,便也没有准备追问,不料轩辕宸却又突然开口道:“席云灵。” “什么?!席云灵?”孟璃美眸圆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方寸说的真是席云灵,三个字?” 席云灵,三个字,她是知道的。 那是月钰告诉她的,月璃的生母景王妃为她的取的名字! 不过,席云灵怎会是月璃呢? 她自己,才是月璃啊! 许是同名同姓罢了。 这样想想,孟璃便也镇定了下来。 “是。”轩辕宸点头道。 轩辕宸看着孟璃神色的转变,眉头微皱。 “孟姑娘为何会如此惊讶?难道,是有何缘由?”轩辕宸疑惑地看着孟璃问道。 “啊?”孟璃微愣。 她想将自己的身世告知陈冰石(轩辕宸),可是想到陈冰石(轩辕宸)方寸再次自称“小的”,孟璃又有些犹豫,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忽而,美眸一转,孟璃满脸愁容地接着道:“今日害我之人,实为张灵儿。听说木黎新皇的名字叫席云凡,这‘席云灵’与‘席云凡’,只相差一字,像极了兄妹间才会用的名字。若张灵儿真是木黎新皇的妹妹,我还如何报仇?” 令孟璃没想到的是,轩辕宸收回了目光,竟然点头道:“你猜的不错,她的确是席云凡的亲妹妹。” 孟璃倒吸了一口凉气,怕陈冰石(轩辕宸)察觉到她的异常,赶紧低头,掩住了脸上的神色。 席云凡的亲妹妹不是月璃,不是她自己吗?怎会是什么张灵儿?! 她与张灵儿在长相上也无半分相像之处,也不可能是什么同胞姐妹! “你,怎么了?”轩辕宸向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孟璃问道。 他总觉得,孟璃在得知张灵儿的身份之时,神情有些奇怪。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气恼,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的道理,可是张灵儿若是木黎公主,有木黎新皇作保,定是难以将她绳之以法了!” 目光落在地上的邱嬷嬷的身上,孟璃神情哀恸,这邱嬷嬷恐怕是她父王或者母妃的旧仆,却被席云灵指使着来暗害她,且邱嬷嬷死前还知道了她才是她的小主子,那时的邱嬷嬷,怕是万分悔痛吧? 孟璃气愤她接着道:“就算我已侥幸得救,可是邱嬷嬷已经惨死。她虽是给我下了毒,可也是受的张灵儿的指使。她会服毒自尽,和张灵儿脱不了干系!” “你若是想让张灵儿得到应有的惩罚,也不是毫无办法。”轩辕宸道。 “她是木黎公主,我又能如何罚她?”孟璃很是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席昊天即将归西,她马上便要离开五极天下了,又如何能罚得了她呢? “她木黎公主的身份不会被公之于众,木黎新皇也护不了她,她迟早会受到该有的惩罚。”轩辕宸又道。 “为什么?她不是木黎新皇的亲妹妹么?为何她公主的身份不会被公之于众?”孟璃不解地看着轩辕宸。 陈冰石(轩辕宸)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了她,莫非是他是觉得黎城事情将了,有些事情,她已经可以知道了? 思至此,孟璃还没等轩辕宸回答,便又接着向轩辕宸连连发问道:“为何你和燮王会来黎城?为何燮王会知道席昊天命不久矣之事?又为何你们来后不久,木黎国便已易主了?” 轩辕宸看了一眼孟璃,向她反问道:“八字纯阴少女失踪案的内情,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孟璃赶紧点了点头。 轩辕宸沉吟了一瞬后,便向孟璃将近日发生之事,都娓娓道来了。 当然,他故意隐瞒了淼虚幻境阵及他的身份一事。 “所以席昊天是知道自己行将就木,而太子席瑞麒又非亲生,为了木黎国不落入奸臣张相之手,才会同意传位于木黎新皇席云凡的?”孟璃问道。 轩辕宸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只是,孟璃又有些纳闷,弑兄夺位的席昊天竟会如此好心? 不过,孟璃回想起与席昊天相处的种种,发现席昊天给她的印象的确是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昏庸残暴,便没有再追问了。 见陈冰石(轩辕宸)已向她坦白了一切,孟璃想了想,决定也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份。 “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孟璃抬眸,向轩辕宸问道。 轩辕宸回视着这双美眸里的真诚,点了点头。 “我其实才是……” “阿璃!” 孟璃话至一半,殿外响起了狄辰燮的声音。 孟璃只得不情不愿地就此打住了。 “阿璃,刚听侍卫向木黎皇禀报,说你中毒了?!”狄辰燮一脸紧张地扶住孟璃的双肩,待看到孟璃胸前的血迹时,顿时气红了眼,“张灵儿竟敢命人下毒害你?!本王定要她好看!” 今日,他原本是准备来找孟璃的,可却被席云凡叫去了御书房,一谈,便是好几个时辰,才让这邱嬷嬷钻了空子,也不知这席云凡到底是无心还是故意! 孟璃扭动了一下双肩,将双肩从狄辰燮的手掌中摆脱了出来。 “我刚解毒不久,身子还有些不适,燮王要不改日再来看望?”孟璃向狄辰燮道。 不料,狄辰燮闻言,非但没有离开,反倒又扶住了孟璃的手臂。 “阿璃还是不舒服吗?走,本王扶阿璃去塌上休息。”狄辰燮道。 孟璃准备愤力地将手臂抽出之时,却见陈冰石(轩辕宸)神情麻木,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似是对她现在的状况,豪不在意。 孟璃撅了噘嘴,任由狄辰燮将她往塌上扶去。 “燮王府上,真就没有一妃一妾么?”孟璃故意柔声向狄辰燮问道,眼角的余光瞟向轩辕宸。 许久没有听到过孟璃的柔声细语了,狄辰燮的心尖听得是一阵酥麻。 “绝对没有!”狄辰燮摇头后,接着道:“本王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燮王府将来只会有一妃,不会有任何一妾。” “嗯。”孟璃的声音依旧酥柔,可是只淡淡地应了一字。 “本王便是那种愿意为一人倾尽一生的男子!”狄辰燮便又道。 第七十三章 调查身世 这一句,孟璃听起来有些熟悉,细一回想,便想到了初见狄辰燮那日,她曾说过这样的话。 孟璃这才不由得看了一眼狄辰燮,这男人记性真好,当初她随便的一句话,他竟然记到现在。 状不经意地侧头去看身后的轩辕宸,他依旧是个铁人般,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燮王如此深情,若是有女子能有幸嫁得燮王……” 孟璃话还未说完,轩辕宸突然将邱嬷嬷扛起,对狄辰燮道:“王爷,属下告退。” 狄辰燮急不可耐地向轩辕宸又是点头又是摆手后,喜上眉梢地对孟璃道:“你真是这样想的?你要是愿意,你便是那个幸运的女子!本王明日便可以带你启程回焱城!” 轩辕宸动作利落地踏出了门口,孟璃很是失望地嘟了嘟嘴。 猛地将手臂从狄辰燮的手中抽出,孟璃对狄辰燮道:“抱歉燮王,这份幸运,我消受不起。” 狄辰燮看着孟璃甩开他的双手时,生龙活虎的那股劲,知道她应当是并无无碍了。 再看看孟璃眼神看去的方向,他大致明白过来,孟璃为何会如此了。 隐藏着内心的酸涩,狄辰燮勾唇一笑,笑得极尽的风流与轻佻。 “本王可以再多给些时间你好好想想!要知道,本王可是名满五极的燮王!像本王这等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好夫君,可不好找!” “名满五极?这五极是有多小……” 心底的失望没处发泄的孟璃,正准备再多叨叨几句泄泄火。但转头见狄辰燮笑得虽是一脸风流灿烂,但眸色却是黯淡无光,孟璃就此打住,沉默了起来。 即将要离开的她,又何必再出口伤人? 哎,临走前,还是先把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好吧。 见孟璃的神色突然异常地平静,狄辰燮将一张俊脸凑了过来。 “怎么?阿璃是已经开始动摇了?” “说正经的,”孟璃皱眉正色道:“邱嬷嬷曾说,木黎皇席昊天已经病危,木黎国已另立新皇了。也不知这新皇是谁?我待在这宫中,竟全然不知。还有,这宫中似乎也并无大的动静,难不成这新皇并没有新造寝殿?住的是木黎皇席昊天曾住过的麒宁殿?” “阿璃怎会突然关心什么木黎新皇了?”狄辰燮一张俊脸又凑近了些,近得孟璃都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汗毛了。 “莫不是,阿璃对他也产生兴趣了?”狄辰燮接着道。 “你胡说什么?!”孟璃没好气地向后推了推狄辰燮,“我只是好奇罢了!” “木黎新皇住的,的确是麒宁殿。”狄辰燮这才道。 孟璃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为何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该不会,本王是猜对了?”狄辰燮端量着孟璃,一副嗔恼的模样。 孟璃撇了一眼狄辰燮,道:“我身子不适,想要休息了,燮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狄辰燮哪里肯走,便又道:“阿璃!那木黎新皇性格压抑,长得也没本王好看,他不值得你惦念。” 孟璃气得直龇牙,指着房门口的方向道:“大门在那!燮王好走不送!” 狄辰燮见孟璃小脸气的鼓鼓的,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得有些慌神了。 “阿璃,本……本王是在同你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啊……”狄辰燮手足无措道。 “你现在可以不当真,不生气。可是,若你再不走,再不许我休息,我可就真的生气了!”孟璃再次打发道。 “好好好,本王走,本王这就走。”狄辰燮哀怨又不舍地又看了好几眼孟璃,才转身,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狄辰燮刚踏出门外,孟璃便赶来,飞速地将门给掩上了。 狄辰燮侧耳听了听,闻房中几个急促的脚步声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以为孟璃已经睡下了,才放下心来,向殿外走去。 狄辰燮走后不久,孟璃的房门被悄声从内向外打开了一条缝。 孟璃悄悄地将小脑袋从缝中探了出来。 果然,她的房门口,已经没有看守她的侍卫了。 红唇一勾,孟璃悄声出门,内力已恢复近半的她,避开了殿外的侍卫,向麒宁殿探了过去。 回到永宁殿中,轩辕宸正候在了那里。 见狄辰燮在他意料之中的时间内,回到了永宁殿,轩辕宸原本有些僵硬的肩膀,这才放松了些。 狄辰燮见轩辕宸没有接着去追击席云灵,反倒是在此侯他,有些惊讶。 “宸王在此侯相本王,是怕本王今夜会彻夜不归么?”狄辰燮貌似打趣道。 “我是有事要与你说。”轩辕宸神情严肃道。 狄辰燮见轩辕宸一本正经,不解道:“黎城之事已了了大半,阿璃也已经脱险,究竟还有何事竟会比追回席云灵还重要的?” “黎城之事,我已告诉了孟璃。”轩辕宸道。 “什么?你已将黎城之事告诉了阿璃?可是看她方才的反应,似乎是还不知你的身份?”狄辰燮讶异道。 “我的身份,尚未告知于她。但木黎新皇乃席云凡一事,及其他黎城之事,她已知晓。” 轩辕宸见狄辰燮是一脸的吃惊,便将今夜与孟璃所说之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狄辰燮。 狄辰燮眉目微凝,心下暗惊,原来孟璃已经知道木黎新皇是席云凡。 那她何故要佯装不知,且来问他木黎新皇的寝殿? “是有什么发现吗?”轩辕宸见狄辰燮神情不对,便问道。 狄辰燮忙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她是月影楼人,你将黎城之事都告诉她了,会不会有些不妥。” “黎城事已了,即便她会告诉月钰,也无妨。况且……”轩辕宸顿了顿后,才接着道:“况且接下来,也需要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只是月影楼一名普通的弟子。” “你是对她的身世,还有所怀疑?” “夜渊查出,她在月影楼的地位很高,除了月钰,便只仅次于藏匿于雅阁轩的研月。且月钰对她的身世保密得极好。就连月影楼的弟子,都不知晓她的真正身世。” 狄辰燮闻言,面有惊色。 “那接下来,是得好好地查一查她的身世了。”狄辰燮神情恍惚道。 轩辕宸点了点头。 狄辰燮看了一眼轩辕宸,面露疲态道:“黎城之事,总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了结了!好在垚堎尚未察觉,我们总算可以安心了。” 打了个大大呵欠,狄辰燮对轩辕宸接着道:“本王也总算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近日可是把本王给累坏了。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本王就先去休息了。” 轩辕宸微微生疑。 狄辰燮向来对孟璃之事,都尤为上心。方寸他刚提完孟璃之事,狄辰燮却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他想再问问狄辰燮,但见狄辰燮眼圈下,的确有乌青之色,近日来,狄辰燮也的确少有充足的休息,便作罢了。 狄辰燮进房休息后,轩辕宸拖着两次开启淼虚幻境阵后,很是疲乏的身子,急急地向宫外赶去。 他已耽误了太多时间了,也不知这时间上是否还来得及追回席云灵。 麒宁殿。 “你说你是朕的亲妹妹,朕便要信你吗?!朕,何时有过什么亲妹妹?!”席云凡一脸阴沉地看着孟璃道。 “我,我……”孟璃一时语结,不知如何回应。 这场景怎和她预想中是千差万别呢?! 失散多年,亲人相见,不应该是感天怀地,相拥相泣,泪落纷纷么? 气氛沉默了良久,席云凡终于是耐不住性子道:“秦美人若是无事,就请离开吧!你乃先皇美人,实在不该出现在朕的寝殿!” “我真是你的亲妹妹!”孟璃不得不再次重申道。 “当年,朕的母妃亡故之际,身怀六甲,腹中胎儿或许是个妹妹。当她早已随着母妃的亡故而胎死腹中了,朕又怎会有个活生生的,摽梅之年的亲妹妹?!”席云凡不悦道。 “母妃是在生下我三天,刚给我取名为席云灵后,便在席昊天安排的一场暗杀中,不幸亡故的。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说母妃是身怀六甲的时候便亡故了。”孟璃道。 席云凡闻言微怔,看向孟璃,凤眸微微泛起红来。 孟璃见席云凡态度有变,便接着诉说道:“那场暗杀中,是师傅救下了我。师傅以为兄长和母亲在那场暗杀中,都遭遇了不测,便带走了我,授我武功,抚我长大。” “不错!朕的确是有个妹妹叫席云灵。”席云凡这才承认道。 “那你是终于愿意相信我了?”孟璃惊喜道。 不料席云凡仍旧道:“朕虽不知你究竟是如何得知刺杀一事,但是你后面所言也太过荒谬了!母妃被……”席云凡闭了闭微红的凤眸,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接着道:“母妃被刺杀那日,我的妹妹是被水渊皇安排的奶娘带着逃出去的,并不是你所谓的什么师傅。后来,不出半月,水渊皇便将那位奶娘和我的妹妹给找了回来。” “奶娘带回去的那个女婴,便是现在的席云灵?”孟璃问道。 见席云凡并不回答,孟璃又问道:“那位奶娘可还在人世?她若在世,说不定可以查清当年的一切。” 第七十四章 指腹为婚 “她回来不久后,不慎坠井身亡了。”席云凡道。 “那奶娘之死可有蹊跷?”孟璃急忙问道。 席云凡眉头微拧,那奶娘是轩辕禹的心腹,当年她脱险后没有马上回城,而是在外待了半月之久,的确有些可疑。 但是,轩辕禹一向对他的妹妹极为看重。既然当年,连轩辕禹在调查后,也打消了疑虑,应当是不会有何蹊跷才是。 思至此,席云凡摇了摇头。 “那你的妹妹被被奶娘带回之后,模样上,可有变化?”孟璃接着问道。 席云凡回想着那日的一切,凤眸中的神色微闪,只道:“她回来的那日,身上裹着的的正是母妃亲手缝制的小锦被。脖子上戴着的,也正是我亲手为她挂上的长命锁。” “相貌呢?相貌可有变化?”孟璃再次问道。 “她出生后,是由奶娘带着的,且水渊皇将她保护了起来。而,她出生后的三天里,朕只见过几面。她……”席云凡的眉头突然拧得更紧了,“她的模样似是有些不同,但是,刚出生的小孩,本就是一天一个样,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所以,你当时确定她是你妹妹并不是通过样貌,而只是通过那个小棉被和长命锁么?可是,若是那奶娘故意为之,想要换掉小棉被和长命锁,根本就不是难事啊。” 孟璃见席云凡眸色又是一闪,便接着道:“依师傅所言,当年,真的是师傅救出了我,而并不是那个什么奶娘。所以,那个奶娘应该是有问题的。而我师傅是肯定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景王妃之女的。我若不是你的妹妹,便不可能承袭木魂蛊。师傅也就不会让我冒险入宫,并想让我承袭木魂蛊了。” 席云凡闻言,怫然作色道:“你师傅到底是谁?竟还妄想觊觎木魂蛊?!” “我……”孟璃心中一凉,想不到今日为月璃来认亲,竟是这般境遇。 孟璃蹙了蹙眉,道:“我答应了师傅,她的身份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的。” 席云凡斜睨了一眼孟璃道:“既然你连你师傅的身份都要隐瞒,朕又如何能相信你的话?!朕熟知,你不是看在朕已翻身为皇,想要沾亲带故,故意来认亲,想要捞得好处?!” “师傅的身份,我真的不能透露。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无可奈何。我今夜来此认亲,只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哥哥,而并非是因为你这木黎新皇的身份。”孟璃垂头丧气道。 “这么说,你突然莫名其妙地来此认亲,竟和朕登基为皇无关了?你也根本不在乎朕的妹妹,不在乎这木黎国长公主的这个尊贵身份?”席云凡嘴角衔起了一抹嘲讽。 孟璃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她一个即将离开之人,在乎这些作甚? “我以为今日之景,是兄妹相认,会喜不自胜。没想到,竟会是这般情景。”孟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想与你相认,并非是因为什么木黎国皇族的身份,我也并不想当什么木黎国长公主。席昊天将死,他一死,便意味着我大仇得报,我便会马上离开。”孟璃道。 “木魂蛊的去向,朕亦不知,你若是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也只会是枉然。”席云凡又道。 美眸中爬了些许雾气,孟璃苦笑道:“看来,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会怀疑我这次认亲是别有目的了。木魂蛊的去向,你不知,我知,我无须问你。” 席云凡闻言惊问道:“你知道木魂蛊的去向?” “嗯。”孟璃点头应道。 孟璃本以为席云凡会追问,没想到他却并没有追问,这令孟璃有些许的惊讶。 席云凡微微眯了眯眸子,沉吟了一瞬后,突然向孟璃问道:“你的师傅,是月钰吧?” 孟璃又是一惊,且有一抹慌乱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不……不是!”孟璃赶紧摇头道。 “你若真是我的妹妹,除了当年的她,还会有谁有本事从水渊皇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你?!你若想证明身份,则必须告诉朕,你的师傅到底是谁!”席云凡肃声道,眸色却渐暖。 孟璃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陛下,认不认奴婢也没关系了。奴婢能知道陛下尚在人世,于奴婢已是万幸了。” 孟璃向席云凡俯身一拜,接着道:“奴婢打扰陛下了,还请陛下恕罪!” “无碍。”席云凡声音也暖了许多。 “谢陛下!陛下若是无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孟璃起身,准备转身出门之际,席云凡突然拦住了孟璃道:“朕相信你可能是朕的亲妹妹了。” “真的吗?!”席云凡突然的转变,令孟璃很是惊喜,虽然他说了“可能”二字,但总算是没怀疑她别有企图了。 “你来认亲,却并无所求。且当初那奶娘在回来后不久,便不慎坠井身亡,或许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至于你师傅的身份,你若实在不想说,朕也不勉强。”席云凡道。 “那我可以叫你一声哥哥吗?”孟璃笑道。 酒窝深陷,孟璃笑得清甜。 席云凡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细细地打量起孟璃来。 从小在仇恨中长大的他,除了他的“妹妹”席云灵,从未仔细瞧过任何其他女人。这一细看,才发现孟璃小脸清丽温灵,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比他印象中,端丽的母妃还要美上许多。的确是个容易让人心动的丫头。 席云凡勾唇一笑,展开怀抱,用行动回答了孟璃。 孟璃扑入席云凡的怀中,唤了声“哥哥”,喜极而泣。 若是月璃的身体也能感知这一切,她此时此刻应该会很高兴吧? 屋顶上一身侍卫装扮的高大身影,在看到底下相拥的兄妹二人时,心中竟有了股莫名的醋意。 他微微握了握拳,心底里很是嘲笑自己这可笑的醋意。 竟然连她抱抱自己的亲哥哥,他都会忍不住吃醋,看来,他起初准备将她拱手相让的想法,的确是太过委屈他自己了。 只是,现在即便他不想委屈,又能如何呢? 好在,他没吃醋多久,席云凡便松开了孟璃。 “朕,有一件要事要告知你。”席云凡对孟璃道。 “要事?什么事?”孟璃好奇道。 “此事,事关你的终身大事。” “我的终身大事?”孟璃美眸一闪,赶紧向后退了一大步,“哥哥说的,莫不是我是亲事?哥哥不会刚与我认亲,便向让我去和亲吧?!” 孟璃率先想到的便是狄辰燮,依据陈冰石的说法,席云凡能登基为皇,少不了狄辰燮的功劳。 难保,席云凡不会想将她嫁给狄辰燮报恩。 一念至此,孟璃警惕地又向后退了一步。 “你猜对了一半。的确是你的亲事,但并不是什么和亲,因为你并不能以木黎公主的身份嫁给他。”席云凡道。 屋顶上那抹高大的身影,闻言,顿时浑身紧绷。 孟璃一脸不解,席云凡便接着解释道:“朕十几年前便答应过水渊皇,会将自己的妹妹嫁给水渊太子轩辕宸。” 听到“轩辕宸”三个字,孟璃顿时如炸了毛的小猫。 也不知席云凡的话,说没说完,孟璃便打断道:“轩辕宸?!我不嫁!” “你若不嫁,木黎国将不保。”席云凡道。 席云凡声音严肃,但他的神色并没有多紧张,他看着孟璃接着道:“你会愿意嫁给他的,因为他……” “他想杀我!我若嫁给他,岂不是自找死路?”没等席云凡说完,孟璃便激动道。 “他怎会想杀你?他杀谁也不会杀你。”席云凡道。 “因为,我是……”意识到插点说漏嘴的孟璃,只得转而道:“因为,我是已有心上人的人了!” “你的心上人就是他。”席云凡道。 孟璃闻言,是一脸的纳闷,撇嘴道:“我喜欢之人怎么可能是他?我喜欢之人名叫陈冰石,是燮王的身边的一名亲卫。” 席云凡嘴角不禁莞尔,道:“轩辕宸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所求,他容貌出众,英姿爽朗,且睿智果敢,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错过,你可莫要后悔才是。” “人人都说红颜祸水,依我看,男子若是容颜出众,同样是祸水!不但是祸水,还能招来一大批的祸水红颜,岂不麻烦?所以,陈冰石就很好!”孟璃摇头晃脑道。 “朕若是告诉你一件事,你非但会后悔,而且马上会后悔。”席云凡故作高深道。 “无论何事,我绝不后悔!”孟璃一脸笃定地道。 席云凡轻声一笑,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之时,孟璃又道:“况且,堂堂水渊太子,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怎会在十几年前,就会想娶我?这其中一定有诈!” 席云凡闻言,莞起的嘴角微僵。 孟璃说的这一点,他不是没想到,他原本以为轩辕禹的目的是想控制木魂蛊。可是,黎城一役,他总觉得轩辕禹似乎没有他料想的那般在乎木魂蛊。 若非木魂蛊之故,十几年前,他们孤苦无依之际,轩辕禹为何就将轩辕宸与他的妹妹指腹为婚? 席云凡抿了抿有些发干的薄唇,默思起来。 孟璃见席云凡突然沉默起来,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极其重要之事,好奇道:“哥哥你怎么了?哥哥方寸想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事?” 第七十五章 未了夙愿 席云凡眸色微沉,道:“水渊皇允诺的是太子妃一位,只要你愿意,你马上便可以是人人倾羡的水渊太子妃。” “哥哥觉得因为这个,我就会马上后悔?”孟璃无可奈何地一笑,“我马上要离开了,即便是太子妃之位,也没什么值得让人倾羡的,何况还是轩辕宸的太子妃。” “你要离开,去哪里?”席云凡问道。 “还没定好,反正不会是有轩辕宸待着的地方。”孟璃道。 席云凡闻言,眉头微皱,而后又忽而展眉道:“你若不想嫁给轩辕宸,朕倒是有个主意。” 孟璃一喜,忙问道:“什么主意?” “只要你不将你的身世告知任何其他人,你是朕的亲妹妹一事,便能被隐瞒下来。那么,到时候替你嫁入宸王府的便是云灵,而不必是你了。” “其实,我方寸也有这么打算!没想到哥哥竟然也同意!这个法子,是最好的办法了!”孟璃喜笑颜开道。 轩辕宸那男人,冷酷无情,且风流浪荡,嫔妾成群,席云灵嫁给他,是不可能幸福的!如此,也算是对席云灵的一种惩罚了!而且还能防止水渊皇借故向木黎挑事,简直是一举多得!孟璃越是盘算,就越发觉得此法甚好。 “陈冰石可知晓你的身世?”席云凡突然问道。 “我还并未告诉过他,我的身世。” “他是燮王的侍卫,他应该也知道你与轩辕宸从小定下的婚约一事。若是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怕会徒增他的压力,引起变数。所以你的身世,也须向他隐瞒。”席云凡道。 “我明白。”孟璃点头应道。 席云凡看了一眼孟璃,又飞速地将眼神移开了。 犹豫了一瞬后,席云凡又向孟璃道:“还有一事,朕需要拜托你。” “哥哥会有事拜托我的?哥哥请讲,我若有能力做到,必尽力去做!”孟璃道。 “云灵已经是朕十几年的妹妹,朕希望,将来无论发生何事,你能帮朕保住她的性命。”席云凡道。 孟璃闻言,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席云凡与席云灵毕竟兄妹十几载,席云灵对她做的事情,席云凡都还不知情,便也释然了。 “她即将是水渊的太子妃,她怎会需要我保命呢?况且我也没有那个能耐。” “你不愿意答应朕?” “她若不伤我,我便会尽力。” 席云凡闻言,这才放心下来,对孟璃道:“你的身世不宜泄露,现在天色已晚,你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孟璃闻言,虽有不舍,只得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席云凡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孟璃走出了殿外。 孟璃走后,屋顶上高大的身影也瞬间消失了。 次日,当孟璃美美地睡上了一觉,喜滋滋地走出殿外,准备出宫之际,狄辰燮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狄辰燮挑眉,拦下孟璃道:“你想去哪里?逃债吗?” “逃什么债?我是准备出宫去找安乐。”孟璃底气不足地道。 也不知席昊天还能撑多久,临走前,她不知能否赚足银两还给狄辰燮了。 “你不能走,席昊天已经殡天,丧事还未办完之前,没有本王陪同,这宫门,你是出不去的。”狄辰燮道。 “什么?席昊天已经殡天了?!”孟璃彻底惊呆了,俏脸顿时煞白无色。 “你不是一直盼着席昊天殡天么?怎么看你现在,好似又不乐意了?”狄辰燮纳闷道。 孟璃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也懒得去回答狄辰燮了。 她是盼着席昊天殡天,那是因为辰在她的梦中,曾告诉过她,只要她完成月璃的夙愿,她便可以回到她想去的地方。 月璃的夙愿,不就是杀死席昊天,为父报仇么? 她想回去的地方,不就是二十一世纪么? 如今席昊天已死,为何她却没有回到二十一世纪? 孟璃小脸皱在一处,低头冥思苦想起来。 “阿璃,你怎么了?你别吓本王啊!” 狄辰燮一张俊脸又凑了过来,孟璃突然猛地一抬头,险些撞到了他的下巴。 “不行!我得去找张相!”孟璃说完,便想要急冲冲地往宫外赶去。 狄辰燮不得不再次拦下了她,道:“张相一党现在刑场,你找他作甚?看这时辰,你赶到的时候,他说不定已经被行刑了。” “快带我去刑场!再晚就来不及了!”孟璃着急道。 “你不会是想救他吧?那老贼作恶多端,死有无辜啊!”狄辰燮道。 “不是,我是想亲手杀了他!”孟璃道。 “啊?”狄辰燮一脸的愕然。 “快带我去!”孟璃再次催促道。 狄辰燮见孟璃是一脸的着急,也不敢再多问了,便带着孟璃,出宫后,策马飞速地往刑场赶去。 好在,他们速度够快,赶到刑场之时,刽子手正欲行刑,却还未来得及行刑。 孟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翻身下马,脚下几个轻点,越过台下乌央的人群,便跃上了行刑台。 狼狈地跪在地上的,双手缚后的张相,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他也很是错愕,难不成,竟还有人会为了他来劫法场?想到这里,张相一张老脸上,嘴巴瞬间便咧了开来。 负责此次的行刑的正是秦武明,他原本也以为是有人来劫法场了,但看清来人是孟璃后,忙阻止了围过来的官兵。 孟璃上台后,还没等刽子手反应过来,便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刀。 森冷白光一闪,紧接着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开来,张相咧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收拢之时,便在台下百姓欢呼声中,人头落地了。 他所有的贪欲与罪恶便随着他人头落地的那声闷响,化为泡影了。 他的身旁跪着的是一脸烂疮,浑身抖如筛糠的张冀尚。 张冀尚看到来人,吓得是愈发地战栗不止。 不过孟璃砍完张相后,并没有再去杀他。孟璃扔下刀,看着张相落在地上的人头,复又是一脸的惊讶,而后是悲戚,紧接着,她的眼泪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台下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秦武明见状走上前来,向孟璃小声劝慰道:“女儿,这奸贼的罪行罄竹难书,你何必为他的死而难过?” “我怎会为他难过?”孟璃想解释,却又没心情解释,颓然地走了高台。 席昊天已死,她却没有回到五极天下,或许是因为她没有亲手杀死席昊天之故。 但是她已经再无机会亲手手刃席昊天了,孟璃想到月璃心中对张相也是恨之入骨,她便想来亲手杀了张相试试。 可是张相已死,她却仍旧被留在了这五极天下!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五极天下,待一辈子吗?! 想到这里,孟璃是更加郁闷了。 秦武明想去安慰,但张相一党的行刑还未完成,只能由着孟璃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将孟璃从人群中带出后,狄辰燮小心问道。 “没什么。”不知如何解释的孟璃,擦了擦小脸上未干的泪痕,闷闷不乐道。 “当初你被困杏林山,还有昨夜你险些被邱嬷嬷毒死,也并未见你如此难过和紧张的。是出了什么大事吗?你说出来,总归是有解决的办法的,本王也定会全力以赴地帮你的!”狄辰燮道。 “不需要你帮,你也帮不了。没有人能帮……”孟璃垂头丧气地说到这里,突然眸光一闪,停了下来,眼神巴巴地像狄辰燮瞅去。 “你不说,又怎知道本王帮不了你呢?”狄辰燮故作轻松地微扬下巴,“你莫不是怕不够银两还本王?你既不愿意以身相许,也是还不起了。既已还不起,就别还了。本王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 孟璃这回,没有跟狄辰燮客气,拱手欣然接受道:“那就多谢燮王的慷慨相助了!或许这五极天下唯一能帮我之人,便只有燮王了!” 孟璃竟然突然主动来求他,这令狄辰燮有些“受宠若惊”,他很是潇洒地捋了捋耳旁的鬓发,道:“说吧,只要你开口,即便你是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给你摘来。”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要陈冰石!只有他,才有可能帮得到我!”孟璃道。 如今已经无法完成月璃的夙愿了,只有从辰,也就是陈冰石(轩辕宸)的身上想办法了。 狄辰燮闻言,一张俊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狄辰燮伸手就敲了一下孟璃的小脑袋,这下,还敲的还有重。 “你不是说只有本王才可以帮你的么?怎会又变成陈冰石了?” 孟璃吃痛,不由得蹙了蹙秀眉。伸出小拳头,想还击,但又委屈地缩回了拳头。有求于他,除了忍让,她还能如何? “他是燮王的侍卫,没有燮王你的同意,他肯定不会愿意跟我走的。燮王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府上也有很多侍卫,想必也不缺他一个吧?”孟璃赔笑道。 “不缺也不行!你要陈冰石没有,要本王倒是可以!” “燮王,我可要不起,太贵了,银两不够,买不起。” “本王不要你的银两,本王可以将自己免费送你,倒贴也成!” 见狄辰燮依旧是不松口,孟璃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想从这男人手中,要其他的男人,只怕是永远都不可能的吧?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第七十六章 为他赎身 想到回家之路,遥遥无期,孟璃很是苦闷地蹙紧了秀眉,翻身上马,策马准备先去东街清苑接安乐。 狄辰燮见孟璃突然不理她,以为她是生气了,忙跨上马背,追上前来,与孟璃并驾齐驱时,他试图逗孟璃一笑,可是沉浸在苦闷中了孟璃,即便偶尔笑了,也笑得勉强。 很快,东街清苑便到了。 狄辰燮见孟璃翻身下马,准备进苑,忙下马快步赶到了孟璃面前,编了个理由,向孟璃解释道:“阿璃,你不要误会了。并不是本王小气或故意刁难你,只是因为不久后便是狄皇后的生辰,狄皇后是本王的姑母,蜃焱国的公主,他需要为本王赶到水渊国准备贺礼一事。所以,本王实在是没法将他让给你。” 孟璃闻言,眼底闪出几丝狡黠,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思至此,孟璃展颜道:“我没有误会,燮王殿下向来就是大气之人。” 说完,孟璃还很是恭维地投给狄辰燮一个崇拜的眼神。 这崇拜的眼神,对狄辰燮很是受用,他眉头和嘴角齐齐上扬道:“此话倒是不假。” 孟璃“谄媚”地冲着狄辰燮笑道:“我和安乐都是女子,出门在外,怕是不安全,我向你讨要陈冰石,只是想他护我们周全。” “陈冰石不行!”狄辰燮一口便又拒绝了孟璃,后又接着道:“若你是愿意,本王可以当你的侍卫,保护你们。” “你堂堂王爷,我怎请的起?我手上的这几十两银两,只够请得起侍卫的了。”孟璃状若无奈地说道。 “本王的侍卫你也是请不起的。本王的侍卫都是从小培养的,岂是你几十两就能请得起的?本王看,还是本王免为其难保护你们吧。放心,本王不收取你任何银两。” “哦?几十两都请不动?那一个侍卫到底是值多少呢?”孟璃似乎是好奇的模样。 “至少五百两!你那几十两,还是省着吧。”狄辰燮知道她在打轩辕宸的主意,便夸张了些。 他以为他这话是拆了孟璃的招,谁曾想却是中了孟璃的招。 “好,五百两,成交!” “什么成交?” “为陈冰石赎身啊!你放心,我会等他为你在渊城办完差,再为他赎身的。”孟璃说完,愉快的笑起来,笑得甚为得意。 “什么?你要为……”狄辰燮的笑容有些尴尬地僵在了脸上,“你要为陈冰石赎身?” 孟璃赶紧点了点头。 “不行!”狄辰燮赶紧拒绝。 “你方才还说一个侍卫五百两的!”孟璃不依不饶。 狄辰燮只得找了个理由搪塞道:“陈冰石他是本王的心腹,岂只五百两!” “那是多少?” “黄金三千两!”狄辰燮没好气地随口说了个数字。他以为孟璃也定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他也只是想糊弄了孟璃而已,这事若是让轩辕宸知道,说不定轩辕宸还会以为他在诳骗孟璃钱财! 不料,孟璃却道:“好!成交!待我凑足三千两黄金,你便要放陈冰石自由!”孟璃说得很是斩钉截铁,似乎还颇为高兴而得意。 “你究竟知不知道,三千两黄金是多少?” “三千两,就三千两。陈冰石在我心中岂只三千两!”孟璃眉开眼笑道。那高兴而得意模样让狄辰燮觉得仿佛在诳骗的是孟璃而非他了。 “好!那本王就等着你的三千两。”狄辰燮只得无奈地应道。 现在是在东街清苑的门口,若是再讨论下去,被轩辕宸听到,只怕他连同意的资格都没有了。 “燮王的恩情,我孟璃必牢记在心!我定不会让燮王等太久的!听闻渊城是五极天下第一大城,很是富有,我便先去渊城赚取银两,顺便还可以和陈冰石同行。” 听闻孟璃要去渊城,狄辰燮皱巴着脸道:“焱城同属富庶之地,你不再考虑一下?” “焱城也是要去的!”孟璃道。 狄辰燮闻言还没来得及欢喜,孟璃又接着道:“我们先去渊城,待他处理完渊城事宜返回焱城时,我们便随他回焱城。” “你怎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上陈冰石就不肯松掉了!”狄辰燮斜勾唇角,乍看似是嘲讽之色,细看却又胜似苦笑。 孟璃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狄辰燮:“你这恩情,我真不该欠。这一日不是敲我,便是损我,尽是欺负我!” “就算你不欠本王恩情,本王也是想敲便敲,想损便损,想欺负便欺负。” “若是我不欠你恩情,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燮王,也好好地给欺负回去!”孟璃说完,还扬了扬拳头。 “好!本王还真想领教一翻!”狄辰燮说完,便又欲敲向孟璃的脑袋。 在狄辰燮的即将敲到孟璃的脑袋之际,孟璃“刷”地捏住狄辰燮的手腕。 “燮王真想领教一翻?”孟璃挑眉问道。 此时的二人,正站在东街清苑的门口,狄辰燮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轩辕宸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忽然凑近孟璃低声道:“怎地,你还欠着本王的恩情,便要欺负本王不成?” 孟璃一双美眸忍不住翻了翻,只得松开了手,狄辰燮这回却没有敲,而是极尽宠溺地摸了摸孟璃的小脑袋道:“这样才乖嘛!” 此时狄辰燮流水般明澈的眸子里,波光粼粼地闪烁着的全是显而易见的温柔。 “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摸小猫小狗一样!”孟璃低头不悦地嘟嘴道。 低着头的她,并没有察觉到狄辰燮的异样。 而轩辕宸却将狄辰燮的神色和二人的互动看了个清清楚楚,有些吃味地握了握拳。 见狄辰燮迟迟地不将大手从孟璃的脑袋上挪开,而孟璃也似乎没有反抗的意思,轩辕宸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并走了过来。 “今天是花灯节,酉时三刻,我们一起出去赏花灯可好?”狄辰燮对孟璃柔声道。 “花灯节?”孟璃正欲回答狄辰燮,但见轩辕宸走了过来,很是高兴地唤道:“陈冰石!” 孟璃唤完,准备将脑袋从狄辰燮的“魔掌”下移开之际,狄辰燮已同时挪开了自己的大手。 “燮王说今天是花灯节,酉时三刻,我们一起出去赏花灯可好?”孟璃对轩辕宸道。 狄辰燮闻言,脸色顿时被气成了猪肝色。 轩辕宸微愣,看着孟璃的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温柔和宠溺的光。 救席云灵回渊城的,除了暗渊外,还有大批的渊卫,那是只听令于他父皇的渊卫。 而他昨夜从追稽到的渊卫口中得知,他们十几年来的确是在奉他父皇之命,暗中寻找月影楼楼主,但他的父皇从未下过杀令,而只是追捕之令罢了。 如此看来,想要置孟璃于死地的很可能只暗渊一人,而非他的父皇。 一个暗渊而已,他还不必放在眼里。 那他也就无须因顾忌她的安全,而有意疏离了。 “好。”轩辕宸道。 孟璃在这温柔而宠溺的目光中,微微有些迷醉。她回以盈盈一笑,那一笑恍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配上星光点点的灵眸,同样也醉了轩辕宸…… “酉时三刻,本王刚好有事要找陈冰石。”被当空气的狄辰燮道。 “燮王记混了,燮王要属下办的事是明日酉时三刻,而非今日。”轩辕宸淡定道。 “你……”狄辰燮甩了甩长袖,进而又向孟璃走近了一步,“阿璃,你想约着看花灯的,竟不是本王?你可确定?本王可还记得你方寸主动握本王的手,并让本王摸你的头时的温柔俏皮,深情款款呢!” 狄辰燮说完还状若探究地微微低头,凑近孟璃,俊挺的鼻梁差点就碰到了孟璃。 孟璃赶紧后躲,被狄辰燮的颠倒黑白,挑拨离间的行为气得小脸通红。 “堂堂蜃焱国的王爷,如此言行,莫非,蜃焱国民风便是如此?” “蜃焱国民风如何,你一去便知。”狄辰燮看着孟璃通红的小脸,扬眉一笑接着道:“瞧你这小脸红的。怎地,还没碰着本王,便害羞至此了么?下回碰着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你!”孟璃故意盯着狄辰燮的脸,接着道:“看你脸也不大,想不到皮还挺厚。” “脸皮厚不厚,你一摸便知。”狄辰燮接着调笑道。 “你……” 孟璃正欲说些什么,轩辕宸却又是轻咳了两声,轩辕宸宸不喜欢他们这样对话,表面上是剑拔弩张,他却似乎是看出了和谐点和谐。 而孟璃见状,这才意识到狄辰燮还是陈冰石(轩辕宸)的主子,便也没有接着说下去了。 “你何时启程去渊城向狄皇后送礼?”没有理会狄辰燮后,孟璃转而向陈冰石说道。 “送礼?”轩辕宸疑惑地看向狄辰燮, “陈冰石,本王刚回来,有事要与你商量,你先随本王过来。”狄辰燮突然开口道,并向轩辕宸使了个眼色。 “是!”轩辕宸接收到狄辰燮暗示的眼神,便应下了狄辰燮。 “那酉时三刻,我再来找你。”轩辕宸又转而对孟璃道。 “好!”孟璃满怀期待地点头道。 第七十七章 花灯节上 “孟璃问及的给母后送礼一事,是为何?”到达书房后,轩辕宸首先开口问道。 “你现在冒充的是我的侍卫陈冰石,若是你回渊城,她定会起疑的,所以我便如此说了。”狄辰燮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她相信了?” “信了。她不但是信了,还说要在渊城赚取银两,为你赎身呢!”狄辰燮取笑地看向轩辕宸。 “赎身?”轩辕宸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他皱眉沉思片刻后道:“我想今日便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 狄辰燮神情一僵,道:“我看还是先不要吧。你不怕她知道你是轩辕宸而徒生变故吗?” “黎城之事已了,月影楼楼主已无力翻天。”轩辕宸道。 “那也不妥!她如果真是喜欢你,在得知你便是一路追杀她的水渊皇之子,她一定会很痛苦的!”狄辰燮又道。 “父皇应当并无杀她之心,这也是我想告知她我的真实身份的原因。” 狄辰燮闻言,神色似乎有些慌乱, “你是如何得知的?”狄辰燮问道。 轩辕宸便将昨夜之事,一一告诉了狄辰燮。 “她很喜欢自由,若是她为了你,甘愿忍受自由被禁锢于宸王府后院,只怕她是无法真正开心的。”狄辰燮松了一口气道。 “宸王府,她可自由出入。” “可是,水渊皇要你娶的是席云灵,你难道要让她委屈作妾吗?她曾说过,她之所求乃是一生一世一人心!” “我只会娶她一人。” “那你有把握说服水渊皇吗?” 狄辰燮这一问,却让轩辕宸眉头深皱起来。 他的父皇水渊皇非常看重他与席云灵之间的婚事,若是要说服他父皇只怕困难重重。 轩辕宸摇了摇头,但道:“我会全力以赴。” “那便等你说服了水渊皇解除了你和席云灵的婚约一事,再告诉孟璃你的身份吧。免得她还要跟着你一起承受这些。”狄辰燮道。 轩辕宸没有马上回答,狄辰燮便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片刻后,轩辕宸终于点了点头。 轩辕宸抬头想跟狄辰燮说些什么,但狄辰燮突然背转过身,看向窗外,避免了与轩辕宸眼神交汇。 “木黎国此次政局变更,已经引起了垚崚国的主意,安陵敬曦很可能已察觉到了什么。”轩辕宸还是道。 “现在大局已定,他就算查到了,也无力改变了。我们只需保护好安乐,不要让他知晓木魂蛊的下落。” “嗯。” …… 花灯节。 花灯节的黎城,灯火辉煌,灯笼琳琅,吆喝声声。各式各样的花灯,做工精细,栩栩如生。 孟璃兴奋不已地地徜徉在这片灯海之中,一路上,轩辕宸跟在他的身边,看着她的身影活泼地在他身边蹦跶来,蹦跶去,听着她银铃般的的欢笑声,唇角微勾。 忽而孟璃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摊贩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里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围了那么多人?”孟璃指着前面问道。 “他们是在猜灯谜。你想去看看吗?”轩辕宸问道。 “嗯嗯!”孟璃忙不迭地点头。 轩辕宸便带着孟璃走到哪里,准备向里挤去。由于人实在太多,他便伸开铁一般的双臂将孟璃护在了中间。 孟璃功力已经恢复,这点人群又岂能挤得到她?只是,她却装起糊涂起来,仍由轩辕宸将她护得牢牢的,仿佛她真是弱不禁风似的。 轩辕宸很轻易地护着孟璃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这时,孟璃看到了最中间的那盏花灯。 那个花灯造型虽无特别之处,为常见的六边形,但做工却极为精巧,尤其是上面的画作笔精墨妙。 花灯的六边各有六副画,每副画中皆有相同的雾气缭绕,高耸陡峭的山脉,以及一个胸膛笔直,气质轩昂的男子身影。 而有两幅画里,则还有一个腰肢纤细,发丝轻扬的女子身影。 六幅画连起来看,似是向人展示出了一个什么故事,孟璃是越看越入迷,琢磨起其中可能的故事来。 “姑娘是喜欢这盏花灯?”卖花灯的贩主注意到了孟璃,便主动问道。 “嗯!”孟璃高兴地点了点头。 “姑娘好眼力!此灯上的六幅画乃五极天下闻名遐迩的才子韦君智所作。上面画的是千年前的玄辰上神在五极天下第一圣山玄极山的故事。姑娘若是喜欢,连续猜中十个灯谜,便可将其带走!” 韦君智?伪君子?还是个才子?孟璃不由得嗤笑出声。但见这贩主提到韦君智时一脸膜拜的表情,便强忍住了笑意。 “韦君智远在渊城,而这花灯上画作的笔墨仍未干透,如何会是韦君智之作?”轩辕宸向那摊贩质问道。 韦君智的画作,他自然认得。而向来极其讨厌画作作假的轩辕宸,碰到假画,必是要将其销毁的。 “公子休要胡言!这画作乃韦君智亲笔所画,岂会有假?”贩主狡辩道。 轩辕宸正欲说些什么,孟璃道:“不论它是不是什么伪君子画的,这上面的画作还是极妙的。” “你喜欢这花灯?”轩辕宸温声问道。 “嗯,喜欢。只是这灯谜,怕是极难,我定是无法猜中的。”孟璃有些懊恼地道。 “有我在,不怕。你喜欢,我为你赢下便是。”轩辕宸一脸轻松地道。 “好!”孟璃拍手叫好,突然她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声地对轩辕宸道:“你方才说那画作并非是什么才子韦君智所画,若是猜不中,也没什么可惜的,没关系的。” 轩辕宸岂会不明白孟璃此话的用意,此花灯,他是势在必得了!她喜欢的,便是好的,即便只是些赝品。 贩主见二人要猜灯谜,堆笑道:“姑娘放心,这位公子看起来就睿智不凡,定能猜中的。连续猜中十个,这花灯便是姑娘的了。若是猜错一个也没关系,只需付一两银子便可。” “什么?猜错一个便要付一两银子?一两银子都够买好几盏花灯了!而且还得连续猜中!我看你分明就是想骗人钱财!”孟璃毫不客气地大声道。 孟璃倾城的容颜和声音引起了人群的注意。 “姑娘若是喜欢,我为姑娘买下便是!” 人群中,传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孟璃向声音的来源看去,那是一个穿着贵气的公子。他浓眉薄唇,五官倒是端正,只是他的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显得有些轻佻,让孟璃心生不喜。 贩主看出了说话之人,一身贵气非凡,便狮子大开口道:“公子,若是买下这灯,不猜灯谜,那可就得五十两银子了呢!公子是否真的是想……” 那贩主还没说完,那一身贵气之人便打断道:“区区五十两,能博得美人一笑,岂不美哉!你速速将它取下,本公子我送给这位姑娘了!” “不用!”孟璃和轩辕宸同时道。 “不必公子相赠!这猜灯谜,赢花灯,重在猜字。公子若是怕猜不中这十个灯谜,便请让开,让能者居之!”孟璃向那人说完,也不等他是何反应,便很是娇嗔地看向轩辕宸,一双美眸,璨若星辰,“你为我猜,可好?” “好。”轩辕宸温声笑道,心中见到这浓眉薄唇之人的不悦,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那一身贵气之人冷哼一声:“不识抬举!本公子倒要看看,他能否为你猜中这所有的十个灯谜!” 他很是不屑地打量着轩辕宸,此时的轩辕宸一身黑色素衣,相貌平平,他越看,眼底的嘲讽之色便越浓。 而那贩主眼瞅着到手的五十两化为泡影,很是不悦,却也只得让轩辕宸猜起灯谜来。 “慧心妙解,打一词”贩主才刚念完题面,轩辕宸便道:“少妇” 孟璃吃惊地看向轩辕宸,她还没明白回过神,陈冰石(轩辕宸)便已经报出答案了吗? “牛羊合群,打一字” “羞” “半,打一成语” “本末倒置” …… 随着轩辕宸每多猜中一个灯谜,那贩主的脸色便要再难看几分。 轩辕宸毫不费力地猜完了十个灯谜。孟璃先是惊讶不已,后是欣喜地拍手叫好,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对轩辕宸的崇拜。 “他已连续猜中了十个灯谜,这盏花灯是不是该给我们了?”孟璃喜形于色地道。 “这花灯,方才已被我买下!”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却突然开口道。 那贩主闻言,喜不自胜地道:“对对对!方才这位公子的确已经将此灯买下了!” 说完,那贩主赶紧取下花灯,并朝孟璃和轩辕宸道:“你们还是到别处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喜欢花灯吧。”他若是再让轩辕宸猜下去,只怕要亏得血本无归了。 “你岂能如此言而无信!你方才分明已经应允我们猜这灯谜,现在见我们已经连连猜中十个灯谜,你便要反悔了不成?这花灯如若你不给,这里的灯谜,我们全猜了!”孟璃其实也就是气极说大话,吓吓那贩主而已。 而那贩主方才就已拿出了最难的灯谜,孟璃这一吓,还真把他吓到了。 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花灯递向孟璃道:“姑娘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这里已经没有姑娘喜欢的花灯了!” 孟璃正欲开心地接过来,那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却向那贩主怒喝道:“好大的胆子!本公子既已买下,那花灯便已是本公子我的了!你还敢将它给别人?!你可知得罪我的下场?!” 第七十八章 玄辰上神 那贩主被那人一声怒喝,着实吓得不清,当场愣住,左右为难起来。 “他不知你是谁,但我知你是厚颜无耻之人。”轩辕宸淡淡道,语气虽是淡淡,但是却莫名让人心中一跳。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五极天下还没人敢如此蔑视本……敢如此蔑视本大爷我!本大爷我今日定要你好好教训你一番!” 那人说完,就挥掌向轩辕宸袭了过来,轩辕宸在那人即将靠近自己之时才突然闪身,那人不察,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模样很是狼狈。 正待他恼极,再欲袭击之时,突然有另一男子不知从哪里出现,阻拦住了他。 此人薄唇微扬,高鼻剑眉,模样与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有几分相似。 只见他凑近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耐心地低声耳语着什么,那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则是一脸地不耐烦的出声打断道:“不就是个区区侍卫,有什么好顾忌的!” 高鼻剑眉的男子很是无奈,欲要接着劝说,却再次被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呵道:“难不成你是觉得我连这个分寸都没有了?!你休要多管闲事!” 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呵完,便愤恨地瞪向轩辕宸,接着叱道:“狗奴才!今日,本大爷教训你,是教训定了!” 听到那人骂陈冰石(轩辕宸)为“狗奴才”,孟璃粉拳紧握,心中气极。 她看向轩辕宸,却发现轩辕宸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是细细地观察这眼前的二人,似乎是在思考揣度着什么。 “这里没有什么奴才,不过,”孟璃蔑声道:“倒是有一条自称大爷的疯狗!” “你!”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看着眼前倾城的人儿竟然为了袒护一个区区侍卫而辱骂他,忿然道:“好一个愚蠢的女人!你可知本大爷的真实身份?他日,若是你知道,因为你今日的愚蠢,你错失了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机会,可不要跪着要求本大爷!” “哦?你的真实身份?”孟璃很是不屑地撇了一眼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难不成你还能是个王爷?我可没听说,这木黎国还有什么王爷!” 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闻言,颇有些得意地整了整领口道:“木黎国没有,难不成其他……” “我大哥怎会是什么王爷身份?姑娘莫要再胡乱猜测了。”高鼻剑眉的男子再也按捺不住,赶紧出言打断道,并给了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一个眼神示意。 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微怔,没有方才的不耐烦,反倒是有些讪讪的模样。 孟璃嗤笑出声:“难不成,你们还真是哪国的王爷?” 孟璃想到,陈冰石(轩辕宸)是狄辰燮的侍卫,若是蜃焱国的王爷,陈冰石(轩辕宸)应当认识。而水渊国只有一个王爷,那便是号称沉默时宛如霸气修罗,莞尔一笑又似天降神谪的宸王轩辕宸。 如此,便就只剩下垚崚国了。 “难不成你是来自垚崚国的王爷?”孟璃问道。 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面色有些闪躲,疾声道:“你猜错了!本大爷并不是什么王爷!” “我猜也是!若真是垚崚国的王爷,怎会乔装来到黎城?”孟璃嗤笑道。 轩辕宸依旧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眸幽幽地看着那二人。 被这么盯着的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似乎是有些紧张起来。 “二位多想了,我们不过是一介商贾而已。”高鼻剑眉的男子赶忙再次出声,并朝孟璃和轩辕宸拱了拱手,“今日,我大哥对二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海涵!” 孟璃见这高鼻剑眉之人与这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模样上有些相像,但他却完全不似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那般傲慢无礼,而是谦卑有度,而且已经向她出口道歉,他们也还没把自己怎么着,孟璃便也微笑着朝他拱了拱手:“公子言重了。” “既然姑娘不再怪罪,那我们就此告辞了。”高鼻剑眉的男子道。 傲慢无礼的浓眉薄唇一身贵气之人很是不甘的模样,却也奇怪地悻悻然地跟着高鼻剑眉的男子,消失在了人群中。 轩辕宸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身影,似乎在想着什么,直到孟璃有些担心地向他问道:“你没事吧?” “放心,没事!” 轩辕宸回过神来,从贩主手上接过花灯,递向孟璃:“你很喜欢这上面的画作?” “嗯!方才那贩主说,这画上之人,是玄玄辰上神,那这画中的女子又是谁?”孟璃有些好奇地问道。 “传闻她是一个妖灵,玄辰上神为她所惑,为了助她塑造肉身,不惜散去了三魂,此举差点导致了五极天下的覆灭之灾。后来玄辰上神为保五极天下,不得不将己生祭。” “哦,原来是个神话故事啊!还是个有点悲伤的神话故事。”孟璃道。 “并非只是神话故事,这五极五国的镇国五宝玄辰五尊便是由玄辰上神生祭后的五脏所化。肝为木魂蛊,脾为垚坤石,肾为淼幻珠,心为焱神镜,肺为金魄针。至今各国皇室内部,还流传着十二字玄辰箴言,那十二字箴言只曾在玄极山顶的血渊闪现过。”轩辕宸道。 而他们水渊的十二字玄辰箴言只在几十年前闪现过那么一回,自此他们水渊便接下了镇守玄极山这个苦差,为的只是再次亲眼见证十二字玄辰箴言再次闪现时的神奇。当然,这话他没有告诉孟璃。如此机密的消息,不是他区区一个“蜃焱小侍卫”能够知晓的。 孟璃的命便为木魂蛊血所救,如今听陈冰石(轩辕宸)一言,更觉神奇了。对这花灯更是爱不释手了,从人群中挤出时,她小心地提着手中的六方花灯,生怕有人会撞到她的花灯似的。 轩辕宸看着孟璃小心翼翼地提着那花灯的模样,开口道:“你如此喜欢这花灯,我回去可为你再多画几盏。” “画?你会作画?”今日的陈冰石(轩辕宸)真是让孟璃惊喜连连。 “嗯,初见你的第二日,我便为你画过一副。”此刻佳人在旁,岁月静好,轩辕宸有种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冲动。 不料,孟璃并没有追问个中缘由,一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儿上泛起玫瑰色,显得纯净而又妩媚。 “你那时便已喜欢我了吗?”孟璃问道。 轩辕宸微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孟璃抬头看着轩辕宸,美眸里满是期盼。 轩辕宸便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违心。 小脸上的玫瑰之色愈发浓艳了,一双美眸里的点点星光也更加闪耀了。 “你,真好!”说完,孟璃竟是轻踮脚尖,飞快地轻吻了一下轩辕宸的脸颊。 动作虽快,但是还是引起了不少人侧目,这可是在喧闹的大街上啊!孟璃似乎是这才注意到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目光,她的一张小脸更是红到了脖根。 她羞赧地低下头,欲要疾步逃离,却被轩辕宸一把拉住,孟璃不防,一头栽进了轩辕宸温暖而宽大的怀中。 丝丝甜蜜紧紧地萦绕在了二人心头,带动着二人的心狂跳不止。 听着“砰砰”狂跳的心脏声,相拥的二人,似已听不到旁人的指指点点了。 街角的一处幽暗的角落,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看着相拥的二人,落寞地转过了身去。 终归是大街上,轩辕宸看着路上对孟璃的指点,虽是不舍,但还是松开了孟璃。 “后日巳时,我便要出发去渊城了。燮王说,你和安乐会随我一起去?”轩辕宸问道。 “后日巳时吗?你上次告诉我叶阳回春已自尽身亡,我还没敢告诉安乐。还有她大哥叶阳安平,也不知后日,他是否已经回到了黎城。若是安乐临走前,想见他,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孟璃蹙紧了秀眉。 “来得及,叶阳安平正在赶回木黎的路上,明日能到黎城,他一到黎城便会去祭拜叶阳阁主。”轩辕宸道。 “那我今晚便跟安乐说说,若是可以,明日我们一同去祭拜叶阳教主,那时安乐便也可以见到她的大哥叶阳安平了。”孟璃道。 “好,一切依你。”轩辕宸道。 接下来,孟璃心不在焉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轩辕宸知道她是记挂着如何让安乐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在发愁。两个人再没逛多久,他便带着孟璃回到了东街清苑。 孟璃回到东街清苑后,收好花灯后,便来到了安乐的房间。 轩辕宸回房后,则是叫来了夜渊。 “可有查到垚崚国派来的调查木魂蛊之人是谁?”轩辕宸向夜渊如此问道,脑海中停留的那两张脸,是猜灯谜时遇到的那浓眉薄唇和薄唇微扬之人。 “根据得到的消息,垚崚国的太子安陵磊近日离开了垚城,五皇子安陵峥这几日也没有在垚城现过身。想必很有可能垚崚皇是派了他二人来了黎城。” “想不到安陵皇竟真能派安陵磊这等莽夫来打探消息!”轩辕宸勾唇冷笑,“那安陵曦王是否还在垚城?” “安陵曦王仍在垚城。” “好!若是安陵曦王有何动作,务必及时来报。” “是!” 第七十九章 得知噩耗 “安乐,其实……”孟璃秀眉紧蹙地看着安乐,不知如何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璃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其实什么?”安乐看着纠结万分的孟璃,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故意忽略了心中那不详的感觉,安乐接着道:“璃姐姐是怕安乐不想去渊城吗?安乐很想去渊城的,那里有五极第二美景渊崖瀑布,安乐一直想去看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安乐,其实叶阳阁主他……”孟璃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很是吞吞吐吐。 “我爹?我爹如何了?”安乐不安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 “叶阳阁主他已经自尽去世了。”孟璃终道。 安乐神情蓦地一黯。 孟璃忙接着道:“不过,你的兄长叶阳安平他很安全,明日他会去祭拜叶阳阁主。” “我爹,我爹,他……”安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是意料之中,但她仍觉得无比地突然和意外,“璃姐姐,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孟璃看着安乐一脸的不敢置信,虽是不忍,却还是摇了摇头。迟早要面对的东西,如果现在骗她,她岂不是还要面对第二遍…… 安乐的眼眶发红,却硬是没有让一滴眼泪从中流出,也没有发出一声的呜咽。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十几天前还出现在她面前的爹爹就这样没了。她怨他做下的错事,可是他始终是她的爹爹! 多少个落寞冷清的无聊之日里,多少次凄凉阴森的漫漫长夜里,因着她知晓,爹爹就在房间的那头,而不再孤寂,不再害怕。 安乐的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树叶,被暴风雨吹打着,蹂躏着,无根可落。飘摇着,飘摇着,安乐只觉整个天地随她一起飘摇起来…… “安乐,安乐!……” 孟璃觉察到不对,忙将安乐抱入怀中。 安乐感受着孟璃怀中的温暖,这才如落根的浮萍,有了丝丝缕缕的安全感,眩晕的大脑也安定了下来。不再压抑,安乐呜咽出声。 孟璃一阵酸楚,轻抚着安乐的后背,柔声道:“安乐,以后,璃姐姐一起陪你,安乐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安乐没有回答,但轻颤着的身子慢慢平静了些。 良久后,待情绪稍微平复,安乐才抬起头,向孟璃问道:“璃姐姐,爹爹是为了给人偿命,才将赶走我的?” 她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孟璃,却又显得极其无神。 不待孟璃回答,安乐又似是失神般地先自言自语道:“爹爹早就想过要为人偿命了,我早就该想到了……可是我却一直没有勇气地去面对……去阻止……” “安乐,叶阳阁主为你取名安乐,是希望你平安,快乐。为了他,日后要多让自己快乐好么?” “好……”一声隐忍的哽咽,依旧没有一滴眼泪流出,安乐接着道:“我想明日去祭拜一下爹爹。” 这样坚强的安乐,却令孟璃更觉酸涩,再次将安乐抱入怀中,轻抚着她,孟璃道:“好,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次日,叶阳阁主的陵墓前。 “燮王,多谢你为我父亲安排的陵墓。”众人祭拜完后,双眸黯淡的安乐向狄辰燮垂首谢道。 “不必如此见外!”狄辰燮说完,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轩辕宸。 孟璃向四周张望了一翻后,走到轩辕宸身边,凑到轩辕宸耳边,悄声问道:“为何还没见到叶阳安平?” “应是快到了,且再耐心等等。”轩辕宸道。 半炷香后,叶阳安平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大,大哥……父亲他……”安乐看见叶阳安平,黯淡的眼眸中闪动着即将滑落的晶莹。 “安乐!是大哥不好,大哥无法阻止这一切……” 叶阳安平一把抱住了安乐,安乐终于不再隐忍,任凭泪水滑落。 孟璃看着相拥而泣的兄妹二人,不由得也慢慢红了眼眶。 许久后,安乐才慢慢止住了哭泣,叶阳安平见状才开口问道:“安乐,你是准备去渊城吗?” “嗯。我想趁现在还有机会,到处去看看。”安乐哽咽道。 “只是为此吗?若是为此,大哥可以陪你一起!”叶阳安平不放心地道。 安乐赶忙摇头道:“圣林阁还需要大哥!大哥怎能为了安乐,弃整个圣林阁于不顾?” “大哥已不想再与朝廷有任何牵扯,不准备再接任圣林阁阁主一职了。”叶阳安平道。 “大哥若是不想当这个阁主,可以做一名普通的教众,救死扶伤,弥补爹爹曾经的过错,”安乐说到一半,又凑近叶阳安平以狄辰燮无法听见的声音说道:“大哥难道忘了父亲为何从小将我藏起来了吗?大哥为康绵考虑过了吗?若是大哥和我在一起,别人发现端倪,我们叶阳家怕是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个噩运了。” “可是你的身体,大哥实在是放心不下!”叶阳安平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愧疚与无奈之色。 “大哥放心,安乐现在有璃姐姐了,璃姐姐她功夫了得,她会照顾好安乐的。”安乐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好让叶阳安平放心。 叶阳安平浓眉拧成了一个厚重的疙瘩,犹豫片刻后才道:“如此,便就依了你吧。” 说完,叶阳安平带着安乐走到了孟璃面前,拜谢道:“多谢姑娘!还请姑娘能代替在下照顾好吾妹叶阳安乐。” “何须言谢!她也是我的妹妹!”孟璃道。 “你的妹妹?”叶阳安平有些不解。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狄辰燮,似是紧张地看了一眼轩辕宸,轩辕宸则微凝眉心,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哦,我已与安乐结拜为姐妹了。”孟璃牵起安乐的手,找了个理由解释道。 “原来如此。”叶阳安平点了点头,接着道:“安乐,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事,务必及时传信给大哥!若是想大哥了,通知大哥,大哥可以随时去看……” “想不到叶阳阁主竟然还有个女儿!” 叶阳安平话音未落,却有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紧接着,便有两名男子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一名男子,一身贵气,浓眉薄唇。 另一名男子,薄唇微扬,高鼻剑眉。 此二人,正是昨夜花灯节上,孟璃和轩辕宸遇见的二人,安陵磊与安陵峥。 安陵峥想拦下安陵磊,却没有成功。 安陵磊走近了来,这才发现了孟璃和轩辕宸,吃惊道:“是你们!” 而安陵峥见状,皱了皱眉。 “这两日还真够倒霉的,尽是碰见不想见之人!”孟璃没什好气地道。 “你!”安陵磊闻言正欲发作,安陵峥赶紧将他拉下,并制止了他。 安陵磊很是气愤地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发作了。 “昨夜在下的大哥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见谅!”安陵峥谦恭地对孟璃拱手道。 “客气了。”孟璃对安陵峥的印象还可以,便也没有计较。 “请问姑娘和这位姑娘,哪位才是叶阳阁主的女儿安乐呢?”安陵峥微笑着指着安乐,问向孟璃。 原来,他们虽是听见了叶阳安平自称大哥,但是,他们三人站得极近,他们并未分清,到底哪位才是叶阳安平的妹妹叶阳安乐。 狄辰燮见此人如此发问,神色一变,赶紧看向轩辕宸,但轩辕宸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一般,神色上并无变化。 狄辰燮便偷偷向轩辕宸靠近了些,向轩辕宸耳语了些什么,轩辕宸则点了点头。 “小女子与公子并不相识,不便相告。”孟璃语气淡淡。 “听闻叶阳家医术精湛,家母身体抱恙,只是想请安乐姑娘为家母诊治而已。事后必定重谢!” 安乐秀眉紧蹙,看向孟璃,孟璃给了安乐一个安抚的眼神后道:“小女子便是安乐。只是我一女子,外出给人看病,多有不便!且小女子医术并不精湛,杏林阁阁中比小女子医术高的,大有人在,公子还是去找他们吧。” “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安陵峥再次谦恭地拱了拱手后接着道:“恕在下再冒昧地问一句,姑娘,有无婚配?” “想不到,堂堂安陵国的皇子竟会如此轻浮无礼!”狄辰燮很是蔑视地扬眉道:“初次见面,不但问了人家姑娘的闺名,还敢问人家姑娘的婚配?!” “公子误会了……”安陵峥话才说到一半,安陵磊抢先打断道:“你们竟然知道本宫的身份,还敢如此造次?!虽然这里是木黎国,但是本宫想要弄死几只蚂蚁还是很容易的!” 安陵峥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孟璃是一脸惊讶,叶阳安平和安乐则是一脸的惊恐。 “安陵国的皇子又如何?”狄辰燮很是不羁地抬首,唇角斜勾,一脸的不屑,“若是惹到本公子,本公子也是想教训便教训!” “好大的胆子!本宫今日倒要看看是谁教训谁!”话音未落,安陵磊已出掌向狄辰燮击来。 随着安陵磊的出掌,突然,落叶纷飞,周围又冒出了十几名黑衣人,齐齐向狄辰燮袭来。 第八十章 出发渊城 孟璃一惊,正欲出手,却被轩辕宸一把拦下。 而后,孟璃只觉一道急风从身边刮过,轩辕宸一掌击出,最靠近狄辰燮的两三个黑衣人便仰面倒地,发出了一阵惨叫声,凄厉异常。 接着,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后,飞出一腿,又是连连击中了两名黑衣人。孟璃心中暗惊,想不到陈冰石(轩辕宸)的功力竟似是比她高出不少! 而此时和安陵磊打斗的狄辰燮也开始占据了上峰,安陵峥见状,只得加入了进来,帮着安陵磊攻向狄辰燮。 安陵峥的武功在安陵磊之上,他加入进来之后,狄辰燮明显地落入了下风。 安陵磊得意得勾了勾唇,却是不再袭击狄辰燮而是突然奔向孟璃,此时的轩辕宸距离孟璃较远,又和上十个黑衣人在缠斗中,根本无法瞬时脱身,虽然他知道孟璃的功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对付安陵磊应当是绰绰有余了,可是若是孟璃在打斗中又相护安乐的话,只怕很可能会受伤。 轩辕宸急吼一声, “夜渊!” 而轩辕宸也猜对了,此时的孟璃正一手护着安乐,一手欲接安陵磊的招式。 电光火石之间,夜渊凌空飞渡,翻身而至,一把长剑阻挡下了安陵磊。几招下来,安陵磊颓势已现,而黑衣人也被轩辕宸解决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轩辕宸便可腾出手来,解决他了,安陵磊愤恨地怒吼道:“你们给本宫等着瞧!” 接着他又不得不大吼一声:“撤!” 吼完,安陵磊便收招逃离,安陵峥见状,只得跟着一起向外逃去。 而轩辕宸和狄辰燮也没有准备再追,任由他们逃走了。 孟璃正欲感谢夜渊,却发现那人竟似是木黎皇宫中,那名给她送药的月影楼弟子! 孟璃一惊,正欲细看,夜渊竟是一个招呼也不打,便飞快的几个飞跃,消失在了孟璃面前。 孟璃很怕狄辰燮或轩辕宸会来问他,方寸赶来救她,又迅速消失的男子到底是谁,可是他们却都像是没看到般的,并未提及此事,这令孟璃很是不解。 不解的孟璃,又不能去问,只得将此事憋在了心底。 待安乐和安平道别后,四人一同回到了东街清苑。 他们走后,一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双媚甚桃花的丹凤眼的蒙面女子才站了起来,离开了这里。 “娘,叶阳回春还有一个女儿。”一个隐蔽的房间内,月妍向上座的女子道。 “女儿?莫非……”女子眼中闪烁着一道精光,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精巧的金玉手镯,似在思考些什么。 “她准备去渊城,璃师妹也会去渊城。”月妍又道。 “渊城?!”女子深邃如渊的美眸中燃起一团浓浓的怒火,“你想办法阻止她,我们下一步要去的是垚城!并且让她务必带上叶阳回春的女儿!” “是!”月妍低声应道。心中却有些打鼓,一年前,孟璃重伤醒后,性情大变,她也不知她是否能成功地劝动孟璃放弃去渊城而改去垚城了。 “今日让你跟去叶阳回春的陵墓,还有什么发现吗?”女子改而问道。 月妍便把今日偷偷看见和听见的,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女子。 “夜渊?你可确定,狄辰燮的侍卫喊出的真是夜渊?”女子的眼神异常的凌厉。 “妍儿确定。”月妍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那一声,是带着内力急吼而出,妍儿听得真真切切的,断不会有错!” 女子听罢,沉思了良久。 月妍见她久久不语,小心地唤道:“娘?为何娘听到夜渊这个名字,会如此地惊讶?” 女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夜渊,是渊卫之一。” “什么?”月妍很是惊讶得张大了嘴,“他竟是渊卫?” “不错,他非但是渊卫,而且还是暗渊唯一的亲侄子,而且……”女子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底一寒的若有若无的笑,“而且他还是轩辕宸的第一亲卫!向来只听轩辕宸一人的调遣,如同暗渊只听令于轩辕禹一样!” “什么!”月妍一惊,她眼眸一转,赶紧向那女子道:“娘,那喊出夜渊的男子似是喜欢璃师妹。” 女子嘴角的那抹寒笑,化为一丝嘲讽,她沉吟片刻后道:“如此,为娘便帮你那璃师妹试试他是否真心。若,他非真心,也好让你那璃师妹断了念想。若,他果真真心,咱们也不必大废周章去求安陵坤峰了。” 月妍不解道:“娘亲的意思是?” 女子眼中闪过精光,她淡淡道:“你现在还不必过问,咱们且先随她去渊城,待时机成熟之时,你便回明白。” 月妍知道追问也无果,更不敢追问,便道:“好,妍儿听娘亲的。璃师妹也想去渊城,娘也同意的话,璃师妹就不用为难了。” 女子闻言,撇了一眼月妍,勾唇冷笑。 次日巳时 狄辰燮貌似轻松地朝孟璃道:“记得早些来焱城找本王!本王会勉为其难地收留你的!” 孟璃粲然一笑,回道:“放心,我定会来找你的!我还欠着你的银两呢!” 狄辰燮脸色僵了僵后笑道:“好,那本王就等着你的银两!” 狄辰燮说完又靠近轩辕宸耳边,低声道:“若是你过不了你父皇那一关,也不必担心她,本王会给她幸福的。” 轩辕宸唇角微勾,道:“燮王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狄辰燮闻言后不羁地大笑一声,便转身进了他的马车。 车帘后放下后,狄辰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孟璃回道。 车夫见狄辰燮已坐进了马车里,便赶起车来。 车内的狄辰燮一脸颓然,哪里还有方才的不羁之气?他低声呢喃着,“如此,也好……” 狄辰燮启程后,孟璃,安乐和轩辕宸也踏上了去往渊城的道路。 但是孟璃却不愿意坐马车,她很是羡慕古人骑马的潇洒恣意,于是便央求着轩辕宸给她安排了一匹马。轩辕宸知道她的武功上乘,便也放心地给她备了马。 一路上,孟璃骑着马,感受着拂过脸颊的轻风,还有马蹄带起的淡淡青草味,深深地陶醉其中。 骏马奔腾,四蹄腾飞,长鬃飞扬,英姿飒爽,孟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轩辕宸见她如此欢快的模样,也不忍阻止。熟知,孟璃是越骑越快,可是她却根本不知道去渊城的路具体该怎么走! “向左调头!前面有坡!”轩辕宸大喊一声。 孟璃一惊,从月璃的记忆中搜索着如何向左调头,只是马儿的速度太快,她已来不及细想。 心中一急,孟璃便想着先将马勒停,于是她急急地勒住僵绳。疾驰的马儿被突然勒住,马儿前蹄高高地抬起,骑马经验尚缺的孟璃,身子被迫向后仰倒。 大惊失色的轩辕宸及时飞跃而至,揽腰一个飞旋,孟璃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谢谢你冰石!”孟璃说完,又准备跨上马背。在她看来,方才就是一个小插曲,她有武功,她未必就一定会摔倒。 轩辕宸一手拉住她,一手无奈地拿起僵绳,藏于身后道:“你陪安乐坐马车吧,马车更安全。” “不好!安乐身子不好,需要静休,我若进去,是会吵到她的。况且,我喜欢骑马!坐马车实在是太无聊了!”孟璃不依不饶,抢夺着轩辕宸藏于身后僵绳。 “罢了,依你便是!”轩辕宸一把抛开手中的僵绳,再次揽起孟璃的纤纤素腰,飞身跨上了马背。 “这样可好?”轩辕宸看着怀中的伊人道。 “好……”孟璃心下暗喜,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的弧度因甜蜜而显得绝美。 虽然没有了方才前所未有的畅快,但是有了陈冰石(轩辕宸)刚毅而结实的臂弯环抱着她,孟璃倒是有了前所未有的踏实。虽然不复方才飞奔的速度,她的小心脏却依旧扑通地跳个不停。 马儿慢下来以后,孟璃才发现这五极天下,山明水秀,碧空如洗,处处皆是美景!孟璃对这五极天下的每一处景致都十分地好奇,她还时不时地让轩辕宸停下,采采这儿的野花,看看那儿的风光,好不惬意! 而轩辕宸看着怀中的人儿时而害羞的偷笑,时而新奇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唇角微勾。 水渊国处于五极天下的北边,而木黎国在五极天下的东边,两国本就接壤,三人很快便进入了水渊国境内。 “陈冰石,你可曾去过渊崖山?”孟璃忽闪着水灵灵的眸子看向轩辕宸。 “嗯,”轩辕宸点了点头道:“不仅去过渊崖山,还看过渊崖瀑布,去过渊崖庙。” “是么?”孟璃水灵灵的眸子随着脸上的惊喜之色变成了迷人的弯月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渊崖山还有座庙宇呢!” “渊崖庙地处渊崖山腰,十分隐蔽,路极其难寻,因而香火寥寥,鲜少有人知晓,更鲜少有人前去供奉香火。但是,渊崖庙的香火却极为灵验,就连水渊皇后都常去那里拜佛祈福。”说完,轩辕宸不由得嘴角上扬。 他以前并不信这鬼神之说,但是水渊皇后,也就是他的母后狄念瑶,今年年初为他求了支姻缘签,解签的师太说,他马上便会遇到心爱的女子。 如今,他是不信不成了。 “如此隐蔽的地方,你常年和燮王在垚城,是如何知晓的呢?”孟璃好奇道。 “燮王常来渊城。”轩辕宸道。 “原来如此。”孟璃不再疑惑,转而问道:“渊崖庙,你可以带我去拜拜吗?” “好。” “太好了!” 第八十一章 渊崖求签 孟璃心心念念的渊崖山很快便到了。 渊崖山不愧是闻名五极。 山体苍翠欲滴,长林丰草,山灵色秀,水清云氤。 渊崖瀑布更是,云蒸霞蔚,银河倒泻,银泉万丈,似从天降。 孟璃和安乐无比震撼地看着气势磅礴犹如飞珠溅玉般地从天而降的银池,暂时忘却了一切的烦恼。 孟璃想稍稍走近了一下,去感受飞溅而起的银珠洒到身上的凉爽感。轩辕宸似是看出了孟璃的小心思,还没等她走近一步,便一把将她拉住。 “小心染上风寒。” “我身子没那么弱!”孟璃微嘟樱唇,眼里满是渴求之色,央求道:“况且,安乐医术精湛,即使我染上风寒也无碍的!”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轩辕宸没有再拦孟璃,但自己却率先开始向瀑布走近。 孟璃见此,不由得嘟嘴跺脚道:“好生没道理!你不许我去,自己却先去了!” 只见轩辕宸又先前走了五步,再后退了一步后,才停下来,转身对孟璃道:“你只可行至此处,不可再前进。否则,这衣裳会被淋透,极有可能会染上风寒。” 原来,陈冰石(轩辕宸)是不想她染上风寒,又实在不忍拒绝她,便亲身自测出了这最佳最近的距离。方才,她可还很是小家子气地冤枉了他呢。 孟璃跑过去,一把抱住了轩辕宸,也不管在一旁害羞得捂住了双眼的安乐,很是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了轩辕宸的怀中,低喃道:“听你的便是。” 轩辕宸猝不及防地被孟璃抱住,他的脸稍稍僵了片刻,而后渐渐绽放出温暖的笑意,是满足的愉悦。 白茫茫的水雾在二人身边竞相舞动,美轮美奂。 飞溅的银珠在二人身边铃叮作响,宛如。 二人就这样抱的,一个抿着嘴偷偷地笑着,一个满足地温暖的笑着,时光,仿佛已经凝滞…… 过了好一会,孟璃才发现安乐还捂着自己的脸,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甚是呆萌,孟璃才松开了手,失笑道:“安乐!我都没害羞,你羞个啥?!” 安乐闻言,才松开手道:“我方才还在想如何取笑璃姐姐了,怎地就变成璃姐姐取笑我了!”安乐说完又捂嘴一笑后,接着道:“孟璃姐姐每次见完陈冰石哥哥,总是羞红了一张脸。这让安乐误以为璃姐姐也是害羞之人,方才看来,安乐是想错了。” 安乐本想取笑孟璃,谁曾想孟璃却是很大方地承认道:“当然是你想错了!我害羞干嘛?我若是害羞,方才,不就抱不着了?!” 轩辕宸本就上扬着的嘴角,又忍不出抽了抽。 安乐闻言,也是笑如银铃。她看着孟璃似乎很是享受飞流直下的瀑布溅起的水珠,星星点点地洒到身上的感觉,便也跟着向前靠近。 孟璃见状,忙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安乐。 “安乐,不可!这里凉!” “可是璃姐姐……” 不待安乐说我,孟璃便抢先道:“安乐你身子弱,你可不能受风寒!” 安乐想想本欲作罢,但是想到方才的那一幕,便学着孟璃的声音剁脚道:“好生没道理!你不许我去,自己却是先去了!” 孟璃闻言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偷偷看向轩辕宸,见他正极力地忍着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嘟了嘟嘴。她退后几步,学着轩辕宸的模样找到一处水珠较少的地方后,压粗声音学男声向安乐道:“你只可行至此处,可不许再靠近了!否则,这衣裳会被淋透,你会染上风寒的!” “听你的便是。”安乐偷笑着,还学着孟璃的模样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孟璃道:“我可不能害羞,我若是害羞,就抱不着了!”说完,还往孟璃怀里蹭了蹭。 孟璃被安乐彻底逗乐了,她回抱着安乐,又是压粗声音道:“那我也不能害羞,我若是害羞,可就亲不着了!” 安乐闻言,松开孟璃笑得前仰后合。 轩辕宸却是迈着大长腿,踱步过来,好整以暇地看向孟璃道:“你,可确定?” “啊?”关键时刻的孟璃却是害起羞来,她不敢再看轩辕宸深邃的眸子,吞吞吐吐道:“开……开玩笑呢!” 安乐见此情景,更是笑得不能自已,她很是喜欢和璃姐姐待在一起的时光,以前的她似乎从未如此调皮,如此开心过。 孟璃没好气的给了安乐一个眼刀,这丫头,还嘲笑她! 忽而,孟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看向陈冰石道:“听说渊崖庙很是灵验,看来,我们得早点让安乐去求个姻缘才是!” “好,我带你们去。”轩辕宸道。 轩辕宸说完刚欲动身,安乐脸色微变,道:“我不去,璃姐姐你们去吧。” “为何?这个渊崖庙很灵验的,试试也好嘛!”孟璃不解,接着劝道。 “安乐累了,安乐不想去,璃姐姐快去吧,安乐就在这里等璃姐姐。”安乐说完,也不等孟璃反应,便找了处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孟璃见状,便没有再劝了,而是道:“好吧,你若是累了,那我去帮你求,你且先在这里等我们。” “好!璃姐姐快去吧。”安乐道。 孟璃和轩辕宸走后,安乐看着这二人离开的方向,嘴角有了一抹苦笑。 姻缘,她如何还有机会去奢求? 渊崖庙的确隐蔽,孟璃跟着轩辕宸兜兜绕绕地走了好一会,才在山岚深浓的山腰发现了渊崖庙的庙顶。掩映在古木参天中的庙宇虽谈不上气魄恢弘,但是却也是庄严肃穆。 进入庙宇后,只见人迹寥寥,一派幽静,芳草青青。放眼看去,只有几个女尼,整个渊崖庙都看不到其他半个香客。 如此寥寥的香火,真能灵验? 孟璃虽心中有些打鼓,却还是极为虔诚地拜了拜。 待拜完后,孟璃又兴致勃勃地拉着陈冰石(轩辕宸)去求姻缘签,可是陈冰石(轩辕宸)却只说在外面等她。 “你不愿同我一起去求签?”孟璃有些小小的失望。 “以后若有机会再来,我定陪你去。现在的我……”现在的他是陈冰石,而非真实的他,轩辕宸。 孟璃见陈冰石(轩辕宸)似有为难,便道:“好吧。我一个人去。” 孟璃随后,独自来到抽签处,为安乐,月妍,狄辰燮,都求得了一支签。 最后轮到为自己求签时,不论她是想着回到二十一世纪之事,还是想着陈冰石(轩辕宸),她连续三次求到的都是那支空白签,孟璃有些懊恼,却也只能拿着签去求解。 解签处只有两位上了年纪的女尼,一人看起来很是慈祥,笑意盈盈,而另一人则是不苟言笑,甚是严肃。 那位严肃的女尼在孟璃走进后,一直盯着孟璃的看,似是有些微微惊讶的模样。 孟璃被盯得心里发怵,便向那一脸慈祥的女尼走去,想要那位慈祥的女尼帮她解签。 不料,那有些严肃的女尼却突然向她开口道:“还是由贫尼为施主解签吧。” 孟璃闻言,只得走到那位严肃的女尼面前,把求得的四支签交给了她。 “祸兮福兮一念间,泽德庇厚璞玉琢……”一脸严肃的女尼念起签上的内容来。 “此签是为我的表妹安乐所求的姻缘签,敢问师太,此签何解?”孟璃问道。 “若是姻缘签,此签则为中签,宜乐善不倦积德在先,则自有合成之时。”一脸严肃的女尼淡淡道。 孟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有些听不明白,便红着脸问道:“师太可否解释得明白一些?” 女尼神色不变,依旧淡淡道:“若是施主的表妹以善为先,积德积福,则可有情人终成眷属。” “明白了,多谢师太!”孟璃心下大喜,安乐那般善良,又会医术,定能救不少人。如此看来,安乐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女尼再次拿起一支签,念道:“兜兜转转惑人心,纷纷扰扰挽初心……” “此签是为我的妍师妹所求,敢问师太,此签又是何解?”孟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请师太能说得明白些。” “施主的师妹将会陷入很多的迷局之中,施主务必要提醒她在这纷纷扰扰迷乱人心的迷局之中保留初心。此签亦为中签,若是施主师妹能保留初心,则此签可变为上签。若是她迷失初心,则此签将会变成下下签。” “明白了,多谢师太!”看来她只须提醒月妍保持初心不变,便不会又碍。 “师太,那这支签呢?”孟璃指着为狄辰燮求得的签文,有些不安的看向师太。这签文后半句似乎寓意不好,这令孟璃心中有些不安。 “终身光显遂谋望,相思入骨溺昙花……”师太念道。 孟璃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太,此签何解?” “施主此签当是为男子所求的吧?不论此人胸存何志,皆能功成名遂。”师太神色平如秋水地道。 “嗯嗯嗯!”孟璃头如捣蒜,睁大的明眸中满是惊讶与崇拜之色,“我尚未言明,师太便知此签是为男子所求,师太造诣果然高深!此签的确是为我的好友辰燮公子所求……” “啪!” 第八十二章 入住璃苑 是竹签从师太手中掉落在地的声音。 孟璃话才说到一半,方才神色不变的师太却突然一个慌神,竟是连手中的竹签也没拿稳,不慎将其掉落在了地上。 “施主方才说此签是为,为辰,辰燮公子所求?不知,这位辰燮公子贵姓?”师太问道。 孟璃并没有马上作答,她拾起竹签,递向师太。心下很是讶异,为何这位严肃又高深的师太在听到狄辰燮的名字时会突然神色大变? “多谢施主!”见孟璃目带困惑地看着自己,师太接过竹签后,掩饰了一下慌张的神色,解释道:“此签前半句大吉,后半句不知凶吉,所以贫尼还需要知晓这位辰燮公子的姓名及生辰八字才可最终确定。” “他的生辰八字,我也不是很清楚。”孟璃有些犹疑地看着师太,想了想后,转而问道:“师太方寸的慌张是已猜到,我口中辰燮公子便是蜃焱的燮王了吗?” “燮王……”师太握着竹签的手,微不可查地又抖了一下后,才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孟璃终于不再讶异,接着向那师太问道:“那可否请师太为他解一下这签文?” 师太的眉头慢慢锁起,她转而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翻孟璃后,不答反问道:“不知姑娘与燮王殿下是何关系?” “朋友关系,他是我的恩人。”孟璃道。 “那姑娘可喜欢燮王殿下?”师太追问道。 “师太误会了,我喜欢的另有其人。燮王与我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孟璃道。 那师太闻言沉默了,半响后才道:“姑娘无法告知燮王的生辰八字,又非燮王的有缘人,这签文,恕贫尼无法为姑娘解答。” “师太能否稍等片刻,待我去问问他的侍卫便能……” 孟璃还未说完,师太却打断道:“不必了,姑娘既非燮王的有缘人,这签,贫尼便无法为姑娘解答。若想解此签,须燮王与他的有缘人亲自前来方可!” “孟璃明白了,多谢师太。”孟璃有些失望地道。 狄辰燮的有缘人到底是谁?又在哪里?连狄辰燮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师太这时复又淡然地问道:“姑娘可还有签待解?” “有,还有一支。”孟璃赶紧将自己的那根空白签递给师太,有些懊恼地道:“这是我为我自己求的签,一连求了三次均是这根空白签!” 师太接过竹签,似有不解,皱眉沉思起来。 孟璃见状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太,此签可解?” 师太并未看向孟璃,而是淡淡道:“既无签文,此签怎解?” 是啊?连签文都没有,师太又如何能解答呢。 孟璃本来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今日收获也颇丰,便转而开心地一笑,起身拜向师太,“无解也无碍,今日多谢师太了!” 师太虚扶起孟璃,难得的也露出了一抹微笑道:“施主请起!贫尼虽不能解此签,然,一念起一念灭,万般情绪皆由心。其实,施主的命运和姻缘也皆握在了施主自己手中。” “多谢师太!”孟璃喜道。 师太说她的命运把握在她自己手中,换句话就是说,只要她好好把握,此签也就是上上签喽?! 思至此,孟璃是更加开心了,她再次谢过师太后,便开心地蹦哒着去找轩辕宸了。 而那师太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追随着孟璃的背影,带着些许探究,直至孟璃的身影消失在了庙宇的转角处…… 轩辕宸见孟璃一脸开心地回来了,不由得也微漾了唇角。 “是求到了上上签?”轩辕宸问道。 孟璃故作神秘的一笑:“你猜?” 轩辕宸看着孟璃一双美眸里满满的笑意,失笑道:“这还用猜,你如此开心,定是求得的上上签了。” “错!”孟璃摇头晃脑道:“本来皆不是上上签,”她又故意顿了顿见轩陈冰石(轩辕宸)眉头微蹙,才噗嗤一笑,接着道:“但是皆可化为上上签!” “如此便好!”轩辕宸眉头舒展,接着道:“走吧,安乐该等急了。” “恩恩,走走走,安乐若是知道,也定会开心的!”孟璃说完拉着轩辕宸急不可待地使出轻功朝安乐的方向赶去。 “安乐,安乐,你的姻缘签为上上签!”孟璃见到安乐后,便兴高采烈地第一时间告知了安乐这个好消息。 “哦,是吗?谢谢璃姐姐。”安乐却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安乐,你是不相信么?”孟璃牵起安乐的手,很是认真地接着道:“那师太道行高深,她为燮王解签的时候,我还未说出燮王的名字,她便已经知道那支签是为男子所求呢!师太说,你的签本为中签,只要你以善为先,积德积福,则可有情人终成眷属。” 安乐闻言,却是苦笑起来。 以善为先,积德积福?那她便要一辈子守着木魂蛊不能让他人承袭,又如何能与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孟璃看不懂此刻安乐脸上的表情,担忧道:“安乐,你怎么了?是有心事吗?” 安乐勾起唇畔,露出一个微笑,道:“安乐只是好奇,现在安乐连意中人都没有,又如何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孟璃放下心来,抿嘴一笑,道:“来日方才嘛!安乐迟早会遇到有缘人的!” 安乐依旧笑道:“那就待遇到之后,璃姐姐再与安乐说这签文吧。” “好,安乐若是有了意中人,可要第一个告诉璃姐姐哦。” 安乐点头,对着孟璃一笑后才转过头去看着前方,道:“璃姐姐,我们快些出发吧,再晚些,怕是城门要关了。” “好,走,出发!” 渊崖山就在渊城外几十里外,三人到达渊城后,孟璃准备去找家客栈住下,轩辕宸却将她们带到了一个十分素雅的宅院。 这座宅院看起来不大,却有一个种满了绿植花草的庭院,庭院之中还有雅致的石椅石桌,整个庭院给人一种素雅且散发着生机的感觉。 而整个庭院除了正面的院门之外,其余三面是被邻所的房屋所包围着的。正南面是大大的宴客厅,东侧有厢房两间,西侧是火房和另外一间厢房。整个院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竟是恰好能住下他们三人。 孟璃还惊喜地发现,这个宅院不但素雅,而且打扫得纤尘不染,各样物什很是齐全,特点是火房,除了新鲜的蔬果,竟然是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各式各样做点心的配料和用具,就像是专门为喜爱点心的孟璃而量身定制的一般! “这里叫璃苑,你,可还喜欢?”轩辕宸向一脸惊喜的孟璃问道。 “璃苑?太巧了!竟是和我的名字一样!我很喜欢!这里比客栈好上太多了!” 满脸惊喜地刚说完,孟璃忽而又晴转多云,秀眉紧蹙道:“只是,这里租金应该很贵吧?”她还要为她的“陈冰石”赎身呢!可得省着点花! “这里并不大,且常年无人租住,所以租金很便宜。”轩辕宸道。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孟璃的脸上终于又“多云转晴”了,转而向安乐问道:“安乐,你喜欢这里吗?” “嗯!”安乐很是开心地点了点头,转而向轩辕宸疑惑道:“只是,冰石哥哥是如何发现这个院子的?冰石哥哥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么?要找到像这样好的院子,怕是要花很大的功夫的吧?” 孟璃闻言,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不复方才惊喜的模样,反而是耷拉了小脑袋,噘嘴道:“定是那狄辰燮!又想我欠他恩情!我们还是去客栈吧,我已欠他太多恩情了,不愿再欠了!” 安乐见状赶紧道:“好吧,客栈也好,安乐也喜欢。” 轩辕宸心下苦笑。 客栈,他是不愿孟璃去住的。孟璃倾国倾城,客栈人多眼杂,他可不想孟璃再遇见如狄辰燮那般的翩翩佳公子,亦或是如张冀尚那般的登徒浪子! 轩辕宸藏住心中的异样,微笑道:“燮王已将这座庭院买下了,无论住与不住,这恩情也已经欠下了。若是不住,只怕还会辜负了燮王的一番心意。” 轩辕宸刚说完,孟璃将嘴撅得更高了:“他买下了,再帮他卖了,或者帮他租出去便是!” “燮王的庭院,我们无权出租或变卖。燮王的确是一番好意……” 这回,不待轩辕宸说完,孟璃便嗔怒狄打断道:“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也是不喜我欠他恩情!看来,是我想错了!你若这么想我欠他恩情,我欠便是!他的院子,我住下便是!日后,若是这恩情无法还清,他想让我如何偿还,我便如何偿还!” 孟璃赌气地说完,又有些期待地偷偷看了几眼轩辕宸,本以为他会就此作罢,带着她们转投客栈,却不料,他竟是点了点头!而后便默不作声了! 孟璃生气地朝着陈冰石(轩辕宸)跺了跺脚后,拉着安乐便进了房间。 轩辕宸有苦难言,见孟璃进了房间后,也走进了属于他的那个房间。 第八十三章 无人媲美 轩辕宸刚进房间,夜渊便如同鬼魅般地出现在了轩辕宸面前。 “王爷,陛下让王爷明日一早,进宫觐见!” 轩辕宸点了点头,转而向夜渊吩咐道:“你务必派人暗中保护好孟璃和安乐的安全,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是!”夜渊应声后,正欲退下,轩辕宸又突然开口道:“她功力上乘,不可跟得太近了,避免被她察觉,引她生疑。” “是!”夜渊应道。 翌日,孟璃起床后无精打采地正要打开门,却先听见了安乐的敲门声,“璃姐姐,你醒了么?” 孟璃赶紧打开门。 “璃姐姐,这是冰石哥哥给你的信。”安乐一进门,便将一封信递向孟璃。 孟璃一脸期待地看向安乐身后,却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有些失望地撅了撅嘴。 安乐看出了孟璃的心思,便道:“冰石哥哥说他进宫办事去了,所以他才让安乐将这封信交给璃姐姐的。” “哦。”孟璃接过信件。 “今早安乐见冰石哥哥的时候,发现他眼圈都黑了,怕是昨晚都未休息好呢!”安乐补充道。 “他就是傻,明知今天要早起去办事,昨晚还不好好休息。” “璃姐姐莫名其妙的生气了,冰石哥哥又如何能休息好呢?”安乐叹气道。 孟璃闻言,眉头轻蹙。 一直在她身边的安乐都不清楚她为何生气?只怕陈冰石(轩辕宸)也还不甚明白吧? 孟璃看着安乐,认真地问道:“若是安乐喜欢一人,安乐会愿意他与她人牵扯不清,欠下她人恩情吗?” 安乐见孟璃如此认真的模样,也很是认真地答道:“应该是不愿意的。只是有时候,也难免有很多无可奈何。想必,冰石哥哥就是有他的无可奈何。他不愿璃姐姐漂泊在外,所以只能承了燮王的情了吧。况且,他是燮王的侍卫,也只能听命于他。” “原来安乐你是明白我为何生气的啊!”孟璃有些懊恼地将秀眉皱成了倒八状,“若真如安乐所言,只怕,他心中更不好受。” 安乐抿嘴一笑,道:“只要璃姐姐不再生气了,冰石哥哥就会高兴了。” “嗯!”孟璃点了点头。 孟璃拆开了轩辕宸留给她的信件,入眼的字体遒劲有力。 “我不愿你欠他人恩情。要欠,只能欠我的。他日,我会向你解释清楚这一切,你与安乐且安心暂住。” 孟璃看着手中的信件,藏不住的笑意沿着她的嘴角漾开。 虽然不明白陈冰石(轩辕宸)要向她解释些什么,但字字句句,都似是蘸了蜜一般,让她心中甜丝丝的。 安乐见状,忍不住好奇地凑过来看。 看完后,安乐憋笑道:“冰石哥哥说,只愿璃姐姐欠他一人恩情。璃姐姐这下放心了吧?” “哼!欠别人的恩情,我会还。欠他的恩情,我可不会还!”孟璃噘着嘴嗔道。 “这恩情不还冰石哥哥便罢了,只是璃姐姐昨日冤枉了冰石哥哥了,可得补偿补偿冰石哥哥才是。”安乐道。 “待他回来之后,我与他道歉便是。”孟璃转而问向安乐,“安乐可有尝过我做的点心?不如我今日多做些点心?我若是带着点心去道歉,想必会更有诚意吧?” “嗯嗯!”安乐忙不迭地点头后,转而嗔笑道:“璃姐姐真偏心!我第一次尝璃姐姐亲手做的点心,还是得托冰石哥哥的福气!” “下次我亲手为你做,再让他也托托你的福气。如此,也就扯平了!”孟璃失笑道。 “好!那我至少是可以吃上两回璃姐姐亲手做的点心了!” “你这么喜欢吃,那我现在就去做。” 不似方才的无精打采,此刻的孟璃活力满满。 孟璃来到火房,干得是热火朝天,不一会儿,便有蛋香味飘来,安乐寻着蛋香味来到了火房。 “璃姐姐,好香啊!” 兴致大好的孟璃逗趣道:“不是璃姐姐好香,是璃姐姐做的这点心香!” “这点心香,璃姐姐也香!” “安乐何时也会奉承人了?” “我现在是吃人家的嘴软啊!” 谈笑间,孟璃的蛋挞便做好了。安乐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一口咬了下去。 “嗯!又软又酥,璃姐姐做的这点心,很是特别,比雅阁轩的都要好吃!若是雅阁轩也有这种点心,生意定是愈发兴隆了!” 孟璃闻言眼中精光一现,她近日一直在琢磨着此事,不如就先拿蛋挞小试牛刀吧。哪个时代不是民以食为天?只是要大卖的话,还是得需要些知名度。 可是在这消息闭塞的古代,如何快速地提高知名度呢?孟璃陷入了沉思之中。 “安乐,我们去外面吃早点吧!”孟璃突然道。 “啊?”一向胃口较小的安乐在孟璃沉思之时,已是一连吃下了好几个蛋挞,听见孟璃还要带她出去吃早点,犯起难来,“我已经吃饱了,实在吃不下旁的了。” 孟璃看着面前空了的那个盘子,噗嗤一笑,道:“我们不是真的要去吃东西,我们是要去赚银子为陈冰石赎身!” “为冰石哥哥赎身?去外面吃早点,又不吃东西?还能为陈冰石哥哥赎身?”安乐听得是云里雾里。 “嗯!”孟璃一边点头,一边将几个蛋挞装入了食盒中,“我得赚足三千两才能会陈冰石赎身呢!我现在得想法设法赚银子去!” 安乐闻言惊道:“三,三千两?燮王怎会提出此等要求?这分明是为难人嘛!” 孟璃却是不疾不徐道:“安乐莫要小看了你璃姐姐我!所谓积小成多,我迟早能凑够这三千两黄金的!走,跟璃姐姐吃早点去!” 孟璃面蒙白纱提着食盒,带着满脑都是问号的安乐来到了一个早点摊位前。 随便点了两份早点后,孟璃没有去吃,却是和那摊贩闲聊起天来。 “听闻韦君智韦才子现在在渊城?”孟璃问向那摊贩。 “那当然!韦大才子本是渊城中人,且过几日便是狄皇后的生辰了,作为五极第一才子的韦大才子每年都是要出席的,”那摊贩打量着孟璃,“姑娘打听韦大才子,想必姑娘是也倾慕于韦大才子了?” 孟璃尴尬一笑,忙道:“小女子只是仰慕韦才子的才气而已,并非倾慕韦公子其人。” 以为那摊贩不会相信,不料那摊贩却道:“明白了!那姑娘倾慕的定是宸王殿下了。” 安乐闻言捂着嘴偷乐起来,孟璃嘴角一抽,无奈道:“他们二人,我谁也不倾慕。” 摊贩闻言瞪大了双眸看向孟璃,很是吃惊地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世人竟也有女子非但不倾慕韦大才子,连宸王殿下也不倾慕的!要知道,这旁的女子哪怕只是听到他二人的名字,都走不动道了呢!” 孟璃淡笑道:“这有何奇怪的?俗话说,萝卜酸菜各有所爱!况且,若是这世上所有女子都倾慕他二人,那世上旁的男子还如何娶妻生子?” 摊贩闻言称赞道:“姑娘好见解!真希望这渊城中旁的女子都能如姑娘这般!渊城中也就能少些光棍了!” 孟璃眼中闪过一丝慧黠:“想不到这韦才子竟如此有名气,那渊城中想必是无人再如这位韦才子这般出名了吧?” “除了宸王殿下,自是无人可与之媲美了!”摊贩的语气很是笃定。 安乐想到轩辕宸还是与孟璃有婚约之人,忍不住问道:“为何这位宸王殿下也会如此有名气?只是因为他是水渊国的太子么?” 那摊贩闻言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安乐又一番打量后,才道:“当年水渊皇便是五极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如今宸王殿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传闻他沉默时宛如霸气修罗,莞尔一笑又似天降神谪。他可是全渊城,不对应该是全水渊国,”摊贩又摇了摇头道:“不对,应当是全五极天下女子的春闺梦中人!” 孟璃闻言,不仅嗤笑道:“原来这里,也是个看脸的时代啊!” “姑娘此言差矣!”那摊贩又似是看怪物般地看向孟璃,“宸王殿下是才貌双绝。他不但英勇睿智,且画功精湛。传闻韦大才子还曾向其讨教过画作呢!更有人说,宸王殿下的画功不在韦大才子之下!只是因为他是太子,坊间鲜睹其真迹……” 说到轩辕宸,那摊贩是滔滔不绝,孟璃没甚兴趣听下去了,就算轩辕宸再有名气,她请不动,也不想请。 于是,孟璃便打断道:“不知,这位韦大才子平日里都喜欢去哪些地方?” 正说得津津有味的摊贩被打断了,也无不悦,他还是回道:“韦大才子经常去风雅苑与人谈诗论画,今日就有前去。” “不知风雅苑是在何处?”孟璃接着问道。 “在南街上。”摊贩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孟璃,“原来姑娘方寸只是羞于言明,倾慕之人的确是韦大才子。” “多谢!”孟璃嘴角抽了抽,她掏出银子递给摊贩,便欲带着安乐离开。 见孟璃欲走,那摊贩接过银子,赶忙补充道:“姑娘,风雅苑只有男子才能去!” “知道了,多谢了!”孟璃闻言再次谢过摊贩后,才带着安乐离开了。 第八十四章 入风雅苑 孟璃没有回璃苑,而是带着安乐去成衣铺。 从成衣铺出来后,两人已经取下了面巾,且是一副男儿装扮。 只见孟璃秀眉洒脱,鼻梁秀挺,美眸明澈,半头青丝被白色丝带束起,另一半则自然地飘落在一身白衣上,倒是有几分英气。她手持折扇,一手开扇,一手提着食盒,悠然踱步间,也有那么点风度翩翩的味道。 而安乐本就柔弱,虽身着一身男装,若是细细观察,举手投足之间仍然能窥见女孩子家的娇柔。 安乐看着此刻的孟璃,稍稍愣了愣神后才问道:“璃姐姐,莫非是想去风雅苑找韦才子?” 孟璃压粗声音,摇头晃脑道:“知我者莫若安乐也!现在我们是男子了,不如安乐你就叫乐安,而我则叫孟离,去掉王字旁的那个离,安乐你觉得如何?” 安乐蹙了蹙眉,道:“璃姐姐不是说不生冰石哥哥的气了么?怎地背着冰石哥哥,去找什么韦才子?” 孟璃噗嗤一笑,道:“安乐放心!孟公子我去找韦才子便是为了你的冰石哥哥。”孟璃调笑般地用折扇轻点了一下安乐的头,接着道:“现在我叫孟离,乐安公子,要唤我孟公子或孟离兄才是!可不许再叫什么璃姐姐了。” 安乐听孟璃如此说,眉头轻展,虽是有些好奇,却也没再问了。 她学着孟璃,压粗声音道:“知道啦!孟离兄!” 孟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安乐往风雅苑走去。二人向风雅苑踱步而去的一路上,引来侧目纷纷,更有一群少女竞相跟随其后,不舍离去。 安乐看着身后喜形于色议论纷纷的少女,低声取笑道:“孟离兄如此风度翩翩,怕是连什么韦才子,宸王殿下都不及孟离兄了!” 孟璃低声一笑,道:“先前只听闻渊城要比黎城富足许多,没想到这渊城的女子也是要奔放许多!” 谈笑间,二人很快便到了风雅苑,孟璃悠然自得地向风雅苑走去,却不料,苑门口的守卫,竟将她拦了下来。 孟璃偷偷撇了一眼安乐,只见安乐的神色虽只有淡淡的慌张,但没有半分男子该有的沉稳之气,孟璃轻皱眉头,以为是守卫看出她们是女儿身了。 孟璃正欲调转回头之时,那守卫向她们伸出手来,并开口问道:“敢问公子,入场之作呢?” 孟璃适才注意到,守卫的身后,还有一张木桌,木桌上放了好几沓纸张。有的上面赋上的是诗作,有的勾勒得则是画作。 “本公子向来是一步便成诗,何须提前准备?”孟璃惊喜道。 “是么?这风雅苑不缺天生傲骨的才子,更不缺狂妄自大的庸才,不知公子是属于哪一类?”那守卫撇了一眼孟璃身后的那群少女,语带不屑道。 勾唇一笑,孟璃随便找了首诗作,附在守卫耳边吟诵了出来,不出所料,那守卫瞪大了双眸,一副惊讶无比的模样。 “公子,请!”那守卫恭敬地向孟璃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便急不可耐地转身去提笔默下那首诗了。 孟璃便顺利地领着安乐向里走了进去。 而孟璃身后的那群少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们是连半步都无法踏进风雅苑,只能无可奈何地眼看“风度卓然”的“孟离公子”进了风雅苑,消失在她们视线中。 “孟公子方寸跟那位守卫说了什么,他竟然会同意放我们进门?”自然是不相信孟璃会一步成诗的安乐,好奇地向孟璃问道。 “作诗啊!”孟璃不以为然地道。 她方才小声附在那守卫耳边吟诗,是怕身后的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子听见,一传十,十传百下去,盖过了今日即将发生的另一件事的风头罢了。至于对安乐,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孟公子竟真会作诗?”安乐一脸的不信。 孟璃扬眉一笑,凑近安乐道:“我跟安乐说过的,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我们打小就得背诗三百首的。” “璃姐姐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安乐无奈地看了一眼孟璃,没有再问了。 “到时候安乐便知道我是否是开玩笑了。”孟璃笑道。 往里走了几步后,苑中的人便多了起来,孟璃便也没有再解释了。 风雅苑中笔墨飘香,入眼的不乏带着书卷气息的翩翩佳公子,此刻倒是鲜少有人注意到孟璃,他们的视线皆是看向苑中一处高台上,手持画轴的男子。 男子飞眉入鬓,鼻梁高挺,衣袍雪白,不染一尘,白衣黑发,飘飘逸逸,萧萧肃肃,无一不在张扬着清华与优雅,却又有温文尔雅的书卷之气。 这样爽朗清举的男子,想必就是五极天下,第一才子,韦君智了。 思至此,孟璃便拉着安乐,凑近来瞧。 他缓缓展开手中画作,慢慢的,一幅出神入化的少女捕蝶图映入众人眼帘。 图中少女肤白胜雪,曲笑嫣然,小跑之姿,风姿婀娜,衣袂飘逸。 细劲联绵的笔锋,色彩秀润的墨泽,活灵活现地将捕蝶少女的娇俏与灵动展现得淋漓尽致。 紧接着,不绝入耳的溢美之词从人群中响起。 “妙哉!妙哉!韦大才子不亏为五极第一才子!” “此画堪称惊世之作!在下佩服佩服!” …… 高台上的男子微扬着下巴,看起来有些高傲,但他的的神色又是淡淡,似乎对这些赞美之词,早已习以平常。 “此画是上上佳作,只是,若是能将这捕蝶少女雪白的面腮,改为微微泛红之色,定是能愈发栩栩如生。”这时,有一男子朗声道。 在这一整片的赞美之声中,这句话显得尤为突兀。 孟璃本来觉得这幅少女捕蝶图乃上乘大作的,但听完此话,竟觉赞同,再看画作之时,顿觉画作不复方才的神韵了。 孟璃便好奇地向说话之人看去,只见那人已是不惑之年,他眉如飞剑,目似朗星,鼻如刀刻,身着黑衣素袍,腰束黑色缎带。本身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衣衫,却在他高贵优雅的举手投足之间,显得卓尔不凡。 朗星般的眸中之色,看似也是温文尔雅,但透露出异常的灼灼坚定。 “若是不懂画,便莫要胡言乱语!若是微微泛红,这少女的肤白塞雪的美貌之色便会被削去几分。”说话的并非韦君智,而是方才称此画为惊世之作的一男子。 而此刻的韦君智脸上则有些难堪的微红之色,他沉默不语,并未反驳不惑之年的黑衣素袍男子。 黑衣素袍男子但笑不语,也不再多言了。 那黑衣素袍男子不言,却引得方寸斥他胡言乱语的男子更加激愤地道:“本公子一看就知你是个外行!就凭你一个外行,还敢妄议韦大才子的画作?!简直是岂有此理!哼!” 孟璃见状,忍不住打抱不平地朗声道:“想必这图中少女捕蝶之时,为了美貌之色不被减去几分,便是如画中这般保持着小跑之姿,实际上却是一动不动吧?!” “休要胡言!若是不动,若是未跑,如何捕蝶?!”那人叱道。 “那,如若动了,如若小跑了,为何脸色会不泛红?!”孟璃回敬道。 言罢,众人中有不少人点了点头,并朝孟璃看去,这其中便也包括那黑衣素袍男子。 但见孟璃秀眉洒脱,鼻梁秀挺,皮肤白皙,美眸明澈,是位世间难得的美男子,竟还与韦大才子的面貌不相上下。众人心中不由得惊叹,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此人所言不无道理啊!” “此画的确是有些瑕疵!” “此人的风度仪表竟是不输韦才子!” “怕是只有宸王殿下才能与此人一较高低了!” …… 孟璃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秀眉微蹙向韦君智看去,只见他此刻一张爽朗清举的俊脸已然红透,被手中捕蝶少女的肤白胜雪衬托着,就显得愈发红艳了。 在与孟璃对视的一刹那,他故作高傲的睨了一下眼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收好画作,往台下走去。 “孟公子,你为何要这般说?还当着这么多人……”安乐扯了扯孟璃的袖角,对孟璃耳语道:“我觉得这幅少女捕蝶图已经画得很好很好了,反正我是还从未见过有人的画作能如韦公子画得这般传神的!” 难得被安乐指责,孟璃好笑地转头看向安乐,发现此刻安乐的明眸正凄凄愣愣地跟随着韦君智,似带着些许的担忧与仰慕之色。 “乐安你为了一个外人指责我,莫非……”孟璃偷笑着,凑近安乐小声道:“莫非,安乐你是喜欢上这韦才子了?” 安乐面颊微红,矢口否认地小声道:“璃姐姐休要胡说!韦才子是五极天下第一才子,岂是安乐可痴心妄想的?” 平日里,安乐清秀的面颊总是过于苍白,显得有些病态,虽很是柔美,但少了许多生气。而此刻安乐的面颊似泛起了若隐若现的微红,有着平日少见生机与灵秀,显露出一种别样的秀美。 第八十五章 恃才傲物 “我们安乐医术了得,秀美标志,能喜欢上那韦才子,可是他最大的福气呢!”孟璃小声道。 说完,孟璃看向韦君智,见他此时正往人群外走去,赶紧牵着安乐,从人群中挤出,向韦君智奔了过去。 眼见着韦君智即将踏出门外,孟璃赶紧喊道:“韦才子留步!” 韦君智闻声,转头朝后看去,待看到来人是孟璃后,他没有理会,转头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刚走出两步,他又突然停住,回头看向孟璃身边的安乐,眉头一皱。 被韦君智这样盯着,安乐很是促局不安地低下了头,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透出的微红似又深了些许。 孟璃赶紧拉着安乐,走到韦君智面前道:“韦才子,在下是有事相求韦才子。若是韦才子肯帮忙,事后必定重谢!” 韦君智勾了勾唇角,带了丝嘲讽之色,他并没有回答孟璃,而是微愠道:“两个男子,竟然公然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孟璃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放开了安乐的手,再次道:“再下来此,是有一事相求韦才子,韦才子若肯帮忙,必当重谢。” “忙,”韦君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倨傲道:“不帮!” “不急,不急。韦才子若是现在忙的话,在下是可以等的。”孟璃笑道。 “本才子的意思是,你的这个忙,本才子不帮。不论本才子忙与不忙,本才子都不帮。”韦君智高傲地斜睨了孟璃一眼,很是鄙夷地接着道:“也不看看你是谁?你的忙,本才子为何要帮?!” 孟璃脸上的笑容一僵,这韦才子定是为方才之事在迁怒于她。没想到堂堂才子,竟如此肚量! 她正欲发作之际,看了一下安乐,发现安乐正秀眉紧蹙,怔怔地看着韦君智。 孟璃不由得心下一声哀叹,罢了!就算是为了安乐,她也不能得罪了这个韦君智。 只是韦君智如此肚量,该如何说才能化干戈为玉帛呢?孟璃很是苦恼。 “想不到韦才子竟诚如传闻中的那般这般的,恃,才,傲,物!”正当孟璃为难之际,一个声音徐徐传来,他特意咬重了“恃才傲物”四个字的。 孟璃心中一凉,此人此言不是火上浇油吗?不是给她添乱吗?!虽然,他说的是绝对是大实话…… 孟璃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原来说话之人正是黑衣素袍的那名男子。 孟璃以为韦君智会大怒之时,不料,韦君智闻言,却大笑一声,似是并不介意般地自嘲道:“恃才傲物?那也得先要有‘才’可恃!一副简单的捕蝶图,我却连最基本的神韵都没有画出,岂堪称‘才’!” 黑衣素袍男子走近,微微一笑,道:“韦才子乃五极天下公认的第一才子,若是连韦才子都不敢自称才子,又有何人敢自称才子?至于那捕蝶图,想必公子是凭想象在作画,并未真的见过捕蝶的少女吧?光凭想象作画,便能画得这般惟妙惟肖,非是才子大家,又岂能做到?” “先生怎知我未曾见过捕蝶的少女?”韦君智讶异道,只是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多疑惑,倒是稍显轻快。 “是韦才子的才情,让我知道并确定的。凭韦才子的才情,若非是单凭想象作画,又岂会失了这抹神韵?”黑衣素袍男子的男子笑道。 韦君智听完这一席言论,似将所有不快都一扫而空,向黑衣素袍男子拱手道:“多谢先生谬赞!”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何须言谢?”黑衣素袍男子客气完,又转而看向孟璃,“不知,阁下想要找韦才子所帮之忙,具体为何事?阁下为我解围,而致韦才子对阁下有所误会,若是此忙,我亦能帮,我定愿意效劳!”黑衣素袍男子说完后,又看向了韦君智。 韦君智微勾唇角道:“你先说说看,若非难事,我帮帮倒也无妨!” 孟璃适才明白过来,黑衣素袍男子不是过来添乱的,而是过来帮忙的,他对韦君智的评价也是明贬暗褒啊!只是,见他一本正经的谦谦君子模样,还真让人难以联想到“拍马屁”三字上去。 孟璃见韦君智终于改口,感激地看了一眼黑衣素袍男子后,满含希望地向韦君智道:“我是想让你为我作首诗!” 韦君智闻言,唇角愈发上扬了,上扬的嘴角中复而又掺杂起方才的鄙夷之色。 “为你作诗?” “嗯嗯嗯!”孟璃头捣如蒜,满眼期待。 韦君智看了看孟璃那满眼期待的小眼神,却又嘲讽地斜睨了孟璃一眼,道:“我可不好龙阳之癖!唯佳人才可入吾诗!” 而黑衣素袍男子也似有讶色地看向孟璃。 孟璃嘴角又是抽了抽,她偷偷看了一眼安乐,见安乐薄唇紧抿,不知在想着什么,赶忙道:“朋友之间就不能作诗吗?‘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这可都是朋友之间的友谊之作!” 孟璃言罢,三人齐刷刷地以惊诧的目光看向孟璃。 韦君智更是惊叹道:“此诗可是你所作?” 孟璃尴尬一笑:“当……当然不是。” 她一激动,竟然是说出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诗词…… “也对!若是你能作出这样的诗,又何须请我作诗!”韦君智退却了脸上的嘲讽之色,突然转而很是诚恳地问向孟璃,“敢为公子,此诗是谁所作?” 孟璃为难了,她若说是孟浩然,杜甫,韦君智也不认识啊!说不定还会以为她故意胡诌诳骗于他。 不过,这韦君智虽是恃才傲物了些,但是看他那诚恳的模样,还是很敬重有才之人的嘛。 不如,…… 孟璃的美眸中灵光一闪,随即摇头晃脑道:“作此诗之人,号称诗圣!你连我都赢不了,岂有资格知他名讳?” “诗圣?我怎从未听说过?”韦君智皱起眉来。 “韦才子连我也胜不了,没听说过诗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孟璃赶紧出言打断了韦君智的思绪。 “诗圣,我的确自愧不如!但是,胜你,还是绰绰有余!”韦君智道。 “那好!我们同作一首诗,这位先生为我们作评,若是我胜,则你必须帮我这个忙。若是你胜,则我引你去见诗圣。韦才子意下如何?”孟璃道。 “好!就依你所言!”韦君智胸有成竹地一口应了下来,要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好!那韦才子请出题!”孟璃更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想她打小背的那些唐诗宋词不能上千,也能上百了。集千人智慧对付一个韦君智,孟璃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出题?你莫要后悔才是!”韦君智看着孟璃稳操胜券的模样,有些讶异。 “定不后悔!”孟璃高兴道,此刻的她已在心里暗自庆祝起来。 韦君智讶异之色更浓,而安乐和黑衣素袍男子更是一脸惊愕地看着孟璃。 “好!那就由我出题!”韦君智也不再推辞,“此时,正值春日,便以春日为题……” 韦君智还未说完,孟璃已吟诵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吟诵完,孟璃一脸得意地看向韦君智。这古人最爱咏春,春日之诗,她还能背上十几首呢! 三人听完,皆是张大了下巴,一副彻底被惊呆的模样。尤其是安乐,她知孟璃平日里是有些小聪明的,可绝对只是“小”聪明,但是这文采斐然的诗词,她怎就能张口就来了? 莫非,真如她所言,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个念头一冒出,安乐便又马上给否定了,暗自嘲笑自己想法荒唐的同时,开始以或许她的璃姐姐真的是曾经遇到过一位诗圣的理由来安慰她自己了。 孟璃看着众人一副惊呆的模样,抿嘴一笑,向此刻还在震惊中的韦君智,催促道:“韦才子,该你了!” 韦君智很是泄气地耷拉着脑袋,无奈道:“不用了,阁下才情了得,韦某,认输!” “那你可愿意为我作诗?”孟璃雀跃道。 韦君智一脸探究地看向孟璃,不解道:“阁下才情远在韦某之上,阁下又何须韦某为你作诗?” “我……”孟璃神色有些闪躲地尴尬一笑,寻了个理由解释道:“我只是运气罢了。我恰巧喜欢咏春之诗,多年来,苦有研究。” 韦君智狐疑地看了一眼孟璃,终是开口道:“好!那我便破例为阁下作诗!” 韦君智说完,竟是绕着孟璃转起圈来,再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孟璃来。 孟璃赶紧制止道:“韦才子误会了!我不是想让你为我作诗,而是想让你为我带来的一样点心作诗!” “点心?”韦君智一脸狐疑。 “嗯嗯!就是这个!”孟璃将食盒打开,并递到了韦才子的面前。 一股浓郁的蛋香味飘出,孟璃接着道:“就是这款点心,韦才子可否先尝一尝?” 第八十六章 香甜软嫩 在确定孟璃要他作诗的对象,真的只是区区的一款点心时,韦君智很想马上拒绝,可是方寸已经应下的他,是绝无反悔的道理了。 韦君智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食盒中拿出了一个蛋挞,细细地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好在这点心造型虽怪异,但这味道闻起来倒是不错。 不再犹豫,韦君智咬了一口蛋挞,酥滑香甜,这点心味道真的不错。 “嗯,软嫩酥滑,这点心,味道不错。”韦君智放下成见,夸赞道。 “多谢韦才子!那韦才子可否愿意为它作诗?”孟璃高兴道。 韦君智点头道:“韦某虽不知,阁下为何不愿意亲自为它作诗。但韦某认赌服输,这诗,韦某,绝不推辞!” 说完,韦君智将蛋挞的剩下一半也放入了嘴中。 在旁的黑衣素袍男子早已闻到了那清甜的蛋香,又见韦君智是一脸的满足,忍不住向孟璃道:“在下可以也尝一尝吗?” “当然可以!”因即将大功告成而喜上眉梢的孟璃,便拿出一个,给黑衣素袍男子递了过去。 “在下还从未吃过口感如此特别的点心!又软又酥,果真美味!”黑衣素袍男子吃完后赞道。 “这点心的确不错,这诗我作!” “韦才子请稍等片刻。”韦君智正欲念出他的所作之诗时,孟璃突然打断了韦君智,并向四周高声道:“今日韦才子为在下带来的一样点心作了一首诗,大家可愿意来品评一二?” 周围的人听闻韦君智,竟然肯屈尊为一样点心作诗,很是好奇究竟是何美味竟得一向高傲的韦才子这般青睐? 韦君智的名气果然够大,片刻间,好奇的人群便将韦君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以韦才子的才学与身份,为何要为,什么点心作诗?”有好事者问道。 韦君智蹙眉,若是世人皆知他作此诗的来龙去脉,他怕是要闭足于韦府,再也无脸出门了! “民以食为天,这款点心实乃人间美味,才令韦某不禁诗兴大发。”韦君智扬唇笑道。 “原来如此,到底是什么样的点心,还真想看看!” 孟璃抿嘴偷笑,见人群差不多都挤过来了,便向韦君智道:“还请韦才子赐诗!” 韦君智看了一眼孟璃,很是不满她的这一举动,但是,事到如今,他是不得不作了。 于是在心中一翻挣扎之后,韦君智不得不作出了一首诗: “香甜滑润黄金窝,软嫩酥香唇齿间。 知是凡间垂涎香,仙闻弃修下凡来。” 音落,众人皆议论纷纷。 “究竟是哪种人间美味?真如韦才子说的这般神奇?” “又滑又润,又嫩又酥,在下吃的点心不在少数,为何从未吃过这种点心?” …… 议论纷纷中,终于有人开口问道:“韦才子,敢问这点心叫什么名字?为何大家都未曾听闻?” “这点心叫什么名字,韦某也不知。大家要问,便问他吧。”韦君智指了指孟璃,“想必,他应当知晓吧。” 韦君智一句话,引得众人的眼光皆看向孟璃,孟璃朗声笑道:“方才韦才子已为这点心赐名,这点心就叫黄金窝!” “黄金窝?那哪里可以买到?在下也很想尝一尝令韦才子这般赞赏的美食究竟是何美味呢!”有一人开口问道,接着便是很多人的附和之声。 “渊城中,但凡是大的酒楼,均可吃到!”孟璃笑着回道。 “渊城中大的酒楼,在下没少去,在下怎从未听说过有这类点心?” “那是之前。现如今,若再去找,定能找到!” 一时间,众人纷纷表示着,要去酒楼寻这黄金窝尝尝。 安乐偷偷了扯了扯孟璃的衣角,看着孟璃,似有不解。还不便解释的孟璃,只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这一幕又落在了韦君智的眼中,撇了她们一眼,韦君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黑衣素袍男子则凑到孟璃身边,悄声道:“姑娘好计策!只是,这渊城可有近百个大酒楼,姑娘你忙得过来吗?” 孟璃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一身男装。她隐藏得还不错啊,若是以前没有见过,为何能认出她是女儿身了? 不过此人一双慧眼,能一眼看出她的意图,想必也能看出她是女儿身之事吧。既然他没有揭穿她,想必也并无恶意,况且目前为止,孟璃对此人印象一直不错,便也放下心来,悄声回道:“先生放心,我忙得过来的。” 黑衣素袍男子闻言却是愈发有了兴致,又悄声道:“哦?姑娘竟不缺帮手?若是如此,想必姑娘的这笔生意定能大赚了。姑娘若不缺帮手,那是否缺合伙人?若是有机会,在下不知能否分上一杯羹?” 孟璃闻言,开始盘算起来。帮手,她应是不缺的;银两,却暂有短缺。若是有个合伙人,倒也不错,至少就不用担心手头会紧张了。 思至此,孟璃便道:“入伙是需要先投银子进去的,先生不怕先生的银子有去无回吗?” 黑衣素袍男子儒雅一笑,低声道:“在下方才已经尝过那名为黄金窝的点心了,在下有信心,这投去的银子定然不会有去无回。” “谢过先生!那先生以后便是我的合伙人了!” “好!” “对了,方才多谢先生出言相帮!” “无须言谢,也是你为我出言在先。” “先生对韦才子很是了解啊!” “他有两大喜好,第一喜好别人夸他有才,哪怕是含有贬义的‘恃才傲物’,他也能受之如饴。这第二喜好便是结识有才之人。所以,他最终肯帮忙,也是因为姑娘你自己。” “原来如此!” 安乐见孟璃与黑衣素袍男子密谈甚欢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何事如此开心?” 孟璃粲然一笑道:“这位先生以后便是我们的合伙人了!你说我开不开心?” 安乐一脸呆萌的表情,不解道:“合伙人?” “嗯嗯!”孟璃笑着,看向黑衣素袍男子接着道:“今日总算开了个好头,我请先生一同出去饮上几杯,庆祝庆祝!先生可否赏脸?” 黑衣素袍男子显然对孟璃的这个相邀很是高兴,朗声一笑,道:“却之不恭!如此,就多谢了!” 三人正欲往外走出之时,韦君智从人群中挤出,匆匆赶来,问向孟璃:“方才,你为何说渊城的大酒楼都可以吃到?” 孟璃笑道:“有人要买,还愁没人卖吗?” 说完孟璃看了安乐一眼,此时的安乐见韦君智寻来,清秀的脸上又似有了些许微红,孟璃抿嘴一笑,接着道:“我正欲请这位先生一同去喝上几杯,韦才子为我的黄金窝吟诗一首,我也应当感谢才是。韦才子若是不介意,能否赏脸一同前去?” “我若前去,恐会给各位带来叨扰。”韦君智道,他是真想去,可是无奈的是,他所到之处,总有女子围观,令他烦不胜烦。 今日已经体会过的孟璃,明白了韦君智口中的叨扰,具体指的是什么,本不欲再劝,但见安乐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便进而劝道:“无碍!我们找个雅间便是。方才韦才子问我诗圣是谁,我没有作答,是我答应过他,不得随便将其名讳告诉外人。若是以后我能有幸与韦才子结为朋友,韦才子便不再算是外人。到时候,我便可以将他的名讳告知韦才子了。” “当真?”韦君智闻言,眸中闪起亮光。 “那是自然!那我们一起去喝上几杯?” “好!今日我韦君智又多了一个朋友,自然是要庆祝一番!” 于是,一群人出了风雅苑,在身后一群少女的簇拥下,往最近的一家酒楼走去。 水渊皇宫。 “你还想杀了席云灵不成?!”轩辕禹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些薄怒,他秀长的眉挺拔入鬓,俊朗的鼻梁如远山,英气一览无遗,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为了父皇,儿臣不会杀了她。”挺直身子跪在地上的轩辕宸一字一顿地接着道:“但,儿臣会废了她!” “逆子!”轩辕禹道,他声音不大,但字字带着沉怒,掷地有声。 “为此,儿臣甘愿领罪!”轩辕宸面无表情道。 “你以为你是朕唯一的亲儿子,朕便会在此事上依从与你吗?!”轩辕禹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阴气沉沉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轩辕宸。 “父皇从未满足过儿臣此等痴心,儿臣又岂敢有此等妄想?她,儿臣必废!罪,儿臣愿领!”轩辕宸朗声道。 “你!”轩辕禹神色难辨地瞪着地上的轩辕宸,沉默起来。 似有冷冽肃杀的气流在二人间流转,让周围的空气都随之一寒。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了席昊天的那个女人了!”阴森森的一声冷笑后,轩辕禹接着道:“也罢!你若愿意迎娶席云灵,朕可以允许你纳她为妾!” “她不是什么席昊天的女人!儿臣也不愿迎娶席云灵!请父皇收回成命!”轩辕宸道。 第八十七章 宫中拒婚 轩辕禹隐忍着怒火,看着跪在地上的轩辕宸,双眸微眯,冷声道:“你是否纳娶她,朕可以不管。但,席云灵,你必须娶!” “儿臣不愿,请父皇收回成命!”轩辕宸说完,头重重地扣拜在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席云灵,你必须娶!待朕多年筹谋功成之时,你想休谁娶谁,朕皆如你所愿!”轩辕禹沉声道。 轩辕宸眉头紧皱,抬头回绝道:“即使日后儿臣可以休她,儿臣亦不愿!父皇想控制木魂蛊,掌控木黎国,即便儿臣不娶席云灵,也并非难事。 若是父皇所筹所谋并非如儿臣所料,还请父皇相告!儿臣必会竭尽全力辅助父皇!只是,迎娶席云灵一事,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朕的所筹所谋,时机未到,你还不能知晓。”轩辕禹幽暗深邃的眸子也看向轩辕宸,“朕已一退再退,若你还执意忤逆于朕,不肯娶席云灵,休怪朕手下无情!况且朕听闻,她还是月影楼的弟子!” 轩辕宸眉峰紧拧,听他的父皇轩辕禹所言,似乎并未单独下过追杀孟璃的特别旨意,对她的处置方式也仅同普通月影楼弟子那般,那为何只受命于他父皇的暗渊,仅处理重事要事的暗渊,会屡次针对孟璃,想方设法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轩辕宸心中生疑,但是眼下他的父皇已然在拿孟璃的安危在威胁他,容不得他在多想,额头重重地在地上一磕后,轩辕宸抬头朗声道:“儿臣也再申明一遍,席云灵,儿臣绝不会娶!儿臣宁愿不要这太子之位,宸王之位,也不想负了她!父皇若是伤了她哪里,儿臣便会让自己同她伤得一模一样!” “你!竟混账如斯!还敢拿你自己威胁于朕?!” “儿臣也是无可奈何!” 两个深邃的眸子对视着,都有各自的底线与坚持,显然,双方都没有丝毫妥协的打算。 轩辕禹咬紧了银牙,沉默半响后开口道:“朕若是告诉你,此事事关水渊国运呢?” “儿臣不明父皇具体何意,但无论如何,儿臣不需要也不想靠一个女人来稳固水渊江山。”轩辕宸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暗讽他的父皇,他心中依然敬爱着的父皇。 轩辕禹闻言拍案而起,大怒道:“不肖子!你向来对朕给你安排的妾室从无异议,这次突然忤逆于朕,不就是因那女人之故?你当真要为了那个女人,置水渊国运于不顾?!” “父皇息怒!儿臣从小到大从未求过父皇,只此一事,儿臣恳求父皇成全儿臣!”轩辕宸朗声道。 轩辕禹看着异常坚定的轩辕宸,不得不面对,他根本无法说服轩辕宸的这个事实。 眼底精光一闪,轩辕禹道:“你且起来,此事,容父皇再好好想想!” 轩辕宸见轩辕禹语气突然有了松动,心中疑惑,却还是谢恩道:“谢父皇!” “嗯!”轩辕禹微微颔首示意后,转而问道:“焱神镜竟在狄辰燮的身上?” “焱神镜并不在燮王的身上,焱神镜的尊血是由蜃焱国的使者带来交给燮王的,儿臣猜测焱神镜应当是在外祖父蜃焱皇身上。”轩辕宸道。 轩辕禹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眸中并无惊讶之色。 轩辕宸见轩辕禹一阵沉默,便开口道:“父皇若是无事再找儿臣,儿臣便去向母后请安的。” 轩辕禹摆手,淡淡道:“去吧,只是你才刚回,事必公务繁忙,记住凡事要以百姓为重,不可多聊。” “是,儿臣明白!儿臣告退!” 轩辕宸走后,轩辕禹低声唤道:“暗渊!”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便出现在轩辕禹面前,他一半的脸被银质面具遮住,另一半的脸轮廓刚毅,正是暗渊。 “朕要知道,宸王喜爱的那名女子的位置,每日习惯等信息,记住,越具体越好!” “属下遵旨!” 暗渊领命退下后,轩辕禹走到书架处,旋转了书架上一个玄武的摆件。书架上一个暗格被打开,轩辕禹取出暗格中的红色瓷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将红色瓷瓶收入袖中后,轩辕禹亲自来到了宫中那间守卫最为森严的宫殿。 也就是席云灵的住所。 而轩辕宸从轩辕禹那里出来,便马上去拜见他的母后狄念瑶了。 他一出生,他的父皇轩辕禹便册封他为太子,为了锻炼出他身为王者的坚韧,轩辕禹从他还是婴孩时期,便对他极其严格,更是在他出生后不久,便将他送到了宫外的宸王府中。他的父皇轩辕禹告诉他,这是因为他的母后心性太过温和,而自古慈母多败儿,他不可有因沉溺于母爱之中而变得软弱的任何可能,因而,他只在重大节日里才能进宫来向他的母后狄念瑶请安。 谁能想到,他这个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水渊国太子,却是个从小就没怎么享受过父爱母爱的可怜孩子?若不是因为他这次是远行而归,他定是得下次他母后狄念瑶的诞辰之时,才得以前来拜见他的母后了。 好在,尽管他和他的母后相处的时间极少,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未生疏。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儿快过来,到母后这里来坐,多日不见,母后甚是想念。”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说话之人,便是水渊皇后,狄念瑶了。只见她淡雅脱俗,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尤其是双美眸似是泛着珠玉般的光滑,又似是泛着点点星光,让整个五官愈发动人。 “谢母后!”轩辕宸依言来到狄念瑶身边坐下。 “听说席姑娘早你许多日,便回宫了,皇儿怎不去见见她?”狄念瑶道。 “母后日后不必将她当做儿媳看待,而想着撮合她与儿臣。儿臣是不会迎娶她的,儿臣已经有真心喜欢的女子了,儿臣只愿娶她一人。”轩辕宸皱眉垂首道。 狄念瑶闻言倒不似轩辕禹那般大发雷霆,而是温言笑道:“那席姑娘秉性也是傲慢了些,皇儿若是当真不喜,便就不娶吧,不必因为她与母后沾亲带故,便委屈自己。”掩唇一笑,狄念瑶接着道:“吾儿终于有喜欢的姑娘了,燮儿再也不能嘲笑吾儿是块捂不热的大冰块了。” 轩辕宸抬头看着狄念瑶温暖的微笑,心情也明朗了许多,便转而问向狄念瑶:“母后可知,父皇为何从小便为儿臣与席云灵赐婚?” 狄念瑶眉心微低,略带愁容,沉默了半响后才道:“母后也不知,想必你父皇是为了控制木魂蛊吧。” 轩辕宸闻言眉头复又皱起,心中有些失望,不过,他的母后不知实情一事,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狄念瑶见轩辕宸眉头紧皱,担忧道:“皇儿是有难事?是你父皇逼着你娶那席姑娘了?” 轩辕宸点了点头。 狄念瑶柔声道:“皇儿放心,你父皇对你虽是严厉,但实则对你很是关心,你毕竟是他唯一的骨血。你不娶席姑娘,你父皇也不会怎样的。以后若有机会,母后会帮你劝劝你父皇的。” “儿臣明白!谢母后!”为了不让他的母后狄念瑶操心,轩辕宸便决定不再多言了。 “不知吾儿喜欢的那女子长相如何?品性如何?若是有机会,母后还真想见见,到底是怎样的姑娘,竟能俘获了吾儿的心呢!”狄念瑶笑道。 “恐怕还没那么快。她还不知道儿臣就是轩辕宸之事,她一直以为儿臣只是燮王的侍卫。儿臣想等儿臣和席云灵的婚约被取消后,再告诉她实情。” 狄念瑶闻言抿嘴一笑,道:“谁人不知皇儿郎艳独绝,她岂能不识皇儿身份?” “儿臣在她面前有易容……” 轩辕宸还未说完,狄念瑶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僵住,似有哀伤从她的眸子渗出,轩辕宸便停了下来。 狄念瑶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这易容术,皇儿还是少用吧。那姑娘以为皇儿是名侍卫还能喜欢皇儿,想必是位品性不错的姑娘。这样的好姑娘,皇儿,莫要欺骗人家才是。” “母后为何突然不开心了?是因儿臣易容之事?儿臣并非有意欺骗,实乃情非得已,形势所趋。”轩辕宸心有疑惑,便问了出来。 轩辕宸一问,狄念瑶眸中的哀色却愈发浓烈了。 “母后只是有些乏了,”她垂下了眸子,转而道:“这姑娘,母后倒是真想见见。” “儿臣定会及早安排母后与她相见,儿臣相信,母后见到她定会喜欢的。”轩辕宸道。 “皇儿真心喜欢的姑娘,母后怎会不喜?”狄念瑶温声道,只是神情有些恹恹。 轩辕宸见状,便恭身道:“母后若是乏了,儿臣就先告退了,母后保重身体。” “好,皇儿远归初回,也早些回去休歇吧。”狄念瑶道。 “是,谢母后。” 轩辕宸离开后,狄念瑶秀眉紧蹙,双眸放空地不知看着哪里,似是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第八十八章 噩梦春宵 而这边,孟璃一行四人出了风雅苑便来到了距离较近的那处酒楼,找了个雅间,便坐了下来。 一路上,谈笑风生间,孟璃一直替安乐暗自观察着韦君智,发现他虽是高傲了些,但倒也没什么其他的毛病,后面跟着的女子中不乏佳人,他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模样,倒不会是个花心轻浮之人,孟璃很是满意。 “韦兄可有妻妾?可有婚配?”坐下后,孟璃开口问韦君智问道。 黑衣素袍男子闻言探究地看向孟璃,而安乐手心微颤,似有些紧张。 “我未曾娶妻,也尚无婚配。”韦君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孟璃心中一喜,向安乐眨了眨眼,安乐发现,面腮微红,赶紧低下了头。 这时,小二端着茶水上来了,问道:“几位客官,想点什么菜?” 孟璃想也没想便道:“糖醋鱼。” 黑衣素袍男子稍稍一愣后又是淡淡一笑。 孟璃好奇道:“先生为何而笑?” 黑衣素袍男子勾唇笑道:“十几年前,我曾遇到过一个女子,她最喜欢的便是这道菜。” “十几年过去了,先生还能记得那女子最爱吃的菜,先生当年应当很喜欢那个女子吧?” “你只猜对了一半,”黑衣素袍男子微微一笑,眸中有种亮光在闪动,“她不但是我当年喜欢的女子,也是我现在最喜欢的女子,也终将是我这一生唯一喜欢的女子。” “哦,我明白了!原来先生说的是先生的夫人啊!”孟璃了然一笑,接着道:“只是方才先生说‘曾’遇到过一个女子,我还以为先生说的是年少时遇到的故人呢。” 黑衣素袍男子闻言,表情微僵,随后神情平静地道:“她,并非我的夫人。我,尚未娶妻。” “什么?先生这般年纪,竟还未……”旁边的韦君智很是惊讶,话说了一半,又觉不妥,赶紧住了嘴。 孟璃也是吃了一惊,看着黑衣素袍男子的模样,也到不惑之年了吧?那岂不是传说中的比黄金“剩”斗士和齐天大“剩”,还更“剩”一筹的黄金齐天“剩”斗士了? 在这古代,这把年纪还不成婚,应该要遭受诸多非议的吧? 孟璃看向黑衣素袍男子,不禁疑惑。他看起来举止文雅,卓尔不凡,对那女子又如此痴情,在这一夫多妻的时代竟能坚守一心守一人,那女子应当会被感动才是啊?他怎至于会到如今孤寡境地? 难道,是那人已经…… 一念至此,孟璃再看那黑衣素袍的男子,竟从他平静的面容中瞧出了几分落廖,几分苦涩。 莫不是,她猜对了? 孟璃很是愧疚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满含歉意道:“对不起啊,先生,提及先生的伤心事了。先生要向前看才是,我相信,她也不会希望先生沉溺在思念的痛苦之中。” “我,并不痛苦,我只是遗憾此生再也无法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一望,皆成了空想,成了奢望!”黑衣素袍的男子,哂然一笑,接着道:“是我先负了她,再多的遗憾,我也必须承受。” 孟璃一惊,顿时心中五味杂陈,还以为是这位黄金齐天“剩”斗士被剩下来,是天意作梗,如今看来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想来这黑衣素袍男子应曾是一浪荡子,佳人苦等不得,含恨而终,待佳人已去,方觉悔之晚矣! 思至此,只是孟璃实在不想接受,这般温文尔雅,这般深情之人竟也会犯那些男人常犯的错误! 于是孟璃也不管黑衣素袍男子那一脸黯然的模样,毫不客气地故意问道:“先生是该遗憾!不过,先生是怎么负了她的,又是为何负了她的?” 韦君智轻咳一声,嫌弃地撇了孟璃一眼,不过他撇完后,也有意无意地看向黑衣素袍男子,期待着黑衣素袍男子的回答。 黑衣素袍神情微滞,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平素里朗星般熠熠生辉般的眸子里,此刻是显而易见的落寞。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待安乐准备端起茶杯说点什么,以打破尴尬之时,黑衣素袍男子又突然开了口。 “天地为媒,日月为聘,洞房花烛,春宵苦短……”他的声音此刻变得有些暗哑,似是透出了许多无奈。 黑衣素袍男子慢慢地旋转着手中的茶杯,笑得苦涩:“然,一觉醒来,万物反转,一切只是噩梦一场!” 见到黑衣素袍男子这般神伤的模样,孟璃本不欲多问的,只是她听得是云里雾里,奈不住好奇心地驱使,孟璃便追问道:“洞房花烛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衣素袍神色越发黯然,他慢慢地将手中的茶杯握紧,有些泛白的指关节似乎是在暗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孟璃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而是一直盯着他的脸,见到脸色愈发黯然,眸中哀色渐浓,便又问道:“那先生可曾喜欢过旁的女子?” 黑衣素袍男子闻言,将手中的茶杯松开,黯然的双眸中,又透出几许温柔,他摇头道:“当你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后,怕是这一生也难分心于旁人了。” 孟璃有些惊讶,听黑衣素袍男子现在说来,似乎他又未曾在感情上负过那女子?那是这黑衣素袍男子是有什么苦衷? 这样想想,孟璃再看黑衣素袍的男子时,也就恢复了先前的敬重。 黑衣素袍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孟璃也没有再追问了。 倒是旁边的韦君智开始给她使眼色,似乎是还想孟璃接着打听下去,孟璃不明所以,向他问道:“韦才子这是眼睛进沙子了?” “没,没有。”韦君智顿觉尴尬,轻咳几声,以作掩饰。还眼睛进沙子了,这酒楼中无风无沙,他的眼睛如何能进得了沙子?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是染了风寒了?”孟璃追问道。若不是感冒了,又怎会咳了又咳? “啊?是,是……”韦君智尴尬应道。 孟璃闻言一喜,抓起安乐的手,便放在了韦君智的手上。 “快为韦才子把把脉,看他病得严不严重?一时半刻好不好得了?若是好不了的话,明日,后日,便直接去韦府为他诊脉吧!”孟璃向安乐道。 肌肤相触的刹那,安乐如触电般的缩回,面颊微红,低着头,一副又娇又羞的模样。 当然,那“触电般肌肤相触的刹那”自然不是她与孟璃,而是与韦君智。 韦君智看了看孟璃的手,又看了看安乐的手,嘴角轻扯,复而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后道:“本公子无碍!不过是小小风寒,那用得上看什么大夫?明日便好了!” 孟璃有些懊恼地看了安乐一眼,哎,安乐的面子还是太薄了,如此好的机会都不知好好把握! 要知道,病得重不重,可不是由病人说了算,而是由大夫说了算的! 哎,长姐如母,看来以后得再多花花心思才是!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黑衣素袍男子不由得嘴角微扬,不再似方才那般黯然,而再次精神起来。 这时糖醋鱼也上桌了,黑衣素袍男子似是习惯般地拿起公筷,小心翼翼地挑起鱼刺来,那动作高贵而儒雅,温柔而温暖,他的嘴角要也始终衔着那抹淡淡的笑意。 待黑衣素袍男子将刺全部挑完后,他才放心公筷淡笑道:“可以吃了。” 孟璃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块,放入嘴中,果真是一根小刺都没有了!没有刺的鱼肉,吃起来是格外的爽滑啊! 见黑衣素袍男子却并没有动一筷子,孟璃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怎么不吃?” 黑衣素袍男子温声道:“你们吃,我并不爱吃鱼。” 自己不吃,为何还能将鱼刺给挑的这么干净?孟璃有些疑惑,不过这些疑惑随着那一口一口美味爽滑的鱼肉下肚,便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韦君智自然也有疑惑,但是他只是问道:“今日有缘相聚如此,我却还不知先生贵姓?” 黑衣素袍男子道:“免贵姓希,希望的希。” 韦君智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正欲开口,孟璃便抢先道:“先生姓希啊,那我们以后便唤先生为希先生了!对了,我姓孟!以后你们便唤我孟兄吧!” 不怪孟璃抢人话头,要怪只怪韦君智的动作太过高雅,也太过慢条斯理。 韦君智只得向希先生和孟璃同时道:“好!孟兄,希先生,今日我韦君智得交二位良友,实乃幸事!今日我敬二位一杯!” “韦兄客气了!” 其实孟璃不胜酒力,但是今日她高兴,便趁兴而为,同希先生一样一饮而尽了。 三人开始互相敬起酒来,推杯换盏间,三人都已喝下了不少酒。 谈话间,孟璃已经对韦君智一切,了解得很彻底了。 可是对于希先生,孟璃除了知晓他心中住着一位神秘的女子,以及知道他精通琴律外,其他之事一无所知,她主动去问之时,他总会巧妙地转过话头,这令孟璃心中稍稍有些好奇。 第八十九章 数千年前 安乐见孟璃已经喝了不少酒,有些着急起来,孟璃的酒力,她是知道的。只是碍于韦君智在场,她始终不敢出言相劝。 希先生似乎是看出了安乐的焦急之情,便向孟璃道:“我看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先来谈谈合伙一事吧!” “合伙?什么合伙?”韦君智一脸好奇加一脸疑惑。 孟璃噗嗤笑道:“我与希先生准备合伙卖黄金窝!多亏了韦大才子写下的那首诗,想必这黄金窝明日便能传遍各大酒楼了!到时候我们赚了银子,定厚谢韦大才子!” “难怪孟兄会请我作诗!只是孟兄为何还如此清闲?若是明日各大酒楼都来求购黄金窝,孟兄凭一己之力,怎能在一夕之间做出足够多的黄金窝?” 孟璃神秘一笑,道:“日后,韦兄自会知晓。” “孟兄家中是有诸多帮手?”韦君智推测道。 孟璃摇了摇头,挑眉笑道:“我昨日才来渊城,而且我家中也只有三人。” “我不信!若你家中只有三人,并无帮手,那你该如何供应渊城那么多的酒楼?”韦君智满脸狐疑道。 孟璃抿嘴一笑,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安乐后,对韦君智道:“韦兄若是不信,去我家看看便知!” 韦君智本欲摆手拒绝,只是手刚举起一般,他又当即点头道:“好!那我倒是要去瞧瞧!” “好!”孟璃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酒后饭饱,孟璃与希先生道别后,便带着韦君智和安乐一同回到了璃苑。 一来到璃苑,韦君智便在孟璃的带领下,将璃苑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 将整个璃苑的每个角落都走遍了的韦君智,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而孟璃竟还悠闲地拉着安乐,走到苑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韦君智是愈发疑惑了,走过来想问个究竟。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孟璃便道:“韦兄日后自会知晓。 “孟兄还真是会卖关子!这诗圣一事,隐瞒不说,黄金窝一事也尽卖关子!”韦君智给了孟璃一个眼刀。 这时他注意到孟璃身边,正看着他的安乐,转而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露出一个极为儒雅的微笑,向安乐问道:“不知,你可知这黄金窝一事?” 安乐一怔,慌忙将头低了下来,并摇了摇头。 韦君智并不气馁,转而在离安乐更近的那张石凳上坐下后,接着向安乐问道:“那你可知诗圣是谁?” 知道此刻韦君智正在她咫尺之遥的地方坐着,安乐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鼻息,略带温度,不由得愈发紧张了。 她很是手足无措地将头垂得更低后,小声糯糯道:“韦公子的诗便是最好的,韦公子就是五极天下的诗圣。” 韦君智闻言无奈笑道:“我还真希望真是如此!”伸手将安乐一把揽住安乐的肩头。 安乐的脸愈发羞赧了,忸怩着身子想要躲闪。 韦君智见状笑道:“你面容清秀,举止忸怩,还真像位姑娘!但若你真是位姑娘,就更不可能与孟兄人前前后都举止甚密,还无半点的不自在了。若非因此,我还真以为你就是位姑娘了!” 安乐听闻,是愈发地不自在了,想起身进房去,韦君智却将她揽得更紧了。 “你和孟兄关系这般亲近,你是知道诗圣是谁的吧?你若知道谁,就告诉我吧,莫要再像孟兄这般卖关子了。” “我,我,我真的不知……”羞赧的安乐吞吞吐吐道。 孟璃见状,美眸中精光一闪。 孟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面露怒容道:“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每每一想都觉气愤不已!” 韦君智好奇道:“何事令孟兄如此生气?” 孟璃端起茶来,轻抿了一口,才悠悠愠道:“我听闻,有一男子,轻薄了一位姑娘,却不肯负责。” “哦?是何人?竟会如此厚颜无耻?!”韦君智一副想为那姑娘申冤的模样。 “若是韦兄是这名男子,韦兄会愿意负责吗?”孟璃不答反问道。 “我岂会如此厚颜无耻?我又怎会轻薄哪个姑娘?就是我真是轻薄哪位姑娘,定会负责到底!” “韦兄果然够担当!在下佩服!在下相信韦兄定不会如那男子那般,轻薄了人家姑娘,还出言狡辩是不知人家姑娘实为女子之故。” 韦君智闻言,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 愣怔片刻后,他转头看向安乐,清秀俏丽的小脸,白腻如脂的皮肤,浑身上下由内向外散发出的那种柔弱之美,让人心生怜惜。 莫非眼前羞赧的女子真的就是女儿身? 思至此,韦君智像被开水烫了一般,赶紧松开了手臂。 安乐站起,羞红着脸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韦君智看着安乐离开的身影,满脸尴尬地冲孟璃笑了笑。 “我本来也怀疑过,但是风雅苑只许男子进,还有你与她……,所以,我……我……”韦君智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孟璃朗声一笑,道:“韦才子才冠五极,舍妹仰慕公子才华,一直想一睹公子风华,再三央求于我,我这才勉为其难地将她带去了风雅苑。” “原……原来如此。”韦君智状若若无事地端起手中的茶杯道。他似乎是恢复了平素里淡定的模样,只是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忐忑和拘谨。 孟璃见状,知道不便在此事上再开玩笑了,便也不再就此事多言。 突然想起了一事的孟璃,转开话题道:“前几日花灯节之时我还在黎城,当时看上一盏花灯,便被上面的画作所吸引,那卖花灯之人诳称此作出自韦兄之手,实则是只是临摹品而已。单单是临摹品便已惟妙惟肖,若是韦兄真迹,岂不是堪为神作?” “孟兄谬赞了!”韦君智提到自己的画作,也不再拘谨,一副想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向孟璃介绍他那些得意之作的模样。 “那韦才子是否真的创作过那花灯上的,有关玄辰上神的画作?”孟璃问道。 韦君智点头道:“不错!玄辰上神乃五极天下唯一真实存在过的神明,而他与那位在玄极山上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妖灵的故事,自古以来都是诸多文人墨客的创作对象。” “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孟璃一听,心中一个激灵,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词,竟是穿越。 她能穿越到此,本就是一件玄事,而五极天下的唯一的玄事,便是玄辰上神以及他生祭后留下的玄辰五尊。本想问问玄辰上神之事,没想到,还真就有了收获。 “你可以多跟我讲讲玄辰上神和他们间的故事吗?”孟璃一脸认真地接着问道。 韦君智微微扬了扬下巴,虽是不屑于孟璃竟连玄辰上神一事都不清楚,但见孟璃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还是跟孟璃娓娓倒来了。 “数千年前,玄极山顶,妖女突现,玄辰上神,为其所惑,元神突涣,血焰深潭,裂痕初现。玄辰闭关,疗神聚魂,只待三魂归聚之时,一举修痕。 玄辰上神闭关之际,玄辰五徒,欲斩妖女,以除祸害,不料妖女重伤之际,血焰深潭,冰痕乍迸,血焰喷射而出,席卷千里。所到之处,木枯人疫,河裂山崩,血海怨灵,处处哀鸿,生机骤弥。 玄辰大惊,怒而出关,欲复冰封,无奈尚有一魂未聚,神力难显,只得以血作祭,献己于血焰幽潭。殒身之际,炼化五脏,赠予五徒。 是已,天下至宝,玄辰五尊,金魄针,木魂蛊,淼幻珠,焱神镜,垚坤石,自此诞生。 玄辰五徒欲灭妖女,不料,妖女突然消失于玄极山顶,自此不知所踪。”韦君智道。 “那妖女的肉身,是玄辰上神为其塑造的,玄辰上神为此还散去了三魂。那你知道那妖女为何会突然消失吗?她又是如何突然消失的?”孟璃追问道。 韦君智闻言,没有回答,反倒是瞪大了双眸,惊诧而又疑惑地看着孟璃。 “这么说来,那妖女突然出现,竟是玄辰上神为其塑造了肉身之故?但是,你不是不怎么了解玄辰上上神之事的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我是听别人说的。”孟璃道。 “你是听谁说的?我对玄辰上神之事颇有研究,都不曾知晓此事。” “陈冰石。”孟璃如实道。 “陈冰石?我可从未听闻各国皇室中有谁叫陈冰石的。”韦君智一脸不信地道。 “为何他必须是皇室之人,才能知晓此事?” “我曾听闻,各国皇室里有些关于玄辰上神的秘闻,甚至还有传闻说玄辰上神弥留之际,还为各国皇室各留下了十二字箴言。但是这些消息,各国皇室一直隐藏得极好。只有身为皇室中人,才有可能知道其中的内情。”韦君智说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一翻孟璃后,接着道:“我看你气质不凡,又能知道这些,莫非你是皇室中人,而陈冰石只是个你随便扯的一个由头?” 第九十章 五国旧事 见韦君智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孟璃鼓足底气道:“我怎会是什么皇室中人?我若是皇室中人,又怎会连玄辰上神之事,都知之甚少,还特来问你?我真的只是恰巧听陈冰石提过此事而已。” “若真如你所言,陈冰石又怎会知道这些的?”韦君智仍旧不肯收回狐疑的目光。 “他是蜃焱国燮王的亲卫,他能知道这些,想必想燮王告诉他的吧。”孟璃推测道。 “五极五国,终能建国,与他们先祖乃玄辰五徒一事,关系颇深。所以,事关玄辰上神之事,必为大事。兹事体大,燮王怎会告诉区区一个侍卫?”韦君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听闻燮王秉性幼稚,行事纨绔,他又岂会在意这些?况且,不就是个故事而已,又有什么不能与人言说的?你不就知道很多的吗?”孟璃不以为然道。 “可是……” 眼看着韦君智还欲接着再问,孟璃忙打断道:“我方寸问你,那妖女突然消失的原因和方式方法,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只知她曾突然出现并突然消失,并不知个中缘由。”韦君智道。 孟璃闻言,不免有些失望。但想着或许陈冰石(轩辕宸)能知道更多,便不再就此追问了。 “对了,你方才说五极五国的建国和他们先祖是玄辰五徒一事有关,这是为何?”怕韦君智接着“可是”,孟璃便转而问道。 “伊始之初,这广辽大地,乃由无数个大族部落组成。玄辰上神殒身之后,玄辰五徒持玄辰五尊,以恢复天下生机为己任,救死扶伤,广布恩德,并以此为终身的信仰,勉励后代,玄辰五徒血脉渐为人心所向。 经过数百年来的努力,天下生机渐复,日趋繁荣。玄辰五徒的血脉则被人们尊为五极五皇。自此,这广辽大地达到了空前的统一,五极国就此成立。 曾经的五极国在历史上盛极一时,五极五皇共享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只是,初心却在对权利的欲望中逐渐迷失,强盛的五极国只维持了近百载,便陷入混战。 不知为何,五皇五脉,不曾有一脉被彻底灭绝。五皇五脉随势各自为皇,五极天下终被分裂为了五极五国:西为金镂,东为木黎,北为水渊,南为蜃焱,中为垚淩。自此,便有了这五极天下。 数千年来,五极天下尚算太平,虽偶有战乱,五极五国却皆无覆国之忧。有人道,此乃玄辰五尊之间互相制衡之故。 直到二十多年前,传闻承袭着金魄针的金镂国皇身首异处,人亡则尊灭,金镂王国失去金魄针为其制衡,最终被蜃焱一举踏平。 许是因为破坏了玄辰五尊之间的这种制衡关系,当年一举斩杀金镂国皇的蜃焱战神狄煊,猝然离世,天下皆惊! 战神狄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亲率十万铁骑,踏平金镂,号称五极天下第一战神!逝世之年,正值意气风发之时,蜃焱国上下无不扼腕长叹。 要知道,彼时木黎与水渊渐衰,惟有垚崚可勉强比肩于蜃焱。只要蜃焱有这天下第一战神在,五极天下迟早皆臣服于蜃焱王国! 只是他们心中那高高在上的战神却无故渐失五感六觉,并于七日后暴毙,蜃焱国自此止步不前,何其哀哉! 而原本国力渐衰的水渊却日趋兴盛,更是在这几年达到了鼎盛。渐与蜃焱,垚崚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因而,除却木黎国,十多年来这五极天下倒也尚算太平……” 韦君智滔滔不绝地说着,孟璃也就认真地听着,尽管有些地方她不敢苟同,比如金魄针已灭之事,但是,她依旧听得颇为起劲。 韦君智也兴致颇高,聊完玄辰上神后,他又聊到了吟诗作画上。 没想到,孟璃竟有颇多独到的见解,一时间,二人聊得竟是忘了时辰。 而这边,轩辕宸一出宫,便进了一辆马车。 一身太子华服,一张神谪般英俊的脸庞的轩辕宸,在进入马车再出来之后,便变成了一身素衣,一脸平平的陈冰石。 “暗中多派些高手保护孟璃!”轩辕向夜渊吩咐道。 “殿下放心!属下定会安排妥当!”夜渊见轩辕宸眉宇间,仍有忧色,便接着道:“孟姑娘身手也不凡,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轩辕宸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今日,她,一切可好?” “今日……”夜渊顿了顿后才接着道:“今日,孟姑娘去了一趟风雅苑。” “风雅苑?!”风雅苑在渊城的名气轩辕宸岂会不知?风雅苑之中皆是才华横溢的翩翩佳公子! “她,在风雅苑可有见到什么人?离开风雅苑后又做了些什么?”轩辕宸皱眉急问道。 “这……”夜渊嗅到了酸味,他偷偷看向轩辕宸,见他此刻面色凝重,也不知道还该不该细说了。 轩辕宸发现了夜渊的眼神,便道:“本王只是担心她的安慰,本王岂会因为……”轩辕宸停住,轻咳两声后又接着欲盖弥彰般地解释道:“昨日你说有神秘男子跟踪她,本王很是担心罢了。她今日的具体动向,你如实说出便可。” “是!”夜渊这才道:“在风雅苑里,孟姑娘见到了韦才子还有另外一名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出了风雅苑后,他们一同去了一家酒楼。后来……” “后来又如何了?是和韦君智又去了什么地方了吗?!”轩辕宸的语气很是急切,他的注意力似乎是放在了韦君智身上,而忽略了他本应该更加注意的那位神秘的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 “王爷猜的不错。后来,孟姑娘带韦才子去了璃苑,现在,他们正在璃苑中……”夜渊的声音越说越小。 他话音未落,轩辕宸眉宇间已愈发沉闷起来,他不再作片刻停留,便欲策马朝璃苑赶去。 夜渊见状赶紧提醒道:“殿下,风雅苑是男子才可以进的!所以,孟姑娘是女扮男装,韦才子以为孟姑娘是男子,孟姑娘才会请韦才子去璃苑小坐的。” 轩辕宸脸色稍霁。 夜渊却有些讶异,他原本想着依照他家王爷的才智,他一说风雅苑,他家王爷便能分析出此事。只是,按照他家王爷现在这个反应,似乎是真的并未想到这茬? 想到这里,夜渊又赶紧补充道:“安乐姑娘也一直有陪伴左右,所以孟璃姑娘并未和韦才子有过独处的机会。” “嗯。”轩辕宸点了点头后,策马而去。 飞奔距璃苑不远处后,轩辕宸翻身下马,赶到璃苑门口,正欲走进之时,便听到了苑中传来的孟璃对韦君智的夸赞声,他不由得握了握拳,放慢了脚步。 “韦兄不亏是五极天下第一才子!韦兄这首咏春之诗也是文采斐然啊!” “对比孟兄的那首文采四溢的神作,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我这首只能算是平庸之作啊!” 韦君智极少谦虚,平日里,他很难与陌生人亲近的,今日初见孟璃,便能相谈甚欢,还是多亏了孟璃“偷”来的几首诗啊! “孟兄客气了!”孟璃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看了看安乐房间的方向,向韦君智问道:“韦兄在风雅苑中之时曾说,惟佳人才可入韦兄之诗。不知,什么样的佳人才可有此殊荣入得了韦大才子的法眼?” 轩辕宸闻言,停住了脚步,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外有倾城娉婷之姿,内有温婉娴静之德。若有此等佳人,吾必求之!”韦君智轻抚下颚,又加了一句,“当然,若她有文采四溢之才,就算只是平庸之色,吾亦愿求之!” 孟璃听完,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而轩辕宸听完,紧握的拳头已是骨节泛白。 文采四溢? 方才韦君智便已对孟璃做出过此等肯定了! 且倾城娉婷,温婉娴静,这每条每字,在轩辕宸看来都极为符合孟璃! 此时此刻轩辕宸的大脑中已经自动将孟璃调皮捣蛋和大胆作风给屏蔽了。 一向无所畏惧的轩辕宸此刻有些心慌了。听说,自古女子,不爱财,便爱才。她对狄辰燮是无感,但对韦君智,恐怕…… 一念至此,轩辕宸再也站不住了,他起步,快步往孟璃的方向走去。 轩辕宸的出现令孟璃十分开心,她起身欲要过去迎接,并想要向他为昨日之事认错,但是她突然意识到她现在是一身男装啊,不知,他能否一眼认出她来? 孟璃灵机一动,想逗一逗陈冰石(轩辕宸)。 于是,孟璃粗声道:“原来是陈兄回来了啊!” 孟璃不知,轩辕宸没有回来之前,便知她女扮男装之事。而他又对孟璃太过熟悉,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能马上辨出她是女儿身了。 如此,又熟知,韦君智是不是也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呢? 第九十一章 龙阳之癖 轩辕宸走近,抬手,边帮孟璃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边温声道:“是想我了吗?那我明日早些回来。” 是那个孟璃所熟悉的充满磁性的嗓音。 孟璃双腮微红地点了点头,轩辕宸突如其来的温柔,令她有片刻的恍惚。有那么一瞬,她甚至都忘却了自己此刻是男儿身了,待看到韦君智那双因惊诧而圆瞪的双眸时,孟璃才回过神来。 “冰石,这位是韦才子韦君智。 韦才子,这位是我方寸跟你提过的燮王的侍卫陈冰石。”孟璃佯装淡定地介绍道。 然而轩辕宸似是没听到孟璃的介绍般,只是唇角含笑,眸光宠溺地看着孟璃。 韦君智见状,便率先对轩辕宸道:“在下韦君智见过陈兄!” “嗯。”轩辕宸只语气冷淡地应了一声,依旧连看都没有去看韦君智一眼。 第一次被人忽视的韦君智面色有些难堪,但他没有发作,而是接着向轩辕宸道:“听孟兄说,你知道一些有关玄辰上神的秘闻?敢问陈兄,那些秘闻真的是燮王告知你的么?” 轩辕宸这才抬眸看了一眼韦君智,但只是一眼,他便冷冷地移开了眸光。 “与你何干?”轩辕宸冷道。 “你!”韦君智面有恼色,但那记从轩辕宸寒眸中射出的冷光,却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有些愣神。 孟璃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替轩辕宸回道:“是的,的确是燮王告诉冰石的,否则冰石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向韦君智说完后,孟璃又偷偷拽了拽轩辕宸的衣袖,小声对他道:“冰石,韦才子那可是五极第一大才子!你稍稍给点面子好不好?”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燮王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秘闻告诉身边区区一个侍卫?”韦君智仍旧是将信将疑,看向轩辕宸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孟璃见韦君智又如此发问,知道若是陈冰石(轩辕宸)不亲口承认的话,韦君智是仍旧不会信的。于是,孟璃只得又偷偷扯了扯轩辕宸的衣角,再次小声催促道:“韦才子还是不相信呢,你快给韦才子解释解释啊!” “的确不是燮王告诉我的。”轩辕宸看了看孟璃脸上的焦急之色后,突然道。 “哦?那你是如何知道的?”韦君智迫不及待地问道。 “因为……”轩辕宸才只说了两字,又突然停下,转而问道:“传闻韦才子和宸王的画作不相上下,不知是真是假?” “传闻不过是传闻而已,岂能当真?”韦君智面有尴色。 “如此,那定是韦公子胜过宸王了?”轩辕宸勾唇问道。 “陈兄误会了!”韦君智垂首,低声道:“其实是韦某的画作不及宸王。” “想不到轩辕宸还会作画?竟然还不输韦兄!这么说,他竟然也是个才子了?”孟璃闻言有些惊讶,在她眼中,提到轩辕宸这三个字,她能联想起来的词便只有妾室成群,冷酷无情,徒有虚表。 轩辕宸嘴角微扬,很是满意孟璃的反应。 “若非他出身皇家,他的画作便可于民间流传,如此,他定早已名冠五极了。”一向高傲的韦君智在提到轩辕宸之时,也少了些傲气。 “我今日听闻,这渊城的女子不是倾慕你韦大才子,便是倾慕他轩辕宸。我原以为只是因为轩辕宸的外表以及他宸王的身份了,想不到他竟然也是才华超众,难怪他女人缘这么好!”孟璃这回是在真真切切地夸奖轩辕宸了,可是她的最后一句话,轩辕宸听起来,还是皱了皱眉。 “宸王从未和旁的女人有过什么接触。宸王的妾室也都在后院,而宸王从未踏进过后院半步。”轩辕宸解释着。 “不错!陈兄所言非虚,我也听闻过一二。”说到轩辕宸的女人,韦君智也来了兴致,“我还听说,宸王府的女人虽然多,但是宸王连一个都没有碰过呢!” “为何?”孟璃很是纳闷,忽而她眼中精光一闪,“莫非,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孟璃憋笑着,看向韦君智,想要得到求证。 韦君智冲着孟璃神秘的一笑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四周,确信除了他们,再无旁人后,俯身小声道:“有传闻说宸王有那方面的隐疾,也有传闻他说只好龙阳之癖!” “哈哈哈!”孟璃闻言毫不顾忌地大笑出声。 轩辕宸脸色一阵青白,恨不得此刻就将韦君智提起扔出苑外! 韦君智见孟璃笑得放肆赶紧道:“只是风雅苑中比较小众的传闻,莫要传扬出去了,否则,小心咋们的脑袋!” 孟璃却依旧笑得不管不顾地道:“那水渊国岂不是要后继无人了?!” “想我水渊正日趋强盛,倘若真会后继无人,还不知会引发出何等的动荡?”韦君智皱眉,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韦才子还是先好好担心你自己吧!依韦才子之貌,宸王若好龙阳之癖,只怕你迟早要成为他的掌中之物!”孟璃拍了拍韦君智的肩膀,颇为同情的模样。 “孟兄此言差矣!像孟兄这般刚中带柔的男子,才正中好龙阳之癖之下怀!孟兄可要小心了!”韦君智回敬道。 “韦才子放心,他若真好龙阳之癖,于我只会是幸事!”孟璃笑道。 韦君智一脸犹疑地看了看孟璃,又看了看此刻面色铁青的轩辕宸,眸光闪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的模样。 韦君智轻咳一声后,不露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后,才道:“孟兄直接在陈兄面前如此表态,恐怕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孟璃不解道。 “陈兄虽远不及宸王,但见异思迁总归是令人不齿。”韦君智道。 “噗嗤!”这才明白韦君智言外之意的孟璃,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 “放心,首先,就算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我也不会喜欢轩辕宸那厮!其次,我也不好龙阳之癖!”孟璃神秘一笑,接着道:“其实,我是……” 孟璃还未说完,在一旁隐忍了许久的轩辕宸突然出声打断道:“你不必解释什么。韦才子方寸只是胡言乱语。我对宸王的情况很了解,宸王的身体并无任何隐疾,更不好什么龙阳之癖。他不曾进宸王府后院,只是因为那后院之中没有他喜欢的女子而已。” “你怎么知道?此事是轩辕宸的隐私,又事关水渊社稷,你是如何知晓的?”孟璃一脸不愿意相信的模样。 “因为,其实我就是……”轩辕宸说到这里,又紧紧地抿了抿唇,思及孟璃眸中在提到“轩辕宸”时的不屑,只得转而道:“我是听燮王说的,燮王与宸王素来关系极好,能知道这些,并不足为奇。” “此事事关重大,他可不一定会告诉燮王。”孟璃仍旧不信地道。 好在此时韦君智道:“其实陈兄此言也不无道理,那些个传闻只在风雅苑中传过罢了,并未在普通百姓间传过。”韦君智边上下打量着轩辕宸,边接着道:“我也有幸见过宸王几面,他身健体硕,与陈兄不相上下,那隐疾的传闻便极可能只是误传。” 轩辕宸闻言,纷乱的心绪稍缓,不料,孟璃又大笑道:“我看那传闻八九不离十,你们可能不懂,其实那方面的隐疾和身体表面是否强健并无多大关系!” 被心爱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有“隐疾”轩辕宸终于忍不住道:“我能保证,宸王绝对没有任何那方面的隐疾!” “你为何如此确定?”孟璃对陈冰石(轩辕宸)此刻那认真又郑重的模样颇为好奇。 “我……”轩辕宸看向孟璃欲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道:“宸王有次在焱城中受了伤,燮王请过大夫为宸王把过脉。”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孟璃的表情仍旧是将信将疑,那略带审视的小眼神,令轩辕宸很是哭笑不得。 “对了,方寸陈兄说,玄辰上神的秘闻不是燮王告知陈兄的,那敢问陈兄,究竟是如何知道的?”韦君智再次问道。 孟璃很是纳闷,韦君智为何就揪着这点不放。不就是个神话故事,知道了,又有什么要紧? “你快告诉他吧,否则他得问上一天了。”孟璃对轩辕宸道。 “我是偶然从燮王的藏书中看到的。”轩辕宸找了个理由道。 “这么说,陈兄是偷看来的?”韦君智捋了捋耳边的鬓发,深以为然地接着道:“原来如此!我说燮王怎会将如此重要之事告诉区区个侍卫呢?” 孟璃闻言,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韦才子此言不妥吧?什么叫偷看?冰石是燮王的侍卫,看燮王府的书又有什么要紧?况且冰石不是已经说了是无意间看到的吗?”孟璃道。 至此,轩辕宸总算觉得心情明媚了不少,他在石凳旁坐下,微勾唇角,端起茶杯,很是愉悦地轻抿了一口茶。 这动作对于轩辕宸那说甚是平常,只是他不知,他的举止投足间,气场强大不说,还有一股卓然的贵族之气。 而将轩辕宸这一动作看在眼里韦君智更加纳闷了。 “抱歉,方寸是我失言了。”韦君智拱手道。 第九十二章 授曲学曲 “嗯。”轩辕宸点头,勉强算是回应。 轩辕宸心情虽是好上了不少,可是对待这个与孟璃一起饮酒吃饭谈笑风生过的韦君智,他依旧不想去客气。 而孟璃以为轩辕宸是在介意韦君智的出言不当,便没有去为二人转圜。 韦君智自觉没趣,便告辞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韦才子,慢走。”孟璃道。 韦君智拱了拱手,便离开了璃苑。 韦君智走后,孟璃问向轩辕宸问道:“对了,为何你在留给我的纸条上说,我住在这里所欠下的恩情,只是欠的你的?” 轩辕宸眉峰微动,默了一瞬,才道:“这里其实是我安排的,和燮王无关。”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里的花费不少吧?其实我们可以换个小一些的地方,或者住客栈的。”孟璃道。 “你不必担心这个,住着便可。其实……”轩辕宸还欲说些什么,这时,一直观察着苑中动向的安乐见韦君智已走,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孟璃赶紧一把拉过安乐坐下,并直接向她问道:“安乐,你是不是喜欢韦才子?” 轩辕宸微愣,而后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自他的眉眼间溢了出来。 安乐点了点头后,而后又马上摇了摇头,她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微蹙着眉头,低下了头。 孟璃抿嘴一笑道:“我们安乐是害羞了?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安乐又何须害羞?!” 孟璃没有等到安乐的回答,反而是轩辕宸状若不经意地问道:“那你可也有爱才之心?” 孟璃总算明白过来,陈冰石(轩辕宸)今日反常的言行竟是吃醋了,方才她一身男儿装,压根就没往那边想。 “你净捣乱,现在我是在问安乐呢!你扯到我身上干嘛?”美目光华巧转,孟璃接着道:“现在的我只爱财,这财是钱财的财!因为我啊,要赚够钱财,才能为我未来的相公赎身呢!” 轩辕宸闻言,嘴角抽了抽后,又止不住地上扬。 他的孟璃果然心中还是只有他,看来今日是他小心眼了。 “乖。”轩辕宸宠溺地点了点孟璃的秀鼻。知道安乐是因他在场,而有些羞赧,轩辕宸便接着道:“那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一番赤裸裸地表白,只换了一个“乖”字,孟璃忍不住朝轩辕宸努了努嘴。 轩辕宸勾唇一笑,便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孟璃与安乐。 轩辕宸走后,孟璃对安乐道:“现在只剩你我姐妹二人了,安乐就莫要害羞了,你实话告诉璃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韦才子了?” 安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慢慢得竟有越来越多的愁绪染上她的眉梢。 “安乐?”孟璃蹙眉,不解地看着安乐。 “我如何有资格去喜欢他?”安乐叹了一口气,最终才开口道。 孟璃赶紧安慰道:“虽然那韦才子才高八斗,风度翩翩,但是我们安乐也不差啊!这世间,如我们安乐这般,医术精湛,心性纯善的女子又有几个?况且,我那日为你求的签可为上上签呢,安乐此生定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璃姐姐!”安乐突然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孟璃,此刻她的眉目间已满是愁绪。 “璃姐姐莫要再说了!韦才子是五极第一才子,又岂是安乐可以高攀的?况且,这情爱之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即便安乐倾慕于韦才子,可是安乐既不懂吟诗,又不懂作画,韦才子是不会喜欢安乐的。璃姐姐还是就此作罢,莫要再提此事了!也莫要再提韦才子了!”安乐激动道。 “好好好,我们不提了,不提了……”孟璃如是应和着,可是她眼中却有一抹慧黠闪过,“我一直想听一首曲子,可是我的音色总唱不出这其中的味道。而安乐的你的音色却极其适合这首曲子,安乐可否为了我,学一学这首曲子?” 安乐见孟璃没有再提韦君智之事,便道:“安乐愿意,璃姐姐想让安乐学的是什么曲子?” “这首曲子是我故乡的一首曲子,若能常听安乐吟唱,必定可以极大地缓解我的思乡之情。只是,安乐你知道的,我不能让旁人知道我的故乡是哪里。若是以后有人问到,这首曲子出自哪里,由谁所作,安乐可否说是你自己所作的?” 安乐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见安乐应下后,孟璃是喜上眉梢,便开始教起了安乐这首曲子起来。 正在房间处理公务的轩辕宸听到有歌声传来,他忍不住放下心手中的公务,起身,朝孟璃所在的方向走近了些。 歌词雄奇飘逸,字字珠玉,曲风婉转悠扬,新奇独特,这令轩辕宸委实震惊。 听着孟璃的声音,轩辕宸的心莫名地就静了下来,他还真想走过去轻轻将孟璃拥入怀中,然后静静地听她唱着这首歌。那样的时光,应该很是美好吧?轩辕宸很是期待。 只是,孟璃的声线听起来有些粗,轩辕宸能听出来,她是故意为之。若她用的原声来演唱,又是怎样的空灵悦耳?轩辕宸是愈发期待了。 不久后,便是他母后的生辰了,若能让孟璃在他母后的生辰上,献唱此曲,他的母后定会欣喜,也定会愈发地喜爱孟璃这个未来儿媳。 他也能趁机用他轩辕宸的真实身份和面貌接近一下孟璃,向她解释,初见那日,他其实是为了救她,而非是害她。他更可以在她面前展现他的真实品性,用事实告诉她,他轩辕宸并不风流。 安乐也已被这首曲子所折服了,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实在无法集中精力去好好地跟着孟璃学,她强撑着在孟璃面前不流露出太多的哀愁已属不易。 孟璃看着心不在焉的安乐,教了几遍后也有些泄气了,便决定先让安乐去休息,准备等改日,安乐兴致好的时候再接着教。 安乐回房后,孟璃一个人钻到火房忙活起来。 “方才你唱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孟璃正忙得热火朝天之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 “水调歌头,”孟璃转过身来,挑了挑笑意弯弯的眉眼,“原来,你喜欢偷听?!” “如此好听的曲子,若不偷听,岂可可惜?”轩辕宸伸手帮孟璃理了理额角的鬓发,“这曲中之词,是你作的?” “啊?呵呵……”孟璃一个傻笑,不知如何回答,若是说安乐,他定然不信。 见孟璃表情怪异,轩辕宸皱眉道:“莫非,是韦君智?” “不是!”孟璃着急地挠了挠腮,眼中精光一闪,便胡诌道:“是我在梦中梦到的!有一日,我梦到了一仙风道骨,自称苏仙的男子,他一直反复吟唱着这首曲子,我便记下了。对,就是这样!” “如此说来,这词这曲是出自你梦中的灵感了?想不到,你还是个才女。” “呵呵……”孟璃又是一阵尴尬的傻笑。 轩辕宸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她若作得出这么好的诗,今日又何必去风雅苑求那韦君智? 看他,竟然真是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哎,这情人眼里出西施便罢了,怎还出苏轼了? “你,梦到过他几次?”轩辕宸突然又问道,神情还突然有些严肃。 “啊?好像也就一两次吧。”孟璃随口道。 “那你,梦到过几次我的声音?”轩辕宸又接着柔声问道: 孟璃噗嗤一笑,道:“无数次了!说来也奇怪,自打我记事起,便夜夜入梦,且夜夜都能梦到你的声音。” 轩辕宸扬唇,点了点头,似乎对孟璃的答案很是满意。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蛋香味,很是熟悉呢。”轩辕宸明知故问道。 “蛋挞,不过现在应该叫黄金窝了!昨日,是我任性了。今日,我做这些是特意向你赔罪的。” “你作起诗来,是文采斐然。下起厨来,是玉盘珍馐。我何其有幸,能得卿之青睐。日后,你只管仍性,无须赔什么罪。”这声音低沉温柔,极富磁性,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孟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羞赧地道:“我……我没有那么好……” 轩辕宸看着眼前的人儿,此刻她的唇畔有一抹甜美的弧度,微红的面腮洒上了一层薄薄的香汗,有丝丝缕缕的青丝垂下,平添了几分别样的柔美。 这样的人儿,若是搂入怀中,该是怎样的美好? 轩辕宸这样想了,也这么做了。 “你很好,每时每刻的你,都很好。”轩辕宸柔声道。 孟璃回抱着轩辕宸,熟悉的嗓音回响在耳边,令她有些沉醉。 低头,看着怀中人儿,那如她蝉翼般轻轻地颤动着的长睫,他的心尖也随之颤动。轩辕宸修长的手指抚向孟璃的美眸,接着一个温柔的吻落到了孟璃的美眸上。 颤动的蝉翼带来微微的痒,让两颗悸动的心越靠越近。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轩辕宸似乎怎么也舍不得移开他的唇…… 第九十三章 再见宸王 狂跳不止的心,又让孟璃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她这才意识到,她在火房里忙活了一阵,此刻身上也尽是烟火味了。 “这点心要趁热吃才好吃……”孟璃出声打断了这静止的时间。 轩辕宸这才将唇移开,并放开了孟璃。 “你喂的,更好吃。”轩辕宸道,这声音,细摸听着,竟有几丝小孩子的稚嗔。 孟璃抿嘴一笑,转身拿起一个蛋挞递到了轩辕宸嘴边。 轩辕宸轻轻握住孟璃拿着蛋挞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他吃的极慢,每咬一口,薄唇都要有意无意地碰到孟璃的纤纤素手,温热的唇每每碰到孟璃的素手,似乎都能挑动起孟璃内心的悸动。慢慢的,孟璃的脸上开始透映出嫣红的色泽。 当轩辕宸终于吃完这个蛋挞后,孟璃羞赧地抽回手,娇嗔道:“怎地像个小孩子般,吃个点心还……” 孟璃话未说完,轩辕宸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孟璃的红唇,将她最后的一个字吞入了腹中。 轻轻的允吸,柔柔的啃噬,二人的暖暖相融的鼻息逐渐变得炙热后,轩辕宸才不舍离开了孟璃娇艳欲滴的樱唇。 轩辕宸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孟璃的妖艳欲滴的樱唇道:“嗯,味道果然极好。” 他的嗓音似乎真有某种魔力,孟璃又想到了梦中那个熟悉的声音。而此刻这嗓音似乎比任何时刻都来得温柔,还带着微微的挑逗,令孟璃的心愈发狂跳不止。 眨巴着璨若星辰的美眸,孟璃貌似玩笑,却又认真地道:“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吃了我的东西,日后我为你赎了身,你可就得跟着我走了!你可愿意?” “我怎会不愿?我在等着那一天。”轩辕宸道。 闻言,美眸中盈满笑意,绯红面颊上的笑容如图一朵娇艳的玫瑰正在绽放,孟璃笑得满足。 “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孟璃道。 抚上那多娇艳的玫瑰,轩辕宸轻声应了一个“好”字。 翌日,一大清早,孟璃很是反常地起了个大早。 穿上女装的孟璃,恢复了往日的清灵,她洗漱完毕后,便出了璃苑。 在离璃苑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孟璃似乎是看到了一下形似陈冰石(轩辕宸)的身影钻入了马车。 心下好奇的她走到了马车旁,唤了声:“陈冰石?” 半响后,仍无人应答,孟璃以为自己眼花了,正欲离开之际,一双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以无比优雅地姿态,轻轻掀开了车帘。 只见车中之人,一身锦袍,眉如利剑,鬓若刀削,无一处,不被雕琢得恰到好处。 这人,不正是差点害死她的狼崽子轩辕宸么?! 只是,他的神情不再冷傲,他的唇角还有一抹弧度绝美的温暖笑意。 还有,他看她眼神,不再似是要将她就地凌迟般地凶冷,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情,闪烁间似乎还带着莫名的忐忑。 许是被他脸上的笑意,眼里的温情弄得有些错愕,又许是这如神谪般的面庞,太过摄人心魄,孟璃竟有些愣神,忘记了在第一时间逃离。 “那日接着来救你的人,是一名女子吧?”轩辕宸压了压嗓子后,突然开口问道。 孟璃适才回过神来,惊恐地撒腿就准备跑离。 她面前之人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死她,她被他的表皮所迷,看了他好几眼,都还没跑便也罢了,但,若是再不跑,她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轩辕宸见状,正欲一个箭步去追,可是只跨出了一步,思及她方寸面上的惊恐之色,轩辕宸剑眉紧皱,最终还是退了回去。 眼见着那抹熟悉的纤细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眼前,轩辕宸嘴角多了抹苦涩的笑意。 正当他准备放下车帘之时,那抹熟悉的身影竟然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方寸说‘接着来救我’,这‘接着’二字,究竟何意?!”孟璃警惕地站在数丈之遥处,向轩辕宸问道。 孟璃刚问完,轩辕宸便马上回道:“你后脑受过重伤,不除淤血,必死无疑。本王那日催动内力,是在为你除去淤血。” 孟璃闻言,依旧是警惕的看着轩辕宸,一脸的不可置信。 轩辕宸便接着解释道:“但是,你受伤过重,即便是除了淤血,若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只怕也回天乏术。那日本王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暗中观察着你的动向,应是想救你之人。后来本王离开后,有派人查看过,雪地里的确出现了一串女子的脚印。所以,本王猜想,救你的应是一名女子。” “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吗?!你会如此好心地救我?!”孟璃冷道,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直以来,想杀你之人,只有暗渊,父皇也并未特意对你下过杀令。至于本王,本王又怎……舍得杀你?轩辕宸道,语气中透着无奈。 “你怎会舍不得杀我?!”孟璃冷哼一声,带着鄙夷之色。 “因为,你是本王……” 轩辕宸话至一半,孟璃打断道:“我是你的妹妹又如何?!只要是有可能威胁都你承袭淼幻珠,你不照样会赶尽杀绝?!何况,我们还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轩辕宸紧紧地握了握拳,如深潭般不可探测的双眸中,此刻却有着明显的难以平复的波澜。 “我们不是兄妹!”轩辕宸沉声道。 孟璃闻言大惊,不由得退后了一步,似乎有些心虚。 但她马上又前进了一步,并挺直胸膛道:“你不想承认我这个妹妹便罢!反正,我也从来没想过认你这个虎狼之人为兄!” “你不用再骗本王了,你不是本王的亲妹妹,本王的亲妹妹另有其人。”轩辕宸只得直接道。 孟璃的神色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但她当即便矢口否认道:“你胡说什么?!你的妹妹除了我,还能是谁?!” 轩辕宸见状,知道孟璃是不会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的,便转而接着解释道:“不管你是不是本王的亲妹妹,本王都从无杀你之心,那日本王会出现在渊崖山,是为了见见在渊崖庙参拜的母后。” “你的母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你要见你的母后,去宫里见便可,何须跑到那荒山野岭?!”孟璃仍旧不信地道。 “父皇从小对本王管教甚严,为了历练本王,本王出生后不久,父皇便将本王送到了宫外的宸王府,无诏,不得入宫。本王一年之中,与母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轩辕宸道。 孟璃闻言,这才有些动摇了。 想到轩辕宸非但没有出手伤她,反而一直在不厌其烦地向她解释,便有些信了。 轩辕宸见孟璃看着他的眼神中的敌意淡了些许,便趁热打铁地接着道:“另外,宸王府中妾室,皆是父皇一手,皆为朝中要臣之女,她们居后院,本王住前院,本王从未见过她们其中任何一人。” 孟璃微怔,不明白轩辕宸为何要对她说这样的话? 犹疑地看着轩辕宸,慢慢的,孟璃惊诧地发现,轩辕宸看着她的眼神,忐忑依旧,但忐忑之中,似乎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宠溺? 孟璃走进了几步,细细看去…… 天杀的,还真的是宠溺! 思及轩辕宸方寸笃定地说知道她不是他的亲妹妹,孟璃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莫非,他…… 天杀的,不是传闻他有什么隐疾,好什么龙阳之癖么?! 这传闻,果真不能信! “这些事与奴家无关,宸王不必跟奴家说这些。”孟璃边向后退,边语气疏离地道。 轩辕宸嘴角微勾,也不知是苦是甜。 “奴家?你尚未婚配,何故自称奴家?”轩辕宸明知故问道。 “谁说奴家尚未婚配的?奴家已经有相公了。”不想再让轩辕宸看到她的脸的孟璃低头回道。 “那你相公是谁?”轩辕宸接着问道。 “奴家的相公是陈……”孟璃说到此处,又赶紧住了嘴。陈冰石(轩辕宸)身为狄辰燮的亲卫,轩辕宸极有可能认识。若是将陈冰石(轩辕宸)的名字说出来,只怕会给陈冰石招去祸患。 “你口中的相公,本王认识。因为……”轩辕宸说到这里,故意停下,突然起身,一副要下车与孟璃详聊的架势。 孟璃见状忙道:“奴家的相公姓石名冰,只是普通的一名水渊百姓,宸王又岂会认识?宸王事务繁忙,奴家不敢叨扰,奴家告退!” 不待轩辕宸进一步的反应,孟璃就已转身,纤修的人影,走起来却是虎虎生风,似乎是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立刻马上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眨眼的工夫,那纤修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街角的转角,徒留下轩辕宸在背后怅然万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坐回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与此同时,远处正有一双媚胜桃花的丹凤眼从愣神中醒来,尽管那车帘已经放下,她却仍旧看上了好几眼,而后才往孟璃消失的地方看去…… 第九十四章 热闹璃苑 今日起了个大早的孟璃来到了渊城中最大的浣衣池,那是一处数百米长的水池。不同年龄的妇人将浣衣池的两侧都给围满了,有的捶捶打打,有的揉揉搓搓,好不热闹。 当一袭白纱裙,有着倾城之貌的孟璃出现在浣衣池旁时,立刻便引来了不人的侧目,一时间,众妇人开始议论纷纷。 孟璃看向众人,向一个大嗓门,青色衣衫陈旧得都已泛白的妇人走去。 “夫人平日可有空闲?”孟璃向她问道。 那青色衣衫的妇人并未回答孟璃,而是反问道:“姑娘问这作甚?” 孟璃唇角微扬,笑道:“小女子这里有一门只赚不赔的买卖,只是颇耗时间。不知夫人可感兴趣?” 青色衣衫的妇人有些犹疑之色,毫不避讳地将孟璃上上下下看了个够后才道:“姑娘莫要诳骗奴家!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买卖是能只赚不赔的?!” 孟璃抿嘴一笑道:“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夫人请放心,这笔买卖不要夫人花费半文,要花费的只是些闲暇时间而已。夫人,想退出,随时都可,同样无须花费半文。” 那青色衣衫的夫人脸上的犹疑之色仍旧未退。 “莫非是什么不干净的买卖?奴家身家清白,这样不干净的买卖,奴家可不愿意做!”那妇人道。 孟璃闻言嘴角抽了抽,这夫人少说已及不惑之年了,这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些吧! 孟璃正了正脸上的神色,道:“夫人放心,这门买卖,绝对清白!” 青色衣衫的妇人闻言,这才双眼放光道:“若真如姑娘所言,姑娘且先等等奴家,待奴家去寻我夫君来与姑娘细谈。” 那青色衣衫的妇人说完,便欲要离去。 孟璃赶紧拦住了她道:“我一女子,怎能与你夫君去谈什么买卖?况且,这笔买卖,小女子是要与夫人谈的,这银子是给夫人挣的,和夫人的夫君无关。” “姑娘不会是弄错了吧?奴家一介妇人,能做什么呢?”青色衣衫的妇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孟璃酒窝微绽,朗声道:“在小女子的眼里,妇人能顶半边天。小女子的这笔买卖只需要妇人,不需要男人!小女子可以保证,不出明日,夫人便可以拿到自己亲手赚到的银两!” 青色衣衫的妇人闻言有些兴奋了,忙道:“世上真有这等好事?!若真有银两可以赚,莫说是闲暇时间了,就算是不眠不休也行啊!” 那妇人嗓门很大,几丈开外的妇人都听了个约莫后围了过来。 孟璃看着围过来的人流,很是开心,她便向众妇人朗声道:“小女子这里有一门干净的买卖,只要是女子,且有闲暇时间,皆可参入!小女子保证,此买卖只赚不赔!” “奴家也可以吗?” “还有奴家,奴家也可以吗?” “那奴家家中的小女也可以的吗?” ……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响应孟璃。 “可以,可以都可以!”孟璃一一应道后,接着道:“大家但凡想参入的,今日巳时到东街的璃苑来!” “好,奴家一定准时赶到!” “奴家也是!” …… 事已办成,孟璃便悠哉悠哉地往璃苑而去。 “孟公子?” 孟璃正走在路上,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孟璃回头去看,便见到希先生儒雅而款款地向他走来了。 “希先生!”一大清早便遇到了希先生,孟璃颇为惊喜,“我今日一身女装,先生竟也能一眼认出!” “你一身男装,我便能认出,何况是女装的你。” “先生好眼力!”孟璃笑道。 一双美眸中荡漾着笑意点点,希先生看着孟璃笑意盈盈的美眸,竟是突地愣怔起来,似有疑虑的模样。 孟璃看着愣怔的希先生有些纳闷,便轻唤道:“先生?” 希先生回过神,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后道:“已有不少酒楼在寻黄金窝了,孟姑娘怎还如此悠闲?” 虽是疑问,可是他的眸中却毫无疑惑之色。 孟璃闻言挑眉得意道:“最好是渊城所有的酒楼都来寻这黄金窝了,这样我们的黄金窝卖起来才更快!” “有道理!”希先生朗笑一声后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向孟璃,“这笔生意,看来是稳赚不赔了。我也该早些将这银子投进去才是,免得孟姑娘反悔了。” 孟璃也不客气,直接接过银票道:“多谢先生的信任,一月后,定连本带利归还先生!” 虽然孟璃手上也有些积蓄,但是启动资金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相信孟姑娘!”希先生顿了顿后,看向孟璃道:“只是,我实在是好奇孟姑娘准备如何充足地向各大酒楼供应黄金窝?” 希先生独有的气质令孟璃莫名觉得自在,孟璃抿嘴一笑,道:“先生若是好奇,可今日随我去璃苑,到时候先生就知道了。” 希先生嘴角微翘道:“若是如此,那我定要去瞧瞧。” “先生是我的合伙人,若是能去瞧瞧,自是最好。” “孟姑娘好像最近是急需银两?”希先生突然转而问道。 孟璃点了点头,道:“我要为我喜欢的人赎身!” 希先生轻笑两声,道:“这自古为喜欢之人赎身可都是男人干的事,你一个女子,是想为何人赎身呐?” “他叫陈冰石,是一个侍卫。我只有赚到足够的银两后,他才能彻底自由,我们才有可以一起回我的故乡去。”既然孟璃已当希先生是朋友了,便也没有隐瞒。 希先生闻言顿了顿后才道:“你,很喜欢他?” 孟璃又重重地点了点头,高兴地道:“我总觉得,我与他之间很有缘分。而且,他还救过我多次呢。” 一路上,希先生似乎对孟璃的一切都颇为好奇,一直有意无意地问着孟璃一些问题。能说的,孟璃也全说了,不能说的,孟璃自然也没有说。 当希先生和孟璃回到璃苑后,竟然已有妇人候在了璃苑门口,孟璃便邀人进得苑中来了。 慢慢的,来的人越来越多,待巳时已到之时,整个璃苑中已经被不同年龄段的女子给挤满了。 见时辰已到,孟璃站到人群中央,朗声道:“可有人听说过,一个名叫黄金窝的点心?” “奴家听相公昨日有提过,据说这个点心甚是美味,连韦大才子都称赞不已,还亲自提了一首诗。只是寻常人家不曾有幸吃到。” “谁说寻常人家吃不到的?奴家听说,酒楼中就有卖的!” “怕是你弄错了,听闻有人寻了好几家酒楼都不曾寻到!” …… 一众女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场面一下子变得好生热闹。 孟璃也不急,就看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辩论着。 从一大早上,便陆陆续续有人来到璃苑,安乐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向孟璃问道:“璃姐姐一大早出去,便是去找这些女子了么?只是璃姐姐没出去多久,怎就找了这么多的女子来了?” 孟璃低声笑道:“正是,她们都是我在浣衣池那边找到的。” “原来璃姐姐是去了浣衣池。”安乐明白过来,知道孟璃心中已有盘算了,便没有再多问了。 此刻的璃苑简直就是个女儿国,一众女人叽叽喳喳的,令希先生颇有些不适。 和孟璃打过招呼后,他便来带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他的目光似乎是有些探究地落在了安乐身上,而并未多在意这苑中熙熙攘攘的女子。 见时间差不多了,孟璃再次朗声道:“请大家安静一下!” 孟璃顿了顿,待众妇人看向她后才接着道:“目前还没有酒楼能供应这黄金窝,能供应这黄金窝的只有在场的各位!” 一时间,不解的众人准备向孟璃发问,孟璃不待她们发问,便率先接着道:“其实,小女子要与大家谈的生意便是这黄金窝。小女子刚好懂得如何做这黄金窝,今日,小女子会将这具体方法教给大家,并且会向大家提供做黄金窝的原料。大家卖给酒楼是十文钱每个,每卖出一个,大家便可分到三文钱。” “三文钱,每个就能赚三文钱?有这等好事?!” “原来姑娘竟有黄金窝的秘方!” “这黄金窝,根本不愁卖啊!那每日不是能赚好几两银子呢?” 众人皆是一片欣喜之声,也有个别愁眉苦脸的。孟璃便开口向其中一个愁眉不展的灰衣妇女问道:“夫人是有疑惑?” 灰衣妇女垂首,面带忧色道:“奴……奴家手笨,只怕学不来,做不出这黄金窝的美味,若是砸了姑娘的生意可如何是好……” 孟璃闻言,温言宽慰道:“夫人放心,其实这黄金窝并不难做。若是实在学不来的,也无妨,可以调配原料。若是调配原料也有觉得有些困难的话,还可以送货,也就是将这黄金窝从各家收齐后送到各大酒楼,同样都是有酬劳的。” 灰衣妇女转忧为喜,展笑道:“若是如此,奴家便放心了。多谢姑娘!” “夫人客气了。”孟璃回了一个温暖的微笑后,接着向众人道:“味道越好,卖得便会越多。大家做得越多,分得的银两也会越多。希望大家相信自己,用心学!等大家能挣足银两后,大家会发现,当我们女子能靠自己的能力挣钱之时,那男人也得给我们女子面子!” 第九十五章 家庭地位 众女子闻言,是愈发激动,纷纷点头,决心暗下。一直是他们的男人在外挣钱养家,以往她们何曾有机会自己去挣银两? “任何食物,吃多了,总有厌倦的那一天。尽管黄金窝有韦大才子作诗,只怕新鲜劲一过,也无法长久。所以,为了让大家能够持续地赚取银两,小女子会不定时地打造出其他的热销食物。但凡诚者,皆可接着学下去!”孟璃接着道。 众女子喜上眉梢,纷纷应是。 孟璃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开始向众女子讲授着做“黄金窝”的步骤和要领,并带着众人实际操作起来。 大家都热情地响应着孟璃,此时的安乐对她的璃姐姐更是佩服了,也有模有样地跟着众人一起学着。 感受着众人的热情,孟璃的美眸中笑意盈盈,小脸上仿佛是绽开的白兰花,洋溢着满足的喜悦。 角落处的希先生似乎是已经忽略了他此次前来璃苑的用意了,他看着笑意盈盈的孟璃,再度陷入了沉思…… 晌午之后,便有心灵手巧的女子已经掌握了黄金窝的要领,孟璃很是满意,她便让她们手把手地教起其他的女子来。 有人帮忙的孟璃稍稍空闲下来后才恍然记起了被她晾了整整一上午的“生意伙伴”。 她赶紧挑出几个黄金窝快步走到希先生面前。 “让先生久等了,这是她们做出的黄金窝,先生也尝尝,看味道如何?” 希先生和颜一笑道:“无碍!” 他拿起一个黄金窝后,似乎很是认真的尝了尝后,赞道:“嗯,很是不错。看来,我这投进去的银两,很快便能回本了!” “先生也觉得不错了吗?”孟璃很是开心,一双璨若星辰的美眸里盛满喜悦,“太好了!相信我们很快便能挣下不少银两了!” “孟,”希先生顿了顿接着道:“孟姑娘为何会选上这些女子?其实,直接选几个大厨,姑娘不是更加方便?” 孟璃闻言,复笑道:“大厨是好,可是挑选大厨需要时间。这些女子也有丰富的烹饪经验,大多是心灵手巧,教起来也容易。况且我的本意除了挣取银两,还想提高这里女子的家庭地位,如此一来,一举两得,岂不正好?” “家庭地位?”听着孟璃跨度有点大的解释,希先生有些不解。 “嗯,家庭地位!”孟璃抿嘴一笑,“我的家乡有句话,经济地位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决定家庭地位的。若是这些女子也能挣得银两了,她们便不用完全地依赖于男子。男子也不会觉得一个家庭里面,惟他独尊。 如果挣得的银两足够,那些不愿忍受夫君三妻四妾,或是不满夫君言行恶劣的女子,便可以选择和离,而不用担心自己养不活自己而去忍气吞声了。” 希先生闻言怔了怔,很是认真地思索一番后,笑道:“孟姑娘好见解!只是,单靠这黄金窝,怕是还难以实现姑娘之愿啊!” “没关系!”孟璃美目流转,挑眉笑道:“来日方长!除了这黄金窝,我会的还多着呢!” “哦?如此?”希先生也被孟璃的“大言不惭”给逗乐了,“孟姑娘此言,令我好生期待!” “先生要相信璃姐姐,璃姐姐会的东西可多了!哪像我,什么也不懂!”来寻孟璃的安乐插言道。 “谁说我们安乐什么也不会?!我们安乐的医术高明!在木黎国乃至整个五极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孟璃学着安乐的模样接着道:“哪像我,什么医术都不懂!” 闻至此,希先生眉心微动,有些探究地看向安乐,似乎是想确认些什么。 安乐失笑道:“璃姐姐莫要胡言,虽然,医书我是看过不少,药草也认过不少。可是,我却从未有机会为人看诊过,我自己都不知自己医术究竟如何,又哪敢还妄称五极天下数一数二?” 孟璃调皮一笑,道:“我们安乐只是缺些实践罢了!来日方才,等以后实践经验够了,我们安乐定能问鼎杏林榜首!” 安乐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急忙掩饰眸中之色接着道:“璃姐姐,那边有人问调配原料之事……” 粗枝大叶的孟璃并未发现安乐的异样,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希先生。 而一直暗暗观察安乐的希先生却发现了安乐的异样,眉头微蹙,他,有些不解。 待发现孟璃看向自己,且眸中带有愧色后,希先生停止深究,拱手道:“今日孟姑娘事务繁忙,我就先行告辞了!” “先生初来璃苑,我却未尽待客之仪,着实不礼。” 希先生举止文雅,谈吐不凡,孟璃对他印象极佳,今日她却忽略了希先生整整一个上午,孟璃蹙眉,有些愧疚。 希先生泰然一笑道,丝毫不以为意地道:“无妨!他日得空,我会再来叨扰的!” “一言为定!”孟璃舒眉,莞尔笑道:“他日先生再次来访,我定当好生招待!” “好,一言为定!”希先生道。 孟璃的无意之言,已让希先生心中有了一个大概,他当然还需要再次来到璃苑。 可是,他内心中却隐隐觉得,似乎他想再来这里,还有什么旁的因素。正如同他踏入渊城,似乎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垚坤石的克星,木魂蛊的下落…… 送别希先生后,孟璃便和安乐一起又投入到一片繁忙之中,已过申时后,众人才慢慢散去,忙碌了一天的孟璃和安乐才终于闲了下来。 而这边,处理完公务的轩辕宸刚出宫,夜渊便迎了过来。 “殿下,今日黄金窝已经在各大酒楼里传遍了,孟姑娘找了很多女子,教她们做黄金窝,教了整整一天呢!想必,孟璃姑娘昨日找韦君智韦才子只是为了他的那首诗,目的就是为了卖黄金窝!想来,孟姑娘还真是聪明呢!”夜渊道。 轩辕宸嘴角上扬,这个丫头,鬼点子倒是不少,为了帮他“赎身”,也是煞费苦心啊。 看着心情颇好的轩辕宸,夜渊接着道:“是否需要我们暗中命人帮帮孟璃姑娘?” “她机灵得很,命人暗中帮她多造造声势即可,不可太过明显。” “属下明白,王爷放心!” 轩辕宸“嗯”了一声,便又迫不及待地往璃苑赶去,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府邸,宸王府了。 轩辕宸一到璃苑,便看见孟璃蹲在地上,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轩辕宸看着地上莫名其妙的字符,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回来了!” 孟璃见到轩辕宸回来了,很是高兴地站起,指着地上的字符道:“我这是在算账啊!” “算账?为何你不拿算盘反倒拿根树枝?”见识过孟璃古怪想法的轩辕宸仍旧有些疑惑。 “我不太会用算盘,还是这树枝好使。你先等我一会,我就快算好了。”孟璃蹲下,接着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轩辕宸便不再言语而是转而认真地看着孟璃在地上写下的东西。 他隐隐地发现,似乎孟璃看似无章的写写画画之间,真有某种逻辑。 “我算好了!” 片刻后,孟璃再次起身,颇为高兴的模样。 “再给我八个月零十六天的时间,我便可以为你赎身了!”孟璃兴奋道。 “原来,你这是……”轩辕宸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额,眸中有些愧色,“原来,你这是在算为我赎身的时间啊。”“赎身”二字,他咬得极轻。 “嗯!不久你便可以恢复自由身了,不用再被那狄辰燮使唤来,使唤去了!”孟璃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看着孟璃认真的模样,轩辕宸眸中愧色渐浓,他轻咳两声,转而道:“听说,你今日在教一群女子学做黄金窝,教了整整一天?应当很辛苦吧?其实,我可以为你一天之内找齐厨艺精湛的大师,这样,你教起来应该会轻松很多。” “不过是教人学做点心而已,又怎会辛苦?”孟璃想起今日大家的热情,一张小脸上笑容灿灿,“她们都很用心,学得也很认真,你就放心吧。” “可是,我不想你太辛苦。教起那些女子来,定是比教那些师傅,要来得辛苦些。”轩辕宸接着劝道。 “你可莫要小看了我们女人,我们女人也是能顶半边天的!”孟璃嘟了嘟小嘴,一双美眸之中有些嗔色,“女人也可以很能干的,丝毫不会比男人差!况且,她们现在已经学得很好了!” 轩辕宸看着嘟着小嘴的孟璃,莫名觉得很是可爱。 “你这么能干,因为你,我也不会小看你们女人的。”轩辕宸笑道。 孟璃闻言偷笑出声,佯装嗔怒地叉腰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不许小看我们女人!” “那我可做不到!”轩辕宸一本正经道。 孟璃横眉,道:“嗯?难不成你也如此迂腐?” 轩辕宸直直地看向孟璃的一双美眸,宠溺满眼,柔声道:“我的世界,没有你,我做不到。” 那嗓音,低醇如美酒涓涓,萦念如心之牵牵…… 第九十六章 才子佳人 这几日的陈冰石(轩辕宸)还真是令孟璃刮目相看啊,似乎能随时随地地向她讨好,时时刻刻向她示好,这与在黎城中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黎城的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种肉麻的话有一天竟会从他的口中说出,切还说得这般自然! 轩辕宸见孟璃瞪大着美眸,一脸吃惊的看着她,却不接话,轩辕宸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拥着,似乎,不但要入怀更有入骨。 “答应我,不论我是谁,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孟璃欲要点头,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地上的数字。 忽然的入梦,来到这五极天下,会不会,有一天又忽然梦醒,消失在了这五极天下?在来不及带他一起的时候? 孟璃秀眉紧蹙,有些不安,没有回答。 见怀中的人儿依旧没有作答,轩辕宸又不安地紧了紧健壮的手臂,却不敢开口再问。 片刻后,轩辕宸才有些紧张地开了口:“再过几日,便是狄皇后的生辰了。礼物我已备好,可是为狄皇后表演的节目,我却还未想好。你可以帮我出个节目吗?” “啊?为狄皇后表演节目?可是我既不会跳舞又不会弹琴,我能表演什么呢?”孟璃可不想进宫表演什么节目,万一被那风流成性的轩辕宸给再次缠上了呢? “没关系,什么节目都好。想我们孟璃这么机灵,应当是不会被难倒的吧?” “还是不要了,狄皇后的生辰是多大的大场面,我若是演砸了,说不定还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你昨日教安乐的那首曲子就极好。”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我其实是不想见到一个人……”孟璃支支吾吾地接着道:“今……今日清晨,我遇到了那风流成性的轩辕宸,他……他言语轻薄,我可能还得罪了他。若是我表演节目的时候被他看见,定会横生出诸多麻烦的。” 轩辕宸嘴角微苦,他句句恳切,怎地就成了言语轻薄了? “或许,你可以带上面具?”轩辕宸试探道。 “可若是他听出了我的声音呢?”孟璃依旧是不愿答应。尽管已经有些相信轩辕宸无杀她之意,但,她可不信轩辕禹会无杀她之心! 轩辕宸见孟璃执意不肯,知道孟璃是没尽信他今早跟她说的话了,掩去眸中乍现的失望,笑道:“也罢,你若不愿,我再想其他法子。” 那失望之色却被仰着头看她的孟璃捕捉到了,她心中不忍,可是又实在不想冒险,便飞速地踮脚,在他的面颊上轻啄了一下,不只能不能算作是补偿? 轩辕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些。 这二人,搂搂抱抱,好生你侬我侬,害得怕长针眼的安乐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一处隐蔽的房间中,有着一双媚甚桃花的丹凤眼的月妍取下了面巾。 “今日,可有发现?”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的眼睛迫不及待地看向月妍。 月妍眼神有些躲闪,有些犹豫。 见月妍久久不语,她的秀眉不悦地蹙起:“我是你的身生母亲!是你在这个世上真正的,唯一的亲人!你还打算瞒着我不成? 她媚意天成美眸,看着月妍,凛然生威。 “妍……妍儿,”月妍终是吞吞吐吐开口道:“妍儿发现陈冰石的确是水渊太子轩辕宸。” 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开始从这双深邃的美眸中向外扎出。 她轻轻的一声冷哼,却足以让人瞬间毛骨悚然。 “娘……”月妍垂下脑袋,搓着她白细的手指,局促不安地问道:“他的身份,娘打算要告诉璃师妹吗?” “砰!”是手掌击到桌面的声音,夹杂着纯金的镯子碰到桌面的一声脆响,“你的璃师妹已经被他迷住!若是现在告诉她,咱们岂不是连控制木魂蛊的机会都要失去了?!记住!你万不可不经娘的同意,便将此事告知于她!千万不要为了你所谓的姐妹情深,坏了娘的大事!否则,即便你是娘唯一的亲生女儿,娘也是不会饶过你的!”女子咬牙道。 “娘放心,没有娘的应允,妍儿定不会将此事透露给师妹半分!”月妍赶紧怯怯地道。 “如此便好!”深邃的美眸,不知看着哪里,危险地微眯了起来。 女子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锦盒,递给月妍道:“设法将此物交给她。” 月妍接过锦盒,想开口问盒中具体为何物,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翌日,有人为孟璃送来了一个黄金窝的超级大单,若是将此单接下,离为陈冰石赎身就大大地进了一步了! “你家主子,是何人?”孟璃站在门口,看着来人,以及身后的那箱黄金,并没有欣喜若狂,反而很是警惕地向来人问道。 “回姑娘,主子说了,若是姑娘真的想知道主子是谁,会亲自来见姑娘。”那人态度极为恭谨地道。 孟璃略一思索,便猜到了此人口中的主子到底是谁。 这么多的黄金窝,他怕是一辈子都吃不完,那么,他让人来下这个单子的目的,肯定不单纯! 哼!色欲熏心的狼崽子! “抱歉,我们人力单薄,一时间做不出这么多的黄金窝?这个单子,我们是没法接了。您,还是请回吧。”孟璃佯装遗憾地道。 “主子说了,不急于一时。何时交货,如何交货,全依姑娘之意。”那人笑着,看了看身后的小厮抬着的那箱银两,接着道:“这些银两,我们还是先帮姑娘抬进去吧?” 全依她之意?有这么买东西的么? 这些银两,到底是想要买黄金窝的,还是想要买她的人的? 孟璃想到这里,有些恼怒起来。 此人也没表明他什么身份,她也不必再客气了。 “不必了!这货,我们没法交。这单子,我们也没法接。这些银两,你们还是抬回去吧!”孟璃正色道。 “交货之事,姑娘不必为难,依姑娘之意便可。”那人见孟璃莫名生起气来,面露惶恐。 “依我之意,便是不交!这货,我们没法交!这单,我们也没法接!你还是请回吧!好走不送!”孟璃说完,也不在理会那人,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那人在门外大惊失色,想敲门,竟是不敢,模样有些可怜。 接下来的几日,黄金窝早已传遍了整个渊城,人们也开始可以从各大酒楼里吃到黄金窝了,那些会做黄金窝的女人也被她们的夫君另眼看待了。 而孟璃的名气在渊城的女人之中也是越传越广了,似乎快要比肩当代大才子韦君智了。 自古才子配佳人。 因着那首韦君智为孟璃的黄金窝作的那首诗,坊间竟慢慢传出二人相恋的传闻。 传闻中,还声色并茂地描绘着孟璃是如何仰慕于韦君智出众的才华,而绞尽脑汁制作出了这香酥软糯的黄金窝的。当代大才子韦君智又是如何因为一时贪嘴,在尝了一口黄金窝后,深深地爱上孟璃的。 韦君智在得知孟璃竟然也是一名女子后,想再次拜访璃苑之时,有些犹豫了。 当二人相恋的传闻传出后,他更是彻底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孟璃这边也被这个传闻困扰着,虽然陈冰石(轩辕宸)相信她,似乎并没有介意,可是安乐的眉宇间,似乎总有淡淡的忧愁。这几日,连话也少了很多。 哎,还真是人红是非多!孟璃决定加快她的计划了! 这日,孟璃将安乐精心地打扮了一番,领着安乐出了门,说是要郊游,安乐便跟着孟璃一起来到了渊崖山。 “安乐,我想故乡了,安乐唱唱那首曲子给我听听,好不好?”孟璃一双美眸中闪过慧黠,面上却是耷拉着小脸,似乎真是一副思乡心切的模样。 “好啊!”安乐看着孟璃,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 如此轻易便让安乐应下的孟璃兴奋极了。 兴奋极了的孟璃还不忘很是慎重地再次向安乐嘱咐道:“安乐可还记得,我跟安乐说过,我不能让旁人知道我的故乡是哪里。若是以后有人问到,这首曲子出自哪里,由谁所作,安乐可否说是你自己所作的?” 安乐点了点头,道:“璃姐姐嘱咐的话,安乐都记着呢。” “好,谢谢安乐!”孟璃席地而坐,一副准备听安乐开唱的架势。 可是安乐却愁着眉道:“璃姐姐,安乐……上次还没学会……” 孟璃如意料之中般地,竟从随身带的包裹中拿出了一套笔墨纸砚。 “我来唱,安乐来写。写出来后,就不必担心会遗忘了。”孟璃说完将笔墨纸砚递给了安乐。 “出来郊游,璃姐姐怎还带了这些?璃姐姐事先写好,再出门,不是可以省事些?”安乐接过,不解道。 孟璃讪讪一笑,指了指安乐手中的纸张最下面道:“若是我写的,只怕安乐会认不出。反正这笔砚也不重,随身带着也无妨。” 安乐抽出最下面的那张纸一看,不禁噗嗤笑道:“璃姐姐这字,的确怪难认的。” 于是,安乐便寻了块平整的石块将纸张铺好。边听着孟璃的吟唱,边执笔写下了孟璃口中的曲词。 曲毕,落笔。 孟璃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安乐道:“上次我忘了给自己求签了,安乐先在这里练着,我再去那渊崖庙里拜拜。” 孟璃正欲独自一人出发,不料安乐这回起身道:“我同璃姐姐一起去吧!” “安乐上回不是不喜去这渊崖庙么?”孟璃尴尬道。 “上回与这回不同,这回安乐想陪璃姐姐一同去。”安乐道。 第九十六章 密林遇险 孟璃嘴角抽了抽,赶紧道:“你身体不好,那渊崖庙地处深山,山路崎岖,且有恶狼猛兽,太过危险。且你若是陪我前去,我便不能使用轻功,只怕我们会因此赶不及回城。还是我一人去吧,你放心,我会早去早回的。” 安乐闻言,耷拉下脑袋,有些丧气地道:“好吧,那璃姐姐早去早回。” “嗯嗯!”孟璃赶紧点头,又拉起安乐的手,状似无意,却又颇为慎重地道:“那安乐先在这里练练曲子,我轻功去,轻功回,会很快的。” 安乐点了点头:“知道了,璃姐姐路上小心。” 孟璃抚慰了一下安乐的手,正欲出发,却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又转过身子来,接着道:“我对这渊崖山也不太熟悉,若是安乐能一直练着这首曲子,我回来时,便不用担心会找错地方了。” 安乐抿嘴一笑:“好!那我就为璃姐姐一直练这首曲子,璃姐姐一定要早些回来。” 孟璃闻言,适才放心地出发了。 脚尖几个轻点,孟璃便闪入从林之中,消失在安乐视线中。 片刻后,那片丛林微动,原来孟璃并没有去什么渊崖庙,而是在一个离安乐较远,不会被安乐发现,却又能看见安乐的地方躲了起来。 此时的安乐正吟唱着孟璃教她的那首曲子,手中拿的是她写好的曲词。 安乐就这样边唱边等着孟璃,等她唱到十几遍之时,才发现丛林中的那条小路上,似乎站着一人。 安乐凝眸去看,发现那人竟是韦君智!她瞪大了双眸,一时忘记了吟唱。 歌声骤停,韦君智便抬步向安乐走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既惊又喜。 “这词,是你写的?”韦君智激动地问道。 安乐闻言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她想向韦君智说出实情,可是想起孟璃的再三交代,便只得点了点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韦君智朗诵起的这首诗正是安乐一直在吟唱的那首曲子的曲词,也就是那首千古流芳的《水调歌头》。 “韦才子已经会背诵了?”一脸惊讶的安乐小心翼翼地抬头,“韦才子何时来的?” “这首歌,我听你唱了有六遍了。”韦君智此刻的眼神中不复往日的高傲,似乎也有了安乐看向他时才有的神色,那是一种仰慕之色。 “原来你便是孟璃口中之人。”韦君智低声呢喃道。 被韦君智直勾勾地盯着,安乐颇有些不自在,白腻如脂而又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浅淡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红晕。 见安乐久久不语,韦君智忍不住道:“这首歌很是动听,可否再多唱几遍给我听?” “好。” 安乐柔声应下后,便再次开嗓吟唱着,带着些小女的娇羞,这曲风愈发婉转动听,与这雄奇飘逸的诗词,竟然也莫名地和谐。 正如同他们背影,一个婉约纤弱,一个挺直轩昂,站在一处,却也莫名地和谐。 远处的孟璃见到此番情景,捂嘴偷笑起来。 韦君智是她以告知诗圣为饵,约出来的。她原本是想直接将韦君智约到风雅苑或者璃苑的,可韦君智知她是女儿身后,顾忌多多,似乎是怕因此惹来闲言碎语。无奈之下,孟璃只得将他约至了渊崖山。 看着这二人和谐的身影,孟璃很是欣慰。她准备再多等等,等到这二人间的关系,再升温一些后再出现。 于是,孟璃便直接在这丛林中坐了下来,等着合适的时机再出现。这时,隐隐约约的,孟璃似乎听到有类似陈冰石(轩辕宸)的声音在轻唤着她的名字。 “陈冰石吗?我在这里!”担心被安乐发现,孟璃便小声地应着。 来人在听到孟璃的声音后,慢慢靠近,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奇怪的香味,随着他的走近,孟璃闻到的香味便越发浓烈。 孟璃心中生出几许期待,莫非是陈冰石(轩辕宸)为逗她开心,为她采来了野花? 只是,待来人稍微走近后,孟璃才发现,她是想错了。来人扒开密林的手两手空空,哪里有拿什么野花?看来,这香味是那男人在自己身上熏的香啊! 她不禁轻抚额角,这大男人熏什么香?! 待来人从丛林中走出,孟璃见到来人的确是陈冰石,便扯过他,拉他一起躲在了丛林中。 她指了指安乐的方向,低声道:“你快藏过来,小心被安乐发现了!” 拉下陈冰石藏好后,孟璃便接着一边津津有味地偷看着安乐那边的情形,一边小声向陈冰石问道:“你身上这是熏的什么香味?这么浓!” “哦,来寻你的路上,不小心沾了些野花。” 孟璃闻言,微蹙眉头看向陈冰石。沾上的野花,竟会这么香么? 陈冰石用手指了指安乐的方向,避开孟璃的目光看向安乐。 孟璃仔细看了一下眼前陈冰石的侧脸后,便也没有再在意,又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冰石闻言,并未再言语,反而是一把抱住了孟璃,再次用手指了指安乐的方向,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被这奇怪而又浓烈的香味包裹着,孟璃在陈冰石怀中颇有些不自在。可是,为了避免被安乐发现,便也作罢了。 被陈冰石抱着的孟璃,只觉得心跳越跳越快,慢慢的就连身体也越来越热,越来越酥软,意识也因身体的酥软再难集中。 孟璃忍不住扯了扯领口,露出了一大截雪白的白腻如脂天鹅颈。 陈冰石目光灼热地盯着这大片的雪白的天鹅颈,喉结滚动,他抱起孟璃想要向远处走去。 孟璃被突然抱起,不安道:“你干什么?安乐和韦君智都不会武功,留他们两个单独在这里,我不放心!” 陈冰石压低声音道:“放心,我有安排人保护她。” 灼热带着异香的气息由上而下,喷吐下来,孟璃浑身是愈来愈热。酥软的身体,想反抗,却是有气无力。 而此刻孟璃的意识虽然难以集中,甚至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预感到了,陈冰石此刻的行为,意味着即将会发生什么。 想到她此刻的状态,孟璃心中大惊,难不成是陈冰石无意中沾到的野花上有催情的成分?所以他今日才会如此反常? 若是如此,她该怎么办?要答应吗? 孟璃心中很是犹豫,也愈发忐忑,她想让彼此都冷静下来,清醒下来,可是酥软的身体却又让她无可奈何。 陈冰石抱起孟璃后,便快速向远方跑去,孟璃就这样被陈冰石抱在怀中,却没有了昨天的喜悦,心中满是不安和忐忑…… 直至耳畔再也听不到安乐的歌声,陈冰石才停了下来,他将孟璃放平到,转而急不可耐地扑在了孟璃身上。 被压在身下的孟璃心中的犹豫和忐忑愈来愈胜,想着身上之人是陈冰石,孟璃便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陈冰石看着身下乖巧的人儿,愈发急不可耐地脱起衣服来。当他脱掉上衣,再次趴在孟璃身上正欲为孟璃解衣之时,孟璃却是突然惊叫出声! 孟璃的手发现了此人并非陈冰石(轩辕宸)! 因为,他的左肩上没有伤疤!没有箭伤! 不过数月,再浅的箭伤也定会留下痕迹! 难怪,方才的她总是觉得这他的声音隐隐地透着古怪! 孟璃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推开眼前的男子,厉声叱问道:“你是谁?!” 那人清了清嗓子,回道:“我是你的陈冰石啊!”说完,欲要再次靠近孟璃。 孟璃赶紧躲开,接着道:“你胡说!你根本就不是陈冰石!你到底是谁?!” 那人闻言,不再掩饰眸中的色欲,大笑一声道:“想不到美人还挺聪明!不错,我的确不是陈冰石!但是,不管我是不是他,你今日,我要定了!”此刻满眼色欲之人不再变声,而是用自己真实的声音说着,令孟璃觉得无比的猥琐与恶心。 眼见着满眼色欲之人再次越靠越近,孟璃无奈地发现,她竟然使不出半点功力来! 若是今日被欺侮,她该如何面对陈冰石(轩辕宸)? 与陈冰石相处的一幕幕在孟璃眼前,如同碎片般闪现着,往日的甜蜜,此刻却令她更加绝望。 而此时,孟璃已经被带离到距安乐和韦君智很远的地方了,无论她如何呐喊哭救,注定只能被这密林淹没。 孟璃只得绝望地厉声道:“陈冰石武功高强,他若是知道,定会要了你的狗命!” “今日我要了你,你便是不清不白之身!你还以为,会有其他人要你吗?日后,也只有我肯要你了!”猥琐的眼神与孟璃越靠越近,“美人放心,你长得不错,日后跟了我,我会好生待你的!” 第九十八章 绝境逢生 “你休想!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孟璃看着眼前之人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猥琐目光,恨不得一下子挖出他的狗眼。 “别啊,美人,你想死,我可不想死!你放心,只要你肯听话,我会让你很舒服的!”说话间,那人的脸已与孟璃近在咫尺。 此刻的孟璃接近崩溃,她抵抗着逐渐迷糊的意识,努力思索着保存自己的方法。 “我可以给你银两!你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只有你今日肯放过我!”孟璃边往后退,边道。 听到银两,那人眼神微闪。 可是片刻后,他又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要拿你的银两,我也得有命花啊!美人还是乖乖的不要闹了,也能少受些苦。” 孟璃绝望了,眼前之人,应该是受人指使的,想要用钱财让他打消念头是不可能了。 绝望之际,孟璃又想到狄辰燮,便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地急道:“我认识蜃焱国的燮王,我还认识木黎皇席云凡。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若是欺侮了我,他们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也难逃一死!” 可是,令孟璃更加绝望的是,狄辰燮和席云凡的名号也无法让眼前的人有任何松动。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今日我不要了你,我便活不过今晚!”那人说完,不准备再与孟璃多费口舌,他按住了孟璃双肩,欺身而上。 万念俱灰的孟璃,泪雨滂沱。 此刻疲软发热的身躯让她不得不明白,即将会发生的事情会如何将她的名节,尊严和希望给撕个粉碎! 她多么希望陈冰石(轩辕宸)能突然出现,救她于火海。 而此刻的陈冰石(轩辕宸)却正在皇宫之中与轩辕禹对峙着。轩辕禹说,孟璃已被他命人抓了起来,而夜渊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也似乎在证明着轩辕禹的话。 “父皇若是伤了她哪里,儿臣便会让自己同她伤得一模一样!”轩辕宸紧抿了许久嘴唇已渗出了一缕血痕,这是他第一次与他的父皇对峙。他不愿,可是却不得不。他的声音低沉却是坚定有力,似有着吐千丈凌云之霸气,竟让人不由得心生怯意。 尽管他知道他的父皇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是一直以来,他的父皇对他是严中有爱,他实在不敢相信,他的父皇竟会为了逼他娶一个身上并没有木魂蛊的席云灵,不惜与他决裂至此。 况且,对他的习性很是了解的他的父皇应该很清楚,他若真的伤害了孟璃,便再无让他轩辕宸迎娶席云灵的任何可能! 因此,他的父皇还不会对孟璃出手,至少目前是如此。 但轩辕宸那颗因紧张而狂跳的心,却让他不敢再去坚信这点。因为,关于她的任何的意外,都是他不愿承受的。 听着这坚定的声音,轩辕禹冷嗤道:“自然记得!今日,朕就成全你。” “所以,父皇是也想将儿臣关起来了?”轩辕宸抬眸貌似冷静地看着他的父皇轩辕禹,心中却依旧是惊涛骇浪。 “你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忤逆于朕,不惜破坏朕的大计!朕是该关住你,让你好好反省反省!”轩辕禹突然盛怒道。 他随即向殿外大喝道:“来人!” 一声令下,便有数十位渊卫进入了殿中。 “父皇!”轩辕宸深邃的眸子转了转,进而直直地看进轩辕禹的眸子,“父皇可否告知,为何父皇执意要儿臣迎娶席云灵?能令父皇如此执着,定是事出有因。儿臣若能知晓,会尽力去寻其他两全的法子。” 轩辕禹微怔,幽暗而深沉的冰眸犹疑地看向轩辕宸,半响后,却只道:“日后时机成熟之时,朕自会告诉你。” 轩辕宸无奈,只得拱手向轩辕禹道:“若是父皇想淼幻珠不被损毁,还请父皇放过孟璃!” “你!”轩辕禹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朕的好儿子!” “儿臣不孝!儿臣只是希望父皇对孟璃手下留情!儿臣敢问父皇,孟璃现在身在何处?” “你竟然用淼幻珠威胁于朕,朕还如何能不告诉你?”轩辕禹唇角微勾又即刻平复,他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道:“跟朕来!” “谢父皇!”轩辕宸眉心依然紧蹙着,虽然能马上见到孟璃,但心中仍旧充斥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这种不安令他心烦意乱,更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孟璃。 于是,他迅速起身跟着轩辕禹向外而去。 与此同时,那满脸色欲之人已完全将孟璃压在了身下。 “哗!”的一声,是孟璃的衣衫撕裂的声音。 “不要!”孟璃绝望地呼喊着,她是多么期盼此刻陈冰石(轩辕宸)能如同神兵天降般地出现在她身旁,一剑砍掉身上之人肮脏的双手! 可是,当那张肮脏的嘴,带着令人作呕的咸湿,如恶狗扑食般地啃噬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之时,一切都成为了奢望。 无尽的绝望将孟璃彻底席卷。 这时!不远处有打斗声传来! 孟璃宛如绝境逢生般地奋力抬头看向那处,高声疾唤:“陈冰石!救我!” “做梦!他是绝对不可能在此刻出现的!”那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冷哼一声接着道:“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知道此事,他安排保护你的人,也都已经被我们调离了!我看你,还是乖乖从了我……” 话音未落,那人色欲满满的双眸却变为惊恐,越睁越大。 随即,有鲜血滴到了孟璃的脸上,脖间,胸前。 原来,是有一箭从远处射来,直中左肩! 只是可惜,偏了那么一点,若是再下一点,便能直击心脏,一箭毙命了! 不远处,正有一人快速奔来。 那是一名男子,一名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他眉如飞剑,目似朗星,鼻如刀刻,剑眉浓密,此刻的他不似往日的温文尔雅,而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 这一幕,牵扯出当年的记忆,令他羞愧难当,却又愤懑不已。 他便是孟璃的忘年之交,希先生。 满眼色欲之人武功不差,但是希先生的功夫更是了得,更何况他已中箭,只过了两招,满眼色欲之人,便自知不敌,飞身逃走了。 那人逃走后,孟璃慌张的一颗心才安定了些许。 身体的不适和内心的疲倦令她疲惫不堪,她没有去问也没有去思考为何此刻的希先生会突然出现于此。她只是在看到是希先生的那刻起,便使劲抬起手指向安乐所在的方向道:“我中了媚药,安乐在那边,她精通医术,或许她可以帮我!” “好!我带你去找她!”希先生快速背起孟璃朝安乐的方向跑去。 在希先生的背上,孟璃的心总算是彻底地安定了下来,她今日终于安全了。放松了的孟璃,意识是更加迷糊起来。 可希先生还没跑出几步,一个黑衣蒙面人却从天而降,挡住了希先生的去路。 “若想活着离开,便休要多管闲事!” 那黑衣蒙面人的声音被压得极低,似乎是在故意隐藏着自己的真声。他所戴的面巾也很是特别,平常的面巾为了保证视线,双眼不会被挡住,而他所使用的面巾却像是个黑色的头套将他的整个头都给套住了,只是在眼睛处留下了两个不到半寸的小洞。 希先生心中有些疑惑,他仔细打量黑衣蒙面人的身形和气场,总觉得有些许熟悉。 “今日,这闲事我是管定了!”希先生语气虽是不疾不徐,却能让人清楚地听出其中的毋庸置疑。 黑衣蒙面人闻言,并未出声,他握了握拳,似乎有些犹疑的模样。 希先生见他并未出手,便避开他,再次向安乐的方向跑去。 正当席先生跑出几步,突然,他感觉到背后有劲风袭来! 他飞速地转身,发现向他袭来的正是那黑衣人凌厉的掌风。他急忙伸掌,堪堪接下黑衣人凌厉狠辣的掌风。 此人内力深厚,希先生虽然勉强接了这掌,但是身体却不可抑制地向后退了一步。希先生无奈地发现,此人的功力竟在他之上。若是今日此人强行要留下孟璃,只怕他使出浑身力气也无法阻挡! 那此刻,到底该如何才能帮孟璃脱险? 而孟璃的意识也因为黑衣蒙面人的突然出现,而又清醒了些许,她无力的抬眸看着眼前的黑衣蒙面人,似乎隐隐的也觉得有些熟悉。 希先生还未缓过神来之时,黑衣蒙面人又向希先生的袭来,他的目标很明确,便是要抢走希先生背上的孟璃。原本功力不及蒙面黑衣人的希先生又要背着孟璃护着孟璃,几招下来,希先生颓势渐显。 他自身功力高强,能让他这么快便就败下阵来的对手的寥寥无几…… 莫非? 希先生正沉思之际,蒙面黑衣人再次向他们袭来,出生同样狠辣,毫不留情!希先生大惊失色,不再顾及任何,使出全力接着蒙面黑衣人凌厉的招式。 希先生发现,蒙面黑衣人出向他背后也就是孟璃身上的招数,招招狠辣,大有让孟璃葬身于此的架势,但是向他攻击的招数虽然凌厉,但并未攻向要害。 第九十九章 营救孟璃 察觉到此点的希先生开始全力保护着孟璃的安全,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要害暴露在蒙面黑衣人面前。这让蒙面黑衣人一度无法伤到孟璃分毫,只是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蒙面黑衣人攻向希先生的招式也狠辣起来,大有将二人一起斩杀在此的架势。 希先生逐渐不敌,渐露败势。 此刻头部眩晕的孟璃也觉察出了面前的蒙面黑衣人向她散发出来的漫天杀气,蒙面黑衣人下手是毫不留情,如此下去,只怕不但是她,就连救她的希先生也危险了!若是她注定今日命丧如此,那便听天由命好了。 但。怎可还搭上希先生的性命?! 在蒙面黑衣人再次袭来之时,孟璃突然拼尽全力向蒙面黑衣人的方向倒去。 眼看着孟璃即将落入了蒙面黑衣人的手中,希先生一声急吼:“孟璃!” 他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若想日后活命,就放开她!”希先生向蒙面黑衣人怒声吼道。 蒙面黑衣人充耳不闻,掐住了孟璃的脖子道:“无论有何后果,今日,我都不会再失手了!” 希先生心急如焚,却又顾于孟璃的安危不敢靠近。 蒙面黑衣人随后便欲要发力,企图扭断孟璃的脖子。他内力深厚,此刻孟璃雪白而纤细的脖子在他宽厚的手中是显得如此的柔弱。 孟璃想要反抗,却又无力反抗,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呢喃着:“爹,娘,咳,咳……我,我,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们了……” 孟璃静静地等着那一刻,可是,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竟然松了松后停顿了下来,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孟璃犹疑地睁开双眼,发现蒙面黑衣人正死死地盯着她,“你爹你娘是谁?他们在哪里?为何你将死,却说马上可以见到他们?难道你以为他们已经……” 蒙面黑衣人紧了紧掐着孟璃的手进而威胁道:“休要诳骗于我!否则,我让你马上毙命于此!” “咳!咳!咳!”见孟璃满脸通红,蒙面黑衣人又松了松手。 “他们还健在!”孟璃缓了口气接着道:“但是,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并不在这里。” “健在?很远的地方?”从不到半寸的小洞里,蒙面黑衣人仔细地审视着孟璃,“能有多远?难不成还不在水渊国,不在五极天下了?” 孟璃虽是疑惑蒙面黑衣人奇怪的问题,却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蒙面黑衣人狐疑地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半响后,他又突然问道:“从小将你带大的人,和你是何关系?” 孟璃想了片刻后,如实答道:“她是我师傅。” 为何蒙面黑衣人会知道她的师傅?又为何蒙面黑衣人会在要杀他之时来问她,他的父母之事? 孟璃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蒙面黑衣人,想着那似曾经历杀气,孟璃想到了…… 那个头戴半面面具的男子! 那个杀了月璃的男子! 暗渊! 孟璃很想一手拉下蒙面黑衣人的面巾,看看他的那半脸,以验证心中所想,只是,此刻她的小命捏在她的手中,她不能冒险。 从始至终,蒙面黑衣人都死死地盯着孟璃,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忽而,他的眼睛突然停在了孟璃那双璨若星辰的美眸上。 黑色面巾的黑洞里,孟璃发现他的双眸越睁越大,眸中的杀气竟突地遁去,看向孟璃的眼神竟然突然变得无比地柔和。 这突然的转变,让孟璃很是纳闷。 若是着蒙面黑衣人是暗渊,就算发现她不是月妍,也该不会拿这种眼神看她才是? 蒙面黑衣人慢慢移开了看着孟璃双眸的目光,沉默了片刻后,他松开了掐着孟璃的手,并一掌将孟璃推向希先生。 “记住!你与轩辕宸是不能在一起的!”蒙面黑衣人道。说完,他突然飞身离开,消失在了丛林中。 听着蒙面黑衣人仍在空中回荡着的声音,孟璃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她想到了一人,席云灵。 只怕是轩辕宸对她有意一事,已经被席云灵那女人知道了。所以那女人便派这蒙面黑衣人来警告她。 只是,扶着孟璃的希先生在听到蒙面黑衣人留下的那句话后,剑眉紧皱,似是陷入了深思。直到再次放松下来的孟璃又觉浑身瘙痒发热,难受异常地发出了几声闷哼,希先生才回过神来,一掌击昏了孟璃,以让她不用如此难受。 虽然心中是疑窦丛生,可是此刻的他已是无暇顾及,他抱起孟璃,飞速地朝安乐的方向掠去。 片刻功夫,希先生便已掠至了安乐的面前。 “希先生?”待看清希先生怀中竟然背着一脸虚弱,满面潮红的孟璃之时,安乐惊叫道:“璃姐姐?……璃姐姐!……璃姐姐你怎么了?” 旁边的韦君智看着此刻的孟璃也是一脸的惊诧。 希先生放平孟璃后,赶忙对安乐道:“她中了媚药,快帮她看看。” 安乐赶紧拾起孟璃的皓腕,把起脉来,她的神色从吃惊变为凝重,“璃姐姐的确是中了媚药,且这种媚药还有致人浑身乏力,神志模糊之效。” 希先生剑眉紧锁,急切问道:“可有解法?” “我试试!只是这媚药并非毒药,我也不知……”安乐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似有疑虑。 但见孟璃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之色愈发红艳,安乐不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它伸到了孟璃的唇边,并用另一只手捏开了孟璃的樱唇,一滴一滴的鲜血便顺着安乐的手指流入了孟璃的嘴中。 “安乐竟懂杏林之术?只是此举是为何?”韦君智皱眉,有些惊讶于安乐的行为。 而希先生依旧眉头紧皱,却似乎并没有多惊讶。 安乐看了一眼韦君智,没有回答。 数滴鲜血入喉,孟璃却依旧没有半点的好转。 安乐秀眉紧蹙,再次细细地为孟璃把起脉来。 希先生虽是一脸急切,但没有去催促。 片刻后,安乐脸上的紧张的神色稍解,她指了指渊崖瀑布的方向,“将璃姐姐置于瀑布之下,用凉水的不但冲刷,可逐渐缓解甚至清除璃姐姐身上的媚药。” 希先生闻言忙背起孟璃朝渊崖瀑布而去,安乐起身跟上了希先生的步伐。 快到瀑布之时,希先生将孟璃交给了安乐,并背过身去,脱下身上的白色外袍,放到旁边,“她今日定是会着凉了,这衣服就留给她吧。” 说完,希先生看向韦君智使了一个眼神,韦君智也脱下外套,放在了旁边,犹豫着背过了身去。 安乐便扶着孟璃泡在了瀑布之下,倾斜而下的瀑布汹涌地砸在了安乐身上,扶着孟璃的安乐的肩膀,不由得往下沉了沉。只是,只沉了那么一刻,安乐瘦弱的肩膀复又微颤着挺直了起来。 她看了看她和孟璃湿透后紧贴在身的衣服,又看了看身后二人的背影,心中生出些感怀。希先生如此细心体贴,只是可惜,他却未能和他所爱之人相守。她也算是和希先生同病相怜了,因为,今生她也是无法与她所爱之人相守了。 为了避免昏迷的孟璃倒下后,淹没在浪滔中,安乐紧紧地抱着孟璃陪着她一起泡在了瀑布中。她柔弱的身体被这气势磅礴的瀑布不停地冲击拍打着,似乎每一刻,她都有倒下去的可能,但是她却硬生生地一直坚持着。 希先生负手而立,听着身后咆哮的浪滔声,眉头紧锁。他看了看身旁的韦君,神色忧忧,交握的双手不断地揉搓着。 见希先生看向自己,韦君智道:“她们只怕要染上一场大风寒了。孟璃看起来底子不错,应当还能休养过来。可是安乐……安乐她若此柔弱,也不知能否挺过来。我……我能去替下她吗?” 不待希先生回答,韦君智又赶紧加了一句,“先生放心!我定恪守君子本份!” 希先生看了看韦君智眸中之色后,轻轻点了点头。 “多谢先生信任!”韦君智急急道了一声后,便转过身,朝安乐走去。 印入眼帘的一幕让韦君智心中一阵抽痛,此刻的安乐脸色惨白如纸,甚至连紧抿的薄唇都毫无血色,她瘦削的肩膀紧张地耸起,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只是她的肩膀太过瘦弱,被淋得摇摇欲坠,似乎是片刻间便会被这瀑布给劈成两半,并淹没在这白浪中。 汹涌的瀑布倾泻而下,毫不留情,可是她却还是坚强地扶住孟璃,她盯着孟璃善良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忧色。 世上怎么会如此的女子? 她是如此柔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她又是如此坚强,任凭汹涌的瀑布如何冲刷都能挺立不倒。 待韦君智走得极近了,安乐才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安乐惊慌失措地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孟璃。 韦君智仿佛是适才才看到了安乐湿透衣服中若隐若现的轮廓,霎时间,韦君智的面颊染了一层红晕。 第一百章 安乐高烧 他赶紧闭上眸子,吞吞吐吐大声道:“对不起,我……我失礼了。” 惊慌失措的安乐不知如何作答,韦君智便接着大声道:“你身子弱,若再这样淋下去,只怕难以承受。你若倒下了,孟璃接下来,由谁来救?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 安乐看了看仍旧还未苏醒的孟璃,强撑着用尽了力气道:“好的。” 可是,她的声音对比与这咆哮的浪滔声,显得太过薄弱了,没有功力的韦君智根本就没有听清她的话。 以为安乐并未答应的韦君智左右犯难起来,听着咆哮的浪滔声,韦君智愈发地心急如焚。 他双唇一抿,心一横,居然又转过身子,从安乐的身后环住了安乐的双臂,通过安乐的双臂帮着安乐一起扶住了孟璃。 安乐一惊,浑身一个战栗,感受着身后那可以用来依靠的宽广胸膛,瞬间呆愣在了当场。 双眸紧闭韦君智察觉到了安乐浑身顿如冰块般僵硬,便在她耳畔大声道:“今日是我冒昧了,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 滔水中的他,没有了平日里飘飘逸逸的爽朗清姿,但是他的高挺的鼻梁,入鬓的飞眉依然张扬着清华与高雅。 虽然安乐浑身发僵,脸色依旧惨白,可是她却明显地感觉道被韦君智环抱着的这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韦君智并无功力,但是安乐依然感受到身后之人胸怀的踏实可靠。虽然,她冷得发抖,可是她依然觉得有丝丝暖意流入了心田。她知道,她可以不用再强撑着了。 当孟璃脸上的红潮慢慢褪去后,她才慢慢醒了过来,眼前之景,令孟璃十分惊讶。 安乐看着醒过来的孟璃,苍白的脸上漾起笑意,“璃姐姐,你醒……” 可是安乐话才说了一半,体力透支的她便晕厥在了韦君智的怀中。 孟璃心疼得大惊失色,正欲扶起安乐之时,韦君智已将安乐揽腰抱起,往瀑布外奔去,孟璃也强撑着追去。 希先生察觉到背后的异动,转过身来,飞身拾起地上的衣袍,一件飞给了孟璃,一件飞快地搭到了韦君智怀中的安乐身上。 一行四人急匆匆地往渊城赶去,高傲的五极天下第一才子韦君智抱着昏迷的安乐现身在了渊城门口之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此时的韦君智发丝散落,半湿不干的黑发,无章地散落着。有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流下,雪白衣袍的袍角也已沾满了灰尘,模样很是狼狈。 韦君智却似乎毫不在意,他的脸上只有忧色而无半分往日的傲色,他只是蹙紧着眉头,脚步不停地往璃苑赶去。 当一行四人达到璃苑,安乐才幽幽转醒,可是她又发起了高烧。 有韦君智陪着安乐,孟璃便同希先生一起为安乐煎起药来。 来到火房,并将火点上后,孟璃向希先生恭首道:“今日,多谢先生相救!先生大恩大德,他日有机会,定当相报!”回 想起那一幕,孟璃仍旧心有余悸,若非希先生的突然出现,那将是她无法面对的后果。 希先生淡淡一笑,一边挑拣着手中的药草入罐,一边道:“何须言谢,你无碍便好。我也不习惯他人与我道谢,以后就无须将此事牵挂于心了。”忽而他眉梢微动,手中动作不停,“那人杀心已起,为何会在你提及你是师傅和父母后,态度突然转变,放过了你?” “我也不甚清楚。但是,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了。”想起那个女人,孟璃皱了皱眉,心中很是后悔曾答应过席云凡要饶她一命之事。 “你知道?是谁?”希先生稍讶。 “宸王妃,或者说是未来的宸王妃。为了防止我与轩辕宸在一起,所以她今日才会想出此法来警告我。”孟璃道。 希先生眉头微动,眸中有些失望之色,继而看向孟璃的眸子有些失神。 “希先生?”发现希先生看着自己出神,孟璃将手在希先生面前晃了晃。 希先生回过神来,“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还?”孟璃一脸纳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轩辕宸在一起过,先生为何用上这个‘还’字?” 希先生微顿,只道:“这未来的的宸王妃如此善妒且狠辣心肠,若有她在,宸王的确是难为良配。” “谁要和他一个狼崽子配?”孟璃撇了撇嘴,嘀咕道。 希先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双眸微抬,看着孟璃,转而接着问道:“你的师傅和父母是谁?现在又身在何处?” 孟璃张口欲答,但又想起了师傅的嘱托,心中有愧,只得讪讪地低下头道:“抱歉,先生,此事……我不便告知。” 希先生眉心低沉,沉吟片刻后淡淡一笑,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终是沉默了下来,只是认真地将手中挑拣好的草药,一味一味地放入药罐。 见状,孟璃心中左右为难也愈发惭愧,希先生以命相救,无以为报的她却还竟无以坦诚以待。 孟璃想做点什么,报答希先生的恩情,可是似乎除了对心中女子的执念,希先生看起来似是无欲无求一般,她又该如何报答呢?孟璃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身体还有不适?”希先生见孟璃满面哀愁,关切道。 “没有,先生不必担心,我只是有些发愁如何还报先生的救命之恩。先生待我这般好,我却想不到任何回报先生的法子。”孟璃垂头丧气道。 “傻丫头,想不到便不想了。”希先生闻言扬唇一笑,那一笑,如同初升旭日,让人心中一暖。 “先生是我在这天底下见过的最好的人了!是除了我的亲人外,待我最好的人了!”孟璃由衷道。 “我待你好?”希先生略有所思,嘴角笑容微僵,掩了掩神色后,取笑道:“那陈冰石呢?陈冰石待你不好了?” “他待我很好!”孟璃毫不羞涩地接着道:“但是,他在我心中已是我的亲人,所以我无须报答。但是希先生就不一样了,希先生同我非亲非故,我却欠了希先生一条命,怎能不报答呢?” 希先生失笑道:“这所谓成亲,成亲,只有在成亲后,方互为亲人。你二人还未成亲,还不知有何变数,你就要迫不及待地说他是你的亲人了?姑娘家家的,必要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孟璃平日里是把希先生当做朋友来看待的,听他此刻这语气,却有几分她鲜有机会听到的长辈教育晚辈的口气,虽有嗔怪,更有慈爱,孟璃心里是暖暖的。 “我们一定会成亲的。”美眸闪闪,孟璃笑道。 看着这双美眸,希先生似有一刻的晃神,突然,他又沉默起来。 “先生?”孟璃忍不住轻唤道。 “的确,你们一定会成亲的。其实,他……”希先生欲言又止,转而一副认真且严肃的神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想和他成亲吗?哪怕他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你要因此面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希先生问得奇怪,但是却极为认真,孟璃便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不论发生什么,不论有什么变化,只要他的心还在我这里,我便会和他成亲。” “只是,先生为何会突然这样问?”孟璃问道,希先生的严肃认真让她有些紧张,总觉得希先生像是知道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陈冰石日日都需要去宫中好几个时辰,夜间又是完全自由,我觉得他的身份不似普通侍卫。或许,你可以问问他,将你心中方才所想也告诉他。”希先生道。 “希先生多虑了,”孟璃放松下来,轻快笑道:“他每日要去宫中好几个时辰,是为了准备狄皇后寿宴的贺礼和节目。他虽为侍卫,但他的主子是在蜃焱国,因而他夜间自由,不用去守着谁。” 希先生微愣后道:“或许你还是可以将你方才心中所说告诉他,我想,他知道后,应当会很高兴的。” 孟璃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怎么在意。比这更肉麻的话,她都跟陈冰石(轩辕宸)说过,若是突然说这些话,有些莫名其妙,还是不说了吧。 “蜃焱国献给狄皇后寿宴的节目,是由陈冰石负责的?”希先生若有所思地接着问道。 “是啊!他还想让我出一个节目,被我回绝了,也不知他找到其他法子没有。”孟璃叹气道。 “哦?他想让你出节目?他就不怕宸王会见到你?”希先生闻言,似乎来了兴致。 “他说可以让我戴上面具,我演唱之时,还可以变变声线,他应是认不出。”孟璃道。 “那你为何不答应他?” “我……我胆子小,还是怕被发现。”孟璃说完轻轻地咳了几下,掩饰一下了心底的心虚之色,她可向来都不是胆小的主,犯不着为了怕被轩辕宸缠上,而拒绝陈冰石(轩辕宸)。 但是,她若进宫,面临的风险可不仅仅是被轩辕宸缠上,搞不好,那是小命不保。 第一百零一章 卸下坚强 再次诓骗希先生的孟璃,心中是愈发愧疚了,孟璃便又回归她心中的正题,一本正经地问道:“先生需要银两么?先生喜欢吃什么?先生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到底该如何才能报答希先生呢?” 希先生微微一笑,似是被孟璃的那一本正经地的模样所逗乐。 他终于道:“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倒是想去狄皇后的寿宴上看看,水渊皇独宠狄皇后,狄皇后的寿宴,想必那场面会很壮观。活了四十多年,还未曾见过皇宫中是什么模样,长长见识也好。” “啊?”孟璃心中有些犯难,但却没有将那为难之色表现出来。 陈冰石(轩辕宸)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他怕是没有权力将希先生安排进宫参加狄皇后的寿宴吧? 可是,希先生好不容易向他提了这么一个要求,而且看希先生眼中,还颇为期待,她实在是无法拒绝。 如此,就只能从那个节目上想办法了。 “既然先生想去,也不难,那我便应下陈冰石的那个节目。希先生琴艺精绝,精通音律,先生可否与我一同表演?”孟璃道。 希先生点了点头,“这个法子不错,只是你会否觉得为难了些?” “不为难,不为难!”孟璃连连摆手,强装淡定地笑道:“我到时候多注意一些便是,不会有事的。” 希先生意味不明地看了孟璃一样,像是看出了孟璃的为难,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轻摇蒲扇,一副心情颇佳的模样。 当二人熬好药送至安乐房间时,便看到蓬头垢面的韦君智坐在床边,一脸疼惜地看着安乐,他一手轻抚安乐的额头,另一手握着安乐纤白的素手,似是正柔声向安乐说着什么。 见孟璃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安乐羞赧地将手从韦君智的手中抽出,韦君智站起,给孟璃挪出了位置。 孟璃正欲扶起安乐,忽而,她看了看站在身旁的韦君智,明眸慧黠地一转,她将手中汤药递给韦君智,“你帮我喂一下吧,我还有药未煎完。” 韦君智刚接过药,孟璃便拉着唇角勾笑的希先生出了房间。 孟璃在离开房间后并未去煎药,而是趴在了门上,偷听起了“墙角”。害得希先生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一脸无奈地陪着她,站在了旁边。 而房间内,韦君智接过药碗后,便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欲要扶起安乐。 安乐见状,赶忙费力地自己坐起,并欲要接过韦君智手中的药碗。 韦君智端着药碗的手向外躲了躲,“你现在如此虚弱,怎还如此逞强?这药,我来喂你。” 安乐怯怯道:“没关系的。你今日也累了,这药,我自己能喝。” 韦君智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已如此虚弱,可是身上却仍旧有着一股子的倔劲。这样的安乐,让一向高傲的韦君智很想将她好好地保护起来。 他看向安乐的眸子,一脸的认真,“你现在生病了,这药,我来喂你。你是女子,你不必强装坚强。以后,有我在,你都不要再如此坚强,好么?” 有雾气慢慢氤氲了安乐的双眸,她吸了吸鼻子,顺着自己这颗感动的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虽然她的身体是柔弱的,可是她的心是坚强的。那份强撑的坚强陪着她渡过了无数个孤寂的日日夜夜,也陪着她走过了命运的坎坷曲折。现在,她才发现那颗坚强的心真的有些累了。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想不顾一切,不究后果地卸下心中的坚强。 一口一口喂来的药是苦的,可是,将它们一口一口含在嘴中的安乐却是觉得它们竟是如此地甘甜,甘甜得让安乐都不舍将它们咽下。 韦君智见着泪光闪闪的安乐,柔声道:“是药太苦了么?你等一下,我去为你寻些蜜饯来。” 安乐急忙道:“不苦,不苦的,这药很甜。” 韦君智却还是将药碗搁到了桌上,“药怎能还是甜得呢?你难道忘记了你方才还答应我,在我面前,不会再强装坚强了。你且先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安乐无奈,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韦君智满意地大步跨到门口,他刚打开门,趴在门上孟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眼前的情形,令韦君智不由得蹙了蹙眉。 孟璃有些窘态地傻笑道:“我……我没有偷听你们讲话哦!我,我……,哦,对了!我是专门来给你们送蜜饯的!” 孟璃慌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的蜜饯递给韦君智,这蜜饯是在火房的时候希先生给她的,她慌忙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忘了将它留给安乐。 不待韦君智反应,孟璃又紧接着道:“哦,对了,我那边还正煎着药。你们先忙,哦,不对,是我先去忙了。” 话音刚落,孟璃就转头向火房而去,徒留下一脸尴尬的希先生还在那里站着。 “那,先生是……” 哎,这坑人的小丫头! 希先生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孟璃今日会出城了。 希先生尴尬地淡淡一笑,“我也是和孟璃一起来送蜜饯的。”说完,也不待韦君智反应便状若淡定地,跨步向火房的方向迈去。 韦君智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二人的莫名其妙,他拿着手中的蜜饯便转身进了屋内。他答应了她的,要马上回来。 而回到火房后,希先生并没有丝毫地想要责怪“坑人”的孟璃,而是端起药碗,督促起孟璃喝药。 孟璃呵呵一笑,并未接过希先生递过来的药碗,“我现在并未发烧,若是还喝药,未免太浪费了些。” “你今日所中之药虽然已解,但是你也是在那瀑布之下被生生淋了近大半个时辰!安乐陪着你,都已经患上了伤寒,何况是你呢!趁现在,伤寒未发之前,快快服药才是!”希先生难得辞严地道。 孟璃只得凑上前,试探地闻了闻后,又蹙起秀眉,向后缩了缩脖子,她最怕的事情就是喝中药了。 “这药,我看我还是不必喝了吧。那韦大才子也是被淋了,他不也是好好的么。他体质好,我体质也好,没事的,没事的,先生放心。” “他淋的时间没你们长,而且他抱着安乐一直走到了璃苑,出了一身汗,出汗后,只要再不受寒,就没那么容易感染风寒。” “可是我一路赶回来,也出汗了啊……” 孟璃还欲挣扎,希先生轻叹一声,打断道:“你可还记得你今日说过,我大恩大德,若有机会,你定会相报?”希先生空着的那只手扶了扶额,“现在你不肯服药,我很是头疼!你若还感念我的大恩大德,便将这药喝了!长痛不如短痛,你大口喝下,会好很多。” 孟璃撅了撅嘴,希先生都这么说了,孟璃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碗,将嘴巴凑近药碗,一股浓烈的药碗扑面而来,孟璃可怜兮兮地看向希先生,而希先生则是给了她一个不容违背的眼神,孟璃只得捏住鼻子,大口将药往嘴中倒去。 “好苦啊……”喝完药的孟璃皱眉嚷道,希先生便顺势将一个蜜饯弹入她的嘴中。 蜜饯入嘴,孟璃马上便觉得好受多了,她才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言行是多么的小孩子气。孟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多,多谢先生。” 希先生嘴角微漾,轻轻拍了拍孟璃的小脑袋瓜,“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我之间无须客气!” 孟璃正欲回话,突然一阵疾风,呼啸而至。 “先生与孟璃认识不过几日,还是客气些好!”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突然而至的轩辕宸。 此刻的轩辕宸,发稍凌乱,额头上也有着涔涔的汗珠,深邃的眸子盯着孟璃,很是惶恐,不复往日的镇定。 当时,当他惴惴不安地跟着轩辕禹来到一处光线幽暗的暗牢,见到了蜷缩在角落处,浑身发抖的“孟璃”之时,他的心中也有着怀疑,依照孟璃的性子,若是无故被人囚禁,定不会是这样一副任人鱼肉的可怜模样。 可是心中难以言语的不安却令当时的他方寸大乱。 此刻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轩辕宸第一次觉得,他竟是如此地愚蠢! “你不是说,朕若是伤了她哪里,你便会让你自己同她伤得一模一样么?”轩辕禹冷笑着勾了勾唇,“现在朕关了她,那你就给朕呆在这里,给朕一直反省下去!” 心中的不安,让轩辕宸来不及多想,他走入暗牢坚定地道:“谢父皇成全!” 轩辕禹怒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轩辕宸走到孟璃面前,忐忑不安地扶起了“孟璃”。 “你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孟璃”状若惊魂未定地道。 “我……我就是陈冰石,”轩辕宸慌张地双手扶住“孟璃”的肩膀,“我并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是太怕失去你!虽然宸王府是有不少女人,但我真的一个都没有碰过。为了你,我会将她们都散了去,我只要你!还有,我的父皇也的确是对不起你的师傅,可是,我绝对不会同父皇那样!我轩辕宸这一生定会好好爱你,护你,疼你!” 第一百零二章 暗牢诱局 “孟璃”看着轩辕宸眼中的急切与真切,长袖中的粉拳紧握,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你就是陈冰石,陈冰石就是轩辕宸。” 此刻紧张的轩辕宸没有注意到“孟璃”的异样,他点头,“我就是轩辕宸,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我……”“孟璃”状若苦恼地思考了片刻后低下了头,柔声道:“我愿意。” “太好了!”心中有如大石落地,轩辕宸喜出望外,紧紧地抱住了“孟璃”。 他虽然没有注意到怀中人儿异样的神色,可是隐隐的,他还是觉察到了眼前的人儿似乎不太对劲,只是总有股异香入鼻,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且他实在太期盼这个时刻了,便刻意忽略了心中的疑虑。 “水渊皇为何要将我关押于此?”怀中的“孟璃”糯糯道。 “父皇想逼我娶席云灵。”轩辕宸深邃的眸子里满是黯然。 “可……可是,你答应娶我了的。”“孟璃”略带哭腔,极为委屈的模样。 “璃儿放心,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娶席云灵的。这一生,我只要你。”轩辕宸轻抚“孟璃”后背,语气坚定地安慰着她,却不知怀中的人儿,紧咬着贝齿,一脸愤恨的模样。 “那,我们就在这里拜了天地,可好?”“孟璃”状若羞赧地将头在轩辕宸的怀中埋得更深了,“若是宸能在这里要了我,水渊皇便不得不接受我了。” “这太委屈你了。况且,父皇也不会因此便接纳你。璃儿放心,我会另想他法的。” “不委屈!”“孟璃”从轩辕宸的怀中探出头来,“至于水渊皇,你只要答应迎娶席云灵,他便不会再为难于我了。其实……”“孟璃”顿了顿,“其实,你去娶席云灵,我也没有意见。你就将她娶了,给她一个宸王妃的空名,将她同你其他妾室一样一同养在宸王府后院便可。” 轩辕宸闻言,放开“孟璃”,他不得不直面起心中的疑虑。 他的孟璃多次提过,要白首一人心,又怎会这般坦然地说出这番言论呢? 紧接着,他恍然想起,在研制给木黎皇的毒药之时,他的父皇轩辕禹曾经向他要过他的血,也就是淼幻珠之血。 他虽然现在仍旧不知为何他的父皇当初会选中他的血,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淼幻珠之血可易容! “怎么了,宸?是我哪里说得不对么?”看着轩辕宸陡变的脸色,“孟璃”心中不安起来,“我……我只是太想嫁给你而已……” “你,还想要演到何时?!”轩辕宸斜眯着眸子看向眼前作戏之人的双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道: “席,云,灵!” “你说什么啊?宸?”席云灵不去看轩辕宸的双眸,低头委屈怯怯,“我不明白,我是孟璃啊,你怎唤我席云灵呢?” “你若是孟璃,那本王问你,新婚之夜,你最想得到的礼物是什么?”轩辕宸其实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不知自己为何还要如此发问,或许是他太希望方才那个,当知道他是轩辕宸后,还能接受他的“孟璃”,是真的孟璃。 “新婚之夜的礼物……”席云灵有些慌张,不敢回答。 席云灵的如此反应,令轩辕宸已经完全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沉声问道:“孟璃现在在哪里?!” 席云灵却依旧不死心,挣扎道:“宸王妃的印章!是宸王妃的印章对不对!你说过要娶我,定会给我王妃之衔,将宸王妃的印章给我的,对不对?!” “本王最后问你一句,孟璃现在在哪里?!!” “孟璃!孟璃!孟璃!”知道已经无望的席云灵温热不复,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席云灵哪点配不上你?!又哪点比不上她?!我是木黎国尊贵的长公主,而她只不过是个贱婢而已!” 刷!轩辕宸瞬间便掐住了席云灵的脖子,“你若再不说出她在哪里,或再多说她一个贱字,本王不介意得罪席云凡,忤逆父皇,现在就结果了你的性命!” 此刻的轩辕宸面色极为阴沉,宛如地狱走出的修罗。 “就算我不说,她就不是个……”席云灵顿了顿,看了看轩辕宸修罗般阴气沉沉的面孔,浑身一个打了个战栗,“不管她是什么,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女人了,现在的她说不定正在别的男人身下快活呢!” “你说什么!”轩辕宸收紧了掐着席云灵的手,此刻的他满眼通红,眼珠瞪得似要爆裂而出,模样很是吓人。 “咳!咳!……”席云灵似是快透不过气来,拼命地试图掰开轩辕宸的手,却是显得如此的徒劳,只得使出浑身的力气,从喉中挤出了几字,“你……你……你若……杀……杀了我,她……她也……活……活不……不成……” 轩辕宸紧了紧掐着席云灵手,很想就这么一使劲,让这个可恶的女人自此从他眼前消失。 只是,事情到了如今的田地,若他真这么做了,只怕他的父皇就真的饶不过孟璃了。 思至此,轩辕宸才恨恨地松开了席云灵,席云灵刚得到喘气的机会,便大声呼救起来,门外立刻便有脚步声传来。 轩辕宸深邃的眸子此刻尽是嗜血的红色,他盯着此刻惊慌失色,抖抖索索地呼救着的席云灵,一字一句道:“孟璃若真有好歹,本王定要你付出十倍代价!” 话音刚落,轩辕禹便出现了,“云灵若有好歹,朕也要孟璃血债血偿!” “难道父皇真要逼得儿臣痛失所爱,痛苦一生吗?!”此刻的轩辕宸眸子除了嗜血的红色,更有无边的哀色。 轩辕禹第一次见到他的儿子这般模样,有片刻的微怔,有哀色亦从他的眸中慢慢渗出。想解释,他最终却没有去解释,只是幽幽地道:“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孟璃在哪里?”轩辕宸再次发问,可是从轩辕禹铁青的脸上,他知道,他是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的,“儿臣不知父皇是否是习惯了,但儿臣是永远不会习惯的。” 轩辕宸留下这句话,便夺门而出,去寻孟璃了。 轩辕禹见状,并未阻拦。 轩辕宸走后,轩辕禹负手而立地看向地上的席云灵,眸光划过她的面颊后,最终停留在了她的手上。 那双手依旧是席云灵的手,并没有被易容过。 看着那双手,轩辕禹大抵已经猜到了席云灵的已经实施的计划了。 “所以,你是将朕给你的东西一分为二地使用了?”轩辕禹恼恨道。 面对轩辕禹,席云灵倒没有像在面对轩辕宸时那般怯懦了,她点了点头,“灵……灵儿是想着双管齐下,若是灵儿这边不能成功,那边成功也是好的。” “所以,你是觉得那边成功后,依宸王的性子,就会愿意娶你为妃了?”轩辕禹转过了眸子,不想再去看那愚蠢的女人。 “宸王不肯娶灵儿,皆是那女人之过。那女人要宸王散尽后院嫔妾只守她一人,就算灵儿不能得偿所愿地嫁给宸王,为了水渊社稷,灵儿也不能让那女人有机会嫁给宸王。灵儿此举,并非是出自私心,灵儿是为了水渊社……” 席云灵还欲接着说下去,却被轩辕禹不耐地打断了,“朕跟你说过,只要宸王碰了你,不管他反对与否,朕都会亲封你为宸王妃!至于那女人,不过就是宸王的一个宠妾,留给宸王用以平复宸王的不满,又有何妨?” “宸王意志力一向坚定,灵儿是担心无法如愿以偿……” “朕的皇儿,朕自然清楚。朕给你的东西也经过多次估算的,可是你竟然将它们一分为二,将此事彻底弄巧成拙!” “是灵儿错了,请陛下恕罪!”席云灵赶紧伏地道。虽然轩辕禹仍旧一心想要撮合她与轩辕宸,但她毕竟还没有袭得木魂蛊,在轩辕禹面前,还是小心些好。 “罢了!事已至此,朕会另想它法。”轩辕禹沉了沉眸,向席云灵摆手道。 “事到如今,只怕更难骗过宸王了,都是灵儿的错。”席云灵泣声道。 “宸王那里,再难下手了。看来,只有从那女人身上下手了。”轩辕禹道。 席云灵闻言,心下暗喜,抬头见轩辕禹眸中显露的狠辣之色,更是忍不住了微微勾了勾唇角。 轩辕禹瞥了一眼席云灵,不再多说什么,便出了暗牢。 回到御书房的轩辕禹揉了揉太阳穴,神色黯然地自喃道:“朕多年筹谋,眼看即将功成,没想到却是卡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到底何时才可以……” 自喃都此处,有一抹异色从轩辕禹的眼中一闪而过。 起身,他又出了御书房。 “这几日,有谁到过席云灵的殿中?”宫中的一角,轩辕禹向跪在地上的人问道。 “回陛下,这几日并未有人到过殿中。”那人道。 轩辕禹眸色变得阴鸷,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 席云灵深处深宫,她还没有那个能耐能在孟璃身上下手。 所以,她必是有帮手的。 而能到访席云灵的宫殿,却让那人毫无所察的,这世上还没几人。 而这些人中,能进他的水渊皇宫的,除了他与轩辕宸及夜渊外,便只剩一人。 暗渊! 第一百零三章 并无大碍 出宫后的轩辕宸马上便找到了孟璃已从渊崖山回到璃苑的消息,便片刻不歇地飞奔而至。 “阁下是?”希先生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见他面貌平凡,却又足可震慑人心的气场,便猜到了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了。 孟璃见轩辕宸沉着脸,便抢先道:“他是我未来的相公陈冰石。” 希先生闻言,扬眉一笑,“原来阁下是孟璃的未婚夫,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孟璃,好眼光!” 轩辕宸没有理会希先生,而是心急地问向孟璃,“今日,你出过渊城?” “嗯!我今日的确出过城,去了一趟渊崖山。”孟璃看着轩辕宸的着急之色,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轩辕宸垂下深邃的眸子以避开孟璃的目光,“我今日有回来过一趟,见璃苑无人,猜想着你今日可能有出城。” “哦,这样啊。” “那你今日可有遇到什么危险?或什么突发情况?”轩辕宸扶住孟璃的双臂,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急切。 “我……”孟璃思及渊崖山中的那一幕,眼圈泛红,此刻的后怕仍然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样的孟璃让轩辕宸心头也跟着一颤,他眸子的急切之色渐渐转变为哀色,他紧张地看着孟璃,小心地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孟璃欲言又止,她想要告诉轩辕宸,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见孟璃这幅模样,轩辕宸心中的不安更甚,此刻他的脸色煞如白纸,眸中的哀色愈发浓烈,他垂下手臂,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双拳紧握,骨节根根皆已泛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孟璃虽然不懂轩辕宸为何会如此自责,心中却是不忍他如此,便道:“我……我只是贪玩去了一趟渊崖山而已,能遇到什么危险啊?” “是吗……”轩辕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却笑得发苦。 “对啊!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孟璃说完,还在轩辕宸面前地转了个圈。 轩辕宸努力勾起嘴角,想向孟璃也展现一抹轻松的笑意,可以他紧皱的眉头却出卖了他。 “这里为何会有股药味?”轩辕宸转而问道。 “我贪玩,导致安乐发烧了,我们这是在给安乐煎药。”孟璃垂下头,扭过半边身子,一副愧疚的模样,“当时我们在渊崖山瀑布下,我见那瀑布壮美,又是忍不住地靠近。结果,安乐又同那日那般学着我靠近。我底子好,没什么事,倒是害得安乐染上了风寒。” “所以这药,是给安乐治风寒的?” 孟璃点了点头后耷拉着小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轩辕宸愣住了片刻,紧皱的眉间苦涩依旧,伸手轻轻地捧起孟璃的脸颊,怔怔地看着孟璃认真道:“日后,如果要去哪里,我出门前,先告诉我可好?否则,我会担心的。” “知道啦。”轩辕宸如此的认真,如此的柔情,孟璃虽然很是感动,但是毕竟还有一个长辈般的人物在场,一向作风大胆的孟璃此刻也是微感羞赧。 孟璃不好意思地偷看了一眼希先生,却被希先生逮个正着,希先生便给了她一个浅淡却温暖的笑容。 轩辕宸终露喜色,他紧紧地抱住了孟璃。 孟璃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道:“先生还在呢。我……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轩辕宸看了一眼在旁边观察他的希先生后,向孟璃道:“以后,可以少跟身份不明之人来往么?” 这回,孟璃没有点头,而是激动地挣脱开轩辕宸的怀抱,“先生可不是身份不明的人!” “那,你可知先生的具体身份?” “我……”孟璃对于希先生的具体身份的确并不清楚,但是她今日能够安全脱险,全靠希先生,希先生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轩辕宸如此明里暗里排斥希先生,令孟璃颇为恼火,她很是懊恼地朝轩辕宸撅了撅嘴,“我虽不知先生具体是何什么,但是,我能确定希先生是个大好人!” “他说的对,你的确是应该少跟身份不明的人来往。”希先生淡笑着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他看向轩辕宸接着道:“你今日对她提了诸多要求,我也代她向你提一个要求吧,心爱的人是要想法设法地去保护的。若是想法设法都不能护她周全,还不如放手送她周全。” “先生放心,我定能护她周全!” “如此便好!”希先生转身向孟璃道:“既然陈冰石已经回来了,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好吧,”孟璃朝轩辕宸撇了撇嘴,转身又向希先生恭敬地鞠了一躬,“今日多谢先生!先生慢走。” 希先生轻轻点头,便转身而去,他双脚已跨出门外,却又突然停下,“孟璃她没有骗你,她今日的确是,并无大碍!” 希先生故意加重了“并无大碍”四个字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轩辕宸怔愣了片刻,忽而,他嘴角漾开,深邃的眸中满是惊喜之色,他朝着希先生的背影大喊道:“多谢先生!” 希先生微微勾唇,脚下不停,“你可要记住你的承诺了!” “是!恭送先生!”轩辕宸也很是恭敬地朝希先生的背影鞠了一躬,尽管希先生是看不见的。 见轩辕宸突然转变,孟璃虽未明白具体为何,却很是高兴。 希先生走后,轩辕宸紧紧地将孟璃搂入怀中,脸上的是无法言喻的惊喜,久久不语。 孟璃开心地回抱着轩辕宸,享受着轩辕宸那宽厚而温暖的怀抱。在轩辕宸的怀中,孟璃这起伏了一天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孟璃的心平静了,而此刻月妍的心却很不平静,今日孟璃呼救之时,她本应现身相助,也许她的一句话便能将水深火热中的孟璃救出。 可是她又害怕了,于是,她又犹豫了,犹豫了久久。 幸得孟璃最终被救下了,否则,她只怕再难以原谅她自己了。 好在孟璃今日是有惊无险,月妍如是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这颗不平静的心平静下来。 只是想到她今日趁璃苑空无一人时所作的事,月妍心中的愧疚愈深,一颗心始终也无法平静。 而正面对着盛怒的轩辕禹,本应也不平静的暗渊却很是平静。 “你竟敢违背朕的意愿,暗地里去帮席云灵?!”轩辕禹面色铁青。 他今日失手,竟然与自己的心腹有间接的关系,这样的结果着实令一向运筹帷幄的轩辕禹无法接受。 “陛下恕罪!”暗渊恭谨地跪在地上,“陛下要属下无论如何都要全力保云灵小姐无恙,云灵小姐以命相挟,属下一时无计可施,便应下了她。” “哼!”轩辕禹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她以命相挟,就能威胁得到你么?你会相信她会舍得自残自杀?” “陛下恕罪!”暗渊再次将头猛猛地叩在地上,“属下的确是不敢全信,但事关重大,陛下曾一再向属下重申过保护席云灵性命的重要性,属下实不敢冒险,才不得不答应了云灵小姐。但是为了宸王不与陛下生隙,属下并没有伤害那位孟姑娘。” “是么?”轩辕禹眯了眯阴沉的眸子,脸色却没有好看多少。 “属下不敢欺瞒陛下。”暗渊伏地道。 轩辕禹微眯着眸子看着地上的暗渊,沉默了良久,忽而,他的双眸如同利箭般射向暗渊,“近几年,你办事可是愈发的不力了!你应清楚,背叛朕,是什么下场!” “砰!”的一声闷响,是暗渊猛地将头撞叩在地的声音,“属下有负陛下圣托,属下甘愿受罚!但属下对陛下绝无二心!陛下是当今五极天一第一明主,能跟随陛下,是属下的无上荣耀!属下不敢也不会生出异心。” 面色铁青的轩辕禹负手而立,“你的确该罚!朕的两件大事,你是一件都没有办好!” “请陛下责罚!”暗渊将头垂得更低了,“十几年了,属下一直未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属下心中委实有愧。属下愿意受罚,请陛下降罪!” 瞥了地上的暗渊一眼,轩辕禹语气阴沉地道:“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可以给你最后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三月之内,朕必须要得到她的消息,否则你知道后果会是如何。” “谢陛下!”暗渊叩首道。 “退下吧!”轩辕禹摆手道。 “是!谢陛下。” 暗渊躬身正欲退下,外面便传来了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他微微一愣,脚下的步伐慢了些。 “宣。” 门口处,躬身的暗渊看到了地上那绣着精致的凤凰图案的裙角,他停下脚步,恭谨地垂首立于门侧,恭候着狄念瑶从他身边走过。 眼底的余光中,他看到狄念瑶轻移着莲步,从他身边经过后,往殿中而去。待那抹裙角完全从他眼角的余光中消失之后,他才起步离去。 第一百零四章 红娘大计 “臣妾参见陛下!”狄念瑶神情淡淡地向轩辕禹请了个安。 “皇后,今日怎么过来了?”怒气未消的轩辕禹此刻的语气却也是极为平静。 “臣妾今日来是为了宸儿。宸儿他总算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木魂蛊也将为陛下所掌控,陛下为何还不肯成全他们二人,让他门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不到皇后的消息也竟如此灵通,”轩辕禹眯眼看了一眼狄念瑶,“皇后期盼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况且,宸王与席云灵有婚约在先,席云灵是木黎国的长公主,这不旦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婚约,更是木黎与水渊两国间的盟约!你身为水渊皇后,莫非是想要为了纵容自己的儿子,弃两国之谊于不顾?” “陛下,还会忌惮木黎国么?”狄念瑶犹疑地看着轩辕禹,“木黎国那边,陛下可以放心。云凡的性子,臣妾是知晓的。若是他知宸儿另有所爱,也会愿意成全的,不会去徒生事端的。” “可是席云灵打小便一心想要嫁给宸王,如果撤销婚约,她若一时想不开,又该如何向木黎交代?”轩辕禹斜勾唇角,“皇后一向贤良淑德,待人宽厚,但朕怎么觉得皇后对席云灵,一直都不太待见呢?” “她的性子,臣妾的确不太喜。”狄念瑶秀眉微抬,似是不解地看向轩辕禹,“她的性子,陛下一直以来也是看在眼里。臣妾实在想不通,陛下为何非逼着宸儿去迎娶席云灵?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曲折缘由?” “你想太多了。”轩辕禹甩袖,薄怒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朕还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席云灵,宸王再是不愿,也必须娶!” “陛下此举,只会令他为难,他是陛下的亲生儿子,陛下真就忍心如此?”狄念瑶无奈道。 “不错,他的确是朕的亲生儿子,他也迟早将登上这至高无上的帝位。然,欲戴王冠,必成其重!这婚约既定,岂有后悔之理!朕,这次便要好好教教他!!” “这婚约是陛下定下的,与宸儿何干?” “父母之命,岂可违背?况且,朕还是一国之君,岂可忤逆?!”轩辕宸勾唇冷笑道。 狄念瑶无奈得再次摇头叹息,接着,她定了定神,握了握长袖中的粉拳,“陛下说,若是这垚崚国知晓,陛下十几年前钦点的宸王妃便是当今木黎国景王之女,席云凡的亲妹妹,木黎国的长公主。一切,还能如陛下料想的这般顺利么?” “你!”轩辕禹脸上的弧度顷刻间僵住,咬牙道:“皇后这是在威胁朕?” 狄念瑶有些许的讶异,方才她出于无奈,迫不得已拿垚崚国一试,没想到轩辕禹的反应竟超过了她的预期。 狄念瑶正了正脸上的神色,淡淡一笑,“陛下说笑了,臣妾并非陛下,臣妾并不擅长威胁。” “朕何曾威胁过你?” “陛下,不曾么?”一向温婉的狄念瑶此刻的看着轩辕禹的眼眸却有些戾气与怨气。 轩辕禹却不在意,他轻挑眉头道:“皇后还在误会于朕么?朕只是在帮她,在帮皇后你罢了!” “是么?”狄念瑶反问道。 “皇后若是还想朕接着帮她,宸王的婚事就休要插手了。皇后可别忘了,你是水渊国的皇后,你的儿子是水渊国的太子,水渊国的内务岂能让垚崚国知晓并插手?!” “难道……”狄念瑶眼中的戾气与怨气皆化为无奈之色,她摇头叹道:“陛下如此固执,难道陛下真要闹到,父子离心,反目成仇不成?” “你!”轩辕禹此刻脸上有些狰狞,今日计划失败已令他恼怒不已,狄念瑶的话正中他的痛点。 “来人!送皇后回宫!”轩辕禹朝殿外大喝道。 “陛下!”狄念瑶一声急唤,可是轩辕禹已再次背转了身躯,不再看她,狄念瑶只得无奈道:“臣妾告退。” 狄念瑶珠玉般璀璨的美眸中,此刻闪耀着的尽是哀色,她尽力了,可似乎还是无法帮到她的宸儿,只得转身,怅然而去。 轩辕禹看着狄念瑶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轩辕禹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孟璃!” “看来,朕是不得不从你身上下手了!”轩辕禹咬牙低喃道。 这边,璃苑里。 安乐喝下药后好了不少。 见天色已不早,为了避人闲话,韦君智便来向孟璃告辞。 “今日多谢你了!”孟璃笑意盈盈地看着韦君智,今日的韦君智令她刮目相看,以前她只知道这人颇为恃才傲物,且极为重视面子工程,今日里竟然能为了安乐放下一切,还真是难得。看来她的确可以重新考虑要不要带安乐回二十一世纪之事。 “不客气。”韦君智道。 这是孟璃第一次身着女装出现在韦君智面前,白日里,气氛紧张,孟璃的衣衫又破乱不整,他未敢多看。现在一看,才发现孟璃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是个倾国倾城的可人儿。 出于新奇,韦君智不由得多看了孟璃几眼,这几眼看着轩辕宸眼里却是格外地碍眼。 “咳!咳!咳!”轩辕宸轻咳三声,“韦公子,你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 “哦,对,对,”韦君智收回目光,转而看了看安乐房间的方向,向孟璃道:“安乐,就交由你照顾了,我先告辞了。” “韦才子放心,我会好生照顾安乐的。” 孟璃正欲送韦君智离开,忽而眼中闪过一抹慧黠,她低头偷偷一笑后又抬首,看着韦君智面露难色,“只是,我一个人照顾安乐,怕是会力不从心。你明日再来璃苑陪我一同照顾安乐,可好?” “不好!”不待韦君智回答,轩辕宸一脸抑郁地打断了她,“明日,我陪你。” “狄皇后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你这几日定是忙极了,你哪里会有空?”孟璃朝轩辕宸挤了个眼色,又转而谄媚地向韦君智道:“依我看,还是韦才子陪我一同照顾安乐吧。韦才子不但才高八斗,为人更是仗义,简直是当今五极天下一众才子之楷模!若是韦才子明日还能来,我们安乐定能好得更快了!韦才子,应当是不会拒绝的吧?” 韦君智正欲点头应是,却又被轩辕宸抢先打断了,“韦公子贵人事多,咱们,就不必劳烦韦公子了。” 孟璃偷偷地掐了一下轩辕宸,轩辕宸却是一副毫无所察的模样。 孟璃只得再次向韦君智道:“韦才子应当不是很忙吧?” “嗯,我并不忙,明日我可以过来。”韦君智道。 “太好了!那我明日就在璃苑恭候韦才子!”孟璃见韦君智应下,很是高兴,今日虽然遭罪了,好在,“收获颇丰”! 不料孟璃还没高兴完,轩辕宸又出言道:“我看还是不必了。孟璃和安乐都还未出阁,韦公子多次前来,怕是会惹人非议。” “这……”韦君智轻叹一声,“卫兄的顾虑不无道理,近日里,已是流言四起,我若多次前来,只怕有损姑娘的名声。至于安乐这边,明日我会安排一个得力的丫头过来帮忙照料。” 孟璃嗔怪地撇了一眼轩辕宸,近日里这男人是委实没甚眼力见!差点得罪她的恩公不说,还要破坏她的“红娘”大计! 可是,孟璃还不想就此放弃,她抿嘴一笑,“韦才子多虑了!女子求个好名声,为得也是心上之人。我孟璃的心上之人是陈冰石,你我的关系他是一清二楚,断不会因你常来璃苑,便误会了你我二人。而至于舍妹安乐,”孟璃转而一副颇为认真的模样,“至于舍妹安乐的心上之人,想必韦才子已有察觉。韦才子若是觉得他会介意,明日便不要来了,也不必安排什么丫头过来了。韦才子若是觉得他不会介意,那还请韦才子明日过来帮我一同照顾一下安乐。” 这回,又不待韦君智回答,轩辕宸又开口道:“韦才子……” “你!”见轩辕宸又出来捣乱,孟璃心下着急,没好气的瞪向轩辕宸,却发现这货竟然莫名其妙在抿嘴偷笑?! 轩辕宸展眉一笑,接着道:“孟璃说得极是!若是安乐的心上人待安乐也同样真心,定会不惧外人的非议之辞。韦才子方才说明日并不忙,那还是应该多来璃苑看看安乐才是。” 孟璃一脸错愕! 都说女人变脸快,这男人变脸真是比女人还快啊! “卫兄所言有礼!”韦君智有过片刻的犹疑便应承了下来,“明日巳时,我定准时前来。” “好!”孟璃很是高兴,虽然轩辕宸中途捣乱,还在结尾还是给了她一次助攻。 “那我今日就先告辞了!” “韦才子慢走!” 一代才子的行踪永远是那么引人瞩目,韦君智刚出璃苑,便引得不少人的侧面。 这时的韦君智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地灰头土脸,很是狼狈不堪。他只得长袖掩面,窘迫地往韦府疾行而去,一路上是能避则避,却依旧挡不住身后人群的议论纷纷。 第一百零四章 光明正大 刚送别了韦君智,轩辕宸便扶住了孟璃的双臂,唇角勾笑,瞬也不瞬地看着孟璃。 往日里如寒冰般的双眸,此刻却炙热如同夏日的骄阳,皮厚如孟璃,被这双炙热的眸子紧盯着,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可你……也不能总盯着我看吧?”孟璃难得羞赧地错开与轩辕宸对视的目光垂首道。 “你,好看?”轩辕宸故意道。 果然,孟璃佯装嗔怒地嘟起樱唇,踮起脚尖,把自己的小脸又往轩辕宸脸上凑近了些。 “你再仔细看看,我不好看么?” 一张小脸,近在咫尺,一双美眸,璨若星辰,一张樱唇,俏皮诱人。 轩辕宸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浑身发起热来。 能清晰地感受到孟璃呼出的热气轻抚面颊,轩辕宸只觉得浑身上下似被火烧般地发烫。此时,他才意识道,自己身上的媚药尚未解除。 只是,放大在自己眼前的美眸灵光闪闪,小脸娇俏可人,轩辕宸不想就此打住。 或许,在真的发生什么后,他可以不再如此害怕,她在知道一切后,会离他而去了? 见轩辕宸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回答,孟璃皱了皱鼻,语带嗔怪,“你好好看看,看我哪里不好看的?你觉得不好看的地方,我以后在你面前都遮起来便是!” “你,很美,哪里都美。以后,在我面前,你哪里都不用遮。”轩辕宸用他那特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温柔地说道。 声音迷离,而撩人 孟璃闻言,一张小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察觉出陈冰石(轩辕宸)眸色中那难以克制的迷离,孟璃心下生疑,什么时候,陈冰石(轩辕宸)的定力变得这么低了? 难道他也中了媚药了?可是,没有这么巧的事吧?况且,谁会向一个侍卫下媚药? 孟璃纳闷之际,轩辕宸深邃黑眸中的她,被愈放愈大,容不得她再多想,她慌忙转身,欲要离去。 因为脚步太急,脚下又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孟璃不慎,向前栽倒而去。 轩辕宸“眼疾手快”地拦腰扶住了孟璃。 纤纤细腰,不盈一握,轩辕宸忍不住将孟璃搂得更近更紧了一些,刚毅的红唇擦过孟璃的耳垂,孟璃只觉全身如被一股电流击中。 “是我的回答,你不满意么?为何要离开?”这声音似乎有种魔性,让孟璃每次听完都想更靠近一些。 “满,满意”孟璃靠在轩辕宸怀里,低着头嗫嗫嚅嚅道:“只只是,哪里都不遮,怕怕是太过难为情了些” 轩辕宸适才领悟到自己方才那句话甚为不妥,“我说的只是你的面容,不包括你的” 不待轩辕宸说完,孟璃瞬地明白,只觉得自己羞得可以直接钻入地缝了。 她赶紧奋力挣脱了轩辕宸的怀抱,“安乐待会还得再喝一次药,我先去准备准备。” 轩辕宸很是后悔方才的那句解释,或许他不解释,反倒是可以如愿以偿了? 虽然意志力还可以控制自己放任孟璃离开,可是躁动的心却依旧还想再多看看她。 “韦才子才华横溢,丰神俊朗,为何你的眼里还是只有我?”轩辕宸拉住孟璃,转而问道。 孟璃被问得一脸懵怔,这是什么问题? 不消片刻,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今日轩辕宸对韦君智的古怪言行都是在吃醋? 孟璃抿嘴一笑,一把捧住轩辕宸的脸,“嘻嘻!因为我们陈冰石很帅啊!你看,你这张脸,那简直是无与伦比地帅气!他韦君智怎能给你比?!” “啊?”他猜想过一千种回答,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 “韦才子的俊美世人皆知,我岂能于他相提并论。” “萝卜酸菜,各有所爱。韦才子再俊美,于我而言,他只是萝卜,你才是酸菜,而我只爱吃酸菜!”孟璃一本正经地道。 “你是认真的?”这样的回答,实难让人信服。 不料,孟璃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轩辕宸勾唇苦笑,他这一身,除了脸,都是真的,可是她却说她独爱他的脸?尽管不信她真的审美清奇,但是心中依旧发闷。 孟璃见轩辕宸仍旧一脸的忧伤,着急道:“你是不信我的话?我还见过宸王轩辕宸呢,传闻中,他的长相更是俊美非凡,可是在我眼里,他就是丑萝卜一个!在我眼中,我们陈冰石才是最帅气的!” 丑萝卜? 轩辕宸苦笑不得,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形容他。 “你不相信?或许,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好看吧。”孟璃心虚地道。是啊,轩辕宸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一张脸,就算审美再怎么异于常人,但仍谁都不会相信,这世间还会有人觉得他丑吧? 轩辕宸深邃的眸中闪起一抹火花,却不料孟璃又火上浇油地解释道:“不过,女人好看易招祸,男人好看易变娘。依我看,那轩辕宸就很娘,不像我们陈冰石,是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的……” “除了这张脸,难道,我已没有其他能吸引你的地方了?”轩辕宸声音微苦。 “呵呵……”原来这男人突然的忧伤是想求得更多的表扬啊,孟璃心中暗自嘀咕着。 这男人还真难哄! 哎,再难哄也得哄啊,谁叫他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呢? 孟璃钻入轩辕宸的怀抱,用极为认真的声音道:“当然不是,你全身上下我都喜欢!喜欢你的声音,喜欢得做梦都会经常梦到。喜欢你宽广的胸怀,喜欢得日日都想陷进去。喜欢你整个人,喜欢得想时时陪着你,刻刻念着你。” 孟璃说完,心中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她应当是这五极天下所有女子中最厚脸皮的了吧?这么肉麻的话,说得这么深情款款,还能面不改色。哎,为了把他哄开心了,脸皮厚点就厚点吧,她也不在乎了。 果然,听完孟璃的这番柔情蜜语,轩辕宸脸上的忧伤终于被喜悦赶走,轩辕宸紧紧地回抱着孟璃,呢喃道:“我还有其他你喜欢的地方就好,从明日开始,我会尽量多陪着你。” “这可不好,”孟璃从轩辕宸的怀中探出头来道:“你还要为狄皇后准备生辰呢,岂可因我而耽搁了?” 轩辕宸轻抚孟璃的小脸,“狄皇后的生辰,已另有安排。现在,你,才是最要紧的。” 说完,正欲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些,不料,孟璃一个激灵,用从他的怀抱中钻了出来。 “另有安排?那节目呢?还是由你负责的吗?” 怀中空落落的轩辕宸无奈地摇了摇头。 孟璃怎肯放弃,一双美眸满眼恳切地看着轩辕宸,“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轩辕宸点了点头。 今日过后,只怕他的父皇会放弃从他的身上想法子,而是转而将重点放在孟璃身上了,他不能再冒任何风险了。 孟璃气恼地耷拉下了小脑袋,答应过希先生的话,她不想反悔,可是她也不想去为难陈冰石(轩辕宸),心中很是发愁。 “你怎么了?”轩辕宸问道,对孟璃突然对生辰上的节目表现出的兴趣,生出了几分担忧。 “没什么。”孟璃见轩辕宸皱眉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便寻了个理由道:“我原本想着若能将黄金窝在狄皇后的生辰宴上献上,那黄金窝便能真正的家喻户晓了,我就能早日赚得为你赎身的银两了。不过,现在献不了也不要紧,我还有其他的法子能尽快赚取银两。” 孟璃的话稍稍打消了些轩辕宸的疑虑,想到连日来孟璃为黄金窝的奔波都是为了自己,轩辕宸心中一动,再次将孟璃拥入了怀中。 轻抚着怀中人儿的小脸,心中的悸动是再也压不住了。 “放心吧,我会很快赚足银两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怀中的孟璃道。 轩辕宸闻言,抚着孟璃的大手微僵。 怔愣了那么一瞬,他猛然放开了孟璃。 “光明正大”四个字,刺痛了心底的那根紧绷的神经。 此刻,他的人,他的想法,与“光明正大”是背道而驰。若真的在此时要了孟璃,只怕知道真相后的孟璃会更加难以接受? 思至此,轩辕宸压抑着浑身的燥热,向后退了一步后,“既然安乐还得再喝一次药,那也该开始准备了。” “嗯,我这就去。”孟璃应道,心中有些纳闷陈冰石(轩辕宸)言行中的奇怪,但的确也到了该为安乐备药的时候了,她便没有多想,转身向火房而去。 “属下失职,险些酿成大祸,请王爷责罚!”轩辕宸的房中,夜渊讲述完今日发生之事后,跪地低声道。 “此事也是本王大意了,暗渊是你亲叔叔,又是渊卫统领,武功也在你之上,他若有心想要引开你们,并不难。”轩辕宸沉声道。 “王爷曾提醒过属下,叔叔对孟姑娘心怀杀心一事,属下却未能拦住叔叔,反倒是中了叔叔的圈套,是属下之过,还请王爷责罚!”夜渊依旧跪地不起地道。 第一百零五章 血色细针 “你先起来,璃儿无恙,本王这次可以不追究。只是,切记,以后一切以璃儿安全为主,本王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否则,数罪并罚。” “属下明白!谢王爷!”夜渊这才起身,“王爷,属下从叔叔那里得知,救下孟璃姑娘的是安陵敬曦。” 轩辕宸似乎并没有很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属下猜,曦王极有可能已经认出了叔叔的身份,如此,曦王也可能会猜到殿下的身份。” 轩辕宸仍旧并不惊讶的模样,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只是不知曦王为何会出手相救?于垚崚国的利益而言,他就算是不落井下石,也应该要袖手旁观才是?但他出手相救,非但会暴露身份,于他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轩辕宸仍旧不语,夜渊接着纳闷道:“难道,曦王此行的目的,和木魂蛊无关?” 轩辕宸皱了皱眉,这才开口:“垚崚国志在木魂蛊,否则垚崚皇子当初也不会出现在叶阳回春的墓前,曦王也不会在璃儿一入城,便出现了在了璃儿身边。” “那属下日后是否需要加强防范曦王接近孟姑娘?”夜渊请示道。 轩辕宸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他父皇当年并非太子,也不被看重,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夺得太子之位,并一举登帝。而安陵敬曦当年虽是深受垚崚国先皇看重的太子人选,最后却与皇位失之交臂。或许安陵敬曦真的与他父皇截然不同的人? “是。”夜渊拱手应下后,转而道:“属下还有一事禀告王爷,当时属下察觉到异样,找寻孟姑娘之时,孟姑娘一行人正护着昏迷的安乐姑娘向璃苑回赶,属下在围观的人群中,似是有看到研月的身影。” “研月?”轩辕宸眸光一寒,“璃苑须加强防范,不得让研月再有靠近璃苑的机会!” “是!” 压抑着浑身的燥热吩咐完夜渊后,轩辕宸才起身出门,准备去解身上所中的媚药。 只是刚出得房外,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向孟璃的房间走去。 此时孟璃正拿着从被褥中发现的一个锦盒,一脸惊喜的模样。 孟璃正欲打开锦盒之时,忽听房外有脚步声传来。 孟璃喜滋滋地打开了房门,见来人的确是轩辕宸,伸手便投入了轩辕宸的怀抱,揽着轩辕宸劲瘦的腰身,笑得甜蜜。 轩辕宸压抑好的防线,被孟璃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击了个粉碎。瞬间,心如擂鼓,体温骤升,被压制了太久的媚药,此刻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鼓燥的心,让他竟然忽略了孟璃手中拿着的那个锦盒。 孟璃小脸蹭着轩辕宸的胸膛,娇声道:“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为什么还给我准备惊……” 孟璃话未完说完之际,轩辕宸已将难以自抑,瞬地一把放开了孟璃的手,一句话也来不及说,便急急地向苑外走去。 孟璃从他的背影上,看见了他双耳发红,以为他是害羞了,本欲追上前去,但是轩辕宸的脚步奇怪,孟璃追到苑门口之时,已不见了轩辕宸的身影,只得悻悻地返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孟璃看着手中的锦盒,小脸上,又忍不住堆满了笑意。 “他这么害羞,莫非,是什么特殊的定情之物?”孟璃自喃着,唇角有抑不住的笑意。 她一脸期待地打开了锦盒,只是打开锦盒的瞬间,孟璃脸上的笑意却瞬间僵在了当场。 锦盒中是四根通体血色的细针,细针下还铺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三个人的名字, 狄念瑶,轩辕宸,轩辕禹。 月璃的记忆让她的心蓦地一寒,心中对离开月影楼的愧疚,也淡了许多。 四根血色细针,纸条上的名字却只有三人。 所以,最后一根血色细针是对她的警告吗? 只是,木黎可易主,因为席昊天昏庸无道。然,轩辕禹虽冷酷无情,却为明君,若出什么意外,水渊百姓只怕会因此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轩辕宸则是水渊的唯一皇脉,动他,则水渊亦有可能陷入动荡。 那么,她能动的,就只剩下狄念瑶一人了。 只是,狄念瑶,真的如她师傅所言,是个虚伪奸诈,十恶不赦的蛇蝎女人么?今日的她,实在是不敢确定了。 不过,她也不用去确定,狄念瑶身处深宫,水渊皇宫又防备森严,她不觉得自己有机会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如此看来,为求自保,她必须加快搜寻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法子才是。 孟璃秀眉紧蹙,脸上有从未有过的凝重。 出门去寻轩辕宸,却迟迟不见他回来,孟璃只好守在了他的房中。 入夜,换了一身干爽衣衫的轩辕宸,才姗姗回到了璃苑。 推开房门,见孟璃正等候在他房中时,轩辕宸心下微讶。想到自己换过衣衫一事,心中开始想着合理的解释。 “你可以把你所知道的有关玄辰五尊及玄辰上神的一切都告诉我吗?比如玄辰五尊的用途用法?”一见到轩辕宸,孟璃便一脸急切地向他问道。 玄辰五尊神秘莫测,是这五极天下唯一的玄物,在还没发现陈冰石(轩辕宸)与梦中男神辰的关系前,孟璃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从玄辰五尊入手。 焦急地等着轩辕宸的回答,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曾换过衣衫。 “为何突然对此事如此好奇?”轩辕宸向孟璃走近道。 看着轩辕宸,孟璃郑重地道:“此事对我很重要,说不定它关乎着我是否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轩辕宸闻言,心跳莫名地跳了一拍。想起夜闹相府那日,孟璃口中的“二十一世纪”,轩辕宸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轩辕宸定定地看着孟璃,抿了抿唇,半响也没有回答。 孟璃见状,猜出了些什么,便接着认真地道:“我若找到回故乡的法子,是会带着你一起回去的。” 以为她这么说,陈冰石(轩辕宸)便会倾囊相告了,不料陈冰石(轩辕宸)摇头道:“我不信。” “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何不信?”孟璃急得想跺脚,“我想法设法地赚银子就是为了帮你赎身,为的就是将来可以带着你一起回我的故乡。” 再也忍不住,轩辕宸将面前的人儿拥入了怀中,柔声道:“赎身后,我便告诉你。” “你真的如此不信我?”孟璃很是气恼。 轩辕宸没有回答,只轻抚着孟璃的墨发,似是怕将她弄丢般地轻柔而小心。 轩辕宸的再度沉默,令孟璃是又气又急,便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你真的不告诉我?”孟璃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轩辕宸只道。 孟璃气得直跺脚,只怕今日无论她说什么,这个男人都不会告诉她了。 负气地小脸凑近轩辕宸,将脸上大大的不满完完全全地在他面前展现了一翻后,孟璃大踏步地踏出了轩辕宸的房间。 看着孟璃离开的身影,轩辕宸嘴角的弧度发苦,若他真的只是一个侍卫,不论孟璃的故乡在哪里,于他而言,又有何妨? 只是,身为水渊唯一的皇脉,他须肩负的责任太多,他怎能离开? 孟璃回到房后,看着锦盒中的血色细针,脸上愁绪渐浓。 看来短时间内,只怕她难以找到回二十一世纪的法子了。 如此,她若不及时完成一个被交代的任务,只怕难以自保。 目光落在纸条上的“狄念瑶”三个字上,孟璃的眸中尽是无奈与挣扎。 猛地将锦盒合上,孟璃像是下定决心般地咬牙道: “对不起了!” 不再理会纷繁复杂的思绪,孟璃闭上眼睛,倒头就睡了下去。 后面的两日,除了因韦君智常来璃苑而甚嚣尘上的他与璃苑姑娘的绯闻之外,倒也无风无浪。而底子虚弱的安乐,一场风寒下来,在床上躺了两天后,也可以勉强起身了。 只是心里着急的孟璃,为了逼陈冰石(轩辕宸)早些告诉他玄辰五尊之事,故意没有去理他。 而轩辕宸每每想和孟璃说话,皆被无视。这日,轩辕宸见孟璃这两日都没有出门,稍稍放心了些,为了早日弄清楚他父皇轩辕禹执意要他迎娶席云灵的真正原因,从而找出解决问题的那把钥匙,轩辕宸便出了璃苑,准备设法加快调查的节奏。 他的父皇轩辕禹会逼他娶席云灵,轩辕宸很笃定此事必与水渊社稷有关。只是水渊的大小事务,他父皇从未对他隐瞒,他仔细分析过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务,并不觉得这里面除了木魂蛊外,还有什么值得他父皇逼他迎娶席云灵的。 而唯一一件他不知晓,但他父皇极有可能早已知晓的,便是曾在玄极山的血焰幽谭闪现过的十二字隶属于水渊的玄辰箴言。 只是轩辕宸刚出璃苑,孟璃便也出了璃苑,急得暗处的夜渊想出来拦,又不敢贸然现身。 好在,孟璃没出门多久,便回到了璃苑,且她所到之处也只是普通的茶馆酒肆,所见之人也不过是寻常的百姓,夜渊便放下心来。 只是,孟璃再回到璃苑后,便候在了苑中,时不时地看着苑门口的方向,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夜渊原本以为孟璃是在等他家王爷轩辕宸,正暗喜之际,才忿然发现孟璃等候的,竟是每日都会来璃苑的韦君智。因为他亲眼看见,韦君智刚踏入苑门口,孟璃便笑得一脸灿烂地起身相迎了。 深夜,夜渊向轩辕宸禀报孟璃的行踪时,见其脸色又恢复了平素的冰寒,想是因近日孟璃在与其闹别扭之故,夜渊一时很是纠结要不要将孟璃的一切都事无巨细的和盘托出。 最后想到孟璃迎接韦君智时那一脸的灿烂和急不可耐,夜渊想想,还是暗暗隐去了这个细节。 次日,韦君智再次到访了璃苑,还带上了安陵敬曦。 一群人在苑中,孟璃吟唱,安陵敬曦抚琴,气氛好不融洽。 而孟璃则依旧故意回避着轩辕宸,这令轩辕宸更为心烦意乱,于是他便一心扑在了调查玄辰箴言一事上,而没有去观察孟璃近日的异样。 转眼,狄念瑶的生辰便到了。 孟璃须直面心中不安的时刻,也随之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