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水缘》 第1章 遭遇抢夺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古来苏杭地区好比神仙居所天堂一般美好,人人皆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酷热的夏日,这里似乎也比别处多了些休闲的韵味。虽有蝉虫无休止的“知—了,知—了”叫声,让人莫名增添烦躁,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听见蝉鸣的。 好比苏州南城的谢家,他们有支16人组成的捕蝉队,每年不到入夏,捕蝉队就带着网兜在府中四处查找。除了下等仆人的住所和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偏僻小院外,他们搜遍园中的每棵树,每株竹,就连枝蔓高一点的花草都不会放过。 所以,谢家人夏日几乎没有蝉虫的骚扰。 谢家是世家大族,在南城立足近百年,八房(实际上有九房,只是近十年来原本最亮眼的长房不知道什么原因,渐渐消失在大家眼前)子女各个出色,近二十年来声誉更是蒸蒸日上,不但多人在外当官,还出了一位贵妃。 家族发展,也就必定要扩建居住的院落,如今的谢家老宅院落群,差不多占据了南城的四份之一,这还仅仅是老宅,其他分散出去的谢氏子弟宅地还另说。 为了彰显家族悠久,谢家人对外说自己这个家族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源起魏晋时期,是东晋陈郡谢氏的后人。 事情总有相对面的,对于这个说法,有人相信,也就有人不相信。相信的人称赞谢氏历史上影响巨大、贡献执泥卓著,所以福泽后人;不相信的人则誓言旦旦,南城谢家先祖八十年前还是个“屠狗辈”。 当然,不管信或不信,所有人都不会否认谢家是当地最尖端的家族。 目光再次来到南城,谢氏院落大部分被水环绕,站在高处可览其布局灵活多变,内里不但有厅堂轩馆、楼阁、榭舫、亭、廊、花湖,还有不少假山,花木扶疏,都不能尽掩山石嶙峋。 夏风吹过一个个院落,拂过院落中的亭台楼廊馆谢,微微摇曳的草木和轻轻荡漾的水面,无比显示着这里清凉舒适。 院落中的主人们大多都在午休,下人们得以偷得片刻清闲,各自倚墙或是靠着桌椅打瞌睡。 “小姐,您等等我。”一声喊叫,打破了这份清幽,也惊吓住了几只正张开腹部趴在竹林中拼命鼓叫的蝉,它们敛声屏息,紧紧地趴在竹竿上,想要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消弭自己的存在感。 这里正是捕蝉队不知道的最边角的小院外,不远处就是谢家所有下等仆人的住所,远离主建筑群,这里虽然属于谢家,但是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有个身穿粉色罗裙的小女孩匆匆穿过竹林下的青石板路,往前走去,后面还跟着一个四十余岁的嬷嬷,为了追上自家小主子的脚步,嬷嬷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小女孩小,肺活量也小,急走导致气息紊乱,此刻看起来满脸通红,连眼底都布满红色的血丝。她一心要去前方找人,完全没有留意到那几只蝉的变化。 嬷嬷的喊叫也没有让她减缓脚步,甚至跑了起来,直到靠近一个四进院落的角门处方停下。 不过,她没有多作停留,撩起裙摆,迈着小短腿就跨过门槛,期间还冲那个欲要拦她的看门人冷冷地瞪了一眼。 “我们九小姐有要事找七老夫人。”追赶过来的林嬷嬷气喘吁吁地朝看门人解释了一句,也迈脚进去。 “九小姐,没有听说过呀?算了,既然是主子,上面的人也没有特意交代不准她进,不管了。”被扰了好梦的看门人挠了挠头,看见主仆已经进了门,便依旧靠着门墙瞌睡。这里是最偏僻的角门,十天半月都不见人进出,之前为了这个差事,他可是给管事送了不少好处的,因此,他一点都不用担心被主家发现自己偷懒。 小女孩好像对这个院落不太熟悉,进门后,打量了一会,才沿着一条鹅卵石铺砌的林荫小路往前走去。 “我是九小姐,七叔婆叫我来的。”二进处有下人阻拦,小女孩如此说道,下人便让她们主仆二人过去。 三进门处,也是如此。 但到上房那却被一个婆子拦下了,说是老夫人没有叫九小姐过来,不让她进去。 “张嬷嬷,我家小姐有事要见七老夫人,烦请你帮忙通传一声。”林嬷嬷显然认识那个婆子,给她见礼后请求道。 “如果有事,便通过门房求见,我们通知你们再过来,现在这样横冲直撞进来,算怎么回事?我们七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进的。”张嬷嬷被扰了清静,本就心中有气,加上看见是小女孩主仆,就更为不悦,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 “七叔婆,我是小九,有事找您。”小女孩根本就不理会张嬷嬷的话,朝着门内大声喊道。 “老夫人正在午休,九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大声喧哗?还真是没有父母的小孩缺了教导。”张嬷嬷哼了一声,讽刺道。 “我有没有父母与你何干?记住自己的身份,别让我有机会告你刁奴欺主。”小女孩子终于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 张嬷嬷听见这话,立刻收起她那不屑的神情,不情不愿地给小女孩子施了个礼,朝门内走去。 约等了一刻钟,张嬷嬷出来了,说是老夫人请九小姐进去。 七老夫人住在东屋,这会正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由两个年轻丫环帮她捶肩捏脚。 今年刚满五十岁的七老夫人,头发花白,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乍看脸上没有丁点皱纹,满头珠翠,胖胖的手上两只大金镯子尤其亮眼。“小九,你找我什么事?” 漫不经心的声音,不屑一顾的神情,让小女孩心中一痛。 “七叔婆,年初的时候,您让我把两份契书借给您看看,说很快就还给我,可是现在都半年了,您也没有还我,我今天就是过来拿契书的。您知道,这两份契书对我很重要,父亲嘱托我一定要好好保管,可不敢有失。” 小女孩子从他人口中得知七老夫人想要把自己的铺子给她女儿当嫁妆,内心很气愤,立刻过来讨要,但是在长辈面前,到底还是压下了怒火,平静地说道。 “小九,你什么时候给我契书了?我可没有收到过你的契书,你肯定记错了?”老夫人坐起身子,惊讶地说道。 “七叔婆,我虽小,记性却是不差的。今年年初九,您亲自到我家院子中来讨要的,当时,我连匣子一起交给您的,怎么会记错?”小女孩没有想到她会睁眼说瞎话,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地说道。“这两年,您总说生意不好,一点钱都不分给我,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您现在连我的契书都不还我,这算什么?” “小九呀,那个银楼和绣铺是你父亲临走前送给我的,我找你拿回两份契书,也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老夫人索性也不装了,瘪瘪嘴,轻笑道。 “父亲送给您父亲明明只是托您帮我打理,我和林嬷嬷当时都在场,父亲还说这是留给我以后当嫁妆的。您怎么能这样?因为长房就剩下我一个小孩子吗?”小女孩眼中泪水滑下,愤怒地叫喊道。 “小九,你竟敢对我大喊大叫,你眼中还有尊卑吗?再无理起闹,我叫人把你打出去。看在你无父无母的份上,你自己赶紧离开,别无事生非,心眼这么多,小心长不高。”老夫人盯着小女孩,眼神阴鸷,威胁意味十足。 林嬷嬷听见她这样说,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拉扯着小女孩离开。“小姐,我们先回去。” “我绝不会放弃自己的东西,我明天就去找家主,让他主持公道。”小女孩被林嬷嬷硬拽着离开老夫人的房间,即便是这样,她依旧不甘心地大喊大叫。 第2章 以死抗争 小女孩离开后,七老夫人就挥手让身边的两个丫环下去,又招手让那个一脸得意的张嬷嬷靠前来。 “不能让那个丫头闹到主院那边去,虽说家主肯定不会见她,但为了预防万一,你等会还是到主院给朱管事打声招呼,就说小九目无尊长,不服管教,我罚她到她家小庄子上去思过,等她要进族学的时候再接回来。” “好,老奴一会就去。老夫人,如果没有这个小丫头,我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这样,银楼和绣铺就可以添到我们小姑姐的嫁妆单子上去了。”张嬷嬷是老夫人跟前最贴心的人,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的所思所想。 “裴家虽然比不得我们谢家,但也不算小门小户,而且玉儿嫁的是嫡长子,是将来的当家主母。这婚事,我是非常满意的。若是能加上那两个铺子陪嫁的话,那边的人就更要高看我的玉儿了。”说起爱女的婚事,七夫人的脸上满满笑意,那敷着重重白粉的眼角再也掩盖不住皱纹,甚至是加深了一道道“沟壑”。 老夫人老蚌生珠,三十六岁时生下小女儿谢玉儿,对此宝贝的不得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把自己的整颗心都掏给她。 她去年费了许多心思帮女儿定了一门好亲事,今年底就将成亲。 为了让女儿过的好,嫁的风光,她把七房四分一的家当写入嫁妆单子,尤觉得不够,就把心思打到小女孩的那个银楼和绣铺上。 银楼和绣铺都在最好的地段,经营几十年,声誉良好,还有最好的匠人,是苏州城顶尖的铺子。这两年,她骗小女孩说铺子不赚钱,不给她分账,其实那流水般的进账,全部都落入了她自己的腰包。 为此,一向弱势的她这两年在家中理直气壮了不少,不时磋磨自家两个儿媳,心中舒畅的很。 为了霸占这两处旺铺,她陆续把铺中的知情人赶走,用上自己人,先前又哄骗小女孩把契书给了自己,本以为一个8岁的孩子忘性大,根本就不会记得这事,没想到今天竟会过来讨要。 “老夫人,那我们可要……?”张嬷嬷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问道。 “这个我们要好好筹划,千万别让人发现。”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契书,我是绝对不会给她的,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再送出去?” “老夫人英明,三年前知道大少爷要走了,就假装关心他们家,经常去探望,后来,大少爷还真的把九小姐托给您关照,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拿那边,陆续把他们的东西收掉。小丫头小,跟在身边的两个人又都是缺脑子的,大少爷的东西与其便宜别人,还真不如我们先要过来。”张嬷嬷接下小丫环捶肩的活计,奉承道。 “这次肯定是有人在那个小丫头面前说了什么,她才会过来这边闹的,你打探一下,找出那个人来,好好收拾。通知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以后不许她再踏入七房一步。” “是,老夫人,老奴这就去办。”张嬷嬷恭敬地应了一声,后退着下去。 张嬷嬷走后,老夫人走向床头,拿出一个匣子,里面有近十张契书,那都从小女孩家得来的大小铺子契书,最上面两份正是银楼和绣铺的,她把所有契书拿出来放在胸口,双手按压着,说:“这都是我的,想要回去,想都别想!” 与此同时,小女孩已经被林嬷嬷拽出了七房侧门,看着自家小姐还在不停挣扎,林嬷嬷眼睛都红了。“小姐,七老夫人不是善茬,真要惹急了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存心要抢我们的东西,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长计议,先忍忍。” “我不服!我一定要拿回契书,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我不能让它落到居心不良的人手上。你总是说忍,除了那个小庄子,我们家的东西大部分都被他们拿走了,如今她连我最后的两个铺子也抢走,你还叫我忍。一步一步退让,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以后用什么过活?” 小女孩怕打着林嬷嬷,大声说道,说完泪如雨下。 林嬷嬷任由她拍打,心疼地把她抱到怀中,哭着说:“小姐,老奴知道您的恨。可是老奴答应过老爷,一定要把您照顾好,让您平安长大。那些个都是吃人不眨眼的东西,我们能忍则忍,等您长大就好了!” “林嬷嬷,我不服!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女孩瘫倒在林嬷嬷的怀中,泪水不一会就沾湿了她的衣襟。 “小姐,谁叫我们长房就只剩下您一个呢?”林嬷嬷怜惜地把小女孩子抱起来,抚着她的头发说道。“谢家女孩都要联姻的,十岁以后不但能上族学,家主也会留意看顾,到那时就没人敢像现在明目张胆欺负我们了。小姐,两年很快就过去的,我们回吧!” 小女孩抽泣着,任由林嬷嬷把自己抱回那个最偏远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没有围廊,由南北房和两侧厢房围绕而成、略显破旧,若不是隐藏在竹林中,甚至都会拉低整个谢家院落群的格调。 院中有一株海棠树,海棠的花期已过,树上挂着不少青色的小果,树下有一大两小三个木墩,小女孩回去后坐在其中的一个小木墩上,仰头望着树上的果子,回想着父亲还在时的情景。 家里的另一个老仆不知道去了哪里,林嬷嬷见小姐依旧哭泣,把她安顿好就急着去厨房煮安神茶。 “父亲,洛儿好想您呀!”随着一声呢喃,小女孩走出家门,不知不觉就来到水边。 “父亲,您不要我了……他们都欺负女儿,我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家了!父亲,女儿来找您和母亲了!” 随着“噗通”一声响,水边就没有了小女孩那单薄瘦小的身影。 “不……”追出来的林嬷嬷吓的魂飞天外,大声尖叫,双脚发软的她连滚带爬继续朝水边走去。她的尖叫声引来一位男仆,从林嬷嬷口中得知实情后,立刻跳入水中搜寻起来。 没一会,一个干瘦老头也飞奔而至,他正准备下河的时候,就见之前的那个男仆已经把小女孩托举起来了。 “小武,小姐怎么样了?”老头急忙问道。 “还不知道,江大爷,赶紧帮忙。”那个尚显年轻的男仆名叫小武,是小女孩父亲原来的随身小厮,后来被七房的人强要了去,小女孩子知道七老夫人要强抢自己的铺子,就是他告知的。此刻他站在河中双手托着小女孩子,想要上来却有困难。 林嬷嬷和干瘦老头本就着急要帮忙,这会都把手伸出去,小心地接过小女孩。紧接着,小女孩就被放到了草地上施救。 苏州是水乡,这里的人大多都熟悉怎样救援落水之人,林嬷嬷按照常有的法子,帮小女孩子控水,不一会,小女孩就吐干净进入腹腔中的河水,开始发出微弱呼吸。 尽管小女孩子依旧没有醒过来,但是吓坏了的三人还是松了一口气。 第3章 异魂新主 谢漫洛醒来时是晚上,借助一盏昏黄油灯的光亮,模糊中知道自己置身于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能看到自己躺在罗汉床上,身上还盖着奇怪的被子,床前还有个屏风。 为了能更加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她想要坐起来,却发觉浑身绵软,使不上丁点力气,好半天才把头抬起来有一尺高,却又重新摔回罗汉床上。 “小姐,您醒了吗?”床尾传来“咕咚”一声响,似有什么东西倒地,接着传来一声惊喜异常的女声。 林嬷嬷来到床前,看见谢漫洛睁大眼睛看着她,顿时泪如雨下。 “太好了,小姐您真醒了!……老天开眼了呀!”那个妇人泪眼中全是笑意,一边掉泪一边说着话。“小姐,您可是足足昏睡了7天,老奴都要吓死了。” 谢漫洛还想要尝试起来,却被妇人制止住了。“小姐,您别动,先喝点水润润喉。” 妇人点亮灯笼,到屏风外倒了碗水进来,托着她的头,小心地用拇指大的木勺舀水喂她。“江老头,快来,小姐醒了!” 说话间,外面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干瘦老头,“小姐,您真的醒了!太好啦!我就说上天不会这么不公的嘛!” 谢漫洛嘴巴很干,便接连吞咽林嬷嬷喂的水,两人看见更是欣喜万分。 “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干瘦老头担忧地问道,林嬷嬷也凝神望着她。 看见他们那关切的神情,谢漫洛本能地摇了摇头。 “没有就好,让林嬷嬷陪着您,老奴这就去给您煮点吃食去,您这么多天都没有吃东西,肯定饿坏了。”江老头直抹泪,之后以他年龄不相配的速度飞跑出去。 “小姐,您看,您这醒了,江伯也高兴坏了。这七天,他也愁坏了,每隔一个时辰就要进来看您一次,要不是想着您好起来后没有人可以使唤,估计他都要去找七房的人拼命了。”林嬷嬷用拿着小木勺的手背抹了下眼泪,说道。 这两个自称老奴的人,是自己的仆人? 谢漫洛喝了水,感觉好多了,很想安慰眼前这个一心一意关爱自己的妇人,而且也这样做了。“你们不要担心,我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漫洛听着自己发出来的声音,绵绵软软、娇滴滴的,很愕然。 难道是这具身体的声音吗? 虽然不像自己以前那般清脆嘹亮、悠扬婉转,但是这声如莺啼的呢喃软语也是蛮好听的。 “肯定的,我们小姐是有大福气的人,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林嬷嬷含泪笑着,使劲点头。 “林嬷嬷,我想坐起来。”谢漫洛很想要坐起来,但是气力不够,只好求助。 “好,好,好!”林嬷嬷把手里的碗放到旁边,拿来一个软垫,把它放在床头,才小心翼翼地把谢漫洛扶起来。 这一坐起来,谢漫洛才发现自己足足缩小了一大圈,不但细胳膊小腿,身躯也小小的,竟似一年级的小学生模样。 无疑的,自己还活着,只是活成了另一个人! 而且,还活回去了! 我现在多少岁呀?好奇心紧紧地揪着谢漫洛,不过,这个问题还得放一放,她可不想吓唬眼前欢天喜地的人。 谢漫洛浑身无力的状况并没有缓解多少,林嬷嬷所有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当然能够感觉出来。扶她坐起来后,也坐到床沿上,揽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小姐,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就是一点气力都没有。”谢漫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 “小姐掉在河里伤了身体,又好几天没有吃东西,肯定是没有力气的。”林嬷嬷一边用手帮谢漫洛梳理散落在脸颊的头发,一边安慰道。“我们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小姐不要担心。” 顺着林嬷嬷的手,谢漫洛发现自己不再是齐耳短发,而是拥有一头柔软的长发。 “幸好小姐没事了!”林嬷嬷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脸的后怕。“小姐,以后再也不要做傻事,那些恶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林嬷嬷不知道的是她家小姐已经送了性命,却让自己这个远方幽魂溯水而来,投身其中。 既然得其身,那就报其仇!“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尽管不知道是谁害了原主,但谢漫洛还是决定要帮其报仇雪恨。 “小姐,千万别想那些事,老奴只希望您好好。我们既然来到庄子上,以后就安安稳稳过日子,等你长大嫁人,老奴到了地下,也就能给老爷和夫人交代了。”林嬷嬷流泪道。 看见林嬷嬷那害怕的样子,谢漫洛只好点头,毕竟她如今什么都不清楚,找谁报仇也完全没有头绪。 借着林嬷嬷肩膀的倚靠,谢漫洛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个古香古色的房间,摆设和自己那个时代完全不同。除了之前看见的东西,现在还看到罗汉床尾端有个小榻,小榻下的地面上有张凌乱的薄被。 林嬷嬷应该就是在那里休息,之前听见的“咕咚”声,想必是她听见上面有声响,着急忙慌的,一不小心就掉地上了。 小榻过去有个方桌,上面放了些东西,只是隔的略远,这晚上的看不太清楚是什么。 床前屏风的材质不错,造型也颇为精美,至于屏风外面有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伯进来了,手里端着托盘,望着谢漫洛笑道:“小姐,等急了吧?老奴给您煮了面条,原本想熬点粥的,但是熬粥时间长,我怕小姐饿坏了,只好先煮点面条来。” 林嬷嬷把谢漫洛扶到软垫上斜靠着,怕她摔下来,又用被子在她旁边绕了一圈。接着,从床尾拿起一个小几放在她前面,小心地把江伯托盘内的面碗放到上面。 “林嬷嬷,你赶紧喂小姐吃点。”江老头看到谢漫洛如此虚弱,心疼的很,红着眼催促起来。 林嬷嬷点了点头,用筷子挑起两根面条放到小木勺上,吹了吹,送到谢漫洛的唇边。“小姐,当心烫!” 用嘴吹,这样也太讲不卫生了吧?谢漫洛心里有些膈应,但想到林嬷嬷也是为了自己好,只好乖乖地把嘴巴张开。 面条是手擀面,清汤寡水,带着原始的麦香味,切的细细的,很适合她这样虚弱的人吃。 “老奴原本想要多放点香油的,想到小姐刚醒,身体还虚,就没敢多放。小姐,等您好了,老奴给您做最爱吃的汤洛绣丸和酉羹。”看见谢漫洛连吃几口,江伯非常高兴,搓着手,眉开眼笑地说道。 “好的,那我就等着江伯给我做好吃的。”尽管不知道什么是汤洛绣丸,也不知道什么是酉羹,谢漫洛还是很感激他的爱护之心,点点头,弱弱地说道。 吃了小半碗面条,谢漫洛觉便没有了食欲,示意林嬷嬷不要再喂。 “小姐,可是累了?”林嬷嬷问道。 见谢漫洛点头,她和江伯两人就赶紧把小几、面碗撤下去,轻轻地扶着谢漫洛躺回去。“小姐,您赶紧休息。老奴就在边上守着您。” “林嬷嬷,这油灯还是多点两天,给小姐安安神。”江伯揪心地看了谢漫洛一眼,吹熄灯笼,轻手轻脚走出去。“小姐,您好好睡一觉,老奴也在外面,您有事就支声。” 第4章 前世今生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谢漫洛躺在床上,疑惑一股脑涌出来,让她应接不暇。 她本是个公务员,陪同领导抗洪时不小心掉入了湍急的江水中,以为自己会就此香消玉殒,没有想到会溯水到另一个时空借他人身体继续活着。 来这里之前,她有着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有能预见的光明未来,此刻,这些都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在那场持续数日的暴雨中。 今年才27岁的她,却已是处级干部,是同学朋友最为羡慕的对象。自小爱好外语的她,除了课堂上的英语外,还自学了日语、俄语和阿拉伯语,而且四种语言的日常交流都没有问题。因为这个专长,她研究生毕业后就被直招进了s市市委机关。 机缘巧合下,一把手发现了她的才华,又直接把她调到自己身边当秘书。工作接触中,书记发现她各项工作能力都非常出色,更是倚重,后来不管是到世界各地出差,还是在国内四处考察,他都带着谢漫洛,俨然是他最为得力的助手。 谢漫洛为此自豪,工作上更是尽职尽责,把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提升自己学识和提高自己工作能力上,忙的日夜不分。 为此,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她却一点都不在乎。那个在大学时就有好感会拉拉手拥抱一下的男朋友几年前离开了,其他追求她的各色男人,她又实在是没有空搭理,只好单着,没有想到会单到上一生命完结。 生命在绚丽如花的时刻结束,想想还真是有些遗憾! 好在父母随兄嫂一家生活,心思都放在他们那对双胞胎孙子身上。不然,让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痛苦,肯定吃不消。 想到此生将与家人不复相见,谢漫洛就心痛无比,拉着被子蒙住头,无声哭泣,她压制着没有哭出声音,怕林嬷嬷和江伯听到。 再想到自己以后再也听不到父母爱的唠叨、兄嫂关切的埋怨,需要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存,她又有些彷徨无助。 伴随着屋外的“嘀嗒”雨声,谢漫洛无声的泪就像是打开水龙头的水,怎么也流不完。 许是她上辈子太坚强,把该流的泪都留到了这个晚上。 后来,实在是太疲累了才睡着。 可这一睡就开始做梦,梦中像播放电影般闪过小女孩脑海中的记忆,醒来后各种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原来,这就是小女孩短暂而可怜的一生。 小女孩心中有执念,把记忆留给自己,显然是想让自己记住她悲伤的过往,帮她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漫洛因小女孩的记忆而陷入无尽伤感,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人生是多么的幸运。 以后,活着就是两个人的量,一定要把自己和小女孩的余生叠质叠量进行下去。 雨停了,阳光从六边形的镂空花窗中浸透而入,温和明亮。 林嬷嬷不在,应该是有事出去了,谢漫洛从床上坐起来。 房中昨晚看不清楚的东西,如今一目了然,放在床尾的桌面上的原来是一大一小两个锦盒,另外还有个铜镜。 不知道现在自己长什么样? 因为强烈的好奇,谢漫洛忍着身体的不适,下床来到桌子前,饶有兴趣地对着铜镜照。 铜镜不像后世的镜子般纤毫毕露,看上去似有层晕圈,模模糊糊,宛若站在清澈水边看自己的倒影。 尽管不清楚,谢漫洛还是看了好一会,因为镜子里的小人儿仿佛是个粉雕玉琢的精美娃娃,肌肤胜雪,琼姿花貌,大大的眼眸更如同星星般温润干净。 前世的她也算漂亮,但现在的外貌比前世还有过之无不及,小小年纪便有此风姿,长大后都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仙色盛颜。 谢漫洛用手摸着自己滑腻的小脸蛋,满意极了。 “小姐,怎么起来了呢?以为您还要睡一会呢?江老头中午要给您做酉羹,老奴刚刚去找吴明要了一只鸡来。小姐,洗漱后就先喝点粥吧!” 林嬷嬷进来说了两句话后,匆匆出去端来一盘温水,帮着谢漫洛梳洗。 江伯也很快拿来红枣粥,只是这粥刚刚出锅,还烫的很,为了让粥凉的快些,江伯就拿扇子来扇。 “林嬷嬷,父亲的样子,我已经都记不太真切了,你可以给我说说我父母亲的事情吗?”小女孩子对家人的记忆不多,谢漫洛想从林嬷嬷口中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 林嬷嬷点点头,便开始讲述起来。 “老爷和夫人都是非常好的人,老爷原是谢家长房的嫡长子,也是谢家最大的骄傲。老爷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十六岁时就拥有我们江宁路第一才子的称号,不知道有多少闺阁小姐想嫁给她。 老奴就是那时被老夫人送到老爷身边的,当时来求亲的人可多了,不过老爷不愿意太早成亲,一直不答应定亲。老家主和老夫人宠着他,也听他的。可是天天外出都会碰到那些“恰巧遇见”的小姐们,老爷就烦了,请求老家主让他去游历天下,说等他游历回来再成亲。 老爷出去游历,足足六年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位小姐,也就是您母亲。 夫人不但极漂亮,气质也很好,能断文识字,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只是她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来历,老爷也替她隐瞒身份,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是谁家小姐,只知道老爷称她为:‘婉兮’。 因为夫人来历不明,老家主开始不同意他们二人成婚。为了娶夫人为妻,老爷绝食三天,滴水未粘,眼看就要不行了,老家主才动了恻隐之心。不过,却剥夺了老爷继承人的权利,还遣散了他身边大部分的人。 老爷对这样的处置坦然受之,欢天喜地和夫人举行了婚礼。 不过,老爷和夫人成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老家主和老夫人对夫人更为不满,逼着老爷纳妾,老爷死活都不同意,说这辈子就只要夫人一个。老家主一气之下又收回了他们居住的扶风院,把老爷和夫人赶到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小偏院去,还断了他们的日常供给。 老夫人到底心疼老爷,偷偷把自己的一部分陪嫁给了老爷,才不至于让他们生活太困窘。 老爷和夫人到小院后,反倒过的更开心,每日在自家院子中吟诗作画,乐此不疲。夫人也很快就怀上您,老爷高兴的什么似的,整天乐呵呵的。夫人临产前,他还亲自去庙里烧香,求佛祖保佑你们母子能平安。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老爷去烧香那日,夫人就提前发动了。我们请求管事去帮忙请稳婆,可那管事敷衍了事,说是去请,却根本就没去。 眼看夫人越来越痛苦,老奴只好让江伯去外面请人,可是管事却不肯给对牌让他出去。 这一拖,就拖到老爷回来,这时夫人已经很不好了。 老爷提着剑去找的人,最终夫人安全地把您生下来。不过,拖太久,夫人因此伤了根本,不管老爷后来请了多少名医,夫人还是在几个月后就撒手人寰了。 夫人去世后,老爷伤痛欲绝,要不是因为有您需要照顾,老爷可能当时就跟着夫人去了。夫人也知道老爷的心思,临去前就把您托付给了他,他才勉强打起精神生活。 夫人走后,老爷非常思念夫人,常常饭不思夜不寐,时间长了,身体也就垮了。 这一眨眼,老爷就走两年了,您也8岁了,时间过的真快呀!……” 林嬷嬷随着往事的追忆进入短暂的沉思,尔后又感慨起来。 “那我爷爷奶奶呢?我们长房怎么就只剩下我一个了?”谢漫洛继续问道。 “老夫人一向最疼老爷,之前只是碍以老家主的命令不敢多关照老爷和您,老爷生病的事情,一直被人瞒着,老家主和老夫人都不知道,所以他们连老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老夫人知道老爷没了后就病倒了,伤心过度的她,半年后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老家主为老夫人举行了风光大葬,你们谢家的家坟在太湖边上,老家主带着您亲叔叔一家亲自去安葬,没有想到在归途中遇上强盗,他们因此全部命丧暴徒之手。 小姐,您那时正生病,身体很弱,没能陪同去送葬,反倒留下了一条性命。所以,长房就只剩下您这一根独苗了。 听别人说,您应该还有个姑姑,只是嫁的很远,连老夫人和老家主去世都没有回来。二房成为家主后,您这个姑姑也就和我们这边彻底断了音信,说是夫家见她没有了亲父兄依靠,不待见她,扶生有儿子的二夫人当了家。想来,她的日子也很难过,所以才没能帮衬小姐您。” 听完林嬷嬷的话,谢漫洛就陷入了沉默。如此说来,新生的自己还真的是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一个呀! 第5章 熟悉环境 林嬷嬷讲述之时,顺便把江伯扇凉的红枣粥喂给了谢漫洛,见她胃口好,吃下一整碗,林嬷嬷和江伯都很开心,喜的见牙不见眼。 谢漫洛喝完粥,林嬷嬷和江伯也没有急着离开,在房中陪着她。 而谢漫洛则打开桌面的小锦盒玩,把里面的每样饰品拿出来看了看,又重新归置好,盖上盖子。 小锦盒中的珠花、银镯子正是小女孩子仅剩无几的饰品。她的记忆中还有一些非常漂亮的金钗、宝簪、玉镯、珠链什么的,满满一盒子,后来陆续都被七房的人要走了,唯有这些极普通的留了下来。 大锦盒子比较大,差不多占据了桌面的四分一,上了锁。谢漫洛看完小锦盒的东西,就趴在桌子上,用一只手拨弄着大锦盒上喜鹊形状的小锁。 “林嬷嬷,这个锦盒真漂亮!这个锁也是我们家里最好看的。” “是呀,这个盒子是夫人唯一带到家里来的东西,她亲手给您做的砚台和毛笔也放在里面了。您最宝贝它们,所以走的时候,老奴就随身带上了。”林嬷嬷说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父亲曾和我说过,家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不要,但这套东西一定要保管好。林嬷嬷,我想打开看看。” “好,好,好。”林嬷嬷马上就从自己的贴身口袋中掏出钥匙,小心地打开那个喜鹊锁。 锦盒里面分成两格,外面放着几块散碎银子和一些铜钱,具体有多少,谢漫洛也分辨不出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钱怎么算。 里格大些,用锦帕包着一个砚台和一支毛笔。砚台有她的两个巴掌大,特别厚,不方不圆,做工很拙劣。毛笔也做的不标准,显然是采用之前院中的凤凰竹所制。 这两样东西虽然卖相不好,但却是母亲亲手所制,有她浓浓的爱意在里面,小女孩因此很珍惜它们,一直保管的很好。 习惯了用签字笔的谢漫洛对笔砚不是很感兴趣,何况这套东西很粗糙,打开锦帕略看了看就包回去了。 放回锦帕的时候,谢漫洛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文书,便拿出来问:“这是?” “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庄子文书,这个庄子还是老爷特意为夫人买的。有一段时间夫人很不开心,老爷就买下这个庄子,找机会带她到这边来散心。” “对了,林嬷嬷,江伯,我们之前不是在家里,怎么突然到这个庄子上来了?” 小女孩的记忆到跳河那一刻就戛然而止,现在这个地方却不是原来的家。 听到谢漫洛的提问,林嬷嬷和江伯对视了一眼,问:“我们把后来的事情告诉小姐?” “说吧,反正小姐迟早都要知道。”江伯点头道。 原来小女孩被打捞起来后不久,七老夫人就得到主院朱管事的回复,同意她处罚小女孩到庄子上思过。 七老夫人便让张嬷嬷安排他们即刻离开谢家,不管林嬷嬷和江伯怎么请求,张嬷嬷都不愿意让昏迷中的小女孩多停留,让人收拾了他们不多的家当,叫来马车,强行把他们送到这个庄子上来。 “到这个庄子马车都要走大半天,当时,老奴请求七老夫人先请个大夫给您看看再走,她都不允许。来这后,您还没醒,可吓坏老奴和林嬷嬷了。 我们到处找大夫,可这地方太偏僻了,附近就只有一个大夫,他来看了后说你脉象虽弱,却没有大碍,至于为什么不醒,他也不清楚原因,让我们继续等。 吴小子说前面的庙里有个道士法术高明,老奴便让他请了来给您驱邪。小姐,您床头的那盏油灯,就是那道士说要点上的,说只要一直点着,您的魂魄就会归来。这个道士还真神,您真的醒过来了。 老奴和林嬷嬷先前都说好了,您要是不好,我们就跟着您去,到地下去服伺您。 天可怜见的,您终于好了!老奴真想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您结婚生子,这样,老奴到那边看见老爷也能有个交代。” 没等林嬷嬷的说完,江伯就继续还原起当时的情况来。 “七房的那个老太婆抢了我的东西,巴不得我早点死,怎么会同意你去请大夫给我看病?让我们马上离开谢家,就是希望我能死在路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是活过来了,气死那老太婆去。”谢漫洛拥有小女孩的记忆,本就对七老夫人很反感,又听见自己尚在昏迷中就被送到这个庄子上来,更是气坏了,索性就直呼她为老太婆。 谢漫洛见林嬷嬷和江伯听到后一副害怕的样子,便摆摆手,道:“这里没外人,我以后会注意的。他们都希望我死,只有你们一直护我爱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给你们养老的。你们是我最亲的人,不管怎样,你们都要好好爱惜自己,我不希望你们出事,知道吗?” “照顾您是我们的本分,小姐这样说可要折煞老奴了。”林嬷嬷和江伯听见谢漫洛的话都很感动,不过又不太好意思继续面对她,便各自告辞出去忙活。 他们离开后,谢漫洛也开始在院子里转悠。 自己初来乍到,肯定要尽快了解情况,熟悉环境。 这个院子比家里的那个还小些,但是比之前的那个院子新一些,平时交给吴管事打理,如今看来维护的还不错。 谢漫洛住的是正房,外间比里面还宽敞,正中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有套茶具,旁边放着三个软垫,前面墙上有一个博古架,右侧悬挂着四副字,字体苍劲有力。左侧则有两个双开门的柜子。 主房左右各有个耳房,东侧为林嬷嬷的居所,西侧闲置,也做收纳房,放着谢漫洛不常用的东西。 东厢房则是书房,里面有书桌书柜,书桌上还摆放着笔墨纸砚,旁边的两个竹篓上堆满字画。这些画都是小女孩母亲离世后,她父亲留下的,这次搬家,大部分都搬了过来。 谢漫洛打开几卷,发现画的都是同一个秀美女子的生活情景,画中所题诗词溢满思念和哀悼。 看着字画,谢漫洛甚为动容,原来这个世界的父母也是一对极为恩爱的夫妻,只可惜他们相爱相守的时间太短了。 拿起一副双亲对弈的画卷,谢漫洛极力把他们的样子记到脑海里,心中默默地说道:既然我占据了你们女儿的身体,我以后就将以你们女儿的身份来活,而你们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我当如你们女儿般敬重爱戴你们。 书柜中有些书籍,不多,也就百来本左右,但是涉及的面广,除了儒家经典、诗赋,还有些人文类和自然类的书。 小女孩曾随父亲学习过认字,加上谢漫洛在图书馆看过不少古籍,对繁体字和竖排的文字格式不陌生,看懂这些书根本就不是问题。所以,她准备用这些书来辅助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 把书目浏览一番后,谢漫洛又走向西厢房。这里放着几个大箱子,还有粮食和一些器皿,应该比较重要,房门上还挂着锁。 南房有三间,一为江伯的起居室,一为厨房,中间的则是会客室,只是这里没有什么客人上门,会客室也就成了杂物间了。谢漫洛昏迷期间,江伯一直都在她的屋檐下打地铺守护她,现在见谢漫洛活蹦乱跳,才收拾了铺盖卷往回搬。 “小姐,您身体还没有大好,歇会吧!”林嬷嬷见谢漫洛也要上前帮忙,担忧地说道。 “是呀,小姐,没什么东西,老奴一下子就搬好了。这里东西杂乱,小心磕着碰着。您身子弱,快坐下歇着,老奴早上采了些樱桃,这就去拿些给您。”江伯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眯眯地说道。 看着他们两个人忙活,谢漫洛心中感慨不已。 尽管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但也有几个真心爱护自己的仆人,生活还是美好的。 第6章 难以适应 谢漫洛吃完几颗樱桃,肚子就开始不舒服,一时间又不知道厕所在哪里? “小姐,可是要如厕?”林嬷嬷不愧是谢漫洛的贴身嬷嬷,看见她揉按肚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马上就搀着她回房,并拿出早上用过的便盆来。 可谢漫洛是现代人,用便盆在室内大解,还真的不能接受,坚持要去厕所。 “小姐,之前没有想到会到这个庄子上来长住,所以院子里没有建净房,一直用的都是虎子(便盆)。您如果一定要去出去如厕,那我们就只能去庄户们公用的厕屋。”林嬷嬷说道。 “好,那我们就去那边。” 林嬷嬷见谢漫洛坚持,只好护着她往西北角方向走,好一会才在两间比较低矮且有刺鼻味道的房子前停下来,伸手在门墙前放着的木箱子拿出两支小小的竹篾片,递给谢漫洛。“小姐,这厕简比里面的厕筹好用些,江老头削的。” 厕简?厕筹?对了,古人如厕用的就是这两样东西,所谓的厕简就是小竹片,厕筹就是小木片,而小竹片一般要比小木片轻薄些。 史书记载,李后主和周后信佛,曾亲自给僧徒削过如厕用的厕简。 想不到,自己如今也要用到这个东西,只是这种“古董”该怎么用呀?看着手里的两支小竹片,谢漫洛头大的很。 以前生活讲究,用的厕纸都是市面上最好的,没料到如今却要返璞归真,用这么原始的东西。 靠近门口,谢漫洛才发现这里的厕所竟是和猪圈连在一起的,左边是猪圈,右边是厕所,还没进厕所门,就先听见猪的“哼哼”声,猪圈散发的特有味道让她非常不适。 她随书记视察过现代化的养猪场,人家那近十万头的猪场都没有什么味道,没想到这间小房子内几头猪的气味会如此之大。 因为恶心难闻,她死死地捂着口鼻,连话都不敢说。林嬷嬷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两粒小干枣,塞到她的鼻孔中。 这个方法还真管用,比用手捂口鼻的效果好多了。 穿过猪圈,踏进右边的厕所时,她的三观更是被完全颠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景象。 所谓的厕所非常的简陋,就是在房子中挖了个大坑,上面架上几根圆木。粪便就堆积在大坑中,散发着恶臭,还“咕咚、咕咚”冒着气泡。 谢漫洛急忙退到外面去,可里面的情景仍在脑海挥之不去,肚子中一阵翻江倒海,呕吐起来,不但把吃下去的吐光了,还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林嬷嬷担心极了,轻拍着她的后背问:“小姐,您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不适应。”谢漫洛擦了一下因为呕吐溢出来的眼泪,弯着腰说道。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用虎子吧。”林嬷嬷轻抚着谢漫洛的后背,柔声说道。“如今庄稼都快要收割了,不用施肥,厕屋就堆积了不少肮脏物,是恶心了些。” 谢漫洛当然知道古人种庄稼的主要肥料就是粪便,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收集的。 既然要用这个厕所,自己再难以接受,也只能去适应它。 想罢,谢漫洛对林嬷嬷摇了摇头,坚定地再次走向那个门。 有了心理准备,谢漫洛进门后就不去看那个大坑,林嬷嬷小心地把她扶到圆木上站好,又帮她撩起裙子掖到腰带上。 圆木分成两边,中间留出大约三十厘米的缝隙,就是“蹲便器”。 林嬷嬷见谢漫洛不知道想些什么,便问:“小姐,需要老奴帮忙吗?” 谢漫洛不敢说话,摇摇头,指了指门外,示意她到外面去等自己。 “那您完事了叫老奴。”林嬷嬷说完就退了出去。 谢漫洛褪下纨裤,忍着强烈的不适蹲了下去。 事后,折腾了几次才学会用厕简,因为在这之前,小女孩一直都是林嬷嬷帮忙擦屁股的。 再次走出来,谢漫洛拽着林嬷嬷飞快地往回跑,快到家门时才停下来,扔掉鼻孔中的干枣。 这次如厕,几乎掏空了她的生命,现在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重新活过来一般。 也直到此时,谢漫洛才有心思打量四周的环境。 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澄亮,空气格外清新自然,还有几只飞鸟从她头顶斜掠而过。 稍远处有片简陋的屋舍,门前晒着几件衣服,两个小孩正绕着晒衣服的竹竿子追鸡赶狗,被惊吓的鸡犬不时发出“咯咯”和“汪汪”的叫声。 平坦的田地里插种有水稻、果树和蔬菜。水稻即将成熟,一株株稻苗挂着镰刀般的果实,此刻正弯腰弓背,似在迎接农人们的检阅。 蔬果庄稼红白黄绿相间,一片丰收在望的好景象。 她落脚的小道上有数株栀子花和桂花,花朵不多,但花香浓郁,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看着这一切,来自繁华后世的谢漫洛有些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是置身于世外桃源。 “小姐,我们快点回去,您身体虚,不能在外面逗留时间长。”看见谢漫洛停在路中不走,林嬷嬷有些着急,搀着她就往回走,谢漫洛只好深一脚浅一脚跟上。 到了院子前,谢漫洛又再次停下来。这里种植了一片花草,最多的花是月季,小女孩出生的时候正是月季花开最艳丽的时候,父亲认为可爱的她是月季花仙子投胎而来的,为此特意在这个庄子上种植了各种各样的月季。 院子背后则是一小片竹林,种的是湘妃竹。父亲说湘妃竹代表思念,竹子上的那一个个斑点,就如同思念之人的点点血泪,那片湘妃竹是他亲自栽种的,用此来怀念她的母亲。 几年过去了,竹子蔚然成林,思念的人儿却追随被思念的人而去,再也不会回来这里追怀往昔。 公子、佳人和他们爱的结晶,在这留下浓浓深情,深深爱意,花丛和竹林都是他们的见证,亦是他们留存在天地间的回响。 回想着往日的情景,谢漫洛眼含湿意。 “小姐,我们进去。”林嬷嬷心有所感,摸了摸她的发,牵着她的小手进去。 江伯已经打了盆热水在他们院中等着伺候,见谢漫洛回来,赶紧把热水递给林嬷嬷,林嬷嬷接过就绞了帕子,要给她搽脸。 “江伯,还有热水吗?我想要洗个澡,这么久都没有洗澡了,我觉得很不舒服。”谢漫洛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洗澡了,不过进了那样的厕所,浑身不自在,不从上到下洗漱一番,实在难受。 “有,有,有。老奴就想着您躺了几天怕是要洗个澡,所以烧了一锅水,这就去给您提来。”江伯虽然看起来须发皆白,但是做事干脆磊落,行动非常迅速。 林嬷嬷也赶紧忙着准备,先去西厢房抱了个大木桶放到西耳房,紧跟着又拿出一套罗裙放在边上。等江伯拎来水,林嬷嬷连洗澡用的胰子和洗头发用的皂角都摆放好了。 木桶很像美容院的养疗桶,只是要矮一点,显然是为谢漫洛特制的。林嬷嬷一边吩咐江伯到门外守护,一边给谢漫洛解身上的衣服。 尽管让林嬷嬷帮忙脱衣服非常尴尬,但是这种短襦长裙,谢漫洛不太清楚怎么穿脱,便任由她施为。 心中还暗暗庆幸自己如今只是个小女孩。 第7章 驱赶恶客 洗了个热水澡,谢漫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又吃了江伯洗好的一把樱桃,就去看他们制作酉羹。 酉羹其实和后世的鸡汤相似,只是要把鸡骨和鸡肉分开来再制作。 先是取出鸡胸肉和鸡腿肉放一边,接着把剩余鸡骨架放入锅中煮汤,鸡汤熬好后,再把鸡肉切成肉沫放进汤中去一起炖煮,肉沫熟了就放香菜等调味出锅。 别说,这种方法做出来的鸡汤味道还真不错,谢漫洛连吃了两碗,吃的肚子滚圆。 “我吃撑了,都是江伯害的。”谢漫洛抚着小肚子笑道。 “小姐饿坏了才会这样猛吃。”林嬷嬷亦笑道。“您坐坐就去睡一觉吧!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多休息。” “行,那我略缓缓就去午休,你们也赶紧吃饭。”林嬷嬷和江伯不肯和她一起吃饭,谢漫洛也是无奈。 谢漫洛人小,身体也在恢复期,吃饱喝足后困意上头,没一会就自行回房睡觉了。 可没等她睡足,就被外面一阵激烈的犬吠声吓醒了。 “二少爷,请您等一会再进,我家小姐还在睡觉。”屏风外传来林嬷嬷着急的请求声。 紧接着,一个嚣张的尖嗓子男声传来。“大胆奴才,竟然敢拦我?我就是要看看老九是不是死了,怎么了,你奈我何?” 很快地,谢漫洛的屏风处就走进来两个男子。当中的那个年轻男子十八九岁,模样周正,身穿绸衫,腰束革带,侧间还挂着玉佩。本是翩翩公子的打扮,但那鼻孔朝天的神情,却给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他身边的男子好像略大些,黑壮黑壮的,谦恭态度,看那穿衣打扮应该是这个公子的随从。 从小女孩的记忆中搜索出这个人是七房的庶子,排行二,叫谢建。听说他有两头好猎犬,极为喜爱,平时没少带着它们出去作威作福,想必自己刚才听到的犬吠声就是他那两头猎犬发出的。 谢漫洛张开眼瞄了他们一眼,就又闭上眼睛假寐。刚才听他的话语,就知道这个谢建不好相与,自己初来乍到的,还是避其锋芒,免生事端。 “二少爷,我家小姐没事了,正在睡觉,她掉到河中伤了身体,需要休息,我们不要打扰她。可好?”随后跟进来的林嬷嬷见谢漫洛还在睡,赶紧拦在前面,继续请求,唯恐谢建做出什么伤害自家主子的事来。 “你这个老婆子,活腻了?竟然敢赶我。春子,给我掌嘴!”谢建恶狠狠地说道。 不用张开眼睛,谢漫洛就能猜到他此时面目狰狞,真想不到这个人竟如此跋扈。她心中冷笑一声,便要起来,只是还没等她起来,就到“啪、啪、啪”几声响,正是那个随从重重地打了林嬷嬷几个耳光。 林嬷嬷被打,谢漫洛眼神一冷,准备要出言制止,却见林嬷嬷对着自己使劲摇头,暗示她不要出声,并赶紧过来扶她。 谢建见谢漫洛真的醒了,好像是见了鬼一般。“哟,还真的活过来啦?命大呀!春子,上前去看看清楚,到底是人还是鬼?” 春子立刻狗腿般冲到床沿,弯腰凑近谢漫洛跟前,还要扒开她披在脸颊上的头发来细看。 谢漫洛可不想惯着他们的嚣张,也正恨这个家伙打了林嬷嬷没法出气,凑到跟前来,还真是送上门的机会。 用自己的小手打人显然不痛,得要个趁手的家伙,瞥见床头的油灯,谢漫洛微微一笑,快速地拿起来并把它甩到春子脸上,厉喝一声:“放肆!” “啊……”一声痛呼,春子赶紧后退,不过那灯油已经溅到他的衣服上了,燃烧的灯芯顺着他的肩膀滑落,衣服立刻就着火了,没几秒,火苗又把他的头发撩上,发出一阵恶臭。 谢建吓呆了,傻傻地看着,林嬷嬷反应过来,拿起床上的被子冲上去拍打春子身上的火苗。 春子的尖叫声,把江伯引进来,他手里拿着一盆要给谢漫洛洗漱用的热水,这会一股脑地给泼了上去。 这盆水下去,倒是把春子身上的火扑灭了。不过,此刻的春子整个人狼狈不堪,一边肩膀的衣服烧没了,头发也烧了大半,脸上还有一个红痕,正是被油灯打到的地方,看起来好笑极了。 “少爷,我,我……”春子靠近谢建,想要主子为他出头。可惜谢建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看见他这样,躲避都躲避不及,忙皱着眉头挥手让他不要靠近自己。 谢建实在是没有料到胆小怕事的谢漫洛会突然发作,还伤了自己的人,指着她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你……九妹,祖母叫我过来看看你好了没有,你既然没事,我也放心了。” “谢谢二哥和七叔婆关心。二哥,我刚刚听见狗叫声了,可是你知道我身体不好,特意送了狗过来给我补身体?”没等二少爷回答,谢漫洛紧接着吩咐道:“江伯,你马上去叫吴叔来帮忙,把二哥带来的狗杀了,我晚上就吃狗肉。听说狗肉可香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吃的,用二哥的狗肉来招待二哥正好。” 看见江伯马上要出去,谢建连忙拦住,说:“九妹,那狗不是吃的,是我的猎犬,你要是喜欢吃狗肉我下次再送来给你。我要回去了,祖母还等着我回话呢!” 谢建听说谢漫洛想吃他的猎犬,吓了一跳,赶紧告辞要离开。 “我还以为二哥疼我,送我狗肉吃呢,真是可惜了。”谢漫洛不无遗憾地说道。“那就请二哥回去告诉七叔婆,说我已经好了,谢谢她关心爱护。” 听着屋外的马蹄声离开,谢漫洛忍不住笑起来。 “小姐,您这太冲动了,他回去告状的话,七老夫人不知道又会作什么妖,我们现在最好是离他们远远的。”谢建走后,林嬷嬷担心地说道,江伯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谢建如此嚣张,谢漫洛倒不太担心他的报复,因为这种人,一般就只会虚张声势,遇到强硬的对手就蔫。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嬷嬷,你坐下来给我看看你的脸。”谢漫洛把林嬷嬷拉到床沿坐下,伸着小手去抚摸她那被打过的脸颊。“都被打红了。” “没事,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反正被他们打几下也伤不了根本,过去就好了。”看见自家小姐这么关心自己,林嬷嬷眼睛发红,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虽是刚接触,却也能看出这两个仆人忠厚老实,回想到之前林嬷嬷和江伯经常因为维护小女孩而被打,如今又看到自己的两个忠仆如此委曲求全,谢漫洛心很不是滋味。 “林嬷嬷,江伯,我以后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不管是谁,我都会给你们做主。” “小姐,您还小,老爷夫人都不在了,我们理应要好好护着您长大,哪有您护着我们的道理?我们受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只要您好好的,我们就心满意足了。”江伯急的两手直摆,认为他们受些委屈是理所应当的。 看林嬷嬷和江伯极其认真的样子,谢漫洛也就不再作声,她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论中去,反正以后看着办就是了。 第8章 改造厕所 江伯喊吃晚饭的时候还不到五点,谢漫洛一问才知道,他们这些仆人一天只吃两顿的。中午九点多吃一顿,下午五点前吃一顿,所以晚饭一般都吃的很早。 提到吃饭,谢漫洛就又想到“放空”的这个大难题,想到还要再去那个厕所谢漫洛就受不了。 要生存就离不开吃喝拉撒睡,这个世界的吃喝没有问题,虽然没以前精致,但吃饱还是没有问题的;睡的也勉强,床板很硬,但这样对脊椎好;大难题就是拉撒,撒还可以用便盆,拉该怎么办? 虽说要适应,可这种适应也太恶心了些。早上硬着头皮上了个厕所,至今心里阴影很深,晚上都不知道会不会做噩梦。 必须要改变! 那么厕所就作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改变项目吧! “林嬷嬷,江伯,我们改建院子,别的人会来说我们吗?”晚饭过后,谢漫洛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会,您是主子,这里您说了算。”林嬷嬷笑道。“怎么这样问?” “林嬷嬷,江伯,其实昏迷的那些天,我梦到父亲了,父亲给我讲了他在外面游历的见闻,还说到一处的净房很特别,父亲还给我画了建造图,所以我想仿照着在院子中建一个。” 新事物要两个老实巴交的仆人接受,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自己是那么小的孩子,没有说服力。决定要建个带现代厕所雏形的净房时,谢漫洛就开始考虑怎么说服他们,想来想去,把“锅”推到他们最尊敬、最崇拜的老爷身上去。 “老爷显灵了!”林嬷嬷和江伯一听,立刻就到院子中虔诚地磕头。“原来是老爷您一直守护着小姐,老爷呀……” 谢漫洛看见他们这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只是随口扯个谎,他们就信以为真,古人对鬼神的敬畏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林嬷嬷,江伯,你们快起来,在梦里,父亲一直夸你们忠诚守信,是非常难得老人,让我要尊重你们,听你们的话呢。”谢漫洛把林嬷嬷和江伯扶了起来,说道。 他们相信父亲在冥冥中护着自己也好,以后做出些他们不能理解的事情来,只要推到父亲身上去就行。 “老爷呀……” 听了谢漫洛的话,两个人又是一声喊,紧接着老泪纵横。 幸好谢漫洛心脏承受能力够强,要不然都要被他们两个给吓坏了。 “我想过了,林嬷嬷搬到西厢房去住,把东耳房清出来,再照着父亲说的法子来改建成净房。”劝不了他们怀念旧主,谢漫洛就只好转移话题。 还挺见效的,两个人立马就不哭了。 “父亲说他也曾想在家里建来着,只是后来事情太多,耽搁了,很遗憾呢!”为了达成目的,继续编,反正骗不死人。 “那我们建?”江伯看着林嬷嬷,征询道。 “建,我们明天就开始建。按老爷的图来,老爷特意把这图纸告诉小姐,就是知道小姐在这里受委屈了。”林嬷嬷想到谢漫洛早上那难受的样子,坚定地说道,那说话的气势颇像戏文里的官老爷,有气势的很。 “不过,老奴不用搬到西厢房去,哪有下人睡正经厢房的?再说,那个房间也只放了些老奴的衣物,睡觉一直在小姐房中,只要把老奴的东西搬到杂物房就行。”想到谢漫洛要她搬房,林嬷嬷又赶紧拒绝了。 “林嬷嬷,我看西厢房里有几个箱子挺贵重的,你在那个房间睡,不正好可以看守那些东西吗?我这么大了,不需要人守夜,以后你就自己踏踏实实地睡,有事我会叫你的。” “不行,老奴必须要陪着小姐才放心。您有时把被子蹬掉都不知道,万一受凉了怎么办?西厢房的门平时都锁着的,安全着呢!” 估计继续说下去也说不通,谢漫洛只好不再强求。带着两个人来到书房,拿出父亲留下的纸墨,画了个简易版的现代厕所出来。 “林嬷嬷,江伯,这种净房简单,我们叫上吴叔就能做好,都不用另外请匠人。 这样,我们只要在耳房墙边挖开一个倾斜的坑洞,然后在屋后挖个大池,两者用管子连接起。我们每次如厕完,就用水把脏污的东西冲到外面的大池里去,房内看不见脏东西,也不会有味。 至于外面的大池子,用东西盖起来,也不会臭,庄户要用肥的时候,叫他们来清理出去就好。” 谢漫洛倒是想要弄个粪尿分集式生态厕所,可是这里的环境不允许,只好用南方农村最直接最简便的方式来做。 林嬷嬷和江伯虽然看不懂图纸,但是谢漫洛边画边讲,画完后,又一点一点地讲给他们两个听。这种浅显易懂的方式,他们两个还真的听懂了,也认为这个法子建的净房比谢家大宅里的还要好。 “需要什么材料我就不知道了。江伯,你找吴叔商量商量看,要怎么做才好?”pvc管和蹲便器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出现,能用什么材料来替代,谢漫洛不知道,只好交给江伯他们去选择。 说完,谢漫洛就带着他们到耳房和屋后圈出需要挖大池和蹲位的地方。 第二天起床后,谢漫洛就看见江伯和吴明已经拿着锄头和铁锹在挖大池了,林嬷嬷也在旁边帮忙砍竹子。 “你们这么快就动手啦?江伯,你年纪大,可得悠着点,身体垮了,以后谁给我做饭吃呀?”看到江伯挥汗如雨,谢漫洛不禁有些担忧。 “小姐,您就放心吧,老奴年轻的时候可是跟着练家子练过的,身体好着呢!”江伯拍着胸口说道。“老奴和林嬷嬷分工了,净房建好前,由她做饭给您吃,老奴就专门干这事。” 林嬷嬷看见她出来,放下手里的斧头,来到她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小姐,您的早饭做好了,老奴帮您梳洗,等您吃完早饭,老奴再和江老头、吴明一起干。这样,估计两天就能干成了。” “要买材料,我们家里银子够吗?”谢漫洛问道。 “小姐,材料要不了多少钱,池子挖好后,我们就买些化好的石灰油来涂洞壁,室内的也是。至于管子,可以不用铁管,买根半尺多粗的毛竹来代替就行,把里面的竹节打通,和铁管子也没有两样。我算了下,加上水缸、脚踏等,也就一两银子左右,绝对不会超出二两。这个花费我们负担的起,一点问题都没有。”脸上带着一条疤痕的庄子管事吴明回答道。 “这就好,那我就不用担心了。”谢漫洛点头道。 “我们会看着办的,您放心,赶紧回去吃早饭,您身体还没大好,去歇着吧!”吴明慈祥地笑道,脸上的疤痕也蠕动起来,若非是小女孩非常熟悉他了,谢漫洛很有可能会被吓到。 “江伯,吴叔,那我先进去了。”谢漫洛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说了几句话后,就随着林嬷嬷返回院中洗漱吃早饭。 第9章 救治庄户 谢漫洛拿着本山川志正看的入神,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哭声中满含悲凄无助。 这是怎么啦?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走出院子,循着声音找去。 屋后的竹林边上围着七八个人,江伯、林嬷嬷和管事吴明也在其中。 哭声就是人群中的一个妇人发出的,她头发凌乱,粗衣布裙上沾满竹叶和泥土,怀里抱着一个二十多岁、脸色灰败的男人。“当家的,你要是没了,我和三个孩子可要怎么活呀?” “怎么回事?”谢漫洛靠近那群人,用手拉了拉林嬷嬷的衣袖问道。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这里危险,这个庄户刚刚就被青竹蛇咬了,眼看就没命了,我送您回家去。”林嬷嬷发现谢漫洛,吓了一大跳,赶紧抱起她就要离开。 “林嬷嬷,蛇咬了就治呀,为什么大家都不管呢?”谢漫洛不解地问道。 “小姐,是被青竹蛇咬的,此种蛇最毒,没得治,现在人都不敢移动。”林嬷嬷恐慌地说道。“以后,您可千万别到这个地方来了,那蛇肯定还没走远。” “我看那庄户没有昏迷,应该就是刚被蛇咬伤的,田埂边的半边莲就能治好,我们去采些来给他用。” 谢漫洛的奶奶是位知名老中医,以前看见什么草药都会跟她说说药用价值,因此,她从小就认识不少中药材,平时伤风感冒的也会自己找几株对症的草药应付一下。 蛇咬伤用什么药材,这是很基本的常识,她没上幼儿园前就被奶奶逼着找出对症的叶下珠、七叶一枝花、望江南等药材出来。昨日从厕所回来的途中,她发现田埂边就有一丛半边莲,而且花开正盛,此药也能解蛇毒。 “小姐,您说那什么半边莲可以救那个庄户吗?怎么可能?青竹蛇可是最毒的蛇,自古就无药可救的。”林嬷嬷睁大眼睛大声地问道,看她那样子显然不相信。 林嬷嬷说话声音很大,几个人都看过来。吴明快速地走到谢漫洛旁边,探询地问道:“小姐,您知道用什么药治蛇咬伤?” “吴叔,前面田埂边长着的半边莲就能治。”谢漫洛点头说道,他们这些人住在庄子上,平时免不了和蛇虫打交道,却连最普通的对症药材都不知道,很是纳闷。“你们都不知道吗?” “我们还真不知道,那药可以治,狗子一家就不会散了。小姐,那我们快点去采药,我不认识您说的半边莲,还要辛苦您帮帮狗子。”吴管事听了,高兴的很,要抱着谢漫洛去找药材,但是伸出手想到谢漫洛已经不小了,男女授受不亲,又赶紧缩回手。 谢漫洛自然也是不愿意让他抱,从林嬷嬷怀里挣扎下来,就快速往前面跑去。 吴明一边追,一边不忘叮嘱道:“让狗子继续呆在那里别动,等我们回来。” 有几个庄户听见他们要去采药,也都追了过去。 他们很快就采了一把半边莲回来,谢漫洛指挥吴明把大部分捣烂绞汁给那男子服下,剩下的则捣烂敷在他的伤口处。 “这样问题就不大了,你们把伤者抬回家去休息吧,最好盖上被子捂一捂,出汗了最好。四个小时后症状还没有见缓,你们再采一把半边莲,照样服用一次。”谢漫洛曾听奶奶嘀咕过,说半边莲绞汁配甜酒服用效果是最好的,但是谢漫洛不知道奶奶说的甜酒是什么酒,就不敢乱说。 看见抱着狗子的那个妇人直朝她磕头,其他庄户也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谢漫洛很不习惯,挥了挥手,就跟着林嬷嬷回家了。 她对学医不感兴趣,以致看见想要她当接班人的奶奶就害怕,只是没有料到奶奶硬塞到她脑海中的草药知识,来到这边竟还能有些作用。 吴明随着其他人把狗子送回家,又在那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回来。 “小姐,狗子已经好些了,那种草药还真神。他是庄户中最能干的,要是少了他,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万幸没事了。”吴明汇报了一下那个庄户的情况,想了想后,又问道:“小姐,您认识很多药材吗?您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可真了不起呀!” “谢谢吴叔夸奖。药材嘛,很多说不上,但是你们以后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是可以帮帮你们的,其他的就别指望我。”谢漫洛笑道。 “小姐,您可真厉害,不愧是老爷和夫人的后人!”吴明会心地称赞道。 吴明本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十五年前被人仇人追杀,恰好遇到小女孩游历的父亲谢熠轩,并救下他。 为了报恩,他非要卖身为奴,谢熠轩没有办法只好收下,但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下人看待,买下这个庄子后,就把他安排到这里来。 吴明虽然卖身为奴,但骨子里依旧是高傲的,在主子面前也都一直以“我”自称,与谢漫洛相处也更多以至亲长辈般的态度相待。 对比林嬷嬷和江伯非要执拗地自称“老奴”,谢漫洛更喜欢他这样的,觉得这样说话彼此都更自在。 除了林嬷嬷和江伯外,吴明就是小女孩最喜欢最依赖的人。因为,这两年他们主仆三人全靠吴明从小庄子送来的吃食过日子。 谢熠轩去世前后,小女孩祖母的那些嫁妆陆续都落到了七房手中,先是托七房卖铺子筹钱给谢熠轩看病,后来又是安排葬礼,多个铺子都以不足三成的价格转手出去。 小女孩太小,林嬷嬷和江伯中又没有一个能主事的,就算知道七房的人搞鬼,也没有余力去计较。 谢熠轩临去之前,只有七老夫人来探望,谢熠轩自然就把女儿托付给她,没有想到七老夫人不但对他女儿不管不问,还抢走了小女孩作为依仗的银楼和绣铺。 吴明为人精明,后来了解情况后很是气愤,但是自己一个下人不好插手谢家的家事,再说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再出事的话,小主子就更没有指望了,只好歇下和七房争论的心思。 之前,吴明三个月送一次吃食过去,谢熠轩离开后,不论寒暑,每隔半个月,他都会骑着庄子上唯一的老马出现在小偏院中。送的东西没有定论,除了粮食和蔬果,也会送些糕点和别的小玩意。 小女孩每次都很期待他的到来,因为只要他来了,都会给她带礼物,还会很亲昵地陪她玩一会。对被谢家放逐又刚失去父亲的小女孩来说,真的是难得的温馨时刻。 吴明在小女孩子中的记忆中出现都是欢欣愉快的,所以谢漫洛到这边之后,也对他多有依赖。听到他真心地夸赞,谢漫洛也很开心,笑说道:“吴叔,我不会给父母丢人的。” 第10章 查看家财 “吴叔,像狗子一样的庄户,我们有多少?这个庄子一共有多少田地?” “小姐真的长大了,你父亲知道该多高兴呀!”吴明显然没有预料到谢漫洛会问他这些问题,但一愣之后马上就满怀欣慰地说道:“我们庄子小,只有一百六十三亩田地,庄户如今有十二户,男女老幼算在一起,加上我,一共有五十九个人。 以前有十九户的,但是老爷给大家放了奴籍,说是想要离开的就放他们离开,后来有七户人家有了更好的去处就离开了。 今天受伤的狗子是个例外,他交好的几户人家都离开了,劝他一起走,但是他执意留了下来,说老爷人好,他不能忘恩负义。” “这样的人不错,他受伤了,得养些日子,我们要不要给他送些东西过去?还有鸡吗?我们给他送两只吧!” “除公鸡和小鸡外,还有十五只大鸡。小姐,那可是留给您做酉羮的。”吴明说道。 “我少吃点酉羹,给他送两只。还有,你们每天也杀一只鸡吃,建净房可是劳力活,我得让你们吃好咯。”谢漫洛摇摇头,说道。 “送狗子两只鸡我没意见,但剩下的那些鸡都是留给小姐您的,我们怎么能吃?这个事不行。”吴明反对道,林嬷嬷和江伯也是这个意思,都说剩下那些鸡只有主子能吃。 “你们不听我的,那以后我也和你们吃一样的东西,鸡都留着,我再也不吃酉羹了。”谢漫洛生气地说道。 她这样,三个人都只好来哄她,同意建净房时每天杀一只鸡。不过等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挑点鸡头鸡爪子放到他们那边,有肉的一块都不舍得吃,谢漫洛只能苦笑。 因为狗子受伤的事耽搁了点时间,净房三天才建好。 有了像样的厕所,谢漫洛高兴的想放鞭炮庆祝,饭都多吃了小半碗饭。 她想亲自做饭表彰她的几个忠仆,看见林嬷嬷他们几个吓的发白的脸,只好作罢。 回到房中,躺在罗汉床上,四肢张开,摇摇脚动动手,床板跟着发出轻微的闷响,也夹杂着谢漫洛低低的欢笑声。 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我要好好爱我的新家,让自己过上舒适惬意的日子。 不用上班,不用开会,不用赶飞机,也不用整天接电话处理事情的日子真好! 刚来的几天,有各种烦扰在,谢漫洛都没有好好感受现在的生活,而今遇到的首个大难题解决了,兴奋之情就溢于言表。 她很开心自己如今的身份,觉得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没日没夜地工作了。 晚上,谢漫洛让林嬷嬷教她认银子,林嬷嬷便拿出大锦盒中所有散碎银钱和铜钱,指着告诉她这个大约几钱,那个大约几文。 两人清点着,算上里面的铜钱,家中所有余财竟不到五两银子。 林嬷嬷说之前有二十两的,这两年七房没送钱来,就拿了些去买东西,加上前段时间她昏迷的时候请大夫和道士花了些,所以没剩多少了。不过好在庄子上不会有什么大开销,省着花也能用一段时间。 “林嬷嬷,我们这里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石米呀?”以前的钱银都是和粮食挂钩的,谢漫洛想知道两者之间的换算率,再按照后世的米价来估算自己的存款。 “应该能换四石米左右,之前庄子上多余的粮食拿出去卖,就是这个价。”林嬷嬷回答道。 一两银子换四石米,那还是挺值钱的,这时候的一石有一百二十斤左右呢,要是按照后世来换算的话,一两银子大约就一千二百元钱左右。 不过家中只有四两多银子,也就是有接近六千元的存款,还不如自己以前一个月的工资呢,这个“大小姐”还真是穷。 米、菜、水果、油几样东西庄子上能供应,但是酱醋茶盐等日常花销也必不可少。 家中有这么几口人吃饭,算一算,接下来要过的日子还是挺愁人的。 下午尚在庆幸自己以后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没过几个小时,赤裸裸的现实就摆在了眼前。 自己是一家之主,就该担起生活的责任。 只是自己如今是个小孩子,心内纵有锦绣万千,也难以施展身手。该怎么办呢? 还是先看看庄子上有什么来钱快,再加以利用为好。 次日,谢漫洛找到吴明,说自己想要熟悉这边的环境,让他带着自己到庄子上转悠一圈,吴明自是满口答应。 为了保证谢漫洛的吃食不至于太过单调,庄子上种植了不少品种。吴明带着谢漫洛绕着庄子慢慢走,边走边细细交代庄子上种植的各种农作物。 “我们这里种粮食的田一百亩,一年种两季,春季种水稻,秋季则种小麦。每亩大约能得三石粮食,庄户们留一半,我们得另一半。那些粮食除了家里吃用,剩下的每年大约能卖得三两银,不过,每年也要置换些农具,所以真正能攒起来的钱也就一两左右。 蔬菜地有十三亩,常种的有葵菜、菘菜、萝卜、芹菜等,老庄户熟悉农令,我就随着他们的提醒安排庄中娘子们种植。 有十亩桑,每年产的蚕茧就交换些衣料给小姐您做衣服。 果树十五亩,有樱桃、蜜桃、梨、葡萄、红果、石榴、枇杷、芭蕉、李子、柿子,我尽量选择了不同季节收获的果树来种,这样您就能吃到各种时节的果子。 听人说油菜籽能榨油,从前年开始,我就另辟了五亩地种油菜,菜籽产油还真不错,现在都够我们大半年用油了,我想明年再加大面积种植。 还有二十亩地种了猪草,我们的羊和鸡也在那边放养,就连我们的耕牛和老马也经常在那片地里觅食。” 望着田地里的粮食、蔬菜和果树,看着侃侃而谈的吴明,谢漫洛心中莫名感动。 这个本不通农务的侠客如今每天周旋于庄户和庄稼之间,想必是头疼的,但他却无怨无悔,父亲去世后,甚至还付出更多心力来照顾自己。 这两年来,他和林嬷嬷、江伯跟着自己一起受苦,可是但凡有点好东西都就着自己。记忆中,她每天都会有个荤菜,但是他们三个就只有在节日的时候吃点肉,节省的很。 真的要尽快改变这样的生活,让自己身边人的日子都过好些,要不然就太亏待他们了,谢漫洛心中暗暗地说道。 庄子不大,但是吴明一路介绍各种作物给谢漫洛认识,还不时停下来和与他们打招呼的庄户回应几句。 这样,两个人走走停停,过了一个时辰都还没有回去,林嬷嬷和江伯担心太阳晒坏谢漫洛,急的出来找人。 虽然庄子还没有走完,但是两个人也只好准备跟着林嬷嬷和江伯回去。 第11章 遍地美味1 谢漫洛和吴明当时正走到庄子中间的小溪边,见林嬷嬷和江伯都不放心,便顺着小溪往回走。 “江伯,吴叔,这里好多小鱼,哟,还有两条大鲶鱼呢!”没走几步路,谢漫洛就发现小溪的浅草丛中有两条鲶鱼,马上激动的大叫起来。“吴叔,快,我们把这鱼抓起来,回去做鱼吃。” “小姐,鲶鱼是无鳞鱼,不能吃的。”没等吴明回答,林嬷嬷使劲摇头摆手。 “无鳞鱼吃了会生病的,可不能吃。”江伯劝阻道。 “小姐,无鳞鱼真不能吃!”吴明也是一脸严肃地拒绝了。 “假的,父亲说他外出游历的时候就曾吃过很多种无鳞鱼,还曾告诉过我好几种做法呢!”谢漫洛眨巴着大眼睛,抬头看着前面的三个人,请求道。“就让我试试好不好吃,行吗?” “老爷什么时候吃过无鳞鱼了?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过?”吴明疑惑地说道。 江伯把吴明拉到一边,说:“小姐昏迷的时候曾梦到老爷,老爷还告诉小姐很多事情,那个净房就是老爷给小姐画的图样,小姐突然知道救治毒蛇咬伤的人,应该也都是老爷告诉她的。如今小姐既然说鲶鱼能吃,也许真能吃呢?我们抓回去试试吧!” 江伯见自家小姐醒来后做的事,愈发深信她在昏迷期间得到老主子的教导,所以听谢漫洛说她父亲吃过后,就不再激烈反对,反而帮忙劝说吴明。 林嬷嬷和江伯是一样的心态,也没有再出言反对。 “吴叔,父亲说能吃,肯定就能吃,父亲不会骗我的。”谢漫洛见吴明皱着眉头怀疑的样子,赶紧说道。 “好,那我们就试试。”吴明虽然觉得老爷在梦中教导小姐有些太过荒诞,但是看到林嬷嬷和江伯一脸笃定的样子,又想到谢漫洛突然间长大,不得不怀疑这事的真实性,所以,最终也勉强同意把鲶鱼抓回去。 谢漫洛也许不算老饕,但是用资深吃货来形容她却是不为过的。 学习工作之余,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吃或者做各种美食。 看着两条溪水里悠然游动的鲶鱼,谢漫洛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焗、清蒸、红烧、水煮、酱焖等数种吃法,尤其是焗出来的鲶鱼,鲜香滑嫩,尤其好吃。 想着想着,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愈发急切地想把鲶鱼抓起来,撩起裙子就要亲自下去抓。 “小姐,您可不能下去。”林嬷嬷急忙拉住她。“吴明和江老头两个人就够了,他们肯定能抓起来的。就是没有抓住这两条,其他地方也多的是,换地再抓就是。” 谢漫洛只好收住脚步,看着已经下到溪水里的江伯和吴明喊:“小心!小心点,它们头上有尖刺的。” 很快地,两人就各自抓了一条上来。两条鲶鱼都挺大的,大的有三斤多,小的也接近三斤重。 “江伯,你的手被刺伤了,回去要敷点药,免得发炎。”野生的鲶鱼生猛异常,江伯的手到底还是被刺破了一个口子。 “这样的小口子不算伤,没事的,小姐,您别担心。”江伯不以为意,扬了扬手里的鱼说道。“您看,老奴抓的比吴小子的大些。” “嗯,你们都很厉害,徒手抓到了鲶鱼。以后我们做网兜来捕,会方便许多的。”谢漫洛看了看江伯又看了看吴明,伸出拇指给他们两个点赞。 “小姐,您这是把我们当成是小孩了吗?这样表扬我们,我们的老脸会红的。”吴明笑道,林嬷嬷和江伯听见了也跟着大笑起来。 回到家后,谢漫洛指挥着三个下人开始忙活。“吴叔,你来杀鱼,把它们的内脏去掉。江伯,你手受伤了,就烧点温水去去鱼身上的黏液。林嬷嬷,我和你一起处理姜葱蒜。” “小姐,您在边上看着就行,千万别动手,仔细伤着。”林嬷嬷怎么可能舍得让谢漫洛干活,急忙把她抱到凳子上坐好。 不让干就不干,能指挥着就行。 等他们三个各自做完手里的活,谢漫洛又吩咐他们按照焗鲶鱼的步骤操作,不到半个小时,喷香的鱼就出锅了。 刚盛了一盘出来,谢漫洛就忍不住拿着筷子开动。“香……太香了,你们也快尝尝。” 厨房的锅是大铁锅,烧的是柴禾,底下的鱼虽然烧焦了几块,但是却格外的香,比砂锅焗出来的还好吃。 看谢漫洛就着锅沿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吴明三个人虽然迟疑,但是实在是抵挡不住那浓郁的香味,也终于围着另外一盘开吃。 “真好吃!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鱼肉。”林嬷嬷忍不住赞叹道。 “父亲说有的地方无鳞鱼比有鳞鱼更值钱,那里的人专门吃这些无鳞鱼类补身体。我们这里的人不吃,真是太糟践食物了。反正我不管别人吃不吃,我是肯定要吃的,还要多吃。” 这里的人既然不吃无鳞鱼,这个发现太重要。 外面的无鳞鱼,以后不但可以变成自己的美味,几个下人愿意跟着吃的话,他们就也再不用过那么苦的日子了。 “我发现稻田还有不少小洞,应该有不少鳝鱼泥鳅,我们晚上拿着灯笼出去抓些鳝鱼和泥鳅回来好不好?泥鳅可以与豆腐熬羹汤,膳鱼和姜葱一起爆炒,味道也是极美的。”谢漫洛想起稻田和溪水边有不少黄鳝洞,就开始鼓动几个下人去抓黄鳝。 “小姐,稻田里面的小洞是长鱼洞,您说的鳝鱼是长鱼?”吴明问道。 黄鳝还真有个别名叫长鱼,谢漫洛点点头。“吴叔,就是你说的长鱼。长鱼和泥鳅晚上都会跑到洞口来,我们用叉子就能轻易抓住它们。哦,那叉子用竹子就可以做,一会我给你们画个样子,砍根小竹子一削就好了。” “小姐,您说的这些都是老爷告诉您的吗?”吴明突然问道。 “有些是的,大多是我看书看到的。父亲游历的时候走了很多地方,见到学到的东西可多了。他在岭南那边呆了最久,说是那边的人什么都吃,除了人,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无所不吃。而且每种食物都制作精美,让人吃过口齿留香,久久不忘。父亲在那边花高价买了两本专门介绍各种美食的《美食图谱》,我看过,记住了里面不少食物的做法呢!” 谢漫洛爱吃好吃善吃,后世的吃食品种繁多,做法精绝,自己有这个无形宝藏,以后免不了在吃食上做些文章,所以先做铺垫。 父亲曾有外出游历的经历,实在是太适合借用了,以后自己做出与年龄不相符的事情时,还能继续“甩锅”,应该还会很好用。 谁叫她的父亲惊才绝艳,小小年纪就有了第一才子名头呢? 四个人把两盘鲶鱼都吃完了,因为知道外面到处都有鲶鱼,林嬷嬷三人也就没有客气,吃完了他们的那一盘,把谢漫洛剩下的也吃了。 竹叉子很快做好了,谢漫洛还指导林嬷嬷用碎布头做了一个装黄鳝的布袋。 想着还要抓鲶鱼,谢漫洛又画了网兜、鱼篓、弹簧渔笼等捕鱼工具。吴明说鱼篓镇上就有买,其他几样就要找人订做。 当晚,江伯和吴明提着灯笼去了庄子里,半个多时辰就回来了。 “稻田和小溪里的长鱼可真多,又大又傻,用竹叉子轻轻一叉就能夹上来一条。我们沿着今天抓鲶鱼的小溪走,还没有走到头,就快把袋子装满了,只好回来。”江伯兴奋地说道。 “小姐一直记挂你们,怎么劝她都不睡,你们早回来才好呢!”林嬷嬷对两人说道。 而蹲下看着吴明倒收获的谢漫洛,发现抓回来一条条黄鳝都快有她脚姆指粗,乐得直傻笑。 这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黄鳝呀,抓回来的这些,在后世的价值怎么也超过千元了。 突然间她就觉得自己其实很富有,因为野外遍地都是财富,只要自己愿意去捡就行了。 这边的人不吃无鳞鱼,野外那些鳝鱼、鲶鱼、甲鱼、泥鳅等无鳞鱼,可不就自己的大宝藏吗? 第12章 遍地美味2 谢漫洛早晨醒来时就发现吴明、林嬷嬷和江伯三个人都在房门外等着她。林嬷嬷帮助她洗漱的时候,江伯忍不住进来问:“小姐,长鱼要怎么做?今天早上就吃吗?” “我们早饭吃长鱼呀?也可以,不过这个收拾起来有点麻烦,你们没关系吗?”谢漫洛问道。 “没事,我们现在反正也闲着,您告诉我们要怎么做就行。”江伯笑道。 “你们现在也敢吃无鳞鱼啦?”谢漫洛歪着头,调皮地问道。 “老爷说了能吃,小姐也说能吃,那就肯定能吃。”江伯谄笑道,也许是极少露出这样的笑容,还有些尴尬,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不少,看起来都能夹死蚊子甚至是苍蝇。 “昨天那鱼真的好吃,老奴昨晚做梦都还在吃呢?”林嬷嬷一边把绞干的帕子放到巾架上,一边轻笑道。 “哈哈哈,这样就好,以后你们的日子也就不用过那么苦了。那些无鳞鱼都是比肉还好吃的美味,除了体质特殊的人不宜多吃外,我们吃了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走,我教你们怎么做长鱼。” 谢漫洛看见他们都愿意改变看法,很高兴,头发还没有束好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林嬷嬷只好一边走一边束。“小姐,您能不能等老奴帮您把头发弄好先?” 谢漫洛不听,林嬷嬷气的瞪了江伯一眼:“都怪你这个江老头。” 江伯听见只是笑笑,也不理会她,叫上等在门口的吴明,一起往南房去。 一般人都会用锋利的小刀来处理黄鳝,家里没有这种小刀,谢漫洛只好拿了几支江伯准备做厕简的竹片,让他继续削小削薄来当小刀用。 黄鳝滑腻难抓,处理的时候特别容易反复蹦跶,抓的力度稍微小点,它们就会从手中溜走,不得不重新抓回来洗干净再处理。 看着江伯他们头疼的样子,谢漫洛只得让他们把黄鳝重新装回布袋里,扎紧袋口,拿着袋子往地下摔,这样掼了几次后才又把黄鳝倒出来,这时的黄鳝都或晕或死了。 “小姐,这个法子真管用,黄鳝不动好处理多了。”吴明抓住一条已经瘫软的黄鳝放到案板上,一下子就划开它的肚子,取出内脏。“这样的处理起来比活着的快多了,江大爷,林嬷嬷,你们两个也快试试。” 处理黄鳝是精细活,很费时间,尽管是三个下人一起动手,处理完也用了半个时辰。 谢漫洛又叫他们用刀背把杀好的黄鳝拍开,去头去尾后切成鳝段,再加上姜葱一起爆炒。 做好的爆炒黄鳝也是两大盘,配上江伯一早就熬好的白粥,吃的四个人汗流浃背,怎么也停不下筷子。 “小姐,您不但知道无鳞鱼可以吃,而且教我们做菜的方式也很特别,要是让酒楼的人知道能如此做菜,他们可得乐死。”江伯年级大些,吃的比较少,到底是先吃饱了。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今后都教给你们。等有机会了,我们自己开个脚店。”谢漫洛笑道。 “好主意,那我们把做这些菜的秘密守好了,以后开脚店用。”吴明认为这个想法可行,重重地点了下头。“吃食上赚钱还是比较容易的,我们将来就开个脚店给小姐赚嫁妆银子。” “我也同意,小姐的嫁妆都被那些人抢走了,我们可得想办法攒些。”林嬷嬷听吴明说要给谢漫洛攒嫁妆,马上就同意了。 “我还小呢,哪需要攒嫁妆啦?我就是不嫁人,也能过好,还能让你们过的好。”谢漫洛瘪嘴说道。这都什么人?自己明明只有八岁,他们就开始操心嫁妆的事了,这是多盼自己出嫁呀! 自己前世差不多三十岁都没有把自己嫁出去,而今仅八岁就谈论嫁妆真是够瘆人的。 看着三人就这个事而谈兴大起,甚至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谢漫洛只能苦笑,若不是知道他们几个都一心一意为了自己,谢漫洛还真的可能急眼。 …… 知道无鳞鱼能吃,接下来的几天,吴明和江伯每天都会到野外去抓些鱼回来,鲶鱼、黄鳝、泥鳅轮换着吃。 除了焗和爆炒外,谢漫洛还教会他们清蒸、干烧、红烧、水煮、香煎、炸、炖等现代常见做法,几乎每顿吃法都不一样,让三个人对谢漫洛的敬佩之情蹭蹭地上升了好几档。如今,只要到了做饭时间,就询问她菜该怎么做。 一天,江伯和吴明兴奋地冲进东厢房,打断正在看书的谢漫洛。“小姐,您快出来看,我们在长江岔口上放的网兜抓了好多鱼,还有两条鳗鱼,您看能不能吃?” 能让他们两个人都兴奋的东西,必定不寻常,谢漫洛马上就随着他们来到院中。“小姐,您设计的这种弹簧笼渔网真不错,我们昨天才出去放,刚才收的时候发现最后一节都快装满鱼了。” 谢漫洛当初给他们画的几种渔具,现在全部都买回来或者是定制回来了。弹簧笼最复杂,也最贵,定制就需要近一两银子。昨日刚做好回来,吴明和江伯就迫不及待地拿出去试验去了。 渔获已经被他们倒在院中的大木盘上了,只见里面有一只几斤重的甲鱼、五只钳子上带有厚厚绒毛的大闸蟹、两条大鲤鱼、七条鲫鱼、一条大青鱼,还有两条大鳗鱼及大约两斤河虾。 真真是大收获,难怪江伯和吴明都这么兴奋。 “这三样东西,我们没有吃过。”江伯指着甲鱼、鳗鱼和大闸蟹说道。 “都是好东西呀!这种叫大闸蟹,非常好吃,特别是八九月份最肥美。很多人都爱吃的,李白就曾经写过‘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的诗句。如今虽不是金秋,可这几只这么大,估计也很肥美,我们中午蒸来吃,你们可以尝尝看。鳗鱼的做法挺多的,清蒸最好。甲鱼的话,我们就做甲鱼八宝饭。” 甲鱼八宝饭在后世的苏州是宴席上必备的菜品,没有想到江伯他们竟然没有吃过。 古人不是喜欢用龟甲占卜的吗?难道他们杀的甲鱼,肉都扔掉的?抑或是江伯他们作为仆人,还没有资格吃到这样的菜品? 这些疑问,无人能回答谢漫洛,她也没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美食当前,谁还有空去纠结一些无关紧要的困惑呢? “江伯,你的鱼烩做的怎样?我们今天吃大餐吧?中午蒸一条鳗鱼和那五只螃蟹,再把这条大青鱼做成鱼烩。” 古人擅长做鱼烩,江伯也不例外,听见谢漫洛问,快速地点头,显然对自己的技术非常自信。 自从知道可以吃无鳞鱼后,家里的伙食就大大改善了,林嬷嬷他们原本一天吃两顿的,也在谢漫洛的强烈要求下改成了一天三顿,而且顿顿有鱼。 这才几天,他们三个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也许不用一个月,他们三张干瘦的脸都将会红润起来。 在美食的滋养下,谢漫洛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了,如今精力充沛。 不知道是因为小女孩太缺乏营养,还是因为那些野生鱼太好吃,她如今每次吃的饭量都比之前吃的多。 野外的美味太多,她甚至有些担心自己将来会变成一个小肥妞。 第13章 看者煎熬 水稻在快速的成熟,从开始部分泛黄到一片金黄,几乎就是几日时间的事。 吴明这些天很忙,忙着检查收割工具,忙着组织庄户先收割哪一片,忙着安排人员分工等等。 他在庄子中有个小平房,谢漫洛他们搬到这里后,他的吃食就和林嬷嬷、江伯合在了一起,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回去一下,其他时间都在院子里。 谢漫洛已经习惯每天看见他,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可这几天吴明忙的让江伯把吃食都送到田间地头去给他,晚上忙晚了就直接回自己的小平房去了。 “林嬷嬷,我要出去看看吴叔,我都好几天都见到他了。”自从收割开始后,大家就不准谢漫洛走出院子栅栏外,说是外面到处乱慌慌的,免不了有个磕碰什么的,太危险了。 谢漫洛实在想去看看这里的人怎么收割水稻,几次偷溜都被林嬷嬷发现,如今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我今天一定要出去看看,你不同意我就不吃饭!”谢漫洛仰着着,气愤地说道。 “那老奴陪着您远远地看一眼,可好?”林嬷嬷看见她这样,知道不好再坚持,只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好。”只要同意自己出去就行,至于出去后是远远地看还是近前看,那就见机行事了。 好字刚出口,谢漫洛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林嬷嬷一边追一边着急地喊:“小姐,别跑,您等等老奴。” 有几个仆人照顾的感觉挺好,但是被他们当成几岁的小孩子来约束却很糟心,尤其是他们认为对谢漫洛有危险的时候,三个人一点都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她“不听话”时,就会看见林嬷嬷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请她看在已世老爷的面子上,好好爱惜自己。 最算谢漫洛的心再现代,对着这几个全副身心都系到自己身上的人,也狠不起来,终是乖乖听话的时候多。 她想看庄户们如何收割庄稼,倒不是因为看热闹,而是想着以自己千年老妖似的眼光来瞧瞧,能不能帮他们减轻些负担。 后世一百亩的地用收割机一天就收割完了,而吴明带着人在外面没日没夜忙活七八天了,江伯说收割了还不到一半,这是什么效率? 走出栅栏不远,就能看到忙碌的人群,数着人头,谢漫洛知道庄子里的男女老少全都出来了。 一个未满周岁的幼儿被放在田埂边,腰间用草绳绑着,栓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此刻正在石头四周爬来爬去。 他的小脸被太阳晒的通红,不时地把旁边掉落的谷粒等杂物塞到嘴巴里,也许是因为谷粒上的毛刺伤了脖子,小手摸着喉咙,摇着脑袋“啊啊”地叫唤,见没有人回应自己,又低头去捡谷粒吃。 几个比谢漫洛还小的孩子也在地里帮忙,有的不时给大人们递东西,有的则跟在摔打谷粒的大人旁边,看见稻枝尚剩有谷粒的,便用手撸下来。 谢漫洛发现他们裸露的胳膊、腿上都有被稻叶划破的伤痕,可是没有一个人哭闹,只是继续闷头帮忙。 略大些的孩子则和年纪大的庄户在地里收割,每收割一把稻就送上田埂,来来回回的走,身上的麻布衣服沾满了泥和水。 年轻力壮的那些人则搬运收割好的水稻,以及在空地上抓着收割下来的稻子拼命摔打,要把谷粒脱下来。 谢漫洛虽然自小衣食无忧,但小时候也常跟着奶奶去乡下出诊,知道农民的日子过得不容易。只是没有想到这里的庄户,需要面对更为艰苦的生活,一到收获时节,男女老少俱不得清闲。 这都是生产力低下的原因呀! 看着大家都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一个个晒的黑乎乎的,谢漫洛的心中就莫名难受。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能力去篡改历史,扭转历史的进度。 不过,这并代表自己不能在民生上帮助一下大家,让劳苦大众得到一些劳力的解放。 想到这里,谢漫洛就不想继续在外面看下去了,甚至都没有走过去和吴明打招呼。 “林嬷嬷,把那个小孩抱回来,我们来照看他,叫他的父母收工后再过来接。另外那几个比我小的孩子,也叫他们到我们家里来歇会。” 回到家的时候,江伯也正好进门,手里提着今天的渔获。“小姐,好运气,今天又抓到两条大青鱼,三条鲤鱼和五条花鲢,鲶鱼、鳗鱼也有。加上我们池子里喂养的,就有二十条有鳞鱼了,老奴明日去市集卖掉,能换点钱回来。咦,怎么有个小孩?林嬷嬷,谁家的?怎么抱到家里来了?” “江伯,是庄户的孩子,他被大人栓在石头上,怪可怜的,我让林嬷嬷带回来照顾。那些鱼不卖了,今天全杀了,烧成鱼段,分给外面的庄户们吃。也炸一些,分给小孩,这样不用担心他们被鱼刺卡住。”谢漫洛抢先回答道,还让江伯把家中的鱼全部都煮了。 “小姐,可是……”江伯听见谢漫洛的吩咐,却迟疑了起来。 “没有什么可是的,就按我说的去做。赚钱的事不急,我有许多赚钱的法子,不在乎这么一点收入。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家以后肯定会有钱的。”谢漫洛当然知道江伯之所以迟疑的原因,所以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 “林嬷嬷,那几个孩子也快要进来了,我们找点能吃的东西给他们吧。还有水果吗?水果最是解渴,适合他们吃。我记得我们家有绿豆的,我们熬一锅绿豆糖水给大家解暑。” “小姐,我们的饴糖就剩下一点点了,这可是留着给您的。”林嬷嬷为难地说道。 “把所有的饴糖都放下去,没有了再买就是。钱的事你们都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的。那些庄户干活真的太辛苦了,我看不下去。江伯,你杀鱼前,先去把吴叔叫进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发现生产工具有改进的地方,谢漫洛巴不得马上就告诉吴明,尽管在这一季已经帮不上大忙了,但是以后肯定能用上。 吩咐完江伯和林嬷嬷,谢漫洛就一头扎进书房中,找出纸笔画出印象中的一些农用工具。 不一会,风车、脚踩打谷机、脱壳碾子、锄头、镰刀、草帽等,一一开始跃出纸面。 这些几乎都是现代在乡村博物馆才能看见的东西,不过,在生产工具低劣的时代来说,却都将是神器。 这一点,谢漫洛坚信无比。 第14章 帮助庄民 吴明并不知道谢漫洛找他什么事,但是听闻自己小姐找他,便急匆匆地跑回来。站到谢漫洛面前的时候,他那黝黑的脸庞上还挂着大滴的汗水。“小姐,您找我?” “不急,坐下来喝口水,凉快凉快先。”谢漫洛把自己的小团扇递给他,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了,好不容易用无鳞鱼把你们补起来的,现在又变瘦了,也黑了。” “没事,每年都这个样子,收割的时候就是争分夺秒的,要不然稻谷就会掉到田里去了。今年幸好没有下雨,下雨的话,来不及收割,哭都没有眼泪。这地里的庄稼呀,就是看天吃饭,实在没有办法。”吴明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吴叔,我刚刚出去看了,发现那些脱粒的人,抱着那么一把生稻秆摔打,很是吃力,要是稻杆干了是不是就轻便多了?而且晒一晒后,谷粒应该更容易打下来吧?” “小姐,您这就不懂了,那晒干的稻杆软绵绵的,拿起来就耷拉着,非常不好脱粒,所以才要当场收割当场摔打下来。”吴明喝了几口江伯递给他的水,笑道。 “看来还是实践出真知呀,是我想当然了。”谢漫洛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有些羞愧,尴尬的笑道。 “那这个还是按着你们的方法来。不过,我画了一些工具,应该可以帮到你们,这也是我叫你回来的原因。 你看,这是镰刀,你们现在用是都是直刀,收割起来危险的很,不但不方便还效率低。如果改成弯月样的,是不是就避免了这个问题?而且刀口还可以做成细锯齿状,收割起来会更加省力。 锄头和草帽也会比你们现在用的斗笠和斜锄好,还有这个装收割好水稻的珞架,有底座,不怕水,能带到田中间,随人走。收割下来的水稻可以直接放到这里,满一珞架再送到田埂边。而不是像现在,收割一把水稻就要送回田埂处,来来回回花费的时间比收割的时间还多。 几个大工具,如今最实用的就是这个打谷机,做好后,两个人用这工具一天的脱粒量将相当于你们如今二十个人干的量。风车和碾米机也是这样,但只要做出来,对你们的帮助将会是巨大的。 我画的工具都是好的,只是制作方法比较复杂,需要有高明的铁匠和木匠合力打造。 我的想法是,你先去找铁匠打造一些镰刀,这个最是简单,应该三两天就做好了。后面的收割也能省些气力。刀柄的位置也可以不用铁,直接置换上木或者竹子的,更省钱。 其他的工具等这茬收割完后,我们再来想办法。” “小姐,我没做梦吧?这些工具真能和您说的那样?”吴明看见有这么多新式工具,睁大了双眼,还不停地搓自己的脸,担心自己看错了,听错了。 “嗯。你可有熟悉的高明铁匠?若是有的话,可以把这个镰刀的图纸卖给他,他肯定乐意。”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吴明一听,马上大感兴趣。“熟悉的铁匠倒是有一个。小姐,那这图纸您想要卖多少钱?” “你们现在用的收割工具要多少钱一把?” “我们买的都是八十文一把的,也有好些的要一百文,式样和我们的一样,就是捶打的更为轻薄些。” “那买断的话,二两银。不买断的话,就和他合作,除了成本外,盈利五五分。随便他选择。”谢漫洛想了一下说道。 “这个刀要是按你说的做,材料少了不算,效率还提高很多的话,最少也要卖一百文,而且买的人肯定不会少。长久算起来,还是合作划算些。”吴明计较一番后说道。 “嗯,是这样说。不过,我们现在不是没钱吗?要弄点现钱回来,以后做什么也方便些。再说,真要卖什么图纸的话,我脑子里的多的是,也不在乎这一种。还有就是能不能把他收为己用?能成的话,我们以后做什么东西就方便多了。” “匠人的地位很低,要是小姐愿意收他的话,估计是同意的,我先帮您问问。”吴明也真心觉得这样好。看小姐的架势,以后肯定还有许多东西要制作,自家有匠人的话,那就不担心泄密了。“小姐,那您把镰刀的图纸给我,我这就去找铁匠去。地里事情太多了,我不能离开太久,总是不在的话,容易乱套。” “吴叔,你把狗子培养起来吧,叫他先帮你看着。如果他能够拿起来的话,我们以后就让狗子来做庄子的管事。你跟着我,专心制作新工具和做其他事情,我觉得这样会更好些。”谢漫洛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我就按您的吩咐去告诉狗子了?”吴明也知道谢漫洛是为了他好,应了声,就快速离开了,他总觉得自己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忙,一刻都不敢耽搁。 院子中传来说话声,谢漫洛知道是那几个孩子来了,便把其他图纸放好,走出书房。 林嬷嬷把杂物房清理了一下,安排几个孩子都呆在那里,为他们倒了水,也拿了些樱桃给他们。但是他们都胆怯地看着这个大屋子,手脚无措的样子。 “江爷爷在院子中杀鱼,你们想看吗?我带你们去看。”谢漫洛看到这些可爱的孩子,心中一阵怜惜,来到他们身边,轻声细语道。看见他们都点头,又让他们每个人拿些果子。“都是给你们吃的,吃吧!我喜欢看你们吃。” 知道孩子们都愿意随她去看杀鱼后,谢漫洛又要想去抱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林嬷嬷赶紧抢了过去。“小姐,他还太小,不懂事,要是不小心抓花您的脸怎么办?再说他浑身泥巴,又吃了一身的果子渣,沾您衣服上怎么办?” 林嬷嬷这个偏心眼的,偏的还真够狠的,她居然不担心谢漫洛没把小孩抱稳摔了,反而担心小孩子弄脏自家主子的衣服。 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谢漫洛还真没法强求她和自己的价值观一样,加上自己是外来者,势必要先融入这个环境。 就好像她之前看见那些庄户都会和他们打招呼,可是庄户们都非常慌张,诚惶诚恐的。后来她学乖了就不再主动,等着他们先恭敬地行礼,道声“小姐好!” 如此下来,大家反倒都融洽了。 有的时候,最好的结果反而是随别人的心意。 谢漫洛没有纠结林嬷嬷的对错,带着孩子们去院中看江伯杀鱼。知道那些鱼都将分给他们吃,那几个孩子的眼中终于有了孩子应该有的那种惊喜和渴望。 知道林嬷嬷忙,孩子们就抢着抱那个小不点,林嬷嬷放下他后,赶紧到厨房去忙活了。 大青鱼刺少,也更好吃,江伯就先杀了两条青鱼,切成圈块。 林嬷嬷按照谢漫洛的方法,把鱼圈裹上咸面糊后用油炸了,炸好后,把好的挑出来一些留给谢漫洛,剩下的就分给那些孩子。 那几个孩子似乎是第一次吃这样的鱼,眼睛里都冒出花来,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狼吐虎咽的,吃了一块后,剩下的都用他们的脏衣服小心地兜着。有的说是带回去给父母吃,有的说是带回去给爷爷奶奶吃,还有的说带回去给哥哥姐姐吃。 直到谢漫洛保证他们的家人都有后,他们才欣喜地把自己份的都吃完。还对谢漫洛连连鞠躬,感谢她。 这样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酸,也愈发让谢漫洛坚定要帮助庄户们的决心。 第15章 收铁老三 弯月镰刀两天后就打造好了,匠人铁亲自送来的,还到田里尝试了一下效果,看他那满脸笑容的样子,显然是极为满意的。 他一定要拜见谢漫洛,吴明没有办法,只好把他带回家中。得到正在看书的谢漫洛同意后,又把他带进书房。 “小姐,小人叫匠人铁,本来不是这个名字,但几十年来大家都这么叫,本名反倒不用了。这是二两银子,小人想买断您设计的镰刀。 小姐是个大才,之前您设计的捕鱼笼子,也是极好的。我们刚开始做的时候做的不好,想着是吴管事亲自来定做的,就又重新做了一个,那个次的就留下了。 小人的大儿闲来无事便偷拿着那长笼去捕鱼,没有想到,每次都收获颇丰,这些天,家中就没断过鱼,小人问了才知道缘由。 不过,即使是次品,也是小姐您设计定做的,小的觉得对不住您,想问问您能不能把这个弹簧笼卖给我们?这样,小人以后再吃鱼,也会心安一些。” 倒是个老实人! 匠人铁很高大,方脸,脸庞黝黑,可能因为经常抡锤打铁的原因,肌肉发达,俨然是个以肌肉为噱头的健身教练。 “小事而已,你们喜欢可以做一些出来卖,应该会有人喜欢的。”谢漫洛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 “可那是小姐您的样子呀?” “真的没事,你已经做过,想必心中有数,我就不再给你画图样了。对了,吴叔和你说过我想要个匠人的事吗?” “说了,说了。小人拖家带口的来不方便,而且刚刚买了您的弯月镰刀图样,也想着大干一场。不过,小人想把三儿送来。小人的三儿叫铁老三,今年十五岁,是小人四个儿子中天份最高的。小人会的手艺,他都会,而且他做比小人还精细些。小人的三儿也说了,要是小姐愿意要他,他愿意卖死契。”匠人铁想来也是个急性子,说话声音又快又大,连珠火炮般,让谢漫洛都有要捂住耳朵的冲动。 “如果这样,你就叫他过来吧!卖死契倒不用,唯一的一点就是要能保守秘密。”谢漫洛点头道。 “这点,小人的三儿肯定能做到,他自小就不太爱说话,但只要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而且匠人没有匠人的操守,是要受到处罚的,没人敢犯法。”匠人铁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你儿子跟着我,我不敢保证他将来有多大出息,但是超过你是肯定能的。吴叔,你搬回来,把你的小平房让给铁老三吧!”谢漫洛和匠人铁说完,就吩咐吴明安排铁老三的住处,她实在是想要把那些工具尽快打造出来,所以听到匠人要来,非常高兴。 “那小人先回去,明日就送三儿过来,顺便送一套铁匠工具过来,就当是小人买弹簧渔笼的图样钱。”匠人铁高兴地说道,走之前还连连行礼。 谢漫洛想要拒绝他送工具,但是看见吴明已经点头了,便不再说什么,想必他是想节约买铁匠工具的钱。 次日,匠人铁就把铁老三送来了,还陪着吴明一起找质人办理了他的卖身契。 这个铁老三和他父亲长的极像,只是年轻了许多,说是十五岁,但看着比二十岁的人都高大威猛。 和他的外表不同的事,他是个很羞涩内向的人,和陌生人一说话就脸红。特别是看见谢漫洛的时候,他的手脚都快要无处安放了。 “以后,我就叫你铁大哥吧!你别紧张,我又不吃人。”谢漫洛笑着安抚他,又把自己之前画好的图样拿给他看。随着他看图的进度,就解释一下此物的作用。 看见那些图样,铁老三眼中冒出精光,仿佛是变了一个人,浑身都洋溢着巨大活力。 “小姐,这都是您画的?”他细细的看完后,小声地问道。 “嗯,这些都是我想要做出来的。呶,这一叠,都是厨房用具,有削瓜果皮的三角刨,也有快速切萝卜丝的方刨,还有压蒜泥的圆筒,一共十二种,我想你先打造这些出来卖给酒肆和大户人家。”谢漫洛见他对新的图样那么感兴趣,索性就把自己刚刚才画好的一套厨房用具也拿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经常在厨房呆着,发现这里的厨房用具单一的很,瓜果皮要么不削,要么就用大菜刀削。切个什么丝的,也只能用菜刀一点点切,若都换上后世的工具,那速度可就不是方便一星半点了。 于是,她就想做一些这样的工具套装来高价卖给那些经常要用或有钱的人家。 家里只有几两银子,买了铁老三,又进了点铁料后就没钱了,必须要快点赚钱才行。 “小姐,您是神仙吗?怎么什么都懂?”铁老三满眼难于置信,壮着胆子问了两句。 “哈哈哈,我不是神仙,但我是个千年的老妖。你怕吗?”听到他的问话,谢漫洛笑的直不起腰来,不过还是忍不住逗他。旁边陪着的吴明、林嬷嬷和江伯听了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我不怕!”没有想到,铁老三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好!既然不怕,那明天你就开始干活吧!打造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江伯,我们家添人了,今天加菜,庆祝一下。” “小姐,我们还是把人都找齐了再庆祝吧!”吴明建议道。 这些天狗子做的很好,谢漫洛就正式升他为庄子管事。吴明空闲了,谢漫洛便委托他继续寻找匠人,除了铁老三外,她还需要一个木匠和一个石匠。 “我们今天先庆祝铁大哥来我们家,其他的先不急,你慢慢找。”谢漫洛说道。说完,又在吴明的耳边低语:“反正我们现在也没钱买人,迟一点没有关系。” 江伯很快就做好了午饭,用托盘端着她的那份送到房中。“小姐,吃饭了,老奴做了您爱吃的汤洛绣丸,还有甲鱼八宝饭、醋芹和焗鲶鱼。” 谢漫洛一直好奇的汤洛绣丸,其实就是肉末裹鸡蛋花,她吃过好几次了,味道确实也还可以,估计这与小女孩子的口味有关。她爱吃的两道菜,谢漫洛都挺喜欢的。 “我以后要和你们一起吃饭,我一个人吃没有意思。江伯,麻烦你把我的饭菜端到你们吃饭的地方去。”这里的主仆采用分餐制,她想改变这个方式。 大家都对她忠心耿耿,她愿意把他们当成家人来看待。 “这怎么可以?您是主子,我们是下人。”林嬷嬷和江伯都同时拒绝。 “我一个人孤单单,吃着没有滋味,就是想和你们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谢漫洛又补了一句。 尽管不合规矩,但江伯和林嬷嬷听见她这样说,心中不忍,只好随着她来到他们吃饭的地方。 在南房,吴明正带着铁老三把他们几个的饭菜端上矮桌。他们只有三个菜,分别是醋芹、菘菜和焗鲶鱼。 “为什么总是我的菜比你们多?比你们好?以后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快点坐下来和我一起吃饭。”谢漫洛在他们矮桌边上的方凳上坐下,朝他们几个招手。 “小姐,这不行,规矩不能破。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说我们不分尊卑,是要受鞭刑的。”林嬷嬷他们四人齐往外退,就是不敢上桌,想要在旁边蹲着吃。 看见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谢漫洛实在无语。 “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别的家人可以依靠,以后,你们几个就是我的家人,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们饿着。若你们认我这个主子,就按我说的办。”谢漫洛板起小脸,认真地说道。 “小姐,您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当然要跟着您,可您这样确实是让我们受不起。您不要吓我们了!我们等您吃完,再吃。”林嬷嬷突然跪到谢漫洛跟前,江伯和铁老三也随后跪下,吴明也为难极了。 “你们……,这顿按我说的办,以后还是老规矩。都起来吧!” 看见他们这样,谢漫洛都快要气疯了。 得到谢漫洛的承诺,林嬷嬷四人才到下首坐下,除了吴明还算正常外,其他三人都不敢好好坐,保持半坐以示恭敬。 唉! 这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谢漫洛为了不再影响他们吃饭,简直就是狼吞虎咽下去的。 回房后,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这个尊卑有序的世界,想要打破原有的方式实在是不容易。仅是因为说以后一起吃饭,就把家中的几个下人吓成这样,也真是够了。 真要改变,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以后的路,道阻且长,慢慢熬着吧! 第16章 七房来人 庄子里的稻子全部收割完毕后,庄户们便开始忙碌着下一季的小麦种植。 此时的谢漫洛却有些苦恼,因为书房中的书被她全看完了,以致无处消磨时间。 这里的书籍文字不多,一本书超过十万字就已经不得了,若不是书中没有标点符号需要经常猜测,书房的那些书都够她看两遍的了。 作为秘书,拥有速记本领是基本要求。 原本她的记忆力就极好,工作后又特意进修了快速记忆法。在出事前三年,她就已经可以把一场冗长的会议内容倒背如流了,看过的书籍,几乎也能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 所以,回看那些书,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厨房用具还在实验中,做出的几件都不够完美,谢漫洛要求铁老三重新回炉。 铁老三实际上并非是匠人铁最有天份的孩子,反而是最不受宠的一个。 匠人铁的儿子多,上面的两个儿子已经成家独立,自然倚重些,小儿是老幺,匠人铁也不免疼爱多些,以至内向木讷不善言的铁老三就成了家中最不受欢迎的一个,哪怕他做事再努力认真也没用。 吴明是匠人铁的朋友,他家的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自然也会把实情告知自家主子。 谢漫洛要买铁匠,对匠人铁来说是个把孩子送走的机会,对内向敏感的铁老三来说亦是个脱离家庭的机会。所以他托父亲告诉谢漫洛,只要愿意收他,他宁肯卖死契。 正是这句话打动了谢漫洛,决定要收下他。 如今的铁老三虽然有些经验,但毕竟才十多岁,不免生涩,胆气也不是很足,又没有父兄在旁壮胆,做事就有些畏畏缩缩的,本来能做好的,因为他的迟疑,反倒出现了问题。 这也是适应的一个过程,没有办法的。 暂时不能靠卖厨房工具赚钱,原本想要买点书回来的谢漫洛,也只好歇了心思。 无所事事的她便天天跟着江伯去长江边抓鱼。 从庄子往后走半个多小时,就是长江,沿着江岸有几条小岔道,江伯就是在这几条岔道上下渔笼捕鱼,每天中午过来收获一趟。 谢漫洛跟着江伯出来,林嬷嬷也不得不跟上,还一路念叨。 她最近总是唉声叹气,说小姐来到这个庄子后,该有的大家小姐礼仪都忘之脑后了,绣活也不做,都快成乡下的野小子了。 以前看见谢漫洛在书房安静地看书写字的时候,她极为舒心,觉得自家小姐还是大家闺秀,可如今书房的书都看完,小姐也不到书房去了,她的心就揪着揪着。 她认为自己有负老爷太太重托,因此很愧疚。 谢漫洛安慰她说自己现在还小,玩一玩没有关系的,等以后长大庄重些就好了。但这种毫无诚意的安慰并没有缓解林嬷嬷的忧虑,只好到处跟着她走,时刻提点着。 这天,谢漫洛和江伯他们还没有到家,就看见吴明远远迎了出来。“小姐,七房来人了!” “七房的什么人来了?走,我去见见他们。”谢漫洛把手里把玩着的一个大螃蟹扔到江伯身上的鱼篓中,拎起裙摆就往前跑。 “来了个嬷嬷和一个厮儿,我已经把他们安排在南房候着了。”吴明追上她说道。 不多时,谢漫洛就带着汗水跑回了小院中。 “九小姐,我家老夫人听说您醒了,特意让老奴带着黑子过来给您送点吃食补身子。” 说话的是个和林嬷嬷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头发梳的溜光,还插着支金簪,身上穿的衣料很讲究,看起来可比林嬷嬷富贵多了,若不是她自称老奴,谢漫洛兴许就把她当成是某位夫人了。 见谢漫洛从门外进来后,她敛衽行了一礼,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谢漫洛看,这个礼行的极为敷衍。 说话时,她的脸上带着笑,但是那笑意一点也不达眼底,假的很。 “这是七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张嬷嬷,还记得吗?”追回来的林嬷嬷在谢漫洛耳边气喘吁吁地提醒道。 小女孩显然对眼前这个人不在意,所以谢漫洛并没有接受到有关她的记忆,但听林嬷嬷这么一说,就知道当初是这个婆子把他们强行送到庄子上来的。 “有劳张嬷嬷了,请代我谢过七叔婆。”谢漫洛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毫无表情地说道。“来这的路程遥远,张嬷嬷这一路辛苦了。送的东西放下吧!可要喝茶?糟了,我家没有茶叶了,看我这记性。林嬷嬷,给贵客倒碗清水来。” 谢漫洛说完,还假意怕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是在我面前嘚瑟吗?那就连口茶不给你喝。 听到谢漫洛的话,张嬷嬷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九小姐会这样说。不过,她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只好虚假地询问谢漫洛的身体状况。 见谢漫洛就一个“好”字打发了她,张嬷嬷只能朝她身后那个名叫黑子的人点点头,示意他放下手里一直拿着的筐子。 “我家夫人让我送来一刀羊肉,两只鸭,三十个鸡蛋,四个菘菜,五个萝卜,六个大茄子。都是好东西,我家夫人都不舍的吃呢,心里就惦记着九小姐您。”张嬷嬷报着送来的东西,为自家主子说着好。 见鬼的好东西,自己家那么穷,家里菘菜、萝卜和茄子也不缺。 一刀羊肉,说的真好听,送来的就是一个羊蹄子,除了骨头就是皮,细细短短的,看着还没筷子长。 至于三十个鸡蛋,大半外壳也都长有黑斑,一看就知道是放久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呢? 筐是装满满的,却是绣花枕头,说是送礼,还不如说是来恶心人的。 真正有用的是那对大白鸭,让谢漫洛眼前一亮。 看着林嬷嬷把东西一一拿出来清点,谢漫洛脑子里不动声色地绕了好几个弯。 “真真都是好东西,七叔婆真好,等我长大一定好好回报她。张嬷嬷,请您千万要转告我的感激之情。您看,我就是个不受人待见的,也只有七叔婆还记得我,想着我。”谢漫洛突然间就泫然欲泣,把姿态放的很低,还给张嬷嬷行了个礼。 而谢漫洛的心里却说:先给你们上上眼药,以后才好唱戏! 自己那么小,可不得要表现出对别人的施恩感激涕零吗? “老奴回去一定告诉我家老夫人。九小姐,东西既然送到,我们就先告辞了。屋里头事情多着呢,不早点回去,就得在外头歇了,彻夜不回,老奴怕老夫人见怪。” 看见谢漫洛突然这么尊重自己,张嬷嬷心情很好,不由得换上由衷的笑脸,解释了一句后,带着黑子坐上马车,得意地离开。 谢漫洛也不挽留,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脸立刻就黑了,冷笑道:“看来还真把我当成孩子耍。等了这些天,倒底还是坐不住了。” “小姐,小点声。”林嬷嬷赶紧轻拽她的衣摆,提醒她。 “没事,我心里有数。我不会让他们发现我已经知道他们的阴谋。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谢漫洛摇头轻哼道。 “他们送的东西,我看着恶心,更别说吃了,一会让江伯都处理了,给你们加菜。鸡蛋应该有不少坏的,挑好的,中午都煮了。还有那个羊蹄子也要马上就吃掉,要不然放臭了,就用它炖菘菜吧,时间长点,应该能啃动。” 谢漫洛用脚踢了一下装菜的筐子,嫌弃地说道。 停了一会,又说:“那对鸭子先留着,我有用。” 第17章 去接小武 吃午饭的时候,谢漫洛发现江伯和林嬷嬷都心事重重,忍不住问:“林嬷嬷,江伯,你们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要是担心七房的人害我,就没有必要,等我们有钱了,自个儿买个大院,远离他们。” “小姐,我们担心的是小武。”林嬷嬷红着眼睛说道。 江伯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呀,小武这个孩子有良心,被七房强要走后,心一直都还在我们这边,平时也是时刻留意着我们长房。小姐您能那么快从河里救起来,就是因为那天他听说您哭着离开七房,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才恰巧救下您。 我们来这不久,七老夫人就查出是他告诉您铺子的事,让人重重地打了他三十大板,还罚他倒夜香。好不容易好点了,又被小姑姐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他二十大板,如今是伤上加伤的,听说快要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知道的?”谢漫洛大惊,问道。 “刚才您和张嬷嬷说话的时候,我偷偷问那个黑子小武的近况,是他悄悄告诉我的。”江伯说道。 “那我们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吴叔,麻烦你去接小武哥一趟,他既然都快要没命了,七房肯定会放人的。顺便把他的奴契要来,说是等小武哥走后,好烧掉。林嬷嬷,把钱都给吴叔带上,骑马肯定是不行的,回来时要雇个马车。”谢漫洛听完,马上就吩咐道。 最近抓了不少鱼,有鳞鱼江伯都拿去卖了,手里到底有了一点钱。 吴明立刻就站了起来要去准备,谢漫洛又招了招手,交代道。“吴叔,七老夫人要是问你怎么知道小武的事,你就说替我回去拿书听闻的。你千万别出言责备七房的人,而是要骂小武不懂事。知道吗?” “我记下了,小姐。”吴明点了点,就赶紧出去,等他把老马牵回来,谢漫洛也已经等在门口了。 “吴叔,这两样草药对棍棒伤有好处,你接到小武哥后,错开时间捣碎敷到他的伤口上。还有这几片参,是我生病时剩下的,你让他含在嘴里,希望他能留一口气来到这,要是有大夫愿意,就请个大夫护送一下吧。”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很小心的。”吴明郑重地点头,骑上了老马。走之前朝着江伯和林嬷嬷叮嘱一句:“你们看好小姐,千万别让她一个人到水边去玩。” 吴叔走后,谢漫洛也和林嬷嬷和江伯一样忧心忡忡。 …… 掌灯时分,头插金钗,耳挂金环,手戴大玉镯的七老夫人倚靠在美人榻上,享受着两个媳妇的端茶送水和捶肩捏腿的“孝顺”,听见脚步声,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下,很快地又恢复了原样。 “老夫人,老奴回来了。”来人正是张嬷嬷,此刻弯腰弓背,谦恭地站在这个老妇人面前。 “见着那个丫头了?”妇人挥了挥手,让那两个媳妇退下去,声音慵懒,眼睛半眯着。 “见着了,确实是大好了,还长高长胖了些。”张嬷嬷往前倾了倾身子,恭敬地回答道。 等了一会,听见两个媳妇的脚步声走远后,七夫人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应该是没有发觉,我在厨房随意拿了些不怎么好的东西送过去,还有那对白鸭。老夫人不是不喜欢吃鸭子嘛,就给她送去了。小丫头也不懂好坏,收到东西就哭了,感动的很,说是自己不受人待见,只有老夫人还记得她,想着她,她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老夫人的恩情呢。” “很好。只要没有怀疑就好,前段时间,二郎的人被她砸伤,我还以为她已经怀疑我们了。”七老夫人听到张嬷嬷的回话,终于张开了眼,轻笑道。“看来是我多心了。” “想来也是。老奴去的时候,她都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儿玩了。回来的时候,身上、手上都是泥巴,脸也比在家时黑,一家大家小姐仪态都没有,反而更像那些乡下的野丫头。” “到底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七老夫人摇头道。“她身边的人也都是脑子不太灵光的,怎么能就任由她到野地里玩去呢?” 想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如今像个乡下丫头,七老夫人还是有些感叹,倒不是因为真心怜惜,而是因为小女孩子实在长的好,到底有些可惜罢了。 “老夫人,那我们何时再动手?” “暂时不要动,她走后,主院的管事也派人来打听了,又出事的话,容易让人猜到是我们做的手脚。我们谢家是大族,所有女儿都有大用的,她说到底是谢家的女子,以后也会用到谋求谢家利益上来的。主院的人再怎样,也是会让她好好活到嫁人的。反正东西在我手里,她也要不回去。她就是要回来,也还要两年,我们再等等。” “好,我听夫人的。可是我们小姑姐的嫁期眼看就要快到了,那两个铺子就只好从陪嫁单子上拿掉了。”张嬷嬷满脸担忧地说道。 “玉儿那边,我怕她嫁到裴家受委屈,就想着再留她一年。我前儿让富儿去找裴家商议,说是玉儿的嫁妆还要添置一些,缓缓再嫁。亲家那边也同意了,商定明年秋天再嫁过去。” “想那裴家能娶到我们小姑姐,就已经是他们天大的福分了,哪敢不答应的?”张嬷嬷笑道。 “那是。我的玉儿这么好,他们裴家可是捡着宝了。”对张嬷嬷的话,七老夫人深表赞同。 正说话间,就听丫环来说院外吴明求见。七老夫人此刻心情正好,马上就传了。 “你不在庄子上陪着小九,怎么到这里来了?”见吴明行完礼,七老夫人坐直身子问道。 七房的外院管事带着吴明进来的,在七房,如今大小事都是七老夫人说了算,只要她点头见的人,也就不用遵守外男不能进内宅的规矩。 “小人回来替小姐拿些书过去,听说小武犯了事,特意来向老夫人赔罪。他是我们老爷调教过的人,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不懂事。老夫人仁善,罚的轻了,以致他不长记性,又惹恼了小姑姐,真替我们长房丢脸。老夫人,要是您不嫌弃,小人这就把他带回庄子上狠狠管教一番,调教好了,再给您送来。” 吴明的态度要多谦恭就有多谦恭,说到小武的不懂事,脸上又是一番怒其不争的表情,让七老夫人极为受用。 “你是个懂事的。那就把小武带回去,也不用送回来了,调教好了就放在小九身边留用吧!” 七老夫人已经得知小武要不行了,正担心被他家人知道要来闹,没有想到吴明会提出来接他走,真真巴不得,立刻笑容和蔼地说道。“张嬷嬷,把小武的奴契也给吴明,让他带回去。” 吴明还打算费些口舌要小武的奴契,没有想到七老夫人自己反倒先提了出来,还真是意外之喜。 忙道谢,接过后,就立刻告辞了。 第18 章 救活小武 谢漫洛是次日傍晚时分才看到吴明他们回来的,江伯和铁老三看见马车,就赶紧出来帮忙。 小武趴在简易的木架子,脸色蜡黄,进气多出气少,听见大家的叫喊只是眼皮子动了动。 “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如今被折磨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林嬷嬷只抹眼泪,江伯眼睛也红红的。 “小姐,小武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了,我们让他住到外面去吧?”江伯说道。 吴明走后,江伯就在他房间中多加了一个床铺,打算等小武过来后就和他住一起,可如今看见小武这个样子,江伯和林嬷嬷却不愿意把他带进院子里了,担心他会给谢漫洛带来晦气。 “就让小武哥住我们这,在这里,我们可以就近照顾。”谢漫洛立刻反对道,带头往前走去。“铁大哥,你们快把小武哥抬进来。吴叔,你招待大夫和车夫喝茶。” 因为小武的状况实在太糟糕,吴明就请了个大夫一路陪同过来,小武小车后,大夫也从马车上捂着鼻子下来。 小武身上味道极大,也不知道他是一路上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小武一抬进江伯的房间,整个房间就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林嬷嬷赶紧把谢漫洛拉出去。“小姐,您身份尊贵,快别在这呆着,我们离开这。” 谢漫洛知道林嬷嬷认起死理来是很难说话的,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就乖乖地听话。 大夫和车夫正在吴明的招呼下喝茶,谢漫洛进去后,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吴明和车夫因为身份站起来还情有可原,但是那个大夫也站了起来,就让谢漫洛有些纳闷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对着他们笑了笑,给二人行了一个万福礼,道:“我家下人,辛苦二位一路护送了。” “不敢,不敢。”车夫和大夫慌忙还礼,见谢漫洛落座后,才又再次侧身坐下。 “小姐,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您给贵属带了两份草药,用了后,效果还真的不错,不知道小姐是否可以告知在下是什么药,要是可以的话,这一趟,老夫就不收诊费了。”过了一会,大夫再次站了起来,诚恳地问道。 原来他是请教来的,难怪! “大夫一路辛苦,诊费肯定还是要收的,至于那两味药,告诉你也无妨。它们叫地锦草和裸花紫珠,小树枝状的是裸花紫珠,另一种就是地锦草。这两者都有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肿的功效,虽然不是最好的药,但是对一般的棍棒伤,还是有些用处的。”谢漫洛微笑着说道。 “裸花紫珠功效要比地锦草好些,但是这种药材一般生长在岭南一带,这边极稀少,我也是恰巧在庄子边上发现了一小株,都不敢多采。地锦草就胜在普遍,我们小院前面多的是,我可以带你去认一认。” 谢漫洛知道这附近很少大夫后,就留意附近的各种草药,发现有价值的也会采回家来晒干备用。见大夫发问,也不藏着掖着,知无不言。 “要是能得到小姐指点就太好了。”大夫惊喜地行礼。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都是从书上知道这些的,和你说一说,算不上是对你的指点,具体怎么用,你以后细细斟酌就是。”谢漫洛微笑道。 “小姐小小年纪就才华横溢,还真是得了谢大才子的真传呀!”大夫看着谢漫洛,不由地发出一声感叹。 “大夫,你可是认识先父?”谢漫洛一直想要更多地了解父亲,听到大夫的话后,激动地问道。 “老夫哪里有这福分,只是年轻时在府学旁边的药铺做学徒,经常听到别人聊起谢大才子,大家都对他敬佩的很。可惜,他这么有才华的人,却是英年早逝。”大夫摇头说道,“老夫也是在马车上和贵属闲聊,方知小姐就是谢大才子的后人的。” 还以为是父亲的熟人,原来只是闻名不见面的人,谢漫洛神情从惊喜到失落,几乎就在眨眼间。 这时,江伯进来了,谢漫洛也就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问道:“江伯,小武哥怎么样?” “人还没有醒,已经帮他擦洗过了,那屁股上的伤虽然裹着药,但还是会流脓血,恶臭难闻。这个孩子,可是受大苦了!”江伯摇着头,难过地说道。 “这已经比我刚见到他时好多了,七房的人也不给他请大夫,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都长蛆了。楚大夫帮着处理了一下,又开了药,熬了给他灌下去,加上敷了小姐给的药,才熬过来的。要不然,昨夜就过不了,幸好我们去的快,也是小武命不该绝,遇到小姐这么上心。”吴明说道,大夫也是连连点头,表示吴明所言不虚。 “还请楚大夫在这留宿一晚,帮我们留小武一命。”小武情况这么严重,肯定还得要个大夫守着,谢漫洛对着大夫又是一礼,请求道。 “当然没问题,老夫还指望着小姐能带老夫去见识那两味药材呢!”楚大夫非常爽快地答应道。“车夫,你也等我一晚,老夫会多付你一倍的车钱。” 车夫也点头答应了,江伯就赶紧去安排大家的晚饭。 吴明则招呼着铁老三帮忙搬还在马车上的书,他为了让小武能舒服些,租的马车大,顺便就把老宅里的书都带了过来。 看着谢漫洛这些日子没书看,很是烦躁的样子,吴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次正好也把书的问题解决了。 因为伤势严重,小武晚上一直发烧,几个下人为了照顾他,一晚没睡,谢漫洛也睡的极不踏实,每隔一会就问林嬷嬷小武怎么样了。 楚大夫来之前就想到小武会出现高热的问题,所以带了几剂对症的药,但这些药的效果太过缓慢,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江伯和吴明只好按谢漫洛的吩咐,用蛋清给他敷额头、脚凹和腋窝,方好些。 次日醒来,除车夫外,大家的双眼都布满血丝,楚大夫也如此,估计也是跟着一宿没睡。 谢漫洛昨晚曾吩咐江伯给小武熬鸡汤,今天江伯便早早把鸡汤熬好了。谢漫洛请示过楚大夫,知道现在能给他喝后,便让林嬷嬷取了小半碗没有油的鸡汤给小武灌了下去。 林嬷嬷喂完小武后,大家才跟着吃早饭。 知道楚大夫中午必须要回去,早饭刚吃完,谢漫洛就带着他到自己发现地锦草和裸花紫珠的地方,给他指认了两种草药。 楚大夫采了一大把地锦草,也折了一小枝裸花紫珠,心满意足地回来。离开前,又再一次给小武诊了脉,并留下两张药方,说等之前的药用完,再按方子的顺序去抓药,继续吃一段时间看看效果,至于外敷的药,就建议继续用地锦草或裸花紫珠。 为了感谢谢漫洛的指点,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收诊费,说是谢漫洛告诉他的那两味药材,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诊费,是他得了大便宜。 如此,谢漫洛也只好谢过他的好意。 第19章 想建酒坊 楚大夫他们离开后,江伯又给小武灌了点米汤。 小武的情况如此危重,大家心情很不好,都没有找事做,就在院子中坐着,随时留意里间的动静。 “谢家人这么恶毒,我以后再也不要回那个家了。”谢漫洛难过地说道。 “小姐,我们肯定还是要回去,谢家的姑娘是要联姻的,等您长到十岁的时候,还要进族学,会有人来接我们回去的。” “林嬷嬷,我还要被谢家联姻吗?”谢漫洛惊恐地问道。 “是的,谢家所有的女孩,包括庶女,都会嫁与对谢家最有利的人家。老爷走之前就很忧虑这个事,还说希望折家人能尽快找到我们,要不然小姐就麻烦了。” “折家人?是什么人呀?”谢漫洛问道。 “不知道,我们没听说过有姓折的人家,老爷也没有说更多,当时就是那么念叨了一句。”林嬷嬷仰着脑袋使劲回忆,可还是想不起更多的消息来。 “我绝对不做谢家的联姻之人。”谢漫洛斩钉截铁地说道。自己父母双亡,谢家人不但一点不怜惜,反而借机掠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财产,如今生活如此困顿不堪,也不见有一个人来过问。 想要自己给他们谋利益,想都不要想,自己可不是毫无斗争经验的小女孩。 谢漫洛知道这个事很气愤,但离联姻的时候还早,却也不怎么苦恼。 “小武好像又发烧了。”里屋照顾小武的铁老三出来说道。吴明和江伯都站起来急忙往里走,林嬷嬷则是及时拉住了谢漫洛。 持续发烧,主要是伤口没有消炎的缘故,这里要是有抗生素就好了。谢漫洛心里想道,可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板蓝根,金银花,鱼腥草,蒲公英这几种药倒是都有消炎作用,但是自己不会配伍,混乱搭也会要命的。要是用消炎药,就要断了治伤药的话,也不好。都怪自己小时候没跟奶奶好好学,导致只认识药材和简单用法,却不知怎么用药。 酒有消炎作用,或许可以用烈酒帮小武洗伤口试试。 谢漫洛和吴明说了用酒浇淋伤口来达到消炎的事,吴明也认为可以试试,去拿了他自己珍藏的烈酒来。打开酒盖,谢漫洛没有闻到烈酒该有的浓烈味道,便强烈要求偷偷尝一口。 什么烈酒?酒精度连三十度都达不到,估计也就在二十度左右,就像是家常的料酒般。 “没有浓度高一点的酒了吗?”谢漫洛问吴明。 “这就是最烈的酒,我平时都不舍得喝,才攒下来的。”吴明答道。 “这个效果好像不大,你们试试吧!”谢漫洛挥了挥手,失望地说道。 吴明离开后,她的眼睛却突然亮了。 以前s市要入驻一家大酒厂,为了评估这酒厂入驻将会带来的环保等各方面问题,谢漫洛还陪着书记去考察了那家酒厂,并且在那边看的非常详细,还住了两夜。 酒厂的制酒过程,谢漫洛也因此了解的非常全面,要是自己也建个酒厂,是不是很不错? 这里的烈酒都不到三十度,自己要是可以生产出五十度甚至更高的烈酒,那将是什么概念呀? 想到这,谢漫洛马上就返回书房,拿出纸笔开始勾勒制酒所需要的程序和工具。因为这里有许多工具无法打造,便又在脑海里使劲回忆之前在乡镇里见过的那些简易白酒制作坊,一一把他们的工具画出来。 等吴明忙完,谢漫洛就把他和江伯、林嬷嬷一起叫到书房,说了自己的想法。 “小姐,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吴明听完,一副见鬼了般的神情看着她,林嬷嬷和江伯也是非常震惊。 “我书看的多呀,而且过目不忘。父亲游历时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书籍,我知道的东西自然也就是各种各样的咯!”谢漫洛笑道。“所以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我们以后不用依靠任何人,都能生活的很好。” “之前,我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但是有了落水那一遭后,我就想通了,为了我自己,为了你们,都要好好活着。 而要想活的好,就要强大自己,让我们长房再也不受人欺负。 以后,我不再做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而是要像大人一样,用父亲教给我的、书上学到的知识来改变我们的命运。 我一直把你们当成是家人,小武哥的事,我不希望将来也发生在你们的身上,所以,我必须要改变。 将来,我就是做更多奇怪的事,你们听我的就是,不要怀疑。” 谢漫洛从椅子站起来,走到他们三个人面前,直视着他们,极其认真地说出一通话来。说完,就走了,让他们三个人自行消化。 三人都愣住了,一会后,林嬷嬷就用手捂着脸大哭了起来。“都是那些天杀的,把我们小姐逼成了这样。小姐才八岁呀,就决定要和一个大人般活着,她的心里该有多苦呀!” 一向以硬汉示人的吴明也红了眼睛,心痛如绞,沉重地说:“都是我们没有用,没能照顾好小姐。不过,小姐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那我们就全听小姐的,别让她再伤心。以后,小姐就是我们的家主,我们要把她当成大人来对待,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江伯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听见吴明的话,和林嬷嬷一样,都是重重地点头。 三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就开始商量起建酒坊的事情来,想着要怎样帮助谢漫洛。 而谢漫洛这时却和守在小武旁边的铁老三谈话。 “铁大哥,你父亲家中还有多少银两?不用担心,我不是想和他借钱,而是看他能不能买下我的那套厨房工具套装的图纸,如果,他出的起价钱的话,我想把它们卖给你父亲。你知道,我现在需要钱,而打造出那些工具,还需要一段时间。” “小人父亲开铁匠铺子有几十年了,而且生意一直不错,攒下几十两银子肯定是有的。还有我二哥,在城里也开了个铁匠铺,小人的四弟和叔叔也在那边帮忙,说是生意比这边还好,只是小人没有去过,不知道具体情况。”铁老三和谢漫洛接触一段时间后,就完全没有拘束感,说话也流利自在多了。 “哦,这样呀,你回你父亲那一趟,问问他有没有这个意愿,要是想要的话,最低要拿五十两买断。你把做好的那几件也带回去给你父亲他们看看,让他知道这些东西的作用。” 谢漫洛给铁老三放了一天假,所以他回铁匠铺子后就没有回来过夜。吴明几个知道谢漫洛吩咐他去办事了,也就没有多问。 第20章 做麦芽糖 第二日,谢漫洛早饭还没吃,就看见铁老三进来说,他父亲和哥哥来了,等在外面。 “那让他们进来说话吧!” 没一会,家里就涌进几个身材魁梧的人,匠人铁满面笑容,另外两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人和铁老三也极像,只是年纪都大了一些。 父子四人若不是年龄有区别,五官完全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匠人铁每日做多了相同的铁器,要求刻板,所以生的小孩也都一模一样。 “你们来啦?都坐下来说话吧!”谢漫洛招呼他们在待客室坐下,又叫吴明给他们父子三个上茶。 “小姐,您说的事可是真的?”匠人铁迫不及待地问道。“小人把家中有话事权的两个儿子都一起带了过来,二儿还是大儿昨晚连夜接回来的。小人一家,都很想要接下这一桩买卖。” 见吴明愕然的样子,谢漫洛就低声把自己想要把厨房工具图纸卖掉的事说了一遍。 “小姐,这个我们眼看就要做出来了,而且肯定能赚大钱,那些工具,一套就是卖一两也会有人抢着要,为什么突然就要卖掉呢?这样太亏了。”吴明一听就急眼了,大声说道,也不顾朋友匠人铁就在旁边。“小姐,这个事,我们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匠人铁听见吴明这样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紧张地看着谢漫洛。 “吴叔,我想过的,小武哥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们需要钱抓药。所以,听我的。” “小姐,小人也知道用五十两买断的话,我们是占了大便宜了,等于和抢钱差不多。昨日我们试了三儿做出来的那几件东西,发现真的是神器,又快又好。如果给酒楼正店用的话,主家每月都可以省下好几个雇工的钱。 打造这套东西也容易,就算不成套买,单个拿出来,也都是极好的东西,普通人家应该也乐意买上一件两件的。而且三儿这都试验的都差不多了,我们直接接手做就可以了。 所以,小人一家商量好了,不买断。我们用五十两买下八成的份子,材料钱也由我们出,剩下的两成,以后按售卖的量,每月结算一次给小姐您。” 匠人铁见谢漫洛还是想要和他做生意,便把自己的诚意摆出来。吴明听了后,脸色才好看些,指着他说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办,不过,那两成也不用给我,你们直接结算给铁大哥就好。就当是我给他以后成家的份子钱。”谢漫洛想了一下,点头同意。“吴叔,剩下的事,你带着铁大哥和他们交接吧,我就不参与了。” 谢漫洛不放心小武,交代完,就到隔壁去看望他。 交易达成,匠人铁和他的两个大儿子都兴奋极了,只有铁老三傻傻地愣在当场。 “你家小姐真是个忠厚人呀!三儿跟着她就是享福的命。”匠人铁看着谢漫洛的背影感叹道。 “你这才知道。你们占大便宜了,以后你们家的铺子将一飞冲天咯。”吴明白了他一眼说道。“要是我,三百两都不会卖。”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你们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我们家赴汤蹈火也为她办到。”匠人铁承诺道,他的儿子们也跟着点头,都是这个意思。 “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别成了白眼狼。” “一定能,你还不知道我匠人铁的脾气吗?说一是一。”匠人铁保证道。 谢漫洛吃早饭的时候,吴明进来把五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林嬷嬷和江伯也跟了进来,三个人围成一圈看着她,也用余光盯住那些银子。 “有钱了。你们想吃什么呀?鱼都吃腻了,要是有份烤鸭就好咯,配这种熬的浓浓的白粥正好!”谢漫洛用眼光瞄了他们一眼,舀了一口白粥放入口中后,说道。 “小姐,什么是烤鸭?就是炙鸭吗?”江伯问道。 “不是,就是烤鸭,和你上次做给我吃的炙鸭不一样。它的皮是脆的,咬一口油滋滋的,肥而不腻,很香很香。” 回想着大街小巷烧腊档中悬挂着那些油亮亮的整鸭,还有酒楼上一份份摆盘精美的块鸭,谢漫洛的心都醉了。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叫嚣:我想吃,我想吃。 “我们自己做烤鸭吧,七房送的那对白鸭最适合做。对了,做烤鸭需要准备一些材料,酱、酒、八角、桂皮、花椒、糖、葱、姜,蒜都是必不可少的,另外还要蜂蜜……我们家里有这些东西吗?”谢漫洛一口气说出十多种配料来,等着江伯回答。 “大部分都有,没有的话也可以去买回来。”江伯答道。“对了,饴糖也没有了,我们经常做绿豆糖水,需要多买一点回来。” “那就多买些糖回来……我也知道怎么做糖,很简单的,我们自己做糖好不好?”说起买糖,谢漫洛脑中就冒出小时候吃过的麦芽糖。 几个人听说自己家就能做糖,都快速地点头。 “那好,烤鸭过几天再吃,我们今天开始准备做糖。我想要做的糖叫做麦芽糖,和饴糖很像,用小麦和糯米就可以做好。这两种东西,我们家都有,今天,我就教你们怎么发麦芽。” 说完,谢漫洛把碗里剩下的白粥直接倒进嘴巴里,又一把捧起桌上的银子,塞到林嬷嬷的怀里,带着他们几个出去。 小麦是现成的,直接从厨房中拿出来一些就是。看见小麦拿出来,吴明好奇地问:“小姐,您说的麦芽糖,到底要怎么做呀?” “我们今天先把小麦洗干净,放在水里浸泡一天,明日这个时候捞出来放到竹筛中,早中晚浇一次水,这样持续三天,麦芽就发出来了,到时把麦芽和麦粒一起切碎。 至于糯米的做法嘛,看见麦芽长出来后就开始泡糯米,两个时辰后再把糯米蒸熟,蒸熟的糯米放凉些再加入切碎的麦芽搅拌均匀,然后一起发酵。 发酵两三个时辰,就可以装进布袋中挤压,挤出来的汁就是麦芽糖了,要是想保存的久一点,就把糖汁放锅里熬一熬,熬干了切成一块块的,就和我们吃的饴糖一样。” 经常混美食论坛的谢漫洛,知道且会做的美食自己都数不过来,对于麦芽糖这种简单食物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耐心等待了几天,麦芽糖也终于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完美登场。为了让口味更好,谢漫洛趁麦芽糖热乎的时候,还撒上了芝麻和捣碎的炸花生米。 又香又甜的麦芽糖入口,大家都停不下来了,连少了门牙的江伯都不例外,吃了一块又一块。 “小姐,你的这个法子也可以卖大价钱了。”吴明笑道。 “那是当然!我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极品,无人能超越的。”谢漫洛得意地大笑道。 第21章 烤鸭出炉 等待麦芽糖做出来的同时,吴明也从外面买回来了瓦缸、甑和酒曲等简易制酒工具。 谢漫洛虽然知道制作白酒的流程,但是却没有实际操作过,尤其是拌酒曲的比例不是很清楚,准备多试验几次。 前面的粮食估计都得浪费,所以她第一次才用了十斤米来尝试。 另外,她还用了十斤糯米来试做客家娘酒。 客家人都极爱喝娘酒,说此酒养人,特别是坐月子的人,几乎人人喝足一个月。 娘酒口味很好,甜甜的,酒精浓度不高,大人小孩都可以喝。母亲的两个朋友是客家人,每年春节拜年的时候,都会送来这种酒,后来他们全家人也都喜欢上了娘酒。 侄子将出生的时候,母亲曾还在朋友帮助下,在家中制作了几十斤娘酒给嫂子坐月子喝,做出来的味道和别人送的一模一样。 做娘酒是大事,谢漫洛那时听说后,还特意抽出时间回去看她们是怎样制作的,那些步骤至今都还能想起来。 这里的人喜欢吃糯米做的食物,种的粮食中,糯稻含了很大的比重。就像这个小庄子,一百亩的稻田里,有三十亩种的是糯稻。 做客家娘酒的主料就是糯米,既然不缺原料,自然也可以尝试一下。 不过,谢漫洛为了谨慎起见,也只用了十斤糯米。 如今不再需要靠卖庄子产的粮食来维持生活,谢漫洛便让吴明把庄子里所有的粮食都保存起来,以备后用,因此做酒的原料是极为充足的。 两种酒都是在谢漫洛的指挥下,由吴明、林嬷嬷和江伯三人帮助完成,可如今也只是完成了前期部分,成不成功最要等待半个月左右才知道,因为酒需要发酵时间。 麦芽糖做出来后,吴明和林嬷嬷、江伯三个人商量着再做一些拿到糕饼铺子上去寄卖,说若是有人买,那就把这个生意做起来,反正他们也没有太多的事要干,闲着也是闲着。 看他们的样子,就是恨不得多给自己攒点嫁妆,谢漫洛也懒得拆穿他们。 谢漫洛同意了他们的计划,三个人就打了鸡血般兴奋,马上就开始了新一轮的麦芽糖制作。 有了糖,谢漫洛心心念念的自制烤鸭当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铁老三按照谢漫洛的指引,在他住的平房侧边用铁板和泥巴做了一个小烤炉,接着又用铁块打出谢漫洛要求的铁钩和铁钳。 他足足忙了一日一夜,从工作台出来的时候,满眼血丝,高大的身子都有些佝偻。 不过,他不但没得到谢漫洛的表扬,反而遭了一通埋怨。“我又没有要求你马上就完成,这么拼命,你要是累垮了,谁来给我打造那些工具?真是不让人省心!” 埋怨归埋怨,那对在庄子上悠闲了多日,整天和鸡抢食的白鸭还是被江伯逮了回来。烧水、褪毛、灌料,又在鸭身上刷了几遍酱汁,挂在屋檐下沥干水分。 一夜过后,已经用火烤制过的烤炉迎来了它的第一份工作:烤鸭。 这烤炉说小也不算小,是个三尺高,中间部位有两尺内空的椭圆形物。 沥了一夜水分的两只大白鸭拿来了,江伯按照谢漫洛的要求,又在鸭身上刷了一遍蜂蜜,才把它们挂到烤炉膛中。 烤炉下方的炭火烧的很旺,谢漫洛让江伯不时翻动鸭子,随着翻动的次数,香味慢慢地就从炉口溢了出来,开始弥漫在烤炉四周。 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时响起,特别是铁老三的那数声“咕咚”,都快要和他打铁时的声响一样清晰了。 半个时辰后,两只鸭子都变的红通通,香味也更加浓烈。谢漫洛站在凳子上看了看后,便说了声:“可以了!” 江伯马上就要去取鸭子,谢漫洛忙制止,道:“江伯,小心烫!等两刻钟,它们放凉些再拿出来。” 美味当前,人的大脑也被刺激的格外兴奋,谢漫洛吸溜着香味,绕着烤炉转圈。“味道还算纯正,就是不知道咸淡是否合适,咸点没有问题,淡了的话,就会差层意思。江伯,等会你给我留个斩个大鸭腿。” 拿着一只大烤鸭腿啃的话,那多带劲呀,真是想想都流口水。谢漫洛不得不扭头快速吞咽分泌过量的唾液。 “好,好,好。”江伯一迭声地应道,看着谢漫洛的眼神里满满溺爱。 吴明和林嬷嬷也知道烤制的时间,原本回了小院的他们这会又出来了,围着烤炉,不停地喊着“香,真香!” “小武想要我们搀着他出来看看的,我们没答应。”吴明走近谢漫洛身边说道。 “你们做的对,他才刚好一点点,是不能走动,万一再伤了就麻烦了。”吴明和林嬷嬷做事有分寸,谢漫洛是知道的,他们拒绝小武的请求,她一点都不觉的意外。 “吴叔,你去把狗子也叫过来一起吃饭。这两只鸭子今天都吃掉,家里吃一只,两外一只斩成小块,分给庄子里的老人和小孩。” 自从救了狗子后,庄户们有点什么稀罕物都会送给谢漫洛,而谢漫洛也时常记挂着他们,给他们送一些食物。 制作新食物的时候,也总是忘不了他们,包子,葱油饼什么的,一做就做很多,各家都给点。 卖了厨房工具图样后,每天的渔获也就没有再出去卖,捕获的有鳞鱼都分给了庄户们。 如今庄户们的生活都大为改善,干瘦的孩子们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因此,这些庄户对谢漫洛更加感激,做事也更为自觉和主动。 吴明彻底把庄子里的事交给狗子后,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虽然狗子的功劳很大,但也离不开所有庄户的配合。 庄户有向心力和凝聚力,谢漫洛自然也乐意他们都过的好些。 烤炉中的热气散去后,烤鸭终于可以出炉了,江伯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又在大家的护送下返回了小院。 已经苏醒两日的小武依着门框等他们,看见两只香喷喷的烤鸭,眼中直冒金光。 “小武哥,这个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能闻闻味儿。”谢漫洛看见他那馋样,就笑道。“你的伤,忌食辛辣鱼腥油腻的食物。等你好了,我让叫江伯再做给你吃。” “好,我听小姐的。”小武龇牙笑道。他虽然醒了,但是那伤太严重,还要好好养一段,现在起来站着还是很吃力。 “我现在会做很多好吃的,你好了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或者告诉吴叔,让他买材料回来做。” “小人已害小姐花了不少钱,怎么还能让小姐出钱买东西来满足口腹之欲呢?”小武一脸羞愧地说道。 “小武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待你都不为过。鸡汤养人,你要坚持喝,身体才好的快,千万别不舍喝,我这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干呢!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有钱,而且以后会有更多的钱。”谢漫洛看着小武安慰道。 和小武说话之际,江伯那边已经把一只鸭腿斩好了,林嬷嬷用碗盛着端给她,谢漫洛只好叫铁老三把小武扶回房中,自己则去享受想念已久的美味。 “味道正好!你们几个也赶紧尝尝,江伯,全都斩了,我们今天提前吃饭,鸭子趁热吃更香。” 谢漫洛不喜欢大家在她面前太过拘谨,特别是在吃食方面。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几个下人也都比较放的开了,听到她让大家都试试,每个人也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捏了一块,扔到嘴中。 电视广告总说美味看的见,还真没错,看着江伯他们一脸幸福的样子,谢漫洛就知道自己这次的美食制作又成功了。 第22章 烤鸭生意 白鸭很肥大,杀好后每只净肉都差不多有五斤,谢漫洛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一只鸭子竟然不够家里人吃。 看着意犹未尽的吴明,谢漫洛笑道:“我们下次再做,让你们吃个够。” “好,那我们就等着。”吴明点头笑道。他把盘底的酱汁都拌到饭里全吃了,砸吧着嘴巴说:“小姐,这烤鸭实在是太美味了,我觉得我们庄子里也可以买些白鸭回来养,养大就做烤鸭卖,肯定供不应求。” 史书上早就有烤鸭的记录,但一直没有流行开来,估计那种烤鸭不是太高端就是味道不怎么样。而自己这种风味的烤鸭,可是迷倒后世普罗大众的食物,怎么也应该比古法好。 “倒是个好主意。狗子叔,那你安排一下场地,我们先养五百只白鸭,之后孵出小鸭再慢慢扩大养殖规模。吴叔,能买到五百只白鸭苗吗?”谢漫洛觉得做烤鸭生意应该不错,却担心买不到那么多鸭子,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孵化器,所有鸭苗也是鸭妈妈辛苦孵化出来的。 “五百只的话,恐怕很难,我多走些地方找找就是了,能买多少就先买多少。”吴明听谢漫洛一下子就要五百只的规模,亦觉得不太容易。 “那接下来的就辛苦你了,大鸭也一起买回来,不论多少,鹅和鸡也买些。大鸭和鹅买回来后,我们可以先做些给酒楼客店尝试,要是他们愿意买的话,我们以后烤制好的就只要送给酒楼正店就好了,别的不用操心。” 谢漫洛倒是想像后世一样,街头巷尾都有烤鸭卖,但自己人手实在不够,也唯有让别人参与进来,借此来打开市场。 反正在这里,能赚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必斤斤计较。 自己头上还悬着谢家联姻的利剑,趁着人在庄子里,好好谋划,希望能早日脱离谢家人的魔爪。 可要脱离在苏州只手遮天的谢家,将何其艰难?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自己就像是一只低贱的蝼蚁,无依无靠,也无权无势,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的有钱。 因为如此,这挣钱就显得愈发的急切。 吴明提的卖烤鸭,倒也是一条近路,值得尽快进行。 之后的几天,吴明带着人到外面陆陆续续买回来二百多只鸭子,几十只鹅,一百多只鸡。 这些大大小小的鸡鸭鹅放进庄子里,整个庄子都热闹极了,看着它们一堆堆围拢起来抢食,谢漫洛很有当地主的自豪。 可这自豪还没有持续多久,狗子就来诉苦了,说是那些鸡还好点,在指定的位置上基本不走,但是鸭和鹅却是到处闯祸,不但把地里的菜吃了大半,还把刚播下去的小麦种子都吃了不少,不得不重新补播。 这才几天呀,庄子上就成这样了? 听说鸭和鹅能吃,没有想到居然这么能吃。谢漫洛之前没有养殖经验,还真的没有想到要提前提防这些家伙的危害。 “鸡不用管,先把鸭和鹅都赶到果园那边去,四周用东西围起来,别让它们继续出来祸害东西了。麦种被吃掉的地方,也不用补种了,将那里挖成池塘,以后把鸭和鹅都放到那边去。”谢漫洛想了一下说道。 “小姐,那我们种粮食的田就要少十多亩了,粮食可能会不够吃。”狗子问道。 “粮食不够的话,就出钱买一些,没问题的。你回去组织一下人手,把鸭和鹅安置好,池塘的事,我要好好规划一下,明天再和你具体说要怎么做。” 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实在太低了,庄子上仅用来种粮食很不划算,还不如把整个庄子都规划一下,成为一个高产值的半工业基地。 谢漫洛在脑海中搜索后世农场的样子,然后综合了自己这里的具体情况,对庄子土地的安排重新作出了调整。 很快地,她前面的图纸中就出现了几个区域:种植之地、养殖之地、作坊之地。 最怕串味的就是酒,所以谢漫洛特地把果树边上的那几亩地圈出来准备做酒坊,其他的就打算等吴明和狗子在的时候再具体商量。 吴明回来后,谢漫洛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并且拿出自己画的简易规划图出来,让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谢漫洛这些日子的表现,早已让吴明完全没有了轻视之心,自然是极力赞同。两个人又把狗子叫了进来,再次商议一番,该调整的都做了调整。 庄子的新规划得到吴明和狗子的同意,谢漫洛就安排狗子去具体实施,并让他把挖池塘的泥巴加上干稻草炼成土砖款,留待将来建酒坊时用。 她自己则带着吴明等开始做烤鸭、烤鹅和盐焗鸡。 仅推销烤鸭似乎过于单一,谢漫洛深思熟虑过后,决定增加烧鹅和盐焗鸡这两个产品。 烧鹅和烤鸭口味相似,但是鹅的肉质更好,皮下油脂也少些,比较适合口味比较清淡的人。爱吃鸡的人来说,盐焗鸡将是难以抗拒的美味。 三者互补,酒楼和正店也会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如今天气渐渐转凉,食物的保质期也变长,吴明一连几天骑着老马带着三种食物进苏州城,给名头响亮的酒楼和正店都送了一份试吃。 美味挡不住,效果西竿见影。 三家酒楼、一家正店的东家和掌柜试吃后都惊为神仙之物,立刻同意合作。 后世知名的烤鸭要卖到三百元左右,谢漫洛综合考虑了这边的成本后,给鸭子定价为五百文一只,代销售的酒楼和正店得一百文,他们实收四百文。 烧鹅的定价是五百五十文,盐焗鸡的定价则为四百文,扣除各一百文的分成,实际上烧鹅卖四百五十文一只,盐焗鸡卖三百文一只。 对谢漫洛的定价,那些酒楼和客店一点异议都没有,只是问能不能多送一点。 物以稀为贵,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苏州城内,富商豪族显贵云集,消费起来眼睛都不带眨的,在这些知名的酒楼、正店中消费的豪客,更是经常一掷千金,只为能吃到不一样的食物,显得自己身份非凡。 谢漫洛之前时常周旋于相似的群体中,自然知道那些人的心理,人是有共通性的,古今亦然。 所以,谢漫洛决定不管是烤鸭、烧鹅还是盐焗鸡,每天都只售卖三十只,先预定者得。 认为做生意总是多多益善的吴明对此很不解,又不敢多问谢漫洛,直到几天后酒楼和客店为了争抢配额打起来,他才隐隐有些明白谢漫洛的深意。 他们的烤鸭、烧鹅、盐焗鸡都是独一无二,口味根本就无从挑剔,但是想要更快地让大家接受和垂涎,莫过于限售。 知名度打开后,以后就是适当地提高售卖量,大家也只有感激的份。 到底还是小姐的城府深。 第23章 人手烦恼 烤鸭、烧鹅和盐焗鸡在炒作中越来越受欢迎,林嬷嬷每日从吴明手中接过回款都眉开眼笑,然后小心地把它们存到大锦盒中去。 谢漫洛见这个生意确实不错,心情也很好,每日琢磨出新的食物来犒劳几个辛苦的下人。 看着大家开开心心,吴明却是有苦难言。 因为合作的那几个东家都快被客人逼疯了,所以捧着钱来求他增加供应量,好话说了几箩筐。 其中一个东家看他总是骑着老马,今天还特意送了一匹劲马给他。 “小姐,我们能不能给他们四家多送点货?每次去送货,他们都求我多送点,今天百香楼的楚爷还送给我们一匹好马,请我们多给他一些,再不增加,我都不好意思见他们了。” 看着吴明一副心虚的样子,谢漫洛也不是滋味。刚开始确实是想着物依稀为贵,限制数量,但是没有想到反响会这么大。 如今的货量就是再增加十倍应该也能消化掉,可是烦人的问题却出现了,他们购买不到足够的鸡鸭鹅来制作。 这个时代没有规模养殖,大家养家禽都是散养,养的量极少,每家大多就三五只或是十几只,能养三十只家禽以上的,都算是大户人家了。 所以,原料就成了谢漫洛这些天最头疼的问题。她发动了庄子里的大部分男壮出去寻找,但所得依旧少的可怜,每天能保持三十只的量都快要成为奢望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小武的身体已经基本大好,再过几日,他就可以骑着老马去更远的地方寻找和购买所需的鸡鸭鹅。 吴明现在往返城里送货,在路上奔波的时间就要十个小时左右,每天早出晚归的,没有办法帮忙,谢漫洛也不想让他烦恼,就没把这个糟心的事告诉他。 “吴叔,我们现在还不能增加售卖量。下旬吧,等小武哥彻底好了,我们就加量。 我给你写几样小吃的做法,给他们每家一样,安慰一下那几个东家。 百香楼那边,我多给他一样。嗯,对了,加送他们蛋炒饭的法子,这个简单易做,吃的人多。 另外,你再带坛娘酒给他,他要是喜欢,就让他独家销售,这样我们就不欠他什么了。” 人家送了值十几两银的马给自己,这个人情欠大了,谢漫洛只好乖乖回礼。 白酒实验了三次都还没有得到谢漫洛的真正认可,如今正在进行第四次的实验。不过这三次的实验也蒸馏出来一些白酒,只是品质不是很高,于是就被谢漫洛用到娘酒的酿造上。 酿造娘酒的时候加上白酒,做出来的娘酒更甜更香醇,这是从母亲朋友口中得知的法子,谢漫洛试了一下,倒是一次就成功了。 二十斤糯米,得到三小坛酒,大家喝了两坛,另一坛她原本想着再放放,过些日子再喝的,可如今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不得不送掉。 吴明人不错,略通文墨,与人打交道也是一把好手,生意的事情交给他,完全不用担心。可如今他如此为难,谢漫洛当然要第一时间帮他解决掉苦恼。 今日的烦扰,皆因身边缺乏得力的人,谢漫洛最近总在心中感叹:自己要是有几个像吴明这样的人该多好呀! 铁老三和新来的两个匠人只能做匠人的活,其他的他们不会也做不来。江伯和林嬷嬷因为年龄问题,也只能在家中处理处理家务,帮些小忙。小武看起来还算机灵,可是还没有单独承担过一件事,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起大用。 盘点一番后,谢漫洛觉得将来要铺展生意的话,人手是远远不够的。 几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靠自己培养才行。 想明白后,她让狗子通知庄子里的人,凡是愿意读书识字的,以后每日可到小院来上课,她亲自教大家学习,上午、下午各半个时辰。 “小姐,听说您要教大家读书识字吗?”吴明问道。 “是的,庄子里除了我们两个,其他都是连名字都不会写的人,很多事情都做不来。每日送鸡鸭鹅已经让你忙的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可我还是需要你帮忙。 大家都觉得娘酒味道极好,我想着再做一些出来,也一并销售出去。 白酒的实验也是个大事,你也知道蒸馏的事极其重要,只能让你和江伯来经手,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所以,我想让你从送货中抽出身来。趁我现在得闲,争取给你调教出几个助手来,以后帮你跑跑腿。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累,有你在我身边,我也踏实些。” 谢漫洛并不想瞒着吴明自己的想法,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 谢漫洛报以最大希望的生意还是酒,这段时间她叫吴明买回来各种酒,品尝后觉得全都不如后世的白酒香醇,酒精度更是无一能达到白酒的标准。 起初还以为那些酒这么差,应该是地方原因,所以售卖的都是差不多品质的。不过吴明告诉她这边的酒都是这个样子的,买回来的已经是苏州城酒楼和正店中最好的了,其他地方的酒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 吴明的话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又想到后世的白酒好像是在民国时期才正式发展起来的,信心更是暴增,认为自己只要蒸馏出高纯度白酒出来的话,就能霸占市场。 白酒甚至还可以延伸出很多品种,有了它后,什么药酒呀,果酒呀,全都可以铺展开来。 这是个巨大的“金矿”。 人手呀,人手! “小姐,您可是想再收人?” “铁大哥和小武哥他们两个尤其需要识字,将来才好让他们接手更多的事情。你觉得庄子里哪些人合适的话就告诉我,大人小孩都行,我们着重培养一下,要是能用,我们就再收几个人帮忙。” “小姐,我主要是担心给大家上课的话,您身体会受不了。” “我平时反正也是闲着,教大家识字正好可以打发一下时间,累不着。我们将来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还是要未雨绸缪,尽量地多培养些人出来。” “好,那我听小姐的,不过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可不能累着了。”谢漫洛说的如此明白,吴明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次日,庄子中便早早来了十多个愿意学习的人,谢漫洛全都收下,并且开始给他们授课。 为了让这些人真正为己所用,谢漫洛除教他们基本文字外,还在课堂上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借此来拓展大家的视野。 庄子里的人虽不算聪明,但是过来学习的人都很珍惜学习的机会,很是刻苦努力。 开始时,谢漫洛让大家每日认识并记住五个字,后来她又逐渐增加到每日十个字。 十几个学生接受的程度参差不齐,谢漫洛便因材施教。 几个拔尖的人,谢漫洛让他们跟着小武和铁老三一起,晚上再加一节数学课,教他们认识阿拉伯数字和学会四则运算。 吴明记得账,谢漫洛实在是看的头疼,简单至极的出入账就像是天书一般,所以,谢漫洛不希望将来的手下可以不再沿用老式记账法。 第24章 尾随之人 “小姐,我们的那些鸡鸭鹅卖那么贵,大家怎么还抢着要呀?在外面吃顿早饭只要二三十文钱,买我们一只鸡鸭鹅的钱都够吃一个月的早饭了,要是叫老奴出钱买来吃,老奴打死都不舍得。”林嬷嬷一边帮谢漫洛梳头发,一边问道。 “我们的烤鸭、烧鹅和盐焗鸡不好吃吗?”谢漫洛反问道。 “当然好吃,我天天吃都吃不腻,怎么会不好吃呢?” “对呀,就是因为好吃呀!在那些酒楼、客店吃饭的人大多都是有钱人,有时一顿饭就是几两十几两银,根本就不会在乎那几百文钱。我们限定了每日的供应量,他们为了能吃到这些鸡鸭鹅自然就要争要抢咯。”谢漫洛笑着给林嬷嬷解释道。 “吴明说现在那些客人为了抢我们的烤鸭、烧鹅和盐焗鸡,在酒楼客店都打起来了,而那几家酒楼客店不但把价格提到每只八百文,还规定只有熟客才能预定。”林嬷嬷对吴明说的情况啧啧称奇,说完还不禁摇了摇头。 “这是好事,说明我们的东西不愁卖呀!”谢漫洛笑道。 “小姐,我们每天就不能多做一点吗?卖的多,我们赚的也多呀!” “现在每家都能分到鸡鸭鹅各三十只,比之前多好几倍了,没有办法再继续增加了。再加,我们人手和备用的鸡、鸭、鹅又会不够。幸好小武哥身体好了,如今能骑着马到更远的市集去收购,要不然还做不到呢。钱是赚不完的,我们慢慢来。”谢漫洛说道。 之前预料到烤鸭、烧鹅和盐焗鸡能大卖,但是没有想到需求会这么大。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跑过来,说:“夫子,庄子里来了两个陌生人,也不说自己是什么人,就直接往里冲,周伯和学生父亲已经拦住他们了,让学生赶紧过来通报一声,问问要怎么办?” 小孩叫张虎,是谢漫洛招收的学生之一,他的父亲是吴明挑选出来巡逻庄子的人。 “那你赶紧回去告诉你父亲和周大胆,一定要拦住他们,我这就去找人帮忙。要硬闯我们庄子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林嬷嬷,我们也赶紧叫铁大哥他们几个去帮忙。” 两人跑到平房,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铁老三带着另外两个匠人立刻就朝庄门口跑去。 不多时,铁老三他们几个就捆着两个进来,还把他们丢到平房旁边的杂物间关押起来。 为了避免麻烦,谢漫洛并没有和他们打照面,看见他们过来就远远地避开了。 铁老三把人关好后就来回报:“小姐,周哥和张哥说这两个人昨日尾随吴叔回来的,一直在庄子外徘徊,今早看见吴叔出去了,就硬往里闯。小人刚刚问他们为什么来我们庄子,他们就是不说话。” “这样呀,那就先关押着,等吴叔回来问问认不认识。千万别让他们到你的匠房去。”谢漫洛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是还是要等吴明回来之后才敢确定。 吴明回来时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此事,他和谢漫洛告知一声,就和小武提着灯笼去了那个杂物房。 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就回来了。 “小姐,问清楚了,他们是寻味正店的人,受东家指使前来窥探我们烤鸭烧鹅和盐焗鸡的秘密的。都是我不够小心,让人尾随都不知道,害小姐受惊了。”吴明极为愧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这和你无关,人家有心暗中尾随,又怎么会被你发现。铁大哥他们问了好几遍,他们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你们是怎么问出来的?”谢漫洛好奇地问道。 “都是吴哥厉害,他只是在那两个人的身上摸了几下,他们就一五一十招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小武看着吴明,一脸的崇拜。 “别听小武瞎说,只是分经错骨的小手法而已。江湖上很常见的手段,这两个虾皮受不了疼,所以就招了。”吴明解释道。 “既然招了就好。吴叔,我们要如何处理他们两个?” “我们正想问小姐您呢,要是我的意思,就是把他们两个弄晕,扔到江里去。幸好他们一进庄子就被我们发现了,要不然任由他们进来,发现我们的秘密说出去,得有多少人会找上门来,到时烦都烦死了。” 吴明想到庄子里的秘密外泄,外面的人都会来骚扰小姐,就气愤的很,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两个扔到长江中去。 “好像太残忍了些,毕竟是两条人命。这样,还是先关着,我晚上想想怎么处理。”谢漫洛挠了挠头,说道。 次日清晨,吴明正想要隔着门问谢漫洛要如何处理那两个人,就见她已经穿着一套男装从房中走了出来。 谢漫洛之前一直想要去市集走走,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合适出去,就缠着林嬷嬷给她做了一套男装,这会穿的就是。第一次穿男装,她觉得挺高兴的,特意在吴明面前转了两圈。 “吴叔,我今天跟着你一起进城,去会会那几个东家。特别是那个什么正店的老板,我们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你把铁哥也叫上,押着那两个人一起去,他们骑来的马就不用还回去了,以后留在庄子上用。” “可是……”听见谢漫洛的话,吴明非常震惊。 “没有什么可是,听我的就是。具体的事情,我们一会在马车上说。”谢漫洛打断了吴明的话,又扭头对林嬷嬷和江伯说道:“放心,有吴叔和铁大哥在,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没有看过苏州城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很想去看看。” 林嬷嬷和江伯很担忧谢漫洛的安全,看着她执意要出去,眼圈都红了。 这段时间谢漫洛太有主见了,已经逐渐脱离他们的掌控了,劝说了好久都不愿意听他们的,有心想要强硬阻止,又担心主子生气,只好极不情愿地接受。 离开前,林嬷嬷和江伯都拉着吴明交代:“千万千万要看好小姐。” 看着他们两个难过的样子,谢漫洛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挥着小手笑道:“林嬷嬷、江伯,别担心,我们晚上就回来了。我想吃扣肉了,今天做一些,等我们回来吃。” 尽管知道自己一回来就能吃上热饭菜,但是谢漫洛还是忍不住吩咐了一声,因为这样,林嬷嬷和江伯两个最起码还会惦记着自己的吩咐,分散心神。 小武听说谢漫洛要去城里后,也不放心,决定今天不去收购鸡鸭鹅,而是跟他们一起走。 于是他的那辆简易马车就拉着昨日抓住的两个人。而吴明的马车则由铁老三当车夫,吴明和谢漫洛两人坐在车厢中细谈。 第25章 郑重警告1 谢漫洛把想做的事情对吴明细细地交代了一番,并请他配合自己。 吴明重重地点头,看他样子,竟还有些兴奋和期待。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谢漫洛的眼睛慢慢地就迷离了起来,吴明赶紧把装鸡鸭鹅的竹篓往旁边推了推,留出更大的空间让谢漫洛躺下,接着拿起林嬷嬷临行前塞给他的被子盖在谢漫洛身上,自己则来到车厢外和铁老三并列而坐。 “小姐睡着了,把车赶的稳当些。” “嗯,我知道。”铁老三应了一声,便更加小心地看着前方的路,牵紧手中的缰绳。 从小庄子到城里要大半日的路程,谢漫洛睡醒时,马车刚刚进入城门。 她掀开帘子看着苏州城,入目就是车水马龙的一片繁华景象。 道路两边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一眼望去,路边的脚店、茶馆几乎都人满为患。 来这边时间长了后,谢漫洛就发现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午休习惯,反而喜欢在正午时在外面消遣聚集。如今的时光,正是大家出来聊天、品茶、斗酒、会诗的好时候。 因此,看见这些,谢漫洛也不觉得奇怪。 “小姐,我们现在位于东城,和我们合作的那几家都在城中心,相隔不远,我们从东城过去是最近的。”吴明听见响动,知道谢漫洛醒了,便回到车厢中,给谢漫洛当起向导来。 小女孩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谢家,对城里没有一点印象,而谢漫洛这个外来者自然也是第一次真实地看见古代“城里人”的生活。 要说她最大的感受,就是那些人都悠闲自在,无忧无虑,似乎人人都天生富贵,不用为生活奔波一般。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悠然来到一栋醒目的木楼外,吴明出声提醒道:“小姐,前面那栋三层高的大木楼就是百香楼,也就是送马给我们的那家。” “那你一会先进去,定个独立的房间,然后去把其他三家人叫过来。”谢漫洛点了点头,说道。 在百香楼前门停好马车,吴明把车厢中的几个装满鸡鸭鹅的竹篓搬了下来,吩咐铁老三看护好谢漫洛,然后就走了进去。 一刻钟左右,吴明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和几个店小二。胖胖的男人走近竹篓看了看后,就吩咐那几个店小二把竹篓抱进去。 小武赶着破马车这时也来到百香楼,找了个地方停放后,就交给铁老三帮忙看守。他则接过吴明的马车,去其他家送货。 跟着吴明送过几次货了,小武对每家都熟门熟路,吴明也不用担心他送错。 “务必让他们三家的东家都到这边来一趟,就说是我们家主要重新谈合作事宜。”吴明对小武交代道。 “知道。”小武应了一声,就麻利地驾着马车离开。 “郑掌柜,我们家主的贴身小厮也来了,和你们百香楼也有关。烦请你和楚爷说一声,半个时辰后到我定的阁子来一趟。” 吴明朝胖胖的郑掌柜说了几句话后,就引着已经下了马车的谢漫洛往里走去。 百香楼的正门面临大街,入内是一条主廊,长约两百余步,有数十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聚于廊檐下,摆出各种妖娆的姿态,等待酒客呼唤。发现有客人进来,先是一喜,看清谢漫洛他们的穿衣打扮后,又失望地纷纷扭开头。 楼内很宽敞,庭院廊庑环绕,廊侧皆排列小阁儿,花竹掩映,里面不时传出鼓乐笙歌,颇为热闹。 吴明定的地方位于二楼边上,房间还算大,形式有点类似后世的包间,只是里面原本该放沙发茶几的地方,摆放着插花和字画,另有一张矮几上放有细食茶果。 “这里僻静些,方便我们说话。”茶博士上完茶退出去后,吴明一脸肉疼地说道:“要了几样吃食,花了不少钱,这一趟活都白送了。” “吴叔,没事,花的多,赚的也多。”谢漫洛安慰道。“这里有茶果,我们先垫垫肚子,饭菜一会再上,等小武哥和铁大哥回来一起吃。” “小姐,我们怎么能和您一起同桌吃饭?”吴明摇头说道,“您先吃,剩下的饭菜到时再叫厨子热一热就是了。” “你忘了我现在是小厮的身份了?我们要是分开吃饭,可不得让人怀疑?”谢漫洛反问道。 吴明听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坐在下首陪着。 一炷香不到,小武就回来了,同时跟来的还有三个合作东家,百香楼的东家听见消息也赶紧跟着他们的前后脚走了进来。 “各位东家都来了,在下先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位小哥儿是家主的贴身小厮,他这次是奉家主之命把各位请来,说说我们合作的问题。”吴明见几位东家都到达后,抱拳致礼,接着就给谢漫洛和那几个东家相互引见。 谢漫洛身穿一身白色的交领长袍,腰间束了一条蓝色革带,虽然没有多余的装饰,但她那粉嫩的小脸在白袍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精美如玉,漆黑明亮的眼眸也熠熠生辉。 几个东家见到她都纷纷夸赞道:好俊俏的小哥儿! “楚爷好!何爷好!温爷好!刘爷好!”谢漫洛打量了他们一眼,就对着四位东家一一施礼问候,并恭请大家落座相谈。 “这位小哥儿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深的家主喜欢和信任,这次家主就是托他来和各位说几句话的。”吴明说道。 “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主人要我过来面见各位。”谢漫洛见大家把探寻的目光投向自己,撇撇嘴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各位爷说,那就学一遍家主说的话吧!” 说完,谢漫洛板着脸,挺起胸,昂首道:“难道我和他们做生意还做错了?竟想着要来偷窥我们? 我闲的无聊,想着给你们几个小子添点零用钱,所以才试着去售卖我发明的那几样食物。可那些合作的人赚了钱,尚不知足,手伸那么长,吃相那么难看。简直就是吃了人家果子,还要刨人家树根嘛。 如今他们的人还把人家小姑娘吓病,我怎么对得起她的父亲? 这生意放弃吧,反正也是赚不了几个钱的玩意。” “我刚才说的就是我家主人说的话,我今天来,就是想和各位说一声,我们准备三天以后不再给各位送货了。实在抱歉!” 谢漫洛说完,抱拳一圈,告罪道。 第26章 郑重警告2 “为什么呀?千万别断货源,断了的话,我们那些熟客可就要炸了。”四个东家都是一脸不解,也很惶恐。 烤鸭、烧鹅和盐焗鸡,虽然说是每只给他们酒楼分成一百文,但是因为味道实在太好,客人都抢着要,以致实际销售的价格比谢漫洛定下的要高不少,这些多出来的钱,谢漫洛都是没有找他们要的,依旧按之前定下的价格结算的。 要是断了货源,营收肯定大幅减少,他们都肉疼。 “三天后不送货,为什么我们寻味正店的今天就没有送了?”那个叫刘爷的人大声地问道。 谢漫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朝着小武点了点头。小武会意,马上走了出去,大家的目光也随之看向门外。 不多时,小武就带着铁老三进来。 身材高大的铁老三,因为经常打铁的原因,早就练出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臂力强健,此刻一手拎着一个人,像拎小鸡一般轻松。进来后,就把依旧捆绑着的两个人扔到地面上。 “这两个人,各位可认识?刘爷,您可认识?”谢漫洛用眼光扫了他们几个一遍,问道。 寻味正店的东家接触到谢漫洛的目光,眼神闪烁,很不自然地躲开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兄弟,还请你明说,别让我等猜测。”百香楼的东家楚翔抱拳说道。 “是呀,是呀,还请小兄弟告知。”除了寻味正店的东家,其他两个人也都说道。 “前日,鄙人送完货后去给家主的故人之女送东西,没有想到被人尾随,一直跟到那个小庄子上。 鄙人昨日从庄子上出来后,那两人就强闯那个庄子,把正在那里休养的贵人吓着了。 经审问,他们交代说是要窥探我们鸡鸭鹅制作的秘密,好方便自己制作。 我家主人知道后,生气的很,把鄙人狠狠地骂了一顿,要不是小春极力求情,鄙人肯定少不了要受几十板子。 之后,我家主人就说你们几个居心不良,吃了果实还要刨树根,不让我们和你们继续做生意了。” 吴明解释道,也不等那几个东家发问,又继续说道:“主人这么生气,我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这生意赚的钱都是我们这些下人平分的,我们不想断了这个钱途,就求主人允许我们继续做下去,主人勉强同意。但要我们另外考虑合作者,所以,我们几个决定你们这几家就不再送货了。” “我做生意一向最真诚,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动过什么歪心思,何况和你们合作,我们赚的不少,怎么会去窥探你们的秘密?之前没有,以后我也保证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还请你们千万不要断了我们这边的货源。”楚翔诚恳地说道,另外两个酒楼的东家也附和着点头。 出了这样的事,看见寻味正店东家的反应,其他三家都知道是他做的事,此刻都狠狠地瞪着他,气急了。 “既然是刘爷做的,你们就断他们那边的就好,别牵连我们这几家。可好?”楚翔再次朝着吴明和谢漫洛抱拳道。 堂堂一个大东家,此刻完全没有一点架子,把自己的身段放的一低再低。 “他们肯定的断,今天就已经没再送了。把刘爷叫过来,就是想要让他把自己的人领回去,也请大家做个见证。主人说了,再发生这样的事,抓到的人一律打死。你们这边,我们给你们预留三天时间,跟你们交代一下,我们做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谢漫洛翻了翻白眼,傲慢地说道。 “这段时间都是鄙人负责送货,也知道楚爷的性格,何况楚爷还给鄙人送过一匹马,这个人情家主虽然帮忙还了,但是在鄙人心里却还没有过去。您这样,鄙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实在是家主的意思,我们这些下人也不能违背。” 吴明和楚翔交情好,听见他这样请求,一脸的为难。 “刘正东,你这个害人精,你看看你做的事,如今连我们都牵连上了。领着你的人,滚出这里,我们不想再看见你。”惠香楼的东家见楚翔这样请求吴明都没有答应,便把怒气发泄到寻味正店的东家身上,恶狠狠地驱赶他离开。 刘正东居心不良,被抓了个现行,早就浑身不自然,现在又被同行骂,只好铁青着脸,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连地下的那两个人也不要了。 谢漫洛朝小武使个眼色,小武会意,带着铁老三把两个人拎起,追出去把人扔给他。 刘正东离开后,谢漫洛和刘明的脸色似乎也好了些,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们真的很有诚意合作,你们回去和贵家主求求情,行吗?再说换了其他家,难免他们不会和刘正东抱一样的心思。”楚翔继续说道。 谢漫洛只顾埋头吃茶果,理也不理他们,就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 吴明闭着眼摇头,还使劲按了按额头,之后好似下了极大决心是的,朝着三个东家招招手,来到门外轻声说道:“我在来这的路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很是头疼。其实我和你们合作习惯了,也实在不想再换,可我只是个跑腿的,不是家主跟前的人,说不上话。” 吴明说完,再次把声音压低,说:“除非……除非你们能说服小春,让他出面说情,或许还有希望。别看他小,可是极得主人喜爱的。听说,他其实是主人朋友外室的孩子,托付给主人教导的,因为上不得台面,才假称是小厮。” 正在里面吃点心的谢漫洛发现吴明带着人避开他说话,很是生气,走到门口来怒瞪双眼。吴明看到了连忙安抚:“小春,我只是和他们说说之后两天送货的事,没有避着你的意思。” “既然不是避着我,那就进来说,别把当小孩子看待。”谢漫洛嘟着嘴,不满地说道。“这一通忙乱,我都饿了。吴哥,主人每天都喝酒,还一副享受的样子,要不,你点壶酒给我尝尝滋味?这样,我就原谅你。” 面对谢漫洛带着威胁的要求,吴明自是满口答应。楚翔听说他肚子饿了,赶紧招来店小二,让捡酒楼最好的酒菜上来。 “小兄弟,正好我也有些饿了,陪你一杯。想吃什么说一声,我吩咐他们做去。”楚翔笑道。 “我随便,反正你们酒楼再好的饭菜也不如我家主人做的好吃。”谢漫洛一脸傲娇,又毫无心机地说道。“主人可是经常让我尝菜的,大家可羡慕我呢。” “小兄弟这么受贵主人喜爱,肯定是你做事极有章程。刘正东做的事不地道,害你也要跟着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我这有个小玩意送给你,算是赔礼了。”楚翔从身上掏出一个小银锭,递给他,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也送个玩意儿给小兄弟赔罪。”其他两个人也各自从身上拿出一个小银锭来,递过去。 “哇,这是银锭耶,你们对我真好。我回去一定要告诉主人。”谢漫洛接过三个银锭,双眼发光,高兴的手舞足蹈,大叫起来。“吴哥,快帮我看看,这是真的吗?” 楚翔三个人都觉得有戏,点了点头,又各自掏出一个大一些的银锭再次递给他。 “小兄弟,窥探的事,真的和我们三家没有关系,能不能和贵家主说说,以后还和我们合作。我们保证真心真意合作,不生是非。”楚翔说道,其他两个人也连连点头。 “这个呀……行,没问题。你们送我银子,我回去求家主,让他别生你们的气。家主最喜欢我了,我求他的话,他肯定会愿意的。”谢漫洛看了看他们三个,又看了看六个饼干样的银锭,点头答应了。 之后,谢漫洛一直拿着银锭看来看去,把喝酒的事情都忘记了,在吴明的劝告下勉强吃了几口饭菜,就嚷嚷着要打包带到马车上去吃,恨不得早点回去,把银锭藏起来。 吴明看着他这样子,只好摇头苦笑。一边让小武帮忙打包食物,一边安慰楚翔他们。 “小春既然答应了你们,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回去的路上,鄙人再和他说说,看看他能不能求家主把寻味正店的份额也分给你们几家。不过到底成不成,也只能试试,明天过来的时候,鄙人再和各位分说。” 几个东家听到吴明这样说,很感激,说要是真成了话,一定会好好感谢他。 第27章 讹点小钱 回到马车上,谢漫洛马上就卸下脸上天真无邪的表情,吴明也松了口气。 “小姐,您可真厉害,今天不但警告了他们不能有非分之想,还坑了他们一把。小银锭五两,大银锭的十两,每家十五两,他们可是出血了。” “是吴叔你配合的好。小武哥和铁哥也不错,这出戏,我满意。他们每家出十五两也不算多,寻味正店会这样做,其他三家应该也有这种想法,只是没被我们发现而已。如今每日每家不间断地供给他们三十只鸡鸭鹅,他们能赚不少钱的,十五两,还不足他们赚的零头。” 她把六个“饼干”般的银锭拿出来,掂了掂重量后就嫌弃地扔给了吴明,自己则从食盒中拿出打包的饭菜吃起来。 “吴叔,你赶紧吃点东西,一直都在演戏,也没顾上吃,都饿坏了吧?要不让小武哥和铁大哥他们两个先停下来,吃完再走?” “不用。他们两个刚才都吃了个烙饼,一会我出去替他们,让他们再吃。耽搁不少时间,今天回去会很晚,您在这,林嬷嬷和江伯肯定要担心坏了。” 吴明确实饿了,在马车上也顾不上主仆先后吃饭的尊卑问题了,拿起一只鸡腿就大口啃了起来。咽下去后,开心地说道:“今天真值,楚爷没收我们饭菜钱,还送了我们这么多好菜。” “我们如今穷,你会因为别人送点东西欣喜,过些日子,我们有钱了,你也许就不会这样想了。”谢漫洛笑道,把自己手里的一个纸包也递给了他。“这个还是热的,你也吃点。” 吃饱喝足,谢漫洛便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 时已黄昏,金色的余晖照在街边的商铺和远处的屋宇廊檐上,就像是给所有建筑物都渡上了一层华彩。 街上悠闲消遣的人依然很多,他们沐浴在金光中欢笑着,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吴明见谢漫洛看着外面陷入沉思,没有出声打扰她。不过,吴明还是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为此感到难过。 她本该和外面的人一样,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过着快快乐乐的日子,可一再遭遇不公,让小小年纪的她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劳碌奔波。 真希望这个聪慧的小主子将来的日子能越过越好,自己也能给救命恩人一个交代。 吴明这辈子极少服人,但是谢熠轩绝对是他最尊重最佩服的一个,所以,在谢熠轩离开后,他毅然承担起照顾小女孩的责任。 现在小主子老练的让他心惊,真不知道她曾经历过怎样的痛苦挣扎,才被逼着变成这样。 吴明想到这,心酸不已,亦恨自己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谢漫洛并没有发现吴明对她露出的心疼神情,因为她的所有心思都沉浸到不知名的情绪中,眼睛看着外面,心却神游天外。 谢漫洛一行回到小庄子时,已经快十一点,江伯和林嬷嬷都急死了,江伯还拿着灯笼守在进庄的路口。 “江伯,快上车来,外面冷。” 听到谢漫洛的话,江伯就似听见仙音,顿时就笑了起来,在灯笼的照射下,他那张老脸如同一朵绽开的花。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是的,我们回来了。快上来,我们一起回去。” 从庄口到小院并不远,两辆马车很快就在院子外停下来,听见声响的林嬷嬷从里面冲出来,着急地问:“小姐呢?小姐在哪?” 正在吴明的帮助下准备下马车的谢漫洛大声说道:“林嬷嬷,我回来了,在这呢!” 林嬷嬷急奔而至,一把抱住她,哭着说:“小姐,您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可吓死老奴了。” “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还给你和江伯带好吃的回来了。”谢漫洛转了一圈给她看,还笑着安慰她,“有吴叔他们在,肯定不会有事。” “自打您出生以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现在一去就是一整天,我们怎么能不担心?” “你们呀,就瞎担心,我现在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我们进去吧!” 林嬷嬷、江伯和提了食盒的吴明簇拥着谢漫洛进去,小武和铁老三两个则去停放马车。 因为已经很晚,谢漫洛几个又在马车上吃饱回来的,家里留的饭菜大家都没心思吃,各自略为洗洗头面就歇下了。 谢漫洛在路上奔波一天,虽然在来回的路上都睡了觉,但是回到家里后还是觉得很疲惫,几乎是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林嬷嬷看见她这样,心疼的直掉泪,在床边守了好一会,才到小榻上躺下。 “小姐,昨天累坏了吧?老奴早起做了酉羹,您快喝点。”谢漫洛还在林嬷嬷的帮助下梳洗,江伯就端了一碗酉羹进来。 “好,我喝。” 唯一能让两个老仆安慰的便是自己接受他们的关爱,谢漫洛自然是每次都欣然受之。 “没有听见吴叔和小武哥的声音,他们出去了吗?”喝完一碗酉羹后,谢漫洛问道。 “他们今天走的比较早,说是这样早点回来。”江伯回答道。 想必是昨天的一番成果让吴明不够踏实,想要尽快去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晚上,吴明和小武兴冲冲地回来,知道谢漫洛回房了还请见。 “小姐,我今天把您的决定告诉了那三个东家,他们知道您还愿意和他们继续合作,很高兴,每家送了我二两银子,还送了一些礼物给您呢!礼物现在还在外面,是拿到您房里来还是拿到库房去?”吴明笑着汇报道。 “哦,他们还挺上道的嘛,把东西拿到这里来看看。”谢漫洛饶有兴趣地说道。 吴明身后的小武马上就快步出去,不一会,就抱着一堆东西进来。“小姐,他们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两匹上好的锦缎,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一个暖脚铜缶,一套精美的酒器。 “锦缎是何爷送的,酒器是温爷的,两外两样是楚爷给的。我说不收礼的,但是他们非要塞给我,没有办法,只好带回来了。”吴明解释道,还把六两银子也放到桌子上去。 “我们的一通绕,他们心里都把我当成是一个了不得的大老爷,上赶着结交呢,这样挺好。文房四宝我用,暖脚铜缶给林嬷嬷用,酒器给你们几个用,锦缎的话,你们几个做衣服吧!”谢漫洛看完别人送的东西,安排道。 “这锦缎我们可不敢穿出去,太高档了,实在是不适合我们穿。”吴明、江伯和小武都连连摆手,一致坚决推辞。 “那就卖掉!不过不能在苏州城里卖,免得被送礼的人发现。这样,江伯抽空去黄泗浦渡口那一片去卖,那里有不少出海经商的人,就卖给他们。”谢漫洛想想,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人家酒楼东家送锦缎是为了巴结自己的,当然是上好的料子,而穿这种高档衣料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豪商富户老爷,自己这几个下人现在也确实不方便穿出去。 “他们既然这么有诚心,那我再给他们三家每人一份食方,吴叔,你明天带去给他们。”人家送礼给自己,就得回礼,对酒楼来说,新式的菜品必定是最好的礼物,而与自己来说,则是最简单又不费钱费力的事。 “小姐,您又给他们食方,那我们以后开脚店怎么办?不是说要把做菜的秘密守护好的吗?”江伯着急地说道。 “没事,能给他们的都是我看不上眼的,好东西我都留着呢。就像我们经常吃的那些菜的做法,我是绝对不会给他们的,放心。” 古人的吃食几乎都是炖煮炙烩,煎炒红烧等方法基本没有出现,谢漫洛给出的食方,基多也是符合他们做法的一些新式的食材组合而已。 听她这样说,大家也都放心了。 第28章 身份猜测 谢漫洛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百香楼中,楚、何、温三个东家也正在一个隐秘的独立小阁中相对而坐。 原本互相竞争的三个人守着一个温碗注子(古时候温酒的一种器皿)举杯欢饮,大有一副三五知交围炉品酒的闲适。 不过,三个人都似有话说,只是都苦苦忍住了。若细看他们的神情,隐隐能窥出不吐不快的内心挣扎。 “刘正东想做的事,你们也想一过吗?毕竟知道了秘法,就再也不用求人了,而且想卖多少就卖多少。”几轮酒过后,温爷趁着酒劲,终于是忍不住,提起了话头。“说实话,我想过,还派人尾随过那吴明,只是跟到黄泗浦那边的市集就跟丢了。” “我也让人去找过他们的制作房,但那吴明非常谨慎,功夫也不错,我的人不敢靠太近,也是在黄泗浦市集附近跟丢的。”何爷拿着酒杯转悠了几圈,嗫嗫地说道。 “确实是他们太过神秘了,谁不想看看吴明背后是什么人。别说是你们,我也一样,特别是当初每天只给我们几只的时候,我都被客人逼疯了,就想着能不能找到吴明后面的人,高价买下秘法,或者是求他多提供一些货也好。”楚翔此刻也坦然地说道。 “是呀,是呀,那时是真的难受。被客人逼迫是一方面,看着有钱挣,自己挣不到也是一方面,反正就是糟心。”温爷觉得楚翔简直就是说出来自己的心理话,使劲点头。 “楚爷说的没错。不怕大家笑话,那时候我日夜都想能多进一点货,最好是自己的美滋楼一家独占所有货源,所以派人去尾随吴明。楚爷,你派人去找过他们的制作房吗?”何爷也接口说道。 看着何爷和温爷都看着自己,楚翔点了一下头,说:“找过,但没有发现,后来他们给我们增加了供货量,我就没有再去找过了,说实话,我觉得那个老板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就彻底歇了心思。” “这倒是,他还给我送了张小食方子,很受客人的喜欢。”温爷赞同地说道。 “我也有,我也有,他送的糕点方子做出来的东西精致又美味,别说客人喜欢,我们家里的长辈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吃一口。”听到温爷说收到了谢漫洛的小食方子,何爷表示他也同样有一份。 楚翔看着他们,笑了笑,说:“其实,我比你们多一份,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生意突然比你们好很多吗?今天也不怕告诉你们,就是因为那两份新式吃食和我们现在喝的娘酒。” “为什么?凭什么你就多一份,还能独得这种美酒的专卖?”温爷和何爷听了都站了起来,询问道。 “多一份吃食方子和得到娘酒的专卖,其实是那老板还我的人情。我之前看吴明总是骑着一匹老马来送货,送到的时候客人大多都等烦了,就送了他一匹劲马,没有想到竟会得到意外之喜。”楚翔解释道。 “早知道我也送他们一匹马好了,马才多少钱,那别致的吃食却可以给我们带来长久的收益,还是楚爷你有眼光。”何爷一脸懊悔地说道。 “那我们下次也可以再多送那老板一点东西,看能不能得到他的青睐。”温爷倒是个乐天派,打算自己以后也按照这种办法来换利益。 “这倒是个法子,没有想到那个小孩子还真能说服他的主子同意,让他继续和我们合作。”楚翔摇摇头,笑道。 “楚爷,你猜吴明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这么神秘?”温爷给楚翔倒满酒后,问道。 “不好猜。刚开始合作的时候,吴明就让我们不可以追究来源,后来更是三缄其口。不过,吴明的主子肯定不是普通人,出来做生意只是为了给下人增加零用,谁会这样做? 就我们昨天看见的几个下人,哪一个不是各有长处的。吴明就不用说了,你们都熟悉。 那个铁塔似的壮汉,怜着两个人进来,看着比怜鸡都轻松,这种人容易找吗? 另外那个不说话的,你不留意看,都不会发现有这个人,但是他总是能立刻领会别人的意思,及时把那两个偷窥的人弄进来,扔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小哥儿,看似是毫无心机,可他坐那里静静看着我们的时候,我觉得他能把我们的心思看个透透的,有些深不可测。 反正吴明背后的人肯定大有来头,我们要想和他做生意,就只能诚心诚意合作,动歪脑子肯定是不行的。” 楚翔好好地分析了一番,说道。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你们可还记得,那个小哥儿当时说了一句,‘主人说了,再发生这样的事,抓到的人一律打死’。你们想,可以随便打死人的人,来头得有多大?只要他还愿意和我合作,我是绝对不敢再去追查什么了。今天我找人打探过,吴明去的那个庄子,住着谢家人。”何爷说道。 “可是南城谢家?”楚翔问道。 何爷点了点头,说:“就是那个谢家,我找官办的熟人问的,地契的户主是谢熠轩。第一才子谢熠轩的庄子,住着的又是休养之人。想那谢家人眼高于顶,吴明他们却能随时出入庄子,能和他们这么熟络的人,肯定来头不小,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待才是。” “是这么个理,以后我们就按楚爷说的,诚心诚意合作,千万别起不该有的念头。”温爷点头道。之后,又站起来抱拳道:“既然楚爷约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喝酒聊天,那我们三家是不是就不要再明争暗斗了?我们一致对外,把寻味正店的客人都抢过来?” 三家酒楼中,温爷家的稍微劣势点,常年在客人的争夺中处于下风,如今和他家差不多的寻味正店被谢漫洛断了货源,客人肯定会分流,正好给他们一个下暗手的机会。 楚翔和何爷一听,都深感有理,便点头应承下来,相视一笑后,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算是达成了约定。 第29章 过中元节 “小姐,过两天就是中元节了,我们这边怎么安排?”以往到了节日,都是林嬷嬷和江伯商量着安排,如今谢漫洛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能力,林嬷嬷自然也就不敢再擅自做主。 “听吴叔说中元节要拜祭先祖、庆贺丰收和祭祀土地,我不懂这些东西,你们看着安排吧!” “好,那老奴就叫江老头明日去买冥器、五彩衣服和鞋靴璞帽回来。麻谷鸟窠儿和盂兰盆我们在家就可以做,对了,这边没有楝叶,也要买点。小姐,您可有什么想吃的?叫江老头一起买回来。” “吴叔经常在城里给我带零嘴回来,房间那还有一堆没吃,就不用再给我买什么了。” 要过节了,谢漫洛不禁有些怔忡。 不知不觉来到这边两月有余,另一时空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可有从失去自己的打击中缓过来? 看着谢漫洛突然间的情绪低落,林嬷嬷极为担忧。“小姐,您怎么啦?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林嬷嬷,我想我的父母了。”谢漫洛红着眼睛,说道。 “可怜的小姐。老爷和夫人在那边也一定很记挂着您,想要您开开心心的,一生平安顺遂。” “没事,就是突然间想起他们了。你去忙吧,我有些困了,要到床上躺会儿。”谢漫洛突然很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会儿,便打发了林嬷嬷出去。 林嬷嬷不放心,想要陪着她,但见她再次挥了挥手,只好离开。在厨房见到江伯后,就和他说了谢漫洛的情况。 之后,两个人就总是走出来,望着谢漫洛的房间,因为分心,锅里的东西都烧糊了,两个人才反应过来。 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的偏僻小庄子,谢漫洛不是没有遗憾,常常午夜梦回,见到的都是自己前世的种种。 不过,她知道已经不能回去了,能再次活着已经很幸运,不让自己患得患失,像今天这样突然间就觉得难受,却还是第一回。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是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里什么都不一样,她真的很想回到原来的家,回到单位,回到掉下洪水前的原点。 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场,谢漫洛的心情才稍微好点。不多时,听见林嬷嬷叫吃饭,便起了床。 发现谢漫洛眼睛红红的,林嬷嬷和江伯都惴惴不安,想问些什么又不敢问,只得愈发小心地伺候她,希望能温暖她的心灵。 “什么时候做盂兰盆?我也帮忙一起做,我还想做一个小荷花灯。”书上说放灯能追祭祖先、超度亡灵,谢漫洛也想为小女孩一家三口祈祷。 “好好好,我们吃完饭就斫竹来做盂兰盆。荷花灯也多做几个,我们一起放灯奠祭老爷和夫人。”林嬷嬷见谢漫洛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很是开心,一迭声地同意了她的要求。 江伯很担心谢漫洛跟着做盂兰盆会受伤,但是看着她黯然的神情,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用眼光暗示林嬷嬷:一会小姐帮忙做盂兰盆的时候,我们可千万盯着点。 林嬷嬷自然是知道江伯的担心,她何尝不是一样的,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盂兰盆其实就是用竹子做的像灯状的东西,中元节当日,祭祀先祖用的五彩衣服、鞋靴璞帽等都放在这个盂兰盆中烧掉,给先祖送去敬献。 因为林嬷嬷和江伯的巧妙维护,做盂兰盆的时候,谢漫洛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因为等江伯斫好竹片,就已经到了给学生上课的时间,等她下课,江伯和林嬷嬷两个就已经把盂兰盆做好了。 做的简易荷花灯也没有用上,因为吴明也想到这件事,晚上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几盏更漂亮的荷花灯。 中元节当日,谢漫洛因为真心想要祭祀小女孩的父母,便按照祭祀先祖的所有规定,恭敬虔诚地走了一遍各种礼仪。 吴明和小武都没有出去,谢漫洛让他们两个人休息一天。 但他们两个人都是闲不住的人,不但帮林嬷嬷江伯准备食物,还抢着把楝叶铺到桌面上,教谢漫洛怎么把麻谷鸟窠儿(一把捆好的粟苗)系在桌子脚上。 中元节必须祭祀土地庆贺丰收,江伯他们起的很早,天还未亮就开始准备食物,等到中午的时候,摆到楝叶上的各种食物就堆满了一桌。 看着那些生熟不一的食物,谢漫洛就头大,这么多东西,接下来都不知道要吃几天。 晚上,因谢漫洛执意要去长江边放荷花灯,大家都紧张的很,深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林嬷嬷留下看家后,吴明、江伯和小武三人把谢漫洛护在中间,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小院后面走去,担心她看不见坑坑洼洼的小路,还拿了两个灯笼。 到江边后,三个人更是如履破冰,眼睛都不敢错开。 “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我会小心的。”终于来到一个可以放灯的地方,但是三个人都死死地护着她,不敢让她太靠近水边,谢漫洛只得出声安慰他们。 “小姐,我们帮您放吧!”吴明说道。 “不行,灯一定要自己放,心才诚。没事的,我一会就放好了。要不,我们大家同时放?” “不用。我们还是等小姐放好了,我们再放。”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一致的。 这里的大多人对主子的尊敬是深入骨髓的,什么都以自己为主,谢漫洛在这一段时间中深有体会,就没有再强求。 在吴明他们三人的高度紧张中,谢漫洛把手里的荷花灯轻轻地放到江面上,荷花灯马上随着江水漂流而下,开始还能看见亮光,后来慢慢地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谢漫洛看着灯远走,心中则在暗暗祈祷,希望小女孩一家三口在另一边能团聚,永远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吴明他们三个也陆续把灯放了下去,泛着粼粼波光的江水也一样把他们的祈愿带向远方。 过节对谢漫洛来说可有可无,但是林嬷嬷的心情就很不一样,这几天一直念叨,说要是还在城里,小姐就能远远看看谢家主宅那边挂的一排排的灯,自己也可以做几个灯挂在小院中,而在这个庄子中,整个中元节都黑灯瞎火,没有一点节日的气氛。 知道林嬷嬷的遗憾,谢漫洛只能笑着岔开话题,说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林嬷嬷以为谢漫洛只是为了安慰她,更是唏嘘不已。 第30章 买下庄民 中元节过后,天气就明显冷了,秋风掠过江面,沾染更多的凉意后一起刮向前面的小庄子,于是落英缤纷,庄子里便有了萧瑟之感。 庆幸是地里尚有绿油油的麦苗和葵菜,小院后面也有一片不屈的湘妃竹,总还算留下些最养眼、最蓬勃的自然色。 谢漫洛这几个月长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大多都短了一截,不好穿了,林嬷嬷这些日子只得放弃在厨房帮忙的工作,把所有时间都用以缝制她的新衣。 没有缝纫机,衣服需要一针一线慢慢地缝,看着林嬷嬷熬的通红眼睛,谢漫洛极为不忍,想叫吴明到成衣铺子给自己买衣服,可大家都说林嬷嬷做的要比外面的好,谢漫洛也只好任由他们去做主。 于是,谢漫洛让吴明在城里他们几个买些新衣回来,但吴明却总是“忘记”,后来被她逼急了才说出心里话来。“小姐,鸡鸭鹅加大售卖量后,赚的钱是多了,但是我们每日的吃食就花费不少。再说我们的衣服都还能穿,就没必要浪费了,总得要留些银子给您备用呀。” “什么能穿呀?大多都补过的,你们穿成这样,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特别是你和小武,每天在外面跑,穿来穿去就那两套衣服。我们辛苦赚来的钱是用来花的,不是攒着长霉的。你、林嬷嬷、江伯、小武各添置两套衣服和一双鞋回来,明天再不买,你就别回来了。” 几个下人总是不愿意多花一文钱在他们身上,恨不得每日为她多攒一点,这让谢漫洛既感动又难受。 吴明见谢漫洛真的发火了,只好悻悻然去找林嬷嬷、江伯和小武三人要衣服尺寸和鞋码。 林嬷嬷他们三个也是完全不同意给自己买衣服的,现在知道谢漫洛生气,也都不敢再出言反对了。 林嬷嬷很想说买些布料回来自己做更省钱,但是看见谢漫洛黑着脸,也只好生生地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两日后,谢漫洛看见四个下人都穿上了新衣,心情大好,忍不住哼着小曲带着林嬷嬷去庄子里散步。 ”小姐,狗子刚才在路上堵住我,说是庄子里的人想要与您重新订立卖身契,请我在您这说说好话。”没走多远,谢漫洛就被刚从城里回来的吴明叫住了。 “啊?父亲给他们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再次卖身与我?他们之前全都是我们家的人吗?”本是自由身,却上赶着卖身为奴,谢漫洛真想不通这些庄户是怎么想的。 “老爷买这个庄子的时候,就连之前在庄子上干活的十九个人一起买下了的。夫人病重时,为了给夫人积福,老爷就放了大家的奴契。 那十九人自由后,一时没处可去,就问老爷能不能把家人接来这边,继续在这里干活。老爷心善,不但同意了他们的要求,还承诺把庄子上收的粮食分给他们一半。就这样,那十九个人就成了十九户。 有七户后来有了更好的出路,离开了,但是留在这里的人,大多心里却还自认为是我们家里奴仆的。 老爷对他们好,小姐如今又对他们这么好,大家的日子都过的比以前好多了,他们自然就更不愿意离开小姐,希望能和小姐再次订立契约,以后好一直跟在您身边。” 家里的人手不够,谢漫洛多有借重那些庄户,每次请他们帮忙都会给予丰厚的报酬。 做鸡鸭鹅生意后,庄户们每隔几天就会收到谢漫洛送的吃食,粮油米面肉不一定,因此,庄户们的日子就更加好过。 谢漫洛帮助他们,是看在他们一直都在庄子上帮着吴明,让原主在前两年能有生活之资,想着自己如今有能力了,就尽量还他们的情义,没有想到会让他们再次自愿卖身为奴。 “那我一下子买那么多人,会被人说吗?官府会同意吗?” “不会,那些户主本来就是老爷的下人,为夫人祈福放了契,如今只不过是重新订立而已,和官府说明原因的话,他们会同意的,应该也不会宣扬出去。” “你先去问清楚,如果确实如你所说,那就再找质人来订立契约。他们都成为自己人的话,以后用着也放心些。” 谢漫洛本来就想从庄户中寻找人手,如今他们都自愿卖身,那就更好了。这个时代对下人叛主的刑罚非常重,倒不用太担心他们会背叛。 后世的人大多也卖身给各种老板,与庄户们自愿卖身给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什么不可的,一样都是各谋其益。 真要说起来还是自己吃亏,后世的老板们聘请都是青壮,而自己如今则是要男女老少一家子全都买过来。那些老人和小孩,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自己反而要花更多的心思照顾他们。 谢漫洛思量一番后,就知道为什么那些庄户要找吴明帮忙当说客了,因为现今看来是真的自己要吃亏些。 得到官府的答复后,吴明很快就找来质人办手续,因为大家都是自愿复为奴,所以每家只是象征性地给了几百文就算是买下了。 不过官府那边的奴税却没有减半分,点着人头收了谢漫洛不少钱。 要不是最近鸡鸭鹅的生意好,都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买人,看着空了一大半的锦盒,谢漫洛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相比愁眉苦脸的谢漫洛,庄子里的庄户们却是兴高采烈的,都觉得以后的日子更有奔头了。 心里再愁,自己多了这么多下人,也该好好庆祝一下。 谢漫洛让江伯拿回来两只烤鸭,两只烧鹅和四只盐焗鸡,又把最近没吃完的鱼都煮了,在院子中开了四席宴请大家吃饭。 无鳞鱼这次也正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之前谢漫洛让家里人瞒着庄户吃无鳞鱼,是怕有根深蒂固观念影响的他们会闹出什么来,而今他们入了家奴籍,就是自己的家里人,也就没有了这种担忧。 谢漫洛懒得和大家解释,就叫江伯和林嬷嬷做了好几道无鳞鱼的菜品,与盐焗鸡、烤鸭、烧鹅一起端上桌。 庄户看着那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菜品,都忍不住诱惑,筷子运用的飞快。不一会,桌子上就只剩下了残羹剩饭,而那些庄户,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个的脸上都写着心满意足。 看着他们这个样子,谢漫洛心情也好了起来。 第31章的规划 庄户们和谢漫洛重新订立契约后,他们的吃食就归谢漫洛管,而他们除了继续种植庄子里的粮食外,女人们也要到烤炉那边帮忙,添柴看火和给鸡鸭鹅褪毛。 男人们则要听从吴明和小武的调配,让他们出去买东西就去买东西,让他们给匠人们打下手就打下手。 小孩们就要负责喂养庄子里的鸡、鸭、鹅、牛、羊和四匹马。 另外,谢漫洛多挑了个机灵的青壮配合张虎父亲专门在庄子里巡逻,让他们一定要守好进庄的道路,免得被陌生人混进来发现庄子里的秘密。 这个庄子虽然还算偏僻,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烤炉、铁匠坊和将来的酒坊都是谢漫洛的生存之本,严禁其他人偷窥。之前为了避免有心人尾随,吴明每次回来都要绕道市集,偷偷回来。 抓住偷窥的人后,大家的都更为小心谨慎,增加巡逻人手也是必然的。 为了让庄户们过的更好些,也为了节约人手,谢漫洛让庄子中两个比较会做饭食的人,专门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 这个时代做一顿饭,所费的时间要比后世多许多,做饭要烧柴火,锅具都是老式的,又厚又重,烧一锅水都很麻烦,更别说把饭菜做熟。 像江伯,他每日就要把一大半的时间放在厨房中,若要让庄户们各自回家做饭,那浪费的时间就多了。 庄子里事多活重,谢漫洛给大家制定了一日三餐制,且规定每餐必须要有个荤菜。至于荤菜的品种,则是和他们一样,以无鳞鱼为主。 谢漫洛相信他们在酒席上吃过无鳞鱼后,又有江伯和林嬷嬷他们的说明和亲身教导,肯定能慢慢接受。 人手重新安排后,往日的慢生活一去不返,不过庄户们没有一个人埋怨的,反倒都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很有奔头。 这让谢漫洛心里很有成就感。 眨眼中秋节又过去了,天气更为寒冷,谢漫洛看着吴明和小武每天冒着寒风出门,心中很不是滋味,想要改变这种情况,思量一番后,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吴明和小武,要他们按自己的要求去看看。 “小姐,小人今天去市集的时候留意了,南城和西城那边都有铺子适合我们,价格我没问,想着让吴哥明天再去看看。”小武回来吃完饭后汇报道。 “我也看了两处,还问了牙行,明天我和小武一起再把几个地方都走一遍,合计合计哪个更好。”吴明接着说道。 林嬷嬷和江伯听了都很是愕然,睁大眼睛看着谢漫洛。 “我准备在城里弄个铺子,以后我们只把货送到铺子里,让几个东家自己安排人来铺子里提货,能节省不少时间。就算吴叔不去,由小武哥带去也没有问题。小武哥这边也是,以后可以和卖鸡鸭鹅的人说好,他们有货了,就直接送到铺子里去,这样,也不用天天去跑市集了。”谢漫洛笑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租铺子的话,需要不少钱吧?而且需要人日夜看守铺子,我们现在的人手都不够,可不好安排。”林嬷嬷说道。 “人手我考虑过了,就让柱子和周老伯过去,他们两个一个机灵一个谨慎,正好可以互补,而且柱子这段时间学东西特别快,已经认识不少字,简单的计算也难不倒他。吴叔,租铺子一年要多少钱?买一个铺子又要多少钱呢?” “我在牙行打听过了,租个能住能做生意的每年大概要三十两,要是买相同的铺子的话最少要五百两。”吴明说道。 “最好是买下一个,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主家到时要收回铺子了。”谢漫洛沉吟道。 “买铺子得用不少钱呢,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吴明问道。 谢漫洛把目光看向林嬷嬷,林嬷嬷马上就掐着指头算起来。“我这快要有三百两,加上你们今天要交上来的,三百两就有了。” “这么多呀?”吴明、江伯和小武都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自己家中现在竟然有了这么多钱。 “我们现在每天送的鸡鸭鹅就能赚几两银,还有娘酒也不少赚,所以除了庄子里所有人的花销,每月还能剩下好些。加上你们上次讹来的五十一两,所以就有三百两了。”林嬷嬷眉开眼笑地说道,因为自己报出的数字吓住大家,她觉得非常得意。 “我还是想要买铺子。吴叔,你和牙行说说,我们先给三百两,剩下的一个月内结清,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谢漫洛说道。 “那我们明天问问。”吴明点头道。 “要是牙行的同意,我们就尽快买下铺子。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再等等。明天开始,把鸡鸭鹅再增加十只的量,娘酒也多酿造一些,总能凑够买铺子的钱。” “小姐,那我们买下铺子的话干什么呢?脚店吗?”江伯问道。 “脚店需要更多的人手,柱子和周老伯干不来这事,我们暂时还不能开。弄个铺子,我就是想有个中转点,这样吴叔和小武哥不用那么累。先开个零食铺子吧,简单些。我教你们一些零食的做法,你们学会了,再从庄户中选几个人出来学,学会以后就让他们专门为铺子做吃食。” 自己有那么多后世的菜品,开个脚店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现在人手实在是安排不开。吴明和小武做的事情已经够多的,本来就想让他们脱离日复一日的送货买货,要再把他们搭到脚店上去就得不偿失了。 铁老三几个做的工具已经出来几件成品,就是因为吴明和小武一直都不得空,谢漫洛又不放心其他人,所以销售的问题没有跟进,只能堆放在一边。 白酒马上也要加大原料投放,生产需要搬到酒坊那边去,必须要有得力的人守在那边。 若是能买下铺子,以后只要吴明和小武轮流一人进城就可以了,早上带货进去,晚上带鸡鸭鹅回来,两不耽误。 牙行那边很快就传来消息,同意谢漫洛分两次付款的方式购买铺子,但是需要多加五两银子的风险费。 对于多加五两的手续费,谢漫洛自然是没有意见,于是要求吴明和小武按照自己设想尽快确定购买哪一个铺子。 谢漫洛对铺子的要求是能够做生意,能住人,能存放东西,而且还要有后门或者侧门,方便几家酒楼的人每天悄悄去取烤制好的鸡鸭鹅。 这样的铺子在苏州城里好找,不过价格都超出一千两,谢漫洛没有这个能力,只好让牙行再找便宜些的,最终在半个月后才确定下一个价格合适的。 第32章 要过年了 买铺子花了六百六十两,是在谢漫洛他们确定下铺子后的次日买下的,牙行的人想完成这笔交易,做了担保,主家也通情达理,知道只需通融一个月,很快就签订了契约。 为了能让谢漫洛直观地了解铺子,吴明让牙行的人画了一幅详细的平面图给她看。 铺子的位置虽然略显偏僻,但是除了前面的铺子外,还有个比较大的内院,住人和做点心作坊都没问题,另外内院旁边搭建的两个耳房也能临时存放活的鸡鸭鹅,谢漫洛对此极为满意。 为了在一个月内凑足剩下的三百六十两,谢漫洛画了一套非常齐全的工具套装。这套装包括指甲剪、核桃夹、剪刀、锄头等二十多种家庭必用工具,匠人铁用一百两买走图纸。 她还让吴明找熟人卖掉了铁老三他们好不容易制作成功的一台脚踏脱粒机。 脱粒机前期的制作很麻烦,这么久以来,铁老三几个人也仅制作出两台真正能用的脱粒机,本来想留在庄子中自己用的,凑不够钱就不得不卖掉一台。 吴明的那个熟人见证了脱粒机的神效后,非常郑重地答应保密,并且用一百八十两的高价买走了它。 这个月中,他们不但加大了鸡鸭鹅和娘酒的供应量,还卖掉了家中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剩下的八十两也在到期之时勉强凑足。 为了买下这间远超预算的铺子,几乎让谢漫洛倾家荡产,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后悔。 铺子买下来需要开张,谢漫洛知道没钱,也就没有主动说这个事,没想到吴明却悄悄把钱的事情解决了。 让她大跌眼镜的是,铺子开张的本钱居然是她一向没有关注的鸡鸭鹅毛换来的,为了收集那些鸡鸭鹅毛,吴明还特意让人搭建了一个平房,原来以为他是怕那些毛乱飞,没有想到这时候的禽类毛和动物皮毛一样,都是值钱的玩意。 鸡毛能做掸子,鸭毛鹅毛能絮被子,特别是鹅绒鸭绒,价格高的惊人。 那些收集起来的各种毛,吴明竟然卖了几十两银子,用于铺子的开张上,绰绰有余。 铺子开张后,零食的生意就慢慢做起来,一是冬天大家喜欢不停吃东西来补充能量,二来是谢漫洛推出的都是后世大家都爱吃新奇食物,食物超前,新颖美味,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就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个偏僻的铺子,生意也渐渐兴旺起来。 多了一项进账,谢漫洛也更为踏实。 谢漫洛是个极为怕冷的人,面对寒风呼呼直响的冬天,只好整日窝在院子里,守着镣炉和暖瓶看书写字和教授学生。 庄子里的人们现在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烤炉那边,只要烤炉开动,闲着的人们就会围拢过去,烤烤火,聊聊天。 冬季的食物不容易坏,做鸡鸭鹅的时间也变成了两天一次了,谢漫洛让他们把两天的量一次做出来,这样就可以干一天休息一天。 小武进城也是这样,两天去一趟,有时懒得当天来回,他就在铺子里歇上一晚,次日再回来。 知道鸭绒和鹅绒能絮被子后,谢漫洛就让庄子上的娘子们帮忙,絮了四张鸭鹅绒混合的被子分给林嬷嬷他们。 后来眼见新年将近,谢漫洛又让吴明把最近收集的鸡鸭鹅毛都分给那些庄户,让他们自己在家絮被子用。 庄户们一听说自己也能分到鸡鸭鹅毛絮被子,每个人都兴奋,围着吴明要帮忙。 这时候还没有棉被,穷人家过冬除了在床上垫上厚厚的稻草外,就靠用芦苇花或柳絮来制成被子。 只有富裕的人家会选择用动物的皮毛来制作被子,所以羊毛、鸟毛、鸭毛等可以絮被子的材料都很珍贵。 也有更为显贵的人家则会用鸭绒、鹅绒甚至是蚕丝来絮被子。谢漫洛盖的被子就是父母留下来的蚕丝被,盖着轻便又暖和。 鸡鸭鹅毛分发下去,大家都对谢漫洛感恩戴德,觉得自己是真正过上了有钱人家的日子了。 大家的被子絮好,数九寒冬也开始了,年也就更近了。 谢漫洛并不太喜欢过节,因为过节的时候特别容易想起亲人,所以总是特意想要忽略节日。 可过年不一样,大家忙碌一年,不管收获丰厚与否,都要高高兴兴地送走旧年迎来新年。 林嬷嬷和江伯两人早早就开始操持过年的事,先是给谢漫洛赶制新衣服,接着又是准备腊药、做腊鱼等。 说是腊八节做的食物不会坏,吴明让狗子他们在这一天杀了庄子中的两头年猪。 杀猪是大事,整个庄子里的人都忙活开了,先是张罗着吃杀猪饭,接着就帮忙做香肠,做腊肉等。 猪肉是好食材,只是吴明他们之前做的腊肉并不怎么好吃,有些浪费食材,谢漫洛知道要杀猪后,就穿上厚厚的衣服出来指导大家制作新食物。 她让大家把八条猪腿按照金华火腿的方法腌制起来,又把大部分的五花肉做成腊肠。 做腊肠是急需要耐心和细心的活,先是剁肉末和洗肠子,接着就是给肉末调味和灌肠,尤其是灌肠极为不易。 庄子里的娘子们在谢漫洛的指挥下,好一通忙活,才终于把所有的腊肠灌完。 当所有的腊肠做好,像晒衣服一样凉晒到竹竿上时,顿时就成了庄子里的一道风景,大人小孩都围过来,所有人都稀奇的很。 夕阳西下时,江伯和林嬷嬷把做好的几大盘红烧肉端了出来。那香味在寒风的吹送下,顿时成了致命的吸引。 “家主说大家今年都辛苦了,今天赶上杀猪,就犒赏一下大家,做了这些红烧肉,给你们今晚加菜。”吴明看着大家笑道。 “家主太好了。”大家一边感慨,一边快速地循着香味围拢过来。 吴明和小武帮忙把红烧肉端到大家吃饭的地方,专门负责做饭的那两个人也正好把晚饭做好,于是大家七手八脚把所有饭菜都摆上了桌,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他们做的骨头萝卜汤闻着味道还挺不错的。”回去的路上,江伯不由地嘀咕了一声。 “小姐善良,给他们留下了不少肉和骨头,好食材做出的味道肯定不会错。不管了,我们赶紧回去,小姐不是还让你们做了糖醋排骨和扣肉吗?都是新菜式,我都忍不住要快点尝尝味道了。”吴明笑道。 “我尝了,味道可真是没的说,叫上狗子,我们几个今天好好喝几合。”因为自己能先一步品尝新食物的味道,江伯很得意,笑起来神采飞扬。 第33章 拜年节礼 腊八节过后,过年气氛就更浓了,楚翔他们三个东家都托小武给谢漫洛带来年礼。 楚翔他们虽然不知道谢漫洛的真实身份,但是却不耽搁他们送礼的热情,逢节必送,谢漫洛每次也给他们回礼,至于主动给他们几个送礼却是一次都没有过。 不管是不是因为利益关系保持这种方式,但能被别人惦记,还是挺好的,谢漫洛也很愿意维持下去。 送来的年礼很丰厚,有吃食、锦缎、鞭炮、白炭,还有过年必用的门神、桃符、金彩、馈岁盘盒、春贴、百事吉等。 “他们每家都送给我们两只羊,也算是有心了。别的我们也没有,还是照例回给食物。这次也丰厚些,吴叔,你给他们每家十斤腊肠,两盆扣肉,再加一坛娘酒和一小坛我们的尾酒。” 谢漫洛查看过楚翔他们的年礼后,就做出相应的回礼。她虽然不想把白酒推送到大家的面前,但是实在想让自己的回礼有份量些,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们三人一小坛尾酒。 尾酒度数低,香味也不够淳厚,平时都是要放回去重新蒸馏的,这次要用来送人,还得特意留下来。 “我们的尾酒也比一般的酒要好许多,他们收到肯定会特别高兴。腊肠和扣肉都是新的菜式,要是他们吃了我们的东西,也学会了做怎么办?”吴明突然担心起那几个东家以后会把自家的菜式都学去了。 “没关系,调料配置不得法,做不出我们的味道来。”谢漫洛轻轻摆手,片刻后又说道:“他们几个都很有诚心维系我们的合作关系,要是他们问这两种食物的做法,就把法子告诉他们吧。” “那我知道了,会看着办的。”吴明点头道。 “别告诉他们白酒是我们生产出来的,就说是家主从域外得来的,特送给几位东家过年品赏。”谢漫洛见吴明准备离开,又提点道。 “好。等接好尾酒,我就和小武一起进城,亲自去给楚爷、何爷、温爷三人送回礼。” 谢漫洛珍惜楚翔他们三个人的友谊,实在是因为除了下人外,只有这三个东家和匠人铁一家还会记得她。 自上次张嬷嬷从这里离开后,谢家人就再没人出现过。 没有人来过问谢漫洛过的好不好,也没有人来给她送年节礼物,好像她根本就不是谢家人一般。 那么大的家族,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她这个长房的独苗,而且她祖父还曾经是这个大家族的家主,真够讽刺和伤人的。 因为拥有小女孩的情感,谢漫洛对此还是很失落的。 林嬷嬷和江伯似乎都猜出了她的心思,愈发的心疼她。 “小姐,不用等谢家的人,他们只有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的时候,才会想起您来的,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您,还是不要盼着谢家有人来才好。”林嬷嬷把谢漫洛的手放进自己的手里暖着,轻声劝道。 “嗯,我知道。林嬷嬷,江伯,我幸好有你们!”谢漫洛把头靠到林嬷嬷的大腿上说道。 这个世上孤身一人的她,确实渴望亲情来温暖,但也不能强求。 “小姐,我们今年做成了不少事情,不但买了铺子,还赚了钱,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心吃不上饭,这日子过的比城里的时候好多了。”江伯想要让谢漫洛开心起来,便提到今年的收获。 “老奴真没有想到小姐您这么厉害,庄子里的五十八个人成了我们的人,还有铁老三他们,您今年买下的人就有六十一个,我们长房又要兴旺起来了,这样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林嬷嬷笑道。 听到他们两个这样说,谢漫洛也高兴起来,几个月前,家中几乎一无所有,现在不但有铺子,而且还有持续稳定的收入来源,想想还真是值得骄傲。 谢漫洛和林嬷嬷、江伯说话的当儿,匠人铁带着三个儿子来给谢漫洛送年礼,于是大家好一通寒暄。 匠人铁一家早已知道谢漫洛做的事,但是一直都帮忙瞒着。 从多次的接触中,匠人铁对谢漫洛愈发尊敬,觉得她就是他们家的大贵人,对她安全的担忧现在也不比庄子里的人少,也觉得她应该隐藏做买卖的身份。 匠人铁知道谢漫洛的实际情况,送的礼物比较普通,但非常实用。 谢漫洛就让铁老三去取了几只鸡鸭鹅和一些腊肠给他们,接着又让江伯抱来两坛娘酒让他们带回去过年喝。 年三十晚,大家一起围桌而坐,一边吃丰盛饭菜,一边畅想下一年的新年景。 大团圆的日子,让谢漫洛一个人吃饭实在不像样,所以吴明他们几个这次都没去考虑尊卑和分食的规矩。 因为能和大家一起围桌吃饭,谢漫洛兴奋的很,吃了不少饺子,还喝了一些屠苏酒。吃完饭后还跟着吴明和小武去院门前放鞭炮。 不过,该有的守岁她没有坚持住,还没到十二点,就靠在林嬷嬷身上睡的像个小猪,连外面的鞭炮声都没能把她吵醒。 林嬷嬷和江伯还想要把她叫醒,吴明制止了,说他们替小姐守岁也是一样的。 大年初一,所有下人都给谢漫洛拜年,最先是林嬷嬷和江伯、吴明、小武四个,接着是狗子一家,再接下来是铁老三和另外两个匠人,最后就是庄子中的人以家庭为单位进来拜年。 谢漫洛猜到会这样,头两天就让吴明按人头做好红封,分别装入给男人的三百文、女人的两百文和小孩的一百文赏钱,等到大家来拜年的时候,一一分发给他们。 至于自己家里的四个人,谢漫洛则是亲自做了锦袋,给每个人包了十两银子。 还给了铁老三和狗子五两赏钱,另外两个匠人也得了三两的赏。 谢漫洛如此大手笔,吴明、林嬷嬷、江伯和小武都有很大意见,说是好不容易攒点钱,一下子就用去这么多,真不应该。至于给他们四个的钱,当天就全都交给林嬷嬷,重新扔回大锦盒中去了。 谢漫洛很无奈,缩着头任由他们几个叨叨,不过心里却被暖流包裹着。 这几个人,就是她的家人,她的亲人!能得他们如此真心相待,自己还有什么遗憾呢? 第34章 白酒成功 大年初三,吴明和小武一早就出去了,因为铺子里的馈岁礼盒卖断货了,他们急着去补货。 “昨晚小武哥回来后大家就开始忙到深夜,没有睡多久就又走了,真是的,断货就断货,也没有那么着急呀。”谢漫洛起床后没看见吴明和小武,担心他们太忙碌,身体吃不消。 “先不管他们了,我们今天要蒸馏白酒吧?早点开始,争取把四种都蒸出来。” “老奴都准备好了,您吃了早饭后,我们就开始。”江伯一边给谢漫洛摆早饭,一边说道。 白酒的试验已经接近尾声,谢漫洛想要尝试不同的主料蒸馏出来的酒有什么区别,这就次做了四种酒料,分别是大米、糯米、小麦和高粱。 如今这四种试验料发酵的成熟度都差不多,谢漫洛就想要把四种酒一次性蒸馏出来对比效果。 尽管大家的操作已经娴熟无比,但这次品种多,江伯和林嬷嬷还是从早忙到晚,吴明他们回来时,最后一甑的料还再蒸馏当中。 吴明和小武是闻着酒香寻到厨房的。“这酒可是越来越香了,小姐,我们成功了吗?” “算是成功了,新品种试验一两次也稳定的话就可以定下来。江伯把你们的饭菜放锅里热着呢,赶紧吃饭吧!我们今天蒸馏出来的四种酒,你们尝尝哪一种更好?”谢漫洛笑道回答吴明。 “吴小子、小武,赶紧吃饭,这些酒我每样都给你们倒一点,看看是不是比上几次的味道更醇更香。”江伯把烧火的活交给林嬷嬷后,就开始给吴明和小武张罗端晚饭。 吴明抿了一口酒说道,“嗯,喝了我们家的酒后,其他酒我一点都不想喝了。咦,这次的味道是比之前的好很多,而且酒更烈了,不过,不伤喉。” 其实除了第一次的蒸馏白酒不成功外,后来都蒸馏出了酒,质量比吴明买的那些都好。只是没有达到谢漫洛要求的酒精度和香味,所以算是“失败”的,一次次的改善,现在才彻底稳点下来。 之前蒸馏的酒,除了一部分用于制作娘酒外,其他的大部分成了江伯、吴明和小武三人的神品,每人都抢着喝。 “是吧?我闻着也像。你现在喝的这种是糯米发酵的,边上是原来大米和高粱的,正在蒸馏的是小麦发酵的,你都尝尝。”谢漫洛怕林嬷嬷和江伯担心,在他们面前很少喝酒,就算要试酒,也尽量用筷子沾一点舔舔而已。 “今天蒸酒,怕酒香引来那些学生好奇,小姐还特意停了课。”林嬷嬷笑道。平时都是错开学生上课的时间蒸馏酒,但是今天这么多种,肯定错不开,谢漫洛只好给大家布置作业,停了一天课。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过些日子,我们的酒就能卖了吧?”吴明点问道。 “能是能,但是我们不用着急卖。这样的酒其实还是很普通的,真正好的酒可不像我们这样简简单单就做好的。好的酒从准备做酒到成酒就要一年,之后还要窖藏,勾兑,将不同年份、不同批次、不同风味的酒进行调味,而且酒精浓度把控在五十度以上。” 著名的国酒就一直遵循“12987”的传统工艺,所以生产出来的酒品很是不一般。 而所谓的“12987”就是端午制曲,重阳下沙,两次投粮,九次蒸煮,八次发酵,七次取酒。不管是制曲、踩曲、堆积、馏酒、润粮、上甑、摊晾、下窖、下曲,处处别具匠心。 “那么复杂呀?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出那样的酒来呀?”吴明听了谢漫洛的话,愣住了,好一会才发出心中的疑问。 “不能急,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做起,反正做出来的我们自己喝了也是赚的,你们不用买酒了不是?我们特别需要钱的话,也可以拿出去卖。如果不特别需要,就存着,等着以后一炮打响。下次我们就加大主料发酵了,蒸馏出来的酒都用坛子封存起来。”谢漫洛说道。 “小姐,您不是一直想要用这种酒挣钱吗如今又不卖了,真是可惜了。反正我觉得我们的酒比外面的任何一种都好,肯定能卖出极高价的。我们送给楚爷他们几个的尾酒,他们都当成是宝。”吴明道。 其他人也和他一个意思,都觉得自家的酒已经是最好的,不卖真的可惜了。 “我们的娘酒现在不是卖的挺好的吗?先多做一些那种酒卖,白酒还是先放放。”谢漫洛其实也知道这种白酒已经在这个时代是极品了,当然能卖高价。但是她又担心把白酒推出去后,自己这边就表现的太亮眼了,会引来是非。 娘酒这种直接酿制的酒和这个时代的制酒方式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谁的手法更好,酿出来的更佳而已。自己酿造的法子不同,也只不过是让人多了一种选择。 但白酒就不一样,真要是推出来,将会彻底地震惊大家,有心人必定会追索源头。 寻味正店为了鸡鸭鹅就能派人硬闯庄子,要是白酒问世,不知道将会冒出多少这样的人出来。 自己无权无势的,很容易就会成为别人脚下的一只蝼蚁。在没有实力自保前,还是尽量隐藏锋芒。 赚钱重要,小命就更重要了。 谢漫洛把自己的忧虑对大家说了,吴明他们恍然大悟,说是幸好之前买铺子的时候,谢漫洛坚持不愿意拿蒸馏好的白酒去卖,要不然很有可能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加大量的话,我们蒸酒就只能搬到酒坊那边去了,可得要好好规划好蒸馏房,一定要安全隐秘,用的人也必须是极为可靠的。”吴明想了想后,说道。 “是的,这个是大事,吴叔你亲自监督大家建酒坊,蒸酒房要尽量不显眼,必须保证不被外人甚至是庄子上的普通人知道。还要挖个地窖,把蒸馏好的酒都存到地下去。”谢漫洛说道。 想了想,谢漫洛从林嬷嬷手中拿过烧火棍,直接就在地下画起她设想的酒坊规划图来。 黑黒的烧火棍随着谢漫洛的移动,留下一条条的线条,接着一个极具隐蔽性的酒坊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小姐,这样设计真好,外面的人一看,说不定还以为是牛马房呢。”吴明称赞道。“我觉得蒸馏房那里我们可以砌双重的墙,上两层门,里面那扇门让铁老三打上牢固的铁门,挂上双锁,其中一把锁由你直接保管,任何人进去都必须得到你的同意才行。” 小武和江伯他们都觉得这样好,谢漫洛也就按吴明的提议做了一下修改。 一番商议,酒坊的样子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第35章 春天来了 正月过完,庄子里的人们就开始准备春播事宜。 春风乍暖还寒,不过地上的植被却已被春姑娘唤醒,一个个张着惺忪的睡眼,露出了芽头。先是长出嫩黄的叶片,接着这些嫩黄的叶片又都变成了嫩绿,又过几日,地里就成了一片浓绿,油汪汪的,勃发出无尽生机。 一场绵绵小雨后,野花也开始争奇斗艳,绚丽的黄、耀眼的红、纯洁的白、魔幻的紫以及娇嫩的粉,各自摇曳身姿,都|想要给春日增添更多亮色。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知章的诗句极致地描述了那些醉在春风里的柳。 江边的垂柳如诗,在斜风细雨中舞动,与江水唱和,而江中的流水不但是观众,也是乐曲的奏响者。 憋了一冬的谢漫洛走出了小院,张开双臂,打开胸腔呼吸甜丝丝的空气。 她一脸陶醉,嘴角挂着微笑,闭着双眼静静地感受,沉迷着。 跟在她身后的吴明和林嬷嬷都笑看着,也不打扰她。 “吴叔,柱子说铺子里的南瓜饼很好卖,我们今年多种点南瓜。”谢漫洛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 “好,还要种些什么?”吴明笑眯眯地问道。 “黄豆、花生尽量多种,蚕豆、豌豆也种一些,这些食物加工好,都可以拿到铺子上卖。绕着我们小院附近全种成这些食物吧,只留一条田埂路到作坊那边就行。这样就算以后有人到庄子上来找我们,也不会发现里面另有玄机。” 为了不别人发现自己的鸡鸭鹅制作房,谢漫洛特意让狗子移植了一些果树到铁老三那个平房四周,至于酒坊,就更加隐蔽了,直接就建在果林边上。 凡是自认为有身份的人,一般都不会到瓜果田园里去。谢漫洛最想防范的谢家人,全都是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这样一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其他陌生人进庄子,现在有专人拦截,但是谢家人,却不是庄子里的人敢阻拦的,他们要是想进来,还真的可以横冲直撞。 “林嬷嬷和江伯头几天还和我念叨,说要是谢家人接发现我们这里的秘密,想抢我们的作坊怎么办还是小姐想的周全,那我们就再加一重防护,我一会就让狗子安排。”吴明点头道。 “吴明,小姐爱喝莲藕排骨汤,也喜欢吃拍黄瓜,自己也种些莲藕和黄瓜,免得每次都要从城里带回来。”林嬷嬷见谢漫洛和吴明提起种植作物的问题,便开口提醒道。 “这个我和狗子商量好了,挖三亩池子来种藕,这样,小姐夏日还能赏荷。”吴明笑道。“黄瓜就加种到菜地来就行。” “需要用的地方多,种植粮食的地方就少了。我们前面那片荒废的土地不种东西实在是可惜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吴叔,你去打听一下,要是别人愿意,我们就把它租下了或者买下来,再雇些短工到那边去种粮食。” 庄子平时只要守着入门的地方就安全,主要是因为他们庄子三面有一大片荒地,用栅栏和石头围着,却从来不见人耕种。 “恐怕有些困难,我在这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那里来过人,问附近的人,也没有人知道是谁家的。不过,我想办法到官府那边打听打听去,探问清楚了,再来回您。” 对面的庄子最少也有八百亩地以上,要是能为己用的话,得发挥多大用处呀? 不过,不是所有的心愿都能轻易达成的,两天后吴明就回报,官府那边表示那些土地确实是有主的,但是主家是谁,他们查不到。 谢漫洛很遗憾,但也没有叫吴明继续打探,能够无视那么大一片土地收入,还能让官府对土地荒废睁只眼闭只眼的人家,想来非富即贵,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孤女能惹得起的,还是放弃为好。 谢漫洛一个冬天几乎不出门,不但把之前吴明从谢家带回来的书全部看完了,还把小武努力收集的几十本新书也看完了,她找不到新书,就只好自我消遣。 大家依旧要她等到三月份以后出门,说是现在春雨绵绵的很容易得伤寒,无奈地的谢漫洛除了给学生上课外,只好每日在书房练练字打发时间。 幸好如今春暖花开,早晚能到庄子里散散步,溜溜湾。 她看见菜地里的春韭长势喜人,便让林嬷嬷割了一把回来做韭菜饼和韭菜鸡蛋卷。 饱饱一顿后,她在庄子里溜达的更勤快了,不时带把菜或者拿把草回去,做出各样的食物来品尝春天的味道。 阳春三月如期到来,谢漫洛也如愿穿上了男装与吴明、小武一起去查看自己的铺子。 之前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大家口中描述得来,而今真正的来到铺子中,谢漫洛的心情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铺子虽然不在正街上,但是因为食物新颖别致,味道独特,闻香而来的客人实在不少,谢漫洛他们到达的时候,铺子前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柱子和周老伯在前面忙活售卖,年后派来的两个娘子在后面忙着制作,俱是手脚都不得片刻闲。 柱子发现谢漫洛后,赶紧把手里的活交给周老伯,悄悄把谢漫洛他们引进到内院。 “一直这么忙吗?”谢漫洛问道。 “过年的时候,我们不是新推出开心果、开口杏仁、小蛋糕等九种新食物当馈岁盘盒吗?高端别致又不贵,不少人买了当节礼送人,吃过的人都觉得好,这就一一找了过来,接着人就越来越多。 如今早上还没有开门,就有不少人来排队,铺子里虽然有四个人,但人手还是不够用,那两个大娘实在忙不过来,我们下午也不得不歇业帮忙做点心。” 柱子开心地说道,作为谢漫洛的学生,他如今是铺子里的管事。 总是从庄子里把食物带过来也不是特特别方便,谢漫洛就让江伯和林嬷嬷培训了五个做点心的娘子,其中的两个送来铺子,另外三个依旧在庄子里帮忙,没有想到干活最快的两个娘子过来都还忙不过来。 柱子说完,赶紧拿出账本递给谢漫洛查帐。“夫子,学生都按您教的方法记的账,您看看我们这每天的进账是不是很喜人?” 用阿拉伯数字记的账自然是一目了然,谢漫洛随便翻了翻就心中有底了。“吴叔,从庄子里再安排两个娘子过来帮忙吧。” “好。小姐,我们也该给这个铺子取个名字了,一直都没有名字,别人找都不好称呼。”吴明说道。 “那就叫‘春晖从食’吧!”谢漫洛轻轻地一挥手,有感而发。春天来了,希望自己的生活也将沐浴春晖。 谢漫洛之前把这个铺子当成是中转点,所以没有命名,而今这个铺子出名了,别人介绍起来都是xx铺子隔壁,实在是不太好听。 大家都把零食店叫从食,谢漫洛当然也不能免俗。 第54章 为她出头 谢漫洛一走,柳如海就忍不住对肖秦夸赞道:“这个小姑娘胆大心细,做事有理有据,难得呀!你看看她写的状纸和附上的画,特别是这些画,画中之人栩栩如生,仿若当面。小小年纪,才情、文思就如此出色,若是个男孩,前程不可限量,可惜了。” “难怪明王的人会特意来交待一声。”看完陈情状和画像,肖秦感叹道,而后又呵呵呵地笑道:“真有意思,她临走还将了大人一军。” “可不是,说什么日夜盼望着我的消息,不就是催促我尽快给她消息嘛。”柳如海苦笑道。 “大人,您接下了陈情状,但是我们通判厅没有缉捕犯人的权利,接下来怎么办?”肖秦问道。 “缉匪,本官主兵民,如今匪徒出没,伤无辜者性命,自是有权追查。令画师临摹匪像,行文巡检司,请他们协助缉匪。再加一备份,抄送知州处。”柳如海胸有成竹地说道。 “大人英明,这样不管是巡检司抓捕到犯人,还是我们的人发现犯人,都必须报到大人这里来。如此,既能帮到那小姑娘,又不与知州那边起冲突。高!”肖秦夸赞道。 “这个小姑娘值得本官为她出头。告诉巡检司,就说是匪徒凶狠,恐再有无辜者伤亡,请民众提供协助。若有提供消息者,来报可得赏银十两,有重大发现者,来报可得赏银五十两,赏银由本通判厅提供。”柳如海想了一下,又说道。 “好,属下这就亲自去一趟巡检司,见见朱大人。”柳如海说话的时候,肖秦已经建笔如飞,很快就写好了两份公文,拿起来吹了吹墨迹,交给柳如海用印。 “你与朱大人说,捕获匪人后,审讯结果要第一时间报来本官这里。” …… 谢漫洛和小武出了通判厅,就去了春晖从食。 从食店现在有六个伙计,除了柱子和周老伯外,还有四个帮忙做吃食的娘子。他们六个人现在完全可以自产自销,不需要再从庄子里做好吃食送过来。 他们已经从李大力口中得知自家主子回来了,但真的看见谢漫洛,还是非常激动,全都满含热泪看着她。 “辛苦大家了。”谢漫洛心中颇为感动,颔首说道。 这个时间凑巧是顾客最少的时候,柱子和周老伯快速地把外面的几个客人打发掉,然后就上了门板,关了铺子门,一起围着谢漫洛嘘寒问暖。 谢漫洛避重就轻捡了些话说,不过,大家还是说了好一会话,才各自回到岗位去干活。 等其他人离开后,柱子就拿出账本和一个锦盒交给谢漫洛。“夫子,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铺子里一切正常,生意还比以往好些。这是账本和攒下来的两百多两银子。” 谢漫洛接过账本细细地看起来,几个月的出入账她想了解一下,再者也有要考校柱子的原因。 刚开始的时候,柱子只要记录卖出的货物数量及与其对应的货款,最后一天天累加,得到总货款,非常简单容易。 后来,谢漫洛就逐步增加难度,要求他把所有的货物刨除原料人工房租等成本后算出实际盈利。 谢漫洛看完账本,又查看了锦盒中的银子,笑着重新递给柱子,说:“不错,做的很好。做账这方面,你已经得到精髓,我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就是里这账本里还有不少错别字,以后可不允许再有错别字了。银子还是放在你这里,过些日子,小武哥会来找你拿,你直接给他就是。” “是,学生遵命。”柱子恭敬地答道,尔后指着旁边的几个箱子问:“夫子,与我们合作的那三个酒楼东家送了几次礼物给您,因为您不在,吴叔走了,小武哥也忙,东西就存放在铺子里,这次要不要带回去?” “都有些什么?”谢漫洛问道。 “吃的,用的,玩的都有。有些不能保存的食物,学生就做主我们这边吃了,能放的就全都放着。您看,这几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他们送的。”柱子一边回答,一边从身上掏出钥匙,把几个箱子都打开。 小武上前帮着柱子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谢漫洛看。 “纸墨和茶叶我带回去,其他的东西还放在这里。我也许很快就会回城里来,省的搬来搬去了。”谢漫洛把所有东西看了一遍后,说道。 “真的吗?夫子,您真的要回城里来吗?学生可羡慕那些还在庄子里的同窗了,他们能天天跟着您上课,您搬回来的话,学生以后就不用羡慕他们,反而是他们要羡慕学生了。”柱子已经十七岁,算是大人了,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又蹦又跳,仿佛是个才几岁的小孩。 谢漫洛看见他这样,笑了。“再等待些日子吧,我还得准备准备。这两本书给你,记得看,不懂得地方就摘抄出来,让李大力带回来,我注解给你。” “好,学生一定认真读。”柱子施礼道。 谢漫洛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我们今晚会在这边留宿,有什么事晚上再说,你先去忙吧。另外,我这次在外面交了几个朋友,他们有可能会来找我,我留的是这个地址,你把这事告诉大家,要是他们找来,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上次被人追杀,谢漫洛如今不敢赶夜路,便决定在这边住一晚再回去。 “小武哥,楚爷他们这几次送来的礼物,你们回礼了没有?”柱子出去后,谢漫洛问道。 “端午节送的那一次没回,后面两次的都回了,不过小人实在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就让李大力拿了些铺子卖的糖饼和干果给他们。”小武尴尬地回答道。 “做的很好,你那时要找我,要照顾林嬷嬷,还有庄子里的事情要忙,能考虑到这些真的很不错了。不过,我们的礼物到底是轻了些。这样,你去找一下美滋楼的何爷和惠香楼的温爷,让他们半个时辰后到楚爷的百香楼会面。我先在这边写点东西。你通知他们后,再回来接我去楚爷那里。马车上的那套小厮衣服给我留下来。” 小武能有今日的改变,已经让谢漫洛大为惊喜,当然不能苛求他和吴明一样,事事都做的完美。 “小姐您为什么要见他们?”小武问道。 “他们几个待我们至诚,我自然该给他们送点谢礼。我们还是用上次的身份见他们。” “好,小的这就去通知他们。”知道谢漫洛的意思,小武马上就出去了。 小武走后,谢漫洛就拿裁纸刀裁了些半尺见方的纸,开始写字。 第36章 七房算计 时间转眼又到了夏季,谢家大院还如往年一般,清幽闲适。 增了一龄的七老夫人,因为日子过的惬意,不添一丝老态,精气神甚至比去年还完足些。 七房大院正房的东侧间,此刻只有七老夫人和张嬷嬷,一个倚在美人榻上,一个躬身站立在美人榻不远处。 “老夫人,还有几个月就是小姑姐的嫁期,嫁妆单子要定下来用印了,那个银楼和绣铺怎么说?到底要不要添上去呀?” “时间过的可真快呀,我的玉儿只能在家呆几个月了。嫁人后,想见她一面就难咯……”听到张嬷嬷提到自己最爱的女儿还有几个月就要离开,七老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不但用胖手揪住心口的衣服,还连连叹气。“银楼和绣铺添上去,肯定要添上去。” “可要是被那个小丫头知道,闹出来可不太好看。那边……”张嬷嬷知道七老夫人知道她的意思,便点到即止。 七老夫人招了招手,等张嬷嬷靠近后,迂尊降贵低下头,附在她耳边面授机宜。“明天就是端午节了,大少爷是端午节后两天没的,你安排一辆马车去接她回小院。回来的路上发生点意外什么的,可就不是我们能预料的咯,是不是?” “老奴明白,这就叫张林亲自去,保证办的妥妥!”张嬷嬷使劲点头,能得到主子如此信任,她极为自豪。 “你侄儿一向办事妥当,是个难得的好帮手,事成后,就让他去银楼当管事,以后跟着玉儿吧!”七老夫人点头道。 “谢老夫人看重,老奴一定叮嘱他好好办事。”张嬷嬷高兴的裂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大嘴,连连施礼。 “行了,下去安排吧!”看到张嬷嬷那缺了门牙的嘴,七老夫人难免恶心,不耐烦地挥了下胖手。 张嬷嬷离开正房后,就匆匆到外院找到她侄儿,拉着他到犄角旮旯里嘀嘀咕咕了好一会。 而对危险一无所知的谢漫洛,正在家中开心地准备包粽子。 “江伯,林嬷嬷,我知道很多种粽子的包法,长棕、三角粽、扁粽……我们准备的这些鲜肉、咸肉蛋黄、豆沙、八宝、蜜枣馅,先尝试着包一些,看你们喜欢吃什么陷,明天就多做点。”谢漫洛一边比划粽子的样式,一边说。 “小姐,粽**锋利的,您别动,一会要把您手给划伤了可怎么办?您坐下说,要怎么做,老奴和林嬷嬷来动手。”江伯担心谢漫洛伤到手,把她手里的粽叶小心地拿走,为了避免她要继续去拿,还放的高高的。 “是呀,小姐,您可千万别动手。上次您的手受伤,吴明还埋怨了我们好几天呢。”林嬷嬷请求道。 吃食上,谢漫洛喜欢亲自动手,但是她的小手非常细嫩,很容易受伤。几个下人对此特别担心,经常把她看的死死的,唯恐她乱来。 “好,那你们按照我刚才说的方法,试试做。”谢漫洛不想让他们担心,笑笑道。 吴明从酒坊回来时,粽子已经煮好了,谢漫洛拿着一个咸肉蛋黄粽送到他的手里。“吴叔,我觉得咸肉蛋黄粽最好吃,你快尝尝。” “我在院子外面闻着香味,就知道小姐您又做好吃的了。”吴明接过后,笑着打开粽叶,之后三两口就把一个拳头大小的粽子吃了下去。“好吃!还有吗?” “有,江伯和林嬷嬷包了好几种呢,你都尝尝看。”谢漫洛说完,带着他往厨房走去。 江伯见吴明进来,马上把蒸好的粽子都端到他面前。“粽子刚蒸熟,小姐就要送去给你吃,可惦记着你咯。” 吴明宠爱地看着谢漫洛,笑道:“小姐,您总是对我们这么好,您要是嫁人了,我们不习惯怎么办?” “肯定得把你们都带上呀!这辈子,你们都陪着我,好不好?” “只要您愿意我们陪着,那我们肯定就一直陪着呀!”吴明笑道。 “就是,我们会一直陪着您,陪到我们都陪不动为止。”江伯也接口保证道。 “那好,我们说定了,这辈子都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就是我以后让你们生气了,你们也不许离开。”谢漫洛霸道地说道。 庄子上走上了正轨,不用操心以后的生活来源,谢漫洛就想在庄子上当个真正的大家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与吴明他们几个和和美美地过下去。 来到这里一年多,给她最多温暖的就是吴明、林嬷嬷、江伯和小武,谢漫洛也完全把他们几个当成是自己最亲的人。 林嬷嬷收衣服回来后,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几个人吃着粽子,说笑着,开心的很。 不过,次日下午,七老夫人的人就到了庄子上,说是节日,马上又是谢熠轩的忌日,特意来接谢漫洛回去谢家住几天,让她能在小院里祭奠一下自己的父亲。 七老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谢漫洛感觉不对劲,看向林嬷嬷和江伯,他们两个也是一脸的紧张。 “七老夫人虽然处罚了九小姐,但一直都记挂着,特别是节日,想小姐想的都流泪,眼看又是大老爷的忌日,七老夫人也不管主院的人会不会责怪她,就叫小人带着马车、丫环来接小姐回家一趟。” 张嬷嬷的侄儿张林还不到三十岁,身穿谢家管事的衣袍,一张大饼脸舔着笑,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把七老夫人的对牌拿给谢漫洛看,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那你们在这边歇一晚,我明天跟着你们回去。”谢漫洛说道。 “九小姐,七老夫人想您想的紧,要我们今天就接您回去,七老夫人还说她会在家中准备好您爱吃的食物等着您呢。”张林非常为难地说道。 “那你们先坐下歇会,我们收拾一下。”对方这么说,谢漫洛没有借口不回去,只好示意江伯快点去酒坊把吴明叫回来。 谢熠轩把女儿托付给七老夫人,没有得到她一点关照,却让她占稳了孝道大义,随时能够拿捏谢漫洛,想想就屈的慌。 吴明回来后就冲进了主房,对谢漫洛说:“小姐,能不能不回去?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小姐不回去的话,那七房就更有借口来对付小姐了,我们怎么能不回去?”林嬷嬷不停地搓着手,很是烦苦。 “倒也是,她出于‘好心’接小姐回去祭奠老爷,小姐不回去的话,那就真的大不孝,他们不知道要怎样编排小姐呢?唉,去也难,不去也难。”吴明挠着头,一脸的无奈。 “要说七老夫人特意接我回家祭奠父亲,肯定不肯能,她不会那么好心。到底会是什么事呢?难道七老夫人是要把我叫回去给人相看?”谢漫洛迟疑地说道。 “有这个可能,小姐,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这样,我们都跟着您一起回去,让小武留这边。”吴明想了一下,决定下来。 “对,我们都跟着回去,吴小子的身手好,护着小姐,这样就不用担心了。”江伯也点头说道。 林嬷嬷本来就是要跟着回去的,现在江伯和吴明也准备护送谢漫洛回去,好像就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几个人又商量了会,决定把老马车也带上,这样能多带点食物回去,免得对方在食物上做手脚。 为什么不带好的马车?自然是怕七房的人看出谢漫洛如今的变化。 老马是吴明一直用着的,带上的话,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于是,简单收拾一番,谢漫洛四人就出发了。 谢漫洛坐上张林带来的马车,而吴明则赶着老马车,带着林嬷嬷和江伯。 林嬷嬷本想要和谢漫洛坐一起的,但是张林说他带来了七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她会好好照顾九小姐,林嬷嬷就只好走向破马车。 只是,这一去,他们几个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37章 遭遇危险 车轮辘辘向前,庄子被抛在身后,随张林而来的丫环在车厢中殷勤地给谢漫洛拿点心。但是谢漫洛担心他们在饮食上做手脚,借口自己刚吃饱饭,没有胃口,一点都没动。 见谢漫洛不吃点心,丫环又劝她喝紫苏饮,说是张嬷嬷特意给九小姐准备的,听说是张嬷嬷特意准备的,谢漫洛就更不敢喝了,说自己带了豆儿水(绿豆糖水),也只喜欢喝这种。 谢漫洛以前出行很喜欢在马车上睡觉,现在内心充满警惕,不敢打瞌睡,便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 马车比后世的汽车差远了,不但慢,还很颠簸,稍微有点石子土块什么的,就会来个抛高动作,紧接着就是后仰前冲,好在谢漫洛已经坐过好几次马车,稍微适应了些,也知道该怎样尽量避免自己失仪。 那个殷勤的丫环看出谢漫洛不想搭理自己,便乖巧地不出声,不过也时刻留意着谢漫洛有什么需要。 “九小姐,前面有个卖饮子的小摊,下车喝点冰饮吧!”黄昏时,一行人经过小集市,张林停下马车,说道。 “不用,我带了豆儿水。”谢漫洛说道。 “其实,小的想着江大爷和林嬷嬷年级大,这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想让他们喝点冰饮歇歇脚。不停的话,那我们就继续走。”张林非常体贴地解释道。 张林这一提醒,谢漫洛觉得是自己疏忽了,赶紧敲车窗,让张林停下来。 “那就歇歇脚吧,反正我们回去也是晚上了,不差这一会,你们也去喝点冰饮。” “小人不渴,留下来看守马车,你们去吧。”张林答道。也确实要有人看马车,谢漫洛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市集中写着饮子招牌的小摊无疑是最受欢迎的,此刻还有不少人围着买冰饮,谢漫洛几个只好在外围等着。 林嬷嬷他们几个不放心谢漫洛,看见她下来就一个劲地问,脸上的担心掩饰都掩饰不住。谢漫洛和他们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说是心里有数,让他们不用担心。 “小姐,您千万别吃他们的东西,饿了的话就吃这些鵪鶉骨飿儿。”喝完冰饮,吴明在旁边的小吃摊上买了些面食,交给谢漫洛,叮嘱道。 “吴叔,我会小心的,以后我还想跟着你去京城呢。”谢漫洛笑着安慰他。 “好,以后吴叔带着你去汴京,我们在那里开个最有名气的酒楼,开个最有名气的从食铺子,再开个最有名气的酒铺,把我们的白酒放到那里卖,亮瞎那些皇亲国戚的眼。”吴明看着谢漫洛,宠溺地笑道。 “我们一言为定。”谢漫洛和吴明拉了个钩,开心地走向马车。 马车慢慢驶离市集,绕上江岸边的一条小道,谢漫洛并不知道回家的路,但是刚才从吴明的口中得知,绕这一条道的话可以节省半个时辰,想来张林也是这样想的,才带着大家走这条路。 小道两边开始还能看见人家,后来就只能看见浓密的芦苇丛。 景致单调,乏味的很,摇晃的马车终于还是让谢漫洛忍不住昏昏入睡。 再警惕,也终究抵不过小身躯的困乏,残存的理智让她不敢深睡,偶尔睁开眼睛来看看。 迷糊中,谢漫洛觉得自己突然被高高抛起,头顶撞到车厢顶部后又摔了下来,接着是七仰八叉,头部和身体不停在车厢中来回撞击,彻底清醒过来的她,死死地抓住车厢中的护手,仍然不能停下来。 想要得到那个丫环的帮助,却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正在车厢中被抛来抛去。 马车出事了,车厢在翻滚,这是唯一的解释。 谢漫洛拼命叫张林停下,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顿时绝望极了。 “小姐,您还好吗?快到车厢门口来。”车厢外传来吴明焦急的声音。 谢漫洛拼尽吃奶的力气,拉开车厢门,只见吴明死死地拽着马上要滚入江水中的车厢,他的脚蹬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沟。 “吴叔,我在。”谢漫洛的话刚出口,就感觉自己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接着就听见“嘭”一声响,扭头看时,发现整个马车都已经掉入江中。 “小姐,没事了。”吴明紧紧地抱住谢漫洛,退回到安全地带。 “吴叔,他们都掉下去了。”谢漫洛第一次面临这样的生死关头,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只要您没事就好,别的不用管,我们赶紧回庄子里去。”吴明抱着她急忙跑向破马车。 江伯已经把马车掉好方向,随时准备离开,林嬷嬷则是打开车厢门,使劲地招手,嘴里还喊着:“快,快点。” 可是没等谢漫洛坐上马车,前方就来了七八个骑马的壮汉,一个人还高喊着:“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不好,有剪径的强盗。江大爷,你和林嬷嬷看好小姐,我来应付他们。”吴明看了那些人一眼,就赶紧把谢漫洛往破马车上一抛,又让江伯快点上马车。 为了不让谢家人发现谢漫洛现在有钱,来的时候,大家都换上了旧衣衫,就连谢漫洛都穿的很普通,和一个普通丫环差不多,那马车看着也破旧的很,一看就是穷苦人家,想来那些强盗不会看上眼。 “各位爷,我们走亲戚的,马车上的是小人的父母和女儿,这是我们所有的钱,还请各位行行好,让我们过去。”那些壮汉很快就冲了过来,吴明迎上去,把身上的钱都递给当头的一个人。 “马车里装着一些换洗衣物和吃食,你们喜欢的话,也可以拿走。”吴明解释道,为了让他们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林嬷嬷和谢漫洛也赶紧从车厢中下来。 但是那些人没有接吴明的钱,也没有拿车厢中的东西,只是直直盯着谢漫洛看。 一会后,当中的一个人朝其他人点了点头,那些壮汉马上就挥刀要向谢漫洛砍去。 “他们是冲小姐来的,快走!”发现不对的吴明大吼一声,快速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拦在那些人的前面。 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在吴明身上,度上一层金光,仿佛是神仙下凡,吓坏了的谢漫洛和林嬷嬷傻傻地看着他,一动也不会动。 第38章 等我回来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现在吴明是一对八。最终还是有一个人冲出他的拦截,继续挥刀砍向谢漫洛。 “小姐,快走!”本来坐在马车前准备驾车的江伯赶紧过来护在谢漫洛身前,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到他的左胳膊上。 “林嬷嬷,带着小姐上车。”江伯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用双手死死抓住那个大汉挥刀的手,冲着傻掉了林嬷嬷大喊。 林嬷嬷还是没有反应,倒是谢漫洛被江伯的这一声喊,喊醒了,忙拖拽着林嬷嬷上马车。 这时,吴明也挣脱那七个人的围攻,从那边赶了过来,软剑直接就缠上那个大汉的脖子,一个抽拉,就见那大汉的脑袋“噗咚”一声就掉落到地下,脖子上的血就像是喷泉一样往上直射。 “啊啊啊……”林嬷嬷看见这样,吓昏了过去,谢漫洛再也拖不动她。 已经从惊吓中完全清醒过来的谢漫洛,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逃生,才能有一线希望。 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林嬷嬷此时被吓晕,自己只有离开,方能让那些匪徒放过她。 想到这,谢漫洛便快速地爬上了车厢,并把车门关上。 “江大爷,快带小姐走。”吴明一边抵挡那些壮汉,一边喊道。 江伯也反应过来,跳上马车,立刻挥动马鞭驱赶老马快速离开。 谢漫洛关车门的余光中看见吴明又抽杀了一个人,但他自己后背也挨了一刀,鲜血直流。 车厢中的谢漫洛不停地念着以前从来不相信的各路神佛,希望他们能保佑自己主仆四人平安无事。 匪人看见她要走,骑着马往这边追,吴明则是拼命拦截,从马蹄声中,谢漫洛能感觉到他们的靠近,心中的绝望开始蔓延。 吴明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面对这么多人,体力肯定会不支,而且对方骑着的都是自己熟悉的马,他抢的马却不怎么听使唤,劣势明显,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没命的。 让吴明放弃拦截,想都不用想的,他把自己看的比他们的命还重要,又怎么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怎么办?怎么办? 谢漫洛急的捂住了脑袋,一个颠簸,让她撞到了澡盆。 庄子中没有澡盆,当初来的时候,林嬷嬷就把在谢家的澡盆带了过来,这次回去,那边便没有澡盆用,只好再次带上。 看着澡盆,谢漫洛灵光一闪,把里面装着的食物都扒出来,然后拼命敲车窗,让江伯停下来。 “江伯,快把我放到江里去,我坐着澡盆逃生。”江伯停下来后,谢漫洛指着澡盆对江伯说。 “下面就是个口子,你把澡盆拿下去,我坐澡盆上不会有危险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庄子里的事情一切照旧,等我回来。”见江伯不动,谢漫洛催促道。 “不听我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一个也别想活。江伯,快!” 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江伯知道没别的办法了,只好用没受伤的右手拿着澡盆往岸边走去。 澡盆放到江水中的时候,谢漫洛快速地爬了上去。“江伯,你继续往前走一点,再喊我跳江了。” 暮色中,已经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了,但是谢漫洛知道江伯肯定哭了,感觉到澡盆顺着江水往下流动的时候,喊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我会回来的,相信我!” 谢漫洛的手上黏糊糊的,血腥味很重,这是江伯胳膊上的血,刚刚她下来的时候,江伯怕她摔了,用左手接了她一把。 江伯马上返回岸上后,又驾驶马车继续往前驶去,后面追赶的匹马蹄声愈来愈近,后来直接擦着她的耳边呼啸而过。 不一会,就听见江伯的哭声:“小姐跳江了,小姐跳江了。呜呜……” 水流虽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漫洛就再也听不见后方的任何声息。 夜已黑透,看不见丁点光,连月亮和星星都没有,唯一能让谢漫洛觉得自己还活着的就是江风刮过岸边的芦苇丛,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中,谢漫洛害怕极了,比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要害怕。 她不知道澡盆将漂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刚才说自己会回来,也仅仅是为了给江伯他们几个活下去的希望。 坐在澡盆中,谢漫洛不停地发抖,后来发现袋子中竟然还拿着一把糖,便一个一个吃下去,借此缓解恐慌,可糖吃多了,口更干了,就想要捧江水喝。 不过随着她的动作,澡盆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大有一副马上就要翻掉的感觉,谢漫洛立刻就不敢动了,找准中间位置蜷缩着。 洪水中来,现在又要到江水中去,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如果是白天,自己或许还能想办法回到岸边去,可现在漆黑一片,自己连岸边有多远,都不知道,又怎么回到陆地呢? 人家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直至老死。为什么自己两辈子都没能这样呢?难道又要消逝在这个天地间了吗? 想到前世,又想到这边生活的一年多,谢漫洛满满的不甘。 想着,哭着…… 没多久,天上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滴,“啪啪”地掉到江面上,也拍打在她的身上。 头发湿了,衣服湿了,澡盆里也攒水了。 为了不让自己澡盆因水满而沉入江中,全身乏力的谢漫洛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赶水,把澡盆中的水一捧一捧地送到江中去。 江水涨起来,水流更快了,听着“哗哗”的水流声,谢漫洛更加的绝望。 水流缓慢,自己或许能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如今遇上湍急的江水,自己的小命就真的悬了。 可是不管怎样,自己总是要抗争到最后一刻,绝不能一点努力不做就放弃。 雨在继续下,谢漫洛则在继续机械地捧澡盆中的水。她一点气力都没有了,继续捧水出去,也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而且很严重,头疼欲裂,浑身发冷。 尽管这一年里没少吃,但自己毕竟只是个娇弱的9岁的孩子。 后来,谢漫洛实在是再也动不了,蜷缩在还有雨水的澡盆中,连想的力气都没有。 那么,就让我回归大自然的怀抱吧! 这是谢漫洛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之后,就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第39章 流落荒野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谢漫洛才苏醒过来,努力睁开眼睛。 太阳的炙烤,让她细嫩的脸火辣辣地疼,身上也像被无数的蚂蚁噬啃着,万分难受。 她发现自己如今不知道身在何处,此刻趴在一棵大树上,与这棵大树一起搁浅在水岸边。 万幸,我还活着! 谢漫洛昏迷之前以为自己肯定活不成了,没有想到竟还活着,心中不由得庆幸不已。 是这棵大树救了我一命吗?我当时坐着澡盆逃生的,我的澡盆呢? 从黑夜到白天,而且看太阳的高度,现在差不多是正午时分,这么长时间,我应该被漂到很远的地方了,还是哪里? 谢漫洛想要站起来,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使不上力,只好强行扭动身子从树上翻滚下来,但是这一翻滚,脚却在一截断口尖锐的树枝上挂了下,腿肚子处顿时传来刻骨刺痛。 她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衣裙挂在树枝上,被扯的七零八落的,除了腰际的几片布缕还在,身上都快要身无寸缕了,急忙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胸部,扭头四望。 前方是一片草地,再往前就是连绵大山,极高,层峦叠嶂,入目处多是峭壁悬崖。 左手边是浓密的芦苇丛,右手边和后面,全都是水,蓝旺旺的,看不到头。 面对这样的环境,谢漫洛茫然极了。 她的脚陷在淤泥中,受伤的腿肚子泡在水里,水面上很快就漫起一层淡红色,这是流出来的血溶在水中,以致水的颜色都变了。 我必须要到干燥的地方去! 谢漫洛挣扎着往前面的草地走去,全身绵软无力,脚下又全是淤泥,走的极为艰难,几分钟都走不出一米的距离。走了差不多一刻钟,才来到离大树十米左右的岸边。 上岸后,她一下子瘫倒在草地上。 身下的草很扎人,让她几乎光溜溜的后背到处刺痒,可她实在太疲累,计较不了这么多。 腿肚子还是疼,不过伤口沾上淤泥,倒是没有再流血了。后背和胳膊上好像也有伤,好几处都火辣辣地疼。 也不知道在水里浸泡了多久,她原本细嫩皮肤已经发白发皱,看起来就像是皱巴巴的干老太太。 再次醒来时,谢漫洛的精神好了些,但依旧乏力。 她缩着腿、抱着胳膊继续环视周围,发现自己所在地是渺无人烟的死地,别说是吃的,除了自己就连大点的活物都没有看见。 饥肠辘辘的她想找点吃的来补充能量,可惜举目四望俱是植被。 她只好重新走到水边,用小手捧起水猛喝起来。 喝足水的谢漫洛坐回岸边,看着前面无边的水和身后的草地及大山,欲哭无泪。 自己一个小孩子想要走出这个两面环水,大片芦苇丛和大山当道的地方,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想继续活下去,就必须要找到吃食。 谢漫洛把身上最后的布片缠到胯部,迈着快有千斤重的小腿在周边寻找起来。 草地里的蜻蜓、蟋蟀等虫子听见响动,吓得四处逃窜,不过蚊子闻到了血腥味,疯狂地往她身上扑,让她不得不急忙怕打。 除了蚊子,好些杂草长的很高,边缘也很锋利,没走多久,她胸前、大腿和胳膊都被划了好些口子,多了许多细长的红痕。 阳光很猛烈,她细嫩的皮肤也被晒的生疼,原本被泡白的肌肤,这会变得红通通的。谢漫洛流着泪继续往前,汗水和泪水随着她的脚步一路滴落。 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起更多负荷,谢漫洛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找了一个有浓密杂草的地方停下来,咬着牙踩出一块草地,躺在背阴处休息。 草地里的杂草种类很多,还零散长了一些草头,这是一种可以做菜的草,谢漫洛躺下的地方就长了几株,因为实在是饿的慌,她拽了一把就往嘴里硬塞。 没有煮过的草头实在难吃,带着浓烈的苦涩味。饥肠辘辘的她,只想吃点东西,也顾不上这种菜不煮有没有毒。 荒野中生存,除了找吃的,更要找到睡觉的地方,现在看来,远处的大山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地方,那里或许会有个山洞什么的可以让自己遮风避雨。 谢漫洛这样想,也这样行动,恢复了点气力后,又继续走,磕磕绊绊地往大山脚下走去。 只是,尚未到达山根,就听见兽吼声,吓得她赶紧停住了步伐,再也不敢往前靠近。 要是有猛兽,自己这个小身体,还真不够它们几口吃的。 怎么办?难道真要在草地上过夜?这里的蚊子多的吓人,晚上睡一觉起来,明天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好肉。 不甘心的谢漫洛继续绕着山边走,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来住宿。 在天黑前发现了一小片野芭蕉林,其中的一株芭蕉树上还挂着串芭蕉,顶端的几个已经发黄,显然是熟了。 这个发现让谢漫洛松了一口气,有食物了!快要绝望的她,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安慰。 马上就要天黑了,树上的芭蕉这会肯定是摘不下来的,只能找地方先过夜,明天再想办法。 芭蕉丛下过夜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那里的蚊子更加密集。 谢漫洛掰下两片低矮处的芭蕉叶,拖到一个离芭蕉丛不远,而且比较平坦空旷的地方放下。 她清理了睡觉的空地,把一片芭蕉叶后面的叶梗撕掉,使其平铺在地面上,以此当床。这样,就不用直接睡在刺人的草地上。 她把另一片放在侧边,准备躺下后再拿来当被子盖。 停下来后,更觉饥渴难耐,没有食物,最少要补充些水份,谢漫洛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找到一个水洼。喝了些水,又在水洼边上挖了好些淤泥涂抹在身上。 做完这些,谢漫洛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便强撑着返回放芭蕉叶的地方,躺在铺在地下的叶子上,再把另一片拽到自己身上覆盖着。 谢漫洛虽不能说是从小就锦衣玉食,但是真的从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苦。累极的她,顾不上多想什么,立刻就睡着了。 第40章 绝地求生1 谢漫洛醒来时,感觉自己浑身难受,凭着经验,她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先是被追杀,接着被水泡,来这里后又带伤寻找吃食和落脚点,更重要的是恐慌紧紧地揪着她的心,她身心的承受能力早就超出了极限,不出问题才怪。 因为高烧,她身上涂抹的淤泥都结成了块,导致谢漫洛觉得自己宛如石块,全身都硬邦邦的。她想把泥块撕下来,但是一丝力气也没有,嘴巴里干的直冒火。 旁边的杂草在风中摆动,草地里虫子正在低吟浅唱。不过,这之美,谢漫洛却无福消受,反而成为她煎熬的背景板。 置身于渺无人烟的野外,不但要忍受苦痛饥渴,而且承受恐慌、惊吓等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谢漫洛感觉自己真的要崩溃了,身上无一处不难受,让她甚至有了要一死了之的念头。 一时间,悲从心来,谢漫洛眼泪再次滑出,快速地渗进脸颊上的泥块中去。 置身如此境地,除了用泪水排解心中苦楚,还能如何? 自己真的死了,林嬷嬷他们怎么办?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念头,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着回去报仇。 只要老天没有把最后一条生存之路堵绝,那么,我都要争取活下去。 谢漫洛仅存的意识激励着自己,之后就再次陷入昏迷中。 到了次日的正午,谢漫洛才重新醒过来。 依旧头疼欲裂,身上的酸疼却似乎减缓了一些。 她掀掉身上的芭蕉叶,摸索着剥掉一些腰腿部的泥块,慢慢地坐起来,接着剥其他部位的泥块。 全部剥完后,顿觉自己轻松多了,使劲拍了拍疼痛的额头,努力站起来去水洼处找水喝。 喝了一些水,喉咙不再冒烟般火烧火燎。 她如今的头发很长,用根木簪子挽着,出了许多汗,这会黏糊糊的,她希望洗头发能减缓头疼。 头发刚放下了,谢漫洛就听见不远处有水流声,朝着声音处走去,发现前面竟有条清澈的小溪,便在那洗了洗身子和头发。 实在是饿坏了,树上成熟的芭蕉就是巨大的诱惑,恨不得一下子就全吃到肚子里去。洗完澡后,谢漫洛便找了个比较轻薄的石块去砍芭蕉树。 芭蕉树虽然好砍,但那棵芭蕉树比谢漫洛的腰还粗,如今没有工具,她浑身也没什么气力,一下只能就划开一点口子,而且每次还不能准确砍在一个位置上,这样花费了一个小时都没有砍断。 谢漫洛尝试要把已经砍开一半的芭蕉树推到,可惜她牟足劲推,树干还是纹丝不动。 看得到,吃不到是非常煎熬的,喝进肚子里的水根本就不顶用,肚子在疯狂地叫嚣着“饿、饿、饿!” 真的没有力气了,谢漫洛只好坐下来歇息,恢复了点气力,又开始努力地砍树。 在她力竭之前,芭蕉树终于朝着一边倒下,虽然压烂了两个芭蕉,可她一点都不在乎,爬过去,扒开皮就开吃,哪怕里面沾上不少泥土砂砾。 吃了两个芭蕉的谢漫洛,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砍芭蕉树出了不少汗,烧似乎也退了。 她把那串芭蕉搂住,数了一遍又一遍,这可是她如今能赖以生存的食物了!她又把芭蕉一个个掰下来,分成几份用干芭蕉叶包起来,放到睡觉的地方。 成熟的芭蕉还有三个,即将成熟的有七个,下面的五个比较小,可能要迟些日子成熟。 有了这一串芭蕉,她还可以活好几天。 谢漫洛感觉自己还饿,可是她不敢再吃,好不容易得到的食物不能就这样就吃光了,自己如今的日子是真正是朝不保夕的,需要攒着芭蕉,寻找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干的芭蕉叶很有韧劲,中间的梗子就如同绳子一般,谢漫洛挑选了两片比较完整的,一片系在腰间,另一片披在肩上,这就如同是套装的裙子,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终归算是有了“衣服”穿。 也许是淤泥的作用,她小腿肚子上的伤口结痂了,身上的红痕看起来也淡了不少。 贱人贱命,这个话可是一点都不错。 若是在之前,自己有这么多伤口,肯定要精心养着,如今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灭,没有想到竟然没有发炎化脓,反而好转了。 谢漫洛继续在周围寻找住处和食物及出路,担心有蛇,她便捡了一根小树枝边敲打边走。用棍子拍打浓密的草丛,可以把躲在植被下的蛇吓走,不至于让自己不小心踩到毒蛇而被咬伤。 小溪的源头就是这山上,谢漫洛沿着水流找过去,发现了那里的一小潭清水。石缝中渗出来的水比起水洼里的好喝多了,很清甜,而且不用担心把虫卵喝进肚子里去。 小水潭旁边还有一棵桑树,树上有不少成熟的桑葚,只是这棵树很高大,想要采摘非常不容易,除了垂下来的两枝谢漫洛能够到一点外,其他的果子对她来说都是高不可攀。 不过,桑葚熟透了就会从树上掉落下来,捡现成的吃也是可以的。 谢漫洛是个行动派,想明白后就马上开始清理树下的荆棘丛,一点一点清理,看见有新鲜的桑葚就捡起来往嘴里塞。 桑葚不但能管饱,而且能都增强身体抵抗力。树上的累累果实,肯定能让自己多支撑一些时日,谢漫洛为这个发现而高兴不已。 吃饱后,谢漫洛在小溪边挑了一块大石头四脚朝天躺下。大山挡住了阳光,很是阴凉,倒是个很适合休息的地方。 醒来后,她继续清理桑葚树下的荆棘丛,全部清好的时候,不但手上被荆棘刺破七八个口子,芭蕉叶子做的“衣服”也被勾扯成一条条的小丝带。 小溪边上的大石头确实很好,但是挨着大山太近了,不知道有没有猛兽出没,晚上睡觉不一定安全。天黑前,谢漫洛还是决定回去昨天睡觉的地方住宿。 回去之前,她把石头旁边的土地都泼上水,周围的土地湿的,若是有野兽在这出没,肯定会留下脚印。 她打算明天一早过来查看,并坚持观察一两天,才决定要不要换到这边来住。 第41章 绝地求生2 回去后,谢漫洛赶紧查看自己的芭蕉,发现还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便放心了。 桑葚吃多了,倒不用再吃芭蕉,她走到水洼处,又挖了些淤泥涂满全身。 这样虽麻烦和恶心,但是防蚊虫的效果不错,还是值得做的。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次日早上醒来清理泥块时,身上竟然有几块泥团是软的,细看才发现是几条大蚂蟥,喝饱了血,死死地附在她身上,看起来比她的拇指还要粗。 谢漫洛寒毛倒竖,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拽,但是怎么都拽不出来,又用小石块尽全力刮,才把三条蚂蟥从身上刮下来。 淤泥防住了蚊子,但也把蚂蟥“请”到了自己身上,真是得不偿失呀!自己本就瘦弱,再被大蚂蟥吸几次血,人都要干了。 草地上蚊子多,白天不停地驱打,身上都不时地出现一个个红包,晚上睡着要是没有什么防护的话,真的会很惨。 身上涂淤泥这个简单的办法不敢再用了,怎么办呢? 一时想不到办法,只好暂时不想。 她挑了一根熟透了的芭蕉吃掉,又去掰了几片干芭蕉叶。 小心穿戴好“衣服”后,谢漫洛就往小溪尽头走去,仔细地查看了大石头周围的土地,发现没有任何动物足迹和粪便,便放心多了。 昨日清理荆棘的效果极好,掉下来的桑葚一目了然,谢漫洛远远看见桑葚树下多了一层乌黑的桑葚,沉重的步伐都变轻快了些。 她把所有新鲜的桑葚都捡了起来,没吃完的,就拿到小溪边的大石头上晾晒,准备等以后没食物时当成干果吃。可惜有不少蜜蜂和蚂蚁来大石头上抢食,很让人生气。 为生存做准备,是谢漫洛现在唯一要做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生活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磨难,吃的苦中苦,放为人上人,孙猴子还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呢,自己这么点苦又算什么? 谢漫洛一边捡桑葚子,一边安慰自己。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苗,随时都会被强风吹断,匍匐在地,所以需要不断地、不停地自我鼓励,方能忽视外界的一切。 必须继续寻找能离开的路! 吃饱后,谢漫洛就在附近转悠,可惜到处都是比她人头高的草丛,直到天黑都没有任何发现。 干芭蕉叶再次被锋利的草叶和荆棘切割成细小的丝带模样,身上还多了一道道的血痕,最糟糕的是,她的鞋子也坏了,以致脚上多了好几个血泡,还沾满了泥土。 晚上,谢漫洛躺在咯人地面上,丧气极了。 为了不让蚊子叮咬自己,她拖着浑身疼痛的身子去芭蕉丛多掰了两片芭蕉叶,想要把自己的身体尽量隐藏在芭蕉叶下。可全身上下都盖上芭蕉叶后,却憋闷的很,汗水直冒。 汗水留到有伤口的地方,疼痛就更明显了,感觉被人拿刀扎了一刀又一刀般,喘气都困难,谢漫洛不得不移开覆盖着的叶子。 我全身都破破烂烂的,很快就会成为一滩腐肉,变成一个新的孤魂野鬼吧? 谢漫洛特别想家,想自己的父母,也想吴明、林嬷嬷他们,很想回到他们身边去。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三天了,为了能活下来,拼命地寻找食物,也耗尽心力适应这里。 头两天不敢想家,也没空想家,现在看见慢慢升上空中的弯月,心底最深的思念就汹涌而至。 本就受伤极弱的谢漫洛,晚上再次发烧了,很快陷入昏迷,连草地里的虫鼠在她身上爬来爬去都毫无反应。 她在地上足足躺了一天两夜,挺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不但有数不清的蚊子包,身上还有不少蚂蚁爬来爬去,她腰上仅剩的一点布料,都快要成为蚂蚁窝了。 我又活过来了,是老天不让我死在这里吗? 躺太久,全身几乎都僵硬了,谢漫洛好一会才让自己的手脚能话动。 她急需水份食物来补充体能,伸手拿过旁边的用芭蕉叶包着的芭蕉,发现那些芭蕉在太阳的暴晒下都捂烂了,成了黒黑的一团。 她身体如今极度虚弱,吃这种坏了的食物只会雪上加霜,只好忍痛丢掉。 没法站立起来,但是对生的渴望,让她迸发出极大的毅力,一点一点向小溪那边爬去。 爬过的地方,留下一路血渍。不过,终于还是让她爬到了小溪边。无法走下去,她就直接翻转身子,让自己滚下去。 头上多了三个被石头撞出来的包后,谢漫洛如愿进入到小溪中,整个身体都浸泡在溪水中。 她也如愿喝到了水,虽然那是直接呛入口鼻中的,但也快速地缓解了她那干燥无比的喉咙。 缓缓的溪水冲刷着她惨不忍睹的肌肤,洗去了她身上的血迹和污泥。原本以为伤口会很疼,但她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如今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了。 也许疼到极致就是麻木吧! 在水中躺了一会,谢漫洛就挣扎着爬出水面,躺倒溪边的石头上。石头边上有几株蒲公英,让她眼前一亮,全部拔了出来,去掉带着泥土的根须,就直接送到嘴中咀嚼起来。 蒲公英不但可以退烧,还能消炎解毒,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现它,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生蒲公英极难吃,加上谢漫洛一直发烧,满嘴起泡,咀嚼起来非常吃力,但是她却如同吃仙果般珍惜,不让一丁点汁液流失。 吃了草药,谢漫洛便安心地躺在石头上休息。醒来后,发现自己全身都轻松了很多,知道是蒲公英起作用了。 爬起来后,又踉跄着在附近继续找草药。 不久后,就找到一些白茅花、夏枯草、车前草和蒲公英。 白茅花她当时就敷到脚底了,还用绵软的草裹起来;蒲公英继续生吞硬嚼;夏枯草和车前草她则是拿到小溪边用水洗干净,抖干水珠,拿了小石头在大石头上捶烂,小心地敷到身上明显的伤口处。 伤口多,但是她没有气力去找更多的药,也只好严重的地方先治。 一番操作,又耗尽了谢漫洛的所有的力气,躺在石头上气喘如牛。 连续几天,谢漫洛有点力气就去捡桑葚的和采草药。内服外敷,身体还真的慢慢好了起来。 不过,不能离开这里,仍旧让她心急如焚。 这边紧挨着大山,山上不时传来的狼吼,常让她恐慌不已。 小溪边的大石头,处于草地低洼处,夜间水汽弥漫,冷空气集聚,凉飕飕的,芭蕉叶根本就起不到保暖作用,晚上要紧缩成团抵抗低温,后来她在石头上铺上一层枯草才好些。 身体好多了,人的感觉也就灵敏许多,她能感觉到晚上经常有老鼠和别的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最危险的一次是她将要睡着时,一条蛇直接从她脸颊上爬过。 那冰凉滑腻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却是一动也不敢动,深怕自己动了,就会被它咬伤致死,之后一夜都不敢闭眼。 次日,她费了很大劲,从草地里找了一些防蛇虫的蝎子草回来,放在睡觉的大石头边上,才睡的安心些。 第42章 绝地求生3 白天难熬,夜晚更难熬,谢漫洛极想要搭个小小的草木房子,小到哪怕只能够让自己小小的身体蜷缩进去就好,可是她却无力折断树枝,捡到的几根干树枝,最大的一根也只比她拇指粗点,根本就没有承受力。 必须要离开,要不然真会死在这里的! 身体差不多痊愈的时候,谢漫洛就去芭蕉丛那折下所有能折到的芭蕉叶,加上在草丛中搜寻来的绵软干草,编织成两套防护服,一套穿上,一套用绳子捆着,套在腰间上备用,又拿上一根棍子。 谢漫洛决定沿着芭蕉丛前方寻找,因为芭蕉需要移植,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会有野芭蕉丛,很不可思议,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要不然不可能留下芭蕉丛。 出发前,她喝足溪水,吃了一大把桑葚,还在脖颈中挂上剩下的桑葚和一小把四叶菜的嫩芽。 四叶草是能当食物的野菜,她权当它和桑葚是走远路时带上的干粮。 采草药时,谢漫洛还发现了一些可以吃的野菜,其中梨头刺、艾草、荠菜、四叶菜比较多,她尝试后,觉得生吃的口感方面,还是四叶菜好些,怕自己寻路的途中找不到食物,所以多带上一把四叶菜的嫩芽出发。 四周都是浓密的草丛,她是硬着头皮朝一个方向走去。 棍子拍打在草丛中根本就起不来什么作用,因为她的力气小,这里的草丛更浓密,一棍子敲下去连个声响都没有。无奈之下,谢漫洛只好不再拍打,而是利用棍子和手扒开前面的草,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去。 身上虽然裹了几层芭蕉叶,可草丛中有不少带刺的植物,而且不少草叶子也很锋利,很快身上就多了好几处伤痕。 为了安全起见,谢漫洛看一步走一步,她不但要防护自己不要被更多荆棘和利草所伤,还要注意自己是否会踩到蛇或者是别的危险动物。 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走了一小段后就觉得精疲力尽了,她只好停下来休息。 路再难走也得走,缓了一会,她又坚持向前。 山上不时传来惊鸟的声音,夏蝉的鸣叫也时不时戛然而止,不知道它们是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让听见声响的谢漫洛也跟着心惊胆战。 越接近正午,光照就越强烈,一丝风都没有,夏蝉拼命鼓叫,其他虫碟们则一个个蔫头巴脑的,躲进草丛懒得动弹。 谢漫洛身上的汗水顺着芭蕉叶滴落,落到草地上几乎是瞬间就没了踪影。好在比人高的草尚可以遮挡一下白晃晃的阳光,要不然她会更加不堪。 走了半天,她的简易草鞋就不成样子了,附在脚底的只剩下捆草鞋的两根干芭蕉叶梗子。 整个中午,她并没有走出多远,心中很是着急。 如果不能在天黑前找到安全的落脚点,自己就有可能要在这种地方过夜,将会发生什么情况真的无法估计。 要说不泄气是不可能的,但是泄气又能怎么办呢?唯一的出路就是坚持找下去,谢漫洛深知这一点。 四叶草的嫩芽都已经晒的干巴巴,但是谢漫洛还是把它们嚼进腹中补充体能。 桑葚是用芭蕉叶包裹着的,芭蕉叶不知何时被草划破了,桑葚漏了一路,等谢漫洛发现时,已经没剩下几个,便索性全都吃掉了。午饭能吃的,自然也就只有干巴巴的四叶菜。 有些日子没有吃到像样的食物了,谢漫洛非常渴望吃到热食,特别是红烧肉和大块大块的扣肉。 身上都是伤,又没有好的食物和盐分补充,她现在愈发没有气力,每走一步都是靠着毅力在坚持。 坐下休息了一小会,换上备用的衣服,又出发了。 用脚去丈量浓密的草丛是极度艰难的,何况谢漫洛这么个九岁的孩子。 天黑之前,她依旧困在草丛中,不得不找了个比较空旷的地方过夜。 没有风的傍晚闷热无比,蚂蚁成行,蜻蜓低飞,附近的虫子烦躁不安,叫声急促。 这是要下雨了! 实在太闷,谢漫洛不敢把芭蕉叶盖上,只好不停地用手驱赶自己身上的蚊子和各种小虫子。好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又被劈头盖脸打在身上的大雨点惊醒。 为了避雨,谢漫洛把卷着的几片芭蕉叶都摊开来,覆盖在自己身上,把脑袋也缩进去。 大雨伴随着大风而来,谢漫洛身上的芭蕉叶好几次都差点被风吹走,无奈之下,谢漫洛只好拿了几块小石头压在芭蕉叶上,也压在自己身上。 雨持续下,地上很快就有积水,不久后,她的身子就几乎泡在泥浆水中。她只好坐起来,任凭风吹雨打。 天亮时,大雨才收歇,强撑了一夜的谢漫洛虚弱不堪,歪倒在草地上。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才慢慢醒过来。 山坳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植被被大雨洗刷一遍后,换颜一新,此刻正迎着微风细雨摇曳。 而此时的谢漫洛,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怪异的很,一双眼睛通红,眼眶乌青,那一头长发更是乱糟糟地披散着,乍一看活像是只披头散发的饿鬼。 必须要活下去! 谢漫洛摇摇头,摘了一些苦涩的艾草叶吞咽进去,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喝饱雨水的草丛不但干净,而且柔软多了,走了大约三百米,谢漫洛才受了第一道伤,可比昨日好多了。 地上有积水,脚下泥泞,谢漫洛只能把自己新做的简易草鞋拎在手里,小心地防备着锋利的草根和石头。 这些时日下来,她的细嫩的脚掌早已起茧,一般的小石头奈何不了她,但是没有走过的路却是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就像昨天,穿着草鞋,脚上还被扎伤了好几处。 气温适宜,谢漫洛寻找的脚步加快了些,虽然虚弱不堪,但是求生的欲望还是让她走出的路比昨日多。 雨淋的后遗症在下午发作了,嗓子嘶哑,鼻涕四溢,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以至前面有个小坑都没有发现,生生地掉了进去。庆幸的是除了摔疼之外,没有造成别的伤害。 从小坑爬出来后,她摘了些苍耳子,连枝带叶嚼下去。 苍耳子能治风寒,谢漫洛希望靠它的帮助能让自己支撑住。 后来,她还发现了两株龙葵子,有二十多个成熟的果实,让她有了比较像样的晚饭。 而且天黑前,她发现了一个小洞,人为的痕迹比较明显,很像是个猎洞,她更加确定这里曾经有人活动过,寻找下去就能找到离开的路,于是躲在小洞中过了一晚。 心中有了希望,必定能焕发出更多的活力,谢漫洛就是这样的,次日走起路来感觉脚步都轻便不少。 一条从山根流出来的小溪流,水质和原先的那条相差无几,谢漫洛饱饱地喝了一顿,便顺着小溪寻找起来。 要在这边生活必定离不开水,有人居住的话,在小溪流附近是最合适的。 果然,她顺着小溪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异常。那边有隐隐有黑色的什么东西,高出草丛。 她连跑带爬走过去,原来竟是一个小木屋! 它掩在浓密的杂草中,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来。 谢漫洛看着这个小屋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欣喜异常,激动极了,抱头痛哭起来。 第43章 绝地求生4 “有人在吗?”谢漫洛来到小屋前,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平静地问道。 没有人回应,谢漫洛又提高音量问了几遍。 确认没人后,谢漫洛只好推开屋门走进去,她实在太需要安全的落脚点,哪怕主人回来责难也在所不惜。 小木屋很小,只有一间房子大小,里面有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墩子,再往里边的地上,放着两件破旧的男式衣服。 石桌和石墩子上都堆积了一层灰,住在这里的人应该离开很久了。 不过,这个小屋能让谢漫洛感受到同类的气息,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衣服,让她终于不用担心自己会赤身裸体出现在别人面前。 她把衣服上的灰掸了掸,挑了一套好点的穿在身上,衣服很长很大,为了能活动,她把袖子、裤腿和腰都用草绳捆绑起来,衣服松松垮垮的,搞笑的很,可谢漫洛依旧很高兴。 装扮好自己后,谢漫洛就在小木屋四周找了一些能吃的野菜和草药,敷药吃菜后,累极困极的她就躺在屋中呼呼大睡。 有个真正的房子,让谢漫洛心神大为松懈,很长时间来,她都没能好好休息,这个房子不用担心风吹雨淋,也不用担心蛇虫鼠蚁,倒是能踏踏实实地睡一觉了。 等她精神饱满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太阳高升时。 身上的伤口因为敷了药的原因,收敛了不少,原本晒伤的皮肤这会也开始脱皮,露出新生的肌肤。 谢漫洛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更大了,心里很是踏实。不过肚子“咕咕”的声,还是让她清醒起来,马上走出小屋去寻找食物。 这一寻找,意外发现屋后竟然长了一株桃树,树上还挂着十几个成熟的水蜜桃,这可把她高兴坏了。 拿着棍子敲下来一个,用草搓了搓桃子上的毛,也不管搓干净没有,连皮带肉就吃下去。 这是谢漫洛流落到这荒野后得到的最好食物,比刚开始找到的芭蕉还好,那些芭蕉里面有很多黒色的籽,为了能饱肚,她之前是连籽一起吃下去的。这桃子却不一样,甜美多汁,止渴又管饱。 一个桃子吃下去,谢漫洛满足无比。 说到底,她是个知足的人,就这株桃树和小木屋,已经让她很感激上天了。 身体还很虚弱,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和食物,她准备好好休养一下。不奢望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以前,最起码现在乏力气虚的状态必须要改善,这样才能更好走出去。 她来到荒野都有十天了,没有吃过一顿热食,也没有吃过含盐分的东西,能活下来真的已是奇迹,现在安稳点了,当然第一时间就需要弄点熟食来补充能量。 溪水中有鱼,木屋中有火折子,外面有野草,条件具备。 想到这里,谢漫洛就开始行动,费了一炷香的功夫,在小溪里抓了一条巴掌大的鱼上来。担心室内烤鱼会烧掉木屋,她就在远离小屋的地方点火烤鱼。 烤鱼并不容易,第一是穿鱼的棍子很容易着火烧掉,让鱼掉到火中,另外就是不烤焦的话,鱼不会熟。 谢漫洛本就没有什么气力,折腾一番,鱼没吃上,反倒把自己累瘫了,看着火苗串到旁边的草丛里,赶紧救火,可是草丛太浓密,她根本就救不及,顾了这边顾不上那边。 火苗越窜越高,很快就把附近的干草点燃,谢漫洛更无能为力了,只好惊慌地躲进木屋中。 这里的情形很快就被人发现,两个人掠上房顶,看着浓烟滚滚。 “暗五,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听到命令,身穿黑色劲装年轻男子应了声,几个起落就跃出很远,迅速朝谢漫洛所在而去。 “那边是绝地,怎么会起火?”暗五走后,另外一个黑衣劲装大汉也掠上房顶。“我们有个冬日临时休憩的木屋在那边,不会被烧掉吧?” “不知道,要等暗五回来。”旁边那个绯色公服的中年人一脸严肃说道,看着远处的大火,他双眉紧蹙。“也没有打雷,怎么会起火呢?这火好像越烧越厉害了。暗三,带上你的人去前面守着,别让火烧到我们这边来。爷这几天心情不好,别让他再为这些小事烦心。” “是,统领,属下这就去。”黑衣劲装大汉暗三跃下屋顶,走到大院门口,打了声呼啸,丛林中马上出来一群人,围拢到他身边。 暗三交代了几句,他们便往前方跑去,很快就开出一条隔离带。 暗三他们开好隔离带,出去的暗五也回来了,向中年人汇报道:“统领,是有人点火烤鱼引起的大火。我们的巡逻木屋内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他导致的。因为害怕是那边的派来的探子,我没敢把人带回来。” “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中年人正是暗五他们的头,名叫蔡仲。 “看不出来,他缩在角落里。周围我都察看了,再没有别的人。”暗五回答道。 “你去把人带过来,问问什么情况。顺便叫暗三带着他的人过去,把火灭了。”蔡仲没有多作考虑,就吩咐道。 两刻钟左右,暗五就扛着晕过去的谢漫洛返回蔡仲面前。“统领,这人放哪里?” “这孩子瘦的都皮包骨头了,手脚上全都是伤口,看起来像是个女孩,应该不是探子。那里是绝地,她是怎么进去的呢?先送到柴房那边去,让林大同看着她。”蔡仲撩开谢漫洛的头发看了看,又把她扎起来的衣服袖口和裤腿解开,掀起了看了一下。 暗五应了一声,就继续扛着谢漫洛离开了。 谢漫洛烤鱼没吃成,反而引起大火,深感乐极生悲,好不容易看见生的希望,又陷入绝境,没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了。她后悔至极,怕自己葬身火海,蜷缩到小屋角落里瑟瑟发抖,后来被烟熏晕都不知道。 等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面前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正看着她。 “老大爷,这里是哪里?我还活着吗?”谢漫洛弱弱地问道。 “孩子,你活着呢,先喝点水。”林大同蹲下来,和蔼地说道,还拿了一碗水递给她。 终于见到人了,谢漫洛顿时就大哭起来。“我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我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活着见到人。” 哭了很久,谢漫洛才接过林大同手里的水,含泪喝下去。 知道自己是被这里的人救回来的,一个劲地道谢。 在林大同的询问下,谢漫洛把自己流落到这里后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至于身份,则说自己是商人家的小孩,父母双亡,在两个仆人的照顾下过日子,因为贪玩,坐上了仆人在江边采菱角的木盘,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 林大同听了,直摇头,说她真是命大。 不知道林大同他们是什么人,谢漫洛不敢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被人追杀的经历,但是捡了些能说的都说了,半真半假。 林大同给她做了一碗面疙瘩,吃着真正的热食,谢漫洛再次泪流满面。 “姑娘,你吃完就睡会,有什么话,等你醒来再说。这里住着的都男子,暂时没你合适的住处,只好委屈你在这柴房先住着。”说完,林大同关上房门,向蔡仲禀告去了。 第44章 得到救助 “统领,是个九岁的女孩,被洪水冲到这边来的。”林大同见到蔡仲后,就把谢漫洛所说的一五一十地转述了一遍。 蔡仲大致相信谢漫洛的话,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叫暗五和暗三两人按照谢漫洛说的路线和地方去查看一番,看是否属实。 谢漫洛搁浅的地方离这里较远,两个武艺高强的人也是太阳快下山时才返回来。 “统领,在四十里外的水岸边确实有一棵大树,树上还挂着女式衣服的布条。不远处也确实有芭蕉丛和桑葚树,那女孩说的情况属实。”暗五先汇报道。看见谢漫洛生活过的地方,心中很是感慨。 “统领,那边全是野草荆棘和藤蔓,让我们这些人在那片地呆几天都够呛,她却能从那里走出来,真的命大呀!属下细细看过那小孩住过的地方,选择的特别好,要是让属下选,也只能这样。她落脚的地方还散落着一些草药,属下带了回来,刚刚碰到钟大夫,说确实都是挺好的伤药。属下也认为她所说的情况属实,应该不是那边的人派来窥探的。”暗三接着汇报道。 “嗯,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蔡仲挥了挥手,然后就往正院走去。 “听着声响,你今天安排人出去了?”正院的东侧房中,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脚踏锦履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书架边看书,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直接问道。 “是的,爷。西南向三里处起了火,后来发现是个小女孩在那边烤鱼引起的,现在已经解决了。”蔡仲恭敬地回答道。 “小女孩?怎么回事?那里可是绝地,暗卫出师前半个月才会在那边训练的,她怎么进去的?”那个年轻男子把手里的书搁在身前,转过身来斜着眼问道。 这个年轻男子五官精致,宛如名家雕塑过一般,眼睛漆黑明亮,似能洞察人心,虽然眉眼间略带忧郁,但他那由里而外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有着极其令人震惊的威慑感,让人不敢直视。 “是这样的……”蔡仲躬身把谢漫洛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既然那个女孩子没有说谎,那就让她暂且住下,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带她出去。让钟子明去看看她,另外给她找两套合适些的衣服,小厮的也行。”年轻男子吩咐道。“这女孩,应该不是商户之女这么简单,你要留心些。” “我会的,爷。您要是没有什么吩咐,属下这就去安排。”吴明说道。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书看了起来,蔡仲也就醒目地退下。 蔡仲很想知道谢漫洛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便亲自去找来两套小点的衣服,又叫上大夫钟子明一起去柴房看她。 喝了一碗面疙瘩汤后,心神完全放松的谢漫洛就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中去,林大同见她沉睡不醒,也没有打扰她。 钟子明给她搭脉的时候,谢漫洛才悠悠醒来,看着眼前又多了两个人,便甜甜一笑。“我以为自己会成为孤魂野鬼,没有想到还能继续活下去,谢谢你们。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二位恩人?” 谢漫洛想要站起来行大礼,却被儒雅和蔼的钟子明按住了。 “当不得姑娘恩人之称,把你带回来也是机缘巧合,让你留下来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不用谢我们。我年龄比你长很多,你叫我蔡叔便好,这位是钟大夫。”蔡仲不想把他们的真实身份告诉谢漫洛,让她按年龄称呼自己。 “蔡叔!钟大夫!还请二位代我谢过贵主子的救助之恩。”谢漫洛请求道。 “姑娘身体很差,能活下来真的不容易,就这样躺着说话,无碍。你的话,我们会转告我家公子的。”谢漫洛现在的身体几乎可以用残败来形容,钟子明一搭脉就直皱眉头,但是看见她那甜笑,还有那熠熠生辉的眼眸,又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绝望。 “我身上有很多伤,流了很多血,又一直吃野菜野果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维持性命,所以身体看起来虚弱不堪。不过,我的命很硬,养养还是能好起来的。”看见钟大夫心酸的眼神,谢漫洛解释道。 “姑娘懂医?”蔡仲问道。 “不懂,但是看过几本医书,这次能活下来,也是因为略懂些草药知识,胡乱用到自己身上,没有毒死自己,都是运气。”谢漫洛苦笑道。 “那还真是运气呀!”钟大夫并不认为谢漫洛这么小一个孩子能认识多少草药,觉得她能活下来真是运气成分占了大头,所以感叹地说道。 “幸好我们这次带了不少药材过来,消炎止痛和养气补血的都有,我这就给你开个方子,喝上几剂药调理一下。林大同,一会你跟着我去拿药,回来煎给谢小姑娘喝。” 谢漫洛再次道谢,说药材的钱先赊账,以后再把药钱还上。 “姑娘,些许药钱你就不用记在心上了,好起来比什么都强。这是小厮的衣服,我们这边没女孩子的衣服,只好给你拿来这个。”蔡仲笑道,把两套崭新的靛蓝衣服递给谢漫洛。 谢漫洛接过衣服,开心地捧到脸颊上贴着。“只要有衣服穿,什么样的都好,谢谢蔡叔了。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能不能请你们给我家中仆人递个消息,让他们过来接我一下。” “谢姑娘,这里是淮南路,离你们苏州挺远的,就是送信的话也要好多天才能到,而且大院的外面就是个湖,没有船不能出去。我们有事,要在这边呆到中元节后才离开,送我们过来的船离开了,到了时间才会过来接我们。所以姑娘只能暂时住在这边,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一起走。” “原来是这样呀,那我只好叨扰你们一段时间了。为了不白吃白喝,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还请吩咐,重的活我做不来,但是洗衣做饭勉强还是行的。”蔡仲、钟子明和林大同都不像是坏人,谢漫洛没有多余的顾虑,爽快地答应了。 “姑娘好好养着便是,其他的等你身体好了再说。”蔡仲觉得这个小姑娘还真挺有意思的,笑着摆了摆手,接着就跟钟子明一起出去。 自己竟然漂到了千里之外的淮南路,真是不可思议,幸运的是自己如今获救,总算有回家的那一日了。虽然马上回家的希望落空,但是谢漫洛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还想要走出房门看看,如今见这家主人随身带着大夫,知道不是一般的人家,唯恐犯了忌讳,就不敢乱走了。 吃了林大同送来的饭,喝了他煎的药,便安心躺下休息。 第45章 身体康复 谢漫洛在柴房休养了两天,身体和精神都好多了,每天钟子明都会来看看她,给她把脉,见她确实好多了,才叫林大同陪着她到外面走走。 “孩子,你只能在这前面走走,后面可不能去,那些地方是主子和钟大夫他们的住处,我都不能进去。”林大同这两天悉心照顾谢漫洛,谢漫洛对他极为尊重,他也极为喜欢谢漫洛,视为晚辈看待。 “我跟着林大爷就是,保证不乱跑。”谢漫洛郑重承诺道。 谢漫洛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半山腰的一个大院落,似乎有好几进。站在院子前面,还能远远地看见那一片烧焦的草地和那个完好的小木屋。 林大同他们都对这家主人的身份讳莫如深,谢漫洛也不敢随便打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对此很理解,就像是她也需要在楚翔他们面前隐瞒身份一样。 她住的柴房极大,除了几垛柴外,就没有放什么东西了,所以谢漫洛住进去,还显得绰绰有余。 这柴房,是六间倒座房的其中一间。另外几间分别是普通的会客室、林大同等五六个下人的居所和厨房及净房,面积比谢漫洛家的小院还要大。 看见谢漫洛出来,其他几个闲着的下人也过来和她打招呼,谢漫洛一一向他们行礼问好。 大家看起来都极为和善,看来这家主人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林大爷,你们主子的饭菜也是你们负责吗?”来到厨房,看见林大同熟门熟路地开始洗菜切菜,谢漫洛问道。 “不是,主子自己有小厨房,我们不用管,这里做的饭菜是蔡仲他们和我们这些下人吃的。”林大同一边切萝卜一边回答道。 “我身体好多了,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我这天天呆着也不是事,你要是看见蔡叔的话,让他给我安排一个活吧!”谢漫洛说道。 “好,等会见到他的话,我就帮你问问。”林大同点头答应了。“孩子,等会这里会很忙乱,你先回去休息吧!” 蔡仲知道谢漫洛找他,吃完饭便拿了几本书过来,说:“谢姑娘,你的身体还没有全好,还是好好休养。知道你闷的慌,给你拿了几本书过来。” 谢漫洛接过他拿的书看了看,为难地说:“蔡叔,这几本书我都看过的,而且还能倒背如流。”说完,就开始背起最上面的一本书来。 “天呀,你还真的能背出来,我再去给你拿几本过来。”见谢漫洛确实如她所说,对那些书倒背如流,蔡仲很是惊讶,决定回去换几本给她。 不一会,他拿来了十本书,但是只有两本谢漫洛没看过的,留下了,两外八本都请他放回去。 第三日,蔡仲又来给谢漫洛送书,谢漫洛留下一本,还把之前留下的两本书还给了他。 “这两本书,你都看完啦?” 谢漫洛点点头,让他随意打开其中的一页,说出开头两个字,然后她就接着背下去。 “你,你是个怪物!”蔡仲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惊骇,指着谢漫洛说道。 “我天生记忆力过人,所以看过一遍的书大多都能记住。”学过速记的事当然不能说出来,谢漫洛只好说自己的记忆力过人是天生的。 没多久,蔡仲就回到正院侧房,把手里的书放回到书架中去。 “又是她看过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一边的太师椅上传过来。 “她这次留下来一本,还回来的还有前两天留下来的这两本,她也看完了,属下还亲自测试,她真的能背出里面的内容。”蔡仲把谢漫洛刚刚看过的两本书举到主子面前,说道。 “这个小孩还真有意思,过几天你把她带到这里来,让她自己选书看,看看她会选些什么。”年轻男子轻笑道。 “那您……”蔡仲迟疑道。 “我会避开,不让她发现。她可曾问我们的身份?” “尝试着问了一次,我们没有说,后来她就没有再问了。她在柴房那边也很老实,从不乱走。不过刚刚她问属下能不能传消息出去,若是能的话,请我们帮她传信给她的下人。属下说不知道,要问问主子您。”蔡仲恭敬地回答道。 “就说能,带纸笔给她,看她要传什么,地址是哪里?”年轻男子沉吟一下,说道。 “属下这就去。”蔡仲马上就点头退下。不一会,就拿着谢漫洛写的两张纸条进来。 “我还活着!就只有这四个字吗?”年轻男子端详着蔡仲给他的纸条,看着上面简简单单的四个,问道。 “是的,另外她给属下写下了地址,就这,是苏州城西城的春晖从食铺子,收信人叫吴明。”蔡仲把另外一张纸条递上去说道。 “这字行云流水,落笔如烟,应该是得到过书法大家的悉心教导,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飞鸽传书给暗八,让他派人把消息送到江宁府,并让那边的负责人亲自把消息送过去,查探清楚这个小女孩的真实身份,越详细越好。”年轻男子把纸条重新交给蔡仲,吩咐道。 蔡仲返回自己的公房,很快写下命令,又从鸽笼中取来一只鸽子,把消息传递出去。 而谢漫洛看见远去的鸽子,心中高兴万分。吴明他们没有了自己的消息,都不知道该多么着急和恐慌,这下能把自己活着的消息传出去,想必他们就能安心不少了。 至于自己还没有回去,想必他们肯定也能猜到自己暂时有不回去的原由。 谢漫洛虽然不曾到处走动,但是她通过观察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来判断这里主人的身份,而且认为这家主人的身份必定不凡,不能出去,不一定代表他们就和外界没有消息往来。 昨日看到远处有一只鸽子飞来,谢漫洛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不会错,所以才试着提出给家人传消息回去,没有想到这里的主人还真的同意了。 这家主人还真是个善良的好人,自己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消息传出去,谢漫洛的心就更为安稳了,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好好休息。 半个多月后,她脸颊以可见的速度丰润起来,身上的皮肤也开始变白,焕发出她原有的光泽,一个漂亮无比的小姑娘再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看见她恢复了本来面目,蔡仲和钟子明都很惊艳,说还真没有见过几个比她更好看的小姑娘。 听到夸赞,谢漫洛心中更是感激。自己能恢复的这么快,全都有赖与这家主人的大方,不但好吃好喝的养着她,还让钟子明开了不少滋补药材为她调理身体。 第46章 身份落实 谢漫洛随着蔡仲去正院的书房拿过两次书,每次她都是挑了几本没有看过的书就匆匆离开,不敢多加逗留,唯恐打扰到主人。 至于帮忙干活的事,蔡仲再次拒绝了,说是没有她能帮的上忙的事。谢漫洛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就每日到厨房里帮林大同,顺便教他怎么做菜会更好吃。 “我家主人今天不去书房,你可以在那边呆到吃饭的时候,等吃饭时,我再来接你。”蔡仲再次把谢漫洛带到书房的时候,说道。 “好的,谢谢蔡叔,我还真的想在里面好好挑几本书看看呢!”谢漫洛笑道。 这个书房比她父亲的书都多,有两个书架和十多个装满书的木箱,她平时只敢在第一个书架处挑书,如今能在这呆半天,其他的书也能看看了。 蔡仲走后,谢漫洛就开始顺着书架看书的书目,不过却没有急着拿要带回去的书,而是大约记住了位置。看完一遍后,发现书桌旁边挂有一份舆图,便靠近细看。 她以前在书里看过这个时代的地图,但是那些地图相当地粗糙,就连全国各地的名称都模糊的很。而这份地图非常的详细,全国十五路的范围画的很清晰,还把各府和每个大城市的名字都标注了出来。 地图的比列不知道标不标准,不过谢漫洛还是算了一下这里到苏州的距离,估算为九百多公里。 在后世,这也就是十多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在这个时代用马车却最少要走上十多天,要是道路不好走,走一个月都有可能。 回家的路,还真是远!可惜不能顺着水流回去,要是能够那样的话,也许一两天就到了。谢漫洛看着图苦笑,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隐在一旁的年轻公子注视着谢漫洛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对着舆图在虚空写写画画,很想要出来细看,又不想吓着谢漫洛,只好继续忍着。 知道蔡仲没有那么快来接自己,谢漫洛就挑了一本画本子倚着书架看,看到有趣处,不禁笑起来。而隐在旁边看书的那个年轻男子看见她这个样子,也颇为开心,不自觉地抿嘴微笑。 蔡仲带谢漫洛离开后,年轻男子才走出来,嘴里不禁嘀咕出声: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不久后,蔡仲带着一份饭菜进来,说:“爷,这也是林大同按照谢小姑娘的方法做的饭菜,给您打了一份来。” 按照谢漫洛方法改进的饭菜,味道大为改变,蔡仲他们现在每天都盼着饭点,年轻男子知道后,便让蔡仲给他送来尝尝,觉得味道比自己小厨房做出来的都好,很是喜欢。 年轻男子正想吃饭,一个黑衣汉子进来了,恭敬地递给他两个纸卷。 “哦,原来还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呢。”两个纸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年轻男子看完后,笑道。 “爷,可是江宁府那边传来消息了?”蔡仲问道。 “是的,这个小姑娘是江宁府第一才子谢熠轩的女儿,被人追杀坐着澡盆入江逃生出来的。小小年纪还颇有作为,说是做吃食是一绝。”年轻男子笑道,说完把手里的消息递给蔡仲看。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被逼到小庄子上去了,怎么还会被人追杀?何况她是个女孩子,再养几年就嫁人了,怎么这样都容不下?”蔡仲看完消息,不解地问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黄白之物。她一个孤女无人可倚,那些族人起心了呗!会被追杀,想必是那些人连人家的嫁妆都不肯放过吧!”年轻男子冷笑道。“这个世道上冷血的人少吗?不是为了权势杀人就是为了财产杀人,而且还会编上可笑的花俏的名目。” 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年轻男子的眉头蹙起来,语气也森严了几分。 “谢家那是谢贵妃娘家,谢小姑娘失踪那么久,谢家人竟然没找她,也真是够令人寒心的,难怪她小小年纪有那么深的心思,不告诉我们她的真实身份。”吴明看完详细的情报,摇头说道。 “是个可怜人,她不是一直想帮我们做点事情吗?就叫她到小厨房来教我做饭,把那个林大同也一起调进来,我反正现在也闲着,跟她学学做饭好了。”年轻男子闻了闻手里的饭菜,神色变的柔和一些。 “您的身份,怎么能学做饭呢?我觉得这个小姑娘鬼精鬼精的,您的身份也许会泄露。”蔡仲抚着额头说道,他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怎么会突然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建议。 “没事,把小厨房的人都放到你们大厨房去,林大同也没有见过我。我扮成小厮学,反正我最近看书也看烦了,找点新的事情做做,也让人家小姑娘的心里踏实些。” “好的,爷,属下这就去安排。”蔡仲见自家主子坚持,也只好按着他的吩咐去办。 蔡仲走出正院就撞到钟子明,便把自家主子的安排和他说了。 “按照爷的安排做吧,他心情不好,时间长了,我都担心他闷出病来,如今难得愿意找件事做,就随他去!”钟子明笑道。“谢姑娘很有做饭菜的天赋,以后,我们也能跟着沾光了,主子扮成小厮,难道还能不给我们吃他做的饭?” 蔡仲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就迈着轻快的步伐出去了。 蔡仲来说要调林大同去小厨房做饭的时候,谢漫洛也在,想着以后就不能见到他了,心里很是舍不得。因为从林大同的身上,谢漫洛看到了江伯的影子,所以很喜欢粘着他。 “谢姑娘,我家主子听说你做饭菜的法子多,所以叫你也一起去小厨房,帮着调教一下专门为主子做饭的人。”蔡仲继续说道。 “好,我非常愿意。”知道自己不用和林大同分开,而且能为救助自己的主人服务,谢漫洛非常高兴。 在这边都呆了一个月了,主人不但让大夫给自己治病,还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自己从来就没有回报过什么,如今能为他做做饭菜,真的是再好没有了。 在小厨房干活的人有另外的住处,所以蔡仲通知了谢漫洛和林大同后,就带着他们去新的住所。林大同住在厢房的耳房中,而谢漫洛则住进了正经的厢房。 房间又大又舒适,屏风置物架等摆放有序,布置的很温馨,旁边还带有净房,比谢漫洛家中的房间还好许多,让她有种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衣服也换了,虽然还是男式的衣服,但是裁剪的更为精美合身,质地也好很多。谢漫洛换上后,妥妥的一枚小美男。 当同样身穿此种衣服的赵若飞看见她时,竟然还楞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第47章 厨房小厮 “谢姑娘,我叫安吉,以后跟着你学做菜,。”谢漫洛安顿好后,赵若飞便来到厢房寻她。 “我叫谢漫洛,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五行缺水,所以父亲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很好记的。”谢漫洛点头微笑道。 “你的名字挺好听的,那我以后就叫你漫洛吧,你住的这个地方喜欢吗?”赵若飞问道。 “非常喜欢,就是觉得住的太好了,不好意思。”谢漫洛尴尬地笑道。 “主子待人和气,我住的房子也不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我。你早点休息,我明天来找你一起去小厨房。”谢漫洛虽然还小,但是到底是个女孩子,赵若飞觉得在她的房中多呆不好,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离开了。 次日,谢漫洛就跟着林大同在三进处的小厨房忙活,外带着那个叫安吉的小厮。 小厨房其实比倒座房的大厨房还大,而且食材更丰富,因为在湖边,食材中鱼虾类挺多的。 看见蔡仲送了些青菜进来,谢漫洛才知道这个大院中还有人专门在在山下负责种菜。 “今天的早饭我们做红烧鱼、焗羊排、韭菜炒河虾、上汤皮蛋菘菜和蒜蓉葵菜,另外加个翡翠白玉汤。” 蔡仲告知谢漫洛这家主子每顿饭要有四至六个菜,以后由她安排菜式。谢漫洛看了一下厨房现有的食材后,就报出菜名来。 见安吉和林大同看着自己,便把每种菜的做法介绍一番。说完后,大家就分工合作。 安吉淘米煮饭,林大同杀鱼,谢漫洛则开始准备各种配料。 看安吉做事笨拙的样子,谢漫洛直笑。“安吉,你是不是没有做过饭?” “嗯,我还真的没有做过饭菜,今天是第一次。”安吉尴尬地说道。 “没事,很快就能学会了,做饭菜很有意思的。”谢漫洛安慰他道。“我做菜很厉害的,只要你和林大爷不把我做菜的法子告诉其他人,我就教你们很多做菜的方法,这样你们主子就能吃到更美味的饭菜了。” “为什么不能把做菜的方法告诉别人呀?”赵若飞问道,林大同也竖起耳朵听。 “因为我想以后开一间脚店或者酒楼来赚钱,所以不能把做菜的法子泄露出去。”谢漫洛笑道。 “我不会和别人说。”林大同赶紧保证道。 “我也不和别人说。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为什么要去开酒楼呀?很累的。你家就你一个孩子,你的父母应该留下不少钱财给你的,有必要亲自出去赚钱吗?”赵若飞问道。 “我家的东西都被人……呵呵,谁会嫌钱多呀,肯定是越多越好咯。我听别人说开酒楼挺赚钱的,便经常研究吃食,想着自己以后也能开一个。”谢漫洛差点把自己家产被夺的事说了出来,后来赶紧圆过去。 赵若飞从传来的消息中已经猜到谢漫洛的一些情况,现在见她不经意间差点说出来,脸上还闪过痛苦的神色,心中更是了然。 “等你有酒楼后,我们就去吃霸王餐。”赵若飞笑道。 “好,只要你们愿意去,我肯定让你们随便吃。”谢漫洛使劲点头道。 “安吉去行,我可不敢去,你家在苏州,那么远,我这身老骨头,不一定能经的起那么远的折腾。”林大同摇头摆手道。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合力把饭菜做了出来。 蔡仲把饭菜端走,取出一部分后又端了回来,说是主子赏他们三个人吃的。 谢漫洛、赵若飞和林大同三人便坐在厨房的小桌子上吃饭,因为赵若飞的胃口特别好,三个人把剩下的饭菜全都吃光了。 下午也是六个菜,地三鲜、香菇蒸滑鸡、焖羊肉、白灼大河虾、松鼠鱼和排骨莲藕汤。 蔡仲依旧取走一部分,剩下的留给他们三人吃。 因为只要做两顿饭,晚饭也吃的早,谢漫洛担心这家主人晚上饿,在晚饭后还做了一些韭菜鸡蛋饼交给蔡仲。 吃完饭,谢漫洛回房后,赵若飞也返回了正院,洗漱后换上自己的舒适衣袍,正想在太师椅上眯会,却见两个脑袋挤在门口,盯着他做鬼脸。 “你们两个像极了园子里的小倌,进来。”赵若飞斜了他们一眼,揶揄道。 听见这话,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和钟子明就立刻走了进来。 “做伙夫的感觉怎样?还继续学吗?” 年轻人叫钱昊,是开国大将军钱云的独子,也是赵若飞的好友,两人打小就相识,亲密如兄弟。 此时的他束着玉冠,穿着绯色对襟长衫,腰间挂着兰花图样的香囊、玉剑、锦绶和挽着涤丝的玉佩,手中拿着黑檀木做骨的折扇,摇晃着扇子靠近赵若飞,八卦地问道。 旁边的钟子明也看着赵若飞,一副很想知道答案的神情。 赵若飞拢了拢快要散开的白色罗中单,踢开黑皮履,瘫在太师椅上。这一天跟着谢漫洛学做饭,可把他累坏了,本来不想多说话,但是见两个人就这样盯着他,等他的答案,便无奈地抿了抿好看的棱唇。 “这做饭菜比上战场杀敌还难,不过谢姑娘很有耐心,也没有嫌弃我笨手笨脚的。能把美味可口的饭菜做出来,挺有成就感,肯定要继续学。” “我们今天可是吃了两顿好吃食,真没有想到菜还能做成那样。要不是顾及你没有吃饭,我一个人就能把那菜吃掉一半,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做齿颊生香了。我也去跟你们学做饭好不好?这样,我以后就能讨好我爹了。” 钱昊看着文雅,却是个武将,极怕他的父亲,只要被钱云瞪一眼,就会如同鹌鹑般老实。 “谢姑娘研究的做菜法子,本来是为了开酒楼准备的,现在为了报答我们的援手之情才教我们私下做着吃。你要学的话,必须要得到她的同意,而且不能泄露做法。”赵若飞说道。 “只要她不同意,我绝对不会把她做菜的方法告诉别人。而且我学会了,也只是在家里做给我父亲吃。”钱昊举起手来保证道。 “行,你自己去找套小厮衣服吧。还有,她和林大同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别说漏嘴了。”赵若飞见钱昊是真的想学,就把他的手拽下来,答应了。 “爷,你受伤了?”钟子明眼尖,看见赵若飞伸出的手上有几个红点,马上出去拿了一瓶膏药回来给他涂抹。 “被油溅到的,没事,子玉明天说不定比我溅的多,你还是多备点药吧!”看着钟子明那一副紧张的样子,赵若飞笑道。 “爷,您跟谢小姑娘学做饭,可是看她娘可怜,想让她与你攀上关系,以后能多一层保护。”钟子明是赵若飞的母亲的人,从小看着赵若飞长大,对他的性格极为了解。 “原本是想帮帮她,不过这一天接触下来,越发觉得这个小孩不简单,我都有点看不透她。”赵若飞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么厉害?既然还有你看不透的人,那我可得好好跟她相处相处。”钱昊笑道。 第48章的朋友 第二天,小厨房就又多了一个小厮,还是个一窍不通的,好手把手教,好在人长的养眼,说话也风趣。 之前,谢漫洛接触的人都是下人,大家学识有限,说话聊天都很不尽兴。 而赵若飞和钱昊都是自小就精心培养出来的,而且两个人还上过战场,视野和见识都非凡,诗词歌赋也无一不精,言谈举止自是不一般。 家中的小厮都长的这么好,而且学识丰富,谢漫洛对这家主人的就更好奇,也让她更不敢多问这家主人的事情。 不过,这不影响谢漫洛和安吉和子玉两个人交朋友。赵若飞和钱昊两人都把自己的表字告诉谢漫洛,谢漫洛自然也一直称呼他们为“安吉”、“子玉”,还以为他们就是这个名字呢。 这样,三个志趣相投的人就像是找到了知音,每日边做饭边聊天,总有说不完的话。 谢漫洛还把自己想到的拿手好菜全都教了一遍,甚至连烤鸭、烧鹅和盐焗鸡的做法都告诉他们。 毕竟这里离苏州有千里之遥,他们以后以后也只会回京城,他们万一泄露,也不怎么会影响到自己那边的生意。试想,谁会那么远买吃食? 再者,这家主人看样子就像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想必不屑于盗用自己的方法开饮食铺子赚钱。 自从到小厨房做事后,院子里的人都对她很客气,从来不干涉她做什么。她以为这样是因为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好吃,得到了主人的青眼,所以也没有多想。 至于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里的主人,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林大同说他家公子很少露面的,连他都没有见过。 等待回家的日子里多了两个朋友,谢漫洛还是很开心的,觉得时间过的快多了。 做饭之余,赵若飞和钱昊经常带着谢漫洛到院外玩,钓鱼、摘花、爬树,什么都干,而谢漫洛则教他们辨认药材和如何在野外找吃食。 “今天难得不用做饭,我和子玉想去山上打猎,你要不要去?” 昨日蔡仲告诉谢漫洛,今天给小厨房放假一天,谢漫洛正想要如何度过这一天,就见赵若飞跑过来找她。 “好呀,我从来没有打过猎,跟着你们去见识一下。”谢漫洛欢欣雀跃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也害怕进山,你们不要走太远,好不好?” “我就是这样想的,反正就当去玩,不会走太远的。走吧,打猎用的东西,子玉都准备好了。”赵若飞笑道。 “等我一会。”谢漫洛突然想起什么,跑去小厨房,很快又走了出来。 “干嘛去了?”赵若飞问道。 “不告诉你。”谢漫洛朝他扮了个鬼脸,调皮地说道。 这个院子本来就在半山腰,后面连绵的大山自然就是猎场。 赵若飞和钱昊带着谢漫洛进林子,发现她看见前面浓密的树林真有些害怕,于是就地开始布置捕猎手段。 谢漫洛人小,又是女孩,帮不上忙,只好看着他们两个忙活。 两人担心她受伤,特意挑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让她坐在那里看他们捕猎。 这座大山远离人烟,若非有人特意过来这里捕猎,几乎都见不到人影,所以山上的野生动物很多。 一炷香的时间,赵若飞和钱昊就逮了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回来。 “这就是我们的午饭,我们准备烤着吃,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赵若飞回来后,就把猎物放到谢漫洛面前,问道。 “烤也好,不过都烤的话,没有什么意思,要不我教你们做叫花**?”谢漫洛笑道。 “叫花鸡?这个名字很特别,难道和叫花子有关系?”钱昊好奇地问道。 “还真被你蒙对了。”谢漫洛把叫花鸡由来给他们两个说了一遍。 “真有意思,那我们就做叫花鸡和烤兔。”赵若飞兴致大发,马上就要动手杀鸡。 “行,我们先把鸡和兔子处理好,一会再挖个洞,用水和黄泥和成泥浆。”谢漫洛也行动起来,还指挥着赵若飞和钱昊帮忙。 因为带来的水不够,遇到“恰好路过”的蔡仲,而且他正好水带多了,就留了一半给他们。 两只鸡和兔子都处理好后,谢漫洛从袖中掏出几个小纸包,一一打开。“放一大半盐到泥浆中去,然后再裹到鸡上。剩下的盐和胡椒、八角、茱萸粉就抹到兔子上去。” “原来你之前去厨房,就是拿这些调料呀!我只带了点盐,还是你想的周到。”看见谢漫洛掏出来的东西,想到临走了,她还非要进厨房一趟,赵若飞恍然大悟。 “我是个吃货,当然要有备无患。”谢漫洛得意地说道。 在野外烧烤,赵若飞和钱昊都比谢漫洛要熟悉,他们还带了小铁棒来,熟练地交叉穿到兔子身上,让兔子尽量张开身躯,方便烤制。 “煎、炒、烹、炸、烧、炖、烤、熘、爆、煸、蒸、煮、拌、泡、涮,我都在行,唯独这野外烧烤这一门,我一直没有去钻研。”看着钱昊得意洋洋的眼神,谢漫洛抱拳认输。 “我猜是你觉得这样子烧烤烟熏火燎的,所以不愿意去做。”赵若飞笑道。 “没错,还是安吉最了解我。”谢漫洛给赵若飞点了个赞,朝钱昊翻了个白眼。 说笑归说笑,三个人该做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拉下,烧烤的焦香味愈加浓烈的时候,食物也熟了。 因为野鸡被泥土包裹着,一下子没有那么快降温,三个人便快速地把兔子吞咽入肚。 吃了两个大兔腿的谢漫洛感觉肚子已经饱了,但是打开野鸡的泥块后,还是没有忍住馋,又接过赵若飞递给她的一只鸡腿。 “这种鸡好吃,鲜嫩多汁,香味还很特别。”赵若飞飞快地吃完一只鸡腿和一个鸡翅,拿帕子优雅地擦了下嘴巴,说道。 “像这样的叫花鸡,只要加点盐就能做的这么好吃,以后在野外生活还真的方便很多。”钱昊看着人很文雅,但是饭量很大,很快就把剩下的叫花鸡都吃了。 “我在回去之前尽量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们。”谢漫洛说道。 “你不能留下来不走吗?”钱昊问道。 “”我的家人还在等我回去,他们都很疼爱我,我要是一直不回去的话,他们会很担心的。”谢漫洛幽幽地说道,“我也很想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听见她这样说,赵若飞和钱昊都神色有异,为了避免被谢漫洛发现,齐齐低头不语。 吃完叫花鸡后,赵若飞和钱昊继续捕猎,等大阳下山时,他们又捕了些野鸡野兔和一只鹿,三人带着所有猎物尽兴而回。 第49章 依依惜别 “安吉,真不告诉漫洛吗?我总觉得良心不安。”射漫洛回房后,钱昊追着赵若飞来到正院,说道。 “当然不能告诉她。她一直都在强颜欢笑,要是知道她的两个忠仆已死,还不得更伤心?”赵若飞说道。 “她迟早会知道的,一样会伤心难过。”钱昊愁眉苦脸道。 “她回去后知道,有仆人安慰她,应该比我们的安慰要好些。时间过得真快,这一眨眼就要回去了,还真有点不舍得她离开。”赵若飞交友极为挑剔,没有想却被小小的谢漫洛折服,心中颇为感慨。 “以后我们有机会就去苏州城看望她,看看她回去后又折腾出什么花样来。”钱昊笑道。 “别的不敢说,但收拾仇人,肯定是她最首要的事。”赵若飞叹了口气说道。 “小小年纪就遭受这么多苦难,要是没有一颗坚韧的心,早就垮了。她还是第一个让我真心佩服的女子,虽然还只是小女孩。”钱昊点头说道。“你在江宁府有人,让他们看着点,别让她真的陷入危险。” “江宁府离苏州城还是有点距离的,不一定能顾的上。不过,我会和那边的人说一声,能不能帮上忙就不知道了。” “行,你知道就好。我去收拾回去的东西,你这里需要我帮忙吗?”钱昊问道。 “收拾你自己的就好,我这边的,蔡仲他们自会收拾好。” 打猎回来的第二天,山脚下就出现了一艘装饰奢华的楼船和两艘普通的小船,这就是迎接他们离开的船只。 终于可以回家了,谢漫洛激动不已,对着大门双手合十,感激不已。 船到达后,就有人上来和蔡仲做交接。 蔡仲马上安排人手收拾东西上船,先走的是倒房那边的人,他们上了其中的一艘小船。接着是一些谢漫洛之前没有见过的人,他们上了另一艘船。 谢漫洛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大院中竟有近两百人,谢漫洛所见过的也不过是十余人而已,都不知道那些人平时都藏在哪里。 谢漫洛没有行李,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赵若飞和钱昊拉着她在小厨房做了一些吃食,说是一会带到船上吃。 谢漫洛出来的时候,发觉大院中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蔡仲和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干练男子。谢漫洛和赵若飞、钱昊三人上船后,他们便马上尾随着上去。 赵若飞带着谢漫洛和钱昊进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的布置奢华无比,地面铺了杏木,各式家具俱是黑檀木打造,桌椅上全部铺着锦锻,里面的高几上放着难得一见的茶果点心,就连装东西的盘盏都精美的很。 “真漂亮,这船的仓室都这么精美吗?有钱人可真会享受呀!”环视室内一周,谢漫洛感叹地说道。 “我想是的。”赵若飞不知道怎么回答,钱昊说道。“我们把食物都放桌子上吧,从这里到最近的码头要一个多时辰,我们边吃边聊。” 刚才做好的食物,由钱昊拿着,他举着两个食盒,示意需要帮忙。谢漫洛和赵若飞便赶紧上手,一起把食物放到桌子上去。 食物刚放好,钟子明笑呵呵地进来了。“谢小姑娘,你马上就要回家了,我过来和你说说话。哟,还带了这么多吃的,我可以一起吃吗?” “当然可以,我巴不得和师傅多说说话呢,安吉和子玉也不会反对的,是不是?”谢漫洛高兴地说道。见赵若飞和钱昊都点头,谢漫洛赶紧把钟子明拽到自己旁边坐下。 钟子明治好谢漫洛后,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经常和她聊天,有时也会跟着她和赵若飞、钱昊一起出去。 知道谢漫洛好学,就把见到的他认识而谢漫洛不知道的草药,一一告诉她,并说明用法和禁忌。 对此,谢漫洛对他极有好感,执师礼以待。 四个人边吃边聊,时间过得倒快。 “我受这家主人恩典,可惜没能见主人一面,连声谢谢都不能当面说一声。”想到上岸后自己就要返回苏州,谢漫洛为没能向主人当面道谢而感到遗憾。 “我会把你的谢意转达给他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说不定你们还能遇见也不一定。再说,你教了我们这么多做菜的独门秘方,早就抵了他的援手之情了。”赵若飞有些尴尬地说道,只是谢漫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到了前面的码头,你就要离开了,我们不知道何时能再见?”钱昊皱着眉头说道。 “我在苏州有个从食铺子,叫春晖从食,你们以后若是去苏州的话,可以到那里我。我有可能会回谢家,不过那个家里的人没有几个认识我的,你们就是找到那,应该也不会找到我。反倒是从食铺子容易些,就算我不在那边,伙计肯定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朋友之交贵在真诚,谢漫洛知道发现赵若飞、钱昊和钟子明没有恶意后,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们。马上就要和他们分别,谢漫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我们回汴京,你如果有机会去汴京的话,就到回春堂找我们,你只要报自己的名字就能找到我,找到我,也就能找到安吉和子玉了。”钟子明笑道,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交给她。“拿上这个,当个信物,以后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求助你们江宁府的回春堂。” 赵若飞和钱昊也都说有空会去苏州看望她。 一个时辰后,船就到了码头,码口前面是个热闹的市集,蔡仲提前下去帮谢漫洛租了一辆马车,并让暗五护送她回去。 “这是两套新的衣服,还是男装的,你一个小姑娘上路,打扮成男孩子更好些。里面还有主人给你的五百两银票和一百两碎银,路上用。”临行前,蔡仲走上前来,递给她一个包袱。 谢漫洛知道推辞不过,而且自己也确实需要回家的盘缠,便再次鞠躬郑重道谢,说一定会加倍奉还。 赵若飞和钱昊及钟子明也下船与她告别,大家的都颇为不舍。 “江湖路远,不知是否还能再见,请师傅和二位兄长多多珍重!”上马车前,谢漫洛向他们行了一礼,红着眼晴说道。 和他们几个相处,谢漫洛暂时忘记了心中的愁苦,如今分别,不知能否还有再见一日,心中发酸。 赵若飞和钱昊赶紧还礼,叮嘱她要一路小心,回去后让暗五给他们带平安信回来。 再多不舍,终要分别。马车还是开始驶离,慢慢地走向归途。 蔡仲租的马车很好,马跑的又快又稳,车厢中还铺了软垫,而且里面还有暗格,装了好些糕点和饮用水。 谢漫洛打开蔡仲送给她的包袱,发现里面除了衣服和银票、银两外,还有几本书,愈发觉得这家主人是个善良细心的好人,想着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暗五并没有和谢漫洛坐在车厢中,而是骑马沿途护送,只有在打尖的时候,两人才会坐到一起吃饭。 住宿则一直都是要两间房,谢漫洛单独一间,暗五和车夫共用一间。 一路爬山涉水,晓行夜宿,十八天后,终于回到谢漫洛心心念念的苏州城。 第50章 祭奠忠仆 谢漫洛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已是申时。看守庄子的人发现谢漫洛后,马上就哭了,大声通报:“我们的家主回来了!” 庄子里马上就骚动起来,所有人都跑了出来迎接,大家高喊:“小姐回来了!我们的家主回来了!” 几十个人都激动无比,有的人相互抱着哭,有的人蹲着哭,更多的人则是泪眼婆娑地看着谢漫洛,她走一步,大家跟一步。 暗五和车夫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看的都有些傻眼了,不得不下马下车随着大家步行进去。 铁老三和小武搀着林嬷嬷一路跌跌撞撞过来,听见谢漫洛的声音后,瘦的不成人形的林嬷嬷立刻上前抱着她大哭。“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奴等到您了!” 同样憔悴不堪的小武和铁老三也抑制不住泪水,直直地盯着谢漫洛看,想要看清楚她是否完好无损。 “小姐,可吓死小的们了!您回来就好了!”小武接过谢漫洛的包袱说道。 “吴叔和江伯呢?”自己离开前,吴明和江伯都受了伤,如今大家都出来迎接自己,唯独不见他们,谢漫洛着急地问道。 听见她问,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谢漫洛心慌极了,几乎是吼着问道:“吴叔和江伯呢?他们在哪?为什么不见他们出来接我?” “小姐,他们都不在了。”小武忍着悲痛说道,说完,便似浑身无力一般,耷拉着脑袋。 “你说什么?”谢漫洛抢上前,抓住小武的衣服问道。 “吴哥身上中了三十多刀,当晚就离开了。江伯失血过多,又担心你,最终也没有熬过去,三天后去的。”小武沉重地说道。 “吴叔,江伯……”谢漫洛喊了一声,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先把你家主子带回家去。”暗五速度飞快地接住要倒下的谢漫洛,朝惶恐不安的小武等人说道。 “是是是,先回去。”小武和铁老三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搀上林嬷嬷,林嬷嬷却他们的手打掉。“快,你们先送小姐回去!” 谢漫洛是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的,醒过来后就痛哭不止。 吴明和江伯都是自己最亲的家人,又为救自己而送命,她怎么能不悲痛。 “姑娘,逝者已矣,就是再伤痛也不能让他们回来,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为要,你看,大家都这么担心你,你真有什么事的话,他们该怎么办?”一向沉默寡言的暗五温言劝慰道。 林嬷嬷、小武、铁老三和狗子都在房中,担忧地看着她,齐声说:“小姐,保重!” 自己确实还不能倒下,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了,想到这里,谢漫洛朝大家点了点。“吴叔和江伯葬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们。” “知道您舍不得他们,所以就把他们葬在庄子上,就在庄子的入口处。小的想,他们一定是想要继续守护小姐您,也想要守护我们的庄子,就选了那一个地方。”小武流泪说道。 “我去看看他们,告诉他们我回来了!”谢漫洛抽噎着说道。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尽管脚步有些踉跄,但是没有人敢劝她。 庄子入口处,如今多了两个土堆,正是吴明和江伯的安眠之地,上面用一块木板分别写着“吴明之墓”和“江大山之墓”,两个土堆前都还有纸钱和香火,看来庄子里的人天天过来照看。 江伯受伤后还担心自己,临死前还急切盼望自己的消息,闭不上眼,谢漫洛就忍不住悲从心来。 吴明一直在谢漫洛心中都如父般的存在,是她最大的依靠。不管谢漫洛做什么,他都永远站在背后默默支持,庄子上有现在的成就,和他的付出完全分不开。 说实话,谢漫洛对他的依赖,还远在林嬷嬷和江伯之上。有他在,谢漫洛觉得自己想干什么都如有臂使,也有胆气和憧憬。 他特别喜欢逗谢漫洛笑,说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天天像个老学究不好。他的钱,全部都花在谢漫洛身上,却从来不舍得为自己花上哪怕一文。 给谢漫洛搜罗礼物是吴明最大的爱好,每次他进城,从不空手而回,吃的、用的、玩的、穿的,总会给带一样回来。 三十多刀,那得多疼?为了让自己逃生,他力尽血竭而亡。 如今失去他,是真的如同生生砍去了她的左右手,痛彻心扉。 “吴叔……”谢漫洛抱着吴明的木牌,几乎哭晕。 往事一幕幕,涌现出来的都是吴明和江伯对自己的关爱,耳边响起的都是他们爽朗欢快的笑声。 “吴叔,江伯,你们的魂魄不要走远,等着我,等着我给你们报仇,我绝对不会让伤害你们的凶手逍遥法外。” 谢漫洛哭了很久,后来又接过狗子递给她的纸钱,慢慢地烧在吴明和江伯坟前。 “小武哥,明天就找工匠来,给吴叔和江伯修最好的坟,这木板也换成大理石墓碑,除了名字外,还要刻上他们是哪里人士,以及生年卒月。我要以女儿及孙女的名义送别他们,永远记住他们。” 谢漫洛在两座土堆前恭恭敬敬地磕头,因为用力,额头上都渗出血来。 “吴叔,江伯,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们放心吧!以后只要在庄子里,我就会天天过来看你们。” 天色已黑,谢漫洛只好返回家中。看着林嬷嬷双手摸索着出来迎接,谢漫洛才知道她的眼睛已经接近失明。 “林嬷嬷特别担心您,觉得自己拖了您的后腿,又伤心吴哥和江大爷的离开,天天哭,泪水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所以,眼睛就越来越不好了。”小武解释道。 “林嬷嬷,我回来了,没事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可不能再哭了,眼睛哭瞎的话,以后谁帮我做衣服呀?”谢漫洛心疼地抱住林嬷嬷,安慰道。 “小姐您回来就好了,就是让老奴马上就死,老奴也心甘情愿了。”林嬷嬷哭道。 “说什么傻话呢?吴叔和江伯都离开我了,难道你也想不要我?那我以后还有谁可以依靠?” “老奴以后再不说傻话了,小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林嬷嬷忙改口道。 “你以后安心养病,我还等着你好了以后照顾我呢!” “好好好!”林嬷嬷一迭声地应了。 晚饭是狗子带着他的女儿小紫一起做的,他们不怎么会做饭菜,做的菜式不多,不过加上烤鸭、烧鹅和盐焗鸡,也放了半桌子的菜。 谢漫洛吃不下去,是小武和狗子招呼的暗五和车夫,吃完饭后,又安排他们二人在厢房住下。 暗五本来把谢漫洛送到就要返回去的,可是看见她这么伤心难过,放心不下,便打算第二日才离开。 第51章 明王其人 暗五和车夫歇下后,谢漫洛招了小武来说话,并交代一番。 虽然心中悲痛,但她还记得要给赵若飞他们写平安信。 小武走后,她便研墨铺纸展笔,写了好几封信。 给家主人和赵若飞、钱昊及钟子明的信,介绍了自己一路回来时的情形,给主人的信中则多了郑重的道谢。 她还给蔡仲、林大同等几个比较熟悉的人写了信,简短地报了声平安,感谢他们对自己的照顾。 写完信,谢漫洛想起吴明和江伯,又哭了许久,一夜没睡。早上从书房出来时,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吃过早饭后,暗五来告别,谢漫洛赶紧出来,让小武把准备好的礼物都拿来。 “谢谢二位大哥一路护送我回来,这是送给你们的一点小小心意。”谢漫洛让小武把装有糕饼等食物的包裹递给他们,又给车夫十两碎银,还硬塞给暗五两个五十两的银锭。 接着,小武和铁老三又从自家马车上搬下来四大五小九坛酒。 小的是加了高度白酒的娘酒,每坛五斤;大的却是谢漫洛藏在酒窖中超出五十度的白酒,每坛二十斤。 每个坛子都用竹筐装着,大坛的更为小心,不但坛身上还缠满草绳,筐子外面还用铁丝交叉捆绑着。 “救命之恩为以为报,只好拿家中最珍贵的东西回报家主的救助之情。这些佳酿是我父亲外出游历时意外得到的,一直不舍的喝,珍藏至今。昨晚才叫下人连夜回去,全部取了过来。 大的四坛请帮忙交给贵主人,三坛谢他的救命之恩,一坛还他的临别赠银。这五坛小的,林大哥你和蔡叔各取一坛品尝,另外三坛分别交给钟大夫、安吉和子玉三人。” 谢漫洛交代清楚后,小武和铁老三就非常小心地把九坛酒放到租来的马车上。 “这些酒,大的每坛价值千金,小坛的虽然不如大的值钱,但也不是一般的酒可比的,还请二位大哥小心些运送。”谢漫洛恭敬行礼,并请求道。 “谢谢姑娘的厚义,真没想到我还能得到如此佳酿。给主子的酒,我一定会完好送到他的手中,绝不会有失。”暗五抱拳道。 “林大哥把我从困境中救出来,又一路护送我回来,是我该说谢谢。知道你必须要回去,也不敢挽留,以后林大哥有机会过来这边,一定要来找我,让我好好当一回东道主。”谢漫洛说道。 “希望有机会再见。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回谢家?”暗五问道。 “暂时还会住在这个小庄子上,要把下人的事情处理好。我打算去通判厅报案,请通判大人追查杀害吴叔和江伯的凶手。”谢漫洛回答道。 “报案不是应该去府衙吗?”暗五问道。 “通判管治安,苏州城里出现匪徒就是他的责任,吴叔和江伯都是被匪徒杀害的,他不管谁管?”谢漫洛气愤地说道。“我就找他要公道。” “哦,这样也对。”暗五想了想后说道。“你自己保重身体,注意安全,我就先回去了。” 暗五他们离开后,谢漫洛又去庄子入口看吴明和江伯,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话。 谢漫洛不知道的是,暗五竟然绕道苏州通判厅,并见了苏州通判柳如海。 “柳大人,我是明王属下。也许会有个叫谢漫洛的小姑娘来你这报案,还请大人多加照拂。我来过你这的事,还请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谢姑娘。”暗五道明来意,并掏出令牌递给柳如海查验。 “下官一定会秉公处理,还请暗使代下官问明王好。”柳如海恭敬地把令牌还给暗五,施礼道。 “好说,我定会把柳大人的话带给明王。谢姑娘的事,就拜托柳大人了。我身负使命,不敢久留,告辞。”暗五抱拳行了一礼,就走出通判厅,护着马车中的酒一路向西北而去。 暗五离开后,屏风后走出柳如海的心腹幕僚肖秦,当时他们二人正在商量事情,暗五来的太快,躲避不及,肖秦只好躲到屏风后。暗五所说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 “若要报案,都会去知州处,怎么会到我们这边来?”柳如海的幕僚肖勤问道。 “不知道,人还没有来,不能判断。”柳如海皱着眉头说道。“那个小姑娘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那位牵扯上?” “那人说的明王,可是京城里的那位?”肖秦看见柳如海郑重的样子,惊疑地问道。 “可不就是他。当今陛下有四子,唯独宠爱这位酷肖自己的嫡长子,十三岁就封王,还名言他就是储君,虽然没有正式册封太子,但是朝堂上下都把他当成真正的太子。陛下把纠察百官的暗网交给了他,五百个暗卫天下通行,刚刚的来人就是暗卫使之一。” “听说这个明王谋略出众,颇有当今陛下风采,年仅十二就随着御驾亲征,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可是真的?”肖秦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当时就在他的麾下效命,要不是那时立下战功,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军吏也不可能得到苏州城的通判之职。 明王我没见过,但是看过他制定的对敌方案,那可是让不少老将都自愧弗如的奇招,那一仗,年仅十二岁的明王指挥着大家连下五城。 之后,我被留下来守城,明王他们继续随驾出征,一路攻克沁州、汾州、岚州、易州、涿州、幽州六州之地,若非陛下中箭,急需回来疗伤,兴许那次就能将燕云十六州全部收回来。” 柳如海肯定地说道,他诉说的时候,思绪也回到战火纷飞的五年前,仿佛看到了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那时随同前去的将领个个叙了军功,连我这个小军吏也连升三级,大家无不感激明王。”柳如海感慨道。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难怪官家如此看重明王。”肖秦赞同道。 “这几年,明王也一直帮助陛下治理稳定天下,遇事每有奇谋,连当朝丞相都称自愧不如。将来他上位,必定会是位极好的明君。”柳如海想到以后四海升平的景象,就露出难得的笑颜。 “不管谢小姑娘是与暗使有关系还是和明王有牵扯,大人都应该好好关照她才是。”肖秦建议道。 “这是肯定的。你也听见了,这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千万别泄露消息出去。”柳如海叮瞩道。 “大人放心,属下自会守口如瓶。”肖秦保证道。 第52章 小武成长 暗五离开后,谢漫洛便独自一人去了吴明和江伯的坟前。 林嬷嬷见谢漫洛不要她陪同,心里很不是滋味,坐在院子中哭,小紫怎么劝都没用。 小武进来后,林嬷嬷赶紧摸索着拽住他的衣服,哭着问道:“小武,小姐讨厌我了,不要我了。昨晚她不要我在她房中睡觉,刚刚又不要我陪着她出去。那天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拖了大家的后腿,小姐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林嬷嬷,你想多了,小姐没变,还和原来一样。她不让你陪她睡觉,不让你陪她出去,是因为她知道你的眼睛不好,想让你多休息,好早日恢复。 而且,小姐昨晚一夜都没睡,就在书房中过了一夜,出来后眼睛还又红又肿。 你想呀,我们这么久都无法释怀,何况是刚刚才知道消息的小姐呢?她可是一直都把我们当成是至亲的亲人的。 小姐心里难受,她需要时间来接受吴哥和江大爷离开的残酷现实,我们不要打扰她。你呀,在家好好养病,就算是帮了小姐的大忙了。” 林嬷嬷帮不上忙,还天天哭,小武很无奈,只好每每温言安慰。现在看林嬷嬷猜疑谢漫洛,他脸上没有表现什么,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悦的。 吴明和江伯突然的离世,让小武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他知道只有自己承担起重任,谢漫洛才能好过些,便毅然扛起吴明和江伯的责任来。 为了让有更多的时间处理事情,他从谢漫洛的学生中挑了两个人出来,让他们负责送货和买卖鸡鸭鹅。他则一边寻找谢漫洛,一边时刻留意庄子上的生意,总揽了大情小事。 谢漫洛的失踪,更是让他承受着巨大的心里压力,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咬牙挺住,必须要让庄子和平时般正常运转。 好不容易把谢漫洛盼回来了,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安抚好林嬷嬷,小武就出去找谢漫洛,看见她头抵木牌,席地坐在吴明的坟前,心中顿时心酸不已,眼眶发红。 “小姐,地上凉,起来吧!” “小武哥,你来啦!”谢漫洛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用沙哑的声音打了声招呼。 “小姐,您得保重自己的身体!看见您这样,吴哥和江大爷肯定心里也不好受。” “小武哥,我想吴叔和江伯回来,真的很想。明明说的好好的,他们要一辈子陪着我,可是他们现在算什么?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了呢?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谢漫洛抱着吴明的木牌痛哭出声。 “小姐,逝者已矣!吴哥和江大爷拼尽全力护你,就是希望您能活的好好的。您这样,他们在地下也会于心不安的。”小武拭去自己眼角抑制不住的泪水,继续柔声劝慰道。“小姐,我们回吧!林嬷嬷又在院子中哭,只有您才能安慰她。” 谢漫洛依旧止不住哭声,好一会后,才抬头问道:“给吴叔和江伯重新建坟的事,找到工匠了吗?” “托匠人铁帮忙找的工匠,但是他们说要挑个适宜的日子动土才好,最近的日期在五天之后,小人答应了。” “五天之后就五天之后。你看着安排,不要怕花钱,家里要是没钱了,我带了一些回来,可以拿去用。”谢漫洛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掸了掸屁股上的土,慢慢往家里走去。 “雇人找您确实花了好大一笔钱,不过除了酒坊外,其他的事情都没有耽误,所以收支还算是勉强平衡的。这段时间虽然没有赚到钱,但是以前的钱也没用多少。 给吴哥和江大爷修坟的钱,家里的钱绰绰有余,您带回来的钱,您还是先放着吧! 谢家的人想要您的命,您如今回来要是被他们知道,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小人想雇两个镖师来护着您,这样才放心些。 另外,小人想让狗子的女儿小紫来照顾您。你也知道她的,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干活利索,还爱干净,更主要的是聪明伶俐,有眼色。小人问了一下狗子,他们一家都非常希望您能收下她。” 小武跟着谢漫洛一边走,一边告诉她自己的考虑和打算。 “小紫这个人确实不错,就收下吧!林嬷嬷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让她过来帮着些,也好。镖师就不用请了,谢家人不来找我,我还打算去找他们算账呢。明天,你陪我去通判厅报案,请求通判大人还吴叔和江伯一个公道。” “什么?去通判厅?”小武惊问道。 “是的。”谢漫洛回答的非常简洁,但是语气非常肯定。 “好。”小武听见谢漫洛这样说,便点头道。 回到家里后,谢漫洛把林嬷嬷和小武都叫到书房,说:“你们和我说说我离开以后的事情。” 知道吴明和江伯被害身亡,谢漫洛心顿时就被悲痛所塞满,以致至今都不知道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奴吓的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老江头正抱着一动不动的吴明对着江水大哭。 江老头告诉老奴,说您顺着江水逃了,老奴吓坏了,但是当时天黑,看不见,也找不着您,只好和江老头坐在那里等天亮。 后来遇到了一个路过的好心人,他给了我们一个灯笼,老奴才发现吴明和江老头两人浑身都是血,吴明的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早就没气了。 那个好心人给江老头包扎了伤口,知道是匪徒截杀我们的,他很害怕,不敢往前走,老奴便哀求他给小武报信,没有想到他还真的找到了匠人铁,并传信给了小武。 小武带着人过来的时候,我们就沿着江一路找您,可惜都没有找到。因为江老头伤的很重,小武只好让狗子先送我们回来。 后来,江老头听说没有找到您,不吃不喝的,也去了。 老奴很害怕,担心您,就病倒了,直到你传信回来说您还活着,老奴才把心放下来。小姐,您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林嬷嬷一向胆小懦弱,没有自己消息这么长的时间还能熬过来,已经算很不错的了。因为不想她担心,谢漫洛便笑着说:“我在外面一切都好,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那家主人很热情,一再挽留我多住些日子。” 小武显然是不相信谢漫洛如此言淡风轻的说法,欲要询问,却见谢漫洛对自己摇了摇头,便知趣地低下头不说。 第53章 求助通判 林嬷嬷情绪激动,谢漫洛好言安慰她去休息,还让小紫看着她把药喝下去。 小武知道谢漫洛有话问他,依旧等在书房。 “林嬷嬷去睡觉了,小武哥,匪徒的事,你和我说说吧!”谢漫洛返回书房后,说道。 “我去的时候,他们全都离开了,我知道的都是江伯告诉我的。他们一共有八个人,全部身手不俗,吴哥杀了三人,重伤了两个,余下的三人,一个轻伤,两个完好无损。 听说您跳江,他们还沿江找您,吴哥拼命拦着他们,吴哥倒下后,江大爷就装死蒙过匪人。林嬷嬷一直晕着,匪人踢了她两脚都没反应,也以为她死了,那几人便带着受伤和死去的同伙离开。 小人去报了官,可是我们人轻言微,那些衙役也爱理不睬的,去现场随便看了一眼就走了,至今也没有给个说法。我曾经去衙门问过一次,被他们赶了出来。” “谢家人有没有来过?”谢漫洛问道。 “没有,小人求见七老夫人,他们没让进,小人便在门房给七老夫人和谢家家主留了信,请求他们帮忙找您,可是两边都没反应。小人便只好拿钱雇人沿江找您,直到一个月后,收到你的信,才停下来。” “辛苦你了,小武哥。好在有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你这么憔悴,当时肯定特别着急,特别难受,是吧?”谢漫洛看着小武轻声问道。 “那时几乎不敢睡觉,就盼着找到您。江大爷说,你保证过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小人相信您能说到做到。不过,都过去了,只要小姐您活着回来,小人再苦再累都值得。”小武红着眼,极其认真地回答道。“小姐在外面一定受了许多苦吧?” “还真的差点回不来了。”谢漫洛苦笑道,不想再瞒着有猜疑的小武,便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下。 小武听了,眼泪簌簌往下掉。“小姐,您所受的苦,小人绝对熬不住,您……” “都过去了,我这不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吗?”谢漫洛笑道。“这事,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其他人,要不是明天需要你陪着我去报官,我连你都不想告诉,那种经历实在是太难受,我连想都不愿意再去想。” 说完,两个人就相对沉默着。 “小姐,吴哥还给您留东西了,小人去给您拿来。”好一会,小武才想起件事来,说道。 小武走出去,很快又返回书房,双手中还托着一把细长的软剑,正是吴明平时盘在腰间的武器。 “这把剑其实是老爷赠送给吴哥的,吴哥一直特别珍惜宝贝它。临终前,他托江大爷把它交给您,让您以后防身用。” 剑身上的血迹早已擦干,锃亮如新,一如谢漫洛初见它时那样。 谢漫洛小心地接过剑,轻轻地抚摸着剑柄和剑身,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不由得又红了眼睛。 “小武哥,你帮我寻个武师傅,我想学剑。” “好,小人一定会尽快寻来。”小武点头答应道。 “麻烦你去帮我找几根细炭,我想把我记得的匪徒样貌画出来,连陈情状一起交给通判大人。” 小武离开后,谢漫洛就埋头写起状纸来。 次日,谢漫洛和小武到达通判厅的时候,柳如海听到属下回报,便马上把他们传了进来。 “大人,这是小女子写的陈情状,来这里的个中原由俱已说明。”通判厅的公堂宽敞明亮,悬挂清正廉明牌匾,当冲摆放着一张长案,上面放有一些公文、笔墨纸砚和官印。 稳坐当中的通判柳如海,四十余岁,圆脸,白皮肤,留着三缕修剪的极为精致的胡须,看起来反倒更像是个文官。 谢漫洛扫了一眼严肃的公堂,走到合适的位置跪下,双手呈上陈情状和那些匪徒的画像。 接过陈情状后,柳如海便细看了起来。 这份陈情状是谢漫洛精心写就的,不但详细地交待了当时发生的事情,还写上的自己的请求和愿望,行文严谨,条理清晰。 看见附在后面的几张素描画,林如海更是眼前一亮。 “小姑娘,这状纸和画,可是你亲笔所书?” “回大人,确为小女子亲笔所写。当时的匪人有八个,可是和小女子打过照面的只有五个,所以只有五幅画像,最后一幅因为记忆比较模糊,不是很清楚,还请大人见谅。这几幅画都是木碳所画,容易掉色,如通判府有画师,最好多临摹几份。”谢漫洛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那你为何不去官衙报官,反而来我这通判厅?”柳如海问道。 “大人管治安,城里有匪徒出没,自然是大人之责任,我也自然要来这里讨说法。小女子自幼失恃失怙,是家中下人照顾长大的,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与人结仇。 那群匪徒无故追杀我,以至让我不得不从江中逃生,漂流至淮南路,差点身亡。小女子想问为什么?小女子好不容易逃的一难,活着回来,却发现家中仆人双双丧命,这种残酷现实让小女子无法接受。 他们从小就对我极为爱护,像至亲一样关心照顾我,如今为了护我逃生,两人为此丧命。如此忠仆,如果我不能让杀害他们的凶手得到国法的制裁,小女子于心有愧。 为此,特来向大人讨个公道。” 谢漫洛抬起头来,直视柳如海,声音响亮地说道。说完,拜伏在地。 “端午节至今,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为何现在才来递状纸?”柳如海带着欣赏的眼光打量着谢漫洛,继续问道。 “小女子的下人曾在我遇袭的次日便报官了,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不了了之,至今都没人给个说法。 至于小女子,当晚从江中逃生后,遇到了洪水,漂流至淮南路,幸好得遇贵人相救,才没让我魂飞魄散。 饶是如此,重伤濒死的我还是将养了两个多月才康复。淮南路距此千里之遥,就是快马加鞭,也需要半个月才能返回。 小女子是前日下午才回来的,昨日写了陈情状,这不一早就来了。” “你家里的其他人呢?”柳如海问道。 “小女子至亲都没了,其他的亲属……小女子失踪的这几个月,没人找过我,想来是他们都不知道。”谢漫洛欲言又止,既把自己的怀疑传递出去,又不明说。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行!你说的理由本官接受了,你的陈情状本官也接了,你且回去等待,本官这就行文缉匪。留下地址,一有消息,自会有人去通知你。” “谢谢大人,那小女子就在家日夜盼望大人的消息。”谢漫洛起身行礼道。 第55章 赠送菜谱 溯水缘正文卷第55章赠送菜谱谢漫洛和小武到达百香楼的时候,楚翔他们已经提前在等着了。 “小春小兄弟,小武,好久不见。”楚翔热情招呼,何爷和温爷也是满面笑容,让他们两人入座。 “谢谢,谢谢。”谢漫洛忙见礼问候,并一迭声地道谢。 “不知道小兄弟约我们三个来是……”大家都坐下后,楚翔忐忑地问道。上一次谢漫洛约他们是因为想要断货,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原因,三个东家都心有余悸。 “我们是来道谢的,为了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情意,家主特意换着法子烹制羊,颇有收获,并写下制作方法送给三位爷。”谢漫洛回答道,并把出门之前写好的菜谱分发给三人。“都写在这里了,家主说东西是好东西,你们三家可以都学会这些做法,也可以商量着每家做什么,分配开来,主要是看你们意愿,自行安排,他就不操心了。” 三个东家接过菜谱,便看了起来,他们越看眼越亮,脸上满是惊喜。 因为谢漫洛提供的不但有羊肉的焖烧炖煮,也还提供了羊杂、羊蹄等的做法,甚至有烤全羊的制作方法。 这个时代,牛肉不允许公开售卖,猪肉和鸡鸭肉低贱,羊肉是最主要的荤菜,几乎占据了肉食的六成以上。所以一家酒楼只要能把羊肉做好,客人几乎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 他们自家的羊肉烹制自然也是方式多样,但是怎么能跟后世传承了那么久,去芜存菁的制作方法可比?而且谢漫洛一下子就提供了十余种新式的制作方法,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贵家主,真的太感谢了。”楚翔紧紧地捏着手上的菜谱,激动地说道。 “是的,是的。羊肉是主菜,这些菜式真的非常实用。”何爷篡着拳头说道,温爷在旁边也是激动万分。 “你们待家主至诚,家主自然也想要让你们锦上添花。”谢漫洛笑道。“楚爷,你可以叫厨房试着做几样出来,我和小武哥都在这边,帮着把把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和你们说一说。” “好好好,这样最好。你们都吃过这些菜的,肯定知道我们做出来的对不对味。”楚翔连连点头,马上叫来厨房管事,让他亲自去盯着把谢漫洛写的菜式都做出来。 何爷和温爷也坐不住了,叫陪同来的人进来,让他们把菜谱送回去,务必守着厨房把菜品做出来,再拿到这边来,让谢漫洛和小武尝尝是否对味。 谢漫洛静静地笑看着他们三个着急忙慌,楚翔有些尴尬,笑着解释道:“我们都把菜品做出来后,再来商议三家怎么分配。” “是的,我们三个现在不再是冤家了,经常会聚在一起小酌几杯。”何爷也笑着解释道。 “从你们送东西的时间,我们就知道了你们关系好。朋友间的情义比赚不完的钱来说,更为难得。”谢漫洛笑道。 听见谢漫洛这话,楚翔三个人都一愣,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说出来。 谢漫洛知道自己失言,赶紧吐了吐舌头,自嘲道:“我是听家主这样说,所以鹦鹉学舌了。” “小兄弟,你真可爱。”楚翔伸手拍了拍谢漫洛的肩膀,一旁的小武想要阻止,但也明白楚翔不知道谢漫洛是女孩,是无心之举。 不过,小武还是全神戒备起来,担心楚翔对谢漫洛再有什么过份的举动。谢漫洛从小武的神色中知道他的担忧,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三个月前,我们有几天断了货,让三位爷饱受食客责难,但你们却连一声问责都没有,这很让我们感动。其实那几天我们真的很难过,因为吴哥被匪徒杀害,我们只顾伤心,把给你们送货的事都忘了,对不起!”谢漫洛起身给三人鞠躬道歉。 “吴明被匪徒杀了?怎么回事?我还奇怪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楚翔他们三个都大吃一惊,温爷更是差点把杯子里的茶水都洒了。 “他一个人独战八个匪徒,最后就……”谢漫洛想说却说不下去,眼泪啪啪直掉,小武也红了眼睛。 “多好的一个人!你们店铺的伙记只说出了些事,顾不上送货,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吴明功夫挺厉害的,怎么会被人杀害了呢?”楚翔心疼地问道。 “遇到的那些人功夫都不错,不是普通的匪徒。”小武回答道。 “人生无常,没有想到如此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何爷,叹了口气感慨道,接着就询问吴明到底是怎么被杀的。 谢漫洛隐瞒自己的身份外,把能说的都告诉了他们,大家很是唏嘘感叹一番。 “小兄弟,小武,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他是因为救人才遇难的,也算死的其所。他是个真正的爷们,真正的英雄,值得敬佩!”楚翔给谢漫洛递了一条手帕,安慰道。 听着他们说吴明的种种好,谢漫洛忍不住想要痛哭,幸好厨房小二送来了第一道菜品:白切羊肉。 谢漫洛含泪尝了一块羊肉,提醒楚翔要调整一下酱料。 接着其他菜也陆续上来,谢漫洛便把心思放到尝菜上去,等到美滋楼和惠香楼的菜品也送来后,她就彻底把伤感压到内心最深处了。 谢漫洛写的菜品,小武几乎都吃过,谢漫洛为了藏拙,品评了几道菜就不说了,并拿眼神示意小武。 小武是个很细心的人,他认真地品尝了三家酒楼做出来的所有菜,一一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并提出建议,三个东家都很是感激。 边吃边谈的时间过的很快,柱子和周老伯看见天都黑了,谢漫洛还没有回去,非常不放心,寻到百香楼来,谢漫洛和小武知道后就赶紧和大家告别。 离开时,楚翔他们拿了三百两银票交给谢漫洛,说:“贵家主重情,送给我们这么好的菜谱,但是我们不能不知义,这点钱是我们三家的谢仪,请小兄弟务必转交给贵家主。” 谢漫洛推辞不要,但是楚翔三人都很坚决,她只好收下。 送礼没有送出,反而得了人家的银两,谢漫洛有些头疼。 等回到铺子后,柱子问几日后的中秋节要不要推新食品,谢漫洛才开心起来。“我教你们做月饼,多做点,做好后给楚爷他们三个送些去。” 再好的糕点,也不如后世的月饼,用来送礼,再好不过了。 第56章 准备回城 溯水缘正文卷第56章准备回城谢漫洛在次日黄昏时才回到庄子上,还带了些铺子里刚试制成功的月饼,交给翘首以盼的林嬷嬷等人。 吃完晚饭,谢漫洛就找林嬷嬷和小武要来他们保管的钱,开始清点起来。之后,留出一百两给吴明和江伯修坟用外,其他的连带自己身上的全都归拢到大锦盒中。 “小姐,您真的要回城吗?”小武问道。 “嗯,我们是要准备回去了。通判大人那里有了消息,我们就应该要回去了。这些钱我刚刚数过了,加上楚爷他们刚刚给的,有一千三百多两,在城里买个小院子应该不成问题,这样,你以后出来做事也方便些。” “一千多两买个小院子的话确实是足够了,只是这些钱都用掉的话,您身上就没什么钱了,而且城里住的话,用钱的地方多。”小武说道。 “我们除了白酒外,还有什么可以变现的?”谢漫洛觉得小武说的有理,回去的话确实需要备多点银子在身上,便问道。 “脱粒机倒是好几台,吴哥出事后,售卖的事就耽搁了,至今还放在库房中,需要用钱的话,这个可以卖掉。”小武回答道。 “庄子中留下两台自用,剩下的都托匠人铁帮我们卖掉。价格和原来一样,一百八十两一台。你和匠人铁说,要尽量卖给可靠些的人家,不要透露是我们这边的东西。”谢漫洛吩咐道。 “小姐,我们在这边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回去?您之前不是说,就是谢家人来接都不想回去的吗?”林嬷嬷拽着谢漫洛的手,突然插话问道,她觉得在庄子上过的要比城里好多了。 “吴叔和江伯被什么人所害,我们都心知肚明,所以,我想要回去找那些人讨回公道。而且我既已报官,谢家人就不会当做不知道,必定会安排人来接的。”谢漫洛看着吴明平时常坐的那张椅子,叹了一声,幽幽地说道。 “小姐,我们昨天报官时,您不是说要通判大人给我们一个公道吗?怎么又要回去谢家讨公道?”小武不解地问道。 “通判大人虽然接了我们的陈情状,但是想要把七房挖出来很难,我去报官,只是为了让通判大人帮我找出杀害吴叔和江伯的匪徒而已。而且我报官,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七老夫人想要静悄悄地除掉我,现在却不能了,我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只要我出事,谢家就是第一怀疑对象,谢家的其他人不蠢。”谢漫洛解释道。 “小姐说的有理。”小武很是赞同,做了谢漫洛的学生,他的见识自然也长了上去,这一提点,他就明白了。 “我想要狐假虎威,借官府的势,让他们知道我不是轻易能动的。”谢漫洛语气凛然道,“谢家上下沆瀣一气,视我为无物,还真以为我是个软柿子。我绝不会让吴叔和江伯枉死,绝不会让他们的血白流。不管是刽子手还是幕后黑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见谢漫洛如此决绝,小武和林嬷嬷不好再多说什么,都沉默不语。 谢漫洛想到要回谢家,又想到以后将要遇到的麻烦时,突发奇想,看着小武问道:“小武哥,我以前的那个小院后面是什么地方?要是能把那块地方买下来就好了,这样,我们在房子底下挖个地道,不用对牌都能进出谢家。” “那里……那里好像是杂居地,住的最多的就是谢家佣人家室。应该没错,小人之前还和七房的黑子去过,他娘就是在那里租的房子。”小武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道。 “既然是杂居地,那块土就应该比较贱价。小武哥,你辛苦一点,明天去看看能不能把我们小院围墙后面的地方买下来。他们的房子不好的话,我们可以拆了重建,比我们另外买院子还划算。” “好,那小人明天就过去问问。”小武点头道。 “最好找上次帮我们介绍铺子的牙行一起去,让他们出面去谈,买下后也容易办理红契。”谢漫洛建议道。 土地买卖只有办理了红契,才算是官府承认的合法买卖,谢漫洛认为这很重要。 “我们这里有一千三百八十二两,铺子里有二百多,加上卖脱粒机的钱,两千多有了。小武哥,你和牙行的人说,按不超出两千五百两的价格去谈,能买下多少是多少。”谢漫洛算了一下后,说道。 “好。真能买下那边的话,我们以后出门就不用求人了。”小武也觉得这个方法好,笑道。林嬷嬷听了也直点头,很是意动。 既然要准备回去,很多事情就要重新安排。谢漫洛第二天送走小武后,就在狗子的陪同下绕着庄子转悠。 几个月没有回来,庄子里的景色全变了。 她离开的时候正是荷花盛开之时,而今那几亩荷塘只剩下残枝败叶了。原本的水稻也变成了半庄青色的麦苗,想来是前段时间大家太恐慌,又忙着找人,庄子里庄稼都没有管理好,看起来有些蔫头巴脑的。 看见谢漫洛出来,大家都上前来和她打招呼。看得出来,他们依旧很激动,还没有从谢漫洛活着回来的惊喜中走出来。 “辛苦大家了!”谢漫洛给十多个眼含泪水的老人施了个礼,“有你们真好。放心,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不让自己的小命早早丢掉。” 那些老人赶紧避开谢漫洛的礼,却一再叮嘱谢漫洛以后出门千万要小心。 …… 鸡鸭鹅作坊除了开始几天停了,后来一直都运转正常。 酒坊里的娘酒还在制作,但是白酒因为人手的问题,全停了。 暗五带走八十斤白酒后,地窖中的酒,剩下不到三百斤,谢漫洛看着空空的酒窖有些怔忡,要不是吴明江伯出事,这里早就该堆了上千斤酒了。 谢漫洛忍着不去想吴明和江伯,可是每到一处都能感受到他们的不可或缺,让她心疼如绞。 “狗子叔,酒坊以后就交给你打理,白酒要继续做下去,进蒸馏房的人,还用吴叔带的那两个人。你们一定要保密,包括家人都不能说。” “小姐,小人知道。之前吴管事就交代过我们,让我们三个一定要守口如瓶。”狗子点头说道。 “这些酒发酵太久,蒸出来的酒也不知道好不好,明天开始你们几个就赶紧把它们蒸出来,我要看看还能不能补救。”看着一缸缸做好的酒料堆积在原处,谢漫洛心酸不已,说完就赶紧离开。 铁老三看见谢漫洛走向自己的作坊,马上就憨笑着出来迎接她。 “你晚上帮我守院门,白天又要干活,受的了吗?” 庄子的青壮自谢漫洛回来后,就自发组织分组守护她,每天晚上都有几个守在院子外。铁老三不愿意轮休,每晚都像门神一样,站在院门外。 “小人身体壮的很,而且白天也会抽空睡上一两个时辰,没事。”铁老三拍着自己的胸膛回答道。“小武哥说要把脱粒机卖掉,小的正准备把它们送到小人父亲那边去。” “是的,很快就要收麦子了,现在卖出去正好。做好的有几台?” “有八台,这个东西就是刚开始摸索的时候麻烦,弄懂了就好些。我们现在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做好一台了。”铁老三自豪地说道。 “真不错。读书还是有用的吧?”谢漫洛笑问道。 “是是是,幸好小姐教我读书识字,要不然小人肯定不能那么快融会贯通。我们现在用刻尺来配零件,做出来的又快又好。”铁老三使劲点头道。 知道铁老三要忙,谢漫洛也没有在他们那多做停留,踢踏着又去了吴明和江伯的坟前。 第57章 匪徒落网 溯水缘正文卷第57章匪徒落网谢漫洛报官的第六天,收到了通判厅送到春晖从食的消息。说是巡检司逮捕了画像上的其中一个匪徒,其他人依旧在搜捕中,让她耐心等待。 只要一个人落网,靠着审讯手段,其他人自然也会很快被抓捕归案,谢漫洛很高兴,带着酒到吴明和江伯坟前告诉他们。 他们的坟已经在修整中,匠人说要修好,最少要一个月。谢漫洛没有异议,让狗子在旁边搭了小房子给匠人住,每天好吃好喝的送上。 通判厅。 清正廉明的大匾下方,柳如海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知州传来需要联署的公文,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打乱思绪。 “好好一个长使,怎么这么毛毛躁躁?”柳如海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大人,好消息!又抓到一个匪人,还是他们的头。”肖秦高兴地说道。 柳如海一听,马上就放下手里的公文,走下公案,看着肖秦问:“招了吗?” “招了,正是因为招了,属下才赶紧跑来向您汇报的。” “好好好,做的对,快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柳如海拽着肖秦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他们八个人确实是受雇于人,雇主给了他们五百两银子,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他们以为是手到擒来之事,没有想到当场就死了三位兄弟,后来又有一个重伤不治。说是他们从匪以来遇到最难啃的一块骨头,这还不算,又被巡检司的人抓了,那匪人想死的心都有,所以没怎么用刑就招了。” “是谁人要杀那个小姑娘?他可招了?”柳如海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没有,说是雇主乔装改扮找的他,带着幕篱,声音是女的,可那人的身形怎么看都应该是男人。”肖秦回答道。 “那小女孩说坐族人马车回家的,先是马车出事,接着就是匪徒出现。既然马车出事,那么车夫和车内的丫环应该丧命江中,为何那家主人却没有找人呢?小女孩的身份查实了吗?” “大人,属下正要和您说这件事呢。这个小姑娘心思太缜密了,害怕大人不帮她,竟然隐瞒她是南城谢家人的事。您看,这是秦大人给的详情。说是之前确实是有人前去报官,但他们去谢家查探真相的时候,谢家人却说没有这么一回事,谢家所有小姐们都好好在家呢,肯定是有人混乱攀扯,让官府误会了。所以,官府才让这件案子不了了之的。” “这样呀,小女孩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孤女,因为谢家人不认她,她也不算隐瞒我们。”柳如海摇头苦笑道,接着就低头看巡检司送来的文书。“她的父亲谢熠轩,可是我等莽汉都知道的大才子,为什么谢家人要把她驱出门外,还要杀了她?” “大人,您也知道属下和秦大人交好,大人的这个问题属下也同样问了秦大人,他私下里和我说,谢熠轩是上任家主的属意接班人,而现在的家主是谢家二房的人,他猜测里面多少有猫腻。”肖秦小声地说道。 “这样子对待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孩,真是欺人太甚!”柳如海气愤地说道。 “大人,现在没有真凭实据,就是有真凭实据,我们也没有办案的权利。而且大人不到一年就要调任了,要是谢家恼怒大人,背地里做手脚,大人很可能会丢官弃职的。”肖秦担忧地说道。 柳如海手扶额,很是头疼,他还真的不敢和谢家对着干。他很有希望到杭州去任职,真要是被谢家人捣乱,不但好地方没有,就连这个职位很大可能保不住。他的身后跟着一大家子,还真的任性不来。 “督促巡检司把剩下的所有匪人都抓捕归案,然后当众斩首,邀请那个小姑娘来观刑,算是给她一个交代。”柳如海最后下定决心,无力地说道。 “大人如此处理甚好,就是暗使他们知道也说不出什么来。”肖秦点头道。 “改日,我们去谢府一趟,暗中敲打一下他们,免得他们继续对那个小姑娘动手。”柳如海想了想说道。 “大人说的是,还是大人考虑更为周到。”肖秦躬身道。 匪人的头目都抓到后,没两天,另外两个匪人也被抓捕归案,审讯过后,知州大人判了四匪斩立决。 三日后,四匪被押到菜市口行刑,谢漫洛带着小武来观刑,还带了很多纸钱,请求行刑官把纸钱铺在四匪的身边,说是要拿溅了他们血的纸钱回去烧给吴明和江伯,让他们知道大仇已报。 虽然以前没有这种前例,但是行刑官还是同意了,匪人俯首后,他还让刽子手把地上所有溅血的纸钱都收了起来,交给谢漫洛。 能让杀害吴明和江伯的匪人授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谢漫洛带着小武特意去通判厅感谢柳如海。 谢漫洛真诚的致谢,让柳如海有些尴尬,忙说这是他分内之事,当不得谢。 回到庄子上,谢漫洛就在两座还没有完成的坟墓前,把那些纸钱烧了。 “吴叔,江伯,匪人全部授首了,你们的仇,报了一半,杀害的你们的主谋,我迟早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们等着。 你们不用劝我,我这样做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们,因为他们主要的目标还是我,我不管做不做,他们都要和我为敌的,我为何要放过他们呢? 我会小心谨慎的,决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你们好不容易才救下我的命,我可不能让自己早早就报销了,要不然,你们的命就不值钱了。 我会活的很长很久,把你们想看的想做的事都完成,你们看着我,就当是你们自己做的,好不好? 我准备回到谢家去,让想要我死的人看着我天天在他们面前晃悠,气死他们。 你们知道吗?我把小院后面的地买下来了,有两亩多,我想在那里建个院子,然后打通地道,通向我们的竹林小院。这样,我以后想要呆在谢家就在谢家,想要出来就出来。 我想好了,以后出去就打扮成男子,这样就不会被谢家人认出来了。 我如今有五套男子的衣服,可以换着穿。衣服哪里来的?忘记告诉你们了,我以前给别人做饭的时候,他们家给了我两套小厮的衣服,后来,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又给了我两套。他们的衣服质量很好,这边贵公子穿的衣服都比不上……” 谢漫洛平时很喜欢和吴明说话,所以每次在他坟前的时候,也会絮絮叨叨地说上好一通。这次也是,说个没玩,直到小武催促,才不得不离开。 第58章 收到谢礼 溯水缘正文卷第58章收到谢礼追杀谢漫洛的匪徒全部落网授首,庄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好好庆祝了一番。 谢漫洛原本打算等他们这些匪人伏法后就搬回城里的去的,但想到回去后很不方便,就打算再拖拖。 她买下了小院后面那一块偏僻地,现在正找人在那边建房子,房子的结构图纸还是她亲自画的。 谢漫洛要建的还是四合院,只是采用了回字型的结构,在里面多加了一个小四合院自住,外层四合院则准备给小武、林嬷嬷等家中下人住。 房间设置也做了调整,特别是多加了好几个厕所,以后只要是住在里面的人,上厕所都会很方便。 谢漫洛不敢让小武去那边监工,便让铁老三和另外两个匠人放下手里的活,先去那边帮忙和照看。 她悄悄去看过那个地方,把挖地道的位置设计在外层院子的一个厢房中。为了不让外请的工匠们发现,谢漫洛让铁老三等房间建好后,再自己动手挖。 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谢漫洛增加了学生的课时,想要多给他们灌输一些知识。 她的学生除了柱子外,还有李大力和张二虎开始在外面独立主事,也算是略有小成。剩下的这些要么是年纪小,要么就真的还不能独立担事。 谢漫洛知道自己急不得,毕竟时日尚短。 而谢家,果真如谢漫洛猜测的那般,派了管事和婆子带着车夫来接人。 早有准备的谢漫洛在小紫的搀扶下,一身病容出现在他们面前,连话都说不了,稍坐了几分钟就晕了过去。 小武告诉告诉他们,他家主人因为刚受难回来,知道吴明和江伯离开,又哭了几天,前几日强撑着病体去看匪人行刑,结果受到惊吓,回来后就高烧不止,噩梦不断。请了道士来做法,说是如今魂魄有失,需要慢慢回魂方能好。 因此,他家主人暂时还不能回去,需要在庄子上休养一段。 那管事和婆子看着谢漫洛的样子,信以为真,让她好好养着,先回去了。 自己的院子没有建好,地道没有挖通,回去谢家等于坐牢,更别说想办法给吴明和江伯报仇了,谢漫洛当然不愿意马上就回去。 为了瞒过谢家人,她早早就备下了能让自己看着像生病的药材,来人一进庄子,谢漫洛就把药材该喝的喝,该涂抹的涂抹,接着来个假晕。 一个多月后,暗五终于到达了京都。 他手持令牌,直通丹凤门,在一座上书“承福宫”的高大殿宇前停下。 此殿壮丽非凡,用大理石和金丝楠木筑建而成,门口蹲坐着两个白玉雕刻的麒麟,大门上镶嵌铜钉,殿檐四角装饰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的铜首。 殿门外还肃然站着一排身高八尺的禁军,各个竖耳凝目瞠视前面。 暗五带着马车来到侧门,把令牌递给禁军头领查验,那禁军头领查验后,朝里面招了招手,涌出六个禁军,搬下暗五带回来的东西,马车则马上离去。 “麻烦你们把东西送进来,我先去复命。”暗五交代一声,就先进去了。 入门处是一段青石板路,走了大约五分钟才进了大殿,殿内用金丝楠木铺的地板一尘不染,有几个宫女还在悄无声息地擦拭着地面。 大殿东西两侧都有一排房子,暗五走向西侧最大的那一间。看见当中那个虎着脸训人的中年人,说了声:“统领,属下回来了!” 这个中年人正是蔡仲,看见暗五,马上就露出笑颜,然后挥手让自己前面的几个人下去。“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安全送到家了吗?” 暗五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把身上的信掏出来,交给蔡仲,说道:“统领,这是谢姑娘给大家写的信,她还给主子和我们送了礼物。” “哟呵,还有礼物呢?是什么?” “说是难得的佳酿,属下怕弄坏了,一路小心护送而归,多花了些时日。”暗五笑道。 “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爷有没有空,把这事告诉他。也许爷会找你问话,赶紧去洗洗,把衣服换了,别熏着爷。”蔡仲吩咐道。 暗五应了一声,赶紧跑向一个侧间。 赵若飞正拿着一份舆图与钱昊说着什么,看见蔡仲在外面探头探脑,沉声问道:“什么事?” “爷,暗五回来了。这是谢小姑娘写给爷的信,钱将军也有,还有钟大夫他们的。另外,谢小姑娘还给爷送了礼物,叮嘱暗五一定要小心护送回来。”蔡仲恭敬地把信呈上去,接着后退几步肃立站好。 “小丫头的信,快拿给我看看。”钱昊着急地盯着赵若飞手上的几封信,恨不得马上就抢过来。 “你的。”赵若飞抽出其中一封,重重地拍在他手上,同时也迫不及待地拆开自己的那两封信。 谢漫洛并不知道跟着自己学做饭的安吉就是救助她的主人,所以写了两封信给他。 看完信,赵若飞的嘴角忍不住笑起来。“把暗五叫进来,安排人把她送的礼物拿到这里来。” “东西送来这里吗?”这里可是办公的大殿,怎么可以把东西搬来这里呢?蔡仲忍不住问道。 “就是这里,没听明白?”赵若飞斜眼问道,吓得蔡仲打了一个激灵。 “是,属下这就去。”蔡仲挺直腰杆,大声地说道,之后就急忙出去。 蔡仲先是找到暗五,告诉他前去回话,并叮嘱道:“主子更愿意我们叫他‘爷’。” 暗五随着內侍走向正殿,等他把自己在庄子上见到情景说完时,蔡仲也引领着一群禁军,小心翼翼地把四大五小共九坛酒搬了进来。 “送的是酒?”赵若飞一拍脑袋,笑问道。 “是的,爷。谢姑娘说这些酒是她父亲在外游历时所得,一直不舍的喝,珍藏至今。她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拿大的三坛作谢,另外一坛大的则谢爷临别时的赠银之情。小坛的品质说是要次一些,分别送给给爷、钱将军、钟大夫、统领和属下,每人一坛。”暗五恭敬地回答道。 “哦,快,打开看看。”赵若飞大感有趣,指着其中的一个大酒坛吩咐道。 蔡仲亲自上前折断铁丝,把坛子轻轻抱出来放好,再小心地把封口揭开。刹时之间,一股浓香便弥漫大殿,令殿中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绝品佳酿!”钱昊飞奔至酒坛,就着坛口使劲地嗅。 赵若飞也走近酒坛,低头看了看,吸溜一下酒气,说:“好酒,取酒提子和酒杯来。” 殿外候着的内侍疾跑去取来一套酒具,又赶紧送进来。 第59章 抢夺美酒 溯水缘正文卷第59章抢夺美酒赵若飞亲自动手取了一壶酒出来,钱昊则帮着分到几个小酒杯中。之后两个人迫不及待端起来品尝,钱昊喝的太急,呛的直咳嗽。 “妈呀,这个酒太烈了!”钱昊拍着胸口说道,等咳嗽稍缓,又小口抿了一下酒。“真乃绝品佳酿,只能小口细品。安吉,给我一坛,要不然我就把你得到美酒的事宣扬出去。” 钱昊看着那四坛酒,眼冒金光,甚至不惜威胁赵若飞。 “许你半坛,再多没有。”赵若飞翻了个白眼,把杯子中的最后一口酒喝下去,抿了抿嘴巴,朝着蔡仲和暗五招招手,道:“暗五一路护送回来辛苦了,赐酒一杯;蔡仲,你也领一杯。” 蔡仲和暗五道谢后,才各自上前取了一杯酒,慢慢品尝。 暗五的酒没喝完,却想起一件事没有汇报,赶紧把酒放下,跪倒在地,说:“爷,属下看谢姑娘实在是可怜,离开的时候,自作主张去通判厅找了苏州通判柳如海,请他在谢姑娘前去报官时给予照拂。还有,谢姑娘硬塞给我一百银子,我推辞不过,只好带了回来。请爷责罚!” “哦,她怎么想要去通判厅报官?”赵若飞问道。 暗五便把谢漫洛说的理由说了一遍。 “起来吧,你做的也不算错,那银子你就收着吧。不过你要知道,擅自找地方官员是违纪的,以后切勿再犯,否则严惩不贷。”赵若飞冷着脸说道。 “是,属下以后肯定会得到授意再去做任何事。”暗五愈发恭敬地说道。 “蔡仲,带着暗五把你们的酒拿走,漫洛既然说了给你们,那就是你们的,顺便把钟大夫的那坛也带给他。”赵若飞不想蔡仲和暗五在跟前碍眼,挥手让他们离开。 蔡仲和暗五离开后,钱昊就看赵若飞说道:“人家暗五做的挺好的,把事情都想到咱们前面了,你还对他那么凶。安吉,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再对漫洛下手?” “她倒是聪明,知道去报官,这样就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了,别人反倒不敢在短期内下手了。”赵若飞说道。“找人在谢贵妃面前传句话,就说有人盯着谢家,她肯定会传话回去,让家里人不要轻举妄动。希望这样能帮帮漫洛。” “这个法子好,我会找合适的人不着痕迹地把话传给谢贵妃。”钱昊点头说道。 说完话,两个人各自取酒细品。 “此酒清冽如泉,却绵香浓厚,太奇特了。”钱昊喝完第二杯,又倒了一杯慢慢啜饮,一脸的享受。“饮后齿颊久久留香,称其为琼浆玉液也不为过。” 赵若飞看了钱昊一眼,说:“小坛的打开一坛尝尝,开你的。” 钱昊摇头苦笑,但也只能取了一坛酒打开。 后期的娘酒都是用红曲酿制的,所以小坛的酒是红色的,酒香没有白酒浓烈,但是闻起来香甜诱人。 ‘“真是甜的。”钱昊打开后,自己尝了一口,才倒了一杯递给赵若飞。 “此佳酿温和些,就是女子也可饮。你的分一半给我,我那坛送给太后娘娘品尝。”赵若飞饮完一小杯后,说道。 “为什么?……好吧,我家里没有女长辈要孝敬。”钱昊很不情愿,但是看到赵若飞一副你敢拒绝试试的神情,只好无奈点头答应了。 “内侍殿头,取几个最好的小酒坛子来,把这大坛的酒取一半分装好,剩下的半坛给钱大将军送去。送两坛没开封的存入我私库,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取用。” 两种酒都品尝过后,赵若飞知道坛内的酒都是一样的,便没有再打开来看,而是吩咐一番。內侍领命而去,很快大殿中就只剩下一大两小三坛酒。 “你认为这些酒真是漫洛父亲外出游历所得的吗?”赵若飞碰了碰钱昊,问道。 “她是这样对暗五说的,难道不对?除了她父亲外出游历得到,还能哪来?”钱昊不解地问道。 “我倒觉得这些酒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你想呀,她那么多鬼点子,做出的菜都是我们见都没有见过的,这些酒难保不是她的手笔。”赵若飞说道。 钱昊一听,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真要是这样,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她才几岁呀?我不信。” “随便你信不信,我相信我的直觉。不信,我们两个拭目以待。”赵若飞笑道。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这样,我们以后就有喝不完的美酒了。”钱昊依旧觉得不可能,但是也不敢说满。 “这两坛酒,你准备亲自送去给陛下和太后?”钱昊看着没有开封的两坛酒问道。 “嗯,亲自送去比较好。你要不要去一趟钱大将军那里?要去的话,那半坛酒你可以亲自带过去,这小坛的也可以和你父亲共饮。”赵若飞问道。 “还是不去了,我上次跟着你偷偷离开,他至今还生我的气,没把我打一顿算好的了。”钱昊苦笑道。 “那就更应该去,你向我讨了半坛酒送他,得让他知道你的孝心。你这小坛的我也不要你一半了,分一小壶给我就行,拿着追內侍去吧。你不是学会做菜了吗?亲自做顿饭哄哄他,保证消气。”赵若飞见钱昊还在纠结,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钱大将军只有你一子,他怎么舍得不理你,快去!” 钱昊离开后,赵若飞也叫来內侍,帮他拿上两坛酒,一起出去。 一炷香过后,延庆宫的內侍头领王大河兴冲冲地走进大殿,对正在龙案上批奏折的人回报:“陛下,明王殿下给您送了一坛酒来,小的开坛取了一小壶,闻着特香,要不要拿进来给你尝尝?” “飞儿送来的?那快拿进来尝尝。他人呢?”龙案上身穿龙袍的人只有四十出头,五官与赵若飞一样,只是这人更为内敛沉稳,身上的凛然气势也更甚一筹。 他,就是这个国家的掌控人,赵志鹏。 听见自己最爱的儿子送了东西来,赵志鹏马上放下手里的奏折,笑着问道。 “明王殿下把东西送到这里后就离开了,说是要到祥宁宫去看望太后,也拿着一坛酒,只不过那坛酒要小的多。”王大河躬着身,恭敬地回答道。 “这小子,来了也不进来和我打个招呼。快去把酒拿进来我尝尝,不是好东西,他不会送来给我的。” “是。”王大河一溜烟小跑出去,没一会,就端着一个小酒壶、一只酒杯和几碟下酒菜进来。 第60章 搬回城里 溯水缘正文卷第60章搬回城里两个月过后,谢漫洛在南城的房子基本建好了,外请的工匠离开后,铁老三就带着另外两个匠人开始偷偷地挖地道。 只是这地道并不是那么容易挖的,他们三个人揪准方向一通乱挖,没几天就引起小塌方,差点没把他们三个埋进地道中。谢漫洛知道后,后怕不已,赶紧让他们停下来。 她在脑海中使劲搜索前世所见到的挖地道知识,后来制定出边挖边用木料石料加固的方法来进行。 铁老三带着的那两个匠人,一个是木匠,一个是石匠,之前一直配合铁老三制作机器,原来的老本行都快忘记大半了,这下子知道谢漫洛挖地道的方法,都跃跃欲试,想要展现自己真正的本领。 他们请愿,谢漫洛觉得他们两个肯定比自己更专业些,便同意了,不但把把主动权交给他们二人,还让铁老三进行配合。 两个匠人用挖陵墓方式来进行,稳扎稳打地挖,效果还真的不错。 只是这样就多花了不少木料和石料钱,让谢漫洛有点吃不消,甚至把原本准备要买家具的钱都全部填了进去。 地道挖通,又用了一个多月。 谢家的婆子又来了,说是看看谢漫洛是否好点,要是好些,就接回去谢家大院过年。 想着也确实应该回去了,谢漫洛便答应了,说是自己在这边收拾一下,年前会自行回去。 自家小院建好了,回去后就不会影响她偷偷溜出谢家,也不会影响小武出去操持自己的生意,也没有必要继续在庄子上熬着了。 不过,谢漫洛也挺苦恼的,因为她的钱都花到新房子上去了,如今身上只剩下十多两银子,没有钱在身上,心里不安呀。 想来想去,她让小武把家中比较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凑了两百多两银子。这是谢漫洛第二次变卖家中财产,让她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败家子,郁闷了好半天。 “小姐,真的要回去吗?”说道要回谢家,比谢漫洛还要忧虑的就非小武莫属了,愁的白头发都要长出来。 小武担心谢漫洛回去谢家后,七房的人会不会不顾后果,顶风作案也要除掉她,所以害怕。 小武想给武师傅加点钱,让他暂时在暗中充当一下保镖,但是谢漫洛反对,他也无可奈何。 “没事,我们回去后深入简出,除非必要,不与谢家的任何人接触,想必没有问题的。你若是实在担心,就让林嬷嬷守着那边,我们两个到自家院子中过夜,次日一早再回去。”谢漫洛心里也不踏实,但是不敢表露自己的担忧,反而安慰小武。 “这样不合适。”小武摇头道,自己可不能拿自家主子的名声不当回事。 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是主子和下人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是不行。 看着小武那紧皱的眉头,谢漫洛也只好继续安慰他。 “小武哥,你告诉李大力,说今年不买年货,收到的货款除了留出原料钱外,全部用于添置新院子的家具,布置出几间房子来,让张师傅和铁老三先住过去了。这样,发现危险我就跑到自家院子上去,有他们保护,就没有问题了。” 如今谢家人已经注意到她了,短期内很多事情不太好再出面去做,唯有做符合身份的懵懂无知孩子,用来迷惑敌人。 甚至连小武,谢漫洛都让他断了大部分的事情,只当个普通的小厮。 到了小年那日,谢漫洛就带着小武、林嬷嬷和小紫返回谢家。 他们的老马车摇摇晃晃地来到谢家门口的时候,主院的赖管事破天荒地迎了出来。 见了礼后,赖管事笑眯眯地说道:“九小娘子,您终于回来了,家主可是惦记的很呢,要不是因为走不开,家主都想要亲自去接您了。” “我的身体不好,拖了这么久才回来,心中实在是有愧。请赖管事回去后代我向家主道个歉。”谢漫洛诚恳地说道。 赖管事留着两撇小胡子,长着一张山羊脸,说话的声音细细的,很像是一头老山羊。 后来发现他走路也是山羊一样,慢悠悠的,谢漫洛越看越觉得像,直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家主要小人问问九小娘子,是住原来那里,还是换一个地方住?”赖管事不知道谢漫洛心中腹诽,招来软轿让谢漫洛坐上去,并问道。 “那个小院是我父母生活的地方,我想回去住,请赖管事帮漫洛谢过二叔的好意。”二房突如其来的好心,让谢漫洛心中很是警惕。 “既然如此,九小娘子就先回去歇息,小人这就安排人送吃食用具过去。”赖管事躬身说道。说完,用尖细的嗓音朝抬轿的四个人吩咐:“注意脚下,好生抬着九小娘子回去,若是颠着九小娘子,我扒了你们的皮。” 谢漫洛不知道偌大的谢家里面是怎么样的,很想掀开轿帘来看看,但又怕引人嘲笑,忍着没有做,任由他们抬着自己走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在她脑海熟悉的竹林小院门前停下。 这是她第一次回谢家,看着前面的小院,谢漫洛就回想起小女孩子在这里的过往,心中涌起满满酸楚。 林嬷嬷拿出预备好的当百钱打发了抬轿子的人,开了院门,领着谢漫洛进去。“小姐,您稍稍站会,老奴先收拾一下,这么久没有回来住,院子中都是灰。” 回到熟悉的地方,林嬷嬷带着小武和小紫利落地收拾房子,而谢漫洛则拢紧母亲皮裘大衣改成的外套,站在院子的海棠树下,静静地看着还挂着枯黄叶子的海棠树。 这里是小女孩和他父母最喜欢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嬉戏、吟诗、作画、下棋。这份认知不但来自脑海的记忆,也来自书房中谢熠轩留下的那一幅幅画。 可以说,这株海棠树就是小女孩一家曾经幸福过的见证。而今,她在那? 刚踏入这个时空时,谢漫洛就决定要为小女孩子报仇,如今又加上吴明和江伯的两条命,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我回来了!回到你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将在这里慢慢为你们讨回应有的公道。”谢漫洛心中轻轻地说道。 第61章 初见家主1 溯水缘正文卷第61章初见家主1没过多久,就有婆子带着丫环和小厮抱来好些东西。谢漫洛看了一下,拿来的有米、菜、油、盐、炭、红泥小炉、汤婆子等物。 吃的用的都有,也算是上心了。 “九小娘子,家主今天要招待贵客,没空来看你,不过他特意交代了,您以后的嚼用,一律由主院那边提供。您要是缺什么,就叫人去主院找赖管事或者秦嬷嬷。七房那边,家主自会派人去交代一声的。”领头的婆子给谢漫洛施礼后,说道。 看着那些人放下东西离开,林嬷嬷红着眼睛说:“小姐,家主终于接手了,以后您的日子就好过了。” 谢漫洛却笑笑不说话,她可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放松警惕。 “小姐,家主可能和我们想的不一样。”看见家主对谢漫洛如此关照,小武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想错了。 “且看看吧!”谢漫洛撇撇嘴说道。说完,转着圈去看收拾好的小院。 小院的格局几乎和庄子上的院子一模一样,甚至连摆设都大致相同。 干练的小紫已经把谢漫洛的床铺都铺好了,还在房中摆上炭笼。谢漫洛怕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赶紧把她的住处熏暖。 “小姐,您先休息一会,我们做好饭菜叫您。”林嬷嬷拿了两个刚灌了热水的汤婆子放到被子中,说道。 谢漫洛也确实累了,点点头就不客气地躺到床上去了。 第二天中午,送东西来的那个婆子带着一顶青呢软轿过来,气喘吁吁地通知谢漫洛,说是家主要见她,请她去主院。 谢漫洛不知道主院在什么方向,只好乖乖地坐上摇晃的软轿。 因为是午间,天气比较暖和,走了一会后,谢漫洛就把帘子掀起来,这一看,让她可是大吃一惊。 总听林嬷嬷和江伯他们说谢家有多富裕,住处有多漂亮,她都不以为然,没有想到事实上果真如此。整个谢家的整个院落可以用十步一景、百步内必有亭台楼阁来形容。 一路上,先是连过几座白玉桥,接着进入花团锦簇的菊园,然后走进连廊,绕过假山,又踏进凌霜傲雪花开正艳的梅园,一个多小时候才来到一座座雕梁画栋的院子群前面,最后在最大的一座院子前停下。 林嬷嬷随着软轿走路过来的,这会想要上去扶谢漫洛,脚却有些发软,幸好谢漫洛心中有数,在门口稍微站了站,她才没有出丑。 这座大院子有七进,内里又有各式精巧小景致,虽是冬日,却仍有不少绿色盘景和各色盛开的鲜花。 居然比苏州园林还漂亮! 谢漫洛看傻了眼,但还是紧跟着领路的婆子一进进走过去,用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走到谢家家主所在的正房。 正房比任何一处都要庄重大气,高大的红色廊柱撑起高高的屋顶,里面所有的摆设无一不是名品,显示着这个家族的底蕴。四周的镂空窗户都糊上了白色透亮的软纱,没有一丝冷风能吹进来,也不知道是点了足够的炭火还是烧地笼的原因,让人感觉里面温暖如春。 “可是九小娘子?家主和夫人正在里面,奴领您进去。”听见声音,出来一个穿着端庄,模样周正的娘子,挥手让之前领路的婆子离开,躬身牵着谢漫洛再往后院走去。 不一会,就来到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当中一对中年夫妇笑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谢漫洛。 “二叔好!二婶好!”谢漫洛知道他们就是家主夫妇后,上前怯生生地行礼。 谢宇今年三十八岁,剑眉星目,英俊潇洒,外表看着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宛如三十出头。此刻的他,身穿一套紫色的燕居服,手中玩着玉如意,靠在太师椅上,颇为悠闲自得。 “小九,过来让二叔看看。”谢宇把玉如意搁在边几上,坐直身子,朝谢漫洛招手, “小九,你受苦了,你父亲把你托付给七婶照顾,我一直以为她把你照顾的很妥当,没有想到竟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若非是通判柳如海大人过来,我都还不知道。” 通判柳如海来过?他为什么来?谢漫洛脑子中一片混沌。 “我们家小九长的可真好。”坐在谢宇旁边的张嫣,看见谢漫洛发愣,笑眯眯地把她拉到跟前,笑着发出一声赞叹。 张嫣比谢宇小两岁,瓜子脸,柳叶眉,有一双秋水莹莹的杏眼,唇似丹朱,脸颊生波,身穿绣着红色牡丹花的黑色对襟大袖,衣长拖地。本该沉闷的衣服,被张嫣穿上,却显得别有风韵,果然是人好看,穿什么都是合适的。 谢宇夫妻两个都是好相貌,生出的孩子不管是单像谁,或是糅合了两个人的优点,必定相貌不俗,难怪他们的大女儿会成为贵妃。 “拿张杌子过来,给九小娘子倒紫苏熟水,再挑些上好的点心来。” 张嫣一声吩咐,马上就有仆人应声而至,杌子就放在谢宇和张嫣前面,谢漫洛畏畏缩缩地坐了半边。等到紫苏熟水和糕点上来,张嫣又一个劲地劝她吃喝,谢漫洛有些手足无措。 “小九,你不要紧张,我们都是你最亲的家人,在我们这一辈的兄弟中,我和你父亲是最要好的,自小一起玩闹着长大。直到他搬到那个小院去后,我们才少了联系。那时你父亲眼里只有你母亲,与我们都疏远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早离开,哎……” 谢宇亲自拿了一块玫瑰糕递给谢漫洛,发出好一通感慨。 谢漫洛伸出颤抖的手接了,然后咬了一小口,偷偷朝谢宇和张嫣看了一眼,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谢谢二叔,谢谢二婶。” “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了。”谢宇摸了摸谢漫洛的头,笑道。“咦,怎么出汗了?” “这边和暖和,我衣服穿的比较多。”谢漫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张嫣拿着帕子给谢漫洛擦了擦汗,朝着林嬷嬷瞪了一眼,说:“林二娥,你是怎么当下人的,你家小娘子身上都出汗了,也不知道把她外套脱下来。你就是这样照顾人的?” 林嬷嬷听见了,赶紧上前把谢漫洛的外套脱了,拿在手中。 第62章 初见家主2 溯水缘正文卷第62章初见家主2“你这孩子,怎么穿的这么素净,这些衣服都是什么时候的了,既然还打了补丁?”张嫣看着谢漫洛里面的衣服,大吃一惊。 “为了省钱,林嬷嬷用我母亲的旧衣服给我改的,平时不太穿的,只是这冬天,外面穿着大衣,别人也看不出来,所以穿穿不要紧的。”谢漫洛小声地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我知道大哥给你留了钱的,七房每月也有领你的份例,怎么还要穿这种衣服?”谢宇站起来,气愤地问道。 “我,我……”谢漫洛红着眼睛,用手拽了拽谢宇的衣服,让他别生气。“这衣服能穿,没关系的,其实我也有好衣服的,只是这次来的急,没有来的及换,二叔您消消气。”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难道不能来我?”谢宇难过地说道。 谢漫洛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泫然欲泣,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不少委屈。 “秦妈妈,你叫针线房的人过来给九小娘子做衣服。”没等谢漫洛回答,张嫣就朝旁边静候的人吩咐道。 秦妈妈走出去,很快就带来两个穿着相同衣服的仆妇,她们拿出尺子把谢漫洛从头到脚都量了一遍。 量完,张嫣就吩咐她们照着自家女儿的规格给谢漫洛做衣服,而且要尽快做好,两个仆妇应诺而下。 “小九,给我们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还有你这次被人追杀是怎么回事?”谢宇看着谢漫洛关切地问道。 谢漫洛便磕磕巴巴地把能说的都说了,自己在庄子上的所作所为,可是一句都没有提。 谢宇和张嫣很是唏嘘,说这些年真是苦了她了,还说林嬷嬷照顾她有功,赏了她二两银子。 林嬷嬷千恩万谢,眼含热泪接了,重重地给谢宇夫妇磕了三个头,感谢他们看顾小主子,自己死了也能给老主人有个交代了。 谢漫洛听了林嬷嬷这样说,也是泪水涟涟。“二叔,二婶,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们了,吴叔和江伯他们两个都被人杀了。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没有得罪人,为什么有人要我死呢?” “小九,别伤心,都过去了,以后一切会好的。”张嫣拍着谢漫洛安慰道。 “就是,你二婶说的没错。先好好过个年,出了正月十五,你就和其他兄姐一起去上族学,在我眼皮子底下,没有人敢欺负你。”谢宇附和道。 谢漫洛一个劲地点头,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用孺慕至极的眼神看着谢宇夫妇二人。“漫洛没有父母,以后二叔二婶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真是个好孩子。对了,你画了匪人图像去报官,柳大人协同巡检司一起铲除了那群为祸四方的土匪,还查出这群土匪作恶多端,甚至曾经截杀过二品朝廷官员,他们的伏法,你功不可没。柳大人上报后,上头的曹安抚使特意表彰了你。” 谢宇说完,就从旁边的博古架中拿下一个锦盒交给谢漫洛。说:“这是柳大人带着通判厅长使肖大人一起送过来的,里面是一百两官银,银子虽少,意义却很大,好好保管。” 谢漫洛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一桩好事等着自己,柳大人的这番作为,可以让自己在谢家安稳生活一段时间了,真的是太好了! 真是天降鸿福! 谢漫洛觉得幸福有点来的太快,甚至有点怀疑这事的真实性。直到打开锦盒,发现里面真的装了一锭一百两的官银,才相信幸运女神真的在自己身边。 看着她完全傻了的样子,谢宇夫妇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又说了几句话,谢宇就让她回去了,并让仆妇把谢漫洛面前的糕点都打包,让她带回去吃。 谢漫洛拿着锦盒,心里给柳如海贴上了一个大大的好人标签,好感蹭蹭地上升到满格。 也许他这样做只是常例,但是这个表彰却无形中给了谢漫洛一层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暂时有了保障,只要度过这一段时间,自己熟悉这个大院落,房子里的人手配备齐后,也就不会日夜不安了。 谢漫洛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柳如海的恩情。 因为高兴,谢漫洛觉得天空都变蓝了,陌生的大宅院也变的可爱了。 而上房的张嫣,此刻则是厌恶地丢了那条帕子,还让秦嬷嬷把谢漫洛刚刚坐过杌子赶紧挪到外面去。 “官人,我不想再见她,以后别拉着我做戏。”张嫣一脸委屈地说道。“看着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我就恶心。” “良人,我们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安抚使表彰,通判大人还亲自送来嘉奖,我们不能不表态的。而且,我也想看看她是否真的聪慧,看来柳如海是言过其实,她能画出匪人像,应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就她那个这样子还聪慧,打死我都不信,说不定别人帮她的,毕竟她父亲还是有些熟人的。”张嫣不屑地说道。 “那我们也不能不管,贵妃娘娘特意交代我们要让家宅安稳,说是最近有人盯着我们谢家,让我们千万要小心些。”谢宇握着张嫣的手安抚道。 “为什么?彤儿那边和这个贱丫头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不过有些人见我们女儿受宠,她们在宫中无可奈何,就想从我们这边下手,如果母族出事,自然也会牵连到贵妃娘娘。而这个贱种,正好是一个弱点,既然她没有死,那我们暂时做做面子上的事,别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谢宇解释道。 “为了彤儿好,那就再讨厌她,我也不会表露出来的,官人,放心。”张嫣知道对谢漫洛虚与委蛇是为了自己的大女儿好,马上就郑重地说道。 “你也看到了,那个贱种不是个聪明的,应该随了她母亲,我们只要略略应付一下就是了。不需要太放在心上。还有,对贵妃娘娘,不能老是彤儿彤儿地叫,这样传出去会被人说我们没规矩的。”谢宇知道张嫣有时候会使性子,便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张嫣嘟了嘟嘴,不耐烦地说道。 张嫣想起林嬷嬷对谢漫洛的称呼,突然笑的花枝招展。“官人,林嬷嬷居然称她为‘小姐’,我刚刚听见都差点掉眼珠子了,也不知道是谁这样捉弄他们。” “是呀,好在她们住的远,又是胆小懦弱的,以后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要不就真要闹出笑话来了。不过,你还是小心些,尽量别让她出现在这边。”谢宇也笑了,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第63章 心中有数 溯水缘正文卷第63章心中有数回到竹林小院,看到门口满脸着急的小武和小紫,谢漫洛很是感动,招手让他们一起进去,并把院门紧紧关上。 “这边的安全暂时有保证,我们自家的院子可以一步一步来布置。小武哥,这段时间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低调为主,免得被人发现些什么。”在书房落座后,谢漫洛接过小紫递来的热茶喝了几口,说道。 接着把自己得到官府表彰的事情说了,让他们两个人不用担心自己。 “小姐,谢家家主那边是什么态度?”小武问道。 “什么态度?我也说不上,总觉得很虚伪,不能信任。”谢漫洛冷笑一声,说道。 “小姐,我看着家主对您挺好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林嬷嬷反驳道。 “林嬷嬷,他们也许只是做戏给我看的,如果他们真的是对我好,就会早早帮我安排好新的住处,而不是询问我要不要换地方,所以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谢漫洛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呀。”林嬷嬷龇着牙,缩着脖子说道。 “是的,看事情要从多方面才看,才不会出错。他们似乎不想让我们接触人,今天往返都没有遇到谢家人,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不要轻易去相信他们,我们自己做的事情,千万千万要保密,这是我们以后保命的资本,知道吗?” 谢漫洛无奈摇头,林嬷嬷确实对自己是足够忠诚,但她就是个大字都不识的内宅女人,看事情往往只看表象,担心她太过相信别人,言多有失,只好细细叮嘱一番。 谢宇夫妇的确很热情,但是眼底闪过的探究、厌恶和躲闪没能逃过谢漫洛的眼,她可不是几岁的孩子,早就在名利场中摸爬滚打过,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就真的白活了。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这样的态度,要说利益相关,也是和七房有纠葛,自己这么一个孤女能有什么碍了他们的眼?而且家主既然和父亲兄弟情深,为什么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谢漫洛根本不相信七房的所作所为家主夫妇会一点都不知道。 谢漫洛心中暗暗说道:你们要演戏,那我就陪着你们演,反正想要借你们的势来收拾七房。这个谢家,于我不过是酒店般的功能,过渡一下而已。 “小姐,难道你猜到他们今天会来找您,所以特意找了这边的旧衣服换上?”林嬷嬷问道。 “猜的八九不离十,我的衣服连下人的都不如,这样实在是太跌谢家的颜面了,他们一定不会无动于衷,好在被我猜对了。只要他们有这个态度,我就能图谋被七房抢去的铺子,一步一步来。”谢漫洛说道。 想起林嬷嬷叫自己“小姐”,谢宇夫妇那奇怪的表情,谢漫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很严肃地问林嬷嬷:“是谁让你们称呼我小姐的?” “是五房的二娘子和七房的大娘子,三年前她们来告诉老奴的,说是家主的长女被封为贵妃,家中的小娘子们都要改称呼,让我和江伯称呼您为‘小姐’。可是这次回来,那些人为什么都还称呼您小娘子呢?”林嬷嬷回答道。 “唉……”谢漫洛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说又怕林嬷嬷他们难受,但是不说的话,以后肯定还要闹笑话。 纠结了好一会后,谢漫洛才硬着头皮告诉林嬷嬷:“你们被人骗了,‘小姐’这个称呼很低贱,是叫勾栏瓦舍那些女子的。之前也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个事。” “什么?她们怎么能这样丧尽天良呢?小姐,不是,小娘子,我们真的不知道。”林嬷嬷听后气的双眼爆睁,恨不得要出去杀人。 未婚女子称呼为“小姐”,这是很正常的,即使后世对这个称呼有歧义后,在正式场合中,这个称呼还是表示尊重。偏偏谢漫洛忽略所在的这个时代,“小姐”二字正好是最尴尬的时候。 谢漫洛是后世人,对这个称呼无所谓,但还是对谢家人如此作践小女孩子很愤怒。 “小姐,她们真的太可恶了。”小武气的脸都红了,攥着拳头说道。 谢漫洛摆摆手,冷笑道:“没事,以后在外面改一下称呼就好,在家里我还是喜欢你们叫我小姐,习惯了。我也不在乎,而且还能时刻提醒我们要记住这个耻辱。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个面子我迟早会找回来的,放心吧!” 小武和林嬷嬷还是觉得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脸上的愤怒和愧疚之色怎么都无法下去。 “吴叔当时没有觉得不对吗?”他们两个作为下人没有见识,被别人蒙骗是很正常的,但是吴明怎么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呢? “吴明之前反对这个称呼,听老奴说是五房的三娘子和七房的大娘子一起过来说的,便没有说什么,也跟着我们一起改了称呼。” 那就是了,以吴明的精明,一定会发觉不妥,但他肯定没有想到嫡支的五房三娘子会和七房的人联合起来欺骗他们。 好在他已经不在了,要是他还活着,知道是这个情况,还不得自责死。 “小武哥,让李大力他们把这些日子收到的货款统统换成铜钱和碎银,越碎越好。拿回来后,你和林嬷嬷用这些钱去和以前熟悉的人打交道,探听谢家所有的消息。我既然回来了,就要知道这里一切,也好方便行事。记住,一定要悄悄的,你们可以对外说因为跟着我没有前途,想要换个好去处,所以才打听消息的。” 听到谢漫洛的吩咐,小武和林嬷嬷自然千肯万肯,把照顾谢漫洛的事情都交给小紫后,两个人就开始到处游荡,看见认识的人都搭几句话,略有分量的丫环、仆妇、小厮、管事都送上他们所谓的“小小心意”,套到的话自然也就更多了。 他们两个人回来后都会把听到的话和谢漫洛好好说一遍,而谢漫洛就会捡有用的记录下来,归纳整理。 从正院回来后,谢漫洛就没有出过门,但是有了小武和林嬷嬷每日打探回来的消息,对谢家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大年二十九,谢家的针线房给她送了来几套新衣服,那个送衣服的人绕了半天才找到她的住处,心中颇为不爽,吊着个脸,冷言冷语地说了好些难听话。 善于察言观色的下人,最喜欢看菜下碟,那个送衣服的人这样对谢漫洛,无疑是知道她不得上面的人待见。 而这,也让小武和林嬷嬷相信了谢漫洛的话:家主夫妇只是做面子功夫,并不是真正的想要对她好。 第64章 一群戏精 溯水缘正文卷第64章一群戏精大年三十的早上,柱子从地道偷偷送了一些吃食进来。谢漫洛担心被人发现,没有接,让他带回庄子上去吃,说是谢家人应该会给自己送东西来的。 谢漫洛没有想到的是,早饭后,七老夫人竟然带着两个儿媳过来看她,一看见她就哭天抹地。 “我可怜的小九,你可是受大罪了,快让七叔婆看看,怎么这么瘦呀。那些天杀的,谁都不告诉我你已经回来了。听说你出事了,我就一直在佛堂里吃斋念佛,请求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的。佛祖有灵,七叔婆还真把你盼回来了。” 谢漫洛的被七老夫人抱着,看着她的表演,身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脸上的神情更是难以言说。 七老夫人实在是太“伤心”,哗哗的泪水把谢漫洛的新衣服都沾湿了。 “七叔婆,我没事。”为了赶紧离开她恶心的怀抱,谢漫洛不得不出言安慰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七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指着自己的两个儿媳说:“还记得你的两个你的这两个婶婶吗?穿红衣服的这个是大婶婶,那个是二婶婶。我今天把她们两个带来,让你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事,要是找不到我,也可以找她们帮忙。你们两个记住,以后小九有是什么需要的,一定要第一时间送来。” 七房的两个儿媳妇听见自家婆婆的厉声吩咐,自是乖乖地答应,而且马上用一副慈母的面目对谢漫洛。 “小九,让大婶婶看看,可怜见的,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遭那样的罪呢?”七房的大儿媳秦如慧从婆婆的怀里把谢漫洛拉过来,好好地打量了一番。“你都不知道,婆婆知道你失踪后,都急晕了,自责的很,说是她不好,要不是她派人去接你,你也就不用出事了,后来一直在佛堂中为你祈福,人都瘦了一圈。” 这个妇人和五房的人一起蒙骗林嬷嬷和江伯叫谢漫洛“小姐”,见到她进来,林嬷嬷和小武的面色都特别不好,谢漫洛担心他们会当场发作,赶紧把他们两个安排出去。 这会听着她的话,谢漫洛就佯装没有听到,低着头,看着对方那缀着珍珠的红锦鞋,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呀,小九,婆婆的一个得用的丫环和一个最喜欢的管事都没了,可真是让人糟心。幸好你大难不死,最终还是回来了。家主那边也真是的,把你接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明知道你父亲把你托付给婆婆的,还这么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亏待你呢?”二儿媳杨桃接着说道,神情颇为不悦。 说鬼话呢?都是戏精! 自己回来,七房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却没有一点表示,如今担心自己会出席家宴,就先过来上眼药,还真是的想的美。 谢漫洛心中冷笑,但面上不显,看起来傻傻的,好像是只呆头鹅。 她们又说了些什么,谢漫洛根本没有听入耳,傻傻地看着她们婆媳三个。 七老夫人的气色不错,不但没有瘦,反而更加圆润了。她的打扮一如以往,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富婆。钗环满头,大金镯子满手,加上闪亮的锦锻,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我很有钱。 秦如慧三十出头,穿着红色裙裳,长脸,双眉几乎紧挨着,一看就是小家子气的人。七老夫人积威甚重,她每每接触到七老夫人的眼光,就有些哆嗦,也不知道她内心中是有多害怕这个婆婆。 杨桃的年龄和秦如慧相近,瓜子脸,穿着粉色的褙子,妆容清亮,头插一件的垂珠步摇,同色的耳坠,既不出色,也没有不妥。 三个人当中,谢漫洛对杨桃的观感好一些,但是对她们婆媳三人的演戏很不耐烦,正想着要怎样摆脱,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原来是主院那边的婆子带着人提前送来了年夜饭。 “九小娘子,大娘子说您这边太远,担心这么冷的天让您过去吃年宴会冻坏,特意吩咐老奴送些做好的饭菜过来,省的您来回跑。”这个婆子姓李,已经往返这边好几次了,看见谢漫洛便微笑着说道。 “谢谢李嬷嬷,我这个人不爱走动,二婶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她,请你回去代我好好说声谢谢。”谢漫洛看见那些菜式不错,便多了几分真心谢意。 家主夫妇不会让她出现在大家面前,这是意料中的事,自然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谢漫洛高高兴兴的,亲自帮着把菜放到厨房去。 七老夫人看见主院送菜过来,知道谢漫洛不会出席年宴,就放心地带着两个儿媳回去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这是把自己看的有多傻,才会这么玩弄自己?算了,不生气,对付他们的事,还是过了年再说。 主院送来了九个菜和一壶屠苏酒,谢漫洛很满意,觉得自己带着小武、林嬷嬷和小紫过年也绰绰有余了。 走出竹林小院后,七老夫人就完全换了一幅面孔,眼底全是愤怒。 做了这样的一个局,都没弄死她,这会还回来了,幸好主院那边不待见她,要不然还真是个麻烦。 “娘,那个丫头片子真的不会说什么吗?”秦如慧问道。 “那么傻的一个人,会说什么。大不了明天让人给她送点瓜果点心过来,今天领的份例,留一点出来,明天送来给她。”七老夫人冷笑着说道。 “儿媳觉得今天我们也应该送些东西过来,说到底她是让我们七房代为照顾的,要是什么都不给,有些说不过去。”二儿媳杨桃说道。 “那就把分给你们的匀一些给她。”七老夫人斜了她一眼,说道。 “娘,儿媳也就是说说而已,我们这头还有五个孩子,哪有多余的。”杨桃尴尬地说道。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嘴。她就是那样一个人,之前不说,如今更傻了,眼神都是呆滞的。之前那个吴明看着是个聪明的,现在也死了,没有吴明的帮扶,这样的她还能翻到天上去。”看见二儿媳小心地搀扶着自己,七老夫人还是好心地解释了一下。 “还是娘有眼光,我听您的。”杨桃笑着巴结,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秦如慧也赶紧附和,说七老夫人是个人精,她们两个儿媳要想达到婆婆的水平,还有的学呢。 第65章 谢家底细 溯水缘正文卷第65章谢家底细谢漫洛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带着三个下人过年,没有想到申时一刻,李嬷嬷又出现了,还带了软轿过来,说是要请她去参加家宴。 “李嬷嬷,不是已经给我送来年宴的饭菜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去参加年宴呢?”谢漫洛问道。 “是朝奉大夫知道您回来了,要让您去参加家宴,顺便看看您。朝奉大夫,您知道吗?就是您四叔,他一直在京都任职,听说明年开春就要升为从四品的太中大夫了,只是还没有正式去任职,还不能换称呼。官家为了表彰他,特别给了个恩典,放他三个月的假,所以他带着一家子都回来这边过年了,昨天刚到的。””李嬷嬷巴不得谢漫洛问,好显摆自己消息灵通,得意地解释道。 “朝奉大夫是我们谢家官职最高的吗?”谢漫洛继续问道。 “除了我们的贵妃娘娘,就数朝奉大夫官职高。”李嬷嬷点头回答道。 家族中官职最高的人份量自然是不一样的,难怪他发话,家主想要隐藏谢漫洛都做不到。 因为终于要面对谢家的其他人了,谢漫洛在林嬷嬷的帮助下,重新换了一身自认为比较合适的衣服,头上还戴上一朵红色的珠花,以示喜庆。 李嬷嬷着急,就在边上看着林嬷嬷帮谢漫洛打扮,而谢漫洛也没有让她离开,反而不停地问问题,换装完后,这个四叔的情况也摸清了。 原来谢漫洛的这个四叔名叫谢达,今年才三十六岁,也颇有才名,在谢家仅排名在谢熠轩之后,如今年纪轻轻谋的从四品上的太中大夫,算是年青有为,以后的前程也应该不错,如今是谢家的重量人物。 谢达有一妻一妾,育有四男二女,这次带了妻子和三个嫡子回来,他的妾和庶子女则依旧留在京城。 得知他要回来,谢家其他各房能回来的也都从各地赶了回来,今年算是比较圆满的大团圆。听说单是安排主子坐的年宴席,就已经超过十桌,厨下的人忙的是人仰马翻。 “李嬷嬷,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比林嬷嬷厉害多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总是一问三不知。我听说我们谢家一共有十房人,我只见过二叔二婶和七房的几个人,其他人一个都不认识,你认识他们吗?”谢漫洛装作一无所知,想要从李嬷嬷嘴里套话。 从竹林小院到正院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李嬷嬷乐得和谢漫洛显摆,便一一道来,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家的人并不是都在一处,老宅有四房人,他们分别是长房、二房、五房、七房和九房。 七房的长辈还剩下七老夫人,九房的长辈也还在,其他几房的长辈都不在了。 像家主谢宇,是下一辈的人,本该要重新序房号的,但是没有人提,大家也就还是按照之前的来论。 二房的谢宇是独子,比谢熠轩小一岁,排行二,生有二子三女。他的大儿子叫谢子蕴,今年二十一岁,小儿子谢子航十八岁,都在京都谋的职务,由其长姐谢子彤谢贵妃加以看顾。这边如今只有十四岁的二女儿谢子瑶,十一岁的小女儿谢子芬陪在谢宇夫妇身边。 五房有三子,为谢景行、谢景天、谢景云。除长子景行在家管事外,另外两子都在润州,至于做什么,李嬷嬷不清楚。 七老夫人有两个儿子,分别是谢富和谢胜,他们的父亲是庶子,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出息,就帮着谢家管理管理田庄的出息,最擅长的就是吃喝嫖赌,谢家人私下里称他们是上不得台面上的东西。 九老太爷身体不好,如今由三个儿子撑家,他的儿子名为谢浩、谢泽、谢城。谢浩和谢泽都庐州府有任捕快,谢城主理九房庶务。 除了谢达所在的三房外,还有在建康府安家的四房,四老太爷尚在,有子谢宁,领县令之职。 六房现在的家主叫谢悠,有三嫡子,分别是谢之恒、谢之茂、谢之月,他们在松江府安家,三子都有才,谢之恒是举人,谢之茂和谢之月都是秀才。 八房家主谢思,是个正七品的宣德郎,在江都定居,有四子,为谢博裕、谢博文、谢博茗、谢博泓。他们好像和这边有嫌隙,自谢漫洛的爷爷去世后,他们就再也没回来过。 李嬷嬷在主院当差,门儿清,把谢家底细抖个透。这些都是林嬷嬷和小武没有打探出来的。 谢漫洛决定以后好好巴结巴结李嬷嬷,让她成为自己的眼线,塞了一对银镯子给她。“李嬷嬷,你真厉害,什么事情都知道。我就是个呆头鹅,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李嬷嬷多多提点。” “九小娘子,老奴自当尽心。”李嬷嬷摸了摸那两个颇有分量的银镯子,高兴地说道。 “李嬷嬷,为什么我要叫七房的大儿媳为大婶婶?下一辈的,不是我父亲最大,家主第二吗?”谢漫洛问道。 “九小娘子,从您父亲这辈开始,只有嫡子女才参与排行,就像您排行九,就是谢家嫡女中第九个出生的,至于那些庶子女,是没有排行的,只能在他们自家院子里单论。七房本是庶出,他们那院子的人自然都不能参与排行,您叫秦如慧大婶婶,那是给她脸面了。” “原来这样。李嬷嬷,我胆小怕事,就想着每天在院子里不要出来,现在去吃年宴,却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不求什么,最起码不能认错人,不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谢漫洛故意用哽咽的声音,害怕地说道。 “九小娘子不要担心,老奴虽然不是大娘子身边最体面的人,但是主院的人多少还是会卖些面子的,老奴一会交代几句,让里面的人尽量把您安排到没有人能注意到的地方去。”李嬷嬷听见谢漫洛的哭声,想到她孤身一人也确实可怜,便安慰道。 趁着这种机会,谢漫洛又问了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比如谢宇夫妇最喜欢什么人,最讨厌什么人,谢家哪个小姐最好相处,哪个小姐最难打交道等等。 李嬷嬷几乎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实在是因为谢漫洛年纪小,让李嬷嬷一点提防心都没有。她认为谢漫洛想要知道这些,就是为了避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而已。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谢漫洛收获满满,对这次家宴,心中也更为有数。 第66章 参加家宴 溯水缘正文卷第66章参加家宴谢漫洛到达主院的时候,大家已经上桌,乌泱泱的一帮人,把前后庭院都挤满了。 鲜衣锦袍,珠环绿翠的人坐了十五席之多,旁边每个主子又各带了丫环小厮,还有帮忙上菜、斟酒、传送东西的杂役来回穿梭,看着比后世吃酒宴还要吓人。 谢漫洛一个人都不认识,任由李嬷嬷交代的小丫环带她到末席。而这个末席正好是七房女眷在座,其中就有今天来过小院的秦如慧和杨桃,另外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想必是七房的女孩,谢漫洛脑海中对她们没有什么印象,不知道叫什么,颔首笑了笑后,就在下首的空位坐下。 七老夫人没在,她年纪大,辈分高,想必是另有安排,谢漫洛最不想对着她演戏,正乐得自在。 “小九,你不是不用来参加年宴吗?怎么又过来了?”秦如慧看见谢漫洛过来,大吃一惊,很不爽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李嬷嬷去接的我。”谢漫洛不想和她多废话,佯装不知情。 “你知道吃这年宴的规矩吗?”秦如慧尖酸地问道。 “不知道。”谢漫洛皱着眉回答。吃个饭还有什么规矩,还真是烦人。 一个绿衣服的年轻女子充满鄙视地看了谢漫洛一眼,说道:“你不知道,那你来这里吃什么饭,丢人现眼。” “那你能告诉有什么规矩吗?我坐的位置不对?我面前的碗筷不对?还是桌面上的银器和漆器不能碰,免得摔坏?”谢漫洛笑着问道。 “你……怎么这么蠢,还真是上不得台面。”那女子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再也不愿意搭理谢漫洛。 “小九,其实和在家正常吃饭差不多。刚刚和你说话的是大婶婶的女儿,名叫绿仪,她今年十四岁,你该称呼她一声二姐。旁边的这一位是我的女儿秀姑,比你大两岁,你可以叫她四姐。”杨桃想着谢漫洛是七房照看的人,到底还是好心地说了几句话。 从她的介绍中,谢漫洛知道桌子上的几个女孩除了绿仪和秀姑外,其他几个都是七房谢富和谢胜的庶女。杨桃对她们没多做介绍,一句话就略过了。 庶子女的庶子女,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漫洛继续装傻充愣。而她们也看不起谢漫洛,不屑与之交谈。 桌上有干果盘,盘中有龙眼、榧子、榛子、松子、银杏、梨肉、枣圈、莲子肉、大枣等。 谢漫洛喜欢吃榧子,想要拿一个吃,但秦如慧马上就把榧子全挑给自己的女儿绿仪,还让她把吃不完的带回去。谢漫洛没有说什么,笑笑后拿了一个没人动的大枣。 七房长媳母女的名字都非常好听,但是行事作风却和她们的名字很不相配,白瞎了好名字。 绿仪满头珠翠,和她爱炫富的奶奶有的一拼,谢漫洛甚至担心她头上太重,会歪伤脖子,不过看其他人都司空见惯的模样,想必她平时也是如此装扮的。 难怪消息说,除了小姑姐外,七老夫人就最疼她,实在是臭味相投呀! 杂役们很快又上水果盘、蜜饯盘、香药盘等餐前食物,而且每种食盘里最少都有八种食物,让人看了眼花缭乱。不过,谢漫洛只要想要拿哪一种东西,其他人就会争抢,后来她索性就坐着看那些女孩子们吃。 谢漫洛其实挺开心的,特别是当她看见桌上多了一份春晖从食推出的馈岁糕点盘的时候。 看来从食铺子的生意不错,连谢家都买来摆到年宴席上,其他人家更不用说了。 几轮餐前小食上完后,才正式上菜。菜盘用的是上宽中间窄下有足的盏,陆续上了十五盏。菜品有羊头签、酒醋白腰子、青虾、燕鱼干、酒醋蹄酥片,百宜羹、酒煎羊、三鲜笋炒鹌鹑等。 整个席面上都没有出现猪肉和鸡鸭鹅,看来这时候的人真不是一般的看不起猪和鸡鸭鹅。幸好自己的烧烤生意一开始就走的是高端路线,要不然烤鸭烧鹅和盐焗鸡的生意还真做不下来。 饭菜制作的还算精美,几乎都能和楚翔的百香楼媲美了,桌上的几个女孩尽管吃相优雅,但是吃的不少,而吃惯各种美食的谢漫洛来说,却不是很感兴趣。 尤其要面对那些不善的目光,更是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不过不吃也不是,便夹了点自己面前的菜吃了,但也味同爵蜡。 年宴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个管事找到她,问:“您可是九小娘子?” 得到谢漫洛的确认,那管事马上恭敬地说道:“您怎么坐这了呢?朝奉大夫请您到他那边去说话,小的这就为九小娘子引路。” 家族中最高官的谢达特意找谢漫洛,秦如慧和杨桃的都很意外,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更别说是桌上的几个小姑娘了。 谢漫洛跟着那个管事一路穿过拥挤的人群,顶着大家八卦的眼光,来到主桌前。 主桌上的人全是男客,想来都是谢家比较有份量的人,除了谢宇,谢漫洛一个都不认识。不过这一桌子上的人眉眼间都有些微的相似,想来都是叔伯兄弟的关系。 一个身穿红色圆领长袍,头戴黑色圆顶直角僕头的人笑眯眯地看着谢漫洛,问:“你就是小九?” 这个中年人眼睛明亮,声音和善,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他的脸庞在灯火的映照下,与僕头正中镶嵌的红色宝石一样,又红又亮。 谢漫洛猜测他就是要找自己的朝奉大夫谢达,不过并没有叫人,只是缩着身子点了点头。 她今天特意穿了针线房送过去的新衣服,料子不差,褙子和裙都是水红色的,浑然天成,梳着少女独有的双环髻,红轻纱盘成桃花状的珠花别在双环髻中间,简单极了。看起来不但不另类,反而更显娇俏。从谢达的脸上,谢漫洛看到他对自己的装扮是满意的。 “我是你的四叔谢达,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不认识我是应该的,不要害怕,来,站到四叔这边来。”谢达轻声说道。 谢漫洛慢慢地挪到他身边去,却不敢抬头看在座诸人。 “别害怕,抬起头来,四叔给你介绍介绍叔叔们。“谢达微笑着说道,“二叔你已经认识,我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三叔景行,旁边的是五叔景天,蓝衣服的是六叔谢宁,他右手边的是你七叔谢通,他和我是同胞兄弟,过来就是八叔谢悠,最年轻的这位俊彦,是你八叔的长子之恒,你该叫五哥。” 谢达拉着谢漫洛的手,把大家介绍给她认识。他介绍一个人,谢漫洛就见一次礼,恭敬地向大家问好。 “人长的不错,就是胆子太小了些。你这懦弱的性子可得该改。”老三谢景行,摇着头说道。 “是,三叔。”听见他这样说,谢漫洛似乎更害怕了,发出的声音只比蚊子大点。 其他人朝谢漫洛笑笑,都没有多说话。 “你吃饱了吗?”谢达问道,见谢漫洛点头,又说:“哦,好,那你稍微等等我们,一会我们去正厅里面再好好说话。” 第67章 参与聚会 溯水缘正文卷第67章参与聚会谢漫洛站在谢达旁边,周围的桌子上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谢漫洛,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小女孩为什么会站在主桌旁边。 张嫣则是眉头紧蹙,心中很不是滋味。 比张嫣更难受的当然要数七老夫人,她坐在女席的第三张桌上,数今年安排的席位最靠前,脸上一直都挂着满意的笑容,可没等吃完宴,就见到谢漫洛站在谢达身边,心中顿时大惊。 她一边后悔没有好好交代交代谢漫洛,一边暗自想着:要是那个死丫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回头肯定好好收拾她。 谢达他们几个又吃了一会后才放下碗筷,然后在各自小厮的搀扶下离开席面。虽然每个人都没有喝醉,但都有了几分酒意。 主桌的人离开,其他早已吃饱的人自然也就跟着站起来,尾随他们进入正厅。 谢家每年吃完年饭都会在这里聚会,家主会总结过去一年的收成,也告知大家新一年的安排,很像是大公司的年终总结大会。 正厅很大,能够容纳两百人以上,不过大家很自觉地按身份找到自己的位置。嫡子和各房的当家主母都在最前面,给安排了座位,其他人则站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谢达一直都带着谢漫洛,虽然没和她说话,却让她站在自己的旁边,这让谢漫洛有幸近距离参与谢家这一重要集会。 为了不让别人太过注意自己,谢漫洛尽量让自己躲在谢达的身后。不过,这样也遮挡了她打量众人的目光,只好把脑袋偷偷伸出来一点。 在座的男士几乎都穿着圆领锦袍,虽然颜色和布料不同,但是款式都大同小异,毕竟现在是冬天,这样穿更为保暖。 女士就争奇斗艳了,看起来每个都像是画里面的人物。 张嫣依旧穿着代表身份的大袖,听说这种大袖是皇宫里的嫔妃们穿的,这几年才传了出来,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穿,必须是真正的贵妇才敢穿上。 她这次穿的大袖是石榴红的,戴着镂空穿枝菊花纹钗、外加四蝶纷飞垂珠步摇,耳环、颈饰、手饰都是配套的,端坐在女宾的主位上,既有当家主母的威严,又有当朝贵妃母亲的尊贵,颇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谢达的夫人相貌说不上极美,但是看着温柔的很。她穿着紫红的袄和及膝石榴裙,戴着缠枝梅花钗和白玉镶金手镯,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其他几个谢漫洛分不出是谁家的人,也偷偷打量一番。看着她们精致的妆容和身上几斤重的钗环,谢漫洛自愧弗如。 稳重的,端庄的,高雅的、妩媚的……不管这些女人之前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会全都敛容端坐。 古时候没有扬声器,谢宇也没有大声喊叫,能听到他说话的自然也就是谢家的核心人物,七老夫人位置比较靠后,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谢宇说的话。她一直朝谢漫洛使眼色,谢漫洛就当没有看到。 谢家的公中产业有很多,一年的收入达到十万两,扣除家族中各种必要的开销,尚余下七万八千两。家主留下五成,三房谢达拿了一万两,剩下的再分给各房人。 分配额度则是按照各房在家族中的重要程度来划分的,多少不一。七房和九房一样,只分到一千多两,七老夫人面有不甘,但是也无可奈何,因为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 令谢漫洛没有想到的是,谢达主张要分给谢漫洛三百两,谢宇和其他人也同意了。 拿到分给自己的银子,谢漫洛从谢达身后走出来,朝着谢宇施了一礼,说:“我既然得到公中照顾,那我也该回馈公中。所以,我想把父亲留给我的嫁妆铺子交给公中管理,经营所得并入公中,等我出嫁时再把铺子还给我。” 对谢漫洛的表态,大家都很意外。七老夫人则是怒目圆睁,恨不得活吃了她。 “除了那个小庄子,你父亲的产业不是都变卖了吗?”谢宇问道。 “父亲还留了四个铺子,是我太婆偷偷给父亲的,父亲便把这几间铺子留给我将来当嫁妆。因为我人小,父亲临走前,把铺子托付给七叔婆管理。二叔,我现在吃穿用的都是公中的,那就把铺子先交给公中,我才会心安理得。”谢漫洛回答道。 “大哥给你留了什么铺子?”谢宇好奇地问道。 “有一间卖炭和一间卖瓦罐的,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七叔婆说那个卖炭的铺子太脏了,黑乎乎的,还有那个卖瓦罐的铺子总是摔坏瓦罐,每月要贴很多钱进去,一点用处都没有,叫我不要了。后来,七叔婆就把那两间铺子送人了。另外还有一间叫匠心馆的银楼和一间叫称心绣铺的成衣铺子。” 谢漫洛一说完,下面就想起一阵窃窃私语,就连谢宇和张嫣都大吃一惊。 “小九,你确定匠心馆和称心绣铺都是你的?”张嫣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的,二婶。只是我没有出过门,不知道在哪里。七叔婆应该知道的,因为生意不好,去年她找我要了契书,说是要过去看看,重新布置一下,我想七叔婆肯定去过那里的。七叔婆,对吗?” 谢漫洛回答完张嫣的问话,朝着七老夫人的方向,大声地问道。 七老夫人上了厚厚的白粉,看不出她脸上的颜色,但是她那惊慌的眼神,却让谢漫洛感觉通体舒泰。 “小九,你弄错了,那两间铺子是你父亲送给七叔婆的,怎么会是你的嫁妆铺子呢?”七老夫人硬着头皮反驳道。 “七叔婆,你说谎。父亲特别交代匠心馆和称心绣铺是太婆留下的,要我记住太婆的恩情,不能变卖,不能送人,只能留给我以后的孩子。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您和江伯、林嬷嬷都在的,说完没多久父亲就离开了,他什么时候送给你的?二叔,我真的没有说谎。”谢漫洛急忙说道,因为担心大家误会,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好孩子,二叔相信你,别急。”谢宇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去叫林二娥进来。” 听见要叫林嬷嬷进来对证,七老夫人的神色就更不好了,大冬天的,额头还渗出冷汗。 一炷香后,林嬷嬷才进来,因为各房带来的下人都不能靠近正厅,这一出一进就的这么长时间。 听见谢宇的问话后,林嬷嬷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说的和谢漫洛一模一样。 大厅里的人,不管男女,全都神色怪异地看着七老夫人,让她恨不得马上遁走,心里把谢漫洛骂了成千上万遍尤不解恨。 第68章 小九可怜 溯水缘正文卷第68章小九可怜谢宇深知匠心馆和称心绣铺的名气,所以对把它们暂时收归公中的提议很是意动,却又担心别人说些不好听的话,便朝着旁边的人问道:“你们几个怎么说?” 除了谢达和谢悠外,其他人都快速点头同意。 “四叔,八叔,我真的想要为公中出一份力,要不然我吃的不安心,穿的也不安心。”谢漫洛见谢达和谢悠都没有同意的意思,继续说道。 “小九想把铺子先交给公中管理,那就随她的意吧,反正离她出嫁也没有几年了,我们安排人帮她好好管着就是了。”谢达见谢漫洛坚持,其他人又等着自己表态,便点头道。谢悠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么办。”谢宇也不想再推辞,马上答应了。“七婶,小九想要把那两个铺子交给公中管理,那就麻烦你和三哥交接一下,我们这边的产业都是他统管的。” 谢景行站了起来,问:“七婶,你看什么时间方便?我好安排管事们上门盘点。” 七老夫人听到谢宇答应把铺子收到公中时,就差点瘫软在地,幸好其子谢胜在旁边扶了一把,才让她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 她这会心慌的要命,那里能听见谢景行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谢景行又加大音量问了一次。 “那两个铺子都被娘送给三姐当嫁妆了,哪里还拿的回来?”谢胜想起什么,脸色惨白地说道。 谢胜口中的三姐,就是小姑姐,她在七房平辈的女儿中排行三,所以平辈都叫她三姐。 “什么?”在座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七老夫人,那些本就站着的人也齐刷刷地看向她。都知道她宠这个老来女,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敢把谢漫洛的嫁妆铺子也送给老来女。 “我的铺子怎么就给小姑姐当嫁妆了呢?七叔婆,您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为什么?”谢漫洛着急地问道。 “七婶,小九的东西,你怎么能擅自送给你女儿呢?到底怎么回事?”谢达厌恶地看了七老夫人一眼,厉声问道。 “是呀,七婶,你这样做就真的太过了,我们把小九接回来的时候,她连一件好衣服都没有,穿的不是破的就是她娘亲衣服改小的。大哥把小九托付给你,我们想着他肯定另有安排,所以才放心。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甚至还把她安身立命的铺子都贪墨掉。”张嫣站起来,气愤地说道。 张嫣倒不是想要给谢漫洛出头,一则是要做出当家主母的样子,二则是那银楼和绣铺实在是太出名了,做出来的东西就代表苏州城的最高端定制,就这样到了庶出的小姑姐手里,她很不甘心。 一个坐在下首的女人突然插话问道:“小九,七婶每年给你多少零用?” 听到她这样问,也没人呵斥她,因为大家都怀有颗八卦的心。 谢漫洛很纠结,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站在一边的林嬷嬷豁出去了,走到中间跪下,说道:“家主,朝奉大夫,请你们给我们小娘子做主。这几年七房只给我们送过五十两银子,就是我们老爷刚离开的那一年,之后就什么没有了。 吃的也是,开始送了些吃食给我们,半年后就不给了,老奴去找他们要,就拿烂菜坏肉打发我们,后来就连坏的食物都不愿意给我们了,说是他们家的狗都不够吃的,哪里还有东西给我们。 老爷离开后,小娘子病了很长时间,看病抓药把老爷留下的银子全花光了,我们没钱也没有食物,一直靠着黄泗浦那个小庄子上的粮食过日子。 那个小庄子只有一百多亩薄地,每年收成很少,送到我们手里也只能够勉强维持一日两餐。所以小娘子每天只能吃和我们下人一样的粗茶淡饭,偶尔买点肉,买的都还是那些贱肉。 为了给小娘子补身体,我们变卖了几件大娘子留下的首饰,这个事被七房的小姑姐发现了,就跑来抢走剩下的那些好首饰。 家主,朝奉大夫,我们小娘子吃的苦,受的罪,比我们下人都多。上次伤心的都投河了,好在救了回来。 老奴以为小娘子遭此一难后,必定平安顺遂,没有想到端午节前一天又遭到匪人追杀,让小姐再次蒙受大难,要不是得遇贵人救助,小娘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家主,朝奉大夫,请你们眷顾我们的小娘子,别让她再吃苦受难了,求你们了。” 林嬷嬷边说边哭,说完还往地板上“砰砰”磕头。 “林嬷嬷,别说了,起来。吴叔和江伯都离开我了,你再受伤了,我怎么办?”谢漫洛哭着跑过去拉林嬷嬷,不愿意让她继续磕头。 谢达再也看不下去了,离开座位,把谢漫洛抱起来,也让林嬷嬷站起来说话。“小九,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了,有四叔在,别人欺负不了你。” “二哥,七房靠不住,小九不能放在那边了。”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悠,难过地说道,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好,小九以后的份例就独立给她。”谢宇点了点头,走到七老夫人面前,沉着脸说道:“七婶,之前给小九的份例我就不追回来了,但是小九的铺子,你必须要还她,那可是大哥留给她安身立命的东西。” “七婶,你怎么能这样对小九?良心长哪去了?她可是长房唯一的血脉。”谢达的夫人林晓走近谢漫洛,捏着她的胳膊腿看了看,红着眼睛说道。”就那匠心馆和称心绣铺,每年的收入足够抵得上我们一房人的花销了,你就是贪,那也得让她吃饱穿暖吧?看看她这瘦骨嶙峋的样子,都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养好。” 谢漫洛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体再怎么调理,到底还是亏的,回来后又因为伤心吴明和江伯的离开,一直没有好好吃饭,导致她如今看起来真的是瘦弱不堪。 在座的这些人都认为谢家人自当高人一等,从小就该锦衣玉食,没有想到如今会被赤裸裸地打脸。 之前或者是为了自身利益或者别的原因,特意忽略了谢漫洛的存在,但根本想不到她会过的这么惨。 “我一直都以为小九和其他正常女孩子一般长大,没有想到会这样,要是知道,当初我回来奔丧时就应该她接到松江府去。”谢悠难过地说道,“伯父和大哥要是知道她过着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该多心疼。二哥,你这边怎么安排?实在不行,过了年就让她跟我一起回去。” 谢悠的话让谢宇顿时变色,自己真要是连个小孩子都不能照顾好,谢家人如何服他,何况现在还有人想要抓谢家的辫子,好给自己的贵妃女儿找茬,肯定不能让他把谢漫洛离开,张嫣也使劲朝谢宇使眼色,让他拒绝。 谢宇赶紧保证道:“八哥,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我已经和小九说过了,等正月十五开笔后,就让她到族学去上课。她的吃食我会亲自安排,照着我家子瑶和子芬的份例来。” “如果真能这样,小九就继续留在老宅这边,你们几房也帮着照顾一二。我们谢家能有今天,多亏了伯父和大哥,我可不希望他们的在天之灵不安。”谢达看着大家说道。 第69章 各怀心思 溯水缘正文卷第69章各怀心思谢漫洛是赖管事亲自送回竹林小院的,谢宇、谢达等人都给她发了红包,还送了礼物给她。 回到院子,关上院门后,谢漫洛就把包裹的东西都打开来看,还小武和林嬷嬷帮着清点。 二十多个红包,最少的也有二两银子一个,谢达和谢悠给的最多,都是五十两,外加收到的首饰、玉佩之类的,加起来的价值都超出六百两了。 “没有想到去吃一顿饭,就得到差不多一千两银子,划算的很。”谢漫洛笑道。“我那个四叔和八叔还不错,看来是真的希望我好,他们说如果不是我要上族学了,还想带我去他们那呢。” 终于见到几个对她有真心实意的人,谢漫洛还是很开心的。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为谢家付出许多,幸好还有明白人。 小武没跟谢漫洛过去,不知道情况,看见谢漫洛很开心,又带回来那么多财物,便问林嬷嬷那边的发生的事情。林嬷嬷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林嬷嬷,谢谢你!”谢漫洛把林嬷嬷不知道的也说了,还对着林嬷嬷真诚道谢。 要说谢漫洛在那边演戏的成分居多,但林嬷嬷会那样做,却是真心真意想让谢家人知道谢漫洛的处境,能得到谢家的照顾。 “我原本想着借家主夫妇的势来对付七房的,没有想要他们会让我去出席家宴,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能在谢家大部分人面前抖出七房别有居心,可比借家主的势要好多了。”谢漫洛开心地说道。 “银楼和绣铺当成嫁妆送出去了,真的能要回来吗?”小武问道。 “我们肯定是要不回来的,但是谢家人能要回来。那两个铺子收回公中,经营所得可是每个人都有收益的,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利益不要,他们还做不到。”谢漫洛说道。 “那小姑姐在裴家就要成为一个大笑话了,想想就开心,她以前没少欺负小娘子您。””林嬷嬷笑道。 “明知是我的东西,她也敢要,自然该承担后果。”谢漫洛点头说道。“最开心的是我们以后和七房没有关系了,七老夫人再也不能拿孝道来压我了。” “她是被人抬着回去的,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想到七老夫人被谢宇他们逼晕,林嬷嬷心里就开心的很。 “现在才开始,等她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受苦时会更难受。我就想让她心力交瘁,苦熬着日子死去,这样才算是报了吴叔和江伯的仇。七房的好戏,今天算是正式开锣。你们且看着吧,我会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我的苦,我的泪。”谢漫洛恨恨地说道。 “小娘子,您为什么不答应搬到主院旁边去住?”林嬷嬷想到谢宇说要给他们换个住处,但是谢漫洛以小院有父母的回忆而拒绝了。 “家主之前没有想要给我换房子,刚才就是在大家表现许诺,也不是真心的。而且,我们住到那边的话,我们进出谢家就要用对牌,很不方便,还不如就住在这里,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我们甚至还可以到我们自家的院子中住的,只要不被谢家人发现就行。”谢漫洛摇头道。 “小娘子,学堂离我们这边很远,你以后每天都要比别人早去半个时辰,会很累的。”小武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就当是锻炼身体了,谢家的女孩们上三天歇一天,能得到足够休息的。说实话,我其实不想去那边上学,不过也要熬一段时间,再找机会脱身。” “我们小娘子这么厉害,连学堂的夫子都不一定比的过您,上不上学都是一样的。”林嬷嬷说道。 林嬷嬷和小武现在对谢漫洛很有信心,真心觉得谢漫洛就是不上学也没有什么,所以听到谢漫洛这样说,他们都不意外。 想到自己要和那二十个不认识的堂表兄弟姐妹一起上学,谢漫洛就很头疼,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何况是本就诸多龌龊的谢家。 遇到烦闹谢漫洛就想要睡觉,所以也不守岁了,早早上了床。 谢宇和张嫣此时也终于回到了内院,说起悄悄话来。 “之前不知道七房为什么要置那贱种死地,今天终于明白了,原来根子在匠心馆和称心绣铺上。”谢宇伸了个懒腰,躺靠在太师椅上,说道。 “那两个铺子一年最少能获利一万五千两,难怪那个老虔婆不肯放手。七房把我们瞒的死死的,这几年他们的腰包可是鼓鼓的,这几年七房的人嚣张起来,原来是有了这个资本。”张嫣气愤地说道。“官人,我们一定要把那两个铺子收回公中来,一年能多近两万两银子,我们也可以多给贵妃娘娘一点贴补,她在宫中少了钱可不行。” “良人,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贵妃娘娘能在宫中过的那么好,离不开我们送去的银钱打点。作为爹爹,我肯定想要她过的更好,这些年,每次给的都不下十万两,不少了。” “贵妃娘娘知道我们辛苦的,所以每次得到好东西,都少不了你我一份。你这正六品的闲职,还不是因为她,陛下才特意恩赐的。她好,我们才能更好,多为她考虑一点也是应该的。”张嫣说道。 “我当然知道贵妃娘娘孝顺。多亏良人给我生了这么个好女儿。”谢宇满怀欣慰地说道。 另一边,谢达和谢悠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林晓见他回来就让人上了热水给他洗脸。“瞧着脸冻的,都红了,洗完脸,就赶紧喝口热茶去去寒。” 谢达握住林晓的手笑道:“还是良人对我最好。” “你和八哥说了这么久的话,说了什么呀?”林晓问道。 “还不是小九的事,这个孩子确实可怜。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真没想到长房会凋零至此。我们这个家族都是靠着大伯父起来的,可他唯一的血脉如今却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谢达叹了口气说道。 “官人,你说小九这样,在家的这几房人都不知道吗?特别是家主,底下什么事情能瞒着他?” “我和八哥也觉得透着古怪,这事不应该呀!把小九带走是最好的,但是家主不同意,担心别人说闲话。还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就是八房的人明知道我回来过年,他们却一个人都没有回来。我偷偷问了一下三哥,说是大伯父过世后,他们就不和这边来往了,还说他们八房不承认二房的家主之位,认为他们不配。”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哎,我们在外面都有十年没有回来了,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别想太多了,孩子们还等着我们一起守岁呢。” 第70章 意外之客 溯水缘正文卷第70章意外之客谢漫洛没理外面的热闹,蒙着头一觉睡到大天亮。昨天的家宴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会起来就觉得肚子饿,嚷嚷着要吃饭,林嬷嬷帮着她洗漱,小紫则端来了已经准备好的早饭。 她不喜欢循规守矩,林嬷嬷他们自然也不能强求她昨什么。 等谢漫洛吃完早饭,小武、林嬷嬷和小紫才正式给她拜年。 谢漫洛给了他们每个人二两银子的红包,因为她知道给多了,他们也不要,二两银子正好。 春晖从食放了年假,但是柱子和周老伯不放心谢漫洛,都没有回家,甚至连铁老三和狗子他们几个也都在城里过年,想着自家主子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帮忙。 谢漫洛不知道这个事情,当她听见厢房中的铃铛响的时候,很意外。因为那个铃铛就是地道中有人要过来的提醒,要是她愿意,就的把这边隐藏的地道口打开。 为了谢漫洛的安全,铁老三他们特意在两边的出口设置了机关,实际控制权在谢漫洛手上。她可以随时进出地道,其他人就必须要得到她的同意才行。 “小姐,也许是柱子?可能他没有回去,要不打开看看?”小武说道。 “好,我们去看看。院门关上了吗?可别让人发现。” “我们这边一直都关着门的,您放心。”小武点头道。 谢漫洛进厢房把地道口打开,就见柱子等七个人陆续走了出来。“你们怎么都在这边?” “我们不放心小姐您,一直都呆在城里。今天是大年初一,想着过来给您拜个年。”狗子笑着说道。 谢漫洛很感动,赶紧把他们带到会客室去,还让林嬷嬷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他们。 因为没想到今年会有这么多人来给自己拜年,谢漫洛没有特意准备红包,便直接给他们几个发银子,和小武他们一样,每人二两。 谢漫洛把自己这边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让他们不要担心,各自回家去过年。得知谢漫洛暂时没有安全隐患,他们就离开了,怕在这边呆久了让人发现。 事实上他们走的还真是非常及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院子里就传来敲门声。 而且来人大出谢漫洛的意外,竟是她昨日才见过的堂兄谢之恒。“九妹,我来参观参观你的家,可欢迎?” “五哥,你请进。”谢之恒长相清秀,身穿交领青衣,头戴东波巾,脚穿黑色的履鞋,腰束蓝色丝绦,整个人清清爽爽,温文儒雅,看向她的眼神真诚磊落。 昨日他一直低头吃饭,谢漫洛没有过多留意,今天认真看了,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堂兄。 “九妹,这是五哥给你的红包,希望你能事事顺意。昨日长辈在侧,我不方便多说些什么,但是一直记挂着你,特意过来看看。九妹,你还好吗?”在会客室落座后,谢之恒关心地问道。 “五哥,我很好。”谢漫洛红着眼睛说道,她为这个堂兄的善意而感动。大年初一,正是大家相互拜年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个堂兄居然放下权贵人家,上了自己的门。 “要不是走这一遭,我还真没想到九妹会住的这么偏僻。也不会想到你的生活如此艰苦。”谢之恒从进院子就开始打量,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谢家嫡女的住处。 “已经很好了,年前家主那边让人送了不少东西来,现在吃穿都不用愁,我很满足了。”在对自己心存善意的谢之恒面前,谢漫洛也不想伪装自己,谈吐落落大方。 “你很好。”谢之恒突然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是谁取的吗?就是大伯父。爹爹说我出生的时候刚好大伯父来到松江府,大父便请大伯父帮我取的名字。” 谢漫洛极少听见别人谈论她的父亲,所以很有兴趣,睁大眼睛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三岁时见过一次大伯父,但是那时候小,只记得大伯父很喜欢笑,其他都不记得了。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他,年纪轻轻就三元及第,我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大伯父一样的人,可惜资质有限。”谢之恒遗憾地说道。 “四叔都说五哥是谢家难得的才俊,必定是真的,你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五哥将来一定能大展宏图。”谢漫洛真诚地说道。 “没想到九妹藏拙了,小小年纪就出言不凡。也是,大伯父如此惊才绝艳,生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逊色呢?是我着相了。”谢之恒看见谢漫洛完全没有了昨日般的懦弱,非常开心。 谢漫洛确实不愿意在这个堂兄面前掩饰,苦笑着说道:“还请五哥心中有数便好,我在这个家里到底是步履维艰,也知道下一刻会怎样。” “嗯,我知道。走,到你的书房去,五哥看看你的学习情况。你有书房的对吧?” “确实有。父亲曾教读书识字,所以就算是后来日子艰难,自己看看书写写字,日子也就过了。”对这个温润如玉的堂兄,谢漫洛不想防备,很快就把他带到自己的书房。 书桌上还摆放着谢漫洛没看完的书,也有一些随便写着玩的字稿。 “九妹,你读史?”谢之恒拿起桌面上的书,惊奇地问道。 “我这边没有什么书,只要有书就看,也不是特意挑的。”谢漫洛笑道。事实上也是,谢漫洛看书速度快,书铺上的书大多她都看过,剩下的也就是这些没多少人问津的史书了。 放开书,谢之恒又拿起谢漫洛写的字稿看起来,看见那手好字,就心神激荡,然后又看了纸上写的内容,更是觉得不可思议,直愣愣地看着谢漫洛。 “五哥,有什么不妥吗?”谢漫洛不解地问道。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九妹如此让人惊艳。九妹,你若是想要藏拙,你的书房以后就不能随便让人进来了。” “我这里没有人来的,五哥算是第一个真正的客人。”谢漫洛笑道,“若非是喜欢五哥,你看到的我只能是昨日那般样子的小九,而不是现在和你谈笑自如的我。” 听到谢漫洛这样说,谢之恒突然觉得很难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眼前的这个被人完全忽略的堂妹,似乎非常明白要怎样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也是,她尝透人情冷暖,战战兢兢地生活着,自是比一般人要成熟通透的多。 第71章 商量结果 溯水缘正文卷第71章商量结果谢之恒在竹林小院呆了近两个时辰才回去,因为谢漫洛对他不设防,所以很放松,两个人谈兴大起,聊了不少话题。 回到六房的院子,谢之恒马上就被谢悠叫进书房,谢达也在坐。 “恒儿,你今天去哪里了?平时看着你稳重,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却不见了人影,怎么回事?” “爹爹,我去看九妹了,她那边太远,来回都要半个时辰不止,而且逢上九妹要吃饭,就和她一起吃了顿饭。”谢之恒恭敬地回答道。 “吃顿饭也不用那么长时间呀,怎么出去那么久,眼看都一天了。你四叔还想带你去见见他的朋友,一直都没有等到你回来,你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开,太不应该了。”谢悠看着长子,面色有些难看。 谢之恒也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对谢悠的责备虚心地受着,同时也对谢达道了歉。只是不想让他们太过忧心,还是解释了一下。“四叔,父亲,我和九妹很聊的来,聊着聊着就忘记时间了。” “什么?”谢悠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儿子不说持才傲物,但是眼光一向极高,能说的上话的人不多,此时见他脸上却隐藏着兴奋,却是他平时得遇对手时才有的神色。 谢达也比较了解这个侄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想要他给出解释。 “不虚此行?”谢悠尝试着问道。 谢之恒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不虚此行。” “难得呀,小九竟入了你的眼。说说吧,怎么回事?”谢悠能培养出一个举人和两个秀才,眼光见识自是不差,听见儿子如此肯定的回答,自然是心中了然。 “四书五经,我知道的九妹差不多都知道,而且她的一些见解还能让我豁然开朗。”谢之恒认真地说道。 “真的?”谢达很诧异,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四叔,爹爹,恒儿九妹的写的字我之上,文笔应该也在我之上。”谢之恒有些尴尬地说道。 听着自己的儿子不像说谎,谢悠这下就真的大吃一惊了。这个儿子可是举人,他的文采比不上谢熠轩,却和谢达不相上下,是下一辈中的佼佼者。 “九妹在读《史记》,而且我看着已经差不多要看完了。旁边还做了不少批注,我略看了看,都是九妹认为于史不符或者是有违常理的地方。她不是随便看看的,是真懂。” “她才多少岁呀?不可思议。”谢达感叹道。 “九妹说我是第一个真正的客人,也很喜欢我,所以对我毫无保留。还请四叔和爹爹不要把她的事宣扬出去。”谢之恒怕谢达和谢悠泄密,郑重请求道。 “原来不是她入了你的眼,而是你入了她的眼。”谢悠哑然失笑。 “爹爹,九妹也是迫不得已,她虽然没和我说,但是我能感觉都她心底有浓浓的悲伤,过的很不开心。”谢之恒很难过地说道。 “这个小九真的不容易,没有想到我们这次回来看见的是这么个情况。都是亲人,居然连这么一个小孩都照顾不好,七房的人甚至还要从她身上吃肉喝血,实在可恨。大伯父一走,我们这个家族都变了样了。”谢达面色难看,无力地说道。“我今天打探了一下情况,有人说小九是被匪人追杀的,而不是家主他们所说的不小心遇上盗匪。” “小九能和什么人有仇,还特意要买凶杀人?”谢悠不解地问道。 “四叔,您是怀疑老宅这边的人干的?”没等谢达回答,谢之恒就神色冷峻地问道。 谢达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十之八九。” “如果是这样,最大的可能就是七房,因为小九不在了,那些铺子自然也就落入了他们手中。七叔婆敢把那两个铺子送给她女儿,必定是认为不会被追究才敢明目张胆上嫁妆单子的。”谢之恒分析道。 “这个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的问题,但是我担心没有这么简单。我问二哥怎么不知道这个事,他说庶出的儿女嫁娶他们这边都不管的,所以是他们七房那边自行出嫁的。可我觉得可疑,因为那个三姐是高嫁,嫁的是裴家的嫡长孙,以后会是当家主母,主院这边的人不关注,好像说不过去。”谢达摇头说道。 “是这个理。早知道大伯父葬礼过后,我就该把小九带到我们家去,而不是让老宅的这些人糟践。小九这个样子,真是想想就难过。”谢悠听了,气的拍桌子。“我们谢家能有今日,大伯父和大哥是最大的功臣。真没想到……哎!” “四叔,爹爹,如果隐患不除,小九怎么办?”谢之恒着急地问道。 “是呀,我也是想到这个问题就头疼,恰好小九又到了上族学的年龄。我们在外面的子女都要特意送回来上学,我们没理由把在老宅这边的她带走,就算是小九愿意,家主也肯定不会同意的。老八,你有没有好办法?” “四哥,我们现在也只能先揪着七房这边,让他们把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这样也好让大家知道小九是有人撑腰的,以后做事会多想想。小九已经十岁了,她那容貌绝对是我们谢家最拔尖的,必定能定好一门好亲,想必各房的人心里都数。四哥离开的时候,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他们想必也不敢再胡作非为。”谢悠想了一下,说道。 “似乎也只有这样了。恒儿你说小九才学出众,你觉得她还有上族学的必要吗?”谢达问道。 “小九的文采和茶艺都很好,但是她的女红却是不行。她好像不太乐意学女红,我看那个林嬷嬷做的东西也不出众,就是跟着她学,也学不好。至于琴艺和棋艺,小九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应该是一点都不会,所以她还是要上族学的。”谢之恒回答道。 “大哥大嫂离开的早,小九能凭着自己摸索就到了今天这个水平,已经非常出人意外了,也是我多此一问。就让她留在这边吧,趁我们还在这边,尽量给她安排好,以后经常写信回来过问一下。希望老宅的人看在我们的面子上,能真心看顾一二吧!” 第72章 接到邀请 溯水缘正文卷第72章接到邀请大年初五,谢之恒又来到竹林小院,他是来接谢漫洛去谢达家做客的。为表诚意,谢达和林晓居然还给她写了帖子,让谢漫洛很是意外。 “四叔和四婶早就想要邀请你到他们院子里做客,只是你也知道他们有一些人要去拜访,也有一些人要来拜访,忙的脱不开身。今天本来也有人要来的,四叔辞了。这次只请了我们父子和你,说是这样九妹会自在些。”谢之恒笑着解释道。 松江府要做的事情不少,六房这次就只有谢悠和谢之恒父子二人赶回来,谢悠的夫人和两个嫡子都留守在那边。谢之恒之前想要邀请谢漫洛去他们院子玩,说了一下这个情况。 “五哥,我从来没有做过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谢漫洛虽然只见过谢之恒几次,却莫名信赖他,担心自己出糗,主动询问。 “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四叔和四婶都是极好说话的人,他们都很喜欢你,虽然只见过你一次,却经常在我面前念叨你。”谢之恒笑着安慰她。“时间还早,我没有带轿子过来,我们一路走过去,能行吗?” 谢之恒是个很细心的人,知道谢漫洛没有出过门,就想着陪着她走走,所以特地没带软轿过来。 “可以,我挺能走的。不过,要穿上厚一点的衣服,我怕冷。”谢漫洛猜到谢之恒的好意,会心一笑道。 竹林小院偏僻,要走两刻钟的青石板路才算是到了谢家真正的院落群。离小院最近的就是七房,因为他们是庶出的,院子在谢家院落的最边缘地带。 见过七进主院的,再回头来看七房的四进院子,就觉得差了许多。 谢之恒虽然不在这边长大,但是曾回来这里上了四年族学,对谢家还是很熟悉的,一边走一边给谢漫洛介绍各处的景点和院子。 因为这个导游太合格了,谢漫洛一路上都兴致勃勃,谢之恒担心她小走那么远的路会累,踏入梅园的时候便找了个亭子坐下歇息。 梅园随时有下人照看,看见他们进了亭子,马上就有人拎来茶水伺候。 本来走的有些发热,一杯热茶下去,更感觉不到寒意了。 谢漫洛伸出头去望着梅园出神,“这些梅花真漂亮,要是采几支带着去做客,肯定不错。” 谢之恒一笑,便出去采了几支梅花进来。“这几支开的正好,你就带着它们去四叔家赴宴,四叔和四婶肯定喜欢。九妹,这个梅园是你祖母一手建立,所有的费用也都是她个人出的,她说想要留给自己的子孙后辈一个观梅赏雪的地点,现在长房只剩下你一个人,认真说起来这个梅园还算是你的私产呢。” “真的?”谢漫洛和林嬷嬷都不知道这个事,谢之恒告知后都很兴奋。 “这个梅园一共有三十余亩,种着宫粉梅、朱砂梅、红梅、照水梅、龙游梅等一百三十八种梅花。我们谢家每年都会举办梅花宴,一连数日,年年如此,之前是你祖父祖母邀请大家来,如今估计是二叔和二婶了。”谢之恒继续解释道。 谢家人年年花巨资举办赏花宴,却对小女孩子不闻不问,以致让她吃不饱穿不暖,谢漫洛想到这,心里就很不舒服,咬着唇不说话。 “九妹,以后会好起来的。我和父亲商量好了,让他先回去,我晚几个月再回,留在这边陪陪你。”谢之恒似乎是猜到谢漫洛内心的想法,柔声安慰道。 “谢谢五哥,我们走吧!”看着一脸真诚的谢之恒,谢漫洛放下心中的纠结,笑盈盈地说道。 谢达住的地方,是个五进的院子,古朴典雅,园中种的多是竹菊,疏落有致,让人感觉很舒服。 听到管事的通报,林晓就迎了出来,满脸欢喜地看着谢漫洛,揽着她的肩膀说:“小九,四婶早就想要叫你过来,但实在抽不出时间,今天终于把你盼来了。看看你这小手,凉冰冰的,快到内院去,那里点了炭火,暖和些。恒儿,你也快进。” “谢谢四叔四婶邀请我过来,我第一次出门做客,也不知道要带些什么东西,这是路过梅园时,五哥帮忙折下来的梅枝,希望你能喜欢。”见林晓是真的盼着自己过来,谢漫洛很是欢喜,把手里的梅花递给了她。 “呵呵呵,太好了,可以插到会客室。也就是你拿来的梅花,我们才敢收,要不然就要被人说嘴了。”林晓笑道。 看着谢漫洛不明白的样子,她笑着解释道:“你祖母建这个梅园的时候订下规矩,为了不让梅园满树残枝,大家只能看,不能折。不过,长房的人除外。所以说,你现在是谢家唯一有攀折梅枝权利的人。” “没有想到我还有这样的特权。”谢漫洛捂脸大笑,惊喜极了。 “你四叔和八叔都在里面等着你,我们进去吧!”林晓觉得谢漫洛很可爱,愈发和蔼地说道。 到了内院的会客厅,谢漫洛就看见有五个人盯着他们看。除了谢达、谢悠外,还有两个看上去一表人才的年轻人和一个少年。 “恒儿,小九,快进来。”谢达亲切地说道。 谢悠在座位上笑着朝她点头,那三个人则站起来,齐声道:“五哥,九妹。” 年纪最大的那个在茶几旁边放下两个烟灰紫色团花软垫,请谢之恒和谢漫洛坐下,又拿出两只釉下五彩春草纹茶碗点了两碗茶,递给他们。 “这位是你四哥谢云舟,穿墨绿袍子的是你九哥谢云亭,小的是你十五哥谢云霄。”谢达笑着给谢漫洛解释。转头又朝着自己的三个儿子说:“这位就是你们大伯父的女儿谢漫洛,你们三个以后要护着九妹,不能让别人欺负她,知道吗?” 三人齐应声:“知道了,爹爹。” 那个少年最活泼,马上就把自己的软垫挪到谢漫洛的旁边,说:“九妹,我今年十一岁,你多大了?” “我十岁了,你比我大一岁。”谢漫洛笑道。 “你个子那么小,我还以为你只有七八岁呢?九妹,你怎么这么瘦呀?你挑食吗?不能挑食的,爹爹说挑食的都不是好孩子。以后你的多吃饭,才能长高,看看你如今这样,一阵风就能吹跑,真让人担心。”谢云霄板着脸教训谢漫洛,谢达和谢悠都摇头苦笑,谢漫洛倒是觉得这个十五哥是个真性情的人,很喜欢他。 谢之恒担心谢云霄还要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把他叫出去,悄悄告诉他谢漫洛的遭遇。 等他们再进来的时候,谢云霄看向谢漫洛的眼中满是同情和怜爱。“九妹,你一会一定要多吃点饭,我把我的鸡腿给你吃。” 第73章 叔侄谈话 溯水缘正文卷第73章叔侄谈话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会,谢达便把谢悠、谢之恒和谢漫洛叫进书房去谈话。 “小九,这里没有外人,四叔问你什么,你就说实话,不要有顾虑。”在书房坐定后,谢达就说道。 谢之恒朝谢漫洛点头,暗示她这里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是,四叔,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想起经历的种种,谢漫洛黯然神伤,现在有人愿意为自己出头,她自然不会拒绝。 “我六年没有回来过,你八叔在你祖父离世的时候回来一次,不过也是参加了葬礼就匆匆离开,所以你的情况,我们之前都是一无所知,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四叔和八叔想要帮你在这边站稳脚跟,所以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第一件事,你能确定上次不是恰巧遇到盗匪,而是遭到追杀吗?”谢达说道。 “真的是有人雇匪人杀我。”谢漫洛悲痛地说道,然后就把自己当时遭遇那些匪徒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谢达三人先前只是知道个大概,现在听到详细的情况,面色都极为难看。 谢家有人想要谢漫洛的命,这已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先是想要制造意外事故,然后又让匪人出面,还真是够狠的呀!”谢达的脸黑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父亲生病的时候,我们其实还有九个大小铺子和一个十顷的大庄子,那时没钱给父亲抓药,就托七叔婆帮忙转卖,但是卖掉的那五个铺子和那个大庄子,总共才拿到一千多两银子,特别是那个大庄子,七叔婆说只卖了一百两。可是我之前住的小庄子就值大几百两,想来那些东西都被七叔婆弄到自己手上了,或许是她担心我以后知道这个事会找她麻烦,所以想要我的命,还请四叔和八叔帮我讨个公道。”谢漫洛请求道。 “实在是可恶至极。”谢悠气的两眼冒火。“小九,我们明天就上门去为你主持公道,该是你的,一分都不能少。” “小九,你的事情家主真的都不知道吗?”谢达问道。 “应该不知道吧?我们住的远,没人会到那边去。就是祖父离开后的那一段时间,陆续有几个婶婶去找我要了几件母亲的首饰,说是我年纪小,不用戴那些东西。后来小姑姐知道了,把那些好点的首饰都拿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去过。”谢漫洛想了一下说道。 “哎……”谢达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谢悠亦是无力苦笑。 “小九,大哥生病没有人去看望吗?”谢悠问道。 “只有七叔婆去过。不过林嬷嬷和江伯和我说,我的祖母和祖父根本就不知道我父亲病了,所以我父亲离开后,我祖母一病不起,才没了的。” “怎么会这样呢?”谢达困惑的很,总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合理。“你们瞒着大哥生病的事情吗?” “没有,江伯去主院那边几次,请求他们找个厉害些的大夫来帮父亲看看,只说让我们等着,却没人来。具体什么样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谢之恒觉得这件事太可疑了,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是那时候家主生大伯父的气,也不可能不去看望病入膏肓的大伯父的,就算是自己不来,也会安排人来看看。到底是谁瞒住这个消息的呢?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家都疑窦丛生,却一时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开。 “小九,我们想要带你离开,但是家主不愿意,这个事他有决定权,所以你只能暂时在这边生活,族学也必须上。 我们谢家的族学挺有名气,是你祖父一手操持起来的,所有夫子也都是他尽力去寻来的,每个都很不错。 你看我们谢家这十多年人才辈出,就和这个族学离不开关系。外面许多人想要花大钱进来学习,我们都没答应,就是怕学生多了,会影响我们子弟的学习质量。 听恒儿说,你的文采不错,但琴艺、棋艺什么的都没有接触过,只要你去了族学,这些都能学到,还有夫子教导如何持家什么的。这样,你以后嫁出去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你的父母离开的早,叔叔们能帮扶的也不多,以后的路还的靠你自己。以后也要和之前一样,凡事都多留个心眼。 我和你八叔初九就要离开,不过你五哥会在这边多陪你几个月,霄儿会在这边上族学,你们相互也能有个照应。我的意思是你以后搬到我这里来住,这样我这院子里的管事也能照顾照顾你,你愿意吗?” “谢谢四叔,八叔。开学后我就搬过来,不需要上课时,我还是要回去现在住的地方,因为那里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家,我不想离开。”听完谢达的话,谢漫洛眼泪婆娑,郑重地给他和谢悠施了一礼。 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之前一直气愤谢家没有人为小女孩出头,现在才知道,并不是这样的,这两个叔叔身在外地,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情况。 他们天真地以为小女孩有七房照顾,又有家主和其他各房的关照,她平平安安地长大是理所当然的,没有想到会成为这个样子。 看着谢达和谢悠心疼的眼神,谢漫洛的心中满是感动。原来还是有人记着她爷爷和父亲的付出的,谢家也不都是绝情人。 解开了这个心结,谢漫洛心中的戾气都消减了两分。 晚饭的菜式很丰富,谢达和林晓为了让谢漫洛能感受家庭的氛围,特意没有分席,男女都坐在一块吃饭,因为女的就只有林晓和谢漫洛。 大家都劝谢漫洛多吃一点,谢云霄一个劲地为她夹菜,恨不得让她把桌面的东西都吃光才好,后来还非要跟着谢之恒一起把谢漫洛送回竹林小院。 离开时,谢达和谢悠都给了她十文随年钱,希望她无灾无难,之后的人生都会平安顺遂。 林晓则送给谢漫洛好些新衣服,冬天夏天的都有,说是她特意出去买的,让她以后换着穿。首饰也有两套,虽然款式简单,但是看着价格不菲,显然是精心挑选的。 看着他们如此待自己,谢漫洛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也不能回报他们什么,只好深深地给大家鞠躬道谢。 为了小心起见,做生意的事情,她还是一点口风都不敢露,哪怕是在谢之恒面前也一样。要不然送他们一些白酒倒是最合适的礼物。 可是,谢漫洛还不敢冒这个险。 第74章 七房要完 溯水缘正文卷第74章七房要完大年初六,谢宇和谢达就带着一大群人去了七房。 他们没有让谢漫洛一起去,因为谢达和谢悠已经从她的口中知道了大部分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用她再出面了。 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小武打听到的情况是七老夫人又晕了过去,七房其他人全都如丧考妣,哭哭啼啼的。 七房的名声也坏了,现在没有人愿意上门去看望他们。 除了匠心馆和称心绣铺是必要的外,其他东西能拿回来多少,谢漫洛不是很在意,但是她很想要七老夫人死,这个心却是一点都没变。 她害死了小女孩,害死了吴明和江伯,这三条活生生的生命,是一定要用命来偿的,要不然根本就不算是为他们报了仇。 没了长房产业的七房就如同是没有了獠牙的狼,想要对付他们就容易多了。 谢之恒的到来,让谢漫洛知道了大致情况,说是她父亲托付给七房照看的铺子都拿回来了,包括之前七老夫人骗她送人了的炭铺和瓦罐铺。 至于被她用极低价格要去的五个铺子和那个大庄子,拿回来两个,是分别挂在谢富和谢胜名下的,其他几个没要回来的原因是也都被七老夫人送给她小女儿当嫁妆了。 谢漫洛让人刻了三个木牌位放在隐秘的地方,吴明和江伯的刻有名字,另一个则是空白的,在她的心中,那个牌位就是小女孩。 知道消息后,谢漫洛就支开几个下人,拿了酒把这个事对着三个木牌说了,还说他们的仇很快就会报,让他们放心。 除夕夜,七老夫人知道家主要收回匠心馆和称心绣铺后就晕倒了,醒来后就到竹林小院来求谢漫洛,要她放弃送铺子给公中的承诺,说会给她补偿。 谢漫洛没有答应,七老夫人便威胁她,还打了谢漫洛几个巴掌。谢达知道后气坏了,派人把七老夫人关在七房,连大门都不给出,还威胁说再闹的话,他将会亲自去裴家要回铺子,这才让七老夫人彻底老实,说自己会让小姑姐把铺子还回来,千万别让裴家人知道,要不然她的女儿就完了。 事实上,七老夫人做到了,年初四就拿回匠心馆和称心绣铺契书。 为此,小姑姐大哭大闹了一场。 还有三个铺子和一个大庄子在小姑姐那里,拿回来比较有点麻烦,因为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嫁妆,裴家人肯定会发现,到时候少不了一场是非。 谢宇等人也很头疼,商量了半天。谢之恒猜测,最后可能会让七房把差价补足,那铺子和庄子就不拿回来了。 谢达和谢悠等人离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头一日,谢家举行了饯别宴,谢漫洛也出席了。林晓一直带着她,介绍她认识谢家的其他女眷,场面上大家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 吃完饭,谢达把谢漫洛叫进书房,也把收到的铺子契书给她看,谢漫洛想把除了匠心馆和称心绣铺以外的铺子送给谢达和谢悠,但是他们两个人都严正拒接。 后来,谢漫洛就让他们把所有的铺子都并入公中,等她出嫁时,再要回来。 谢宇拿到那些铺契,笑眯眯地说了些话,无非就是肯定不会贪了她的东西,她以后的生活都由公中出钱,不会亏了她。 谢达特意送谢漫洛出门,还好好交代一番,把自己和谢悠的地址告诉她,让她要是有事给他们写信,他们肯定会为她做主的。谢漫洛一一应下,也提前祝他们一路顺风。 谢达和谢悠等人走后,谢漫洛就一心关注着七房的消息,主院那边果然如谢之恒分析的那样,要七房补完那些差价。 为了补足那些钱额,七房是翻箱倒柜,甚至连七老夫人和两个儿媳的首饰都变卖了一些,才凑够。 为此,两个儿媳彻底恨上了七老夫人,认为她偏心的也偏的太过分了,差不多都把七房一半的产业都给了小姑姐。 谢富和谢胜知道自己母亲偏心,可令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母亲为了瞒过他们,竟然做了两份嫁妆单子,给他们看到的也就是嫁妆略厚几成,他们想着妹妹高嫁,也没有说什么。 但是这回对证,他们发现单是送的铺子一项就有十个,更别说别的了。兄弟两个也是傻眼了,维护起七老夫人来也没有那么愿意了,就是知道媳妇不尽心照顾自己的母亲,也不愿多说什么。 众叛亲离的七老夫人这下子是真正的病了,因为要照顾她,秦如慧和杨桃都很不爽,特别是秦如慧,经常冷言冷语或者含沙射影骂她。 七房是庶子,没有什么产业,现在把家中的银子都拿出来后,生活质量跌了不止一个层次,谢绿仪他们每天哇哇叫唤,老是拿下人们出气,,没几天就打死了两个下人。 正月都没有过完就出了人命案,是非常不好的征兆。 谢宇亲自出面处罚,把七房的好几个人都关了起来,每日提供两个馒头一壶水吊着,让他们好好反省。 原本以为事情就如此过去,没有想到另外一个受伤的人也伤重不治,他的家属知道后,就联络了之前死去两人的家属,一起去报了官,说是谢家人草菅人命。 本来主家打死下人并没有什么大过错,出面补偿一些钱就是,但是谢宇本来就害怕被人抓住谢家的把柄去威胁自己的贵妃女儿,现在竟然因为七房的事而被人报官,顿时气极。他派人把谢富和谢胜两兄弟绑去了官衙,让官府自行处理,说是他们与谢家其他人无关。 审理的官员以治家不严为由,打了谢富兄弟两个各三十大板,并勒令七房厚葬三个下人,以比平时多出三倍的价格补偿他们的家人。 谢富和谢胜两人经常在外面吃喝嫖赌,招惹了不少人,行刑的人正好与他们兄弟俩有过冲突,并且吃过亏,这下子有了送上门的报仇机会,那里肯放过,三十大板那是打的结结实实的,屁股一片血肉模糊,比起人家打五十大板的情况也不为过。 抬回来后,两个人都高烧不退,他们的儿媳自然是先照顾自己的丈夫,七老夫人那边就更不管了,听说没几天,她那身上的肉就下去了一圈。要不是她跟前的张嬷嬷尽心照看着,七老夫人有没有命在都还不一定。 第75章 去上学了 溯水缘正文卷第75章去上学了正月十六,谢家族学正式开课。 担心第一天上学就迟到,谢漫洛提前搬到谢达的院子去住。有了伴的谢云霄开心至极,啰里啰嗦说了许多话,还把自己准备的笔墨纸砚分给谢漫洛一份。 开学那天,谢之恒一早就出现了,说是来送她去上学。本来有些忐忑的谢漫洛,再也没有疑虑。 族学的学堂独立与谢家院落群之外,离梅园不远,是个四面环水、只有十几亩大的小岛。连接那边的有一座木桥和一座石拱桥,石拱桥远一点,走木桥则能省十分钟路程,谢之恒带着谢漫洛和谢云霄走的就是木桥。 走上小岛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门牌,上书“谢家学堂”四个大字。沿着鹅卵石路再往前走,就能看见长廊曲折,花木扶疏,还有一些青砖绿瓦的房子。 里面已经有一些学生了,他们看见谢之恒都朝他施礼打招呼。谢漫洛这才知道,谢之恒为了陪她适应这里,还同意在这里授几个月的课。 谢云霄去年就在这边上学,见到要好的同学就离开了,谢之恒带着谢漫洛继续往里走。 “五哥,你中了举人不是要去京城考进士的吗?”考了举人功名的人次年春天一般都要去考会试,可谢之恒好像没有这个打算,谢漫洛都知道怎么回事。 “我去年考了,考的不理想,想复习复习,下场再去考,争取考进一甲。”谢之恒尴尬地说道。 “五哥肯定能的。为了陪我,害你耽误学习,真的对不起。” “陪你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听你说教学相长,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通过授课,融汇贯通一些问题。”谢之恒摸了摸谢漫洛的脑袋,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谢漫洛笑道,“那你教的肯定是四书五经咯。” “当然。来,我带你去见见夫子们。”谢之恒带着谢漫洛来到夫子住所前,牵着她的手进去。 谢家学堂一共有六位夫子,四男两女。男的夫子主要教四书五经和教琴棋书画,女夫子主要教女红、茶艺、和持家等女孩必学的技艺。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所有夫子都到齐了,谢漫洛是新学生,在孔子画像前,给夫子们行了拜师礼,并送上谢之恒为她准备的礼物。 年纪最大的那个夫子知道她是谢熠轩的女儿后,很激动。“你父亲体貌伟岸,武力绝伦,文采更是今古难见,才十六岁就连中三元。希望你也能如你父亲一般,成为才学卓越的人。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我,我定倾囊相授。” 听他说话的语气,谢漫洛知道这个人就是父亲的启蒙老师,也是谢家学堂最有分量的夫子秦挺夫子。 “以后免不了烦扰秦夫子,学生在此先谢过。”谢漫洛恭敬施礼,真诚地说道。 这个夫子如此盛赞父亲,必定是对父亲的印象极好的,以后可以好好和他打探一下父亲的事情。 “好好好,先去学堂吧,一会我也会过去。”须发皆白脸庞却很红润的秦夫子,看着谢漫洛越看越喜欢,连连点头。 这个秦挺曾是太宗时期的二甲进士,因为不善与人打交道,在官场得罪了上官,后来就卸职在家,是谢漫洛的爷爷花了很大功夫请来的。 谢家族学就是从秦挺来了之后才开办起来的,因为他教出来的学生都不错,特别他还是谢熠轩的开蒙老师,所以谢家人对他极为敬重。 开学第一天,所有学生都在最大的一间课室里集中上课,因为今天秦夫子要给新学生举行开笔仪式,也要给旧学生重申新学期的训戒。 谢家学堂一共有三十多个学生,年纪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就是谢漫洛,只有十岁。今年也只有她这么一个新学生入学,其他都是老学生。 学生中男的居多,女孩包括谢漫洛也只有八个。谢漫洛比较有印象的是谢宇的两个女儿,因为她们的座位最好。 家主的女儿有优待,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而她们也自得于自己的身份,就像高傲的孔雀一样,睥睨着其他人,包括刚进来上学的谢漫洛。 学堂提供点心吃食,男女分开用膳。就食时,谢漫洛拿着自己的东西走进就餐点,七个学姐没有一个理她,还露出嫌恶又嫉妒的表情。 她和谢宇的两女儿打招呼,她们连应一声都懒得应,直接无视她。 自己好像没有得罪她们任何一个吧?谢漫洛唯有苦笑。 学堂有课间休息,但没有午休时间,一向有午睡习惯的谢漫洛,到了时间就哈欠连天。 为了不让老师决定自己课堂不敬,她只好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些。 下午先开讲的还也是秦夫子,他讲课还挺有水平的,深入浅出,大部分人都听入迷了。也有几个人在下面搞小动作,谢漫洛也是其中一个,因为对于她来说,秦夫子讲的课也太小儿科了,根本就没有听的必要。 简单点来说,就像是大学生被逼着学1234,能受得了才怪。 谢漫洛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第一天上课,秦夫子特意挑了一篇简单的文来讲,就怕太深了她不喜欢上自己的课。 秦挺的心中,可是把谢漫洛当成徒孙来看待的,自谢宇告诉他谢漫洛今年会来上学,他就盼着她来,想要重现谢熠轩的辉煌。 秦挺的课讲完,就是一炷香的围棋课,谢漫洛暂时不懂,但是看的津津有味。象棋和跳棋她都下的不错,可围棋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学,之前就很遗憾,没有想到现在可以弥补。 女红是女孩们必上的课,每天最少半个时辰。因为这个时候的女子要亲自绣自己的贴身衣服,也要绣丈夫的内衣以及小孩的衣服,所以,女红是非常重要的女子技能。 谢漫洛不喜欢这种费时费力的东西,觉得内衣上绣上花呀草呀的是多次一举。 正因为不耐烦,夫子教的时候,她就没上心,绣出来的东西没点样子,手还被针扎了好几个口子。 那个女夫子倒是没有说谢漫洛,还在旁边劝她慢慢来,不要着急。 其他同学都朝她投来鄙视的目光,谢漫洛就当没有看见,继续拿着那块帕子胡乱折腾。 放学时,谢之恒来课室接她,谢漫洛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今天经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女红是必须要学的,不喜欢也要学。要是喜欢上围棋课,以后多花点时间在这上面。四书五经嘛,你就先对付着,我也没有办法。”谢之恒看着一会忧愁一会欢喜的谢漫洛,说出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呀?” “因为你是谢熠轩的女儿,本来就自带光环,你一来秦夫子就把重心偏向你了,大家当然不喜欢你。”谢之恒笑道。 哎,真是有得也有失呀! 第76章 裴家麻烦 溯水缘正文卷第76章裴家麻烦谢漫洛上学后就少了很多自由活动的时间。不过,族学堂里传授的琴艺和棋艺她很喜欢,每天回来都会细细琢磨,进步神速。 谢云霄看着她就像是看见怪物一般,因为谢漫洛知道围棋的规则后,就天天逮着他对弈,不到半个月,就能和他下个平局了。 他可是五岁就开始接触围棋的,后来又在两个哥哥的督促下好好学习过,这个打击真有点大。 看着他绷着俊脸气鼓鼓的样子,谢漫洛都快要笑岔气,忙安慰道:“我只是凑巧,还是十五哥厉害。” “连下三盘都是这样,怎么可能是凑巧?”谢云霄鼓着脸,气呼呼地说道。 “我的琴艺不是还不行吗?我的女红都被人嘲笑好久了,我也没有气馁,你倒好,我下围棋追上你,你就不高兴,还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呢?就你这样的?” “九妹,我错了,你千万别和五哥说,他要骂我的。”见谢漫洛要生气的样子,谢云霄就赶紧讨饶。 谢漫洛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智和他不在一个层次,学的快是理所当然的。 其实谢漫洛琴艺学的也不慢,只是她不敢一下子就表露出来,担心打击谢云霄太过。 至于女红,她是真的不感兴趣,上课的时候常常走神,天马行空的,哪能学好呢? 好在那教女红的夫子非常好说话,不停地鼓励她,绣的不好也不批评,还总说她绣的比上一次好,弄得谢漫洛现在上课都不敢马虎了。 谢云霄是个心胸磊落,也很好相处的人,一顿饭后,就把生气的事忘到九霄云外,看见小武过来接谢漫洛离开,他还很不乐意。 只要次日休息,谢漫洛就一定会回到自己的小院中住,回去后偷偷到外面的院子中跟着武师傅学半天的剑术。 她并没有拉下练武,就算住在谢达家,每晚也要在房中偷偷练上半个时辰。 她用的是软剑,每次离开的时候,她就把它缠在腰上,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裴家知道消息了吗?”回去的路上,谢漫洛问小武。 “我们按照您说的方法,已经在裴家家主和小姑姐丈夫会去的地方,悄悄放出消息,想来这几天,他们就会听到他们该知道的事情。”小武笑道。 “很好。说来七房这么乱,也多亏了小黑告诉我们那几个死者的地址,要不然也不能让他们的家属联合起来去告官。我让你给他一点钱,你给了吗?”谢漫洛继续问道。 “他不愿意要我们的钱,说是他应该做的。不过小黑说要是您愿意,他想到我们这边来做事。”小武回答道 听见小黑愿意过来这边做事,林嬷嬷倒是很愿意,对谢漫洛说:“小姐,小黑这个人真挺不错的,要是愿意过来,能干不少事呢!” “行,那就让他过来我们这边。不过不能急于一时,要等到七房发卖下人的时候,我们再把他买过来。七房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你们可以私下里和小黑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谢漫洛想了想后,说道。 小黑忠厚老实,还与小武交好,除了这次的事外,上次小武受伤也是他告诉江伯的,要不然小武早成了一堆白骨。 欠了他两次人情,既然他愿意到长房来,确实也应该让他如愿。 “我们外面做的事情你们没有告诉他吧?”想起什么,谢漫洛突然问道。 “没有。”小武和林嬷嬷异口同声地说道。 “您吩咐过我们的事情要保密,我们自然就不会对任何人说,除非您同意。”小武郑重说道,林嬷嬷也点头附和。 “我们确实需要谨慎些,现在看着谢家人对我是挺好的,谁知道是不是面子功夫,我们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命,可不能再糟践了。”谢漫洛感慨道。 …… 裴家家主也确实如小武猜测到的那样,从他经常去吃饭的酒楼得知他孙媳妇的嫁妆铺子不干净,还牵涉到人命官司。 回去后就摔了茶杯,又叫了管事去打探详细情况。 谢漫洛被匪人追杀,七老夫人又把谢漫洛的嫁妆铺子送给自己的女儿,大家心里几乎都认定是她买凶杀人,虽然明面上没有说出来,但是私底下议论纷纷。这个事自然也就传了出去,裴家管事并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把七房抢夺长房东西的情况打探的七七八八,赶紧回去汇报。 裴家家主听了那个气呀,又摔坏了手头上新换的茶杯,马上把自己的儿子叫来商议。毕竟这个事情不解决,对裴家的名声有损。 小姑姐的公公回房后,就把自己的媳妇狠狠地骂了一顿,埋怨她不该定下这个亲,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 小姑姐的婆婆很尴尬,本来念着儿媳妇的嫁妆丰厚,也不计较她的骄横跋扈,没有想到她的嫁妆大部分居然是抢来的,实在是让他们的面子都丢光了。 “爹,娘,谢玉儿对我天天颐指气使,对你们又不孝顺,我已经和你们说过好几次了,现在还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要休妻。”小姑姐的丈夫裴家炎气的面红耳赤,决绝地说道。 小姑姐自小就被七老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眼高一切,又从未受过一分气。嫁到裴家来后,上有祖父母和公婆需要孝顺,下有弟妹需要照顾,怎么可能过的和以前的日子一样顺心? 刚开始一个多月她还忍受着,后来就恢复了本性,一切随心而欲,让身为丈夫的裴家炎苦不堪言,好几次都想要休妻。 只是裴家炎的父母认为休妻很麻烦,唯恐得罪谢家,而且以后多加引导或许就会改变,一再劝阻。这次出现这种事,儿子的态度又如此坚决,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再劝了。 家主传了小姑姐去正院问话,问她嫁妆的事情,小姑姐虽然惊慌,却死不承认。 次日,裴家炎带着管事去查小姑姐的嫁妆铺子,看到匠心馆和称心绣铺确实是回到了谢家手上,他什么情况都明白了,回去告知了家主,并说这样的媳妇根本就不适合做裴家将来的主母,请家主允许自己休妻。 裴家的家主考虑了一下,也觉得确实是如此,便同意了。 于是一场休妻大战打响了,小姑姐是死活不同意,后来裴家让了一步,允许她和离,让她尽快带着自己的嫁妆回去。 小姑姐虽然不愿意,但也受不了在婆家受人指指点点的气,骂骂咧咧地带着嫁妆离开。 裴家人都觉得松了一口气,认为裴家的最大麻烦终于完美解决了。 第77章 七房跨了 溯水缘正文卷第77章七房跨了梅园的梅树品种不同,开花的时间也不一,春节过后依旧有不少树上繁花满枝。 因为学堂的夫子们对谢漫洛很照顾,她便委托谢之恒每天折些梅枝去送给夫子们摆在案头,谢云霄知道了,也特别想要。这些日子,谢天天缠着谢漫洛给他折梅枝。 谢漫洛只好答应等谢之恒有空的时候,一起带着他去挑选合适的梅枝。谢之恒折梅的时候会挑选那些繁枝折,不影响整棵树的美感,这也正和谢漫洛的意,所以每次都请他帮忙。 谢子瑶和谢子芬一直都以为梅枝是不可以攀折的,现在知道谢漫洛竟然有攀折梅枝的特权,也找她们的爹娘要相同的权利,却被谢宇夫妇告知除了长房的人外,其他人不能折梅是写进族规的,就连家主也不可以违背。 姐妹二人总以为自己是谢家高高在上的人,没有想到突然冒出一个谢漫洛,不但谢家天娇谢之恒护着她,学堂的夫子也总是给她许多关注,如今还多了别人没有的特权,真真把她们给气坏了。 张嫣看着两个女儿气愤不平的样子,忙拉住好一番安抚,说她们的胞姐是贵妃娘娘,是谢漫洛那个没有根基的人万万比不上的。让她们暂时忍让,等以后会给谢漫洛挑一个不好的婆家,算是给自己的女儿出气。 听见母亲这样说,谢子瑶和谢子芬心里才好受一些,但也悻悻离开。 姐妹两个人走后,张嫣就朝谢宇发脾气,埋怨谢宇不该把谢漫洛接回来。 她也气谢达和谢悠兄弟两个护着谢漫洛,要不然谢漫洛就只能乖乖地待在竹林小院,不像现在一下子就抢走了自己两个乖女儿的风头。 谢宇原本就不喜欢谢漫洛,如今就更不用说了,拿了那些铺契后,就再没有过问谢漫洛的情况,就连七房补的那些铺子差价,他也一声不吭地就入了公账,提都没和谢漫洛提。 见张嫣因谢漫洛而生自己的气,也很无奈,只得在旁边好言安慰,说没几年谢漫洛就要嫁人了,等长房没人的时候,就修改族规,把那个梅园纳入他们家。 有了丈夫的小意安慰,张嫣心中的气也就消减了几分,可在心里还是狠狠地把谢漫洛骂了一顿。 谢漫洛与谢之恒、谢云霄开开心心地在梅园折梅,根本就不知道在背后惹来通怨对,连打几个喷嚏,林嬷嬷以为是七老夫人又在骂自家小姐,嘀咕着回骂了几句。 小姑姐和离回到七房,谢漫洛马上就得到消息,还知道病情转好的七老夫人又晕了过去。 如此对付小姑姐并不是谢漫洛心狠,实是这个小姑姐真的很过分,一直欺负小女孩,还把小女孩母亲的大部分首饰都抢走,那几个嫁妆铺子,她明明知道是谢漫洛的,也敢要,自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既然要打击七老夫人,小姑姐是她最大的痛点,谢漫洛当然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让她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给宝贝女儿谋划的未来没有,还和离回家,就算是将来能再找人家,肯定也比不上裴家。心疼宝贝女儿的七老夫人,心疼的晕了过去实在是太正常了。 小姑姐带回的嫁妆,很快就被两个兄长和两个嫂子盯上了,要她拿出来维持七房的生活用度。小姑姐不愿意,于是七房天天传出对骂声。 秦如慧就不是个能容人的,先是开始削减小姑姐的吃穿,接着又把照顾她的下人都打发了,说是没有钱过日子,只好发卖下人维持生活。 小姑姐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那里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天天到病中的七老夫人那里去哭诉,说兄嫂虐待她,还不如死了的好,七老夫人听了心中更苦,病也越发重了。 张嬷嬷眼见七老夫人是没指望了,心思也活了,暗中投靠了秦如慧,对七老夫人的照顾也就马虎了不少。 小姑姐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看着需要人喂水喂食、端屎端尿的母亲,不但不照顾,反而嫌弃至极,只想要躲得远远的。 所以,她找了个机会,偷偷地卖了长房那个十顷地的大庄子,在外面买了个小院单独居住。七老夫人知道后,派人去叫她回来,小姑姐却把来人打骂了一通,还说自己又不傻,怎么可能回去照顾一个将死之人。 七老夫人没有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居然会如此嫌弃自己,知道后气的吐了血。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七老夫人就真的快不行了,剩下的也就是熬日子而已。 谢富和谢胜对自己的这个妹妹的不满也达到了顶点,商量了一下后,就抢了她那些铺子里的货物,全部贱卖,两兄弟私下分了所得。 没有生活来源的小姑姐只好回去请求七老夫人原谅,七老夫人躺在床上也奈何不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而且也气这个如珠似宝的女儿先前对自己做的事,给了个冷脸。 到底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七老夫人虽然冷了心,但也不能放任不管,逼着谢富给她找婆家。谢富心中有气,随便找了一个丧妻的富商,送了一些嫁妆,把小姑姐悄悄嫁了出去。 谢富和谢胜兄弟两个从小姑姐手中夺得那些铺子后,很快就恢复了他们之前吃喝嫖赌的本性。 在这一习惯上,他们兄弟两个人可说是臭味相投,经常同进同出。七老夫人躺床上后,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宛如脱缰之野马,日日早出晚归,每晚喝的醉醺醺才回来。 秦如慧和杨桃劝阻,他们就以休妻为要挟,冷笑而过。秦如慧不忿,和谢富吵了起来,谢富竟然操起砚台把自己的妻子砸的头破血流。 秦如慧的娘家兄弟知道后,过来把谢富打了一顿才罢休。 可惜,谢富和谢胜都是不长记性的主。 不久后,兄弟俩人为了争夺品香馆的花魁,又与一个恶少对上,双方大打一场,各有死伤,谢胜双腿废了,以后只能在床上躺着过日子。而谢富因为打死人,赔了好大一笔钱,几乎把七房的所有产业都贴了进去。秦如慧闹了和离,带着自己寥寥无几的嫁妆,回了娘家。 谢漫洛知道这些事后,也就笑了笑而已。 恶人终有恶报,就好像是天道循环,只不过这次是她做了推手而已。 第78章 学堂风波 溯水缘正文卷第78章学堂风波谢漫洛在学堂上课的日子并不太顺心,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排挤她,特别是那些女孩,没有一个愿意和她接触的。 谢之恒本来就心疼谢漫洛的遭遇,现在看见学生们如此对待她,更是难受,便每日尽量带着谢漫洛,吃饭时也把她带到夫子吃饭的地方吃。 秦夫子他们对谢漫洛的观感倒极好,也不多说什么。 谢漫洛觉得这样挺好,本就不喜欢和那些眉高眼低的人打交道,课余呆在谢之恒身边,也省了不少麻烦。 不过有时候麻烦真的是避无可避,就像是今天,谢漫洛刚想要走出课室,就被谢子芬拦住了。 “谢漫洛,你为什么要把我姐姐的琴弄坏,那琴还是贵妃娘娘送给她的礼物,你把它弄坏了,是什么意思?” 刚刚是琴艺课,谢漫洛发现自己习惯用的琴不知被何人弄坏了,就拿了琴室里闲置的琴上课,没想到把琴放回琴室还不到一刻钟,谢子芬就说是那琴是谢子瑶的琴,而且坏了。 “凡是琴室的琴都是可以拿来用的,我不知道刚刚用的琴是谁的,而且我放回去的时候,琴是好好的。”谢漫洛不想和谢子芬起冲突,解释了一句,想要继续往前走。 谢子芬伸出双手,拦住她的去路,大声地骂道:“狡辩,明明你用完那琴,琴就坏了,我姐姐现在正拿着琴哭呢。你这个阴险小人,就是看不得我们有贵妃娘娘赐的琴,所以才故意搞破坏的。” 谢子芬声音大,本就在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围拢过来,谢子瑶也抱着琴出现在门口,眼泪还流着泪。 大家都与谢子瑶姐妹两人交好,唯她们马首是瞻,这会看向谢漫洛的眼神都很不善。 谢漫洛看了下谢子瑶抱着的琴,确实是弦断了,和自己之前的琴一样,平静地说道:“真正破坏琴的人不是我,你们应该好好问问我走后谁去了琴房,这样弄坏琴的人也就知道了。我的琴也和这把琴一样,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居心。” “除了你还有谁?”谢子芬气愤地说道。“我们和大家都没有仇怨,而且天天玩在一起,知根知底的,唯有你,对我们没有一点恭敬之心,是个居心叵测的人。”谢子芬的粉脸通红,跺着脚,手指着谢漫洛喊道,颇有点小泼妇的样子。 谢漫洛看着她这样搅闹,笑了。“八姐,你这个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淑女形象,我们谢家可是以诗礼传家为傲的。还有,我再说一次,琴不是我弄坏的。” 说完,谢漫洛就推开谢子芬,走出课室,可脸上却突然传来巨疼。 打人者是五房的谢红,她不但重重地打了谢漫洛一巴掌,还用长长的指甲挠了一下,谢漫洛雪白的脸顿时起了三条长长的血痕。其他女孩看见都大吃一惊,连谢子芬都连着后退了几步。 谢漫洛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但还是冒着火厉声问道:“六姐,我哪里得罪你了,竟要对我下如此狠手?” “你把五姐的琴弄坏了,不但不赔罪,还一点悔意都没有,我这是代替你那上不了台面的母亲教训你。”谢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是眼底却露出一丝慌乱。 “是吗?”谢漫洛忍着疼,用手抹了一下脸上渗出来的血,还特意把满手的血伸给谢红看,冷冷地问了两个字。 “你母亲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人,所以才被伯祖罚你们到那个没人去的犄角旮旯呆着。”谢子芬很感激谢红的出手,出言帮衬道。 “我母亲再上不得台面,那也还是自由之身,而不像某人是个丫环生的,不要以为自己选择性遗忘,别人就不知道。”要是没有谢子芬的污蔑,自己也不至于受这罪,谢漫洛便毫不留情地反击谢子芬。 谢子芬说是二房的嫡女,其实是张嫣陪嫁丫鬟生的女儿,那个丫鬟生下谢子芬后就去世了,张嫣就把她养在自己名下,挂了个名誉上的嫡女。 “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谢子芬最不想别人提这个事,没有想到谢漫洛当众提起,气的她火冒三丈,也想要上前打谢漫洛。 不过,她的手被谢之恒抓住了。“八妹,你干什么?是你把九妹打成这样的?” 看着谢之恒那杀神般的眼神,谢子芬吓的直打哆嗦,急忙辩解道:“五哥,不是我,是六姐打的。” “很好,很好!你们这一个个的……九妹要是脸上留疤,我和你们没完。”谢之恒的眼神就像是实质的刀般,剜了谢红一眼,然后拉着谢漫洛,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刚听到消息的谢云霄也走了过来,朝谢红和谢子芬狠狠地说道:“九妹要是有什么不好,我和你们没完,我们四房和你们都没完。”说完,就跑过去追谢之恒和谢漫洛。 谢漫洛之前还没觉得怎样,因为不管脸上再疼,也要像个刺猬一样保护自己,这会有人帮自己出头,她就彻底松懈下来。 可这一松懈,她就觉得自己的脸愈发火辣辣地疼,流了这么多血,伤口肯定不浅,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想到这,谢漫洛就大哭起来。 “九妹不怕,五哥在这。我们马上找大夫看看。”谢之恒看着谢漫洛半边脸和脖子上都是血,眼眶都红了。 “九妹,我也在,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大夫去,看完大夫后,十五哥给你出气。”谢云霄心疼地安慰道,然后急跑着请大夫去了。 谢家有专用的大夫,听说后就匆匆赶到学堂来。 这时,秦夫子和谢之恒已经帮谢漫洛把脸上的血擦拭了一部分,但是那三道指甲痕却还在继续渗血。 大夫急忙上前消毒止血,又敷了药。 “这脸怎么会伤成这样?可能要破相了。”大夫皱着眉头说道。 谢漫洛一听,眼泪就簌簌往下落,旁边的夫子们都很不是滋味,更别说是谢之恒和谢云霄了。 “九小姐,你真的没有弄坏那琴吗?”秦夫子等大夫离开后,才问道。 “没有,我常用的琴坏了,就拿琴房的琴用,放回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那个样子。还有,平时琴房都有好几把琴,但是今天就剩下那一把,不排除是有人故意针对我。”谢漫洛冷静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九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第79章 搅了婚事1 溯水缘正文卷第79章搅了婚事1谢红是五房老三谢景云的女儿,母亲何氏,她从小就很喜欢温润如玉的五哥谢之恒。 谢漫洛回到谢家后,谢之恒的目光和关爱都给了谢漫洛,她非常气愤,觉得这一切都是谢漫洛搞的鬼,一直想要出口恶气。 今天见到一向交好的谢子瑶为琴哭泣,也不管是不是谢漫洛动的手脚,她都觉得有必要把责任推到谢漫洛身上去,而且要狠狠地教训一顿,把新仇旧恨都算上。 她打谢漫洛的时候憋足了劲,就是挠谢漫洛那一下,也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可看见谢漫洛那血淋淋的脸,她就害怕了,后来看到谢之恒看她的眼神,更感觉如坠冰窟。 大家散后,谢红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连家都不敢回,直到她的丫环出来找她。 回去后,一直都没有人找她,谢红才松了一口气。 谢红的母亲何氏还一个劲地表扬她,说她做的好,就该为谢子瑶出气,这样才能和二房更加紧密。 没有人去找谢红的原因是几个夫子一起审了看守琴房的那个仆妇,起初她什么都不说,谢之恒说要把她女儿弄破相,她才答应说出真相,但是要夫子们保密。 说是夫子们不保密的话,那么她的一家都会被赶出去,甚至会比破相更惨。 原因很简单,因为做手脚的人就是谢子瑶和谢子芬,她们贼喊捉贼。 谢子瑶和谢子芬先把谢漫洛常用的琴弦弄断,然后让仆妇把琴房里多余的琴都藏起来,就剩下谢子瑶带过去的那把。 谢漫洛还琴后,她们又马上把那琴弄坏,然后栽赃给谢漫洛。 夫子们和谢之恒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真是这种情况,那个仆妇还真的不敢不听话,责怪不了她。 这个谢家,谢子瑶和谢子芬是能够横着走的人,连各房的主妇都要让着她们,何况是其他人。 知道真相后,夫子们很为难,谢之恒也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因为谢宇和张嫣都极其护短,哪怕自己的孩子没理也要辨上三分,回头还会给人穿小鞋。 现在去斥责谢子瑶和谢子芬,二房的人也许不敢多说什么,但是之后呢?谢漫洛很可能会受到二房的打击报复。 所以,他和夫子们都久久不说话,最后他们一致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谢漫洛,看看她是什么个态度。 谢漫洛不用他们来说,就已经把真实情况猜的七七八八了,自然也没有什么惊讶的。 “就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吧!你们给谢红一点责罚就好,也不要重了。毕竟我还是要在谢家生活下去的,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谢漫洛慢慢说道,神色极其平静。 谢漫洛如此做,确实也是最好的,秦夫子和谢之恒都没有多说什么。 次日,谢红就被罚抄二十遍《女戒》,而谢子瑶和谢子芬,则是连个问话都没有。就好像是平静的水面上落下了一片树叶,泛起一丁点涟漪后,又重归平静。 谢云霄倒是气不过,放学的时候把谢红打了一顿,听说谢红被打的鼻青脸肿。 何氏知道是三房的谢云霄打的,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事情过去了也没有过去,谢漫洛的脸好的很慢,小武和林嬷嬷为此恨谢红恨的要命,谢漫洛也一直想要出这口气,但是都没有找到机会。 直到半个月后,谢家组织了一场小型的赏花会,张嫣邀请了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出席。谢漫洛打听到,这个小型的赏花会其实是为了谢红而办的。 翰林院侍读张成功在苏州的家中守父孝,眼看着孝期要到了,就想着给自己的唯一嫡子定亲,选来选去最中意马上就要及笄的谢红,特地让他夫人带着小女儿来这边相看,合适的话明日就过来下定。 这可是个大好事,谢宇和张嫣都努力促成,也就有了这个小型的花会。 何氏非常重视这场“花会”,知道谢漫洛小院里的有株海棠树,也到了开花的时候,就让小厮去给谢漫洛传话,让她找人把树上的海棠花都折下来送到花会上去当摆设。 谢漫洛无语的很,但是也看到了报复谢红的机会,点头应下了。 在花会那天,谢漫洛就让小武折了好些海棠花送过去,自己留下几支最好的。 花会在百花园举办,正主谢红在小阁中陪着几个女孩玩斗草游戏,还故意输给对面的那个女孩。谢漫洛带着林嬷嬷捧着那几支海棠花进了小阁,并让林嬷嬷把花交给谢红。 “六小姐,我家小姐听说今天是您会友的日子,特意找了几支最漂亮的海棠花送过来祝贺。” 谢漫洛见谢红不接,还怒视着自己,便笑着说道:“六姐,虽然你打了我,还用指甲挠破了我的脸,但是这都过去的事,我都忘记了,你也忘了吧。只是你以后去了婆家,千万别这样冲动了,免得控制不住又把什么人的脸弄破相。我们是姐妹,以后还要互相扶持,所以不计较,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六姐,这几支海棠真的很漂亮,特意拿来送给你的。” 前些日子,谢漫洛都戴着纱巾,今天特意没戴,为了让自己的疤痕看起来更加醒目一些,谢漫洛特别加工了一下。 小阁中的几个女孩看见谢漫洛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都愣住了,特别是和谢红一起玩斗草的那位,脸色都变了。 谢漫洛打听到,那个女孩就是翰林院侍读的女儿,本来有很大可能成为谢红的小姑子。 谢红见谢漫洛主仆不走,担心谢漫洛还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好接下那几支海棠花,还装着姐妹情深的样子,谢了谢漫洛,假惺惺地道了歉,说明日邀请谢漫洛一起出去玩,任由谢漫洛挑选东西,以作赔罪。 谢漫洛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甜甜地叫着“六姐,六姐”,谢了又谢后,才带着林嬷嬷离开。 走出小阁没有多久,谢漫洛就开始哼曲子,心情愉快极了。 “小姐,您很开心吗?”林嬷嬷问道。 谢漫洛调皮地笑道:“林嬷嬷,我心里的气,这次大概能消掉一半了。” 第80章 搅了婚事2 溯水缘正文卷第80章搅了婚事2次日下午,李嬷嬷过来传话,说是家主夫妇在主院等谢漫洛,要找她问话。 林嬷嬷有些惊慌,谢漫洛马上用眼神安抚她,悄悄说道:“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 谢漫洛来到主院的时候,谢宇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张嫣和谢景云夫妇坐在旁边,俱眼神不善地看着她们主仆。 “二叔,二婶,十叔,十婶。”谢漫洛进去后就给大家施礼问好。 “小九,你为何要破坏你六姐的婚事?”谢宇不耐烦地看了谢漫洛一眼,问道。 “我怎么会破坏六姐的婚事呢?二叔,到底怎么回事?”谢漫洛大吃一惊,反问道。 “你们主仆昨日为何到你六姐玩的地方胡说八道。说,你这是何居心?”谢宇声色俱厉,阴冷地看着谢漫洛问道。 “我们没有胡说八道呀!”谢漫洛被谢宇吓了一大跳,想了一会,才挠着头弱弱地说道:“我昨日好心送了几支海棠花给六姐,后来就走了,我们一共也没有说几句话。” “那你为何偏偏那时去送花,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践她?”何氏两眼通红,瞪着谢漫洛问道。 “是您叫我把我们院里的海棠花都折下来送到花会上去的,我的下人给我留下了几支,但是我看那几支确实漂亮,不舍得独享,就送了过来,正好看见六姐和别人在小阁中玩,就拿给她。”谢漫洛皱着眉头回答道。 “那你进去后说了什么话?”张嫣白了谢漫洛一眼,冷冷地问道。 谢漫洛就把自己昨日说过的话都说了一遍。“是十婶要我尽快主动找六姐求和的,要不然就要我好看。我担心十婶骂我,见到六姐,自然就把求和的话说了。”谢漫洛一脸无辜地说道。 谢漫洛说完,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何氏,何氏顿时尴尬起来。 “老十家的,你可这样说过?”谢宇黑着脸问道,谢景云也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夫人。 “我,我当时是开玩笑的,谁知道你当真了?”何氏死鸭子嘴硬,狠狠地瞪着谢漫洛说道。 “哎,我还以为是真的呢?我真笨,幸好别人还不知道,要不然该被大家笑话我了。”谢漫洛自嘲道。 谢宇和张嫣听见何氏不但强要谢漫洛院子里的花,而且还要她尽快找谢红求和,脸色都很不好,想要发作又怕伤了彼此情分。 谢漫洛那几句话确实是直接搅了婚事,但那些话从谢漫洛的口中说出来也没有什么错,算不上是谢漫洛的责任。 谢宇知道原委后,没有了为谢红出头的打算,冷冷说了一句:“既然是误会,那就这样算了,你们都回去吧!” 等人都离开后,谢宇就重重地在太师椅上拍了一掌。“这个何氏自己作妖,竟然还想让我们作伐,真不想活了。” “幸好没几个人知道这个事,要不然我们这样做就要出丑了。何氏真是不知道轻重呀,竟然派人去要人家的花,还逼着那个贱丫头主动求和。人家脸破了都没有多说什么了,她为什么还要上赶着逼人?”张嫣摇头苦笑道。 “还不是小六罚抄了二十遍《女戒》,她想要为自己女儿出这口气。”谢宇恼怒地说道。 “没脑子的,活该她女儿的婚事黄掉。好不容易帮他们搭上翰林院侍读家,以为小六能和他们家的儿子结亲,没有想到会这样。老爷,你不用管他们,何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该怎么疼,就让她自己受着吧!”张嫣气愤地说道。 “嗯,只能这样了。”谢宇鼻孔里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谢景云以为女儿将攀上高枝,特意请假回来准备下定仪式,没有想到因为谢漫洛的举动,女儿的大好婚事就泡汤了。 他本来为此事大为光火,没有想到最后的问题居然出在自己夫人身上,因为若不是她非要长房的花,谢漫洛也不会出现在这边,要不是她逼着谢漫洛找女儿求和,谢漫洛也不会说那些话。 如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追究谢漫洛的话,是连说都不敢说。 看着何氏,谢景云的火气就滋滋直冒。 而谢红知道自己十拿九稳的婚事居然没了,哭的伤心欲绝,也一直埋怨何氏。 谢漫洛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来寻找她的谢之恒,便把家主找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他。 九妹忍受着委屈去给谢红送花,还遭到家主夫妇和谢景云夫妇的问责,谢之恒听了很气愤。尤其是看见谢漫洛脸上的疤痕时,心中苦楚难言。 自己留下就是为了陪陪她,让她尽快在谢家立足,没有想到自己尚未离开,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破了相。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艰难度日呢? 谢之恒认为谢红的事和谢漫洛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连他都不知道那天的花会是为了谢红举办的,何况是谢漫洛。 谢之恒是个君子,怎么也不可能猜到谢漫洛收买了主院的李嬷嬷,消息比他还灵通。他一直都认为谢漫洛善良宽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他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了谢漫洛,说那翰林院侍读家是最讲究规矩和睦的人,知道谢红能下狠手挠破自己妹妹的脸,猜测到谢红脾气不好,马上打消了和这边结亲的想法,答应了另外一户人家,今天就去下定了。 谢漫洛对自己欺骗心无邪念的谢之恒很是愧疚,看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九妹,你不要自责,也许是老天看不惯谢红对你做的事,所以借你的手惩罚了她。”谢之恒看见她那一脸愧疚之色,赶紧安慰道,完全不疑有他。 谢云霄知道谢红的婚事泡汤了,高兴的连翻几个跟斗,谢之恒气的打了他屁股。说是自家姐妹要是能找到好归宿,是再好不过的事,不能看见她们不好还幸灾乐祸。 面对秉持兄友弟恭,爱护所有姐妹的五哥,谢云霄只好不情不愿地道歉。 次日,谢红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又把气撒到谢漫洛身上,拦住谢漫洛大骂了一通,要不是有林嬷嬷护着,她还很有可能打了谢漫洛。 谢之恒知道后,气的要命,还后悔为了她打谢云霄,赶紧给谢云霄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赔罪,说自己还不如弟弟的眼光好,那个谢红真的不值得大家对她好,婚事黄了也是活该。 第81章 捡了个人 溯水缘正文卷第81章捡了个人谢之恒见谢漫洛这段时间因为破相的事情很不开心,如今又被谢红搅闹,心里肯定更不舒服,为了让她能高兴起来,说是要带她去逛街,散散心。 爱玩爱闹的谢云霄是一百二十个乐意,使劲怂恿着谢漫洛同意。谢漫洛虽然来往城里好多次,但是每次都有事情,没有真正在城里逛过,确实想要出去看看,便点头答应了。 谢漫洛同意后,谢之恒和谢云霄就为出行做准备,因为要带上谢漫洛后,就没有他们之前出门那么随便了,需要安排马车,也要为谢漫洛准备幕篱。 他们两个都以为谢漫洛从来没有出过门,所以什么都不懂,必须要自己为她准备周全。 谢漫洛当然愿意什么都不理,任由他们二人安排。 出去那日,不但谢之恒和谢云霄带了小厮,谢漫洛也带了林嬷嬷和小武。 马车辘辘,直往城中心地带,谢之恒和谢云霄两人骑马护在马车两侧,别人看见是谢家的马车,纷纷避让。 谢漫洛虽然掀开了车帘,但是带着幕篱,看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看不太清楚,很是苦恼。 见她歪头勾脑又想要掀起幕篱的样子,谢之恒觉得很好笑。“九妹,可是不习惯用幕篱?原本你年纪还小,不用幕篱也没有多大关系,但是你脸上有伤,还是戴着好些。” “嗯,我听五哥的。”谢漫洛乖巧地说道。 “一会下车逛街的时候,你要是真的觉得这种幕篱不方便,就换上你之前戴的面纱吧,这样眼睛露出来也能看真切些。”谢之恒笑了笑,继续说道。 “对,九妹,一会换上面纱,十五哥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上次去食市上的一个棚子里吃过,他家的酥蜜食、砂团、香糖果子、蜜煎雕花都做的极好。”出门后眼睛就不够用的谢云霄,兴奋地说道。 苏州城要数热闹,莫过十字街。 南街是买姜葱蔬菜和调料的,大多家庭采办都会往这边钻。北街为禽畜类交易场所,既能见到贩鹰鹘客,也能见到屠狗贩羊之辈。 谢之恒带着谢漫洛远远地看了看南北街,就带着她转往东西街。他们这次出行逛街的主要目的地就是东西街。 刚入东街,就见到两旁皆是珍珠匹帛香粉香药铺席,门面广阔,客人如织。再往里则是买卖衣物书画珍玩的铺子,称心绣铺就在期间。谢之恒和谢云霄陪着谢漫洛在铺子外面看了一会,才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最繁华最热闹的那一段,谢漫洛的匠心馆赫然在目,而且是铺子中最大的一栋,有三层。谢之恒问要不要进去看看,谢漫洛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在东街,谢之恒和谢云霄都买了些纸墨,他们出钱让谢漫洛买些脂粉之类女孩用的东西,但是谢漫洛说自己不喜欢,买了也是浪费,后来谢之恒坚持让她进了珍珠铺子,买了一条珍珠链子才作罢。 谢漫洛最喜欢的就是吃,西街是她最喜欢的地方,踏入西街后,她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 整个西街都与吃喝玩乐有关,有平民喜欢的羊头、肚肺、赤白腰子、奶房、鹑兔、鸠鸽、蛤蜊、从食等铺子,也有达官贵人、富豪人家喜欢的勾栏瓦舍食棚。 这里的勾栏瓦舍食棚不但卖吃食,也有丰富的娱乐活动,当然也有香艳的画面。 谢之恒以君子自持,从不去勾栏瓦舍,他们一行自然是以食棚为目标的,谢云霄强烈建议去他之前去过的荷花棚。 到了荷花棚,谢之恒要了一个阁子,带着谢漫洛和谢云霄进去。 荷花棚其实还挺大的,除了建了一些贵人用的阁子外,还有一个大堂,里面坐满各色人物。他们个个笑语晏晏,边吃茶点边兴奋地看着棚中央的表演。 谢漫洛他们所在的阁子正对着那中央的大台子,能清楚地看到里面表演的博戏。这种和后世摔跤相近的玩乐项目,在这里还是很盛行的。 谢之恒和谢云霄坐下后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戏台,而谢漫洛则专心品尝送上来的每一种吃食,吃饱后才扭头专心看着戏台,这会戏台上已经换成了曲艺表演。 过足眼瘾,也吃饱后,谢之恒又带着谢漫洛和谢云霄继续逛街。 处处所见俱是商业繁荣,歌舞升平,如果不是在茅房外看见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这个印象谢漫洛肯定会保留至回家后。 蜷缩在地的那个人看着年纪不大,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粗布衣,身上还有不少伤痕。 他和曾经的自己何其像! 看见他,谢漫洛就想起自己在绝地时的情形,顿时眼睛就红了。 她拿着打包好的食物走了过去,轻轻地推了推地下的人,把食物全都交给他。 那人很久才睁开眼睛,显然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林嬷嬷手里有一杯谢之恒买给她的甜瓜汁,谢漫洛拿了过来,把它慢慢地倒入地下那个人干裂的唇中。 那人咽下几口甜瓜汁后,精神就好了些,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谢漫洛。 “你不会死的,我带你去看大夫。”谢漫洛温柔地说道。“林嬷嬷,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叫小武过来,把他送的医馆去。” 小武和谢之恒他们在外面等着谢漫洛,知道她想要救一个小乞丐,大家都赶紧过来制止她。 旁边有见过乞丐的人也好心提醒,说那是不知道被谁丢在这里的傻子,在这街上好几个月了,前些天因为和贵人家的狗抢食,被那家人狠狠打了一顿,扔在茅房这边。 “五哥,我想救他,我一定要救他。”谢漫洛的泪水都快把纱巾染湿了,很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谢之恒问道。 “我之前比他还惨,就想着有个人来救我就好了,但是一直都等到人。现在看见他,我就好像看见曾经的自己,怎么能无动于衷?”谢漫洛含泪说道。 谢之恒就猜到谢漫洛心中有触动才会这个样子,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想必就是她沦落在淮南路那时。想到这,他就不再劝阻,让自己的小厮帮着小武一起把那个乞丐送到医馆去。 大夫为那个乞丐开了药,说他好好喝药的话,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谢漫洛放下心来,结了大夫的账后,就把身上的钱全掏给了那个小乞丐。 但是那个乞丐不愿意接钱,跪在地上,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谢漫洛,看他那意思,是想要跟着她。 谢之恒和谢云霄都坚决不同意,谢漫洛也没办法,把小武招了过来,轻声吩咐他把乞丐送去从食铺子,然后再让柱子把他送到自己外面的院子里去。 谢漫洛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捡回来的这么一个小乞丐,以后会成为她极大的帮手,还数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第82章 送别仇人1 溯水缘正文卷第82章送别仇人1四月底的时候,七老夫人终于熬不过去了。临终前,说是想要见见谢漫洛,让杨桃过来请她。 谢漫洛也想见见这个仇人,便带着林嬷嬷上了门。 七房已经没了之前的奢华和热闹,到处冷冷清清的。毕竟原本挥霍的资本都没有了,自然会迅速发生变化,加之七房的人都是享受惯了的主,要他们节约太难,于是变卖值钱的东西和发卖下人就成了一个手段。 这样的恶性循环,无疑是饮鸩止渴。 七老夫人病后,大家都装作看不出也不愿意看出这个问题。反正你这样,我肯定也要这样,相互攀比着怎样败家,家道愈发下落。 现在整个七房,能用的下人也就三个,主子又多,顾了这个就忽视了那个,到处受气,他们做事愈发没有积极性。 谢漫洛在杨桃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七老夫人住的主院,唯一还和原来一样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了。 七房的子孙到底还是留着面子上的孝顺,这里的东西一件都没敢动。 杨桃先引着谢漫洛来到外间,让她在梨花圆桌旁的青金瑞兽雕漆椅上坐下,拿了桌上的流霞茶杯想给她倒水,没有想到茶壶却是空的,连开水都没有,顿时尴尬不已。 “二婶别忙了,还是先看看七叔婆吧!”谢漫洛摆手道,杨桃只好带着她往里间走去。 穿过碧纱垂幔,就看见一张沉香木雕花大床,七老夫人就躺在里面,秀姑在旁边守着,看见母亲和谢漫洛进来,就把天青色暗织榴花带子纱帐挽起来。 “祖母醒着吗?”杨桃问道,秀姑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把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几个月没见的七老夫人此刻却是形销骨立,头发全白且稀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听到杨桃说谢漫洛过来看她了,挣扎着睁开她那浑浊的眼睛,扭头看了过来。 杨桃把她的枕头垫高,方便她说话。 “你们都出去,我想和小九单独说说话。”七老夫人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 杨桃为难地看着她,而谢漫洛也实在不想和她单独相对,想要转身离去。 七老夫人着急,一阵急咳,咳出不少血,看着临终的七老夫人,谢漫洛到底还是心生怜悯,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小九,你就满足我这个将死之人的愿望吧!”七老夫人的咳嗽一停,就露出祈求的神情。 谢漫洛点了点头,挥手让林嬷嬷出去,杨桃也带着秀姑离开。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谢漫洛连尊称都不用了,眼神疏离之至。 “小九,七叔婆对不起你,所以才落得今日的境地。”七老夫人喘息着说道,“七叔婆之前糊涂了,才会贪墨了你的铺子,现在那些铺子你都收回去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七叔婆,你说的真轻巧,这样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想要我原谅你。你是不是认为这样,见到我父亲就能心中无愧?……我不会原谅你的,因为吴叔和江伯的魂都没有走远,他们在看着我呢。”谢漫洛冷笑一声,满脸嫌恶地说道。 七老夫人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谢漫洛,说:“你……你之前傻傻的样子都是装的?” “你说呢?七房成为这个样子,我也出了一份力。”谢漫洛不否认,笑看着七老夫人。“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 “你把铺子送给公中,是故意的?”七老夫人污浊的眼中,突然射出两道精光,看着谢漫洛厉声问道。 “我人单力薄,自然是要借力才能要回自己的东西。不是吗?”谢漫洛笑了,笑的很开心。“不止送铺子给公中,就是那几户告官的人家也是我让人去通知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你还问为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数吗?这些年你拿了我家所有东西,不但不照顾我,还想着要害我性命。吴叔和江伯全心全意为我,就像是我的家人一般,现在呢,他们都因为你的贪心而死。你说,我该怎么做?你不是自诩很聪明吗?你教我呀?”谢漫洛冷冷地看着七老夫人,讥笑道。 七老夫人竟然打了一个寒颤,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十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阎王。 “你从我这里得到的几乎都给了你那个心肝宝贝女儿,现在呢?她看见你生病,躲了,甚至连你生前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回来看你,你这又是为了什么?”谢漫洛看着七老夫人说不出话来,继续嘲笑道。 “小九,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儿子女儿都嫌弃我,确是我自作自受。不过,吴明和江大山的死与我无关。就算是真的和我有关,他们也只是个下人,你怎么能这样毁我们七房?” “就是你们七房的人全都死光都不能泄我的恨,我能克制着让七房成为如今这样,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 你知道吗?最爱我的吴叔是被你请的匪人砍了三十多刀,生生力竭血尽而亡,江伯那么大年纪的了,也被砍了一刀,那一刀差点把他的左手砍断。 还有我,为了躲过那些匪徒追杀,逃入江中,沦落到绝地,数次几乎身死。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那是因为我吃草生吞虫子熬了十多天,然后赤身裸体在荒野里走了很远,才寻到一线生机的。 当时,我全身都是伤,破破烂烂的,好几次都差点病死,要不是想着回来找你报仇,我早就死了。 我活着回来,就是想要看着你得到该有的报应。” 谢漫洛瞪着七老夫人,气愤地说道。由于太过生气,碰到了旁边的一个青花底琉璃花樽,瓷器的碎裂声,就像是一道响雷炸在七老夫人心上,让她的脸色愈发灰败。 “小九,我没有想到你会受这么大的罪。不过,那些匪徒不是我找的,我当时让人在饮食和马车上做了些手脚,想着先弄晕你,然后再当作马车发生意外的样子,让你跌入江中。丫环原本是要陪着你一起走的,那个管事却是张嬷嬷的侄子,我们没有想他出事,但是他后来也被那些匪人杀了。” 事到如今,七老夫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就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见谢漫洛不相信,她又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爱财,请那些匪徒必定需要大价钱,我肯定舍不得。而且,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能和那些匪徒联系上呢?” 第83章 送别仇人2 溯水缘正文卷第83章送别仇人2谢漫洛是明白人,听七老夫人这样一说,就知道那些匪徒真的不是她的手笔了。 “就算是那些匪徒不是你请的,但是你也是要杀我之人,这一点,你无可否认。所以我毁了你们七房,也不算过分。” “唉……儿孙不孝,平时能从我这里得利就个个前呼后拥,现在我手上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还需要他们照顾了,就一个个避我如虎。毁了就毁了吧,反正我也看不到了。只是杨桃和秀姑母女两人,虽然不算多精心照顾我,却是唯一还来我床前伺候的人,请你看在同族的份上,以后偏帮她们一二。”七老夫人过了好一会才说话,却是为杨桃母女求情。 “好,只要她们不来害我,我肯定不会对付她们,甚至还会帮助她们,让她们生活无忧。” 要说七房的人中,也就是杨桃还曾为谢漫洛说过话。年宴的时候,她的那份不忍,到底还是落在了谢漫洛的眼中,所以谢漫洛也想要帮她一把。 七老夫人没有想到谢漫洛答应的这么痛快,而且还愿意让杨桃母女生活无忧,看着谢漫洛的眼神也有了些变化。 “小九,七叔婆虽然也贪了你们家的东西,但是那些不及你们长房财产的半成。大哥离开后,长房的财产虽然有一些归到公中了,但是三份少了两份,其他的不知所踪。你祖父他们也是被匪徒杀害的,他们那一行人将近三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人逃生,有些不合情理,应该是另有隐情,你自己多想想。” 谢漫洛没有想到七老夫人最后竟然会好心提醒自己,很是感动。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说:“您走后,我会帮着七房操办您的身后事,一定会风风光光的。” “好。”七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颜,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身后会被不肖子孙草草埋葬。有了谢漫洛的承诺,终于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这么一个小孩子的话。 离开七房的时候,谢漫洛遇见以前去庄子上找她的谢建,本想佯装没看见的,却听见谢建问:“九妹,还喜欢吃狗肉吗?要是喜欢,二哥的那两条猎狗送给你吃,反正我现在也养不活它们了。” 谢建竟然愿意把自己最爱的猎犬送给自己吃? 谢漫洛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发现如今的谢建不但没有了往日的张扬,还落魄的很,连身上的佩玉都不见了。 “我想要猎犬的小崽,你有办法帮我弄到吗?”谢漫洛歪着头问道。 “这个,我的猎犬就是一公一母的,要是不单独关押的话,应该会有小崽出生。”谢建尴尬地说道。 “那就继续养着你的猎犬,我用一百两银子买小狗崽,你尽快给我就行。”谢漫洛说道,伸手从林嬷嬷手上要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谢建。 平常人家一个月的花费也就是二两银子左右,养两头猎犬更不在话下,谢漫洛这是给了狼狈的谢建一个新活法。 “谢谢九妹,有了猎犬小崽的时候,我就给你送过去。” 以前谢建也许会看不上一百两银子,但是七房没落后,这一百两就是一笔巨款,他很真诚地给谢漫洛道了个谢。 “小姐,您为什么还要帮那个二少爷?”出了七房的院门后,林嬷嬷不解地问道。 “我这个二哥虽然嚣张跋扈,却从没有害过人,他是个庶子,做出那个样子,也许是为了自保。”谢漫洛说道。 身为七房的下人,黑子是最了解七房的人,谢漫洛曾细细问过七房每个人的情况,知道这个谢建面上不可一世,却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也不算无可救药,所以出手帮上一帮,算是还七老夫人情了。 七老夫人在谢漫洛见她的当天夜里就过了,七房的那些人没有想着怎么操办她的后事,反倒是为了怎么分配她房中的财产大打出手。 得到这个消息的谢漫洛无语至极,真担心七老夫人会气活过来。 谢漫洛找到谢之恒,说自己曾在七老夫人名下几年,如今她走了,毕竟人死为大,想要在她后事上帮帮忙。 谢之恒听后很动容,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真的是太宽厚了,爽快地答应找人为她出面帮忙。 为了让面子上过的去,主院那边也安排了人去帮忙料理七老夫人的后事,所以七老夫人走的时候,还算是风风光光的。 小武和林嬷嬷很不解,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要为仇人七老夫人花光身上的银子。 他们两个虽然不敢过问,但是每次谢漫洛要拿钱的时候,他们都很不情愿。 谢漫洛便把七老夫人临终前的话告诉了他们。“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能好心提醒我,那就值得我回报她一二。” “小姐,这样说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我们还没有找到。”小武听完后,大吃一惊。 “七叔婆猜测之前杀害我祖父他们的匪徒,也许同样是出自这人之手。七房是倒了,但是我的危险根本就没有解除。”谢漫洛苦笑道。 七房垮了,这两个月好不容易睡了踏实觉,没有想到黑暗中还有一双甚至是几双阴鸷的眼神在盯着自己,令她毛骨悚然。 “小姐,您这几天做噩梦,就是梦见那些坏人继续作恶吗?”林嬷嬷问道。 谢漫洛无奈点头。 “难怪您那天会给谢建一百两买小猎犬。”林嬷嬷恍然大悟道。 “二少爷的猎犬是河北路正宗的细犬,最为灵敏,极难得,不但可以打猎,看家护院更好。本来想要收下那两条猎犬的,但是它们已经和二少爷有了感情,我们养不熟了。要是有小崽,我们从小喂养,感情自然会不一样。有小犬后,就把它们养在院子里,有个什么动静,也能提醒一二。”谢漫洛说道。 “那些小狗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来,现在怎么办?”小武眼里满是担忧,他真的害怕谢漫洛会再度遇险,刚放下没多久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们尽量小心些,也要尽快找出这个人来。” 谢漫洛这些日子思来想去的,觉得还是要知道谁是黑手最为紧要。 她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谢家的这九房人,可会是那一房呢?或者是这几房都勾结在一起了? 第84章 未雨绸缪 溯水缘正文卷第84章未雨绸缪想到自己的仇人还在暗中窥探着,谢漫洛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回到竹林小院的时候,经常把九房人都罗列出来,想用排除法来判断。 七房的可能性已经基本排除,九房的老太爷是庶子,身体不好,从不走出他们的院子。主事的谢城,看着也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他的两个兄长在外面当小吏,也是极少回家。最主要的是他们生活挺一般,比之前的七房穷。 外面的几家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能排除,他们那几房都是嫡子,也有可能为了谋躲长房的财产而出手。只是他们隔的那么远,要安排这件事不容易,毕竟要事先接洽匪徒,然后还要随时提供祖父等人的行踪,最后还要故布疑阵,不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去。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二房和五房。 五房的人对自己很冷淡,特别是谢景天,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给自己。而且他们家兄弟多,做事容易安排人手。 至于二房……几乎就是头号怀疑对象,谢宇成为家主,得利最多就是他们。还有就是谢宇和张嫣对她露出的嫌恶、戒备、审视的眼神。 他们不该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却偏偏出现这种情况。若非自己心里年龄成熟,肯定要被他们的面子功夫给蒙骗了。 真要是二房的话,自己的问题就大了,他们现在有权有势,要弄死自己,还不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以前还以为是七老夫人,拿着官府的表彰就沾沾自喜,现在可是要重新考量了。 四叔和八叔护着自己,又有五哥时刻在自己身边,他们不敢动手,五哥走了呢? 怎么办呢?有什么值得他们必须要留下自己的呢? 看来,只有让自己在谢家不可或缺,他们才会忍着。 而这,最简单的就是显露出过人的才华,因为这样可以提高谢家女子的声望,给他们的贵妃女儿带来极大好处。 对,就这么办,以后再也不藏着掖着了。 谢漫洛打定主意后,次日上课时就是找了秦夫子,向他坦陈自己已随父亲学过他所授的课程,再和大家一起上课等于是虚度光阴。 秦夫子听闻后大吃一惊,马上和其他几个夫子一起考校谢漫洛,得到的结果自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九小姐,您这水平,确实是不需要继续和其他学生一起上经文课了,真乃虎父无犬女呀!这样,以后老夫和其他的夫子单独给你安排课程,捡你的薄弱处补足就是。”秦老夫子目光熠熠地看着谢漫洛,就像是看一块稀世珍宝。 “谢谢夫子,只是我希望夫子能尽量保密,毕竟我还小。至于家主他们那边,你们告诉他们倒是可以的。”谢漫洛施礼道。 “肯定是要告诉家主的,今年秋天就是学堂和其他书院大比的时间,之前我们都一直发愁没有稳胜的人选出赛,现在你就是最合适的人。家主若知道你的情况,肯定会欢喜的。”秦夫子笑道。 “书院大比?怎么回事?”谢漫洛已经从谢之恒的口中听说过此事,现在却是佯装不知。 “我们江南的二十几家书院,每隔三年就会举行一次比拼,选出最佳书院。你父亲当年就是从大比中初露峥嵘的,也是因为出了个谢熠轩,谢家的小小学堂才跻身于江南一流书院。可惜自你五哥离开后,上两轮所得名次都不佳,家主担心今年还是考不好的话,我们会被挤出前列,愁的甚至想要买人进来替考。这下有你出来,我们不敢说考的多好,但稳住排名却是没有问题了。” 秦夫子笑眯眯地解释道,然后越想越激动。 “可我是个女子,学院大比,我能代替男子吗?”谢漫洛不解地问道。 “这个大比分女子和男子,不管男女取的好名次都是一样的。家主想接收一些有实力家族的子弟回来,希望有交情后,以后能为贵妃娘娘所用。虽然你们谢家的其他几房都不太同意,但是家主很坚持,所以他特别希望今年能考个好名次,你心中要有数。”说着说着,秦夫子压低声音给谢漫洛透了个大秘密。 原来谢宇还真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想要倾力扶持自己的女儿和外甥。 那就让我们互相需要,互相做戏吧! 谢家外院书房中,秦夫子和谢宇、谢景行正在对坐喝茶。一轮茶下来,秦夫子该汇报的也汇报清楚了。 “秦老,小九确实如你所说,天赋非凡,在学堂学了几个月,文采就能超越所有学生?”谢宇不相信地看着秦夫子,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来。 “家主,我没有说谎的必要,这是我和其他三个夫子亲自测试过的。九小姐确实是遗传了其父的天分,一点就通。我们确实曾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多了几分关照,但是仅凭小时候所学,再加上几个月的学习、复习,就能达到现在的水平,只能说是她天赋超绝。” “若真是这样,小九就该好好培养。她不但能代替我们谢家学堂去比赛,进一步提升我们谢家的声望,而且她原本容貌出众,要是能恢复相貌的话,以后定可以定一门好亲。老四的意思是他会在京城物色合适人家,以后也能给我们的贵妃娘娘多个帮手。”谢景行看见谢宇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建议道。 谢宇想了想,觉得这样能利益最大化,便点了点头。说:“秦老,从现在开始,你们尽全力教导小九,让她全面发展。我听之恒说她的棋艺、琴艺和女红都不太好,你们用心些。” “有了家主这话,我们自当全力以赴。请您和三老爷放心,我们今年的大比肯定能稳中有升。”家主的态度和秦夫子猜测的几乎一样,所以也做他自己保证。 “我们谢家的出色的人怎么都在长房呢?”秦夫子离开后,谢宇苦笑道 “二哥,你说什么呢?我们谢家最出色的人是当朝的贵妃娘娘,她可是你二房的长女。”谢景行提醒道。 “这倒也是,我们谢家还有谁能越过我们贵妃娘娘去?”谢宇开心地笑道,脸上满是骄傲。 第85章 天才李昊 溯水缘正文卷第85章天才李昊猜测谢宇可能才是想要杀害自己的真凶后,谢漫洛就迫切地希望提升自己的自身实力,为了能多学武,她还故意说自己不舒服,然后以此为借口,呆在小院中不出去。 其实也不算真正的不出去,她在小院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穿过地道,在外面那个院子跟着张师傅学武。 而这时候,她从街上救回来的那个小乞丐就会一眨不眨地看着,模仿着张师傅教的招式。 他身上的伤全好了,被张师傅帮着调养了一段,人还长胖了不少。 虽然看见人还是畏畏缩缩的,不过他那狭长的眼睛,只要看见谢漫洛就会冒出精光来,焕发出小孩子原本的神采。 谢漫洛救了他,又给了他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他看向谢漫洛的眼神中就多了孺慕之情。 小乞丐看着像是七八岁的样子,但是不排除他因为营养不良而长不大。他长着一张大众脸,容貌极为普通,若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把他放到人群中,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其实他并不是个傻子,只是从小就一个人生活,也没有好好学习过说话做事,所以看起来有点傻。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之前行乞时,被人贩子发现,略到苏州城里来,准备调教好卖给富贵人家为奴,没有想到他食量很大,而且说话不流利,没人看得上,人贩子只好又把他扔到了街上。 这些消息,都是谢漫洛从他断断续续说的话中判断出来的。谢漫洛还问他年龄和名字,他也说不出来,估计就是有,他自己也不知道。 谢漫洛认定他比自己小,让他叫自己姐姐。 为此,谢漫洛他把自己救下他那一天当成是生日,还特意为他取名为:李昊。 李姓是上一个王朝的国姓,有贵气;昊,则形容天。 谢漫洛希望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有个霸气的名字,以后能生活的幸福如意。 她在这个世界其实也是孤单的一个人,和李昊的情形差不多,所以特别希望他能过的好。 为了让李昊认识自己的名字,谢漫洛花费了整整两个上午,最终李昊才知道自己名字的意义和写法,还感激地看着谢漫洛。 他对谢漫洛的信任是无以复加的,不管她说什么,李昊都会听。 只是他长时间一个人生活,遭遇了不知道多少冷眼打骂,对其他人天生就有抗拒感,就连谢漫洛身边的人,他都不愿意和他们说话。 谢漫洛请的武师傅张师傅这段时间一直帮忙照看着李昊,对此深有体会。 张师傅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看见李昊这么小就身受重伤,很可怜他,照顾的也颇为细心,对他的观察也很到位。 “小洛,这个小家伙力气大的很,那天我想要拿个石锁进来,很是费力,他看了就从我手里抢了过去,轻轻松松就拿了进来。你每次练武的时候,他都盯着我们,手里也跟着比划,我看着还似模似样。”休息的时候,张师傅就把李昊的情况告诉了谢漫洛。 “张师傅,那您和他比划一下,看看他到底学了多少,要是他真的有学武天赋,就让他跟着您学,我付双份的学费给您。”谢漫洛看着外面还在摆手动脚的李昊说道。 “好,我这就试试。”张师傅点头道,很快就走到李昊旁边,丢给他一把木剑,之后突然出剑袭击。 李昊立刻就反应过来,按照张师傅教谢漫洛的招式,对起招来。虽然对的很生涩,但是招式动作很到位。 谢漫洛津津有味地看着,越看越是欢喜。 张师傅从慢到快,而李昊似乎也适应了这种比试,很快就跟上了步骤。 一炷香过后,谢漫洛叫了停,把目光看向张师傅。 “小姐,李昊就是个学武天才,这才看我们多久呀,他就能把我教的剑术真髓领略出来,甚至比你掌握的还好。”张师傅不住点头称赞道。 “李昊,以后你就跟着张师傅学武。”谢漫洛把自己手中的利剑交给李昊说道。“这把剑就送给你,以后好好学。” 谢漫洛的软剑是个秘密,平时学武的时候,都是用外面买回来的剑,也就是给李昊的这一把。 “姐,您……没剑了。”李昊不好意思接谢漫洛的剑,意思是说他接了之后,谢漫洛自己就没剑用了。 谢漫洛把剑塞到李昊的手中,说:“我可以再买一把,放心拿着就是。你是个学武天才,姐姐还希望你能学好武功,以后保护姐姐呢。” “嗯,学武,保……保护姐姐。”李昊重重点头,知道自己能为谢漫洛做事而高兴不已,咧着嘴笑。“我,我力气……大,打坏人。” 李昊很怕谢漫洛不要他,一直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的,这下子知道自己对谢漫洛来说也是有价值的,就放下心来了。 “你的力气有多大,能让我看看吗?”谢漫洛笑着问道。张师傅是说这个孩子力气大,但是自己没有看见,终归是不敢相信。 李昊点了点头,走向张师傅,一下子就把他抱了起来。 张师傅的身形不算高大,但是一百四十斤是足有的,没有想到李昊这么小一个人这么轻松就把他抱了起来。 谢漫洛赞赏地看着李昊,李昊就更加欢喜了,走到院子中,一手拎起一个石凳走到谢漫洛的面前。 “小心,小心。”那些石凳少说也有八九十斤,看的谢漫洛胆战心惊。“李昊真棒,姐姐知道了,你赶紧把凳子放回去,别砸到脚了。” 看来李昊就是一个天生神力的学武天才。 谢漫洛拿帕子替他擦了擦汗,问他手疼不疼,他直摇头,看着谢漫洛傻傻地笑,还用手比划,说自己应该能把那张石桌搬起来。 谢漫洛可不敢让他再试了,担心伤了他,忙拉着他往饭厅去吃饭,一个劲地给他夹菜。 李昊人虽小,但是饭量很大,只是他总担心别人说他吃的多,每次都吃过半饱。 谢漫洛愈发心酸,尽量抽时间和他一起吃饭,逼着他把饭菜吃光,让他吃饱。 之后,李昊就真的跟着张师傅学武,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和张师傅打成平手,让谢漫洛惊喜不已。 第86章庄安排 溯水缘正文卷第86章新庄安排谢漫洛不但对提升自己自身实力方面很迫切,在财力方面,也是同样急切。 谢宇权显财粗,远不是现在的她能够较量的。 这天,谢漫洛召集了自己比较得力的人手到院子里来开会,不但要听他们负责的各项事情的进展,也想要把自己新的想法交代下去。 “小姐,庄子上的事情一切都还和你离开前一样,大家做事都很尽心,也不要小人操心什么。小人现在正安排人手准备去接那个大庄子,只是那个庄子有十顷地,庄户也不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从我们这边的安排。”狗子率先说道。 他所说的大庄子,就是小姑姐之前卖掉的那个,谢漫洛请楚翔帮忙接了下来,前几天谢漫洛终于攒够了接手的钱,把它盘了回来,并把消息传给了狗子。 “只要我们给的条件合适,他们会听的,你只管带人去接收就是。我会找机会去那边看看,然后制定出方案来。你不能离开庄子时间长,把杨黑牛和钱壮壮带过去,让他们留在那边盯着,他们两个也该出师了。”谢漫洛说道。 杨黑牛和钱壮壮也是谢漫洛的学生,如今又过了半年多时间,谢漫洛觉得他们也该出去担点事了。 而狗子不能离开的原因,自然是酒坊离不开他,两人都是心知肚明,没有放在明面上说。 “好,小人听小姐的。” “铁哥,把你们做的工具送些过去,这样也能让大庄子的那些庄户们轻松些。”谢漫洛对着铁老三吩咐道。 “好,等狗子哥他们过去的时候,小人就一同过去,顺便教会他们怎么使用我们的新工具。”铁老三恭敬地说道。 “要是在那里发现有合适的人,你也可以带几个回来,补充到你那里去,铁匠坊这段时间赚钱的速度不慢,你们已经熟悉了各项程序,可以扩张了,不过,新补充的人手一定要可靠。小武哥不能离开,狗子叔帮忙掌掌眼,你们记住,宁缺毋滥。”谢漫洛说道。 狗子和铁老三都点头应下。 柱子也汇报了从食铺子最近的情况,说是把隔壁的铺子盘下来后,又招了几个新人,每日进账是之前的两番了。 至于李大力他们负责的鸡鸭鹅生意,谢漫洛问都没有问,因为这个生意实在是太稳定了,根本就不需要多问。 而稳定的原因,主要还是受制于原材料。 谢漫洛进了谢家后,外面的一切生意都照常进行。 她最为关注的酒坊,现在产出的白酒已经超出三千斤了,依旧藏在酒窖中,而且每日还在继续增量中。 这些酒一旦拿出来,就能换一大笔财富,不过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推出来的合适时机。 小武和狗子也知道这个事的风险,所以依旧把它列为庄子中最大的秘密存在。 铁老三他们的铁匠坊如今倒是做的风生水起,做出来的工具供不应求。匠人铁还把自己的小儿子也送给铁老三做帮手,谢漫洛也同意了。 匠人铁一家都想跟着谢漫洛,而且对谢漫洛很敬畏,所以,他们等于是自己人差不多,不需要太过防范。 铁老三他们生产的工具几乎都由匠人铁家里的两个铺子帮忙销售的,谢漫洛给了他们百分之五的提成,他们当然愿意见到产量增加,送些人手过来,也是为了自己谋利。 如今各项生意加起来,每个月的进账都在五百两以上,算是很不错的了。不过谢漫洛觉得不够,还想要继续提升。 只是碍以自己的身份,现在没法正常在外面行走,不能发展新的项目,很是苦恼。 特别是谢漫洛想要开一家酒楼,没有合适的身份,也做不下来。 因为酒楼属于比较大的产业,肯定有不少人眼红而作祟,就算是开业顺利,开业后也避免不了上门闹事的人。 为了去自己新买的大庄子上看看,谢漫洛在脸上做了假,说是被谢红挠的伤口又发炎了,不能吹风,需要在家休息两日。 担心谢之恒和谢云霄来找自己,又骗他们说她要在家中完成某夫子布置的特别课业,请他们不要来打扰自己。 大庄子在城郊,坐马车大概要两个时辰,谢漫洛打扮成小厮,带着黑子和李昊,一早就出发了,狗子和铁老三在外面接应她,而小武和林嬷嬷他们则被她留在家中。 十顷地也就是一千亩,比之前的那个庄子大了许多,土地也肥美的多。 庄子里种植的大部分是水稻,其余是苎麻和大麻。 苎麻和大麻的纤维又长又韧,是制作衣服的的主要用料。这些苎麻和大麻种出来,都是卖给普通人家做衣服的。 庄子中有庄户五十三户,有个老庄头,看见谢漫洛他们过来,就赶紧准备饭食,显然是极为圆滑之人。 谢漫洛旁敲侧击,打听出他管理这个庄子已经有十多年了,也就是说他原本还是长房的人。七老夫人强买下这个庄子都没有换人,想来是他善于逢迎投机的原因。 见着庄子里的作物生长的极好,其他庄户们的脸上也没有苦大仇深的表情,谢漫洛决定不换人,还是继续用他。 “今年这轮作物收割后,要圈出一百亩地来养鸡鸭鹅,种苗从小庄子那么送过来。另外圈出不低于五十亩的地来建猪舍,到外面买一些母猪或者是小猪仔回来喂养,猪养的越多越好,可以调配一些庄户帮忙。” 花了一个时辰走完庄子后,谢漫洛就让已在这边帮忙的杨黑牛和钱壮壮靠前来。把自己的规划告诉他们两个。 “猪舍的样子,我回头让人把图纸交给你们两个。苎麻和大麻没有多大经济价值,收割后,就把地翻了,以后不再种植这两种作物,我会安排人送新的种子来给你们。庄子上收割回来的稻谷,除了留下一些喂养禽畜外,其他的也不要变卖,全部交给狗子叔安排,他会派人过来拉走。” 杨黑牛和钱壮壮听了都连连点头,说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做。 谢漫洛没有直接找庄头,当然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没有能光明正大行走的身份,在外面做事必须慎之又慎。像是这次来查看庄子,她就尽量掩饰自己的存在。 连圆滑世故的庄头,都以为狗子才是这行人的头,一直巴结着他。 因为不能离开家太久,免得被人发现,谢漫洛安排下去后,就赶紧往回赶,终于天黑之前回到了谢家。 第87章 父亲老师 溯水缘正文卷第87章父亲老师必须要有个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身份才行,要不然自己就总是缚手缚脚,不能得到更大的发展。 出行的不便,致使谢漫洛愈发想要弄个假身份在外面行走。 想到这一点后,谢漫洛就让小武和黑子打探苏州城里的大人物和大事件,想要从中找到机会。 黑子是两个月前被谢漫洛偷偷买下来的,他已经知道了谢漫洛的一些事情,也跟着小武做事。不过他被谢漫洛暗地里买下来后,就直接送到了外面的小院,这样方便他能做更多的事。 黑子极为低调,除了七房的人认识他外,其他谢家人几乎都没见过他。把他安排在外面,可以代谢漫洛行走,就算是被谢家人看见他,也不会怀疑到谢漫洛身上。 只是他们小武和黑子两个人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回来,让谢漫洛很无奈,只好指导他们该到什么地方以及该如何探听消息。 这样的结果让谢漫洛更加想念吴明,想着要是他还在的,自己可以省多少事。之前有什么事想要知道,只要问吴明,不出多久,他必定会弄的一清二楚来回报。 他还经常把事情想到自己前面,提前安排好一切,而现在什么都要靠自己谋划,还真是累。 小武不是不好,而是真的没有吴明的头脑,也没有吴明的人脉。 谢漫洛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她特意为吴明留的房间,看着自己为他画的素描像。 人是健忘的,要不是时常看着画像,谢漫洛都担心自己会把吴明的容貌给忘了。 知道吴明和江伯离世后,谢漫洛就凭着记忆给两个人画了像,挂在他们的房间中。回谢家时,又把他们的画像带了回来,挂在特意为他们留的房间中。 谢漫洛对着画像说了好一会话才出来,林嬷嬷看见她的眼睛红了,就赶紧劝道:“小姐,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要不然江老头和吴明不会放心的。” “林嬷嬷,我知道,就是突然又想起吴叔了,他说了一会话。”谢漫洛用手背拭去眼角要留下来的泪,说道。 林嬷嬷无言以对,唯有深深叹息一声。 两日后,谢漫洛刚从学堂回到小院,小武就把自己归纳总结好的消息交给谢漫洛查看。“小姐,这是我们这两天打探到的消息,小人都写在纸上了,您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不错,这两天听到的消息多了不少。”谢漫洛接过来看了一眼,看见写满几页纸,赞赏道。 “小人和黑子按照您说的方法去打探的,所以听到的消息多了不少,就是花费也多多了,黑子都心疼坏了。”小武尴尬地说道。 “不就是花了点小钱嘛,没有关系的,你们放手大胆去做,我不在乎。哟,今天还真有不错的消息呢。”谢漫洛一边说,一边看小武总结的信息,看到其中一条,眼睛突然一亮。 “小武哥,你让黑子尽全力打探这位退下来的国子祭酒,我需要他全部的资料,不要怕花钱。”谢漫洛指着其中的一条消息说道。 “好的,小人这就过去和黑子说。”小武说完,就马上从地道出去了。 因为小武经常要出入外面的小院,谢漫洛就把最重要的机关关了,方便他日常通行。 要探听一个人的隐私并不容易,何况是一个曾为国子祭酒的人。谢漫洛对此做了要耐心等待的准备。 没有想到才过去一天,小武就兴冲冲地找到她,说:“小姐,打听到了,这个佟老先生竟然还和您有些关系,他是老爷的老师。” 看着小武兴奋的发红的脸庞,谢漫洛就知道这个消息新鲜热辣,而且应该得到了确认。 “真的,太好了。继续打听他和我父亲的关系,也打听一下这位老先生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做,我想要接触他,需要找出切入点。”谢漫洛开心地说道。 从后来持续的消息中,谢漫洛知道这位佟老先生真的和父亲的关系极为亲密,谢熠轩是他最为疼爱和看重的学生。得知谢熠轩去世后,他曾痛哭流涕,病了一场,如今来这里也和谢熠轩有关,说是谢熠轩曾经邀请他来这边养老。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谢漫洛知道后,马上就请谢之恒帮忙验证。 在谢家打听消息,还是谢之恒出面最好,而在秦夫子那边,她则是亲自去问的。 最后各方消息综合起来,都说这位佟老先生和谢熠轩真的关系匪浅,也确实是师生关系。 “小武哥,我不用的首饰和衣服都可以卖掉了,准备筹钱开我们的酒楼。”知道佟老先生的身份后,谢漫洛心中就有底了,觉得自己的酒楼真的能开起来。 开酒楼需要不少银钱,谢漫洛一时凑不足,就想到自己收回来的那些首饰,都可以卖些钱。 “小姐,您是不是变卖家产习惯了,只要到了用钱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手上有什么可以变卖的。那些首饰不少都是夫人留下的,您难道不留着做纪念?”小武听了谢漫洛的话,很是无语,硬着头皮问她。 “哦,这倒也是,是我太兴奋了,一下子想到老路上去了。小武哥,你提醒的对,以后我要是继续想要变卖家产,你就阻止我,免得我真把我父母的东西都变卖光,成为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我好像挺失败的,别人都是从外面买东西回家,我却总是把原本在家里的东西卖出去。小庄子上的东西快被我卖光了,现在这个家可不能空了。林嬷嬷,你也看着我点。”谢漫洛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我们都看着您,也提醒您。”林嬷嬷笑道。“就没有见过这么不喜欢装扮的大家小姐,根本就不把那些首饰看在眼里,要是别人,早就像护眼珠子一样护着那些首饰了。” “小姐,您也别担心钱的事,我们真要开酒楼的话,可以边建边筹钱,总可以办起来的。”小武笑着安慰道。 “嗯,没错,你先找找地方。最好不要城中心,这样可以避免和楚爷他们产生竞争关系。就选在我们南城这边吧,以后照料起来也方便些。” “好,小人知道了。” 第88章 故人之礼 溯水缘正文卷第88章故人之礼谢漫洛在课堂学习的时候,也一直关注着佟老先生那边传出的消息,听说是他即将要过七十大寿,到时会有不少人上门贺寿。 到了晚上,小武就把佟老先生的生日时间和举办地点都告诉了谢漫洛。 “最近总是打听他的消息,黑子和佟老先生的门房混熟了,所以这些消息都是正确的。”小武笑道。 人还是要调教的,经过谢漫洛数次的提点,原本老实忠厚的黑子都有了暗探的特质了。 “就在佟老先生的院子里办,应该在二十席左右。”谢漫洛看了地点后说道。“我们就借这次机会和他搭上话。你这样……” 谢漫洛吩咐了一番,小武听后为难地问道:“小姐,我们的人手不够,怎么办?” “你去和楚爷、何爷、温爷三个借些人。让李大力把原料准备好,当天加工,开席前送到。” “好,小人这就去安排。” 佟府是个新买不久的五进大院子,这日热闹非凡,佟霖和他的儿子佟家豪忙的是脚不沾地。 这个时候能活到古稀之年的人很少,佟老爷子就像是个祥瑞,加上他原是国子祭酒,有不少门生故旧,听到消息能来的都远赴而来,加上苏州城里数的上名号的人也都纷纷上门道贺,把整个院子都快挤满了。 佟家来到苏州不久,仆从不是很多,熟人也不多,霎时间找不到更多的人来照拂每个人,佟霖只好把大家请到席面上入座,让仆从给每个案席送上茶水点心鲜果。 为了不让大家觉得受到怠慢,佟霖还让厨子们提前上菜。 菜正准备上,却听见门口迎宾者大声唱礼:“故人为佟公贺寿,特送上烤乳猪二十二只,烤鹅二十二只,烤鸭二十二只,盐焗鸡二十二只,字一幅,特制糕点一份,美酒一坛。” 唱礼的人报完,就见到几十个年轻的女子捧着礼物从外面依序而入,他们的身后跟着十多个厨师,当场在旁边摆开刀案,把那些新鲜热辣的鸡鸭鹅和烤乳猪斩件,然后让年轻女子送到各个席面上。 “好大的手笔呀!这些厨子都是三个酒楼的人,那些女子个个年轻漂亮,肯定是精挑细选的,送的食物更是有钱都难买。盐焗鸡、烤鸭和烤鸭鹅我都吃过,是真正的美味,就不知道排在最前的烤乳猪是什么样的,这下子也能尝一尝了。” 谢宇作为谢家的家主,有幸与知州、新来的通判同坐在佟老先生席下。 他自诩是见多识广的人,看见那些人和送来的食物也是咋舌。 其他席面上的人更是炸锅了,纷纷说这次真是见了世面,人家送礼还能送出这样的新意来,真真是令人佩服。 特制的鸡鸭鹅作为紧俏食物,平时每席客人在酒楼中只能单点其中的一份,极少能三样同点,这次倒是上齐了,而且还多了什么烤乳猪。 十多个厨师的动作很快,几样食物也陆续端上席面。 宾客们迫不及待,食材一上桌就伸出筷子夹往嘴中,边吃边称赞。 家主的管事忙不过来,佟霖和佟家豪只好到后厨盯着食物上席,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知道消息后,赶紧迎了出去。 “如此厚礼,不知是哪位贵人相赠?” 楚翔派来的管事出列回答道:“我们都是别人请来帮忙的,后面的那几位小兄弟或许知道。” 那个管事指的人正是杨黑牛、钱壮壮和张虎,他们三个都是谢漫洛的学生。 “家主的长辈曾受佟公恩义,知道佟公今日寿诞,特派我等来送礼。我们三人手上的东西,俱是家主交代要亲自呈给佟公的,还请二位爷代为引见。”张虎手里拿的东西最轻,施礼回答道。 “可否请小兄弟告知贵人之姓名,也好让在下有个数。”佟霖还礼道。 “家主本想亲自登门祝寿的,只是路程遥远,也实在太忙,走不开,让小人代为致歉。过些日子,家中小公子会来苏州城暂住,想必会亲自上门拜访。家主没有交代我等说出她的名字,小的们不敢多言,还请这位爷见谅。”张虎谦恭地说道。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佟霖知道不能再问,只好带着张虎三人往主桌而去。 佟老爷子正纳闷谁给自己送了这些食物来,就见到儿子和孙子带着三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 张虎三人见到佟老先生,便知道是正主了,齐声道:“祝佟公春秋不老!” 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佟老先生高兴地摆摆手,说:“好好好,谢谢你们。” 张虎把刚刚对佟霖说的话,对着佟老先生重复了一遍,又往前一步,说:“佟公,这是家主亲书的一幅字,祝贺佟公千秋!” 张虎把手里的字恭敬地呈了上去,佟霖接过那副字,把它交到佟老先生手里,只见其中用气势奔放的草书写着八个大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字!”佟老先生看了,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时杨黑牛把酒坛往前送了送,说:“家主寻来的一坛佳酿,祝贺佟公千秋。” 佟家豪接过酒,放到案席上,打开了坛口。 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侵袭向附近的诸人,大家忍不住睁大了双眼,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坛酒。 “家主说此酒浓烈,佟公若饮,请一小杯即止,过量无益。”杨黑牛提醒道。 佟老先生闻着那酒味,馋虫早就叫嚣了,连连点头答应,还对佟家豪说:“孙儿,快快舀点出来,让祖父尝尝。” 佟家豪怕酒器串了味,赶紧去取没有用过的新酒器。 等待的时候,钱壮壮把手里的大锦盒打开,拿出里面色彩鲜艳还有个寿桃样的东西,递上去,道:“家主熬夜制作的糕点一份,祝贺佟公千秋。” “这又是什么东西?”佟老先生兴趣极大地看着前面圆圆的东西。 “家主说这是蛋糕,口味滑、甜,最适合生日时候吃。家主花费了几个时辰方制成,请佟公品尝。”钱壮壮把蛋糕放到桌上后,弯腰拱手肃立。 “好好好。”佟老先生用备用的勺子挖下一块,放入面前的碗中,又用自己的匙羹舀着吃。 “美味呀,没有比这个更好吃的糕点了。” 佟老先生吃的笑容满面,吃完后忍不住又挖了一块更大些的来吃,吃完还想要吃。 佟霖赶紧提醒他不能过量,佟老爷子才收住手,招呼起张虎三人来,让他们也坐下吃席。 张虎三人推了他的好意,说他们还要给家主回话,得赶紧回去。 礼物送到后,张虎就遣散了那些厨师和漂亮女子,他们三个也赶紧开溜。 第89章 各方想法 溯水缘正文卷第89章各方想法宴席散后,大家都对那位给佟老先生送礼的神秘人议论纷纷。 楚翔三个今天也在席,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借出的人,竟然全都出现在佟老先生的七十寿宴上。 他们远远看见张虎三人另外送了礼物到主桌,还闻到了那坛酒的浓香味。 “我们背后的这位爷,越发让人猜不透了。”楚翔感慨道。 何爷和温爷很是赞同这个说法,齐齐点头。 “不知道那烤乳猪能不能让我们卖,吃着味道极好,特别是外层的皮,酥脆香,真真好吃。”何爷说道。 “对,我们找朱大力,请他帮忙问问他们的家主,我们宁可价格给高些。”温爷说道。 “这都是小事,我更希望能得到那种酒的售卖权,这样的话,我楚翔就能被天下人所识咯。”楚翔摇头晃脑,一脸神往之色。 听后,何、温二位爷也顿时陷入了遐想状态。 佟府主院,佟霖抱着那坛酒坐在佟老先生对面,问道:“父亲,可想起是何人?” “没有呀,我是想了又想,还是没有个头绪。到底是什么人送了我这么大一份礼呢?特别是这坛佳酿,可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万金也难买呀!”佟老先生皱着眉头,困惑极了。 “来人说他们家主的长辈曾受您恩义,祖父,您想想可曾救过什么人?”佟家豪在旁边提醒道。 “不曾。一些钱银上的帮助是有的,但是救人却不曾有过。”佟老先生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道。 “到底会是谁呢?”祖孙三代人都陷入困惑之中。 “既然他家小公子不久后会过来,我们到时多多关照就是。”佟老先生不想再费脑子了,一言而决。 谢宇回到家中后,就把自己今天在宴席上看见的事说了。 “要说那些菜总的价格来说也不算很多,但是能够一下子提供这么大的量,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佟公让我们坐次席的人都品尝了一点蛋糕,那味道真是绝了,又甜又滑又香,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最最最让人惊讶的就是那坛酒,要是能让我们得到一坛,让贵妃娘娘送给皇上,必定能圣心大悦。 那坛酒足有十斤,但是佟公很宝贝,只分给我们次席的几个每人两口的量,其他人都没有。真的是入口浓香入肺,我口腔中似乎都还留有那酒的香味儿。” 张嫣听的是满脸惊奇,“真有那么好的酒?你们就没有一个人知道送礼的人是谁吗?” “都不知道,连佟公也是猜了又猜,还是想不起来。可惜那几个小厮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们就离开了,要不然找人跟着,也许能知道是谁。” “老爷和知州大人交好,就没有问问他?或者让他去查查。”张嫣问道。 “乔知州当时就在坐在我旁边,我们还一起离开的。乔知州猜测此人身份可能不一般,不敢让人查,担心惹来祸事。毕竟佟公曾为国子祭酒,和不少当朝权贵有过交往,万一查到他们头上就麻烦了。” “想不到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号神秘人物。”张嫣感慨道。 “可不是,要是知道,我们也能好好结交一番。就他那酒,让我出一万两银子,我也愿意买,真乃是绝世佳酿呀!” 对外面的纷纷猜测,谢漫洛都没空关注,只是希望自己的人没有留下踪迹,免得被人查到自己这边来。 白酒是真正在世人面前露面了,至于销售,她却不怎么想在这边,因为这样太容易被人发现老巢了。 张虎三人办完事,就回到院子里等着向谢漫洛汇报此行的结果,谢漫洛也记挂着这件事,放学后就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你们三个等久了吧?”谢漫洛看见客厅里正襟危坐的三个学生,笑着问道。 “夫子好!”张虎三人都恭敬地施礼问候。 这次送礼,在城里的人手都不方便出面,谢漫洛便把庄子上的张虎、杨黑牛、钱壮壮召了过来,好在他们几个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都已经能担事了。 “事情都办妥了?”谢漫洛接过李昊为她倒的果汁,坐到主位上,见他们三个人同时点头,说:“说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张虎最是伶牙俐齿,很快就把他们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办的不错。”谢漫洛听完后称赞道。“你们这次能够和小武哥很好地合作办成这件事,也算是完成一个实践,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你们,要再接再厉,争取都能成为独挡一面的人才。” “学生们谨遵夫子教诲,回去定会好好总结这次的得失。” “夫子,我们准备的食材有二十六份,佟府今天只有二十二席,剩下四份,学生们带回来了,该如何处理?”张虎问道。 “现在还不算太晚,小武哥,安排人去给楚爷他们每人送一份去。”谢漫洛看了一眼沙漏,吩咐道。 然后挥手对张虎三人道:“剩下的那份你们吃,这两天也忙坏了,吃完饭后好好休息,明天再改装回去。如果现在还睡不着,那就去你们的书房看书学习。” 在外面的院子中,谢漫洛给自己的十多个学生准备了一个大书房,放了不少书,还给他们每个人都配了书桌和椅子,很像是一个课室。谢漫洛有空给他们授课的时候,也是在那里。 张虎他们离开后不久,出去的小武进来了,拿着一个账本。“小姐,我们这次送礼不算原材料,一共花了九百八十三两。最重要的开支是请人那一项,花了接近九百两。楚爷他们三家的厨师,每人给了十两辛苦费,另外从勾栏院请的那五十个姑娘,每人十五两。”小武说道。 “勾栏院的姑娘们这么便宜?”谢漫洛听说那五十个装面子的人每人只要十五两,感到很惊奇。 “她们都不是当红的姑娘,有一半是妈妈还在调教的人,所以出来的费用不高。而且我们用她们的时间很短,妈妈和姑娘们都很乐意接我们的差事。”小武笑着解释道。“听着外面的议论,我们这一趟礼送的还是挺震撼的。” “确实是不错,主要是面子功夫做好了。”谢漫洛笑道。“张虎这个小家伙办事竟然不怵,挺不错的,等我比试回来,就让他来这边跟着我,放在外院。” “好的,小人会安排妥当。只是我们这次把准备开酒楼的钱都花了,还送出去一坛白酒,划算吗?” “划算,没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了。开酒楼的钱,现在不用急,反正那点钱也不够,等我比试回来再说吧。”谢漫洛笑道。 第90章 出发比赛 溯水缘正文卷第90章出发比赛谢之恒终于还是离开了,原本他两个月前就要离开的,因为谢漫洛的脸破相,他又多留了两个月。 谢漫洛含泪送别了他,之后的两三天都提不起精神来上课,秦夫子着急坏了,劝慰了她很久,还说大比的时间很近了,需要她专心学问,才能在比试中取的更好的名次。 谢漫洛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对,就赶紧调整过来,拿起秦夫子整理的比试要点复习起来。 要比试的项目主要有礼、乐、射、御、书、数、经、诗、画、棋十项。这十个项目中既有消遣的,也有为学子们科考而准备的。 每个书院可以派出十二个学生,这十二个人,每人可选择一至四项参与比赛,所获得成绩最后会归入团队总分。 谢漫洛需要参加书、经、诗和画四项,所以着重点也是在这几项中。看着秦夫子为自己准备的资料,谢漫洛有种要去考科举的感觉。 她对自己的书法很有信心,因为前世在书法造诣极高的爷爷监督下临摹了许多字帖,来到这边后,没有什么消遣,除了看书就是练字,提升的自然快。 经,顾名思义就是经术,需要知道五经、三经、三礼、三传等,这个对于谢家众人来说,是最为困难的事,谢漫洛却在行。因为有速记功底的她,能把那些枯燥无比的书背下来,再按照秦夫子指导的方法应试。 画比较困难,她以前只会画素描,小女孩子倒是随着父亲学过,但是经验不多,还是到了学堂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接触画画技能。 赋诗,也不会,但是脑子中有不少,应该可以生搬硬套。 出发前三天才公布比赛人选名单,发现谢漫洛竟然也在名单上,大家都怪异地看着她和秦夫子,觉得秦夫子实在是太过于偏袒谢漫洛了,竟连这么重要的比试都把上学才半年多的她推上去。 “她也去,那我们就输定了,肯定拿倒数第一。” “就是呀,随便去个人也比她强呀!” …… 大家议论纷纷,同样是十二个人选中的谢子瑶和谢子芬更是对谢漫洛怒目相向,希望她能自觉退出。见谢漫洛毫无所动,脸上一点愧色都都没有,谢子瑶就走了出来,说:“夫子,你们怎么能让谢漫洛去呢?她肯定会害死我们的。我反对。” “我也反对。”大部分人都跟着附和道。 “九妹为什么就不能去?我支持九妹去!”唯一支持谢漫洛的,只有谢云霄,站在后面的他跳起来高声喊道。 “九小姐去,是由家主亲自决定的,五小姐要是有疑问,可以回去问家主。”秦夫子不想多做解释,知道谢子瑶就是学生们的头,便让她去问她的父亲。 谢子瑶一听,顿时蔫了,知道父亲选择谢漫洛必定是出于什么考量,是不可更改的事。“既如此,算我没说。” 谢子瑶退了,其他人自然跟着退,只是看向谢漫洛的目光中满是嫌恶。 人选名单出来后,选出来的人需要回去各自准备行装。 谢云霄也在十二个人中,他知道谢漫洛也将同行,很是高兴,放学的路上,兴奋地问谢漫洛要选择什么项目。 谢漫洛说她是由秦夫子决定的,自己做不了主。 谢云霄告诉谢漫洛,他选了射和御,这两种他比较擅长,就报了这两样。 谢云霄虽然只比谢漫洛大一岁,但是长的很高大,和十三四岁的男孩差不多,而且从几年前就开始接触射和御了,所以报名那两项也是应该的。 “九妹,你不要理别人,十五哥会保护你的。到时好好考,就是考的不好也没关系,有十五哥呢。”看见谢漫洛不说话,谢云霄以为她担心比试的事,就安慰起她来。 “谢谢十五哥,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谢漫洛笑道。她的这个十五哥实在淳朴可爱的很,能让人不知不觉开心起来。 谢子瑶回到主院,看见谢宇就问:“父亲,您为什么要让那个贱丫头去比赛?” “这个我自有考量,你不要多想,好好准备你的项目,争取拿个好成绩回来,让宁国公府的人知道我家瑶儿厉害。”谢宇笑道。 “为什么呀?”谢子瑶满脸不服,不甘心地问道。 “她的底子不错,相信父亲,让她去是为了我们谢家,也是为了你和贵妃娘娘好。” “好吧。”谢子瑶口中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苏州到江宁府需要三天,谢家给比赛的师生们准备了十多辆马车,谢子瑶姐妹不愿意和谢漫洛坐在一起,所以谢漫洛带着林嬷嬷单独坐一辆。 这也随了谢漫洛的心愿,免得一天到晚看着那两张臭脸。 小武不放心,让张师傅带着李昊悄悄尾随而去。 去江宁府参加比赛的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是同行的人而去的却有六十余人,坐马车的、骑马的夹杂在一起,很是壮观。 因为十二个学生每人最少带了一个下人,同行的三个夫子,谢家也安排了几个人照顾。 谢子瑶姐妹最是张扬,带的丫鬟婆子加护卫足足有十二个人。 她们被簇拥在最中间,很是骄傲,每次停下来歇足时,都要等走在最后的谢漫洛下了马车才挺直身板,仰着头进去。 谢漫洛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显摆,觉得挺好笑的,低声安慰气坏的林嬷嬷,让她当成是看戏就好。 客栈休息的时候,谢漫洛分到的房间也是最差的,和下人一样,住通铺。 谢云霄气的想要打人,找秦夫子,秦夫子很无奈,说是谢子瑶亲自吩咐管事安排的,他也没办法。 谢云霄去找谢子瑶理论,谢子瑶大方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倒让他说不出话来。带领大家来的谢景行不愿意帮谢漫洛说话,谢云霄只好让谢漫洛住自己的房间,他和别人挤一间房。 尽管吃住都遭到谢子瑶姐妹的刁难,但是谢漫洛的心情还是很好,一路上掀开车帘观赏外面的景色。 这个时代出行不方便,能走上几日去看看闻名已久的江宁府,还是很值得。 而且,谢漫洛想把生意做到江宁府来,借此机会先过来打探打探行情。 一行人到达繁华的江宁府后,就入住了主办方提供的客舍。 客舍分好坏,谢漫洛毫无悬念地被分到给下人们住的次一等的地方。 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谢漫洛,坦然接受了,拒绝了谢云霄换房间的要求,因为这样更方便自己独立行事。 第91章 逛江宁街 溯水缘正文卷第91章逛江宁街距离书院大比还有两天,这两天就是给学生们预留的休整时间。 秦夫子找到谢漫洛,想自己出钱给她换个地方住,谢漫洛拒绝了,说自己到时一定会全力以赴,不会因为住处而有情绪。 得到谢漫洛的保证,秦夫子就安心不少。 他在谢家一直受人尊敬,就连谢宇都他都要客客气气的,没有想到,这次出来却遭到谢子瑶的处处针对,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到底对方是主,他也不好多抗争什么。 “九小姐,你别难过,五小姐如今这么嚣张,是因为她将要嫁给宁国公世子,贵妃娘娘保的媒,这次回去就会下定了,所以心高气傲些也在所难免。就连你的三叔都避其锋芒,他不出面,我这边实在也不好多说什么。”临走前,秦夫子还是把自己无能为力的原因说了一下。 “夫子,我真的没关系,这边认识的人少,没人来骚扰我,正好方便我好好准备考试的事。” 送走秦夫子后,谢漫洛就发现自己的隔壁换了人,住进来的居然是张师傅和李昊。 看见他们二个,谢漫洛和林嬷嬷都很开心。 “你们怎么来了?”谢漫洛兴奋地问道。 “不放心你,我们两个装扮成祖孙,一路跟着来的。刚刚花钱和你隔壁的人换了一下房间。”张师傅笑道。很快脸色又变的很不好看,气愤地说:“小洛,他们居然这样对你,太过分了,可要我们私下里多点什么?” “不用,就这样挺好的。我想去走走,林嬷嬷不放心,你们来了,正好陪我出去。等我一下,我换换衣服。”谢漫洛摆手拒绝了张师傅要为自己出气的好意,转身回房换衣服去了。 张师傅见谢漫洛真心对自己好,不久前表明自己会一直呆在谢漫洛身边,等谢漫洛学完他的剑术后,就留下为她看家护院,所以谢漫洛也不想瞒着他自己女伴男装的事。 谢漫洛换了男装出来的时候,张师傅和李昊都不敢认她,谢漫洛和他们打招呼,他们才相信面前风流倜傥的公子就是谢漫洛。 “你怎么会完全变了样?”张师傅问道。 我穿的鞋子里面有内增高,所以显得高些,还有就是化了男性化的装,就和原来不一样了。”谢漫洛笑着解释道。 经过谢漫洛的提点,张师傅认真看了一下,发现她如今不但浓眉大眼,鼻梁也高挺了不少,确实是化妆所为。“原来还可以这样改扮。” “小昊,我这样装扮的时候,你不能叫我姐姐,只能喊我公子,知道吗?”谢漫洛担心李昊会露了自己的原形,便叮嘱道。 “知道,公子。”这段时间,李昊不但功夫进步神速,就连说话也进步了很多,虽然每次还是只说几个字,但是已经不再结巴了。 三人出了客舍的门,就一路往热闹的集市而去。 苏州城若说是热闹繁华的,江宁府就是繁华热闹的,其街道铺面都比苏州城更为密集,更为喧嚣。 街道两边有不少吃食摊位,旁边的人操着不同的口音说着官话,或高谈阔论,或互相讨价还价,抑或自顾自吆喝。 琳琅满目的美食,让经过的人抵挡不住馋虫作祟。 听见李昊吞咽口水的声音,谢漫洛找到一家脚店坐下,要了三碗桐皮面,一份笋肉馒头、一份胡饼,一份蜜糕和一份熟肉饼。 谢漫洛吃了一碗面就饱了,张师傅吃完面还吃了个胡饼和一个熟肉饼,其他则全进了李昊的肚子中。 看着他快要吃撑了,谢漫洛赶紧叫停,但是李昊还是把最后一个熟肉饼吃了。 三人吃完后继续往城中去,路过不少瓦舍,从外面看,里面正在进行五花八门的表演,蹴鞠、相扑、杂剧、歌舞、傀儡戏、皮影戏、七圣法、踢弄…… 谢漫洛带着张师傅和李昊进了其中的一间,看了滑稽戏、说诨话,还听了说书。 在里面也点了些从食,以致出来时,三个人肚子都是滚圆的。 城里正店和酒楼也有不少,就是谢漫洛他们这一路走来,数了数,就不下十间,比苏州城可多了不少。 谢漫洛还想找一家酒楼进去坐坐,张师傅提醒说,已经太晚,该回了。 这里的夜,灯火明亮,人声鼎沸,比白天都还热闹,让谢漫洛都忘记了时间,听到提醒,方陡然醒悟。 三人匆匆赶回客舍,留在客舍看门的林嬷嬷都快要把脖子伸长了。 “小姐,你们可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十五少爷过来两趟,说要带你出去玩,我都借口说你睡着了,没敢放他进来。” “我逛上瘾,忘记了时间。”谢漫洛有些惭愧地说道。“我们给你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小昊,把东西给林嬷嬷。” 李昊把手里的食物交给林嬷嬷后,就和张师傅回隔壁房间去了。 “林嬷嬷,这边可比苏州城还热闹许多,要是在这边做生意的话,肯定比苏州城好。我这看了一路,想了一路,脑子里多了许多能赚钱的项目,就是现在缺少人手,太可惜了。”谢漫洛在林嬷嬷的帮助下卸了妆,不无遗憾地说道。 “走了这么久,您的脚都走红了,疼吗?”林嬷嬷脱掉谢漫洛的高跟鞋,关切地问道。 “刚开始不觉的疼,你这一问,好像真的有点疼。”谢漫洛看了看自己的脚,说道。“应该让小武哥跟来的,这样他也能好好看看这江宁府,能想想帮我办些什么事。” “小姐,我倒点水给您泡泡脚。”林嬷嬷不懂谢漫洛的遗憾,只关心谢漫洛好不好,所以接不上谢漫洛的话。 “我要在这边开个糕饼铺子,蛋糕在苏州城不敢卖,但是这边就不一样了,隔的远,别人不会查到我的头上来。可惜我没有合适的掌柜人选,还有就是现在也没有什么钱了。哎,看着钱在我眼前飘呀飘的,就是不能伸手捡,真的郁闷。” “这里离家太远了。小姐,我们还是在家里那边开酒楼吧!”林嬷嬷不想离开苏州,尝试着建议道。 “是呀,还是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最重要。江宁府,我迟早要来的,暂时先放放。” 第92章 比试开始 溯水缘正文卷第92章比试开始“九妹,十五哥带你逛街。”次日一早,谢云霄就过来找谢漫洛,还笑话她实在能睡。 谢漫洛肯定不能告诉他说自己出去了,只好尴尬地笑笑。 这次逛街,林嬷嬷也跟着去了,张师傅和李昊不好出面,就在后面远远地坠着。 他们几个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因为谢云霄的两项比试项目都很靠前,谢漫洛要他提前到场地练习练习,免得到时紧张。 谢漫洛对自己的那几项到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除了陪着谢云霄练习,她就找机会溜出去玩,陪李昊吃各种新鲜食物。 这个时代的食物制作精细,也讲究卫生,让人心生好感。 遗憾的是味道方面比较欠缺,应该与调味料的缺乏有关。 想想后世的辣椒、酱油、鸡精、味精等种种调料,再看他们加的那些大酱什么的,也挑剔不出什么来。 李昊吃东西是不挑口味的,什么食物都吃。谢漫洛见食物就买,尝了不爱吃的,就全交给他解决。 李昊不但不嫌弃,还很喜欢这样,认为是他们姐弟两个的亲昵方式。 比试的时间也正式来到,比试的地点在江宁府最大的学院青山书院中,从谢漫洛的客舍过去需要一炷香的功夫。 第一天比试的项目是礼、射两项,谢云霄将在下午上场。 谢子瑶和谢子芬都报了礼仪这一项目,所以她们早早打扮妥当,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考生区域。谢云霄反感她们的作为,陪着谢漫洛在看台区域落座。 礼其实是“五礼”,为祭祀之吉礼,冠婚之嘉礼,宾客之宾礼,军旅之军礼,丧葬之凶礼。 这五种礼仪行为需要规范,行礼时也要一气呵成。 谢子瑶姐妹早就准备要嫁给高门大户,礼仪方面张嫣抓的紧,花了很大力气的,所以两人考完后,排名都很不错,特别是谢子瑶,竟然考了第二名。谢子芬考的稍微差点,也排在第九的位置。 下午的射箭比试,谢漫洛陪着谢云霄到了考生区,在他下场前,还一直为他加油鼓劲。 射手中,谢云霄的年龄最轻,获得了评委们的特别照顾,允许他往前走三步再射箭。 可是,就算是如此,谢云霄也只在七十个考生中考了个二十八名。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谢漫洛忙安慰他。“十五哥,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知道和你比试的那些人多大吗?最大的都十八岁了,就不在一个级别上。要是你到了十八岁,分分钟能拿第一。那些人也忒不要脸了,这么大年龄还来和你比射箭,真丢人。” 听谢漫洛这么一说,谢云霄大笑起来,心中阴霾顿时消散。说自己没考好就是遇到其他学院不要脸面,派出那么大年龄的射手,等自己再长三岁,下一场比试肯定拿第一。 安慰好谢云霄,谢漫洛又和他一起吃了饭才分开。 明天他们两个人都有项目要上,所以需要早点回去休息。 谢云霄上午比试驾马技术,谢漫洛下午上场展示书法。 驾马技术评分严苛,评委中还来了一个上过战场的指挥使,看见他穿着一身明亮盔甲,一心想要上战场的谢云霄激动的两颊通红,说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让那个指挥使对自己刮目相看。 见他斗志昂扬,谢漫洛便安心随着人流到高处去看他们比赛。 御马技术的评分,首先要看御者驾驶马车时的节奏,然后就是看御者怎样通过评委们设置的障碍。 节奏就是马车行进时,车轮声必须和车上的铃铛发出的响声统一。 障碍更为复杂些,有四种。分为:在水沟边驾车前进,在人多的交叉道上前进,把路上的野鸡野兔驱赶到指定地点,以及给偶遇的师长行礼。 通过障碍时,御者不能离开马车,而且要完成的又快又好,方为上佳。 御马是谢云霄的爱好,也是最强项,他大部分休息日的时间都花费在这件事上,所以最后取得第三名。 相对于昨日的失落,今天他就高调多了,兴奋的大叫。特别是那个指挥使评委夸赞他:“这么小年龄就能做到如此,实在是难得的御者”时,他那得意劲让谢漫洛都看不下去了。 谢云霄自己的两项比完了,就开始担心谢漫洛,知道她下午要上场,一直陪着她。 书法比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在按照评委提供的一段文字,用楷书和行书两种文字书写出来就好,难就难在怎么写好那些字。 谢漫洛最喜赵孟頫,因为临摹的多,所写之字,颇得几分赵体风韵,楷书和行书又恰巧是赵孟頫最擅长的,所以取的好名次应该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书法比试的时间要比前面几项的时间都短,但是评委评判得出结果的时间却长多了。几乎是等了一个时辰,评委们才把所有的考生名次评判出来。 这次参加书法比赛的一共有六十八人,评委们念名次是从低往高念的,念到倒数第十都没有谢漫洛的名字,谢云霄就开心起来了。之后人数过半都还没有谢漫洛的名字,谢云霄就更兴奋了。 “九妹,你的字写的那么好,进前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评委念名字和点评考生的字就用了半个时辰有余,最后才听见评委说:“第一名,谢氏学堂谢漫洛。其书落笔如风雨、婉转流利,外秀内刚,虽为女子,所写两幅字却毫无柔媚之气。” 评委把谢漫洛写的两幅字展示给大家看,并说:“这两幅字,在场的九位评委一致给予满分,同时决定把这两幅字装裱留存,以后每次大比拿出来供大家欣赏学习。” 相比谢漫洛的淡定,谢云霄早已经激动坏了。抓着谢漫洛的手一个劲地说:“九妹,你太厉害了!十五哥是有眼不识泰山,回去后,你可得好好写几幅字给我。” 秦夫子是觉得谢漫洛的字确实不错,估计她参加比试能得到二十名之内,没有想到这次能写出这么好的字来,就连他看了都心神激荡不已,作为评委的他,第一个就给了满分。 秦夫子误判,当然和谢漫洛平时藏拙有关,所交上去的课业,谢漫洛都写的很随意,甚至看都不看就写,怎么快怎么来。 谢子瑶和谢子芬从来就没有看过谢漫洛写的字,所以怎么也没法相信那字是谢漫洛写的,想要上去提醒评委搞错了,却被其他人劝住了,说不管对错,反正现在得到第一名的是谢氏学堂,这一个项目,他们学堂赢了。 那些人也满满都是怀疑,只是想着赢了后他们以后也能得利,就没有多说什么。 第93章 认识王少 溯水缘正文卷第93章认识王少谢云霄要拉着谢漫洛去一起庆祝,但是谢漫洛借口明天上下午都要上场,推辞了。 其实谢漫洛不想和其他学生在一起,主要是不想看见那些人的横眉冷眼。 这次谢氏学堂有三个人选了书法项目,其中一个堂兄自认为必定能进前三,结果却折戟在三十名之外,他看向谢漫洛的目光极为怪异。 谢云霄走后,谢漫洛就带着张师傅和李昊溜达到最近的一个脚店吃饭。 饭还未开吃,就听见旁边的桌案上传来哭泣声。 发出哭声的竟然是个贵公子打扮的人,他似乎是喝了不少酒,旁边的两个小厮着急地看着他,想劝又不敢劝。 “我根本就没有报这个项目,都是那些人,他们害我的。我连一首曲子都没准备,上去比试肯定会倒数第一,这样,父亲就更看不起我了,其他人也会嘲笑我的。呜呜……” 原来也是个考生来的,似乎是遭到黑手了,所以才这么伤心。 听着那人的哭声,谢漫洛心中很是不忍,走了过去坐到他旁边,说道:“这位兄台,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何必这么伤心难过呢?有时间在这里伤感,还不如回去好好练首琴曲出来参加比赛。你都没有努力过就认输,就不该是男子汉所为。” 那个公子从案上抬起泪眼,看着谢漫洛,说:“不到三天就要比试了,我才看到自己的名字在那个项目比试人员名单上,我却连琴和曲子都没带,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简单,找人借个琴用用,看你也不像是穷人,要不现在去买个琴?曲子这边书院就有,你挑首自己以前弹过的练练就行了。” “好像是这个理,兄弟,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去买琴?”那个公子站起来,问道。 谢漫洛看他被人摆了一道,也挺可怜的,想着反正自己也没事,就点了点头,说:“你先喝点醒酒汤,等我吃完饭,就陪你去。” “好,好,好。你先吃饭,老板,给我来碗醒酒汤。”那个公子拿出帕子擦了泪水,连连点头道。 他的小厮看见自家公子终于振作起来,对劝解他的谢漫洛很是感激,齐齐向她郑重施了一个礼。 饭很快就吃完,那个公子也喝了醒酒汤,还在小厮的帮助下擦了一把脸。 哭泣的考生看起来十四五岁,鹅蛋脸,丹凤眼,皮肤白皙,漂亮的不像话,很像女孩子,难怪爱哭。 那个公子见谢漫洛盯着他看,孩子气般扭捏,显得很不自在。 “兄台,我们走吧!”谢漫洛笑笑,说道。 “在下王瑞泽,不知贤弟该如何称呼?”走出脚店门口,王瑞泽就自我介绍道。 他这一问倒是把谢漫洛给问住了,因为她还没有给自己取男名呢,看见王瑞泽腰间的玉佩,谢漫洛一笑,道:“小弟弄玉,别人称一声‘弄玉公子’,王兄可以叫我弄玉,也可以称我弄玉公子。” “那我还是叫你弄玉公子吧,显得尊重些。”王瑞泽说道。 “随你。”谢漫洛点头微笑。 从脚店往东走约一刻钟,就有一间乐器铺,里面就有十多张要售卖的琴。 王瑞泽有选择困难症,看这张好,看那张也不错,就是下不了决心。 “我帮你挑吧。这琴最主要的就是音色好,把这些都试一下不就能挑出最合适的来了?”谢漫洛说完,就拿了一张琴在案几上弹奏起来。 她最近刚刚练完《渔舟唱晚》,自然而然,指下就弹出这首曲子的音符。 谢漫洛之前记得五线谱和现在的宫商角徵羽五音不太相同,还花费了两晚时间才磨合成琴曲。 一张弹拨了一小会,就又换另外一张。琴换,曲子却未换,接着弹了下去,最后选出两张音色较好的让王瑞泽选择。 “王兄,这价格和材料都相近,琴质都差不多,小弟觉得这两张更好些。” “弄玉公子可否把刚刚那曲子再弹一次,愚兄非常喜欢,想记下你这曲谱,而且这琴,还是你帮我选一张吧!”王瑞泽有些不好意思,但咬了咬牙后,还是请求道。 行,你可怜,我就送佛送到西。谢漫洛心里嘀咕道。 谢漫洛对那两张琴也拿不定主意,便把《渔舟唱晚》在两张琴上都弹了一遍,然后选出比较合适的一张。 看见王瑞泽站在旁边拼命记琴曲,又觉得他可怜,说:“别记了,一会找个地方,我写给你。” 乐器铺的掌柜也走了过来,想讨要这琴曲,但是谢漫洛觉得王瑞泽尚未比试,就把琴曲泄露出去不太好,就婉拒了。 能在乐器铺当掌柜的人,自然是懂乐之人,非常遗憾地看着谢漫洛他们离开。 王瑞泽盛情邀请谢漫洛到他落脚点地方去坐坐,谢漫洛想到要给他写曲,就同意了。 他住的地方比谢家那些人住的客舍还要好,他一个人就住了一个独立小院,里面的仆役成群,让谢漫洛看了都咋舌。 “你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多下人?还有呀,你这么有钱,怎么会去那个小脚店喝酒呢?”谢漫洛惊讶地问道。 “愚兄是三槐王氏嫡支的嫡子,从大名府过来参加比试的,祖父觉得这种比试有益增长我等见识,便让我们这支王氏学堂的子弟也过来参加。这次来比试的人中,还有我的庶兄和其他叔伯兄弟,因为我胆小怕事,他们总喜欢嘲笑捉弄我,所以我才会偷偷去他们根本不会去的脚店喝酒。” 居然有庶兄,也就是说他父亲的长子是庶出。古代人重视长子,其父必定也喜欢他那庶兄。若他那庶兄有意为难这个女孩般的弟弟,那他的日子就真的不太好过了。 “可是你那些叔伯兄弟都听你庶兄的?而且你父亲也要你听你庶兄的?”谢漫洛问道。 “可不是,我母亲担心我受委屈,特意让管事给我安排了独立的住处,我想着避开他们就好了,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帮我报了我不擅长的乐项。庶兄就是想要看我出丑,然后让父亲更偏心于他。”王瑞泽想起伤心事,眼眶又红了。 “没事,我这曲子挺好的,只要你不弹错,评分就不会差。只是技法有点难,这么短的时间,不知道你能不能记住。” “我肯定能,哪怕我不吃不喝也要把这首曲子弹下来。”王瑞泽挺着胸膛保证道。 “好,我相信你,不过,为了有备无患,我还是多给你一首曲子,你自己选择一下。”谢漫洛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纸笔,很快就写下两首曲谱交给他。 第94章 风向转变 溯水缘正文卷第94章风向转变前世谢漫洛曾陪着领导去听了一场古筝演奏会,当场为之心折,隔日就去报了古筝培训班,后来因为忙,加上当时的热情也下去了,她的古筝课才上了五节就“寿终正寝”。 不过,她倒是为此记下不少曲谱,脑子中有不少后世名曲。 琴筝本出一脉,两者相通,她在家学琴的时候,就经常转换一些曲子来练。所以给王瑞泽写两首曲子还真不是难事。 王瑞泽拿着两首曲谱很是感激,把腰间的佩玉拿了下来,说:“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贤弟,我看贤弟身上没戴佩玉,愚兄这块倒是祖父亲自赐下的,还算不错,送给贤弟,还请贤弟不要嫌弃。” “这个不可,既是长辈所赐,当好生保管才是。”谢漫洛赶紧推辞,“小弟今天出来的急,把佩玉忘在房中了,倒是让兄长见笑了,下次定然不会这么健忘。若是王兄要感谢我,下次请我吃饭便是。” “好好好,贤弟住在什么地方,愚兄明日去寻你。”王瑞泽高兴地说道。 “我现在暂时借住熟人家,不方便告知王兄。而且我明日另有安排,不能与王兄相见。这样,我后天来找你,顺便看看你的琴曲练的如何。”谢漫洛说道。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王瑞泽点头道。 谢漫洛离开前,本着好心,在王瑞泽面前演绎了两首曲子,还把其中弹奏的要点难点告诉他。 谢漫洛三人回到客舍的时候,林嬷嬷都急哭了,说是有十几个人来找她,包括青山学院的院长和秦夫子。 林嬷嬷一看见那些大人物,就怂了,老实交代谢漫洛溜出去逛街了,她也不知道在哪里。总算是她还有点清明,没有把张师傅和李昊也招出来。 “他们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谢漫洛问到。 “那个院长说是他们失误,才会让您住在这个地方,现在给您另外换了住处,请您搬过去。其他人倒没有说什么,但是老奴听着他们私下里的话,好像是来求字什么的。小姐,您这一走,可是得罪了不少人。”林嬷嬷苦着一张脸说道。 “秦夫子可有说什么?”谢漫洛继续问道。 “秦夫子是陪着那个院长来的,他走的时候,要老奴转告您,说您明天还有两场比试,可别忘了。”林嬷嬷回答道。 “没事,下次再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自从破相后,就性格古怪,不愿意见外人。没有事先得到我同意的,谁来也不见。”谢漫洛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样也能行吗?那我们要搬去韩院长给您换的住处吗?”林嬷嬷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漫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搬,张师傅和小昊都在这边,我们走了,他们该担心我了,我住这里挺好的。”谢漫洛非常肯定地说道。 一夜无话,次日谢漫洛在谢云霄的陪伴下走入考生区。她今天上午有经赛,下午有画。 “九妹,你知道吗?现在好多人都在打听你,他们知道我和你交好,还想通过我来认识你,我统统拒绝了,没有你同意,我才不敢胡乱答应别人呢。”谢云霄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认识我?”谢漫洛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写的那两幅字,我们走后,不少人都去欣赏你的字,京城有名的董公正好在这边访友,知道你的字得到所有评委的满分,就让韩院长送去给他看看。后来他评价说你的字起于二王,又脱胎于二王,运笔酣畅圆润,点画华滋遒劲,结体宽绰秀美,形体端秀而骨架劲挺,甚至可以独辟一宗。” “这么高的评价呀?”谢漫洛没有想到这个什么董公竟然能把赵孟頫的字评判的这么到位,不过想到赵孟頫被后世称之四大家之一,这个评价也还确实是中肯。 只是自己这个后来者把人家赵孟頫的成果窃取了,好像很不地道。 “那些字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临摹了一位赵姓书法家,得其几分真髓而已。他所写之字要比我的好上许多,只是那些帖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谢漫洛解释了一下,想借谢云霄的口说出去。 “五哥总是要我和你学写字,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你的字好?”谢云霄问道。 “是的,五哥也经常和我探讨怎么写字,叫了你多少次一起学,可是你根本就不感兴趣,天天就想着御马射箭,我们也没办法。”谢漫洛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是男子汉,当然要练好武艺保家卫国……九妹,我错了,以后你多教教我,你的字这么好,我可得把握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谢云霄舔着脸笑道。 “回去再说,以后在你家院子住的时候,每天教你半个时辰,学多学少,看你自己造化。”谢漫洛笑道。谢云霄的性子跳脱,能不能静下心学都还不一定呢。 “好,我肯定认真跟着学。”谢云霄举起右手保证道。 因为知道谢漫洛的字得到了董公的高度评价,那些评委和待考的学生看向谢漫洛的目光都颇有内容。 谢氏学堂的学生这次大部分都来到待考区,谢漫洛以为他们都是来陪另外两个考生的,没有想到他们都过来和她打了声招呼,弄的谢漫洛一时都适应不了。 “九妹,好好考,你一定能行的。”一个谢远鹤的堂兄在谢漫洛上场前说了一句。 谢漫洛朝他笑笑,又对谢云霄挥了挥手,就走了。 “九妹在学堂一直都不说话,没有写想到她的字竟然写的这么好。不知道她的脸还能不能好,总是这样戴着面纱也不是个事。”谢远鹤走到谢云霄旁边,有些唏嘘地说道。 谢远鹤,就是那个书法比试排名三十开外的考生。 “是呀,要是没破相该多好。这一破相,性格都变了,听说昨日有十多个人去见她,她一个都没见,还让林嬷嬷骗大家说她溜出去玩了。我叫她出来一起庆祝都不愿意来,她一个人偷溜出去玩,我才不相信。”谢云霄说道。 要是谢漫洛听见谢云霄的话,肯定得晕,她正在愁林嬷嬷太窝囊,不会骗人,没有想谢云霄却把林嬷嬷的真话当成了假话。 “都是那个六姐,上次只打她一顿,太便宜她了,真该让她也体会一下破脸的滋味。”过了一会,谢云霄又气愤地说道。 “十五弟,你可不能再做这个事,上次五哥走的时候,还叫我盯着你,免得你又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谢远鹤说道。 “知道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第95章 经试第三 溯水缘正文卷第95章经试第三经试很像后世的语文考试,有填空题、判断题、选择题、默写、作文等,把人家科举考试几天的内容都精简浓缩到几张卷子上,不过题目比起人家科考也简单许多,毕竟这些学院的学生也不是正经的考生,大部分人连乡试都没过。 经历了无数考试的谢漫洛驾轻就熟,很快写完了那些卷子,然后坐在位置上等待,提供的两个时辰,也许别人不一定够用,但是谢漫洛却嫌时间太长了。 参加这个项目的学生挺多的,近一百人,分了好几个考棚。那些男生大部分都想参加科举入仕,而经试非常接近科考的形式,正好提前经历一下。 参加这项的女生很少,连谢漫洛算在一起,也就三个。 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为了生存,无可奈何,另外两个又是什么原因呢? 谢漫洛很想看看那两个女孩什么样子的,可惜每个考试的人中间都有隔断,看不见其他人。 好不容易熬到收卷的时间,谢漫洛马上就离开考棚,然后在外面叫上依旧在等她的谢云宵离开。 明经不会马上出成绩,估计要明天早上才会公布。 “九妹,考的怎样?”谢云宵迫不及待地问道。 “马马虎虎,应该是中上水平,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我都渴死饿死了,你请客吃饭,吃完我还要接着考画,画画我真的不在行,不想上场,头疼。” “那你为什么报它?” “早和你说了,不是我报的,家主和秦夫子都认为我之前能把匪徒像画好,就是画功不错,其实那是不同的画,根本就论不到一起去,只希望不是倒数第一就好。”谢漫洛无奈地说道。 “我们谢氏学堂这次的成绩不错,特别是你还在书法上得了第一,排名不会降了。之后考的好坏都不重要。”谢云宵安慰道。 “知道了,十五哥,我想吃冰酪。” “这么凉的天气,你还要吃冰酪,就不怕冰牙吗?”谢云霄惊讶地问道。 “那你买不买?”谢漫洛调皮地问道。 谢云霄见谢漫洛溜圆明亮的杏眼盯着他,赶紧缴械投降。“买买买,买,只要外面有,我就给你买。” 想到要参加绘画考试,谢漫洛还是有些烦躁的,就想要吃点冰冰的东西冷静一下。 冰酪其实就是雪糕的前身,夏日的街头到处都有,现在秋天还真不一定有,谢漫洛自己出去几次就没有发现。 谢云霄性子活泼,经常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到处窜,或许能找到,而且明日约了王瑞泽,正好可以支开他。 画艺比试的时间为一个时辰,比上午的经试少了一半时间。因为画画没有什么抄袭的可能性,主办方把地点放在他们学院的空旷处,每人在大庭广众下作画。 谢漫洛因为字写的好,得到更多的关注,因为字画本为一家,常人都会认为字写的好,多半画也不会差。 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谢漫洛苦逼至极,若非是戴着面纱,别人定能看见她板着没有一丝笑意的脸。 画什么呢?低头瞄了四周一眼,看见大家都胸有成竹地挥毫泼墨,笔下出来的或是巍峨山水,或是精美花鸟,谢漫洛愈发没有底气。 反正自己功底不成,就画个讨巧的东西吧! 谢漫洛在脑子中慢慢地勾勒出自己要画的东西,然后才开始动笔。 她画的是三只在菊花丛中觅食的鸡,一只公鸡,一只母鸡和一只小鸡,着笔重点却是在那只小鸡身上,它似乎尚不知道如何觅食,怂着绒毛,一双天真的鸡睛茫然四顾。 画完后,谢漫洛又在留白处提上:稚子觅食尚不知,何况他日学打鸣。愁呀! 她的字提在扭头盯着小鸡的公鸡侧边,“愁呀”两个字用了艺术笔法,宛若花鸟纹,却是此画题目。 画艺的评比却是当时就可以进行的,九个评委先是把六十九份画分成甲乙丙丁四等,然后又各自排出名次。 这些评委都由各个学院的夫子和江宁府有名望的文士组成,每个项目的评委还不相同,就像是这次,谢氏学堂就没有人在列。 谢漫洛看见自己的画被放到乙等那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倒数第一。 半个时辰左右,名次就出来了,还是从低往高唱名,唱名的时候,评委也会就画点评一二。 “二十八名,谢氏学堂,谢漫洛。作画笔法稚嫩,尚需提高,但比试画作立意有趣,标的物鲜活灵动。” 这是评委给谢漫洛的评语,他拿谢漫洛的画作的时候,还忍不住发笑。 “九妹,你画了什么呀?”谢云霄问道。 谢漫洛便把自己画的东西说了一下,还说自己就是唤醒了评委们对晚辈操心的共鸣,才能被评为乙等的,要不然肯定是丁等。 画作这边提名刚念完,那边就有管事的进来提醒大家,说是经试的成绩出来了,贴在公布栏上,大家可以移步去看。 “不是说经的成绩要明天才出来吗怎么现在就公布啦?”底下的人高声问道。 “按正常的情况来说,经科确实是要明天才能公布,不过这次竟然有三位女学生也参加了比试,评委们也急于知道她们的成绩,所以大家中午放弃了休息,改为评卷。为了让大家也早点知道成绩,名单上的墨迹未干,就贴到公告栏了。” 那个管事似乎知道大家有此疑问,停下脚步,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如此,这个项目平时都是男生参加,这次不但有女生,还一下子出现了三位,怪不得连评委都想要及早知道最终结果。 人群从广场一窝蜂地涌向公告栏处,堆挤着想要快一点看到各自学院应试学子的名单。 “九妹,你考了第三名,另外两个女考生都在倒数十名内。”谢漫洛不想和别人挤,磨磨蹭蹭,落在最后,等她到了公告栏旁边时,谢云霄就跑过来兴奋地说道。“你居然考了第三名,太不可思议了。” 谢漫洛对自己大致有数,但是也没有想到能考第三。 听到消息的谢氏学堂的夫子们也过来笑眯眯地看着谢漫洛,仿佛是捡到宝了。 “我想着你肯定能得中上,没有想到你居然得了个第三,真不愧是谢熠轩的女儿呀。若你是男子,必定能考上举人。”秦夫子惊喜地说道。 “凑巧那些题目都是秦夫子您给我讲解过的。”谢漫洛笑着回应道。她对这个随时都不忘把父亲挂在嘴边的秦夫子很有好感,对他也颇为亲切。 第96章 做个君子 溯水缘正文卷第96章做个君子谢漫洛这边几人都开开心心的,另外一边的十几个人就显得很怪异。 谢子瑶和谢子芬自从知道谢漫洛要考经试后,就一直冷笑连连,笑她不自量力,连这个项目也敢上,实在是找死。 听说名单出来了,就马上过来看,一心要看谢漫洛的笑话,没有想到这个笑话看不成了,她居然考了第三。谢氏学堂在这个项目上,除了谢熠轩那次外,就数这次的成绩最好。 见谢漫洛、谢云霄兴奋的样子,她们的心里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小人得志,只是考了个第三,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我姐姐还在礼仪上考第二呢。”谢子芬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地说道。 姐妹两个这样,围绕在她们边上的人这次却全部选择了沉默。 另外一个沉默的人是谢景行,他早就知道谢漫洛有才华,但是却没有想到她能达到这个地步。 他是考过科举的人,知道这个项目到底有多难,要不然谢氏学院也不至于从谢熠轩离开后,这个项目就一直在中下徘徊,至于谢宇想要买人来替考。 谢景行冷眼旁观谢子瑶这一路以来的作为,却避的远远的,因为他知道谢子瑶将嫁入宁国公府,宁国公手握大权,而他几个儿子想要更进一步,都要求到谢子瑶那里,所以他佯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谢漫洛确实是有才,但是她的脸到底是坏了。 他私底下找给谢漫洛看病的医生问过,那个医生说她脸上的疤痕要想祛除,几无可能,也就是说她将来要找到一份好亲事的机会极其渺茫。 相比一个有才华却没有好未来,而且本就嫌弃的谢漫洛,他当然会选择马上就将拥有花团锦簇的谢子瑶。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上次谢漫洛书法得了第一,他没有上前去恭贺,这次也一样,他离的远远的。 看见那两个和谢漫洛一起上场的子侄黯然离开,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因为这两个被寄予希望的人,一个考了七十八名,一个考了倒数第六。看来,他们想要通过明年乡试的希望不大了。 接受了几个夫子的表扬后,谢漫洛就和谢云霄返回自己住的客舍,然后相约上街去吃东西。 谢达夫妇很疼爱这个孤身一人在老宅的幼子,给他留了不少钱。 这次出来,谢云霄带了大几百两在身上,花起钱来都不带眨眼的,给谢漫洛花钱,他就更为大手大脚了。 谢漫洛不愿意他这样毫无节制地花钱,谢云霄却说是她考的好的奖励,哥哥给的,妹妹只有无条件接受。 再次回到客舍的时候,林嬷嬷和谢云霄的小厮手里都拿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想要找谢漫洛的人依旧不少,不过知道谢漫洛不愿意见生人,他们求到秦夫子那边,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好话。 回去的时候,谢漫洛就见到秦夫子在外面等着她,手里好拿着几张礼单。说是别人让他转送的,希望能求幅谢漫洛的字回去练习。 谢漫洛接过一张礼单看了看,见上面写着:……兹有蜜果四盝,糖霜饼四包,美蟹一篓,烛百条拜纳。 后面那些大体也是送了四色礼品,只是稍有不同而已。 “秦夫子,您把礼物留下,与另外两个夫子分了,我明天下午左右没事,就写几幅字给他们。不过,以后在这之后,我不会写了,您也不要再为他们说情。” 秦夫子的面肯定是要给的,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谢漫洛说的很明白,秦夫子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连连点头。 他不愿意要谢漫洛的礼物,谢漫洛就让他看林嬷嬷和谢云霄他们手里的东西,说自己这边房间都快要堆不下了,实在是不想再拿东西回来,秦夫子才不说话。 “九妹,冰酪还是没有找到,你放心,我明天去其他地方看看,一定给你找来。”谢云霄离开的时候,保证道。 回到房间,谢漫洛就拿出那几份礼单,照着名字给人写字。没有想到那个王瑞泽居然也在送礼人名单中,让谢漫洛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这个小女孩般的贵公子居然也喜欢字,那好,就好好给他写一幅字就是。 谢漫洛挑了赵孟頫最出色的五十个字认真地写了下来,然后卷起那幅字,用丝带系上,又用张小纸写上王瑞泽的名字,系在丝带一端。 其他人谢漫洛都不认识,就挑了《孟子》中的内容,写了几份,没有分名字,交代林嬷嬷说,那几幅就让秦夫子看着人给。 因为约了王瑞泽,谢漫洛早饭后就带着张师傅和李昊来到他的住处。 他的那些下人早就得到吩咐,喊着“弄玉公子”,非常恭敬地把谢漫洛迎了进去。 王瑞泽知道谢漫洛来了很高兴,笑着迎了出来。“贤弟,你真的来啦,我还在担心你不过来呢。” “我想做个君子,所以不会失信。”谢漫洛笑道。随着王瑞泽走进书房,接过下人送上的紫苏熟水。 “那琴曲练的怎样了?弹给我听听。” “好,我真担心自己弹得不好,还请贤弟指点指点,我真的不想上场后出丑。”王瑞泽马上就坐到琴旁,弹起《渔舟唱晚》。 “尽管不太熟练,但是曲调没有弹错,这么难的曲子,你能这么快就练成这样,着实不容易。”谢漫洛夸赞道。 “我家公子为了练好曲子,没日没夜地练,手都肿了。”王瑞泽的小厮伤心地说道。 “王兄,手也要保护好的,要不然就没法上场了,你不一定非要在琴上实操,可以像我这样心里默念着曲谱,虚空练习。”谢漫洛看见王瑞泽的手腕和手指都红肿起来,不禁皱起眉头,把自己平时空弹的练琴方法告诉他。 “还真是个好办法,这样就不伤手了。”王瑞泽眼前一亮,笑道。 谢漫洛坐下后,把曲子又弹了两遍给王瑞泽听,让他判断技法上的差别。 听了谢漫洛弹的琴曲,王瑞泽自然也找到了自己有待改进的地方,当下细细讨教,直至完全明白。 看见王瑞泽的书桌上放着理数书,谢漫洛问询下得知他下午要上场比试数,又把自己对一些常见题的解法告诉了他。 这个时候的数学还是比较简单的,只是谢漫洛讨厌那些拗口的表述方式,什么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赢不足、旁要、勾股等字要还翻译一遍才能理解,所以很不耐烦去做。 不过想着王瑞泽不容易,还是帮他总结了一些方法。 王瑞泽在理数方面的基础还是很好的,谢漫洛所说,他一点就通,激动的看着谢漫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贤弟,你就是我的贵人,以后你有什么事要为兄做的,我一定为你办到。” “呵呵呵,那你不要动不动就哭。要不然作为你的朋友,我很没面子的。”谢漫洛大笑道。 第97章 诗词夺冠 溯水缘正文卷第97章诗词夺冠下午王瑞泽比试理数的时候,谢漫洛去看了他的比赛,不过谢漫洛返回客舍换了女装,王瑞泽并不知道她在场。 谢氏学堂这个项目上参赛的两个人成绩都不理想,王瑞泽倒是取的第一名,看见他知道自己考了第一想要哭,又死命忍着的样子,谢漫洛忍不住想要大笑。 这个家伙的内心细腻敏感,实在是太像个女孩,若不是他唇边刚长出的胡茬,谢漫洛都要认定他是女孩了。 谢漫洛突然很想把他打扮成女孩的样子玩玩,看看到底有多神似。 最后一天的比试也有两场,就是剩下的诗和乐。 谢漫洛上午上场赛诗,还答应王瑞泽陪他去参加下午比试的乐。 自诩有诗才的人很多,毕竟这个时代大家闲着无事时,最多的消遣就是弹琴作画、吟诗作对,但凡是上过学的人几乎都能出口成“章”。 所以报名参加这个项目的人最多,居然达到一百三十八人,大部分考生都上场。 诗词和曲乐这两个项目带有极大的娱乐性和观赏性,江宁府那些名士们通通过来看热闹,就连那个评判过谢漫洛字的董公,今天也会出席,还是特邀评委。 往日里没有比试项目的人部分会留在客舍或者出去街上玩,今天却是齐齐到了青山书院。 偌大的青山书院,到处都是人。 作诗的地方就是那日画艺比拼的大广场,横竖排列整齐地放着一百三十八张小案和软垫,案上放好了笔墨纸砚,也写好入座者的序号。 谢漫洛的座次虽然在中间,看着喧闹的人群,很担心他们会影响考生们的考试,不过没有想当评委宣布比试开始后,四周马上就安静下来。 看来,大家的自觉性都是很不错的,不愧都是腹有诗书的人,素质高。 来者当中,属状元出身有学士官衔的董公名声最显,主办方便把出题权交给他。 董公年纪约五十余,身形偏瘦小,但是看起来精神矍铄,声音也很洪亮。 “诗词者,传承和延续,也是抒发美好情感、描绘大好河山和美好事物的载体。自《诗经》以来,一千多年中,踊出许许多多闻名于世的好诗人和好词人。 他们的名字就像是天空中闪闪发光的繁星,发出莹润的清辉,至今都让我们沐浴在他们营造的诗韵词境中不可自拔。 今天有一百三十八位考生在此赛诗,是个大事,希望能让我看见一些出类拨萃的诗才出来,为我们这个时代增辉。 这次,就以四季景色为题,大家作诗或词一首,时间为一个时辰。” 董公的话机具煽动性,让大家情绪澎湃。 等他说完,不少考生就开始摇头晃脑低声吟哦。 谢漫洛却是闭眼冥想,她不是想着怎样写,而是苦恼该从脑海中搬出哪一首来。 选来选去,她选了苏轼《惠崇春江晚景二首》中的第一首,以及***的《沁园春雪》。 不过稍微该动了一下,苏轼的诗她把题目改为《春江晚景》;而***的词却把里面的历史人物改了,把人家的唐宗宋祖改为隋宗唐祖,那成吉思汗改为契丹可汗,因为她所处的这个时空,好像是真实历史的一段,她不敢造次。 诗和词这两种都有,应付考试估计就没问题了。 谢漫洛写完后,在心里一个劲地道歉:苏老先生,毛同志,对不住你俩了!我不会作词吟诗,不借用你们的大作了,我就要出丑了,请原谅。待我回到家中后,定会做几样美食,斟上美酒,向你们赔罪。 巡考的人员一直盯着下面考生们的动作,尤其是谢漫洛戴着面纱,还特别醒目。 他们发现她写好就放在案上不动了,有一个人走了过去,问她是否还需更改。 谢漫洛摇摇头,红着脸指了指案几上的两张纸,她实在是没有脸说这是自己写的。 那两张纸很快就送到评委们的案头,看过的人都眼睛发亮,一个劲地点头,最后把这两张纸传到董公的手里。 “居然是那个字写特别好的那个考生?”董公一见到谢漫洛写的字,就认出来,等他认真地看里面写的内容,就笑了。“应该不会再有考生的诗词能超出这两首了,我也写不出这个水平来。这次来江宁真是值了,竟然能发现这样的一个人才。到底是哪一位考生呀?” 旁边的评委便把谢漫洛的位置指给他看,还告诉他戴着面纱的女孩就是。 董公很快就找到了谢漫洛,发现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软垫上发呆,就笑了。 “二十多年前,你们这就出了个大才子谢熠轩,二十多年过去了,又将出一个大才女谢漫洛,你们这江宁府还真的是个风水宝地呀!”董公感慨道。 “董公,您可知这个谢漫洛和谢熠轩的关系?”旁边的评委轻笑着问道。 “不知,同姓,可是一族?” “不但是一族,还是父女关系,我也是昨日才听谢氏学堂的秦夫子说的。”那个评委爆出一个大消息。 “当真?”董公激动地站起来,见那个评委肯定地点了点头,很激动地说:“我明天要单独见见那个女孩,你们给我安排一下。” “董公,这个可能需要与那个秦夫子沟通,据说这小姑娘的脸破相后,性格比较古怪,不愿意见生人。这两天去求字的人,她是一个都没有见,倒是求到秦夫子那边的人,有几个得到了她的字。”青山书院的院长走到董公的耳边低语道。 “那好,诗赛结束后叫那个秦什么的来见我,让他帮忙约一下。”董公点头说道。 “秦夫子名为秦挺。”青山书院的院长提醒道。 “哦,叫他来见我,我来和他说。”董公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再次说道。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考生们陆续写好的诗也已全部交到评委手中。 交上去的诗也被分成甲乙丙丁四等,唯独谢漫洛那一份是单独放置一边。 考生太多,这次的丙丁两级的人员名单直接写在纸上公布,没有评委多做点评。 乙级的诗,评委们也抽了一部分认为有亮点的说了几句。重点放在二十位甲级考生的诗作上,每一首都宣读出来,讲评几句。 其他考生的都说完了,董公才拿着谢漫洛的一诗一词站起来。说:“谢氏学堂的谢漫洛考生所做诗词,为此次诗赛的第一名,但我等决定不做点评,因为点评的话反而会画蛇添足。她的诗词,刚刚已誊抄了数份,贴在公告栏及其他显眼处,大家可各自去品读鉴赏。” 第98章 公子弹琴 溯水缘正文卷第98章公子弹琴董公话落,就有不少考生四散去寻找,而那些还在坐的名士们,却得以传看谢漫洛所写的那两张纸。 “字好,诗好,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呀!” “小小年纪,怎么就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呢?匪夷所思啊!” …… 看完《春江晚景》和《沁园春雪》,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名士,还是那些学院中默默无闻的学子考生,大家感叹不已,全都默记于心,好回去后抄录出来再细细品读。 谢云霄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谢漫洛,问:“九妹,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那么厉害?” “如果说不是我写的,你信吗?”谢漫洛问道。 “不信。大家看着你当场写的,怎么可能不是你写的呢?”谢云霄使劲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相信。 谢漫洛苦笑,岔开了话题。“十五哥,写诗很累人的,我下午就不去看比试了,你自己去吧,我要在客舍睡觉。” “你就是属猪的,天天睡不够。乐这一项多有意思,那么多人演奏各种各样的曲子,到哪里求找去,不去真的可惜了。”谢云霄说道。 “我就想睡觉。”谢漫洛嘟着嘴,固执地说道。 “那好吧,我晚上回来讲给你听。”谢云霄拿谢漫洛没办法,不无遗憾地说道。 谢云霄离开后,谢漫洛就赶紧换了男装,带着张师傅和李昊去了王瑞泽住处。 焦急等待的王瑞泽看见谢漫洛来了,顿时笑了起来,兴奋地说:“贤弟,我数的比试上,按照你的方法解出几题以前困惑的问题,竟然得了第一名。你真的太厉害了!” “那是王兄有九分聪明和一分运气,要不然也不可能考第一,祝贺你。”谢漫洛很想说既然是我帮了你,你打扮成女孩给我看看,不过,话到唇边还是生生换成了称赞的话语。 “贤弟,你再听听我弹的曲子可有失误?若有,趁上场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改正过来。” 谢漫洛也不客气,在一旁自行找位子坐下,示意他开弹。 王瑞泽一曲弹完后,谢漫洛忍不住连连点头。说:“就是我弹,也不过如此。” “那我就放心上场了。”听见谢漫洛的评价,王瑞泽大松了一口气。 乐这一项的考生比诗项少了一大半,毕竟诗的精彩有时会得益于一时的灵感,而乐却要通过长时间的学习,而且精通不容易。 自知自己比不上他人的话,肯定不会自行报名。 所以,这次除了每个学院保底两个名额外,另外参加的人不多。 还是那个广场,不过已经把大多数的几案撤下去了,只留下三五张放在评委们面前,这就是一会考生要上前应试的地方。 放几张案是因为要节约时间,待考生可以提前上前,上一个考完,下一个马上就接着应试。 几十个学生一轮下来,已接近黄昏。眼看时间不多,评委们也就没有逐一点评,说明早会张榜公布。 不过,评委把已经演奏完的王瑞泽又重新叫上台,让他把曲子再弹一遍。 之前让大家眼前一亮的《渔舟唱晚》,再次在广场上响起。 “这首曲子出自何处?”其中的一个评委问道。 “乃朋友所赠。”王瑞泽谦恭地说道,说完看了不远处的谢漫洛一眼。 “是你的朋友所作吗?”那个评委继续问道。 “应该是的,他给我的两支曲子,我都没有从琴谱上见过。”王瑞泽点头说道。 “两支?能把另一支曲子也弹给我们听听吗?”另外一个评委激动地问道。 “这个……那支曲子我不太熟悉。”王瑞泽有些尴尬说道,“我的朋友也来了,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和我合奏。” “你的朋友也来了?你快去问问。”评委急忙说道,其他评委也催促他快点去问。 谢漫洛见王瑞泽过来,以为已经结束了,笑着和他打招呼,没有想到他会邀请自己一起去弹奏另外一支曲子,原本想要拒绝的,但是念头一转,又同意了。 评委们没有想到王瑞泽的朋友竟然只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谢漫洛今天穿着一件雪白的圆领祥云暗纹长袍,腰间束着青色宽边锦带,其上挂着钟子明给她的那只玉佩。一头乌发用银丝带随意绑着,额边还飘着几缕被风吹散的发丝,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看起来俊秀空灵却又带着那么一点放荡不羁,似乎是个矛盾结合体。 “谁的琴借我?” 谢漫洛看了一眼人群,酷酷地问道。 “我,我,我……”人群中有不少人回应。 谢漫洛正想要去人群中取张过来用,一个评委却把自己带来的琴送了过来,递给谢漫洛。说:“用我这一张吧,这琴的音色还可以。” 接过琴,谢漫洛挑了中间的那张案,直接盘腿坐上去,然后把琴搁在自己的腿上,撩拨了几下。 “他怎么能直接坐到案上了呢?”旁边围观的人忍不住惊呼道,接着就听见不少嘲笑声,说她不知礼仪。 评委们皱着眉头,可是想到刚刚那支曲子,最终谁也没有制止她这样做。 王瑞泽也赶紧在软垫上坐下,抚着案上的琴,想要尽快跟上她的琴音。 他们要弹的曲子是电影《笑傲江湖》的主题曲《沧海一声笑》,这支曲子本就是以宫商角徵羽五音谱写,谢漫洛想着这个简单点才写给王瑞泽的。 不过这支曲子虽然简单,却迷倒不少人,谢漫洛就极喜欢这曲。 曲风中豪爽、乐观、洒脱不拘行走天涯的侠客形象,特别深入人心。 琴音响起,谢漫洛跟着调子高声唱了起来: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看着前面的人群,想着他们的之前的嘲笑,谢漫洛大笑一声,那个笑声似是看透一切后有感而发的,又透着豪迈与一分嘲弄。 笑完,紧跟着又放声高歌: 啦啦 啦啦 啦啦 啦啦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一首曲子弹完,谢漫洛拍拍屁股,用右手拎着评委的那张琴,送到那个评委面前,说了两字:“谢了!” 语气中带着随意和不羁,说完,也不多看陷入词曲中不可自拔的评委和震撼的人群,潇洒地走了。 第99章 回春堂人 溯水缘正文卷第99章回春堂人谢漫洛走出青山书院大门后,王瑞泽才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贤弟,贤弟,你那歌唱的太好了,连我都那么熟悉曲子的人都震撼了,更别说第一次听到的人了。” “富贵,权利,或者其他的欲望,忙来忙去,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只剩下一堆黄土,所以不如享受人生的快乐。不是吗?”谢漫洛粲然一笑,说道。 “虽是这样说,但是又有多少人能看透,就是我,也做不到。”王瑞泽摸了一下脑袋说道。“上午出了个大才女谢漫洛,现在你又唱了这么一支曲子,今天的江宁城该热闹无比咯。” “哈哈哈,也该热闹热闹了。”谢漫洛笑道。 “看评委的样子,我的成绩应该不会差了,多亏了你,贤弟。”王瑞泽也知道自己弹的不如其他考生好,但是胜在《渔舟唱晚》这曲子实在太好,所以评委和其他人才会记住他,喜欢他。 “要谢我,就让你的那两个厨子给我做一顿好吃吧!”谢漫洛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王瑞泽的母亲担心他吃不惯这边的东西,还特意拨了两个厨子随行,谢漫洛上次吃了一次他们做的饭菜,觉得挺不错的。 “当然可以,走,我们回去。”王瑞泽开心地笑道。 王瑞泽的那两个厨子似乎已经猜到谢漫洛会跟着回去,特意做了上次谢漫洛喜欢吃的几个菜,等着他们回来。 吃完饭,两人说了会话,王瑞泽突然从室内拿出一个卷轴,递给谢漫洛。 “贤弟,为了感谢你,我特意求了一幅好字送给你,写这幅字的人是我们这次的考生,但是个大才女,她的书法造诣令人惊叹,诗也写的特别好,今天中午她刚刚夺的诗项第一名。她写的诗实在是令人惊叹,除了佩服你,我也就佩服她了。不过她的性格比较古怪,要不然你们两个肯定很谈的来。” 谢漫洛一听就知道是说的自己,很是尴尬,等她打开那幅卷轴,发现就是自己精心为他写下的五十个字,更是满头黑线。 “嘿嘿,我的字写的也不错,这个你好不容易求来的,还是自己留下吧!”谢漫洛看着他留恋的目光,把字重新塞到他的手里。“我就是个俗人,你把这个换成一些吃的给我更好。” “贤弟不喜欢呀,那为兄就留下了。你要是喜欢吃的,我送你,多少都行。”王瑞泽看来还是很喜欢那幅字的,很快就收了起来,知道了谢漫洛的喜好,又满心欢喜。 “我从小就不停地收礼物,但是送礼物从来没有过,我想给你送些礼物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却不知道要送什么,若你喜欢吃的,我这就叫人去给你准备。”王瑞泽笑道。 “给我买一点点就行,过一两天我就要离开这边去苏州暂住,吃不完就浪费了。”谢漫洛笑道。 “你就要走了吗?真不想和你分开,我好不容易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王瑞泽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捻着衣角,似乎要把那块衣角捻穿。 “你比试完了不也要返回大名府吗?等我以后有机会到大名府的话,我就找你去。”谢漫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 “那你一定要记得过来找我。”王瑞泽眼眶又开始泛红,看了一眼谢漫洛,欲落将落的泪水,还是忍了回去。 谢漫洛知道她那爱八卦的十五哥肯定要去客舍找自己,不敢在王瑞泽这边多待,说回去前还会找他道别,然后就告辞了。 谢漫洛才走出王瑞泽的那里没有多久,就被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拦住了。 张师傅和李昊正想要上前护着她,却听见那人说:“在下是江宁府回春堂的管事周深,无恶意。” 回春堂,谢漫洛记得听过这个名字,乍一下怎么也想起来,眨着眼睛地看着来人。 “在下曾得到钟先生吩咐,若是见到手持此玉的人,必须要全力帮助他。”那个男子用手指了指谢漫洛挂在腰间的佩玉,说道。 “哦哦哦,原来您是钟大夫的人,我记起来了,回春堂,他曾和我说过,以后需要帮助的话,就找你们回春堂。”谢漫洛终于想起钟子明临别前的嘱咐,很感兴趣地问道:“这么黑的天,您怎么还能看出我佩戴的玉就是钟大夫给我的那一块呢?” “我在青山书院就发现了,您弹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周深笑道。 “那您之后就一直跟着我?”谢漫洛瞪着他,问道。 “是,因为我担心您需要我的帮助才佩玉的,所以就一直跟着您,看见您进了王氏嫡子的住处,我就在这里等着您。”周深坦诚交代道。 谢漫洛一听,头都大了,自己被人跟踪了都全无所知,幸好这个人没有恶意,要是别有用心的人,自己想要伪造的身份就泄露了。 “你们可以给我一些解毒药丸吗?”想到自己在谢家依旧身处危险,谢漫洛问道。 “当然可以,您现在就到我们回春堂去拿?还是我给您送到住处?”周深问道。 “回春堂远吗?”谢漫洛问道。 “从这里走过去,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若是坐马车,一刻钟就足够了。”周深颇为恭敬地回答道。 谢漫洛想去看看回春堂,而且不想让他跟着自己回客舍,免得暴露身份,就答应跟着他过去。而周深很快就从旁边招来一辆马车,请谢漫洛坐上去。 回春堂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小巷,是个药铺房,门面不大。 谢漫洛到达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在那里忙碌着。 周深进去,那两个人赶紧问候,周深没有搭理他们,直接就带着谢漫洛他们进了后院。让张师傅和李昊留在院子等候,他带着谢漫洛进了一间密室。 “您需要什么解毒药?”在密室落座后,周深问道。 “我也不知道,最好什么毒都能解的。我是担心别人在我饮食中下毒,所以有备无患。”对钟子明,谢漫洛莫名信任,所以就没有隐瞒周深,说出自己的担忧。 周深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不过很快就压下了,看不出异样来。“那我多给您几样放身边备用。” “好的,谢谢周叔。”谢漫洛感激地说道。 第100章 哥的遗憾 溯水缘正文卷第100章哥的遗憾周深很快就拿出五六个小瓷瓶交给谢漫洛,并一一告知她哪种瓶子中的药能解什么毒。最后从他自己的身上解下随身带着的洁白小瓶子,交给她,说:“这种解毒丸能解百毒,极为难配,我这仅有一粒,您收好。” 听周深这么郑重交代,定是极为贵重的东西,谢漫洛一愣,想要拒绝,却听见周深诚恳地说道:“谢小姐,钟先生还交代我等要尽量护您周全,只是您在苏州,我们过去多有不便。这药您收下,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谢漫洛大惊,没有想到这个周深竟然还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似乎是知道谢漫洛想什么,周深解释道:“钟先生曾把这个玉佩的归属传信告知了在下,而且您女扮男装,谢小姐也来了这边,所以我猜到了。” 自己女扮男装能瞒过张师傅和李昊,却没有瞒过他,这个周深的眼光还真是毒。 “谢小姐这个打扮,几乎能以假乱真,不用担心,我曾是个大夫,加上原本就知道这个玉佩的归属,所以能看出一二,别人是不能的。我不会泄露您的身份,还会帮你隐瞒一二。”周深安慰道。 谢漫洛这才安心下来,说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在外面行走的身份,所以才女扮男装的。 周深表示理解,说他会帮她落实这个身份。 “钟大夫他们现在还好吗?”谢漫洛问道。 “都很好,您不用担心。”周深恭敬地回答道。 暗五回去后,谢漫洛就一直忙着报仇的事,所以没有给钟子明、赵若飞和钱昊写过信,现在知道他们一切安好,心里很是高兴。 走的时候,谢漫洛想要给周深药钱,周深说帮助她是钟子明交代下来的,要是收了钱,钟子明必定会责罚于他。 想到那能解百毒的药,肯定是有钱都难买的,谢漫洛也就没有坚持,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回报钟子明一二。 谢漫洛着急回去,周深便亲自驾马车送她回客舍附近。 谢云霄确实已经在客舍那里等着她了,除了他,还有焦急的秦夫子,两个人都守在她的房门外。谢漫洛在张师傅和李昊的掩护下才得以偷偷溜回房中,换下男装衣裳。 林嬷嬷打开房门,谢漫洛就在她的后面伸着懒腰走出来。 “你这个大懒猪,终于睡醒啦。你知道你今天错过什么吗?有个才子,作了两首特别好听的曲,就在乐赛上展示了,那个才子还亲自上场弹了一曲,唱了歌,非常震撼人心。九妹,我都替你后悔,没去听听,真的太可惜。给你,这是我好不容易才从评委那里求来的曲谱,给你看看。” 谢云霄看见谢漫洛出来,疾跑到她面前,把手里死死拿着的两支曲谱交给她。 谢漫洛接过去后,他又解释道:“这一首是考生交上去的曲谱,不会错。下面那首是评委凭记忆记录的,可能有点差别,我明日再去弄份那个弄玉公子唱的词和正确的曲来给你。” 谢漫洛看了一下,发现《沧海一声笑》还真无大的差别,那些评委还真是厉害,就凭着自己弹唱一遍,他们就能把曲子记录下来,真是神人。 “好,谢谢十五哥。”谢漫洛当然不敢说这两首曲子就是自己弄出来的,只好顺着谢云霄的心意收起来,并道谢。 他们两个说完话,等的着急无比的秦夫子终于走了过来,说:“九小姐,董公想要见您,不知道您这边怎么说?” “董公?就是那个状元吗?他为什么要见我?”谢漫洛问道。 “我也不知道,说是有话要和您说,让我帮忙约个时间。”秦夫子说道。 “现在已经太晚了,不方便,那就定在明日上午巳时吧,你们定好地方,告诉我,我过去就是。”谢漫洛想了一下,说道。 “好好好,那我这就去回复董公。”秦夫子高兴地说道,说完就往外走,可是走了大约十来步,秦夫子又折返了回来,说:“九小姐,您的诗写的实在是太好了,连老夫都自惭形秽。” 这个秦夫子,竟然还对自己用上尊称您了,谢漫洛苦笑。 秦夫子离开后,谢云霄就要谢漫洛陪着他去找个地方听琴曲,说《渔舟唱晚》和《沧海一声笑》的曲谱肯定已经传到勾栏瓦舍那边了,正好带着谢漫洛去听听。 对自己这个着急的十五哥,谢漫洛是真的无奈。 两支曲子下午才出来,哪里会有人那么快就能弹奏出来,就是想弹,也必定要练习些时日后才能弹呀! 但是面对谢云霄的好意,谢漫洛没有办法拒绝,刚回来的她只好又走出客舍的大门。 路上,谢云霄就把今天下午乐试上的事情都告诉了她,特别是对她上场弹奏那一段讲的绘声绘色。 “你不知道那些唱词,特别好,我还记得有几句,其中‘谁负谁胜出天知晓’,简直就是考生发出的心声,还有一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那时黄昏太阳刚好就照在弄玉公子的身上,太应景了,他就那样唱出来。你说,这个弄玉公子得是多大才呀,一边弹琴,还能一边当场创作出豪情万丈的词来。”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谢漫洛愕然地问道。自己唱歌的时候,好像还真是有一抹斜阳照在自己身上,与“一襟晚照”相符。 看来,这首从脑海中扒拉出来的词曲,大家要实打实地安在她弄玉公子的头上了。 “肯定呀,本来就是嘛。大家都说,现在除了敬佩你,再就是这个弄玉公子了。我也很想认识他,已经托远鹤表哥去打探他的住处了,知道后就上门去拜访他。”谢云霄一脸崇拜地说道。 谢漫洛很想敲一下谢云霄的头,但还是忍住了。 不过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再穿男装随便走,要是被人发现,堵住门,自己就麻烦了。 谢云霄带着谢漫洛找了好几家勾栏瓦舍,都没有听到《渔舟唱晚》和《沧海一声笑》,很是遗憾。 听到谢漫洛的提醒,谢云霄才恍然大悟,收拾起失落的心情,给她买了很多东西,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第101章 去见董公 溯水缘正文卷第101章去见董公《春江晚景》和《沁园春雪》好,好到不到一天时间,街头巷尾俱传来这两首诗词的吟诵之声。 谢漫洛和谢云霄上街往返的时候,就听到不少人在背读她的诗。有人认出了谢漫洛,想要上前来和她打招呼,都被谢云霄老鹰护小鸡般,把她护在身后。 当然不是他当真有这么大的能力,而是张师傅和李昊暗中也插了手,别人根本就没法靠近谢漫洛。 再次回到客舍,谢漫洛感觉自己都要累趴了。在林嬷嬷的帮助下,洗了个热水澡,就钻进被窝中。 次日,秦夫子亲自来接谢漫洛去董公约定的地方,谢景行也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有些尴尬地看着谢漫洛,但是谢漫洛权当看不见他的神色,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一个晚辈礼。 董公选择的见面地点是江宁知府,也是他现在的落脚之处。 谢漫洛到达的时候,已有专人在等候,把她引入偏院的花厅中,而随行的谢景行秦夫子和林嬷嬷却被留在外面。 董公身穿一件紫色交领长袍,戴着软脚幞头,端坐在太师椅上笑看着她。等谢漫洛施礼后,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太师椅,示意她坐下,又和蔼地问道:“你喝茶吗?” “可以。”谢漫洛点了点头,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马上就有下人打了一盏茶送了上来,谢漫洛接过,放在旁边的高几上。 “我认识你的父亲,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子,只是可惜他无意出仕,宁可过风花雪月的日子。”董公笑道。 谢漫洛知道长者说话,自己只要认真倾听就好,所以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希望董公能说下去。 “你很有才华,与你父亲相比,也不遑多让。”董公继续说道,“找你来是想要聘请你为应天书院的夫子,不知道你可愿意?” “可我才十岁,而且是个女孩。”听闻董公找自己来的原因,谢漫洛大吃一惊,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应天书院可是当下天朝最知名的学府,竟然要聘请自己一个小孩子为夫子,还真赫然听闻。 “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甘罗十二岁拜相,何其年轻?古有花木兰,尚能披甲上阵,女孩又如何?”董公笑着问道。 “我观你的字和诗词,便知你胸有丘壑,不是个愿意困囿于闺阁的女子,何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再说,我们的太子明王,最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你能服务于应天书院,想必他也会很高兴的。”董公继续说道。 “这和太子也有关系?”听说和当朝太子扯上关系,谢漫洛就彻底断绝了想要去应天书院的心思,前世看了多少宫斗剧,她可不愿意与那些王子公主什么的扯上关系。 “我朝立国不过几十年,之前因为民生凋零,太祖和太宗都把注意力放到民生种养上,而明王,却认为国之安稳,当以教育为先,所以大力提倡建立学院。应天学院是前朝传承下来的学院,书香氛围浓厚,明王更是看重,不过因为连年战火,一个好好的学院都差点变成了废墟,明王就节俭自己的用度,把省出来的钱都用到学府的重建上,数年过去,现在应天学府已经成为天朝第一学府,是学子们心中的圣地。” 听了董公的解释,谢漫洛内心的抗拒少了许多,但是想到自己长房的仇人尚未除掉,她还是婉言拒绝了。 “非常感激董公的邀请,但我现在实在是年龄尚幼,心智不足以为人夫子,而且我如今破相,也不方便出现在大庭广众面前。徜若我的脸好了,或者过几年疤痕淡化些,你们仍然愿意要我,我必定会去。毕竟桃李满天下,还真是我渴望做到的事。” “若你现在不愿意去,老夫也不逼你。这样,我把这个位置留给你,只要你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你。这是老夫的名帖,你去的时候,把这张名帖送上去,老夫就会知道了。”董公当下写了一份名帖交给谢漫洛,说道。 对董公的盛情,谢漫洛当然只有感激的份,接了他的名帖,非常真诚地道谢。 董公请她把自己的诗用赵体的楷书和行书各写一份给他,谢漫洛也爽快答应了,而且写的很认真,每个笔画都尽量做到最好。 董公接过谢漫洛写好的字,亲自吹干上面未干的墨迹,然后小心翼翼地保管起来,不无得意地笑道:“学院那些臭小子,一天到晚,眼高于顶,我要让他们看看十岁的你,比之他们如何?” 想不到这个董公竟然还有老顽童的一面,谢漫洛在面纱底下偷笑,眉眼弯弯。 董公看见她这样笑,也很是开心,又与她谈论起诗词来,若论诗词,谢漫洛自然是信手“偷”来。 如此“小偷”,让董公如何能够招架的住,等到谢漫洛告辞,他都意犹未尽,还想要留下她一起吃饭,谢漫洛只好撒谎说答应了谢云霄一起吃饭,不能失信于他。 董公送了她一些礼物,还亲自送她出门,希望她能尽早到应天学院去报到。 谢景行看见董公如此礼遇谢漫洛,眼神闪烁,想问些什么,却又不好贸然发问,毕竟在这之前,他都视谢漫洛为无物。 秦夫子就没有这个疑虑了,出了大门,就问谢漫洛董公所说的要她尽快去报到是什么意思。 “董公说我的基础还行,希望我能去应天学院上学,这是他引荐我去那边上学的名帖。”手里拿着的东西毕竟是避不过人的,谢漫洛就把董公要引荐她去当夫子的名帖,说成是上学的名帖。 “应天学府,可是我们天朝的最高学府,和国子监齐名,要是能去那边上学,可真是您的造化。您答应了吗?”秦夫子问道。 “那边山长水远的,又没个亲人照顾,我这么小实在是不方便,而且我的脸如今这样,我怕过去会被人耻笑,就说考虑考虑。”谢漫洛叹息了一声,说道。 “小九,你这么考虑,确实是对的。毕竟在我们谢家学堂上学,大家也能关照你一二。”谢景行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口中的意思为谢漫洛好,心中却是想着谢漫洛还小,最少还能为谢家学堂参加一次大比。 这次谢家学堂能够在众多的学院中脱颖而出,几乎是全靠了谢漫洛,尽管他依旧还是不喜欢她,但是他也不得不认同她的实力,不希望她离开谢氏学堂。 若谢漫洛真的去应天学院,到时得利的就只有她自己一人,而把她留在族学中,只要在大比中继续大放异彩,提升的名望却是实打实的谢家。 第102章 富豪王少 溯水缘正文卷第102章富豪王少谢漫洛不知道谢景行的小九九,回到客舍后,就把自己的得到的礼物分了一半在客舍中等她的谢云霄。 “九妹,这纸可都是最好的澄心堂纸,你真的舍得给我这么多?”谢云霄看了那些礼物,大呼小叫道。 “废话,你不也什么都舍得给我吗?我得到好东西不给你,给谁呀?”谢漫洛头一抬,瞪了他一眼道。看见谢云霄得意的样子,又冷冷地加了一句:“也就是五哥不在,要不然我就全给他用了。” “我就说你没有这么好心嘛,你看看,马上就露出马脚了。”谢云霄气的把手里拿着的澄心堂纸往桌上一惯,站起来就要离开。 “哈哈哈哈,十五哥,你怎么这么好玩?随便作弄你一下就炸了。”谢漫洛捂着肚子笑的蹲在地上。 “九妹,你又耍我?”看见谢漫洛这样,谢云霄当然知道自己又上了她的当,朝着她怒目相向。“既如此,这些纸和湖笔,我全都要了,一点也不给你留,就当是你耍我的惩罚。” 谢云霄说完,真的把那些纸和笔抱在怀里,夺门而去,还发出畅快得意的笑声。 他却不知谢漫洛根本就没生气,而是摇头好笑他的天真可爱。 因为对谢漫洛来说,只要是纸就能用,而且也确实想给他送些喜欢的东西。 中午,最后一项乐试的成绩也出来了,王瑞泽得了第三名。 谢漫洛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房中一个人偷偷哭泣,看见谢漫洛后急忙擦拭泪水,尴尬地解释道:“我这是开心的,原本以为自己这次肯定会考最后一名的,没有想到评委还会因为我弹的曲子好,给了我一个第三名。这样,我回到家中就不会受到我父亲的冷眼和其他人的嘲笑了。贤弟,多亏了你。” 王瑞泽说完,就冲谢漫洛郑重地施了一礼。 谢漫洛赶紧还礼,真诚地说道:“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虽说曲子好,占了些便宜,可若非是你自己日夜不辍地练习琴曲,又怎么能弹出昨日的效果呢?” “贤弟,这次过来是……?” “就和王兄所想的一样,我是来和你道别的,家中长辈要磨砺我,我自然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所以,明日就要出发到苏州去生活一段时间。听说那边的风景尤甚江宁城,我倒是盼着过去的。王兄这边的比试结束,估计也快要回去了吧?” “我这边还要停留几天,说是有长辈来接我回去,让我在这里等着。”王瑞泽脸带笑意说道。 “定是你这次考的好,你们家里得到消息,高兴坏了,特意派人来接你。”谢漫洛笑道。 “还真让贤弟说对了。我在数项考了第一,这边就飞鸽传书回去了,祖父听说后,高兴坏了,亲自派了我叔叔来接我。”王瑞泽开心地点头道。 一轮茶过后,王瑞泽拿出一个本子,递给谢漫洛,说:“贤弟,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清单,知道你所带的下人不多,我会安排人送到苏州城去。” 看着那如同书一样的礼物清单,谢漫洛头皮发麻,睁大眼睛问:“老天呀,你这是给我送了多少东西?该不会是搬空人家几个店铺吧?还有云锦、湖笔、澄心堂纸这些,你得花多少钱?” “也没有多少,只有五马车,我觉得还不够,可是我们这边匀不出多余的马车了,只好就这样算了,打算送年礼的时候,再给你多送一点。”王瑞泽回答道,看谢漫洛还在看着他,低着头说:“其实没有花多少钱,一万两都不到。” “一万两,你知道一万两能让普通人家生活多久吗?他们那些人家一个月所用也不过二三两银子,你竟然给我送一万两的礼物,太夸张了吧?”谢漫洛真想问问王瑞泽脑子是不是不清楚,竟然这样胡乱花钱。 “送你的再多东西也抵不上你帮我的大忙,再说我这次出门,母亲给了三万两,祖父给了两万两,父亲也给了我五千两,几乎都没有花呢。”王瑞泽不敢看谢漫洛生气的脸,却是低声嘀咕道。 “什么?你出个门就带了五万五千两?”谢漫洛听到王瑞泽的嘀咕,快要把眼睛都睁破了。 “不止五万五千两,我之前的零用钱二万八千两也带来了,还有其他叔伯也都给了我一些钱,所以我这次出来带了十万两是有的。”王瑞泽回答道,担心谢漫洛不相信,还要把身上的银票拿出来给谢漫洛数。 好吧,是自己的贫穷限制了想象。谢漫洛彻底无语了,赶紧制止王瑞泽继续掏银票的动作。 王瑞泽说自己是三槐王氏的嫡子,谢漫洛想着他可能也就是个和谢家一样的世家,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的。 谢家不说嫡子,就连谢宇想要出门,都不可能随身带着十万两银票。 “就让我送你一点心意,好不好?反正也不用你带回去,我安排我们王家的人跟着你就行。”王瑞泽看见谢漫洛不说话了,担心她不收自己的礼物,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我都收下,谢谢你!”还能说什么呢?人家送礼都送到求自己了,谢漫洛也只有答应。 “太好了,你喜欢吃东西,我再让他们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买齐,赶紧再买上。”王瑞泽高兴地跳了起来,想要出去吩咐人。 “别别别,不要再买了,我看见这礼单上把江宁该有的食物都买了,可别再添加了。你看看就这茶叶,就能让我吃上好几年的了。”谢漫洛赶紧制止,担心这货真的会无限制地继续买下去,到时甚至连桌椅板凳都捎带着买上。 说完礼物的事,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话,谢漫洛依旧要求王瑞泽不要随便哭,尽量坚强些,还把苏州自己那个院子的地址告诉他,让他有了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写信来说,说自己只要还在那边,收到他的信,能帮的一定会帮他。 王瑞泽连连点头,让谢漫洛到时一定要记得给他回信,说自己只要得到家里长辈的允许,他就过去探访谢漫洛。 离开前,谢漫洛把接受礼物的事情交代给张师傅,让他明日带着那五辆马车返回苏州城。 第103章 显赫身份 溯水缘正文卷第103章显赫身份比试结束,自然也就到了该回去的时间。林嬷嬷看着房间中堆满的礼物发愁,那些东西除了谢云霄送的外,也多了些谢氏学堂其他考生送的东西,包括谢子瑶和谢子芬都不情不愿地托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若说谢漫洛字写的好,经试考了第三名,他们都满是猜疑,等到她又当场写了两首可以成为绝响的诗词,谢氏学堂的人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的实力了。 他们都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以致为了谢子瑶的喜好而与她交恶。 后悔药没的买,他们又想要与谢漫洛重新交好,但这时的谢漫洛已经不待见他们了,看见他们仅仅保持普通人的点头之交,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于是,他们就求到了谢云霄头上,让他帮自己带礼物给谢漫洛表示祝贺,想着自己不能和大家都结仇,谢漫洛就把他们的礼物收了。 谢漫洛让林嬷嬷把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挑在一边,等谢云霄过来的时候,让他处理,随便他送人还是当成是回礼弄走。 谢子瑶和谢子芬这次回去倒是想要和谢漫洛同坐一辆马车,派人过来邀请她,但谢漫洛说自己要看着带回去的礼物,不能和她们同车。 她们姐妹两个听到谢漫洛的回复,当然知道那是借口,恨的要把一口银牙咬碎,不过想到谢漫洛给自己挣的风光,就又忍下了。 谢景行担心她们姐妹继续生事,特意过来交代,说只要谢漫洛在,对谢家对她们都是光环,千万不要再无谓得罪她,免得她一气之下离开谢家,真的去了应天学院。 谢子瑶再娇蛮,却也是懂大道理的人,所以这些天都不敢去招惹谢漫洛,甚至对她笑脸相迎。即使是她看见谢漫洛冷淡的脸,心中恨意滔天,也只能暂时压下,因为她现在还要趁这股东风拿下宁国公世子妻之位。 她们老实了,谢漫洛自然也就过的舒服些,终于不用再看见她们那两张可恶的脸在自己面前晃了。 谢漫洛这次回去后要用两个身份,所以她还必须让弄玉公子的面目出现在谢家人面前一次。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不在马车中,谢漫洛让林嬷嬷一早就带着装满礼物的马车出发,与那些走在前面打点的下人走在了一起。 谢家人不知道弄玉公子就是谢漫洛,自然一点都不会怀疑。 而最容易发现问题的谢云霄,又被谢漫洛叮嘱,不能去马车上打扰她睡觉,有什么话要等到了客栈再和她说。 因为是载誉而归,谢家一行人都很开心,不过刚走出城门口,就被前面的人群堵住了。 说是弄玉公子带着他的小厮去苏州,许多人来送行,阻断了交通。 “三叔,告诉他们,让我们先过去。”对这种等待,谢子瑶极为不耐烦,而且仗着自己在苏州城畅通无阻的身份,在这里也忍不住想要发发威。 “瑶儿,我们不能过去,只能在这边等着。”谢景行无语地说道。 “为什么?三叔,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让我们先走。车夫,我们冲过去。”谢子芬大声喊道。 “别胡闹!”谢景行厉声说道。“前面来给弄玉公子送行的人中,不但有董公、知府、指挥使等重要官员,还有王氏家族和韩氏家族的人。” “哇,三叔,那个弄玉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呀?我也要看。”听到谢景行斥责的话,谢子芬不但没有恼,反而张大嘴巴,马上就钻出马车。 谢子瑶也忍不住八卦的心,跟着她妹妹走了出来,仰头看向前方。 只见弄玉公子正与董公他们道别,而紧紧陪在他身边的正是貌美如花的贵公子王瑞泽。 “那个王瑞泽就是弹《渔舟唱晚》的那个,乐项他得了第三名,数项也得了第一名。”看见王瑞泽在弄玉公子身边,谢子瑶忍不住对谢景行介绍起来。 “啊,是他得了数项的第一名呀?那他就是大名府过来的王氏族学的嫡支嫡子了,他的母亲可是韩氏家主最喜欢的嫡长女。我在酒楼听说王氏家主知道自己的孙儿得了数项第一,特意派了家中长辈隆重来迎他回去。”谢景行惊讶地说道。“没有想要他和弄玉公子还是好友,那这个弄玉公子的身份就不简单了,必定是显赫之家的孩子。” “王氏家族比我们谢家还大吗?”谢子芬问道。 “我们十个谢家都比不上一个王家,谢家只能在苏州城算大家族,而王氏家族却是放眼天下的四大家族之一。他们历史久远,单单是皇后,就出了十多个人,我们太祖的皇后和太宗的嫡妻都是王家人。” 谢子瑶因为将要嫁入宁国公府,所以谢宇把自己知道的天下名家世族都告诉了她。这会,她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卖弄给谢子芬。 “那么厉害呀!那这个王瑞泽的身份,比宁国公的世子我未来的姐夫身份还高?”谢子芬问道。 “可以这么说。”谢子瑶无奈,但也只有点头。 且不说谢子芬这边的震惊,正在人群中的谢漫洛也是同样震惊无比。 那天分别的时候,周深只是让她在什么时辰在城门口出现,说他会帮她落实虚构身份,没有想到周深的落实竟然是让这么多官员名士给他送别。 这样一来,自己弄玉公子的身份还真的是可以在苏州横行了,但是这个周深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呢? 周深过来后,谢漫洛就急忙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我没有做什么,他们都是自愿来的,或许是他们看见你有才华,而且和王公子交好,所以过来送一送你,将来好留个人情。”周深说道。他肯定不能说为了给谢漫洛造一个假身份,他动用了暗使令,不动声色地引诱了那些官员出来送行。 “王瑞泽家很厉害吗,那些官员都要卖他的面子?”谢漫洛以为周深说的就是事实,所以问起王瑞泽来。 “你和他交好,难道不知道他是王家嫡子?”周深问道。 “知道,他和说过。可他这么一个小孩,哪怕是贵家公子,也不可能让那些官员都卖他的面子吧?” 周深知道谢漫洛确实是不知道王家的底细,就把谢子瑶对谢子芬说的那番差不多的话告诉了她。 “原来那个爱哭鬼的家还这么厉害呢?没有想到。”谢漫洛瞄了一眼,眼睛红通通的王瑞泽说道。 “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取笑王公子。”周深苦笑道。“谢小姐一路保重,回到苏州后,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回春堂找我。” “真的太谢谢周叔你了,还特意到城门口来送我。若你见到钟大夫,请帮我问声好。” 第104章 漫洛消息 溯水缘正文卷第104章漫洛消息告别了周深和舍不得她而眼圈通红的王瑞泽,谢漫洛就坐上了周深特意为她准备的马车,带着王瑞泽送的五马车礼物及刚才别人送的一马车礼物,往苏州城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几乎都和谢家众人齐行。 在客栈歇脚的时候,谢漫洛就换回了女装,后来一直就坐在谢家的马车上。而弄玉公子的马车上就坐着李昊,帮着隐瞒她不在的事实。 承福宫 赵若飞正在生气,把书房中的茶盏都扔到地下。“子玉,你说她安的什么心?为什么给我找这些个姑娘?” “安吉,你别气了,气有什么用。再说你今年都十八岁了,再不娶妻,陛下怎么能不急?之前你说燕云十六周不收复,你就不成家,现在折刺史把最后两个州也收复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成亲?难道你不知道陛下和朝堂上下对你抱着什么希望?你皇后给你找的这些人,你真要是不喜欢,就不选,再让太后给你挑合适的就是。”钱昊在一旁好言安慰道。 “你都不知道那些女人,看见我要么是连路都走不动,要么就是直往我身上扑,就是有那么一两个看着稍微正常点的,也是一个劲地朝我眨巴眼睛,真的令人寒毛倒竖。”赵若飞无力地瘫坐在钱昊旁边的一张软垫上,皱着眉头说道。 “你的身份,还有什么女子会不想陪伴你左右?她们有那些表现是正常的,都是希望能得到你的欢心。”钱昊摇头笑道,尔后看见赵若飞拿着的那一叠画像,脸色就很沉重。 “皇后特意把有隐疾或者性格不好的人送来给你挑选,还真是过份。要不是我们的暗卫无孔不入,你可能真的要着了她的道了。 都说她对你是一片慈母之心,比之你的母后也不为过,谁又知道她慈母心之下,行的却是一片为了自己儿子谋划的蛇蝎心肠。若非发现针对你的几次暗杀都是他们母子设计的,我真的要给他们好人牌了。 虽然你不愿意登太子位,可如今朝堂上下几乎都把你当成太子了,她却还要做这样的事,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安吉,索性把他们母子做的事告诉陛下好了。省的我们这边一天到晚还要提防他们作恶。” “她隐藏的太好了,父皇不一定会相信我的话,而且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老二主动参与,万一他是被皇后利用的,我不忍心他被牵连,毕竟是我的弟弟。”赵若飞用修长的手中,揉按着眉头说道。 “你这样考虑,我也不多劝你,只是若你不成亲,她又要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你还是选一个吧?” 钱昊说完,赵若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知道他的好意。 “哪怕那些女子只有几分漫洛性格,我也不至于那么纠结。在我见过的女子中,也就她最特别,让人佩服,让人能全身心放松。”赵若飞幽幽一叹道。 “是呀,那个丫头还真的和其他女子不同。你上次特意给她的堂叔放三个月假,还在他面前提谢熠轩,可不就是要帮她吗?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了,连封信也没有给我们写。”钱昊气呼呼地说道。 “她又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知道我帮了她,怎么会写信来?不知道她的仇报了没有?最近过的好不好?你让江宁府的人过去打探一下。”想起谢漫洛,赵若飞心里也很是挂念。 “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钱昊自然也有同样的想法,站起来问道。见赵若飞点头,就走了出去。 没有多久,钱昊就大笑着走了进来。“安吉,那丫头有消息了,江宁府那边刚刚传来的,而且是大事。” “是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是漫洛的事吗?快给我说说。”看见钱昊如此喜形于色,赵若飞心中的烦闷也消减了几分,听到是谢漫洛的消息,就把刚刚的苦恼都暂时抛诸脑后了。 “我先念点东西给你听听,再和你说她的事。”钱昊笑道。 见赵若飞无异议,就拿着一张纸,踱着步,大声诵读道: 春江晚景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钱昊读完,赵若飞就连连点头,说:“此诗写的真好,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把晚春景象写的趣味盎然。写这诗的人不但内心善良,还是个渴望美好生活热爱生活的人。” “没错,那听我读下一首。”钱昊高兴地说道。 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隋宗唐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耶律可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如此雄浑豪情,气势磅礴的词,真是千古绝唱,如此可见作词者的胸襟和抱负非凡,若能为朝堂所用,必将是栋梁之才。”赵若飞听后,情绪激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铺展开天朝的壮丽山河。 “你想知道这一诗一词的作者是谁吗?”钱昊把脑袋凑近还沉浸在词境中的赵若飞跟前,问道。 “可是漫洛所写的?你确定是真的?”赵若飞突然灵光一闪,抓着钱昊的胳膊问道。 “正是她在江南二十几家学院比试中当场创作的,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钱昊看着自己念的诗,尤不敢相信,何况咋一听的赵若飞。 “还有别的什么消息?”赵若飞激动地问道。 “她在比试中参加了四个项目,书法得了第一名,诗词得了第一名,经试得了第三,画画不怎么好,才二十八名。而且,她还写了两首曲子送给被人下黑手的考生,而这两首曲子和她的那两首诗词一样,令人惊艳。”钱昊继续激动地说道,把周深传来的曲谱递个赵若飞。 “她女伴男装当场演绎了一首她自己写的曲,因为听见围观的人嘲笑他直接坐案上,便当场创作了一首词,便弹边唱。如今,她假扮的弄玉公子和她自己被江宁府的人并列为同级的才子、才女。” “拿来给我看。”赵若飞激动的一把夺了钱昊手中的资料,自己看了起来。 看完,久久无语。 第105章 为她担忧 溯水缘正文卷第105章为她担忧“怎么不说话了?”钱昊忍不住问道。 “这些诗词曲也确实只有她能做到,我曾经和你说过,她是一个连我都有点看不透的人。而且确实是如此,每每能够带给别人震撼。”赵若飞有无限感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准确描述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 “是呀,再没有比她还特别的女孩了,若不是她太小,她可是你王妃的不二选择。”钱昊感叹道。 听了钱昊的话,赵若飞竟怔忡起来,脑海中一下子就泛起谢漫洛那巧笑嫣然的面容,而且是无比清晰。一个念想突然就冒了出来,嘀咕道:“如此奇女子,就是等她长大又何妨?” “你说什么?”钱昊没有听清他的话,问道。 “没,没,我没说什么。”赵若飞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赶紧否绝掉,为此,都不敢看钱昊探寻的目光。 “漫洛要了解毒药,看来她的危险还是没有解除。她以破相为由戴上面纱,看来也是为了避免危险,谢家没有一个人怀疑她,她的脸被人挠破时,必定是非常严重的,也不知道有多疼?现在仔细想想,她其实并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这次愿意露脸,应该也是为了增加自己身上的筹码,让想要对她下手的人考虑得失。” “不会吧?”钱昊实在是不愿相信他的分析。 “虽然和她相处不久,但我知道她为人小心谨慎,不喜张扬,这次反其道行之,必有蹊跷。真想去看看她。” “可你怎么能离开?你一走,这里还不得乱套了?周深把他自己的那粒保命丸给了漫洛,想必将来遇到危险时,那药也能抵挡一二。”钱昊想想谢漫洛的性格,也相信赵若飞说的应该是事实,叹息一声,自我安慰道。 “周深能够这样做很好,我们这边再配给他一粒。”赵若飞称赞了识时务的周深,想了想后又下定决心。“让他安排两个人到苏州那边去,暗中关照漫洛。算了,不用他安排,还是把暗五放到她身边好些,你明天把这事告诉蔡仲。” “真要把暗五派过去吗?他可是蔡仲手下最为得力的几个人之一。”钱昊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若飞,问道。 “漫洛才华横溢,我不想她早早就遭到他人毒手。于公于私,我都希望她能好好的。”赵若飞说道。 “这倒也是,我还没见过比她更有才华的女子呢。几番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小命,要是再被人害了,老天就真的没眼了。” “老天开不开眼和我们无关,我只想做自己该做的。”赵若飞坚定地说道。 “那暗五以什么身份过去?”钱昊问道。 “就说他不小心做错事,被蔡仲驱赶,他没地可去,找她投奔。”赵若飞给出一个让谢漫洛无法拒绝的理由。 暗五把她从小木屋中救回来,后来又一路送她回去,这份情义肯定是值得落难的暗五去找她的,而谢漫洛是个重情的人,必定会把暗五安排在身边。 这样,暗五就能很好地保护她了。 “那暗五的消息是传到两浙路还是这边?”钱昊继续问道。 “直接送来给我。让暗五一切以漫洛的安全为重,若是他们遇到危险,可以调动周边能用的人手。还有,把漫洛那枚佩玉的等级提高,齐天级下档。”赵若飞吩咐道。 “我们的玉令分天地人各三挡,她之前的玉牌是人级中档,现在一下子调高这么多,那她的玉牌就比暗五的还高,甚至可以调动江南大部分的暗卫,你真想好了?”钱昊怕赵若飞是一时冲动,再次提醒他。 “只告诉暗五就可以,不必让漫洛知道玉牌的作用。她至今都以为玉牌是钟子明给她,没有怀疑我。她是个谨慎的人,之前戴着它被周深认出,想来以后,她就不敢再随便把玉牌佩戴在外了。提高玉牌等级也是为了预防万一,等暗五都无能无力的时候,那个玉牌或许能护她周全。”赵若飞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钱昊。 “那个丫头要是知道你为她担忧,还这样为她费心,都不知道要多感动呢。”钱昊看着赵若飞,笑道。 “不需要她知道,只要她好好的就行。我真正能说的上话的朋友没几个,你算一个,她也算一个。” “知道,知道,等蔡仲明天回来,我就好好安排下去。这里有她写的曲子,我们弹来听听如何?” “好!我们去琴台。”赵若飞和钱昊先后走出书房,去向赵若飞专门弹琴下棋的琴台。 他们两个都是文武全才的人,弹琴算不上很好,但是也会。照着曲谱就开始学《渔舟唱晚》和《沧海一声笑》,不过因为前者难度高一些,他们最后还是把重点放在《沧海一声笑》琴曲上,甚至还唱了词。 “要是真能和漫洛写的词这样潇洒不羁就好了。”赵若飞和钱昊都是很忙碌的人,偷得半日闲就很不容易,不敢真的把时间都花在练琴上。“我让王府里的乐师把曲子练好,到时我们再来听。” “好,我也该回去了。你的亲事打算怎么办?皇后送的那些人选怎么处理?” “就选工部尚书家那位吧!她害死嫡姐,还打死了两个下人,手上共有三条人命,也该为别人偿命了。钦天监要择日子定亲,之后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真要成亲也该在一年之后,安排人在成亲前把她送走,我也算是我们为那三个人报仇了。这样,我也能少听些皇后的呱噪,省的她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晃,我还要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赵若飞说道。 “好的,我会安排下去。” “等陈老道回来,你去让他给我算个卦,就说我有命定的姻缘,而且必须二十岁以后才能成亲,要不然不利于朝廷也不利于我。让他算好后把卦言送给父皇,父皇最相信他,肯定不会再催我,我也好慢慢找个自己中意的王妃回来。” “连陛下你都骗,还真有你的。行,谁叫你是我兄弟呢,我陪你,舍命陪君子。” 第106章 公子来了 溯水缘正文卷第106章公子来了谢漫洛回到谢家,得到家主谢宇的热情迎接,这次他的热情倒是真的,只不过,谢漫洛面上欣喜,心底却冰冷。 谢宇还给载誉归来的考生们举办了庆功宴,谢漫洛、谢子瑶和谢云霄三个人都被安排到主桌上。 大家说着恭维话,谢漫洛一句没回,因为他们恭维的都是谢子瑶和谢云霄,特别是谢子瑶,谢家人口中,简直成了救世主一般的人物。而谢漫洛是充电话费捎带着送的,大家都当她不存在。 谢云霄的脸很黑,想要发脾气,被谢漫洛瞪了一眼后,马上就忍住了。 谢漫洛这次吃饭倒是吃的很欢快,最起码谢子瑶要维持她“宁国公世子夫人”的风度,不会和她抢东西吃,而且有她在,谢漫洛也不用担心这桌饭菜被下毒。 不对那些谢家人抱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谢漫洛径自埋头苦吃,直到肚儿圆。 谢云霄看见她没事人一样,心里才好受一点。 吃饱后,谢漫洛正想要离开,就听见谢宇他们谈论起刚刚进城的弄玉公子,她马上就把屁股钉在凳子上,想要听听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子瑶在大家面前使劲吹嘘江宁府那些人给弄玉公子送别的场面,说他的身份肯定极其显赫,不但江宁城的主要官员到了,王家嫡子更是一路紧紧跟随,临别时还哭着追弄玉公子的马车,这样深厚的感情,必定是自小就相处出来的。 谢景行则说自己派了小厮去看弄玉公子带来的那些礼物,发现都是上等货品,吃的、用的、玩的都是市面上最好的。 “二哥,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弄玉公子在苏州的落脚点,就在我们谢家附近。就是小九现在住的那个小院外面,那里去年新建了一个大宅子,原来竟是他的。”谢景行说道。 “那边有人买废地建宅子的事我也听说了,当时是牙行的人办的,问主人是谁,他们都说不知道,原来弄玉公子是正主,那个宅子是别人提前给他建好的。”谢宇是谢家家主,在谢家附近发生的事情当然是了若指掌,现在听到谢景行的话,也恍然大悟。 “三弟,你明日上门打探一下,要是弄玉公子在家,就邀请他来我们家做客,我亲自写帖子。毕竟我们是地主,又是邻居,该主动些。”谢宇不说弄玉公子的身份显赫,自己想要尽力结交,却说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张嫣也极力赞成这件事,而且说着说着,就说到谢子芬身上去了。说要是能和弄玉公子交好,她们子芬也算和弄玉公子青梅相交,或许以后两心相许也不一定。 谢子芬一听,激动的脸都红了,双手都快把衣襟扯破。本来在青山书院见到弄玉公子弹琴,她就觉得惊艳无比,后来在江宁城门口知道他的身份,更是怦然心动,想要结识弄玉公子,现在听见父母竟然也有这样的打算,怎么能不激动? 谢漫洛无语至极,这倒底是有多迫切呀,才会忍不住当着大家的面就打起弄玉公子的主意来,幸好自己这个正主,是个假的,而且对谢家大部分人无感,尤其谢宇一家,仇尚难解,何来交情。 他们说了一会,又计划起该怎么招待弄玉公子,还说有了交往后,就让谢云霄经常上门去邀请他一起御马射箭,让大家尽快熟悉起来。 将要被当枪使的谢云霄也颇为激动,一点都没有发现谢漫洛看向他奇怪的表情。 见他们说到别的事情上去,谢漫洛就站起来说自己困了,要回去睡觉,谢云霄也跟着告辞。 “九妹,你说弄玉公子愿意和我们谢家来往吗?”谢云霄问道。 “若是你,他肯定会愿意和你来往,但是谢家的其他人就不好说了。”谢漫洛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单纯地欣赏他,进而想和他交往,不像二叔他们都带着功利心。我觉得他好像不太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样子,所以你若想要为谢家说话,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我知道了,谢谢九妹提醒。我以后若是和他认识,就单纯和他论个人相交就好,绝不会多说什么。我是真的很佩服他,想要和他结识,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十五哥,你有这个想法挺不错的,你要是想去的话,我给你写一幅字,你拿着去当礼物,想必他会愿意见你的。只是这个事,你要保密,要不然其他人都来找我写字,我会很烦的。” “谢谢九妹,还是你对我最好。我回去要给父亲和五哥写信,你写吗?我觉得有很多话要和父亲说,要把你写的诗和夺得的名次都告诉他。” “我明天再写,现在吃饱了,就想要睡觉。”谢漫洛打着哈欠说道。 “你这个懒猪,天天吃了睡,睡醒吃,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能睡,而且睡觉不准别人打搅,这个怪癖很讨厌,让我每次都等你很久。”谢云霄憋着嘴说道,想到自己每次要在她房门外等待,心里就冒火。 “我喜欢吃东西睡觉,与你喜欢御马射箭是一样的,我都不说你,你也不许嫌弃我。”谢漫洛说道,还把手里捏着的一根小草气呼呼地扔到地上。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天天睡觉也比我厉害,我也没有资格说你。”谢云霄笑着讨饶。“不生气了,明天我去春晖从食给你买从食赔罪,听说那家的从食非常好吃,我还没有去过呢。” 这个家伙,怎么绕来绕去都绕到自己头上?先是要找弄玉公子,现在又要去自己的从食店,真晕。 谢漫洛回到外院后,王瑞泽他们送的礼物刚刚被小武他们摆放好,原本空荡荡的院子,现在到处都堆满了东西。 “让你们收拾一部分吃食送到庄子上去,收拾了吗?”谢漫洛问道。 “已经让大力带了一马车回去,等他们吃完,再继续过来拿。”小武回答道。“您让我给楚爷、何爷、温爷送的礼物,我也让人送去了。” 因为东西实在太多,谢漫洛这次不得不主动给给楚翔他们三人送礼,怕东西放坏了。 “很好。小武哥,帮我挑些给佟公的礼物,我准备明天去佟府拜访他。也不用多贵重,适合老人家用的就好。” 谢漫洛不是不愿意给佟老先生挑礼物,而是要培养小武,想让他尽快成为自己得力的助手。人情往来最是不可避免,挑选礼物就是其中一项,总不可能一直都要自己来。 小武真要是选的不合适,也可以提点他,让他避免下次犯错。 小武当然知道谢漫洛的用意,马上就拟了一个礼物清单出来,谢漫洛觉得还不错,只让他换了一样东西,其他的全部都接受了。 第107章 坦诚相告 溯水缘正文卷第107章坦诚相告礼物收拾好,谢漫洛就把自己此行出去的事情对小武说了一下。 小武本就从张师傅那里听了一些自家主子的事迹,倍感荣幸,而今又知道她以后可以用弄玉公子的名字出现在大街小巷,更是激动。 “小姐,需要小的做什么?如今您的身份不同,小人不能在您跟前露面,接下来您是怎么打算的?” “小武哥,我以前让你教小紫认字,她现在认的怎么样了?”谢漫洛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交代。 “小紫学习上虽然是比较笨,但是多少还是学了点。我每天都抽时间盯着她学,她也不敢偷懒。”小武回答道。 “看她这段时间做的都还不错,我想以后出去的时候带着她,林嬷嬷到底还是太胆小,有些禁不起事,我怕她再跟着我在外面行走,会惹祸。” “小姐,怎么回事?”小武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在江宁府时,我出去前明明交代她好好的,可是她看见秦夫子和主办方的院长过来,就把我上街的事招了,幸好她没把张师傅和小昊跟着我的事也说出来,要不然就麻烦了。回来时,让她自己坐着马车先走,她也是战战兢兢,冷汗直流,要不是旁边的都是下人,那我肯定就要暴露了。” “这样还真的不能再带她出去了,您的身份这么重要,万一有个什么,小姐您的谋划就全泡汤了。”小武吓的冷汗直冒,暗暗庆幸还没出事。 “以后林嬷嬷就留在院子里照顾我,一些重要的事情不要再告诉她,免得别人发现她,随便一逼,她就什么都招了。”谢漫洛苦笑道。 “好,小人以后在她面前一定谨慎些。”小武点头道。 “嗯,这样也是为了她好。我以后要用弄玉公子的身份在苏州城行走,你还真的不方便出现在这个院子里了。这边有张师傅、小昊,还有张虎和黑子,人手也够用了。你和林嬷嬷、小紫就留在谢家,尽量掩饰我的身份。小武哥,没事的时候,好好看看我给你准备的那几本书,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做,而你将会是很重要的一环。” “小人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小武知道谢漫洛一直都在大力栽培他,感激地说道。 秦夫子体贴参加大比的学生疲累,给大家放了五天的假,谢漫洛因此能够在自己的院子中呆好几天,正好趁这个机会用弄玉公子的身份在城里转悠一圈。 首先要去的就是佟府,上次佟公生辰时,张虎就给谢漫洛的登门打好了铺垫,所以当谢漫洛在佟府递上故人之子的拜帖后,佟家豪马上就跑着出来迎接。 “弄玉公子快快有请,祖父早就等着你来了。”佟家豪笑道。 “有劳兄长相迎。”尽管佟家豪比她大十余岁,但谢漫洛还是施了一个平辈礼,因为按照谢熠轩的身份来算,他们确实是该平辈相称。 佟霖陪着佟公已在花厅等候,看见谢漫洛都喜笑颜开。 “晚辈弄玉前来拜访,佟公安好!佟伯父安好!”谢漫洛急走几步上前,施礼道。 “孩子,你来啦!快快坐下喝杯热茶,外面风大,可有受凉?”慈眉善目的佟公招手让谢漫洛靠近他,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好俊的一个后生,看着就让人欢喜,头几天在江宁城创出名堂的可是你?” “头些日子晚辈确实是在江宁,没有想到佟公居然也知道晚辈胡闹的事。”谢漫洛谦逊地回答道,也算是承认了。 “前些天,有个晚辈去江宁府参加比试,我和小儿过去想给她打气的,没有想到她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的帮助,还大放异彩。所以也在那边听说了你的事。”佟公笑道。 “不知得佟公盛赞的是哪位?可否介绍晚辈认识?”谢漫洛心有所感,尝试着问道。 听到谢漫洛的问话,佟公的眼中有一刹那的伤感,然后低头叹息。“是我学生的女儿,我们在她走后才听说她要参加比试的事,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取得书法第一名,我们就没有打扰她,她现在还不认识我们呢。” 听到佟公那么大年纪,居然特意为了自己赶到江宁府,谢漫洛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而且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上次你们家送了那么重的礼物给家父,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你的父亲是哪位?”佟霖愕然谢漫洛情绪的失控,想要岔开话题。 谢漫洛听见佟霖问她的父亲是谁,更难受了,泪如雨下,但看着旁边的下人就是不说话。 “你们都下去。孙儿,你去外面守着。”佟公人老成精,知道谢漫洛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身份,就把人赶走。 花厅中只剩下佟公父子的时候,谢漫洛就在佟公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师公,先父是谢熠轩,晚辈是谢漫洛,现在这个身份是假的。” “什么?你就是轩儿的女儿,当真?”佟公太过激动,想要站起来却差点掉下椅子,幸好佟霖扶了他一把。 “师公,我是漫洛。”谢漫洛把自己的头发披撒下来,还用了点茶水把自己的画的男装都搽掉。 “还真是个女孩子。”佟霖惊讶地说道。 佟公也在旁边连连点头,说:“好孩子,师公相信你。只是你为什么要如此装扮?” “师公,师伯,我们长房被人所害,母亲父亲估计也是遭到毒手才离世的,就连我也好不容易才捡的一条小命。做此装扮也是迫于无奈,因为我想要找出仇人。” 谢漫洛于是把自己从匪徒手中逃生,以及从林嬷嬷、七老夫人口中所说的话语中发现仇人就在身边的事,都告诉了佟公父子。 “那上次送礼,也是你自己操办的?”佟公问道。 “是晚辈。” “在江宁府创出名堂的才子和才女是你一人分扮两种角色?”佟公继续问道。 “是晚辈。晚辈想要一个可以在外面光明正大行走的身份,所以女伴男装假冒了一个名字,这样才方便查出仇人和报仇。”谢漫洛坦诚回答道。 “好孩子,你这么小就要谋划这么多,真真苦了你。”佟公看着谢漫洛,不胜唏嘘。 “还请师公和师伯帮晚辈保密身份,因为大仇一日不报,晚辈就一日不得安宁。”谢漫洛请求道。 “好孩子,我们不但会替你保密,还会帮你寻找仇人。”佟公拉着谢漫洛的手安慰她,转头对佟霖吩咐道:“霖儿,你把家豪叫进来,让他认识一下他的漫洛妹妹,以后你们父子两个就全力配合漫洛,帮她找到仇人,报其大仇。” 第108章 酒楼开建 溯水缘正文卷第108章酒楼开建谢漫洛离开佟府的时候,是佟家豪亲自送他返回宅子的。 因为她在佟府卸了妆,怕被佟府下人们发现异常,不敢在那边久留,饭都没吃,就走了。虽然不是很冷,她却是裹在佟家豪的大衣中离开的。 佟家豪知道谢漫洛的事后,和他的祖父、父亲一样,都极其震惊,当下决定以后要好好护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妹妹。 谢漫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信任佟公祖孙三人,或者就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父亲的那份深情及他们心下无尘的品格,让放下心防。 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佟公他们后,谢漫洛感觉自己一下子轻松多了。因为以后就有了同盟,有了能掩护自己的人。 “洛妹妹,你今天好好休息,哥哥明日来接你过府,我们再和祖父、父亲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佟家豪温和斯文,是个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的人。 离开的时候,他疼惜地看着谢漫洛,嘱咐道:“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们说,不要一个人扛着。祖父视轩叔如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不要和我们生分了。” 之后的两天,谢漫洛大部分时间都在佟府度过,她和佟公祖孙三个详细地说了自己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除了白酒的事,她做的其他事情也都告诉了他们,还说自己最近想要开一家酒楼。尽量多赚点钱。 佟霖和佟家豪虽然都是那种视商业为贱途的人,但是听说谢漫洛想要开酒楼,他们都放下成见,陪着她一起查看开酒楼的地点。 只是小武之前选择的地方都不符合谢漫洛的要求,牙行暂时也没有更为合适的地方提供,谢漫洛只好继续寻找。 谢家的请帖,张虎收了,带了礼物到谢家致谢,说是他家主子这些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没空上门做客,等弄玉公子那边的事情得到落实,马上就会上门拜访。 谢云霄连续两天上门求见弄玉公子,只是他每次去的时候都恰好谢漫洛刚出门,他只好继续去练他的箭术和马术。 第四天,谢漫洛特意留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接待谢云霄。 所以,当谢云霄再次上门求见弄玉公子的时候,就见到他笑着出来迎接。“听说谢公子来了几次,奈何我杂事缠身,都错过了,今天特意在家等候,快快请进!” 受宠若惊的谢云霄激动极了,笑着上前。“如今苏州城里的人都说弄玉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来了几日都大门紧闭,没有想到我竟能得到公子的青睐,实在是庆幸。” “谢公子的御马精妙无比,我还想着哪日上门讨教,没有想到你倒先来了,还有你送的那副字,我实在是太喜欢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给你和谢小姐准备了一些薄礼,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回去。” 谢漫洛想要把自己这边宅子里的东西带回谢家去用,而谢云霄就是最好的传送链,通过他带回去,出现在谢家人面前再好不好了,免得到时自己用那些东西会被谢家人怀疑。 两人相谈甚欢,谢漫洛留他吃了饭,还邀请他常来玩,走的时候,送了他大半车的礼物。 谢漫洛以后休息的时候肯定会用弄玉公子的身份在外面行走,所以要用这个身份把谢云霄绊住,免得他空了就去谢家找她。 谢云霄与弄玉公子的相处中,莫名觉得对方有自己很熟悉的地方,却没有细想,还以为是自己和对方一见如故的原因。 他不知道的是谢漫洛就是因为知道他神经大条,才敢明目张胆地用假身份和他接触。 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建酒楼,谢漫洛就把目光看向她那个院子附近的那片空地。那里是垃圾堆放地,零零散散的垃圾占了近六十亩,若要整理出来建个酒楼倒是绰绰有余。 只是不知道那片地的所有权是谁的,要如何才能拿到手? 抱着打探的目的,谢漫洛带着李昊和张虎上了谢家的门,还带了一些比较贵重又体面的礼物。 谢宇带着谢家老宅所有的男丁接待了弄玉公子,宴席也很隆重。 从谢宇的口中,谢漫洛知道那片地居然是无主之地,一直以来官府都放任不管。谢漫洛便说自己在这边吃不惯,想要自己家附近建个酒楼请几个厨子来解决一日两餐。 谢宇一听,主动提出带弄玉公子去拜访知州,看看能不能把那块地拿下来,谢漫洛自然是欣喜不已,连连道谢。 佟公从佟家豪的口中得知谢漫洛的计划,就让佟霖带着自己和她一起去找知州。 为了说服知州,谢漫洛把那片地重新做了规划,画出十余亩建小公园,五亩为焚烧垃圾堆放处理点,另外还会建一排公共厕所。 而她所需的三十八亩地,建成酒楼营业后,每年将会把一成的营业额上交官府。 一块弃地变废为宝,知州对这个建议和感兴趣,加上又有佟公和谢宇两个重量级人物带着弄玉公子前来谈这个事,他马上就拍板同意了,还说他会安排人帮忙清理那些垃圾。 事情顺利的出乎谢漫洛的意料,原本揣着准备送礼的银票也没有送出去。 次日,谢漫洛就让黑子请了很多闲散人员,让他们和官府安排的人一起清理那一块废地,不到半个月时间,那个地方就清理干净了。 而谢漫洛找匠人修建的公用厕所,也正式开始交付使用,规划的小公园,官府那边也开始让人植树种花。 酒楼的设计图是谢漫洛花了好几天才画出来的,吃住玩乐的地方都有,还特别建了一个剧院,准备以后请人在那里表演。 而这,是她看见勾栏和瓦舍特别火爆而萌发的卖点。 谢漫洛对自己酒楼的规划是以后世的五星酒店为摹本的,需要集吃喝玩乐于一体,而这时候的房子最多也就是三层,因此需要增加占地面积。 她的图纸太复杂,匠头都不敢接。后来,谢漫洛只好把它们分成几部分,再拿给那些匠头,让他们各监管其中一部分。 比试回来后,谢宇良心发现,把之前七房补给谢漫洛的铺子和庄子钱都还给了她,一共有一万二千多两,如今正好被谢漫洛拿来用于酒楼的建设。 万事齐备,酒楼的也就正式开建了。 109章 王少回家 溯水缘正文卷109章王少回家大名府,王家。 家主王昌今天吃过早饭后就守在二门处,等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王瑞泽回来。 二门这里能一眼就看到外面回来的人,王昌想要第一眼就看见他那从江宁府回来的乖孙。 王瑞泽的母亲韩笑今天则是亲自在小厨房看着,吩咐厨娘们做他最喜欢吃的那几个菜。“少爷巳时左右就能到家,你们的手脚都快点,把饭菜做好,等他回来就能吃上一口。” 王守仁今天则是喜怒参半,喜的是自己的嫡子载誉归来,怒的也是自己的嫡子载誉归来。他疼爱自己的长子多于嫡子,所以把希望都放在长子身上,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自己寄予很大希望的长子,参加的三个项目,名次都在倒数十以内。他看不起的嫡子,参与的两个项目,一个夺得第一,另一个夺得第三。 而且那个第三甚至比第一还出分头,因为他弹的那首曲子堪称神曲,另外和弄玉公子合奏的那首《沧海一声笑》也是第一时间就传回了王家。 “你看看你什么眼光,把心都放在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身上,可真到了场面上,却还是要我的乖孙才能撑起来。” 王守仁的长子是他和丫环偷偷生的,等王昌知道的时候,孩子都已经满月了。王昌那时气的把王守仁打了一顿,不准王肃上族谱,也不允许给那个丫环抬身份。 也是因为知道王昌的态度,王瑞泽的母亲韩笑才愿意嫁过来的,要不然婚事早就黄了。 可是王守仁因为王肃是他的长子,他生母又得不到应有的身份,觉得亏欠他们,一直就偏爱王肃,认为他比胆小懦弱的王瑞泽好许多。 这十多年来,他倾力栽培王肃,还屡次叮嘱王瑞泽要听他兄长的话。 韩笑知道王守仁的心思后,就和他疏远了,带着自己的儿子王瑞泽自在过日子,再无所出。 而王昌自然是全力站在王瑞泽母子这边,越发不待见自己的独子,还对韩笑明言,只要自己在一天,就会护着他们母子一天,绝不会让王守仁伤害他们。 这次王家族学的人去江宁府比试,王守仁认为王瑞泽去只会拖后腿,还一度打算不让他去,后来碍于父亲的压力才答应让他去,不过却把本该给王瑞泽的话事权交给了王肃。 如今打脸打的太快,王守仁在王昌面前真的无颜以对,只好乖乖低着头听父亲的训斥。 “家主,大少爷回来了,马上就要到门口。”小厮骑着快马来报。 王昌不承认王肃的身份,所以王家的下人们都称王瑞泽为大少爷。 王昌听到自己早就盼着的乖孙真的回来了,马上就从二门的偏院站了起来,疾步往大门口走去,激动地说道:“开大门,快开大门,我要开大门迎我的泽儿回家。” 王瑞泽知道祖父亲自在大门口相迎,立刻就下了马车,疾跑过来,喊着:“祖父,我想您了!谢谢您特意让表叔来接我。” “你这孩子,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别哭,多高兴的事呀!这次给我们大名府王家争脸了,想要祖父给你什么奖赏?”王昌摸着王瑞泽的头,宠溺地说道。 “孙儿只想要祖父身体健健康康的,什么奖赏也比不上这个。”王瑞泽满脸真诚说道。 “你这傻孩子哦!”王昌牵着王瑞泽的手就往大门走去。 这时突然听见一阵佯装的咳嗽声,王瑞泽惊觉,朝着发出声音的王守仁看去,畏缩地说道:“父亲安好!” “我还没死。”王守仁见王瑞泽只顾着和祖父说话,连自己站在身后都没有发现,很是吃味,生气地说道。 王瑞泽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出来迎接,所以只看到当首的王昌,却没有多看其他人,被父亲这样一说,顿时就很不好意思了。“父亲,是孩儿的错,对不起!” “你吓唬泽儿干嘛?开开心心的事,你非要甩着脸,这是给谁看呢?你的心里只有那个东西,你去接他去,别再我旁边呆着,看着就烦。”王昌看见自己的宝贝孙儿被他吓的不敢喘气,顿时火就起来了,板着脸对王守仁就是一顿训。 “父亲,我没有。”王守仁赶紧解释道。 “没有?没有就乖乖地在边上待着,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成是哑巴。”王昌不耐烦地说道。 王守仁不敢反驳自己的父亲,却拿眼去瞪王瑞泽,觉得都是因为他,自己才会受到父亲的当众训斥,不过怕王昌发现,瞪了一眼后又赶紧低下头去。 到了主院,早有下人给王瑞泽送上他最爱喝的加蜜牛奶。王昌让他坐在自己的下手,仔细询问这次比试的事情。 王瑞泽自然是细细道来,并当场弹了《渔舟唱晚》和《沧海一声笑》。 “虽说是弄玉公子帮了你的忙,到底和你自己的努力分不开。泽儿,祖父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子孙中能有人位列三公,所以在宅子外面种了三株槐树,你就是我的希望,知道吗?”王昌拍着王瑞泽的肩膀,眼神殷切。 王瑞泽没有想到祖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期盼,顿时感觉压力巨大。“祖父,孙儿这次纯属侥幸,兄长和堂弟他们比我资质更佳。” “祖父的眼光不会错的,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快去后院见你的母亲吧,估计她都等着急了,回去休息一会,今晚,祖父设宴给你庆祝。”王昌看着王瑞泽慈祥地说道,等王瑞泽离开后,他还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满满。 韩笑见到王瑞泽自是一番心肝肉呀地疼惜,让下人端上他最爱吃的饭菜,亲自给他夹菜,笑眯眯地看着王瑞泽吃,见他吃的香甜,眼睛都笑成了倒月牙形。 吃完饭,王瑞泽就把自己被人下黑手的事告诉了韩笑。“母亲,您也知道我在乐这一项最为薄弱,却被他这样陷害,我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幸好遇到了弄玉,他不但帮我挑琴,还给我琴曲,更细心地教导孩子该如何弹好那曲子。我原以为自己铁定倒数第一,没有想到会得个第三,真的是不敢置信。” “那个弄玉公子很好,我儿以后可以和他多多接触。他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我们该好好感谢他,母亲置办一份礼物给他送去。”韩笑心中恨死了王肃,却也愈发对救了自己儿子的弄玉公子心存好感。 “母亲,弄玉是个潇洒不羁的人,我上次给他送了点礼物,都是求着他才愿意收下的,你送的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收。”王瑞泽担心地说道。 “泽儿放心,母亲是长辈,送给他的礼物他不敢拒收的。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他会收下的。”韩笑笑着安慰道。 “母亲,送礼物的时候,我可以跟着去吗?虽然才分开不久,但是我很想他。”王瑞泽眼巴巴地看着韩笑,请求道。 韩笑虽然很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但是想到王守仁对他的态度,及弄玉公子对儿子的影响,还是点头应下了。“好,母亲答应你。不过你要得到祖父的同意才能去,只要你的祖父也同意,你可以在那边待到过年才回来。” “谢谢母亲,母亲对孩儿最好了。”王瑞泽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第110章 教导王少 溯水缘正文卷第110章教导王少谢漫洛把能找的匠人都找来帮忙建自己的酒楼,所以酒楼的进度很快,不到一个月,酒楼的地基就打好了。 原本想着王瑞泽回家后肯定会给自己写信,没有想到信没有等到,却看到了王瑞泽带着几十个下人和十多辆马车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这个惊喜和惊吓都有点大,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祖父和母亲都同意我过来你这边呆一段时间,所以我来了,除了我的衣物,身后这些东西都是我母亲和我祖父送你给的东西,你必须收下。” 王瑞泽交给谢漫洛的礼单有两本,这次送的东西比上次王瑞泽送的还好上许多,也多许多。毕竟是王家家主王昌和管理中馈且为韩家嫡长女的韩笑所送,出手自是不一般。谢漫洛估算那些礼物价值就已超出三万两,自己许久都不用出门买东西了。 “我这个家原本空荡荡的,被你上次送的东西堆满了,好不容易清空了一些,这下子你们又送来这么多,让我怎么办“谢漫洛苦恼地说道。 “贤弟,你的院子虽然小,但是挤挤还是能放下的,我带的人手不少,你看着安排就是。”看着弄玉的囧像,王瑞泽很是开心,坏笑道。 “好好好,挤挤,我让人把你住的房间也堆满东西,让你直接睡在这些礼物上。”谢漫洛威胁道。 “那样正好,我就和你同住一个房间,晚上我们还能聊天到天亮。”王瑞泽开心地说道。 他这话可把谢漫洛吓住了,赶紧改口,说:“骗你的,定会把你的房间收拾的妥妥贴贴的。走,快进去,自己选一个房间住。” 谢漫洛把内层的房间都设计成套房的形式,其中有一套是按总统套房设计的,原本想着以后给谢之恒或者谢云霄带小厮住的,现在见王瑞泽喜欢,只好把他安排进去。 王瑞泽很满意这种房型设计,边看边称赞:“贤弟,你这房子虽然小,但是里面的布设实在是太巧妙了,我很喜欢。没有想到你这里如厕的地方这么干净,还能站着淋浴,实在是巧夺天工呀!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是呀,我不喜欢在澡盆里洗澡,所以就用铁管、竹子等设计了这套洗浴设备。”谢漫洛洗澡的地方用了后世的莲蓬头,而且直接连接了厨房的热水池,下人们每天会煮一池子热水,保持恒温放着,她需要洗澡的时候,直接放水洗就是。 “你把这个方法告诉我,我以后回去也给我母亲和祖父弄一套这种东西。”王瑞泽笑道。 “怎么不给你父亲弄?”谢漫洛问道。 “父亲不喜欢我,这次来你这边,他也是横蹬鼻子竖瞪眼的,还好祖父和母亲一力支持我,我才能成行。”王瑞泽伤感地说道。 “你在比试中取的不错的成绩,你父亲还是不待见你吗?”谢漫洛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取的好成绩,祖父骂了一直不看好我的父亲,所以父亲对我意见更大了。”王瑞泽皱着一张苦瓜脸,说道。“我来你这里,也是害怕看见他。” 每个人都有不如意,哪怕是被万千人视之为羡慕对象的王瑞泽也不例外,对此,谢漫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会告诉你制作方法,我的酒楼也打算用这种淋浴方式,你知道方法后,你就去帮我盯着匠人完成这个事。”谢漫洛奸笑道。 “我来你这里玩的,不是帮你干活的。”王瑞泽一听见谢漫洛要他干活,嚎叫起来。 “不干的话,我就不收留你。要是干的话,我保证每天留出一个时辰陪你学习。”谢漫洛斜着眼睛坏笑道。 “好好好,我干。我干行了吧,不准赶我走。”王瑞泽哭丧着脸说道。 “你是嫡子,以后需要处理的事情肯定特别多,正好我这酒楼建设,你可以跟着好好看看,看我如何把它从无到有立起来,里面需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对你有好处。”谢漫洛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真正的盘算告诉了王瑞泽。 王瑞泽如此真心对待自己,谢漫洛想要回报一二,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会他一些基本的庶务和处理方式,好让他以后在王家多一些驭下手段。 “我就知道贤弟对我最好。”王瑞泽一想就明白了谢漫洛的用意,眼眶发红。 “打住,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能随便哭,现在又来,和一个女孩有何异?”谢漫洛还真怕这个爱哭鬼哭,赶紧制止道。 王瑞泽从远方而来,总不能把他丢在宅子里,为了陪王瑞泽,谢漫洛只好请求佟公的帮忙。 佟公听了谢漫洛的请求后,次日就亲自去了谢氏学堂,把在学堂中上课的谢漫洛带走,说是以后他会亲自教导她。除非谢家需要谢漫洛回来参加比试什么的,要不然就不让她再回谢氏学堂。 佟公的话,谢宇自然不敢不遵,谢漫洛也算是他的晚辈,古人讲究师徒如父子,佟公还真的能替谢熠轩教导他的女儿。 而且谢漫洛能得到佟公教导,以后回来代表谢家比试,必定会比之前还更胜一筹,甚至有可能和谢熠轩一样,参加的所有项目都取得第一名。为此,他也乐见其成。 后来,谢漫洛就得以长时间呆在外面,大家也不疑有他,都以为她在佟府跟着佟公学习。 王瑞泽看了几天才把谢漫洛酒楼的图纸看明白,之后就跟着女扮男装的谢漫洛把大部分时间花在那个酒楼的建设上。 他们不但要跟进度,也要寻找开业后的工人。 为了一开业就打响名堂,谢漫洛必须要培养出许多她想要的人才出来。 厨师直接在小庄子中培训,用的人也是庄子中的人。小武和林嬷嬷这段时间就借陪谢漫洛去佟府学习为借口,偷偷回去教导几个选择好的人学做菜。 剧院是酒楼的除了食物之外的又一噱头,算是重中之重,这就需要大量的演艺人员。 谢漫洛必须要在开业之前就找到或者培养好那些人,花费了她许多精力。 王瑞泽作为王家嫡子,去过的高端场所不少,给了谢漫洛一些有益的建议。谢漫洛把这个寻找人才的任务也分配给了他,让他在全苏州城逛吃逛喝逛玩,发现合适的人就告诉谢漫洛,等谢漫洛查实他们离开不会与现在就职的东家发生矛盾后,就抛出橄榄枝。 这种分工合作的方式不错,不久他们就招揽了几十个人。 只是那些人大都是单打独斗的形式出现的,要培养好他们的团队意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谢漫洛想要的剧目,需要她自己亲自编剧和盯着排演。 而做这些,谢漫洛都随时带着王瑞泽,让他在旁边观摩。 王瑞泽是聪明人,自然是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看见谢漫络写的剧本,还想亲自上场出演里面的某个角色,谢漫洛笑笑算是应下。 第111章 暗五来投 溯水缘正文卷第111章暗五来投酒搂建设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暗五来到了苏州,他找到谢漫洛,说自己喝酒误事,被主家赶出来了,现在无处可去,希望谢漫洛能收留他。 谢漫洛细问,暗五就说谢漫洛送的酒太好了,他一时没忍住喝多了,把要去当值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被主家发现后,就不要他了。 谢漫洛能从绝地回来,多亏了暗五,如今还因为自己送的酒被主家解雇,谢漫洛觉得很对不起他,当下就决定把暗五留下。 “李大哥,你人好,功夫也好,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边庙小,那就留下给我当管事吧!” “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只能做个粗使男佣,没有想到竟可以当管事。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谢漫洛虽然不知道暗五具体能干什么,但是她相信之前自己遇到的人家肯定不是一般人,他们培训出来的人肯定也不一般,所以认定暗五的能力应该在小武之上。 对有救命之恩的暗五,谢漫洛自然是表现的诚意十足,不但亲自安排套房给他住,一应吃食用度也和自己无异。 她把自己的事情说给他听,见暗五毫无惊诧之色,知其必定经历过风浪,更是欢喜。 “李大哥,我的仇人还在,既需要防范于未然,也要查找出是谁害了我们长房,所以只能用两个身份行走,你以后就跟着男装的我,女装那边就尽量不要和我接触。” “好,我都听您的。”暗五立刻做出保证,并拿出一份文书递给谢漫洛,说:“这是我的卖身契,您只要拿到官府备一下案就能生效。” 谢漫洛不但没接文书,还很生气地说道:“李大哥,我不要你的卖身契,你是有能力的人,将来若是有好的去处,我会放你离开的。你愿意来帮我,让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哪里还要你卖身为奴的道理?” 暗五听她这样说,心里也松了口气,因为他那份文书是钱昊特意准备的,即使真签订契约,也是假身份,他觉得这样欺骗谢漫洛不好。 他的身份乃官身,根本就不能和私人签订卖身契约,谢漫洛的好心,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小姐,我除了身手不错外,还善于打探消息和处理棘手问题,你现在所做的事只要遇到麻烦,都可以找我,我定尽力以赴。” “好,谢谢李大哥。”谢漫洛欣喜地说道。她最欠缺的就是人手问题,现在暗五来了,倒是省事多了。 暗五来了,却也到了王瑞泽该离开的时候,他袓父和母亲要求他回去过年,谢漫洛在十二月初就开始为他打点回程的礼物。 看着王瑞泽伤心的样子,谢漫洛只好耐心劝慰他,说他可以回去住一段时间再过来,那时候自己的酒楼开张了,他来了正好能好好玩乐玩乐。 王家富有,吃穿用度都有自家的铺子提供,谢漫洛选择的回礼全是自家的东西。 从食铺子所有销售的从食都备了两份;烤鸭、烤鹅、烤乳猪、盐焗鸡、金华火腿各二十只;腊肠、腊肉、卤肉、扣肉各五十斤;自制的酱料十份;娘酒二十坛;白酒四坛。 虽然天气寒冷,但谢漫洛还是用冰块把烤鸭、卤肉等容易变质的东西用冰块冰封住。 王瑞泽离开的时候,还盯嘱他小心保管好那些酒。 “王兄,那些娘酒适合所有人饮用,你留下十坛给你母亲,其他的再交给你祖父分发。另外四坛酒,是我从别处得来的,你可以给你父亲一坛,给你祖父两坛,给你母亲一坛,让她交给你外祖。你父亲那坛酒,你亲自送去给他,也好让他知道你的孝心。他虽不喜你,但你却不能表露出自己的不悦。回去后,在你父亲面前可以谦恭,但是切忌表现出懦弱胆小。你有才华,有祖父、母亲的疼爱,完全有资本骄傲,而且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做后盾,大胆些,什么都不用怕,有事我给你兜着。” 和王瑞泽的相处中,谢漫洛已经大概知道他在王家的情况,所以细心交待一番。 而王瑞泽这两个多月得到谢漫洛方方面面的提点,又被谢漫洛逼着做苦力,整个人都散发出和来时不一样的精神面貌,再也不是那个圈养在金丝笼中的贵公子。他一一点头应下,说回去后会寻求得到家人同意,再次过来。 谢云宵因为常来找弄玉公子玩,与王瑞泽也很熟悉,知道他要回去,还特意来送。 知道他喜欢谢漫洛的字,就求谢漫洛写了几幅字,作为礼物送给他。 这些日子天天相伴,谢漫洛对待自己一片赤诚的王瑞泽好感更甚,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心中很不是滋味。 “公子,您对王公子就像是人家慈母对待孩子一般,事事关照提点。”暗五看着谢漫洛,忍不住笑道。 “可不是,这个小家伙很可爱,扰是太单纯了,总有让人操不完的心。”谢漫洛笑道。 “可您比他还小好几岁呢!”暗五忍不住吐糟道。 “你说的也对,我怎么总感觉自己反倒是他的大姐呢?”谢漫洛哑然失笑。 “您不但对王公子这样,就是对您的十五哥,也是这般,连我都觉得您大有长辈之风。或许是与您自小就成为家主,需要关照下人有关。”暗五有些唏嘘地说道。 “也许吧!唉,我就是个操心命!”谢漫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李大哥,你说已经帮我找到点仇人的线索了,到底是什么?” “我找到你祖母的嫁妆单子,她当年可算是十里红妆嫁给你祖父的,只要我们找到她那些嫁妆落在谁手里,大致就能推测出谁是你的仇人了。”暗五说道。 “太好了,李大哥,你真能干!”谢漫洛高兴地说道,马上返回书房,细细查看她祖母的嫁妆单子。 谢漫洛祖父出事后,长房所有的财产都没了踪迹,虽然一部分归入谢家公中,但是大部分都不在了。 谢漫洛想要查询那些东西所在,可惜却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又不方便直接问谢家人,为此很苦恼。暗五知道后,就主动搅下这件事,这才不到半个月,就拿到了谢漫洛之前极想要得到的东西。 第112章 发现端倪 溯水缘正文卷第112章发现端倪谢漫洛的祖母是应天府的一个世家独女,当时风光出嫁,嫁妆之多,令看见的人都为之咋舌。 就连谢漫洛如今看着嫁妆单子,都心神澎湃。不但金银首饰无数,压箱的金锭和银锭就值几十万,更有近百间铺子、庄子和山林。 匠心馆和称心绣铺也在其中,不过都属于中等铺子。 除了这两间铺子,其他的,谢漫洛一无所知。 “单是祖母的东西就这么多,哪里去了?会不会是祖母的娘家要回去了?”谢漫洛拿着嫁妆单子怔怔出神。 “我打听清楚了,姜家没有人来讨要过您祖母的嫁妆,所以您祖母的东西应该还在谢家。那些细软是无法查找了,但是那些铺子、田庄和山林是不能长脚跑的,肯定还在。只是怕有心人把那些东西都转手了,或者改换了门堂,毕竟已经有这么多年了。”暗五说道。 “李大哥,你可以帮我继续调查这件事吗?”好不容易得到一些线索,谢漫洛不想就此放弃,带着希翼看向暗五。 “自然是义无反顾,我是您的管事,您想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暗五躬身说道。 “那李大哥就帮我查出那些铺子、田庄和山林都在谁的名下。嫁妆单子上说好些名贵首饰,姜家都配了图样,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些图样找到?要是能找到,我或许能从谢家女眷的身上发现端倪。” “不一定能找到,但我会尽快给您消息。”暗五说道。 因为惦记着查找线索,谢漫洛连过年都没有心思,若非是谢之恒带着妻儿回来谢家过年,谢漫洛肯定会一直呆在自家院子中。 谢漫洛在比试中取得好成绩,谢达和谢悠都无比高兴,不但写信来表扬她,还送来不少礼物。 谢之恒的喜悦就更甚了,说要亲自回来陪她过春节,带她出去挑选自己喜欢的礼物,而且还真的在小年前赶了回来。 谢漫洛经常在信中念叨想看看他的一对小儿女,这次他索性把孩子也带回来让她瞧瞧。 谢之恒的一对儿女都像父亲,长的非常可爱。谢之恒的妻子因为谢之恒喜欢谢漫洛的原因,对谢漫洛也非常亲切,关怀备至,颇有长嫂为母的姿态。 为此,过年时,谢漫洛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他们家,天天逗自己的侄儿侄女玩,还亲自给他们两个做各种各样的玩具。 她做的两套配图识字卡,犹得谢之恒夫妇称赞,说是有了那两套识字卡,两个小家伙以后识字就不成问题了。 谢漫洛见过许多后世的玩具,也会玩。她恨不得把那些东西都教会两个小人儿,变着花样和他们玩。 两个小家伙刚开始还有点害怕带着面纱的谢漫洛,不到一天功夫,就彻底粘上了她,嘴里不停地减着:“姑姑,姑姑。” 谢之恒的儿子四岁,女儿才两岁,正是特别喜欢问问题的时候,谢漫洛无比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每一个问题,有时还带着他们亲自去寻找答案。 谢之恒的妻子笑说自己几年教导他们的东西,都不如谢漫洛十多天教的东西多,若不是必须要回去,她都想带着一双儿女留在老宅,让谢漫洛教导他们长大。 谢之恒今年要去参加院试,他们一家年初九就返回松江府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谢漫洛送了许多礼物,很多东西都很贵重,她借口说是佟公他们送给自己的,而自己用不上,正好转送给他们。 谢之恒觉得自己才离开没多久,谢漫洛就变化这么多,心中很是酸楚,临走时一再叮嘱她不要老是想着破相的事,该和谢家其他的人多接触接触。 谢漫洛除了愿意和谢之恒一家及谢云宵谈天说地外,对谢家的其他人都抱着不愿交往的态度,这让谢之恒很揪心,担心长此以往,他可爱又可敬的九妹会变的更加孤僻。 谢漫洛为了不让他担心,表现出虚心受教的样子,内心却不以为然,因为她这也是为了尽量掩饰自己的身份,肯定是不会改变的。 送走了谢之恒,谢家就开始准备迎接谢之瑶的下定仪式。之前说好等谢之瑶比试回来就下定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拖到年后。 谢漫洛不关心这事,自然也不会询问,要不是谢宇找她写礼单,谢漫洛都以为谢之瑶早就下定了呢。 她去送自己写好的礼单时,张嫣正在清点给谢之瑶的嫁妆,而谢之瑶为了炫耀,非要拉着谢漫洛一起看看。 而这一看,就让谢漫洛心沉到底,因为她发现张嫣给谢子瑶陪嫁的首饰,好几套都是她祖母嫁妆单子上的东西,那些首饰的款式和宝石的颜色、襄嵌位置都一样。虽然还没有找到当时的配图,但谢漫洛能肯定那些东西不会错。 陪嫁铺子中,谢漫洛也发现了三个和她祖母铺子位置一样的铺子,不过铺子的名字不同,也不知道真是他们家的,还是他们把谢漫洛祖母印铺名换了。 谢子瑶的嫁妆不菲,估算要超出二十万两,而其中到底有多少长房的东西,谢漫洛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祖父出事,必定和二房脱不关系。 回到自家宅子后,谢漫洛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暗五。 “李大哥,谢子瑶的嫁妆大部分都是从谢宇和张嫣的私库出的,他们那里有这么多祖母的东西,我绝对不相信他们是无辜的。”谢漫洛气愤地说道。 然后她又拿出纸笔刷刷地写下那几个铺子的名字,交给暗五,说:“李大哥,这三个铺子的位置和祖母嫁妆上的铺子一样,你去打探一下他们是否改了名字。找一些铺子附近的老街坊打探,应该会有人知道。” “好,我本来就在打探那些铺子和田庄,现在先打探这三个也是一样的,我会尽快给您消息。”暗五点头说道。 之后没几天,暗五就回报,说那三个铺子原来确实就是谢漫洛祖母嫁妆单子上的名字,只是在三年前才改的名。 若非是别有用心,谢宇他们为什么要把好好的铺子改名,而且不仅改一个,而是改了三个。 那么,其他的铺子是不是也全都被二房的人如此瞒天过海了呢? 第113章 退亲说法 溯水缘正文卷第113章退亲说法谢漫洛猜测的不错,在之后的一个多月中,暗五打探回来的消息确实是如此。 那些铺子\田庄的新东家名字分成了十多个人,既有官府要员,也有普通的小门小户之家。想要真正把那些人的背后之人打探出来,也需要些时间。 暗五曾想要动用暗卫的力量帮忙,那样或许不用一天就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但是想到钱昊交待只有谢漫洛有危险时,才可以动用暗卫,这件事暂时与谢漫洛的危险无关,他便放弃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把谢漫洛发现谢之瑶陪嫁中有她祖母东西的事传信给了钱昊。 谢漫洛为了查找线索焦头烂额,而宁国公此时也为了怎么退婚焦头烂额。 “国公爷,贵妃娘娘今天又宣了我进宫,问我们何时去谢家下定。我说还要等你卜算的日子,贵妃娘娘挺生气的,说怎么算个日子都要算半年,要是你贵人事忙,再过半个月还算不出来,她就亲自找钦天监的人来帮我们卜算。贵妃娘娘的妹妹挺好的,你为什么就是拖着不让我们去下定呢?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国公夫人满脸忧愁地说道。 “这桩婚事不能要,我正在想要如何解除,不是还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嘛,只好拖着,看来现在拖不下去了,怎么办?”宁国公也不想再瞒着自己的夫人,索性把自己的真实目的挑明了。 “为什么呀?到底怎么回事?这件事我们之前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卦了呢?你让贵妃娘娘怎么看我们?”听言,国公夫人大惊失色,一迭声地问道。 “我们志儿和子玉交好,之前子玉听说我们家要和谢家订亲,就和志儿说了句“再考虑考虑”。本来朋友订亲会祝福会恭喜,但是子玉却对志儿说这样的话,必不是无的放矢。 所以,我安排了人去苏州打探那位谢小姐的人品,甚至让人尾随着她去参加比试。 打探回来的消息和贵妃娘娘告诉我们的完全不一样,她那个妹妹长的虽不错,却是骄纵的很,而且没有容人之量。 去比试的时候路上,她凭着自己的身份,一路刁难同行的考生,让那个考生住仆人的住处,吃仆人的吃食,甚至连主办方安排好的客舍都不准那个考生入住。 那个考生取得书法项第一名,她也冷言冷语,要不是旁边有人相劝,她都想上去逼评委改掉那考生的名次。 那个考生还是谢熠轩的女儿,她的堂妹,如今是江宁府有名的才女,你之前喜欢的那两首诗就是她写的。 如此,还只是我们的人看到的,之前没有看到的一面更不知道是怎样的。 子玉前几天看见我,遗憾地对我说,志儿将要订那么远的亲,以后走亲戚都不方便。想来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他帮着明王管理暗卫,必定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好说出口,才会对我们稍加提醒。 夫人,你说这亲事还能要吗?我们志儿要娶的可是我们宁国公府的宗妇,若是娶个不好的,我们宁国公府怎么办?” 宁国公把自己所行所思都告诉了他夫人,之后双手捧着头坐到椅子上,一脸无奈。 “照你这样说,这门亲我们还真的不能结,幸好你用日子拖住了我,要不然下定了就再也不能反悔了。”国公夫人一脸后怕地说道。 “事情是很明白的,就是我们当初答应了贵妃娘娘,不知道该怎样推辞,一般人我们也不惧他,偏偏她是陛下宠爱的贵妃,这些日子我头发都愁白了。”宁国公说道。 “是呀,这该如何是好?”宁国公夫人听了丈夫的话,急的眼睛都红了,恨自己当初答应的太快,现在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我们再拖也就是十天半月,等到贵妃娘娘赐下日子,我们就是不愿意也得去,怎么办呀?” 宁国公夫妇二人为退亲烦苦不堪,连吃饭时间过了都不知道。 老太君不放心,来花厅来查看是怎么回事,发现儿子儿媳分坐两边唉声叹气。 问清楚原因后,她马上就说:“你们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就说我梦见菩萨对我说小志十九岁之前不宜结婚,我笃信佛,坚持要让小志等到那时候才结婚,你们担心误了谢家姑娘,所以不敢去下定。” “母亲,这样一来,我们志儿也要迟好几年才能结婚了。”国公夫人听到自己的儿子要那么迟才能结婚,有些不乐意了。 “不这样说,贵妃娘娘怎么会放过我们宁国公府,只有让小志也吃亏,她才无话可说。她的妹妹比小志还大一岁,若是执意要等,我们就去下定,反正下定后还有五年才能成亲,慢慢操作就是了。”老太君白了不用脑的儿媳一眼,说道。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就用这个理由去和贵妃娘娘说,若是她坚持,我们就去下定,之后的事以后再说。有那么长时间,那个谢姑娘有什么不妥必定也暴露出来了,我们要找借口退婚也不难。”宁国公拍板道。 国公夫人想想也认为如此最为妥当,再无异议。 终于了了心中压着的大事,宁国公顿时精神高涨,高兴地搀着自己的老母亲去吃饭。 宁国公夫人次日一早便递牌子进了宫,把他们昨晚合计好的说辞对谢贵妃说了。 “娘娘,实在是老大君太固执了,昨日臣妇和国公爷又劝了她许久,老太君就是不松口。您看这可怎么好?我们去年就把聘礼准备好了,就在库房边边上放着,随时准备去下定,老太君不松口,我又实在不敢去。因为还要等五年才能成亲,担心耽误了令妹。国公爷想来想去,只好让臣妇来探听您这边的意思,要是令妹愿意等,我们明日就去下定。若是……这件事是我们宁国公府的错,必定会补上一份礼物陪礼道歉。” 国公夫人说的情真意切,表现出自己奈何不了家中老太君的无奈,还为自己的儿子要那么迟成亲而忧心忡忡。 老太君和老国公是最早追随太祖的人,家中几个孩子都战死沙场,只剩下小儿子继承宁国公府。 如此忠义之人,就连太祖和太宗都对其极为敬重。 老国公去逝后,老太君就一心礼佛,不问世事,若是她坚持非要如此,那便无人能让她改变主意了。 谢子彤作为当朝贵妃,自然是知道分寸,就算是心里再愤怒,也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 “那这事就此作罢,毕竟我们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并无真正定下亲事。”谢贵妃说完,就淡淡地把宁国公夫人打发了。 第114章 酒楼开张 溯水缘正文卷第114章酒楼开张宁国公府不来下定的消息传回谢家,谢宇和张嫣的脸色顿时黑的不能再黑,谢子瑶更是摔了她房中所有能摔的东西。 “瑶儿,他们不来下定也好,要不然要等五年才嫁过去,你都成老姑娘了。贵妃娘娘说了,她一定会重新给你找一个好婆家。还有,宁国公府给你补偿的礼物也在送来的路上。”张嫣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女儿,心疼极了,柔声安慰道。 “可是你们把我要嫁入宁国公府的事说出去了,现在取消了亲事,别人会如何说我?我怎么还有面目去面对别人。”谢子瑶双眼红肿,想到自己亲事没了,还要面对别人的嘲笑,就更加受不了。 “我们就说贵妃娘娘给你找到一份更好的亲事,所以辞退了宁国公府那边的提亲。”张嫣觉得能安慰道宝贝女儿也就只有亲事了,便如是说。 “母亲,您让长姐一定要找到比宁国公府更好的人家,要是不行,就把我送进宫,让我也做皇上的妃子,再没有什么比做皇帝的女人更尊贵的了。您看长姐多威风,我想要做像她一样的人。” 听了谢子瑶的话,张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女儿会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还要和自己的姐姐去争宠。 “瑶儿,你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出你口,如我耳,再不能给第三个人知道。要不然你姐姐该多伤心,她一心为了你的将来操心,你却想要捅她刀子。” 谢子瑶也觉得自己秃噜嘴了,赶紧低头说道:“母亲,我知道了。” 张嫣叹了口气后,心事重重地离开。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必定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早就有这个想法,都怪他们夫妻两个一直在她的面前说谢子彤当了贵妃是如何如何尊贵荣耀,以致这个丫头自己也惦记上了。 二房一家为了退婚伤感的时候,谢漫洛几乎从谢家消失了一般,她借口说佟公要她住到佟府去,所以非年节的时候,根本就不回谢家,一心扑在酒楼的完善中去。 王瑞泽走了,少了个帮手,做事就拖慢了节奏。 暗五倒是个好帮手,不管谢漫洛吩咐他干什么,都办得又快又好。但是谢漫洛却不愿意动用他做杂事,因为她迫切想要找到谢宇他们的罪证,让他专门负责这一块事情。 尽管进展慢,但是酒楼的开张还是提上了日程,佟公亲自为她卜算了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 谢漫洛亲自培训了酒楼的店小二,给他们划分了各自负责的范围,要他们务必做到后世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一样,时刻保持微笑服务。 酒楼酒楼,酒在楼前,就说明一家酒楼要生存,酒的质量很重要。 自己的酒楼,而且这个假身份还不一般,所以谢漫洛让狗子把酒窖中的白酒运了一部分过来,按酒质分成三等,准备在酒楼中限量销售。 她去年还在自己宅子中制作了葡萄酒和其他各种果酒,到时将和娘酒一起供应女宾。 男宾方面,除了白酒、娘酒外,还有用白酒炮制的近二十种功能酒,比如说杜仲、人参、金樱子、桃金娘、虎骨、鹿茸、海马、枸杞酒等,到时也将会一起面世。 谢漫洛还在酒楼中设置了一个酒吧,专门卖酒,那里酒的品种更为齐全,不但有她自家的酒,还有其他全国各地的名酒。 其他地方的酒由王瑞泽负责提供,他们王家门路广,什么东西都能搜集到,谢漫洛有需要的东西,就给他写信,他便让人找到送来。 他说谢漫洛的酒楼开业之前,他一定会过来,所以谢漫洛也给他了留了一部分工作。 酒楼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大舞台,营业时每天将会有各种演出,谢漫洛盯着请回来的人排练了不少现代歌舞,还默写出不少后世名曲,给那些琴、筝、琵琶、二胡等乐师,让他们尽量三天内不要重复。 王瑞泽自从在乐项得到第三名后,就喜欢上了和乐有关的事情,所以谢漫洛打算把大舞台表演的安排等着他来做。 她能这么确定王瑞泽回来,是因为王瑞泽回家后面目一新,让王家众人大感意外,就连王守仁都对这个儿子的感观大为改善。 春节的时候,王昌和韩笑都给她送来礼物,写来感谢信,感谢她对王瑞泽的教导,说年后还要把王瑞泽送到这边来。 除了王瑞泽外,谢漫洛也给谢云霄安排了任务,让他负责安排统筹投壶方面的设计。 就连视金钱为粪土的佟家豪,也被谢漫洛邀请来帮忙安排诗画方面的工作。 酒楼开张前三天,王瑞泽过来了,带来近五十个人,除了照顾他的人,还有韩笑暂时借给弄玉公子的十多个帮手,他们都是各个方面的人才,完全能够运营一个酒楼。 韩笑从儿子的那里得知谢漫洛想要自己独立操作一家酒楼开张,就安排了那些人过来,说是弄玉公子毕竟年轻,给些人备着,预防万一。 这种雪中送炭的举动,让谢漫洛很感激,很羡慕王瑞泽有个这么好的母亲。 人手充足后,谢漫洛就安排了一些人到苏州城各处去宣传饕餮楼开张之事。 没错,饕餮楼就是谢漫洛给自己酒楼取的名字,对外的宣传是能吃天下能吃的食物,别人有的饕餮楼有,别人没有的,饕餮楼还有。 谢漫洛和王瑞泽一起,画了许多宣传画,让人贴到公告栏去,还在旁边写明开业头三天酒水饭菜一律八折。 酒楼开张当天,佟公、知州、谢宇和新来的通判等人都前来道贺,其他稍有头脸的人也几乎都到了,一时间宾客盈门。 弄玉公子带着王家嫡子王瑞泽亲自迎客,让那些来道贺的人都觉得脸上有光,个个说着真心祝贺的话,还夸赞他们两个年少有为。 宾客入座后,发现席上提供的餐前茶点完全和别处的不同,都是见没有见过的东西,就知道饕餮楼打出的口号不虚。 当他们看见酒楼正中大舞台的表演形式,更是不由得睁大双眼,惊喜无比,纷纷走到前面欣赏起来。 第115章 生财门路 溯水缘正文卷第115章生财门路入席时间,各处分布的店小二便微笑提请宾客归席,大舞台上也响起舒缓的乐曲。 席上的碗筷菜盘都是特制的,一看就让人赏心悦目,饭菜和酒水几乎都是别处没有见过的,宾客更是大感惊奇。 等他们品尝了各种菜式和谢漫洛提供的酒后,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惊喜,无不表示以后要常来这边吃饭。 谢漫洛还给前来道贺的宾客每人提供了一两白酒,他们可以当场喝掉,也可以打包带走。 为了推销自己的酒,谢漫洛还给自己所有的酒制作了图册,标明了价格。 不少人喝酒后,都想要买整坛的酒,却被店小二告知,这些酒非常不易得,只能在饕餮楼享用。外卖的虽然有,却是为了回馈酒楼客人的,而且是在每天的客人中抽两个可以买酒人的名额。 他们想要买的多,除非是被抽中名额,或者得到别人转赠的名额。 抑或是可以来饕餮楼每月底举行的拍卖会,每次也会有五坛六斤装的美酒拍出,价高者得。 谢漫洛的白酒要销售,但是却不能让人知道她手中有许多这种酒,于是想了从食客中抽取名额和在拍卖会上竞价的形式来推出。 这两种形式虽然苛刻些,但是却能提高酒的口碑。 因为饕餮楼饭菜的味道特别好,几乎每个席上都没有剩菜,王瑞泽看了啧啧称奇,说是他看过酒宴上吃的最为干净的一次。 宾客吃完饭后,又各自留下来看歌舞表演,大部分人都在酒楼中一直呆到打烊才离开,不少人还预定好几日的酒席或者客房,说是要请亲朋好友过来这边体验一下。 食客那边的情况也和宾客的情况差不多,都在饕餮楼流连忘返,慷慨解囊。 至此,饕餮楼的开张也算是基本成功了,忙碌了许久的谢漫洛终于松了一口气。 酒楼开张的次日,谢漫洛就从暗五手中得到了她祖母重要首饰的图册。 从图册中,谢漫洛愈发确定祖父一行人出事应该和谢宇他们有关,张嫣经常佩戴的好几套首饰就是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她却对别人说是自己的陪嫁,这可是欲盖弥彰。 谢漫洛猜想谢宇夫妇那么疼爱他们的长女,谢贵妃那边必定有不少他们长房的东西。又想到自己和二房对上,也等于是和当朝贵妃对上,心中很是气馁。 自己和他们的实力相差天大了,自己想要报仇,还真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唯有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有对抗之力。 酒楼开张,白酒也开始销售,以后就多了一个收入大头,但是只有这一间酒楼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谢漫洛就把几个学生叫了回来。 “张虎,我去年开始就叫你收集棉花种子,现在收集了多少了?”谢漫洛问道。 “夫子,已经收到大约有一斤种子了。我们这边培养花木的地方学生都去过,还让他们从其他地方寻找种子,只要找到了,我们都高价收购。您说四月中旬之前要,这才刚到四月,学生还想着过几天才去再收集一遍。”张虎回答道。 这个时代的棉花都是作为观赏植物来种植的,就好像种养一般的花草,根本没人知道棉花的价值。 谢漫洛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就像是当成发现无鳞鱼一般,大喜过望。 她刻意收集了一点种子种植在小庄子上,但是只种了几十株,想要慢慢培植的话,太浪费时间了,于是就让张虎专门负责去寻找种子,让他走遍苏州城所有专门培植花木的地方,高价收购种子。 为了让人愿意帮忙寻找棉花种子,谢漫洛给出的价格是二十文钱一粒,量多的还可以往上提。 要知道一株观赏棉花的售价也不过是二十文一株,一粒种子就达到这个价格,那些卖花木的人自然是到处寻找棉花种子来转卖给谢漫洛了。 四月份是种植棉花的时节,大庄子上有一半土地在去年就整理好了,专等这些棉花种子下地,可惜收不够种子来播种。 “你明天开始就去走一圈,把所有种子收上来,连小庄子上的种子一起,送到大庄去,让杨黑牛和钱壮壮两人陪着庄头把种子种植下去。这是我们将来非常重要的产业,千万不能马虎。”谢漫洛吩咐道。 “夫子放心,学生定会尽快办妥。”张虎恭敬地说道。 “朱大力,鸡鸭鹅和乳猪的原料能跟上,就增加供应量。上个月,我们又买了一个小庄子,那边也圈出一块地喂养了鸡鸭鹅,四个月后应该就能给你提供原料,酒楼那边现在只要有需求,你就给他们足够的供应量。”谢漫洛又把目光看向负责烤鸭生意这边的朱大力,说道。 为了不和楚翔他们产生竞争关系,饕餮楼并没有销售小庄子上鸡鸭鹅坊出来的东西。 “好的,夫子,学生回去后就安排。”高大威猛的朱大力站起来回答道,因为起的急,差点把椅子都带倒,显得非常囧。 “柱子,你们的从食铺子可以推出生日蛋糕了,还有我们存在冰库中的红果也可以取出来,按照我之前教你们的方法,制作出冰糖葫芦出来卖。” “好的,学生回去就安排下去。夫子,冰糖葫芦我们每串卖多少钱?还有蛋糕,您说可以按最大利润去标价,能够超出成本的五倍吗?”柱子问道。 “蛋糕的就按照成本的八倍或者是十倍标价,那些人想要买,也不会在乎那点钱。冰糖葫芦嘛,既能治病,也能解馋,按三百文一串卖。今年秋天收购到足够的红果后,再加大供应量,稍微降低价格。”谢漫洛想了想后笑道。 “夫子,您制作的冰糖可以放到从食铺子中售卖吗?”柱子继续问道。 “可以,你找黑子要制作方法,你们那边有白糖,也可以自己熬制,只是千万要注意保密。”谢漫洛点头说道。 回到谢家后,谢漫洛发现谢家竟然有白糖,就生了熬制冰糖的念头,因为这时的白糖都不纯粹,冰糖根本没有。 后来空闲下来的时候,她就做了这个事,而且冰糖还真熬制成功了。 去年庄子上送了些山楂过来,她就把它们制作成冰糖葫芦分给大家吃,也是这时,她发现最常见的冰糖葫芦,这时竟然还没有面世,便让柱子收购了好些山楂存入冰库中备用。 如今也成了她生财的一个门路。 谢漫洛对几个学生重新安排一番后,心中的郁闷也减缓了不少。 毕竟路要一步一步,饭要一口一口吃。 第116章 白酒销售 溯水缘正文卷第116章白酒销售酒楼三天的盈利就超出一千两银子,还不包括额外卖出去的六小坛酒,这让谢漫洛欣喜不已。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她的身家真的能很快就多起来,也能置办更多的产业,让钱像滚雪球一样滚起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随着宾客和客人们的口碑,许多人都知道了饕餮楼食物丰富而且味道绝佳,还有各种当世各种佳酿可以选择,其中芳香浓郁的限量白酒,更被传成是仙酿,说是喝一杯就能飘飘欲仙。 大舞台上表演的舞蹈《千手观音》、《踢踏舞》、《太极》等,让人心潮澎湃,舞台四周每天都会被人们挤得水泄不通。其新颖别致及规范整齐的表演,顿时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必谈的话题。 乐师弹奏的曲目也是全新的,听说都是弄玉公子作的曲子,不知多少爱乐之人都想要得到那些新曲子。 台上那些演唱的歌者,更是快速地被人记住了名字,往往一曲下来,舞台四周都会放上不少打赏的菱绸和金银。 大家都说弄玉公子创作的词曲太精美了,简直是词曲盛宴,简直能余音绕梁三日,让人听后久久不忘。 原本那些被谢漫洛挖来的人都不怎么愿意如此表演,觉得这样太过标新立异,担心遭到大家的排斥,没有想到演出后收到的反响会这么好。如此一来,他们对弄玉公子佩服至极,不管谢漫洛如何调度,都再无异议,甚至主动提出要降低他们的打赏提成。 王瑞泽走之前是知道谢漫洛写了不少词曲的,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他没有看过彩排,只是按照谢漫洛的要求把舞蹈、歌曲和弦器乐打散,然后再安排大家的上场次序。 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之人的表演,王瑞泽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想扒开谢漫洛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 激动无比的王瑞泽没有发现谢漫洛看到首饰图册后的情绪低落,一有时间就守着那个大舞台。 直到他把所有的节目都安排了一遍,想问谢漫洛接下来要如何安排,才发现谢漫洛的书房中竟然放了一坛白酒,而她喝的趴在地上,李昊着急地守在房门口。 “贤弟,你怎么喝酒了?看看这酒洒的满屋子都是,多浪费呀!”王瑞泽摇晃着谢漫洛问道。 谢漫洛勉强睁开眼睛,拍开王瑞泽的手嘀咕道:“酒多的是,洒了就洒了。你要喝吗?一百坛都有,我让人给你拿。” 王瑞泽已经猜到那些白酒是谢漫洛自己鼓捣出来的,但是没有想到她手里竟然还有那么多,顿时就起了心思。 他招呼李昊一起把谢漫洛搀回房中,吩咐下人给谢漫洛煮醒酒汤,之后又和李昊小心地把醒酒汤喂到谢漫洛的口中。 谢漫洛清醒后,他就嚷着要白酒的销售权,说他之前带回去的四坛酒,都被他祖父、外祖父和父亲视之如宝,若能得到这酒的经销权,那就更好了。 谢漫洛也确实想要推广白酒,自己没有人手,而王家和韩家无疑是最好的合作方,想想后就同意了王瑞泽的请求,只是要求他们必须要保密白酒的出处。 因为对王瑞泽的信任,谢漫洛对王家和韩家都比较有好感,她也相信王瑞泽必定不会让王家和韩家的人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王瑞泽得到谢漫洛的允诺后大喜过望,觉得写信传回去的方法不够安全,就让自己的一个贴身小厮回去,让他亲手将自己写好的信交给祖父和母亲。 王家和韩家经销白酒后,白酒的销路就将彻底打开,自己库存的万余斤酒就不够看了,产量必需要尽快增加。 谢漫洛把狗子叫来,吩咐他从庄子中再挑几个人进蒸馏房,还让他去问问旁边的庄子是否有愿意出售的,要是有的话,就买下来种植高粱,增加高粱酒这一项。 酒楼几乎日日人满为患,掌柜的每天都把营业款交给谢漫洛,所以她手上的钱还是有点的,继续增添田庄勉强够用。 而且她还有个后盾,就是动辄就带十万两银票出门的王瑞泽。 他为了确保能拿下白酒的销售权,还硬塞给谢漫洛五万两银票,说是定金,这也是可以动用的。 白酒的价格被谢漫洛定的极高,一坛两斤装的三十八度的低等酒就需要一百两,中挡四十五度的酒要三百两,而同样规格五十三度的三蒸酒则要五百两,其他用白酒炮制的功能酒价格就更高了。 王瑞泽的五万两酒钱,谢漫洛现在还真的能够轻松拿出酒来。 狗子回去后很快就传来消息,说是他又选了四个口风紧的人进了蒸馏房,他也增加了蒸馏设备,特别是换上了铁老三打造的新蒸馏器后,每缸出酒率都提高了,让她不要担心产量跟不上。 至于庄子,说是打探到谢漫洛之前就想要买下的那个荒废庄子有意出手,前些天有管事过来处理这个事,不过他们出售的价格比较高,暂时还没有卖出去,问谢漫洛要不要拿下来。 这是毋容置疑的,接到消息后,谢漫洛马上就让小武带着一万两银票去找那个管事洽谈。 最终他们以八千八百两的价格买下了隔壁荒废的十三顷地,又用剩下的钱雇佣了一百多户庄农,帮忙垦荒种植谢漫洛规划的粮食。 这边的事情落实后,王家和韩家也来人了,王家居然是王瑞泽的祖父王昌亲自来的,让谢漫洛大吃一惊,急忙恭敬地迎接。 而韩家除了大管事外,还来了韩家少族长韩从,王瑞泽的表兄。 王韩两家不在一个地方,相隔甚远,却能一起过来,他们之间的联络能力还真是不一般,想要王瑞泽比试都用飞鸽传书,谢漫洛又心中了然。 两家家大业大,他们的实力不是自己能评估的,也就不费这个心了。 谢漫洛把王昌和韩从都安排在饕餮楼的最好的贵宾房,先让他们在酒楼中体验了两天,随便他们品尝酒楼中拥有的各种酒,然后让他们挑选想要经营的品种。 看着几十种酒,王昌都要挑花眼了,每种都想要。韩从也是这样,眼冒金光,舍不得从任何一种酒中离开。 谢漫洛没办法,只好同意他们拿所有的品种,但是要求他们只能在他们家族所在的行路销售,其他地方可以,尤其在京城范围和天朝境外更是不行。 谢漫洛答应过吴明要在京城开一家酒铺,销售自己所生产的酒,虽然现在能力不够去做这件事,但是她必须要保留这个权利。 吴明是谢漫洛心中永远的疼,他曾经的盼望,谢漫洛都想要一一实现。 王昌和韩笑从对谢漫洛的要求,自然是完全答应,之后很快就签订了供销协议,各自按上指模生效。 第117章 暗中相助 溯水缘正文卷第117章暗中相助王昌和韩从离开苏州城后,谢漫洛的酒窖就空了一半,但她也多了厚厚的一叠大额银票。 看着那些钱,谢漫洛知道自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于是又开始大量地招聘人手。 为了让食客能够体验到一站式的消费体验,谢漫洛在饕餮楼旁边设计了一个大剧院和和一个占地五六亩的超市,只是这两个地方的内部都还没有完善,所以尚未开业。 剧院那边她倒是写了几个剧本,找了人在排练,但是排练不能一蹴而就。 而且谢漫洛之前建完酒楼后也没有多少钱,就把剧院内部的装修搁置了,想着等酒楼赚钱后再一步步完善。 超市也是如此,不但内部没有装修,就是要卖出的货物都没有预定。 如今手中有了大量银票,正好可以尽快完善这两个地方。 于是,之前帮助谢漫洛建酒楼的匠人又被召回来不少,他们再次按照谢漫洛的图纸,忙碌起来。还有各种服务人员,也被招来,开始培训。 王瑞泽和谢云霄被谢漫洛使唤去购买各式各样的物品,她自己则整天都呆在书房中画服装、首饰、瓷器等的图纸,画好一叠就拿到匠心馆和称心绣铺等对应的商铺去定制。 谢漫洛想要在超市中摆满各式各样的东西,小到针头线脑,大到家私家具,就像是后世的大超市一般。 王瑞泽和谢云霄看着谢漫洛写的那些五花八门的物品,脑袋一个比两个大,也不知道谢漫洛为什么要买那些东西。 张虎和黑子他们也不知道谢漫洛的用意,但都没有二话就去执行谢漫洛的吩咐。他们每天除了回来睡觉外,其他时间都在外面讲价钱,然后买买买。 买好的东西暂时也没有地方放,谢漫洛就让大家把货物依旧寄存在商铺中,等这边的超市装修好再去提货。 佟公见谢漫洛每天忙个不停,提醒她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能忙垮了,佟霖和佟家豪则是尽力帮她。 他们现在已经得知二房就是谢漫洛要面对的人,也觉得很棘手。对于谢漫洛急迫想要提升自己实力的想法,很能理解并支持她。 暗五一边调查谢漫洛给的任务,一边尽自己的能力帮着谢漫洛,就连酒楼的掌柜也是他引荐的,其实也是个暗卫,只是谢漫洛不清楚而已。 谢漫洛的消息,他都及时传回京城,钱昊没有给他做出进一步指示之前,他就按照之前的约定行事。 那份首饰的图册,因为过去太久,暗五没有办法查到,只好私下里委托自己在应天府的好友帮忙查找,最后才终于拿给了谢漫洛。 暗五不知道的是,他那个好友能够查找到那份图册和嫁妆单子,也有赵若飞的推手。 他关心着谢漫洛的所做的一切,总是适当地暗中帮助谢漫洛。 今天,赵若飞又收到暗五传来谢漫洛买买买的消息,不过他猜不透谢漫洛究竟想要干什么,钱昊就更甚了。 “安吉,小丫头到底要干什么呀?开个饕餮楼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连江南两路的暗卫都汇报了这件事,可见影响不小。如今看她做的这个事,到时弄出来动静肯定也小不了。若不是她自己弄了个假身份,还把王家的嫡子放在身边,估计早就出事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呢?”钱昊苦笑道。 “她想要报仇,又知道自己没有和对方对抗的能力,就使劲折腾,想要快点有底气和对方叫板。”赵若飞摇头失笑,“只是想不透她又买这么多东西要干什么?” “她的酒就能赚不少钱,还能和不少人物搭上关系,完全可以用酒的经销权或者制作方法来对付仇人,怎么就不知道用呢?”钱昊不解地问道。 “你傻呀,她才多大,而且是个女孩子,她怎么能想到这些?就是想到了,她又能找谁?她那边是个小地方,又不是我们京城,随便找个人都能和谢贵妃家对上。”赵若飞白了钱昊一眼,不满地说道。 “这倒是。暗五这次传信还说他给我们送了一些酒过来,各式各样的都有,是他自己向小丫头讨要的。小丫头以为是他自己要喝的,每样给的不多,送来也只够我们尝尝而已。说是他以后要了就攒起来,多了再送给我们,感觉我们像个花子。”钱昊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道。 “呵呵呵,这还挺形象。没良心的家伙,在江宁府拿了我们那么多药,也不知道给我们送点酒过来。我们写信讨要,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我存的酒都被父皇搬走了,连我都没的喝。可馋她的酒了。”赵若飞憋笑道。“记得当初我就猜测那些酒是她自己制作出来的,你还不相信,现在知道我说的没错吧!” 赵若飞得意地朝钱昊扬了扬下巴,翻起了旧账。 “是,你说的都没错。那我们现在需要帮她查找他们长房被害的证据吗?要是我们出手,不用两天,应该就能查个一清二楚。”钱昊问道。 “我们已经把关键的证据都送到她手上了,其他的也就没有必要事无巨细跟进了,何况她那边还可以使唤暗五,早晚也能查出来的。迟点查出来对她反倒有好处,免得她一时冲动,立刻就和对方杠上。你这边随时留意着,如果她确实需要我们的帮忙,你出手就是。” “好。那我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给暗五发消息。小丫头那些新的曲子,你这边的乐师都练习好了吗?我挺想听听的。” “应该能听了,只是我一会还要进宫,明天吧,你明天过来陪我吃饭,我们一起听听。不过,我这里的乐师再怎么练习,应该也没有漫洛亲自指点的好,还真想去看看她,瞧一瞧她折腾出来的那些东西。”赵若飞忍不住又在钱昊面前叨叨自己的愿望。 “你还真的不能走,事情那么多,还有你这边的亲事正在走仪式,你若是一走了之,皇后那边怎么看?”钱昊马上就给他泼冷水。 “那就早点完成这些该死的仪式,然后送走那个女的,我就以伤心未来王妃去世为理由,出去散心,借此去看看漫洛。” “这倒是个办法,就这么办。等你们的仪式完成的差不多,我们就下手。”钱昊赞同地说道。“你一直记挂着那个小丫头,不亲自去看看,你终究也放不下心来。” “难道你就不记挂着她?是谁特意把自己那个擅于和人打交道的手下巴巴地送去给她当掌柜的?”赵若飞揶揄着反问道。 “彼此彼此,我们两个半斤八两的,就谁都不要说谁了。”钱昊笑道。 第118 章 辅业迎客 溯水缘正文卷第118章辅业迎客谢漫洛的超市和剧院终于在一个月后,全部装修完毕。 单是在超市摆放各种货品,就花费了好几天。 谢漫洛又让大家给所有的商品用小纸片标上价格,这样每件东西的售价都一目了然。 “贤弟,这些商品都比市面上卖的价格要贵,你是不是记错了?”王瑞泽帮忙购买了不少东西回来,自然是知道商品的价格,见谢漫洛把价格都标高了,疑惑地问道。 “为了不和外面的升斗小民抢生意,我故意把所有的商品价格标高了两分,这样我们的供货商才不能怨恨我们抢了他们的生意,断了我们的货源。”谢漫洛解释道。 “这样会有人买你的东西吗?能赚钱吗?” “肯定有人买,你看我们的东西多齐全,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喝的、送礼的都有,这地方又宽敞明亮,比外面的铺子高档多了,买东西又方便,只要人进来,他们就肯定会发现有合适自己的东西,忍不住就买了。而且我们还会经常挑选一些商品出来特价销售,也能促进其他商品的出货量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反正你做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王瑞泽笑道。 “酒楼是个需要不停完善服务的产业,除了吃喝玩乐外,也要提供更多的辅业,我这超市和剧院就是其中一种,再者,我也想借这里能购物的便利,吸引更多的女客来酒楼消费。只有客源充足,我才能赚更多的钱。”谢漫洛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王瑞泽点头,表示受教了。 超市的开张,谢漫洛并没有大张旗鼓,货物铺好后,让培训好的工作人员熟悉了一天超市内的工作流程,然后就在次日的上午悄悄打开了超市的大门。 来酒楼消费的人们看见超市开门,都好奇地进去看个究竟,这一看,就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离去的时候,几乎人人都购买了不少东西回家。 次日有不少听到消息的人也来这边看稀奇,同时也买了一堆东西回去。 谢漫洛设计的服装、首饰和瓷器,不到两日就被抢购一空。 其他但凡是她花过心思的商品,销量都极好。 专门负责超市日常事务的张虎,只好赶紧补货。 相比超市的平淡,剧院的开张就隆重多了。 谢漫洛给酒楼所有的熟客都发了帖子,邀请他们开张当晚前去欣赏剧院的演出。 她选择的首场剧便是后世经典《红楼梦》,贵公子和佳人的故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吸晴的,而且《红楼梦》中所述为社会世态百相,极容易引发共情。 为了把《红楼梦》改编成适合这边剧院演出的剧本,谢漫洛足足熬了十天,才大致弄出来,之后又一直修修改改,前前后后花了近一个月。 谢漫洛把《红楼梦》精简成了六场,也就是说,大家若要把整个故事看完,就必须看完六场。 谢漫洛打算安排剧院每天演出两场,分别为下午和晚上。因为每天上午,演员们还要排练新剧。 从食铺子推出的冰糖葫芦没有多少人问津,谢漫洛想要推销这种食物,便临时在剧本中穿插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情节,准备亲自上场客串一下货郎。 王瑞泽早就想要演个角色了,听说她演货郎,便嚷嚷着要一起。 于是当晚林黛玉去金陵途中,就看见了对肩扛一大把冰糖葫芦的俊俏兄弟,他们边走边唱: 都说冰糖葫芦儿酸 酸里面它裹着甜 都说冰糖葫芦儿甜 可甜里面它透着那酸 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 象征幸福和团圆 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 没有愁来没有烦 站得高你就看得远 面对苍山来呼唤 气也顺那个心也宽 你就年轻二十年 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 象征幸福和团圆 林黛玉听见冰糖葫芦象征幸福和团圆,就忍不住让丫环去买了一串,吃完一个冰糖葫芦,还夸赞了声好吃。 这个后世插播广告的形式也就算是完成了,看客没有一个发现问题。 不过,众人认出迈冰糖葫芦的两人是弄玉公子和王瑞泽,尖叫连连。 都说戏子贱业,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贵公子竟然下场,而且是客串走卖郎。 出身不凡,聪明灵秀的贾宝玉;生性孤傲,不善处世,多愁善感,才思敏捷的林黛玉;举止雍容,沉静淡泊、温柔平和的薛宝钗;精明强干,为人泼辣,处事圆滑周到的王熙凤都在第一场中纷纷出现。 这些人物刻画鲜明,一下子就让看客产生亲切感和代入感。 一场剧结束后,大家久久不愿意离开,要求接着再演,谢漫洛无奈,只好让演员们继续第二场,结束时都到子时了。 第二天,剧院的座位票和雅间早早就卖光了,就连谢漫洛自留的几个雅间,最后也不得不全部提供出去。 佟公年纪大,第一天没有来,听了佟霖和佟家豪的转述,这次也特意过来观看。 谢漫洛只好乖乖地陪着他,顺便当讲解员。 对于谢漫洛说自己之前看过这个故事,如今只是照着人家的故事改编出剧本的话,佟公一点都不信,坚定地认为这个故事就是她写的,让谢漫洛十分无奈。 佟公说她既有如此的才华,就该专心创作,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出来,将来可以凭着作品流芳千古,她的父亲也必定能含笑九泉。 谢漫洛无法辩驳,也无法拒绝他老人家的好意,只好点头应下。不过心里却对自己“被动”窃取了曹公的成果而愧疚不已。 随着剧院看客的火爆,带动着酒店饭菜的销量也增加了不少。因为大家在中途休息的时候,都会到酒楼吃点东西。 而随着弄玉公子和王瑞泽的一曲《冰糖葫芦》,真正的冰糖葫芦也火了起来。 冰糖葫芦确实酸甜可口,而且它象征幸福和团圆的寓意也好。 柱子那边紧急加工,忙的连吃饭喝水的功夫都没有,救助谢漫洛,谢漫洛便让他批发给摊贩们卖,铺子里只负责制作就好。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找上门去批发,没几日,街头巷尾就都能看见冰糖葫芦的踪影。 第119章 放飞小武 溯水缘正文卷第119章放飞小武二百文一串的冰糖葫芦虽然贵了些,但还是有不少人买。 听说庄子上那些山楂树结的果实能产出暴利,狗子就像是护眼珠子一样护着那些山楂树,凡是有人靠近果园,都要呵斥,担心别人一不小心会把树枝碰掉。 朱大力来送货的时候,把这个事说给谢漫洛听,谢漫洛哭笑不得,忙让朱大力带话,说是这冰糖葫芦很快就会掉价了,到时人人都能吃的起,不用那么宝贝那些果树,正常看待就好。 如此,狗子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超市和剧院这边的事情一切都走上正轨后,谢漫洛就把小武叫来,拿给他三万两银票和几百两碎银子,让他带着钱壮壮到江宁府去买合适的铺面,把生意拓展到那边去。 “小武哥,我该教你的都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多加积累经验。到江宁府后,除了我们现有的东西,你发现我们可以做的生意,也可以大胆去尝试。有什么困惑,给我写信,我会尽力帮你解决,钱不够用了,也和我说,我会给你送钱过去。就算是生意失败了,也还有我给你兜着,不要怕。小武哥,我希望自己的生意能够遍布天下,而你们现在就是我的腿。” 小武远没有吴明的精明,但是胜在他愿意学,也有担当,所以谢漫洛费了许多心思调教他,他也算是谢漫洛所有学生中的大师兄。 她从谢家出来后,也让小武乔装改扮跟着她,跟她学习如何跟各式人物打交道,如何调教新来的属员。 谢漫洛还把剧院和超市交给他练手,让他在背后帮助张虎和黑子掌控这两个地方。 谢漫洛一直冷眼旁观他的做法,发现他做的可圈可点,所以准备放他去飞,让他助自己的实现心中的愿望。 小武拿着三万多两银子,激动的眼眶泛红,很久都说不出一句话,后来给谢漫洛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就去找大庄子上找到钱壮壮,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小武的心中,谢漫洛不但是他的主人,还是他的指路明灯,更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她吩咐,他就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好,何况这次,还是被委以如此重任。 小武离开后,谢漫洛就把铁老三叫来,让他尽快教出能完全制作脱粒机等农用机器的徒弟,然后准备送到江宁府那边去开新的铁匠铺子。 铁老三的铺子上现在差不多有五十个人了,生产出来的东西越来越来,品种也越来越齐全,俨然是个小型的制作厂。 谢漫洛把小庄子隔壁的十三頃地买下来后,又给铁老三划拨了一頃地,给他做铁匠铺和库房。 看似憨厚的铁老三,这次却非常精明地从那一百多户庄农的孩子中,挑了七八个学徒带着。所以,谢漫洛觉得把他之前带的一些徒弟放出去,也没有多大影响。 而且谢漫洛猜测小武到那边后应该不会放弃农用机器的生意。 小武去了江宁府才半个月就传回消息,说是已经买下了两个铺子,一个做从食,一个卖农用机器,让谢漫洛这边安排人过去培训新人和送一些机器样品过去。 小武的做法和谢漫洛的想法不谋而和,都是先从自己熟悉的、稳妥的事情做起,继而再开展其他的项目。 谢漫洛很欣慰,因为小武没有选他最熟悉鸡鸭鹅生意。 烤鸭、烤鹅和盐焗鸡这个事看似简单,其实很烦人,最怕的就原料不够,一不小心就会断供。 接到信后,谢漫洛就让柱子马上提供培训人员给小武,也让铁老三安排两个最好的徒弟,一同送去江宁府那边帮忙打造机器。 铁老三的弟弟毛遂自荐,想要去那边负责新的铁匠铺,谢漫洛也同意了。 在持续关注小武在江宁府的同时,谢漫洛也没有放松在苏州城这边的事情,还回了小庄子一趟,查看隔壁那些地的落实情况,见到一切都如同自己要求那般,才放下心来。 白酒是她最大的倚仗,从来都对此小心又小心。 小庄子上的人都是她最放心的人,也只有继续把白酒坊藏在这边才能让她安心。如今旁边的地买了下来,酒料也能原地解决大部分,她就更放心了。 小庄子上除了有狗子一家外,还有她的几个学生都不错,如今负责酒生产和负责酒运送的也是她的学生,剩下最后三个学生,她这趟回来,也给他们安排了任务,都与酒相关。 白酒好,王家和韩家的销售能力也很厉害,他们拿的二十多万两的酒,不到三个月就全部卖完了,谢漫洛不得不开个新的酒坊,把娘酒从小庄子上独立出去,免得影响这边白酒的产出。 而她的那三个学生,就被排到另外的地方去酿造娘酒。 谢漫洛估计小武把从食铺子和机器铺子弄好后,必定就是开酒铺,所以她也必须要给他那边攒点存货。价格比较亲民的娘酒,可以让他先探开路。 至于白酒,小武没有把江宁府摸透之前,谢漫洛还不敢给他,免得给他带来祸事。 王家和韩家光明正大地出售白酒不会有事,是因为他们实力雄厚,要是一个没有背景的铺子也卖这种酒,那肯定时时刻刻被人盯上。 出乎谢漫洛意料的是,小武第三个要开的铺子居然是蛋糕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从林嬷嬷的口中得知自己想要在那边开蛋糕店,所以他才如此着急开了一间。 谢漫洛原本以为他会把蛋糕放在从食店销售的,没有想到他居然分开了。 谢漫洛正想写信去问询,小武就来信了,他在信中解释说那边的需求蛋糕的客人极多,他弄个蛋糕店,正好可以把谢漫洛之前所做的格式糕饼都放在一起卖,做到专精,他推广起来更有优势。 这确实是不错的想法,谢漫洛为了表扬小武,让张师傅带着礼物去看他,没想到张师傅返回来的时候,竟然带回来小武收集到的一斤棉花籽,让谢漫洛欣喜不已。 小武能够通盘考虑自己的事,这让谢漫洛更为舒心,就像是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很是欣慰一般。 第120章 兄弟合作 溯水缘正文卷第120章兄弟合作谢漫洛大庄子上种植的棉花长势良好,秋天就应该能收获第一批棉花,而棉花种子也会得到更多,加上小武送来的棉花籽,明年种植的面积必定能翻两倍,她想要做纯棉衣、棉袄、棉被的愿望就能更进一步了。 无鳞鱼没人要,但她的酒楼中有不少无鳞鱼菜品,吃的人还不少,她在这一块等于是净赚。 把棉花纺成纱,织成布,做成衣这事,她又将是这个时代的第一人,所能获取的利润或许能媲美白酒。 谢漫洛很怀念棉质衣服,尤其是内衣内裤,那种贴身且透气的舒适感比起现在所用的布料可是好多了。 这个事情再做起来,自己或许就有实力和谢宇一争长短了。 想到报仇的事,谢漫洛就想要赚更多的钱,想成为这个时代最有钱的人,然后用钱去堵死谢贵妃伸手的路,用钱去砸死害了小女孩一家的二房诸人。 有了想法就会有行动,谢漫洛就是这样的人,她很快就把自己之前想要做的几个项目提到计划中来。 现在的建筑几乎是以石和木为主,就连青砖,也很稀缺,等闲人家根本买不到。 为了让自己的酒楼、剧院和超市显得宽敞明亮,谢漫洛还费了许多脑筋。 在她坚持下,匠头才大胆采用了减柱法和移柱法,虽然这样确实增强室内的空间与采光度,但还远远达不到谢漫洛想要的效果。 她真的很想要用后世的建筑材料来建造自己的酒楼,奈何他派人到处寻找都没有找想要的东西。 瓷砖根本就没有,玻璃那时候叫琉璃,颜色发黄浑浊,小小一块的价格就能抵她一坛酒,让人望而却步。 水泥也没有影子,铺地面用的粘合物是三合土和石灰、糯米的混合物,搅拌极困难。 所以,她当时就想要自己制作水泥、红砖、瓷砖、玻璃等东西出来。 还有就是够快速搭钱皮房用铁管、角铁、石棉瓦、螺丝、螺帽等。 不过考虑到人手、时间和所需辅料不易找,她当时没敢进行下一步。 现在她身上的银票不少,酒楼、从食等产业每天都在产生盈利,即使是预留出要开棉纺作坊的钱,也还可以拿出一大笔钱来做其他。 玻璃、瓷砖等,如今慢慢开始研究倒是可行的,就像是做白酒一样,按照配方慢慢磨合出来。 想清楚后,谢漫洛就把制作玻璃、水泥等要用的原材料写出来,交给王瑞泽和自己熟悉的匠人去寻找,看看市面上能否找到。 回馈的消息是,能找到一些东西,但是也有一部分东西没有人听说过。 要做的事情很多,人手却极缺,谢漫洛想来想去,决定把王瑞泽拉进来,利用他的人和家族影响去做事。 首个想要合作的项目便是玻璃制作,因为她曾去过玻璃厂,比较熟悉玻璃的制作方法。 制作特种玻璃,谢漫洛暂时不敢想,因为特种玻璃主要以硼酸盐、磷酸盐、氟化物为主,这时候极难寻找到这些东西。 普通玻璃却不一样,可以由纯碱、石灰石、石英和长石为主要原料,混合后熔融、澄清后加工成形的,再经过退火处理就能得到玻璃制品。 这样,她想要的最普通平板玻璃还是容易做到的,之后再继续研发玻璃器皿便可。 “王兄,我有个赚钱的法子,只是我现在没有人手去做,你要不要和我合作?”谢漫洛到剧院找到正在看戏的王瑞泽,问道。 剧院内的《红楼梦》已经演出过三遍,后来换上的是《天龙八部》、《少林寺》、《白娘子传奇》,都是重复演出几遍后才换的,如今演出的是新剧《西游记》。 《西游记》是后世播放次数最多的电视剧,谢漫洛印象极为深刻,还能把六小龄童的几个猴子动作扮相学的惟妙惟肖,而今又把这个表演方法交给了剧院的演员吴川。 吴川也是个愿意下苦功的人,特意到人家的杂耍班子去蹲点,观察人家猴子的表情和动作。后来糅合了谢漫洛教的那几个经典动作,一下子就把孙悟空演活了。 猪八戒的样子谢漫洛也记得颇为清楚,对演员说过戏,那个演员融会贯通后,也表现的很不错。 唐僧和沙和尚则是选用了剧院的两个老演员,自然不会有什么失误。 《西游记》一出,观看的人群又攀到另一个顶峰,尽管加了场,排队购票的人依旧能绕酒楼好几圈。 如此盛事,王瑞泽当然不会放过,早早就霸占了一个雅间,把吃喝都搬了进去。 谢漫洛本以为王瑞泽听了自己的建议会激动,会兴奋,没有想到他却把谢漫洛推到一边,说:“贤弟,不管什么事,都等我看完这出戏再说。” “你自己看着他们排练的,怎么还看的这么入迷?”看着眼睛一眨都不眨盯着舞台的王瑞泽,谢漫洛哭笑不得。 “之前看到他们是一个排练一小段,现在却是连接起来的故事,当然不一样啦。”王瑞泽嘀咕道。 “你现在不是在酒楼的舞台旁边,就是在这剧院里,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王兄了?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谢漫洛威胁道。 这个威胁很有用,王瑞泽马上就把目光从舞台收了回来,哭丧着脸说:“贤弟,你不能总是这样吓我。都怪你把这些戏写的太好,而且中元节前我就要回去,现在不把这些戏看完,不知道何时才能看了?” “这还不简单,你回去大名府后也弄个剧院,我把那些剧本都给你,你自己找人演就是了。”谢漫洛笑道。 “真的,你真的愿意吗?还有那些词曲,歌舞?”王瑞泽不敢置信地问道。 “都给你带回去,省的你懒在我家不走,还要你的祖父和母亲还特意写信来催。”谢漫洛白了他一眼,说道。“太好了,那我回去建个比你这大几倍的剧院,专门排演你的剧本,到时获得的门票钱,我们对半分。对了,你刚刚说了什么?”王瑞泽很激动,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听清楚谢漫洛刚才的话,只好尴尬地问道。 “我说我有个赚钱的好方法,而且是赚大钱的方法,但是我没有人手去做,你要不要和我合作?”谢漫洛大声喊道。这个家伙,原来就没有听清自己的话,真的气死了。 “要要要,你说,你快说!” 第121章 又回谢家 溯水缘正文卷第121章又回谢家中元节之前,王瑞泽回家了,带着谢漫洛所有词曲、剧本,以及合作生产玻璃的协议。 协议中商定谢漫洛出方法和指导工匠制作,王瑞泽出人出工坊和负责销售,将来所得两人五五分。 谢漫洛原本想着三七或者四六分就好,毕竟自己只是提供点方法和做技术指导,付出不多,但是王瑞泽不同意,死活要五五分。 王昌过来进酒,听说了他们两个要合作做事,也坚持要五五分,谢漫洛只好遵从他们的意愿。 王昌和韩笑从王瑞泽口中得知他和弄玉公子合作的竟然是生产玻璃,非常重视这个事,一边叮嘱王瑞泽保密,一边又协助他找到需要用的原料,还安排了一些卖了死契给王家的工匠去学习制作方法。 回家没有呆多久的王瑞泽,请求祖父帮他建造一座大剧院后,又踏上去苏州城的路程,之后直到春节前才再次返回大名府。 他带回来的还有那十几个工匠,以及马车中盖的密密实实的样品。 那些工匠被王昌接到后,就被秘密送到了王家已经安排好的工坊,进行首批玻璃的制造。 到了过年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谢漫洛要恢复女儿身,回谢家住半个月以上。 谢云霄久未见谢漫洛,看见她回来,激动地说:“九妹,你可回来了。这一年,我都没见你几面,你怎么能那么忍心,待在佟府就把你十五哥给忘了。” “我可听说你最近忙的很,只要有空就和弄玉公子在一起,几乎都要把人家的酒楼当成是自己家了。”谢漫洛笑道。 谢漫洛很感激这个一心一意为自己好的谢云霄,便利用弄玉公子的身份经常指点他,还给他安排了不少实事让他经手,希望他能快速成长。 “弄玉公子是个特别好的人,但是你是我的九妹,两个人没有可比性。”谢云霄搔头说道。 “我在家里,如果弄玉公子叫你过去,你会去吗?”谢漫洛故意问道。 “去,会去,因为跟着他,我能学到不少东西。你知道吗他很厉害的,我给他送了几幅你写的字,他现在写的字几乎和你一样了,有时候都能以假乱真。他还逼着我也练你的字,我现在写的也好多了。”谢云霄笑道。 “这不挺好的,我在佟府学习,你在弄玉公子那边学习,我们都长了学识。”谢漫洛说道。 “说是这样说,就是你在佟府也太苦了,都不能出来玩。我好几次去佟府找你,都被佟公赶了出来,说你正在学习,不允许别人打搅,还让我以后都不要去佟府找你,免得被你知道,不能安心学习。”谢云霄心疼地说道。 谢漫洛在佟府学习就是个幌子,真人极少在佟府,谢云霄去那边找她,怎么能够找到呢?佟公不想让人发现谢漫洛不在佟府,自然是要把谢云霄赶出去。 “其实师公对我非常好的,只是他心疼父亲早逝,对我难免会疼爱多一些,想要我多学点东西,加上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受到伤害,才把我约束在府中的。”谢漫洛不想让谢云霄对佟公产生误会,找借口解释道。 “只要你过的好就行,我就是担心你,所以才想要去看看你的。以后我就尽量不去,不过你有时间就要记得出来找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要和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知道了,十五哥对我好,我清楚的。”谢漫洛感动地说。 “你那个小院太偏了,和我一起住吧?反正院子中也就我一个主子,父亲和兄长他们今年都不回来。你的房间我一直都让人给你打扫着的,随时都能住。”谢云霄想要尽量陪着谢漫洛,便邀请她回他的院子中住,可是谢漫洛经常要出去,又怎么会愿意。 “我难得回来,还是住在那边吧!那里是我的家,我想它了。” “行,我有空就过去找你,你没事也出来找我。九妹,五哥考中一甲进士,你知道吗?”谢云霄一边陪着谢漫洛回小院,一边问道。 “知道,五哥写信告诉我了,说是他考了第十一名,现在正在京城等朝廷的铨试成绩,年后叙官。” 进士并不是考中了就能当官的,还要经过铨司的再一次筛选,也就是所谓的铨试,吏部会按照大家铨试的成绩,安排适合的官职。 谢之恒不是个古板的人,谢漫洛在信中也会若有若无地说些对民生、权政的见解,想必他要通过铨试不难,只是他将来能做什么官,就不知道了。 小紫一直在小院中留守,所以院子很干净,和谢漫洛离开时没有什么差别。 谢云霄在小院中吃了饭,也告诉谢漫洛一些谢家的事,比如说谢子瑶宁国公府的婚事黄了,后来又说了个什么侯府的嫡次子,但是谢子瑶不满意,死活不愿意定亲,现在还闹着要去京城找她的贵妃姐姐。 不过很奇怪,一向疼爱谢子瑶的谢宇夫妇,这次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去京城,说是她没有结婚之前都不可以离开谢家。 这里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谢漫洛打算找机会问一问李嬷嬷。 谢漫洛现在有了名气,又常在佟公身边受教,谢家老宅的各房对她都重视起来,知道她回来过年,每家都送了些礼物到小院中来。 以前看见礼物就激动的林嬷嬷,现在却对那些东西嫌弃起来,因为这一年多来她已经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好东西,对普通的礼物已经不感冒了。 年还和以前一样过,不过谢漫洛在年夜饭的坐席已经从最末调到女宾的首席了,与张嫣、谢子瑶姐妹坐到一起。 分派红利的时候,她的待遇也提高了,一个人得到一千二百两,和庶出的七房和九房一样多。 七老夫人走后,七房愈发败落,杨桃靠谢漫洛给她的五百两银子和一个铺子撑着家,如今能分到一千二百两,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七房的二少爷给谢漫洛送了四条小犬后,谢漫洛又给了他三百两银子,导致他决定以后卖猎犬小崽以及训练猎犬为生。 这是个不错的偏门,谢漫洛肯定了他的想法,还给他提了一些不错的建议。 谢漫洛想要的消息,还真被李嬷嬷打听到了,说是谢子瑶一心想要去当皇妃,所以不愿意接受比宁国公府次一等的亲事。而她吵着要去京城,就是想要见到皇上,借机争取机会。 这个消息是谢子瑶贴身丫环说的,想必不会有错,难怪谢宇夫妇要把谢子瑶拘在家中。 真要是谢子瑶也进了宫,和她的亲姐姐争宠,想必对谢家二房是个不小的打击。 自己要不要帮谢子瑶一把呢?最起码把她送到京城还是可以做到的,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手段得到当今皇上的青睐? 谢漫洛想来想去,觉得这个事还是值得考虑一下的,毕竟对二房不好的事情,对她来说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第122章 学弹棉花 溯水缘正文卷第122章学弹棉花谢漫洛的弄玉公子身份和谢宇保持着面子上的良好关系,她来谢家做过两次客,也邀请过一次谢宇到外面的院子中做客。 酒楼和剧院开张后,谢漫洛都给谢宇留了专用雅间。谢宇还是酒楼的vip客户,日常消费只要八折,若是撞到弄玉公子恰好也在那边,还会给他免单。 谢宇为了回报弄玉公子的盛情,经常邀请他一起去参与重要聚会,但是谢漫洛都以自己有事脱不开身为由谢绝了。 对于谢子芬近乎疯狂的示好,谢漫洛总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 后来,连王瑞泽都看不惯谢子芬的作为,把她训斥了一通,还投诉到谢宇那,说他的女儿已经影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了,希望他能好好管管。 这次回来谢家,谢漫洛才知道谢子芬已经被谢宇禁足了,难怪清静了一段时间。看着她那憔悴的模样,谢漫洛没有一点“为恶”的愧疚,反而心中暗爽。 只不过谢漫洛始终带着面纱,就连吃饭众人面前吃饭都没有拆下来过,仅起掀起一角而已,所以大家并不知道她开心的样子。 年初四,谢漫洛借口要去给佟公拜年,要离开了一天,然后没隔多久,弄玉公子就带着礼物上谢家的门来拜访。 进来的时候,弄玉公子的小厮不小心冲撞了谢子瑶的丫环,为了赔礼道歉,弄玉公子说将在能力范围内答应谢子瑶一件事,至于要做什么,由谢子瑶决定。 鱼饵抛出,就看谢子瑶上不上道了。 谢漫洛留下一个条件后就到谢家男人那边去了,直到离开,都没有再看谢子瑶一眼。 弄玉公子到谢家做客,要数谢云霄最兴奋,心中却遗憾自己的九妹不在,要不然就可以介绍他们两个认识了,认为他们两个人都有大才,正好可以结识一下。 也不知道等他知道自己的好友弄玉公子和自己的九妹就是同一个人时,会是什么表情。 过完年,谢漫洛把留守在小院中的小紫带走了,留下了林嬷嬷。 带走小紫,是因为需要小紫去学习纺纱织布技术,学完回来好帮助她盯着棉纺坊。 去年秋天,大庄子上的棉花就全部收了上来,虽然这个时候的棉花都很小,但是终归也收了大半房间的棉花,足够用于前期试验了。 想要学习纺纱织布,就要到织布的作坊去,谢漫洛没有熟悉的作坊,便找王瑞泽,说是自己想让照顾自己的丫环学点这方面的知识,以后放出去也能混口饭吃。 王瑞泽没有见过小紫,谢漫洛自然不用担心会因为她泄露自己的身份。 谢漫洛的请求,王瑞泽满口答应,让她把小紫送到江宁府去,说是他们王家在那边正好有个这样的作坊,自己会交代那边的管事,让小紫学到真东西。 小武在江宁府,小紫过去后,他也能关照一二,谢漫洛就安排她年后过去。 狗子夫妇知道谢漫洛要重用小紫,十分高兴,叮嘱回家小聚的小紫,去江宁府后一定要好好学,学好本事小心为主子办事。 如何把棉花纺成线,织成布,谢漫洛还真的不知道,只好让自己信的过的人去学,回来后再慢慢试验,试验出来后才开工坊。 纺纱织布不会,却不妨碍谢漫洛做棉花枕头和棉被。 做枕头简单,只要把晒干的棉花塞进去枕头套缝好就行。 做棉被却需要弹棉花,谢漫洛看过真人表演弹棉花的,所以知道操作流程。 之前王瑞泽住在院子里,她不方便做这个事,现在院子里面的都是自己人,自然就没问题了。 挑了一个没风的日子,她拿了一些棉花放到到院子的木板中,说教大家弹棉花。 弹棉花需要用到以牛筋为弦的大木弓,还有木棰、铲头,磨盘等工具。 年前谢漫洛就画好图,让铁老三做了两套工具。 送来后,谢漫洛亲自保管着,大家都以为是谢漫洛要学射箭用的大弓,没有想到居然是用来弹棉花的。 谢漫洛人小,背上大弓后,人就左右摇晃,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但是木锤又太重,她击打不出力道来,棉花弹不动。用吃奶的力气砸了一下弓弦,就更悲剧了,那弹起来的弓弦直接打到她的脸上,白嫩细滑的小脸蛋顿时出来一条长长的血痕,眼泪鼻涕四溢。 要不是她的身体恢复能力超强,估计真的要破相了。 暗五和张师傅等人心疼坏了,赶紧把她身上的弓弦取下来。 上完药后,谢漫洛又要坚持,暗五坚决不允许,让谢漫洛教他,说他来学着弹。 谢漫洛知道自己拗不过大家,只好教暗五操作。“李大哥,用木棰频打击弦,把板上的棉花弹的更加疏松,然后我们用纱线将弹好的棉花纵横布成网状,固定住。这样,我想要的东西就出来了。 暗五想着谢漫洛之前的示范,忍着笑,从李昊手中接过工具依样画葫芦,不久后还真被他找到点技巧,弹的又快又好。 李昊看了,也跃跃欲试,拿起另一副工具弹起来。 随着弓弦的“嘣、嘣、嘣”声,院子到处都扬起了白色的棉花絮,不过天黑之前,一床棉胎也被暗五和李昊两人弹好了。 谢漫洛指挥着大家把那些弹好的棉花布上线加固,再用圆盘压实棉花,使之平贴、坚实、牢固,忙完天都黑了。 看着好不容易出来的成果,谢漫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被套,把棉胎塞进去,然后让大家盖上棉被体验效果。 “怎么样?我想的这个办法好吧?有这样的被子盖着睡觉,晚上不用点炭盆,也不会感觉到冷了。” 都没有想到操作一番,普普通通的棉花竟然能成为如此暖和的棉被,大家眼中都闪出兴奋无比的神采。 “这就是我要大量种植棉花的原因之一,以后,棉花还会有更大的用处,暂时就不告诉你们了。我们去年收的棉花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给我们每人弹一床棉被了。你们已经知道做法,就接着弹一些棉被出来,允许你们用一半的棉花做这个事,另一半棉花就给我留着。弹棉花的这几天,我们闭门谢客,绝不能让人发现这个事。” 棉花可是将来要赚大钱的买卖,谢漫洛自然要防范机密泄露。 第123章 残忍真相1 溯水缘正文卷第123章残忍真相1学会弹棉花的暗五和李昊,之后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快,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弹完谢漫洛收回来的一半棉花,得到十二床八斤重的棉被。 暗五、李昊、张虎、黑子、张师傅、狗子和林嬷嬷六人各分了一床被子,谢漫洛又给佟府送了三床,还给谢云霄和王瑞泽也各送了一床。 给王瑞泽送被子的人回来时,带回来了三十块60*100的透明玻璃。 看来,大名府那边的玻璃正式量产了。 谢漫洛张罗着把超市的木窗换上玻璃窗,此举不但能让超市更为明亮,也为了做个玻璃的广告。 很快就有人上门询问那些玻璃的价格,谢漫洛让他们联络王瑞泽留在苏州城的管事,自己则置身事外。 不久,苏州城就出现了和谢漫洛超市一样的玻璃窗。 天气慢慢变暖和,暗五的调查也到最后的阶段,他在年前就说自己发现了一些线索,但是没有明确,还需要些时间找到证人。 前几天,他和谢漫洛说证人的位置大致确定了,需要亲自过去带回来。 这一走就是五天,至今都没有回来,谢漫洛等的心急如焚,担心他出现意外。 她确实很希望早一点找到证据,但也不希望搭上他人的性命,何况暗五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又过了两天,谢漫洛终于看到了一脸疲惫的暗五,忙上前去迎接。着急地问道:“李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我的那个事不着急,千万别让你自己有危险。” “小姐,好消息,我找到那个证人了,他又给我提供了一条消息,我去了那个地方,所以才回来晚了。”暗五高兴地说道。“我带了两个人回来,已经安排在酒楼那边了,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在酒楼中,谢漫洛留下几个特别的房间,隐秘性极好,这个事连王瑞泽和谢云霄都不清楚,只有她的几个心腹知道,暗五也是其中之一。 暗五知道那几间房的重要性,但是却把人安排在那边,必定有其理由。 “那两人很重要吗?”谢漫洛问道。 “你们谢家之前的管事和长房的一个老仆。”暗五点头说道,“我担心谢家人发现,就把他们安排在那边了。” “走,我现在就去看看他们。”知道是如此重要的知情人,谢漫洛怎么能忍住,拔脚就走。 宅子这边,谢云霄经常过来,暗五连谢云霄都提防着,还真是够谨慎的,不过,这正是谢漫洛所需要的。 谢漫洛并没有直接进那两个人住的地方,而是从自己的专属雅间的暗门进去。 暗五带回来的两个人年纪都比较大了,头发稀疏,一个人的脸上爬满了刀刻般的皱纹,还有不少老人斑。另一个人则是眼睛浑浊的很,一只眼睛因为白内障,不停地流泪,看样子那只眼睛快要瞎了。 “二位爷爷,你们可是谢家旧人?”谢漫洛看见两个老人,颤抖着问道。 “您是?”两个老人看见是个年轻的公子进来,就知道是暗五所说的,要寻找他们的人。 “二位爷爷,我是谢熠轩的女儿谢漫洛。”谢漫洛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们。 “可您这是……”两个老人听说她是谢熠轩的女儿,都很激动,颤抖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看着谢漫洛的打扮,又不敢相信。 “二位爷爷稍等,我去去就来。”谢漫洛赶紧进了另外一个房间,恢复自己女儿装扮。 “我之前是为了掩人耳目,改了装扮,现在这个就是我本来的样子,二位爷爷看看我,可有旧人的模样。”谢漫洛蹲在两个老人面前,抬起头给他们看。 “您真的是九小姐?”眼神好的那个老人,盯着谢漫洛仔细地看了好一会,然后就跪下了,痛哭流涕。“对,没错,您和大少爷长的像极了。九小姐,我们终于见到您了。” 另一个老人听到同伴这样说,也马上跪下给谢漫洛“砰砰”地磕头。 “你们都是我的长辈,千万别这样,我还有事要求二位爷爷告诉我呢。”谢漫洛赶紧把两个老人搀扶起来,说道。 “九小姐,您千万别用求字,这可折煞老奴了。也别叫老奴爷爷,就唤老奴一声‘谢忠’吧!老奴留着一条命,就是为了能有一天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您。” 眼神不好的那个人名叫谢忠,是谢家之前的主院管事,听见谢漫洛的话,就知道谢漫洛的意思了。“老奴还想着等您长大一点再来找您,没有想到您倒是先找到老奴了。” “谢忠爷爷,您说,我听着。”谢漫洛在老人的下首坐下,郑重地说道。 “九小姐,谢宇就是个畜生,家主他们就是被他勾结匪徒杀害的,他表面上和大少爷交好,对家主和夫人毕恭毕敬,其实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少夫人的出身不明,家主不想让大少爷娶她。谢宇就利用家主的心思,不停地搬弄是非,先是把铁定继承谢家家主之位的大少爷赶走,然后又勾结匪徒杀害了送夫人灵柩的老爷和十少爷他们。 他说自己是家主指定的谢家下一任家主,还把长房的财产据为己有。担心自己的阴谋诡计泄露,他还把你们长房的所有仆人或赶走或杀害。 老奴能留下一条命,多亏了肖大的提醒。 肖大他们几十个人陪着家主一起去送夫人的灵柩,遇到匪徒时诈死逃的一条命,也从匪徒的对话中,发现雇请他们的竟然是谢宇。之后,他费了千辛万苦才走回来,又想办法约我出去,偷偷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老奴这才知道那些照顾老爷和夫人的仆人都莫名其妙消失的原因。于是,老奴就佯装得了重症,离开了谢家。 为了给家主报仇,老奴让小儿去报官,没有想到那个狗官就是和谢宇一伙的,不但不给家主伸张正义,还让官兵放火烧了老奴的家,……老奴的老伴、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也都随着那把火没了。” 想起伤心事,谢忠的悲伤掩饰都掩饰不住,嘴唇颤抖着,眼泪哗哗留下,很久才能接着继续叙述下去。 第124章 残忍真相2 溯水缘正文卷第124章残忍真相2“老奴那晚被邻居请去喝酒,所以留下一条小命。为了不让那他们找到,老奴拿着邻居给的路费,到杭州找到肖大,躲了起来。想着等您大一些,再回来找您。后来为了谋生,老奴找了一个主家帮佣,直到这位小兄弟找到肖大,又通过他找到老奴。”谢忠接着说道。 “肖爷爷,你是怎么确定那些杀害祖父他们的人就是谢宇勾结的?”谢漫洛等谢忠说完,就问另外一个老人。 “那个太监,就是现在谢家的那个赖管事。他亲自查验我们这一行人是否全死了,每个人都摸了摸鼻息。老奴擅凫水,敛息时间长,所以才躲过他的探查。 老奴当时受了皮外伤,看着严重,但没有伤及内脏,人还算清醒,等他来到老奴身边的时候,老奴就闭气装死。 他以为所有人都死光后,就当场和匪徒交割尾款,还说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家主当时就被匪徒杀害了,但是谢宇却撒谎说见到家主最后一面,并被家主委任为下一任家主。 老奴不齿他的丑恶嘴脸,回来后就把这个事告诉了八房的谢思少爷。谢思少爷和谢宇大吵了一场,但是五房的人全力支持谢宇,其他各房也相信谢宇的话,同意他成为新家主。 谢思少爷没有办法,只好给了老奴一笔钱,让老奴找个地方躲起来,省的被谢宇发现。 老奴不愿意这件事就此被隐瞒下去,找到谢管事,想要和他一起,把谢宇的真面目告知世人,没有想到谢管事为此付出了所有家小。 后来自知老奴两人无法撼动谢宇,只好找地方蛰伏起来,想要等您长大后,再出来作证。” 肖大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了谢漫洛,谢漫洛这才知道为什么八房的人不愿意回谢家老宅。 “二位爷爷,苦了你们了。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我再也不会让你们吃苦了。” 谢漫洛看着两个老人,泪流满面。他们原本可以过着安稳富足的生活,却因为一场阴谋,落得要到处躲藏。可即使是如此,他们心中的恩义仍在,时刻不忘长房的仇。 “九小姐,老奴听这位小兄弟说,谢宇的女儿现在已经成为贵妃,那他的权势就更大了,您千万别冲动,免得把自己给搭进去。长房就剩下您这支独苗,可得好好活下去,要不然家主、夫人和大少爷、少夫人该多伤心呀!”谢忠无限伤感地说道。 “我知道,谢爷爷,你别担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但是没有谋划周全之前,我暂时不会动他们。” 谢漫洛早就猜到长房出事和谢宇有关,现在算是彻底落实了。 虽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但是也有句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谢漫洛肯定不会傻傻和谢宇对上的,毕竟小命要紧。 “我母亲生产的时候,是谁阻止下人去请稳婆的?二位爷爷知道原因吗?”谢漫洛想起林嬷嬷说母亲生产时没有人去请稳婆的事,询问道。 “应该也是谢宇做的,那时候姓赖的太监已经被谢婕妤送来谢家了,哦,那时候谢贵妃还只是个婕妤。报主院的事都要先通过那个太监,老奴知道的时候,是大少爷找来,当时大少爷都气疯了,以为是老奴做了手脚,差点拿剑劈了老奴,还是谢宇从大少爷剑下救下老奴小命的。也因为这样,后来,老奴一直对谢宇感恩戴德,对他说的话都信以为真,直到肖大的出现。”谢忠回答道。 “少夫人就是大少爷的命,只要少夫人出事,大少爷必定是不想活的,想来那时候,谢宇就已经在谋划家主之位和长房的财产了。”谢忠想了想后,难过地说道。 “我父亲缠绵病榻半年之久,为什么我的祖父母一直都没有去看他?也不找个好点的大夫帮他看看?”谢漫洛继续问道。 “大少爷生病,家主和夫人根本就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不闻不问,夫人也不会因为大少爷去世而一病不起。 知道大少爷生病后,老奴因为急着去办别的事,就把这个事告诉了谢宇,让他转告家主和夫人,不过等我回来,谢宇就告诉我,说是家主和夫人还在生气,不想听到大少爷的事,哪怕是大少爷死了,也不要报过来。 老奴以为这是家主和夫人的意思,也就没有再汇报。 后来大少爷病重的事就连老奴都不知道了,赖管事直接瞒住了所有的消息。 夫人在大少爷走后,一直很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连儿子生病那么久都不知道,甚至连大少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为了惩罚自己,夫人还曾经自残,说是要跟着去地下向大少爷赔罪。家主知道后,派人守着她,怕她再做傻事。夫人没能死成,就不愿意吃东西,硬生生把自己折腾没的。 若不是家主给夫人灌参汤,夫人都可能熬不到一个月。后来那几个月,生生就是用药吊的命。 大少爷去世,家主也非常悲伤,想要把您接到身边来照顾,但是谢宇却对家主说你得了天花,而夫人又这个样子,实在是不适合把您接过来。还说他会亲自去照看您,等您的病好了,就抱过来。 家主那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夫人身上,也就把这件事暂时放下了。 不过,家主后来从谢思少爷的口中得知你只是生病,而不是得了天花,就对谢宇产生了怀疑,让老奴去调查谢宇,发现他有问题的话,就要把他赶出主院。 但是老奴那时感念谢宇的救命之恩,根本没查他,就说谢宇一切正常。没有想到因为这样,害了家主的性命,若是老奴当时用点心,长房也不会成为这个这样子。 所以老奴总觉得自己的家小丧命,就是对老奴过失的报应。若是老奴早点揭露出谢宇的嘴脸,也不至于后来生出那么多事。” 谢忠回忆起往事,细细道来,说到自己的错,脸上满满自责和愧疚。 “都过去了,谢爷爷。你当时也不知道狼子野心,所以才会上了他的当,我不怪你。你知道长房有什么产业吗?能不能告诉我,我看看是不是全部都落到了谢宇手中。” “九小姐,家主为官清廉,却极擅经营,谢家原本没有什么产业,只是普通的一户大家庭,都是靠着家主和夫人一点一滴的经营谋划,才有了后来的谢家。老奴知道的产业,就有……” 谢忠作为谢家的老管事,自然对谢家的事门儿清,把自己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了谢漫洛。 谢漫洛还真不知道谢家大部分的产业都是她祖父母打拼出来的,难怪祖母定的规矩,谢家人都不敢违背。 第125章 鱼儿上钩 溯水缘正文卷第125章鱼儿上钩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谢漫洛对谢宇的恨意就更浓烈了,恨不得马上就端掉他们二房。 她让两个老人暂时在酒楼中住下,等他们的身体调养好些,再给他们安排合适的住处。 知道这两个老仆忠心耿耿,便把自己不打算马上报仇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两个安心将养着,静待看谢宇的下场。 知道谢漫洛心中有成算,两个老人也就放下心来。 他们担心被谢宇发现,躲躲藏藏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处安稳的落脚地,也很是开心。 拿到长房所有的产业名单,谢漫洛不但不高兴,反而苦笑。因为她发现真的如同七老夫人所说的一样,放到公中的不多,大部分都不翼而飞了。 “小姐,可要查这些东西?”暗五问道。 “我确实想要知道这些东西现在都在谁的名下,也想知道之前的那个官员现在在哪里?”谢漫洛尴尬地说道。 暗五说是管事,其实做着的却是谢漫洛指定的事。他一直都忙着查谢漫洛祖母嫁妆的事,忙的几乎都没有时间休息,谢漫洛如今都不好意思再让他继续往外跑了。 “那就交给我,我去查个水落石出。虽然能猜到这些东西都落入了谢宇的手中,但没有去查查看,心中终归是没有底。那个官员的去向倒是容易查,我记得之前你祖母的铺子就有几个落在他的名下,想来他和谢宇勾结是板上钉钉的了。这样的人,我们绝对也不能放过,找机会一锅端了。” 想到居然有官员和谢宇合谋害了原来的谢家家主,暗五心里就难受,想要马上就把消息传给钱昊。 “那就麻烦李大哥了。既然已经确定了要害死我的人是谁,也知道我父母及祖父母的死都和他有关,我自然要加快复仇的脚步了。我打算去江宁府一段时间,把那边的生意梳理一下,也看看还有什么能做的,增加一些。”谢漫洛说道。 “这是血海深仇,我也不想劝你不要报。你去江宁府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李昊,这小子学武是个天才,已经把我会的都学的七七八八了,你带着他去安全些,我也能放心。” 谢漫洛安排给暗五的事情需要经常出去,与暗五保护谢漫洛安全的任务有冲突,可他又没有理由不出去。 暗五便把目光盯上痴迷武艺的李昊身上,把自己会的东西都教给他,让他尽量守在谢漫洛身边,护她周全。 谢漫洛点头应下,紧接着把酒楼、剧院等事情交待好,又与佟公通了气,就准备带着张师傅和李昊去江宁府。 不过等谢漫洛回到家的时候,却被告知谢子瑶的丫环上门求见。 想到那个可能性,谢漫洛马上让人把谢子瑶的丫环带到花厅。 来人正是之前被张虎“冲撞”了的那个丫环,她来是替谢子瑶提要求的,说是谢子瑶如今就需要弄玉公子帮忙,希望弄玉公子之前说的话能够算数。 “不知你家小姐想要我帮她做什么?我之前既然说过在能力范围内帮她,自然会信守承诺。”谢漫洛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支在椅边,撑着头,浅笑着问道。 “我家小姐想要去京城看望贵妃娘娘,可是家主和夫人担心路途遥远,不放心我家小姐去。我家小姐想要弄玉公子帮忙,把她送到京城去。”丫环偷偷瞄了一眼上方如画中人般的弄玉公子,头都不敢抬,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这个事,倒不难,我可以答应。你们小姐准备什么时候走?可有和你们家主说好?免得我到时把她送走,你们家主夫妇来找我的麻烦。”谢漫洛用左手敲打着椅子,慢悠悠地说道。 “小姐自然会与家主和夫人说好,绝对不会牵累弄玉公子的。小姐的意思是想要早点过去,希望能在贵妃娘娘生辰前赶到京城。”丫环并不知道谢子瑶想要偷偷离开,所以说话的时候,很有底气。 “那好,让你家小姐准备好,正好明天我要去江宁府,她可以随着我们一起离开,然后我再安排人送她到京城。你回去吧,我们明日辰时末出门,让她来我家门口等着就行。”谢漫洛说完话,就挥手让丫环离开。 鱼儿终于上钩了,谢漫洛很高兴,但她却要装的不耐烦。 为了谢子瑶,必须推迟一天去江宁府,但是为了给二房添堵,谢漫洛心甘情愿。 谢子瑶的野心,或许会是谢贵妃和谢宇夫妇之间的心头刺,她真的不介意把它插的更深些。 谢漫洛不知道该怎样送谢子瑶去京城,就去问原本生活在京城的佟公。 两位谢家老人的话,谢漫洛也都告知了佟公祖孙三人。就连佟公这种快要脱离红尘俗世的人,听了事情的真相都快气歪嘴,也愈发坚定地站在谢漫洛这一边。 知道谢漫洛想要把谢子瑶送去京城,他不但没有阻止,还叫佟家豪亲自带人去送。 为了不被谢子瑶认出佟家豪,谢漫洛特意教佟家豪化妆,让他把自己弄丑点,扮成小厮模样和下人一起去。 …… 谢子瑶得知弄玉公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激动坏了。前段时间,她一直都想着法儿让父母松口,但是谢宇和张嫣就像是被铁丝箍紧一般,硬是无动于衷。 这时候她才知道,父母心中最疼爱的人永远都是在京城的姐姐,只要涉及了贵妃姐姐的利益,自己就要靠边站。 越是这样,谢子瑶的心中就越不服气,非要对着干,想要出人头地,让父母知道自己不比贵妃姐姐差。 她开始谋划,特别是得到弄玉公子的承诺后,她的心就更迫切了。 为了计划能顺利执行,她当了好几个月的乖乖女,还答应了重新定亲。 这样,谢宇夫妇才彻底放下心来,以为他们娇宠过头的女儿终于想通了。 所以,当谢子瑶说自己很后悔前段时间忤逆父母,想要去报恩寺静心并且为父母祈福的时候,谢宇和张嫣都信了,连夜给谢子瑶安排出行人手,准备行装,还暗暗庆幸自己的女儿长大懂事了。 谢漫洛的祖父和报恩寺方丈有过一段善缘,所以对谢家人格外宽厚,每每有谢家人去上香或者修心暂住,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和安排。 因为这个原因,谢宇夫妇自然放心谢子瑶去那边住一段时间。 第126章 开始铺路 溯水缘正文卷第126章开始铺路谢子瑶让一个丫环穿着自己的衣服去了报恩寺,自己则是带了两个贴身丫环,携了细软悄悄出现在弄玉公子院门口。 谢漫洛出发去江宁府的时候,自然也就带上了她们主仆三人。等到了江宁府后,就由佟家豪带着她们从官道一路往北,前往京城。 到达江宁府后,谢漫洛就先到回春堂拜访周深,并把自己带来的一马车酒送给他,让他留下一部分,剩下的转交给钟子明。 王家和韩家已经销售白酒一段时间了,谢漫洛自然也敢拿出白酒来送人。 之前从周深手里要了不少解毒药,他们没有收钱,谢漫洛一直都想要还这个人情,当时她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送,也就放下了,这次过来就特意记着这事。 周深等谢漫洛走后,马上找人把那些酒送去京城,一刻都不敢耽搁。因为他已经被上面问询过几次,是否有收到谢漫洛送的酒,要是有,尽快往上送。 谢漫洛并不知道周深这边的情况,回去后就开始视察小武盘下的几个铺子,把不够完善的地方提出来。 江宁府的商业氛围比苏州城更浓烈,那几个铺子虽然开张不久,但是销售能力和利润都很不错。 谢漫洛肯定了小武和钱壮壮两个人的能力,也督促他们尽快培养人手接手江宁府的事,然后去开发下一个地方。 谢漫洛总觉得自己人手奇缺,要想继续招揽人才。 想来想去后,她就在府学附近、学子们经常集聚的客栈住下。 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穷学生。谢漫洛的目标就是府学的那些穷学生,尤其是那些穷上舍生。 弄玉公子的名头很好使,府学学子们都以能和他结交为荣,而弄玉公子大方,不但常和他们谈论词曲,还经常请大家吃饭。 没多久,谢漫洛就从学子们的口中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暗中资助数位穷学生,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方法,帮忙照看自己在江宁府的生意。 谢漫洛通过他们介绍,也认识了几个已经放弃学业的学生。 与这些人聊了聊后,谢漫洛便决定聘请他们为自己做事。 有了知文识字的人,谢漫洛又招聘了不少有有经验有特长的人。然后找地方搭建了红砖坊、水泥坊、瓷砖坊和棉坊。 这些工坊虽然建起来,却不会马上生产,因为所有的东西都还要一步步试验出样品来。 白酒的利润极高,足以支撑她开几个工坊,养一大批人。 各方面的人手到齐后,谢漫洛便把自己知道东西教给一些主要骨干,再让他们反复去做实验。 棉坊则由小紫领着签了卖身契的人干,因为谢漫洛认为这个工坊比其他几个地方都更重要。 王瑞泽家的织布坊敞开大门让小紫学技术,小紫也不孚众望,几个月就把基本的操作学会了。 精通当然达不到,纺纱织布没有两三年的学习,是不可能成为技师的。 谢漫洛想要的就是小紫懂一些原理,然后监管聘请的人,也跟着继续学习。 小武和钱壮壮全力协助谢漫洛拓展新的生意,并且还帮她在城郊买了几个大庄子,用来种植棉花和养殖家禽等。 因为有周深暗中的帮助,所有新项目都开展顺利。 谢漫洛不能离开苏州城太久,看到自己希望做的事情都落实后,就把管理事宜交给小武、钱壮壮和新聘请的那些学子,自己则是返回了苏州老本营。 暗五调查的结果也出来了,长房那些不翼而飞的产业有一半都在谢宇和张嫣名下,另外一半则在其他六人名下,当时的苏州知州名下也有几处。 “谢宇拿了我们长房这么多产业,可是这些年也没见他给二房增加多少东西,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呢?”看着暗五写下的名单,谢漫洛疑惑不解。 “谢贵妃能在短短几年连升几级,听说是因为朝庭每有事情要用钱,她都赞助不少。而且她对后宫的所有人都极大方,常常给大家赠送礼物。”暗五说道。 “你是说谢宇夫妇把大部分所获都用以帮助他们女儿上位了?” “好像是这样。”暗五点头道。 “很好,他们果然是同气连枝,那我们就一个一个来吧!可查出谢贵妃送来的那个大监和宫女是怎么回事?” “赖管事和秦妈妈都照顾过当时还是婕妤的谢贵妃。宫女是年龄大了放出来的,太监听说是因为得罪谢婕妤被赶出来的。如今看来那两个人都是谢贵妃的人,说太监得罪她被赶走,其实是偷龙转凤,把人送到谢家来给她的父亲做帮手。”暗五冷笑道。 “看来他们一家谋划长房已经很久了,或许从谢宇和父亲交好时就开始的。他借着父亲的信任接近祖父祖母,然后又在祖父母面前装乖扮巧,让祖父母可怜他父母早逝,把他留在主院一起生活。”谢漫洛想到相貌堂堂的谢宇竟如此有歹毒心机,心中升起一股恶寒,也多了一分谨慎。 “他们用你们长房的财产捧起谢贵妃,然后谢贵妃又用自己的身份回馈谢家,让谢家其他几房人对二房感恩戴德和心怀敬畏,从而使谢宇理所当然地成为谢家的完全掌控人。”暗五分析道。 “李大哥,你觉得我接下来该如何做?” “从他们内部瓦解是最好的,你助谢子瑶上京就不失为一步好棋,只是不知道这个谢子瑶能不能按照你的愿望成事。先等等看,反正报仇的事也不急在一时。我会尽快查清楚那些持有你祖母嫁妆和长房产业的人,看看他们和谢宇是什么关系,再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弱点攻击。”暗五建议道。 “好,就接你说的去做。我这边也找机会摸清二房内部的事,看看能不能利用一下,让他们自己人先斗起来。我就从那个太监和宫女身上着手,他们深得谢宇夫妇重用,必定帮助他们做了不少事。”谢漫洛说道。 谢漫洛有信心要让二房内部斗起来,是因为曾看到谢宇和那个秦妈妈偷偷眉来眼去,而张嫣似乎不知情。 以张嫣能害死谢子芬生母的事来看,想必她若是知道两个人有私情,必不会善了。 第127章 谢宇私情 溯水缘正文卷第127章谢宇私情要打听二房的消息,李嬷嬷就是现成的人选。 她虽然贪图小便宜,但也因为同情谢漫洛而泄露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为了和李嬷嬷接触,谢漫洛恢复女装,回了谢家的竹林小院,如她猜想的一般,回去没多久,张嫣就派李嬷嬷带人给她送来吃食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李嬷嬷到达竹林小院的时候,谢漫洛正在院子中祭奠谢熠轩,李嬷嬷不敢打扰,直至谢漫洛祭奠结束。 “九小姐,您父亲要是知道您如今这么有出息,肯定会很欣慰的,您不要太过伤心。”看着眼睛红肿的谢漫洛,李嬷嬷忍不住安慰道。 “李嬷嬷,我哪有什么出息?如今脸成了这个样子,将来连门亲事都说不上。庆幸父母亲早逝,要不然看见我这样,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伤心。”谢漫洛红着眼睛说道。 “九小姐……那些人也实在太过分了,居然这样对您。”李嬷嬷作为二房的管事婆子,自然知道谢漫洛的破相的真正原因,看见她脸上狰狞的疤痕,愤愤不平地说道。 “九小姐,您知道吗?那五小姐就是个不省心的人,她居然瞒家主和夫人偷偷跑到京城去了。要不是夫人见她一直在报恩寺没回来,派人去接她,都不知道她竟然让丫环扮成自己的样子,玩了个金蝉脱壳,偷跑了。家主和夫人气坏了,但是却不敢声张,继续瞒着这个事。您说,她怎么就这么大胆呢?” “什么?李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唉,如果是这样,她们姐妹之前污谤我毁她的琴就还算是一件小事了。”谢漫洛佯装大吃一惊,之后又似放下了什么心头困惑。 “可不是,二房的小姐都被家主和夫人宠坏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李嬷嬷赞同地说道。 “李嬷嬷,我之前见到二叔和秦妈妈眉来眼去,可是秦妈妈要被抬为姨娘了?要是这样,你就是二房最得脸的管事了,我这先恭喜李嬷嬷。这次回来,我还特意带了给你的贺礼,祝你高升。”谢漫洛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送给李嬷嬷。 送给李嬷嬷的东西,谢漫洛都选择精细之物,这样便以她藏起来。 李嬷嬷听了谢漫洛的话大吃一惊,因为她根本就没发现谢宇和秦妈妈好上了。不过见谢漫洛不像是开玩笑,便在心中细细回想他们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很快就悟出味道来。 “九小姐,这镯子太好,老奴可不敢收,而且秦妈妈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变成主子。九小姐是何时发现这事的?”李嬷嬷忍不住八卦起来。 “过年的时候呀,我还看到二叔偷偷捏秦妈妈的手。我二婶也是,居然一点都不吃醋。”谢漫洛笑道。 “夫人应该还不知道这个事呢,要不然秦妈妈也该被抬起来了。不过,秦妈妈现在的身份可比普通的姨娘要高,也许秦妈妈不愿意做姨娘吧?”李嬷嬷猜测道。 “想来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李嬷嬷,你对我好,我也希望你能更好。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关注着这个事,要是我二婶不知道,你偷偷告诉她,这样,你必定能得到二婶看重。而且秦妈妈成为姨娘后,你也就水涨船高,身份地位都能更进一步。只是这个事,你要小心着办,免得引火烧身。”谢漫洛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奴谢谢九小姐提点,若要真成事,定来谢您。”李嬷嬷感动地说道。 “我不要你谢,只要你过的更好就行。要不是你之前对我多有提点,刚刚又说出那样体贴的话来,我也不会多嘴说这一句。”谢漫洛摇摇头,摆手道。 “九小姐,你以后有什么需要老奴帮忙的,老奴必定是全力以赴。” “谢谢李嬷嬷,这镯子说是给你的,你就拿着,就算是我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谢漫洛微笑说道,并把李嬷嬷不肯收下的玉镯再次塞给她。 李嬷嬷收起玉镯,感激涕零地离开,谢漫洛也觉得自己办成了一件事。 之后没几天,张嫣就发现了谢宇和秦妈妈的奸情,而且还查到他们两人竟然育有一子,偷偷养在外面。 这可把张嫣气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和自己的丈夫有一腿,而且还育有六岁的儿子。 “难怪你那年得了重病要去庙里养病,原来养病是假,生下孽种是真。你很好,好的很。”张嫣把茶杯砸向前面跪着的秦妈妈,气的双眼通红,粉脸扭曲。 “这么多年来,我可曾对你有过不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张嫣大吼道。 “夫人,都是奴不好,请您消消气。”秦妈妈不顾自己被砸出血的额头,一边磕头认错,一边拿眼睛示意旁边的一个丫环,丫环悄悄溜了出去。 张嫣要杖毙秦妈妈,叫自己身边的两个婆子把她拉出去施行家法。 婆子找来绳子,把秦妈妈捆绑的结结实实,正准备要拉出去,谢宇却匆匆赶来,朝两个婆子大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快点放开秦妈妈。” 谢宇见两个婆子站着不知该听谁的,上去就给前面的婆子一脚,还亲自给秦妈妈解绳索。 “二郎,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张嫣伤痛欲绝地问道。 “有什么事,我们私下里说,你就这样当着下人们的面胡作非为,成何体统?”谢宇拿出帕子,心疼地为秦妈妈拭去额头的血,又朝着张嫣呵斥道。 “我胡作非为?我有失体统?这个时候,你竟然护着她,还凶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们这样对我,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吗?”张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心就像是碎了一地的玻璃般,裂开为无数块。 “夫人,你先冷静冷静。这个事和香儿无关,是我先喜欢她的。你发现了也好,我本来就想要把子然接回来,省得他一个孩子还要躲在外面生活,让我良心不安。香儿是我的人,我要给她贵妾的身份,你不要再伤害她,不然我和你没完。李嬷嬷,送夫人回房。” 谢宇面无表情地说道,说完就扶着秦妈妈离开花厅,看都没有多看张嫣一眼。 第128章 精明张嫣 溯水缘正文卷第128章精明张嫣看着谢宇决绝的背影,张嫣瘫软在地,嘴里不甘心地问:“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嬷嬷把张嫣搀扶起来,小声地安慰道:“夫人身体要紧,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这个家可不就便宜了别人了?再说您还有贵妃娘娘,两位少爷呢,您担心什么?” “是呀,我还有贵妃娘娘,我还有子蕴、子航和瑶儿。”张嫣惨笑道,眼角的泪水却是不争气地哗哗直下。 以为可以一生一世相守的男人,原来早已经变心,把他的柔情给了别人,自己却傻傻地相信他在外面有应酬,还担心他太忙累坏身体。 真没有比这个更为讽刺的事了。 张嫣腿脚完全软了,没有一点力气,任由李嬷嬷和另外一个婆子把自己搀回房中。 看着熟悉的房间,心却死死地揪着。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眨也不眨。 她回想着谢宇刚才是如何呵护秦妈妈的,又想他们这一路走来,自己是怎样帮着谢宇上位的,又是怎样费尽心血操持家业的,张嫣的心就疼的呼吸不了。 自己的二郎,现在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他竟然还要娶那个贱人为贵妾,若不是自己有个贵妃女儿,他是不是就要休妻另娶? 张嫣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生生地从胸口扯了出来,然后揉碎,当成垃圾一般丢掉。 “李嬷嬷,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够有今天,你知道我为他做了多少事吗?说起来你都不会信,为了他,我的手上还沾了他人的血。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为他去做,哪怕是泯灭良心的事,可是他竟然还要这样对我?” 张嫣两眼空洞,但是却很想说话,找个人来倾诉,把自己付出的一切告诉别人,让其他人知道谢宇没良心。 而谦恭地守在她床边的李嬷嬷,就成为了她最好的倾诉对象。 “夫人,也许家主只是一时之气,您别想多了。老奴看着家主一向对您都很是敬重的,等他想明白了,应该就会发现夫人的好,过来认错。您可别气坏了身体,不划算呢。”李嬷嬷说着宽慰的话,柔声劝解道。 “也就你这个老奴还向着我,你看看跟前的几个,一听说那个贱人要被抬为贵妾,又有二郎护着,就生了心思了。二郎赶来,必定是有人通风报信的。” “内院的事,都是夫人说了算,您担心什么呢?真要是气不过,就把那几个不开眼的小妮子发卖了,重新买几个进来就是。” “内院哪里是我说了算?这些年,二郎面子上是为了我好,说是要我好好保养,把杂事都放手给那个贱人,我信以为真,还真的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她处理。如今看来,就是二郎想要从我的手里夺权,好给那个贱人安身立命的资本。现在这个内院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向着我的?要不是你把他们两人的奸情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要被蒙到鼓里到何时。” 想到自己被两个最亲近的蒙骗这么久,张嫣就觉得自己真的很蠢很傻,声音悲咽。 “夫人,您可千万要想开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想了,想多了伤身。老奴去给您端点吃的过来,您多少吃点东西。”李嬷嬷难过地说道。 “不用,我真的不想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二房内院的大管事,我现在不想动,你去帮我看看有哪些人不安分,帮我处理了。你奈何不了的人,就来回报我,我来处理。”张嫣觉得现如今真正能信任的人也只有李嬷嬷了,就把权利下放给她。 李嬷嬷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显,谦恭地说了声“是”,退出了张嫣的房门。 谢宇说做就做,也不管张嫣是否还抱病在床,就把秦香纳为贵妾了,还把他们二人偷养在外面的儿子谢子然接了回来。 为了表示对这个儿子的重视,他把谢子然接回来的当天,就开了祠堂,把谢子然的名字上了族谱,而且是以嫡子的身份上的族谱。 张嫣知道谢宇把谢子然落到自己名下后,不但高兴不起来,反而冷笑连连。她太清楚谢宇了,知道他如此做不是为了自己好,而是为了让那个孽种将来能够和自己的儿子一样,享有平分谢家财产的权利。 张嫣并不是弱者,而且为母则强。她不想让自己儿子的财产遭到别人觊觎,所以她很快就该吃吃,该喝喝,而且打扮的光鲜靓丽,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打发了一部分认为不忠心的人,也重新买了一批人进来,之后又用秦香是主子,不该再做下人做的事为由,剥夺了秦妈妈的管事权。 谢宇见张嫣终于想通了,也过来求和,张嫣仿若无事般对他,似乎是完全忘记了秦妈妈的事。 做了背叛之事,谢宇到底是心中有愧,所以对张嫣整饬内院的事不敢反对。 说到底,他想要纳秦香为贵妾,把小儿子接回谢家的事都做到,其他小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为他相信,有自己的庇护,秦香母子今后在谢家会过的很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谢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疼入骨子里的小儿子,回家没有几个月就从假山上摔下来,而且去了半条命,就算是活着,今后也是个废人。 因为谢子然的双腿多处粉碎性骨折,今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秦香哭的死去活来,明知道是张嫣动的手,却没有证据。她有心把自己的怀疑告诉谢宇,又担心谢宇不相信。 为了迷惑谢宇,张嫣对记在自己名下的谢子然关怀备至,并可怜他独自在外面多年,调拨了谢家最为得力的丫环婆子照顾他,还亲自去谢子然之前生活过的地方打听他的爱好,把照顾过谢子然的厨子请回家,让他接着照顾谢子然。 对秦香也一样,吃喝用度都平着她自己的给,但凡是她有的,必定就有秦香的一份,实打实把秦香当成是姐妹看待。 谢宇到主院的次数多些,张嫣都要说他,让他不要冷落了秦妹妹。 对如此大度的张嫣,谢宇自然感激,买了许多礼物送给她,又把自己名下的几处产业也转到她的名下。 所以,谢子然出事,谢宇又怎么会往自己宽容大度的夫人身上想呢? 第129章 子瑶如愿 溯水缘正文卷第129章子瑶如愿谢宇以为自己魅力满满,妻妾和睦,可以左拥右抱。实在不知张嫣和秦香在之后的日子中你来我往,将生出多少事。 谢漫洛给二房挑事之后就不管了,不过李嬷嬷忍不住要分享喜悦,把二房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林嬷嬷,而林嬷嬷又把她所说的学给谢漫洛听。 二房终归不是铁板一块,既然开始松动,那就有机会把这裂缝继续扩大些。 谢漫洛知道谢宇心思深沉,手段毒辣,暂时不敢继续去添火,免得被他发现蹊跷。 她让人在谢家外面查那个长的山羊般的赖管事,可是暂时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个人极为谨慎,很少出去,就是外出,也必定带着其他人。黑子找到的只是社会上的普通人,不敢太过靠近他们。 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谢漫洛便把心思放在生意上去。 冰糖推出后,需求非常大,为了买一小罐冰糖,不少人连夜排队,柱子让小庄子上的老人家帮忙熬制冰糖,也远远供应不足。 于是,谢漫洛便专门成立了一个糖坊,不但熬制冰糖,也制作其他糖果。 棒棒糖、夹心糖、软糖等相继推出市场,一下子就令喜欢甜食的人们欣喜若狂,几乎是生产多少就被抢购多少,连谢漫洛想留下点来送人都很难做到。 货物供不应求,当然是要扩产,谢漫洛又增加了一个糖坊,招聘了一批工人。 她还让小武从江宁府带几个人回来学习制糖方法,准备在江宁府开个大糖坊。 现在的谢漫洛,要说日进斗金说不上,但是每日的各项盈利却是非常可观的。 她用那些钱继续增加产业,渐渐地,她在苏州城就拥有十多个商铺、近十个庄子、好几个作坊和一个大酒楼。江宁府的情况也差不多,一下子就多了不少不动产。 写剧本很费时间,谢漫洛因为事情多,从江宁府回来后就只写了几个剧本,后来就没有管剧院那边了。 没有新剧,演员们就重新演出旧的剧本,观众依旧是满座,大家似乎对谢漫洛写的剧怎么都看不够,一遍遍地刷,好像要把所有台词都记下来才罢休。 超市那边的商品愈发琳琅满目,而且用了玻璃窗后,室内亮堂多了,逛起来越发自在舒服。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公子,抑或是夫人老爷们,也不在乎里面的东西贵那么一丝半点,想要买什么东西,都喜欢到超市来逛一圈。 张虎每期推出的打折商品,通常都会被早早抢光。 看着超市生意好,张虎在城中心又开了一间更大的,亦是火爆异常。 谢漫洛曾让张虎把超市开遍全国,张虎欣然答应,说自己必定不让夫子失望。 看着自己的一个个学生都越发有能力有担当,谢漫洛很欣慰。不过,仍然不忘时刻提点他们。 谢子瑶到京城已经有几个月了,去了宫中好几次,都没有见到皇上,心中很是着急,而且谢子彤准备给她定亲了,她就更为烦躁。 谢子瑶之前还担心谢宇夫妇会来京城把她带回去,没有想到一直风平浪静,她的父母似乎把她给忘了。 其实她猜的离真相不远了,因为谢宇的私情被暴露,张嫣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弄死秦香母子身上。而谢宇的心却是被极像自己、刚回家的小儿占满,每日抽时间亲自教导他读书识字。 谢子然出事后,谢宇更是心疼无比,大部分时间都守在他的床前,陪伴他,安慰他。 所以,谢宇夫妇还真的是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令他们头疼的谢子瑶。 来到京城后,谢子瑶亲眼看到自己姐姐安富尊荣的生活,她愈发想要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 她不敢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在姐姐面前,只好用谢子彤和两个哥哥给她的零用钱,偷偷收买谢子彤身边的宫女和太监,想要让他们帮自己提供点有用消息。 中秋团圆宴是她最后的机会,谢子瑶希望自己能心愿得尝。 她呆在房中一再推演可能遇到的事情,并且把每种情况下,自己该用什么办法应对都想了想,直到自信满满,她才结束闭关。 其间费脑用心的程度,都赶上那些考进士和考明经的学子了。 谢子瑶走之前买了近十套谢漫洛设计的衣服,这时候和两个丫环把所有的衣服都摆放出来,想要挑一套最出彩的在中秋节时穿上,吸引皇上的目光。 “小姐,这样摆放出来看,觉得都好,也不知道该选哪一套。要不您就每套都试一下?”其中的一个丫环建议道。 “没错,我把每套衣服都试一下,你们看哪一套最适合我。”谢子瑶同意了,而且马上就开始行动,让丫环帮她换衣。 最后,她们挑了一套粉色的高腰群,因为这样更能显出谢子瑶双腿修长,蜂腰纤细。 这个时候的正经女子是不可以露胳膊露腿的,但是不妨碍谢漫洛把后世的服装设计理念容入现今的襦裙中去,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一切都准备好后,谢子瑶就在房中焦急地等着她的长嫂来带她进宫。 宫宴是晚上,但是乞巧节的时候,谢子彤曾让她们早点进宫,陪她午间休闲,姐妹也好多说说话。 谢子彤用钱堆彻出自己大公无私的好人形象,就连皇后都对她颇有好感,所以谢子瑶姑嫂不到午时就顺利进宫了。 谢子彤很喜欢自己的同胞妹妹,早早备好了谢子瑶喜欢吃的各色点心和各种果饮。 面对五花八门的茶点,谢子瑶却没有食欲,因为心中有事,吃什么东西都吃不出个中滋味来,神情蔫蔫的。谢子彤见她这样,以为她是不舒服,安排她到自己房中的美人榻上休息,自己则带着弟媳去御花园散步。 太宗赵志鹏听说谢子彤的弟媳和妹妹今天也要进宫来,特意抽时间过来看望她们,没有想到谢子彤竟没在青元宫。 谢子瑶根本就不敢睡觉,听说是皇上来了,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马上从内室出来,拦下马上就要离开的太宗,娇滴滴地说道:“陛下万福!” 说完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太宗。 大宗虽非是好色之人,但是着着精心打扮、青春逼人、杏眼含情的谢子瑶还是刹那愰神。 他停下脚步,含笑问道:“你就是贵妃的妹妹?” “是,小女子常听姐姐说陛下高出霄汉,耸立山壑,心中早已仰慕的紧,没有想到今日居然能够得见天颜,实在是太幸运了。”谢子瑶粉脸通红,激动地说道。 “哦?你看见寡人很开心吗?”太宗饶有兴趣地问道。 “当然,陛下是当今天下第一人,有哪个女子不思慕陛下?小女子天天做梦都想要见到您呢!”谢子瑶急切地、肯定地说道。 “你也思慕寡人吗?”太宗笑了。 “小女子不想说假话,是的!从小女子知道将来要嫁人时开始,小女子就盼望着能嫁与陛下。”谢子瑶羞答答地回答道,看向太宗的眼神愈发火热。 “那你的父母也是这样想的?”四十多岁的太宗,就好像是个孩子般寻根问底。 “小女子的心思,父母是知道的。”谢子瑶羞涩地说道。 “那你就留下来吧!王大河,你安排一下,若是没有什么不妥,就给她安排好住处。”太宗很享受谢子瑶火热的眼神,觉得自己这个年龄还能得到如此年轻漂亮姑的爱恋,很骄傲。 第130章 伤心子彤 溯水缘正文卷第130章伤心子彤谢子瑶如愿成为了皇上的女人,还被太宗封为美人。 一般女子进宫都是从侍御、红霞帔之位起,然后再进x君、夫人等位,而谢子瑶直接得到美人位,也算是颇得太宗欢心了。 谢子彤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也成了皇上的嫔妃,当下就傻眼了。从留下的宫女口中得知是自己的妹妹主动勾引的皇上,气的摔了不少青元宫的瓷器。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引狼入室,而这头狼还是自己嫡嫡亲的妹妹。 谢子彤召来谢子衡的妻子逼问,才知道自己的妹妹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进宫当嫔妃的。 她重重地跌倒在椅子上,不清楚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心中一片茫然。 她以为自己是父母的掌心宝,没有想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只是一件工具。 也不知道太监首领王大河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谢子瑶的居所就安排在青元宫的偏殿,她们姐妹两个共用一个住处。 每当皇上过来,谢子彤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时候,太宗几乎都去了偏殿。 不过太宗终究换是念着她的好,记挂他们的儿子,偶尔也会到正殿来看望他们,可每每这个时候,谢子瑶就会花枝招展地出现,嗲声嗲气朝太宗撒娇。 然后……然后就是太宗很享受她的可爱和依赖,又随她去了偏殿。 谢子瑶本来就和谢子彤长的相像,何况如今的谢子瑶正是青春曼龄,又无比崇拜自己,太宗自然是用宠溺女儿般的心态来疼爱她。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太宗看着模样相似的两姐妹,心自然是偏的不能再偏了。 所以,谢子瑶进宫,受到伤害最大的无疑就是谢子彤。哪怕太宗念她是谢子瑶的姐姐,赏了不少东西,但是根本无法弥补她心中的伤痛。 不但如此,她每天还要若无其事地照顾谢子瑶,看着因为得到太宗宠溺而容光四射的谢子瑶,她就觉得自己如同盛放之后的鲜花,正在慢慢枯萎。 之前谢子彤总觉得自己有整个谢氏家族为自己做后盾,但是现在却觉得那座大山轰然倒塌了,无所依从。 各种情绪烦恼困扰下,身体一向健康的她竟然病倒了,而且病的颇重。 谢子衡兄弟俩知道这个消息后着急的不得了,赶紧派人去探病,却被告知贵妃不想见他们,以后尽量少来往。 谢贵妃生病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谢家,谢宇和张嫣才知道自己忽略掉的谢子瑶,竟然进了宫,当上了美人,并且还与谢子彤同居一室。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夫妻两个为了这事,你指责我,我指责你,又吵了一架,之前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和面子情再次被打出原形,露出底下裹着怀疑和猜忌的那一层。 “家主,夫人,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而是要赶紧写信告诉贵妃娘娘真相。要是贵妃娘娘以为是你们鼓励美人娘子进宫的就麻烦了,会导致你们之间生分的。”赖管事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一句话就点在要害所在。 “瑶儿任性,贵妃娘娘必定是难受之极,才会病倒的。我们亲自去一趟京城,去看看她,并且把误会说开。”张嫣不但担心女儿,也想要让谢宇离开谢家,然后自己好对秦香暗中下手,就建议道。 “这个倒是个好主意,最起码能让贵妃娘娘知道家主和夫人对她的爱护之情,可以纾解一下贵妃娘娘心中的郁结。”赖管事赞同道。 这个太监不但是谢家的管事,还是谢宇的谋士,谢宇夫妇常常都对他的建议高看一眼,所以他可以大胆说出自己的意见。 “好,那我们明天就动身,过去也劝劝贵妃娘娘,毕竟瑶儿进宫已经成为事实了,以后姐妹两个人都在宫里,也能相互照应着。”谢宇想了想后,同意了。 且不说谢宇夫妇,青元宫的谢子彤在病中得知谢子瑶怀孕了,心中更是酸楚难言。 看着流水般的东西送到偏殿,太医日日早晚过去诊脉,谢子彤就死死地把儿子约束在正院,担心他不小心出去冲撞了孕中的谢子瑶。 四皇子不到十岁,被拘着很不耐烦,天天在院子里闹,吵的谢之彤心烦意乱,病就越发不得好。 “四皇子正是爱玩的年纪,您这样拘着他,确实是有点委屈他了,要不就让他出去玩玩吧?”四皇子又一次大发脾气后,青元宫的尚宫便对谢子彤柔声相劝。 “我何尝不知道这样委屈了他,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陛下已经多年再无所出,如今美人有孕,陛下是万分看重。四皇子喜欢玩闹,若要一不小心冲撞了美人,我怕他以后都会失了圣心。”谢子彤叹息一声,无力地说道。 因为对谢子瑶的失望和怨恨,谢子彤在自己人面前总是直呼她如今的位份,以示疏离。 “娘娘的担心也有道理,是奴婢多嘴了。美人也是的,如今怀着孕却还天天到处溜达,害得我们这青元宫伺候的人都胆战心惊,唯恐有什么闪失。”作为青元宫的尚宫,自然是谢子彤的心腹,也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生病,所以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们再忍耐一二吧,等美人生下孩子,会晋升位份的,陛下肯定会给他们母子另外换一个居所。四皇子既然在宫中呆不住,那你去找找明王,请他允许四皇子到崇政殿去进学。”谢子瑶沉默了好一会后说道。 “崇政殿可是太子进学的地方,明王会让我们四皇子进去吗?”尚宫怀疑地问道。 “明王是德行高洁之人,不但至今不愿意应太子位,还把陛下安排给他单独使用的崇政殿也与其他几个兄弟共用,一起学习。四皇子小,刚进去就进主殿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应该可以到殿内的迩英阁。你先去问问明王,不行我们再说。” “好,奴婢明日就去承福宫请见,把贵妃娘娘的请求告诉明王。”尚宫听后,立刻恭敬地回答道。 “嗯。你去把四皇子叫来,我亲自对他说进学的事。”谢子彤倚在美人榻上,心事重重地说道。“他今年八岁了,有些事也该知道些分寸,我要把事情的轻重和他说透,要不然惹出祸事都不知道。” “四皇子聪慧的很,娘娘不要太过忧心。奴婢这就去请他过来,娘娘稍待片刻。”尚宫轻手轻脚出去了。 不久后,尚宫就返回来,她的前面还有一个俊秀的小孩子,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四皇子了。 看到自己的儿子逆光而来,活像是个不食人间香火的仙童,谢子彤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没有了皇上的疼爱,可是她还有可爱的皇儿。 第131章 钱昊回来 溯水缘正文卷第131章钱昊回来谢宇夫妇匆忙赶到京城,本来想要好好骂谢子瑶一顿的,却得知她已经身怀龙胎,骂人的话语生生变成了殷切关怀,还叮嘱谢子彤要好好照顾妹妹。 谢子彤笑着答应,心里却像是结了寒冰,哇凉一片。 谢宇隔着帘子,看不见谢子彤的表情,但是张嫣却总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的笑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贵妃娘娘,美人娘子这么快就身怀有孕,是皇家的喜事,也是我们谢家的大喜事。若是再得一个皇子,就好了。我们不能离开家太久,很快就要回去,这是臣带来的一点心意,贵妃娘娘留在身边备用,旁边的那个盒子就给美人娘子,毕竟她现在情况不一样。”谢宇拿出两个锦盒交给青元宫的尚宫,让她帮忙递到谢子彤手中。 谢子彤打开看了看给自己锦盒中的一些首饰和五万两银票,又打开看了看给谢子瑶的更多首饰和十万两银票,眼神更冷了,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就换上了一脸感激的模样。 “父亲和母亲放心,我自会好好照顾好瑶儿的。再说就算我不照顾,不也还有陛下护着呢,陛下对她可疼爱了。”谢子彤笑着说道,又示意尚宫把自己预先备下的礼物拿给谢宇和张嫣。“这些东西都是陛下看重妹妹赏给我的,我想着父母亲用着更好,就留下了。女儿尚在病重,这会坐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想要歇一歇,就不留父亲母亲用膳了。” “那您赶紧歇着,臣夫妇有机会再来看望贵妃娘娘。”谢宇一听谢子彤说自己累了,就马上带着张嫣磕头退下了。 看着谢宇和张嫣出了宫门,谢子彤的脸就黑了。“这才刚开始,就已经这样了,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为了让她越过我,而偷偷给那边钱。看看那些首饰,哪样不比给我的精美?” “娘娘又何必生气,那边毕竟只是个美人,陛下贪图一时的新鲜也是有的,可隔着好几层位份呢,她怎么能够越过您去?”尚宫知道谢子彤心中很不舒服,柔声劝解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算了,不想这个事了,你把那个盒子送到偏殿去。他们有一句话倒是没有说错,我们姐妹两个不管哪一个得宠,都可以护着另外一个,希望她能长宠不衰。毕竟,毕竟我老了。”谢子彤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挥了挥手。 承福宫。 钱昊披着一脸倦色进了正殿,一屁股就坐在殿中的一个张软垫上。喊道:“快给我点喝的,水或者果饮都可以,渴死了。” 正在处理公文的赵若飞抬头看了他一样,又继续低下头去。 “安吉,你也太没有良心了,我出去都快一年了,每天忙的是脚不朝地,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连家都没回,就来了这。可你……哎!”钱昊不满地看着赵若飞说道,气很不顺。 “你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要喝的你也吩咐了,还要我说什么?”赵若飞抬起头,坐直身子,双手交叉在胸前问道。 “说是这么说,可……我就是不服,你还是我的兄弟吗?连问都不问一下。”钱昊站起来,瞪着若飞说道。 “不问你也会说,我又何必多此一问呢?”赵若飞无赖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气我没有安排好你出去的事,所以故意整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那是皇上,他要立刻给你定下另一个人选,我能阻止吗?我又不嫌命长,没道理上赶着送死呀!你把我扔出去一年,不闻不问,已经够狠了,再这样,我就自己放逐自己,找个地方呆着,不回来了。”钱昊气呼呼地说道。 “先去吃饭和洗漱,都准备好了。一身臭汗,也不怕把我这个大殿熏塌。”赵若飞不耐烦地说道,挥手赶他离开。 “这还差不多。”钱昊露出笑脸,开心地说道。“我先去吃饱喝好,换了衣服再来找你。” 钱昊出身行伍,吃饭和洗漱都很快,赵若飞手头的公文还没有处理完,他就一身清爽地返回大殿。 “我刚可听说陛下新得了一个美人,你快要添个弟弟了?”一进来,钱昊就开始八卦起来。 赵若飞听了,摇头苦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什么表情?难道你不高兴?”钱昊凑前,歪着头问道。 “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就是漫洛太想当然,她把谢美人送到京城来,就怕到时会适得其反。” “啊?还和小丫头有关呢?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我扔到外面,那些消息也不经过我,我现在就像是瞎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钱昊诉苦道。 “漫洛查实是谢贵妃母家为了谋夺家财和家主之位杀害了他们长房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复仇了,只是还算谨慎,知道谋篇布局。知道了谢贵妃的妹妹想要进宫当父皇的后妃,她就把那个谢子瑶偷偷送到京城来,最终让谢子瑶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而且,现在父皇还颇为宠爱那个只有十六岁的美人。”赵若飞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她是想要让她们姐妹反目,然后让谢贵妃和她父母离心?想法好像是挺不错的,可是谢贵妃两姐妹都在宫中,都得到陛下宠爱,不是对二房更为有利吗?小丫头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人家是血亲,遇到事情肯定会站在一起的。”钱昊对谢漫洛的做法还真的有些无语了,难怪赵若飞摇头苦笑。 “难道你就没有阻止?”钱昊问道。 “我能阻止什么呀?这是她的心愿,我不看好,没有帮忙就已经算是阻止她了,谁知道那个美人还真的有些小手段,一下子就让我父皇喜欢上她了呢?”赵若飞无奈地说道。 “哦,那就只有走着看了。刚刚饭桌上的酒都是小丫头那边的,她给你送酒了?”钱昊打了个嗝,喉咙里冒出酒香味,追着赵若飞好奇地问道。 “是呀,这次还送了一马车呢,除了先前那样的酒有八坛外,还有十多种泡酒和好几种果酒。父皇一直盯着我这边,知道我得到好酒,就让王大河过来抢了一大半去。剩下的又给我皇叔和皇祖母要去不少。不过,给你留了点,你走的时候可以带回去。”赵若飞苦笑道。 “算你有良心。”钱昊拢起双手打个揖,算是谢过。 第132章 年礼送到 溯水缘正文卷第132章年礼送到赵若飞刚起床,就听见了钱昊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叫他进来陪我吃早饭。” 內侍应声而出,很快,钱昊就随着他走到餐桌旁。 “不是叫你回家好好休息几日吗?怎么又过来了?”赵若飞盯着钱昊问道。 “你是叫我休息,我也打算休息,可是我刚接到消息,说是暗五今天上午会回来,所以过来等着他,问问小丫头的情况。”钱昊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小包子塞到嘴中,吞下去后才解释道。 “暗五要回来?我怎么不知道?”赵若飞放下筷子,严肃地问道。 “你前天就把暗卫又交给我管理了,自然是先报到我这边,再告诉你呀。”钱昊无可奈何地说道。 “是哦,都忘了这个事了。”得到提醒,赵若飞也就想起来了,略有些尴尬地说道。“等他到了,把他叫进来。” “我就是因为知道你惦记着小丫头,才会让暗五直接到这边来的,免得你还要问一遍。”钱昊笑道,“他大约要巳时末才能到,听说是陪着小丫头的下人过来考察市场的,暗五肯定得安排好那人才会过来。” 赵若飞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的意思,自顾自吃完早饭,又略等了钱昊一会,就招手让他跟着自己走。 “漫洛写的那些戏中,有很多歌曲都挺好听的,乐师也都学会了,今天休沐,我们也放松片刻,听听曲子。” 两人来到琴台,乐师们便赶紧摆开场子,开始弹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 “这支曲子叫做《白狐》,出自她新写的一部志异戏中,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小小年纪竟然还能写出这种人狐恋。”听完一曲,赵若飞苦笑道。 “那个小丫头就不能拿她当常人看的。”钱昊抿着嘴,想要笑,却又忍住了。 “嗯,这话说的中听,接下的来的歌曲也都是你离开后新出的,你都听一听。”赵若飞点头道。 被美妙曲乐围绕的时间是快过的,蔡仲进来的时候,钱昊都觉得自己尚未坐多久。但还是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问:“暗五到了?” “正是。爷,钱将军,可要见见他?”蔡仲恭敬地回答道。 “把他带到我的书房去。”赵若飞走下座位,移步离开,顺便吩咐了一句。 身穿棉袍立在外面的暗五很快就随着蔡仲来到书房外,听见一声“进!”,马上就放轻脚步,往里面走去。 “爷,钱将军。”暗五规规矩矩地行了见面礼,然后肃立着回话。 “属下这次回来,是谢姑娘派来给爷送年礼的。她说已经回去了好几年,而今生活过的还不错,喝水不忘挖井人,想着爷曾经救过她一命,特意命我送年礼过来。这次送来的东西一共有三马车,除了各种酒外,还有她新研究出来的棉被、棉袄、糖果等。” “送来三马车的东西,这小丫头还挺舍得的呀!糖还可以理解,但是棉被和棉袄是什么玩意儿?”钱昊仍不住问道。 “用棉花制作的被子和袄夹,特别暖和。属下穿的这种长袍也是棉花制作的,这一路走来,尽管路上都是积雪,可属下都没有觉得冷。”暗五一边回答,一边摸着谢漫洛特意为他制作的长袍,满意地笑道。 钱昊一步就跳下去查看那件长袍,捏着柔软温暖,却怎么看不出门道。 “这是谢姑娘的新产品,她说把这个东西弄出来后,大家穿的和盖的东西都将要大变样,也是她以后赚钱的大宝贝。”暗五笑道,接着就把他所知道的一知半解的制作方法告诉了两人。 “看看人家这个脑子?啧啧……”钱昊惊叹道。 “送来的东西放在哪里?”一直没有出声的赵若飞,突然问道。 “已经让侍卫们搬进来了,就在殿外。”暗五回答道。 赵若飞听了,就率先往外走去。 所有的东西都被小心地摆放在殿外的空地上,看过去一目了然。 承福宫的首领太监虽然不知道送东西来的是什么人,但是知道只要是那人的东西,明王都特别重视。 所以,他很自觉地指挥人把东西摆放在正殿外,等着赵若飞的查看。 赵若飞从前面走去,看见的东西就有棉被六床、棉袄十二件、长袍四件、棒棒糖一箱、夹心糖一箱、冰糖一箱、葡萄酒四坛、青梅酒两坛、人参酒两坛…… “给我礼单。”赵若飞走了数步后,就要来礼单对着查看。 暗五靠前去适时说明:“这次送来五种果酒、属下觉得青梅酒最好喝,其他四种也很不错。泡制酒有十种,都是谢姑娘先前的窖藏,她在每种酒坛子上都标注了酒的功效和禁忌。她说,那些泡制酒虽然有补益的效果,但也要分人用的,不能随便喝,要不然会适得其反。 棉被、棉袄和长袍,她自己那边制作的也不多,送来的就占了一半,情义是很重的。这些东西不易得,主要是因为棉花少,没有原料,她正在想办法扩产。 有个小吃,叫做冰糖葫芦,但是那边做好带过来,很不方便,谢姑娘就让属下带来一些红果,并把制作方法带来,让爷自己找人做着吃。 那些糖非常好吃,在苏州城、江宁府都是非常抢手的货,常有人彻夜排队抢购……” 赵若飞拿起一颗夹心糖,剥了包装纸,放到口中,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还拿出一颗扔给钱昊。 看见用白瓷瓶装着的冰糖,赵若飞也拿出来尝了尝。 第133章 年礼送到2 溯水缘正文卷第133章年礼送到2吃完冰糖,赵若飞又剥了个棒棒糖。“为什么还要给糖加上一根小棒?” “谢姑娘说小孩子吃糖容易把糖汁流出来,沾到衣服上,加根小棒能避免这个恼人的问题,而且这样舔着吃,小孩们也不容易呛到。”暗五回答道。 “她的鬼点子最多,不过都很好。”赵若飞捏着棒棒糖看了看,称赞道。 含着糖,赵若飞就拿起棉袄和棉袍试穿起来,非常满意地点头。 钱昊早就忍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他,看到赵若飞点头,就飞快地拿了一件棉袄穿到身上去。 “暖和,穿上这个东西可真暖和,都可以与鹅绒服和毛皮衣相媲美了。这件正合我身,就给我了吧!”钱昊低着头身上的棉袄,不管是左看还是右看,都觉得自己穿着正好。 “钱将军,您还真有。谢姑娘给爷、您、蔡首领和钟大夫写了信。棉袄你们每人都有一件,酒也有一坛,其他的才给送给爷的。”暗五笑道。 “算她有良心。”钱昊听说酒有他一坛,马上就抱了一坛到怀中,担心赵若飞不给他似的。“我身上的棉袄和这坛酒,是她给我的,不能算在年礼里。” “好,漫洛单独给你们几个的,你们都拿走。子玉,你再拿坛酒和拿床棉被回去,各种糖也装点,另外,给大将军带件棉袄。其他的……给了我父皇、皇祖母和皇叔后,我应该也剩不下多少了。我父皇总是耍赖,直接派王大河过来抢,想来这会王大河也在来的路上了。”赵若飞点了点头,看了看所有的东西,说道。 “陛下一向消息灵通。”钱昊笑道。 这边刚说完,那边就听见王大河笑呵呵的声音。“殿下,皇上听说您这刚刚得了好东西,让老奴过来看看,说是您的就是他的,让老奴带回去呢!” “你个老货,耳朵倒尖,我这还没有查看完呢,你就来了。”赵若飞笑骂道。 “殿下,这可怨不得老奴,您这边的侍卫一进丹凤门,那守门的将领就急忙报了上去,说您这有好酒。这不,皇上听了就命老奴赶紧过来看看,免得像上次一样,还要到您的库房搬,麻烦的紧。”王大河笑着解释道。 “那就每样东西都拿走一半吧,剩下的我还要送给皇祖母和皇叔一点。”赵若飞苦着脸说道。 “好咧,这次东西多,拿一半也足够了。”王大河半躬着腰,笑呵呵地说道,说完招呼自己带来的人手,赶紧把东西搬回去。 “殿下,东西拿到了,老奴就先告退,皇上还在那边翘首以待呢!”见东西都拿齐后,王大河郑重施了一礼,说道。 看着王大河他们离开,赵若飞急忙让內侍们把剩下的东西收起来。 “父皇喝漫洛的酒喝上瘾了,想着我上次只送了他一坛,担心我这边又要藏起来,就吩咐了各个门的守卫,只要发现有人送酒给我,就过来抢。”赵若飞看着一脸懵逼的钱昊解释道。 “去年,谢家家主倒是央求着谢姑娘买了两坛酒,说是送来给皇上当礼物的,应该也送来了吧?”暗五说道。 “送来了,谢贵妃当宝贝一样送给父皇的,但是那酒没有漫洛送来的好,父皇一喝就喝出来了,后来实在没有酒,才愿意喝点那个。”赵若飞说道。 “谢姑娘的酒就是好,属下现在喝多了白酒,再喝其他的也觉得寡淡。王家和韩家进了几批货,但是放到市场上卖的却极少,想必也喜欢那些酒,进的货,都自己家族留下了。”暗五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赵若飞。 “难怪,原本听说王家和韩家有好酒,我还去他们酒铺找酒,都说卖光了。”钱昊朝着赵若飞说道。“在外面的时候,就特别想要喝几口烈酒,尤其是小丫头的这种白酒。” “漫洛现在长多高了?以前就像根豆芽菜,现在过了几年,想必也长大了不少吧?”返回书房,赵若飞依在一圈软垫上问道。 “谢姑娘长高了不少,现在该有四尺半了,模样也越发的好看,不过她女装的时候总是带着面纱,别人也发现不了。她穿男装的样子,倒是迷倒了不少年轻的姑娘,贵妃娘娘的那个小妹妹,之前就成天地向她示好,各种抛媚眼。吓得她躲到房间里直拍胸口,还总让王少爷去出面接待。”暗五回答道。 “哈哈哈哈……” “呵呵呵……” 听了暗五的话,赵若飞和钱昊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那么有才,又成天地在外面转悠,肯定避免不了那些狂蜂浪蝶的追逐,难为她了。”止住笑后,赵若飞叹了口气说道。“除了送来的这些东西,她还做些什么生意?利润怎么样?” 暗五只是负责谢漫洛安全的,所以对谢漫洛做生意的事倒是没有怎么汇报过来。 “谢姑娘有太多做生意的点子了,随便想一个就是能赚大钱的。她和王少爷合作制造琉璃,已经生产出来不少完全透亮的玻璃,不少人都买来做玻璃窗。谢姑娘把琉璃称之为玻璃,说是更好听。 她还建了红砖坊、水泥坊,生产出来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还有铁匠坊,她设计的农用工具能够节省许多人力物力……” “等等,你说她还设计了农用工具,脱粒机、风车等是不是就是她做出来的?”赵若飞打断暗五的话,急切地问道。 “正是,这些机器虽然卖的贵,但是不少人抢着要。她那个铁匠头子,经常添人都忙活不过来。”暗五回答道。“属下听谢姑娘嘀咕,说是自己这么好的东西,只是用来赚钱可惜了,要是能在天朝推广开来就好了,也能为那些劳苦大众减轻点压力,可惜她人手不够。” “那你就建议她说找当地的官府,让她把这项利国利民的好东西报上去,由我们工部来制作推广?” “爷,属下当时就提了,可是谢姑娘现在不相信官府,担心这个事报上去后,当地的官员会灭口夺成果。她上次失踪,下人报官,没人愿意为他们出头,还有就是现在也查出他们长房的灭门,与好几个官员都脱离不了关系。因为您没让属下表明身份,属下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官府的人。”暗五回答道。 “你暂时还是不要表露身份,我让钟子明去江宁府一趟,找她谈谈。”赵若飞想了想说道。 第134章 吝啬太宗 溯水缘正文卷第134章吝啬太宗延庆宫,正在进行君臣奏对,太宗听着几个臣子说事,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抬头看向入口处。 王大河的身影一出现,赵志鹏就挥手打住了大家的话头,说:“休沐时间还让三卿忙活到这会,是朕的不是,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吧,你们说的事朕知道了。” 几个近臣刚离开,王大河就笑眯眯地上前,恭谨无比地回禀道:“陛下,这次的东西可不少,不但有二十坛酒,还有其他东西,老奴看不出好坏,陛下可要去看一眼?” “东西呢?”太宗问道。 “在偏殿放着,正等着陛下吩咐入库呢。”王大河笑道,“明王让老奴把所有东西拿来一半,又把所有适合陛下饮用的药酒都让老奴带回来。明王还说他那一小半要分给太后和宁王,自己也剩不下多少了。看着,难受的紧。” “哈哈哈……我得送点什么东西弥补他一下,要不然他又要怪我。”太宗想到赵若飞蹙着眉头不舍的样子,就大笑起来。“走,朕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王大河把东西摆放的很清楚,酒一堆,糖一堆、棉服棉被一堆,其他杂物一堆。 太宗首先看到的就是酒坛子上的温馨提示,每坛酒上面都有谢漫洛用小楷写就的饮用建议和注意事项。 “这个人也不知道是谁?还真细心,字也写的好,看着比董山长的字都好。”太宗把每坛药酒上面贴着的纸都看了一遍,赞赏地说道。 “老奴也瞧着这字好看呢,明王殿下为人高洁又最重仁义,结交的人也是特别的人。”王大河笑着附和道。 “嗯,这点倒没有说错,有不少大儒老怪都喜欢他。这一点上,朕不如他。”太宗骄傲地说道。然后指着一床棉被,让王大河掀开来看。 “这是床被子,很厚实呀。不过里面的东西摸着不像皮毛也不像是绒羽,什么东西做的呢?哦,两件长袍和六件袄子也是一样的材料。你可听他们说这是什么东西?” “陛下,明王说这些东西是棉花做的,轻便又暖和。老奴看见钱将军抢了一件袄子穿在身上,宝贝的紧,想来是极好的东西。”王大河笑着回答道。“还有那些糖,也是极好,明王赏了老奴两把,老奴在回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尝了一颗,甜的很。吃了后,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呢。” “哦?你吃的是哪一种?朕也尝尝。”赵志鹏在王大河的指引下,拿起一颗奶油夹心糖。 “不错,不错,给皇后和谢美人送点去,不要多,每人一小盒,其他的给朕盯紧咯。这些东西都收到养居殿的小库房中去,方便取用。东西收好后,给朕取一小杯党参枸杞酒来。” 吃完一颗糖,太宗连连点头称赞,让王大河把所有东西收起来,似乎是担心被人抢走了似的。 看着王大河招呼人收拾东西,赵志鹏又让另外一个內侍去承福宫叫赵若飞过来。 暗五离开后,赵若飞和钱昊就取了一坛青梅酒对饮,听说太宗召唤,两人就赶紧放下酒杯。 赵若飞到养居殿的时候,太宗正捧着一杯党参枸杞酒,就着几份小菜在细品,一脸的享受。 “父皇,您找儿臣?” “来啦,坐!”太宗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软垫,和蔼地笑道。“东西不错,尤其是这些酒,够我喝一阵了。” “酒再好,也不能多喝。父皇可看过坛子上的温馨提示?”赵若飞板着脸说道。 “看了,看了。你看,父皇就取了一小杯而已。”太宗指着面前的杯子说道,“放心,父皇知道爱护自己的。” “父皇,您的身体有旧伤,母后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要儿臣盯着父皇,不能让父皇劳累过度。现在看来,得增加一项,就是不能饮酒过量。”赵若飞担忧地说道。说完,盯着王大河看,用眼神示意他要帮忙监督着。 “殿下,陛下知道您担心,一直小心着呢。老奴也帮殿下看着,若是陛下饮酒过量,老奴就去禀告殿下。”王大河非常上道,马上就做出保证。看到太宗眼神不善,又赶紧讨饶:“陛下,老奴可不敢不听明王的话,陛下要是稍有点闪失,明王定会扒了老奴的皮,老奴还想要活着,怕呀!” “那就不怕朕扒了你的皮?”太宗佯怒道。 “也怕。老奴难做,左右脑袋都不稳,还请陛下念老奴忠心,留老奴一条小命,继续服侍陛下。”王大河听了一脸惊吓,可怜兮兮地说道。 看到他这个样子,太宗和赵若飞都笑了起来。 等太宗把那杯饮完,赵若飞说道:“其实这批东西中,最好的还是那些棉被、棉袄和长袍。听说这些东西出来后,能够影响我们所有人的生活方式。” “真的?王大河,把那几样东西都拿一件出来,朕再仔细瞧瞧。”太宗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立刻就重视起来。 东西拿来后,赵若飞拿起一件长袍,走到太宗面前,说:“父皇,穿上这个,儿臣陪您到御花园转一圈。” 外面正刮着寒风,太宗猜到儿子的用意,就把身前搭着的皮裘放到一边,换上了棉袍。 “这麻布里面絮着的是棉花,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吉贝。儿臣记得御花园里也种养有几株这种花草,秋天开的花洁白洁白的,煞是好看。”一边走,赵若飞一边介绍道。“不起眼的东西,经过特殊的制作方法,做出足以抵御严寒的神物,将来真要推广开来,不知道有多少子民受益。” “这袍子确实很不错,身上一点风都感觉不到,走了这么一小会,都觉得热了。”太宗点头说道。 “父皇,每年冬日里都要冻死许多人,假如这个袍子每人有一件,或者是那棉被每家有一床,那就不会再有人因为寒冷而冻死了。” “你说的对,飞儿。你这个朋友不错,怎么不把他收到你的麾下?”太宗点头称赞道。 “她呀?就不是一般人,想法奇特,不一定愿意受到约束。而且,她还不知道儿臣的身份。”赵若飞笑道。心中却嘀咕道:她还是个小女孩子呢! “哦?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宗好奇地问道。 “她……就是路上认识的,有数面之交,也说不上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挺重情义的。”赵若飞正想把自己怎么认识谢漫洛,以及对她超高的评价说出来,可转念一想,就打住了。 谢子彤姐妹现在都是后宫嫔妃,若要被她们知道谢漫洛的身份和打算,必定会对她不利,赵若飞可不想给她添麻烦。 第135章 失望钱昊 溯水缘正文卷第135章失望钱昊太宗和赵若飞父子两个远着御花园的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父皇,大臣们休沐的时候,您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怎么上午又叫了宰相他们来议事,可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事?”赵若飞问道。 “去南巡的工部侍郎发现江宁府有一些工具,可以大大提高生产能力,说是一台工具就能抵几十人的劳力,宰相知道了,就着急报上来,还邀着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一起来,都建议父皇把生产工具的作坊收归为朝庭所用。”在太宗心中,赵若飞就是不二的太子人选,所以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 “他们可有说是什么工具?”赵若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问了一下。 “听说是叫什么风车,踏犁,还有什么脱粒机和碾谷机什么的,他们还联名上了奏折,你一会拿去看看。”太宗想了一下,说道。 赵若飞一听就笑了,说:“父皇,儿臣知道那些工具,就是送酒给儿臣的人设计的。那些个工具,确实能给民众的生产带来极大的方便。 暗卫打探到的消息说,我这个朋友有心把那些工具的制作方法献出来,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不相信当地官府,只好当成是一份营生来做。 不过,她卖出的价格,扣除人工和原料成本后也没有什么赚头,想来是要自己悄悄把这些东西推广开来。 儿臣正准备派人去找她,让她把那些工具的制作方法交给朝廷,然后再交给工部的匠作坊大量生产出来,推广到各个路州。只是儿臣那个朋友的想法经常出人意料,不知道能不能谈成功。” “原来那些东西也是你这个朋友造出来的呀!”太宗惊讶地看着赵若飞,见他不似开玩笑,就严肃地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你亲自去一趟更好,确保把制作方法拿回来,毕竟这事关系天下生产大计。” “好,儿臣回去交接一下就过去,一定把那些工具的制作方法要来。”赵若飞原本就想去看看谢漫洛,现在得到太宗的吩咐,让他亲自过去,心中顿时狂喜,高兴地说道。 “不急,过完年暖和点再走。你订下的两个准王妃都出事,看来陈道长的卦还是很准的,父皇现在也不逼你成亲了,缓一年再说。知道你心情烦闷,出去走走吧,也当是散心。不过,要紧的事,不能放下。这个天下,父皇迟早要交给你的,你不能总不放在心上。”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赵若飞郑重地保证道。 太宗停下脚步,看着玉树临风的赵若飞,欣慰地说道:“飞儿,你一直都是父皇的骄傲,也是父皇最放心的人,一定要好好的。对了,你说的棉花的事,过去后也要跟进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事也推广出来。” “父皇,儿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次过去,时间可能会长一点。”赵若飞点头说道。 “尽量早点回来,不过,确实难办的话,也不要着急。这两件事都是大事,你亲自去处理,那些臣子只有感激,不会计较你离开京城的。”太宗微笑着说道。 钱昊知道太宗居然主动让赵若飞去找谢漫洛,激动坏了,开心的在殿中走来走去。 “安吉,你说,我们该给小丫头带点什么礼物?吃的用的,她自己都会做,还做的很好,不一定会喜欢我们的东西。给钱吧,那丫头现在好像挺有钱的,毕竟她的酒一坛就要上百两银子,肯定赚了不少。暗五说她还有这坊那坊的,她的钱估计比我家的还多,肯定看不上眼。” 赵若飞看着钱昊,欲言又止。 “安吉,我们就住到她的酒楼去,把她编的戏都看一遍,让她把那些曲子都弹给我们听听,还让她给我们做各种各样的美食。还有,我要把她制糖的法子学会,以后自己做糖给我家小孩吃。还要做什么呢?我想想,想想……” “子玉,我离开,你就得留下。”赵若飞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什么?哦哦,哎……”钱昊听了赵若飞的话,突然就停下脚步,把手撑到赵若飞前面的太师椅背上,紧紧地看着赵若飞。见他认真的样子,顿时就泄气了,失望无比。 “你得在这边坐镇,要不然,我不放心。”赵若飞解释道。 “我知道了,是我一时高兴过头了,忘了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钱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无奈地说道。“那你帮我给小丫头带些礼物……她现在长大了,想来也知道打扮了,我去金器铺子给她定制几件首饰,你替我交给她。” “送她首饰不太好,你再选别的礼物。”赵若飞再次提醒道。这个时候,男子给女子送首饰,几乎都带有色彩。 “不管,她就像是我的妹妹,兄长给妹妹送点首饰怎么啦?别的女孩子都会有父兄送礼物,她孑然一身,没有父兄疼爱,那我就当她的亲兄长好了。”钱昊看了赵若飞一眼,固执地说道。 “好,那你去定制吧,我到时一定亲手交给漫洛,也把你的这些话说给她听。”赵若飞点头说道。 随着暗五一起过来京城的人正是小武,谢漫洛认为京城是最繁华的地方,她的生意肯定能在这边生根。 最主要的是,她答应过吴明要在京城开一家酒铺,专门卖她家的酒。 如今,苏州城和江宁府的生意都经营的不错,正好看能不能把这个心愿了了。 谢漫洛想要自己过来看看的,但是大家都担心她的安全,尤其是佟公,坚决不同意,她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于是,改派了自己最得力的小武过来打头阵。 小武虽然在苏州城和江宁府能游刃有余,但是到了遍地权贵的京城,还是小心翼翼的。 他按照谢漫洛的吩咐,每天到酒楼正店去吃饭玩乐消遣,顺便从其他客人聊天的言语中,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小武对谢漫洛的话,那是非常信服的,不管谢漫洛说什么,他都会遵从。 来京城有一些日子了,小武也看下了好几个合适的铺位,却是一个都没有定,而是把位置和周围的环境都查看清楚,写信给谢漫洛,想让她来拍板。 没有得到回复之前,小武也只好继续做无业游民。 至于暗五,把年礼送到京城的第二天就返回苏州城了。 第136章 送别云霄 溯水缘正文卷第136章送别云霄只要过了年,谢漫洛就算十三岁了。林嬷嬷见她依旧以破相装扮出现在谢家,心中就很不是滋味,她总觉得自家小姐现在该看人家了,慢慢寻摸了好人家定下,准备好嫁妆,及笄了就能嫁过去。 谢漫洛对林嬷嬷的想法很无语,却又不责备这个忠诚的老仆,只好劝道:“林嬷嬷,我现在过的日子,不比什么人差,而且我根本就不想嫁人,你呀,就别为我操心了。” “老爷夫人走的早,如今也没个人为你操持定亲的事,老奴怎么能不担心?”林嬷嬷红着眼说道。 “林嬷嬷,我就是怕谢家人给我定亲,所以一直戴着面纱的,他们真要是知道我没破相,肯定会用我来联姻的,那时我才会真的欲哭无泪。没有我喜欢的人,我是绝对不会结婚的,哪怕是一辈子都不嫁人,也很好。”谢漫洛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她,就严肃地说道。 听了这话,林嬷嬷果然不再言语了。 谢漫洛的亲事,佟公在年底的时候也提了一嘴,说是谢漫洛愿意的话,他就帮着看合适的人家。谢漫洛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是以后要自找,找不到合适的,就不嫁。 谢漫洛的聪慧异于常人,佟公自然不担心,只是提醒她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十三岁以后就开始挑选人家了。 佟公的关心,谢漫洛自然知道,让他不用担心自己。 谢之恒外放为县令了,不能回来老宅过年,不过送了礼物给谢漫洛。 谢达和谢悠也给谢漫洛写了信和送礼物,谢漫洛给三个地方都回了礼,用的是自己的东西,却借口是佟公送的,自己只是借花献佛。 令谢漫洛伤感的是谢云霄要离开了,她在谢家老宅将再没有一个能够依靠和信任的谢家人。 谢达派了人来接谢云霄和谢漫洛到京城,但是谢宇不同意谢漫洛离开,说是这边的族学还需要她。 谢漫洛觉得自己的仇还没报,也不愿意离开,婉拒了,说是不想让四叔和家主闹矛盾。 因为这,原本该回去京城过年的谢云霄,非要陪谢漫洛过了年再离开。 离别前,谢漫洛大部分时间都陪着谢云霄,给他做好吃的,也叮嘱他以后要注意这个留意那个,像足了一个不放心孩子出门的家长。 谢云霄要离开,谢漫洛是真的很不舍,这几年,谢家人陪伴她最多的人就是谢云霄,不管是谢漫洛的身份,还是弄玉公子的身份,他都一直在她的身边。 知道谢云霄回去要接着上学,谢漫洛就求佟公帮忙推荐他到国子监去。 谢云霄一直守护在谢漫洛身边,好学又上进,佟公也很喜欢他,谢达又是太中大夫,举荐他去就读国子监也不是难事。 想着他上学用包袱装书很不方便,谢漫洛又特意给谢云霄设计和制作了两个专用书包,另外画了设计图,让铁老三用薄铁片给他打造了一个笔盒,为了防锈,还上了漆。 两样东西拿给谢云霄的时候,谢云霄既惊讶又极为感动,直夸她心灵手巧。 谢漫洛告诉他两件东西的使用办法,还当场示范了一下。 谢云霄回京城要敢春季上学的,所以大年初四他就必须要往京城赶。 分别是很伤感的,谢漫洛红着眼睛送别他,见他上了马车,就走上前去,悄悄把两封推荐信交给他。 “十五哥,这里有两封推荐信,一份是进京城国子监的,另一封是进应天学院的,这两个学府的地位相当,你回去和四叔商议一下,可以选择一处去上学。想来这两处比四叔给你找的地方要好一些,希望能帮到你。十五哥,小心保管好推荐信,不要被别人发现。之前没有交给你,就是担心你把这事泄露出去。” 进国子监的推荐信是佟公写的,但是去应天学府的信却是谢漫洛写的,谢漫洛虽然没有答应去应天学府当夫子,却和董公交上了朋友,两个人用信交往,还颇有忘年交的意味。 从后来的交往中,谢漫洛知道了董公就是应天学府的山长。所以给他写信要个学位,自然也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谢云霄知道那两个学府极难进去,没有想到谢漫洛竟然给了两个地方的举荐信,紧紧拿着那两份沉甸甸的信,红着眼郑重给谢漫洛道谢。“九妹,这两封举荐信,十五哥确实需要,谢谢了。” “不管你进那个地方,都还需要考试,你回京路上也不要偷懒,把我给你罗列的大纲,好好过一下,免得考不进去,给你九妹丢人。”谢漫洛笑道。 这些年,谢漫洛用两个身份监督着他学习,谢云霄应该能轻易通过国子监和应天学府的入学考试。不过,谢漫洛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不能大意。 “好,我争取成为上舍生,这样才不会给我的九妹大才女丢脸。”谢云霄也笑了。 看着谢云霄在马车走动时,仍频频挥手,谢漫洛的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为了用谢漫洛的身份送别谢云霄,谢漫洛昨日就叫张虎给谢云霄送了礼物,说是弄玉公子有急事要离开,不能来给他送别,等以后到京城了再去找他。 谢漫洛用弄玉公子的身份送了谢云霄许多东西,几乎是自己有的,都给了他一份,最后整整雇了六辆马车才装完。 因为给谢云霄制作书包和笔盒,谢漫洛发现了可以制作文具赚钱,于是很快就确定下这个项目,而且很快把这个事安排下去。 数年后,她的文具套装更是销售到整个天朝。 谢云霄离开老宅了,谢漫洛对谢家老宅也就更没有一丝好感,没有过完年,借口要去佟府学习就离开了。 谢宇现在有求于谢漫洛,也觉得不准她去京城有些不地道,不敢约束着她,自然是放任她离去,还让李嬷嬷送了不少东西给她带去佟府。 现在的李嬷嬷,见到谢漫洛越发亲近了,还会把谢家发生的大情小事都告诉她。 张嫣去京城前,曾让李嬷嬷偷偷给秦香下毒,想让她就此香消玉损。 这个事太大,李嬷嬷得到吩咐后拿不定主意,想来想要就找到林嬷嬷,让她把这个事转告谢漫洛,讨一个主意。 谢漫洛不想让张嫣和秦香就此消停,就让李嬷嬷照张嫣的吩咐下毒,不过提前告诉秦香,让她做好防范。如此一来,既然不会违背了张嫣的吩咐,也不用得罪谢宇的爱妾秦香。 李嬷嬷真照谢漫洛的主意做了,为此还得到了秦香的信任和看重,让她做起事来游刃有余,也能在张嫣和秦香两边左右逢源。 李嬷嬷认为自己现在能拥有这一切,都是谢漫洛帮她谋划的,自然是把谢漫洛当成恩人。 知道谢漫洛不在乎钱财,就尽量把她感兴趣的谢家杂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第137章 好友相见 溯水缘正文卷第137章好友相见赵若飞到达苏州的时候,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 随行的人中有蔡仲、钟子明等,一大群人入住了饕鬄楼掌柜提前准备好的客房。悄无声息的,谁也没有发现异常。 赵若飞明知谢漫洛的住处,却还是去了春晖从食等她。 得到消息的谢漫洛急匆匆地赶到从食店,发现穿着小厮衣服的赵若飞,眼睛就红了。“安吉,你终于来找我了。” 以前最绝望的时候,是赵若飞给了她许多安慰,对他的友情,至今都是谢漫洛心中最温暖的存在。 “长高了不少,像个大人了。”看着冲到面前的谢漫洛,赵若飞也很激动,仔细地看了又看,虽然谢漫洛的男装改变了些面貌,但是那双盈润晶亮的眼睛还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的其实没有那么高,我穿的鞋子是内增高的。”谢漫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赵若飞,她可不想欺骗。“走,去我家,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赵若飞看着笑容灿烂的谢漫洛,心中突然有些痛。因为他知道谢漫洛经历过什么,也知道她正在做着什么事,所以觉得她这样的笑容太难得了。 “好,我有两个朋友跟着我来的,可方便一起去?” “当然,不要说是两个人了,就是二十个人也没有问题。我自己建了一个院子,挺大的,能住的下。就是住不下,还有一个酒楼,那边客房很多,也能住人。还记得我说过我要开酒楼的事吗?我做到了。”谢漫洛骄傲地说道,有点王婆卖瓜的意思。 谢漫洛的心里年龄虽然很成熟,可是在赵若飞面前,她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比他大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赵若飞都能很快理解,而且能跟上她的思维和想法,让她有了同龄人的错觉吧! “厉害,真不错!”赵若飞真诚地称赞道。 “你要吃酒楼里的饭菜?还是要我做饭给你吃?”谢漫洛问道。 “自然是吃你做的,酒楼偶尔去吃吃也行。”赵若飞笑道。 “没问题,酒楼中的菜都是我教他们的,做的还没有我做的好吃呢。其实我也好久没有做饭菜了,不过,你来了,我愿意天天给你做饭菜吃。”谢漫洛一边带着赵若飞回家一边说道。 “安吉,你来看我,不会很快就离开吧?” “我好久没有休息过了,这次得了长假期,主子不召我的话,就能继续在你这边玩。你可别嫌我烦?”赵若飞笑道。 “怎么会呢?我没什么朋友,每天能和你说说话,都知道有多好。你也知道,我的事很麻烦,也不敢交知心朋友,你和子玉算是我真正交心的人,其他的一个都没有。子玉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谢漫洛觉得赵若飞和钱昊之前相处的极好,应该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来,他自然就不能来了。要不然都走了,说不过去。他托我给你带了礼物,一会拿给你看。” 从食铺子到谢漫洛的家并不远,谢漫洛选择带赵若飞步行回去。一刻钟后,就到了家中。 得到消息的暗五已经在家里守候,而且悄悄安排了一些护卫住在外院中。 赵若飞选择的住处正是王瑞泽之前住过的地方,因为那里可以安置他的随行待卫。 “这个房间之前有人住过?”看着套房内的摆设,赵若飞问道。 “是的,我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住过,他为人还算不错,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不过他前年底回去后,就没有再来了。起先说是要订亲,后来是娶妻,现在应该努力造人。他的祖父和母亲都想要他有了孩子再出门,所以不知道他夫人什么时候才会生孩子。”谢漫洛笑道。 “是吗?”赵若飞若无其事地问道,看到谢漫洛似乎真的没有把王瑞泽放在心中,心里也松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收到钱昊给的礼物,又知道钱昊说的话,谢漫洛非常感动,捧着礼物眼睛发红。 “我晚点给子玉写封信,谢谢他。我愿意做他的妹妹,而且我相信自己做他妹妹不会丢他身份。”好一会后,谢漫洛看着那些首饰说道。 “你……”赵若飞想要解释,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和子玉应该都不是普通的小厮,你们两个的见识远超一般人,绝非是小厮。我之前没有想到,但是现在我的见识增长了,能大约估算出这些首饰的价值,自然也就能猜到你们的身份。”谢漫洛粲然一笑,说道。 “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只要知道你们是我的朋友就好了。谁还没有个隐私呀?就像我,之前也是瞒着你们我的真实身份,我不怪你们。真的!你的所谓朋友,其实是你的下人吧?” “漫洛,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要隐瞒身份,确实是有些不得以的苦衷。”赵若飞看着谢漫洛,诚恳地道歉。 “你们的名字没错吧?”谢漫洛问道。 “名字都没错,祖父亲自给我取的字,说是希望我一世安吉。”赵若飞笑道。 “字,不是长辈才能叫的吗?我叫你的字,好像不大好吧?” “叫字更亲切些,我希望你叫我安吉。子玉就是随着他父亲这样叫我的,他只比我大两岁而已。”赵若飞笑着解释道。 “好。只要你们的名字没错就行,别的什么身份我不管。安吉,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吃的。”谢漫洛笑道。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我给你打下手。” “好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配合。”想到之前在淮南路时,几个人一起做饭的情景,谢漫洛笑了起来。 想到赵若飞身份应该是贵公子,回家后必定是不需要自己做饭的,又问道:“我们有几年没有一起做饭了,你还会做吗?” “虽然比较生疏,应该还是能帮忙的。我和子玉回去后想吃你做的饭菜了,也曾下厨做过几次。”赵若飞笑道。“子玉应该熟悉些,他每次惹他父亲生气的时候,都会下厨做饭赔罪。而他父亲想吃他做的饭菜了,也会故意生气。” “有趣,不过子玉兄长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谢漫洛大笑道。 许久没见的两个朋友,因为一起做饭,快速地熟悉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往日时光。 第138章 合作做饭 溯水缘正文卷第138章合作做饭谢漫洛准备做四个菜,分别是红烧肉、上汤大白菜、焗羊排和姜葱炒牛肉。 牛肉是谢漫洛庄子上自己喂养的牛,这个时候的牛特别稀缺,光明正大吃牛肉是犯法的,为了能吃到牛肉,谢漫洛不得不让庄子上的人谎报牛摔伤或是老死。 她庄子上的牛劳动量不大,而且谢漫洛吩咐的喂牛方法独特,几个庄子上的母牛都三年产两仔,甚至好几头牛都产下双胞胎。 尽管是这样,谢漫洛也只能半年杀一头牛吃,顺便也给亲近的人分一点牛肉。 谢漫洛见赵若飞盯着牛肉看,就笑着把自己的牛肉来历告诉他。 “是不是按照你的喂养方法,牛的产仔量就会提高很多?”赵若飞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我问过庄子上的人,说是这边的母牛到老只能产两到三只小牛,生产率实在太低。喂养方法得当的话,黄牛能产八九头,水牛少一点,但最少也应该有五六头。”谢漫洛回答道。 “差别这么大呀?” “嗯。牛肉非常好吃,把牛的产量提升上去的话,牛肉甚至可以取代羊肉,成为主要荤菜。我反正是挺喜欢吃牛肉的,每次杀了牛,都会把牛肉放到冰库中,馋的紧的时候才拿出来吃。我想着法子增加牛的产量,就是为了自己能有足够的牛肉吃。” “你庄子上喂了多少牛?”赵若飞听到谢漫洛居然是为了吃更多的牛肉,才改善饲养方法的,顿时就笑了,果然不改她的吃货本性。 “现在有五六十头,每年大约还能增十多头。原本想要送一些给官府的,但是这边的人我不相信,就想着自己继续养,养成一大群,然后让自己的庄子成为一个养牛场。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半,不过,手续你要自己办,我这边找人不方便。”谢漫洛笑道。 “天朝到处都缺牛,要是你能培育出大量的牛群,还真的是大功一件。我也负责这方面的事,要不你把多余的牛交给我来安排?”赵若飞尝试性地问道。 “你是工部的?” 听到谢漫洛的问话,赵若飞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见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笑着说:“我兼着工部的职。” 赵若飞不愿意太早就太子位,但是太宗却想让他帮着管理六部,于是就在六部中都给他安排了一个侍郎的职位。这样既方便他监管六部,又能催着让他事事尽心。所以,赵若飞这样说,确实没有问题。 “哦,你这么厉害呀!”谢漫洛侧着头看了一眼赵若飞,称赞道。 “没问题,我先把大部分的公牛交给你,母牛留下继续培育,以后产下的公牛仔再交给你。你还可以找人来学习喂养方法,在其他地方也能推广这种养殖办法,不用几年,就能缓解牛荒了。”谢漫洛说道。 “好,那我就安排人到你的庄子上去学习。”赵若飞高兴地说道。 “我还有一些工具挺实用的,你既然有工部的职务,也可以拿去推广。你把工坊的匠人也叫一些过来吧,我让我的下人教他们制作方法。其实生产方面还有许多值得改善的地方,我找机会想想,想到好方法就告诉你。” “那太好了!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这方面的法子。”赵若飞欣喜地说道。他过来的任务就是从谢漫洛这里取得农具的制作方法,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说出来,谢漫洛倒是先提了。 “明天我带你去我的庄子看看,你可以借鉴一下我用的办法。我让庄户改变了育肥方法和种植方式,粮食的产量增产接近一半。之前亩产两石米,现在我庄子上的粮食产量每亩都接近四石,若是天朝上下都用我的方法,不久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有农人饿肚子。” “真的吗?那你的法子真的要尽快推广出去。”赵若飞没有想到谢漫洛居然能给他带来这么多惊喜,看着她尚显稚气的脸庞,却云淡风轻地说着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两个人说着话,干着活,很快就把所有的饭菜都做好了,谢漫洛还拿出一小坛珍藏的杨梅酒。 “这杨梅酒是白酒加杨梅和冰糖浸泡的,清甜淡雅,老少皆宜,我们许久未见,今天开酒给你接风。”谢漫洛从坛子中取了一些杨梅酒,然后分装到准备好的平底玻璃杯中去。 玻璃杯是玻璃坊研究出来的新产品,王瑞泽不久前才让专人送来的。 “这酒的颜色真漂亮,琉璃杯也很好看。”赵若飞拿起酒杯,看着透亮的杨梅红,赞美道。 “这是玻璃杯,我和别人合作的工坊做出来的,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些。”谢漫洛笑道。 “漫洛,你的小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什么东西都会?” “我是妖怪,所以知道的东西多呀!你怕吗?”谢漫洛一边放骨篓,一边笑道。 “别动,让我看看。”赵若飞盯着谢漫洛看了好一会,说:”不像妖怪,倒像是下凡的天女。” “有我这样浓眉大眼的天女吗?真要是这样,见到我的人都要被吓跑了。快尝尝牛肉,看看味道如何。”谢漫洛坐下后,特意把牛肉移到赵若飞面前。 美食当前,又有好友相见的喜悦,两个人都吃了不少酒菜,等他们放下碗筷的时候,四个菜都吃了一大半。 “漫洛,好久没有吃你做的饭菜了,吃的真舒服。”酒足饭饱,赵若飞心满意足地说道。 “我可是个中高手,做的饭菜自然特别香。你在这边多呆一些日子,我估计能把你养胖。”谢漫洛笑道。 “上汤白菜和焗羊排,我和子玉也学着做过,但是总觉得没有你做的好吃。” “做菜的时候,火候的掌握很重要,我酒楼中的那些厨子也知道我做菜的方法,但出来的味道总是差上那么一丝半点。下次你去酒楼尝尝他们做的菜,就能分辨出高下了。” “好,有时间带我去看看你的酒楼。听说这边新开了一家饕餮楼,生意红火的不得了。可是你开的?”赵若飞问道。 “嗯,饕餮楼就是我的,欢迎你去吃霸王餐,每天吃都没有问题。”谢漫洛仰起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厉害!说说?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赵若飞笑问道。 “好,我们去花厅坐着说。” 第139章 回首往事 溯水缘正文卷第139章回首往事在花厅坐下后,谢漫洛就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回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一说,就说了近一个时辰。 赵若飞津津有味地听着她所说的一切,不时露出伤感、担忧、欣喜等表情,随着谢漫洛的叙述,他的情绪也高低起伏不平。 “漫洛,你过的真的很不容易。你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赵若飞认真无比地说道。 “谢谢你,安吉。我一直在孤军奋战,不过现在有了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我给自己找了个假身份,办起事来方便多了。用这个身份做了好几项能赚钱的营生,赚了不少钱,现在害我人想要继续下手的话,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且我有才子和才女的名声,两个身份可以自由转换,也多了一份自保的能力。 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别人只看到你才华横溢,谁又会知道你所背负的艰辛。漫洛,你的仇我来帮你报,可以吗?”赵若飞心疼地说道。 “不用,我想要亲自报仇,毕竟我们长房有好几十条血淋淋的生命在他们手中,还有吴叔和江伯的仇。我要是借助别人的手,觉得对不起他们。”谢漫洛一脸沉痛地说道。 “好,不过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就谢宇的身份,我还不惧他。”赵若飞说道。 “你那么厉害呀?那之前救我的主人可是你?”听说赵若飞身份居然比谢宇高,好奇地问道。 “是我,你后来送的东西也都送给我了。”赵若飞坦然道。 “我还遗憾没能见主人一面,没有想到救助我的主人一直就在我身边。真是应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句诗了。” “漫洛,对不起!”赵若飞再次真诚道歉。 “不用道歉,知道你就是我一直想要好好感谢的人,我很高兴。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也认识你了,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包括回春堂。”谢漫洛站起来,朝赵若飞郑重施了一礼。 赵若飞赶紧回礼,说:“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真庆幸当初遇见你。” “为了救我,你当初可是费了不少药材,那些人参灵芝什么的,当时就像是普通的葵菜一样,让我吃掉。要是没有你那时竭力的救助,我就是能回来,估计身子也半废了,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陪你喝酒聊天。”谢漫洛感叹道。 “当初听蔡仲说在绝地发现了你,我非常震惊,实在无法想象你一个小孩子能在那边生存下来。钟子明说你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好肉,救活的希望不大,我还偷偷去看过你,看见你蜷缩在柴房角落里,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可怜极了,心里突然就很害怕你离开。”赵若飞边比划边说,想起往事也是不甚唏嘘。 “我让钟子明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你,没有想到你的生命力这么强,居然很快就好了。漫洛,你说要报答我,我知道后挺意外的,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你回报什么。不过担心你心里不舒服,才让你去小厨房做饭的。因为想要了解你更多一些,就扮做小厮跟你学做饭菜,后来不知不觉中就被你的才华折服,还和你成了知心好友。后来想要告诉你我的身份,又担心你会生我的气,就一直都没说,想着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就打算等再见之时向你赔罪。” “是我自己笨,我记得你曾经有暗示过我的,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往那边想。”听完赵若飞的话,谢漫洛就回想起他曾经多次暗示自己的情景,可是她当时就没有想到这年轻的赵若飞居然就是大家口中的主子。 她在心中自以为是地设想出那个主人最少也是中年人,没有想到错大了。 “子玉呢?” “子玉是我的朋友,他父亲是将军,我和他一起长大的,我姓赵。” “你居然还和当今的皇上同姓。幸好你不是皇家人,要不然,我可得离你远点了。” 谢漫洛的话,把想要介绍自己身份的赵若飞生生拦住了,愕然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皇家的人都很复杂,很容易卷入到皇权的争夺中去。我已经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生活,不想以后再陷入到纷争中去。” 谢漫洛的解释直白极了,让赵若飞说不出话来。见她没有追问自己的身份,便岔开话题,免得被她知道自己是明王后,就不理自己。 毕竟她连皇家的人都要远离的,何况还是作为储君的自己。 “你说你在比赛的时候弹琴了,能不能把那曲子弹给我听听?” “可以,不过我的琴艺不太好,弹的不如那些助教好,要不我带你去酒楼听,那些人弹的更好些。”谢漫洛建议道。 “可我更想听你弹的。”赵若飞坚持道。 “行,我弹给你听,你可不许说我的琴艺不行。”谢漫洛笑着答应了,很快就挑了张琴出来,放在花厅一侧的案几上,开始弹起来。 谢漫洛弹了赵若飞点名的《沧海一声笑》,又另外给他弹了《渔舟唱晚》、《十面埋伏》、《春江花月夜》、《花好月圆》和《战台风》。 谢漫洛弹每支曲子前,都会把曲子的背景解释一下,让赵若飞更清楚曲意。 六支曲子弹完,就到了晚饭时间。 两个人又一起做了晚饭,吃完饭后又说了近一个时辰的话,才各自回房安歇。 因为安吉过来,谢漫洛把自己的事情都安排下去,关了院门,专门接待自己的好友,所以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打扰她。 到底是记挂着自己的生意,等赵若飞回房后,谢漫洛又招来张虎和黑子,问了一下他们各自管辖着的事。 后来又对他们交代一番,说是自己明天要回小庄子那边看看,有可能会在那边过夜,让他们照看好这里的一切事情。 而赵若飞回房后,暗一和暗二也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是暗卫中最顶尖也最神秘的暗使,这次明王外出,因为不能带过多的侍卫,就只能由他们两个带人保护。 赵若飞和谢漫洛一起的时候,都不准他们靠近,他们又不了解谢漫洛,心中忐忑的很,现在见到赵若飞笑容满面回房,悬着的心自然也就放下了。 第140章 回小庄子1 溯水缘正文卷第140章回小庄子1赵若飞想要了解谢漫洛改善后的生产方法,到小庄子上去看看无疑是最佳的。 回那边需要半天时间,谢漫洛很早就起来准备了。 她有很久没有回去,也惦念庄子里的学生和下人,所以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虽然每逢年节的时候,她都会托朱大力带礼物回去,但是又如何比的上自己亲手所给? 李昊没有去过小庄子,听说他也能跟着去看看姐姐曾经住过的地方,很兴奋,陪着谢漫洛一早起来翻库房,把能用上的东西都往马车里装,最后足足装了两马车才算完。 回庄子上自然要恢复本来面目,因此,谢漫洛今天穿了自己设计的女装。 浅绿色的翻领收腰泡泡袖长裙,薄纱拼接丝绸裙摆,裙摆的丝绸上绣着一株芝兰,在薄纱笼罩下若隐若现,尽显朦胧之美,看起来清新动人又仙气飘飘。 因为尚有春寒,李昊担心谢漫洛出门会冷,又拿给她一件黑色的薄氅,谢漫洛披上后,薄氅上雪白松软的狐狸毛拢在她的颈脖子上,托着她巴掌大点的莹润小脸,看起来宛若是刚刚浴水而出的菡萏花苞,娇嫩而美丽。 从来没有见过谢漫洛女装的赵若飞,竟看呆了,站在房檐下,一动不动。 谢漫洛未施粉黛,原本的浓黑的剑眉,此刻恢复成原来的远山黛;坚挺的高鼻梁,成了娇俏可爱的小翘鼻,略显宽厚的嘴唇也还原成为含珠唇;肌肤洁白红润,细腻的就如同最精美的汝窑瓷器。道尽:“雨过天晴云**、千峰碧波翠色来”的美妙。 “安吉,早!早饭合胃口吗?我忙着收拾东西,只好让人把早饭送到你房中去。”谢漫洛看见赵若飞后,上前问道。 “哦哦,都吃光了,味道很好。”听见谢漫洛的问话,赵若飞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他今天穿了一身绯色的圆领长袍,中间系着同色祥云纹的腰带,简单挂着一个圆形玉佩。他的长发全部挽在头顶,束着玉冠,高挑挺拔的身姿,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庄子上的人都是我最亲近的下人,我要带些东西给他们,早上起来就忙这个事。”谢漫洛笑着解释道。 “你可以叫我一起帮忙的。收拾好了吗?” “好了,都装上马车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谢漫洛指了指二门外的几辆马车,说道。 谢漫洛穿女装出门,就要从宅子中坐上马车离开,免得被人发现,所以张师傅早早赶着她的专用马车等在二门上。 “你不带上照顾你的人吗?”赵若飞见谢漫洛只带了李昊和张师傅,惊讶地说道。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再说在那边有人可以帮我收拾院子什么的,不用带人。”谢漫洛回答道。 小紫现在管着棉坊,没空再回来。至于林嬷嬷,因为她的性格原因,谢漫洛现在都不敢带她出门,只让她在谢家守着她的竹林小院。 她男装出门的时候只带着李昊和张师傅,都养成习惯了,这次去小庄子上,也没有想要增加人手。 “怎么不把我送你的那两个人带上?不喜欢她们吗?”赵若飞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漫洛询问道。 “哦,我忘记这个事了。”谢漫洛一拍脑袋,笑道。“小昊,你去把微风和细雨也叫来。” 赵若飞这次带给谢漫洛的礼物是两个婢女,说是一个懂药理,一个武功不错,以后可以陪着她在外行走和照顾她。 昨天见面的时候,那两个女孩还执意让谢漫洛给她们取个新名字,以示从此认她为主的意思。谢漫洛看着院子中的斜风细雨,就给她们分别取名为微风和细雨。 微风和细雨两个人都十七八岁,虽然长相普通,却是赵若飞从暗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是最适合保护谢漫洛的人。 “有点毛毛细雨,安吉,你也坐马车吧,免得受了风寒。门房的人来回报,说是蔡叔和钟大夫已经等在门口了,我们赶紧和他们会合。” 昨晚,赵若飞把钟子明和蔡仲也过来的事告诉了谢漫洛,说是担心她这边住不下,就把他们安排在外面了,谢漫洛马上就让张虎去邀请他们过来,但是钟子明和蔡仲都说他们在酒楼那边住着更好,不引人注目,以后要出去的时候才和他们一起出去。 他们这样说,也是相信暗一和暗二有足够的能力护卫赵若飞。 早上得到消息说赵若飞要随着谢漫洛去小庄子上,他们就早早在门外候着。 谢漫洛现在用的马车是她自己设计,叫铁老三打造的,外表看着不显眼,但是里面非常宽敞舒适,坐七八个人都没有问题。所以,她只让人安排了两辆坐人的马车。 “爷,谢姑娘心思纯净,还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您就和她坐一辆马车吧,让微风细雨坐另外一辆。”暗五见赵若飞似有顾忌,就上前轻声说道。 暗五刚说完,就见到谢漫洛从马车车窗中探出头来,招呼赵若飞赶紧上去。 赵若飞见她这样,立刻就释然了,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确实是很想和谢漫洛同坐一车,只是看着女装的谢漫洛,怕自己和她同坐一车会唐突佳人,却没有想到谢漫洛根本不计较男女有别。 看着有些拘谨的赵若飞,谢漫洛就笑了。“是不是不习惯看我穿女装?我是怕穿着男装回去,会吓着庄子里的老人家。要不,我以后陪你的时候,都穿男装好了?” “不,不用。”赵若飞赶紧摆手,心虚地说道。“主要是你穿女装太漂亮了,我有点不敢直视。” “真的?我就当是你夸奖我了,谢谢!”谢漫洛开心地笑起来。“你今天也很帅,都快要晃花我的眼了,我都没有嫌弃你,你也不许嫌弃我。” “好。”听着谢漫洛的话,感觉到熟悉的她又回来了,赵若飞如释重负,扑哧一笑。 谢漫洛从暗格拿出几只粉彩百花茶盏,又拿了一些点心出来,放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搁板上。“路途遥远,我带了百花酿和点心,一会我们可以边喝边聊。” 第141章 回小庄子2 溯水缘正文卷第141章回小庄子2到了门口,谢漫洛让李昊把钟子明和蔡仲都叫上了马车。 钟子明和蔡仲都有好几年没有见过谢漫洛了,看着变了模样,笑咪咪地看着他们的谢漫洛,差点没认出她来。 “钟大夫,蔡叔,好久不见!”谢漫洛看见他们,欣喜地说道。 “小姑娘,真的是好久没见了,你长高了不少,我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神不好了。原来觉得你长的好看,没想到现在更好看了,像个仙女。”钟子明笑着坐到谢漫洛旁边,说道。 “肯定得越长越好看才行,要不然多吃了几年饭不是白瞎啦?”谢漫洛笑道。 “哈哈哈……你这解释……说的通,就是这样的。”钟子明听了谢漫洛的话一愣,但很快就大笑了起来。 “听说你父亲当初之所以出名,不但因为他才情出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俊美非凡。”蔡仲笑着把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嗯,没错。我长的像我父亲,所以也好看。不但如此,我有着和我母亲一样漂亮的大眼睛,可以说是遗传了我父母最优秀的基因,超美的。”谢漫洛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自豪地说道。 “咳……咳咳……”赵若飞见到谢漫洛的动作,又听见她的话,惊讶的被差点被口水呛住。他从未想到一个女孩子竟然会如此自夸,简直是刷新了他的三观。 “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也真不知道谦虚。”钟子明捧腹大笑道。 “钟大夫,美也是一种资本,可以骄傲,没必要谦虚。”谢漫洛眉眼弯弯,忍着笑,解释道。 “反正你脑子想什么,总是出人意料,你说是美是资本,那就是资本,我们不和你争,想来就是争也必定争不过你的。”赵若飞看着这样的谢漫洛,心情超好,笑容灿烂地说道。 “是的,你想法一向清奇,我们争论不赢你的,自愿认输。”钟子明附和道。 “哈哈哈……钟大夫,蔡叔,这是我自己做的百花酿,你们尝尝味道如何?”谢漫洛捂脸一笑后,坦然给大家都倒了一杯酒。 “味道非常独特,很好喝。”蔡仲见赵若飞喝了,才敢端起酒杯品尝了一口。“谢姑娘,谢谢你一直记得我们,还给我们的送礼物。” “你送的东西都很好,尤其是这棉袄,实用的很,你看我今天就穿着呢。谢谢!”钟子明显摆地指着自己的棉袄说道。 “你们之前帮了我不少,我只是表示一点心意而已,不值得你们谢。”谢漫洛摇头道。 喝了一杯酒后,蔡仲就说自己更喜欢骑马,到外面去了。 与自己主子共处一车,他觉得压力巨大,还是赶紧逃离出去。 钟子明是看着赵若飞长大的,也算是他的长辈,自然就没有这个感觉,三个人边吃边聊,非常融洽。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倒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庄子上。 朱大力得到谢漫洛要回庄的消息后,就通知了狗子,狗子带着大家在庄子入口处迎接她。一看见谢漫洛的马车,大家就激动地高喊:“家主,家主”。 谢漫洛下了马车,和大家寒暄了一小会,说回去安置好后再和他们说话,并让他们到院子里来领礼物。之后,又到吴明和江伯的墓前说了几句话,才带着赵若飞他们回到院子里。 院子打理的很好,与谢漫洛之前住在这边没有两样。而且上次小武和林嬷嬷回来的时候,还给院子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谢漫洛依旧住主院,两边的厢房就安排给了赵若飞和钟子明、蔡仲,至于其他人,不是住在倒房,就是住到旁边的院子中。 去年,谢漫洛出钱给庄子里的每户人家都起了一个新小院,所以找些住的地方,还真的很容易。 狗子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谢漫洛他们安顿好后,就把饭菜摆上桌。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饭菜,想着自己如今判若两个世界的身份,谢漫洛心潮彭拜。 庄子上的人们都在院门等着给谢漫洛磕头道谢,谢漫洛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大家的心意,只好坦然接受他们的谢意,并把这次带来的东西分发给大家。 “他们都是真心爱戴你的人,真不容易呀!你对他们也像是对家人。”赵若飞看着红着眼睛真心给谢漫洛磕头的庄中人,心中有很大的触动。 “他们虽说是下人,却和我的家人没有两样,这些年,他们一直信任我,跟着我,让我收获良多。在这个庄子上,我有好几个营生,都是他们尽心帮我管理着,我才能越走越远。”谢漫洛说道。 大部分人给谢漫洛磕头后就各自回去工作了,她的几个学生和狗子却是留了下来,等着吩咐。 “这位是我的朋友安吉,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庄子上的一切都可以让他知道。你们回去做事吧,我们一会就出去。”谢漫洛从未带人回来过,知道大家想要询问的意思,就对他们说清楚情况。 “好,那我们知道了。”狗子他们恭敬地说道,之后各自散开。 “安吉,我这里的一些东西比较特别,担心泄露出去。你的人都可以相信吗?”等狗子他们离开后,谢漫洛问道。 “来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不用担心,不过你特别重要的地方提示一下。”赵若飞认真地说道。 谢漫洛得到赵若飞的承诺,就带着他们一行人在庄子上开始转悠,并去了隔壁的那个十三顷地的大庄子,让他们看庄子上的种植方法,也看各种新式工具。 看着庄子上的一切,赵若飞非常惊讶,非常激动,觉得远远超出自己原来的想象。 “漫洛,你真的愿意让人进来你这里学习种养办法和制作工具吗?”赵若飞问道。 “这边不行,我其他庄子上的东西大致相同,他们可以去那里学。至于我为什么不同意他们来这边学,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谢漫洛就示意赵若飞不要让人跟着,然后带着他去了自己的酒坊,让他参观自己的制酒方法和酒窖。 “这里是个隐秘至极的地方,除了我的几个真正心腹,你是第一知道的人。若是被人知道,我很可能尸骨无存,所以不敢让不确定的风险存在。” “我知道了,谢谢你如此信任我,漫洛。”赵若飞感动地说道。 第142章 怀念吴明 溯水缘正文卷第142章怀念吴明谢漫洛带着赵若飞参观完酒坊,又带着他去了铁老三私人的工作室,这个地方现在也和酒坊差不多重要。 他的专用工作室,只有他和谢漫洛有钥匙。因为有什么新的工具或者是有什么好的想法,谢漫洛都会让铁老三先在工作室试做出来看效果。 为了让铁老三工作方便,谢漫洛在苏州城里也给他买了一个铁匠坊,给他研究专用。不过,铁老三还是认为庄子上工作更为方便,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庄子上。 谢漫洛有钱后,就不用那些农用工具赚钱,反而让铁老三把自己的徒弟撒出去,多开铁匠坊,打造更多适合大家使用的工具按成本卖,以帮助广大农户,也是因为这样,朝廷的人才会在江宁府发现那些新式工具。 担心其他铁匠坊做出来的工具偷工减料,谢漫洛便要求铁老三必须每半年出去巡查一次。谢漫洛这次回来,铁老三没有随大家一起迎接,就是因为他去了别的铁匠铺,不在庄子中。 “安吉,若是你的人过来不方便,我这里也可以安排几个人出去帮忙教。不过,你们要先准备好地方,我的人一年内必须要回来帮我。” “太好了,那我让人准备好庄子、工坊和人,你的人过去了就能用上。”赵若飞开心地说道。 “行。东西都看过了,是现在回城,还是在这边住下?” “这里是你生活过的地方,而且庄子上有这么多新式东西,我想在这边住两天,好好看看。”赵若飞看着庄子上忙碌的众人说道。“我会约束好我的人,不准他们随便往你果林那边去。” “好,那我明天带你去长江边捞鱼,捞鱼挺有意思的。”谢漫洛很怀念以前跟着江伯和吴明去捞鱼的日子,高兴地说道。 明眸皓齿的谢漫洛走动起来活像是一幅移动的山水画,那甜甜的笑容更像是一抹暖阳照进赵若飞心中,让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间高高翘起。“我是客,客随主便,自然是听从你的安排。” 说道捞鱼的事,谢漫洛自然也想起了吴明,心情突然间低落起来。“我的记忆几乎是从这个庄子开始的,而吴明……他如父如兄,教会我许多东西也帮助极多。我想去和他说说话,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顺便和他打声招呼。听你说的最多的人就是他,都感觉像是熟人了。而且钟子明在院子里给大家看诊,这会应该有不少人在那。” “谢谢你让钟大夫为庄子里的人看病,这份情谊,我记下了。”谢漫洛感激地说道。 “我没给大家带礼物,让钟子明为他们看诊,就算是礼物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赵若飞笑着说道,并为谢漫洛紧了紧薄氅,担心风吹进她的脖子中去。“漫洛,你是我的好友,你看重的人,我自然也会看重。” 两个人说着话,走到出庄门处,进了吴明和江伯的墓地。 吴明和江伯的墓地早已经修建好,是平民能用的最高规格。庄子中的人记着他们,也知道谢漫洛重视他们,每日有专门的人过来打理一遍,至今香火不断。 谢漫洛给两人上了香,烧了一些纸钱,还说了一会话,才往回走。 “漫洛,你年纪小,心思不要那么重,你有我,还有子玉,以后有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们说说,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应该多笑笑。你还是个小女孩呢,别像个沧桑的老人一般过日子。”赵若飞看着神情哀伤的谢漫洛,心疼地说道。 “每次想起吴叔,我就好像看见他正笑着对我说:小姐,别担心,一切有我。若是他还在,我就不会这么辛苦,也不会这么孤独。以前最苦的时候,是他和江伯、林嬷嬷陪着我,像父亲般照顾我,如今我有钱了,却不能为他做点什么。安吉,我真的很想他。”说完,谢漫洛的泪水就顺着脸颊滑下来。 看着梨花带雨般的谢漫洛,赵若飞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忙安慰道:“好漫洛,都过去了,他看到你有现在的成就,应该很开心才是。你要是想要查找他的家人,我帮你,只要有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你。好吗?” “好,那就麻烦你了,不能回报他的恩情,若是能照拂他的家人一二,我也能心安些。”赵若飞愿意帮忙寻找吴明的家人,谢漫洛便不客气地把这事拜托给他。 因为有了想要找吴明家人的打算,谢漫洛慢慢收住泪水,把吴明家乡的大致位置告诉了赵若飞。 吴明从来没有在谢漫洛面前提起过他的家人,说是既然做了谢家的下人,他就没有家人了。谢漫洛知道他家乡的大致位置,都还是谢漫洛从他平日里说话中判断出来的。 想要找到他的家人,比较悬。 赵若飞说会想办法的,让她不要担心这个事,定能很快给她消息。 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谢漫洛破涕为笑,似乎是雨过天晴。 回到院子时,看病的人刚散去,钟子明揉按着自己的脖颈,显然忙活那么久也是有点累了。 “钟大夫,幸苦你和蔡叔了,庄子偏僻,很难请大夫,他们有了头疼脑热的都忍着,时间长了,估计不少人有问题。”谢漫洛郑重施礼道谢道。 “诊病倒不是问题,就是捡药麻烦,这里没有人手,不方便,幸好爷把蔡仲他们也留下了,帮了我不少忙。”钟子明笑道。 谢漫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屋檐下摆了一溜的药材,而蔡仲和微风、细雨仍在称量分拣。 “有的人把药带回去了,还有些来不及分拣,我就让他们晚饭后再过来拿。”蔡仲对着钟子明的方子,一边包药一边解释道。 “你们居然带了这么多药材来?”谢漫洛惊讶地说道。 “出门前就有让钟子明帮忙看病的想法,所以我让他们带了些药材过来。” 赵若飞每次出门,侍卫们必定会带着各类药材随行,以防万一。但是他不好意思告诉谢漫洛实情,就扯了个小谎。 “原来是这样,有心了。”谢漫洛朝赵若飞施了个福礼,说道。说完,也帮着蔡仲他们一起捡药。 第143章 花神猜测 溯水缘正文卷第143章花神猜测把所有的药都分拣好,庄子里的下人已把做好的晚饭摆放上桌,赵若飞的人也悄无声息地都查验了一遍,看食物是否安全。 现做的烤鸭、烤鹅、烤乳猪和盐焗鸡最受大家的欢迎,赵若飞、钟子明、蔡仲等人都吃了不少,而吃腻了那几样食物的谢漫洛,却是吃了不少惦念已久的香椿炒蛋。 赵若飞看了酒坊,知道完全不用替谢漫洛节省,就让大家分喝了一坛最好的酒。 好酒配好菜,伴着窗外刚下起来的淅沥小雨,气氛竟然格外融洽。就连对赵若飞敬若神明的侍卫们也站起来向他敬酒,蔡仲还连敬了两杯。 在谢漫洛面前,赵若飞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棱角收了起来,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温暖的邻家哥哥,这也让侍卫们觉得他今天特别可亲的原因。 因为今天的情形,谢漫洛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中,没有把赵若飞的身份往皇子方面去猜测。 大家酒足饭饱后,又吃了些茶点,才各自回房。 谢漫洛原本想找狗子和几个学生好好说说话的,但这一天折腾下来确实累着了,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话,又确定下几个要暂借出去的人选,就让他们和先回去了。 微风和细雨受过严格的培训,眼色和行动力都很不错,谢漫洛返卧室的时候,她们连洗澡水都放好了。 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谢漫洛就上床睡觉了,也不管赵若飞等客人是否已经歇息。 奔波一天,赵若飞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精神高亢,脑子里回想在庄子上看到的一切,唰唰地写着信,写完一封又一封。 蔡仲和钟子明围在他旁边,一个帮忙磨墨,一个帮忙装信入信桶中。 “这部分信先送到扬州府,然后用那边的官方通道送回京城。另外这几封,传给子玉,让他务必安排我们的人全程保护这边送去的人。”赵若飞指着两堆信吩咐道。 “爷,那些信为什么要送用扬州府再送上去,不能直接就从这边走吗?”蔡仲不解地问道。 “不能让有心人知道我在这里,要不然以后会给漫洛带来不少麻烦的。”赵若飞已经恢复了他那高冷的模样,不满地抬头看了蔡仲一眼,但还是给出了解释。 蔡仲恍然大悟,觉得自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爷给的这一眼已经算是轻的了,羞愧地低下头去。 “漫洛这边所做的一切,都事关天朝千年大计,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现在说的话你们可能不信,明天亲自去庄子中看看就会明白了。看完之后,你们帮着想想,怎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属下领命。”蔡仲恭敬地回答道。“这些信马上要飞鸽传书回去吗?” “是,马上。往扬州府那边的信交给暗三,让他亲自走一趟。” “属下马上去办。”蔡仲拿了一堆信,快速出去。 钟子明见赵若飞终于不再写信了,就给他端了一盏茶。“暗一和暗二除了你以外,一向不服人,没有你的令牌,连蔡仲都使唤不了他们,可今晚看着他们两个却用无比敬畏的眼神看着谢小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他们下午一直跟着我,看到了我看到的所有东西,也听见了漫洛说的所有话。”赵若飞说道。 暗一和暗二两个人都是天朝最顶尖、最神秘的高手,眼力耳力都超乎常人,平时有大任务才会出动一个人。而赵若飞出行,和皇帝微服私访是差不多的,两个人都一起来了,贴身护卫他的安全。 进酒坊和铁老三工作间的时候,赵若飞虽然示意他们不要跟着,但是他们怎么会放心?便用他们的方法随着两人进去了,只是谢漫洛没有发觉而已。 谢漫洛在赵若飞面前自然是没有心理负担,说她那些酒除了赚钱外,还有别的更好的用途,若是赵若飞需要,她就攒起来送给他将来赚功劳。 赵若飞问有什么别的用途,谢漫洛就举例,这种酒送给北方将士们的话,有很好的御寒作用,甚至可以作为攻城的火油使用和当成是消毒水使用等等。 而在铁老三的工作室,谢漫洛指着即将要研制出来的自行车和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也是一一解释了他们的功用。 她说的那些,连赵若飞都听的目瞪口呆,何况是暗一和暗二。 回到院子时,赵若飞看见那满院的月季,曾问谢漫洛为什么要种这么多月季。谢漫洛则笑说道:“我出生的时候,院子里的月季花一晚上全开了,父亲就认为我是月季仙子投胎而来的,所以他在这个院子里种上他能找到的所有月季品种。” 结合之前听到看到谢漫洛的所作所为,件她无所不知,无所不精,暗一和暗二就对谢漫洛的笑谈当真了,两人私下里都认定谢漫洛就是花神,自然对她敬畏起来。 这一点,是连赵若飞都不知道,他还以为他们和自己一样,敬佩谢漫洛的博闻多识、奇思妙想和才干卓绝。 “属下今天下午给庄子上的看病,听了不少谢姑娘的事,原来她竟然这么厉害,这么有才华。属下刚开始都不敢相信那些人口中神明一般的家主,就是才十三岁的谢姑娘。”钟子明笑道。 “是呀,谁又能想到呢?看着活生生的她站在我面前,我都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每每这个时候,只要听到她说的话,看到她做的事,就无法不相信。 若她是成年男子,早就被奉为无双国士了。可是如今,我甚至不得不帮着她隐瞒身份,免得别人知道用妖怪的眼光来看待她。 我现在真的宁可她笨一些。别人总说慧极必夭,我真怕有一天会突然失去她。” 赵若飞朝着主院的方向,忧心忡忡地说道。 “谢姑娘不像是福薄的人,而且她受了那么多苦,显然上天已经给足了对她的磨难。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她之前要不是靠着顽强的求生欲望,早已化作一捧泥土了。既然那时候都熬过来了,那以后必定会顺顺遂遂的。”钟子明靠近赵若飞,柔声宽慰。 第144章 半夜惊魂 溯水缘正文卷第144章半夜惊魂谢漫洛的睡眠并不好,毕竟背着血海深仇,也清楚知道自己的仇人仍然在暗中虎视眈眈。 因为这个原因,她院子里的人每当她睡觉后,都不敢弄出一点声音,想要让她尽量多睡一会。 庄子上的这个小院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后的第一个落脚点,也在这边过了一段比较安稳的日子,加上外面都是可以信任的人,让她很有安全感,上床没有两个分钟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觉可以说是她最近睡的最踏实的一觉。可惜,她后来还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 “怎么回事?”看着沙漏,该是凌晨一点钟左右。 因为人多,谢漫洛就把微风和细雨安排的主院外面休息,她们这会都起来了,守在门口。 微风和细雨不认识赵若飞,也不知道他身边跟着一群侍卫,听见外面有打斗声就很紧张。 她们过来之时,曾得到钱昊亲自训示,说要是没有保护好谢漫洛,她们将被夷九族,若是保护的好,将来前程无量。 所以,她们虽是刚来,却已经把谢漫洛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听见声响就立刻起来了。 “主子,外面有打斗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您放心,奴婢二人定会护您周全的。”微风恭敬地回答道。 “小昊呢?小昊在哪?”一听说外面有打斗声,谢漫洛就担心起来,微风和细雨刚来,她当然不可能全身心信她们,而是第一时间寻找让她安心的李昊。 这些年,她给李昊找了不少师傅,暗五也教导他一段时间,以李昊出色的天赋,在武道一途上更是突飞猛进,已经在苏州城鲜有对手。 微风和细雨没有看到李昊,自然是告诉谢漫洛实情。 “肯定是出事了,平时只要有丁点声响,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现在动静这么大,他都没过来。”谢漫洛着急地说道,马上披衣穿鞋下床,迅速走到门口,想要出去看看。 “主子,您别出去,奴婢先去看看。”细雨拦住了谢漫洛,朝着微风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微风的武功高,细雨自然是更希望她留在谢漫洛身边。 外面越来越热闹,旁边几座院子的人听见动静都往这边赶,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黑灯瞎火的,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谢漫洛只能着急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细雨很快就回来了,说:“主子,是李昊和赵公子的人打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肯定是误会,我要出去,不然小昊不会停手的。”听说是李昊和赵若飞的人打起来了,谢漫洛就猜到是误会,因为她坚信安吉不会害她。 微风和细雨还想要阻止谢漫洛,但是谢漫洛执意要出去,她们只好把她护在中间往外走去。 刚刚睡着的赵如飞也起来了,正往谢漫洛这边走来。看见她起来了,赶紧把自己披着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安慰道:“漫洛,没事,不要担心。” 暗一和暗二都没有出现,赵若飞就知道这件事无关紧要。 随着赵若飞走出院子,谢漫洛就发现李昊正在院门外与数人缠斗。 “小昊,住手!”得知那些人都是赵若飞的人后,谢漫洛就赶紧制止。 蔡仲听了谢漫洛的话,也赶紧叫停,双方才各自收手。 李昊跑到谢漫洛跟前,委屈地叫了声:“姐姐。” “受伤了没有?”谢漫洛抓住他的胳膊,着急地问道。 “没,没有!姐姐,他们是坏人。”李昊指着刚才缠斗的人,气愤地说道。 “怎么回事?告诉姐姐。”谢漫洛知道很有可能是误会,但还是想要听听李昊的说法。 “他们飞到你房间上面,吵你睡觉。”李昊怒不可遏地说道。 “小兄弟,误会了,他们是在房顶保护你姐姐和赵公子的。”蔡仲赶紧解释道。 那几个人正是负责守夜的侍卫,没有想到在暗中的他们居然被李昊发现了,还把他们赶了出来。 “为什么不早点制止?”赵若飞眼神凌厉地看了蔡仲一眼,不满地说道。 “这位小兄弟实在是太难得了,属下见猎心喜,想要看看他到底在我们的人手下能坚持多久?没想到把爷和谢姑娘吵醒了,是属下的错,请二位责罚。”蔡仲见到赵若飞和谢漫洛都出来了,就知道这事过头了,马上请罪。 “自领三十大板去!”赵若飞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这种情况往往是代表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谢漫洛听着他的声音很冷,就知道赵若飞生气了,赶紧替蔡仲求情。“安吉,既然是误会,就算了。要不就罚蔡叔教小昊三天武功?” 谢漫洛不知道蔡仲的身份,但是看他曾管着暗五,想必是比暗五厉害,正好让他指点指点李昊。 “小昊,是误会,那些叔叔们不会害姐姐的,这事过去了。他们让你这么生气,我们就罚这个蔡叔叔教你几天武功,好不好?他可比李叔叔还厉害的。”谢漫洛轻声安抚李昊。 李昊是个武痴,知道赵若飞的人对谢漫洛无害,马上就点头答应。 “安吉,你看,小昊也同意了。”谢漫洛拽了拽赵若飞的衣袖,说道。 “照漫洛说的办。”赵若飞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谢谢爷,谢谢姑娘。”蔡仲赶紧施礼道谢。 “不许靠近姐姐房间,不然打你们。”李昊对着蔡仲严厉地警告,蔡仲连声说知道了。 旁边的人陆续赶来,谢漫洛便让早一步回来的张师傅告诉他们情况,让大家各自回去。 狗子和谢漫洛的几个学生不放心,要为她守夜,谢漫洛不同意,他们便悄悄退到院子外站着。 蔡仲见是这种情况,心中愈发愧疚,等谢漫洛回房后又向赵若飞真诚检讨了一遍。 “漫洛心里背负的东西多,睡眠不好,她那个护卫担心她,也警觉的很,以后一般侍卫就不要靠太近。还有,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个侍卫,漫洛心里可能不舒服,你明天就解释说他们是特意来接庄子上的人到京城的,当着漫洛的面,把他们打发回去。你既然答应了漫洛,明天开始,就好好教教那个李昊。” 看见蔡仲的态度好,赵若飞的气也消了不少,吩咐了几句。 “爷,属下明白。那个小孩若不是谢姑娘身边的人,属下肯定得把他弄到暗卫去,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身手,实在太罕见了。”蔡仲忍不住感叹道。 “不许打他的主意,而且他身手出众的事也不许宣扬出去。”赵若飞厉声道。 “是!”蔡仲大声回答道。 第145章 出去收鱼 溯水缘正文卷第145章出去收鱼返回房间的谢漫洛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和守在房门口的李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小昊,我们明天去捞鱼,捞回来,姐姐做给你吃。” “嗯。” “小昊,姐姐睡了,你也去睡会。” “不去,就在这。” “那你进来这边的小榻睡。” “我是男的,要少进姐姐房间。” “你这个犟小子。微风,把那件棉大衣拿给他。” 因为晚上的惊吓没有睡好,谢漫洛次日就起的很晚。赵若飞带着钟子明、蔡仲在庄子上转悠一圈回来,才看见她伸着懒腰出来。 “想不到你还喜欢睡懒觉。”赵若飞把刚采回来的一把野花交给谢漫洛,说道。“在淮南道的时候,你就喜欢花花草草,刚刚出去看见路边的野花挺好看的,就给你摘了一点。喜欢吗?” “喜欢。”谢漫洛扬起脑袋,甜甜地笑道,赵若飞的心情愈发好了。 “谢姑娘,我没发现你以前说过的裸花紫珠,你一会带我去看看。”钟子明手里拿着地锦草,却很遗憾没有找到比地锦草效果更好的裸花紫珠。 “那株裸花紫珠挨着江了,一会去捞鱼就要经过那里,我带你去看。我说的田七,你们找到了吗田七可是疗伤圣药,疗效比裸花紫珠和地锦草好许多。” “我们派了专人去云南那边找,带回来不少,那田七确实能用圣药称之。根据我这些年的观察,田七对止血、散瘀、消肿、去痛都有奇效。我们回春堂现在出了几种与田七配伍的药,非常受欢迎。”钟子明笑道。 “要不是药好,它又怎么会被人称之为‘金不换’呢?你们起的早,早饭吃了吗?”谢漫洛问道。 “还没呢,想着等你起来再吃。”赵若飞笑道,“我出去的时候,看到庄子上的人又在打香椿芽,说是要给我们包香椿角儿吃。” “真的,那我们快点去吃早饭。”听说早饭有香椿饺子,谢漫洛马上就雀跃起来,蹦跳去往吃饭的地方去。 “这个小姑娘,你说她老气横秋,可现在又像个几岁的孩子,说她活泼吧,马上就能一脸深沉地看着你。”钟子明看着谢漫洛,摇头失笑。 “有好吃的时候,她就会像个孩子,其他时候都心思重。”赵若飞接着钟子明的话头说道。在淮南道的时候,日日相对,赵若飞对谢漫洛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 吃完早饭,谢漫洛就带着赵若飞和钟子明往江边走去,原本想要叫李昊一起去的,但是他一听说蔡仲想教他武功,就不愿意去了,谢漫洛就只好带上微风和细雨。 弹簧鱼笼,昨天就放好了的,江伯虽然不在了,但是这个习惯却被庄子上的人保留了下来。 谢漫洛先是带着他们去了那株裸花紫珠生长的地方,折了一枝下来交给钟子明,才去之前的收鱼处。 放了鱼笼的地方有十多个,比之前多了不少,主要是因为饕餮楼现在每天都要消费不少鱼,各个庄子要送鱼去补货,小庄子挨着长江近,送鱼的任务也重一些。 狗子把每个位置指给谢漫洛,谢漫洛就带着赵若飞一起取鱼笼。 为了捞鱼方便,谢漫洛把裙摆撩到右侧打了个卷,还把鞋袜脱下来扔到溪水边,生猛的状态把赵若飞都吓蒙了。 他原本以为出来捞鱼是站在旁边看着庄子上的人捞,没有想到谢漫洛竟然会亲自下水去提鱼笼上来。 “漫洛,水里凉,快上来。” “没事,你要下来吗?还是不要下来了,你穿着白衣服,一会溅了泥巴就难洗涮干净。帮我把鱼笼接上去就行。来,可以了,快帮我提一下。”谢漫洛动作娴熟地把鱼笼收了起来,可是里面的鱼太多,她没劲送上去。 赵若飞没有做过这种事,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狗子赶紧过来帮忙,并告诉他该拿哪个位置。 鱼笼送上岸,谢漫洛也从水里爬了上去,往上送鱼笼的时候,里面的鱼不停摆动,溅了她一身的泥水,下巴、脸颊和眉毛上都有泥印。 “这一笼的鱼不少,快收起来。这条鲶鱼真大,我们中午就焗鲶鱼吃。”谢漫洛扒拉着鱼笼中的鱼,兴奋极了。 微风和细雨拿了谢漫洛的鞋袜,想要帮她穿上,谢漫洛却拒绝了,说是下一个收鱼处不远,懒得穿来穿去。 钟子明看着谢漫洛的样子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赵若飞想要说说她,却又不忍心打击她的兴致,就拿出帕子把她脸上的泥印子拭去,然后打横抱起她,严肃地说:“下一地方在哪里?告诉我。喜欢捞鱼,那就再捞一个地方,其他的让他们下去,你就在旁边看着。” 谢漫洛被赵若飞这样突然一抱,吓住了。看着他板着的脸和严厉的眼神,自然不敢反抗,连声道好。 钟子明和狗子等人看着赵若飞竟然抱起谢漫洛,眼睛和嘴巴都睁的老大,却是什么都不敢说,默默地跟在他们身边,故作淡定。 下一个取鱼点确实是很近,也就是是二十余步。一到地方,谢漫洛就离了赵若飞的怀抱,跳下水中去。没有想到这个地方水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多了,一下子就漫到她腰部,吓的她哇哇叫。 赵若飞看见这样,什么都顾不上,也跳了下去,立刻要把她抱上来。 想要当隐形人的暗一和暗二这次都不淡定了,齐齐冲了过去,要拉他们上来。微风、细雨和狗子也是,惊慌的很。 看见赵若飞下来,谢漫洛倒是踏实了,说:“安吉,既然你也下来了,那我们把鱼笼提起来再上去吧。” 还能说什么,赵若飞自然是照办,帮着她收起装了不少鱼的鱼笼,然后再把她抱上去。 全身都要湿透了,谢漫洛也知道不能再任性了,就提议回去。 赵若飞巴不得她说这样的话,让微风背上她就快速往院子方向走。赵若飞还给暗一一个眼色,暗一便施展轻功,先一步回去,让留在里面的人准备好洗漱用的热水和姜汤。 赵若飞的鞋袜灌满了泥浆,走路很不方便,每踩一步,都会“咯吱、咯吱”响。谢漫洛听见了,幸灾乐祸,一路笑着回去。 钟子明和暗二倒是有心要把自己的鞋子换给赵若飞穿,可惜他们的鞋子都嫌小,赵若飞穿不上,只好揪心地看着他。 赵若飞刚开始还有点尴尬,看见谢漫洛那么开心,就无所谓了,甚至还把鞋子踩重一点,让谢漫洛能更清晰地听见“咯吱”声。 他们回去后,蔡仲和李昊也没心教和学了,一起帮着忙活。 两个人都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 钟子明还给他们诊了脉,确认两人都无碍,大家才放下心来。 第146章 李昊拜师1 溯水缘正文卷第146章李昊拜师1谢漫洛以前经常陪着江伯出去收鱼,浑身沾上泥水是常事,但是像今天这样差点被淹,却是第一次。看着赵若飞责备的眼神,到底是有些心虚。 “我以前也经常出去收鱼的,只是没想到这次的水会那么深。”谢漫洛低着头,怯怯地解释道。 “春天多雨,河道自然涨水。”赵若飞在谢漫洛的对面坐下,神情略缓,然后就像长者般语重心长地劝道:“漫洛,听话,以后不能再出去收鱼了。今天的水要是再深一点,会是什么后果?你连凫水都不会,没人跟在你身边的话,我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嗯,好。”谢漫洛立刻点头答应,说完用眼光去瞄赵若飞的神情。 “答应了就不能失信,知道吗?”赵若飞看见谢漫洛答应的挺快,表情却很敷衍,马上严厉地盯着她说道。 “我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就是要去收鱼,也只在边上看着下人们收,保证不再亲自下去。”谢漫洛这次是真的认真地承诺,因为她知道赵若飞一旦严肃起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你若是继续任性,我会担心,会害怕的。”赵若飞看着谢漫洛,突然温柔无比地说道。 “我不是以前的小不点了,这几年长大不少,别担心。”谢漫洛站起来,摸着自己的头顶,骄傲地说道。“我之前只有你腰眼高,现在都长到你的胸口位置了。” “越大越不让人放心。”赵若飞也站了起来,想摸摸谢漫洛的头,手伸到一半却缩了回去,看着身穿罗裙的谢漫洛,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随意。 赵若飞说的是真心话,他和钱昊之前知道谢漫洛是个女孩,也颇多照顾,但是她一直都穿着小厮的衣服,很容易就把她错当成是男孩,就连看她爬树都不觉得奇怪,可如今看着身穿女装的谢漫洛,才彻底从心里把她当成是娇弱的、需要照顾和需要呵护的女孩。 “他们收鱼回来了,我们去看看有什么鱼,一会给你做一顿全鱼宴。”谢漫洛不想和赵若飞斗嘴,听见外面传来狗子的声音,立刻拔腿往外走。 狗子和庄子上的另外两个人把鱼全部收了回来,悉数倒在院子中提前放好的几个大木盘中,以便谢漫洛挑捡。 “家主,鱼都在这里了,您把需要的留下来,剩下的我让人送去饕餮楼。”狗子看见谢漫洛出来,马上笑着说道。 “可真不少。”谢漫洛绕着几个大木盘走了一圈,两眼放光。 “我要做焗鲶鱼、水煮黑鱼片、韭菜炒河虾、清蒸鲈鱼、鱼丸、鲫鱼萝卜汤、红烧鱼块、松鼠鱼……” 谢漫洛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看中的东西,狗子手脚麻利地把谢漫洛指到的鱼虾迅速地捞到一个空木盘上。不一会,那个木盘就快要装满了。 “可以了,狗子叔。其他的,你安排吧!”看着木盘里的鱼越来越多,算算都有十多个菜式,谢漫洛就不再添加了。 随着谢漫洛出来的赵若飞,看着她一口气地报出那么多菜名,不由得皱起眉头。“漫洛,我们吃不了那么多,一下子要做那么多菜,半天都忙不完。” “没事,我今天心情好,多做几个菜。而且我们有这么多人帮忙,很快就能做好的。我们家小昊可是杀鱼高手,杀鱼的事交给他就好,我们两个负责做菜,其他人就给我们打下手。”谢漫洛不以为意地说道。 为了锻炼李昊的反应能力,谢漫洛可没少让他杀鱼,现在的李昊收拾鱼就像是捡起一块路边的石头般容易。 听说把杀鱼的事交给自己了,李昊立刻就开始干活,而且是用剑杀的鱼,剖腹刮鳞一气呵成。然后又照着谢漫洛的要求,该取鱼片的取鱼片,该剁成鱼泥的剁成鱼泥,都是片刻就完成了。 蔡仲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娴熟无比的动作,根本不敢相信用剑也能把杀鱼的事做的这么完美。 “小昊喜欢学武,可是有时候他找不到师傅学,我就给他找点事做,也算是锻炼。”谢漫洛似乎是知道大家的疑问,开口解释道。 谢漫洛跟着张师傅学剑,可是好几年都没有出师,知道自己不是学武的材料,就把希望寄托到李昊身上,除了高价给他找师傅外,还按照后世电视上看到的特种兵的训练方法各种方子折腾他。 李昊是盲目相信谢漫洛的人,只要谢漫洛要求的事,不管再难,他都会做到。 几年下来,不管是反应力、协调力还是专注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对时机和细节的掌控也日臻成熟。 所以,赵若飞的那几个暗卫都奈何不了他,还被他赶出院门。 “这个小昊挺有意思的。”赵若飞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对谢漫洛说道。 “爷,我想收他为徒,还请爷允许,也恳请姑娘同意。”在旁边默默观察的暗一,突然跪在赵若飞和谢漫洛面前,请求道。 “你不是不收徒吗?”赵若飞愕然地看着暗一,不解地问道。 暗一除了是赵若飞的头号护卫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帮源洞洞主,也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 若不是赵若飞机缘凑巧救下他唯一的儿子,他也不可能为赵若飞所用。 尽管他加入暗卫,却不受蔡仲和钱昊领导,只听命于赵若飞一人。 因其特殊身份,不知有多少人求到帮源洞,想要投入他的门下,可是几十年来,他连一个记名弟子都没有收,更别说是正式收徒。 “以前不想收,是觉得没有人值得我费心思,可这个小孩,属下喜欢的紧。”暗一回答道。 听暗一说要收李昊为徒,而且看他那样子是那种正式收徒的做派,谢漫洛马上就靠近赵若飞,悄悄问道:“他的功夫怎么样?和蔡叔比,谁高?人好吗?” “人很好,江湖上名声非常不错。至于功夫,内功深厚,能飞檐走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赵若飞在谢漫洛耳边低语道。 “啊?这么厉害呀!我同意!你让他赶紧起来。”谢漫洛好奇地看了看毫不起眼的暗一,立刻同意了。 说完,跑过去拽住李昊的胳膊,拉着他往自己房间走去。 第147章 李昊拜师2 溯水缘正文卷第147章李昊拜师2回到房间后,谢漫洛翻箱倒柜,好一会才找出两样合适的礼物,放到一个新漆盘中,又让李昊把她房中的太师椅搬到庭院中去。 接着,拿出最好的茶叶,点了一盏茶。 已经从地上起来的暗一,困惑地看着谢漫洛指挥着李昊做这做那,赵若飞则是一旁摇头失笑。 拜师的东西都准备好后,谢漫洛亲自过去把暗一扶到太师椅上坐下。问道:“我家小昊虽然跟着近十个师傅学过武艺,也学了些东西,但是没有师门,终究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你确实愿意收他为徒吗?” “在下方同,确实是想要收李昊为徒。”暗一略有些畏惧地对上谢漫洛的眼神,但非常肯定地说道。 暗一的话音刚落,谢漫洛就拉着李昊来到他面前,并让李昊跪下。“小昊,方先生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快跪下磕头,然后给你师父敬茶和送上拜师礼。” 李昊从谢漫洛的脸上看到极其认真的交代,便乖乖地照着她的话去做。 谢漫洛在这边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一把黑檀木折扇和一把金镶玉的唐刀。她觉得礼太轻,就往装礼物的托盘上加了五万两银票,让李昊一起奉给方同。 方同觉得托盘上的礼物太过贵重,不敢收下,谢漫洛就郑重地施了一礼,说:“方先生,李昊是个孤儿,受了不少苦,就连名字都是我给取的,请你以后善待他。这三样礼物,是我作为家长的心意,还请千万要收下。” 暗一看向赵若飞,见他点了点头,才从李昊手中接过来。 “姑娘请放心,在下定会视李昊如同己出,并把自己所会的东西倾囊相授。只要姑娘不同意,在下也不会带他离开您,只会找时间到您身边来给他授业。” “谢谢方先生。”让李昊继续留在身边确实是最好的,谢漫洛感激地说道。 方同见谢漫洛同意了,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尝试地问道:“姑娘,李昊有个师兄,也是在下唯一的儿子,在下事情多,想让他代替在下给李昊打基础,不知是否可以?” “当然没有问题。”谢漫洛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犬子虽然比李昊大不少,但是没有什么见识,他过来的时候,恳求姑娘指点一二。”方同长辑在地,请求道。 谢漫洛亦是点头应下,说是到时定会多加照拂。 拜师礼结束后,谢漫洛就叮嘱李昊:“小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以后,你的师父就是你最亲的人,他会用心教导你,你也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将来好好孝顺你师父。” “好。”李昊非常乖巧地点头应下。 暗一决定收徒,到李昊的拜师仪式完成,前前后后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可算是神速。 出去巡逻的暗二回来时,李昊正准备往回搬太师椅。 暗二赶紧制止,说是自己也想收李昊为徒,请求谢漫洛同意。 平时想给李昊找个普通的学武师傅都难到,现在却接连有人想要收李昊为徒,这样突然的变化,让谢漫洛有些难于相信。 “他的武功没有方先生高,但是他非常擅长制药和用毒,和方先生对上,也说不上孰胜孰负。若是想让李昊更出色,多一个师父也无妨。”赵若飞笑着解说道,他的内心是想要让谢漫洛同意的,因为李昊越强,她就越安全,但是却不敢帮她做决定。 “那要问问方先生,只有他同意,我才敢答应。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小昊的师父了,可以为小昊做主的。”谢漫洛说道。 “我去问他。”暗二马上从地上起来,找暗一去了。 刚得到的好徒弟就要和其他人分享,方同当然不同意,但是他拒绝的话刚出口,就感觉自己浑身无力,暗二却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下黑手?”暗一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视之为兄弟的暗二。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那个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但你更主要的是为了接近花神吧?”暗二把嘴巴凑近暗一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们两个一起培养李昊多好,以后能出个真正的天下第一。一个徒弟两个师父的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那孩子看着就极为忠厚,不是那种教会徒弟,就饿死师父的人,以后对我们俩肯定都不会差。再说殿下和花神的关系非同一般,你就是不让李昊拜我为师,我也一样有机会接近她,不是吗?”暗二继续说道。 “你先解了我身上的毒,再说。”暗一怒瞪着暗二,生气地说道。 “好说,好说。小弟只是和大哥开个玩笑而已。为了赔罪,小弟把这盒药丸送上。”暗二赶紧递给暗一一个黑色药丸,等他吞咽下去后,又从身上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他。 暗一接过,发现竟是他们每人身上只配发一粒的救命药,而锦盒中装了整整十二粒,顿时大喜。“这还差不多。” 他们出现在谢漫洛面前的时候,完全又是哥俩好的样子。 “昊儿能多学一点东西自然好,而且唐先生是天下最有名的药师,他要是愿意收昊儿为徒,我不会反对,还乐见其成。就听您的意见了。”暗一来到谢漫洛面前,施礼道。 “既然方先生同意,我当然是答应的。还请唐先生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准备拜师礼。”谢漫洛高兴地说道。 “只要昊儿给我磕几个头就行了,我不需要拜师礼。”暗二忙摆手说道。 “这可不行,拜师就得有拜师的规矩。安吉,你跟我来,帮我看看。”同样是师父,谢漫洛当然不愿意厚此薄彼。只是她刚刚已经翻找一遍了,实在想不出还能拿什么来当拜师礼,就把赵若飞叫上,想让他帮自己参考参考。 赵若飞看着谢漫洛空荡的房间,还有那东西都没有装满的三个箱子和一个柜子,直皱眉头。“你房间就这么点东西?” “不少啦,都是能用上的。快帮我看看,什么东西值钱?”谢漫洛把箱子里的东西又翻了出来,着急地说道。 “你这两本医书就很不错,他是研究药的,送医书最合适了。”赵若飞看见谢漫洛搬出的书,一下子就发现其中的两个珍本。 “没错。这是我父亲收藏的书,肯定有些价值的。”谢漫洛发现那两本书就是吴明当初从谢家拿过去,高兴地说道。 终于有拜师礼了,她身上的银票却有些不够,只好接下赵若飞送的两张一万两的银票凑数。 又是一场拜师礼。 忙完已经不早了,谢漫洛赶紧到厨房去准备鱼宴。 第148章 散步谈心 溯水缘正文卷第148章散步谈心李昊拜了两个师父,哪怕是自己万一有什么,也不用担心他没人照顾了。 为此,谢漫洛的心情超好。一边做菜,一边哼歌。 “你哼的曲子很奇怪,但是很好听。”赵若飞见谢漫洛这么高兴,也很开心。 “这首歌叫《幸福拍手歌》,我小时候学的,你想看吗?” “好呀!” “那你留意着火候,我表演给你看看。”谢漫洛回想起幼儿园时表演的拍手歌舞蹈,就在灶房边唱边摆动起来。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如果感到幸福就快快拍拍手呀 看那大家都一起拍拍手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 如果感到幸福就快快跺跺脚呀 看那大家都一起跺跺脚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肩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肩 如果感到幸福就快快拍拍肩呀 看那大家都一起拍拍肩 …… 欢快的歌和俏皮的动作,谢漫洛把控的很好,让赵若飞和几个帮忙的人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间,厨房中欢声笑语不断,其他人也全都围拢到旁边,想要看个究竟。 “鱼焦了!”刚跳完,谢漫洛就闻到锅中炸的鱼段糊了,赶紧去捞。 赵若飞愧疚地说道:“都怪我,你叫我看着火候,我却只顾看你了。” “没事,我们鱼多,再炸一锅就是了。”谢漫洛笑道。于是,两个人手忙脚乱的重新下了一锅。 谢漫洛制定的十二个菜都做完,已经到申时了,也即是到了一般人家的晚饭时候。 李昊新拜了师父,谢漫洛想要请他们和自己坐在一起吃团圆饭,还让狗子把庄子上特制的大圆桌搬来一张。 赵若飞的手下,连钟子明都不敢和他一起同案吃饭,更何况是其他人。 最后不得不把所有的菜一分为二,坐了两处。 偌大的大圆桌上只坐了赵若飞和谢漫洛两人,之前李昊还答应跟谢漫洛一起吃饭,现在也坐到他的两个师父中间了。 “你这个桌子挺特别的。”看着圆桌中间的木转盘,赵若飞非常感兴趣。 庄子上的人集中吃饭后,谢漫洛看他们夹菜不方便,就让铁老三做了几张酒店用的大圆桌,中间还加了转盘放菜,这样大家就不用站起来伸长手夹菜,只要推动一下转盘就行了。 “这样的桌子方便一些,想要吃什么菜,只要移动转盘就行了。呶,你爱吃的松鼠鱼。”谢漫洛边解释,边示范。 “你的脑袋都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怎么就有那么多好点子呢?你就不怕想那么多,脑汁都熬干?快吃点鱼,补补。”赵若飞夹了一块松鼠鱼放到谢漫洛的碗里,宠溺地摸了一下她的头。 对上赵若飞温柔的目光,谢漫洛楞了一下,但没有多想,就吃起饭来。 好久没有做全鱼宴,谢漫洛吃的还是很开心的,也不停地劝赵若飞多吃。 饭后,谢漫洛带着赵若飞绕庄子散步消食。 “子玉要是知道我们吃全鱼宴,肯定羡慕的很。你以后到了京城,我们再做一次,把子玉也叫上。”赵若飞想着自己过来之前,钱昊不停地说想吃谢漫洛做的鱼,就笑了起来。 “好,我肯定要去京城玩玩的,到时提前写信告诉你。安吉,你这次过来真的是休假吗?”看着赵若飞带来这么多人,谢漫洛就开始怀疑赵若飞休假的理由了。 “其实我过来就是专门来找你的。”赵若飞停下脚步,认真地说道。 “我一直都想要来看看你,但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缠住了,走不开。年前,工部的人发现了江宁府有新的农用工具,能大大节约人力和时间,有人就提议把生产那些工具的工坊收归朝廷,然后扩大生产量,推广到各路各州。我想着来这边能顺便看看你,就来了。只是没有想到那些工具,竟是你这边制作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之前也想要把那些东西推广出去的,只是我的年纪尚小,怕有心人对我不利,所以才……你来了就好了,我的东西都可以交给你。只是你不要说是我的就行,我不太想和官府打交道,毕竟我是女儿身,行事多有不便。”谢漫洛本来踢着一小块泥巴玩,这会停了下来,把自己的忧虑告诉赵若飞。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漫洛,你不用活的战战兢兢,我在,我就会护你周全。”赵若飞双手握住谢漫洛的双肩,看着她的脸,非常认真地说道。 “谢谢你,安吉。我一直都相信你会对我好,但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最终还是得靠自己。你有你的生活,不要为我费太多心思。我孑然一身习惯了,要是太依赖你,我也会迷失自己的。我很珍惜我们之前的友情,所以更不能让你为我付出太多,要不然我们的友谊就会失衡,亏欠你太多的话,我会害怕面对你的。”谢漫洛红着眼说道。 “我愿意为你做,也不行吗?” “安吉,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李大哥是你特意送来保护我的吧?你过来后,我发现李大哥依旧对你很尊敬,你看见他也没有厌烦,又想到他是我到回春堂要解毒药后不久来的,就猜出来了。想来是你得到消息后,就让他立刻赶过来的。谢谢你,安吉!如今,你又送微风和细雨给我,培养这几个人肯定很不容易的。这么重的礼,你叫我如何还?” “比起你的工具制作方法、粮食种植方法和牛羊的培育办法,什么礼都不值一提。我护你,不但出于私情,也有公义。漫洛,你该坦然受之。” “既为公义,也就是说,那些事我本就该交出去的,又怎能把责任套在你的头上?我希望这个世界到处都生机勃勃,稻浪翻滚,瓜果满园,花海如潮,也期盼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都过上鸡鸭成群,猪羊满圈,无忧无虑、丰衣足食的日子。能为这个天下做点什么本就是值得高兴的事,也代表我无愧于养育了我的这一方山水,与你何关?” 看着谢漫洛的剪水双瞳和倔强小脸,赵若飞觉得自己纵有万千语言要说,那话语也将是空白无力的,终是化作一个情不自禁的拥抱。 谢漫洛被赵若飞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赶紧从他的腋下溜出去,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子玉遇到的事的时候,我偶尔会抱他一下表示支持,习惯了。”赵若飞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样做,恍惚了一下。看到谢漫洛澄净的双眸,更是心虚,尴尬地扯了个谎。 “我就知道是这样,谢谢!”谢漫洛开心地笑了起来,招招手,继续往前走去。 第149章 听说遗嘱 溯水缘正文卷第149章听说遗嘱“漫洛还是个小女孩,我怎么突然会有那样的动作呢,真的该死!”看着毫不在意的谢漫洛,赵若飞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半死。 直到回到房中,他脸上的愧疚之色都没有消退。 “爷,你喜欢谢姑娘?”跟在他们身后的钟子明自然是看见了赵若飞所做的事,见他终于回房,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难道你不喜欢她?”赵若飞还在苦恼自己的作为,听见钟子明的问话,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老夫自然是喜欢她!我想但凡是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会喜欢她的。老夫问的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爷,是吗?” 听到钟子明的话,赵若飞惊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不是,不……” 想起自己这两天面对谢漫洛时,心中涌上的那种怪异情愫,急于否认的赵若飞却突然说不下去了。 “不知道。”赵若飞重新坐回椅子上,弱弱地说道。 他还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孩,不敢肯定自己这两天的感觉对不对。 “谢姑娘非常好,皇后肯定也会喜欢她的。”看着赵若飞的神情,钟子明就知道自己所猜不会错。“爷,只是她还小,好像还完全不懂男女之情,您……” “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出去。”赵若飞被钟子明点醒后,心烦意乱,只想要一个人好好静静,就把钟子明打发走。 想起之前那个短暂的拥抱,赵若飞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填满,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似乎依旧馨香在怀。 不过,他很快就甩了自己一个嘴巴,漫洛就是一个小女孩,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旖念呢? 想了又想后,他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漫洛,不过却也决定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再也不能做出格的事。 谢漫洛是后世人,对朋友间的握手和拥抱早就习以为常,自然不可能多想。 而且她认为自己那么小,赵若飞这种见多识广的贵公子,肯定不可能会喜欢一个还没有长开的小豆芽。 相比赵若飞的辗转反侧,谢漫洛则是一夜好睡。 次日吃过早饭后,谢漫洛就带着赵若飞去庄子上看庄户们插秧。 为了让赵若飞更直观地看到自己改善过的种植办法,谢漫洛让庄户提前两天插秧。 “水稻也分种子的好坏,我用的是占城稻,穗长而无芒,成熟时间短,比大家用的稻种产量更高。 现在播种下去,暑天就能收割一茬,接着再播下一季,秋日又可收。若不想让田地荒着,稻子收割后,还可以点播一茬萝卜和菘等蔬菜。 插秧的时候,稻苗不是越多越好,也不是越密越好,要有一定的间距,才利于吸收阳光,适合它们生长。长的好的稻,一串穗甚至有普通稻的两倍长,稻粒还密。 你看我这小庄子上种植粮食的地方才多少?不足六十亩,可这里不但能供够我们自吃和饕餮楼的用米,尚还有盈余做他用。” 谢漫洛说完,用手比划水稻该有的行距和株距,接着又继续说下去。 “粪便确实是一种很不错的农家肥料,但是水稻秸秆的肥力,一点也比那东西差太多,还干净。只要把秸秆沤烂,再撒到田里就能做基肥。你看,庄户们现在撒下去的就是沤烂的秸秆。 最好的肥料还是氮肥,只要把没用的树叶、菜叶、豆壳、瓜果皮等东西集中起来弄碎,放入池子中密封发酵半年,就能得到这种肥。 氮肥沤好后,加水释稀,分次施入稻田中,水稻就能长的特别好。” 谢漫洛知道赵若飞是工部的官员后,就把种养有关的、能改善的办法都很详细地解释给他听。 担心他记不住,回去院子后又拿纸笔把重难点写了出来,交给他。 铁老三听说谢漫洛回了庄子,午饭的时间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吃过午饭后,谢漫洛带着赵若飞去了他的铁匠坊,让铁老三把自己制作新工具的诀窍告诉他。 在铁老三叙述的时候,谢漫洛则是快速地把他所说的话记录在纸上,略微整理后,也交给了赵若飞。 赵若飞很好奇铁老三工作房中的角铁,谢漫洛就让铁老三找了几个人过来,花了半个多时辰搭建了一间十平方的铁皮房。 “这是我要想做的一个营生,只是这种方式好像有点太过标新立异,还没敢推出去。不过,我自己的工坊现在已经开始用这种办法建了。费用是高些,胜在建起来速度快,里面也够敞亮。”谢漫洛解释道。 “这种东西也可以教我们吗?”赵若飞想到这种速度奇快的建房法子可以用到很多方面,就尝试着问道。 “安吉,我所有的东西,你要是觉得有用,都可以拿去用。若不是你,我早就成了一堆白骨,又何来今日的我。所以,你记住一句话:我的就是你的。”谢漫洛对上赵若飞的目光,认真地说道。 “家主曾经和我们说过,若是她发生意外,就把她一半的东西都交给淮南路那个救助过她的主人。您既是家主的恩人,也就是小的主子,只要您有需要,小的就会竭力全力助您。”铁老三知道赵若飞就是谢漫洛常记挂在嘴边的恩人,激动地说道,并跪下给他磕了几个头。 “我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没命,就立下了遗嘱,要是我不在了,我的一半东西归你,另一半东西给谢家的三房、六房和这些跟着我的人平分。所以,你也能算是他们的主人。”谢漫洛笑着解释道。 “漫洛,你……”赵若飞对谢漫洛的这个做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吉,我这个遗嘱一直有效。若是我不在了,我的人你都可以用,但是你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和生活无忧。”谢漫洛知道赵若飞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 “不,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赵若飞见谢漫洛若无其事地交代身后之事,心疼的无以复加,大声地嘶吼道。“你的东西,你的人,我都会护着,绝不会出事!” “安吉,我这也是为了预防万一。”谢漫洛看见他这么难受,心中很感动,拽着他袖口,轻声说道。 “你才多大?以后再也不许说这样的话。知道吗?一定要好好活着!”此刻的赵若飞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红着眼说道。 “我肯定会好好活下去的,所以我努力地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更多资本。”谢漫洛笑道。 “漫洛,我其实是……”赵若飞很想要告诉谢漫洛,自己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完全可以护她周全,但是想到她之前说过不喜欢和皇家人打交道的话,又生生停下。 “我们回去吧,再不走,回到城里就很晚了。”谢漫洛想要早点结束这个沉重的话题,就催促道。 第150章 论婚姻观1 溯水缘正文卷第150章论婚姻观1知道午后要返回城里,张师傅已经带着人把马车等东西都准备好了。谢漫洛他们回去后,直接坐上马车就可以出发。 来时赵若飞还不好意思和谢漫洛同乘一辆马车,这会有了空马车,他都不愿意独自去坐。看见谢漫洛上了马车,他马上就跟了上去。 赵若飞的情绪还没有平复,谢漫洛担心他要跟自己继续辨,就把钟子明和李昊都叫了上去。 而且,上去后不是和钟子明说自己自己知道的药材,就是仔细询问李昊和他那两个师父相处的细节。 李昊不爱说话,平日里也就和谢漫洛还说上几句,其他人面前几乎不开口。 “小昊,你的两个师父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一定要回答,不能用摇头和点头表示,知道吗?”谢漫洛觉得自己比一个老妈子还要操心,却又不能不细细叮嘱。 “嗯。” “也不许只说嗯,总是回答一个字,太没有礼貌。” “知道。” “就不能多说一个字吗?”谢漫洛气的敲了一下李昊的头,问道。 “知道了。” “你还真是多了一个字呀!”谢漫洛被气笑了,无奈地耷拉肩膀,歪着头。 听完他们两个的对话,钟子明眉开眼笑,见能言善辩的谢漫洛受挫,更是拍手称快。 赵若飞的脸色也生动了不少,问:“小昊一直都不喜欢说话吗?” “他的心思都放在琢磨如何练好武功保护我,所以不太愿意说没用的话。”谢漫洛苦笑道。 赵若飞听了后,坐到李昊的旁边,揽过他的肩膀说道:“小昊是个好孩子,一定能保护好姐姐的,我相信你。你那两个师父都是有大本领的人,好好跟着他们学,你就能成为最厉害的人,有你在,谁也欺负不了姐姐。” “他们很厉害?”李昊抬起头,惊喜地问道。 “嗯,很厉害!”赵若飞肯定地回答道。 听了赵若飞的话,李昊又把目光看向谢漫洛。 “哥哥不会骗我们的,姐姐救了你的命,但在这之前,是哥哥先救了姐姐的命,让我活下来,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谢漫洛点头说道。 “那我以后也和你说话。”李昊看着赵若飞,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谢漫洛噗嗤一笑,解释道:“小昊的意思是说你救了我,他以后也把你当救命恩人看。” “我不要你把我当成救命恩人看,但是想要你答应哥哥一个要求。”赵若飞说道。 “什么要求?” “替哥哥保护好姐姐,不要让别人伤害她,能做到吗?”赵若飞认真地问道。 “能!”李昊看了看谢漫洛,又看了看赵若飞,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昊来到谢漫洛身边几年了,没有长高多少,几乎和他刚来时差不多,现在都比谢漫洛矮一个头了。 他吃的不少,力气也增长不少,就是不长个,谢漫洛都愁坏了。 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却让谢漫洛非常有安全感,他郑重至极又自信满满的回答,更是让谢漫洛心中一暖。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声啸声,李昊立刻挺直身体,第二声啸声再次传来,他留下一句:大师父找我,就立刻从车窗中飞蹿出去。 “这个臭小子!”看着游鱼般一闪而逝的身影,谢漫洛满是欣慰,却忍不住嘀咕道。 “谢姑娘,你对这个小侍卫很好。你再过两年就要嫁人了,难道也带他到男方家去?”钟子明笑眯眯地问道。 “嫁人?我不想嫁人,就是将来要嫁,也要等二十岁以后再嫁。那时,我估计他师父都已经给小昊娶好媳妇了,也不用担心他了。”谢漫洛笑道。 “女子及笄就要嫁人,你怎么能不嫁?年纪大些,要是尚未婚配,官府也会指派的。”钟子明笑着说道。 “我有办法呀?你看。”谢漫洛从马车的暗格中掏出面粉等一堆家伙什,然后一通倒腾,做出怪异的形状,固定后,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她的脸上顿时就多了一条狰狞的疤痕。 “怎么样?要是这样还不够吓人,我下次在谢家找机会摔一跤,把额头也摔破,弄一个更显眼的疤痕,估计就没有人敢打我的主意了。就是官府的人看见,想来也不敢给我指派人家的。”谢漫洛指着自己的脸,调皮地笑道。 “你可真能折腾。”钟子明无语极了,还斜着眼去看赵若飞。似乎在说:看看人家,连嫁人的心都没有,真要是等她到二十岁,你都多大了? 赵若飞的眼神几乎就没有离开过谢漫洛,对她怎样制作疤痕也看的一清二楚,看着她滑腻的脸颊多了那恐怖的条状物,心里更是百味丛生。 人家女孩子巴不得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却故意把自己弄的如此丑陋不堪。 “把那个东西糊到脸上就不觉得难受?” “确实是难受的,有时痒的很,很想去挠又不敢挠。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拿猪皮粘的,实在恶心,才又换成了这些东西,调起来还挺麻烦的。可是不这样做,谢家就要拿我去联姻了,我又不能反抗。 比起将来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什么人,这点难受和麻烦都是小问题,我当然继续选择这个。 对了,你不是说那个唐先生是个制药高手,你问问他能不能帮我做个固定的无害的疤痕。若是能行,我就不用每次花时间折腾了,而且还总担心做出的假东西和上次不一样,被别人发现。 最好给我多做几个,我可以再弄几个伤口,在脸上多糊几条疤痕,越吓人越好。” 谢漫洛双手搁在马车上放食物的隔板上,眨巴这一双大眼睛,兴致勃勃地说道。 想着将来做点手脚,然后脸上糊满疤痕去吓唬谢宇夫妇,谢漫洛的心里就高兴地很,不由地露出一脸坏笑。 赵若飞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哭笑不得,用手轻拍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说道:“你不用担心谢家人把你胡乱许人,你把工具的制作方法等交给我,于朝廷来说,是有巨大功劳的,会有不少奖赏,我会给你求份允许你自主择婿的圣旨,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第151章 论婚姻观2 溯水缘正文卷第151章论婚姻观2“这个法子好,有了这个圣旨,我就真的不用担心将来要嫁人了。将来我要是看上喜欢的人,还能直接把他抢了当压寨夫人。”谢漫洛一拍双手,高兴地说道。“不对,山大王抢的女人才算是压寨夫人,我抢的男人该叫什么?上门女婿,没错,就是上门女婿,你们这边说的赘婿。他入我家门,就算是我的人,将来要是敢找别的女人,我就把他给阉了,让他当太监去。” 谢漫洛见赵若飞和钟子明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顿觉兴奋过头了,把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了,赶紧收敛起刚刚的张牙舞爪,肃容端正坐好。 谢漫洛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就看着两个人认真地说道:“你们别当真,我开玩笑的。这里的稍微有点钱的男人都妻妾成群,女人就像是物品一样给男人挑选,我看着就难受。要说男人,还就是我父亲算真正的男人,为了我母亲,片叶不沾身。可这样的男人,太难找了!我这个人性子傲,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所以我真的没打算嫁人,更不会抢人为夫。安吉,你要是有办法,就尽量给我求份那样的圣旨给我。” “难道以后遇到你自己喜欢的也不嫁吗?”赵若飞问道。 “除非他愿意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不管多喜欢他,我也不会嫁的。”谢漫洛非常肯定地说道。 “他要是先虚假答应,等你嫁了他之后再纳妾呢?”赵若飞继续问道。 “这太简单了,离开他就是了。既然他都不珍惜我了,我还要他做什么?”谢漫洛反问道。 “要是有了孩子呢?你难道能割舍下孩子?”钟子明插口问道。 “我会连孩子一起带走,他可以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但是我的孩子不能给他糟践。”谢漫洛继续回答道。 ‘说的容易,做到却难。你离开家后,怎么办?女子以夫为天,没有男人的照顾,怎么过的下去”钟子明摇头问道。 “别的女人可能做不到,但是我却是可以的。论赚钱能力,我不输给任何男人,若论其他方面,我也自认还不错,未必就不能再找一个更好的男人。”谢漫洛自信地笑道。 “这倒也是。”钟子明虽然不赞同谢漫洛的观点,但是他无法反驳她,因为谢漫洛还真的是很特别的一个人。他说完后,同情地看了赵若飞一眼。 赵若飞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扯着嘴角苦笑,心中压抑的不行。 以他的身份,只娶一个女人肯定是不可能的,而谢漫洛又是如此决绝的人,就是想办法和她在一起,也随时有可能失去她。 他很庆幸现在就知道谢漫洛的心思,尚可好好思虑得失。 “安吉,你有几个女人?”赵若飞正在低头沉思,冷不丁听到意外的问话。 “我没女人,我没妻没妾。”赵若飞急忙分辨道。 “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娶妻?”谢漫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问道。 钟子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赵若飞,看他如何回答。 “我克妻,定亲的女人都出事,所以没娶。”赵若飞尴尬地回答道。他其实很想说是自己没有找到喜欢的女人,所以迟迟不愿意成婚,结果却说出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 “可怜的安吉。”谢漫洛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然后立刻安慰道:“没事,迟结婚有迟结婚的好处。现在的人结婚太早,对身体损害大,大多不长命,你这么迟还没结婚,将来肯定能长寿的。” “还有这个说法?”钟子明无语于赵若飞的回答,但是对谢漫洛安慰他的话更意外。 “我在书上看到的,说是人的身体没有全长开就结婚,危害特别大。还说正常情况下,人的寿命是有一百岁的,现在五十岁算是长寿,应该和大家早结婚有一定的关系。” “什么书上写的?”赵若飞也好奇地问道。 谢漫洛总不能说是后世人的研究结果,只好说自己不记得什么时候看过的,书名没特意去记。 正担心赵若飞还要寻根问底,就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打开车窗问张师傅发生什么情况。 原来已经到了岔路口,走小路能节约一些时间,张师傅问谢漫洛该如何抉择。 “小路可就是你以前出事的那条路?”赵若飞听谢漫洛提到过以前的事,见谢漫洛点头,就替她决定了,让张师傅走小路。 “漫洛,我想去看看你出事的那个地方。”赵若飞对谢漫洛说完,就从车窗探出头去吩咐了一声:“你们好生看看那个地方,看能否发现点什么?” 外面很快就传来蔡仲的应诺声,接着是其他的人的应诺声传来。 “你想帮忙查找那帮匪徒吗?他们都已经伏法了。”谢漫洛猜到赵若飞的心思,解释道。 “你确认他们真的全部伏法了?难道和杀害你祖父那帮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赵若飞问道。 谢漫洛之前确实是认为杀害吴明和江伯的人全都伏法了,但是从那两个谢家老人的口中得知祖父就是谢宇勾结匪徒杀害的,她就不敢肯定了,觉得当初找到那些匪徒实在是太容易了些,甚至怀疑谢宇从中做了手脚。 如今见赵若飞也有此疑虑,就更不敢确定。 “谢家人你自己解决,我不和你争,但是那帮匪徒,还是我来帮你找。你的仇早点报完,我也能放心点。”赵若飞柔声说道,“漫洛,我希望你能早点得到解脱,过上你这个年龄改过的日子,免得你小小年纪就心事重重。而且,你是个能翱翔天际的人,不该在这个小地方困着。” “好吧,你帮我把那帮人找出来。等我报了家仇,我也安心过过大家小姐的舒适生活,免得像如今这样到处奔波。” “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你得空了就写写诗,谱谱曲,或者是写写戏本子。子玉听说你写的戏本子特别好,一直叨叨要过来好好看看呢,你要是多写一些,连京城也有你的戏看,他就不会那么遗憾不能过来了。”赵若飞说道。 “真的吗?我们回去后休息几天,你可以去酒楼看看那些戏,回去再说给子玉兄长听。”谢漫洛笑道。 “好。”赵若飞爽快地答应了。 钟子明兴趣高昂,也要一起去看,说酒楼的歌舞已经很震撼他了,无论如何要去感受一下剧院的表演。 第152章 激动君臣 溯水缘正文卷第152章激动君臣养居殿的夜晚,烛火明亮,太宗赵志鹏今天没有去任何一个嫔妃处,而是在自己居所就着十余个小菜品酒。 “这些养生佳酿,可比那些个御医开的养生汤药好无数倍,效果还好。自从喝了这些炮制酒后,朕的腿脚酸软的症状好多了,晚上也不用总是起夜了。” “可不是,老奴整天在陛下面前,最是清楚不过。要说,还是明王有心,惦记着陛下的身体,把合适的炮制酒都给了陛下。”旁边服侍的王大河接口附和道,他最了解太宗的喜好,每每说话都能说到太宗的心坎上。 “是呀。飞儿出去也有些日子,算着他也该到江宁府那边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还真有些放不下。这个臭小子,就不知道给朕一点消息,等他回来,朕可得好好说说他。” “明王办事最是有分寸,而且总是能办好。过几天就该有消息传来了,明王陛下别急。”王大河劝慰道。 “不急,朕不急。飞儿做事,朕最是放心。就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他,想他了!”太宗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巴,慢慢地说道。 这样的话,王大河自然是不好接口,就把太宗喜欢吃的菜移到他手边,方便他就酒。 于是,太宗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品酒,王大河继续无声地伺候。 “急报!八百里急报!”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喊,王大河急忙走出殿门口,带进来一个信使。 信使进来后,马上跪下,并把信筒用双手托起,说:“陛下,明王殿下从扬州府传八百里急报过来。” “什么事情要用八百里急报?快拿来给朕看看。”太宗立刻把杯子放到一边,招呼王大河。 王大河速度飞快地接过信筒,把它呈给太宗。 太宗就着灯火打开蜡封,从信筒里面拿出一叠纸快速地看起来。 看完,太宗激动的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完全没发觉自己只穿着袜子。 见太宗似没有什么要吩咐信使的,王大河就挥了挥手,让信使先下去,自己继续恭顺地在旁边站着。 “大好事,难怪飞儿要八百里加急送来。来人,传宰相立刻进宫,把酒菜收了!王大河,我们去延庆宫等宋桐。” 王大河急忙给太宗穿上鞋子,又给他披上一件大衣。 殿外的內侍们看见太宗出来,提灯笼的提灯笼,撑伞的撑伞……一下子全都各就各位,似是凭空冒出一群人来。 到了延庆殿,太宗又把赵若飞的信细细看了一遍,朝着门口长舒一口气。“父皇,您看到了吗?这些方法实施下去,我朝江山将永固矣!” 宰相宋桐得到太宗急召,自然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匆匆而来。踏入延庆殿时,气息尚未喘匀就跪下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赐座。”太宗挥挥手,说道。 “陛下急召微臣前来,不知是……?” “宋卿,你先看看这些。”太宗指了指龙案上的那一叠纸,王大河立刻小心翼翼把它们送到宋桐的手中。 太宗深谙御下之道,不想让臣子看见自己的激动心情,在宋桐进来前一刻,就完美地收敛起情绪,所以,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神色和平时并无两样。 这让宋桐很怀疑这次急召的原因,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猜测,而是立刻就看起信来。 宋桐一边看,一边抹眼泪,等到看完,似不敢相信,把手里纸张又重看了一遍,然后趴在太宗面前大声地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朝要大兴咯!” 将心比心,太宗非常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催促他,任由他慢慢又看了一遍。如今见宋桐大礼参拜,便挥手让王大河把他扶起来。 “飞儿这个孩子,从来就没有让朕失望过。”太宗点了点,骄傲地说道。 宋桐连连点头,感叹道:“没有想到明王殿下这么快就把事情处理好,不但把那些工具的制作方法拿到了,如今还多了翻番的水稻种植办法和可以让耕牛多产仔数倍的培育办法,真的大喜呀!有了这些办法,我们天朝再无忧矣!” “是呀,若是都推广下去,不出三年,天下的子民就不用受穷了。飞儿说已经送了助教过来,只是那些助教只能在这边呆一年就要回去。你明日早朝时拿出章程来,看要如何安排这事?”太宗吩咐道。 “臣回去后定会漏夜写出章程来,这件事做好了,臣就是死也心甘了。”宋桐喜不自胜地说道。 “朕希望宋卿能好好活着,看着我们大平盛世的到来。”太宗从龙椅上走下去,站在宗桐面前,抚住他的肩膀,说道。 “臣,谢主隆恩!”宋桐又要跪下去,被太宗制止了。 “飞儿的朋友有大功,你说朕该赏他些什么东西好?”太宗询问道。 “不知明王殿下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宋桐觉得还是要弄清楚情况,才能给出建议。 “只说是个年轻公子,别的都没告诉朕。暗卫在你们殿下手中,他要是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就会瞒着我。你也看到他信上所述,他的朋友愿意告诉朝廷一应方法,却不准我们去查探他的底细,说他不愿为官。”太宗说道。 “如果是这样,陛下可以许他闲职,不用领实差,有官身,也便于他日后行走。”宋桐建议道。 “朕也是这么想的,另外再多赏他一些礼物。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奇人,却不愿意出山。” “他既是明王殿下的朋友,出不出山都一样会为朝堂出力的,陛下放心。”宋桐慰怀道。 “卿说的是。这天下迟早是飞儿的,就让飞儿操心去吧!而且,也该给他留点得用的人。”太宗笑道。 “陛下,臣认为殿下送来的助教就安排在皇庄和工部的南坊为好,让工部的官员们都亲自去听听他们的方法,好好学习学习。 臣为官几十载,这些方法却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臣觉得言之有物,必定不虚。 除了殿下的信,那数张纸上都是陌生字迹,不过从字迹看,此人学识超凡,毕竟人如其人嘛。不知那几张纸,是否就是殿下朋友亲笔?” “王大河,去给宋卿取一坛酒来,枸杞酒吧,给宋卿补补。”听了宋桐的疑惑,太宗一笑,吩咐了一声。 王大河很快带人抬来一坛枸杞酒,放到宋桐面前。 “宋卿,这坛佳醒就是飞儿的朋友送的,你看看笔迹可一致?” 宋桐激动的地看着酒坛上的温馨提示,连连点头。“陛下,是一样的,确实就是他亲笔无误。” “是个心思极细的人,做什么事都做到极致,那些法子必不会有错。”太宗赞赏地说道,“他的佳酿亦是最好的,宋卿带回去后照着上面的提示喝,对身体好。若不是飞儿在他朋友那,回来时肯定会给朕带酒,朕还舍不得把这坛佳酿给你呢?” 第153章 感怀身世 溯水缘正文卷第153章感怀身世看了赵若飞传来的信,又得了一坛太宗赏赐的美酒,宋桐回去后还兴奋异常,一夜没睡,把所有的章程都列出来,然后又一一补充细节。 太宗也几乎没睡,他把赵若飞的信放在龙榻上,用手摸着,似乎是担心没看住,它们就没有了。 “殿下不是去江宁府了吗?怎么会从扬州府发来信函呢?”王大河不解地问道。 “他在两折路肯定没错的,但是在哪一府就不好说了。他刚到江宁府就甩掉了禁军,只带了自己的那些随身侍卫溜了,想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踪迹。”太宗摇头苦笑。 “明王殿下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一惯的风格呀?”王大河笑道。 “可不是,这个臭小子,居然连朕也瞒着。”太宗从床榻上坐起来,去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一件赵若飞小时候玩的木剑来细看。 “陛下,已经三更天了,还是早点歇下吧!”王大河见太宗还是不想睡,不得不出声劝告。 “好,睡,明天还有大事要办呢。” …… 第二天早朝,宋桐率先出列,把自己写好的折子呈交给太宗。太宗当场就准了折子,连发几条任命,其他大臣才惊觉发生了大事。 任命几乎都是和工部息息相关,工部尚书最忍不住,跪在地上,祈求太宗告知原因。 “宋卿,你告诉众卿吧!”太宗微笑着吩咐一声。 巴不得把好消息告诉大家的宋桐,自是喜形绘色地把事情的前应后果都说了一遍。 于是,朝堂上一片兴奋惊喜之声,接着太宗就收获了不少朝臣们的歌功颂德。 太宗今天很高兴,尤其是看着龙案下面色潮红的群臣,其激动的心情和他登上大位之日也相差无几。 “传令,授予匿名公子大学生衔,品秩、俸禄、章服为正二品,着礼部尽管赶制出官服、官印等一应之物,交由明王赵若飞转交予其。 另赐金、玉如意各两柄,东珠一斛,霞光锦十匹,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顶级端砚十方,澄心堂纸、冷金笺、凝霜纸各一百刀……” 太宗一口气报出的赏赐足有近百种,下面执笔的记录官飞快地记录着,官员们没有一个觉得礼物太过丰厚,都认为再多的礼物也不能抵消谢漫洛做出的贡献。 谢漫洛并不知道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昨晚回到城里已经很晚,也没有交代什么,就直接洗漱歇下了。 早饭过后,想起要带赵若飞等人去剧院看戏,就招来黑子,想让他先不要卖票,却得知天亮时就已经开始卖了,这会都应该卖出一半的票了。 “今天排的是那几场?”谢漫洛问答。 “是白娘子的第二、第三、第四场。”黑子回答道。 “已经卖出去的票款全部退还给大家,我请大家免费看,你就和他们说是因为我们调整场次做出的补偿。这几天剧院的表演的都由我来安排,今天从《红楼梦》第一场开始,你去出通告,若是别人愿意看,要买票的也由着他们。” 黑子恭敬地应声退下,谢漫洛则招呼着赵若飞等人往饕餮楼而去。 谢漫洛给谢忠和肖大买了个院子,还买了两个下人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他们曾经住过的房间,早已经重新打扫干净,空着了。 暗五猜到谢漫洛会带赵若飞去那边,把几个房间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特别是谢漫洛专用的大房间,不但多了几盘绿植,还放了一束新折下的梅花,发出淡淡的幽香。 尽管刚吃完早饭不久,谢漫洛还是吩咐下去,让酒楼里的厨子捡拿手的菜式送上来。 等候上菜的时候,谢漫洛就把《红楼梦》的故事大致说了一遍,好让他有个基本了解。 “漫洛,你怎么会想出来写这个故事的?”赵若飞惊奇地问道。 要说是自己抄袭过来的,赵若飞必定会没完没了地追问,想了想后,就说:“小时候,我总是一个人,没有伴,总想着要是有一大堆的女孩子一起玩该多好,可全都是女孩又不太像样,然后就慢慢想出这个故事的大概。开了剧院后,需要戏本子,就拿以前想过的事情写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都说女孩子喜欢幻想,我也不例外,只要空下来,脑子里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东西。即使是像现在这样,穿着男装也不能避免。”谢漫洛笑道。 “你是非常特别的人,就是幻想,也和别人不一样。别的女孩幻想的是吃什么好吃的,穿什么好看的衣服,戴什么好看的首饰,抑或是将来遇到是什么样的如意郎君。只有你,举手投足间,都流淌着才藻艳逸、衔华佩实。”赵若飞真诚地称赞道。 “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这么的厉害,我太高兴了。”谢漫洛笑道。不久后,一脸肃容地说道:“我是个很普通的人,才华横溢什么的,都是向老天借来的。真正说起来,我不过是寄居在这个世界的孤儿而已,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彻底归于天道。” 两世为人,谢漫洛真的不觉得自己有多特别,只不过恰好占的一份先机而已。而这份先机,却还是以一个孤魂流落到这个陌生时空为代价的。 看到演红楼梦的演员出现在剧院,谢漫洛突然觉得自己和寄人篱下的林黛玉很像,活的战战兢兢,也活的伤感不已。 由此,她又想到了《葬花吟》歌,而且忍不住吟诵起来: 花榭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赵若飞听完谢漫洛的自言自语,深切感受到她内心的焦虑不安和对生活的迷茫。一时之间,心疼无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深深地看着她,想要用眼神给她鼓励。 第154章 内心想法 溯水缘正文卷第154章内心想法谢漫洛并没有看向赵若飞,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眼中浓烈的关切。 此时的她,正盯着珐琅雕翠大花瓶上放着的那束梅花怔忡出神。 暗五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一束梅花,既有垂枝也有樱梅,每枝花朵满满,艳丽无比,馨香四溢。 谢漫洛用手触碰花枝,有花瓣轻轻飘落,其中的一瓣滴落在她洁白的手背上,她便捏起来细瞧。 “再鲜艳的花瓣离了花枝,都会很快枯萎,最后化作树下春泥。我们人也一样,终归会如这花朵般消逝。” “你今天怎么这么伤感?可是我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赵若飞惶恐地问道。 谢漫洛愕然地看着张皇失措的赵若飞,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平日里没有能够说知心话的朋友,一直端着,自然就很少情绪外露,在你面前,我是完全放松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刚刚一时触动,才……”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我希望自己始终都是你最信任的人。漫洛,在我面前,你不管想什么做什么都不用顾忌。是我过于紧张了,你别放在心上。”赵若飞打断谢漫洛的话,急忙说道。 “嗯。”谢漫洛点头应下,眼神却仍有些游离,似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收回来。 赵若飞拿起旁边案几上茶具,给自己和谢漫洛都打了一盏茶。 这个房间看似和隔壁相通,却又独立成室,没有招呼,其他人不敢过来。 原本谢漫洛还想让钟子明过来这边的,但是看着赵若飞那带有警告的眼神,钟子明只好陪着蔡仲他们呆在隔壁,以致现在房间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进来的时候,谢漫洛给他们两个人各倒了一杯清水,就没有再管。杯中水喝完,赵若飞也只得自己动手了,庆幸的是案上有好几种茶叶,其中就有他爱喝的品种。 “你一直忙这忙那,没有好好出去玩过吧?”赵若飞品了一口自己打的茶,觉得挺满意的,见谢漫洛还在托着下巴出神,便问道。 “确实,别人玩的时候,我都在忙,几乎没有玩乐时间。要不然,我也不会挣下现在的家业。”谢漫洛拉回自己的思绪,微笑着回答道。 “很快就是佛诞节,每个寺庙都会举行盛大的浴佛活动,我陪你去看看热闹吧?” “好呀!一直听说庙会怎么怎么热闹,我却从来没有去过。之前我五哥想要带我去看的,可临去前脸被人挠破了,没去成。那时是真的有疤痕,不好意思出门。后来有了假身份,我就一直忙着赚钱,忙着找仇人出来,没空闲去。”谢漫洛说道。 “你五哥对你很好吧?”赵若飞问道。 “是的,他是第一个给了我温暖的谢家人,对我关照颇多。他和十五哥都是很好的兄长,只是因为他们是谢家人,我多有保留,他们都不知道我做的事情,等我的仇报了,我就向他们坦白。其实谢家也还有好人的,四叔和六叔对我也不错,只是那么多年谢家没有一个人想起孤苦伶仃的我,让我对他们多少还是有心结。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他们。” “你是怕他们知道你想要对付谢宇时,他们会帮着谢宇,对吗?” “一个是有权有势的家主,一个是无父无母的孤女,选择的方向一眼就能看到头。那年去比试的时候,我那个所谓的五叔就一直冷眼旁观谢子瑶姐妹折磨我,哪怕是她们让我住通铺,让我吃剩菜馊饭,都一言不发,连带队的职责都不顾。不就是因为我们之间身份悬殊吗?”想起往事,在自己信任的朋友面前,谢漫洛眼中泛出泪光。 赵若飞很给想她拥抱,给她安慰,但是想到男女有别,还是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我想成为让他们都不敢招惹的人,权势我不敢想,但是我能够赚钱,能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用无数的营生把自己堆成这个天朝除皇帝外最有钱的人,让他们仰望于我,我也能轻易报我们长房的血海深仇。为了这个目标,我放弃休息,放弃娱乐,但是我心甘情愿。安吉,我觉得自己能做到。你信我吗?” “当然相信。你现在所做的哪一样不是财源滚滚的营生?”赵若飞重重地点头,“但是,漫洛,你这样太累了。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苦自己,你还小,该过十多岁小女孩该过的日子,而不是每日都呕心沥血去想那么多东西。你想要权势的话,我帮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谢家吗,不值得你如此委屈。” “谢谢你,安吉。我没事,谢家的事,我还是想要自己解决,刚刚就是有些感慨而已。还不是因为信任你,才会把心里话说给你听吗?” “漫洛,暂时放下手里的事,好好休息休息,就当是陪陪我,好吗?” “这?行,陪你看工坊时,我就交待下去,然后好好陪你玩一段时间。”谢漫洛笑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浴佛节的时候,我们去赶庙会,好好玩几天。然后我们就在你家弹琴论文,或者出去游山玩水。” “你能在这边呆那么长时间吗?”谢漫洛歪着头,不相信地问道。 “我决定到年底才回京城,其他时间都陪着你。你不是说你没有知心朋友吗,我多留些日子。”赵若飞笑道。 “真的不用回去交差?你可是有官职的人,不怕上司说你?” “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好了,没人会说我的,而且你不是说棉坊现在没有棉花,要等今年种下去收上来才能看吗?我在这边等待也是工作,我不会丢了差事的,你就放心吧。” “这样最好了,我们可以出去好好玩玩。你不是特别惹眼,想来以后和你出去不会被人围观。”谢漫洛笑道。 “什么意思?” “我那个朋友王瑞泽长的特别漂亮,每次和他出去,都被人围着,像被人看猴一样,我很不舒服,你长相比较一般,想来不会有这样的麻烦。”谢漫洛解释道。 赵若飞头大如斗,她这是说自己长的不够好的意思吗? “弄玉公子的声名远播,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引来人群围观?”赵若飞轻敲了一下谢漫洛的脑袋问道。 “我虽略有才名,但我毕竟年少,那些姑娘们知道我不可能那么早定亲,所以不会把太多心思里放我身上。”谢漫洛偷笑道。“江南女子多美貌,而且温柔多情,你既然没有成亲,也可以趁在这里的时间好好看看,兴许就能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我的眼光还不错的,帮你参考参考。” 第155章 有人闹事1 溯水缘正文卷第155章有人闹事1“江南还有比你更好看的女子吗?”赵若飞盯着谢漫洛问道。 “啊?当然有,我虽然觉得自己长的挺漂亮的,但要说自己美冠江南,却还不至于这样自大。”谢漫洛楞了一下,然后就大笑起来。 “你,不但美冠江南,还美冠天下。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子了。”赵若飞看着谢漫洛,很认真地说道。 谢漫洛听了他的赞美,高兴的眉毛都飞了起来,双手抱拳朝头顶拱手,连说:“谢谢,谢谢!居然这么看好我,那你以后多给我传传美名,也好让小女子门庭若市,将来挑个如意夫婿。” 赵若飞听了谢漫洛的话,顿时气结,无语地看着她,从鼻子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才好受那么一点点。 第一道菜已经做好,暗五送了上来,看见赵若飞面色不虞,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赶紧就溜了。 “安吉,你尝尝这个麻仁鹿肉串,在家里不方便做,你喜欢吃的话,以后可以叫酒楼的厨子烧好了送过去。要喝酒吗?这里也有酒,不过都是果酒,要吗?”谢漫洛一边说,一边跑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十多瓶各种果酒,供赵若飞选择。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赵若飞闷声闷气地说道。说完就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到一边,觉得自己居然和她这么小一个女孩子生气,实在是不应该。 赵若飞在心里一再告诉自己谢漫洛还只是个小孩子,但是每每和她相处,却又觉得她不是个小孩子,完全应该能理解和体会自己的心思才对,这种矛盾的心情,以致让他情绪处在失控的边缘。 过来才几天,他就已经在脑海中天人交织好几番了。 看着谢漫洛熟练地打开酒坛,然后在两个高脚玻璃杯中倒入红色的酒液,他愈发觉得谢漫洛不像个才十三岁的小孩。 “你经常喝酒?” “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喝一点,放心,我喝的都是低酒精度的果酒,烈酒我可不敢喝。这是葡萄酒,也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谢漫洛把一杯酒放到赵若飞的面前,说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我也玻璃杯也和夜光杯差不多,特别是这种高脚的,不容易烧制,折腾好久,前前后后也就出来六只,爱哭鬼说我只有一个人,只能给我两只,也就是这两只了。你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就把这两只酒杯带走。”谢漫洛继续说道。 “爱哭鬼是谁?”赵若飞好奇地问道。 “王瑞泽,他像个女孩子一样,总是喜欢哭鼻子,我给他取的外号。”谢漫洛笑道,又用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赵若飞将来别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就是你那个回家娶妻生子去了的朋友?”听见谢漫洛这样调侃王瑞泽,赵若飞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真怕他将来生的儿子也遗传他的特质,那他夫人将来可有的受咯。”谢漫洛想起什么,坏笑道。 “什么意思?”赵若飞问道。 “一边是相公哭,一边是儿子哭,你说他的夫人该哄谁?”谢漫洛澄净的眼睛里面满是好奇,显然很想知道结果。 “你这个促狭鬼。”赵若飞笑骂道,看见谢漫洛已经走出伤感,眉眼里全都是笑意。 心里还暗暗想道: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他喜欢哭,看他以后还敢动不动就哭?要是敢,就把漫洛刚刚说的话,拿去打趣他。 显然,赵若飞是认识王瑞泽的,而且还很熟悉的样子。 一杯酒喝到一半,下面舞台上就响起曲乐声,这也表示外面买票的客人们开始进场了,好戏也即将开始。 黑子此时却匆匆来找谢漫洛,看他吞吐的神情,想来是不方便当着赵若飞的面说。 对赵若飞告退一声,谢漫洛随黑子走出房间,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有人闹事,好像来头还不小。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退票,非要我们演白娘子。”黑子慌张地说道。 “我们临时换场次,确实是我们的不对,我去和他们说说。” 买了白娘子的票,却被告知是换成了其他的,当然有人会不乐意,谢漫洛之前就已经想到这个可能了,所以才要黑子退回票款,并请已经买票的人免费观看今天的所有演出场次。 来到剧院的入口处,就见到两个官员模样的人带着一帮人守在那里,不准其他人进去。 谢漫洛的印象中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想必是外地过来的。看他们的鱼袋,品秩并不太高,这倒让谢漫洛松了一口气。 “二位大人安好,在下弄玉。”谢漫洛想要先礼下于人,就作了个长揖。 “你就是这个酒楼的东家?”其中的一个人眉毛一挑,斜着眼看了谢漫洛一眼,不屑地问道。 “正是,不知二位有何见教?”谢漫洛不卑不亢,微笑着问道。 “马上给我上演白娘子,要不然我叫人砸了你这剧院,让你滚出这苏州城。”那人把脚踩在谢漫洛旁边的一张板凳上,声色俱厉地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没把工作做到位,让二位扫兴了。不过今天确实是有其他原因,需要调整场次,是我亲自安排的,而且里面的演员已经装扮上了,实在不能更改,还请二位见谅。为了表示歉意,我已经让人给各位退票,而且今天所有的演出,都可以免费观看。另外早上买的白娘子票,还是有效的,下次仍然可以凭票看那些场次。”谢漫洛歉意地说道,说完,朝四周的人群拱手一圈。 其他人不但表示无所谓,而且对能免费观看一天的补偿很欣喜。 只有拦门的那人,欺身到谢漫洛面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蛮横地说道。“我们又不是没钱买票,我就要看白娘子。换不换?” “据在下所知,二位是第一次到我们剧院看戏,不管是看那一场应该都是一样的,都是看个新鲜。而且白娘子昨天已经演过一场了,从第二场看起,也没有个头尾,不如就从《红楼梦》的第一场看起。这出戏费我心思最多,确实还是比较值得观看的。”谢漫洛继续诚恳地劝说道。 “不行,我就要看《白娘子》,这的这位好友可是盐铁副使,我既然请他看这场就必须是这场,换什么都不行。”那个男子傲然地说道。 盐铁副使很了不起吗?看他的鱼袋也不显眼呀! 谢漫洛困惑地看着那个盐铁副使,而那个盐铁副使也是一幅扯高气扬的样子,板着脸,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漫洛。 第157章 有人闹事3 溯水缘正文卷第157章有人闹事3“你说是那个已经早就退仕的国子祭酒吧?本官堂堂观文殿学士,知江宁府,正四品官,还不至于被他的名头吓倒。你没必要费这个劲了,还是乖乖按我说的做,要不然别怪本官让皂吏们动手。”知府冷笑一声,挥手示意衙役进里面赶人,然后封门。 李昊怎么可能受这个气,举起门口的一个石狮子,冷冷地看着想要靠前的人,似乎在说:谁敢上前?我立马把他砸个稀巴烂! “嗬,还准备对抗吗?”知府冷笑一声,看着谢漫洛问道。 “大人似乎问都没问到底怎么回事,就直接责令在下关闭剧院,也难怪我等不服。”谢漫洛不卑不亢地说道。 “在下一向守法、诚信经营,今天事出有因,才把剧院的场次换了。我们这边事先没有安排好,所以也尽力补尝。可是您旁边的二位官爷却不依不饶,还非要打砸剧院,我们也是迫以无奈才反抗,毕竟这个剧院不小,不能因为别人的一时喜怒就砸了。 您若是不信,剧院中尚有几百正在看戏的人,您大可以找人问一问当时的情景。 大人要封在下的剧院,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总还得有个大面上说的过去的理由不是?” 知府听了谢漫洛话,便把目光看向盐铁副使,似示在征询。 “巧言令色,你的人打伤了官府的人就是以下犯上的铁证,说破天去,你也抵赖不了。”盐铁副使冷笑道,“知府大人,根本就不用跟她费话,直接让人把他抓回去就是。” 之前那个官员也在一旁附合,显然是一样的意思。 知府官职更高,还是一府主政之人,不知为什么却隐隐以那个盐铁副使马首是瞻。 谢漫洛后悔没有把他们的从属关系搞清楚,想着赵若飞在工部就职,肯定会明白里面的门道,等这件事了了,好好向他问个透彻。 谢漫洛脑子在忙活的时候,知府后面的那些皂吏也开始逼近谢漫洛,李昊和黑子都迅速站到她的面前,护住她。 “好徒儿,放开手脚打,打坏了也不怕,有为师担着呢。”一声轻笑后,暗一从里面走了出来,翘着腿坐在知府对面的一个凳子上。 “你是谁?”看见暗一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坐着,而且饶有兴趣地看着对峙的双方,知府问了一声。 因为这个变故,那些逼向谢漫洛的人,也齐齐停下了脚步。 “你问老夫吗?哦,我就是个闲的无聊,出来看热闹的人。”暗一笑道。 “师父,什么人都可以打吗?”李昊听了他的话,面露喜色,扭头问道。 “当然,不管是谁,都可以。”暗一回答李昊问题的时候,目光却从知府、盐铁副使和那个官员身上掠过。 他如此狂妄的话,还真的把知府三人吓住了。一时之间都在猜测他的身份,但是看清他只穿了件非常普通的灰色长袍,头上也只插了支竹簪,面上就再无敬畏之意了。 “还打吗?不打就给弄玉公子赔礼道歉,然后带着你们的人滚蛋。”暗一冷声说道。 “何大人,我们不能被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吓住了,要是传出去我们官府还有什么威信,以后谁都来这么一句,我们再也不用办案了。”盐铁副使在知府大人的耳边轻声说道,“弄玉公子的身份,我也打探过了,就是京城来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公子,仗着和王家嫡子交好,张狂无比。但是王家嫡子已经很久都没和他联系了,听说去年连年礼都没有送来。这样身份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厉害人物罩着,不过就是想要哐哐我们罢了。” 知府大人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个理,道:“这位老丈,还请快快离开,不要影响官府办案,要不然连你一起抓回去。” “还要打呀?那我就在这里看看热闹,你办你的案。弄玉公子,老夫口有点干,可是年纪大了,不想动,能不能请您把旁边的茶壶送过来一下。”暗一心里暗骂知府冥顽不灵,嘴上却说着玩笑话,还一本正经地抱住双手,翘起二郎脚,做足看戏的模样。 谢漫洛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站在他旁边,把位置让给李昊打架。 赵若飞说他功夫极高,想来是极自信的人,但是和官府对上,毕竟不是好事,以后会惹来没完没了的麻烦。 谢漫洛让黑子把茶壶送给暗一,自己则往里走去,想要让佟公出来帮忙说和。 那些皂吏想要拦住谢漫洛,但是李昊阻住他们,让他们不得不让开路。 知府没有下死命令前,他们可不想拼命。 而知府看见暗一摆出这个架势,心里反而疑惑起来了。 显然这个老者真的是不怕事的!能在官员面前这样镇定自若的人,不是不怕死的,就是有背景的,只是不知道他属于哪一种。 可偏偏,暗一是两种都占全了的人,巴不得把事情搞大一点,好给谢漫洛出气。 佟家豪今天也陪着佟公过来看戏,只是他们先进来了,没有撞到那两个官员找茬的那一幕,后来从隔壁的谈话中听说了这件事,就一直留意着外面。 这会又有人来寻衅,他就赶紧搀着佟公出来,谢漫洛还没有走入门口,他们就从里面出来了。 颤巍巍的佟公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就请知府看在他的面上,把这件事了了。说让谢漫洛除了赔偿医药费外,再送几坛好酒给大家赔罪。 知府猜疑暗一的身份,有心想要找个台阶下,但是看见盐铁副使冷冷的目光,马上就变脸了:“佟公,要想说合,你的身份还不够。” “那我的身份够不够?何秋明?” 知府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响起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让他无缘由地打了寒颤。等他转身看向说话的人时,马上吓瘫了,额头冷汗直冒,幸好是暗一速度快,马上就把他扶住了。 “明……”他颤抖着想要下跪,却被暗一拽住了,在他耳边严厉警告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若是赵公子的身份和行踪泄露,我会让你家三代顷刻间灰飞烟灭。” 新知府何秋明颤栗着说道:“赵公子,原来……是……您,您……当然够!” “事情弄清楚了吗?”赵若飞问道。 “清……清楚了,就是……一场……误会。”何秋明觉得自己脖子冷嗖嗖的,简单一句话,似乎拼尽了他的全力。 “既是误会,就带着人离开,别吵着我看戏。”赵若飞不带丝毫表情地说道,眼神像把刀子一样刺进何秋明身体里。 第158章 慌张不安 溯水缘正文卷第158章慌张不安赵若飞身穿一袭紫色长袍,背着光,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却让何秋明感觉得是在面对千军万马。 “赵……公子,您见谅,……马上离开。走!”何秋明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自称,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赶紧招呼手下人离开。 “安吉,你怎么出来了?”谢漫洛看见赵若飞,很是意外。 “既然遇到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想给我找麻烦?”赵若飞寒着脸,带着怒气反问道。 谢漫洛确实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所以准备瞒着他的。这会听到他的责备,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佟公人老成精,马上让佟家豪搀着他走过去。“弄玉,听说你的朋友远道而来,难道就是前面的这位公子?” “对对对,这就是我的朋友安吉。安吉,这是佟公,我的父亲曾受佟公大恩,如今在这边居住,也受到佟公一家许多关照。”谢漫洛很感激佟公为自己解围,微笑着介绍双方认识。 面对佟公,原本面色难看的赵若飞马上换上如沐春风的笑颜,上前施晚辈礼,还说久闻大名仰慕的紧等等。 佟公虽然早已致仕,后辈也没有人愿意为官,但是他们一家门风清高,行事有方,得到不少人敬重。不但如此,赵若飞早已知道他们一直为谢漫洛打掩护,照顾她,自然对他们很有好感。 “公子年纪轻轻就能让知府大人如此敬畏,想来必是人中翘楚,弄玉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老夫都替他感到庆幸。”佟公对谢漫洛朋友自然是多了一份留心,不动声色地打探赵若飞的底细。 “在下不才,得父辈余荫,在工部行走。至于刚刚那个知府,曾得到我家恩惠,所以投桃报李罢了。”赵若飞笑道,回答的是佟公的疑惑,却像是给谢漫洛的解释。 谢漫洛见赵若飞吓走了那个知府,也是大感惊奇,原本是想找机会询问的,听他说那个知府曾受他家恩情,觉得说的过去,便打消了疑虑。 “佟公,安吉想把我编的戏看一遍,要不我们到你的雅间继续看?”赵若飞出来了,但是里面的戏可不会停,谢漫洛想起他们来这边的目的,建议道。 “你们快进去吧,不用陪我这个老头子。反正这戏我也看了很多遍,出来就回家歇着去了,下次再过来。”佟公不知道赵若飞知不知道谢漫洛真正的身份,担心自己在她身边,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拒绝了谢漫洛的提议。 赵若飞便很识趣地说,到时和弄玉公子一起去上门拜访,请他老人家好好保重身体。 终于离了谢漫洛酒楼范围的何秋明,终于感觉自己能喘气了,扭头看后面没其他人跟来,才放缓了脚步,拍着自己的胸口暗自庆幸捡了一条小命。 赵若飞十二、三岁就已经杀伐果决,让敌人伏尸千里,借此树立了威信。 这些年协助太宗处理政事,看着温和,但是发起狠来,能让朝堂都抖三抖。不动声色地处理了不少连太宗都头疼不已的事情。朝臣们佩服他的才干,也由衷感到敬畏。 更何况何秋明这次出任江宁知府,还是赵若飞指派的。 他本是观文殿大学士,官居三品,但是因为交友不慎,卷入到一个案件中,不但被太宗贬官,还打算给他安排个小闲职。赵若飞觉得他只是被牵连,同情他,所以外放到江宁府。 没有想到,自己来这边屁股还没坐稳,就撞到虎口上了。 假若明王追究自己为官能力不足,那就真的完了。 何秋明后悔死了,后悔自己掺到这件事情中去。原本是想着巴结巴结身为云家嫡子的盐铁副使,没有想到没有巴结成,反而踢到了厚的不能再厚的铁板。 想着暗一在他耳边的警告,他就汗毛倒竖,决定再也不能行差踏错,免得全家死无葬身之地,成为家族的罪人。 “何知府,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畏惧那个年轻公子如虎狼?”盐铁副使和先闹事的那个官员追了上来,面色不悦地问道。 “你们,你们两个,差点害死我了。” 自己这样,都是云彪和他的同窗害的! 何秋明指着盐铁副使和闹事的那个官员说道,脸上的怒气喷薄而出,双眼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 “何知府,还请您给个明话,我们到底哪里做错了?”盐铁副使见何秋明是真的怒了,赶紧上前伏低做小。 “别怪我不给你们提醒,那个弄玉公子,不是我们能惹的,就是你们云家,也不行。以后凡是和他有关的事情,我们要全力帮忙,就是不能帮忙,也不能挡他的路。” 何秋明看见云彪这样,心里的火气下去了几分,冷哼一声,提醒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云彪惊讶地问道。 “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是他身边的人来头很大,就像是那个老者说的,他们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白死,还会连累家人。”何秋明说道。 他不敢泄露赵若飞的身份,但是却能用弄玉公子的不明身份来引起他们的警醒,也避免他们追问赵若飞的身份。 “他们家是九卿?还是追随太祖打天下的那几家公候?”云彪睁大眼睛问道,因为他们云家得罪不起的人,似乎也就只有这几家了。 何秋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很想说比这还厉害,但是却不敢明说。 云彪看何秋明害怕且凝重的表情,心中也有些畏惧,想了想后说道:“都怪我们没有摸清楚他的底细。原来这个人真的身份特殊,难怪这边的知州和通判听说有关饕餮楼的事,马上就找这样那样的借口躲了起来。何知府,我们这算是得罪弄玉公子了,得想办法补救,要不,我们准备一份厚礼上门赔罪?” 云彪的同伴一脸后怕,使劲点头,同意云彪的提议。 “我们想送,人家未必会收?你们随本官到知州那边去探探情况。也怪本官自大,在京城为官久了,看不起这些地方的官员,以致闯祸。” 何秋明想着自己一开始就看不起这边的知州,到苏州城来也没有事先通知他们,要不然这里的知州看自己是上司的份上,怎么也会提醒几句。 但是事已经发生了,也只能尽力补救了。 “” 第159章 想要制盐 溯水缘正文卷第159章想要制盐回到雅间,赵若飞搬了一个绣墩,坐到离谢漫洛远远的地方,专心看戏,还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 谢漫洛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知道他还在生气,赶紧挤了一杯桔子汁给他顺毛。“安吉,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是觉得你年轻,担心给你惹下麻烦,与你官途无益。” 谢漫洛今天男装装扮,浓眉大眼,方唇挺鼻,赵若飞看着这样的她,觉得很是碍眼。 看过女装的谢漫洛,到底还是更喜欢看她精致小巧的如玉脸庞,赵若飞瞄了瞄她捧着杯子的白皙柔嫩小手,继续不说话。 “我这个假身份虽然也会和官府的人偶尔打打交道,但是不和他们过多接触,就是担心有这样那样的纠缠。不说官官相护,但是趋利避害他们还是做的很到位的。 我这饕餮楼,这边府衙也占了一份股,可是这次有人寻衅,却没有一个人出面说情。是他们不知道吗?根本不是!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几个人得罪不起,所以做了缩头乌龟。 他们尚且这样,我怎么舍得让你卷进去?我说过,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义。 朋友就应该想着怎么才是为对方好,难道我做错了?” 谢漫洛把杯子中的果汁塞到赵若飞的手中,说道。 赵若飞的嘴角扯了扯,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大男人竟然生小女孩的气,确实很不像话。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漫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能与你共同面对所有问题。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还比你大八岁,理应成为你的依靠,所以我希望你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我。” “知道了。你别再生我的气了,赵大公子!”谢漫洛想了想后,点头道。 看着她如清水般的目光,赵若飞越发觉得她该恢复女孩面貌。“如非必要,你以后在我面前还是穿女装吧,不用装的那么累!” 见谢漫洛还皱着眉头,又说道:“你不用再担心那个知府找你麻烦,他不敢。他受了我家的大恩惠,你以后有事尽管去找他,报我名头就行。” “盐铁副使很厉害吗?我看那个何知府捧着他,之前那个官员也以他为友而自豪。是什么情况?”谢漫洛想起何秋明他们对那个盐铁副使的态度,困惑地问道。 “盐和铁都是朝廷必须控制的东西,盐赋更是国库的重要收入,盐铁转运使实际上手握重权,不但掌管着各地的盐引,也把控铁的分配。不管是文武官员都要巴结他们,想要从他们手中分一杯羹,所以,他们的重要程度远超他们的官衔。”赵若飞解释道。 “你先看戏,这一场还剩下一刻钟了,你看完,我们再说话,我有很多疑惑要问你。”谢漫洛见赵若飞一边和自己说话,还一边瞄着戏台,摆手说道。 一刻钟转瞬即逝,曲乐收场,谢漫洛便摆出纸笔,把自己想要知道朝廷官制的想法告诉他。 赵若飞笑了笑,然后就罗列出一至九品的文武官员职位名称告诉她,并给她解说哪种官职负责哪方面事务。 说完之后,又捡了一些他认为谢漫洛有必要知道的事情说给她听。 “在我的印象中,盐本贱,官方为什么会卖的那么贵?我记得掌柜的和我说一斤井盐怎么也要一百二十文到一百五十文之间。普通劳力每个月所得也就六七百文的收入,有的人还要负责要一家人的生活,这买盐都成为一个负担了。” 这个时候的盐几乎都是粗盐,味道还淡,做菜最少要放两倍的量,所以用盐还是很多的。就谢漫洛的饕餮楼,每天用盐的钱,都快要和米价持平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制作海盐风险大,池盐产量不稳定,更别说是最好的井盐了。运盐也很麻烦,算来算去,官方定价海盐卖四十文,池盐卖七十文,井盐卖一百二十文都不高了。” 海盐和池盐的制作更为粗糙,虽然便宜,但是最后却还不如用井盐划算。毕竟井盐算是这个时候的精盐,口味和咸度都最好。 “安吉,你知道私人可以制盐卖吗哪怕是卖给官府也行?若是交给我,我倒有办法帮忙降低盐价,而且我自己也能赚许多钱。”谢漫洛想起现在的自贡尚未成为盐都,兴奋地问道。 “你会制盐?”赵若飞问道。 “书上看到的,法子应该可行,我之前在庄子用的就是最粗粝的海盐,我嫌弃它们不好,自己照着书上看到的法子改良过,成功了。” “那你知道哪里有盐田吗?现在凡是发现有盐田的地方都被权贵抢占了,你哪里去制盐?”赵若飞问道。 谢漫洛神神秘秘地说道:“山人自有妙地。哪怕我每斤盐赚只卖几文,我也干,超划算的。你说我能去做这营生吗?” “官府现在收购的盐价是五文到十文一斤,已经很少了,比这低你还能赚钱?” “要是我做这营生的话,能卖到三文都能干。”谢漫洛笑道,“因为我知道一个地方遍地都是盐,只要操作得当,一天几万斤盐都能制作。” “你看书看到的?”赵若飞听说有个遍地是盐的地方,内心非常震惊。 “嗯,其实盐到处都有,只是有些地方没有发现而已,而且现在的这些盐还可以继续精制,做菜的时候,可以少放一半盐量,也不寡淡。”谢漫洛点头道,“我看书上说一些州县地广人多,又素不产盐,盐价更贵,我若是能做盐的营生,我就把产出的盐卖到那些地方去,也能够降低盐价。” “私人能不能制盐,这个我帮你问问。”盐作为国库的重头收入,一直归朝廷的专门机构掌控,赵若飞即使是贵为明王也不知道里面具体的事情,不敢给准信。 “你就那么自信你说的那个地方真的产盐?” “应该是有的,只是离这里很远,真的要做的话,还需要去实地考察一下的。这两年肯定不行,我不敢冒那么大的风险去那个陌生的地方,最好是先慢慢在那附近发展其他营生,然后再去看。”谢漫洛狡黠地说道。 第160章 安吉决定 溯水缘正文卷第160章安吉决定盐,作为国库的重要收入来源,对朝廷来说自然是非常之重要。听到谢漫洛的话,赵若飞觉得她不似说谎,应该真的知道哪里遍地是盐。 他想要问,但是觉得问不出口,担心谢漫洛说他别有用心,可是不问,他又无法忘记自己储君的身份,百抓扰心般的难受。 想到钟子明,眼睛一亮,借着去方便的机会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 晚饭的时候,钟子明跑到谢漫洛这边来敬酒,顺便八卦地问刚刚聊什么,谢漫洛自然是笑着说自己想要制盐赚钱的想法说了。 “这是官衙专办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最好不要去碰。”钟子明担心地说道。 “知道,所以我才告诉你们,想要打听能不能私人制盐呀!做盐商虽然能暴富,但是前期投资也不少,挖井最少也要花几年时间。我能想到赚钱的营生不少,不能干的话,我不做就是,不用担心。”谢漫洛笑道。 “你说的遍地是盐的地方在哪里?”钟子明好奇地问道,佯装不关心的赵若飞立刻竖起耳朵。 “在潼川路,离这里太远了。”谢漫洛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潼川路那边有个富世井,能产盐,你说的可是那个地方?”赵若飞问道。 “对,就是那里,叫富顺县吧?我看了一本杂记,说地下全是卤水,选择个好位置打井的话,出卤很容易的。而我的直觉不错,真要是去开个井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谢漫洛前世随着领导到处考察,走的地方实在不少,自贡自然是去过的。而且参观了天一井、挖耳井等著名的盐井,地理位置记得极为清楚。 赵若飞没有想到谢漫洛一点隐瞒他的意思都没有,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漫洛,你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可否把那本书借给我看看?” “我父亲留给我的书,书名好像叫《地理志》,是一位喜欢游历的行者写的。不过那书没有了,掉江了,就是我上次出事那一次,回去的时候带了好些书的,原本想着看完就放回家中去,没有想到那些书全都随着马车掉落江中,实在可惜。” 当然不能说是前世知道,那就随便编一个谎言吧,反正那次车上确实是有书,连马车都掉江了,想查也死无对证。 “我父亲收藏的孤本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送人了。剩下的都是奇巧百工,我闲着没事,全都看了,也做了些试验,发现那些书说的东西,几乎都是真的。这冰糖葫芦也是我按照书上的法子做的,好吃还解腻。”谢漫洛看到赵若飞遗憾的表情后,继续说道。 黑子看他们这里上了好些油腻的食物,就送了几串冰糖葫芦上来,谢漫洛高兴地取了一串。 自己做的事不能用常理来算,不想被人当成是怪物,只好继续拿喜欢游历的父亲来说事。他是个公认的大才子,什么好事算到他头上都不为过。 赵若飞看着谢漫洛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在编,想要把自己摘出来,但是他没有拆穿,还表现出深信不疑的样子。 毕竟这样说法,最能转移别人的视线。 晚饭过后,又到看戏时间,自己写的戏,盯着人排的,再看也没有什么意思。 晚上的两场,谢漫洛都没看,呆在雅间靠里面的条案上埋头写新的本子。 她打算陪赵若飞看戏的这些天,索性给剧院再添一两出新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免得白白浪费时间。 她准备写的是《七剑下天山》和《小李飞刀》,剧院里人几乎都是男客,谢漫洛也只好逢迎他们的喜好。 侠客梦,英雄梦,是埋在每个男人骨子里的东西,用外力激发一下,应该有不错的效果。 这两部电视剧看过的时间有点久远,谢漫洛只记住了大概,所以把大纲写出来,再慢慢细补内容。 赵若飞知道她想写戏,就没有打扰她,安安静静地看演出。他想要从戏中的人物中看到谢漫洛的身影,可惜都没有套上。 本子好,这种新的演出形式确实很吸引人,就连他都快要沉迷其中,也难怪剧院会那么火,人们一遍遍地重复看。 看着谢漫洛精致的侧颜,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才真的是岁月静好,这样的谢漫洛也才更像个闺阁女子。 回院子后,钟子明跟着他进了套房,有些话,他们不好当着谢漫洛说。 “谢姑娘是天下无双的奇女子,爷若是想要她放在身边,那就要趁早把话挑明,看她写的《红楼梦》,她的心思是很重的,爷考虑好要怎么做了吗?” “我确实是喜欢她,但是她只把我当成是最好的朋友。她之前说的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应该不会变,我拘不住她,毕竟不能弃天下不顾。我会照顾她保护她,但是别的奢望是不敢想了,会收敛自己的心思的。”赵若飞伤感无比地说道。 “爷,她还小,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那就以后再说吧,这个事先这样决定了。我这要写两封信回去,你一会帮我交给蔡仲传回去。”做出这样的决定,赵若飞很难受,无精打采地坐下,却又不得不提起劲来写信。 “盐田的事吗?”钟子明问道。 “嗯,漫洛既然说的如此肯定,那富顺县必定不会错了,我要叫父皇好生安排那边的官员,先掌控起来。还有,漫洛的保护等级该再提一下,她太重要了,一个人就能抵的上十万雄兵,她做的每件事都是我们穷尽全力都做不到的,千万不能让她出事。你的回春堂在这边开一间,主要任务就是她,另外找人渗入她的庄子和作坊等产业,随时暗中保护她。” “她的等级已经很高了,再调的话,就要平爷这边了。”钟子明提醒道。 “就是要平我这边的安排,现在我在这里,暂时还不用来人,不过要提前安排好了,我们回去时,他们要立刻接手。”赵若飞对待钟子明还是很尊重的,从来不会像瞪蔡仲一样对他,有什么事都平静吩咐。 “爷,我知道了,会尽快安排好的。钱昊那边要通知一下吗?”钟子明问道。 “肯定要,还需要他和你配合呢。”赵若飞不容置疑地说道,“漫洛这边,你们一定要多费心。” 第161章 主仆谈天 溯水缘正文卷第161章主仆谈天一个安静看戏,一个安静写戏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 剧院的戏都被赵若飞看了一半,而谢漫洛的《七剑下天山》也接近结尾。 谢漫洛能这么快接近尾声,是因为她只把主要的内容写好,一些小细节就交给剧院请的执笔师傅补充。 剧院不可能一直演出谢漫洛写的戏,后来就请了几个善于写戏本子的师傅回来,排演他们写的戏,只是演他们的戏,客人会少许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如今谢漫洛把控大方向,让他们润笔细节,是最节约时间也是最好的办法。 谢漫洛打算次日结束的《七剑下天山》却拖了几日,因为小武从京城回来了,接下来又是浴佛节。 小武连过年都是在京城过的,他看中的几个铺子,谢漫洛一个都没有选,反而让他找了偏僻的小巷买了几间小铺子,说是京城权贵遍地走,越不打眼越好。 小武自然是全听谢漫洛的,买了铺子后就开始找人手,然后随便转手了点小玩意给他们经营着,让他们练手。 他自己则是悄悄住到谢宇儿子旁边的宅子里,每日和邻居们说说笑笑,顺便打探谢子蕴和谢子航的消息。 想要知道一个人的隐私,最快的捷径无非就是那人周围的邻居。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是很难有什么秘密存在的。 小武在那边厮混了一段时间,该知道也都知道了,本想着写信的,但是担心中间有什么失误,便匆忙赶回来当面向谢漫洛汇报。 “小姐,谢子蕴和谢子航那边确实能入手,谢子蕴出去跑马曾踩死一个小孩,仗着自己是贵妃弟弟,只给了苦主二两银子补偿。苦主夫妇膝下只有一子,日夜哭泣,到处打探门路要告谢子蕴。 谢子航有龙阳之癖,偷偷置办了一个私宅,养着好几个童子,听说那些童子不是正途得来的。 他们两个的事只要被告发,最少也能让他们夺职。您想怎么做?” 还真是好消息! 谢漫洛想要让谢宇感到疼,就是想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挖开。 “消息你都落实了吗?”谢漫洛一边让人给小武摆饭菜,一边问道。 “小人去见过那对失了孩子的夫妇,他们因为失子都重病一场,死意已决,巴不得有人资助他们去讨个公道。还悄悄去谢子航置办的私宅瞧过,确实有好几个少年,小人看着其中一个还不到十岁。这些事本不该和小姐说,但是不告诉您,您也无法判断。” 如此恶心的事,小武看了都难堪,何况是告诉谢漫洛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孩,小武曾在心中挣扎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告诉谢漫洛,最后还是觉得自家小姐不是一般人,就如实说了。 “小武哥,在我这没有什么忌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是最大的事。我们接下来就从他们兄弟两个入手,我不想要他们的命,但是最起码也得让他们脱层皮,让谢宇丢大脸。”谢漫洛板着脸,狠狠地说道。 “老宅这边,他的妻妾也开始斗起来了。那个秦香春节的时候诊出喜脉,谢宇和秦香都很高兴,大肆赏赐身边服侍的下人,张嫣气的差点回了娘家。不过五天前,秦香滑胎了。秦香说是张嫣害她的,张嫣说她没有,现在两个人都不能见面,一见面就掐架,谢宇两头劝,都劝不好。”谢漫洛笑道。 “是您这边动手了吗?”小武看见谢漫洛笑的这么开心,必定是从中掺和了一下,笑问道。 “秦香诊出喜脉的时候,李嬷嬷曾过来与我说了一声,我嘀咕了一声,说是书上看到怀孕的人不能吃螃蟹腿上的肉,要不然容易滑胎。没想到后来张嫣几乎天天买螃蟹吃,没有新鲜的,连醉蟹都买了不少回家,至于她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呵呵呵,这么说来,李嬷嬷到底还是站在了张嫣这一边。”小武听完,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张嫣的娘家虽然不是大族,但门第也不低,更何况她还有两个宫妃的女儿,而秦香现在倚仗的只有谢宇的疼爱。李嬷嬷这个人精,当然会选张嫣。”谢漫洛笑着给小武分析李嬷嬷选边站的原因,又把鹿肉串递给小武。“这个考鹿肉串很不错的,多吃点,你一个人京城吃不到家里的饭菜,很不习惯吧?” “京城吃的东西倒是五花八门的,但是都没有我们家里的味道好,特别想吃小姐您做的菜。”小武老实地回答道。 “那我明天做给你吃,你想吃什么?”谢漫洛笑着问他。 “只要是您做的,不拘什么都好。” “小武哥,你年纪老大不少,遇到合意的人,就娶回来吧,有个嫂子在你身边照顾着,我也放心些。你也知道,你和林嬷嬷现在才是我最亲的人,你一定要过的好好的。” 长房原来的四个旧仆如今就只剩下林嬷嬷和小武了,林嬷嬷性子不行,小武自然就成了谢漫洛最倚重的人。 这些年,被谢漫洛放飞的小武越发稳重,办事也越来越妥当,真正地成了谢漫洛的得力助手。 “小人不急,等小姐成亲后再说。”小武急忙摇头道。 在小武的心中,谢漫洛一天没有报仇,一天没有成家,他就放心不下,因为他的肩上还压着江伯和吴明传递给他的重担。 “你别管我,我很有可能不成亲的,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你不行,我还想要有侄儿侄女围绕在我身边呢。”小武虽然是谢漫洛的下人和学生,但是谢漫洛一向把他当成哥哥看待的,所以想要把他的孩子养在自己身边。 小武知道谢漫洛有时候很执拗的,便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小姐,听说您的救命恩人过来了。” “是的,他还在剧院,晚点就回来了。”谢漫洛点头说道。 “张虎说您把我们这边所有的东西都给他看,包括酒坊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小武小心翼翼地问道。 “安吉是可以信任的,我确实把绝大部分的东西都告诉他了,因为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不过,现在除了你,我还无法完全相信其他任何一个人。对他,一百步,我走了九八步,还剩下两步就是退路。小武哥,放心,我不会把自己的生门堵死的。”谢漫洛怕小武担心,把自己的底线告诉了他。 “是小人瓒越了,小人就知道小姐心中有数。”小武有些羞愧地说道。 “小武哥,我们虽然名为主仆,实际上更像是兄妹,你若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大胆提出来,不要有心理负担。有你在旁边看着我,也可以帮我查缺补漏,毕竟我还年轻,不可能做什么都事事完美。”谢漫洛认真地说道。 “知道了,小姐。既然小姐相信那个公子,那小人也必定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对待他。”小武郑重承诺道。 “嗯,理该如此。” 第162章 庙会路上 溯水缘正文卷第162章庙会路上谢漫洛和小武的对话,赵若飞回来后,就从暗三的口中完全复述出来。 李昊把几个普通的侍卫打出去后,谢漫洛这边的安全就交给了暗三。他收息敛气的功夫一流,还从未被李昊发现过。 这次他见谢漫洛和小武避开别人说话,担心对赵若飞不利,就藏在一边偷听,然后把自己听到的话又告诉了赵若飞。 赵若飞听了后怔怔出神,半天没有说话。 “爷可是气谢姑娘没有百分百信任您?”钟子明问道。 “不是,漫洛能够这样,我很开心,最起码她还是很谨慎的,如果遇到的不是我们,而是其他有歹心的人,她的命运早就和她的祖父一般了。她长期处在危险的环境中,还能够如此信任我,已经是她的极致了。她如此对我,我更不能负她。你们也是一样,在她这边看到的,听到的,统统留在这边,不可以泄露一丝消息出去。” 钟子明和蔡仲赶紧应诺,其他看不见的地方也传来几声“是”。 “谢姑娘让我们知道的事已经让我们觉得匪夷所思了,那她保留的东西又是什么呢?必定比她展示的东西还要难得。”钟子明好奇地问道。 “不管是什么,谁都不许去打听去窥探。”赵若飞厉声说道,众人俱如惊蝉,战战兢兢应下。 过了好一会,蔡仲小心翼翼地问道:“谢姑娘的人应该很快会回京城,柳树巷那边需不需要我们在背后帮一把?” “先让小武去做,你让人跟着他,查缺补漏。漫洛的这个下人不错,该让他好好练练手,将来方能替漫洛抵挡一二外面的糟心事。”赵若飞想了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把去庙会的事安排好,漫洛没有出去好好玩过,别出了差错。” 赵若飞挥退众人后,坐在太师椅上好一会才睡下。 苏州的寺庙众多,名寺不少,谢漫洛他们要去的是灵岩山寺。 灵岩山有“秀冠江南”的美誉,而灵岩山寺始建于晋,历史底蕴深厚,赵若飞认为那里更适合他们。 因为蔡仲他们预先安排好车马了,谢漫洛也不用多操心,收拾了两套衣服,带着李昊和微风、细雨三人就出发了。 她本想让小武也跟着去的,但是小武想把这边所有的产业都查看一遍,不愿意去。谢漫洛知道他这也是不放心,凌晨便起来亲自给他做了一顿早饭,让他吃了再走。 她和赵若飞依旧同车而行,谢漫洛一直自豪自家的马车不错,等上了赵若飞的马车,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孤陋寡闻了。 赵若飞的马车外表同样不出众,可里面布置的舒适无比,不但能坐,能躺下休息,甚至还有暗间。不管用的茶具还是坐垫,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材料,颜色却很素净,低调而奢华。 行走之时,马车一点颠簸感都没有,稳稳当当,速度还不慢。 谢漫洛赞赏地看着马车内的一切,还扒拉着看车厢中的材质,赵若飞笑眯眯地说:“你终于能看上我的东西了,以后这马车就留给你用吧?” “好,你这马车确实好,我想要。用你这马车,我以后还能在车上转换男女身份,实在很方便。”谢漫洛打开暗门,看着里面说道。 “这个车厢材料能抵挡绝大部分的刀剑,若是遇到普通的刺杀,只要坐在里面,别人就拿你没办法。你以后出去就用这个马车,就是穿男装也尽量少骑马,免得被雨淋掉假妆,露出真容。”赵若飞介绍道。 “好。你把马车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我还有别的马车,和这辆差不多的。”赵若飞笑着安慰道。“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怎么眼底有黑晕?” 谢漫洛就把小武查到的事告诉了他,说自己想了一晚该怎么利用查探到的消息,所以没有睡好。 “直接交给那个小武去办就好了,他能回来先禀告你一声,必是个做事稳当的。你什么都操心,多累呀?这里到灵岩山寺还要近两个时辰,要不要休息一下?” “好,那我先睡一觉,到了你叫我。”谢漫洛也不客气,走到软榻上就侧身躺下了。 赵若飞以为她答应休息最多也只是在搁板上趴着睡一下,没有想到她竟然在旁边躺下了,看着她就这样毫无顾忌、毫无防范地在自己面前睡觉,赵若飞的心柔软成一团。 他从座位下拿出一张锦裘给谢漫洛盖上,笑看着她合上眼睡熟,然后才拿起她头几天写的《七剑下天山》来看。 谢漫洛写的是行书,用铅笔所写。 送别谢云宵后,她就做起了文具生意,还想办法制作了一批铅笔自用。 用毛笔写字每次都要磨墨,还容易把墨汁沾到衣服上,她烦的很,所以好不容易做成的铅笔全都留下了,谁也没送。 赵若飞刚开始看这种小字还不习惯,后来发现一张纸能写这么多字又觉得确实不错。 故事很完整,有些需要补充的地方,谢漫洛还在旁边提示该补充对话、环境等。 看了一半左右,蔡仲就提醒说已经到灵岩山,问是直接到寺里还是在山脚下马车。 蔡仲有此问,是因为大多人家为了示诚心,从在山脚走路上去。 看着还在甜睡的谢漫洛,赵若飞示意马车继续往前走。 不过蔡仲的问话,还是把谢漫洛给吵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脸懵逼地看着马车和微笑着的赵若飞。 “我睡很久了吗?” “都到灵岩山了,你说呢?”赵若飞笑着反问道。 “我许久不敢在马车上睡觉了,没有想到在你身边能这么安心。我的妆没掉吧” “右边的眉毛蹭掉了一点,可以补补。”赵若飞仔细观察一会后,说道。 谢漫洛赶紧从自己带的小包中拿出镜子和青黛,开始描眉。一边画一边说:“为了装男子,挺不容易的,女装的我从来不化妆,穿男装却要用差不多两刻钟来化妆,挺郁闷的。” “尽快把你的事情解决,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以后若想扮男子,穿上男装即可,不用化妆。”赵若飞建议道。 第163章 安吉化妆 溯水缘正文卷第163章安吉化妆“是这个理,反正长的像女孩一样漂亮的男人也不少。等我的名气打出去,也没人敢质疑我是脸了。”谢漫洛点头道。 谢漫洛把眉毛补完,抬头看了下赵若飞,调皮地问道:“你要花妆吗?我可以给你装扮一下,吓吓你那些属下。要不要?” 赵若飞担心在这边遇到认识他的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踪,而谢漫洛的建议正合他意,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挺帅气的,五官非常有特点,很好看。要想完全改变就得把……有点难度,最简单的就是把你的眉形变一下,再给你画上假胡子,那就有三四分不同了。” 赵若飞完全没有听见谢漫洛说什么,因为当她走到面前用柔弱无骨的小手扳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时,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根本没有想到谢漫洛会直接捧着他的脸看。 赵若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触摸,双眼圆睁,满是惊慌,好一会才清醒过来,闻着谢漫洛身上散发的特有少女馨香,又死死地收敛自己激荡的心神。 他想要推开面前的她,却舍不得如此靠近她的机会,只好任由她拿着东西在脸上涂抹。 这个臭丫头,还真把自己完全当成男孩看了,连最基本的男女大防意识都没有,以后可怎么办? 难道她和其他人相处也这样不知检点? 不行,得给她多找些女护卫,防着她和其他男人单独接触。 …… 赵若飞一时心思百转,连谢漫洛给他画好妆都不知道。 “喂,好了。你发什么呆?” “漫洛,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赵若飞回过神来后,严肃地说道。 “好,你说。”因为对赵若飞的信任,谢漫洛问都没问什么事,就爽快地答应了。 “除了我,以后不要靠其他男子那么近,更别去触碰别的男人。” “啊?”谢漫洛对这个要求很意外,但是看到赵若飞那严肃无比的面容,马上就回过味来,脸立刻就红了。 这个时空,完全不像前世那么开放,男女触碰可是很大的事。 “行,我答应。我都忘了自己是个女孩了,所以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安吉,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你一会出去就说是你自己画的,知道吗?真是的,你刚才怎么就不提醒我呢?”谢漫洛拍打着脑袋,懊恼无比地说道。 “我刚才也没有想起来。”赵若飞真的没有撒谎,因为他根本来不及想,答应画妆后,谢漫洛就立刻扒拉着他的脸看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理智冷静,可是在谢漫洛面前,这些让他引以为傲的东西都不见了,很是尴尬。 “我以后会留心的,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谢漫洛郑重承诺道。 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因为她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必须入乡随俗,遵守这里的约定俗成和行为准则。 “安吉,你有认识的教礼仪的婆子吗?帮我请一个吧,我父母早逝,还没来的及教导我,跟着我的那个林嬷嬷也是个普通的婆子,能教我的东西有限。 谢家族学倒是有这方面的学习,我学过几节课,但是那个秦夫子知道我的特长后,安排的课就全是经义,想要我取的好成绩。 后来出来,就没有再回谢家族学上过课,也没有人提点我这方面了,想来是大家认为我有文才,必定礼仪方面也好。 谢谢你告诉我,点醒我,你真的是我的诤友。” “你其实做的很好,就是装男子习惯了,容易把自己代入到男子身份上去。不必找婆子,我在这边时会时刻提醒你是女孩,你以后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赵若飞见谢漫洛着急慌乱,忙安慰道。 “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基本的礼仪谢漫洛肯定都是知道的,只是有时会带着前世的行事习惯。她把自己说的那么无知,只是为了让赵若飞不要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以后能得到他的时时提醒,当然是最好的,这样就能避免自己忘记现在的身份。 说话间,一行人就来到灵岩山寺,蔡仲赶着马车从侧门直入到预先定下的客堂外面。 两个人相继下了马车,钟子明和蔡仲等人看了赵若飞的脸,都是一头雾水。 “我学着漫洛的样子,改变了一下,这样还能认出来吗?”赵若飞没有解释什么,但是却把他的目的说出来。 钟子明和蔡仲顿时明白他的担心,他想要陪谢漫洛好好走走看看,可是这样的大节,出席的权贵和官员必定不少,万一有见过明王的人,认出他就泄露他们的行踪了。 “还是爷想的周到。我们防范再严密,也怕有个万一,这样就真的不用担心了。”钟子明赞同地说道,蔡仲也连连点头。 次日才是浴佛节,他们提前一晚到来,也是为了避免明天上山时拥挤不堪。 暗卫来定客堂时,是用了假上令的,知客僧只知道那几个都是贵人,却不知他们的身份。看见他们入住,马上就安排人送来素斋。 谢漫洛常以荤菜为主,这会吃一下全素的食物,倒是觉得很清淡,合胃口。不但吃了一碗饭,还吃了不少木耳、豆腐等素菜。 赵若飞却不同,从小就锦衣玉食,这些天又吃谢漫洛做的饭菜,嘴养刁了,觉得素斋太寡淡无味,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个半饱,后来还拿出谢漫洛带来的点心吃了些。 看见他没吃多少,谢漫洛就写了七个素菜的做法交给知客僧,让他交给饭头,下次按照她写的法子做些素菜上来。 知客僧见谢漫洛写了菜方,以为是他们都嫌弃这边的素斋做的不好,心里很是惶恐,一个劲地道歉。 “你们的素斋很好,只是我这个朋友比较喜欢吃我家里做的素斋。这些都是我家中素菜的做法,你们可以尝试做一下,下次送这些菜过来。”谢漫洛笑着解释道。 赵若飞远道而来,谢漫洛希望自己能让他宾至如归,特别是食住上照顾好他。如今在寺里,自己不能给他做饭菜,让饭头用自己的菜方做给他吃,应该也能好点。 知客僧见谢漫洛这样说,便接过新菜式,下去交给了饭头。 第164章 旧景伤怀 寺里有很多事情要准备,谢漫洛和赵若飞担心影响他们,就先到山门外去领略灵岩山的风景。 置身山麓,微风拂面,看着下方缥缈的太湖,身心都得到荡涤。 千年之后,谢漫洛曾带家人来过这边旅游,那时的灵岩山寺已是三十年代后重建的,而非现在的秀峰禅院。寺院不但比现在更恢弘,就是观赏的地方也开发的更好,更多。谢漫洛所站立的位置,也成了一处景观,而不是如今的树木葱茏处。 谢漫洛倚着一棵大树,想着前世今生。 白云苍狗,千载悠悠,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可依旧有些地方,它屹立千年,那怕是梵呗断还续。 谢漫洛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刚开始时的心旷神怡也变成了如今的思绪万千。 千年后的家人,如今一切可好? 不知不觉中,谢漫洛眼角的泪水就顺着脸颊静静地滑落。 “漫洛,你怎么啦?”一直关注着谢漫洛的赵若飞,紧张地问道。 “没,没事。就是有点想我父母了。”谢漫洛慌张地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不敢对上他关切的目光。 有些事,只能永远在心中埋藏,不可示之以人。 赵若飞心中一滞,上前两步,柔声说:“我们回去吧!” 让谢漫洛伤感的地方,他可不想继续待下去。“说这里曾是春秋时期吴王夫差的离宫,为美女西施而建,叫做馆娃宫,大雄宝殿旁边有个花园,正是当时的御花园,还留有一些旧时之物,其中有一井,相传西施经常在那照影整容。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 谢漫洛点了点头,率先带头往前走去。 望着她单薄瘦弱的身影,赵若飞有心疼有无奈,跟上她的脚步之后便始终不离其身侧。 谢漫洛低头看着路,默不出声,赵若飞心中不安,尝试性地问道:“你还好吗?” “很好呀,应该快到了。西施可是大美女,我们就去好好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当是探访她了。”谢漫洛仰起头说道,眼眶虽还有点红,却没有再留泪了。 两人很快就到来赵若飞说的那个花园,园中已经有不少提前上山的香客,赵若飞的人只得暗暗帮他们劈开一条路,不让其他靠太近。 当时的宫井是八角形的,名为智积井,旁边是西施观花赏月的玩花池和玩月池。 井后便是她的梳妆台,再往西走,有一琴台,是西施操琴鼓瑟处,也是灵岩山顶,观看太湖及洞庭西山的最佳地点。 站在琴台,谢漫洛脑海中突然就响起降央卓玛所唱的那首《爱江山更爱美人》,不由地哼了几个调。 “又想到新曲子了?”赵若飞欣喜地问道。 “是,比较应景的一支曲子。可惜没有带琴来,若不然我弹给你听听。”谢漫洛笑道。 谢漫洛的话说完,赵若飞笑着往身后招了招手,马上有人送了一张琴给蔡仲,蔡仲又呈上来。“我倒是想到了,有请!” 王瑞泽在这边住的时候,每天都会邀谢漫洛抚琴,连带着谢漫洛的琴艺也增长不少。如今弹的不算极好,但是却能凭着旋律当场弹新曲。 谢漫洛接过琴,撩了一下袍摆,坐在琴台上,边弹边唱: 道不尽红尘奢恋 诉不完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 流着相同的血 喝着相同的水 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 这一辈子谁来陪 渺渺茫茫来又回 往日情景再浮现 藕虽断了丝还连 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 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 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 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呐 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 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 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呐 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 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琴音毕,歌喉止。谢漫洛把琴还给蔡仲,笑看着一旁发呆的赵若飞,用手虚碰他的胳膊。 “漫洛,你怎么看待西施的?”赵若飞问道。 “越国人认为她是英雄,吴国人觉得她是最大祸害,我看这些外在的东西对西施来说,都无所谓,她应该更在乎她的爱人是否在等她。所以,这段历史来说,我希望知道她最后是否真的和范蠡在太湖泛舟而去。如果是,她就是幸福的女人,我羡慕她。” “你这想法真的特别。”赵若飞想不到谢漫洛会这样说,感叹道。 “女人几乎都是感性的,不管做了什么,也不过是为求人生一归宿,一个好的结果,我想即使有沉鱼之美的西施也不会例外。在吴宫,她确实是备受宠爱,但是每时每刻都活的战战兢兢,若能泛舟而去的话,她就能在爱人身边享受静谧的时光,过上真正属于彼此的幸福的日子。” “你呢?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假如有人强行要你入宫为妃,那人甚至会比夫差宠西施还宠你,你会怎么做?” “逃。”谢漫洛坚定地说道。 “逃?”赵若飞不解地问道。 “若要是国家大义面前,我或许会选择西施的路,但是现在天下天平,要我进入宫廷,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有一堆女人围绕着的男人,那怕他的地位再高,也不行。我说过,我想要单独属于自己的男人,哪怕是拥有一个农夫、一个乞丐,也好过与其他女人分享男人。”谢漫洛非常肯定地说道。 赵若飞心头愈发黯然,再也不说话。 他想要的答案是那么的明显,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他肯定还是会选江山。 他不想和谢漫洛之间有隔阂,所以他就必须要压抑自己心中浓烈的喜欢。 赵若飞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小女孩有这种强烈的情绪,想到谢漫洛将来有可能会嫁人,他就很不安。 他这会很希望钱昊在这边,认为他或许有想办法帮自己摆脱这种烦恼。 回到客堂,赵若飞都还心不在焉。 谢漫洛则因为来的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而感慨,也不想多说话,早早洗漱睡下了。 第165章 结份善缘 溯水缘正文卷第165章结份善缘做饭的人看见新菜做法都会好奇心,饭头也不例外,他照着谢漫洛的法子做了菜出来试吃,认为味道非常不错。 然后,他就把谢漫洛所写的菜都做了出来,让知客僧送过来给谢漫洛和赵若飞当早饭。 本想到寺里先看看的两个人只好收住脚步,回去试菜。见赵若飞吃的满意的样子,知客僧就知道这些菜合他胃口了。 “小施主,不知道这些菜的做法,小寺以后是否可以继续用?”知客僧挣扎了一会,讪笑着把饭头的请求说出来。 “居然写给你们了,你们就能用。听说有居士喜欢从庙里请素斋,你们要是觉得这些菜式好,以后也可以放到你们的外卖的素斋席上。”谢漫洛说道。 “那真是太感谢了!”知客僧感激地说道。“小僧给二位贵客安排了最好的观礼位子,吃完早饭就能过去。” “我想给你们这边捐点钱,该交给那位?有专人负责吗?”谢漫洛问道。 “若是几百文或者一二两的话,放功德箱就行,旁边有知客赠与香火。”知客僧回答道。 “我想多捐一点,除了香火钱,我还想给寺里一笔善款,请寺里的师傅们帮忙救助孤儿寡老和残弱。”谢漫洛说道。 “那请施主稍等,小僧这就去禀告鄙寺主持。”一个寺庙的繁盛,少不了外面的捐资帮助,听谢漫洛如此说法,知客僧赶紧去找主持。 一盏茶时间不到,主持匆匆而来。 谢漫洛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主持连声道谢。 问道捐款的金额,谢漫洛说自己除捐香火钱五百两外,再捐一万一千五百两善款。 主持大喜过望,想要搞个捐赠仪式,谢漫洛拒绝了,说是只要处理好交接手续即可。 谢漫洛现在每天几百上千两银子地赚钱,但是普通人每月的工钱都尚不到一两银子,所以这一万二千两,是非常大的一笔钱,主持接手秀峰禅院二十多年就没有收到过这么大笔的捐款。 “我想要帮助一些残弱之人,奈何人手不足,如此就辛苦贵寺了。还请妥善用好这些钱,若是日后钱用完,可到城南饕餮楼找我。在下弄玉。”谢漫洛把自己带来的一万二千两银票全都掏出来,交给主持。 “原来小施主就是弄玉公子,贫僧有礼了!”主持听说谢漫洛就是弄玉,郑重行了个合十礼,让谢漫洛意外之极。 “公子乃是我佛有缘人,尽全力弘扬佛法,贫僧敬佩不已,其他佛子亦如是,所以苏州城这边的上座一致决定,奉弄玉公子为客上座,享首座寮入住资格。小寺的首座寮如今亦是空的,还请弄玉公子搬到那边去。”主持解释道。 谢漫洛如坠云里,一句都没有听懂,求助地看向赵若飞。 “我们在这边住的挺好,就不用搬了,你们今天忙,赶紧把交接手续办好,忙紧要的事去。弄玉公子这边的事,明日再说,我们后天才离开,你们忙完再找他。”赵若飞走到谢漫洛身边,替她说道。 “没错,你们赶紧忙去,别耽搁了大事。”谢漫洛赶紧笑着说道。 “也好,贫僧这就通知另外几个常有联系的主持,到时一起来拜访。”主持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边多呆,办好交接就告别了。 看着谢漫洛郁闷的神情,赵若飞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安慰道:“让他们去打听一下情况,一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消息很快就反馈回来,说是谢漫洛所写的剧本几乎都与佛法弘扬有关,所以他们才有此决定。 赵若飞的人还带回来《西游记》,说是这边的佛子人手一本。 王瑞泽说大家都喜欢看书,谢漫洛写的那些戏若能印刷出来卖,必定火。谢漫洛觉得有理,就把剧本又还原成,交给他去操作。 书很快就印了出来,也交由他家书铺销售,没有想到那些书连寺庙里的佛子们都买来看。 想着自己开始的那些戏本子,确是每一本都有和尚有关的内容,尤其是《西游记》更是以取经为题。 知道了原因,谢漫洛哭笑不得,真是应了“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句话。 太阳越来越高,四面八方赶来的信众也越来越多,谢漫洛和赵若飞正准备进入观礼台,知客僧却过来说主持邀请他们二人进入大雄宝殿,参与为十方众生祈福的仪式。 两人对视一眼,便跟着知客僧前往。 看到二人前来,主持和其他几十个法师都行了合十礼,谢漫洛和赵若飞也赶紧回礼。想来是主持把弄玉公子的名字告诉了大家,每个人都好奇地看了谢漫洛一眼。 至于改变了模样的赵若飞,倒是没有多少人特意观察他。 主持把浴佛节的流程给二人介绍了一下,并告诉他们跟着僧众后面出去就行,会有专人引导他们入座。两个人自然是按照主持的吩咐行事。 这场法会做完,差不多用了两个时辰,一直要规规矩矩坐着。谢漫洛觉得特别累,回到客堂连水都没喝,就躺到床上去了,说是以后再也不参加这样的事,受不了。 赵若飞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呵欠连天的谢漫洛,只好收口。 次日,主持和其他几位高僧大德联袂来访,谢漫洛有些惶恐地接待了他们。幸好赵若飞在佛学方面的造诣不错,和他们谈的很融洽。 为了弥补自己的孤言寡语,谢漫洛给他们吟唱了前世非常喜欢的佛乐《心经》。 主持请她留份墨宝,谢漫洛想来想去不知道写些什么,最后想到印光法师题写的灵岩山寺山门的对联,就厚颜写下: 净土法门,普被三根,都如来成始成终之妙道 弥陀誓愿,全收九界,示众生心作心是之洪猷 那些高僧愈发认为谢漫洛佛缘深不可测,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敬佩,纷纷邀请她到他们所在的庙宇去做客。 谢漫洛笑着答应,心里却苦极了,不知道自己下次该拿什么东西出来交流。 他们离开的时候,主持还送给谢漫洛一串金刚菩提串,说是高僧从兰毗尼请回来供奉在佛前的,现在作为礼物赠送与她,结一份善缘。 接过最少有几十个年头,散发着紫红色幽光的手串,谢漫洛的眼眶发红,一再致谢。 第166章 安吉烦恼 溯水缘正文卷第166章安吉烦恼赵若飞觉得谢漫洛越发看不透了,明明是尚带有稚气的脸庞,但是她的眉眼间总是会露出胸有成竹、洞察一切的淡然。 似是看遍人间冷暖,历经沧桑后波澜不惊的平静。 她的慧心巧思无人能出其右,似为万物之灵。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已经十八岁的他才会把只有十岁的谢漫洛视之为友。 几年时间过去了,这种特性更加的明显。 可是这些天的接触,他又经常看到她的情绪外露。 伤感的、欢快的、娇憨的、慵懒的、深沉的、天真的、活泼的、无赖的…… 就像是这次佛法大会,前一刻她一脸庄重地参加祈福仪式,后一刻却漫不经心,完全不把这个当回事,嚷嚷着再也不要参加这种事了。 若说是她真的不看重,为何要作《心经》,当收到主持送的金刚菩提手串时,又为何会红了眼睛。 她说自己要赚很多钱,做最有钱的人,可是却愿意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当善款,去救助孤寡老弱。 她一再对下人表示将来不一定会嫁人,可是当自己问她对西施的看法时,她却说女人是感性的,都希望得到一个归属。 前后是如此的矛盾,到底哪个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那些高僧离开后,赵若飞就待在自己房中独自思量。 正常的男子都不会对一个尚未长开的女孩有想法,可是自诩聪慧过人的赵若飞却被谢漫洛深深折服,种下情根,还不敢让她知道。 他觉得自己唯一难以看透的就是谢漫洛,愈发想要了解她,可是越想要了解,就觉得越发看不懂她。 他很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谢漫洛,但是他不敢,因为知道就是说出来,他们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先不说谢漫洛那种不愿与人共侍一夫的坚决,就是谢漫洛这样的身份,他父皇也绝对不会让谢漫洛成为他的正妃的。 身为帝国的继承人,妻家身后的力量也是很重要的考量,就连他将来的侧妃,都不会低于二品大员的人家。 谢漫洛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不用想,赵若飞都知道在太宗那边过不了关。 若是谢漫洛愿意,他倒是可以用她的才华为借口,让太宗答应自己的请求。 问题是谢漫洛根本就没有这个心,不会配合他,就算他强娶,将来也会是一对怨偶。 别人他或许能抱着会缓和的愿望,谢漫洛他却不敢去奢望,她太有主意了,而且一旦决定的事,都不会回头。 她说要逃,肯定会逃的,他可不敢想象谢漫洛逃到邻国的话,对天朝会是多大的损失。 谢漫洛的才华颠覆了他的认知,一人就能抵一支大军,他实在不敢冒一点险。 为此,赵若飞心中的气馁和懊恼是前所未有的,便早早歇下。 而谢漫洛回到了自己房中,就把手串戴在手腕上。因为手串比较大,她在手上缠了两圈。 这金刚菩提手串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她真的很喜欢。 因为种种经历,她的睡眠一直不好,心里也有一股随时就要爆发而出的戾气。 在佛前供奉了许久的手串,自有静心宁神的做用,与她是再好不过。 若是以前,她或许不信神佛,可这一世的重生,让她多了不确定,自然是希望能得到神佛的护佑。 所以,她觉得主持给她的不单是一个手串,而是一份心灵的安慰,慰藉她无处寄托的神魂。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带给赵若飞困惑,因为她也根本就想不到赵若飞会对自己生了心思。 她把赵若飞当成是蓝颜知己,没有其他一点多余的想法。而且她的心理年龄成熟,就是将来想要找个人嫁,内心里也应该会想要找个年纪再大些的。 从灵岩山回去后,赵若飞让谢漫洛把《心经》写出来,说是他要带回去送给一个熟悉的方丈。 谢漫洛自是很快就把词曲都写好,交给他。 之后,赵若飞让谢漫洛带着他去拜访了佟公,从佟公出回来,依旧去剧院看戏。谢漫洛则在旁边继续写她的《七剑下天山》和《小李飞刀》。 小武查看了苏州城谢漫洛所有的产业后,又待了一天就返回京城去了。 走之前的头一晚,谢漫洛把他叫到书房,说了很久的话。 想着竹林小院里的海棠花应该开的正好,谢漫洛就想带赵若飞从地道回一趟竹林小院,去赏赏自家的海棠花。 林嬷嬷年纪大了,眼睛又曾经受伤,谢漫洛不让她干活,还给她请了一个丫鬟照顾她,要回去的话,就必须要把那个丫鬟打发走,免得她不知轻重,乱说话。 于是,谢漫洛就让黑子给林嬷嬷稍了话,让她给那个丫鬟放一天假。 谢漫洛以为如此就没事了,没想到最后还是郁闷无比。 看见赵若飞,林嬷嬷眼睛里全是欣喜,以为谢漫洛带男子回来,必定是将来的姑爷。服侍的那个殷勤,叫谢漫洛都看不下去,在院子中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原路而回。 赵若飞没有想到谢漫洛竟然还会弄地道,看着那出入的机关,更好好奇,去的时候不好多说,回去的时候就逮着谢漫洛东问西问。 谢漫洛也不瞒着他,把自己修这条地道的原意告诉他,也把出入机关的诀窍告诉他。 “漫洛,你什么都告诉我,你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吗?”赵若飞笑问道。 “若是我连这点看人的目光都没有,那泄不泄露还不是一样的?早死晚死而已。”谢漫洛回答道。 “你的好东西真多,我都迫不及待要去看你那些工坊了。” “那就去,反正现在还早,我们回去就出发。”谢漫洛说道。 “今天不行,下午还有人来找你呢,不能走。”赵若飞神秘兮兮地说道。 谢漫洛说自己没有约人,就是不相关的人也无关要紧,家里有暗五,他会安排好的。 赵若飞只得告诉谢漫洛,说是找到吴明的家属了。吴明家中除了一个幼弟,其他人死了,赵若飞的人已经接了他弟弟前来苏州,下午就能到。 得到这样的消息,谢漫洛大喜。 回到院子后马上去了挂着吴明肖像的房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第168章 逃避客人 溯水缘正文卷第168章逃避客人黄绰成决定留下后,谢漫洛就让张虎陪着他先回去把那边的手续处理好。 他在那个杨员外是签了短契的,需要回去解除,而他们家之前的老宅,谢漫洛想要买回来,那时吴明的家,她想要为他保留下来。 张虎与人打交道上最是圆滑,谢漫洛还把他放到楚翔身边半年,如今处事越发炉火纯青,隐隐已是小武之下第一人。 让张虎过去一是对黄绰成的看重,另一就是想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好。 她从灵岩山回来后,住处不知道怎么就被泄露了出去,前来拜访她的人非常多。 以前大家都知道苏州城有个才子弄玉公子,可极少人见过他,也知道他住哪里。 谢漫洛把自己的宅子建在原来的贫民区,实在是太理智不过了,而且宅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平日里也关门居多。大家知道饕餮楼是弄玉公子的,却不知道他就住在饕餮楼后面。 至于知道他家住处的,都算是比较熟悉的人,如佟家、谢家和楚翔等,他们有各自的打算,自然不会把他的住处泄露出去。 而他这次居然去了秀峰禅院参加浴佛节,捐了大笔善款,还奉上一曲《心经》,算是高调亮相了。 大家都认为他要开始出来交际,各种各样的邀约就来了。 时刻关注着弄玉公子动向的何秋明,得到他去了秀峰禅院的时候,他也赶了过去,并且还参与了浴佛仪式。 别人没认出赵若飞,心中有数的他一看身形和几分相像的模样就判断出来了,见他对弄玉公子呵护有加,愈发心惊。 他得罪了弄玉公子,很长时间都不敢回衙,还找了自己必须暂时留在苏州这边的理由,上报给了安抚使。 安抚使认为他上任不久就如此尽职尽责,颇为不容易,不但准许了,而且在回函中还多有嘉言。 何秋明心中却是苦极了,去剧院求见过几次赵若飞,都被赵若飞无视了。让他每日如履薄冰,睡不安稳。 他不敢走,留在苏州城里想要化解赵若飞心中怒气,心中暗中计较,若是明王问责,就说是不放心他的安全,所以才留在这边守护的。 现在知道了弄玉公子住处,更是在门外守了两天,直到赵若飞烦不过,让他立刻滚到江宁府去办差,办不好提头来见,他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 大家不知道赵若飞的身份,以为连何秋明都要巴结弄玉公子,因此对弄玉公子的身份更加好奇,也更渴望结交。 一时间各家各府都巧设明目,什么诗会、赏花宴、生日宴等能请客的明目都出来了,纷纷送上请帖。 更有得到一方好砚送来品赏、偶得xx少见吃食想要送来一尝、慕公子风采特来拜会、得公子相助特来道谢、愿天价求曲等等五花八门想来他家拜访的拜帖。 看着那一摞摞的拜帖,请帖,还有每天守在门口求见的人,谢漫洛烦不胜烦,想要一个管家来帮她抵挡。 暗五、张虎和黑子都有自己的事,张师傅木讷不善言,李昊就是个锯嘴葫芦,其他都是粗使婆子,赵若飞送来的微风和细雨倒是不错,但是她们都是女孩子,不方便出面。 当过管事的黄绰成正好是合适的人选,她对黄绰成说的是,希望他上任后能够让自己随时有吃有喝,耳边清净,不用见那些不想见的人。 黄绰成曾当过管事,谢漫洛和他聊了几次,觉得他虽然在一些事情上还不到位,但是算是中上之人,多加提点的话,假以时日,必定能达到她的要求。 相对于员外府,谢漫洛这边的条件要好无数倍,黄绰成还以为自己过来会从普通的打杂做起,最多还是车夫,没有想到谢漫洛竟委以管家之职,心中既惶恐又感动,最后郑重承诺,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后,必定一心一意当好这边的差事。 为了避人,谢漫洛开始带着赵若飞去看自己的工坊,还把生产原理和细节都说给他听。 他们还去了江宁府一趟,可惜去年大家太积极了,把所有的棉花都用光了,棉坊里看不见赵若飞心心念念的棉花生产。 谢漫洛以为用棉花纺纱织布很容易的,结果却发现这个事情并不简,做出来的东西实在不堪用,连她都没眼看下去。 她不知道是机器问题还是自己请的工人问题,就把所有棉花都用去做棉袄、棉袍和棉被了,因为这几样东西很赚钱。 棉坊这边则是买了一些麻来给她们继续练手,想要看看她们能不能找出原因来。 若是知道赵若飞想要看棉花生产,她肯定是会留点下来,如今也只有等今年的新棉了。 赵若飞过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近两斤棉花籽,加上他们去年收上来的,今年的产量最少也要翻两翻,多收些棉花,想做的各种事开展也方便些。 因为谢漫洛对棉花的推崇,赵若飞还跟着她去庄子上看了棉花的种植方法。 他们折腾一圈回去后,张虎和黄绰成也回来了。 张虎告诉谢漫洛说吴明曾经的宅子回来了,还找了他们本家一个老实忠厚的人帮忙看守。 黄绰成的那边的契约也赎回来了,杨员外开始还不乐意,但是被他哄了几句就乖乖放手了。 正事说完,张虎还说起八卦来。 说是黄绰成以前的娘子成亲后发现黄绰成家中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余财,就勾搭上其他人。可到那家后至今也没有生育,被男方嫌弃,很是后悔。 知道黄绰成买回之前的田宅,就想要重新回来和黄绰成过日子。 黄绰成不同意,说是自己以后也不会在那边生活了,会过来苏州这边。没有想到那个妇人听到黄绰成入了贵人的眼,更是死活要和黄绰成和好。 黄绰成摆脱不了那个妇人,只好求助他,他就告知了那个妇人如今的男人,那个妇人被她男人抓回去打个半死,黄绰成才得以脱身。 谢漫洛最是看不起如此势力女子,听后摇头苦笑。 之后,找机会安慰了黄绰成一番,让他放下过往,以后在这边成个家。 第169章 有人求亲 溯水缘正文卷第169章有人求亲苏州城水道多,每年的端午节都有赛龙舟,谢漫洛一日想起这个事,准备要好好过个端午节,让赵若飞提醒她。 之前的寒食节他们就没过,这边的人寒食节三日都不生火做饭,谢漫洛每天要吃热食,不喜欢这个节,几年前就曾吩咐过,他们家的寒食节和平日一样,依旧照着她的喜好该吃吃,该喝喝。 赵若飞是客,知道谢漫洛有些事情不关注不在乎的,所以也没有出声。 这个端午节,他以为谢漫洛也会忽略的,没有想到竟然主动提起来。 知道谢漫洛想要过端午节,赵若飞就向她讨要百索绳,说她是女孩子,该给自己编一条驱邪绳。 这个时候的节日特别多,三天两头就是节日,接着大家呼朋唤友出去玩。 而谢漫洛急迫想要提升自己实力,恨不得把一天当成是两天过,除了春节外,其他的她都不怎么过。她每年的百索绳都是林嬷嬷帮她编,帮她系上的,从来就没有自己动手编过。 赵若飞讨要,她只好把林嬷嬷叫来当师傅,可是学了很久也没有学出个样儿来。 百伶百俐的她学这个东西竟这么笨拙,赵若飞看见笑个不停,谢漫洛气恼他嘲笑自己,也向他讨要百索绳,说不要买的,只要他亲手编的。 男子编绳索还真的不容易,但是赵若飞不愿意拂了谢漫洛的意,只好硬着头皮跟林嬷嬷学。 一对难兄难弟,花了三四个时辰才各自编出一条丑的不能再丑的百索绳。 两人互相嫌弃,但是都不想再编了,便偃旗息鼓,交换了绳子,还约定带着对方的丑绳子去看龙舟。 不过他们的这个打算被人破坏了,因为谢宇派人到佟府传信,让谢漫洛回谢家去过端午节,还说有客人上门,谢漫洛只好在端午节前一天回了谢家。 见了谢宇夫妇后,谢漫洛才知道所谓的客人,竟是些前来相看的人家。她以为自己扮丑他们就会绝了自己联姻的心,没有想到谢宇连这样都没有放过她。 “二叔,二婶,我还小,脸上又成了这个样子,真没想过嫁人。若要是因为我将来年纪大在家中影响不好,我就做姑子去。” 有些时日未见,谢宇夫妇身上都憔悴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他们家中妻妾内斗引起的,还是两个女儿互争导致的。 “小九,二叔和二婶都是为你好,那些人家都挺不错的,你们互相先看看,心中有个数。知道你学习忙,我们就一次多约了些人家,也省得你日后跑来跑去。”谢宇完全不管谢漫洛的拒绝之意,坚持说道。 谢漫洛无奈,只好点头,心里却嘀咕:不知道你们两个儿子的事发了之后,你们还有没有闲情逸致来接待相看的人家。 本来就不愿意被联姻,何况现在还要被人像货物一样挑选,谢漫洛蔫蔫地回了竹林小院。 之后不久,李嬷嬷就找了个借口过来了,告诉谢漫洛会来的是什么人。 原来谢宇夫妇还不打算这么快给谢漫洛找婆家的,只是他们的两个女儿在宫中斗的很厉害,还双双伸手像他们要钱。 谢宇夫妇对谢子彤有愧,对临产的谢子瑶偏爱,不忍心让她们失望。可是谢宇刚给她们钱不久,现在再拿钱还真的拿不出多少来。 夫妻两个合算来合算去,觉得谢家现在只有具才女盛名的谢漫洛拿出去联姻能获利最大,于是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他们为了效率快,就找了豪商和富户。 这些人家最希望攀上权贵,或者结一门书香门第的亲来提高门楣。 谢家门第可以,谢漫洛又有才女之名,都是他们最渴盼的,哪怕是谢漫洛脸上破相,应该也会忽略不计。 李嬷嬷说,已经有人给谢宇许诺,若要是他们家孩子相看后,同意娶谢漫洛,谢漫洛也没有意见,他们愿意出十万两银子作谢。 合着谢宇夫妇是打算把自己给卖了,谢漫洛听后鼻子都要气歪了。 次日午时,谢家就陆续有人来,前后一共来了十三家人。他们明面上说的好听,说是来这边看看赛龙舟,其实都是来看“谢漫洛”这个商品的。 谢漫洛嫌弃暗二给她做的疤痕太秀气,摘了下来,用面糊做了一条更加恐怖的疤痕,还用了能让脸色发黄的中药汁敷面,又故意把嘴巴眼睛鼻子都丑化。 这几年谢漫洛在谢家人面前都戴着面纱,谢宇夫妇看见谢漫洛居然越长越丑,都有些吃惊,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卖谢漫洛之心,殷勤地向大家介绍谢漫洛是怎么怎么有才,还把她的字和诗拿出来给大家看。 谢漫洛以为自己这样的丑态出现,能吓跑人,没有想到居然有五家都看中了她,要找时间来求亲。 从李嬷嬷那得知结果后,谢漫洛差点吐血,借口睡觉,赶紧溜出去找赵若飞。 赵若飞知道谢宇如此对谢漫洛,气的火冒三丈,说这个事他来解决,可谢漫洛不同意。 “安吉,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说我遇到事情不告诉你。这个事我其实自有盘算,只是需要你帮帮忙。”谢漫洛说道,之后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 谢漫洛觉得如今解救自己于水火的最好是佟公,因为他可以借口谢熠轩已经给她定亲了,对方说等她及笄时就来提亲。 谢熠轩和佟公是师徒关系,谢熠轩把这事告诉他无可厚非,所以他出面是最好的。 把时间定在她及笄时,是因为谢漫洛认为到那时,她的仇就应该报了。 两年时间,怎么也够她谋划了。 她和赵若飞一起伪造了封所谓的谢熠轩好友的假信,并准备了一份端午节礼,让佟公派佟家豪带人送到谢家。 谢漫洛离开后,赵若飞懊恼自己没有及时把她后顾之忧解决掉,立刻写信去京城要一份不写名字的自主择婚圣旨。 这个事他早就答应了,只是认为谢漫洛现在还小,自己回去后再给她办就是,没有想到谢宇这么早就打上她的主意。 若不是答应谢漫洛让她亲手报仇,他真的想要马上就收拾了谢宇夫妇。 再说谢漫洛回去后不久,佟家豪就带人送了礼物上门,谢宇没有想到事情将成之时,却杀出一个程咬金,脸色很难看,不过既然谢漫洛有婚约在身,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第170章 小小“回报” 溯水缘正文卷第170章小小“回报”佟家豪他们走后,谢宇马上就向谢漫洛打听与她定亲的人家。 因为送礼来的写的信是交给谢漫洛的,谢宇不好意思当着佟家豪的面拆她的信。 “二叔,说是父亲以前的好友,之前因上司出事,受了牵连,被贬到岭南那边,没法和我们联系。如今他们一家已经回到应天府,他家公子也中了秀才,所以派人来我们这边走动。”谢漫洛说完,就把信交给谢宇看。 定亲的人家门第不显,且地方遥远,是谢漫洛和赵若飞商定下的,因为这样谢宇就不会太重视,也不会去查验真假。 谢宇看完信,沉吟不语。 “二叔,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事,父亲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告诉我。”谢漫洛忍不住埋怨道。 “小九,这家人看起来不怎么好,第一次送的礼物就只有普通的四色礼,从那送礼人穿着说话来看,那家人现在应该很是破落了。要不,退了?从今天来的那些人中选一个?”谢宇尝试性地问道。 “毕竟是父亲定下的,我不能不孝。我以真面目见那个送礼的人,想必他回去会把我破相的事告诉主家。若他们嫌弃我面目丑陋,来退亲,就请二叔代我答应。如若不来,我也没有嫌弃人家的资格,就先拖着吧!” “你现在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谢宇虽然很想让谢漫洛退亲,但是佟公那边也知道这事,他也不敢操之过急,加上今年还要谢漫洛去参加比试,只好先同意了。 “那今天来的那些人怎么办?”谢漫洛忧心地问道,看向谢宇的目光中溢出满满关心。 “二叔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你住的地方太远了,要不下次回来就住到主院这边来,和子芬做个伴?”谢宇问道。 从这次相看的结果来看,谢漫洛还是挺有价值的,所以谢宇想要宠络住她,然后让她按自己心愿行事。 “谢谢二叔,只是我从小在那边长大,住习惯了,而且那边清静,也有利于我学习。”谢漫洛说道。 “那也行,你二嫂应该已经备下饭菜了,今天就在这边吃饭吧!” 好好的龙舟赛没有看成,还玩心眼一天,谢漫洛回到自家院子后,一动都不想动。 看见她疲惫不堪,赵若飞也不愿意打扰她,叮嘱一句好好休息,就回房了。 蔡仲这时从外面匆匆回来,手里拿着一叠新收到的消息。 “爷,十三家,除了苏州的,还有杭州、扬州等附近州府的,每一家都是当地豪商,他们能同一天赶到,说明谢宇打谢姑娘的主意不是一两天了。其中有一家手里有谢姑娘祖母的铺子和山林。”蔡仲汇报道。 “这个谢宇实在可恨,不给他一点苦头吃,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哪一家的公子最差?”赵若飞冷笑着说道。 “湖州的李家,那家公子长的丑,而且房中已经有好几个女的。”蔡仲说道。 “让谢宇的小女儿和他来个偶遇,出点他们不得不定亲的事。”赵若飞说道。 “听说他家的小女儿疯狂地喜欢弄玉公子,属下是否可以找人告诉她弄玉公子明天出游?”蔡仲问道。 “可以。另外,着重查一下那个有漫洛祖母东西的人,可能和之前的那帮匪徒有关,你们没有找到消息,或许这个人会是条线索。”赵若飞吩咐道。 “属下遵命。” 赵若飞到底还是睡不着,拿了一小坛酒来到院中的天井,仰望着星空。 睡了一觉,谢漫洛的郁闷并没有减多少,赵若飞便约她早饭后去爬天平山。 天平山不是很高,但是天气越来越热,爬了没有多久,两人身上就满是汗水,只好返回山脚下转悠。 出了一身汗,谢漫洛心中的憋闷散了不少,看着自己身上的长袍,就特别怀念凉快的连衣裙和短裤、t恤。 “安吉,我要是制作出一些露胳膊露腿的衣服出来穿,会不会被人骂伤风败俗?” “肯定会,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衣服?” “就是觉得热,想要穿的凉快一点。”谢漫洛笑道。 “那你做几件在家中偷偷穿,别给外人发现。”谢漫洛多奇思妙想,赵若飞已经习惯了,笑道。 “嗯,好像只有这个办法。”谢漫洛无奈地耸耸肩。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传来一阵叫喊声,谢漫洛马上抬头张望。“咦,那边亭子里出什么事了?” 两人朝出事的地方走去,却发现谢子芬浑身湿漉漉的,正被一个矮胖的年轻男子抱在怀里。 四周的人陆续赶来看热闹,一时间就围了一圈人。 谢子芬的丫环刚才不知道在哪里,这会跑了过来,看见这个样子,魂都要吓没了。赶紧上前去,从矮胖男子手里接过吓晕了的谢子芬。 “那是谢家家主的小女儿。”不知道谁在旁边喊了一声,把谢子芬的身份泄露出去。 “没错,就是谢家家主的小女儿,好像叫谢子芬的。”一个妇人见过谢子芬,认真看了一下,也确认了。“男女授受不亲,她这样被人抱在怀里,以后谁还敢要她呀?看来只有嫁给那个公子咯。” “可不是,花朵般的姑娘,要嫁那样一个男子,还真是吃亏了。” “不然怎么办?人家抱都抱了。这个谢家家大业大的,怎么能由着姑娘到处跑呢?就是要出来,旁边也该跟着些婆子才行呀。” 大家的议论传入谢漫洛的耳中,谢漫洛若有所思地看向赵若飞,赵若飞权当没有看见她探究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热闹。 谢漫洛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凑巧,而最有可能替她出气的就是赵若飞,见他不想告诉自己,她也不想问,不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因为她发现那个矮胖男子昨日也出现在谢家,是个买“货”者。 谢子芬被送回谢家,谢宇和张嫣气的发疯,一问之下才知道谢子芬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的,连坐的马车都是外面雇的,身边的人除了贴身丫环,谁都不知道。 李家的人知道自己儿子莫名其妙地救了谢子芬,感觉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马上敲锣打鼓前去求亲。 谢宇本想使些手段遮掩下这个事的,如此一来,闹的半个南城的人都知道了,差点气吐血,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 第171章 子芬嫁人 溯水缘正文卷第171章子芬嫁人谢子芬是真的被吓晕的,回到家后还晕着,是被大夫扎针才扎醒的。 她远远地看见弄玉公子,想要过去套近乎,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掉落水中。 仿佛记得救她的人是个老者,后来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又矮又胖的年轻男子怀中,顿时吓晕了过去。 她求父母不要那么快给她定亲,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入弄玉公子的眼,没有想到自己会和那样丑陋的男子有了肌肤之亲。 得知父亲同意了那人的求亲,谢子芬急的要上吊,可惜被谢宇新安排的两个婆子死死看住了。 想着有那样的夫君宁愿死,可是她现在连死都死不成了。 得了大便宜的李家主母,兴奋的找不着北,一边安排人回家报信,一边继续问那个矮胖儿子李虎是怎么救了谢子芬的。 “我也不知道,早上得到消息说有个熟人约我去那边爬山,我就去了。没有想到山还没爬,就看到谢小姐落水,我喊人救命,立刻来了个老者,把她救起来,还把她塞给我。”李虎感觉自己是懵的,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是那个老者以为掉下去的是你的亲人,所以才把谢小姐塞给你的。这件事多亏了那个老人家,以后见到他,我们一定要好好答谢一番。 原本被那个破相的丑小姐选中,我们都是高攀,没有想到这会居然能和谢家家主结了亲,真的是太好了。 他一共有三个女儿,前面两个都入宫了,一个还是贵妃。要不是那个老者把她塞到你怀里,她怎么也能嫁个公候人家,现在却成了我们家的儿媳妇了。 儿子,我就说你是有福的,现在相信了吧?” 李虎的母亲也是个胖胖的妇人,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不停地说着话,唾沫横飞。 “娘,娘,那个谢家家主不会反悔吧?”李虎抓着母亲的手问道。 “不会,不会,他已经接下我们家的信物,也回了信物了,再没有反悔的余地。明天,我们再置办些礼物送去,不要怕花钱,越贵的越好。攀上了贵妃的娘家,以后我们也是皇亲国戚了,什么钱赚不到?” “好好好,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子都听娘的。”听到母亲这样说,李虎大喜若狂,笑的眼睛只余一条牙签般大小的缝隙。 寻死觅活的谢子芬没能阻止绣娘来帮她量尺寸,做嫁衣。 她以为张嫣会帮着她向父亲说说情,退了这门亲,但是没有。因为张嫣现在的心思一半分给了京城里的两个女儿,一半留着和秦香明争暗斗。 秦香也不是个善以之辈,认定是张嫣做手脚伤了她儿子,又落了她腹中的胎儿,最近疯狂地报复起来。 先是放狗咬了来谢家探亲的张嫣娘家侄子,尔后又设计了她家侄媳妇在谢家和下人私通的假象,弄得是鸡飞狗跳。不但谢宇对张嫣有意见,张家也对张嫣颇多指责。 明明是秦香做的手脚,但是谢宇就是不相信柔弱的秦香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今谢子芬出事,秦香明里暗里都说是张嫣没有管教好女儿,所以才会出这样的丑事,让谢家被人看了大笑话。 谢子瑶私自入宫,谢宇和张嫣就曾互相指责,好在谢子瑶一入宫门就得了太宗的宠爱,还怀了龙胎,两个人才放下心中芥蒂。 现在小女儿又出了这样的事,谢宇对张嫣就更为不满,加上秦香一再的挑拨,自然是对她越发厌烦。 在这种情况下,张嫣怎么还有心思想谢子芬将来过的好不好? 不但不想,还埋怨她带给自己屈辱,连看都不想看她了。 一日两餐,都让婆子把饭菜送到她的房中。 谢子芬前所未有地慌张,想要找个人来帮自己,想来想去都没有找到一个人,最后竟托人去找林嬷嬷,让她给谢漫洛说说,让聪明的谢漫洛给她出个主意。 林嬷嬷对她曾经欺负谢漫洛的场景还念念不忘,怎么会帮她传信?自然是当做从来没有听到这事一般,把它抛诸脑后。 谢子芬左等右等都没有谢漫洛的消息,就更加绝望了。后悔自己当时对谢漫洛太过分,要不然她真要是愿意帮自己的话,父亲看在佟公面子上,或者还会有不一样的安排。 她一直以为父亲很疼爱自己,可是面临利益和面子选择,谢宇马上就露出完全不同的一面,让她怎么也无法接受。 看透人情冷暖,谢子芬发现自己以往引以为傲的身份,其实是一戳就破的泡沫,看着美丽,消散后什么都没有。 李家担心谢家反悔,李虎母子就留在了苏州,还到处说李虎救了谢子芬、抱了谢子芬的事。不到半个月,苏州城的人全知道了这件事。 谢家出了这样的一件风流韵事,谢宇不管去到哪里,都有人明着恭喜他喜得贵婿,眼底却露出看笑话的眼神,让他感觉每个人的眼光都像是一道道利剑刺向自己。 一直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他,如何能忍受这样难堪? 但又不能对别人说什么,因为大家都打着恭喜的说辞。 于是,他心中憋着的气,又发泄到张嫣和谢子芬身上,对她们没有一点好脸色。 张嫣气他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气愤不过,就把给谢子芬准备的嫁妆规格降低了一半,好东西都留了下来。 为了尽快堵住李家的嘴,谢家很快就把谢子芬嫁了出去,从定亲到出嫁,前后都不到两个月。 李嬷嬷说谢子芬刚开始还寻死觅活的,后来就巴不得早日离开谢家了。说就是死,都宁可死在外面。 李家为了重视这门亲,聘礼倒是送了不少,不过都是些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没有一件真正有价值能留传的东西。 谢家也没有贪他们的,全都填到谢子芬的嫁妆上,以致有八十六抬嫁妆。 不过有明眼人说,谢子芬的八十六抬嫁妆,还不如人家六十四抬的有价值。 谢子芬出嫁,谢漫洛也回去了,添了套金头面,大家都以为她没钱,觉得这是她能拿出来最大的诚意了。 谢子芬道了谢,也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道歉。 想到她以后的生活,谢漫洛到底有些不忍心,可想到谢宇对长房做的一切,又立刻硬起心肠,连劝慰的话都没有多说。 第172章 过乞巧节 溯水缘正文卷第172章过乞巧节谢子芬之前没少欺负谢漫洛,若不是谢漫洛借佟公的名头搬出去,后面这些日子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龌龊之事。 心底里,谢漫洛对她是不喜的。 可看到年纪那么小年纪就要远嫁,而且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又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过来的,在婆家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还是有些感慨。 谢子芬出嫁后没几日就是乞巧节,谢漫洛自谢熠轩过世后就从不过乞巧节,赵若飞从林嬷嬷口中得知原因后,就想趁自己在这边陪她好好过一次,缓解开她的心结。 这些日子的相处,赵若飞愈发觉得谢漫洛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她才华卓绝、虚怀若谷、自强自爱、超尘拔俗,尤其悲天悯人,就是看见乞丐跌倒,她都会上前扶一把,丝毫不顾忌身份的天地之差。 但是,她也经常一个人坐在庭院中独自伤怀,有时白天,有时是夜晚,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心底似有股别样的忧伤,不管赵若飞怎么试探,谢漫洛都没有说出原因。 赵若飞无法强求,所以希望能让她尽量开心。 为了让谢漫洛过个欢喜的乞巧节,他指挥着钟子明蔡仲等人用黄蜡制作出凫雁、鸳鸯、水鸟、乌龟、鲤鱼等“水上浮”,准备于乞巧节当天放水里观赏。 他还亲自用木头雕刻了一个摩睺罗,让微风和细雨加做了碧纱外罩。 而林嬷嬷则从地道过来,带着院子里的粗使婆子用面粉制作花样百出的“果食”,柱子知道后,把从食铺子新出的花样做法也送了过来,两天时间,她们做出的面食足有三十余种。 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想要满着谢漫洛,托张虎把谢漫洛请到外面去,看大家神秘兮兮的样子,谢漫洛就问了黄绰成,黄绰成就把底漏了。 黄绰成上任后,做事一板一眼,认为谢漫洛制定的规矩大过天,看似没有人情味,但是把一个院子管理的井井有条。 谢漫洛厌烦的人情往来,他也总是梳理出主次,再交给谢漫洛,让她省了许多事和麻烦。 他还坚持一点,就是不对谢漫洛说谎,哪怕是好意,都对谢漫洛不尊重。 知道大家如此精心准备节日用品,谢漫洛也高兴地参与进去,带着李昊和赵若飞一起学雕花瓜。 所谓的花瓜,就是在冬瓜、南瓜、黄瓜等各种瓜身上雕出花样,越精细越逼真越好。 雕完花瓜,谢漫洛饶有兴趣地找出家中的各种水果,开始做印象中的水果花样拼盘。 苹果小螃蟹、香蕉小船、橙桔等拼成的菊花、荷花…… 谢漫洛做了十多种,看起来都栩栩如生,大家一下子就被这种做法吸引了眼球,都要学。 家中水果不够,只好派人到市集买,这一买,就买了差不多一马车回来。 大家凭着想象做各种花草树木和亭台楼阁,还有各种小动物和漂亮的小人儿。 院子里一整天欢声笑语不断,连晚饭都没做,因为大家吃水果拼盘就吃饱了。 初七日,赵若飞很早就起来,指挥着他的手下在外院中间的庭院中做了个乞巧楼。 做好后,黄绰成让人在乞巧楼前摆放上美酒、笔砚、针线、果汁、花瓜、果食、坚果等,放了好几张桌。 因为难得一乐,谢漫洛把有资格来这个院子的手下都叫了回来,也特意去佟府把佟公爷孙三人邀请来,让他们一起过乞巧节。 谢漫洛还设置了比赛项目,让自己的手下和赵若飞的手下都参加比赛。 比赛的项目有四个,赛诗、绘画、女红、厨艺,男的几乎都选了赛诗或绘画,而女的,选择的也很统一,不是女红就是厨艺。 她和赵若飞、佟公、佟霖、佟家豪五人当裁判,决出一二三名,各有对应的奖品。 这个热闹一直持续到黄昏,院子中洋溢在喜乐当中,谢漫洛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发完奖品,佟公说有些疲累,佟霖和佟家豪就陪着他先回府去了。 赵若飞亲自捉了只蜘蛛,放入银盒中,交给谢漫洛。 之后,就邀请她上街,说出去看看热闹。 这个时空的人不管有钱没钱,都喜欢玩闹,乞巧节前三天,街上就开始多了许多盛装游览的人群,今天正日子,街上的人就更多了。 街道两边多了不少卖饮品和卖玩偶的摊子,卖花的也有好些,卖的多是花骨朵,拿回去插在瓶子里,当晚或者次日就能开的那种。 也要一些盛开的,栀子花就是其中的一种,闻到那浓郁的香味,谢漫洛就移不动脚步了,赵若飞偷笑,让人把街上所有的栀子花都买了下来。 后来看见一束做成并蒂模样的荷花骨朵,赵若飞也不愿意走,一直在那个摊子上左右踱步,谢漫洛完全没有看出他的意思,他只得直接向谢漫洛讨要。 谢漫洛以为男人不喜欢花朵,但还是笑嘻嘻地帮赵若飞付了钱。 “安吉,可是想要成亲了?要不然怎么让我给你买这并蒂荷花?”看见赵若飞接过自己送给他的花束特别高兴,就拦在他的面前问道。 “只是想让你还我的人情而已,我刚刚给你买了那么多栀子花,如今也就看见这束花好看点,才叫你买的。”赵若飞很想把自己喜欢她的心思告诉谢漫洛,也想说出让她送并蒂荷花是真心祈盼将来能和她花开并蒂,但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把十字街最热闹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还喝了些果饮。 路过一个地方,有对月穿针的比赛,赵若飞还怂恿谢漫洛去参加,谢漫洛说只要他参加她才参加。于是赵若飞这个男人和身穿男装的谢漫洛,就偷偷买了两套针具在旁边穿。 因为时时要防备别人发现他们参加女孩们的游戏,都不能专心穿针,半天没有穿进去,两个人笑个半死,最后不得不放弃了。 谢漫洛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赵若飞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也非常高兴。 逛了一个时辰左右,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脚走酸了,才坐上马车回去。 第173章 赏赐送到 溯水缘正文卷第173章赏赐送到回到内院,谢漫洛就发现里面被各种箱盒堆满,除了自己房间门口和赵若飞房间门口还能进出,其他地方都无处下脚。 “漫洛,这些都是皇上赏赐下来的,送来有半个多月了,之前缺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没有交给你。不过,那东西今天也送来了,我就让蔡仲他们挑比较重要的物品运了进来。”赵若飞看着愕然的谢漫洛,笑道。 “知道你不想让人发现你的身份,所以我让送赏赐的內侍把赏赐送到扬州,然后让我的手下去那边接下,再转运回来。”赵若飞解释道,“这里的,大约是赏赐的十分之一,笔墨纸砚、绫罗绸缎、瓷器等比较占地方的东西,我放在一个院子中了,就是上次我们路过,你说还不错的那个五进院子,现在那个院子也在你的名下。” “皇上为什么要赏赐东西给我呀?”谢漫洛不解地问道。 “你告诉我的那些种植方法、培育方法和机器制作方法等,我都送到上面去了,工部正在大力推广,皇上觉得你的计策大利于天下,非常高兴,就赏赐了这些东西下来。”赵若飞说说完,让蔡仲把礼单交给谢漫洛看。 看着长长礼单中罗列的各种赏赐,谢漫洛的眼睛睁的像个铜铃。 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这都是有价的,其他的物品谢漫洛就无法估算了。 金、玉如意都是宝贝东西,谢家的那柄玉如意,谢宇就宝贝的不得了,整日里放在身边,好像一不小心就不见了似的。这下子,自己得了四柄。 东珠不是论颗给的,竟然是一整斛,拿出去卖,都要卖好久才能卖完。 还有很多东西谢漫洛没见过,也没听过,看着云里雾里。 她知道赏下来的东西,比她这些年呕心沥血所赚到的要多多了。 “这一斛东珠不错,可以做珠花、做手串、做项链,还可以串成帘子。”赵若飞见谢漫洛打开东珠看,在旁边笑道。 “做手串、项链倒罢了,还串成帘子,真是暴殄天物。”谢漫洛瞪了赵若飞一眼,说道。“这霞光锦是什么玩意?” “这种锦缎穿在身上柔若无物,舒适的很,雨淋不湿,而且还能散发出美丽的霞光,所以叫霞光锦。非常难织,每年上贡不超出双手之数。”赵若飞解释道。 “那这个又是什么?” 谢漫洛指着自己不认识的东西一一询问,而赵若飞则是耐心地一一解说。 看完运进来的赏赐,谢漫洛就让李昊等把它们搬进内院的各个房间中。因为太多,连她住的房间,赵若飞住的套房,都放了不少东西。 “漫洛,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你知道怎么接圣旨吗?算了,不用弄那个仪式了,反正尊重在心不在表面。”赵若飞看着一脸懵懂的谢漫洛,摇头失笑。“我送到你这边来,还是你去我那边拿?” “你拿过来吧,我现在好像在做梦。”谢漫洛挠了挠头,说道。 赵若飞笑笑,点了点头,很快回房抱出一大一下两个锦盒,来到谢漫洛套房中的客厅。 “你现在也是个官了,这个盒子中装的就是你的章服和官印等凭据,授的是大学士。我曾经和你说过,大学士虽是闲职,但是代表的身份非常特殊,只有威望极高的人才能获得,我朝已有的大学士几乎都是当过宰相的人。授予你大学生,是特别表彰。”赵若飞把大锦盒中的官服、任命书、官印拿出来,交给谢漫洛,说道。 谢漫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捧着的官服和官印,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就当官了,不是做梦吧?为什么?” “与赏赐一起来的,这也是你献策的赏赐。你品秩、俸禄、章服都为正二品。”赵若飞微笑着说道。 “比你的官大吗?”谢漫洛突然看着赵若飞问道。 “我在工部观政,要算的话是五品,比你低。”赵若飞停顿了一下,回答道。 “我还有俸禄?” “有呀,你的俸禄是钱30贯,米3石,麦5石。你的这张任命书没有写名字,你以后可以凭着这枚官印去领取俸禄。” “哦……你们的皇帝是个好皇帝。”谢漫洛感慨地说道。 自己的方法有利于天下万民,他获得后重重地赏赐自己,说明他把民生看的很重,是个忧国忧民的统治者。 赵若飞虽然困惑谢漫洛为什么要说你们的皇帝,但是听到她夸赞自己的父皇,还是非常欢喜,高兴地点头。 “我可以把这官职还回去吗?”谢漫洛苦恼地说道。 “不能还,这是你该得的。傻丫头,有了这个官职,以后你就多了一层保障了,若要做些什么事情,也方便很多。我知道你心怀天下,想做很多事,却因为身份问题一直束手束脚。现在好了,你可以用这个官职出面做事了。” “其实是个烫手山芋,我先收下来,想想怎么办再告诉你吧!”现在的天下,还没有女人当官的,要是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必定会被人群起而攻之,到时必定焦头烂额。 谢漫洛不想惹上这个大麻烦,但是她又不敢把官服官印等退回去,只能放起来当收藏品了。 “那个小锦盒上的东西又是什么?”谢漫洛看着另一个锦盒问道。 “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我帮你要下来了。”赵若飞一边说,一边拿出里面的明黄圣旨,摊开给谢漫洛看。 “你不用担心了以后嫁给不喜欢的人了。若是谢家人逼你嫁人的话,你可以拿出来。”赵若飞把圣旨递给谢漫洛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和沉重。 因为这份圣旨不但让谢家人不敢逼迫她,就连他,若要想强娶她,也是不能了。 求下这份圣旨,他其实也是断了自己的奢望。 可他不得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以后会控制不住感情,导致和谢漫洛反目成仇。这圣旨给她后,他就能时刻提醒自己,中间隔着阻碍,不能任性而为。 “还是这个东西最合我意。安吉,谢谢你!我会好好把这份圣旨保管起来的。”谢漫洛兴奋地说道,捧着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 赵若飞却黯然神伤,低下头去。 第174章 试穿官服 谢漫洛几乎一夜没睡,床的里面放着装圣旨的小锦盒,床的外面放着装有章服官印的大锦盒,她的双手臂张开,一只手搂着小锦盒,一只手搭在大锦盒上。 早上醒来后,她又把两个锦盒打开来看了一遍,还把官服拿出来比划。官服有好几套,赵若飞介绍说是祭服、朝服、公服、时服、戎服、丧服。 显然那些官服是按照成年男子的身量做成的,又宽又大。谢漫洛一时玩心起,“噌地”从床上跳到地面,然后撑开公服,直接从下摆处钻进去。 谢漫洛拱了好一会,才把脑袋从领口处钻出来。 实在是袖子太大了,她的脑袋前两次都钻到袖口去了,好在事不过三,终于找到正确的位置。 她把手尽量伸直,但是也只到伸到袍袖一半多点的位置,只得举起来,使劲抖,想让袖袍堆叠到胳膊上,让自己的手掌露出来。 好不容易让脑袋和手都伸出来了,却差点摔一跤,官服太长,袍摆落在地面上,谢漫洛一不小心就踩了上去,若不是反应快,摔个狗趴是免不了的。 微风听见动静,在外面询问能不能进来。 谢漫洛是个现代人,不习惯别人贴身伺候,做什么都喜欢自己动手,所以赵若飞给的两个人,也被她打发到外院住,有事才会叫她们过来。 不过,微风和细雨谨记自己的职责,晚上总会留一个人在她房门外值守。 “你去看看安吉起来没有,要是起了,叫他过来。叫了他后,你就下去休息吧!”谢漫洛吩咐道。 赵若飞因为亲手断了和谢漫洛的情路,一晚没怎么睡,这会也刚起,听说谢漫洛找他,匆忙洗漱,没几分就出现在谢漫洛房门外。 “漫洛,我来了,可以进来吗?” “嗯,你一个人进来。”谢漫洛在里面应了一声。 房门是虚掩着的,赵若飞推门进去,发现谢漫洛穿着公服一本正经地坐在太师椅上。 只是,她的手和脚都看不见,只剩下个小脑袋露出来,滑稽的不能再滑稽,顿时大笑,大有要把眼泪笑出来的趋势。 “我有官威吗?”谢漫洛问道。 “更像是戏台子上表演的猴子。”赵若飞使劲忍着笑,回答道。 “在淮南路的时候,我也穿过大人的衣服,没觉得有这么大,这几年,我以为自己长高不少了,穿上这官服,我才知道自己好像没长。”谢漫洛难过地说道。 “你确实是长高了不少,只是官服为了显示出威严端正,比普通的长袍要挺括厚实,不好收拢,所以你觉得更大。”赵若飞笑着解释道,“而且上面的人不知道你身量,以为能有这么大本事的人必定长的很高大的男子,就做成这样了。” “所以,我要等到我能穿这个衣服的时候,再露面,官印和官服先收下放着,但是我不去和其他人打交道,也不去京城谢恩,可以吗?”谢漫洛可怜巴巴地问道,“这衣服太重,会压垮我的小身板的。” “那你就收着就好,京城那边我会替你说,只要你不愿意露面,就不露面。有什么事和我联系就行,没人敢逼迫你做什么。”赵若飞宠溺地说道。 “皇上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我到底还是要还点东西给他才好。你说我该送什么呢?”谢漫洛问道。 “你的酒就不错,你可以送些酒给他,我帮你转交。”赵若飞提议道。 “好,我送点珍藏版的酒给他。他多大了?身体好吗?他既然是个好皇帝,或许我可以给他两张养生方子,让他能身强体壮。”谢漫洛把袖子和袍摆都扒拉在怀里抱着,好奇地问道。 “四十有六,身体不太好。你真的有身强体壮的养生方子?”赵若飞惊喜地问道。 他最担心的就是父皇的身体,自从太宗亲征受了箭伤后,他就总是提心吊胆,唯恐哪一天就引发旧疾,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年,他殚精竭虑,也和这个原因有关,只想让父皇的过的舒服自在些,那些烦心事自己能挡的就帮他挡掉。 不但如此,他还时常查看太宗的脉案,督促太医留心,还让暗二研究养生丸。 “我曾在书上看到过几张古方,说是武皇能够高寿,与常服这些方子制成的蜜丸有关。我写给你,你可以找人做出来看看,验证有效后,才交上去。”谢漫洛点了点,说道。 因为穿着官服很不舒服,要写字也不方便,谢漫洛揪着衣领,脑袋慢慢往下缩,想要从衣服里钻出来。 坐着不好脱,只好站起来,可刚站起,就踩到袍摆,直直地往前扑去。 赵若飞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接住,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出来这么个大丑,谢漫洛囧的满脸通红。 赵若飞看着她那细嫩小脸上迅速泛起的绯红,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呆呆地看着。 囧透了谢漫洛发现赵若飞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以为他是看笑话,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可刚挣开,就摔倒在地下。 赵若飞只好敛住心神,把她扶起,柔声道:“别动,我帮你。” 谢漫洛乖乖地站着,等他轻柔地把公服从自己肩膀上面提起。 “确实是太大了,以后不要贪玩。摔伤了怎么办?” 竟然被赵若飞猜到自己是因为玩闹才穿上的,谢漫洛更不好意思了,缩着肩膀,低下头去,就像是做错事等着挨训的小孩。 “把章服收拾好,我们出去吃早饭。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看你的新院子,还有那里存放着的东西。”赵若飞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指指谢漫洛弄的乱糟糟的官服。 “好,你先到外面等我。”谢漫洛应声道。说完,胡乱卷起紫色官服,然后把任命书和官印、金鱼袋、金玉带、通天冠等一股脑扔回大锦盒中去。 “不能这样随便对待章服,会被人说的。”赵若飞已经往外走了,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谢漫洛像扔垃圾一样把金鱼袋等扔到锦盒中去,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谢漫洛吐了吐舌头,说道。 认为赵若飞提醒的对,又把乱糟糟的东西拿出来,折叠整齐,重新放好。 赵如飞看见她立刻改正,摇头苦笑,但是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第175章 以舞为谢 溯水缘正文卷第175章以舞为谢早饭已经在饭桌上摆好,黄绰成也守在饭桌前等着吩咐。谢漫洛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一般都会在早饭前告诉他。 “黄叔,我们一会要出去,不一定回来吃午饭。”谢漫洛看见他,就交代了一声。 “好。那小的先下去做事了。”大家都知道安吉不喜欢别人围在他们身边,黄绰成很醒目地告退下去。 谢漫洛吃的东西很精致,但是每次的早餐也就是两样食物而已,赵若飞过来后,就增加了两样。 今天的餐桌上摆放着的是虾饺、凤爪、皮蛋瘦肉粥和叉烧包。 她说每天给赵若飞做饭吃的承诺,只坚持了大约一个月,就放弃了,如今,只是隔三差五地做上一顿而已。 因为她和赵若飞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天天在厨房里混着,还真不行。 而且,院子里的厨娘都是谢漫洛一手调教出来的,做的饭菜比饕餮楼厨子还要胜上一两分,吃着也不差。 今天的四样食物,就是后世的广式早点金典款,赵若飞极爱吃。 夹了一个虾饺,看着里面红红的虾肉,谢漫洛就想起自己刚刚满脸通红的样子,有些尴尬,用眼睛去偷瞄坐在对面的赵若飞,没有想到赵若飞也正看着她,顿时更尴尬了。 赵若飞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低笑一声。看着她的脸又红起来,才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不叫微风、细雨她们帮你收拾房间,非得什么要自己动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都是很简单的事,我能做。”谢漫洛回答道。 “你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繁琐的事情都该交给下人,事事亲力亲为,你哪有那么多精力?” “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自己做,只是我的房间不让人进而已,其他事情我也交给他们做的。”谢漫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隐私权,索性就懒得解释。 他们吃完早饭,蔡仲就把马车套好赶到二门处。 只要不用在外人面前露面,谢漫洛还是喜欢穿女装。毕竟是本色,更自在,而且不用浪费时间化妆。 赵若飞买下的那个五进的院子在苏州权贵聚集区域,城中心地带。 院子外面绿树成荫,不少合抱大树,非常清幽。 上次两个人游玩经过那边的时候,谢漫洛嘀咕了一声说那个院子还不错,没想到赵若飞就把它买了下来。 院子里原本的人家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只剩下赵若飞的人在大门口等候。 来过两次的赵若飞带着谢漫洛参观院子,蔡仲他们四下分散,各自去忙活。 这个五进的院子虽然比不上谢家的主院,但是比谢达住的那个院子要好些。 整座大院宏伟庄重,气象森然,用工字型廊子连接。主院、厢房、戏院、藏书楼、琴阁、花井等巧妙组合在一起,错落有致。 垂花门、厢房和主院的枋子、垫板和梁头等部位都饰有彩画,山水、人物、花鸟图案俱有,栩栩如生,应该是请了最精湛的工匠所绘。 花厅和主院的房间都极为宽敞,里面的布置是全新的,显然是赵若飞让人重新收拾的。 赏赐下来的东西,大部分放在两侧的厢房上,还有一些赵若飞认为比较一般的,就统统放在后罩房。 “这个院子好大呀!用了不少钱吧?我就一个人,怎么需要那么大的房子?”整个院子走一圈,就花了小半个时辰,谢漫洛埋怨道。 “不管多少钱,只要你觉得这个院子好就行。”赵若飞笑道,“也不是你一个人住,我现在不还在这边吗?你要是过来,我也会陪你一起住。” “这个院子虽然好,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的那个小院,虽然不大,但那边生活更方便些。”谢漫洛说道。她设计的那个小院综合了很多现代元素,更舒适,也更具安全性,隐蔽性。 “我也喜欢你那个院子,住着安心踏实,还特别舒适。”赵若飞附和道。谢漫洛现的院子还没有他的一个偏殿大,但是他一点都没有逼仄的感觉。 “你要是住过来的话,可以先改造一下,让这里也有你那个院子般舒适。” “嗯,回去后,我们好好想想该怎么改造,你得帮我。”谢漫洛点头道。 参观完院子,赵若飞就带着谢漫洛去一一查看那些赏赐品,并建议把一些东西摆放到院子里,前后花了不少时间,他们的中饭都是让人去饕餮楼拿过来的。 查看完那些各式各样的赏赐品,谢漫洛唉声叹气。“安吉,你要不要送礼?要送礼的话就拿这里面的东西去,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们。” “大部分东西都能放的,反正不会坏,你留着以后慢慢用。我要是需要用到你的东西,也不会和你客气的,放心好了。”赵若飞看着谢漫洛深深蹙起的眉头,笑道。 这是他出生以来,知道的第一个为赏赐品多而烦恼的人。别人得到赏赐都欢天喜地的,唯一她总在想怎么把东西退回去。 “安吉,这一切都是你帮我争取的,虽然我并不想要,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一会回去后,我跳舞给你看吧!”谢漫洛趴在凉亭的栏杆上,看着同样凭栏远望的赵若飞侧颜说道。 “真的?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听说你酒楼里的舞蹈几乎都是你教的,我就知道你会跳舞,早就想让你跳一曲看看,但是又怕唐突。”赵若飞惊喜万分地说道。 赵若飞说完,就立刻招呼大家回去,他实在是太期待谢漫洛跳舞了。 回去后,谢漫洛就回房换上她花了一个多月才做出来的连衣裙。 收腰设计的米黄色v领连衣裙、无袖、及膝,穿在谢漫洛的身上显得娇俏无比,不足盈盈一握的腰上束着一根白色的绸带,绸带两边带尾随着微风上下翻飞,在夕阳的映衬下,让谢漫洛看起来愈发像个空谷精灵。 赵若飞发现谢漫洛竟然露出洁白的胳膊和小腿,脸色突变,如临大敌。 细看内院只有他们两个人后,才松了口气。 谢漫洛跳的是傣族舞蹈《彩云之南》,轻快明朗,婀娜多姿。 看着翩翩起舞的谢漫洛,赵若飞感觉自己仿似置身梦幻,直到谢漫洛回房换回原来的衣服出来,他都还怔怔盯着谢漫洛刚刚跳舞的地方。 第176章 因衣生气 溯水缘正文卷第176章因衣生气夕阳从屋顶倾斜而进,又从屋顶慢慢滑落而出。庭院中的金光变成了红霞,又从红霞慢慢转化成渐渐朦胧的最后暗淡光亮。 赵若飞依旧坐在庭院的竹椅上,用手撑着头,似在回味、似在幻想、似在思考。 谢漫洛走到他的旁边,给他递上了一套短裤t恤。 赵若飞把衣服接过来,抖开看了一下,折好,拿在手里。“这些衣服就是你这段时间总是呆在房间的原因?” “我上次说过想要做出凉快一点的衣服,可惜我不善做衣服,折腾这么久也就做出这两套略微像样点的。我的是裙子,你的就是这套短衫短裤,一人一套。浪费了不少布料,也花了我不少时间。现在天气转凉了,不能穿了,你留着明年再穿吧!” 谢漫洛原本只想做给自己穿的,可是想想觉得不好意思,就给赵若飞也制作了一套。 “这样的衣服不能穿,与礼不合。”赵若飞从竹椅上起来,沉声说道。 自己千辛万苦为他做了一套衣服,赵若飞不但不道谢,还听到他说这么一句话,谢漫洛面露不悦,把手重重地伸出去,说道:“拿来!” “什么?”赵若飞愕然地问道。 “那套衣服还给我,我拿去绞了。”谢漫洛气呼呼地说道。说完,上前去抢赵若飞手里的衣服。 看着炸了毛般的谢漫洛,赵若飞知道坏事了,赶紧护住谢漫洛送的衣服,担心被她抢走。 见她紧追着自己,迅速跑回房中,关上门,把衣服藏起来。 出去后,发现谢漫洛沮丧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外,心虚极了,弱弱地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不是说这种衣服不能穿吗?你收下干嘛?”谢漫洛瞪着他问道。 “哪怕不能穿,我也要,这是你的心意,我自会好好保管起来的。漫洛,谢谢你!”赵若飞认真地说道,“这种衣服真的不能穿出去,被人看见,会说你闲话的。你要是想穿,以后只能在我面前穿。” “我又没有想穿出去,只是在家里穿穿而已。”谢漫洛自然知道这种衣服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知道赵若飞是担心自己才那样说的,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你刚才的舞姿太曼妙了,是我看过最好看的舞蹈。你的谢礼太重,我得想办法回个礼。”赵若飞见她不计较了,心里松了口气,真心夸赞起她来。 谢漫洛本就不是小心眼的人,听他说还想要回礼,“噗嗤”一笑。 “不生气了?我们去吃晚饭好不好?我都饿了。”赵若飞讨好地说道。 “好,我们去吃饭。后天我就要去参加江南学院的比试了,回来还要准备出门的东西。你呢?跟着我去,还是留在这边” 不知不觉就又到了三年一次的学院大比,谢漫洛又要准备去青山书院了。 “当然是陪你去,我要亲眼见证你夺魁首。”赵若飞肯定地说道。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去,但是没办法。夺得魁首又怎么样,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最后还给仇人面子上增光,想想真不划算。”谢漫洛在饭厅门口停下脚步,说道。 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满脸的无奈。 往日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吃过晚饭了,厨娘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那么晚过来,赶紧把温着的饭菜端上桌。 赵若飞在谢漫洛的带动下,如今也会动手帮忙做事,看见筷子还没拿出来,就拿了筷子递给谢漫洛。 “名声是你的,别人又抢不走。再说,你若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 “还是去吧!我这几年能在外面逍遥,就是托了在外面学习的福,假如我不去,也不知道谢宇会不会想办法把我拘在谢家,反正也就这一次了。我让人摘点棉花回来,我们在那边呆些日子,让你去棉坊看看棉花的制作方法。”想了想后,谢漫洛说道。 “好,按你说的办。” 赵若飞能在这边滞留这么长时间,用的理由就是要弄清楚棉花的作用。 如今棉花终于可以收获了,也就表示离他的归程不远了。 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以后不知何时能再见谢漫洛,赵若飞的心情就很不好,饭菜吃起来都没滋没味。 “知道了棉花的制作方法,你就要回去了,以后我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吃完饭回内院的路上,谢漫洛也想起赵若飞之前说过的话,伤感地说道。 “漫洛,随我去京城好不好?”赵若飞拦住谢漫洛,语气恳切地问道。 “我暂时还走不开,等事情理顺后,我再去找你。”谢漫洛搖摇头,笑道。 谢漫洛一直在谋篇布局,想让自己的生意做到天下各地,没有把握做到之前,她还不想离开这里,要继续坐镇大本营。 而且,更重要的是家仇没报,若不看着谢宇付出代价,她这辈子都心难安。 赵若飞很失望,但也没有继续劝说。 谢家学堂去比试的人比上次还多,因为谢宇到底还是接受了不少族外学子,学生多了差不多一半。 知道谢漫洛会去,大家都涌跃报名,想要和她多接触接触,套上关系。 这几年谢漫洛极少回谢氏学堂,就是受秦夫子邀请回去,也只是待个一天半天就离开,极少与人说话。 但是她的才学愈发出众,却是不争的事实。 为了回报秦夫子,她偶尔会给族学的学子上课,传授一些学习方法和总结学习要点,深得学子们认同。 出发那天,谢漫洛没有和那些学子一起去,说是佟霖会亲自送她,其实是和赵若飞一路同行。 她比试的项目还是之前那四个,书法根本就不用说,大家就公认她为第一。 经试和诗项,也毫无悬念地夺冠。 就连她最弱的绘画,这次也得了第三名,让亲自带队的谢宇喜出望外。 她的绘画进步这么快,得益于佟公、佟霖的指导。 佟公、佟霖和佟家豪都不是那种善于谋算的人,谢漫洛不愿意让他们参与报仇的事。佟公他们觉得没有给谢漫洛帮上忙,就在她的学业上用心指点她,让她获益良多。 画艺自然也是提升的极快。 四场比试下来,她的才女之名更加名副其实。 赵若飞对谢漫洛夺冠早已心中有数,但名次出来,还是很为她高兴,送了她几个小玩偶作为奖励。 第177章 两子事败 溯水缘正文卷第177章两子事败谢漫洛依旧没有随谢家车队回去,说是佟霖要带着她访友,叫她在江宁府多留几天。 谢家人走后,她和赵若飞直接去了郊外的棉坊。 为了不让何秋明认出身份,赵若飞这次采用了谢漫洛改装的方法,把身形也改变了,变成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 不但脸上化妆,身上还缠了好些布条,腰身都粗壮了很多。 采摘回来的棉花并不多,因为现在还不是最好的采摘期,送回来的只是早熟的那一批。 不过,也足以开始谢漫洛想要的生产制作了。 技艺愈发纯熟的小紫亲自操作,先是把棉花捻成棉线,纺成细纱,再放到铁老三改造过的纺织机上织布。 因为谢漫洛想尽快把棉花织成布,铁老三今年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纺织机的改造上,得知谢漫洛要来棉坊再次试验棉布生产,他就带着最满意的两台纺织机过来。 为了能监督生产的每一个细节,谢漫洛带着赵若飞住到棉坊旁边搭起来的铁皮房中。 蔡仲他们本来不愿意赵若飞受苦,想反对,但是看见谢漫洛这个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都不在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在小紫的努力下,棉布织了出来,看着虽然比较粗糙,但是比去年要好多了。 谢漫洛又提了不少要求,盯着铁老三和小紫继续改进工艺,十多天后,终于织出达标的棉布。 方法到位,织布的速度就快,加上棉花已经开始陆续送来,棉坊的其他工人也停了麻、丝的纺织,专门织棉布。 拿到大约一匹的量,谢漫洛往回赶。她必须要回苏州过中秋,要不然谢宇就要找人了。 回到苏州后,谢漫洛马上找来林嬷嬷裁剪棉布,想要把那匹布做成被套、里衣、布鞋、外套等式样给赵若飞看。 院子里也开始弹棉花,还让赵若飞亲自体验了棉花变成棉被的过程。 谢漫洛以为谢宇会让人去佟府叫她回去过中秋,可是到中秋前一天都没有动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漫洛想着或许是小武那边有消息了,中秋节那天一早就自行回了谢家。 谢家院落没有一点过节的模样,气氛很低迷。 谢漫洛去拜见谢宇夫妇,他们两个都没有见她,一个不在家,一个说身体不舒服。 李嬷嬷见到谢漫洛,给她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找机会过去看她。 直到午时三刻,李嬷嬷才偷偷来到竹林小院。 “九小姐,等急了吧?实在是夫人这几天总是小题大作,老奴不敢触霉头,只好小心地伺候着。” “李嬷嬷是二婶面前的第一红人,怎么连你都要如此小心翼翼,可是她又和那个秦香闹出什么事情出来?”谢漫洛亲自给她端了一盏茶,问道。 “出大事了,比她们两个斗法还严重。”李嬷嬷看了下待客厅四周,尽管没发现有外人,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是家主的两个儿子犯事了,家主得到消息,前几天连夜赶往京城去了。” “他们的姐姐就是贵妃,犯点事也无关紧要的,肯定很快就没事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谢漫洛不以为意地说道。 “九小姐,这次的事可小不了。我偷听到夫人和她娘家哥哥的话,说是大少爷纵马踩死人,那家苦主只得一子,就把他告到大理寺去了。 刚开始大理寺不打算审这个案子,但是那个小孩娘亲在大理寺的门口撞墙而亡,求大理寺卿给个公道。 当时有不少老百姓看到了,还帮忙出来作证,大理寺卿不好再徇私,审理了此案,当场把大少爷打了五十大板,还判流放三千里。” “那还真是大事,大堂哥这样糟践人命,也难怪人家苦主不服。”谢漫洛无奈地说道。 “可不止这,六少爷也出事了,他和一个什么伯家的少爷因为一件小事闹了场不愉快,然后那个人就寻六少爷的麻烦。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发现六少爷有龙阳之癖,置办了私宅养童子。打听到那些童子都不是正途得来的,他就为那些童子出头,替他们写了状纸,告到衙门。听说其中一个童子家还是有大来头的,现在都闹到宫里去了。” “真的?怎么会这样?”谢漫洛惊讶地说道。 “家主和夫人听到这个事,马上就慌了,说是很棘手,要是处理不好,两个少爷不但前程没了,可能还有性命之忧。”李嬷嬷小声地说道。 “那他们现在准备怎么办?”谢漫洛询问道。 “家主当时就收拾了家中所有的细软,连夜进京打点去了。夫人担心银钱不够,叫了她娘家哥哥过来,让他帮忙卖产业筹钱,听夫人说,只求现钱快钱,那些产业哪怕只一半的价格也愿意出手,务必要把大少爷和六少爷救出来。”李嬷嬷说道。 “现在当然是尽快花钱救人的,只是那么着急出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接?我那天听佟公和佟伯父聊天,说是那个什么弄玉公子的近期想要置办些铺子,或许可以去问问他。你把这个事告诉二婶,她或许会感激你。”谢漫洛听后也是一副头疼的样子,然后好心地建议道。 “真的那我一会回去就告诉夫人去。”李嬷嬷惊喜地说道。 “可别说是我说的,你就说是从外面听到风声,免得到时候佟公知道我泄露消息,恼了我。”谢漫洛板着脸吩咐道。 “这个省的,九小姐对老奴有大恩,老奴怎么会给小姐带来麻烦呢?”李嬷嬷伸出手保证道。 “我知道你的心,回去吧,时间长了,二婶找不到人,不知道会不会埋怨你。我不常回来,以后有事还是告诉林嬷嬷,她去看我的时候,会学给我听的。”谢漫洛说道。 李嬷嬷告辞的时候,谢漫洛还亲自送她到门口,让她小心些,别被张嫣当成了出气筒。 李嬷嬷红着眼离开,说这个谢家唯一九小姐是真心待她好,她绝不会忘恩。 小武终于出手了,而且还一击而中! 谢漫洛太开心了!李嬷嬷走后,她就高兴地在院子中转圈。 如何捅出谢子蕴和谢子航的事,谢漫洛之前给了小武细心的提点。 小武也没让她失望,回京后精心设计,最终达到想要的结果。 第178章 张嫣决断 溯水缘正文卷第178章张嫣决断李嬷嬷离开后,谢漫洛隔了没多久也离开谢家。她要尽快回去找人接触张嫣的兄长,然后压价,确保张嫣抛出的产业最后都被自己接下来。 她觉得赵若飞计谋多,想回去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做。 回家后,谢漫洛就迫不及待地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 其实谢子蕴和谢子航的事,赵若飞早就收到消息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谢漫洛,只好装作不知。 他原本想给小武查缺补漏的,没有想到最后小武做的比他想象的还好。 “你先不要出面,我让蔡仲他们接触接触张嫣的兄长,让他们把价格压到最低,然后你再来接盘。”赵若飞说道。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也是这样想的。原来还想要找楚翔出面的,既然你让蔡叔他们去,那我就懒得欠楚翔人情了。”谢漫洛笑道。 “谢宇的两个儿子同时出事,是你预先计划好的?”赵若飞看着谢漫洛因为高兴,而神采飞扬的笑脸,问道。 “是呀,我让小武不要着急,务必一击而中,而且最好是他们兄弟俩同时出事,这样才能达到最佳结果。”谢漫洛得意地回答道。“兄弟两个都出事,让人印象更加深刻,也会让人觉得谢家人都不是好人,包括在宫里的谢贵妃。若非是有她纵容,她的两个弟弟何至于会如此无视王法。谢宇和张嫣,也会被人说教子无方。一举数得的事,很划算的。” “借势也是你教小武的?” “当然,我怕他不懂,还给他举了好些例子。我这个学生不错,操作的很好!”谢漫洛点头道,真心称赞小武举措得当。 “现在我相信你能好好报仇了。我这辈子都不敢当你的敌人,要不然不知道你会给我使出什么招来,防不胜防。”赵若飞缩着脖子,佯装受了惊吓。 “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成为我的敌人的。就算真的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成为敌人,只要不是家国大仇,我也不会报复你,最多离你远远的,避开你。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恩将仇报。”谢漫洛认真地说道。 “离的远远的,会有多远?”赵若飞饶有兴趣地问道。 “最起码也是到其他国家,这样才算避开你吧?天下大着呢,哪里都能去。若要是在邻国,我们还会发生争端,那我就漂洋过海,走到更远的地方。” “我们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漫洛,不管将来怎么样,哪怕是伤害我自己,我也绝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你记住我今天的话,知道吗?”赵若飞眼神隐忍,非常郑重地说道。 “好,我也一样,你记住。”谢漫洛应下,回头嫣然一笑。 为了确保能拿到二房抛出的产业,除了让赵若飞帮忙外,谢漫洛还把张虎、黑子等人全部发动起了,悄悄散发消息,倒逼着张嫣他们不敢明面上出手。 中秋佳节,苏州城所有的坊市都热闹非凡,特别的各种酒楼、正店、脚店前面,排起了长长的人龙。 今日诸店卖新酒,人人当场争饮或是要沽酒而归。排队等待的同时,大家还互相询问家中拜月的准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欣。 万事都有例外,这不,一个锦衣中年男子就无视欢乐的人群,脸带忧色,步履匆匆。 “张兄,一起喝几合新酒?”有个身穿蓝色锦衣的男子拦住那个中年人,开口邀请道。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张嫣的兄长张鹤,难怪心情不佳。 “原来是林兄,在下还有事,改日再约。”张鹤拱手道。 “可是你妹家出事了?听说谢家要卖铺子,怎么回事?”蓝色锦衣的男子好奇地问道。 “没有的事,谢家如日中天,怎么会要卖铺子呢?别听信外面的谣言。”张鹤先是一怔,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色道。 “我确实听说了这个事,你还看看怎么会出这样的闲话,免得到时流言蜚语到处飞。”蓝色锦衣男子拍着张鹤的肩膀,好心提醒道。 “婕妤生下了小公主,陛下高兴的很,赏赐了不少东西给谢家,想来是我妹妹他们想要把铺子送给小公主当百日礼,询了下价,所以闹出这个谣言来的。林兄放心,真没有的事。”张鹤保证道。 说完,拱手告辞,匆匆离去。 张鹤如此匆忙,正是要赶到谢家,去和张嫣商议事情。 走过一重重的门,最后来到主院,张嫣在李嬷嬷的搀扶下来到偏厅接待自家兄长,因为是自家人,她也没有化妆,只是略微收拾一下出来了。 她的脸上没了光泽,双颊瘪了下去,之前的明艳动人再也难现了,似乎是一下子老了不止十岁。 “我们要变卖产业的事露了,坊间已有不少人知道,现在该怎么?”张鹤见她出来,着急地问道。 张嫣在主位坐下,靠在软垫上,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没有放到牙行去,就是担心被人知道,没有想到还是被人窥出端倪。我们还真的不能在明面上卖了,这里的人惯会见高踩底,若是被大家知道衡儿和航儿出事,指不定要怎么作践我们呢,最怕就是他们还会踩上一脚,让我们雪上加霜。” “为兄也这样想的,所以急忙赶过来和你商议。倒是有几个人私下找到我,他们想要买,但是有现钱的人出的价格都极低,我不敢做主答应。”张鹤说道。 “他们出多少?”张嫣虚弱地问道。 “几乎都不超过实际价值的一半,而且都只是买一两个铺子,多了他们也要不起。”张鹤难过地说道。 “兄长,我听李嬷嬷说,我们家隔壁的那个弄玉公子想要买铺子,要不哥哥去和他接触接触?不管怎样,我们要尽快筹足银两去为衡儿和航儿打点。贵妃和婕妤应该也压不了太久,真要是走了大理寺判的刑罚,那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有再多的产业都是枉费。”张嫣含泪说道。 “好,为兄马上出去拜访他,看看他那边的情况,他一向和姐夫友善,愿意帮我们这个忙也不一定。”张鹤站起来说道,“妹妹自己要保重身体,要是你的身体垮了,谁来为他们兄弟两个奔走,难道还指望蕴香阁的?” 蕴香阁的人就是秦香,是谢宇特别为她准备的院子,张鹤这样说,也是为了激起妹妹的斗志。 “兄长放心,衡儿和航儿没有救出来之前,我绝对不会倒下的。”张嫣挺直了腰板,说道。 出事的这些天,秦香倒是没有出幺蛾子,因为她也很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不过,在面对张嫣的时候,到底是免不了露出得意的嘴脸,让张嫣气的牙痒痒的。 为了两个儿子,张嫣也只好当作看不见,咬紧牙根和血吞。 第179章 回收家产 溯水缘正文卷第179章回收家产张鹤到院门外求见,谢漫洛很快就知道了,不过她让黄绰成告诉他,弄玉公子出门了,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回来。 黄绰成恭敬送张鹤的时候,也泄露了弄玉公子想要添置田庄铺子的消息,说是他这次出去就是为了办这个事的。 张鹤一听,更着急了,请黄绰成帮他联系上弄玉公子,告诉他自己这边就有最好的铺面和田庄出手。 黄绰成点头应下,让次日下午过来听信。 张鹤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谢漫洛却笑着准备拜月的东西。 下个月赵若飞就要离开了,她想让他在这边过的开开心心的。 月饼是她亲自制作的,其他很多食物也出自她的手。 她的院子没有阁楼,就准备在庭院中拜月。 原本想要到那个五进的院子去的,但是得到谢宇两个儿子出事的消息,谢漫洛就不想离谢家太远,好就近打探消息。 这么大的事,小武都没有给她传消息回来,让她很懊丧,也发现自己的消息非常的不灵通,急需改变这个状况。 拜月的时候,分成两处,谢漫洛和赵若飞的手下和下人们在外院拜月,谢漫洛和赵若飞在内院拜月。 按照习俗,谢漫洛和赵若飞两个人在内庭院中喝了新酒,尝了新茶,吃了瓜果点心。 后来,谢漫洛还弹唱了歌曲《但愿人长久》。 中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通宵达旦地玩乐,可是谢漫洛不愿意因为玩乐不休息,月到中天时,她就回房歇息了。 赵若飞倒是想要和谢漫洛通宵相处,但是看见她回房,也只好回去歇下。 一夜无话,因为记挂着要收回家产的事,谢漫洛早早就醒了。对张虎、黑子又是一通吩咐,才放心些。 张鹤如约而至,见到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弄玉公子。 他迟迟疑疑地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弄玉公子听起来也兴致缺缺。 “张员外若是早一两天来找我就好了,我昨日出去的时候刚刚看好几个地方,挺满意的,也与主家说好了,这两天就去办手续。” 张鹤赶紧把自己抛售的地段和位置说出来,还把几张铺契递给弄玉公子看。“我的地段都是顶顶好的,实在是因为急用钱才出手。” 弄玉公子接过认真地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不错,比我昨天看的那几处还好,若不是昨日已经交押金了,我就买下你们这边的。 张鹤听了弄玉公子的话,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后悔自己没有早一步来找他。 “你们这次准备出手几处?一共要价多少?”弄玉公子见张鹤神情颓废,往前探了探身子,好奇地问道。 “有十三处,铺子、田庄、山林、别院都有,最少要十万两银子。”张鹤回答道。 “一下子出手这么多产业,肯定是遇到难事了,我也很难过。我和谢家家主有些交情,而你又是谢家家主的妻弟,说起来是要帮忙的。只是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钱,除出买那几处的,总共也就能剩下四万二千两。要是你愿意的话,就用这个价卖给我。”弄玉公子想了一下,说道。 “弄玉公子,这个价格太低了。”张鹤为难地说道。好几个询价的人出的价格比他的还底,但是张鹤还是想要讲讲价。 “我只剩下这些钱了,只能出这个价。你也知道,我迟早会离开这边的,就算买下你手上的产业,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作用,只不过是摆在那边,让人看着名声好听点而已。你不愿意没关系,我也省得烦恼。”弄玉公子笑道,“那我就不留张员外了,刚刚回来,我有点乏了,想要歇一歇。” 弄玉公子说完,就从太师椅上站起,要往内院而去。 “弄玉公子,好商量,好商量。”张鹤觉得过来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赶紧把他拦住。“不知道你这边是如何交割银两?” “我的都是现银,你拿银子走也行,到钱庄换成银票也行,随你。”弄玉公子停下脚步,脸色有些不耐烦,但是顿了顿,还是回答了张鹤的话。 “不知道弄玉公子可不可以先不把在下卖产业的事声张出去,若是能隐瞒一二,在下就答应这笔交易。”张鹤说道。 “这个都是小事,没问题。反正我买过来,暂时也没空理。这样,我帮着瞒一年时间,什么都不动,这样应该足够你们安排了吧?”弄玉公子略微想了想,决定道。 “够了,够了,这样可是帮了在下的大忙了。”张鹤感激地说道。谢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隐瞒变卖产业的事,谢漫洛此举,无疑是最大的帮忙。 “我虽然可以帮你隐瞒一二,但是手续却是要交割清楚的,谢家家主和这边的衙门交情好,想来办好红契是小事一桩。我有个管事和张员外同宗,我就让他陪你走一遭。把张虎叫来。”谢漫洛的后一句话是对黄绰成说的,黄绰成听见,赶紧找张虎去了。 张虎过来后,谢漫洛就把事情的大概和他说了一遍,让他先把四万二千两白银送到钱庄换成银票,再陪着张鹤去办理交割手续。 晚饭后不久,谢漫洛就拿到张虎带回来的那十三处不动产契书。 “有两处铺子是我祖母的,山林和田庄都是我祖父置办下来的,只有三个小铺子是他们二房的。”谢漫洛查看完那叠契书,对赵若飞说道。 “也就是说,你现在买回来的几乎都是你们长房的东西?”赵若飞问道。 “没错,其实这只是我们长房的一些家产而已。幸好把价格压这么底,要不然就亏大了。”谢漫洛苦笑道。 “这只是第一步,他们陆续还会放出你们长房的其他产业的,慢慢收就是了。谢子衡和谢子航没那么容易救出来的,就是想要保住命,他们就得花费不好银子打点。谢贵妃和谢婕妤应该不会把自己的所有私房拿出来,最后,谢宇他们还是要继续变卖家产才行。而这,就是你的机会。” “是呀,我们长房的仇,终于看见一丝曙光了。”谢漫洛感叹道。 第180章 安吉离开 溯水缘正文卷第180章安吉离开收回张嫣抛出的不动产后,谢漫洛就专心制作棉布用品。 不但做了好几种衣服,还做了被套、枕套、棉布鞋等,甚至还给她家中喂养的几条细犬各做了一件防寒外套。 带回来的那匹布不够用,又用了新送回来的两匹布。 棉花种子多了,今年棉花收成还是很不错的。谢漫洛准备用一半的量来做成布匹,剩下的才做成棉被、棉袄等售卖。 织出来的布匹色泽单调的很,谢漫洛又准备要增加染色的作坊,把棉布染成大家喜欢的颜色。 不过,谢漫洛很喜欢原色的棉布,觉得没有污染,画了图样,让林嬷嬷她们帮着做了不少贴身穿的内衣内裤。 到了九月,赵若飞就开始准备回程了。 谢漫洛把自己能想到适合他用的东西都翻出来,要送给他。 知道他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菜,就把他爱吃的菜画成菜谱,装订成册,让他带回去让家里的厨子按步骤做,还给他做了一些腐乳、豆豉等配菜。 最后,又把自己这些年折腾出来的调味料,给他装了好些。 酒就更不用说了,她狗子从酒窖中直接拉了两马车最好的送来,还让赵若飞自己去内院摆放泡酒的小库房随便挑,凡是他想要的都可以拿走。 那些赏赐品,谢漫洛想让他带回去一半的,但是赵若飞不要,说是他家都有,谢漫洛也就没有强求。 赵若飞说要多带点糖果,谢漫洛便让糖坊的人连夜加工,足足做了能装两三马车的量出来给他。 临别前夜,谢漫洛把棉坊紧急送来的四匹棉布交给他,让他自己带回去染色后制作需要用的东西。 之后,又把盐都自贡那边第一井和挖耳井的地理位置图交给赵若飞。 “安吉,我打听过了,官府其实是因为缺盐才会把盐价调的那么高的,这是我记忆里能出盐的地方,你把这个交给皇帝,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谢漫洛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把盐井地图献出来,一是觉得现今后皇帝不错,二来也觉得多点盐出来,普通民众就能受益了。 “盐卤一般埋藏的较深,不是一时半会就打出来的,听说有的要花上几年时间打井,要有点耐心。”谢漫洛交待道。 见谢漫洛胸有成竹的样子,赵若飞笑问:“难道你真的是小昊师父说的花神,可以料事如神?” 暗一和暗二把谢漫洛当成是花神的事,还是被赵若飞发现了,现在拿来打趣谢漫洛。 “若是花神,我会几次陷入绝境吗?”谢漫洛笑着反问道。“你知道的,我的记忆力惊人。” “而且你的直觉很准。”赵若飞笑着补充道。 因为早早就有了分别的准备,赵若飞离开的时候,谢漫洛虽然很难过,但没有洒泪。 赵若飞离开后,她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 半年多的时间,她都在陪伴在赵若飞左右,自己的事情反倒拉下不少,现在就要补上去了。 先是要把京城那里几个铺子的货赶紧送过去,小武把谢子衡和谢子航搬倒了,如今可以全心开展那边的生意,特别是谢漫洛期待已久的酒铺,必须要正式开张。 从前害怕得罪权贵,现在知道钱昊父亲是将军,赵若飞身份也不凡,她就不太担心了。 赵若飞走之前告诉她,她在京城的生意放心做,他会关照着,她就连最后一点担心也放下了。 小武的信后来也来了,暗中说了谢家兄弟俩的事,更多的是汇报了他在京城结识的人脉和收拢的人手,也是暗示谢漫洛现在他那边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送货的人选,谢漫洛选择了张虎,不但因为他做事老练,而且让他去京城看看,顺便开酒楼和超市。 这边人和货物刚送走,谢漫洛就得知张嫣又要开始抛售二房名下的产业。 谢宇在两个女儿的帮助下,到底还是拦下谢子衡必须要流放三千里的刑罚,想要出来,却还需要钱的打点。 至于谢子航,因为被人告到御前,被施了宫刑,于废人没有两样了,而且想要活命,还要补偿那些童子巨额银两。 两边一加,需要花费的银两非常惊人,连谢达家的所有余钱添上,还差很大一笔,所以谢宇只好传信回来让张嫣继续筹钱。 娘家的两个兄弟出事,暗地里不和的谢子彤和谢子瑶姐妹倒是联起手来给他们求情。 太宗抹不下面子,允了轻判,但是心里也有了疙瘩,认为谢子衡和谢子航俱如此,必定她们姐妹心性也不会太好,逐渐疏远了。 谢子彤原本就是凭着银钱开路才会那么吃的开,现在娘家出事,不但没有补充,反而要倒贴,就显得捉襟见肘,自然也就缺了收买人心的手段。 之前持续得了她好处的人,时间长了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如今没有了反倒不习惯,认为谢子彤看不起他们。于是私下里的埋怨,慢慢变成了暗中使绊子,把她老好人的形象一点点挤跨掉。 谢子瑶就更惨了,与被打入冷宫差不多。 她先前得太宗宠爱,根本不把其他嫔妃放在眼里,目空一切,趾高气扬,早就得罪了后宫里的绝大部分人,现在见她娘家出事,大家都出来踩上一脚。 她们姐妹两个迅速被太宗疏远,与皇后娘娘在暗中鼓动也不无关系。 不管哪个女人都不会是真的毫无私心,包括现今的皇后。 她之前一直被谢贵妃抗衡,谢子瑶进宫后就更过分了,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趁着怀孕,经常把太宗从她寝宫叫走,早就忍无可忍。 只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不得不承受着。 现在得到绝佳的机会,自然会大加利用。 在她的巧妙安排下,大宗亲眼目睹了几次谢子瑶刁难其他嫔妃的场景,看到自己更高位分的妃子都要在谢子瑶面前低头,太宗就知道因为自己对她的宠爱,几乎让整个后宫佳丽受害,后悔不已。 因为谢子瑶生下小公主的原因,太宗没有剥夺她婕妤封号,不过一应待遇却减半,还不如美人时的供给多。 到了皇后这边吩咐下去,又把她的待遇减了足有一半,只能持平于国夫人位分。 谢子彤和谢子瑶都认为自己如今的境况,是犯事的弟弟带给她们们屈辱,还怪让她们出面求情的父亲谢宇。 一时间,对拖累自己的娘家怨恨不已,后继的费用自然是不肯再出分毫,让谢宇夫妇自行解决。 谢宇和张嫣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只能是继续变卖产业了。 谢漫洛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好趁机把长房的产业收回来。 所以,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派出人手去安排。 第181章 去逛青楼 溯水缘正文卷第181章去逛青楼张嫣这次抛出的都是他们重要的一些产业,价值也比第一批高多了。张鹤没有来找她,她也没有去询问他。 不过,她开始搬家,说要去那个五进大院住。为此,她非常高调雇了苏州城的所有镖师。 两个地方相距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却要高价雇用这么多镖师,大家都很好奇弄玉公子搬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的好奇心很快得到了满足,李昊和一个镖头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起来,还把几辆马车都弄翻了,不小心倒出许多黄金和白银。 亮闪闪的黄金和白银之多,让围观者为止咋舌,这件事很快就风一样传遍了苏州城。 张嫣和张鹤自然得到消息,而且还打探到是弄玉公子的长辈刚送来给他用的。 他们都认为把手中的产业卖给弄玉公子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有足够多的现钱,而且买下后也不打理铺子和田庄,甚至看不去看,让人以为它们还在谢家手中。 张鹤打听到五进大院的位置,找到了谢漫洛,提出还想要卖给他一些产业的愿望。 “张员外,我对买这些铺子什么的真的不怎么感兴趣,若要是你们真的需要钱用,也可以把那些东西按一半的价格先转让给我,等你们有钱了,再赎回去。”谢漫洛知道他的来意后,很为难,但最后还是提出一个建议。 “你们的这些产业看着都不错,应该想要买的人不少,你或许可以找其他人问问。”见张鹤为难,谢漫洛继续说道。 其实她知道除了自己,苏州城里的人现在都没有什么现钱了,因为她前两天请楚翔出面,用很高的利息把城里那些有头有脸人家的钱都借走了,期限是半个月,就连钱庄都没有放过。 不过,钱庄是弄玉公子亲自出面的,借口要付那个五进大院的钱,拿了钱庄的大部分现钱。 张鹤回去转悠一圈,发现没人能拿出足够的现钱来买哪怕一个铺子,只好按照谢漫洛提出的建议,把所有要变卖的产业打包折半价给了她。 张嫣拿到了十八万两的银票,而谢漫洛则是收回了长房差不多八成的产业。 那些产业分散在各地,不过大部分都在江宁府。 谢漫洛想把江宁府的那些新产业挨个看一遍,所以把大家的钱还了后,就带着李昊和微风、细雨去了江宁府。 谢家能成为苏州最大世家是真的有底气的,因为江宁府出名的酒楼、银楼等不少都是谢家的产业,不过现在都变成了谢漫洛私人产业了。 走了三天,差不多把江宁府收回的地方都看了一遍,谢漫洛就返回了她在这边长期包下的客栈住处。 晚饭时听见领桌的客人谈论青楼女子能够在席上命题填词,顿生好奇心,想要去看看。 饭毕,还真的带着李昊和扮成男装的微风、细雨去了江宁府最出名的青楼满春院。 谢漫洛没想到这里的妓院根本就不是后世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门口有龟公和鸨母,而且嘴里还喊着“客官,里边请。”、“姑娘们,有客人。” 满春院在秦淮河畔,临水而建,门口有两株高大的白玉兰树和一丛瘦竹,粉墙鸳瓦,朱户兽环,高雅的很,如同官宦富豪之家。 门口迎客的是青衣小厮,不多话,点头施礼后领着人就往里走。 入内幽静,左右可见几个宽厅,臂儿粗的红烛放了不少,可见前后种植了各种花卉,还有奇石小池,室内多垂帘,帷帐皆绣精致花卉。 前方亦有铺着红垫的宽敞楼梯,可以直通二楼、三楼。 宽厅放着六张桌椅,不少人在里面吃着茶点听正前方的女子弹琴。 “二楼三楼是否人少些?”谢漫洛问领路小厮。 “越往上,客越少,三楼的姑娘们要预约。”小厮恭敬地回答道。 “那就二楼吧。”谢漫洛挥了下手,说道。 小厮把他们送到二楼的楼梯口,上面马上就有青衣小厮下来相迎。 入了二楼,可见左右各有一个宽厅,摆放着两套桌椅,正前方亦有姑娘在表演。左边的座椅都有人,谢漫洛带着李昊他们坐在右边那套空桌椅上。拿出锭一百两的纹银,吩咐小厮,道:“把你们这边拿手的吃食都上一份。” 小厮的眼光一亮,但是很快就低眉敛容,拿着银子下去了。 不久,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亲自送来饭菜,还找回六十两左右。 “赏给前面的姑娘们吧。”谢漫洛没有接,用手指了指前面表演的三个年轻女子。 三个姑娘领了谢漫洛的钱,都过来谢赏。之后一人依旧回去弹琴,另外两个则过来陪他们几个人说话。 她们谈吐文雅,应对有度,见李昊他们都对谢漫洛很恭敬,便多奉承谢漫洛为主,却也没有忽略李昊他们,极善平衡照顾个人的心情。 她们既没有依偎在谢漫洛他们几个身上,也没有矫揉做作,借机触摸对方的身体勾引他们。 如此妓女,倒让谢漫洛生了好感。让小厮上满春院最好的羊羔酒,与她们对饮聊天。 她们为谢漫洛清唱了几首时令小曲,嗓音清脆,好似黄鹂,谢漫洛鼓节唱和,她们更是欢喜。 之后三个姑娘齐舞,舞姿算不上整齐划一,但也还能看,看着她们微微渗汗的额头,谢漫洛又赏了她们每人二十两。 她们自是更为殷勤了,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谢漫洛这边,表演的节目都先问问谢漫洛是否愿意听。 谢漫洛本就无所谓什么表演,谦让领座点节目。 邻桌的人因为她的态度,也没有因为几个姑娘重视他们而心生埋怨,笑称托了她的福,欣赏到姑娘们更多的表演。 难得遇到能说的上话的姑娘,谢漫洛在满春院待到子时才满意离开,说有时间再过来,临走前还向小厮打听这边有没有客房租住。 李昊从来不管事的,谢漫洛说什么就是什么,在里面他就一个劲地吃东西,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以为是平时吃饭般的酒楼,也同意谢漫洛要搬过来的想法。 微风和细雨在里面竖着耳朵防备靠近谢漫洛的每一个人,好不容易要出来了,以为能松一口气,没有想到她竟然想到这边来住下,顿时脸色大变,说姑娘家在这种地方住名声不好,千万不能过来住,若是喜欢来这里,偷偷来几次便可。 看着她们紧张的样子,谢漫洛也只好应下。 第182章 收孙盈盈1 溯水缘正文卷第182章收孙盈盈1谢漫洛去了一次满春院后,就喜欢上了逛青楼。一连几天都过去那边,也摸出点门道。 原来这个时候的青楼虽然有一部分人接皮肉生意,但是更多的是清倌人,她们大部分人都懂琴棋书画,能歌善舞,部分人连诗词歌赋也有较高水平,能和文人仕子说上话,加上刻意的奉承,让人如沐春风,来找她们就多。 谢漫洛也有这个感觉,像是遇到多年的好友,几次遇到的姑娘都不错,而且后面见到的那个姑娘更为有趣,还能指点她下棋。 谢漫洛虽然穿着内增高,但是毕竟身高的硬伤不能变,加上她粉嫩的皮肤,一看就能让人看出她年龄很小。但是她出手大方,别人赏赐都是几两银子,她一出手就是二十两,没两天满春院的姑娘们就知道她了。 以至第三次去的时候,居然有个姑娘邀请她上三楼。 这个姑娘的棋艺比谢漫洛还好,两个人连下三局,都是谢漫洛遗憾败北。 若不是她有意让着谢漫洛,估计谢漫洛会输的更惨,谢漫洛向她请教棋艺,她说的头头是道,让谢漫洛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谢漫洛离开的时候,没有给她打赏,却写下《浮年盏》的词曲送给她。 那个姑娘看了那支词曲,连连道谢,说是谢公子以后若要过来,请尽管找她,不需要预约。 去逛青楼,谢漫洛没敢用弄玉公子的身份,又假了个“谢公子”。 谢漫洛去了满春院几次后,又去了环翠楼、怡乐馆和依云阁各一次。 环翠楼、怡乐馆和依云阁也是江宁府知名的青楼,里面的情况和满春院差不了多少。 李昊只要有吃的就行,微风和细雨不敢多说,每日里小心翼翼地陪着她出门。 今天谢漫洛从红砖坊回来就直接去了秦淮河畔,她在满春院和依云阁中间走了几个来回,最后哪个也没有选,却拐进了后面的小巷,进了一家叫做全乐下处的地方。 全乐下处是一进的院子,里面到处挂着红红绿绿的帷幔,还点着甜腻的香,脂粉味很浓,比起满春院来,低了好几个档次。 迎客的是个半老徐娘,身上有浓香,腰肢扭动,走起路来挺像舞台上走秀的模特。看见谢漫洛几个人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殷勤地问道:“贵客是第一次来我们全乐下处吧?可有熟悉的姑娘?” “我在宽厅先坐坐,你有什么好吃的,上一份来。”谢漫洛皱着鼻子,看了一下微风,微风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交给鸨母。 “好好好,贵客先坐,吃食很快就上来。”那个鸨母笑着收了银子,把谢漫洛几个带到宽厅。她离开后,谢漫洛感觉自己的呼吸终于恢复顺畅了。 这里只有一个宽厅,摆着六套桌椅,现在里面有四伙人,各自坐了一套桌椅。 谢漫洛挑了入口处的一张桌子坐下,她坐的位置还特地挑了朝外的,空气好些。 里面坐着的人看起来多是学子和稍有点钱财的商户,他们三位成群,坐在一套桌椅上,笑看着前面一个姑娘跳胡璇舞。 谢漫洛没有看过这边的胡旋舞,坐下后也饶有兴趣地看着。 吃食陆续送了上来,没吃晚饭的谢漫洛原本准备大快朵颐,只是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 这里的食物实在太一般了,味道寡淡,毫无特点,唯一好点的就是糖肉馒头,但是谢漫洛也吃一个就不吃了。 看她吃那么少,微风和细雨都有点担心,问要不要去外面买点小吃进来,谢漫洛摇了摇头,说是一会出去再吃。 吃食虽不好吃,价格却也便宜,找回来的银子竟然有十七两六百大钱。微风没有要那些大钱,只是拿回了十七两。谢漫洛看她这样,会心一笑。 前面表演的姑娘还了几茬,都没有什么特点,谢漫洛打赏了几两银子就准备离开,这时却听见了一阵哭闹声。 顺着门口,她看着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正被刚才迎客的那个半老徐娘拖着,要往一个房间送。 那个女孩子抱住门墙,死活不愿意进去。 不多会,那个房间里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胡须大汉,色眯眯地看着小女孩,催促鸨母速度快点。 鸨母拉不动小女孩,就叫了个男子过来帮忙,男子没说话,不过狠狠地在女孩的手上踩了一脚。女孩吃痛,松开手,马上就被鸨母拖着走。 女孩哭着拒绝,用受伤的手扒拉着地板,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以借力,终于被她拉住了柱子,抱住就是不放。 那个男子上前去,继续踩她的手,直到鲜血淋漓。 谢漫洛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了出去,拦住了两人,气愤地问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哟,是小公子呀!这个孙盈盈是犯官之女,送来就是操贱业的,早迟都要接客。金爷是我们这里最尊贵的客人,他能看上了她,本是这小蹄子的幸运,没有想到她竟然不开眼,死活不愿意。小公子移开贵脚,别耽搁了金爷的好事,金爷可不太好说话。” 鸨母的被谢漫洛拦住路,心里很是不爽,脸上虽然堆着笑,但是语气却不是怎么好。 “给金爷另外找个姑娘,让这个姑娘陪我说说话。”谢漫洛拿出二十两银子扔给鸨母,说道。 “这……这……这……”鸨母拿着银子很是心动,却担心地看着金爷所在的那个房间,颇为畏惧。 那个金爷似乎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我金某抢人?找死!” 看到谢漫洛扶起那个女孩,想要欺身上前,没等微风反应过来,那个金爷就被李昊扔到几米远的地方,还警告道:“别靠公子太近。” 金爷虽然膀大腰圆,可这一甩,身上也很不好受,指着李昊想要说什么,被李昊带着杀气的眼神一瞪,马上怂了,躺在地上装晕。 “我想把这个姑娘买下,她需要多少赎身银子?”谢漫洛把女孩交给细雨,让细雨给她上药,之后回头看着鸨母问道。 “你若是帮她落籍,一千两带走。”鸨母说道。 “最多二百两,哪里就要一千两,宋妈妈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公子,你千万别上当,你快点离开,不要惹上是非。”孙盈盈听了谢漫洛的话,先是一喜,见鸨母漫天要价,便使劲摇头,留泪请求道。 这是个心善的姑娘,不会因为别人好心就不知好歹。 听见她这样说,谢漫洛对她的可怜也变成了好感,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她脱离这个地方。 第183章 收孙盈盈2 溯水缘正文卷第183章收孙盈盈2“你既是官妓,为何会送到全乐下处来,一般官妓不都是送到专门的院阁吗?”谢漫洛不解地问道。 “父亲犯事,全家被斩,唯我不足十五岁,被罚入乐籍,上个月有人和争南曲,我没同意搬离,她就找熟人把我赎出来,再卖到这里来,让我做卑屑妓。”孙盈盈难过地回答道。 “你年纪这么小就能居住在南曲,才艺不错?”谢漫洛问道。 乐妓中只有才色出众之人才能居南曲,中等的居中曲,低等的就要居北曲,这是谢漫洛这些天逛青楼得到的消息。 “父母视我如掌上明珠,五岁上就请人教习才艺,尤善琵琶,在江宁府能胜过我的人没几个,加上长的还不错,所以管事的把我安排到南曲去。”孙盈盈羞涩地说道。 她见谢漫洛脸色和善,不似坏人,就大着胆子把自己的长处说出来,希望能打动谢漫洛,帮助自己。 “随我走吧,我不会伤害你的!”谢漫洛点了点头,说道。 孙盈盈觉得跟着谢漫洛肯定会比留在全乐下处好,爽快同意了。 得到孙盈盈同意,谢漫洛拿出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鸨母,让她立刻给孙盈盈落籍。 孙盈盈看着谢漫洛交给鸨母难么多钱,心里很难受,谢漫洛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你不止值这一千两。” 孙盈盈听后,跪下给她连连磕头道谢。 “小公子,人你现在就可以带走,落籍文书要明日才能办好,你下晌过来拿。”鸨母没有想到谢漫洛真的愿意出一千两赎孙盈盈,激动极了。 她当初只花了两百两买下的孙盈盈,如今不到一个月就净赚五倍,她感觉很不真实,拿着银票看了又看。 “我明日派人来你这边取落籍文书,若是拿不到……”谢漫洛说到这里,就朝李昊使了个眼色,李昊拍了一下子旁边的桌子,桌子马上就碎成渣。“若是拿不到,我的侍卫会给你也来这么一掌,你要心中有数。” “我绝不敢欺瞒小公子,下晌保证能拿到,或者您可以告知住在何处,我亲自送上门去。”鸨母指天发誓,保证谢漫洛明日肯定能拿到落籍文书。 “明日申时,他会陪孙盈盈过来拿,你把文书交给他就行。”谢漫洛指着微风,说道。 “行行行,我保证交给这位姑娘。”鸨母连连点头,说道。 她这话一出,谢漫洛几个人都愣住了,微风细雨女扮男装,竟然被这个不起眼的鸨母认了出来,真是无语。 “姑娘扮的极像,只是这里怎么也掩盖不了。”鸨母似是知道她们的疑惑,指着微风的胸部说道。 微风比较丰满,虽然用布带缠住胸部,却不能如男子一般平坦,到底是露了破绽。 “好,那我的侍女明日过来拿。”既然被人看出来了,谢漫洛也就不再隐瞒了。 回了客栈,谢漫洛让客栈的老板送了一桌饭菜上来,吃饱后就让微风和细雨把孙盈盈安排好,自己则返回房中去了。 孙盈盈想要跟着进去服侍,却被李昊拦下了,不准她踏进谢漫洛的房门。孙盈盈知道李昊的实力,吓的倒退了好几步。 “孙小姐,公子进房后就不能打扰了,他若是有事,会出来吩咐的。”微风过来,扶住孙盈盈,说道。 “我是想给他整理一下床铺。”孙盈盈美眸含泪,低着头尴尬地说道。 “公子房间的东西,他自己会整理,不需要我们帮忙。你这身上有伤,衣服也烂了,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吧。我知道你是念着公子救了你,想要帮他做点事,不过,你不需要这样,公子救你,是因为看着你可怜,没有想要你回报什么,你要是有地方可去,你明日拿到文书就可以自行离去。要是无处去,那就求求公子,让他收下你。”微风细心地解释道,不过她没有泄露谢漫洛是女子的事。 因为还不知道孙盈盈的底细,大家都很自然地瞒住了谢漫洛的真实身份。 次日起来,谢漫洛就吩咐自己在江宁府的人,仔细打听孙盈盈的事。 原来孙盈盈的父亲贪污了河工款,以致前年春汛的时候,那处河道决堤,淹了不少农田,还淹死几十个村民,得知消息的太宗大怒,直接批了她家抄家灭门。 监斩官看见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孙盈盈起了恻隐之心,留了她一条命,让她落籍为妓。 孙盈盈因为琵琶特别出色,沦为官妓后倒也没有受什么苦,不过前两个月得罪了一位有靠山的官妓,所以被人倒卖出来做最为下贱的私妓。 谢漫洛让人到孙盈盈曾经做官妓的地方去打探她的人品,得到都是正面的消息,心里也就放心了。 微风陪着孙盈盈拿到的文书后,问她去留,说是她要离开的话,就给她盘缠。孙盈盈想了好一会,决定要留下来,微风就把她带回客栈,等谢漫洛回来再作安排。 谢漫洛今天一早起来就出去安排人打听消息去了,没有和孙盈盈碰面,不过她猜到孙盈盈应该想要留下来。所以晚上回来看见她时,也没有意外。 不过,她还是问了孙盈盈一遍,看她是真心想要留下来,就吩咐道:“你们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回苏州。” 终于不用陪着她继续去逛青楼了,微风和细雨都松了口气。 “我去青楼,主要是要找人,现在有了我想要的人,以后就不用去了。”谢漫洛看她们的脸色,就知道心中所想,想来这段时间也委屈她们了,便笑着解释了一句。 “难道我就是公子要找的人?”孙盈盈愕然地问道。 “是的,你跟我回去好好学习,一年后回来这边接手依云阁。”谢漫洛说道。 依云阁是张嫣第二批抛出来的产业之一,那里官贾云集,谢漫洛进去看过后觉得很不错,准备把那边打造成自己消息的收集地。 “我?我接手依云阁?公子买下我不要我服侍您吗?” “我不需要你服侍,想要你帮我管理依云阁,到底要怎么做,回去后我会慢慢教你。你既然是官家小姐,又被父母当成掌上明珠养大的,必定学过管家的本事,接掌依云阁应该不是难事。不过,一年后你若真是不堪重用,我也会舍弃的。”谢漫洛很肯定地说道。 “好,公子救我出水火,我这辈子就是您的人,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全力去做。”孙盈盈郑重施礼,说道。 “不错,孺子可教也!你现在既然是良籍,就忘记过去的事。我让你管理依云阁,以后绝不会让你去接触你不想接触的人。”谢漫洛像她保证道。 “公子如此信任我,我也不想辜负公子的看重。我想要订立契书,自卖于您为奴,请公子答应。”孙盈盈请求道。 她看见李昊和微风、细雨都如此尊重谢漫洛,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决定以后一心一意跟着他。 “若你确实是这样想的,那就回去再说。”想要重用的人肯定是自己人更好,所以谢漫洛点头应下了。 第184章 安吉回京 溯水缘正文卷第184章安吉回京天空乌蒙蒙的,明明应该是阳光明媚的上午时分,却形同黄昏,让人心情压抑无比。 呼啸的北风从气势雄伟,庄严肃穆的宫殿吹过,然后见缝插针般钻进每一处空隙中。 刚刚下了早朝的太宗站在殿门口,目光透过一重重殿宇,看向承福宫的方向。 一阵寒风袭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后面追出来的王大河赶紧给他披上一件大氅。“陛下,这里有风,还是快点回养居殿吧!” “看这样子,要下雪了。飞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太宗舒了口闷气,仰头望着头顶上那一方不大的天空说道。 “明王殿下最是孝顺,乾元节前肯定会赶回来的。”王大河恭敬地说道。 “马上就是乾元节了,现在都没有他要回来的消息。这个孩子,离开了这么久也不回来,难道就不知道朕担心他。”太宗埋怨道。 “陛下这样日日惦记着明王殿下,明王殿下也必定是日日记挂着陛下的,要不然怎么会每月都给陛下送来礼物,还特地送来了两张养生良方。”王大河宽慰道。 “嗯。再等等他吧,走,我们回养居殿。”太宗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被太宗惦记着的赵若飞,此刻正在应天府的应天书院内和董公说话。 “殿下,您怎么来了?”董公问道。 “从外面回来经过这里,进来看看,歇歇脚后就要继续赶路。书院里最近怎样?可有需要我解决的事?”赵若飞问道。 “一切都好,这届的学生有好几个不错的苗子。”董公弓腰回答道,“殿下去年拨来的款项还没有动用,如今学院不用再修缮馆舍,学子们交的束修就足够学院开支了,殿下以后也不用再省吃俭用给我们这边拨款了。” “好,若是以后有需要再和我说。董山长,那些家境不太好的优秀学生,要多给他们一些补助,不能让他们因为生活困扰耽误了学习。”赵若飞吩咐道。 “书院这边一直都遵循着殿下定的规矩,以后也不会变,请殿下放心。” “行,你知道就好。我走了,父皇的诞辰马上就要到了,我必须赶回去,以后有空过来再和你闲话。”赵若飞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戴上谢漫洛特意为他制作的棉毛手套,潇洒离去。 钟子明和蔡仲看见他那么快就出来都很意外,不过马上就吩咐启程。 “爷怎么戴着那么一对怪异的护手?”赵若飞进了马车后,蔡仲忍不住嘀咕道。 “那是谢大学士亲自缝制的,说是叫做手套,爷早就等着天气冷了好戴上呢。”钟子明跨进他的马车,笑道。 “谢大学士什么都出色,就是这女红……真的一言难尽,我刚刚看到手套的线头都露了出来。”蔡仲敲了敲车窗,对钟子明说道。 “林嬷嬷说谢大学士最不耐烦的就是女红,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不能看,她只好偷偷给谢大学士返工。这次的手套,爷硬是要谢大学士绣个什么东西上去,你知道谢大学士绣了什么吗?” “别卖关子,赶紧说,说完,我还要去爷跟前伺候呢。”蔡仲撩开帘子,好奇地问道。 “谢大学士找了一根黑线,在手套上面东扎一针,西扎一针,大约扎了七八针,就说是绣好了。爷问是什么,谢大学士说是蚂蚁,而且绣了一群。”钟子明轻笑道。 蔡仲听了忍不住要哈哈大笑,但是眼光瞄到赵若飞坐着的马车,赶紧把笑声压下。不过压制的笑堵住在喉咙里,“咕咕”的,搞笑的很。 钟子明瞪了他一眼,把帘子拉上,掖好,担心冷风吹进去。“别说出去,要不然爷会生气的。” “知道,我去爷那边了。”蔡仲应了一声,脸上挂着笑,上马来到赵若飞的马车侧边骑行护驾。 一行人晓行夜宿,没几天就进了京城。 原本想要给太宗一个惊喜的赵若飞,没有想到却被城门守将给泄露了行迹。 看见赵若飞回来,那个守将就飞马去延庆宫报信,因为所有城门守将都接到吩咐,明王回来,要第一时间报上去。 所以,当赵若飞兴冲冲地去延庆宫,想看太宗惊喜的表情时,却发现太宗带着王大河已经在皇宫门口等着他了。 “父皇,外面冷,您怎么出来啦?”赵若飞惊讶极了,疾跑上前拜下去。 “快起来,快起来,不是说过你不用这样见礼,怎么又不听。”太宗满脸笑容,上前扶起他,喜悦地看着自己的爱子。 “礼不可废,父皇虽然吩咐过,但是儿臣也该记住自己的本分,不能肆意妄为。”赵若飞站起来,笑道。 “你是个好孩子。怎么看着比离开时要胖一点,在外面没有吃苦?”太宗的眼睛就像是扫描仪一样,把赵若飞上下细看了一遍,说道。 “确实没有吃苦,真的就和给父皇的信中所说,每日里好吃好喝地过,因为少了六部的事,轻松了许多,就长胖了些。” 主要是谢漫洛那边的饭菜太好吃了,赵若飞每顿都吃不少,人到底是滋润了些。 “长胖点好,以前你母后就嫌你太瘦了,她要是知道你长胖肯定会很开心的。”太宗拍着赵若飞的肩膀说道。“走,我们进去,你给父皇说说你在外面是怎么过的?可给父皇带礼物回来?” “带了,带了,父皇说那些糖好,儿臣这次带了三大马车回来,随便你怎么赏赐臣工。酒也不少,装了几马车,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好东西,一共有十来车呢。”赵若飞笑道。 “好好好,父皇就知道你肯定会带好东西回来的。王大河,你可得盯仔细了,把那些东西都给朕收好咯,得空,朕可是要亲自查看的。”太宗高兴地说道。 父子两个边说边走,很快就回到延庆宫。 殿内的太监和宫女立刻围拢上前,有人接过太宗和赵若飞的毛皮大氅,掸掉上面的雪花挂起来;有人奉上热热的紫苏熟水,送到二人面前;有人帮着太宗和赵若飞擦拭鞋上的污渍;还有的人去旁边把炭火拢的更旺。 看着是一片忙碌,但是大家都手脚麻利,很快就收拾好,退了下去。 第185章 三叔上门 溯水缘正文卷第185章三叔上门宫人们全部退下后,太宗就迫不及待地问询问赵若飞在外的情况,赵若飞自是捡了能说的告诉了太宗。 太宗听完后,问:“你那个朋友还是不愿意出来为官?” “她真的不愿意,就是父皇给她的大学士闲职,她都想要退回来,我好不容易说服她,她才收下的,看她的样子连朝廷给的俸禄也不愿意要。不过,不管她在朝还是在野,只要能为我们所用,就行了。父皇,不用太在意她是否愿意出来为官。” 这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包括人,一个有才的人不愿意为皇帝所用,是犯忌讳的。赵若飞自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刻意淡化自己维护谢漫洛的心,免得被太宗猜忌。 “真是个有大才的人,按照他的法子,我们皇庄试种的粮食多收了六成,若是明年再熟悉一些,多收一倍也是能够做到的。那些培育耕牛的方法和机器推广下去,也都反应极好,原本蠢蠢欲动的边境地带,现在到处都是欢乐祥和,看来是不会再有人生事了。”太宗高兴地说道。 “儿臣这次把棉花的种植方法和棉布的制作方法也带回来了,只要推广下去,天下的民众以后穿衣的问题也会得到解决。大家生活富足,天下也就能长足安定。”赵若飞感叹道。 “这都是皇儿你的功劳,你这次出去又立下大功了。”太宗夸赞道。 “为父皇分忧,本就是儿臣的本分。对了,父皇,我的朋友还让儿臣带来一份贺礼。”赵若飞说完,就从袖口拿出细心保管的一张纸。 “看着像是舆图?”太宗接了过去,举起来细瞧。 “父皇,就是舆图,而且是盐井的位置图。”赵若飞笑解释道。 “当真?”太宗惊喜地问道。 “说是把这两处盐井打出来,一日几万斤盐都有可能。”赵若飞回答道。 “你那个朋友有没有说在什么地方?”太宗急切地问道。 “富顺县。” “难怪你之前传信回来要仔细安排富顺县的人,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个地方还能出盐。这个图不会有误吧?”太宗问道。 “应该不会错。上次儿臣送来的两张古方也是她写的,儿臣让唐家的人看过,说是药性没有相冲的,所用的药材配伍也很独特。父皇可有让太医院的人制出蜜丸来让人试用?” “那两张方子送来,太医正也说方子很好,没几日就制出蜜丸来,找了几个人试吃了半个月,效果非常好。你皇祖母知道了,要了一些乌鸡白凤丸去吃,连续吃了两个多月,白发都开始变黑了,身体好了许多,说是等你回来,要好好表扬你呢!父皇也吃了一个多月,感觉对身体确实很有好处,似乎年轻了不少。”太宗欢喜地说道。 “那父皇和皇祖母也不能天天吃,需要根据身体状况服用,补益过量也是有害的。”赵若飞关切地说道。 “不用担心,父皇知道。所以说,这张图也不会错?”太宗指着地图问道,想要从赵若飞的口中得到进一步的肯定。 实在是这个事太大了,太宗不太敢相信。 “她之前还想着要自己去那边打盐井卖盐给官府的,可是儿臣回来的时候,还是把这图给了儿臣,说是要献上来。”赵若飞没有回答,却把谢漫洛曾经的意图告诉了太宗。 “那就把富顺县改为富顺监,安排专门的人下去负责打盐井,这个事交由你亲自跟进。”太宗眼睛大亮,吩咐道。 “儿臣遵旨。” 太宗小心地抚着那张图纸,高兴地说:“真要是能出那么多盐,我们的国库就再也不用担心空虚了。这个生辰礼好,父皇要好好赏赐他。皇儿知道他的喜好,父皇该赏些什么给他好?” “她呀?最喜欢吃的,父皇就赏赐些稀罕的吃食就好,她特别爱吃牛肉,父皇不如许她每月杀两头她自家养的牛,她定会感激不尽的。”赵若飞说起谢漫洛,脸上不由得就露出满心欢喜,担心太宗看破心思,赶紧把脸上的笑隐了下去。 “好,就按你说的办,父皇让人把东西准备好,你安排人送去。”太宗点头说道。 赵若飞在这边的情况,谢漫洛并不知道。 她回到苏州后先到佟府报到,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管出去还是回来,都必定要先和佟公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心中有数。 佟家豪告诉她说谢景行过来找她好几次,之前都让佟公用借口推了,这会回来,让她赶紧回谢家看看怎么回事。 谢漫洛把给佟公的礼物放下后,就带着人回了谢家后面的院子,然后又恢复女装,回了谢家。 谢漫洛刚回到竹林小院,谢景行就找上门去。 这可是他第一次进竹林小院,想必时刻留意着谢漫洛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谢漫洛恭敬地把他迎进待客室,然后殷勤地奉上茶水,却不问来意。 喝了两轮茶,谢景行终于是忍不住了,说:“小九,这些年五叔确实是对不住你,请你原谅五叔。五叔这样做,也是因为有把柄握在二哥手上,不得不唯他马首是瞻。” 如此诚恳地道歉,打同情牌,必有所求。 谢景行一向攀高踩底,谢漫洛知道他这样说,必定是想要先松掉自己心中的防范,好进一步说话,所以就恰如其分地做出谢景行所希望的表情。 “小九,你知道二房出事了吗?不知道呀?你极少回来,也难怪。你的两个堂兄都犯了事,二哥二嫂为了救他们出来,偷偷卖掉了公中大部分的产业,连我都瞒的死死的,我去收账,才知道这个事。 五叔来找你,是想请你出面把大伯父留下的长房产业单独列为一项公产,免得那些剩下的也被他们卖掉,我们这几房人以后连点收入都没有。 你是长房的人,这个家,也就是你最有发言权。五叔已经和七房、九房的人都说好了,只要你去说,我们都出来支持你。” 原来,是为了家产。 “五叔,您知道我一向是不管事的。这样大的事,让我去说,我还真的不敢。”谢漫洛装出一副极害怕的样子,说道。 “小九,你有佟公支持你,你怕什么?你还是我们这边的大才女,就是我们的知州大人也要维护你一二的。”谢景行劝道。 “五叔,二房出事,我们确实是应该一起分担,只是二叔他们把公中大部分产业卖掉,还瞒着我们几房人,这个事就确实做的过分了。不如这样,五叔把我们几房人都召集起来,一起向二叔要个公道。五叔出面说,小九到时一定配合您。”谢漫洛想了想后,建议道。 “行,这样也可以。五叔这就去通知大家,明日我们一起找二房要个说法。”谢景行见谢漫洛不愿意出面,认为她的建议是最可行的,就同意了。 “好,小九听五叔的。”谢漫洛答应道。 第186章 七房现状 溯水缘正文卷第186章七房现状知道了谢景行找自己的原因,谢漫洛就从地道返回了外面的院子。 孙盈盈看见变装后的谢漫洛,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谢漫洛没空理她,让从五进大院匆匆赶回来的黄绰成安排吃食。 然后,叫了柱子、黑子进了书房。 学生中,柱子最早出来掌事,却没有被谢漫洛安排出去,是因为他还管理着谢漫洛大部分产业的进出账,是她的账房先生,不能离开。 黑子现在则是兼了张虎的一部分事务,也走不开。 黄绰成安排人把饭菜做好,谢漫洛他们三个都还没有出来,黄绰成只好请李昊上前去叫。 谢漫洛出来,见孙盈盈还傻傻地站在原来的地方,就指着柱子、黑子对她介绍道:“这是柱子哥、这是黑子哥,以后你们要像兄弟姐妹般相处。我不经常在这边,你有什么不知道的,不懂的,多向他们请教。” 等她向两个人见礼后,谢漫洛又对柱子和黑子说:“这是我新收的人手孙盈盈,准备让她以后接掌江宁府那边的一些产业。” 两人齐道:“孙妹妹好!”然后带着她一起去吃饭。 赵若飞不喜欢手下人同桌吃饭,谢漫洛只好和他两个单独一桌。 他离开后,黄绰成也坚持给她单独摆一桌。想着如今下人们多了,也该有个距离,谢漫洛也就坦然接受了这种安排。 刚吃完饭,谢漫洛就听见铃铛响,知道是对面有人找,赶紧回了竹林小院。 来人是七房的杨桃,想来是她已经得到谢景行的消息,过来询问情况的。 这些年,七房都由她掌管着,是实际的当家人。 七房的人从七老夫人走后就没有生事,谢漫洛遵守着当初对七老夫人的承诺,私下里给杨桃一些帮助,不但让她在七房立起来,还陆续买回七八个下人,重新过上像样的生活。 秀姑出嫁的时候,谢漫洛还偷偷给她添了不少东西,母女俩都感激涕零。 至于谢建,因为有谢漫洛提出的建议和启动资金,现在经营着两家不小的宠物店,娶妻后分出去单过,逢年节还会给谢漫洛送些礼物。 林嬷嬷以谢漫洛在洗澡为借口,暂时拖住了杨桃,谢漫洛只好新换了一件衣服出去见杨桃。 “二婶,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谢漫洛进门后就歉疚地说道。 “怎么这会儿沐浴,不冷吗?”杨桃关心地问道。 “有点冷,只是刚才不小心把墨汁打翻了,溅到身上好大一块,只得去洗漱一番。二婶,过来是……?” “三老爷刚才来过七房了,把你的建议也说了,我觉得这个事可行。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我要怎么配合你。三老爷那边我信不过,你这边若是需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就是。”杨桃说道。 杨桃虽然是七房的当家人,却也知道自己有今时今日都是谢漫洛帮的忙,所以一直以来都非常信任,非常感激谢漫洛。 根据私下里的观察,她觉得谢漫洛绝非是一个软弱的小女子,七房轻易垮掉,就足见她的谋算,所以暗中对她也抱有一股畏惧之心。 “二房这个事确实是做的太过了,我们这几房和三叔的利益是相同的,他出面,我们背后支撑他就是。”谢漫洛说道。 “三老爷一向都是二房的人,如今突然这么帮着我们,你就不怕他藏着什么坏心?”杨桃担忧地说道。 “三叔最会见高踩底,唯利益至上。二房两兄弟犯事,二叔二婶把公中大部分产业卖掉,连他都瞒着,这就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每年公中分产,他们三房都能分到不少,而且他管理着那么多产业,私底下应该也有进账,现在一下子两头都没了,就像是砍掉手脚般疼,自然是要跳起来的,所以他这次是真心和我们联合的,放心。” “还是九小姐看的透彻,那二婶就放心了。”自七房跨后,杨桃就不敢再喊谢漫洛小九了,而是像对待二房的那几位小姐般,按排序尊称为九小姐。 “听林嬷嬷说,小姑姐上个月没了?怎么回事?”谢漫洛问道。 “那就是个不消停的主,在婆家作威作福不算,还在外面勾搭男人,她男人知道后,把她打死了。 因为名声不好听,她婆家以突发恶疾为名发丧,不过担心我们这边闹,还是把实情告诉了我。 我让建儿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和小姑姐好上的男人还不止一个,他都恶心坏了,让我不要去参加她的葬礼。 我想着到底要走一遭,才能堵住别人的口,而且男方瞒下这个事,也是个大人情,就去了一趟,安慰了一下她的婆家人。” 说起小姑姐,杨桃满是恨意,觉得她给七房丢大人了。 “现在不用担心她回来打秋风了,对你们七房来说倒是好事。”谢漫洛笑道。 “可不是,她的两个哥哥早就巴不得她去死了,这会真死了,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这些年眼看着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了,她就隔三差五上门来要钱,不给吧,就搬哥哥房里的东西。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真的是烦透了。要说我们给的那些钱,也足够她买许多衣服首饰装扮自己了,可她偏不,拿着那些钱去养小白脸,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杨桃咬牙说道。 “她被七叔婆宠坏了,性子自私自利又偏激,很难改好的,只是苦了她那个小女儿了。”谢漫洛感慨地说道。 “可不是,若是将来的后娘不好,有的苦头吃呢?” “二婶帮着看顾她一二吧,要是没钱,来找林嬷嬷要,她会拿给你的。”想了想后,谢漫洛说道。 “不用,不用,你给的那两个铺子,现在收益挺好的,我顾得过来。”杨桃赶紧摆手推辞,还语重心长地劝她。“你也不小了,应该留点钱防身,去了婆家,身上没钱很难过的,什么违心的事都要做,这点二婶最有体会了。” 从杨桃的口中,谢漫洛还知道谢富下个月要娶妻,说是秦如慧现在后悔的很,想要回来这边,她的两个儿子有意接受她,谢富慌了,赶紧找媒人说了个归家的娘子定下,要快快娶回来镇宅,绝了秦如慧的心。 杨桃还说,谢富像她保证,即使他娶妻,也不会和她争夺当家权。 看来经过一场变故,谢富也变了。 第187章 声讨二房1 溯水缘正文卷第187章声讨二房1谢景行召人集体声讨二房的事推迟了几天,因为他觉得老宅这边各房的人都到齐才更好,所以派人去叫他的两个弟弟和九房在外工作的谢浩、谢泽兄弟回来。 这一切都悄悄地进行,以谢宇对谢景行的信任,二房的人没一个人怀疑他会对二房出手。 三子一废两残,谢婕妤变相入了冷宫,谢贵妃日子也很不好过,谢宇从京城带回两个儿子后,就整日里以酒为伴,醉生梦死,不想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张嫣日日对着自己两个半死不活的儿子流泪,想要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可是这并不容易。 兄弟两个都是高傲自大之人,数月前还鲜衣怒马,如今却成为阶下囚,虽然用银子换来自由,但是受到身上的刑罚却还是记忆如新。如此变故,巨大的落差,让他们怎么接受的了? 特别是谢子航,如今成了太监般的人,连房门都不愿意踏出一步,吃喝拉撒都在房中解决。 当得知谢景行带着老宅这边的各房人要说法时,谢宇和张嫣都傻了。 他们知道自己变卖了产业会有人不高兴,但是没有想到牵头的竟是他们最亲近的五房,而且是谢景行。 这场声讨活动在最大的花厅进行,为了显示人多势重,各房的男女老幼都来了,就连几乎不出门的九老太爷和谢胜,也被谢景行抬到了大厅中。 谢宇和张嫣是后来才通知的,他们进去的时候就听见不少谩骂声。 把公中的产业卖了无异于大家口中夺食,各房人的公共财产,如今却成了二房的私产而且再也拿不回来了,气性再好的人,这会也都忍不住要说上两句。 何况,谢家众人都不太好说话。 要说一声不吭的人也有,就是谢漫洛,她挑了一个角落坐着,大半身子隐在帘幔后面,既可以看见整个大厅中的人,又不让大家注意到她。 谢景行可不想让她就这么藏着,谢宇和张嫣坐到主位后,谢景行就开始找她,并把她请到最前面一排的椅子上落座。 没办法,她一个人就代表一房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房人。 以前大家都自动忽略了长房的存在,而真的到了财产需要再次分配的时候,大家才发觉原来她是如此的重要。 因为谢宇接收的东西,几乎都是她长房的,她自然最有发言权。 不管大家怀着什么心思,谢漫洛都不得不到专为她留下的位置坐下。 看着大家热切的目光,她觉得自己似乎是顷刻间就成了香饽饽。担心这个咬一口,那个咬一口,霎时间就能让自己尸骨无存。 谢漫洛落座后,谢景行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二哥,若非是逼不得已,我们绝对不会召开这个家族大会。但凡你们二房给我们留一条活路,我们也不会这样来要公道。 现在公中的产业被卖了足有七成,剩下的那三成,都是要亏本或者收益极差的,你让我们大家喝西北风去吗? 除了小九,每个房头,最少也有好几十人,大部分人都要靠公中分成养活,如今,你让我们怎么办?” 谢景行说完,转身把目光看向背后的人群。 面前的男男女女不负他的所望,齐声附和,声如擂鼓呵责道:“你让我们怎么办?” 平时温文尔雅、知书识礼、温柔恬静的男女,这会都化身为泼妇、恶汉。那些娇弱胆怯的小男孩小女孩在这样的氛围下,也壮着胆子跟着自家大人一起喊叫,喊完觉得有趣,继续喊,而且用了更大的声音。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蕴?谢漫洛心中竟然漫上一股悲哀。 花团锦绣的大家族,遇到利益纠葛,马上就有分崩离析的态势。难怪祖父要分出几房人到外面去,想来就是深知谢家人的劣根性吧? 好在谢达、谢悠他们都不在此列,要不然谢家就没救了。不用自己出手,他们都会自己折腾的家破人亡。 “衡儿和航儿出事,需要一大笔钱,没办法才卖了公中产业,是我们夫妇对不住大家。”面对恨意汹涌的人群,谢宇的酒醒了,站起来鞠躬致歉。张嫣也赶紧站起来,含泪致歉。 谢景行却没有被他们的悲情牌打动,口若悬河地责问道:“两个侄子出事,那是因为他们犯了法,你们作为父母要救他们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你们为什么不卖自己名下的私产,却要偷卖公中产业呢?那是我们所有人的公产,不是你二房的私产。” “是呀,要救那也应该你们二房自己出钱,为什么要用公中的产业呢?而且你们不是还有贵妃娘娘和婕妤娘娘吗?她们随便给点零头,或者说句话就能把她们的兄弟救出来,怎么需要偷偷变卖家产?家主你说的根本就不可信,我觉得的你就是想要贪掉我们几房的财产。”谢富站出来,不服气地说道。 面对谢富的责问,谢宇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如今在宫中自身难保吧? 正想要怎么措辞回答,却听见谢景行问道:“这几年,二哥每年都以家族交际为由留下大笔银子,我私底下算了下,每年留下来的钱,用在我们族中的连两成都不到,不知道那些银子去哪里了?” “自然是用出去了,若是没有我在外打交道,你们以为我们谢家可以像现在一样在苏州城横着走吗?我是家主,怎样用那些钱我说了算,难道还要一笔一笔告诉你们吗?” 谢宇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声色俱厉地反问道。 事实上那些钱几乎都被他拿去贴补女儿了,他能说吗? 当然不能,尤其是面对被他视之如至亲手足的谢景行责问时,谢宇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涨,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原本想用的虚张声势也变成了十足十的怒火。 “二哥这样说,我可以不计较这个事。但是我知道你和二嫂名下都还有私产,我觉得你们应该拿出来,放到公中,填补空缺。”谢景行咧嘴一笑,轻飘飘地说道。 这个声音不高,却进了各房人的耳,如同纶音般让大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第188章 声讨二房2 溯水缘正文卷第188章声讨二房2“就是,家主既然把公产卖了,就把自己的私产抵上。本来你们就该卖自己的私产,怎么本末倒置,反而把公产给卖了呢?”九老太爷用不徐不缓的声音附和道,其他人也都表达出相同的意思。 “我们先卖的就是我们的私产,凑不足钱之后才抵押了公产,想着有钱后再赎回的。”面对老宅中年纪最大的九老太爷,谢宇也不敢托大,赶紧解释道。 “二哥,你这话说的不违心吗?你们明明把那些产业卖了十八万两银子,怎么变成了抵押呢?若论价值,我们所有的公产也就值个十多万,如今十八万抵押,你当我们都是傻的呀?”谢景行继续问道。 “因为那时卖的不但有公产,也还有我们名下的私产。”张嫣着急地解释道。 “二嫂,你们家原来有什么产业我们大家都知道,而且那些我这几天查过了,几乎都还在你们名下呢!也不要说是贵妃娘娘私下里给你们置办的,这个我不信。贵妃娘娘对我们谢家来说就是面子上说的好听,根本没有得什么实际好处,每年还要我们谢家贴补许多银子进去。你说是你们的私产,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面对咄咄逼人的谢景行,谢宇恨不得一拳把他打死。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长房搬倒,可不就是为了把那些万贯家财收入禳中?怎么可能让大家知道他们的私产有多少呢?他又不是傻子。 “不管是天上掉的,还是地上捡的,都和你无关。我们谢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既然你不相信我们,我们也无法可说,你还能拿我怎么样?”谢宇就这么盯着谢景行,冷笑道。 “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能把二哥怎么样的,但是现在我们老宅的几房人都在,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恐怕是不能善了了。”谢景行无视谢宇那压迫的目光,用手指着前面的老老小小,冷冷地回应道。 “若是二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这几房人就去告官,告你们二房仗着有两个入宫为妃的女儿,谋夺我们几房的家产,让我们生活无着。若要是这边的官府偏帮你们,那我们就去高御状,我就不信,我们这一百多人,前仆后继,还告不到御前?”谢景行的弟弟谢景天马上就出来帮衬自家哥哥,威胁道。 谢景天这一说,还真的把谢宇吓住了。 因为两个儿子的事,谢子彤和谢子瑶在宫中已经很不好过了,真要再闹出个仗势欺人的娘家,那她们就真的要废了。 父母和兄弟都如此胡作非为,大家都会觉得是她们姐妹两个纵容家人如此做的,不是她们的错也会变成是她们的错。 绝对不能再让两个女儿出事了! 想到这里,谢宇就放软了态度,说:“哪有五弟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二房占用了公中的一部分财产,这点我们又没有不承认,也想着要尽快还回去的。只是你们也知道,衡儿和航儿两个人的事刚处理完没有多久,我们一时半会也凑不出钱来补。大家就先让我们二房缓缓先,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些产业赎回来的。” 大家听见他这样说,也都觉得是情有可原,想要暂时放下这个事不说。 可是谢景行不干,大声地问道:“二哥,马上就到年底了,那今年的分红怎么办?你说你们凑不出钱来,为什么就不愿意拿你和二嫂名下的产业来抵呢?还有子衡和子航,他们兄弟两个名下也有产业,既然是为了救他们,为什么不卖他们名下的产业?” 谢景行的这一番责问,马上就点醒了刚刚要软下心肠的诸人,马上又跟着大声嚷嚷起来。 “用你们的私产抵,不能公产没有了,你们二房却还留下一堆私产。”谢浩愤填膺地说道,“不能因为我们好说话,家主就用巧言令色来蒙骗我们,还真差点被你骗了。” “三老爷说了,公中的那些产业卖了十八万,要不也不用赎回来了,就把那十八万给我们这九房人分了吧?”杨桃在谢胜耳边嘀咕几句,谢胜就从软塌上抬起头来,弱弱地说道。 “对对对,把那十八万给我们大家分了,也不用赎回来了。这个法子好,也省的二哥烦了,这分下去后,各房各自置业,各自管理,也比放在公中稳妥些。”五房的老三谢景云举起手,大声回应道。 除了二房的人,都同意了这个提议,连谢漫洛都点了点头。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谢漫洛可不想做个另类的人,还是随大流好了,何况这还是自己设下的局? “二哥,我也同意七房老二提出的这个办法。既然卖都卖了,也就不必费心去赎了,就按之前的比例给大家分了吧。还有,现在剩下的那些公产,二房也要拿出来才好,免得你们一时急用,又把那些偷偷卖掉,那我们真的要哭都没地流泪去。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谢景行话音刚落,下面就响起一片附和声。 “枉我往日里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上赶着要把我们二房赶净杀绝?”谢宇上前一把抓住谢景行的衣领,双眼像淬了毒一样看着他,狰狞问道。 谢漫洛面纱底下的嘴角上翘,看着谢宇这样竭嘶底里,心里实在爽快的很。 不知道你曾经背叛我父亲的时候,是否想过有一天也会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 谢景行拽开谢宇的手,面不改色地说道:“二哥,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这本就是天公地道的。让你把公产交出来,也是因为你们现在有偷卖公产的前科,我们信不过你,不敢再把那些产业放在你手中而已。” “难道放在你手里,你就安心了?”谢宇狠狠地问道。一个被剥夺了公中产业掌控权的家主,还能算是个家主吗?谢宇怎么会甘心把剩下的那些交出去呢? “我们这个谢家产业来源于谁,大家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要不就让小九来决定好了?小九,你说这些剩下的产业该交给谁保管为好?”谢景行来到谢漫洛的座位前,略微躬下腰,和颜悦色地问道。 第189章 声讨二房3 溯水缘正文卷第189章声讨二房3“我就是个不问世事的小女子,哪里知道这个事?既然是三叔你把我们大家集聚起来的,要不先放你那?”谢漫洛用大眼睛看了前方一圈,发现大家都等着她的回答,便拢了拢双臂说道。 她要利用谢景行对付谢宇,当然要站在谢景行这边。 “不行,我不同意,就是交给谁保管,我也不会交给他的。”谢宇大声反驳道。 谢漫洛先是朝谢宇投去愧疚的眼神,接着就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小九,你把二叔、三叔排除在外,再选一个人出来。别怕,大家都在呢?”谢景行的声音更为柔和了,就怕声音大了,吓着谢漫洛了。 “九老太爷年纪最大,应该最稳妥。要不就交给九老太爷?” “这个人选好,我同意!小九说把剩下的产业都交给九老太爷,你们怎么看?”谢景行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然后询问大家。 只要把剩下的公产从谢宇手中拿回来就行,放在谁的手中,大家还真的没有什么意见,都点了头。 谢宇没有想到谢漫洛会选中九老太爷,以为她到底是偏向自己的,因为九老太爷根本就不管事,说是交给他,其实还是和放在自己手中一样。 看着大家的样子,今天不作出点态度,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谢宇想通后,也点了点头,说:“好,为了避嫌,我就暂时把剩下的产业交给九老太爷。不过之前的那些产业不能按十八万算,我会把那些都赎回来,再还给公中。今年分红,就按照去年的额度算,差的额度,我们二房会补上。” 卖掉的公中产业连十万都不到,却要按十八万算,谢宇可不想吃这个大亏。 想着把自己记在别人名下的产业再卖掉一点,怎么也能凑出十万两来,到时再把那些公产从弄玉公子那边赎回来就是。 所以,他就趁着自己退一步的机会,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也确实算是个比较合理的说法,得到谢宇的承诺,大家也就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 谢宇回正院拿出一个装了不少契书的锦盒交给九老太爷后,大家就各自散了,连谢景行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谢漫洛回到小院,林嬷嬷就着急地询问结果怎样,谢漫洛就把最好的处理方案告诉了她。 “家主这么快就同意了?”林嬷嬷问道。 “因为他怕他们二房再闹出个什么不好的事来,让宫中的两个女儿不好过。三个儿子都没有前途了,现在他们二房只有死保那两个女儿了。”谢漫洛解释道。 “难怪您那天对三老爷说,若是谢宇不同意,就提出告官这个办法呢。现在二房其实也没有损失什么,只是出了他们二房该出的那一份钱而已。”林嬷嬷遗憾地说道。 “林嬷嬷,你不懂,这只是开始,而且是个非常好的开端。我们长房的仇,很快就能报了。”谢漫洛捧着一杯热茶,透过袅袅的白气,绽放出如花的笑颜。 “小姐,怎么说?快告诉老奴,让老奴也高兴高兴。”林嬷嬷弯下腰,好奇地问道。 “我要的就是谢宇交出公中的产业,他交出来了,我就能把祖母的嫁妆单子抄一份给九老太爷。这巨大的差距,谢家人一定会去弄清楚,搞明白的。我再悄悄把那些不见了的东西在谁手上透露点出去,自然就能掀起轩然大波。就连四叔、八叔他们也不会放过谢宇的,一定会让他吐出来,这不单是财产的问题,还是对家族巨大的欺骗。” “可是九老太爷就是个不管事的,他怎么会好好去看那些东西呢?”林嬷嬷疑惑地问道。 “林嬷嬷,看人不能看表面。这个九老太爷不是一般的人,他能在谢家保全自己一房全须全尾,而且其他各房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很不容易的。别看九房表面过的清苦,其实他们的家底丰厚着呢。” “真的呀?”林嬷嬷不敢置信地问道。 “嗯,等着吧,九老太爷会给大家一个惊喜的。这个惊喜,肯定会让各怀鬼胎的二房和五房大吃一惊。”谢漫洛点头肯定地说道。 谢漫洛之前也一直以为九房的人就是透明人,可是机缘巧合下,他发现谢城其实是个经商天才,偷偷替九房攒下不少家业。 而能让幼子掌家,两个长子外出打拼,兄弟三个和睦相处的,只有九老太爷才能做到。 以前谢漫洛虽然去拜见过九老太爷,但是都是在昏暗的房中,也看不出什么来,今天在大厅中,光线好,谢漫洛却发现九老太爷的眼神非常清明,就更加坚信自己把产业交到他的手中不会错。 这只老狐狸就要露出爪子了,不知道能有多大的力度。 连七老夫人这样一个妇孺都知道长房的东西少了,他又知道多少呢?嫁妆单子倒底什么时候拿给他合适? 是年前还是年后呢?年前的话就能在年会时爆出这件事,可这样的话,就会挡下谢宇赎回在自己这边产业的脚步。 东西回到自己手中了肯定是不能还给他的,但是可以在其中做点手脚,把他手上的其他产业也先弄回来。 年后的话,想要聚齐各房的人就不容易了。谢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的几房人今年肯定有主事人回来,毕竟关系到整个谢家未来的发展和子女出路。 大家都在,就能更好地看清楚谢宇的真面目。 谢漫洛想来想去都觉得难以取舍,索性就不再想了,等着九老太爷那边的消息,再下决定。 而且她觉得谢景行那边也还可以继续鼓动一下,这次谢景行能够这么卖力,除了利益之外,也有谢漫洛的一番话起了作用。 那日他来小院通知谢漫洛正式声讨的日期时,谢漫洛除了点出谢宇如今最怕大家撕破脸去告官,还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是三叔当家就好了,就不会有这样的烦心事出来。以前我看见三叔管着那么多外面管事,还以为您才是家主呢?” 事实上也是,如今若是谢宇不能做家主了,谢景行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第二个能和他抗衡。 谢漫洛的话,却也是给他提了个醒,所以想要尝试一番。 不知道他的下一步,又会有什么动作呢?真的好期待。 第190章 两面讨好 溯水缘正文卷第190章两面讨好在谢家声讨大会的第二天,谢漫洛就去了二房,而且还拿了一些据说是佟公给她补身体的上好药材,其中一支上百年的老山参极为难得。 张嫣收到药材,感动不已,说到底还是小九向着他们家。 她和谢宇都认为谢漫洛提出把产业交给九老太爷,只是面子上应付一下众人,真的没有想要把那些东西从谢宇手中躲走。 谢漫洛这次过来,也向谢宇和张嫣表明了自己的心思,说自己当时真的是没办法,只好做此选择,请他们原谅自己的无奈。 苍老了许多的谢宇和憔悴无比的张嫣反过来安慰她,说是她已经做到很好了,他们都知道她是被逼的。 毕竟谢漫洛是被谢景行从角落里提溜出来的,难怪他们会做此想法。 谢宇还说,出了这样的事,其他各房估计也会对他们二房有意见,谢漫洛和三房和六房交好,请她帮忙和他们解释一下自己的无奈。 谢漫洛说,两个堂兄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叔都没有把自己的嫁妆卖掉,说明二叔一直在维护自己,所以肯定会给谢达和谢悠写信,帮他们说说好话。 听到这话的时候,张嫣眼神闪烁,庆幸自己忍了一下。 当时她真的很想把称心绣铺和匠心馆卖掉的,这两个铺子能值不少钱。但是想到谢漫洛背后的谢达、谢悠,还有年纪轻轻就领了富裕之地县令实缺的谢之恒,她就缩手了。 想到自己当时要是没有顾忌就卖掉的话,肯定会得罪谢漫洛,她若是坚持把产业交给老宅的嫡支五房,那他们的日子就更艰难了。 “小九呀,二叔二婶的几女儿现在都嫁出去了,也没有个寄托,以后就拿你当我们的亲女儿,你要常来二叔二婶这边来走动走动,不要总是呆在佟府,知道吗?”张嫣一脸笑意,面色柔和地说道。 “就是,小九,以后就把二叔这里当成是你自己家,回来的时候就直接住到这边来。子芬那个院,她年节会回来,你们两个住着反而拥挤。就住到婕妤娘娘曾经住过的那个偏院吧,那个院子是最好的。”谢宇亲切地笑道,这会他是实心实意说的,真诚的很。 “婕妤娘娘的旧居怎么能够再住人?那也太不尊重皇家了。二叔二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以后还是回小院住,得空就来这边叨扰二叔二婶,难道我还怕二叔二婶不疼我?”谢漫洛仰着头,调皮地说道,眉眼弯弯,语气透着亲昵和依赖。 “好好好,还是小九想的周到,你就暂时先在那边住着,二叔在这边另外给你收拾个院子。”谢宇开心地笑道。 谢漫洛在心里却暗道:你给我再好的院子,也不如把我父亲曾经住过的扶风院给我,只可惜你不会舍得。 谢熠轩从小到大住着的扶风院,听说是比主院都还要精致几分的,无处不显示着当时这位大少爷所受到的宠爱和重视。 里面的摆设更是除了有许多谢漫洛祖母带来的陪嫁精品,还有不少她祖父和父亲的收藏,是整个谢家最值钱的院子。 谢熠轩去世后,那里面的东西也丝毫未动,准备留给谢漫洛。 谢宇当上家主后,就迫不及待地把扶风院给了自己的长子谢子衡,谢漫洛很想踏进去看看父亲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却从来不往那边去,每次都站在远远地看看,等着光明正大收回来的那一天。 谢漫洛告辞的时候,还像谢宇夫妇报备了一下,说是自己明天就要回佟府了,也要去五房那边道个别。因为是谢景行把她找回来的,连走都不打声招呼,说不过去。 谢宇夫妇一听,更好欢喜,觉得谢漫洛这是彻底向着他们这边的,担心自己疑心,连她要去五房都先告知一他们。 谢宇夫妇大方地说道,她是晚辈,上一辈的纠葛不用她操心,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以后想去哪房就去哪房。 谢漫洛用不敢置信又感激的眼神望着他们,然后欣喜地点了点头。 “这个孩子倒是个实诚人,日久见人心,以后还是多关照关照她吧!”谢宇看着谢漫洛瘦弱的背影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看这些药材,想来是把佟府给她的全部都送来了。从来都不爱多事,很懂进退;才华横溢,却从不骄傲。若不是我们与长房之间有那样的往事,我早就把她接到身边来养着了。”张嫣感叹道。 李嬷嬷总是不着痕迹地夸赞谢漫洛,所以原本很讨厌谢漫洛的张嫣也慢慢地喜欢上了她,加上谢漫洛确实很有才华,给谢家带来很好的声誉,张嫣也对她高看一眼。 “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知道以前的事。这些年我一直都观察着她,还找了人去试探,她都不曾怀疑过一星半点。放心吧,知道的人都被我处理掉了,除非是有人死而复生。”谢宇摇摇头,自信地说道。 “老爷这样说,我心中就有数了。”张嫣笑道。 谢漫洛到五房的时候,受到谢景行三兄弟的热情接待,感谢她配合把剩下的公中产业从谢宇手中拿出来,一轮茶水后,还珍而重之地把她请到书房去商议以后怎么办。 谢景行他们三兄弟也认为把公产拿出来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接下来就架空谢宇,直至让他交出家主一职。 家主和普通谢家人有天差地别的不同,当上家主,整房人都会身价倍增。被谢漫洛点醒的五房,现在最大的心思就是怎样把家主之位收入囊中。 动辄就说安家立业齐天下,谢宇如今虽然有两个女儿在宫中,却顶着教子无方的恶名,还有偷卖公中产业的不良居心,面子里子都失了,五房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大有机会的。 谢漫洛说,自己会写信给三房和六房帮忙说项,其他的她就做不了什么,要他们自己努力了。 谢景行兄弟非常感激,一再留她在五房吃饭,谢漫洛以有急事为由离开。 她不但对五房抱有警惕之心,也还要迷惑谢宇夫妇,不敢在五房呆太久。 第191章的小九 溯水缘正文卷第191章新的小九谢漫洛离开后,谢景行三个就坐在书房议论起她来。 “都怪小六当时心太狠,把她的脸弄破相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我们五房吃顿饭都不肯,到底是有阴影了。”老二谢景文心虚地说道。 “也怪我之前对她太过冷情,从来就没有出面照顾过她,她现在答应帮助我们就已经很好了,以后对她好点,让她慢慢感受我们的真心。”谢景行想起自己以前对谢漫洛的态度,也很是愧疚。 见俩个兄弟不搭话,谢景行继续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抱着二房的大腿,我们五房就会过的好。没有想到让我最看不起的人,其实才是我们谢家最有能耐的人?” “大兄,你怎么会这样说?”谢景云惊讶地问道。 “小九虽然小,但是很有能量,和小九交好的几房人都得了她的好处。反而是我们跟着二房的,什么没有得到,就连我们的几个小辈,都只能像以前一样瞎混着。 七房眼看着没用了,杨桃求到她的头上,小九就帮着杨桃撑起七房,如今还越过越好了。七房现在的私产,几乎都是她送的。 六房的之恒,只是考了一甲进士而已,如今却能够和当科状元一样,领了县令实缺,而且任职的地方比当科状元还好,我们大家都很意外。 太中大夫打听了,说是因为小九的关系,得到上面人的特别关照。不出意外,因为有她的关系,之恒以后的仕途会非常顺利。 还有太中大夫家,云霄能上国子监和云舟能上应天学院,也是小九给的推荐信。这个事,他们家开始还瞒着,只是十五到底是个没有心机的,时间长了就拿出来这个妹妹来炫耀,我们这边才听到消息的。 你们没看现在学堂的学子都上赶着巴结她吗?那是因为都希望能得到她的一份推荐书。 听说那个董公当初给她的根本就不是应天学院的学生名额,而是聘请她去当夫子的,小九现在每年都会送一些书法和诗作给那边的学子学习,还领着夫子衔的。 小九如今答应给三房和六房写信,凭着她对两家的帮助,他们定会答应她向着我们的。” 谢景行说完,谢景文和谢景云都不敢置信,然后一致决定以后定要和谢漫洛真心交好。 九房那边,九老太爷拥裘和谢浩、谢泽围炉而谈,前面的案几前放着几样果脯和几碟精致点心。 谢城顶着风雪回到正院的时候,就看到父兄笑语晏晏的场景,顿时欢喜起来,开心地打招呼:“父亲,大兄、二兄。” “三儿回来啦,快来坐。”九老天爷亲切地招手,谢浩和谢泽两个嘴里道着辛苦,手里也忙活起来,一个帮他放软垫,一个帮他打茶。 道谢后,谢城就坐到九老太爷对面,把一个盒子递过去。“父亲,门房那边放着的,门房的人说他就解个手的时间,东西就放那了。” “这个包装很精致,咦,怎么还打着宫印?”九老太爷接过锦盒,翻到盒底发现居然有太医院签印,吓了一跳。 九老太爷抖索着打开锦盒,发现竟是一根品相特别好的老山参。 谢城三兄弟凑上前去细看,都大吃一惊。 “父亲,这根参应该有二百年以上的年份了,连我们药房都没有这样的东西。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们的?”谢城手上就有一家大药房,所以识货,很快就判断出这参的价值。 “还能是谁?肯定是九小姐。”九老太爷感叹道,“她又要走了,她每次回来离开的时候,都会在我们家门房放上一些礼物。没有想到这次居然是根这么贵重的参,还是宫里来的。” “她怎么会有宫里的东西呢?二房的人给的?”谢浩好奇地问道。 “二房的人怎么会舍得给她?不害她就不错了。”九老太爷气愤地说道。“这必定是她在外面得到的,想着我年纪大,送来给我当续命参的。要不是我们都是人家砧板上的肉,我们还真该帮帮她的,她一个人如履薄冰走过来,没有想到还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真的不容易呀!” “九小姐虽然不怎么说话,人真的很好。”谢城也感叹地说道,“有次我在外面看货,正好遇到她,她见我对那些琉璃制品很感兴趣,就问我想不想开一家琉璃铺子,要是想开的,她给我介绍货源。后来,我们九房那间最赚钱的琉璃铺就是这样开起来的。” “她哪来的货源?”谢浩问道。 “她是没有,但是她给我写了一个条,让我去找弄玉公子,是弄玉公子那边给我们提供的货源。”谢城回答道。 “弄玉公子和佟公是故交,九小姐在佟府学习,他们想必是很熟悉的。”九老太爷点头说道。 “想来就是这样的,九小姐知道我们家在外面有十几个铺子,但是也没有透露出一丝风声去。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了好久。”谢城百感交集地说道,“如今,她又提议把公中产业交给父亲,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她绝非你们看着那般只是个小女孩,他来看望我的第一次我就觉得她看穿了我的伪装,只是一直都没说破而已。这次,她其实真正想要的也是把公中所有产业交给我保管,先提三老爷,只是因为知道谢宇肯定不同意。九小姐聪明着呢,长房的人都不简单。我们暂时帮不了她什么,不给她拖后腿就好。”九老太爷说道。 “父亲,你怎么就断定九小姐原本就要把公中产业交给您呢?”谢城向自己的父亲虚心讨教。 “因为现在只有我一人大约知道谢家之前到底有多少产业,还因为只有我大致清楚长房以前有什么财产。她可能要向二房讨要长房的东西了,只是她不能亲自出面,只好借我的手。”人老成精的九老太爷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看着三个儿子,轻轻地解释道。 “那我们手上就只有这些剩下的产业,现在在哪里都还不清楚,怎么帮她呢?就算父亲您知道长房有些什么东西,只是长房的人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要是二房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呀?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谁提出来过?”谢城困惑地说道。 “你们要相信九小姐,她肯定会给我们帮忙的。等着吧,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九老太爷非常肯定地说道。 第192章 吐露苦恼 溯水缘正文卷第192章吐露苦恼回京数日的赵若飞终于回到自己的承福宫,钱昊激动地迎了上去,看着一脸疲惫的他,欲说还休。 “收到蔡仲交给你的礼物了?”赵若飞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一马车的东西,每件都漫洛亲自挑的,你给她两套首饰,她还你一马车东西,你这个妹妹认的可够值的。” “小丫头现在长多高了?变了没有?你看见她穿女装是什么样子的吗?还记得我吗?她有说什么时候来京城吗?”钱昊答非所问,反而一迭声地问道。 “问你东西收到没有呢?”赵若飞瞪他一眼,问道。 “东西收到,只是有些东西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钱昊满脸笑容地回答道。 “你有的,我都有,到时我一一告诉你。离开半年多,给我攒了一大堆的事,这几天都宿在政事堂,好不容易好松懈几分,我先松口气。你的问题,等我重新洗漱一番后再和你细说。”赵若飞疲惫地说道。 因为挖盐井和以前累积的事必须要赶紧处理,赵若飞在政事堂陪着宰相他们好几天,日夜连轴转,赵若飞觉得自己在苏州养的肉都快掉光了,回到家怎么也该泡个热水澡去去乏才好。 “好好好,你去,我在外书房等你。”钱昊连连点头道,催促赵若飞快点去内室。 赵若飞离开后,钱昊会经常到这边的外书房来处理公务,所以他在这像是自家院子一样熟悉,进去后就拿起桌面上待处理的公文看起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赵若飞才过来。 他身穿紫色绣蟒纹大袖,头发只用一根羊脂玉簪别着,显着清爽、干净、干练。 这一洗漱,刚刚在他身上的疲乏之色几乎尽去。 “小丫头片子天天逛青楼,是不是你带坏的呀?”钱昊见赵若飞进来,拿着手上收到的消息,促狭地问道。 “你这消息过时了,她在青楼收了一个人就再没有去过。现在嘛,估计在折腾谢宇呢!”赵若飞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大喇喇地在主位上坐下,伸出修长的腿,靠在软垫上。 “你有飞鸽传书,我这却是一层层传上来的,消息滞后也没办法。”钱昊本想卖弄一下,没有想到赵若飞早已知道,泄气地很。看见赵若飞坐下,赶紧把內侍送来的茶汤端给他,很狗腿地问:“快和我说说小丫头,她现在有多高了?” “她呀,现在有这么高……”赵若飞用手比划到胸口的位置时,却是愣住了,想起自己把谢漫洛抱在怀里时的情景,这些日子强行隐藏在心中的思念都勾了起来。 “原来就长的挺好看的,现在是不是更好看了?”钱昊见赵若飞说着就不说了,敲着案几问道。 “是,长的可美了。我跟她学了素描方法,画了她的画像,给你看看。”赵若飞说完,招呼一声,就有內侍进来,得到吩咐,匆匆离去,片刻后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副画轴。 钱昊接过画轴,看着画中栩栩如生的素描,喃喃道:“原来她穿女装是这个样子的呀!真美!脸上有点肉了,眼睛还和原来一样,又大又明亮。她这个样子,要是在外面遇到,我都不敢认了。” “第一次见她穿女装,我也是不太敢认。”赵若飞接过画轴,端详着画中人。 “她还和原来一样吗?性格。” “和原来差不多,不过也有些不一样了,毕竟长大了。”赵若飞的目光继续看着画,轻轻地回答道。 “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小脑袋瓜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想到什么后就想要去试着做。 说她是个女孩吧,却又不像女孩。从不涂脂抹粉,还说涂脂抹粉是糟蹋自己,家里还不点熏香,但是又很喜欢有香味的花,在家中到处摆放着不同香味的鲜花。 她是个小女孩,可是说话做事却很老练,让我有种她比我还稳重的感觉。 可有时候,她又很小孩子气,顽皮的很,说都说不听……” 钱昊看着自己前面满目柔情的赵若飞,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是不管他怎么看,面前的都像是个陷入爱恋不可自拔的男人。 作为过来人,他坚信自己的感觉。 赵若飞说着说着感觉到两束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对上后就看见钱昊那双丹凤眼,闪着八卦的光芒。“你喜欢上小丫头啦?” “嗯。我都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赵若飞没有遮掩,坦然道。“但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法把她当成是小女孩看。” “马上她就十四岁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娶她的话,就要抓紧。太宗知道你所献上的那些法子都是漫洛的,必定不会计较她是孤女的身份,肯定会非常高兴让她成为你的正妃。”钱昊说道。 “问题是漫洛的想法很独特,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说是宁可嫁个农夫或者乞丐,也不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赵若飞苦恼地说道。 “她知道你的心意?”钱昊问道。 “不知道,我没敢告诉她,就连我的身份都还不敢告诉她。毕竟我要承继祖宗基业,三宫六院是必不可少的。社稷和她,我只能选择社稷。”赵若飞非常沮丧地说道。 “为后,她也不愿意?”钱昊不相信地问道。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了,她是真的不愿意,若是用强,她可能会逃跑,听她的语气,好像她能肯定能逃跑成功。失去她会是我们天朝的巨大损失,若让她去了邻国,那我们就更得不偿失了。你也知道她的能力太出乎意料,我不敢去赌。” “她的心意如此坚决的话,还真的不能赌。能不能让她自己喜欢上你,然后非你不可呢?你不是很受女子喜欢吗?难道就不能施展魅力,让她喜欢上你?”钱昊建议道。 “她是挺喜欢我的,但是无关男女之情,而是拿我当挚友。子玉,我怎么才能两全呢?若是不能娶漫洛,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开心。我发觉自己总是想她,这些天强压着不去想,可是根本做不到。想到她将来要嫁给别人,我就……”赵若飞双手捧头,难过地说道。 第193章 安吉对手 溯水缘正文卷第193章安吉对手“反正漫洛还没有及笄,你这边能拖就先拖着,看看有没有机会,你若真喜欢她就不要放弃。你看我与阿如,还不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钱昊安慰道。 钱昊喜欢的女子并不是钱大将军帮他定下的人,为此反复折腾了几年,钱大将军才随了他的愿。此间过程,想起来都一把心酸泪,所以他很能理解赵若飞的苦恼。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拖到那个时候?我刚回来,皇祖母和父皇就提我的婚事,想要操办起来,是我极力推辞,他们答应再迟一点,想来也拖不了多久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赵若飞摇头道,尔后又问起钱昊在这边的主要任务。 “你离开后,母子两个动作频频,先是在六部安插了几个人,然后又纳了兵部尚书之嫡孙女及吏部尚书小女为侧妃,不久后又迎了礼部何侍郎之庶女、太尉之侄女为侍妾。看他们的样子,是想要把六部的人一网打尽。”钱昊冷笑道。 赵若飞听后,真的愣住了。“前后不到一年时间,他们怎么就能这样抬了一个又一个人进去?父皇怎么也同意了?” “先是说郡王妃生产后身体不好,需要找人帮着打理郡王府,选了吏部尚书之小女,又不知道用了什么不齿手段和兵部尚书的嫡孙女有了手尾,便两个一起抬进府中。 没出三个月,说是两位侧妃都有孕了,需要增加服侍的人,皇后便做主选了两个侍妾送过去。 其实,当时只有兵部尚书孙女有孕,史部尚书之女根本没有,只是为了能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多拉拢些人而已。 他们最先选中的侧妃是宋相的孙女和太师的孙女,只是这两个老家伙应该是看出些什么,都是说自己的孙女已经在议亲,委婉拒绝了。 兵部尚书知道自己的孙女和郡王有了纠缠后,还大发脾气,想要送她去家庙,是家里人苦苦相求,才不得已送入郡王府为侧妃的。” “他们越发张狂了,看来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赵若飞冷哼一声,说道。“那个女的,这几天都来政事堂送点心送饭,表现的那叫慈爱。我对着那张假脸,好几次想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皇后的心机可不一般,她做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大仁大义,而且总是以慈母的面目出现在大家面前,想要动他们还真的要顾忌一下,必须要安排周全了才能动。”钱昊苦笑道。 “利用一下她安排在我宫里的眼线,让他们自己先折腾折腾去。工部尚书不是她的人吗?就拿工部尚书试手吧!”赵若飞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后,说道。 “行,我会尽快安排下去。”钱昊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站起来说道。“正事说完了,是不是该告诉我小丫头给的是些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赵若飞听了从主位上站起来,朝钱昊招招手,带着他去了偏殿。 谢漫洛送给他的东西都暂时放在最靠近主殿的独立偏殿,方便赵若飞回来后安排去处。 蔡仲知道赵若飞对谢漫洛的重视,唯恐有不睁眼的人闯进去,还专门安排了人守着殿门。 內侍们把东西搬到外面摆好,待赵若飞看过后,又按吩咐把一件件东西送到主殿或者是其他地方。 赵若飞安排的时候,也不忘给钱昊介绍一些他不认识的东西。“这个是铅笔,用小刀削尖了,露出中间的芯子,能写字画画。你刚才看的画,就是用这笔画出来的。漫洛开始的时候只做了一把,留着自己用,我过去后让人找到里面的石墨,她着人又制作了一批出来,大约有三百支。她留下一半,另一半就给我带了回来,我记得她分给你那里好像是有二十支。” 看见钱昊拿着一个小玻璃瓶子捻动,又介绍道:“这个可是好东西,叫做花露水,可以喷出来的。” 赵若飞拿过瓶子,示范了一下用法。“漫洛不爱戴香包,就找了些香料折腾成这种叫花露水的东西。防蚊虫的效果特别好,味道也非常好闻。我这边带了五十瓶回来,几乎都被我皇祖母和父皇瓜分了,到底是可怜我,还给我剩下两瓶。你那里有二十瓶,漫洛说女人都喜欢这种香香的东西,就多给你送一点,让你好哄嫂子夫人。” 钱昊听了,摇头失笑。 內侍们搬出一捆长条的东西,赵若飞马上招了蔡仲过去,帮忙把东西解开,然后两个人就开始组装起来。 “这个东西叫做帐篷,是漫洛专为你们家制作出来。她说你家既是行伍之家,必定要在外间行走,所以制作了这种可以简易搭建的帐篷当房子用。 子玉,你认真看着,以后照着我们的组装方法搭建,就能当成是房子使用了。上面的布,选的是油毡布,不怕水,下雨也不用担心淋湿里面。漫洛原本只想给你做两顶的,是我觉得这种东西很好,让她多做了几顶,带了回来。” “这个竟然也能想出来,这个小丫头脑子是怎么长的呀?”钱昊帮着赵若飞和蔡仲把帐篷支起来,绕着圈走了两遍,又钻进里面看了好一会,出来感叹道。 “可不是,一会一个主意,想到什么就画出图纸来,然后找人一起研究,非要把脑子里想的折腾出来。就这帐篷,她带着铁匠头拆拆改改足半月有余,才最终做出来的。”赵若飞笑道,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说清楚帐篷后,赵若飞又介绍了一些钱昊不知道的东西。 看着最后搬出来的都是酒,钱昊大笑:“你带了这么多酒回来,就算价格比之前降了不少,还是值不少钱呢?小丫头就不心疼?” “她心疼什么呀?她能赚钱的营生多了去了,又不缺钱。她想要成为我们天朝最有钱的商人,可能还真的能成。她鬼点子特别多,那些顶级世家将来都不会是她的对手。”赵若飞说道,“对了,她知道你想看她写的戏,就把那些戏的戏本子托我带了回来给你看。只是被我父皇发现了那些戏本子,拿去看了,等父皇看完,再拿来给你。” “好,你记得给我要回来,我可不敢跟陛下要的。”钱昊笑道。 第194章 抵押私产 溯水缘正文卷第194章抵押私产眨眼就到年底的时候,谢漫洛怕冷,不太愿意出门。加上谢家的事到了关键时刻,她就一直窝在回字形院子里,一边教导新收的学生孙盈盈,一边猫冬。 孙盈盈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从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成为最低级的妓女,中间巨大的变故,让其心性得到很好的锻炼。 通过观察,发现谢漫洛确实不像坏人,自己即使离开,也没有什么去处,还不如就追随她。 做出要跟着谢漫洛的决定后,回到苏州城的当天,孙盈盈就把自己卖给了谢漫洛,而且签的死契。 原本以为谢漫洛愿意留下她,只是为了让她个下人,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收为学生培养。 看见大家对谢漫洛的恭敬程度,她一点都不敢小看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夫子。上课后,更是被谢漫洛独特的做法想法深深折服,愈发信任和敬重谢漫洛。 为了能通过她来尽快改变自己信息不通的局面,谢漫洛下了很大的心力培训她。 谢漫洛特意为她制定了全面的提升计划,不但要学习阿拉伯数字、简体字,还要让她学舞蹈、化妆、做账等。 至于唱歌表演什么的,谢漫洛就她去饕餮楼和剧院学,说等她技能练好了,自己会专门给她打造一些歌曲。 孙盈盈非常珍惜学习的机会,拼命吸收着不同的才艺技能,每天院子里没课的时候就到饕餮楼和剧院去找那些师傅们,继续跟着他们学习。 因为有谢漫洛的交代,大家都愿意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教给她,以致孙盈盈变化每日可见。 这天,谢漫洛正在给孙盈盈上课,却见微风和黄绰成齐齐进课堂来找她,赶紧停了课出来。微风这边现在暂时掌管着外面的联络,所以谢漫洛先看向她。 “小姐,大管事那边得手了,问您这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微风压低声音说道。 “通知李大哥回来过年,这么长时间都在外面,实在辛苦他了。”谢漫洛吩咐道。 之前杀害谢漫洛祖父他们的那群土匪,后来分成了三处,二三把手依旧干着土匪的活,后来被赵若飞派人剿了。 可惜的是这两个匪首虽然记得那次的事,却不知道到底是谁雇佣了他们,而他们当时的头,早就不知去向了。 可是那件事仅凭一个老仆的说辞,很难让人信服,需要有更多证据才能把谢宇的丑陋面目揭露出来,必须继续找真相。 谢漫洛猜测其中拥有祖父母产业的几个人中,除了当时和谢宇合伙的官员,另外可能就有那个土匪头上。 只是那个人已经换了身份,俨然是个很成功的商人,而且把过去的事抹的一干二净,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过去。 这种心性狠辣之人,很难用强逼他说出来,唯一用诱骗,或许有机会知道当年完整的真相。 暗五自告奋勇接了这件事,这一去就是大半年时间,现在终于有好消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微风出去后,黄绰成就告诉谢漫洛,说是谢宇来了。 “来的好,请他先到花厅奉茶,我一会就去。”谢漫洛笑道,脚步轻快地回了内院,捧出一个锦盒。 “谢伯父来啦?小侄有礼了。”谢漫洛笑容满面地踏进花厅,很是欣喜的样子。“我早就等着谢伯父过来了,这次可是来赎回寄放在我这边的产业的?我都带来了。” 谢宇看到谢漫洛捧着的锦盒,笑容很尴尬,“不是,不是。弄玉公子,谢伯父是厚着老脸来请你再帮个忙的。” “谢伯父千万不要这样说,可折煞小子了,我和云霄交好,你也等于是我的长辈。您说,能帮的我绝对会帮。”谢漫洛谦恭地说道。 “我带了些产业契书来,想像上次我妻兄来时一样,先抵押一些银钱用,迟点有钱了再赎回来。”谢宇说道。 “也不用拿什么契书了,谢伯父要是需要一千两以内的银子,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一千两以下,我有权利动用的,长辈不会知道。”谢漫洛赶紧摆手道。 “需要的银子超出一千两,而且数额有点大。”谢宇硬着头皮说道,“真人面前,伯父也就不说假话了,想必你也早已知道。我的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犯事,用了不少钱才把人捞出来,为此变卖了一些公中的产业。现在到年底了,要分红利给其他各房,可是手里却没钱,只好把还剩下的一点产业押在你这,抵押点钱先应付了眼前事再说。” “如果是这样,还真的需要些东西放在我这,我才敢把钱给您,毕竟我是个小孩,家中长辈会担心我说谎的。”谢漫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你看看这些。”谢宇点头道,从袖中掏出一叠契书交给谢漫洛。 “这些都是顶顶好的东西,真要是卖掉还真的可惜了。”谢漫洛一接过来,就发现都是自己祖父和祖母上好的产业,心中冷笑,面上不显,皱着眉头,真诚地说道。 “可不是,最后的家底了。别人那里我信不过,只好来找你。”谢宇说道。 “不知谢伯父这些东西打算要抵押多少钱?上次的是总价的五成,家里人才同意的,若是您这边觉得低了,可以到典当行,他们那边应该会高点。”谢漫洛挠着头,尴尬地说道。 “我们去典当行抵押东西实在不方便,他们还要去查验什么的,很是麻烦。这些价值在十三万左右,你看能不能和你们商议一下,多给一些。实在是分红的就要好几万,还有过年的人情往来也要用钱。”谢宇拿起定窖五彩茶盏喝了一口茶,不好意思地说道。 “谢伯父这样说,小侄都不知道怎么说好。这样,我给您八万两,谁叫我们是邻居呢,家中长辈要说,我就当做没听见就是了。”谢漫洛站起来拍着胸脯说道,一副侠肝义胆的表情。 “好好好,那太谢谢了。”谢宇高兴地说道。 “还是按照上次的老规矩交接吗?”谢漫洛问道。上次做的是买卖交割,谢漫洛故意问道。 “行,伯父信的过你。”谢宇原想着说要换成抵押的形式,但是看见前面的谢漫洛一脸真诚,而且宁愿挨骂也要帮助自己,就说不出口了。 谢漫洛说自己的东西都搬到大院去了,约定明日交接。 第195章 推波助澜 溯水缘正文卷第195章推波助澜次日,身穿霞光锦宽袖长袍,束着紫玉腰带,戴着同色的玉冠谢漫洛陪谢宇做了交割,之后两个人还说了好一会话。 谢宇很激动地回了谢家,到主院后就招手让张嫣进去说话。因为两个儿子出事,原来斗鸡眼样的夫妻现在又变的亲密起来。 “弄玉公子真的是皇室之人,应该就是贵妃娘娘怀疑的那个安王小儿子。” “弄玉公子和老爷说的?”张嫣问道。 “不是,他今天的着装出卖了他的身份。他今天穿的衣服是霞光锦做的,还束着紫玉腰带。”谢宇靠近张嫣耳边,悄悄说道。 “贵妃娘娘每年都只能得到几尺霞光锦,他既然有,那就真的身份贵重了。”张嫣说道。 “他不但有,好像还不少,我们出去的时候,被溅到了灰尘,他回去后马上又换了一套。还有那紫玉,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只供皇家。他家连府名都没有,想来是因为没必要写。”张宇说道。 “嗯,老爷说的不错,要不然那个何知府为什么乖乖在他门外等几天?既然知道他的身份,我们更要好好和他打好关系,知道他有什么喜好吗?”张嫣问道。 “不太清楚,但是他那里有很多小九的字,看来云霄说的没错,他很欣赏小九,所以才会拿小九的字回去临摹。我们派去打听的人,不是说小九定亲的人家是假的吗?不如我们把小九送去给他做妾?” 自从声讨大会过后,谢宇和张嫣就真正想要谢漫洛好,还派人去打听她的婆家人品,没有想到去了那个地方,发现根本就没有这户人家,到官府查询,也没有这样的人。所以,他们都认为是佟公想要掌控谢漫洛,造假了。 为了能把谢漫洛婚事的主动权握在手里,他们四处派人去打听之前上门来的那个人,觉得只要找到他,就能破了佟府的局。 谢漫洛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投诚”,还牵出自己假婆家的事。 “弄玉公子愿意吗?你可问过他了?”张嫣担心地问道。 “我套了一下他的口风,感觉他很欣赏有才华的人,肯定愿意要小九的,只是小九破相了,而且身份低,只能为妾。”谢宇说道。 “那我们好好安排一下,然后把小九送到弄玉公子身边去,以后也好为两位娘娘说说话。”张嫣兴奋地说道。 “夫人说的是,我过两日就去找佟公,说我们这边想去看看小九的婆家,想看看她未婚夫的人品,好为他打算打算。那时纸包不住火,佟公也就不能不放手了。”谢宇胸有成竹道。 “还是老爷聪明。”张嫣称赞道。 他们在打谢漫洛主意的时候,谢漫洛却头疼缺钱。 最近一直回收产业,谢漫洛手上的钱都用光了,甚至连皇上赏赐的那一万两黄金和十万两白银都不曾留下。 按数量来说,谢漫洛回收的长房产业已经接近八成半,但还有一成半的东西不在。 至于她祖母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收到的却还不足三成,不知道时候才能全部要回来。 谢漫洛的祖母是姜家的独女,出嫁的时候把家中八成财产带了过来,比一般公主的嫁妆还要厚上几倍,没想到几乎都落入了奸人之手。 暗五那边得手,这边谢宇又送上来一些产业,谢漫洛觉得可以推波助澜了。 决定后,她就给小武和张虎等所有学生写信,让他们安排好手上的事情,全部回苏州城里来,有新的工作要交给他们。 收回来的那些产业,也该准备让人接手了,所以谢漫洛让分散各处的学生都回来,重新安排工作范围。 这边处理完后,谢漫洛就回了谢家,顺便把她祖母的嫁妆单手抄本悄悄放到九房的门房上。 不出所料,九房很快就有了动作,把房里的管事和小厮都派出去当了信使。谢浩和谢泽也回来了,只呆了一个多时辰,就又匆匆离开。 谢城愈发忙碌了,每天进进出出谢家几趟,都快要把鞋底磨穿了。 谢漫洛倒是很悠闲,因为她的网撒下去了,所以需要坐等着收网。 她每天坐在梅园的最高处,看似读书赏早梅,其实看着谢家人进进出出,就好像看着网中开始蹦跶的鱼。 陆续有人回来,二房变卖公产这个大事让各房人决定要派人来过问,只是到达的人到了九房一趟后,都目光阴沉的很,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不再与二房接触,就连谢宇举办的欢迎宴都婉拒了。 接着,建康府安家的四老太爷回来了,带着其子谢宁和三个孙子及家中女眷,可以说是举家回来。 小年日,在江都定居的八房还不见人来,谢漫洛以长房的名誉给家主谢思写了封快信,请他务必带着其子谢博裕、谢博文、谢博茗、谢博泓回老宅一趟。 后来,谢达和谢悠他们也回来了,只是对谢宇都没有什么好颜色,冷淡极了。倒是和谢景行和颜悦色,并有越走越近的势头。 谢宇以为大家都怨恨他们二房偷卖公中产业的缘故,便吩咐赖管家好生安排各房的吃食,想等除夕如约分红后再和各房兄弟好好说话,化解大家的怨念。 他现在有事情着急要做,暂时还顾不上大家的情绪。 四老太爷和九老太爷经常一起说话,后来谢达、谢悠、谢宁等也围着两位老太转,大家一坐就是半天,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谢之恒和谢云霄也都回来了,谢漫洛的时间大多陪着他们两个人打发。 久未见的谢云霄长高了许多,身材也变魁梧了,就连嗓音也变纯厚了不少。 他不停地对谢漫洛说着自己在国子监过的生活,说因为谢漫洛经常送去的稀奇古怪礼物,他都成了国子监的名人了,大家都想要那些东西,求他转卖。 他心心念念要去探访弄玉公子,谢漫洛不得不以回佟府的理由,去五进大院那边接待了他一次。 怕他要天天找,就说自己今年要回去陪长辈,要离开苏州城一段时间。谢云霄遗憾的很,但是也无可奈何。 谢之恒因为是从任职之处匆忙赶回来的,没敢带家眷,回来就想着要带谢漫洛出去走走,让她散散心。 在和谢之恒接触的时候,谢漫洛有意无意地泄露一些“从佟府”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二房有上百万的家财,太不可思议了。 听到这,谢漫洛的神色很不好,谢漫洛只当没有看见。 第196章 各房齐聚 溯水缘正文卷第196章各房齐聚佟家豪找上门的时候,谢漫洛正在谢之恒的帮助下折早梅枝。 得知谢宇发现了自己作假的婚事,谢漫洛很无语,不过也不在乎。她让佟家豪对谢宇直说那事就是她自己不想嫁人,才做的假,别的不用管,她自有办法。 谢宇上次是想要把自己卖钱,这次又想拿自己干什么呢? 谢漫洛的疑惑很快就从李嬷嬷那里得到了答案,看来自己在谢宇面前还真是个“香饽饽”,只要有需要就拿她来说事。 难怪张嫣这昨天来梅园找她,说女孩子要趁早出嫁,才能选个好人家。 这算是给自己提前打招呼了? 还是先把二房弄垮了,免得他们一天到晚打自己的主意。 除夕那日,八房的人回来了,家主谢思,带着全家人回来的。 对他的回来,大家都非常意外,因为之前谢浩亲自去江都请他们回来,他们都拒绝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回来了。 谢思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去竹林小院找谢漫洛。 “十叔,谢谢你们能回来。”得到消息的谢漫洛赶紧迎了出来,郑重异常给他施礼,感谢他。 “你就是小九?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们回来是因为你的信,不知道你让我们回来是因为什么?”谢思不等进入院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谢思在谢家排行第十,但是看起来却比谢宇、谢达他们都老,眉眼中似有化不开的郁结。一身蓝色的束袖圆领长袍因为赶路的原因,下摆皱巴巴的,还沾染了不少尘灰。 “十叔,我想要回祖母的东西,请您帮帮我。”看着风尘仆仆的谢思,谢漫洛轻声道。 其实谢漫洛求他回来,就是为了能做个见证的,她准备把谢宇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只是她还不了解谢思,自然是不敢实话实说。 谢思闻言,看着谢漫洛,眼里满是探究。 “十叔,还是进来说吧!”谢漫洛引着谢思进了自己的院子。 谢思在院子中绕着走了一圈,唏嘘道:“这里没变,还和原来一样,大哥和大嫂最喜欢在这株海棠树下对弈。” “可惜我自幼便失恃失怙,如今连父母的样貌都记不起来了。”谢漫洛摸着木墩,潸然泪下。 “小九,十叔并不知道你过那么苦,九房的谢浩前些日子去了我那一趟,说了你的事。过去的事不要记挂在心上,以后好好的就行。”谢思坐到其中的一个小木墩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嗯,谢谢十叔。”谢漫洛低头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谢云霄就过来了,说是谢达请他们过去商议事情,两人便一起去三房。 到了后,谢漫洛才发现除了二房的人,谢家其他各房的代表都在三房的花厅中。 看来是准备在除夕宴对付谢宇了。 “小九,你那里有你祖母的嫁妆单子吗?不用看我,我知道九房那边的手抄本就是你放的。”谢漫洛和谢思落座后,谢达马上询问谢漫洛。 谢漫洛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下大家,含泪道:“我手里不但有我祖母的嫁妆单子,还有祖父的产业单子,请各位叔叔给我们长房一个公道。即便是我拿不回产业,也要放到公中,而不是作为二房的私产。” “你祖父的东西不是全部都充入公中了吗?”谢悠皱着眉头问道。 “三成里有两成东西没有了。”谢漫洛咬着牙,想了想后,艰难地说道,“谢家的老管事谢忠还在,是他告诉我的。” “谢忠还在?”大家都兴奋起来,睁大眼睛望着谢漫洛,问道。 “是,谢管事找到我,把东西交给了我。”谢漫洛把消息的来源安排到谢忠身上。 “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可以请他出来作证?”谢景行满脸发红地问道,他实在是太激动,如果这个消息属实,他将会是谢家百分百的家主,没有之一。 “如果需要对质的话,可以。”谢漫洛点头道。 “那你安排他进来,等大家吃完年夜饭的时候,我们就和二房的人好好说道说道。”谢景行双眼发光,激动无比地说道。 “小九,用我的马车去接人,直接到我这院子再下来,不要被家主发现。”谢达觉得这个事还是要尽量谨慎,免得出了意外。 “一会让恒儿陪着你去接人,这样二房的人就不会怀疑什么了。”谢悠补充道。 “好,吃饭的时候,我会早点退席,等各房的红利发下去后,我再带他进去。”谢漫洛微微一笑道。 “这样好。红利还是要先拿到手的,免得扯起皮,他连今年的红利都不发了。”谢城马上就懂了谢漫洛未尽之意,接口说道。 “那就这样决定,一会大家各自赴宴,由三哥把这个事提出来,我们再让二哥给个说法。”谢达是这里最有份量的人,看了看大家后,做出决定。 担心被谢之恒缠住的谢宇起疑,除了谢漫洛、谢悠外,其他人很快就各自离开三房。 谢达留下谢漫洛,主要是想要问清楚谢忠的事情。 谢漫洛不想现在就把谢宇害长房的事说出来,含糊几句,说谢忠到时会告诉大家的。 今年谢家人各房的人都回来了,谢宇夫妇因为心中有愧,就花了更多心思在年宴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出错,担心被大家挑剔。 他们知道,因为变卖公产的事,二房的家主之位如今已经岌岌可危,再出错,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谢宇发现各房的人都对他疏离许多,心里的压力巨大。 在京城的时候,谢达帮着他凑钱救人,这次回来,却对他冷淡极了。以各种理由拒绝他的邀请,却和谢景行相谈甚欢,让谢宇非常惶恐。 除了他,谢达无疑是谢家最有权威的人,他要是都支持谢景行的话,家主之位就真的要乖乖让出去了。 张嫣也知道这种情况,给谢达夫妇送了不少礼物。李嬷嬷一天就要跑三房几趟,一会是糕点,一会是鲜果,一会是上好的木炭,反正就是要体现二房对他们的重视。 其他几房,谢宇和张嫣也都殷勤对待,甚至是巴结,想要尽量争取盟友。 第197章 骇人真相 溯水缘正文卷第197章骇人真相谢家的年夜饭一如以往精致隆重,因为起风的原因,张嫣安排人在宴会厅四周围上白轻纱和屏风,还让婆子们在各个角落都点上最好的银霜炭。 热热闹闹的表象之下,却也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氛,特别是男女主桌,大家都不怎么和二房的人说话。 谢宇和张嫣主动提起话题,其他人也只是淡淡回应几句,接着就又和别人聊了起来。 从前都是别人巴结自己,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谢宇和张嫣都讪讪的,但是也不敢发作,只好继续陪着笑脸。 谢漫洛吃了些餐前点心,就捂着肚子说不舒服,一直留意着她的谢之恒马上说自己送她去看大夫。 谢宇和张嫣不疑有他,叮嘱他们快去快回。 谢忠和肖大昨日就被暗五接了回来,安排在饕餮楼,因为谢家要去接人,就让他们住在普通的客房,由暗五亲自保护他们。 看见谢漫洛来了,谢忠和肖大马上跟着她上了马车。 他们在谢漫洛的照顾下,踏实过着无忧无虑的晚年生活,身体状况得到极大的改善,但是每每想到往事,都恨不得早日揭露谢宇的真面目,为老家主和家人报仇。 得知谢漫洛已经安排妥善,马上就要动手的消息,他们激动的睡不着觉,每日都盼着有进一步的动作。 所以,自己终于要出面了,两个人都迈着雄壮的步伐出发,大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怎么会有两个人?”谢之恒低声问道。 “另外一个也是谢家老仆,叫肖大,一会他们两个人会告诉大家一些隐藏很久的往事。”谢漫洛收敛了笑容,露出深仇重怨地神情。 听谢漫洛的语气,谢之恒心中一紧,感觉还有别的事要发生。“小九,怎么啦?” “五哥,你一会就知道了。”谢漫洛说完,把头低下去,不再看他,拒绝说话。 饕餮楼和谢家的距离很近,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回到谢家。 谢景行安排了人在侧门等候,说是大家刚刚吃完饭,最好到三房那边坐坐,等一会再去主院。 谢漫洛闻言,便带着谢忠和肖大在谢达家的偏厅等了一会,直到谢之恒探到各家分红都拿的差不多了,才带着两个去主院。 因为要说事,谢景行出面留下各房的成年男丁和当家主母,让其他人都散了。 谢漫洛进去的时候,大厅里就剩下大约四十人。 她走到四老太爷和九老太爷面前跪下,哭着说:“请四爷爷、九爷爷,还有各位叔叔给我们长房做主。” “小九,我们正在说你祖母的嫁妆,你可有把嫁妆单子带来了?”四老太爷招手让谢漫洛起来,问道。 谢漫洛不起,抬起头说道:“祖母的嫁妆单子带来了,可是小九求的不仅仅是那些财产,还想要为我们长房几十条人命讨回公道。” 谢思全身一僵,心中隐隐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脸色极其难看。 “你说什么?”谢宇和张嫣都像被雷轰了一样,脸色灰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下的谢漫洛。 谢达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赶紧下去把谢漫洛扶了起来。“小九,你起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四叔,我们长房的人都是被人害死的,祖父他们出事,是因为有人勾结了土匪。还有我的父亲母亲,他们的死,也是人为的。”谢漫洛伤心欲绝地说道,然后用手指着谢宇和张嫣,“凶手就是他们,他们狼子之心,为了得到家主之位和长房的财产,不惜双手沾满鲜血。我上次被匪徒追杀落江,也是他们,因为他们怕我知道真相,要找他们报仇。” “胡说八道。”谢漫洛话音刚落,谢宇就忍住心中的恐慌,大声呵斥道,“小九,你是不是魔疯了?”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谢漫洛看了大家一圈,郑重地说道。 大家都被谢漫洛所说的话惊到了,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不敢相信这个事。 “大家别信她,她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在这胡说呢。”张嫣的手死死地抓着椅柄,不让自己颤抖,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慌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谢爷爷,肖爷爷,你们进来吧!”谢漫洛朝着外面喊一声,等在门口的谢忠和肖大就走了进来。 “不知二少爷,可还记得我们?没有想到我们都还活着吧?”谢忠进来后,也不施礼,盯着谢宇冷冷地问道。 肖大也一样,站到谢宇两步远的位置问道:“二少爷,你可还记得太湖边的事?这边多年了,我每晚都会梦到当时的情景,二少爷会做噩梦吗?那可是好几十条人命,何况家主还一直视你为亲子。” 谢宇没有想到谢忠和肖大还活着,而且出现在自己面前。面对谢忠和肖大的逼问,他惊的身子都晃了一下,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这两个刁奴,见了我也不行礼,信不信我让人打死你们?” “谢忠和肖大早已经不是谢家的下人,二叔,你不用吓他们,没用的。”谢漫洛冷笑道。 因为谢宇的反应,大家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你们是谢忠和肖大吧?到底怎么回事,和我们说说。”谢达稳住心神,开口道。 “是,四少爷。”谢忠和肖大齐声应诺。 “四老爷,九老爷,还有各位少爷,老家主他们真的是被这个畜生害死的。”谢忠目眦欲裂,指着谢宇大声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四老太爷和谢达、谢悠都站了起来,想要说话,却听到谢之恒已经急不可待地问了。 谢忠和肖大便相继把自己经历的事都说出来,期间说到伤心气愤处,还摇摇欲坠,谢漫洛赶紧上前去扶住他们,安抚他们。 张嫣早就已经在谢忠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晕了,谢宇到底是狠辣之辈,数次打断谢忠和肖大的话,还要动手打他们。 四老太爷气急了,示意谢浩和谢泽上前,把他死死按在之前坐的椅子上,才让谢忠和肖大顺顺利利地把过去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两个人相继说了近一个时辰,大家都被这骇人真相吓的毛骨悚然。 第198章 证据确凿 溯水缘正文卷第198章证据确凿谢家能有今时今日,几乎都是长房的功劳,谁都没有想到惊才绝艳的大才子谢熠轩,还有那聪明睿智、慈爱善良的老家主夫妇也都是被自己人所害。 如此巨大的丑闻,几乎将谢家在坐的人都击蒙。 谢思听说了太湖边的事,但是不知道其他更多细节,现在听见谢忠所述,才知道这真是早就谋划好的,不禁苦笑。 “九妹。”谢之恒和谢云霄都很担心地看着谢漫洛,护在她左右。 谢漫洛没有倒下,但是她浓浓的悲伤,谁都能感觉的到。 “我要二房的人血债血偿,安慰长房所有被害的亡灵。”谢漫洛义正词严的声音,把所有人从震惊中惊醒。 “小九,这件事宣扬出去,我们谢家可能会因此垮掉的,我们坐下来好好商议,看看该怎么处理这个事。”四老太爷听了谢漫洛的话,马上就联想到把谢宇处置后会有什么后果,轻声说道。 “因为担心谢家垮掉,四爷爷要让我就这样算了?”谢漫洛仰起头来,讥笑道。 “不是,不是,只是说这个事我们应该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而且,谢宇勾结土匪的这个事真的太大,不能凭借一个原来的老仆说什么就是什么,也还要找到一些其他的证据,毕竟谢宇不承认这个事。”四老太爷相信肖大说的是事实,但是为了谢家,他不得不另有计较。 其他各房的主事人听了四老太爷的话,也就反应过来,知道这个事情处理不好,整个谢家以后都很麻烦,各个神色闪烁。 谢达和谢悠的心情看起来也很沉重,谢之恒和谢云霄则一如既往地站在谢漫洛身边,怒视着谢宇。 “对,我确实是做了一些对长房不好的事,但是仅凭一个下人的话就断定我勾结土匪,我不服。”谢宇看见各人脸上原本义愤填膺的神色有了缓解,立刻叫屈。 “下人的话不可信,那就加上这个。”谢漫洛从袖中拿出一份按了手印的供词,递给谢达。 “这是……”四老太爷把头够向谢达手里的纸张,想要看个明白。 “是当时那个土匪头子的证词,谢宇当时如何与他勾结的事都在这纸上,写的明明白白。”谢漫洛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冷冷地说道。 原来知道想要对付谢宇不容易,但是想着自己这边证据齐全,谢家各房的人就该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有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迟疑的结果。 各房家主把谢漫洛递上去的证词传看了一遍,面色更加难看。 “小九,这个事确实是清楚了,就是二房的人做的,只是处理他们的话,关涉甚广,真的要好好商议一下。”谢达走到谢漫洛跟前,沉痛地说道。 “好,那你们先商议一下吧!对了,这是我祖母的嫁妆单子,还有谢忠爷爷他们记得的长房的一些产业,你们也看一下。”谢漫洛又掏出两份东西来,递给他,说道。 “祖母的嫁妆单子你们看完还我,我要留下做个留念。” 两份东西也在各房家主手中转了个圈,看到嫁妆单子上的几个印鉴,大家也就没有再怀疑什么了。 “祖母的东西,姜家并没有来收回去,所以应该全在谢家,还请各位长辈做主,把我们祖母的东西交出来。嫁妆一丝一毫都和谢家无关,必须全部还给我。”谢漫洛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个事,四叔可以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我们会让二房交出来的。小九,现在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我们这边商议一下怎样处置二房。现在是过年,我们暂时不说这个事,年初四给你答复。放心,我们先会把他们拘押起来的。”谢达说完,就让谢之恒和谢云霄陪着谢漫洛回去。 谢漫洛知道要给那些家主商议的时间,也就带着谢忠和肖大依言离去。 “九妹,你是不是知道这事很久了?”回去的路上,谢之恒忍不住问道。 “嗯,七老夫人去世前我去见过她,她说没有勾结土匪杀我,我就怀疑其他人,只是一直都没有证据,直到找到谢忠爷爷。”谢漫洛点了点头,说道。 “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平时看着那个人像个人样,没有想到居然是个畜生,真想上前去替你打死他。”谢云霄心中怒火怎么都压制不住,心潮澎湃,气愤无比地说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谢之恒幽幽地问道。 “是呀,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我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帮你的。”谢云霄跟着问道。 谢漫洛看着眼前两个一直护着自己的人,苦笑道:“若是告诉你们,可能会连你们也牵连进去。你们看,我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证据交出来,最后都还不一定能扳倒二房呢。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也许长辈们不会让谢宇死。” “不会,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所有证据都确凿无误,长辈们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谢之恒安慰道。 “九妹,我觉得五哥说的对,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今天也不要守岁了,回去后,好好睡一觉,我明天过去找你。”谢云霄说道。 回去路上,兄弟两个不停地安慰谢漫洛,让她看开些,还保证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站在她这边。 到小院后,谢漫洛先把谢忠和肖大安排在厢房住下,才带着微风、细雨回到自己住的主院中。 如今跟着她在谢家进进去去的人是微风、细雨,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来谢家,微风、细雨执意要跟着进来,谢漫洛只好对外面说她们两个是佟府送给自己的丫环。 她们两个很有眼色,低调的很,既护着谢漫洛的安全,又不让人注意到她们。 谢之恒和谢云霄一走,主仆三人就说起话来。 “小姐,奴看那些人的神色,他们恐怕真的要和你猜测的那样,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微风皱着眉头说道。 “小姐,不是奴多心,您这些日子千万要小心些。”细雨忧心地说道。 “最后一步了,我会小心的,长房有我的眼线,他们有什么动作,会有人通知我的。再说,谢宇和张嫣都要被扣押起来了,想要对付我,也没那么容易。”谢漫洛说道。 “要是其他人呢?”细雨问道。 “不会的,那些和我没有仇怨,不会对我不利。”谢漫洛说道。 第199章 该怎么办 溯水缘正文卷第199章该怎么办谢漫洛几个离开后,四老太爷吩咐谢浩和谢泽用绳子把谢宇捆起来,连带着吓晕的张嫣,一起送到祠堂中看管起来,然后吩咐女眷和年轻男子各自回去,只留下各房主事的人。 要如何处理这个事,真的令人头疼,看似非常简单的事,却牵着千头万绪,谁都不敢轻易下结论。 “真没想到大哥一家人是这样没的,真冤呀!原本听说二房隐藏财产、偷卖产业就已经很震惊,谁知更恐怖的还在这后头。这个事要是宣扬出去,我们谢家就真的要成为所有人的笑话了,你们这些走仕途的人,以后的日子艰难了。”四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 “何止艰难,勾结匪徒谋害朝廷命官,是大罪,真的落实了,我们谢家这几房人可能都要受牵连。”谢达难过地说道。 “可不是,谁会信我们不知情?最怕就是像二哥刚才所说,我们要是追究,他就死咬我们大家都是一伙的。”谢思说道,“其实是肖大之前就找过我,说大伯父死的蹊跷,我想要查,但是你们都不信,执意把他推上了家主之位。我也是无可奈何,才不愿意回老宅的。” “他若不是家主,这件事还能影响小点,现在真的难以善了。我记得五房曾经极力推荐他当家主的,你们真的不知道这些事?”谢悠看着谢景行三兄弟,问道。 “是真的不知道,我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他就拿着把柄威胁我,要是我不站在他这边,他就要说出来。”谢景行惶恐地说道。 谢景行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大,他是谢宇的左右手,事情出来,他就知道大家必定要怀疑他,这会赶紧否认。 “罢了,这会更大的事情出了,我的把柄也就那么一回事,我说出来,你们也好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支持他的原因。” 看着大家怀疑的眼神,谢景行很尴尬,索性把腰板一挺,壮着胆子说道:“我以前偷偷喜欢大嫂,有次还想意图不轨,被他发现了。后来,他就用这要挟我,说我若不识趣,他就把这个事说出来,让我无法在谢家立足。” “难怪你以前总往竹林小院那边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谢思调笑道。 “谁没个年轻的时候?面对大嫂那样的女子,难道你们这些人就没有动过心?”谢景行不服气地反驳道。 问题没有解决,聊天的话题却跑到天边去了,四老太爷气的拿着手里的文玩核桃把案几敲的咚咚响,吼道:“说正事呢,必须要尽快拿出个方案来。” 大家现在知道了谢景行追随谢宇的苦衷,却依旧在刚才的苦恼里出不来。 “每个人都说说自己的想法,不管什么都行。”四老太爷看着突然间都闭口不语的众人,说道。 “二哥二嫂确实是罪大恶极,但是真的要处置他们的话,宫里的两位娘娘怎么办?四皇子和小公子都有我们谢家的血脉,要是被这边牵连,他们两个必定再无出头之日了。”谢景行说道。 “这也确实是个事,宫里的两位娘娘,还有四皇子和小公主,不能不顾及,我们小一辈的还得指望着他们关照呢。若要把事情捅出来,就连他们也不会有好的结局,又何来关照?”四老太爷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说来说去,这些事最好不要说出去,就在我们谢家内部解决,这样对我们各房人都好。”谢景行说道,“而且还要留着二哥的命,才能够把这个事圆下来。” “如果是这样,对长房就真的太不公平了,小九不会同意的,她说要血债血偿,就是说一定要二哥和二嫂以命相抵了。”谢达摇头道。 “我们这个家就是长房撑起来的,我们有今日,都是因为长房,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呢?”谢悠附和道。 “没有长房,就没有我们,长房一家惨死,我觉得应该按照九小姐的请求办,不管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都是我们这些人识人不明导致的。况且你们担心的事还不一定会发生,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只是二房所为。我们这些人受了蒙蔽,虽有失察之责,但也不至于全部无法保全。”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九老太爷,终于开口了,他在为长房叫屈。 九老太爷说完,低调的谢城也赞同他父亲的话。 “可是真要管的话,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我是至今还是个小县令,倒是没所谓,但是四哥呢?你完全有更进一步的机会,甘心吗?还有之恒,他这么年轻领了这么好的实缺,而且年年考评都是优,以后的前途远大着呢,难道要就此止步?我们这些官场的人,难道都回家当个闲散庶人?”谢宁站起来,伤心地说道。 “大伯父大伯母和大哥大嫂如今都不在了,我们不能因为已经的死人而不顾活人。我觉得还是要以我们各房的利益为重,小九那边我们可以把长房的那些产业都还给她,让她以后过得很好。至于大伯父他们,我们可以出钱,让苏州所有寺庙都给他们做场法事,超度他们。”谢景行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样小九会甘心吗?”谢达提醒道,“她把一切告诉我们,是看在我们都是一家人的情分上,要是我们不能为她做主,她把证人和证词都交给官府怎么办?她的背后可站着佟公和董公。” “她的证人在谢家,证词也在我们手里。”谢景行把目光看向四老太爷手里的那些证据,干笑道。 “我不同意。我们就是把证据和证人都毁了,难道她就不能说了,不能写了?真要这么做,我们就太没良心了。”九老太爷激动地说道,想要从榻上坐起来,以致差点摔下去。 “今天太晚了,九弟的身体不好,就议到这里。明天我们嫡支的再聚一下,商议出个方案来。”四老太爷对谢景行的提议很是意动,觉得这个方案是最适合的,但是看到九老太爷这样,觉得不适合继续讨论下去,就想着避开九房和七房定下调来。 九老太爷一听,脸色极为黯然,谢城赶紧上前握住父亲的手,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他们是庶出,谢家大事是没有多少参与权的,能做的不多,只有等着嫡支的商议结果出来。 第200章 忘恩负义 溯水缘正文卷第200章忘恩负义大家的心思,谢漫洛没去猜测,她在等着最后的结果。 她一直待在谢家没出去,外面两个宅子的人情往来都交给了学生们去操持 谢之恒和谢云霄每天都来接她去梅园,陪她聊天赏梅,希望能化解她心中的悲痛。 除了二房,其他各房家主都邀请她去做客,但是谢漫洛都拒绝了,她不想在公道出来之前去面对那些人。 谢宇谋财害命的大事横亘在大家心中,今年谢家的人都没出去应酬,就是上门来拜访的人,也没有接待几个。 外面的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谢宇两个儿子犯事,以为是这个原因,谢家才突然低调起来的。 谢宇夫妇被关在祠堂,四老太爷对外宣称是他们夫妇教子无方,他罚两人在祠堂静思己过。他们谋害长房的事,现在还被瞒的着,除了谢家的核心人员,其他都还不知道。 时间流逝,一晃就到了谢达约定的时间,谢漫洛吃过早饭后,就顶着寒风坐在院子中的小木墩上,但是一个上午过去了,都没有人来通知她,就连谢之恒和谢云霄两个今天也没有过来。 直至申时,谢达的贴身小厮才过来通知她去议事厅。 厅中所坐众人都是有官职的谢家人和各房主事人,谢宇也赫然坐在角落里,而且没有束缚手脚。看见谢漫洛,他的眼神里射出恶毒无比的眼神。 “小九,来啦,快坐下,就等你了。”四老太爷指着一张专门为她准备的案几,看着微风和细雨说道。“我们要说的事不适合的外人在场,你的丫环还是到外面去等着吧。” 谢漫洛看看里面的众人,又看看微风和细雨,朝她们点了点头。 微风和细雨担忧地看了谢漫洛一眼,终究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因为走太急,细雨还被案角磕了一下,差点就倒在地上。 这张小案的右手边和放着一盏茶,左手边放了好些首饰及字画,正中则有一叠整齐的契书。 “案上的东西,都是你祖父母留下的,这几天我们也没有闲着,让各房把能找的都找了出来,你可以先看看。”四老太爷温和地说道。 谢漫洛坐下后随意瞄了两眼首饰,翻了一下契书,然后就不说话了。 “小九,你看你这冻的,手都红了,快喝点热茶暖暖胃。”谢景行挨着谢漫洛坐,把茶盏端给谢漫洛,微笑道。 “谢谢三叔。” 谢漫洛把茶盏拿在手里,却是不急着喝茶,而是看着大家问:“我们长房的血海深仇,商议出结果了吗?” “你提的要求,我们都考虑了,觉得还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一件件来说,你先看看你案上的珠宝首饰,可都是你祖母的东西?”四老太爷端起自己前面的茶喝了一口,问道。 “看着像,不过要和图册对比才知道真假。”谢漫洛把茶盏放下,从袖中手中掏出暗五之前找到的首饰图册,放到案几上。“我这里有首饰图册,可以迟点再验看。小九最想知道的是各位长辈对二房的处置,你们商议出什么样的决定?你们不说,我心里不踏实。” “谢宇如此对待长房,肯定要严厉处置的,我的意思是让他把你们长房的财产先找回来,然后再处理。我们已经撤了他的家主之位,决定以后就由五房的景行为新的家主。”四老太爷说道。 “四爷爷的意思是说我们长房的几十条人命,就让他丢一个家主之位,对吗?”谢漫洛站起来,从每个人的脸上看了过去,气的双眼通红,沉声问道,“你们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小九,你别着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还在和你商议嘛?”谢景行赶紧站起来安慰道,“赖管事,你去给九小姐拿杯温果饮来。” 守在议事厅门口的赖管事应声而去,很快就端着一杯果饮回来,送到谢漫洛面前。 看来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要不然怎么能这么迅速。 赖管事离开后,谢漫洛看向众人的的眼神愈发冰冷。“你们说,我听着!” “小九,我们肯定会为你做主的。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四爷爷理解,先喝点果饮消消气,再来说事。”四老太爷指了指谢漫洛手边的果饮,安慰道。 谢漫洛拿起装果饮的五彩冰梅蝶纹瓷碗,朝前面走去,把它放在四老太爷的位置上。“四爷爷年纪最大,我可不敢目无尊长,这碗果饮还是四爷爷喝吧,我喝茶就好。” 回到座位,谢漫洛就把前面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还拍了拍胸口。 看她终于喝下茶水,四老太爷和谢景行都靠着椅背上,松了口气,而谢达和谢悠则是深深地低下头去。 谢漫洛脸上挂着讥笑,然后慢慢地倒在案几上。 “小九,小九……” 谢景行喊了几句,见她没有反应,才抬起头来说道:“应该是起作用了。” “你们做了什么?”九老太爷见谢漫洛就这样倒下了,大声问道。 “九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不能因为她一个,就不顾我们整个谢家。”四老太爷幽幽地说道。 “这就是你们商议出来给长房的公道?”九老太爷急红眼,想要从小榻上爬过去看谢漫洛,谢城赶紧拦住他。 安抚住九老太爷后,谢城抬头看着四老太爷他们,问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九小姐进来,你们这样明目张胆地下药,就不怕人说吗?” “小九没有见过那么多珠宝首饰和契书,知道这些财产以后都属于她,太过激动,以至晕厥,不幸身亡。”谢景行说道,算是回答了谢城的问题,还朝着九老太爷和谢城投去警告的眼神,让他们出去以后照此说。 “做戏做全套,还不赶紧去把那个大夫叫进来?”四老太爷看着脸上完全松懈了下来的谢宇吼道,“若不是因为贵妃娘娘,我们怎么会被逼着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 “这个事和贵妃娘娘有什么关系?”九老太爷目眦欲裂地问道。 “贵妃娘娘飞鸽传书过来,说我们要是敢处死她的父母,她就让我们整个谢家吃不了兜着走。若是保下谢宇夫妇的命,她就做主把长房和二房的所有产业都分给我们几房,二房只要留下遮丑的院子就行,而且会叮嘱四皇子将来关照我们。”谢景行弯弯要,回答道。 四老太爷也跟着解释道,“九弟,不是我们狠心,我们只能这样做。因为小九,搭上我们整个谢家真的不值得。”“这就是我们谢家做出来的事,真的很好,很好!”九老太爷摇头冷笑道,然后瘫在榻上,闭上双眼。 第201章 彻底决裂 溯水缘正文卷第201章彻底决裂九老太爷说完话后,议事厅的气氛就很怪异,大家都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可是没有过多久,大家的耳边都响起了一声冷哼:“真真好算计!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族人会如此待我。早知道我就该直接把证据送到官府去,而不是想着找你们来要公道。” 只见谢漫洛从案几上慢慢地坐了起来,看着众人,呵呵冷笑。 除了九老太爷眼神露出惊喜,其他人都惊恐地看着她。 “小九,你装的?”谢景行挨着谢漫洛最近,刚刚还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没气了,这会被突然坐起的谢漫洛吓了一大跳,跌坐在地面上。 “我没死,你们很失望吧?”谢漫洛走到谢景行面前,蹲下身子问道。“十天之前,你还在说以后要好好对我,让五房做我的依靠,怎么才这么几天就大变卦了?也是,你现在当上家主了,身份不一样了。三叔,对吧?放心,你这个家主不会做的很舒服的,我从这里出去后,就去告官,把我们长房的遇害的事捅出去,让你慢慢应付官差。” “你交来的证据都被我们销毁了,你拿什么去告官?指望谢忠和肖大吗?他们两个都已经上路了,你刚刚离开那个院子的时候,就有人给他们灌了毒酒,这会应该都送到乱葬岗去了。”谢景行狞笑着说道。 “是呀,我拿什么去告呢?怎么能算到你们会如此丧心病狂呢?”谢漫洛见谢景行如此笃定谢忠和肖大出事,显然是错不了了,也不知道林嬷嬷会不会出事? “原本以为二房是个特例,没有想到整个谢家几乎都是如此绝情绝义之人。四叔,六叔,我一直信任尊重你们,为什么连你们也要这样来对我?”谢漫洛想到几个老仆都可能不在了,怒火中烧,站到议事厅中间,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们,不但不给我们长房几十条血淋淋的性命还公道,还要踏着我这具小小的血肉之躯去获得更多的好处。你们真的是我的好亲人呀!我顾念亲情,却让自己差点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真蠢呀!” “你们看看我,我是谁?我是长房唯一的独苗,唯一的。为了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我祖父母和我父亲呕心沥血操持,算起来该算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但是你们对他们唯一的后人在做什么?你们真的还算是人吗?” “谢家,苏州城最大的家族,最讲究诗书传家的家族,最锦绣富丽的家族?狗屁,这里就是个藏污纳垢之地,地面上留着浓浓的鲜血,地下埋着累累的白骨。” “你们,就是喝人血吃人肉的怪物!” 听着谢漫洛的怒骂,里面的人都羞愧不已,特别是谢达和谢悠,都不敢看向谢漫洛。 谢宇带着大夫进来,发现谢漫洛好好地站着,指着大家的鼻子骂,一阵心慌,却还是迅速靠近谢漫洛,想要伸出手去掐她。 只是还没有挨到谢漫洛,自己就先哀嚎起来,因为他的双手被人生生掰断了,发出“咔嚓”声。 折断他双手的人是李昊,他一直就隐藏在议事厅的房梁上,看见谢家人如此对待自己姐姐,早就想出手了,只是被谢漫洛阻止,如今,实在忍无可忍了。 “小昊,先把那条狗收拾了。”谢漫洛指了指在议事厅探头探脑,想要出去报信的赖管事。 李昊嘴里的“嗯”字还没有说完,赖管事就已经掉在谢漫洛不远的地面上了。脖子上一道深深的掐痕,脸色灰败,显然已经没气了。 看着神出鬼没,而且眨眼间就杀人于无形的李昊,大家都害怕极了,一个个露出惊恐无比的表情,四老太爷那边居然还穿来一股膻味,显然是吓尿了。 “是这条狗给谢子彤报的信吧?你们认识他吗?介绍一下,他实际是谢子彤的人,从谢子彤还是婕妤的时候就跟着她,为了配合谢宇夺取我们长房的财产,谢子彤把他和秦香送了过来帮忙。秦香就是二房原来的秦妈妈,也是现在的秦姨娘。他们两个,一直监看着谢家各房人,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传书到宫中。”谢漫洛走到赖管事面前,踢了一脚后说道。 “你们以为谢子彤答应你们的事会做到吗?做梦!” “住口,不准你对贵妃娘娘不敬。”谢宇忍着剧痛,对谢漫洛吼道。 “你们一次次害我性命,我还要把你们高高捧着吗?对你,对你们,我没有义务。既然他们不愿意还我们长房公道,那我就自己讨。小昊,把他的脚打断,牙打掉,看看他还能不能在我面前威风凛凛?” 几声闷响后,谢宇就瘫在地上,晕死了过去,牙齿也飞落的到处都是。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我心狠手辣吗?我告诉你们,我是被你们逼的,在这个谢家,我喝每口水,吃每粒饭都心惊胆战,怕小命不保。”谢漫洛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堆小袋子小瓶子出来。 “猜猜,这是什么?告诉你们,是解毒药,各种各样的解毒药。在这里,加上这次,我一共遭遇了七次下毒,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我早就魂消魄散了。 我一直忍,现在再也不想忍了!指望不了你们,就自己来!不要想着叫外面的家丁进来,他们都不是小昊的对手。 我以为你们这些饱读诗书,在外面见过世面的官老爷会和老宅的人不一样,没有想到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也不是,还是有例外的。九爷爷,谢谢你! 想不到竟是最人微言轻的九房,替我说了话。人生呀,真是时刻都充满了意外!” 谢漫洛发了一通感慨后,看了大家一眼,盯着谢达和谢景行说道:“你们听好了,我要脱离这个肮脏的谢家,要把我们祖父母和我父母的牌位都带走。还有,我家的东西,还给我! 你们这些人,一会就去开宗祠,把我们这一支的族谱分开来,也不要上溯到多久,就从我祖父这一代起,帮我分写开来。 我明天过来拿东西,你们召集谢家所有成年男子出来,当众宣布从此以后,我和你们谢家各不相干,互不往来。” 谢漫洛刚说完,九老太爷就弱弱地询问道:“九小姐,不知道我们九房可不可以跟着你走?” “九爷爷,你确定你们要跟着我吗?你征求一下九房所有人的意愿,要是还是决定要如此,再说。”谢漫洛笑道。 第202章 又出阴招 溯水缘正文卷第202章又出阴招因为担心林嬷嬷出事,谢漫洛说完要说的话,就赶紧带着李昊回竹林小院。 微风和细雨被谢家人带离了议事厅,她们只好远远地看着那个院子,见谢漫洛出来,才松了口气。 “小昊在,我不会出事的。”谢漫洛见两个都很紧张,安慰道。 “他们下到茶水里的毒是乌头碱,小姐可喝了?”细雨急忙问道。 “你把那毒解了,我当然喝了,而且有小昊看着,真要对我有害的,他会让我喝下去吗?幸好是乌头碱,要是断肠草、鹤顶红那些毒,我还不知道要怎样吐出血来。”谢漫洛冷笑道。 “他们要下毒,肯定会做到面上看不出来的。乌头碱的症状看起来像突发心疾,呼吸不畅而亡,是最适合的毒药。我和昊爷昨日还推断了一下,觉得这个最为可能。”细雨解释道。 “果饮里的是见血封喉。”李昊闷声道。 “他们准备了两种?”微风和细雨不敢置信地问道。 “又送了碗果饮给我,小昊露出红绸条,我没敢喝。”谢漫洛说道。 李昊跟暗二学的就是与药有关的东西内容,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毒药,他如今单用嗅觉,隔着很远都能把毒药种类判断出来。 “我没有想到他们真的会对我下手,之前以为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幸好还是听了你们的话,让小昊先藏进去。”谢漫洛想起刚才的事,还是有些后怕,心中也悲凉无比。 “小姐,您不会出事的,没人能伤害到您。谢家人瞎眼了,以后不用再理他们。”微风本身就是身手极好的人,又常在谢漫洛身边,知道她的身边还有不少人在暗中保护。 “姐姐,房梁上有人,你要喝茶的时候,想要阻止,我不准他出手。”李昊说道。 “嗯?那人武功也很厉害吗?”谢漫洛闻言,愕然道。 “两个,比我差点,感觉对你没有恶意。”李昊说道。 “那就不用理他们,可能是谢家的护卫。”谢漫洛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两个人其实是赵若飞安排在谢漫洛身边的人,只是他们都接到指令,一切以李昊为主,所以不敢乱动。 因为李昊惊人的听力和武力值,赵若飞不敢瞒他自己暗中派人保护谢漫洛的事,叮嘱他要对谢漫洛保密,要不然就让他的两个师父带把他从谢漫洛身边带走。 李昊知道赵若飞说的真的,只好答应瞒下了这个事,不过,他还是想告诉谢漫洛,可是他暗示了好几次,谢漫洛都没听出来。 就像这次,已经提示的很明显了,谢漫洛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李昊也很无奈。 谢漫洛离开后,议事厅里的谢家众人都还心有余悸。 “她知道,她都知道。怎么会知道的呢?这碗东西,她谁都不给,单单给了我?”见血封喉毒药正好是四老太爷寻来的,没有想到谢漫洛歪打正着,把他给吓尿了。 看见李昊轻易杀死了赖管事,四老太爷以为下一个就会是他,真的害怕极了。如今在其子谢宁的搀扶下,都还忍不住哆嗦。 “之恒和云霄昨晚就打发出去了,至今未回,没有人会给她通风报信。而且做出这个决定后,我们这些人都还没有单独离开过。就像是小九说的,她因为多次被下毒,已经对我们谢家人极为防备了,所以才没有中招的。”谢达见四老太爷看向自己,辩解道。 “她回来的头二年,确实是好几次都突然不好,想来是那时候才让她开始防备起来的,是谁给她下了那六次药的呢?”谢景行想了想后,疑惑地说道。 “还有谁?肯定是他们动的手。”谢悠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下谢宇,说道。 浑身都是血的谢宇依旧晕倒在地上,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先送他去找大夫。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引起的,现在谢漫洛彻底翻脸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认为谢宇就此死了的话,他们反而有了借口,不用去面对谢子彤将来的责难。 谢漫洛案几上放着的契书和首饰等物,被李昊扯下一个帘子卷起来带走了,如今那里只剩下那只下了毒药的茶盏,静静地放在那里,似乎是在嘲笑着这里的所有人。 “我们九房也想独立出去,你们给族谱分册的时候,麻烦把我们也单独分开来。城儿,我们走,不要妨碍他们嫡支的老爷们议事。”九老太爷看见自己的三儿子谢城在议事厅门口探头,就招手让他进去。 “九叔,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还要好好商议一下,你先别走。”谢景行挽留道。 “我们九房是庶出,人微言轻,就不参与了。我刚刚说的事,你们要记得。”九老太爷冷冷地回了一句,就让谢城赶紧背自己回去。 九老太爷父子的身影从门口离开后,谢景行苦着脸,忧愁地说道:“房梁上下来的那个人是弄玉公子的贴身侍卫,别看年纪小,单手就能开砖劈石,我们谢家的护院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没有想到弄玉公子会把他借给小九,他们的关系很好吗?小九来横的了,我们该怎么办?” “若想要让小九瞒下这个事,那就只有按照她说的去做,把长房之前的财产还给她,让她带着伯父他们的灵位离开。”谢达叹了口气,难过地说道,“我和六弟就说这样对待小九不好,你们非要坚持,现在好了,不上不下,让我们里外都不是人了。” “你们最后同意,也是因为这样最符合你们的利益。现在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要赶紧想出办法来才行。如果是把长房的东西都如数还给她,那我们还有什么?就连我们这边的院子,几乎都是长房出钱建的,交给她,我们住哪里去?还不是一样会被人耻笑。”四老太爷拉了拉自己的袍摆,想要掩盖住湿掉的那一块,然后抬头冷着脸说道。 对比被赶出谢家老宅的大耻辱,四老太爷觉得尿到身上这事算是小事情了,所以没有急着离开。 “我们给她定个亲事,找个好拿捏的人家嫁出去,然后长房的东西自然就可以另算了。听说二房最近在给安排亲事,不如我们接着安排好了。”谢景行提议道。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她是我们谢家人,无父无母,她的婚事自然就应该由我们来做主。不过,我们要把下定的日子往前点,不能写这两天的。”谢宁附和道。 “只能这样了,就说是我们商议好的,一个月前就给她定亲了,本想着让那家人年初二上门来请期的,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拖了下来。若是她想带着长房的牌位离开可以,但是作为谢家女,长房的东西却不能带走,我们只能送一份嫁妆给她。”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四老太爷脸上有了笑容,开心地说道。 第203章 跟着离开 溯水缘正文卷第203章跟着离开谢城把九老太爷背回九房后,就着急地询问议事厅里面发生的事,得知大家竟然想要杀了谢漫洛来掩盖这件大丑事,谢城三兄弟都不敢置信。 “他们也太丧心病狂了,怎么能这样呢?即便不为九小姐做主,也不能要九小姐的命呀!”谢城拍着桌子说道。 谢浩和谢泽同样是气愤无比,脸色难看。 “九小姐要带着长房的牌位和谢家断绝关系,我想要跟着她,你们兄弟几个怎么说?”九老太爷很无力,不过还是对儿子们说出自己的打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如今更是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我想站在她身边陪着她。我的想法是你们兄弟三个,一个人跟着我走,其他两个留下。” “我肯定要跟着父亲,您去哪儿,儿子就去哪儿。”谢城抢先说道。 “我也要跟您走,这样的家族我真的呆不下去了。”谢浩满眼通红地说道。 “父亲,我与长兄和三弟的意思都是一样的,跟着您离开这边。”谢泽真心实意地说道。 谢城看了看九老太爷,又看了看两个兄长,然后提出建议,说:“父亲,要我说,我们九房的人全部都跟着九小姐走好了,反正我们家有那些铺子,以后也不愁吃穿。” “父亲,三弟说的对,长房以前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能看着九小姐被他们这样欺负。而且我们如今名为谢家人,却连远亲都算不上。谢宇当家后,就一直压着我们,让我们无法喘息,连我们自己找的差事,都能搅黄了,害的我们兄弟两个不得不到外面去做个小小的捕快。”谢浩气愤地说道。 “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们九房所有人跟着九小姐走。我们虽然算不上是她的依靠,但至少能让她以后想要回家时有个落脚的地方。”九老太爷见几个儿子都这么坚决,就痛快地决定了。 谢漫洛他们四个快速地回到小院,发现院门敞开着,里面置物架、凳子等的东倒西歪。 “林嬷嬷,林嬷嬷,你在哪儿?谢爷爷,肖爷爷……”谢漫洛从厢房到倒座,然后又到自己的主院,一间间找过去,都没发现之前留在院子里的人。 “应该是真的出事了。”李昊跃到屋顶,左右都看了看,然后下来,难过地说道。 “还有一个地方,微风和细雨在这边等着,小昊跟我下去。”谢漫洛想起地道,马上跑到入口处去看。然后,打开地道门走进去,来到外面的院子。 谢漫洛出去的时候,发现地道外面守着柱子和黑子,手里都拿着家伙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林嬷嬷他们过来没有?”谢漫洛着急地问道。 “只有林嬷嬷回来,她说有坏人到了那边的院子里,吓的够呛,如今盈盈正在房中安慰她。我们怕别人找到这里来,就守着。”柱子回答道。 来到林嬷嬷的房间,谢漫洛看见她依旧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赶紧上前去安慰她。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太吓人了,那些人一进来就逼着我们吃什么药丸,谢忠他们被他们灌药后,一下子就倒下了,幸好有个人推了我一把,我进了厢房,才逃出来。”林嬷嬷的脸色煞白,看见谢漫洛就有了主心骨,留着泪说道。 “他们三个可能都遇害了,我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谢漫洛寒声说道。 “小姐,我们走吧,不要报仇了,您看您这仇还没报呢,就又搭上了几条人命了。小桃那个丫头才十五岁,连婆家都没有许呢,现在也没了。”林嬷嬷拽着谢漫洛手,害怕地哭道。 “林嬷嬷,没事,报仇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在这边不安全,回老家去吧,我让黑子带人送你回去,我会给你置办个院子,买两个下人照顾你。你侄儿那边,我也会给他一笔钱,让他帮着照看照看你。” 林嬷嬷的确实不在适合留在这边,谢漫洛便想把她送走,让她回到她家乡去养老。 “小姐,您呢?我还要留下来照顾您,不能走。”林嬷嬷着急地问道。 “我已经和谢家人摊牌了,明天会把我祖父母、我父母和我叔叔他们的牌位拿回来,另外安置好。之后,我也打算离开苏州城了,到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林嬷嬷,我已经长大了,自己会照顾自己,何况还有小昊他们呢,你不用担心。你回家去好好养着,得空了,我就去看你去。”谢漫洛如今心里很苦,但是为了不让林嬷嬷担心,却一直微笑着说话。 “那也好,老奴年纪大了,确实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回家去养老去。不过你不用再给钱老奴了,你每年给的,老奴都攒着呢,好几千两了,带回去能比一般的大户人家过的还好。”林嬷嬷想了想后,同意了谢漫洛的安排。 “你手上那点钱,是你是私房钱,放好了,不要动,你的生活,我会安排好的。我说过会给你养老,就一定会。”谢漫洛摇头说道。 征得林嬷嬷的同意后,谢漫洛就让黑子连夜安排把她送走。 谢忠和肖大的死,给谢漫洛很大触动,她实在不愿意最后一名老仆还要跟着她面临危险。 后来,她挑了好些东西让林嬷嬷带着,足够她用一段时间的了。 看着她坐的马车离开,谢漫洛让柱子立刻加派人手到乱葬岗去寻找谢忠、肖大及照顾林嬷嬷的那个丫环尸首。 一个时辰以后,柱子传来消息,说是谢忠他们的尸身确实被丢到了乱葬岗,已经送到义庄暂时安放,待明日定下墓地后,他再好好安葬他们。 谢漫洛让柱子亲自去处理谢忠他们三人的身后事,等她和谢家那边掰扯清楚后,再去祭拜他们。 这边安排好,谢漫洛回到竹林小院都已经是子时了,收拾好院子的微风和细雨赶紧给她安排热水洗澡,然后伺候着她睡下。 谢漫洛觉得自己的就像是被车碾压过一般,浑身酸痛无力。 长房的公道没有讨到,还看见了更为残忍的一幕,让她对人性充满了怀疑。 如果自己的身边不是有得力的人手,那么今天肯定会和谢忠、肖大他们一样,命丧谢家。 想想真是可悲,明明是无可辩驳的正理,他们最后却因为利益昧着良心去掩盖事实。 在强盗面前,根本就没善良和正义可言。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要养足精神,回报他们强硬的拳头。 第204章 周家的人 溯水缘正文卷第204章周家的人谢漫洛以为自己会流泪,可是直到最后,一滴泪也没有流出来。 许是因为心已经变成冰窟,那些该留的泪水都结成冰,冷冻成块了。 谢漫洛这一觉睡的并不好,还梦见谢忠和肖大笑着向她走来,欢喜地叫着“九小姐”。 他们这是来道别吗?他们如此欢喜,是因为相信自己一定能为他们报仇吗? 小院没有开火,黄绰成从外面送了早餐进来,知道谢漫洛心情不好,送的食物比较多,好让她挑着吃,其中还有汤洛绣丸和酉羹。 汤洛绣丸和酉羹是江伯以前常做的,也是小女孩子最喜欢的食物,没有想到自己在谢家的最后一顿饭,竟然有这两样东西,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谢漫洛没有胃口,但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酉羹和四个小汤洛绣丸。 巳时正,谢漫洛就在李昊、微风和细雨的陪伴下,到了昨日的议事厅,谢之恒和谢云霄一身风尘,正在外面焦急地徘徊,看见她过来,立刻就迎了上去。 “九妹,出什么事了?我们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你要到这里来办理离族手续。为什么?”谢之恒问道。 “你们没问其他人吗?”谢漫洛冷着脸反问道。 “问了,都不说。个个讳莫如深,族里派我和十五弟去秀州送年礼,我们记挂着你的事,急忙回来,只是这才过去两天,你怎么就和族里闹翻了?是他们给你的答复不满意吗?不要着急,等一下我们和十五弟一起去找长辈们好好说说。”谢之恒着急地问道。 “是啊,九妹,我和五哥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马上去找找四老太爷和我父亲。”谢云霄点头说道。 “我今天是一定要离开的,你们不用去说。”谢漫洛摇头,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幸好你们离开了!” 谢之恒和谢云霄都一脸懵逼,看着谢漫洛走进议事厅。 议事厅里只有九老太爷和谢城,等谢漫洛进去后,九老太爷就向谢漫洛招手,告诉她自己九房决定全家跟她走。 谢漫洛点头谢过,让他们暂时无需收拾东西,等自己安排。 没多久,各房的家主也陆续进来坐下。 “各位老爷,分宗的切结书做好了吗?我下午会安排人来搬我们长房的东西。”谢漫洛看见最好进来的四老太爷也坐下后,就冷冷地问道。 在谢漫洛的心中,他们再也不是亲人,所以用老爷称之。 “小九,切结书我们愿意写给你,只是我们问了周家,他们不同意你带着长房的牌位嫁过去。因此,我们商议了一下,我们可以给你一份单独的离族文书。”四老太爷慢悠悠地回答道。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麻烦你们说人话。”谢漫洛对这些人如今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说话的时候自然是毫不客气。 “你的婆家周家,听说我们这边闹起来了,派人过来,不同意你把长房的牌位带过去。”谢景行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婆家?没有想到你们憋了一晚,就想出这么个歪主意。”谢漫洛冷笑道。 “我们作为谢家的长辈,为晚辈操持婚事是应当的,何况你无父无母,更应该听从族里的安排。再说了,这门亲事是一个月前就定下的,那时我们还不知道长房的事呢。”四老太爷觉得自己站在孝义大礼上,理直气壮不少。 “所以呢?”谢漫洛嗤笑着问道。 “小九,我们能找到的大伯母的嫁妆昨日都已经交给你了,剩下的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谢宇现在重伤濒死,张嫣也吓的重病在床,问也问不出来。至于长房的东西,早已归入族中,你只是个女子,出嫁时是不能带走族产,不过,我们肯定会好好为你准备一份嫁妆的。”谢景行回答道。 “你们打错算盘了,那个什么周家,我不会认的。不管你们是一天前给我定的亲,还是一个月前定的亲,抑或是一年之前定的亲,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都不能算数。”谢漫洛站起来,绕着自己的案几走了一圈,看着前面的众人。 谢达和谢悠一直不说话,甚至不敢接触谢漫洛的视线,都低着头,傻傻地做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个亲事既然已经定下,就不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说不算就不算的,你颇有才名,难道却连最基本的孝义都不懂吗?”四老太爷面含怒色说道。 “孝义?你们还配做我的长辈吗?”谢漫洛反讥道。 “你既与周家定亲,就是周家之人,我们这次把周家人也叫来了,一切事宜,我们会和他商议。让他们进来。”四老太爷说完,谢景行就出去带进来一对三十余岁的夫妇,他们一进来就眼睛四处瞄,然后直直走到谢漫洛旁边坐下。 “小洛,我们是城东周家,老爷原本是谢家的管事,老家主恩义,放了我们的奴籍。如今我们自己经营铺子,也算是中等人家。 谢家的老爷们觉得你过年就十四岁了,应该说婆家了,年底时就到处寻找合适的人选,三老爷觉得我们周家人知根知底,不会亏待你,所以就选中我们家。 四老太爷回来后,还去我们家看了看,觉得我们家境还行,就让我们正式下定了,只是你那时不在家,就没通知你,想着等来拜年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只是没有想到我们昨日过来时,竟得知你和族里闹起来了,便想着来劝劝你。” 那个打扮妖娆的妇人对着谢漫洛自我介绍道,头上的一支大金簪子似是新得之物,她总是用手去摸,想要炫耀的样子。 “我们家的小聪虽然没有功名,但是一向聪明伶俐,以后一定能和你说的上话。你嫁过去后,我们对你一定会像对自家亲生女儿一般。 我们昨日来送年礼,才知道你和族里有了分歧。我们夫妻两个的意思呢,最好不要继续闹下去,免得面子不好看,这样你以后也没个娘家走动。 若你实在不想回来这里,那我们就要一份你的出族文书就行,不要去打扰老家主他们的灵位。再怎么说,我们周家,也不能供奉着一堆别家的牌位不是?” 那个妇人说完,她的男人也紧跟着开口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谢漫洛息事宁人。 “二位,你们错了,你们不是我的什么人,也做不了我的主。我说了这门亲事不算,那就是不算的,你们不要在这白费口舌了,若是没事,还请你们离开,我这里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呢!”谢漫洛的脸黑沉沉的,眼中冒火。若不是事先做了准备,还真差点被谢家人再次算计了。 “怎么能不算呢?定亲信物和文书都写下的,不管说到哪里,理也在我们这边。”那个妇人挺直腰杆子,傲然说道。 “就是,你现在既是我们周家人,那就该听从我们的,我们是你的长辈,还能害你吗?”那个男人帮腔道。 “小昊,把他们两个丢出去,温柔点。”听着那对夫妇啰里啰嗦的话,谢漫洛真不想解释再和他们多说什么了。 李昊从颈脖子上抓住他们两个,走到议事厅门口,往外一丢,就算是了事了。那对夫妇,则是吓的赶紧溜了。 第205章 强盗行为 溯水缘正文卷第205章强盗行为“昨天我就在想,你们还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想来想去,就猜到会拿我的亲事来说项,还真的被我猜中了。可惜你们遇到的是我,这条路走不通。”谢漫洛走到四老太爷面前,盯着他说道。 “给你看样东西,免得不死心。”谢漫洛说完,就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卷轴,丢到四老太爷面前。“如果你不能判断,那就找你身边那几位官老爷看看,他们定能认的真假。” 四老太爷把卷轴打开,匪夷所思道:“圣旨?” “没错,持旨者,可自由选择婚配对象,而这份圣旨一直在我手中。你觉得你们谢家还能拿我的亲事说项吗?”谢漫洛冷笑道。 赵若飞没有给这份圣旨填上持旨人的名字,是因为赵若飞最后还是决定给自己留下了一线希望,想着以后可以给这份圣旨做做手脚。 谢达和谢思、谢宁都上前去看,一会后,对四老太爷和谢景行点了点头,确定圣旨是真实无误的。 谢漫洛见他们都看过了,就把圣旨收起来,塞回袖中。揶揄道:“还要出什么招?我的耐心有限,你们现在就给我出切结书,然后清点我们长房的东西。 看着五哥和十五哥的面上,你们住的那些房子和房内的东西我可以不要。梅林我是要拿回去的,它和我的竹林小院,还有九房的那个四进院子,正好在一条线上,我会找人来砌一道墙,把它们都圈出去。 还有扶风院和主院里的东西,我也要带走,你们让二房的先离开,我一会要带人进去搬东西。” “小九,你这也太不合情理了,最起码要给个时间吧,这样一下子怎么就能分的那么清楚呢?”谢达忍不住说道。 “我的人下午会过来帮你们清点,他们会分的很清楚的,我还会请官衙的人来当面办理手续。”谢漫洛笑道。 “你怎么会一下子变的这么计较了?”谢达问道。 “那些产业有或没有,对我来说,真的是无所谓的,原本也没想要拿回去,但是你们……我宁可拿出去送给外人,也不想把那些东西留下,让你们享受着我们长房的余荫,道貌岸然地继续去害人。”谢漫洛的语气从漫不经心到声色俱厉,完整地展现出她彻底的失望和满腔的愤慨。 “你们通知谢子彤和谢子瑶,把她们手里的也送过来,要是我一个月内没有看到她们手中那部分东西,我就会把她们伙合自己父母谋害我们长房一事,写成文字,让人直接呈送到当今陛下的案头,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现在就写切结书吧,我先去安排人进来帮忙,回头再来签字。” 谢漫洛说完,就施施然走了。 “我们怎么办?真的写要按她说的做吗?”四老太爷问道。 “当今陛下颁发的圣旨为五品: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与受旨人的身份相对应,玉轴的一般颁发给与陛下有血脉的人,小九那份圣旨是黑犀牛角轴的,受旨人最少也是二品以上,佟公和董公的身份不符合,或许是那个弄玉给她的。听说那个弄玉公子的能量非常大,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还是避一避为好。所以,我们真的不能继续惹小九了,闹下去,她可能会真的不管不顾的。”谢达叹息一声道。 “写吧。那个叫什么小昊的在她身边,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她要圈出的地方本来就不是重要宅子,算了,就让她圈吧。至于她要的其他东西,几乎都在二房的手里,我们又何必再为他们出头。因为他们,我们一次次算计小九,自己都已经变成像谢宇那样的人。之恒还不知道这个事,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样闹呢!哎!”谢悠摇头说道。 “霄儿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谢达深有同感,苦笑道。 几个人说完,真的就去了祠堂分族谱,写切结书。 谢漫洛雷厉风行,让自己这边的人放下手里的一切东西,赶来处理谢家的事。 看着谢漫洛身后的一大群人,谢景行完全懵圈了,因为那些人他大部分都见过,都是苏州城这几年冒出的新贵,一个个掌管着不少产业。 谢漫洛一连串的命令下去后,一些人去处理砌墙的事,一些人拿着单子去清点物品,还有一些人继续跟在谢漫洛身后。 签完切结书,谢漫洛就亲自去了扶风院,走进她一直想踏入却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地方。 扶风院为五进院,但是比一般的五进院大很多,不但有东西跨院,还有后罩房。 对照林嬷嬷和江伯的描述,里面已经被该的乱七八糟了,只见奢侈,却没有一点风骨。 谢漫洛让柱子叫人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搬光,只剩下一座空院子就行。柱子自然很快就去实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带来大几十个人,几十辆马车进来。 其他众人也是各自领命后又出去带了人回来干活,一时间,谢家就像是个忙碌的工地,人车往来频繁。 谢家人倒是想要阻止,但是见到李昊非常轻松地打坏二十几个护院后,就各自缩回自己的院子中,闭门躲避,唯恐惹上祸事。 谢家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真相,但是见到各房的家主都不出面,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纷纷猜测。 “扶风院和主院里的拔步床和立柜都没放过,全搬走了。她这是强盗行为,明火执仗,太过分了。”谢景行看着一车车的东西出去,气的血都要吐出来了。好不容易当上新的家主,可是交给他的,却是一个几乎要搬空了谢家。 “我们千算万算,谢家还是要和以前大不同了。”四老太爷听着外面的声响,难过地说道。 “小九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倚仗,竟然敢把苏州官衙的人都带来,一些文书直接就换了红契,那些值钱的物品也都上了名册。”谢宁疑惑地说道。 “能拿到那样的圣旨,背后肯定是有人撑腰的。好在签了切结书,我们以后也不用和她打交道了。这个丫头,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狠起来,还真的不像个人。那日你没看见吗?赖管事死在她的面前,她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四老太爷一脸后怕地说道。 “我们的根基在建康,回去后,以后少和老宅这边的人打交道,就和八房那边一样好了,以后过自己的日子算了。”谢宁说道。 “我儿说的是,我们以后就把建康当成是唯一的家,再也不回来了。”四老太爷点头道。 第206章 惊喜九房 溯水缘正文卷第206章惊喜九房为了清理长房在谢家的东西,谢漫洛带着自己的那些管事在谢家连夜奋战,总算是在天亮前把大部分的东西拿出来。 那个围墙也点着火把连夜动工,几乎在一夜间,就将谢家一份为二,还在梅林旁边用红砖迅速建起一个祠堂。 之前帮忙建饕餮楼的那些工头都被谢漫洛收服了,所以要用人的时候,打个招呼马上就来了几大帮人,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就完成了谢漫洛的安排。 谢之恒和谢云霄到底还是知道了谢漫洛为何如此决绝的原因,他们如被雷击,觉得没脸面对她,就连安慰的话都不敢对她说,也终于知道谢漫洛在议事厅外面为什么要说:幸好你们出去了。 这是绝望下的唯一安慰,要是连他们也参与了那件事,那就真的会抹杀谢漫洛心中最后一丝情义。 谢家人大多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因为白天的惊吓还没有过去,晚上也更加热闹,不但车轮辘辘,外面的人似乎更多了,而且亮如白昼的火把也让他们心中惶恐的很,担心谢漫洛生气,一把火就点了谢家。 谢景行有心到外面去找人来制止谢漫洛的行为,却担心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只好回到家中眼不看为净。 好不容易熬过一夜,起来后却发现整个谢家大变样了,谢漫洛真的把九房和梅林等地给圈出去了,一堵丈余高的红墙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堵墙中间,现在仅剩下能容一辆马车进出的位置,旁边还堆着一堆红砖,似乎还在等着封口。 谢漫洛的红砖工坊早就开始生产了,后来生意特别好,就在苏州这边也开了一个红砖坊。谢漫洛一声令下,砖坊里的所有成品砖,昨晚都送来了。 其他谢家人的震惊比谢景行更甚,看着前面的那堵墙,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因为大家主要的休闲场所全没有了,都被圈出去了。 谢漫洛不理那些震惊的谢家人,看见九房打开房门,当她就走上前去,说要在这边吃早饭,一下子把整个九房的人都惊动了。 九老太爷见谢漫洛不像是开玩笑,让谢城的夫人赶紧去安排。 “九爷爷,三位叔叔,我已经在梅园旁边建了一个新的祠堂,吃过早饭后会去谢家祠堂把长房的牌位请出来,放到新祠堂去。这边的事了后,我就要离开这边,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让李嬷嬷在那边负责日常打扫,也请你们帮我关照一下长房的祠堂,年节的时候都替我上柱香。” “这么快就建了一个新的祠堂吗?九小姐,你没骗我?”刚起来的九老太爷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的,九爷爷,我没骗你。你们这个院子现在也和老宅那边分开了,一会你们可以出去看看。以后梅园、牡丹阁等地方就归你家使用,新的进出大门,我改到饕餮楼侧边。”谢漫洛笑道,“你们九房跟着我走,我总不能让你们吃亏。” “九小姐,我们不要你的东西,跟着你离开谢家,只是实在看不惯其他几房的做法而已。你的东西都放着,我们有一些铺子,足够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生活的了。”九老太爷说道,谢城三兄弟也齐齐点头。 “九爷爷,浩叔,泽叔,城叔,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想骗你们了,我的身家其实早就超出整个谢家所有。 原本他们要是愿意替我做主,拿回来的东西,除了比较有纪念意义的,其他的我也是打算分给大家的。 你们不要拒绝我给的东西,除了这半个谢家外,我还给你们添了些铺子和田庄,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一会我的管事会来和你们交接。 另外,我让人查了浩叔和泽叔两个人,觉得他们两个都是踏实能干之人,便给他们写了举荐信,开衙后应该会有消息传来,别的不敢说,按他们的资质,县丞、主簿之位还是能做的。 至于城叔,你若是想要个官职,就找个可靠的人,把手上的东西交接出去,我也能安排,可以从七品起。 几个侄儿这边,你们出来了,想来也不会去谢家学堂了,所以我把秦夫子请来,以后他就只教他们几个。侄儿们长大一点,他们愿意去应天学院的话,可以去那边上学,我会把他们的名字告诉董山长,你们直接送过去就可以了。” 九老太爷和谢城三兄弟听着谢漫洛的话,就好像是听天书一般。 这个惊喜实在是太大了,他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 “我说的,你们都记下了吗?”谢漫洛看见他们父子四个人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笑问道。 “九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谢城弱弱地问道。 谢漫洛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不假。” “我们真的可以做上主簿或是县丞吗?”谢浩牵着谢泽的手,激动地问道。 “两位叔叔以后就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了,可同意?”谢漫洛笑问道。 谢浩和谢泽听谢漫洛这样说,就知道事情是真的了,拼命点头。 “浩叔,泽叔,你们上任后,秉持你们的初心,好好干,要是做的好,往上升一升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举荐了你们,若是日后知道你们行了不法之事,我也会毫不手软,亲手送你们进囹圄的。”谢漫洛既给他们两个鼓励,也不忘给他们一个提醒。 “我们绝对不会给九小姐丢脸的。”谢浩举起手来保证道,谢泽也是如此。 “九小姐,你真的能给他们安排职位?你难道还有别的身份?”感觉被一个大馅饼砸中的九老太爷,小心翼翼地问道。 “九爷爷,有我在,你们九房以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了,只要你们不去欺负人,苏州城里也没人敢欺负你们的,包括谢家的那些人。至于我的身份,一会你们就知道了。”谢漫洛笑着回答道。 “九小姐,既然是这样,你的好意,我们都收下。两位兄长去外面任职,以后肯定会更加忙碌,没有多少时间回来,我继续留下来照顾父亲。你把长房的祠堂交给我们看管,那我们肯定会好好照看,就连这半个谢家,我们也给你守好,随时等着你回来。”谢城站起来给谢漫洛长辑一礼,谢过谢漫洛的给予。 谢漫洛避开谢城的谢礼,长长叹息一声,道:“这里是我的伤心地,若不是你们九房,我对这里不会再有一丝留恋的,离开后,何时会回来就真的说不准了。只是我的祖父母和我的父母都在这边生活了比较长的时间,想来他们会更愿意呆在这边,所以才重新给他们建个新家的。祠堂的花销,我另立了账户,有专门的产业收入供应那边,你们帮忙关照着就行。至于我,尽量吧,尽量回来。” 第207章 回报旧情 溯水缘正文卷第207章回报旧情灵牌不是随便乱搬,谢漫洛专门请人卜算了一下,说是上午的巳时中最佳。 所以,准备工作在辰时就开始了,由昨日进来的那几个管事安排。 谢漫洛感念李嬷嬷对她的一片善心,把她也接走了,安排在新祠堂,让她从今日开始,带着两个人专门给长房的那些牌位上香和日常洒扫。 工作轻松的很,待遇却很好,祠堂里专项户头里,每个月收上来的钱款,他们可以领用三成,算起来比之前她在长房当管事嬷嬷都还高的多。 李嬷嬷知道谢宇夫妇谋杀了长房几十条人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立刻就对二房的事撒手不管了。 谢宇夫妇如今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秦香被细雨毒哑,赖管事已死,李嬷嬷不管事,二房顿时就陷入了瘫痪。 谢子衡和谢子航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也不敢吱声,担心惹来谢漫洛的报复。 谢景行通知他们要搬离主院和扶风院后,他们就把谢宇夫妇搬到了谢子航原来住的院子,一家人都挤在那边。 查到里面有长房的东西,他们也乖乖送出来,交给谢漫洛带来的那些管事。 见他们如此行事,谢漫洛也没有进一步赶尽杀绝,不过,早饭后,她还是去看了一眼谢宇夫妇,确定他们都活不下去了,才离开。 从二房离开后,谢漫洛就回到回形院去沐浴熏香,然后独自坐上赵若飞留给她的马车,带着自己所有的学生和管事,来到谢家。 四老太爷和谢达他们不想让谢家众人把事情传的纷纷扬扬,就让各房家主约束家里人和仆从,不准他们走出各房的院子。 等谢漫洛回去请牌位的时候,祠堂外站着的也就只有各房家主和一些比较重要的谢家人,比如谢之恒和谢云霄。 这次进来,谢漫洛没有带面纱,脸上也没有贴假疤痕。 一身孝裙,头发用一根白丝带束在脑后。 她迈着步伐走过来的时候,没有丝毫修饰却绝美无双的容颜,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透出圣洁的光华,风拂动她的衣裙,撩起至小腿后又往后鼓动,看起来宛如一个凌波而至的白衣仙子。 她没有破相! 谢家那些人这才知道谢漫洛之前骗了他们,心中郁闷不已。 谢漫洛对着谢家人站立的方向施了一礼,说:“我们长房的牌位马上就要移走了,想来以后我以后和各位都不会再见面。所以今天在这里,曾经给过我恩情的人,我也该还了。” 谢漫洛的学生都捧着东西,谢漫洛停下后,他们全都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弄玉公子的人,怎么都来这里了?平时随便求见一个都很难,什么情况?”谢景天在谢景行耳边低语道。 “看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景行心虚地说道。 “我刚回来的时候,四婶曾经给我置办过衣服,也送了我两套首饰,这个情,我一直记在心中,今日还霞光锦一匹,东珠三十粒,以报旧恩。 四叔曾送白银五十两,笔墨纸砚一套,今还黄金五十两,端砚两方,抱归堂笔墨两套,澄心堂纸、冷金笺、凝霜纸各两刀。 六叔……” 谢漫洛每报出一份回礼,抱着东西的人就会在小武的指引下把礼物送到各房家主面前放下。 四老太爷和谢达他们看见谢漫洛送出的那些东西,无不惊诧不已,因为她出手的东西无一不是最好的东西,特别是霞光锦,他们只是听说过而已,还有那些东珠,每一粒都有拇指大,外面根本就买不到。 谢漫洛最后把目光看向谢之恒和谢云霄,两个人的脸上满是愧色,因为羞愧,他们想看谢漫洛又不敢看她。 谢漫洛含泪走向他们,微笑着给他们郑重施礼。 “在这个谢家,对我最好的无疑是五哥和十五哥,这份恩情我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还清,但还是要还,因为我今天走出这个家门后,就不再是谢家的小九,我们也不会再见了。 我记得刚回来的那时,我每走一步路都担心惹上麻烦,更不敢跟任何一个人打交道,是五哥上门来找我,然后护了我好几个月,就是离开后,也经常写信来嘘寒问暖,常常送来礼物。 十五哥也是一样,他把所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我,永远都站在我身边护着我。 你们给我的温暖,让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亲人的,因此也很依赖你们。 可是以后,我们这种兄妹之情就要断了,所以,就让小九送两位哥哥一些东西作留念吧。 五哥,为表谢意,今奉上铺子五间,田庄两座,山林一处,金如意一柄,五百年分山参一支,两百年份山参两支,三百年分灵芝两朵。” 谢漫洛说完,亲自从张虎的手中把礼物接过来,再送到谢之恒手上。 之后,又从小武的手上接过一捧东西,送到谢云霄手里。 “十五哥,我给你留下你铺子十间,田庄四座,山林两处,玉如意一柄,五百年分山参两支,两百年份山参六支,千年灵芝一朵。你不是一直想要介绍弄玉公子给我认识吗?其实我认识他。刚刚我送给的东西里面,就有他的那一份。” “你怎么会认识他?”谢云霄问道。 谢漫洛摇头不语,从袖中拿出两张名帖,分别交给谢之恒和谢云霄。说:“这两份名帖,你们千万要收好,我许你们一个请求,哪怕是五哥你现在要求官升一级,或者是十五哥要求给你一营士兵管教,都可以做到。只是这个只能用一次,用了后再也没有了,请慎重一些。还有,这个名帖得益人只能是你们,为别人求,只会作废。” 原本看见之前那些东西,谢家众人就已经很震惊了,现在看到谢漫洛送给谢之恒和谢云霄的东西,更是让谢家人震撼。 谢达再也顾不上羞愧,走到谢漫洛面前,问道:“小九,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这两张名帖的能量怎么这么大,是真的吗?” 谢漫洛抬头看了看已经被李昊推开十余步远的谢达,说道:“别人送给我的,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今日之后,我与谢家再无瓜葛,我不会找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也不要再来找我,大家一别两宽。” 谢漫洛说完,坚定地转过头去,喊道:“准备起灵!” 她的学生和管事们听了,立刻肃手恭立在祠堂门口两侧。 第208章 她是弄玉1 溯水缘正文卷第208章她是弄玉1见谢漫洛已经踏入祠堂,谢达和四老太爷也顾不上震惊了,忙跟了上去。 谢家的祠堂有三间二外门,今日因为有大事,平常不开的正大门也打开了。 正厅内十个龛,主龛为谢家高祖考、高祖妣和考、妣的官位和姓名字号,其他九龛分别对应九房人先辈。 谢家家族算不上有多久远,所以里面的祖宗牌位并不多。 每龛前都设有一矮长桌,现在所有长桌上面都摆放有祭品。 进入祠堂后,谢漫洛先是对着里面的几十个牌位跪下敬祭,然后找到长房那一龛细说请他们搬离缘由。 四老太爷和谢达、谢景行等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原本妇女儿童不得入祠堂,谢漫洛现在不但登堂入室,而且还在里面祭祀,并要移走最重要的一房。 但是他们不能拒绝,因为长房只剩下谢漫洛一个,她又是如此的坚决。 祭奠完毕,谢漫洛就依次取出她亲叔叔和婶婶的牌位,交给门口等候的谢城和谢浩长子,接着又回去取出她母亲的牌位交给谢泽,谢熠轩的牌位交给谢浩,之后,她返回去把祖母的牌位交给小昊,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捧出她祖父的牌位。 当谢漫洛捧着她祖父的牌位走出祠堂门口那一刻,跟随谢漫洛进来的学生和那些管事全部跪下高喊:“恭请主家故曾老太爷,曾老夫人,老太爷、老夫人,二老太爷、二老夫人移居新祠。” 谢漫洛往前走去,小昊紧跟了上去,接着是谢浩、谢泽、谢城和谢浩的长子,一行六人,排成一排。 小武带着跪立的众人随后起来,小心护着谢漫洛六人往前行进。 谢家人恍若在梦中,因为他们听见那些人称谢漫洛为家主,也就是说,这些人其实全部是谢漫洛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们都以为是弄玉公子借了人给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全是谢漫洛的人。 看他们对谢漫洛的恭敬程度,明明就是下人自居的,真的看花眼了吗? 谢达他们不由自主地跟着谢漫洛他们往前走去,想要去看个究竟。 谢漫洛领着众人从那个还没有封堵的出口走去,过了这个出口,前面几十米处就是新的祠堂,没有谢家原来的祠堂大,但是还算宽敞。 看见他们一出现,黄绰成带着微风、细雨及两处宅子的所有下人一起跪迎,齐声高喊:“恭迎主家故曾老太爷,曾老夫人,老太爷、老夫人,二老太爷、二老夫人迁居新祠。” 跟着谢漫洛过来小武他们,到达新祠堂后,也随即跪下,目送谢漫洛捧着牌位进去。 佟公带着佟霖和佟家豪在这边等着谢漫洛,指引着她先把祖父的牌位放到主龛,接着再从李昊等人的手中接过其他牌位,并一一对应放好。 之后,谢漫洛就开始了新的祭祀仪式。 这是启用新祠堂后的第一祭,程序比较多,用了大半个时辰,她的那些学生和管事们自始至终都跪在祠堂外,完全无视如今寒风料峭。 幸好今日天公作美,冬日暖阳当空,给大家带来一些温暖。 谢漫洛一心都在里面的祭祀上,并不知道大家的举动,等她出来的时候,看见前面那么一大群人跪着,都不知道说什么要,赶紧让大家起来。 “今日都到饕餮楼就餐吧,李大哥在那边安排好了,柱子,你先带着大家过去!张虎,照顾好佟公和佟伯父他们。小武哥和李昊留下,我们等那个门封了,再走。” 大家都有心要陪着谢漫洛,但也知道她向来说一不二,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于是,除了小武、李昊和微风、细雨外,其他人都从新开的大门口拐往饕餮楼。 人都走后,谢漫洛才发现谢之恒和谢云霄就站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在他们的后面是谢家的各房家主。 “谢谢你们送我家先辈一程,只是这里要堵上了,还请你们退回到你们谢家去。”谢漫洛走到他们面前,施礼后说道。 “九妹,你没破相,太好了!”谢之恒见谢漫洛突然变的这么疏离,特别难受,但是还是为她容颜无损而感到高兴。 谢漫洛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刚才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谢景行走上前来,着急地问道。 “这位爷,请保持距离。”谢漫洛阻击了要出手的李昊,却没来的及叫住微风和细雨,她们两个一下子就拦在谢景行的前面,冷冷地说道。 她们两个现在气场全开,再也不是之前那两个毫无存在感的丫环,那气势,让谢景行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谢漫洛挥了一下手,微风和细雨才退到一边。 “他们都是我的人。”谢漫洛轻轻一笑,说道。 “他们都是吗?还有这位小兄弟?”谢景行问道,还用手指了指李昊。 “都是,而且是卖了死契的那种。”谢漫洛做出肯定的答复。 谢景行眼前一黑,眼看就要倒了下去,旁边的谢达和谢悠赶紧把他扶住,一个拍背,一个抚胸。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神秘的弄玉公子?”谢景行缓了一口,不死心地问道。 谢漫洛再次点头,谢景行听后,脚下一软,真的晕了过去,而且这次晕的很彻底。 他这些年,一直想要和弄玉公子攀上关系,几乎是穷尽手段,不得其门而入,没有想到近在眼前。 其他人震惊无比地看着谢漫洛,他们想要怀疑,但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了,都证明谢漫洛有巨大的能量,要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叫来这么多人,把谢家几个院子搬空,还在一夜之间把谢家一分为二。 “你不是在佟府读书吗?怎么会变成为弄玉公子?”谢达惊愕地问道。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在佟府住过。谢家不安全,我只好请佟公出面,给了我一个不用住在谢家的借口。”谢漫洛回答道。 “这一切,你瞒着我们,是因为对我们不信任?”谢达懊恼无比地问道。 第209章 她是弄玉2 溯水缘正文卷第209章她是弄玉2“是的。现在看来,我的防备是很有必要的,若非做了防范,我很可能在前几天就和我祖父母和我父母团聚去了。”谢漫洛冷笑一声,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若我们知道你就是弄玉公子,怎么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谢悠走过来,大声说道。 “是呀,因为弄玉公子能量不小,你们要衡量得失,而小九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所以无所谓,对吧?”谢漫洛勃然变色,对着谢家人责问道。 谢达已经猜到谢漫洛的用意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其实,你完全可以避开我们报仇,但是你想要试探我们,所以才将那谢忠和肖大带来的,是吗?” “是的,若是你们这关过了,那么我就会告诉你们我就是弄玉公子,而且会把拿回来的大部分产业分给你们,可惜,你们没有通过我的考验。”谢漫洛回答道。 “是呀,是我们没有通过你的考验,怨不得你。”谢达说完这话,仿佛所有精气神都被抽走了般,整个人颓废不堪。 谢云霄走了过来,红着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九妹,你真的是弄玉?你怎么就成了弄玉公子了呢?” “十五少爷可还记得弄玉公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谢漫洛笑着反问道。 “是那年我们参加大比的时候。所以,那时你说是在睡觉,其实根本就不在房中,而是装扮成男子身份出去了?”谢云霄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听到谢漫洛的提醒,才突然反应过来。 “难怪弄玉公子会对我另眼相看,难怪我会觉得你很熟悉,能与弄玉公子一见如故,原来是因为我们早已经很熟悉,本就是是兄妹,只是怪我一直都没有多想。”谢云霄恍然大悟道,而后又很泄气。“是呀,若非弄玉公子就是九妹你,他又何必对我如此好呢?” “你不要妄自菲薄,作为朋友,你是个很好的挚友,作为兄长,你也是个很合格的兄长。只是,不管是小九还是弄玉公子,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你会有你的亲人陪伴,也会交到更多的朋友,珍重!” 谢云霄陪伴谢漫洛的时间不短,而且是真心呵护她,谢漫洛对他还是很感激的。 若不是因为他是谢达的儿子,谢漫洛肯定还会好好和他交往下去的,只是如今,这中间横亘着一条巨大的鸿沟,让她无法跨越。 看着谢云霄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谢之恒也很是伤感,谢漫洛有些不忍心,就扭头对李昊说:“当初救你回来,还多亏了谢家的二位少爷,你过去给他们道个谢。” 李昊听话地走到谢之恒和谢云霄面前,长辑一礼,道:“当日,多谢相助。” “小昊就是我们当日在街上救下的那个小乞丐,现在,他是我的义弟。”谢漫洛看见谢之恒和谢云霄发愣的眼神,便笑着解释道。 李昊完全变了个样子,谢之恒和谢云霄当然认不出来,想起带谢漫洛逛街的往事都恍如昨日,两个人不由得有些怔忡。 “我还要去陪我父母说说话,就不陪着各位了。那些工匠还在等着封这个门,你们也请尽快离开这里,免得被那些砖块泥浆什么的砸到。” 谢漫洛留下两句话后,就带着李昊他们转身离开。 谢达他们在谢漫洛的再次警告下,离开了原来站立的地方,从那个即将要堵上的墙洞中返回谢家。 谢景行已经交给谢之恒和谢云霄去搀扶了,谢达却还是觉得自己很累,脚步虚浮,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返回自己院子中的。 回去后,他就把谢漫洛送的那些东西都看了一遍,然后就愣愣地坐在花厅中的太师椅上,连他的长子谢云舟给他递上茶水,他都毫无反应。 四老太爷带着他的儿子谢宁,叫上谢悠一起来到谢达这边,被家人弄醒的谢景行也随后过来,陪着谢达默默地坐在花厅中。 知道了谢漫洛的身份,他们都追悔莫及,想要和其他人说说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实在是这些年,弄玉公子的名头越来越响亮了,特别是江宁府这边,几乎都把他当成是个可望不可及的存在,甚至远远超越了谢家人的声望。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一下子就冒出来的特殊人物,竟然会是自家人,而且是那个娇弱的小九。 可惜,他们自己亲手把这个本该共享荣耀的机会弄丢了。 “四哥,你之前不是查出之恒能够出任临安县令是因为小九吗?难道你当时没有查一下她是怎么做到的?”谢宁打破了沉默,他的疑问在花厅中响起,也敲打在在座几个人的心上。 “我以为是应天学院的山长董公说了话,如今看来不是这样的。当时细查一下就好了,也不会成了今天这个局面。”谢达无力地回答道。 “我们还能挽回吗?”四老太爷弱弱地问道。 “四叔,不能了,是我们把她推开的。因为遭遇追杀的事,她在谢家活的小心翼翼的,防备着我们所有人,好不容易因为恒儿和霄儿打开了心扉,如今又被我们彻底堵上了。”谢达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我就说那样做不好,可是你们坚持要这样。她对我们的恨意是化解不了的了,若不是看在她两个哥哥的份上,就不但只是与我们决裂,而是报复了。” “大家不是一直都在查找弄玉公子的真实身份吗?要是我们把她女扮男装的事说出去,这样她以后就再也装不下,对我们也没有威胁了。”谢景行说道。 “如果是这样,我们谢家不但要成为最大的笑话,而且很快就会被连根拔起。”谢达冷冷地看了谢景行一眼,警告道。 “是的,若是我们爆出小九的身份,那么大家都会耻笑我们谢家都是有眼无珠之人,连最有才华之人都推出家门。而且她能够轻易许诺给我家老大官升一级,说明还有别的倚仗,完全无惧我们暴露她的身份。如今,我们不但不能说出去,还要完全忘了这件事。”谢悠附和道。 “我之前看了一下她给霄儿的东西,那些药材都是出自宫中,就是给我的两方砚台,后面也有御赐字样。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御赐之物,估计她已经胆敢和贵妃娘娘抗衡了,我们得罪不起贵妃娘娘,如今也得罪不起她了。”谢达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谢家成为这个样子,我们要怎么对外面解释呀?”谢景行难受地说道。 “能怎么办?只能说谢宇因为因为儿子的事,着急上火,导致重病不治,临去之前感念长房恩情,划拨梅园以北为长房之地,其他各房不得擅入。就只能如此遮丑了。”谢达说道。 第210章 离去安排 溯水缘正文卷第210章离去安排谢漫洛回到祠堂坐了好一会,直到小武在外面告知墙洞已堵上了,她才出来查看了一番。然后又去九房坐了会,交代了些事情,才离去。 回家后吃了一些东西,她就洗漱上床睡觉了,别的什么都不管。 看似谢漫洛和谢家那边的恩怨已经断清楚了,但小武知道谢漫洛的心中肯定很难受。 为此,他忧心无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急的团团转。 同样着急的张虎便拉着他去找暗五和李昊,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倒是面色平静。 暗五是自由身,谢漫洛不准他随自己去谢家,安排他带着其他依附自己的人去做后勤,以及处理从谢家取出来的东西。 谢漫洛告诉他除了祖父母和父母的旧物外,其他东西,自己都想要,让他自行安排,也不管他扔到哪里去。 暗五的动作很快,谢漫洛回来后,他也就回来了,之后就和李昊守在谢漫洛的屋外。 看见两人相携而来,暗五就猜到他们的来意,说:“是真的睡着了,她的心早就伤透,也不会在乎这一刀子。你们不用担心,她睡醒后就没事了。不信?问小昊。” 李昊和暗五的耳朵极其灵敏,他要是愿意细听的话,自然知道谢漫洛的情况。 小武和张虎听暗五这样说,自然是齐齐把目光转向李昊。 李昊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两人才放下心来,各自去忙活。 次日,谢漫洛起来后真的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带着一众人祭奠了谢忠和肖大,还画了他们的肖像放在吴明和江伯的旁边,让黄绰成安排人给他们上香。 忙完后,谢漫洛就把小院连同回形院的地道封死了。 世界那么大,总要出去走走看看,要不然还真的枉自在这个时空重生一回。 苏州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而且她的商业圈已经拓展开,自然不用继续再留守。 趁着学生和管事都在,谢漫洛在五进大院里召开了一次长达两天的会议。除了听从各地管事的汇报,也集思广益,探讨接下来的自己商业发展。 不知不觉间,谢漫洛分散在各地的管事就已经高达百余名,大部分是她亲自培养的,不少都是她当初在学堂旁边收下人,如今越滚越多。 若非是赵若飞在这边呆了大半年,谢漫洛的人肯定还不止这些。 她的产业如今也是五花八门的,只要想到什么增加什么,驳杂的很。 白酒、玻璃不再卖天价了,但是因为量大,收益倒是没有少。 如今迎头赶上白酒收益的,要数书籍。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时代,人们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 开始的时候,谢漫洛还没有想到这门生意,自从王瑞泽代售的戏本子大买后,谢漫洛才知道自己本末倒置,原来书籍才是这个世界最好的通行券。 于是,她开始了卖书,而且是一条龙式的卖书操作。 谢漫洛把自己脑海中的故事讲给请来的写手,让他们帮忙润笔写出来,然后她检查,不够理想的,她再提醒修改。 印刷也是自己请来的工人做的,水墨刻板等师傅按照谢漫洛要求的格式去做,最后印出来的书籍比普通书籍易读许多。 故事好,纸好,封面好,增加了标点符号的格式好,里面的插图也好,谢漫洛的书坊自然是很快就打开了局面,往往一本新书出来,就会导致洛阳纸贵。 因为这种情况,谢漫洛继续增加这方面的投入,这次把收回来的好些铺子都交给负责书坊的学生去安排。 安排好书坊后,谢漫洛又让各州府管事领认新的产业。 三次从二房收回来的那些产业,加上最后一次谢家人搜集给她的那些,谢漫洛不但增加了一百多处新的铺子、田庄和山林,还新增了分散各地的三十余处住所。 这都是她祖父母的东西,如今终于到了她的手上,以后要出去就方便多了,到处都有落脚之地。 原有的人肯定要重新筛选的,谢漫洛自然就把这些琐事交给各地的管事,让他们回去后,先整顿好,然后再通知自己。 所有安排下去,谢漫洛就让大家各自回去,唯独留下小武,单独叫进书房。 “小姐,您把这边的产业都交托出去,是要离开这边了吗?”小武替谢漫洛收拾好棋盘后,坐在一边问道。 “我早就想要去各地看看,如今这边事了,时机正好。”谢漫洛笑道。 “打算去哪儿?要不去京城,我们那边发展的很不错,您要是去了,肯定更好。”小武询问道。 “不,我准备先去大名府,我答应了王少爷去看望他的,如今过去那么久了,也没有去过。他的小孩马上要出生了,我如今过去应该还能赶上喝满月酒。”谢漫洛笑道。 “小姐,这次谢二和谢四都回来了,真的不怕别人发现我们那些事吗?”小武压低声音问道。 “要不是我告诉你,你能认出他们吗?”谢漫洛反问道。 小武使劲摇头,谢漫洛就笑了。 谢漫洛暗中收了五个人,和小武一起,赐了谢姓。为了方便管理,谢漫洛用最简单的数字给他们取了代号,谢一就是小武,其他人按重要程度,分为二至六。 他们这六个人其实才是谢漫洛最为重要的人,也是她给自己留的后路。 连暗五和张虎他们都不知道,谢漫洛那么信任赵若飞,这个事也没有和他说。 因为太过隐秘,那几个人一直都没有在大家面前出现过,这次却是因为实在担心谢漫洛,有两个混在管事中来了。 “他们的化妆技术现在都超越我了,若不是我认的每一个管事,也不会发现他们混在其中。”谢漫洛笑道。 “这次的几个林子都很好,为什么不留给他们用?”小武又问道。 “凡是和我们这边有关联的东西都不能给他们沾手,必须要做到毫无破绽。小武哥,你这边也是,千万要小心。”谢漫洛叮嘱道。 “小姐放心,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是按照之前设下的密语联系的,连面都没见过,不会有人发现的。”小武保证道。 “那就好。”谢漫洛赞赏地说道。 第211章 愤怒钱昊 溯水缘正文卷第211章愤怒钱昊谢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京城,收到消息的钱昊满脸怒气地找到赵若飞。 “我要让谢家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漫洛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们安排的人那么周密,她不会有事的。”赵若飞若无其事地说道,完全没了当日得到消息时那种风雨欲来的暴怒。 因为对谢漫洛看重,赵若飞给她身边的人专门留了信鸽,所以得到消息比钱昊还要早的多,当时那个气,真的能气冲云霄,很久才平静下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小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钱昊气愤地问道。 “其实我早就想要灭了谢家,只是漫洛想要自己处理,才忍下的。这次,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因为她那两个哥哥和那个九房的站出来了,她肯定会忍下的。如今她和谢家断的彻底了,以后也不会受到那边的伤害了。”赵若飞拍了拍手里的书,让钱昊坐下说话。 “不行,我就要给小丫头出气,要不然我忍不下。”钱昊固执地说道。 “只要把我们这边对谢家的关照断了就好,别的让他们自己先去折腾吧!”赵若飞吩咐道,“那个谢达,我还真的看错他了,原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有想到因为利益,竟然与那些人狼狈为奸,你查一下他过往,没事就好,有事的话,不要放过他。” “原来你心里有底呀!行,这个事我会吩咐下去,谢家所有有官职的人,我都会查一遍,希望他们都行的正坐得端才好。”钱昊狠狠地说道。 “宫里那位才是重点,你留心着,要是漫洛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们这边就动一动。如今都这个样子了,手还伸的那么长,要不是留着她和那个女人斗,我真的想要断了她的路。”赵若飞冷笑道,年轻英俊的脸上挂满寒霜。 “安吉,小丫头安排了几个人,你知道吗?还许了两个人情出去,她的名帖可要偷偷收回来?”钱昊把一张纸递给赵若飞,问道。 “她那两个人情是对谢之恒和谢云霄的考验,因为他们之前不在家,所以重新给一个,若是他们两个也没有过关,她就真的会让谢家消失。她这次是真的很愤怒了,不打算再忍。至于那两个小职位,她也不是随便给的,是看过人之后才许诺的。”赵若飞说道。 “谢之恒真的要求官升一级的话,怎么办?”钱昊又问道。 “那就给他升呀,他这个人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赵若飞笑道,“父皇新给了她可以任命四品以下官职的权利,自然是能做主的。” “什么时候的事?”钱昊惊讶地问道。 “一些资深的匠人去了富顺监,在漫洛给出的位置查探了一番,确认她的话属实。父皇大喜,就给她又升了一级,还给了她一些权利,春节前才把诏书交给她的。” “要是陛下知道自己如此看重的人竟是个小女孩的话,会怎么办?会对小丫头不利吗?”钱昊担忧地问道。 “不会的,我父皇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大不了有些尴尬而已。而且漫洛不想的话,没人能够逼着做什么。她奇奇怪怪的点子太多了,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赵若飞摇头笑道,“这是她新出的书,你看了吗?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也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还能做什么,因为没有安全感,想要多赚点钱旁身。还有,就是觉得好玩呗。”钱昊瘪嘴道。 赵若飞欣赏地看着钱昊,点头道:“不错,应该就是这两个原因。” 钱昊和赵若飞在谈论谢漫洛的时候,谢子彤和谢子瑶也在谈到她,眼中不但有愤怒,还有惶恐。 谢宇死了,谢家发生的事也被谢子彤所知。 她完全没有想到那个自己不屑一顾的孤女,最后竟然让二房成了过街老鼠。 原本以为自己之前和父亲合伙夺下长房的家主之位会没人知道,不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往事还是呈现在谢家人面前。 联想到她收买的那些官员连续出事,还有她的两个弟弟的事被爆出来,谢子彤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原来是因为谢漫洛的报仇而至。 谢漫洛竟然是弄玉公子,更是让她匪夷所思,也心中生寒。 谢宇夫妇多次在她的面前提弄玉公子,说怎么样怎么样,还要请她出门拉拢,不料竟是这么个真相,想来都可笑至极。 如今谢漫洛列出一份明目给她,要求她们姐妹必须要一个月内把所有的东西送上,真真让谢子彤惴惴不安。 那些东西确实是大部分都到了她的手中,只是已经打赏出去不少,想要再拿回来,实在是不容易。 可是不给谢漫洛的话,她真的把二房做的事都告诉当今陛下怎么办? 不用想,都可以知道以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自己姐妹两个还好,但是四皇子怎么办?小公主怎么办? 谢子彤觉得自己的头发一夜都白了,既为父亲的离去伤心,又为自己必须解决的事情而穷极其力。 “必须要把这些东西筹齐,就是没有之前的东西,我们去银楼新做也要做给她,要不然我们两个就等死吧!”看见谢子瑶死死地护着自己的私房,谢子彤威胁道。 “如今她是彻底和我们谢家翻脸了,而且知道我们二房就是她的仇人,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赶尽杀绝的。我们在宫中,也不安全,只要陛下知道那些事,我们最轻是长居冷宫,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都悄悄地没了,然后把四皇子和小公主送给其他嫔妃抚养。四皇子和小公主以后也不会再得到陛下的喜爱,任由收养他们的人捏圆捏扁。你甘心这样吗?” “姐,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给你送来,只要能留下我们一命,以后再慢慢打算。”谢子瑶在谢子彤的一番说教之下,终于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赶紧回自己居住的那个偏殿,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搜罗过来。 第212章 去大名府 溯水缘正文卷第212章去大名府谢漫洛并不知道钱昊一心要为自己出气,也不知道谢子彤姐妹的惶恐不安,她现在正在打点出行的东西。 此去大名府,路上就要走二十余天,很多东西都要预备齐全。 尽管暗五他们会安排好这一切,但是谢漫洛不放心,非要亲自查看一遍所有的物品。 带去王家的礼物就有六马车之多,这次除了吃食,还有一些太宗赐下来的东西,谢漫洛用不完的,就分给学生和一些朋友。 楚翔他们几个得到那些东西都不敢用,谢漫洛无语的很,只好把大部分都留下来,如今要去王瑞泽家,正好带上许多。 王瑞泽的妻子谢漫洛没有见过,肯定要送她一份礼物,还有他将要出生的孩子,王瑞泽的母亲和祖父也一直都对她不错,所以得专门为他们备上一份礼。 随同的人中,除了李昊、微风、细雨外,还带上了暗五和孙盈盈。 因为暗五要跟着去,原本为谢漫洛驾车的张师傅就留了下来,陪着黄绰成守苏州的宅子。 孙盈盈尚未出师,谢漫洛又想要她尽快出师,派上用途,就不得不把也她带上。 小武想要随着她一起去,谢漫洛不同意,让他回京城去镇守,说京城将是一个很重要的据点,让他和张虎必须把根基扎牢,等着自己过去。 知道要随谢漫洛出远门,李昊很兴奋,在收拾好的马车前面绕来绕去。 谢漫洛看到他如此高兴,也跟着高兴。“小昊,你骑马还是陪我坐马车?” “我骑马。”李昊看了看暗五后,说道。 暗五亲自为谢漫洛驾车,李昊骑马在侧边守护,微风、细雨和孙盈盈则坐另一辆马车随行。 微风和细雨倒是想守在谢漫洛的跟前,只是谢漫洛不习惯和她们共乘一车,所以一直出行的时候,她们都是分开坐的。 初春的天气寒凉无比,而且大名府在北边,越走越冷。看着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谢漫洛便吩咐暗五每日只走四个时辰便可,说自己不赶时间,慢慢走着去就行。 如此,几个人走走停停,到也不受累,见到景色好点的地方,谢漫洛甚至会带着大家游玩上一天半日。 二十多天过去了,走的路程却只有一大半。 不觉就到二月中,到处冰雪消融,漫出花红柳绿来。 看着盎然的春色,谢漫洛的心情愈发好起来,走出马车,要跟着李昊一起骑马出行。 只是她的骑艺太一般,让大家担惊受怕好几天。 一入河北东路,暗五就把她哄进马车,说是悄悄地去,能给王少爷一个大惊喜。 谢漫洛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在路上放飞心情,顾不上,现在到了王家的地盘,当然要低调些了。 怕被王瑞泽知道自己来了,谢漫洛甚至不准李昊在外面骑马,要把他叫进马车。 李昊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和谢漫洛共乘一车,让谢漫洛给他化妆,继续骑马。 李昊的避讳毫无征兆,谢漫洛迂回地问了半天,才知道是赵若飞和他说的。不但如此,赵若飞还让李昊帮忙看着,不能让其他男人和她共乘一车。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怕自己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这是把自己看成是什么人了?,谢漫洛决定晚上歇脚的时候,写信好好说说赵若飞。 而被谢漫洛暗暗问候的赵若飞,却在延庆宫陪着太宗看奏折。 父子两个人各自处理着身边的一堆事,偶尔抬头看对方一眼,然后又继续批复手里的折子。 好不容易把两大堆折子都处理完,王大河赶紧给他们送上两杯温牛奶。 “这牛奶放些许冰糖煮一煮,味道就好许多,一点都不觉得膻,朕现在每日都饮上两杯。皇儿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太宗饮完杯中的牛奶问道。 “父皇,我那个朋友最喜折腾吃食,这个法子也是她想到的。”赵若飞笑道,“他说温牛奶有益于睡眠,儿臣在她家时,她逼儿臣喝完牛奶才睡,儿臣觉得牛奶的味儿难闻,不愿意喝,她就让人做成这个样子给儿臣。儿臣告诉王大河给父皇如此做,也是借花献佛而已。” “听你说过他特别喜欢美食,朕上次赏赐给他的那些食物,他可喜欢?”太宗笑眯眯地问道。 “说是收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一蹦三尺高,还高呼:‘陛下英明’呢!”赵若飞笑道。 太宗为自己送出的礼物受到喜爱而高兴,更为那一句:‘陛下英明’而满心欢喜,不由得嘴角翘的高高,说:“你那个朋友倒是性情中人。” “还是个爱折腾的主,听说她把父皇赐给她的五百年份的人参整棵放到锅里熬鸡汤,喝了两碗汤后就出鼻血,吓的她把那些人参都送人了。”赵若飞苦笑着说起谢漫洛的八卦来。 “哈哈哈,他竟然也有不懂的东西。”太宗听了,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怎么想的,竟然拿人参去熬汤?” “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愿意喝药,就找些药材炖骨头汤或者是鸡汤,说是食疗。她没有见过那么长年份的人参,以为写着的年头是假的,才这样的。”赵若飞笑道。 “他想的东西都是大事,这些小事可能是真的不在意,你给他派个懂药理的人过去,别真的因为吃的出事了。”太宗笑过后,却又担忧起来。 “儿臣记下了。”赵若飞顺从地应下,却又提起一件事。“父皇,下个月是外祖的生辰,儿臣想亲自过去一趟。” “哦,这么快呀,朕记得他今年是整五十的生辰。去吧,你也该去看看他了,朕也会准备一份寿礼,你替朕一并带过去。”太宗听后点了点,然后让王大河记得提醒自己送礼的事。 “父皇,儿臣可否在大名府住上些日子,陪陪外祖?”赵若飞进一步问道。 “行,你就在那边陪陪他,只是时间不要太长,朕这里离不开你。你母后离开后,你外祖一直都郁郁不欢,连家事都不太管,以致让你那个不靠谱的舅舅上串下跳瞎折腾,若不是你那表弟这两年争气,王家都不知道要成为什么样子了。你到那边后,好好劝解一下你外祖,让他振作起来。” “是,儿臣过去后定会和外祖好好谈谈,他一直这样下去,母后也不会放心的。”赵若飞说道。 第213章 到达王家 入了河北,离大名府的就近了,天气越发暖和,白天的时间也明显变长。 谢漫洛一行如今不再走走停停,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日出就行,日落方歇。 大名府原为魏州,是边塞重镇,与契丹隔黄河而治。 相比苏州城和江宁府富庶繁华,这边却显得更为厚重。城高池深,鼓楼壮险,散发着一股天然的雄浑气息。 王瑞泽的家在大名府的大名县,乃是大名府最重要之地,也是大名府的治所。 越靠近大名府就是越能看出王家的家大业大,入河北路后就能开始零散看见王家的产业,后来逐渐密集,到了大名府附近开始,街上一半的商铺都为王家所有,挂着他们家独有的徽章。 大名府虽然为边陲之地,但是热闹却不输江宁府多少,到处都是舞榭歌台,琳宫梵宇亦不在少数。 不同的是街道上多了不少虎背熊腰的猛士,就是普通民众也比江宁府街巷上行走的人更为彪悍些。 生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也不知道王瑞泽是怎么长成女孩般的“爱哭鬼”的。 想到即将要见到王瑞泽,谢漫洛的心情就迫切起来,让暗五加快行程。 从他们进入大名县开始,就有人来打探他们是谁,要去何处。 暗五赖得搭理那些人,用冷冷的眼刀子扫过去,别人自然也就不敢靠上前来。不过他们还是远远地坠在他们身后,似是担心他们是坏人。 暗五认为这些人是王家的外围人员,谢漫洛听后就让大家不用去理他们,继续往前走,随便他们跟着。 王家是个真正的大族,家族居住地比谢家还要大,进去时先得经过旁亲和附庸之人的重重院落,再过来就是一些王家的隔代叔伯之家,最后到达的地方才是嫡支住所。 嫡支的大院落一眼看不到头,门口的两只大石狮子威武雄壮,据守在大门两侧。 守门的就有六个人,看他们那干练利落的样子,一眼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暗五递上谢漫洛的名帖,其中一个急跑进去报信。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里面就开始闹哄哄起来,大门也缓缓打开。 “怎么竟给我们开了大门?”谢漫洛疑惑地问道。 大户人家的大门难得开一次,每开必有大事或者大人物来临。 “小姐,您值得他家开大门相迎。”暗五却毫不在意。 大门一开,里面就跌跌撞撞出来一个人,不是王瑞泽又是谁? “贤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暗五不准谢漫洛下马车,所以王瑞泽没能第一眼就看见谢漫洛。 谢漫洛撩开车帘回应了一声,便在李昊的帮助下直接从车上跳下来,连脚踏都不用。 “别下来,别下来,就坐着马车进去。噢,贤弟……”王瑞泽还想阻止,谢漫洛就已经站到他面前了。 打量了王瑞泽一番,谢漫洛发现他成熟了不少,脸上的稚气差不多褪光了,很像个男人模样。 “不错,这次没哭。”看着王瑞泽因为激动而变红的眼睛,谢漫洛夸赞道。 “我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能随便哭呢?”王瑞泽挺直腰杆说道,然后忍不住责备道。“你来怎么也不事先告知一声,我好出去外面等你。” “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谢漫洛白了他一眼,说道。“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一索得男,祖父和母亲都高兴坏了。他们知道你来了,也出来了,只是我走的比较快,他们还在后面。”王瑞泽高兴地说道。 “我侄儿出生多少天了?我能赶上喝满月酒吗?”谢漫洛笑问道。 “满月酒已经做过了,你的小侄儿今天刚好出生四十天。”王瑞泽不好意思地说道。 谢漫洛听见自己错过了满月酒,有些遗憾,但很快就笑道:“没事,那我喝了他的百日酒再走。” “真的,真的?你不骗我?”听到谢漫洛要在这边呆一段时间,王瑞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嫌我来你家蹭饭吃?”谢漫洛两眼一瞪,问道。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天天住在我家,我是怕你骗我。”王瑞泽憋着嘴说道,“我太想你了,但是祖父和母亲都不准我去找你,还交给我一大堆事情。” 说话间,里面又出来几个人,正是王瑞泽的祖父和母亲亲自迎了出来,谢漫洛紧走几步,来到他们面前,施礼道:“弄玉前来叨扰老太爷和伯母了!” “哪来叨扰?请都请不来呢?快快请进。”王太爷说道。 “我本该在内院候着等你的,但是我实在太想早一步看看大家口中的弄玉公子,所以违例跟着公公迎了出来。”王瑞泽的母亲韩笑一脸和蔼地看着谢漫洛,笑道。 “得老太爷和伯母如此厚爱,弄玉愧不敢当。”谢漫洛再次向他们深深辑了一礼,真诚地说道。 “你这孩子,怎的这么客气?来到这边把王家当成你的家就好,有需要随时找我或者是你韩伯母。”王老太爷笑道,“小泽一直念叨你,请你多次你都没空过来,我还想着亲自去邀请你来我们家做客的呢,没有想到你竟然来了,真真太好了。” 说了几句话,王瑞泽就激动地引着谢漫洛往里院子里走去。 院廊两侧有不少人探出头看,但是遇见王老太爷不悦的眼神,他们就赶紧缩了回去。 “实在你的名头太盛了,家里的小辈们都想要一睹你的风采。”王老太爷略微尴尬地说道。 谢漫洛听见王老太爷这样说,脸上一红,羞涩地道:“说什么天下第一才子什么的,都是别人捧的,哪真的就有这么厉害,老太爷这样打趣小子,小子都要无地自容了。” “弄玉,你有今天名望,确实是实至名归,天下现在谁不知你才华横溢,随随便便写一本书,就能迷倒一大片人,更别说其他的。别人不知道,难道老夫还不知道吗?我很荣幸小泽能和你为友,他如今有小孩了,该取字了,你这次过来,就给他取个字。”王老太爷笑道。 “取字这个事不都是请德高望重的人取的吗?怎么让我取?”谢漫洛愕然道。 “我觉得让你来取最好,你韩伯母也是这个意思。”王老太爷认真地说道,韩笑也笑着点头,让谢漫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214章 分发礼物 溯水缘正文卷第214章分发礼物几个人说着说着就来到正院,这时,王瑞泽的父亲王守仁才带着他的长子王肃过来,脸上带着深深的探究,虽然也挂着笑,但是一看就是很勉强的那种。 这两年,王瑞泽一直在祖父王昌和母亲韩笑的支持下,与他分庭抗礼,已经渐渐有了上风之势,而今弄玉公子过来,自然是帮着王瑞泽那一头的,所以王守仁并不待见弄玉公子。 王肃就更五味杂陈了,看着虽然瘦小,却挺拔如松的弄玉公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姿态来面对他,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变来变去,像极了小丑。 王昌看见他们这样,冷冷地对王守仁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分头去通知一下你那些叔伯,请他们今晚来参加弄玉公子的欢迎宴。” 王守仁的脸色马上就垮了,只是通知一下族人而已,何必要他们亲自去,父亲分明就是赶他和王肃离开的意思,嫌弃他们在跟前碍眼罢了。 但是,他不敢不听,忍着心中翻腾的怒浪,带着王肃离开。离开前,眼神像是利剑一样刺向自己的嫡子王瑞泽。 谢漫洛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融洽,时常劝王瑞泽多忍忍,没有想到竟是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样子,显然错在是王守仁。看着王瑞泽隐忍的眼神,谢漫洛都为他憋屈,想要找机会帮帮他。 王家的待客厅很大,朴素典雅,细看却能发现每一处都精雕细琢,所用物品无不都是当世难得一见到精品,只是选的颜色都比较素净,看起来一点都不奢华,反而低调的很。 入座后,谢漫洛又特意给王昌和韩笑道谢,说自己只是小辈,受两位长辈如此破例相待,实在感动。 说完之后,谢漫洛就从微风的手中接过礼单,递给想要出开的韩笑。 “小侄一直受伯母照顾,这次过来,特备了一份薄礼,还请伯母笑纳。” 韩笑说着弄玉公子太客气了,但也大方地笑着接过礼单,一看里面的东西却是不淡定了,连声说实在太贵重了。 谢漫洛却道这些都是该当的,让细雨跟着去交接。 韩笑离开后,谢漫洛又给王昌递上两张礼单,道:“小子给太爷挑选了些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用,还请您不要嫌弃。另外这个礼单,是给王家的礼物,还请太爷安排个人和我家管事去交接一下。” “你这个孩子,怎么还分开给我们送礼,礼数实在是太周到了。”王昌见谢漫洛自始至终都没有称呼他官职,而是以太爷相称,知是以通家只好的晚辈自居,他也就不客气,用长辈的口吻和他说话。 处于礼貌,王昌也看了一下两份礼单,却同样被那些礼物给惊到了。 “弄玉,你的礼物怎的这么厚重,叫我们怎么敢收下?”王昌不由得从主位上站起来,责备道。 “些许礼物,怎比得上太爷和伯母对晚辈的关爱之情。这些年,年节都能收到你们送来的东西,小子却不曾回报一二,这次过来,说什么也要面子上过的去,不是?”谢漫洛也赶紧站起来,恭敬地回话。 “何况小子要在王家叨扰些日子呢,这吃食用度还不得要你们这边安排吗?太爷总不能不让我略作表示吧?还是说,太爷不欢迎我在王家做客?” “哎,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就只好厚颜收下。快坐下尝尝我这茉莉花茶,新近炒制的,看看味道如何?” 王昌坐下,也示意谢漫洛坐下喝茶。 “芳香浓郁,好茶!”谢漫洛本为女子,本就对带有香味的花草情有独钟,现在喝到茉莉花茶,是真的喜欢,满面笑容,牛嚼马饮一般,把一盏茶就下了肚。“我还要一盏。” “再上一盏来。”王昌见谢漫洛毫不客气,心中就更加妥帖了,笑着吩咐道。“我这边暖棚种了一些茉莉花,那个花匠管理的很好,有几株这个月就开花了,特意采来炒了些花茶。” “太爷,我离开的时候,你送我点茉莉花茶吧!你的好东西分我一点,好不好?”谢漫洛看到王昌之前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礼物的确重了些,所以就借故讨要些东西回去,让王昌的心里好受些。 来的时候只顾着把好东西都带上,却没有想到礼物太厚也会给人带来不安,到底还是自己考虑不周。 “当然没问题,就该这样,你有喜欢的东西就和我说,到时给你装上一些。”王昌开怀笑道。 “这可是您说的,到时可别嫌我把你王家都搬空去。”谢漫洛一副惊喜的样子,开心地说道。“王兄,你给我作证。” 一直看着和他们说话的王瑞泽,听到点名,闷闷不乐地说道:“祖父和母亲都有礼物,我就没有,你偏心。”谢漫洛就知道王瑞泽会忍不住,一脸坏笑地打趣道:“小气鬼,你就这么点肚量?” “是,我就是生气了,哪怕你单送我送一件东西,我也不至于这样。枉我把你当成是最好的兄弟和朋友,日日念着你。”王瑞泽瘪着嘴,不悦地回答道。 王昌见自己的孙子吃自己的醋,好笑又好气,却见谢漫洛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马上就知道弄玉公子在逗孙儿玩了,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对朋友互动。 旁边的李昊看不下去了,把他怀中的几张礼单扔给谢漫洛,还不忘白了王瑞泽一眼。 “呶,你的礼物,知道你喜欢琴,还特意给你挑了最好的一张,其他东西,我估摸着你也肯定喜欢。单独给你放好了,你自己一会下去找李大哥要。还有,这份是给嫂夫人的,这份是给我的侄儿的。我警告你,他们娘俩的东西,你可别昧下,要不然我和你绝交。” 王瑞泽听到谢漫洛也给他准备了礼物,顿时就回魂了,兴奋的大叫,想要过来抱谢漫洛,却被李昊给挡开了。 看了自己的礼单,王瑞泽就知道谢漫洛是用心给自己准备的礼物,更是神采飞扬。“你竟然还给小萱和新儿准备了礼物,真的太谢谢了!新儿还那么小,你给他这些,他都还用不上,倒是我能派上用场……” “给我侄儿的就是给我侄儿的,你别打什么鬼主意。”谢漫洛打断他的话,严肃地说道。 “好好好,我给新儿留着。”王瑞泽一迭声地答应,抬头偷看祖父的,却见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脸上顿时有了涩色,用一只手捂住脸。 被祖父看见自己如同小儿般无赖,实在是有些不堪。 王昌的想法却和王瑞泽不一样,他看见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和弄玉公子能如此亲密无间,足见他们两个感情好,心中老怀大慰。如此一来,觉得弄玉送来如此重礼,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他和自己的孙儿确实像是最要好的兄弟。 第215章 王家父子 溯水缘正文卷第215章王家父子在客厅几待了盏茶的功夫,韩笑就派人来请,说是安排好谢漫洛主仆的住处了,王瑞泽便带着他们几个去客舍安置。 王昌还想要陪着前去,谢漫洛坚决拒绝了,说自己已经受宠若惊,再让太爷这样照顾,可真的要折寿了,王昌才作罢。 不过,叮嘱他好好休息,晚上出席专门为他准备的欢迎宴。 谢漫洛说恭敬不如从命,表示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韩笑给谢漫洛准备的住处竟是一座大院子,离主院很近,显然是个比较重要的住所。 这个院子不如苏州那边的精致,不见必备的假山、流水、翠竹三样,但是里面巧妙布置有灌木、鲜花、碎石、残木和青苔,显得自然、纯真、朴实又充满活力。 谢漫洛很喜欢这样的居住环境,蹦跳着左看看又看看。 “你家的客人都住这么好的房子,你们住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谢漫洛对王瑞泽说道。 “这个院子和隔壁院子都是我表哥住过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要不是你来了,我母亲才舍不得把这里安排给客人住呢!”王瑞泽避重就轻地说道。 “哦。”谢漫洛把调拉的很长,好奇地问道:“那要是你表哥过来了,怪我住了他的院子怎么办?” “不会,表哥很好说话的,而且他一般都住在隔壁的那个院子,这里只住过两晚而已。”王瑞泽指着旁边一个院子,介绍道。 只住过两晚就专门为那人留个院子,说明王瑞泽的这个表哥在王家很受重视,不过谢漫洛也不是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不去细究,也不多加打探。 到正院后,谢漫洛挑了一间朝南的正房,然后让微风和细雨她们去把自己带来的行李搬进来。 知道自己过来,王瑞泽会有好些事要忙,就打发走他。 谢漫洛也没有睡意,等王瑞泽离开后,就带着李昊出去逛院子,想要进一步熟悉住处。 也许为了让弄玉公子更自在,韩笑让这个院子里的下人都撤出去了,所以显得很清静。 只是没有走出多远,就听见斥责声,而且声音比较熟悉,隐隐中还听到提自己,她不好上前去打扰,有些进退不得。 李昊似是看穿谢漫洛的心思,就拽了她一把,飞落在传出声音附近的灌木丛中,隐住身形。 说话的人是王守仁,他对面的人是刚刚才离开的王瑞泽。 透过灌木丛的缝隙,谢漫洛看见王瑞泽耷拉着脑袋,任由他父亲指着自己骂。 “你个不孝子,真的要气死我才罢休是吗?你别仗着有你祖父撑腰,就可以胡作非为。你说,你收到那么多礼物,为什么不分一半给你兄长?你明知道你兄长喜欢弹琴,那张太古遗音,就不知道送给他吗?”王守仁怒气冲冲地问道。 “父亲,那是弄玉送给我的东西,我都还没见到呢,怎么就要分一半给兄长,再说那张太古遗音实在难得,弄玉刚才还特意交代过,说是给我用的,这才刚到手,就转送出去,他该怪我没礼了。”王瑞泽抬起头来回话道。 “就是因为难得,所以才叫你把那张琴给你兄长。至于弄玉公子那边,你不说,他又怎会知道。就是他知道了,难道他还能阻止你孝悌不成?”王守仁冷冷地说道。 “父亲只知道庶兄喜欢琴,难道就不知道我也喜欢琴吗?这样一张名琴,弄玉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给我寻来的,我怎么就要给庶兄了?”王瑞泽忍无可忍地反驳道。 “你个不孝子,竟然还敢顶嘴。说了多少遍不能叫肃儿庶兄,你就不听,让他在我们王家总是出不了头,看我不打死你。”王守仁说完,还真的就抽了王瑞泽一个嘴巴,又踢了他两脚。 “我限你半个时辰内,把那张琴和一半礼物送去给你兄长,要不然有你好看。别想昧下什么,那些东西我和你兄长刚刚都看过了,知道有什么。” 王守仁说完,就扬长而去。 王瑞泽气的一拳击打在旁边的石头上,因为用力过大,关节处有血渗出来,他用嘴允吸了一下,然后还没有消气,又用脚踢了几下那个大石头。 谢漫洛没有出声,直到王瑞泽落寞的身影离开,她才带着李昊走出来。 每家都有不靠谱的人,没有想到王瑞泽的父亲竟然是如此奇葩。 如此赫赫有名的王家,也出是非不明的人物,谢漫洛还真想不到。 总以为几百年的世家,培养出来的人必定都是人中翘楚,就像是王瑞泽,虽然娇气一点,软弱一点,但底子里还是个头角峥嵘的人物,让人不敢小觑。 反观王守仁,宠庶抑嫡,爱无能恶有为,他的脑子还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他如此对待王瑞泽,也难怪王瑞泽的眼中只有护着他的祖父和母亲,对他这个父亲连提都不愿提。 “姐姐,王少爷的父亲不好。”李昊嘟着嘴,不悦地说道。 “嗯,所以不管表面如何风光的人,也会遇到难于解决的烦恼。”谢漫洛点头说道。 “姐姐,你帮他。”走到一株残木处,李昊停下脚步,对谢漫洛请求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我还真的不太好插手。”谢漫洛为难地说道。 “姐姐有办法。”李昊看着谢漫洛,非常肯定地说道。 面对李昊对自己满满的自信,谢漫洛也不想骗他,压低声音说:“姐姐也不喜欢王少爷的父亲,所以会想办法帮他的。只是我们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找到合适的机会。” “琴。”李昊点了点头,又吐出一个字来。 “那张琴肯定不能让落入那个什么王肃手中,我会帮王少爷要回来的,姐姐那么辛苦换来的东西,给那个不知所谓的人用,可能吗?”谢漫洛笑道。 李昊听了,开心地笑起来。 王瑞泽在苏州的时候,对李昊很不错,就是回家后,每次送东西也有李昊的一份。李昊一直没有和他说过话,却记得他的好,第一次为他人求情,竟然是让谢漫洛帮王瑞泽。 也不知道王瑞泽得知自己嘴中的闷葫芦竟然请谢漫洛给他帮忙,会是什么表情。 第216章 参加晚宴 溯水缘正文卷第216章参加晚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宴的时间,王瑞泽亲自过来请谢漫洛过去宴会地点赴宴。 说是晚宴,其实夕阳都还没有落下,就已经要开始宴会了。 王家家大业大,宴客有专门的迎宾楼,名叫祥运楼,高大宽敞,男女宾分据两侧,用屏风隔开,中间铺了迎宾的红毯。身份贵重的人被安排在楼内入席,旁支的王家人坐在下层,王家附庸和管事们则是坐在楼外的广场中。 谢漫洛一踏入宴会场所,就有人拍了拍手掌,一群歌舞伎便鱼贯而入,来到特地为他们辟出的地方开始表演。 红毯的两侧站了不少人,都是那些早想一睹弄玉公子真容的王家人。 谢漫洛与王瑞泽相距不过三步的距离,并排而来,站在以长的好看闻名的王瑞泽身边,也毫不逊色,气质上还更胜王瑞泽一筹。 一身月白色的圆领长袍,衬托的他愈发俊秀无双。 大家没有想到弄玉公子竟然如此年轻,而且姿容是如此出众,都傻傻地看着他,不舍得眨眼。 他好像自身带光环,让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 走动的时候,他略显瘦小的身形却走出特有的韵味,让人不免沉迷其中。 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拽着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惊讶地喊道:兄长,弄玉公子好好看呀! 谢漫洛听到后朝他微微颔首,然后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颜。而他这一笑,几乎倾倒众生,连台上的歌舞伎都忘记了表演。 对自己的容貌,谢漫洛一向都极有信心。 从谢家出来后,她虽然大多时候以男装面貌出现,但是却不再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的五官全改变,而是适当地描描眉和修正了一下鼻子而已,其他就不再修饰。 与之前的弄玉公子只有七八分相似,却更让人惊艳。 王瑞泽已经很就没有见过谢漫洛,就是有些变化,他也以为谢漫洛是最近这两年才长成这样的,一点也没有怀疑。 王昌已经先到了,看见弄玉公子过来,站起来迎接,他的身后也跟了好几个中年人,笑看着含笑而来的王瑞泽和弄玉公子两人。 看这样子,那些应是王瑞泽的叔伯们。 谢漫洛看见王昌站起来,就疾步上前去行礼问候,同时也给站在他旁边的王守仁问了好。 之后的介绍中,还真如谢漫洛所猜想的一样,王昌身边的人是王瑞泽的两堂伯父,三个堂表叔,其中的一个堂叔,还曾去江宁府接过王瑞泽回家。 谢漫洛上前一一见礼,然后在他们的下首坐下。 王昌执意邀请谢漫洛坐在自己右手边,但是谢漫洛说自己乃是晚辈,理应在各位长辈下首,说什么也不肯上去。 谢漫洛并不是矫情的人,只是她坐在王昌右手边的话,对面软垫小案上坐着的就是王守仁,大眼瞪小眼,真的没意思。 虽然是小案分食,但要时时刻刻面对一个探究自己的人还是会厌烦的,若不是王瑞泽的父亲还好些,可以当他不存在,偏偏他还是长辈,必要的礼数不能少。 自己倒还可以虚与委蛇,但是身后的李昊却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免不了会怒目相向,到时场面就不好看了。 谢漫洛希望李昊能保持一份纯真,所以并没有特意教导他收敛自己的情绪,这会却是有些后悔了,对暗五低语一句,叮嘱他看好李昊。 王瑞泽知道弄玉公子一向不矫情,便上前去说服祖父,自己也在谢漫洛的旁边坐下。 宴席上的酒有十几种,不但有菊花酒、玉练槌、蔷薇露、十洲春、琼花露等当今天下各地名酒,还有谢漫洛出产的白酒和前朝传下来的梨花春、乌麻酒、椒柏酒。 每种酒用一个拳头大小的精美白瓷瓶盛装着,瓶口处系有一根蓝色丝带,上附一纸条,写明每瓶酒的名称和藏酒时间,方便客人选用。 谢漫洛让侍者留下前朝的梨花春、乌麻酒、椒柏酒三种,其他的则让人撤了下去。 她并不是嗜酒之人,加之年龄还小,又是上门做客,不敢多喝。 但是,窖藏一百余年的酒,她还是想要品尝一下。 侍者要帮她倒酒,但是被李昊拒绝了,由他亲自动手,在谢漫洛示意下倒了小半盏。 发现连谢家人都要给谢漫洛下毒后,谢漫洛身边的人对她的饮食就更为小心,凡是她入口的东西,都要经过细雨或是李昊看过才行。 这次宴会,李昊寸步不离地跟着谢漫洛,就是担心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多谢太爷用如此好酒招待晚辈,小子年龄尚小,不敢贪杯,只能以半盏敬太爷和各位长辈,还请见谅。”接过李昊斟的酒后,谢漫洛就起来站在案侧,面向王昌那边举起杯子,然后捧着移动半圈。 “弄玉,不用客气,你随意,到这里就当成在家中就好。”王昌笑道,“年纪轻轻,就懂得如此节制,好样的。” 王瑞泽的叔伯也大多客气地回话,只有王守仁,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一直冷冷的。 王昌回了一杯酒,谢漫洛也喝了,担心其他人还要找自己饮酒,就再次举杯。 “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小子再敬太爷和各位长辈一盏,就不敢喝了。等小子以后长大一点,再回来陪各位长辈一起尽兴。” “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说的好,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出口成章。”王昌称赞道,“你不喝酒,就多吃点菜。是你韩伯母亲自安排的,看看合不合口味?” 欢迎宴上的食物选的是大名府乃至河北路的特色菜,这是韩笑从自己儿子口中打探到弄玉公子的喜好后,做出的决定。 王瑞泽说一般的食物都不如弄玉公子家里做的好,不如就选择这边的特色菜,让他换换口味,或许能让他喜欢。 可以说,王瑞泽还是比较了解谢漫洛喜好的,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谢漫洛觉得席上菜式大多都没有见过,饶有兴趣看着,听到王瑞泽介绍的时候,一一试吃,最后还把爱吃的两道菜吃个精光。 王昌很欣赏他的真性情,打赏了做那两道菜的厨子。 而王守仁却是露出不悦的神色,觉得弄玉公子如此胡吃,与他名头不符。 远不如坐在他下方的长子王肃出色,看着王肃文雅地抿嘴吃菜,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看都顺眼。 第217章 要回名琴 溯水缘正文卷第217章要回名琴谢漫洛吃饱后,还在推杯换盏的王昌他们有意要放下碗筷。谢漫洛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扰了大家的兴致,便笑道:“看着长辈们如此开心,我很高兴。不如就让我来弹上一曲,为大家助兴,王兄,把太古遗音借我一用。” “能听弄玉亲自弹奏,那真的是再好没有。孙儿,快去把琴拿来。”弄玉公子最早创下名堂的就是乐之一项,这些年,名头更响了,能听他亲自弹奏一曲,自是非常大的幸运。王昌听了非常兴奋,迫不及待地催促王瑞泽去取琴来。 其他人听见弄玉公子要弹琴,也全都无心吃食了,静静地等待着。 “孙儿,你怎么还不去?”看见王瑞泽没动,王昌不悦地问道。 王瑞泽尴尬地回答道:“那张琴不在我这,已经在庶兄手中了。” “你是嫌弃我送的琴不好,所以转手就给了别人吗?”谢漫洛听后,面露不悦,伤感地问道,一副没个合理说法就不罢休的表情。 “不,不是嫌琴不好,是父亲大人说庶兄喜欢琴,让我把琴让给他,实在是父命不敢违。”王瑞泽看着谢漫洛的样子,很怕他因为误会与自己绝交,只好实话实说。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座的人都在静等弄玉公子弹琴,所以他的话还是落入大家的耳中。 王昌怫然变色,狠狠地瞪着王守仁,王瑞泽的那些叔伯也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太古遗音,这是当世名琴,只是听说过,却无缘一见。没有想到弄玉公子会把它当成礼物送给王瑞泽。 大家一直都知道王守仁重视他那个庶长子,没有想到会如此过分,连别人送给王瑞泽的好东西都要抢给他。 “那张琴的音质高古松透、温柔敦厚、清越灵韵,与你的性格极为相符,想着相配,我才花了不少功夫寻来的,真是遗憾。”谢漫洛听后叹息一声,然后说出自己送那张琴的用意。 王昌自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对着王肃喊道:“还不去把琴取来还给大少爷。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该伸手,你难道连最基本的廉耻之心也没有吗?” “祖父,是父亲交给我的。”王肃委屈地说道,还看向王守仁,希望父亲能为自己作证。 “我不是你是祖父,你只能和别人一样叫我老太爷。”王昌一拂袖,毫无感情地说道。 “父亲,肃儿弹琴很有天赋,要是有张好的琴,能弹的更好,因为这样,儿子才让泽儿把琴让给肃儿的。”王守仁解释道。 “不知所谓的东西。”王昌连看都不愿意看王守仁一眼,彻底无视他,嘴里骂了一句,继续看向王肃,王肃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去拿琴。 “弄玉,让你看笑话了,真是对不住。”王昌走到谢漫洛面前,难堪地说道。 谢漫洛急忙摆手,道:“都是我考虑不周,要是再寻一张琴来给肃少爷就好了。” “快别这样说,是我教子无方,和你无关。”听了谢漫洛的话,王昌脸上的愧色更深。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谢漫洛给旁边的孙盈盈一个眼色,孙盈盈马上会意。上前轻轻一拜,说:“奴自认琵琶弹的尚可,大胆先代替主人弹上一曲,为老太爷和各位老爷助酒兴。” “对的,我怎么几没有想到呢,太爷,盈盈的琵琶确实很不错的,你快坐下听听。盈盈,先来首《阳春白雪》吧!”谢漫洛击掌道,之后和王瑞泽一起扶着王昌返回座位坐下。 “太爷,您继续喝酒,我一会给您弹首新曲子。”谢漫洛亲自给王昌斟了杯酒,递到他的手中,笑道。 “新曲呀?好好好。”王昌本就是富贵闲人,自是爱乐之人,听到弄玉公子要弹奏新曲子,脸上的怒气顿时冰雪消融,换上兴奋的期待之色。 孙盈盈弹的琵琶曲清新流畅,后半段连续的扫弦,更是把《阳春白雪》推向高峰,让人心情为之悸动。 曲罢,看见大家还意犹未尽,孙盈盈又弹了《霸王卸甲》和《草原小姐妹》。 几曲过后,王肃也拿着太古遗音回来了,他把琴交到王瑞泽的手中,默默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王守仁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见王昌那冰冷的眼神,到底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王瑞泽收到礼单后就激动不已,但是连琴的模样都还没有看到,就被他父亲逼着把琴交给了王肃,心中的憋屈自是难以言说,如今接过失而复得的琴,眼中泛泪,细细地抚摸着琴身。 谢漫洛从王瑞泽的手中接过琴,让侍者把自己案上的东西都收走,然后把太古遗音搁置在上面,开始弹奏起欢快的《瓦妮莎的微笑》。 乐曲能引导人的心情,《瓦妮莎的微笑》弹完,之前因为一张琴引起的不快似乎都消散了。 酒宴到了尾声,王昌让人给谢漫洛上了茉莉花茶,又说了一会茶经,大家才散了。 王昌一回到主院,就问平时跟着他的管事。“可打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家主,确实是大老爷逼大少爷把琴给那个肃少爷的,不但是琴,弄玉公子送给大少爷的礼物,也分了一半多到荷园,是大老爷亲自叫人搬去的。当时有人看到大少爷手受伤了,脚也有些不利索。”那个管事恭敬地回答道。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逆子,当真要气死我了。若不是看在他母亲早逝,疏于管教的份上,真想把赶出去。这段时间,你给我盯紧点,别让他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免得让弄玉公子笑话。”王昌吩咐道。 “是,家主。属下还从弄玉公子的随从那里打听到,为了得到那张太古遗音,弄玉公子是费了很大劲的。说是不但用了两个五进院子和一车上百年的药材去换,还从一百多名土匪手中救下旧主人的父亲,方得到的,代价不小。”管事又把另一个消息告诉了王昌。 “嗯,我猜到了。若非是得来艰难,弄玉公子当时也不会是那个表情。他送给我们的那些东西都很名贵,都不见他眨一下眼睛,就不是那种对外物很看重的人。看来他真的很在意大少爷的,他那边,你帮着你们主母照看着,比照我这边安排吃食。”王昌说道。 “是,属下知道了。”管事答道。 第218章 王家的事 溯水缘正文卷第218章王家的事谢漫洛回到客院,已经是戌亥交接的人定时分。 先一步回来的暗五正在门口等着她,然后跟着进了正房的花厅。 “小姐,王家的人还算不错,除了洒扫和守门的人留下外,其他都离开了,厨下留了不少食物,说是我们若有需要,通知门房的人一声,厨子就会过来,他们时刻候在门外的小阁中。”暗五汇报道。 “守门的人留下,其他人都叫他们下去休息。”谢漫洛点了点,吩咐道。 暗五匆匆出去,很快又返回。“通知他们了,现在院子中真没有别人了,那两个守门的人隔的远,听不见我们说话。” “王家什么情况?”谢漫洛瘫坐在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问道。 “王公是个很精明的人,只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王皇后去世后,就郁郁寡欢,对家里的事情就不太上心了。这几年,偌大的王家,交给了儿子儿媳打理。 王守仁能力不算太差,只是做事很荒诞,极其宠爱自己的通房丫环和那个丫环剩下的庶长子,一心想要把家业交到他那个庶子王肃手中。 因为这个,好几次差点把王公气死。于是王公就让管事把一些外院的事也交给管理内院的韩笑处理,让儿媳与儿子打擂台。 这个韩笑是韩家的嫡长女,很有手段,知道王守仁不重视自己母子,就彻底斩断了与王守仁的情分,带着儿子自在过日子。 他们说是夫妻,不如说是互不关涉对方生活的生意合伙人。 王守仁拿韩笑没有办法,就常常用孝道来逼迫王瑞泽少爷,让他做这做那。 做的好的都是他那庶长子的功劳,做的不好,就全是王瑞泽少爷的错,动辄打骂,所以王瑞泽少爷从小就懦弱爱哭,若不是有王公和韩笑护着,后来又遇到小姐,早就不成样子了。” “那个王肃为人怎样?”谢漫洛问道。 “人前君子,人后小人,没少欺负王瑞泽少爷。因为如此,王公至今不愿意让他上宗碟,王守仁为了让这个儿子有个正式的名份,一直隐忍,想让王公改变心意。”暗五打探消息很有手段,这才多久,把该打探的都打探出来了。 “那个通房丫环很厉害呀!”谢漫洛感叹道。 一个连侍妾身份都没有的通房丫环,不但偷生下王守仁的庶长子,如今还能让王守仁为他们母子两个与父亲闹翻,也真的是有能耐。 “只是夫人懒得理她而已,要不然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对付她还是绰绰绰有余的。不过王守仁对那母子还是真的不错,因为他们不能有专门的住处,还特意把他自己的荷园送给他们。 王家有什么场所,也执意带上王肃出席,就像是今天,原本没有上族谱的王肃是不能出席的,却被他安排在您的下首,也是不顾脸面了。 您送给王少爷的东西,一大半都被王守仁亲自叫人搬到荷园了,就和抢没什么两样。” 王守仁抢王瑞泽和东西,不用暗五汇报,谢漫洛就已经知道,因为他逼迫王瑞泽的时候,她和李昊就在旁边听着。 “准备送给他的东西留下,明日当着大家的面交给王兄的儿子。”有这样的一个父亲还真的是糟心,谢漫洛真的为王瑞泽不甘,把打算送给王守仁的东西都收了回来。 谢漫洛之前想着要给王昌和韩笑送礼,单独落下王守仁一个人没有也不好,还是给他准备了一份东西,虽然没有王昌和韩笑的厚,但比起普通的礼物来说,还是不差的。 刚开始没机会送给他,偷听到他对王瑞泽说的话,谢漫洛很不待见他,现在听说他竟然亲自带人搬王瑞泽的东西送给庶长子,就彻底厌烦了。 当今天下顶顶有名的王家,竟然出来这么一个未来当家人,还真是不幸。 许是猜到谢漫洛心中的想法,暗五继续说道:“王公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顶用,如今正逐渐把权利收拢回来交给王瑞泽少爷,打算直接培养他为下一任当家人。小姐之前对王瑞泽少爷的指点很有用处,他这两年已经开始知道用手段了,但到底年轻,变通不足。有王公和韩夫人两大助力,王瑞泽少爷在王家的争斗中,也只是暂时占了上风而已,还不能完全掌控王家。” “他的那些叔伯怎么样?”谢漫洛又问道。 “那些人看见王公不理事了,以为王守仁会是下一任家主,所以还是比较听王守仁的话,对王瑞泽少爷则是比较敷衍。”暗五回答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只是想要过来看看朋友,自然不能卷入到他们的争斗中去。李大哥,你去打探一下周围有什么好景点,我们在这里住几日就到外面去转转,偶尔回来就好。”谢漫洛说道。 “好,属下明日就去安排。”暗五点头说道,“还有一件事,下个月是王公五十岁大寿,王家正在筹备庆祝,到是会有不少达官贵人上门祝贺,就是宫里应该也会派人过来。” “我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那几日我们避开一点,只要正宴那天出席就好,其他的约请,我们一律避开。”谢漫洛吩咐道。 “大名府西南侧有个压沙寺,植有各种梨树数千株,听闻梨花盛开时,雪白似海,香气袭人,如今也到了梨花要开的时节了,小姐,要不我们就去那边?”暗五建议道。 一听压沙寺有数千株梨花可赏,谢漫洛立刻就兴奋起来。“李大哥,你明日就去递我的帖子到压沙寺,让他们给我们安排个安静点的禅房,我们过去住些日子。” “那他们肯定会高兴坏了,只是小姐又免不了要和高僧论经了,您不是不喜欢谈经论道吗?”暗五问道。 “也不用每日论经,偶尔和他们说说话而已,好过卷入王家的事情里面去。” 谢漫洛参加了秀峰禅院浴佛节后,苏州的其他寺庙也相继邀请她上门,迫于无奈,她硬着头皮去了几家。 谢漫洛虽然对佛经不甚熟悉,但是她到底了解不少后世的佛家消息,也陪领导参加过佛像开光、方丈升座、水陆法会等,知道各家宗派的主旨和追求方向的区别。 所以,她虽然惜字如金,但是每每开口,都被当成是至理名言。 她理解的弘法利生,立足人世,服务社会的佛旨更是被苏州那些高僧传扬出去,加上那首《心经》如今成了大部分寺庙法会上少不了的吟唱,他的名头在各地庙宫禅院还是非常响亮的,都争相邀请他上门。 只是弄玉公子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个个道场的人都不得其门而入。 如今,他准备去压沙寺小住,那寺里的主持和方丈不高兴才怪。 第219章 再次送礼 溯水缘正文卷第219章再次送礼次日一早,王瑞泽就过来邀请谢漫洛去主院一起用早饭。 平时各自在自家院子中用早饭的王家主要男成员,这次都集聚都王昌的院子里,因为王昌要陪着弄玉公子一起用早饭,他们听到消息赶紧过来陪客。 王瑞泽的叔伯看见他们两个来了,都很高兴,介绍了几个与他们同来的年轻子弟,让弄玉公子多加提点,谢漫洛客气地和他们打了招呼,邀请他们到自己暂住的院子里玩,得空的话带自己出去赏赏景。 听他如此说,王瑞泽的叔伯就知道弄玉公子是有意和自家子弟多接触,就更高兴了。 那几个年轻人也是眼前一亮,非常兴奋,能和当今天下第一才子朝夕相处,自然会获益良多,以后自己出去说和弄玉公子熟悉,怕是朋友们都会羡慕不已。能得到这样的机会,他们当然欣喜。 而谢漫洛看见那几个年轻人都彬彬有礼,而且谈吐不凡,也想要帮王瑞泽拉拢他们,两相有意亲近下,相处的很愉快。 除了王守仁,王昌和其他人都笑看着他们几个年轻人说话,只是偶尔插一两句话。 王肃不受王昌待见,王守仁不敢把王肃贸然带到王昌的院子来,担心自己的父亲当场发飙,把王肃赶出去。 他虽然不待见弄玉公子,但是他想让王肃和风头正盛的弄玉公子攀上交情,如今看见王瑞泽他们几个和弄玉公子笑语晏晏,觉得很刺眼,全程板着个脸,好不容易盼到食物都上来,才收敛一些。 案上的食物有二十余种,当中还有谢漫洛昨日爱吃的那两道菜。 王瑞泽细心地把谢漫洛爱吃的放到他前面,然后又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轻声介绍给他。 世家大族尤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饭食一上来,大家就各自低头吃饭,王瑞泽想要给谢漫洛介绍食物,免不了要窃窃私语。 一直盯着王瑞泽和弄玉公子的王守仁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当众就奚落王瑞泽,说他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实在不堪重用。 谢漫洛知道王守仁有意落自己的脸面,用王瑞泽来借桑骂槐,但他只当听不懂,用一个事外只人的姿态笑看着他。 王昌的脸早就黑如锅底,想要发作又想着里面有这么多族中小辈在,只好死忍着,眼神冰冷地看着王守仁。 王瑞泽的叔伯也不是省油的灯,饶有趣味想看弄玉公子的反应,没有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当做事外人,看戏一样看着王守仁对王瑞泽的责骂,各自心中都一紧。 他们从弄玉公子特意为王瑞泽寻找合适的琴一事中,就知道他对王瑞泽不一般,如今被自己好友的父亲这样当众讽刺,他脸上神色一点都不变,只能说明他看重的只是王瑞泽,而王守仁,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王昌一声冷哼后,王守仁不得不停下说教。 谢漫洛又吃了几口王瑞泽刚才介绍的食物,才放下了筷子,李昊则是适时地给她递上漱口水。 因为闹了这一出,王昌也没胃口再吃下去了,吩咐人撤了食物,带着谢漫洛他们到花厅去用茶。 “王兄,我的小侄儿睡醒没有?我昨日就想要看看他,只是风尘仆仆的,担心吓着他。要是醒了,叫人抱出来,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模样。”落座后,谢漫洛就笑着对自己旁边的王瑞泽说道。 “对对对,小泽,你去把新儿抱来,让弄玉公子看看,祖父也想看看他。新儿昨日收了弄玉公子这么多礼物,也带让他知道知道自己收到的那些东西是谁给他的。”王昌笑道,说完就挥手赶王瑞泽快点去。 说话间,王瑞泽就带着乳母和韩笑抱了自己的儿子过来。 这么多男客在,韩笑本不该来的,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孙子,所以才亲自抱了过来。 韩笑亲自把小王新放到王昌的怀里,王昌看着自己的曾孙,脸上就笑开了花。“我们家的小新儿过来了,快让曾祖父看看。嗯咕……” 谢漫洛看见王瑞泽的孩子过来,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蹲在王昌身前看着襁褓中那个小小的婴儿。 他半眯着眼睛,听见王昌的声音就张开看一下,然后又保持原有的模样,一副高冷的样子。 “我能抱抱他吗?”谢漫洛觉得这样的孩子可爱极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王昌、韩笑和王瑞泽齐声说道,说完,三个人都笑了,为他们的异口同声。 王昌小心地把小王新递给谢漫洛,告诉他该怎么抱才好,没有想到谢漫洛接过孩子,抱的比王昌抱的还好。 “小王新,我来看你了,陪我说说话。”谢漫洛轻晃着襁褓里的婴儿,柔声说道。 听见谢漫洛的声音,小王新马上就把眼睛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她,然后嘴角就翘了起来。 “新儿笑了,他这么小竟然会笑。”王昌激动地说道。 “是呀,我也看见了,他对着弄玉公子笑呢!”旁边的韩笑含泪笑道,“我们新儿也知道弄玉公子对他好,父亲,您看,他现在精神多好,一直看着弄玉公子呢。” 也许是因为谢漫洛抱着舒服,小王新还真的很精神,之后嘴角又翘了起来,之前没有看到的人也看见他对着弄玉公子笑了,都很惊奇。 都说稚子最通灵性,看来弄玉公子还真的不是一般人。 除了一直远远地坐在旁边毫不关心的王守仁,在场的人心中都各自有思量,看向谢漫洛的眼神也更加热切。 谢漫洛抱了会小王新,就从袖中拿出一张礼单,交给王瑞泽,道:“我的小侄子很可爱,我再给他补份礼物。这些东西,他还小,用不上,就给你吧,谁叫你是他的父亲呢?” “你昨日就单独给他一份礼物了,怎么又送?你这东西多的没地方放了是吧?”王瑞泽不想接,要把礼单还给谢漫洛。 谢漫洛把单子放到襁褓旁边,王昌接过去看了看,笑了,递给了王瑞泽,说:“弄玉公子给新儿的,你帮他收着就是。” 王瑞泽只好接下,然后送了母亲和儿子回去。 谢漫洛留下和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就带着李昊和几个年轻的王家人回客院去了。 他离开后,王瑞泽的叔伯也跟着离开。 老大王守成和曾经去接王瑞泽的那个王守信出了主院门就开始说悄悄话。 “我看到了那张礼单,都是很贵重的礼物,不过那些礼物都是适合成年用的,送给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也不知道弄玉公子是怎么想的?”王守成说道。 “弄玉公子给叔父、大嫂、瑞泽、小萱和小新都单独送了礼物,想来这份礼单是要送给三哥的,如今却是不给他了。”王守信低声道。 “那就是了,听说昨日老三抢了弄玉公子送给瑞泽的礼物,都送到荷园去了。”王守成讥笑道。 “哎,三哥做事还真的是过分,太失我们王家嫡子身份了,就连我们这些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刚刚在席上,他还这样说弄玉公子,也难怪弄玉公子记仇,当面打脸了。”王守信笑道。 “叔父才有意思呢,看到礼单,应该就知道弄玉公子的用意了,他竟然那么开心,还让瑞泽收下。”王守成说道,“看来,我们以后做事,还是要顾着瑞泽一点。老三呀,终归是缺了当家人该有的素质,瑞泽却还年轻,可以慢慢学习,而且他还有弄玉公子帮忙。” “兄长说的是,我和兄长看齐。”王守信点头道。 第220章 出手相助 溯水缘正文卷第220章出手相助谢漫洛在王家住了六日,除了偶尔陪王昌说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和王瑞泽和王家那几个青年才俊在一起。 王瑞泽并不避讳自己最好的朋友,管事回事的有时候也直接来到客院这边,而谢漫洛也会就着这个机会提点王瑞泽处理事情的方法方式。 挚友好意提点,王瑞泽自然是欣然接受,还把自己遇到不能与人说的一些困惑告诉谢漫洛,请他给个主意。 谢漫洛也不藏私,把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告诉他,然后让他自己去琢磨想要的破解之道。 鉴于此,谢漫洛上午的时间大多都留给王瑞泽,想要多帮他一点。下午则是邀上他的那些叔伯兄弟一起结伴玩耍。 对自己想要替他拉拢那几个王家青年才俊的想法,谢漫洛也告诉了王瑞泽,王瑞泽很感激,而且也主动起来,趁着弄玉公子在场的机会,对他那几个叔伯兄弟真诚示好。 至于那几个年轻公子,一直只觉得王瑞泽一无是处,软弱胆小,动不动就哭,完全是躲在家主和他母亲身后的人。 因为看不上眼,他们不喜与王瑞泽结交,除了必要的场合和他敷衍几句,平时都躲的远远的,反倒与一幅谦谦君子示人的王肃交好,根本就不了解王瑞泽。 接触下来,才知道他们眼中的王瑞泽和真实的王瑞泽完全不一样。 真正的王瑞泽不但学识渊博,聪明机智,而且很有见识,决断能力非常出色,就是爱哭的坏毛病,也是真性情而已。 当着他们的面,谢漫洛就逗哭王瑞泽两次,不过只是片刻时间,他马上就恢复正常,像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挥洒自如。 这是他们平日所见及王守仁、王肃所说完全不一样的王瑞泽,而且是能令他们心折的王瑞泽。 这几个年轻人的长辈很关注他们和弄玉公子的交往,每次他们回去都会细细地问上一遍当日所发生的事情。 王瑞泽的表现也自然全部落入王瑞泽的那几个叔伯耳中,他们愕然,之后又释然和如卸重负。 难怪当年在那么多学子中,独独他得到弄玉公子青睐,难怪家主如此看重他,想要把王家直接交到他的手中。 只因这两个人都是识人的主,早就看出王瑞泽的不凡之处。 而他们,一直被王守仁和王肃上眼药,就像是猪油蒙了心一般,看不清真相,看不清人。 他们会这样,很大原因是因为王守仁父子两个所致,为了捧庶子上位,不惜长时间给自己的嫡子泼污水,丑化他。 认清这个事实后,回想起以往王守仁父子对王瑞泽的所作所为,竟然出奇的愤怒,也为自己曾经当了帮手而羞愧。 如此前后心里上的变化,很快就通过各种事情的处理办法上反应到王家的争斗上。 王瑞泽感觉到自己如今想要做什么事都特别顺利,族中长辈开始对他格外和气,很多时候自己还没有想到的事情,还能意外得到叔伯们的提醒,心中当真是舒畅无比。 他知道这都是好友的功劳,把最近发生的变化告诉了谢漫洛,还对他谢了又谢。 王瑞泽能够这么快收服王家人,当然是谢漫洛的功劳。 为了凸显王瑞泽的才干,她在和大家的交往中,暗中引导话题往王瑞泽所擅长的方向去,又时不时激发他的斗志,让他发挥出超越平时的正常水平。 至于领导能力的展现,大多是谢漫洛曾经提醒过他的,只是换上不同的案例而已,聪明的王瑞泽当然能够触类旁通,说出让王家人惊艳的话语来。 一个家族的争斗是看不见硝烟的,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人心的归属。 谢漫洛替王瑞泽撕下了那层被王守仁和王肃父子遮上的黑纱,让王家人得见他的真容,这就是最大的成功,也是谢漫洛开始就想要达到的预期。 用几个年轻人来撬动王家这个大象,实在是最为安全也最为有利于王瑞泽的,谢漫洛想要帮他,想到当然是一本万利的法子,而且能让自己片叶不沾身。 王守仁倒是想要让王肃跟弄玉公子接触,但是他暗示了王瑞泽几次,王瑞泽都不接他的茬,就是王肃亲自上门来,也都被暗五拦下,说是自家公子和朋友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要么就是自家公子在休息。 一来二去,王肃也知道弄玉公子不待见他,跑到王守仁面前去抱怨。 王守仁后来也知道了那天弄玉公子加送给小王新的东西本是给自己的,虽然不差那些东西,但是被弄玉公子如此打脸,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有心想要找回场子,但是从那天之后,弄玉公子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客院,要不就在自己几个子侄的陪同下去大名府游玩,极少与他碰面。 想在吃食上做些手脚缩减他的用度,也根本插不进去,不但韩笑那里护了一层,外头还有王昌的得力管事盯着,稍微有点动静,就被王昌叫去训斥了一通,还以要把王肃赶出王家来威胁他。 没几天,王守仁就顾不上要找回面子这回事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在王家的话语权降低了,一向和他同一战线的族兄弟,都开始松动了,偏向了王瑞泽那一边。 这是很不好的兆头,他想要找补,却是无处下手。而且明知道是弄玉公子给王瑞泽帮了忙,却又一点证据都没有。 他气的牙痒痒,要找王瑞泽出气,但是这段时间王瑞泽白天都在弄玉公子身边,晚上回了内院就陪着老婆孩子,不出门。 韩笑似乎也知道王守仁的气急败坏,无形中又给了他很大的阻力,让他连王瑞泽住的院子都不能去。 弄玉公子一来就帮了儿子这么大一个忙,韩笑对谢漫洛就愈发感激,在衣食住行上都特别尽心,事事亲力亲为。 聪明的韩笑看出他要为儿子拉拢那些王家青年才俊用意,她便在吃食用度上帮上一把,按照那几个人的喜好特意安排,而且还会让他们带一些特别的小礼物回去给他们家的女眷,东西虽然不怎么值钱,却很用心,能让人感受到来自当家主母的关怀。 内外兼攻,王守仁那边自然是不好过。 看着王瑞泽这边松了一口气,谢漫洛就提出要去压沙寺小住的事。 王昌、韩笑和王瑞泽虽然都很想要留下他,但也知道拦不住弄玉公子,因为压沙寺的主持已经亲自到王家来请过两次了。 压沙寺的主持知道弄玉公子要到压沙寺小住一段后,兴奋的睡不着觉,接到帖子的次日就亲自来请。 只因王瑞泽这边正是紧要关头,谢漫洛一时不敢离开,又拖了几日,今日听说主持又来了,谢漫洛不敢再拖延,让微风、细雨收拾一下就跟着他出发了。 第221章 去压沙寺 溯水缘正文卷第221章去压沙寺压沙寺坐北朝南,殿宇辉煌,规模宏敞,但是却极为清幽,入内让人心神放松。 佛音入耳,更如,能扫去旅人一身的疲惫。 谢漫洛打算先到主寺进香,请主持引领。 令她没有没有想到的是,在主寺前面竟有数位得道高僧在等候他,见到他都上前都执佛礼相见。 在主持的介绍下,谢漫洛才知道,这些人除了压沙寺的高僧外,还有兴化寺和大安寺的大和尚。他们都是得知弄玉公子要来,慕名而至。 谢漫洛虽然知道自己比较受欢迎,但是得到这么多位高僧等候,还是比较惶恐,马上端正自己的态度,以后进之礼谢过大家。 在众位高僧的陪伴下,谢漫洛到主寺内谒佛,然后跟着主持到他的禅室,与各位高僧一起品茗坐谈。 “早就得闻弄玉施主佛缘极深,亦广为推广佛法,能得弄玉施主驾临,实为鄙寺荣幸,老僧及寺中僧众俱是期盼弄玉施主许久矣!”落座后,压沙寺的主持再次对弄玉公子到来表示真诚欢迎。 “小子亦是久闻大名府有数座著名寺寮,当中有多位得道高僧坐镇,今日得见各位老菩萨,幸甚!”谢漫洛真诚地说道,“小子在这边访友,听闻压沙寺有白余頃梨园,梨花盛开,想来这边赏花静心,不成想竟能见到各位佛颜,实在是意外之喜呀!” 她称呼在座诸人为老菩萨,那些高僧都很受用,却道:“不敢当此称呼。” “本来要安排弄玉施主入住首席寮的,只是听闻贵管事说公子喜闻花香,老僧便让人把雪香亭布置为公子暂住的禅房。那里最宜赏花,是否现在要去看看?”主持问道。 另一个压沙寺的老僧补充道:“如今有些梨花已开,满树洁白,甜香满园,那边也布置了禅室,我们可以在那里边观花边谈经。” 听他们这样说,谢漫洛很是意动,其他几位兴化寺和大安寺的高僧也差不少,于是一行人在主持的带领下,步行至雪香亭。 梨园梨树虽然开花的不多,但是每株花树下都有三五文人墨客在饮酒赋诗。亦有一些锦衣华袍的少年和插钗美服的少女穿行其中,脸上俱带着温和甜美的笑意。 “寺美佛馨荡涤人心,压沙寺不负盛名也!”雪香亭的禅房并未封堵四周的门窗,坐在里面就能望到外面情景,谢漫洛看着梨园中的人群,感叹道。 其他人亦有同感,坐在禅室望着外面,心情舒悦。 “听闻弄玉施主曾给秀峰禅院题一副对联,上联曰:净土法门,普被三根,都如来成始成终之妙道。下联曰:弥陀誓愿,全收九界,示众生心作心是之洪猷。不知弄玉施主是否能为鄙寺也题赠一联?”过了好一会,压沙寺的主持问道。 “自当遵命。”谢漫洛笑道,然后拿出禅室内备用的笔墨纸砚,开始磨墨,墨好后,就提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净土莲花,一花一佛一世界;牟尼珠献,三摩三藐三菩提。 “好联!”一个高僧看后,也大着胆子提出请求。“老僧所在大安寺,主佛为弥勒佛,恳请弄玉施主也赠一联。” 谢漫洛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后,写下: 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大家看了两副对联后,都拍案叫绝,说不愧是弄玉公子出手。 说话间,有年轻僧人送上两盘冻梨。 主持介绍道:“压沙寺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这压沙梨,甜如冰蜜,已经成为贡品,去年寺里留下一些,存入冰库中,今日贵客盈满,就开了库,弄玉施主尝尝可还能入口?众位师兄也一起尝尝。” 刚从冰库中取出的压沙梨还带着水珠,果实硕大,黄皮薄亮,入口肉脆、汁多、味甜、酥香、爽口,与刚采摘下来的鲜果差不多。 谢漫洛连连称赞。一下子就吃了两个。 其人僧人到底年龄较大,肠胃不佳,不敢多吃,取了一个后就不敢再吃了。 吃过梨后,那些高僧自然而然地就谈起佛理经义来,谢漫洛马上就扮起乖乖学生来,一本正经地坐着听他们讨论,等他们专门询问自己时再故作高深地回复一两句,却是不敢提起话题。 这些高僧口才极好,而且辩论之心很强,久久没歇兴致。 原本一心想要躲开王家争斗的谢漫洛,还没有开始高兴离开是非之地,却已经开始头疼了,担心这些高僧们日日来找自己。 这时候,她就很想念赵若飞,觉得他要是在身边的话,就能和那些高僧接上话题,让自己作壁上观。 而谢漫洛想念的赵若飞正准备从京城出发到大名府来,开始安排自己离开的事务交接。 钱昊缠了他两天了,无他,就是想要跟着他一起到大名府去,听说谢漫洛在那边,想要去看看她。 赵若飞心中已经同意了,但是面上却不表示,让钱昊急的直抓挠。 “我们这里到大名府比到江宁府近,往返的时间又短,就让我去见见她吧!我手上的事情会安排好,不会出问题的。这么多年没见,再不和她聚一下,她都要不认识我,我也要不认识她了。” “你不是见过她的画像了吗?”赵若飞问道。 “画像和真人能一样吗?你日日都对着她的画像看,为什么还要找借口巴巴地跑到大名府去?”钱昊嬉笑着反问道。 见赵若飞不理他,钱昊就威胁道:“你要是不让我见她,我就不给你帮忙,让你这辈子都单相思。她既认我为兄长,我就给她介绍个如意郎君,把你撇到一边去。” “你敢!”赵若飞把手边的一本书砸了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一下,说:“去收拾行李,两日后出发。” “哎哎哎,好。早同意不就好了,非要逼我使用绝招。”钱昊开心地笑道,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赵若飞的命门了,以后就拿这个事来要挟他。 不过,真的好想见见那个小丫头呀!钱昊得意之际,也不禁悠然神往,开始幻想他们见面时会是什么情景。 第222章 被逼逃跑 溯水缘正文卷第222章被逼逃跑在雪香亭居住确实是非常惬意的,看着窗外的美景,闻着花香,听着鸟鸣和偶尔响起的禅钟,仿佛置身于仙境。 若不是禅房外总会传来“弄玉施主”的叫喊声的话,那真的能渡过一些完美的日子。 因为弄玉公子要在压沙寺小住,兴化寺和大安寺的大和尚们也在这边暂居下来,加上压沙寺那些僧侣一起,每日都来拜访她,让谢漫洛疲以应付。 暗五看见她头疼的样子,很是焦急,却又不敢阻扰那些来寻她的人。 这个时候几乎人人相信鬼神,对和尚很是敬畏,暗五也不例外。 在他看来,谢漫洛是很奇怪的,别人得到大师的敬重是求都求不来的,就连当今陛下和明王,也时不时会邀请高僧论道,她却有些避之不及,对这样的交际不情不愿。 明明她随便说几句都是让人能如获至宝,她却惜字如金,那些高僧还不得不想尽办法来让她开言。 别人是难于消受美人恩,谢漫洛是难于消受高僧恩,除了之前的那些僧人,一些附近寺庙的高僧大德也纷纷赶来,看着他们时刻要与她谈经论道的态势,她就想做个缩头乌龟。 一连三日,她就蔫了。 初出来时的兴致全无,就连寺里送来的素斋,也不动了,听见外面有响动,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暗五和李昊都慌了,拦住所有上门的人,说是自家公子偶感风寒,暂不见客。 外面的人却是只增不减,因为一些文人也得到了弄玉公子在压沙寺的风声,一个个冒雨前来拜访。得知弄玉公子偶感风寒,送医送药的不少,。 王瑞泽到寺里要接他回去,也却被一群人围住了,出都出不去。 “你这就叫做盛名所累,呆在我家里不就好了,非要出来一趟,现在好了,被人堵在这里了。”王瑞泽忍不住责备道。 “我是不忍负了大家的冒雨前来的盛情,要不然我昨晚就叫李昊把我带出去了,我吃点东西后就和他们见面,明日就离开这里。你家里事情多,不用管我。这些日子我自己先在外面溜达溜达,你祖父生辰那天,我会回去的。”谢漫洛苦笑道。 “行吧,我这段时间确实需要接待很多人,也顾不上你,你自己注意安全。”王瑞泽说道。 雪香亭名为亭,其实地方不小,谢漫洛暂住的禅房在第二层,那些慕名前来的人就在宽敞的第一层和旁边的长廊等候,因为文人太多,先来的那些僧侣只好离开了。 不过,来人虽多,但是却很安静,知道弄玉公子不适,不敢高声说话,担心惊扰了他。 谢漫洛从阁楼下来的时候,大家就齐刷刷地把目光望向他。王瑞泽则是趁这个机会,带着人从他身后离开。 “大家如此厚爱,弄玉实在是愧不敢当,弄玉在此先谢过各位了。”走到人群前,谢漫洛在大家的惊艳声中拱手长辑,态度诚恳地说道。 施礼的动作一气呵成,浑然天成,说话更是玉质金声,宛如。 一时间,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弄玉公子”、“弄玉公子”。 “没想到弄玉公子竟是如此俊秀之人,真是人如其名呀!” “这么年轻就写出如此多巨著,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想我等在他这个年纪,都还懵懵懂懂的。” “真是仙人之姿呀,难怪如此惊才绝艳。” “文好、诗好、曲好,人更好,真是个如玉公子。在弄玉公子面前,我们只能自认蒲柳之姿了。” “要是我们能和他交上朋友该多好。” “我可不敢奢望和他交上朋友,只希望能得到他提点几句。” …… 谢漫洛往前走去,大家就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大家私底下的议论,谢漫洛听不见,因为她在人群中站立后,靠前他的人都激动地和他说着话,他只好含笑回应大家。 等他话落,后面的又围拢上来,都想和他说上几句。 后来,谢漫洛就被人挤到亭子的栏杆处,她干脆就面向大家坐在石栏杆上,与那些文人互动。 大家的问题千奇百怪,谢漫洛只好耐心回答,这一说起来,就是好几个时辰,天都快黑了,人群才散去。 累瘫的谢漫洛返回禅房就直接趴在床上,饭也不吃,衣服也不换。 “我先睡半个时辰,你们准备一下,我们连夜离开。” “小姐想要去哪里?”微风问道。 “契丹不是就是这旁边吗?我们去那边看看。”谢漫洛疲软无力的回答道。 “可是我们没有出去的路引,不能出关。”微风回答道。心里却是担心起来,怕谢漫洛想起她自己的官衔,拿着她的印信闯出关去。 “那就找个最靠近那边的客舍或者是脚店什么的,我们远远地看看。” 微风看见谢漫洛合上眼开始睡觉,就赶紧出去找暗五,把谢漫洛的要求告诉暗五。 暗五大吃一惊,因为上头千叮万嘱,一定不能让谢漫洛出关,担心她离开后就一去不回。 “小姐的根基在天朝,怎么可能走呢?她还要回去参加王公的寿宴,那就肯定会回去的,属下觉得找一个边境处的脚店还是可以的,免得让小姐起疑。”谢漫洛的安全交给暗五负责,微笑和细雨虽然已经是谢漫洛的人,却还是归暗五调配,所以微风和细雨在暗五面前一直以下属自居。 “行,那赶紧收拾东西,趁雨还未停赶紧离开,要不然又有人来。小姐真的累坏了,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落脚,让她好好歇歇。” 谢漫洛小睡了会,就起来写了封告别信放在禅房,然后在李昊等人的护送下偷偷离开,雨夜中的他们像极了逃难之人。 没名没姓不好,可是名气起来了也不好,谢漫洛苦恼的很。 暗五说是因为她心地太善良的原因,要是不想见那些人的话,就直接推了就好,不必让自己这么为难。 想想暗五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在苏州城和江宁府都做的很好,出来倒是有些慌乱了,谢漫洛决定要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顾忌了别人,累的就是自己,那么多人,自己又如何顾的上来。总不能因为那些僧侣和文人求见自己,就要同情他们,那真的分身乏术了。 第223章 折大将军 两辆马车在雨夜中一路往北而行,直到亥时末才在一家客栈歇下。 这家客栈并不大,也比较偏僻,但是谢漫洛却很满意,觉得在这样的地方肯定能够安静些。 客栈里没有别的住客,清静的很。 谢漫洛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发现外面终于没有人守着自己,心情舒畅的很,哼起了小曲。 客栈里的食物比较粗糙,孙盈盈借了客栈的厨房和食材,亲自做几样食物给谢漫洛。 制作食物也是孙盈盈的必学科目之一,出来在外面时,谢漫洛的食物基本都是她在料理。 大堂空旷,谢漫洛觉得在大堂吃饭更为方便,就让他们把自己的早饭摆到大堂中去。 刚要吃饭时,就看见外面进来几个身穿软甲、阳刚粗犷的男子,当中那个年余三十,威武挺拔,步伐矫健,气势逼人。 谢漫洛傻傻地看着他,直到他们做到旁边的桌子上,谢漫洛都没有收回目光。 “老板,有什么吃的?给我们上一些来。”他的声音非常淳厚,听起来舒服极了。 感觉到谢漫洛的目光,他扭头看了过来,眼神犀利的很。“为什么盯着我?” “你很帅!”谢漫洛花痴般傻笑道。 “帅?”那个男子疑惑地嘀咕一声。 “大哥,应该是说你长的好看的意思,我看那个小公子都看傻了。”他旁边的一个人低声说道。 听了手下的解释,那个男子就不再理谢漫洛,给她留下一个完美的侧颜,谢漫洛越看越觉得那个男子好看,令人心折,便想要结识他。 心动不如行动! “这些食物都是刚做出来的,还没有吃过,我请你们吃东西。”谢漫洛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桌面上的食物都拿到对方桌上去,一脸讨好地说道。 “为什么?”那个男子冷冷地看着谢漫洛问道。 “因为喜欢你呀!”谢漫洛理直气壮地说道。 听到他这样直白的回答,那个男子一窒,他旁边的两个人则是低下头去偷笑。暗五那几个人则是差点吓掉眼珠子,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没有龙阳之好。”那个男人嗡声说道。 “放心,我不会爱上同性,只是纯粹喜欢你而已。”谢漫洛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了一句。“我叫弄玉,怎么称呼你?我们做个朋友吧!” 那个男子肯定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瞪着谢漫洛,说不出话来。 “放心,我没有害你之心。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我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不点?”谢漫洛坐在男子旁边的一张长板凳上,手趴在桌子上,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 “你是什么人?”那个男子盯着谢漫洛问道。 “好人。”谢漫洛笑道。 “你是做什么的?”那个男子以为谢漫洛没有听明白,压下心中的火气,继续问道。 “来玩的。”谢漫洛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回答道。 “你……”那个男子气的站了起来,指着谢漫洛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诶诶诶,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样子很凶的,会吓着我的,我还小呢!”谢漫洛招手让他坐下,笑嘻嘻地说道。 那个男子拿谢漫洛没有办法,屁股重重地坐回板凳上,板着脸不说话。 “小昊,把碗筷拿过来,我陪大哥一起吃饭。”谢漫洛见他坐下,很开心地招呼李昊把自己的碗筷拿到这边来。 “大哥,这些食物都是我学生做的,比客栈厨子做的应该要好吃些,你快尝尝。”谢漫洛一点都不客气地把筷子递给那个男子,说道。 “你才这么小,收学生了?”那个男子听了这话,好奇地问道。 “对呀,你要是想做我的学生也行,我不收你学费,因为看着你就赏心悦目,免费。”谢漫洛笑道。 “口气不小!”那个男子听谢漫洛这样说,又气又急,但是看着他那妖孽般好看的脸庞和那双闪着星光的眼眸,到底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冷哼一声。 “这些食物没毒,快尝尝。”谢漫洛无视他的不悦,反而给他夹了根油条,又给他倒了些豆浆在碗中。 做完后,自己也拿着油条就豆浆吃起来,还示意另外两个男子也一起吃。 可能他们是真的很饿了,拿起灌汤鲜肉包吃起来,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一下子就把一盘包子吃完了。 “要是有酒就好了。”其中的一个说道。 “要烈酒还是普通酒?算了,微风,你去拿坛梨花春和拿坛白酒下来给大哥他们。” 谢漫洛把一小根油条吃完,微风就把酒拿来了,跑堂的见状,也送了几只酒杯过来。 微风在谢漫洛的示意下,把两小坛酒都打开,各倒了一杯放在桌上,让他们自己选择。不出意外,他们闻到白酒的浓香味道,都要喝白酒。 见两个兄弟都已经吃喝起来,那个男子也终于动了筷子,然后连喝了几杯白酒。 “好酒!” “我有不少这种酒,你和我做朋友,我送给你呀。”谢漫洛笑道。 “折昭。”男子嘴里吐出两个字。 “折昭?哦哦哦,原来大哥叫做折昭呀,那我以后就叫你折大哥吧!” 听到那个男子报出名字,暗五大吃一惊,在谢漫洛耳边低语一句。 “你是个将军?”谢漫洛看着折昭惊喜地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折昭警惕地问道。 “都说了是好人咯,怎么还问?我叫弄玉,人称弄玉公子。”谢漫洛用手指着自己说道。 “弄玉公子?没有听说过。”折昭毫不客气地说道。 “没有听说过就对了,所以我要和你交朋友呀。”谢漫洛大笑道。 军中之人一般都把心思用在御敌和提高己方军事素质上,怎么会有闲心去关心外面的杂事,对方不认识自己,对自己无所求,交这样的朋友再好不过了。 折昭对谢漫洛如此胡搅蛮缠没有办法,索性就不理他了,低头吃起桌上的食物来,谢漫洛端来的吃完,就吃客栈送上来的东西。 “这个地方偏僻,你到这里做什么?”吃饱后,折昭看着谢漫洛问道。 “我想去契丹玩几天,但是没有出关文书,所以就只好到这靠着边境的地方来看看。”谢漫洛回答道。 “契丹有什么好玩的,小命不要啦?”折昭问道。 “他们很厉害,不会让我出事的。”谢漫洛指着暗五和李昊说道。 折昭抬头看了他们好一会,神色凝重。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晚上会在这个客栈住。”折昭站起身来说道。 “那我准备好酒菜等着大哥回来。”谢漫洛笑着和他挥手道别。 折昭带着两个手下一走出客栈,就郑重地吩咐道:“马上查查这些人的底细。” “大哥,有什么不妥吗?”一人问道。 “那个小公子那么年轻,但是带的人却很不一般,特别是那个小的,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第224章 相见恨晚 大名府距离契丹不远,虽然不是最前线,却也算是第二防线,军事战略位置很重要。 折家军是抗击契丹、捍卫中原的最主要军事力量。 作为折家军统领府州刺史的折昭,身负重任,需要统御全局,他这次是出来是协助邻近州府加固战略防御的。 他带着一个副将和一个亲随天不亮就赶往这边,连续两个时辰没有停歇,又饥又渴,想要找些吃食,但是这里太偏僻,连个脚店小吃摊都没有,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客栈,便进来了,不想会遇到奇怪的弄玉公子。 作为戎马倥偬,经常冲锋陷阵的将领,他的身上自带有一股凛冽气势,就连自己的族人和下属看见他都不敢和他对视,而弄玉公子却能够在他气势全开之下从容淡定,这份胆识就很不凡。 谢漫洛说话很直白,可是折昭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要不然也不会报出自己的姓名。 谢漫洛身上的长袍看着素净,质地却是上等云锦,吃食又是那般精细,而且所带的人让他都看不透,他迫切想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大哥,我们晚上可以在军营住,真的还要回这个客栈来吗?”前方营地在望,按照平时的习惯,他们除了赶路,就住营房去,没有想到折昭这次说要返回客栈来,他的副将也是堂弟折连飞很疑惑。 “总觉得的那个小公子很不一般,也很有意思,既然他有意交好,我就和多接触接触。”说完,折昭就跨上他那匹全身通黑的骏马。“何冲,打探他消息的事,你来跟进。” “是,刺史大人。”那个叫何冲的长随恭敬地回答道,然后骑马单独离开。 折昭和折连飞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一个军营附近,不过他们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登上了附近的一个高地,仔细查看四周情况。 好一会,两个人才从上面下来,往那个军营驻地骑去。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直到那个叫何冲的找来这边,他们才从里面出来。 “可打听清楚了?”折昭问道。 “属下动用了这边的斥候,基本打听清楚了。”何冲回答道,“那个弄玉公子其实挺厉害的,一年以前被大家评为天下第一才子,说是诗词歌赋样样出色,还写了不好书。” “就是这些?”折昭皱着眉头问道。 “不止。弄玉公子的身份来历成迷,只知道他之前常住苏州城,十天前才来到大名府的。他和王家嫡子王瑞泽是好友,在王家住了六天。他到王家的时候,王家开了大门,太尉王昌还亲自出迎。之后,他去了压沙寺,说是压沙寺的主持亲自去请的。到了压沙寺后,有不少僧侣和文人墨客上门求见,单是昨日冒雨上门的文人士子就有几十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弄玉公子他们昨晚连夜离开压沙寺,来到那个客栈落脚。” 听了何冲的汇报,折昭沉吟了一会,说道:“没想到他竟能够让王家开大门欢迎,太尉王昌正一品,是国丈爷,还是王家家主,平时眼高于顶,先皇后去世后,更是把家族的大小事都交给了他儿子,他如此看重弄玉公子,很不寻常。还有,作为才子,文人喜欢弄玉公子无可厚非,为什么连僧侣也会喜欢他呢?这个弄玉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走,我们早点回客栈会会他。” 折昭离开后,谢漫洛也从暗五那里得知折昭就是当今天下大名赫赫的折家军统帅。 折家军世代镇守边疆,是天朝的一道坚固屏障,拥有无数优秀战绩。折家人还是府州世袭刺史,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史,而折昭则是这代折家军的当家人。 敬仰英雄的谢漫洛得知折昭的身份后,更是激动无比,想着他今晚会回客栈来住,拿钱让客栈老板出去多买些食材回来,准备自己动手为他做一顿大餐。 老板买回食材后,谢漫洛就带着孙盈盈和李昊开始处理,还制定了十二道菜式。 客人亲自准备食物,客栈老板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谢漫洛给钱大方,客栈也没有别的客人,他自然是愿意提供一切便利。 “折大哥,我让老板给你们安排好客房了,你们先回房稍微洗漱一下再下来,我这里还有两个菜没做,等你们下来,也该好了。” 等折昭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谢漫洛已经做好十个菜了,她出去和折昭打了个招呼,就又回到厨房。 折昭看着把袖子挽的高高的谢漫洛,大感意外,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客栈老板的带领下,进了安排给他们的客房。 “折大哥,这顿饭菜我亲自做的,你尝尝我的手艺。”折昭他们洗漱下来时,谢漫洛已经把饭菜摆上桌了,对着折昭直招手。 “你还会做饭菜?”折昭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问道。 “民以食为天,我最擅长的就是做吃的,也喜欢做吃的。只是后来事情多,做的少了,今天正好没有什么事,就特意给你做了顿饭,快尝尝我的手艺。”谢漫洛笑道,“哦,这酒原本是李大哥带着自己喝的,带的不多,只剩下两小坛,你们将就着喝。你们要是没那么快离开的话,我再人送些过来。” “我们在大名府大概要呆半个月,只是我们明日就要住到蕃兵军营去了。”折昭看见谢漫洛如此为自己,还是挺感动的,坐下后,就把自己的大致行程告诉她。 “还想着要和你多相处些日子呢,可惜你那么快就要离开。”谢漫洛遗憾地说道。 谢漫洛的做饭菜的手艺自然是非常出挑的,折昭他们吃的特别欢畅,喝了些酒,话也多了起来。 谢漫洛和折昭都避开了各自身份的话题,只说些风土人情和吃喝玩乐的事。毕竟大家都刚相识,还做不到交浅言深。 不过,两个人越说就越兴奋,因为都发现对方和自己很多看法都一致,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折昭他们几个胃口很好,把谢漫洛做的菜都吃光了,折昭还询问了几种菜的做法,让长随何冲记下来,说回去后让厨子照法子做来吃。 第225章 好友到来 折昭次日就离开了客栈,谢漫洛觉得这边很安静,没人来骚扰,又住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谢漫洛并没有真正闲着,除了教导孙盈盈外,还盯着大名府和契丹的地图好好规划了一番。 她是个生意人,当然不满足于自己的生意局限于一个区域。 作为现代人,她并没有把邻国契丹、西夏、吐蕃诸部和大理视为敌国,因为这些地方最后都大一统为中国了,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国土。 所以,谢漫洛想要把自己的东西卖到那些地方去,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还要去各处看看。 小武他们已经帮她招揽了不少人,如今她只要制定好方向,就会有人去跟进,照着她的计划走。 来大名府,看着是只带了四个人来,其实私底下谢二和谢三也跟来了,只是没有出面而已,谢漫洛想要传递什么消息,用的也是秘法。 来了大名府后,她有了几个在这边做生意好点子,就传信出去了。 就在头几天,小武手下的两个管事悄悄来到了大名府,想要打开这边的市场,只是因为大名府是王家的地盘,他们不敢有明显的动作,静静等待着谢漫洛的指示。 她静下心来做的规划,就将是那两个管事接下来的努力方向。她和王家有好几项合作,但是现在她更想要一些自己的独家生意在这边生存,然后延伸出去。 谢漫洛从偏僻的客栈离开后,又到大名府的几个景点闲逛了几日,还特意去了关卡那里观察了半天进出的人群。 她本来还想要继续逛到王昌生日那天才回去的,但是王瑞泽的人找到他,请他尽快返回王家一趟,说是有事急需他回来。 谢漫洛担心王瑞泽遇到了什么麻烦,匆匆回去,没有想到会有意外之喜在等着她。 赵若飞和钱昊终于到达了大名府,还悄悄入住了王家。 王昌其实是赵若飞的外祖父,他知道谢漫洛在大名府后,就借着给王昌过寿的名誉过来,想要见见她。 赵若飞以为自己能够压制住对谢漫洛的情感,不成想回京后愈发明白自己的心,想念越浓。 他曾下命令给暗五,让他劝说谢漫洛来京城,可是谢漫洛是个主意很正的人,一心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建议。 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赵若飞打定主意后,就有了这次的出行。 王昌没有想到自己的明王外孙会亲自前来,见到他后,兴奋的仿佛年轻了十岁。 赵若飞与王昌的感情并不是太深,因为作为皇长子的他不想让太宗有疑虑,很早就注意自己的言行,不敢与王家这个庞然大物接触太多。 先皇后去世后,他和王昌还是第二次见面。 储君过来小住,对王家来说,是巨大的荣耀也是巨大的压力。 他们担心赵若飞的安全,把原本想要提前邀请的宾客都放了下来,还停了王家原本规划的宴饮。 焕发出活力的王昌亲自安排赵若飞的饮食和住处,只是他没有想到赵若飞执意要住进弄玉公子住的那个客院。 直到谢漫洛回来后,王昌才知道弄玉公子竟然和外甥是朋友,而且是非常要好的那种。 看到赵若飞激动地抱住从外面进来的弄玉公子,王昌眼睛睁的老大,然后很识趣地离开了。 “漫洛,你想我没有?”赵若飞自己都想不到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的,问完后就后悔了。 “想呀,特别是前些天,我被好几个高僧围追堵截,很想你来帮我解围。”谢漫洛挣脱赵若飞的怀抱,笑道。 谢漫洛说完,就听见一声不悦的声音说道:“小丫头,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你就没有发现我吗?” 说这话的人除了钱昊还有谁? 他就站在赵若飞侧边,只是因为他站的位置有点背光,而且谢漫洛一进来的时候,赵若飞就欣喜地上前迎接她,挡住了他身影,谢漫洛还真的没看见他。 “子玉,好久没见。”谢漫洛惊喜地叫道,张着双手也想要上前给他一个拥抱,立刻就被赵若飞阻拦住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不知道吗?”赵若飞黑着脸问道。 “你不也是个男的?”钱昊受了无辜怨恨,不敢说话,谢漫洛则是看了赵若飞一眼,反问道。 “我……我不一样。”赵若飞一愣,然后不悦地说道。 “我太高兴了,一下子忘乎所以了。”看见赵若飞脸色不好,谢漫洛也不知道为什么,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就解释了一句。 “小丫头,长高了不少,我都认不出你来了,你怎么还是穿着男装?”钱昊知道赵若飞不高兴的原因,不去理他,走到谢漫洛前面,笑嘻嘻地问道。 “穿男装在外面方便呀!告诉你们,王家没人知道我是女的,你们不要让我穿帮了,特别是王瑞泽前面,我担心让他知道我瞒了他那么久,会掐死我的。”谢漫洛解释了一句,然后小声地叮嘱道。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女的?你们认识这么久,他就一定怀疑都没有吗?”钱昊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呀,我没和他说过,而且平时注意和他保距离,他至今都没有怀疑过我。”谢漫洛尴尬地说道。 “你厉害。”钱昊给谢漫洛点了个赞,也私下了嘲笑了一下王瑞泽太呆。 “你们怎么会来王家的?过来贺寿的吗?王家有好多空房子的,你们怎么要挤到我这个院子来呀?”落座后,谢漫洛就一迭声地问道。 “我们确实是来贺寿的,顺便来看看你。听说你在这么并不是很开心,等我们离开的时候,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好不好?”赵若飞问道。 “我暂时还不想去京城,打算去各处走走,天下那么大,不去好好看看,很亏的。”谢漫洛笑道。 “那你这样走,要走到何时才能走完?”钱昊问道。 “不管走到何时,反正我现在仇也报了,钱也有了,就慢慢玩呗。”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到处走,很危险的,还是跟着我们到京城去才好,你不是喜欢做生意吗?可以在京城也开个饕餮楼开个剧院什么的呀。”赵若飞劝说道。 “是呀,小丫头,你要是去京城,我们还能经常去找你玩。”钱昊附和道。 谢漫洛依旧笑着摇头,赵若飞深感无力。 第226章 漫洛打算 溯水缘正文卷第226章漫洛打算刚见面就劝谢漫洛去京城,可见赵若飞确实是极渴望她能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生活,可是谢漫洛不是个听话的人,她更喜欢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说到底,京城里还有谢子彤和谢子瑶两姐妹,尤其是谢子彤身为孕育有皇子的贵妃,她一时还奈何不了,自然不会把自己送到她的眼皮底下去。 谢漫洛并没有忘记谢子彤在长房一家覆灭中所扮演的角色,只是在没有一击即中的能力下,谢漫洛还是留下一个缓冲的距离。 因为,她实在不清楚谢子彤姐妹在当今皇上心中的地位,若是皇上重视她们,很有可能会帮着她们来对付自己,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人心难测,能靠的就是自己。 不久前,谢漫洛得到消息知道谢宇夫妇先后丧命,谢子衡兄弟两个现在只能靠其他几房接济过活,二房基本算是报废了。 在宫里的谢子彤姐妹没有了娘家的支持,必定够受的。 为了釜底抽薪,谢漫洛已经把谢家大部分的产业都拿走了,让谢家的其他几房人自顾不暇,再没有能力去帮助他们的娘娘侄女,而且她还威胁谢子彤姐妹两个吐出之前吃下去的“东西”,也是实打实地敲诈了她们一番。 谢漫洛担心谢子芬的婆家会成为她们助力,给那家人也摆了一道,让他们从当地的大富豪变成非常普通的小富之家,衣食虽然无忧,却无余力做别的事。 所以,谢漫洛想要走遍天下的所有州府,把自己的“种子”撒下去,编织成一张网,护住自己,也困住想要困的人。 赵若飞是敏锐通透之人,只是他再聪明,也猜不透谢漫洛雄心勃勃的真实想法,不泄气才怪。 几年未见,钱昊愈发成熟老练,可能是这几年新添了两个孩子的原因,看起来比淮南路稳重了许多。但是性格却没怎么变,没一会,谢漫洛就发觉他还是自己以前认识的子玉。 谢漫洛和他已经互认为兄妹,却没有一兄妹相称,还是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称呼。 拒绝了赵若飞的提议后,谢漫洛就一直和钱昊说话,赵若飞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脸色更加难看。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认真考虑,赵若飞觉得自己还是要争取让谢漫洛喜欢上自己,这样才有他们才有可能在一起,所以希望有更多的相处机会。 钱昊发觉自己的好友在暴怒边缘,借口有事出去找王瑞泽,赶紧溜出了客院。 钱昊出去后,赵若飞的心情一下子就美好起来,特别是看着谢漫洛亮闪闪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的时候,非常满足。 “一别数月,你还好吗?”赵若飞柔声问道,见谢漫洛点头,他就从旁边拿了一支栀子花递给她。“王家有个花房,种了很多花草,知道你会回来,我早上去摘了几支,另外的放到你房中了。” “你和王家很熟悉吗?怎么知道他们的花房在哪里?”谢漫洛疑惑地问道。 “我们是亲戚,我小的时候来过这里几次。”赵若飞回答道,他把外祖家笼统地说成是亲戚,实在是迫不得已。 这次过来,他既让谢漫洛知道他的身份,又害怕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为此,他让王昌暂时瞒住自己身份,还不让王瑞泽等熟悉的人出现在他们身边。 “难怪你们会来这边,我真没有想到在这边还能见到你。你这次出来能呆多久?”谢漫洛把栀子花拿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拿着花朝赵若飞摇了摇,因为喜欢,露出灿烂的笑颜。 听赵若飞说他和王家是亲戚,谢漫洛有些意外,不过一想王家这样一个顶级家族,关系错综复杂,和赵若飞家有牵连也难免,这不是她想要关心的问题,也不必要去追究。 每个人都有隐私,只要与自己无关的,谢漫洛一向都不去打探。 她从来没有打听过赵若飞家里的情况一样,没有问过他的父母是谁,也没有问他们家有什么人。 她觉得自己交往的人是赵若飞,又不是他的家人。除非他主动告诉自己,介绍家人给自己认识,要不然她是不愿意多问的。 这个习惯,是从前世带来的,她没想过要改。 “半个月吧!”赵若飞听得谢漫洛问,微笑着说道。 “也是半个月呀?”谢漫洛哑然失笑。 “你也准备在这呆半个月?” “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说要在这边呆半个月,至于我,原本想在这边呆几个月的,但是这边知道我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来找我,让我很头疼,所以想参加完太爷寿辰后就离开。不过,你们来了,我就等你们走的时候,才一起离开。”谢漫洛说道。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赵若飞关心地问道。 “打算去应天府。我挂着应天学院的夫子头衔,也该过去还债了。听说我有个姑姑嫁到那边,我想过去找找她,我们长房没了之后,她也没了消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谢漫洛说道。 “我回去的时候,也可以到应天府一趟,到时陪你过去。”赵若飞笑道。 得到谢漫洛具体的行程,赵若飞还是很高兴的。应天府离京城近,她要去应天学院授课,那么最少也要在那边呆上几个月,自己还能隔十天半月去看看她。 “安吉,我有麻烦了,现在被人捧为天下第一才子,许多人都来找我,不见他们觉得对不住那些人,见的话,我受不了。怎么办?”谢漫洛把自己的苦恼说出来,还举例自己在压沙寺遇到的情况,想要向赵若飞讨个主意。 “你个小傻子,当然是你自己舒服最重要,顾别人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想见人的话,告诉暗五就行,他们会帮你拦下的。”赵若飞的身子侧近谢漫洛那边,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谢漫洛身边的暗卫不少,因为没有她的吩咐,那些人不敢阻拦前来求见的人,她若把自己想法告诉暗五的话,其他人自然也会知道,会安排好一切。 谢漫洛雨夜逃跑的事,赵若飞和钱昊都知道了,很生气,都觉得暗五失职,明知道谢漫洛讨厌见那些人却没有处理好。 他们责罚了暗五,若不是因为暗五在谢漫洛身边时间长,现在都可能换人了,只是谢漫洛不知道而已。 第227章 再见折昭 之前半年多的相处,谢漫洛对赵若飞有了一定的依赖,很多事情都想要和他说一说,何况如今是在他乡遇故知。 他们两个一聊就聊到饭时,直到钱昊带着饭菜回来。好久不见的三个人,一边吃喝一边聊,很晚才睡。 赵若飞的房间也在正房,与谢漫洛只隔了一个花厅,钱昊的房间则是在厢房,也是几步路的距离,所以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尽兴而散。 谢漫洛因为开心,喝的晕乎乎的,走路都踉跄,让赵若飞和钱昊好一通说。 次日一早,三个人就开始下厨,要和淮南路时一样合作做早饭。王昌过来,看见他们三个竟然在厨房忙活早饭,都傻眼了。 后来在钱昊的解释下,知道他们曾经一起做饭,如今是回味之前的生活,才大笑离开。 在王昌的印象中,自己的外甥一直都是那种高高在上,很冷情的人,没想到私下里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他觉得这样的明王更有人情味,尤其是几个人做的早饭还给他送了一份的时候,王昌内心中无比满足。 吃过早饭,钱昊就要谢漫洛弹琴,这是他早就想盼着的,谢漫洛答应了,但也提了过条件,让他下午请自己到这边最出名的闻香楼吃饭。 于是,三个人就在院子中摆开架势,弹琴的和听琴的各占好位置。 钱昊报了不少曲名,谢漫洛接连弹了好几首,把手都弹酸了。 停下休息时,有管事来报,说是有不少人在外面求见弄玉公子,问他见不见。 如今找上门来的这些人纯粹是因为慕其才名而来,不像是在苏州时,来找他的人都各怀心思。 正因为他们的纯粹,谢漫洛心有不忍。可是她的不忍,也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困扰,因为她要去见那些人的话,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不得不放下。 “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时候拖累人。”打发走管事,谢漫洛嘟着嘴嘀咕道。 “要是别人知道你这么小,还是开府仪同三司,从一品大员,来的人会更多。”钱昊嘿嘿笑道。 “你不提,我都忘记我是从一品了。”谢漫洛也笑了,然后学着戏台上官老爷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坐好,拿捏着嗓子说话。“我这么大一个官,不见那些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当官的可不得端着不是?” “你都这么大姑娘了,还和原来一样调皮,羞也不羞?”钱昊笑道,“你对外面的人怎么端都可以,就是不可以用官职来压我,要不然就不请你吃饭。” “漫洛,没关系,他不请你,我请。”赵若飞笑着拆台,一副不管做什么都有我担着的样子。 说笑归说笑,谢漫洛担心来一些无法拒绝的人,让赵若飞和钱昊赶紧陪着自己到外面去玩。 还有两天就是王昌的寿宴,王家其他几支人也陆续到来,要是他们要来见自己,王昌和王瑞泽他们必定不好拒绝,还要帮忙做说客,谢漫洛觉得还是避开为好。 难得在这里遇到安吉和子玉,她只想要和他们在一起,其他人都没有兴趣打交道。 赵若飞比谢漫洛更加熟悉大名府,给王昌留了个口信后,就带着谢漫洛和钱昊从侧门悄悄出去。 他也不喜那些旁支的王家人求见,他们总是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谢漫洛出去的提议正合胃口。 虽然赵若飞一来就交代王昌他们暂时不要把自己在这边的消息泄露出去,但是其他几支也是王家人,不少人都认识他,难免不被他们发现。 闻香楼在大名县的东边,与王家院落相距半个时辰左右,三个人坐了同一辆马车前往。 到达闻香楼刚要下马车时,谢漫洛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在偏僻小客栈认识的折昭,他和另外两个人已经踏入闻香楼的大门。 “我看见一个熟人,我先去打个招呼。小昊,我们走。”谢漫洛蹦下马车,急步往里走去。 折昭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折大哥” 回头就见到身穿青衣长袍的谢漫洛一脸兴奋地望着自己,笑了起来。“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朋友请我吃饭,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还想着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再见呢,真好!”谢漫洛笑道。 “那你先吃饭,我一会来寻你,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谈。”折昭说道,说话的时候还把目光看向旁边的两个中年人,他们身形都比较魁梧,看来也是行伍中人。 进了吃饭的小阁,谢漫洛就一直朝门口的方向望,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赵若飞刚才看见谢漫洛兴奋地奔向一个男人,心里就很不舒服,如今看见她美食当前都心不在焉,更是难受,酸酸地问道:“那个人是谁?” “我前几天刚认识的一个人,长的特别帅,英姿飒爽,我很喜欢他。”谢漫洛回答道。 “你……”赵若飞没有想到谢漫洛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几天前才认识的人,而且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生气极了。 “我们刚才没有看清楚人,你喜欢人家,知道他的名字吗?”钱昊觉得谢漫洛说的喜欢并不是赵若飞认为的那种,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笑问道。 “他叫折昭,等一会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折昭呀……”一听是折昭,赵若飞和钱昊都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神情古怪。 “怎么啦?你们也认识他吗?”谢漫洛着急地问道。 “听说过他,很厉害的一个人,还知道他有一个夫人和九个小妾。”赵若飞若无其事地说道。 “啊?他怎么能娶这么多老婆呢?”谢漫洛听了赵若飞说的话,脸色就垮了,觉得自己心中完美的英雄形象一下子被拉低了很多分。 赵若飞最清楚谢漫洛对男人的评判标准,看见她这样的神情,心里就偷笑起来。暗暗感激太宗给折昭送了几个美人,觉得如今真正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他真的不希望谢漫洛对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有好感,哪怕是折昭,也是一样。 第228章 双方见面 钱昊对赵若飞的心思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把他的小气也用到折昭身上,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按照折昭的年龄来算,他都可以做谢漫洛的父亲了,就算是谢漫洛喜欢他,也不至于让要这样莫名其妙地拿他的私事来说吧?何况折昭那些侍妾,好几个还是太宗挑选了赏给他的,特意说他几房侍妾什么意思? 最让钱昊看不明白的是,谢漫洛对他这样看似无厘头的一句话却有那么大的反应,原本一脸期待的神情,马上就换了副模样,转过身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东西来,似乎刚才着急的样子是假的。 “小丫头,你那个朋友喜欢你吗?”钱昊猜度赵若飞的心思,替他问道。 “我这么好,他肯定会喜欢我的。”谢漫洛自信满满地说道,“连你们都喜欢我,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 这一句话很好地取悦了赵若飞和钱昊,觉得谢漫洛还是把他们看的更重。谢漫洛看着他们两个欢喜的样子,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面对一身线条硬朗,弥漫铁血气息,洋溢着浓浓英雄气概的折昭,谢漫洛这些天确实是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赵若飞的话,却像是一盘冷水泼醒了她。 这个时期三十岁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后世那些随处可见的年轻人,他们结婚早一点的话,祖父都做了。 折昭竟然有十个老婆,这是谢漫洛没有想到的,也根本没去想过的事,让有着根深蒂固一夫一妻情怀的她马上打了个激灵:自己怎么可以去喜欢这样的男人? 幸好自己仅仅是冒出苗头,谢漫洛对提醒自己的赵若飞很感激,狗腿地给他夹了一块炙羊肉。 “他知道你是女子吗?”赵若飞问道。 “不知道。我穿着男装却还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不是傻吗?我喜欢他只是因为欣赏他,又不是打算嫁给他,把自己女子的身份告诉他干嘛?”谢漫洛白了赵若飞一眼后说道,心中却是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她还真的想过熟悉一点后把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告诉他折昭的,只是还没有做而已。 “你是女孩子,不能随便说喜欢别人的,特别是对着男人说。”赵若飞把一盘卤鹿肉移到谢漫洛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觉得谢漫洛从小就没有长辈在身边,再怎么聪明,有些事没有人提点她,她还是懵懂无知的,需要提点。 “小丫头,安吉这话说的没错,你以后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钱昊非常赞同赵若飞的话,也出言附和道。“这样说,被不清楚你性子的人知道,会认为你是真的看上了人家了,人家要是也喜欢你,上门来提亲,你怎么办?” “知道了,以后再不会了。”谢漫洛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下。 如今没有了危险,人都有些飘了,再加上前世的一些习惯不自觉地带出来,还真的疏忽了一些细节。 扮男装久了,在心里都把自己当成了男人,有些放浪不羁,忘记自己根本就是女人的事实,而这个社会对女人并不是那么友好。 好在,这次遇见安吉和子玉,给了自己当头棒喝。 谢漫洛吃饱,折昭也找来了,他能找来当然得到赵若飞同意了的,要不然就不会让他查问到谢漫洛在哪里了。 折昭看见赵若飞的时候,大惊,正要行礼,却被赵若飞及时制止了。 钱昊也快速站起来笑道:“原来是折刺史,快进来坐,我和赵公子还在纳闷弄玉新认识的朋友是谁呢,没有想到竟是我们的熟人,弄玉的眼光不错。” “赵公子,钱公子。”得到钱昊的提醒,折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若飞要掩饰身份,但还是打了声招呼。 “快坐下,刚刚弄玉还在念叨你呢。之前听说你在这边帮忙巡查,还想着要找个时间见见,现在倒是巧了,也不用另外找时间了。”赵若飞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招手让折昭坐下说话。 “真的是巧,原本我还不想来这酒楼的,陈都指挥死活拉着我过来,不承想还能见着您。”折昭到底还是微不可查地行了个礼,顺便把自己出现在这酒楼的原因解释了一下。 “安吉,原来你和折大哥认识呀?子玉,你也是?”谢漫洛看见折昭进来后先和赵若飞说起来话来,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奇地问道。 “是的,我们之前就认识了。你刚刚不是还夸了折刺史一番么,这样的大英雄,我们自然也是要结实的。”赵若飞亲昵地用手扒拉了一下谢漫洛探究的脑袋,笑道。 这时候的赵若飞,脸上再也见不到一丝之前的醋意,反而对折昭很是亲切。 “没意思,我想着自己终于认识一个厉害的人物,想要介绍给你们认识,结果你们早就熟悉了。”谢漫洛泄气无比地说道。 “论厉害,谁还厉害过你?知足吧!”钱昊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 你这个十四岁的天下第一才子,从一品大员,还拥有太宗特许四品以下官员任免权利的人,难道不更厉害? “想不到弄玉与赵公子、钱公子也认识,大家还真是有缘分。你上次说是来这边游玩的,若是有空,和赵公子、钱公子一起去府州玩,那边也有几处不错的景点。”折昭终于笑着和谢漫洛说起话来,还邀请他到府州去做客。 “这个还真的可以,弄玉鬼点子多,或许她也能给你出些好主意。”钱昊笑道。 “子玉,你什么意思?我鬼点子多,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听了钱昊的话,谢漫洛立刻就板着脸问道。 “夸你呢!”赵若飞把桌上的果汁递给谢漫洛,安抚她,还对折昭笑了笑道:“弄玉还有点小孩心性,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你别见怪。” 赵若飞如此说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细品却能让人听出他是谢漫洛看护人的弦外之意。 “昭觉得弄玉小兄弟挺好的,是个爽快人。”折昭并不知道赵若飞为何如此维护谢漫洛,笑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听到折昭夸自己,谢漫洛还是挺高兴的,开心地和他聊了起来,还说自己以后有机会去府州拜访他。 赵若飞看见谢漫洛对折昭只是当成朋友,心放了下来,愉快地便也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第229章 坦白身份 溯水缘正文卷第229章坦白身份“这个还真的可以,弄玉鬼点子多,或许她也能给你出些好主意。”钱昊笑道。 “子玉,你什么意思?我鬼点子多,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听了钱昊的话,谢漫洛立刻就板着脸问道。 “夸你呢!”赵若飞把桌上的果汁递给谢漫洛,安抚她,还对折昭笑了笑道:“弄玉还有点小孩心性,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你别见怪。” 赵若飞如此说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细品却能让人听出他是谢漫洛看护人的弦外之意。 “昭倒是觉得弄玉小兄弟挺好的,是个爽快人。”折昭并不知道赵若飞为何如此维护谢漫洛,笑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听到折昭夸自己,谢漫洛还是挺高兴的,开心地和他聊了起来,还说自己以后有机会去府州拜访他。 赵若飞看见谢漫洛对折昭只是当成朋友,心放了下来,愉快地便也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谢漫洛他们在闻香楼吃了饭后,又去压沙寺的梨园赏了梨花,回到王家已经是傍晚,赵若飞还把折昭带回了客院。 王昌看见折昭也来了,知道外甥有事要忙,让人送来一堆吃食后,就禁止所有人接近他们住的客院。 吃了晚饭,赵若飞和折昭就去了书房,钱昊则来寻找谢漫洛说话。 “小丫头,你知道安吉喜欢你吗?”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后,钱昊突然抛出一个惊雷。 “什么?”谢漫洛没有想到钱昊会这样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安吉不愿意至今不愿意成亲是因为在等你。”钱昊索性很直白地说道。 “不是说他克妻,才迟迟不成亲的吗?”谢漫洛愕然地问道。 “假的。” 谢漫洛一直都把赵若飞视之为蓝颜知己,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自己,突然知道这个事,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想起赵若飞之前为自己所做的种种,确实是这么个意思,谢漫洛觉得自己真的是神经太大条。 “为什么不说话?”钱昊看见谢漫洛久久都不说话,就问道。 “我还小,没有想过成亲的事。”谢漫洛心虚地回答道。 “你明年就及笄,不小了,若是你的父母还在,肯定早就帮你挑选人家了。安吉不错,心里也只有你,你好好想想。”钱昊说道,说完,就离开了。 钱昊离开后,谢漫洛却依旧傻傻地呆在原地,脸上神色古怪至极。 后来觉也没有睡好,一晚上在床上翻来滚去,她似乎什么也没想,又似乎想了许多,脑子一片浆糊。 折昭次日早饭后就离开了,赵若飞看见谢漫洛早饭都不吃,迟迟没从房间出来,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很是紧张,还要叫大夫来看看。 钱昊担心赵若飞责骂自己多事,不敢说出原因,还找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谢漫洛顶着黑眼圈出来的,看见赵若飞关切的眼神,赶紧避开。 “漫洛,你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是昨晚睡的晚了,贪睡了会。”谢漫洛尴尬地回答道。 “没事就好,赶紧吃点东西,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虾饺。”赵若飞松了口气,让微风和细雨去摆饭。 谢漫洛吃东西的时候,赵若飞就在旁边弹琴给她听。 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赵若飞对自己的爱护,谢漫洛就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害怕他会向自己表白,逼自己表态。 赵若飞昨晚也考虑了许久,决定还是要向谢漫洛坦白自己的身份,免得明日自己以明王的身份出现在寿宴上时会让她更生气。 钱昊离开,他觉得这更是个合适的机会。 所以,谢漫洛吃完饭后,他就把周围的人都打发走。 “漫洛,我有件事要向你坦白,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怕你以后不理我,所以一直拖着。”赵若飞坐到谢漫洛的对面,鼓起勇气说道。 “什么事?”谢漫洛真怕他说出喜欢自己的话,胆战心惊地问道。 “漫洛,除了安吉外,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赵若飞。我其实是皇长子,十三岁的时候就被封为明王。” “你是皇子,还是别人口中那个很厉害的明王?”谢漫洛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叫道。 “是的,因为你曾经说过不喜欢和皇族的人打交道,所以我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是我真的不想继续瞒着你了。”赵若飞真诚地说道。 “原来你是明王呀,难怪我觉得有些事情透着古怪,现在你这样一说,就说的通了。”谢漫洛想起赵若飞对民生的关注,还有他身边的那些侍卫,恍然大悟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真的。”赵如飞继续说道。 “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太笨,和你相处那么久都没有看出来。原来我的朋友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真想不到。”谢漫洛重新坐回椅子,细细地打量起赵如飞来。 前面的人风度翩翩,依旧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安吉,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依旧是那么温和和坦荡。 “我只是我,和过去一样的我,与我的身份无关。” “那我以后该叫你安吉,还是叫你明王殿下?”谢漫洛问道。 “我永远都是你的安吉,不会变。”赵如飞突然走到谢漫洛跟前,深情款款地说道。 谢漫洛赶紧站起来,后退两步,“那我以后就还是叫你安吉。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我现在才知道自己那些官职赏赐什么的都是你给我的。” “漫洛,你的职位和那些赏赐不是我给你的,是我父皇给的,你做的那些事,功在社稷,利在千秋。那些赏赐,根本就没法和你的功劳相比。若不是你不愿为官,又是个女子,怎么也能位列三公。”赵若飞郑重地说道。 “你既然是明王,是储君,那我之前立下的遗嘱不算数了,因为这个天下将来都是你的,我就不给你打白工了。”谢漫洛想起自己曾经还给这个救命恩人留下遗产,现在想想很好笑。 “傻瓜,我早就说过不会要你的东西的。”赵若飞没想到谢漫洛会突然说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摇头大笑道。 第230章 坦诚心意 溯水缘正文卷第230章坦诚心意谢漫洛觉得这两天的惊喜和惊吓都有点多,让人难以消化。 而这惊吓惊喜吓都和赵若飞有关,也与自己有关,关系到自己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处。 别人嘴里的明王是那个十多岁就上战场,杀伐果断、挥斥方遒、智计百出、一怒就能伏尸百万的少年,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博古通今、处事洒脱、心怀天下的皇子,更是当今圣上和朝堂认可的成熟稳重、虚怀若谷、仁义无双、高高在上的储君。 而谢漫洛面前的安吉,却是足智多谋、善解人意、性格开朗、温柔体贴的朋友,是一直都帮助,护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他随和、健谈、稳重、善良,只要他在身边,就能让自己无比心安。 而今两者要叠合为一,真的有些难办。 可是要从此不理这个朋友,她却做不到,她真的不舍,也不愿。 看着突然间就沉吟不语的谢漫洛,赵若飞抿着嘴,站在她几步远的位置,静静地陪着。 “你以前怎么会在淮南路?”隔了好一会,响起谢漫洛轻轻的询问。 赵若飞这么一个堂堂皇长子,竟然会到那样的一个绝地生活,还救了自己,还真的是缘分。 “那边是暗卫训练营,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想要在人迹罕至地方呆些日子,就去了那里。”赵若飞回答道。 “子玉他们都是你的下属?” “嗯,子玉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属下,职务是将军,他父亲是钱云大将军。蔡仲是我的待卫统领,钟子明是我的随行大夫,也分管一些杂事,其他的都是他们手下的人,我也不怎么认识。”赵若飞解释道。 “李大哥和微风、细雨是暗卫吗?” “是的,我让他们在你身边护着你,这样我才能放心。” “谢谢你,安吉。” “我不要你的谢,都是我想为你做的。除了他们三个,你身边还有八个人,他们的职责也是保护你,统一归暗五,暗五就是那个李刚。” “你给了我那么多护卫,我怎么不知道?”谢漫洛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还藏了那么多人,惊讶极了。 “你对大家很重要,不容有失,他们都隐藏在暗中护着你,你这次要从压沙寺逃离,是暗五能力不足,我准备给你换个人。” “不用,李大哥就挺好的,不要换。那些人,我想要见一见,他们保护了我那么久,我都不知道,我要好好和他们说声谢谢。”谢漫洛这会知道谢家房梁上要帮助自己的人是谁的人了,很想见见他们。 “好,离开王家后安排你们见面,在这里不方便。”赵若飞点头说道。 “你还为我做了什么?” “给了你一块令牌,就是钟子明给你的那块玉佩,你要是有需要,可以调动周围的暗卫。”赵若飞说道,怕谢漫洛不明白又解释了一句:“暗卫是我一手培训出来的,只听我的话,也认我给出的令牌。” “幸好我一直小心保管着那块玉佩,要是丢了就麻烦了。还是呢?” “没……没什么了。”谢漫洛最害怕欠人情,所以赵若飞并不想把自己为她所做的事都告诉她。 谢漫洛见他迟疑,就知道应该是还有事瞒着自己,最起码,她觉得自己报仇非常顺利,必定有他插手的原因,他现在不愿意说,自己也没必要再问他。 想来钱昊应该是知道,钱昊希望自己和他在一起,必定不会隐瞒。 “你和王家是什么亲戚?”谢漫洛继续问道。 “王家家主王昌是我外祖父,王瑞泽是我的表弟,我母后和王守仁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其实王家这个大族牵扯的东西太多,我不能和这边太亲密,这次外祖过寿我本没打算过来的,只是得到你在这边的消息,才过来的。” “我回来这两天都没有看见王瑞泽,是你搞的鬼了?”平时回到王家,王瑞泽必定是第一时间就凑上前来,可是这次一直都不见他的身影,肯定有鬼。 “是我不让他见你的。我怕他把我的身份泄露给你,而我想要自己和你说。”赵若飞坦诚地说道。 “幸好是你自己坦白了,要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再见你。”谢漫洛笑道,“我就说昨日那个折昭进来后的表情和动作那么奇怪,原来他认识你,想要和你行礼呀。” “漫洛,不要怪我,好吗?” “你累吗?”谢漫洛没有回答,却是吐出几个字。 “什么?”赵若飞似是没有听清楚,问道。 “我是问,你累吗?”谢漫洛抬起头来,认真地再一次问道。 赵若飞这下清楚她问的是什么,也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微笑着回答道:“累,有时很累,不过想想你,就不累了。”赵若飞觉得自己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心意袒露给谢漫洛知道,便实话实说了。 “可是我没有想过这事,而且,我才十四岁。”谢漫洛没有想到赵若飞会这样坦然说出对自己情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我知道,我等你!你明年就及笄了,我想亲自帮你办及笄礼。”赵若飞温柔地说道,声音暗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听着他情深款款的话语,谢漫洛想要拒绝的话语,在嘴边打了个旋,就咽了下去,说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来。 皇储,那他的身边必定围绕着不少女人,将来也必定会三宫六院,自己怎么可能会接受他,可是当面拒绝的话,好像也不太好。 谢漫洛说完话就开始头疼以后要怎么办? 赵若飞既是明王的身份,那以后的相处肯定会不一样,而且他还喜欢自己,自己怎么逃呢? “漫洛,我虽然已经22岁了,但是一直洁身自好,没有贴身女侍,也没有和其他别的女人有过什么牵扯。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查史知道前朝杨坚帝与文献皇后曾做到,还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我欲效仿之,漫洛可愿与我执手走完以后的人生?”赵若飞仿佛知道谢漫洛在想什么,所以告白道。 赵若飞并不知道杨坚和文献皇后的事,心里始终放不下谢漫洛,他才去查的史书,知道曾经有过这样的先例,之前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而且他相信自己能做到最好。 第231章 背后深情 溯水缘正文卷第231章背后深情赵若飞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担忧给解决了,而且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让谢漫洛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如此小心翼翼,不就是因为太在乎自己吗? 可真的要回答这个问题,谢漫洛又觉得很难说出我愿意这几个字。 “安吉,我连十四岁的生日都还没过,这刚刚报完仇,正想到处游玩一段时间,真的没有想过以后要什么日子。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你。”想来一会后,谢漫洛还是决定坦白相告。 “漫洛,你没有直接拒绝我,我就已经很难开心了,你慢慢想,我等你的答复。你十四岁的生辰也快了,那时我们应该在应天府,我陪你过了生辰才回京去。”赵若飞高兴地说道。 “好。我昨晚没有睡好,先回房补个觉。”谢漫洛怕赵若飞还要说些自己无法回答的话题,赶紧溜了。 看着脚步匆匆的谢漫洛,赵若飞的心情非常好,因为他刚才看见谢漫洛脸红了。 他一直都害怕说出自己的心意,担心谢漫洛会拒绝,现在说出来了,谢漫洛虽然没有答应自己,但是也没有直接拒绝,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赵若飞重新坐到琴旁,弹起凤求凰来。 这个琴音,能够传到谢漫洛的房间去,他相信谢漫洛必定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声。 事实上,谢漫洛还真的听到了,也听懂了。 她临窗托腮而坐,听着琴音,心中涌起那么一丝甜蜜。 而这丝甜蜜是她极力压制下,还不由自主泛起的。 回想起和赵若飞的交往,谢漫洛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把他刻进脑海里去了。特别是那半年多的朝夕相处,现在想来都是满满的美好回忆。 或许自己也是喜欢他的,要不然怎么会对他就那么信任呢? 除了最后的那一点退路,自己的一切都对他敞开了,这说明什么?真的只是因为救命之恩,朋友之情吗? 如此出色的安吉,无疑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是皇储,要是选择他,那就将代表自己要卷入更为复杂的环境中去,这离自己的初衷甚远。 谢漫洛没有出去吃晚饭,是钱昊送来的。赵若飞想要给她一些考虑时间,不敢过来打扰她。 “安吉去找王昌了,他让我把你的晚饭送过来。呶,这束花和这碟桑葚都是他自己准备的。”钱昊把托盘里的东西放到谢漫洛面前,说道。 从绝地回来后,谢漫洛每年到了桑葚成熟的季节都会买点桑葚吃,赵若飞也知道她的这个习惯,这次特意找了些来给她。 “安吉瞒着我做了很多事吧?可以和我说说吗?”谢漫洛盯着钱昊端来的东西出了一会神,然后问道。 “当然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与我有关的事都想要知道。”谢漫洛说道。 “其实我怀疑安吉是从刚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想着要和你学做饭?他回到京城后也一直担心你的安全。先是让我警告了谢贵妃,然后又在谢达面前提起你父亲,还特意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 他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让回春堂的人得到你的消息就回禀上去。后来得知你在回春堂要了解毒药,他就知道你的危险没有解除,马上让人到苏州城设点,可是还是放心不下,就把暗五派了过去。 暗五会随时通报你的消息,知道你开始报仇,他就让我们在背后帮你一把。你祖母的嫁妆单子和首饰名录,就是我们的人帮忙找到的,还有那两个谢家老人的消息,也是我们的人泄露给暗五的。 害过你家的那几个官员相继出事,也是我们这边做的手脚。还有那些匪徒,被安吉派人连根拔起了。 谢婕妤和宁国公世子的婚事,是我们搅黄的,谢宇想要把你嫁给那些富豪之家,为了替你出气,他就让谢宇的小女儿遇到最不堪的那个胖子。 对你好的人,他则是诸多关照,就像那个谢之恒,原本他没资格领县令实缺的,是安吉特意交代下去的,还有国子监上学的谢云霄那边,他也给国子祭酒打过招呼,所以谢云霄才能得到悉心栽培。 你写的诗和曲子,他视若珍宝,能搜索到的,都收藏了起来,就放在他的寝殿中。 前几年,他好几次都想去苏州看你,我也帮他安排了好几次,可是都有突发的事情,缠住了,走不开。 有一次他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却又没有走成,觉得是我没做好,生我的气,还把我派到犄角旮旯里呆了差不多一年时间。 那时气性真大,不但断了我外面的所有消息,还不让我吃好,等我回去时,都瘦了一大圈。 他这个年龄早就该成亲了,太宗、皇太后和皇后都一直催他,他却总是拿别的女子和你比,说那些女人哪怕只有你几分相似,他都愿意娶,可是就是觉得没一个好的。 后来拖来拖去实在没有借口了,他就选了品质低下的女子定亲,然后在成亲前让那女子出事,这样,他就有了克妻的恶名。怕太宗还不相信,又让我朝最厉害的道士给他批了一卦,说他要二十岁之后才能娶亲,要不然与他大不利,这才拖下来的。 他的两个弟弟都有孩子了,他能拖到现在,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为了等你,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呀,小丫头,你别辜负他的情义。” 听完钱昊说的话,谢漫洛久久不语,真的没有想到赵若飞在背后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 他日理万机却关注着自己的生活点滴,这份浓情真的很重,压在谢漫洛的心头沉甸甸的。 “你过来是当说客的吗?”谢漫洛问道。 “是你问我才说的,而且我说的是事实。安吉担心你的安全,还把你身边暗卫的防护力量提到和他同级,你知道吗?”钱昊回应道。 “上午听他说我身边除了李大哥和微风、细雨外,还有八个人。” “是的,十个暗卫,一个领队,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培养暗卫很不容易,如今全天下也只有三千人,消息打探、人员保护、传递军情等等,许多地方需要人,缺口很大,他却把十一个人安排到你的身边,可见对你的重视程度。”钱昊说道。 “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得知这些情况,谢漫洛不感动是假的,点头应下。 第232章 合做蛋糕 溯水缘正文卷第232章合做蛋糕“安吉,他过的怎么样?一切还好吗?”谢漫洛想了想,到底还是问出安吉作为明王的生活状态。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看着是好上加好,其实也不容易,每天忙的脚不着地,而且现在的皇后想要扶自己的儿子上位,总是在背后搞小动作,接连暗杀安吉好几次。”钱昊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说朝堂和当今圣上都认为安吉是不二的储君人选吗?怎么还会有人出来折腾呢?”谢漫洛不解地问道。 “十成里面有九成多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不代表另外一小撮人就不捣鬼。当今皇后假仁假义,却总是披着慈母的皮在安吉面前晃来晃去,让大家都对她称赞不已,就连陛下也对她信任有加,可是在私底下却恨不得把安吉早日除去。” “安吉也不容易,你多安慰一下他吧。”谢漫洛说道。 “我的一百句安慰,也抵不上你一句话,你要是关心他,自己和他说去,别拿我作伐。”钱昊摆手说道。 钱昊走后,谢漫洛随便吃了点饭就放下筷子,反而把那碟桑葚端在手里,捡着里面的桑葚子一粒一粒往嘴巴里送。 送桑葚的人很用心,挑选的每一粒桑葚子都乌黑饱满,甘甜多汁。 他似乎一直都这么细心,最起码自己和他成为朋友以后,他总这样从小处照顾着自己。 想到这,谢漫洛的嘴角就不由得高高地挂起。 一个孤魂,内心深处的孤寂,实在是难以言说。 谢漫洛虽然时常与人说自己不打算结婚,但是心底深处,她还是希望有个家,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若是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儿女,又会怎么样呢? 谢漫洛一边吃,一边在内心思量着。 可是她更希望拥有一个平凡的家庭,而不是走向责任重大的舞台。 如今,唯有顺其自然。 次日醒来,谢漫洛第一时间就对上了赵若飞那张笑吟吟的脸。“漫洛,我等你一起吃早饭。” “我想给太爷做个三层蛋糕做礼物,昨日就叫盈盈他们准备食材了,你要帮忙吗?” “当然!王家有冰库,做好后可以放到冰库中去定型。”赵若飞原本还有人要去见,但是觉得远没有陪着谢漫洛做蛋糕重要,当下就非常肯定地说道。 两个人吃过早饭后就开始在厨房忙活,但都自觉地避开了昨日所谈的话题。只是谢漫洛在专心做事的时候,总会感觉到一双饱含深情的眸光在注视着自己,等她抬起头时,对方又瞬间换上和煦的笑容,眉眼弯弯,把深情的眸光隐藏起来。 安吉并不想逼迫自己,这样很好,谢漫洛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说实话,他以前好像也是这样的,只是自己没有在意而已。 “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你来写。” “你的字比我的好看。”赵若飞说出事实。 “可是我更想看见一个十三岁就能指挥千军万马的人写出这四个字。”谢漫洛笑道。 “那我写。”赵若飞把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纸张折成漏斗状,又把预先做好的果酱倒进去,用手攥着纸斗,在最上层的蛋糕上挤下“生日快乐”。 看了盯着他的谢漫洛一眼,又在旁边挤了一个心型出来。 这个爱心形状,是谢漫洛教他的,如今正好用上。 “漫洛,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我是说明王这个身份的事。”赵若飞把还剩下一点果酱的纸斗扔掉,对已经在蛋糕上开始摆放水果做装饰的谢漫洛问道。 “没有,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把真实的明王告诉我。这蛋糕马上就好了,要找东西罩起来送到冰库去。”谢漫洛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本该十指不染阳春水,可是他却经常陪着自己一起在厨下忙活,如今华贵的衣袍上还粘有刚刚打奶油时溅出来的奶油,怎么看都不像说书先生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天神一般的人物。 “只要你想听,我什么时候都有空。”赵若飞在谢漫洛面前用手撑着桌子,弯下腰,对上她的眼,认真地说道。 “你外祖生日,来的人不少,必定有你明王身份想要打交道的人,你去忙你的吧。我是个闲人,你以后有空再说。”谢漫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不是说会送我去应天书院吗,那时再说也不迟。” “好。”赵若飞凝视了谢漫洛一会,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两人把蛋糕做好后,就交给了在外面候着的钱昊,让他带人把彩盒罩起来的蛋糕送到冰库去定型。 谢漫洛回房换掉弄脏了衣裳,出来时,看见赵若飞还在花厅等着她,就说道:“我没有看过大世家的宴会是怎么布置的,想要出去走一走,就不陪你了。” 赵若飞知道谢漫洛是想让自己做明王身份该做的事,所以要躲开自己,于是点了点头,柔声道:“带上小昊他们,外面人多,别挤着。” 这个时空的人追求雅致、讲究生活品质,特别是像王家这种顶级世家,更是把此种精神发挥到极致。 “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许戾家。”这是到处都能听到的民谚,如此可见大家对焚香、点茶、挂画、插花四件事的重视。 王家今日大宴宾客,四处都点着贵重的沉香,每个庭院都氤氲一片。每炉香前,还有一个专门的香婆在照料。 第宅园圃每处亦有专门的人在负责点茶,他们一边研磨茶末,一边和宾客聊着用什么水点茶,火候以几沸为宜,该用什么茶盏为佳。被称之为“十二先生”的一整套十二件茶具,则在他们手中灵活翻飞。 王家底蕴深厚,各个庭室三五日都要换上一批名家画,今日则是重新换上适合这个氛围的字画、屏风和绣额,许多还是数朝之前的。 大家都是文明客,并不会出现失窃之事,尽管宾客盈门,王家也没有做任何防范措施。 至于插花,更是随处都见。插花是这个时空不同阶层都追求的时尚,插花技艺比后世还要精湛不少。 王家自有几个暖房,也有几个专门种植奇花异草的庄子,今日的花卉,都挑选了最为鲜艳的,插在名贵的瓷瓶和精美的花篮中,布置在每个显眼处。 真真把既有鲜花点缀,又有名家书画可鉴赏的宴会精髓完美呈现出来。 谢漫洛到王家有些日子了,不少王家人都见过她,知道他是王家的贵客,也不阻拦她带着李昊他们四处溜达。 那些认识他的人都忙着四处待客,至于那些上门的宾客,几乎都不认识他,也没人重视他,因此,倒是给了谢漫洛趁乱畅游王家的机会。 第233章 宴上献唱 溯水缘正文卷第233章宴上献唱看着王家为宴会所做的种种,谢漫洛也就知道他们何为顶级世家了。 看着陆续上门的非富即贵的各路宾客,谢漫洛亦彻底见识了王家的社会地位。 谢家也算是个世家,但是与王家比起来,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没有可比性。 用一个时辰溜达一圈后,谢漫洛就来到祥运楼,这次的主要宴客地点也是在这里。而他的位置也在楼内,和那些王家认为重要的客人们在一起。 谢漫洛不敢托大,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赶紧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与满堂显贵一处同坐,谢漫洛还是有些不自在,幸好钱昊会与她同席。 赵若飞和钱昊还没有过来,作为最重要最显贵的客人,赵若飞必定是最后才出场的。 楼内服务的香婆、侍者都是容颜出众之人,但是他们的都谨记着自己的本分,个个恭敬地垂头服务,不敢抬头看向宾客。 谢漫洛用手抵着下颚,看似在欣赏席上的四时佳果和各式点心,实际上却是在偷偷打量楼内宾客。 这里的人全是显贵之人,戴五梁冠、着紫袍,穿天下乐晕锦、簇四盘雕细锦的人不少。 王守仁和王瑞泽的两个叔伯亲自在这边待客,王守仁本来对谢漫洛就没有好感,而且对王昌在如此重要场合把没有身份功名的弄玉公子安排在主席旁颇具微词,所以根本不理会谢漫洛。而王瑞泽的叔伯过来招呼他,则是被谢漫洛赶走了,让他去关照其他人。 谢漫洛年纪小,也没有穿戴能显示地位的袍服,虽有人好奇他为什么能坐在这里,但是大家都自持身份,没有人与他打招呼。 谢漫洛则是不认识他们,更不用说打招呼了,因此,自顾自地吃着茶点,显得很是悠闲。偶尔有人和她目光对视,她便率先点头并且微微一笑。 吉时,王昌在王瑞泽的陪伴在来到主楼,然后在次席坐下。 大部分人看到王昌竟然在次席入座,都很惊讶,有内幕消息知道赵若飞也会出席的人则是很激动,想着一会就能见到神人般的明王,都兴奋不已。 王昌他们落座后不久,就有內侍高声通报:“明王驾到!” 于是,祥运楼内外之人全部跪下迎接,同时高喊:“恭迎明王,明王千岁!” 听见脚步声,谢漫洛抬头偷看了赵若飞一眼,发现他此时头戴着十八梁的远游冠,身穿朱色冕服,腰束玉带,佩龙形玉,足蹬黑皮履,带着睥睨天下,俯视万生的气势,在钱昊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原来这就是安吉作为明王身份的那一面,还真的是很威风呀! “外祖快快请起,诸卿平身。”赵若飞温和的声音在大家头顶响起,然后在高一阶的主席上落坐。 “谢明王。”大家继续低着头道了一声谢后,才陆续起身。 谢漫洛站起来看向前方,就对上赵若飞温润的目光,目光中带着安抚,想来是觉得谢漫洛也要跟着大家对自己下跪,有些愧疚。 谢漫洛微微一笑,而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后,钱昊也来到她的旁边坐下。 见赵若飞已经入席,侍者起身后立刻撤下席上精美的果点,陆续送上集四海之珍奇佳肴和各式美酒。 平时极难见到淮白糟鱼、黄雀肫、蛤蜊、熊掌等连续上来,另有极费食材的鸡舌汤、蟹黄馒头等,前后有七八十种食物,真可谓禽兽虫鱼,应有尽有,极尽奢侈名贵。 谢漫洛虽然爱好美食,但是吃着这些劳民伤财的食物,心中还是颇为唏嘘。 赵若飞时不时把目光看向谢漫洛,谢漫洛这时很庆幸钱昊和自己同席,不至于让别人发现异常。 这次王家真的花了大力气来安排宴席,就连在宴席上表演的人都是颇有名气的舞者和乐者,是各个勾栏瓦舍里所谓的大家。 只是他们的表演,谢漫洛觉得都不是特别出色。 看着席上花篮里配有茉莉花的插花,谢漫洛突然很想要唱一曲《茉莉花》,于是对钱昊说:“你不是总想要看我穿女装吗?你一会帮我掩饰一二,我给你个惊喜。”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谢漫洛悄悄退席,让微风回去拿来黑色的高跟鞋和洁白的公主裙,然后在更衣室偷偷换上装束。 钱昊得到提示后,走到赵若飞跟前低语了几句,赵若飞立刻就笑道:“外祖,弄玉公子为你送上寿礼两份,第一份准备开始了。” “哦,快快有请!”王昌高兴地说道。 “请看前方舞台。”钱昊一伸手,就见一个宛若天人的女子手执一枝茉莉花走上台。 赵若飞自然是一眼就看出那是谢漫洛本尊,着急地站了起来,想要上前,看了一下四周后,终究还是停下脚步,坐回位置上。 大家尚在惊诧之中,就听见前方传来般的声音: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又香又白人人夸 让我来将你摘下 …… 《茉莉花》优美动听,有第二国歌之称,在后世传唱世界各地,是辨识度非常高的一首歌曲。 当这样的歌曲出现在千年前的时空,可想而知能带给人们怎样的欣喜。 何况,是由身穿公主裙且貌若天仙的谢漫洛唱出,一下子就惊艳了全场。 在余音尚且绕梁之际,谢漫洛在微风她们的护送下,赶紧到更衣间换上之前穿的衣服,略作容颜修改,就带着手捧三层大蛋糕的李昊返回席上。 “弄玉送上蛋糕一份,恭祝太爷千秋!”谢漫洛直行至王昌前面,施礼道。 “好好好,谢谢你,弄玉。你的礼物,老朽太喜欢了,刚刚的真乃是天人之曲呀,不知道那个女孩在何处?老朽想要赠她些礼物。”王昌非常高兴地说道。 “她既然已经离开了,外祖的礼物就让弄玉公子转交就是。”赵若飞给谢漫洛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出言制止道,紧接着就在王昌耳边轻声说:“外祖,这个蛋糕,我也参与了制作,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赵若飞一打岔,王昌就忽视了寻找那个女孩的事,笑着说:“好好好,老臣这就尝尝。” 王瑞泽赶紧上前帮着分发蛋糕,侍者随后给四周的人都送上一小份。 第234章 心虚漫洛 溯水缘正文卷第234章心虚漫洛钱昊看到身穿女装的谢漫洛献唱后,无比震惊,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现在知道她刚才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看到谢漫洛带着李昊送了蛋糕进来,宴会厅里的宾客才知道那个年纪轻轻的男孩,竟然就是这一年多来风头正盛的天下第一才子弄玉公子,都把目光投像他,很快就有人趁着取蛋糕的机会上前和他搭讪。 接触到赵若飞的目光,钱昊马上反应过来,上前有意无意地把她护在身后,然后把她带回座位上去。 “你说你有首新曲子要去安排,却没有说你自己亲自去唱,安吉回头肯定要收拾我了,你看他那强忍着的脸色,一会你可要帮我说话,我是真的不知情。”钱昊在谢漫洛旁边低语道。 “他刚才瞪我了,有点凶。”谢漫洛偷瞄了赵若飞一眼,缩着头说道。 “活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钱昊气呼呼地说道,“不过说真的,女装的你真好看,那首曲子也特别好听,回去后你再唱一遍给我听听。” 谢漫洛拿过侍者送给自己的蛋糕吃了一口,烦恼地说道:“回去再说。一下子头脑发热又出风头了,这里的人现在都看着我,出去后我估计要应接不暇了,要不然你再帮我遮拦一二,我趁宴席还没散,早点溜掉。” “你这样不告而别就更不好了,回头王家人问起怎么办?安吉那里呢?”钱昊反对道。 “没事,我会给他们留信的,对了,你和安吉说我先去应天了。” 说完,谢漫洛就站起来,准备带着李昊离开,可是在转身的功夫,就看见前面有个身影站在前面,黑着脸盯着她。 “想逃?”赵若飞压低声音,不悦地问道。 “没,没……”谢漫洛赶紧侧身躲到钱昊身后,让人以为赵若飞是在和钱昊说话。 “没有就好,坐下,我一会带你走。”赵若飞不容置疑地说道。 谢漫洛只好乖乖地坐下,然后就更心虚了。 赵若飞走下来,大家都以为是他是有话要吩咐钱昊,也没有人多想。 食不言寝不语,如今吃完饭,侍者就把席上的残羹剩饭撤下,又送上新的瓜果点心。 这预示着现在开始是交际时间,而赵若飞无疑是大家的“标的物”,席上有些身份的人都纷纷上前问候,其他人担心在明王面前失仪,虽然坐着,但也偷偷地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赵若飞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听着周围人的奉承话,偶尔也回问一两句,或者是点个头,算是告诉大家自己正在听,余光却一直关注着谢漫洛这边。 左右席上的人偷偷凑近来和谢漫洛说话,或为求曲或者邀请他上门做客什么,还有询问他是否婚配,家中有小女姿容尚可什么的。 钱昊担心她应付不来,想要帮助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只好任由她在那里自由发挥,打太极。 他发现那些人说一圈下来,谢漫洛看似附和,却没有答应任何一件事,也就放心了。 赵若飞和谢漫洛的席位隔着十来步的距离,之前因为大家都规规矩矩地坐着,很轻易就能看见谢漫洛,现在不少人上前和他说话,就把他的视线挡住了。 又坚持坐了一炷香多点的时间,赵若飞就站了起来,在大家敬畏的目光中,带着钱昊和谢漫洛离开。 回到客院,谢漫洛就赶紧躲回房间去。 可是没等她坐下,赵若飞就跟了进来,还大喇喇地在她房间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安吉,你有什么事吗?这是我的房间。”谢漫洛硬着头皮问道。 “你知道刚才做的事多危险吗?若是被人知道你女扮男装,那些酸儒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没,宴会厅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也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以后会针对你,甚至连我外祖都可能会责怪你。”赵若飞蹙着眉头,看着谢漫洛说道。 “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男装身份,所以王家人把我安排在男宾坐席上,我也没有办法。”谢漫洛弱弱地说道。 “漫洛,我知道你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也不认为你坐在男宾席上有什么不对,而且觉得你比里面的任何人都有资格坐在那里,只是你不应该亲自去献唱,把自己置身于风险中。”赵若飞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在我身边留了那么多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换装进出的时候都很小心,没有被人发现。” “这里的环境那么复杂,万一被人发现了呢?怎么办?”赵若飞问道。 “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我看见桌上有茉莉花,想起一首曲子的旋律,又想着今日是你外祖的生日,就想唱给他听,还有,还有唱给你听……我错了。” 听谢漫洛说想唱曲子给他听,赵若飞心里的担忧不快一下子就消弭以无形。 “没事,过去了,我已经让子玉去看看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要是有的话,也能抹干净的。”见谢漫洛认错,赵若飞反倒安慰起她来。 “漫洛,你想要送上一首歌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不管是谁,都不值的你这样做。你以后想做什么事情不妨问问我,我总不会害你的不是?” “你也是?”谢漫洛抿着嘴笑问道。 “我除外。”赵若飞从椅子上站起来,弯下腰板着脸说道,“你曾经答应过我不穿裸露皮肤的衣服,但是今天你又穿了。” “只是一截小臂而已,不会这样也不允许吧?这样也有伤风化?我看见人家茶酒博士经常都把袖子挽起来的,还有那些屠夫,他们甚至光着膀子干活,他们露出的更多,也没有人说。”谢漫洛睁大眼睛说道。 赵若飞气的往自己额头上拍了一掌,压低声音说道:“他们都是些粗俗的男人,你怎么能和他们比?还有,你以后不许去看那些人。” 平时赵若飞生气的时候,谢漫洛就有点怵他,何况他如今还穿着一身冕服,气势逼人,更让谢漫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内心深处真没有那么深的阶级观念,有空的时候会亲自去菜市场买菜,去街边摊子上吃东西,见到底层人物的机会不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第235章 再穿女装 溯水缘正文卷第235章再穿女装谢漫洛久久不说话,赵若飞就知道她心里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并不是置身于云端之上的人,特别是在苏州与谢漫洛相处的那半年多时间,接触了不少新鲜的事物,可这件事,他还是觉得不好。 “漫洛,你是个女孩,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女孩,只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点。要是你的父母还在,肯定也会禁止你穿这样的衣服出现在外人面前的。你要是真的想穿那些衣服,就在我面前穿,不要穿出去,好吗?” “我还以为只露出一小截手臂没有什么关系的。”谢漫洛看着赵若飞关爱的眼神,到底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我听你的,以后不穿出去了。” “你穿那套衣服很好看,很美。你送给我的那一套露胳膊露腿的衣服,确实也很舒服,我经常晚上穿着睡觉。你再给我做一套那样的衣服,好吗?我陪你一起,偷偷穿。”赵若飞听了谢漫洛的保证,露出欢喜的笑容。 “你刚才很凶,不想给你做衣服了。”谢漫洛白了他一眼,嘀咕道。 “对不起!”赵若飞用手环绕着谢漫洛坐着的椅子,真诚地道歉。 “算了,你也是为我好。”谢漫洛嘟着嘴说道。 “那还给我做衣服吗?我想要你给我做衣服,也喜欢穿你做的衣服。”赵若飞涎着脸说道。 “你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去,我就考虑考虑。”赵若飞靠的太近,谢漫洛觉得很有压迫感,就看向旁边的椅子说道。 赵若飞立刻就坐回那张椅子上去,非常乖巧的样子,只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当钱昊进来汇报情况的时候,就看见谢漫洛拿着茶盏把玩,赵若飞却是笑看着她,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好像他走之前感受到的那种压抑是假像一般。 “没有什么手尾,有两个从旁边经过的人,被李昊用药粉晃了一下眼,我刚刚还让微风带着马车出去一趟,装出送人的样子,不会有人怀疑到弄玉公子身上来的。”钱昊说道。 “漫洛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竟然同意她做这样的事?”赵若飞看见钱昊进来,脸就又开始板着,这会知道没事,却还是忍不住训他。 “小丫头只说去安排新曲子,又没有说是她自己唱,要是知道她就那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下,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我也是上了她的当了。”钱昊赶紧解释,还朝着谢漫洛使眼色。 “和子玉无关,我下次不会头脑发热了,你别怪他。”谢漫洛赶紧说情,起身给他们二人各倒了杯自己做的果汁。 “小丫头都说了,这件事就过去了,安吉,不许再揪着不放。”钱昊拉了一张圆凳在谢漫洛和赵若飞前面,认真地说道。 他看见赵若飞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就请谢漫洛再唱一次刚才唱过的《茉莉花》。 谢漫洛用假扮的男声唱了一遍,只是男声唱出来的完全没有女声好听。 “刚刚离的有点远,没有看清楚你本来的样子。这里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能不能再打扮成女孩给我看看?”钱昊问道,问完还看了赵若飞一眼。 “安吉?”谢漫洛叫了赵若飞一声,想听听他的意见,没有想到他竟然也点了点头。 “那你们去花厅等着我。”谢漫洛笑道。 担心赵若飞说自己,谢漫洛穿上公主裙后,还戴上了长的白纱手套,正好把两截小臂护住。 谢漫洛装扮好出去后,两个人都在花厅正襟危坐,看到她出来,都眼前一亮。 “小丫头,你男装很好看,不过还是穿女装更好看。难怪某人……”钱昊话说到一半就赶紧停下,偷看了赵若飞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漫洛看,好像连自己的话都没有听见。 “你的耳朵没有耳洞,怎么能戴上耳环?这种鞋子后头那么高,穿着累吗?”一会后,赵若飞轻声问道。 “这种耳环是我的设计的,匠心楼今年出的新款,夹上去就好,不用穿过耳朵。这鞋子其实挺好穿的,我穿着不累人,不过你们可能穿不了。”谢漫洛笑着回答道。 “怎么想要做这样的鞋子?”赵若飞又问道。 “我个子矮,想要显得高一点。而且穿这种鞋子,走起路来很好看的。不信,你们看。”谢漫洛说完,就在花厅里优雅地走了两圈。 “你不穿这鞋子也很好看,以后还是不要穿这鞋子才好,看着伤脚。还有,你现在还小,也许明年就长高了,不要着急。”赵若飞安慰道。 钱昊看着他们两个这么默契地一问一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他真的很希望赵若飞能够得尝心愿,而且这样的话,他喜欢的小丫头以后也不会孤单单一个人了。 谢漫洛在两人面前把《茉莉花》唱了两遍,而且是不同歌词的两个版本。 之后,还把词曲子写出来,交给赵若飞和钱昊两人。 “太爷的生日过了,我想明日就离开这边,你们还有事情要办吗?”谢漫洛回房之前,问道。 “本来就是为了过来看看你,你既然想走了,我们就陪你离开,然后在应天府陪你几天再回去。”赵若飞回答道。 “你也确实应该早点离开这里,你若要隐瞒开府仪同三司的身份,第一才子的身份是不能不应付外面那些人的,我刚才听到几个人都想要请你去上门去作曲,蕴郡王和乔郡公也在打探你的消息,还是避开点好。”钱昊说道。 “嗯。安吉,你有什么事要做的,就去忙,我晚点就向太爷和王瑞泽告别,明天一早就离开。你们不用那么急告辞,该做的事还是做完再走,我走慢一点,在路上等你们,反正我现在是闲人一个,可以边走边玩。”谢漫洛想了一会后,说道。 “这样确实比较好,我们明日下午去追你们,这边找你的人,我会让人先拦一拦。你告别的时候,不要把自己去应天府的行程告诉外祖他们,免得他们被人询问时为难。”赵若飞点头说道。 “我确实是没有想要把行程告诉他们的,只是之前来的时候,说要喝了小王新的百日酒才离开的,如今要失信了,有点对不住王兄。”谢漫洛愧疚地说道。 “我会和他们说是我让你去做事了,放心吧。”赵若飞笑道。 第236章 离开王家 溯水缘正文卷第236章离开王家做出决定后,谢漫洛就给王瑞泽传信,说自己明日一早离开,等他和王昌有空的时候,自己再亲自过去道别。 王瑞泽非常不舍,但是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昌和韩笑。 赵若飞随后也去找了王昌,说自己安排弄玉公子出去做事,让他安排弄玉公子悄悄离开,不要给别人知道。 王昌自是完全依从,甚至连给弄玉的回礼,都托赵若飞转交给他。 次日五更刚过,谢漫洛就带着李昊等五个人,从侧门悄悄离开。前来送行的王昌和王瑞泽依依不舍,但是却不敢和他多说话,怕被在王家客居的宾客们知道。 出了王家的门,谢漫洛就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说实话,昨日自己女装出现在宴会上真的是很不理智的,暗五说有不少人在打听弄玉公子,但是有更多人在寻找昨日那个女装的自己。 自己男装的装扮还是与本色有些相像的,不快点逃离,迟早会查到自己头上来。 随着自己离开,昨日的人和事查不出来,就只会成为一个美谈。 出了大名县,谢漫洛就把孙盈盈交给了这边的两个管事,让他们安排马车送她回苏州城。 因为孙盈盈的身份使然,并不适合跟在谢漫洛身边,赵若飞、钱昊和王瑞泽都曾多次提醒她,谢漫洛也觉得有道理,便安排她离开。 而且又多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教导,谢漫洛觉得孙盈盈也该出师了,就是一些细节问题尚需要提点的,也可以交给细心的柱子去做。 所以她让孙盈盈回苏州城,在柱子身份再待一两个月就去接手江宁府的依云阁。 孙盈盈走后,谢漫洛一行就慢悠悠地往前走。 不久后,视线里看到不远处有个无人的小湖,湖水湛蓝,湖边野花繁盛,谢漫洛就让大家停了下来,要在那边野餐。 早上出来的太早,大家连早饭都没有吃,只在马车上吃了些点心,如今差不多要到午饭时间,谢漫洛觉得在湖边赏景吃一顿应该是很不错的。 有水的地方都有鱼,夏初的野菜也茂密,随便折腾一下,都能吃一顿很像样野食。 李昊闻言最是欣喜,说要吃烧烤。 于是,几个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在湖边找了个干净平坦的地方让谢漫洛安顿下来,然后他们又返回马车上搬下折叠椅、烧烤架、配料等物。 谢漫洛这次外出带了不少野外吃饭的家伙,大家也不是第一在野外吃饭了,都知道该做什么。 风和日丽的夏初,最是赏景好时节,看着远方起伏的山峦,吹着迎面拂过来的湖风,闻着夹杂泥土气息的野花香,谢漫洛不经陶醉其中,绕着小湖散步。 “主子。”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陌生的话语,谢漫洛回头却发现前面齐齐跪着二女六男八个人。 他们的长相都很普通,是放入人群中都无人会留意那种,打扮也是各形各色,有车夫、有商贩、有员外、有乞丐、有书生、有丫环、有小厮、有婆子。 “就是你们一直在暗中护着我吗?”谢漫洛一看着阵势,就知道前面的这些人都是自己身边的暗卫了。 “是的,领队他们几个现在暂时在外面警戒,让我等前来让主子认个脸。”装扮成书生的人回答道。 “谢谢你们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之前我不知道,如今知道了,总是要见见你们的。以后,你们有什么为难事都可以找我,我会尽量帮助你们。”谢漫洛说道。 “谢谢主子!”八个人齐声磕头道谢。 “你们快起来。这个地方没有外人,一会大家一起烧烤吧,小昊刚刚抓了不少鱼。”谢漫洛笑道。 “这……” “你们穿成这样,即使有人看见,也会以为是游湖的人,没有什么人会多想的。”谢漫洛打断那个书生要说的话,然后一一问他们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籍贯何处,并记在心中。 谢漫洛话语轻柔,笑容温和,但是却能让人莫名信服。 那八个人平日里总是在外围守护,没有近前打过照面,现在才算是真正认主,应了声后,便听话地四散开去。 王家,主院花厅。 赵若飞威严内敛,笑容满面地坐在上首,亲切地接见王家各支主要人物。 他早饭后就坐在这里,至今足有一个多时辰了,刚开始接见的是依旧滞留在王家的那些身份显贵之人,尔后才是王家众人。 他温和地询问各支子弟情况,也问那些出色子弟的年龄、领何职务、有何志向等等。 这个有血脉亲缘的皇长子,虽然看着笑容和煦,但是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还是不由得令王家人生畏。就连王家各支主事人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恭恭敬敬地回答着他的每一句询问。 钱昊从外面进来,在赵若飞的耳边低语道:“他们没有走多远,现在正在赏湖景,吃烧烤,听说还要做荠菜饺子。” “那他们肯定还要在那边停留一会。”赵若飞点头说道,“她等着我们,是告诉我们不要着急。那我下午再见见韩从他们,迟点离开也来的及,你安排吧。” 赵若飞口中的韩从就是王瑞泽的表哥,韩家少主,这次他带着几个韩家子弟一起来给王昌祝寿。 钱昊退出去后,赵若飞又立刻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继续与王家精英们的欢聊。 “殿下,您和弄玉公子是朋友,不知道能否帮忙问问昨日那个绝色美人在哪里?蕴郡王一直在打听,若是能先一步找到,下官想买来送去给蕴郡王做侍妾。”笑语晏晏中,突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而说话的人正是王瑞泽的父亲王守仁。 赵若飞的脸马上就黑了,眼神凌厉地扫了过去。“舅舅每日里想的就是这些事吗?难怪做事是非不分。那个女子身份贵重,若不是因为外祖生辰,她是绝对不会登台表演的。你少打听她的事,免得惹来横祸。你们也是,把昨日发生的事,就留在昨日。” 赵若飞的语气出奇的严厉,还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王家众人打了个激灵,王守仁被他毫不客气地责备一通,脸色都变了。 “殿下,看那个女子与弄玉公子有几分相似,可是他家姐妹?”王昌轻声问道,“若是这样,这份人情就大了去了,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外祖不去打扰她就算是最大的谢了。”赵若飞说道。 王昌听了立刻点头,对所有在场的王家人严肃地说道:“那个女子的消息,你们一律不可多言,更不要泄露,而且要约束家中众人不许谈论这个事,若不然,我定不轻饶。” 那些王家人自然知道轻重,都赶紧应下,并且保证自己还会阻止其他人打听。 第237章 王昌怒火 溯水缘正文卷第237章王昌怒火听到王守仁竟然想要送谢漫洛去给别人做侍妾,赵若飞非常气愤,忍着怒火又说了几句后就黑着脸离开花厅。 走出去后,他把钱昊叫了过来,在他耳边吩咐了一声,钱昊就进来交给王昌一些东西,并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看着拂袖而去的赵若飞,王家众人都心头沉甸甸的,王守仁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在座的长辈都朝他怒目而瞪。 “我也是为了王家好,才想要交好蕴郡王的。”王守仁解释道。 “你想要王家好?你是想要把王家给毁咯,孽子!”听了钱昊的话,王昌早已脸色大变,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立刻就把手里的茶盏狠狠地砸向王守仁。 “钱将军昨日就通知大家不要打听那个女子的事,可见殿下的态度,而且那个女子气质超然,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你还想要找到她送给别人当侍妾。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再说,我们王家需要上赶着巴结一个小小的郡王吗?” 茶盏没有打中王守仁,砸到了椅子的扶手,不过还是溅了他一身水。 “父亲,我……”王守仁拂了拂袍子上溅到的茶水,对上盛怒的王昌,想要说些什么。 “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还想说什么?不就是想要给那个贱种谋出路吗?殿下在这里的几天,你借着他的名头没有少做动作,你以为殿下不知道吗?他都知道,只是想着你和先皇后一母同胞,才没有责怪,没有想到你竟然蹬鼻子上脸,还让殿下帮你找人。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没有脑子的畜生?”王昌也不管当场有多少王家小辈在,打断王守仁的话,声色俱厉地骂道。 “殿下念情,虽然不敢和我们来往过密,但是什么事情他没有暗中帮着我们王家?若不是他,我们这支能成了如今的气候?我们王家又怎么能那么快超越韩家? 你呢?一直仗着国舅的身份,到处惹祸,你宠着那对上不了台面的母子打压自己的妻子和嫡子,你以为外面的人不知道吗? 全都知道,只是因为你披着国舅的皮,大家不敢明面上议论而已。 我因为先皇后之殇,辞了官职在家休养,也没有好好理家,把这个家交给了你,可是你干了什么?” 王昌捂着胸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王守仁面前,使劲地扇了他几巴掌。“你这个孽畜,是非不分,今日我要当着大家的面宣布,送你到王家祖宅守祠堂去,非死不得踏出祠堂一步。” “父亲,就因为殿下几句话就要罚我去守祠堂,您是不是太不讲理了?我是堂堂的国舅爷,你不能这样做。”王守仁从座位上站起来,气愤地反驳道。 “你还知道自己是国舅爷?有你这样的国舅爷是殿下的不幸,也是先皇后的不幸。”王昌大骂道。 “父亲,就算是您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说我呀,我就真的这么不堪吗?”王守仁问道。 “你勾结陈皇后谋害自己的亲外甥明王殿下,难道不是殿下的不幸,不是先皇后的不幸?先皇后要是还在,肯定会被你气死。”王昌双眼冒火,厉声反问道。 王家众人听了这话都大惊,王守仁更是赶紧辩解道:“我没有?” 王昌把钱昊刚刚交给他的东西拿出来,交给他的手里,了无生机般地说道:“这是殿下这几天截获的消息,全部都由荷园那边送出来的,送消息的人也都捆绑起来了,就在殿下住的那个客院锁着。” “殿下在这边隐了行迹,除了我就只有你清楚他的去向。这些从荷园递出去的消息,每一条都清清楚楚写着他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而且还约定如何对殿下动手,你自己的笔迹难道你认出来吗? 除了这,几年前殿下来大名府后也被人刺杀了一次,最后也是查到我们王家头上,只是殿下放弃追究而已。 那是你的亲外甥,也是大家眼中不二的太子人选,你为什么要倒向陈皇后,去扶植二皇子?啊?你以为二皇子上位会对你好吗?只会第一时间就杀了你,屠了我们整个王家,你这个猪脑子。” 王昌说完,就无力地瘫倒在地,王瑞泽赶紧上前扶起他,把他安置在太师椅上。 “我没事,这个事没处理完,我绝对不会倒下的。”王昌看见王瑞泽惊慌着急的样子,挥了挥手,挣扎着坐端正些。 而王守仁看完手里的那一叠东西,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嘴里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王瑞泽上前接过那些纸条,看过后也是惊恐不已,王家其他人急忙上前去看,然后,全部惶恐万分。 “谋害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何况我们王家人想要杀的还是储君,如今证据确凿,我们王家完了。”其中的一个和王昌差不多年龄的老人家哀嚎一声,倒了下去。 “不是我做的,是小雀和肃儿想要知道殿下的事,每次回去他们都会问我,我就告诉了他们。肃儿和小雀都模仿过我的笔迹,特别是肃儿,能写的以假乱真。”王守仁想起什么,急忙说道,“肯定是他们,是他们做的。” “就算是他们做的,难道不是你纵容的吗?而且这些笔迹明明是你的,你要怎么解释?”王昌冷笑一声,问道。 “父亲,我错了,现在要怎么办?只要能补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王守仁爬到王昌身边,着急地问道。 “殿下说看在先皇后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其他的让我看着处理。想来他也是有所怀疑的,不相信你会屡次对他出手,因为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王昌闭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要你回去守祠堂,至死方能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我接受。只是父亲,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呀?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王守仁万分不解地问道。 “那就该好好问问你自己,你不是一直想要把我们这支交到他们母子手上吗?可能是他们觉得你的能力不足,所以联合外人一起来谋划这件事。是你给了他们野心,也差点葬送了我们整个王家。”王昌一眼都不想看到自己这个愚蠢的儿子了,但是想到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见面了,到底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父亲,儿子真的错了。现在后悔晚矣,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韩笑和泽儿,也对不起王家。”王守仁伏在地上大哭道。 王昌没有理会王守仁,而是看着王家众人说道:“我当着你们的面说出这个事,是要告诉你们,这次是明王殿下救了我们王家。他不但有我们王家的血脉,更是我们王家所有人的救命恩人,我们王家永远都只能支持他,若负此恩,天理难容。” 第238章 恼羞成怒 溯水缘正文卷第238章恼羞成怒王家众人从花厅出来后,便一起去客院找赵若飞,想要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可是到了那里才知道,赵若飞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几个禁军帮忙看守那两个传递消息的人。 四个禁军把人交给王昌他们后,也迅速离开了。 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怎么用刑就一五一十招了,王肃母子这样做的原因竟然和王昌的猜测相差无几。 不但如此,那两个人还招出王肃母子曾经借着王守仁的名义多次陷害韩笑和王瑞泽,王守仁这才知道,往日里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因为自己的有眼无珠,竟然被那对丫环母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听完后,王守仁请求大家暂时不要泄露出去,说他想回荷园看看。 之后,他叫上自己的贴身护卫一起前去,半个时辰后,他冷漠地走出来。“荷园里,现在没有一个活人,报走水吧!” 王守仁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他衣袍上沾了些血迹,表明他曾经做了些什么。 没多久,荷园就起了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怪异的事没有一个主子吩咐下人前去救火,最后,那个美丽的荷园就只剩下一片灰烬,连之前王守仁从王瑞泽手里抢去的东西,也在里面付之一炬。 王昌点了点头,说了声:“早该如此!” 从荷园出来后,王守仁去了他的书房,在里面待了一会,出来后自己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毅然踏上了回祖宅的路。 他走之前,把自己手头的账册和钥匙全部交给王瑞泽,细心地叮嘱几句。 他还第一次抱了抱他的小孙子王新,把他身上一直佩戴着的玉留给他。 最后,他郑重向韩笑道歉,请她好好保重身体,也请求她帮忙照看王昌和这支王家。 送走王守仁,王瑞泽和韩笑母子就坐在花厅久久不说话,他们都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那个人似乎自始至终都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他现在知道错了,却必须离开王家,要祠堂中去忏悔一生。 王昌强撑着,在族人的帮助下,送走了还留在王家的大部分客人,然后才躺下。 至于那些暗中帮着王肃母子的族人,他则交给了王瑞泽去处理。 赵若飞原本想要下午见了韩从他们才走的,面对王守仁实在是忍无可忍,连王昌的面子都不想给了,直接走人。 他们快马加鞭,还不到黄昏,就追上了谢漫洛一行人。 他们这时才从那个小湖出来不久,玩累的谢漫洛正昏昏入睡,听到有人上了自己的马车,就猜测是赵若飞他们到了。 能靠近自己马车的人必定是自己非常信任的人,要不然李昊他们也不会放任别人靠前的,她睁眼看了一眼,发现真是赵若飞后,就打算继续睡觉。 “玩累啦?”赵若飞笑着问道。 “嗯。”谢漫洛呢喃般回应了一声,声音慵懒,就像羽毛拂过赵若飞的心房,让他的心软成一团。 “那你继续睡,我在旁边看看书,守着你。”赵若飞在谢漫洛对面坐下,轻柔地说道。看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虽然芙蓉如面,但是难掩疲惫之色,不由得摇头苦笑。 谢漫洛也不回应,直接就闭上眼睛。 可是没等她睡熟,外面就传来钱昊敲车窗的声音:“小丫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你受伤了?子玉,你上来。”赵若飞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见谢漫洛摇头否认,马上让钱昊上来,要问清楚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钱昊还没有坐下,赵若飞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个丫头在湖边抓鱼了,手被甲鱼咬了一口。”钱昊说道。 两个朋友的一惊一乍,谢漫洛的瞌睡也被彻底赶跑了,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咬了个小口子而已,细雨不放心,还给我上了药。” “怎么又去抓鱼了?在苏州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以后都不抓鱼,最多在旁边看看,你说话不算数?”赵若飞严肃地盯着谢漫洛,生气地问道。 “我没有说话不算数,没有下水,就是发现那个小湖入水口的杂草下有只大甲鱼,忍不住去抓,甲鱼很大,我没抓牢,掉下去的时候,咬到我的手指了。”面对赵若飞的逼问,谢漫洛只好老实交代。 “手给我看看。”赵若飞命令道。 谢漫洛刚准备把手伸出来,可是看见自己的指甲缝中还有残留的泥巴,又赶紧把手缩了回去。“没事,上药了的。我恢复能力好,之前在淮南路时我整个人破破烂烂的,后来也好了,现在全身上下都没有留下一点疤痕,不用看了。” “怎么能和那时候比,你能恢复那么好,是因为安吉把当时把能用上的药都给你用上了,包括给暗卫们用的秘药。为了给你生肌祛疤,当时安吉让钟大夫一直和小昊的师父沟通,鸽子翅膀都跑坏了。”钱昊说道。 难怪自己后来脸上那么大一条疤痕也能彻底恢复,原来是之前打下的底子。 “谢谢。”谢漫洛缩着头,对赵若飞道了声谢。 “我不要你对我说谢谢,快把手伸出来。”赵若飞板着脸说道。 谢漫洛万般不愿,但是对上赵若飞的坚持,只好把手伸出来。 几根纤细的手指,白嫩的如同刚冒尖的小笋,但是食指上绑着一根小绸带子,而且每根指尖的指甲缝中都还留有没能洗掉的黑泥巴,显得很突兀,生生地把那只小巧可爱的葇荑给槽践了。 钱昊一看,就大笑起来。“你在湖边挖泥巴抓鳝鱼、抓泥鳅的时候不是玩的挺开心的吗?现在害怕让我们知道啦?你看看自己指甲里面的泥巴,哪里还像个姑娘?乡下的野小子还差不多。” “我是担心马车上颠簸,想回到客栈的时候剪掉指甲,然后再洗洗就好了。谁知道他们什么都和你说,我身边都是你们安排的人,我连一点隐私都没有了。”谢漫洛生气地瞪了钱昊和赵若飞一眼,恼羞成怒,大声地说道。“而且,抓鱼挺有趣的,就是弄脏衣服和弄脏手又怎么啦?我开心就好。” “细雨说你的手要不要紧?要不要叫小昊的师父进来给你再看看?”赵若飞恍若没有听见她的气话一般,关切地问道。 “真的没事,就是咬破了一个小口子而已,不要大惊小怪。”谢漫洛摇头说道,“对了,那小湖边上有不少野菜,我们做了青团和荠菜饺子,我还给你们留下一些,你们快尝尝。” 说完,谢漫洛就从车厢的抽屉里拿出两个不锈钢饭盒,打开烤好的荠菜饺子和蒸熟的青团。 第239章 三人聊天 溯水缘正文卷第239章三人聊天“你哪来的面粉和糯米粉做这两样东西?”钱昊问道。 “微风和细雨坐的马车上,放了不少食物,面粉、糯米粉、大米、油、盐等食物调料都有,我们还带了两顶帐篷,要走那么远的路,我可是做好了野外露宿准备的。” 赵若飞用谢漫洛备好的筷子夹了个荠菜饺子吃下去,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那个装饺子的不锈钢盒看起来。“这种盒子又是你的新东西?” “对,这个叫做饭盒,用精钢做的,只是这个钢比较难得,我们只做了几十个,自用。”谢漫洛回答道。 “是好东西,给我两个。”赵若飞点头道。 “我也要。”钱昊接口说道。 “行,你们应该知道小武在哪里,你们回京后让人去他那里拿吧,我让他给你们准备十个,你们自己分。”谢漫洛爽快地答应道。 看见赵若飞和钱昊把两饭盒的饺子和青团都吃光了,谢漫洛很惊讶。“你们两个中午没吃东西吗?” “没吃,出来急。”赵若飞回答道。 “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们晚上才会赶来和我们会合呢!”谢漫洛说道。 “国舅爷以为你是歌姬,想要把你买下来送给那个蕴郡王为侍妾,安吉生气了。”钱昊拿起车厢中放着的翡翠玉笛,托在手里看了看,嬉笑着说道。 “哪个是蕴郡王?我见过他吗”谢漫洛好奇地问道。 “哎,问题不在这里,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说国舅爷以为你是歌姬,想要把你买下来送给蕴郡王为侍妾。安吉气的,把荷园那边的事也抖出来了,然后就不管不顾地离开了王家。”钱昊气的拿玉笛轻敲了一个谢漫洛的脑袋,气鼓鼓地说道。 “我刚才就听明白了呀。”谢漫洛把翡翠玉笛抢了过来,感激地看了赵若飞一眼,说道。 “蕴郡王坐在我外祖的下首,胖胖的那个,不好看,特别好色。”赵若飞点头,笑道。 “竟然想把我送给那样的人,真是的,要送也挑个好看点的男人嘛。那个王守仁的眼光真的不行,大大的不行。”谢漫洛摇头瘪嘴说道。 “他的眼光确实是不行,若是他能把你送给我当王妃,我会很感谢他的,也不会把他那些破事抖出来了。”赵若飞笑道。 “唉唉唉,你们在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我怎么听不懂?”钱昊着急地拍着马车上当桌子用的搁板问道。 “我身边有那么多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与其担心他们把我当成是歌姬抓了,还不如担心担心别人抓了我后,会不会弄的家犬不宁。别人不用说,就是小昊一人就够别人受的,他怎么会让我落入别人的魔爪呢?小昊,你说是吧?”谢漫洛拍了拍车厢,问道。 结果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回答,外头依旧静悄悄的。 “他不在,我刚刚看见他拿着吃的东西去孝敬他那两个师父了。”钱昊笑道。 “你们的人还是你们的人,什么事都捅到你们耳边去,而今,我的人现在也快变成你们的人了,我不开心。”谢漫洛撇嘴道。 “小昊一直都对你忠心不二,是我刚刚让他去找他的师父玩的。”赵若飞笑道。 李昊的耳力超好,赵若飞不想让李昊听见自己和谢漫洛的谈话,当然是把他打发掉了。 “所以,小丫头,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担心自己被人当成歌姬给抢了,是吗?也是说我白担心了,是吗?”钱昊终于反应过来,问道。 “我之前所以担心,是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给自己、你们和王家带来麻烦,我出了王家的门就不担心了。我会不会落入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手里这个事,我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就算是我身边的人不行,不还有你们两个人护着我吗?我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谢漫洛笑问道。 “你倒是心宽。对了,你一早就让暗五盯着荷园那边,是因为先前发现了什么吗?”钱昊问道。 这次他们能截获王家人和皇后勾结的证据,多亏了谢漫洛的提醒和布置,要不然,他们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事。 先前一次消息的源头确实是查到了王家这边,但是他们都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没有继续查下去。没有想到,这次会得到明证。 “没有,我刚到那边,能发现什么。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想,那对丫环母子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却能在王家兴风作浪,除了王守仁的宠溺外,必定还有什么别的倚仗,要不然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所以我才叫李大哥留意那边。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牵扯到安吉这边来了,还真是出乎意料。”谢漫洛回答道。 “他们会和皇后勾结,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赵若飞掸了掸自己身上穿的银灰色便服,苦笑道。 “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都要学会接受。你把这件事抖出来也好,这样对你,对王兄,对王家都好,免得到时搞的不死不休。你们这样盛怒离开,王家也必定会好好肃清家族里面的毒瘤,放心吧。”谢漫洛看着赵若飞安慰道。 被亲人出卖的感觉有多难受,谢漫洛再清楚不过了,当然能够体会到赵若飞此刻的心情。 “我母后只生下我一个,而且早早就离开了我,所以我想要尽量地照顾她的亲人,只是没有想到她那些亲人不一定会把我也当成是他们的亲人。”赵若飞丧气地感慨道。 “安吉,别想那么多,你可我好多了,你看,我被自家的叔伯一再下死手,我也没有泄气,如今还过的开开心心的。人呢,不要强求太多,要知足常乐。就像我,有你们两个,我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挺不错,还能悠哉悠哉地继续过下去。”谢漫洛笑道。 “小丫头的心确实是挺宽的,安吉,你要学学她。”钱昊赞同地附和道。 谢漫洛掀开车帘,看见外面并没有昨日跟着赵若飞的那一大群人,便问道。“安吉,你们穿着便服过来,你那仪仗呢?” “我让禁军和仪仗往京城方向去了,有他们跟着,去哪里都不方便。”赵若飞说道。 其中赵若飞是不想让谢漫洛因为他的身份而与他疏远,他想在与她难得的相处中,继续让她感觉自己还是她原来认识的那个安吉,而不是作为皇储的明王。 别人巴不得追求自己的人身份越高越好,唯独谢漫洛却不是这样的人,她只在乎自己喜不喜欢那个人,和他的身份无关。 自己是皇储的这个显赫身份,甚至还会成为绊脚石,横亘在他们之间。 所以,赵若飞总是要多想,多考虑。 第240章 改变行程 溯水缘正文卷第240章改变行程三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打点人员定下的客栈。 谢漫洛之前玩的比较疯,真累了,洗漱之后就早早睡下了。 赵若飞却还有事要处理,与钱昊在客房里说着话。 “回去后,你看看承福宫什么地方合适,挖一口鱼塘,多养上一些鱼。” “为什么呀?在承福宫里建鱼塘,你怎么想的?”钱昊惊讶地问道。 “漫洛喜欢抓鱼,我给她挖个鱼塘玩。”赵若飞笑道。 “我看她面对你时神色自若,一点小儿女的羞涩扭捏都没有,你的路还很长呢,你现在就做这些,是不是为时过早?”钱昊笑问道。 “没关系,先预备着,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感动她的。”赵若飞自信地说道,“对了,那鱼塘里不要有泥巴,底下铺上青砖,免得又弄她一身泥。” 钱昊点了点头,就外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返回来。问道:“你上次从苏州回去后,就把自己寝殿的宫女全部都打发走,是因为怕她不高兴?” “我确实怕她误会我和其他女人有什么,她说,她将来要嫁的男人,只能喜欢她一个女人。”赵若飞听后,点头解释道。 “她真是这样想的话,若娶了她,有得受的,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钱昊好心建议道。 “不管她怎么想,我都只喜欢她,不做其他任何考虑,你要是想我好,就帮帮我。”赵若飞坚定地说道。 “能帮肯定帮,这还用说?我前几天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可是她油盐不进,只说知道了,也不告诉我她是怎么想的。”钱昊无奈的说道,“看来这个事,还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你明天自己骑马,走远点。”看着钱昊离开的背影,赵若飞忍不住吩咐了一声,只是声音太低,钱昊并没有听见。赵若飞一想觉得这样似乎不适合,便没有再说。 他看的出来谢漫洛不排斥他,但是想要得到她明确的答复却不是那么容易,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从大名府到应天府,大约要七八天时间,赵若飞、钱昊都弃马坐上了谢漫洛的马车,三个人说说笑笑,路遇美景便停下来欣赏一番,都觉得这样的路途充满趣味。 这样走了六天,想着还有一天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应天府,谢漫洛很兴奋,次日起的很早,去隔壁的客房叫赵若飞和钱昊起床,却发现他们已经不在客栈了。 “李大哥,安吉他们去哪里了?”谢漫洛找到暗五,问道。 “爷和钱将军他们昨晚连夜离开了,说是有急事。爷留了信和一个锦盒,让属下等您起来再交给您。”暗五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和一个小锦盒,交到谢漫洛手里。 那铁画银钩的正是赵若飞的字迹,信是匆忙写就的,只有寥寥数语:漫洛,我和子玉有急事需要去处理,不能继续陪你前往应天府。事情处理完后,我就去应天府找你。原本想要陪你过十四岁生辰的,应该赶不回来了,抱歉。玉簪是给你的生辰礼物,希望你喜欢。保重!安吉。 谢漫洛打开那个精致的小锦盒,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簪身圆润,簪尾刻着将开欲开的花苞形状,极为精美。 “李大哥,到底是什么急事,安吉他们要连夜赶去处理?”谢漫洛把玉簪收好,着急地问道。 暗五迟疑了几秒,回答道:“属下不知。爷让我等小心保护好小姐,别的没有说什么。” “安吉之前说想要把你换掉,我说不用,现在看来当时倒是应该答应他换人的。”谢漫洛沉下脸说道。 “小姐,是越州那边发生暴乱,爷和钱将军就是为此赶过去的。”暗五见谢漫洛生气,赶紧老实交代,“爷不想小姐为他们担心,叮嘱属下不要告诉您。” “为什么会发生暴乱?”谢漫洛问道。 “春汛的时候,江南路那边的几个州县引发洪灾,当地的官员处理不到位,让一些难民流离失所。那些难民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越州那边,在那边聚集,还引发了疠疫。当地官府担心疠疫会传染给更多的人,就把那些难民圈禁起来,难民不服,为此引发了暴乱。”暗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个事处理不好还真的是很麻烦的,特别是那些染了疠疫的人,他们不听从安排的话,会让更多的人染上疠疫,一传十十传百,很恐怖的。”谢漫洛担忧地说道。 “就是,爷昨晚得到消息就立刻赶过去了。”暗五点头道。 “越州,我好像听说过,在哪里?”谢漫洛又问道。 “在两浙路,紧挨着绍兴和宁波,离杭州、明州都近。” “是了,我在那边还有铺子的,难怪我觉得听过这个名字呢?原来越州也在两浙路。我们不去应天府了,立刻赶去越州。那边灾民多,我们过去或许能帮上忙。” 谢漫洛知道地点后,马上就做了新的决定。“李大哥,传信回去,让柱子他们收集多余的粮食送往绍兴,我们去那边和他们会合。另外通知越州那边的人,若是遇到难民,尽最大能力帮助他们。” “小姐,那边有疠疫,您不能过去。”暗五赶紧阻止道。 “正是因为那边有疠疫,我才更要过去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谢漫洛郑重地说道。 经过近千年的摸索,后世防治感染病毒的方法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时空的人所能比拟的。所以,谢漫洛想出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您要是去了,爷回头会要了属下的命的。”暗五急忙摆手道,问讯赶来的微风和细雨也是连连劝阻。 “听说我的这个令牌可以调派附近的暗卫,你们应该也包括在这个范围之内。所以,你们都立刻服从命令。”谢漫洛生气地把赵若飞给她的那个玉佩亮了出来,严厉地说道。 赵若飞上次告诉她这个玉佩是令牌后,她就时刻贴身放着,这会正好拿出来发号施令。 “是,属下听令。”暗五他们看见令牌,立刻就躬身领命。 第242章 到达赵州 溯水缘正文卷第242章到达赵州十多天没日没夜地赶路,谢漫洛虽然没有在外面受风雨,但是长时间的不下马车,还是让她很难受,双脚也肿了起来。 暗五那些人风吹日晒,日夜轮班赶路,人都憔悴了不少,看着已经快接近绍兴了,谢漫洛才提出找当地最大客栈休息一晚。 住客栈既是为了让暗五等人缓口气,也是想要在客栈打听点消息。 这一路上,谢漫洛虽然用着暗网提供的便利,却禁止暗五他们去打探消息,担心把自己的行踪泄露给赵若飞和钱昊。 赵若飞的霸道她是见识过的,谢漫洛担心他不准自己去越州,会让暗卫把自己扣留在路上。 他是超越她令牌分量的人,只要他下令,自己就没有办法了。 谢漫洛的这点小心思当然不会告诉暗五等人,暗五等人还以为是她只一心前往目的地呢。 他们落脚的客栈临近主街,住客不少,客栈的大堂上摆放了九张桌子,七张都坐了客人,他们正在热闹着聊着天,而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越州疠疫的事情。 因为想要听前方消息,谢漫洛特意带着大家在大堂吃饭,坐了剩下的两张桌子,一顿慢吞吞的饭下来,她想要知道的也大概知道了。 越州那边的疠疫越发严重了,除了流落过来的难民,就是当地几个县的原住民也有不少人染病了,到处人心惶惶,外面的人们不敢靠近那些地方,当地官府也把前方的道路都封了。 后来有人庆幸地说:听说我们的明王会亲自前来,不日就会到,就不用担心疠疫往外面扩散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都说只要我们的明王过来,就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听到大家说“我们的明王”,谢漫洛莫名就有了一股自豪感。 这个家伙挺得人心的呀! 不管什么时候,在人们的口中,他都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人,似乎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会海晏河清,一片祥和。 以前谢漫洛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明王离自己很远,与自己无关,如今知道他就是安吉,心里的感觉还真的很复杂,尤其是听着别人议论他的时候。 回到客房,微风和细雨才知道谢漫洛的脚肿的连鞋子都脱不下来,赶紧取来剪刀把她的鞋子剪开,又倒了热水给她泡脚。 暗五得到消息后,立刻就赶了过来,请求道:“小姐,必须要停下来休息,要不然您的身体会受不了,您可不能和我们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比。” “没事的,今晚休息一下,明天就应该没事了,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绍兴?” “继续走官道的话,一天半就能到了。”暗五回答道。 “那就继续走官道,小路虽然快一点,但是不确定性太多,就像是上次,因为塌方,我们一连堵住好几个时辰,得不偿失。”谢漫洛说道。 “好。属下的建议是,我们只要到绍兴就行了,不能继续往疠疫发生地走去,那样真的太危险了。”暗五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不会治疠疫,也不是不死身,当然不会傻傻地怕跑去送死。不过,越州肯定还是要去的,我们可以在外围帮帮忙。官府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的,我可以帮忙安排人手,组成民间慈善机构,协助安吉他们早日解决这个难题。” 已经很接近越州了,暗五他们都心急如焚,担心她莽莽撞撞就冲了过去。 谢漫洛也知道他们着急上火,就告知他们自己的打算。 “小姐这样想的话,属下也就放心了。”暗五开心地说道。 “今晚小昊会值夜,你们全部好好休息一下,明日鸡鸣时分起来,继续赶路。”谢漫洛吩咐道。 很久都没有好好地洗漱了,暗五离开后,谢漫洛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沾着枕头就睡下了。 而大家口中的明王,已经到达越州,找了个地方换上他的蟒服后就带人去了越州府衙。 看到赵若飞这么快就到了,留守的官员都很惊讶,立刻跪下迎接。 赵若飞则是直接坐上了主位,说:“都起来吧,诸位辛苦了。赶紧把情况介绍一下。” 没有什么虚伪客套,明王一来就直接开始问询,那些官员们都心中都一滞,但是对上他那清冷严厉的眼神,谁都不敢丝毫欺瞒。 “如今会稽、诸暨、萧山、余姚四县出现了疠疫,又以会稽和诸暨为最。截至昨日,因疠疫死亡人数已有一万八千六百余人。我们接到殿下的信,招募了几十位志愿医者,前去医治,只是现在还看不到缓解的情况,每日死亡人数量都在增加。”赵州知州秦荣赶紧恭敬地介绍道。 “看看这边能不能再多找些医者帮忙,太医局的人和翰林医官正在全速赶来。现在还有多少难民?”赵若飞问道。 “统计各县所录,如今尚有难民五万二千三百余人,加上几地孤老疾弱不能自理者,本州现在共有八万一千九百余人需官府供养。属下已经吩咐各地开仓放粮,每人每日可领粟一升,幼小减半。只是存粮已经不多,不日就将告罄。”秦荣回答道。 “我会从杭州、明州、台州等地调粮过来,你这边维持供给不变。晓谕各处,商家不得哄抬物价,豪富之家,有余粮者,必须平价卖给民众。” “商家那边,下官前些日子就已经在各地贴出告示,并且派了专人督查这个事,现今市场秩序还算好。让那些富豪之家出售粮食的话,估计有些难,因为不知道这个疫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大家都攒着粮食呢。”秦荣解释道。 “那这个事再说,暴乱民众那边,现在如何了?” “他们得知殿下将亲临这边,就没有再闹事,维持原状,不过写了万民书上来,让属下呈送到殿下面前。” “那就把他们写的万民书拿来给我看。”赵若飞毫无表情地说道。 秦荣躬身在官案上翻找了一小会,终于把那份万民书找了出来,双手捧给赵若飞。 所谓的万民书其实也就是诉求书,那些难民都希望等到朝廷的抚恤和帮助,重建家园或者在其他地方给他们提供一个可以容身之地。 难民们会写字的人少,他们就用指印代替签名,那份万民书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赵若飞抚摸着那些指印,脸露悲悯和伤感。不过很快就敛了神色,吩咐秦荣道:“你安排他们为头的人明日来见我。”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赵荣领命而出,赵若飞则看起了官案上的那些钱粮账册。 第243章 防护用品 溯水缘正文卷第243章防护用品明王到达赵州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原本人心惶惶的人们顿时就好像有了定心丸。不少人都前往府衙,想要一睹明王真容。 赵若飞知道府衙外面来了不少民众,便走了出来,府衙外集聚的人群看见身穿蟒袍的赵若飞,知道他就是明王了,顿时激动地大喊“明王”。 听着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赵若飞挥了挥手,让大家停下来,说:“本王知道大家现在都很恐慌,不过困难是暂时的,太医局的医者和翰林医官正带着药材全速赶来,不日就能到达,大家不要慌张,听从官府的安排。日前发下去的注意事项一定要遵守,不要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要多开窗通风,勤洗手,特别是不能喝生水,更不能随地大小便。” “明王,我们都知道,也照着注意事项遵守着呢。”有人大声地回应道。 “那就很好,大家要相信官府,相信本王,我们一定能够安全度过这次劫难的。”赵若飞微笑着说道。 “有明王您在,我们就不担心,不害怕了。”一个老者颤巍巍地说道。 “是呀,您来了,我们就不怕了。”大家都齐声附和道。 在这样喧闹的人群中,却也夹杂着几声“安吉公子、子玉公子”的叫喊声。 “子玉,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那声音叫的次数多了,赵若飞也就听见了,吩咐钱昊去找喊叫之人。 钱昊很快就带进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见到赵若飞就赶紧跪下行礼。“小人何久远在这边已经足足等了两天了,可算见着殿下了。” “你认识安吉公子和子玉公子?”赵若飞盯着地下的人,蹙着眉头问道。 “小人不认识,但是掌柜的说了,要是小人见不到殿下的话,这样喊就能见着了,说是我家主人吩咐的。”何久远惶恐地回答道。 “你家主人是谁?”赵若飞继续问道。 “主人是谁?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只是赵州这边的管事,还没有资格面见我家主人。”何久远低着头说道。 “起来吧。你为什么要见本王?”赵若飞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主人托掌柜的给殿下送来一些东西,说是十分紧要。掌柜的以为殿下没有那么快过来,今日忙着安排人施粥去了,让小人在这边守着。”何久远站起来后躬身回答道。 “东西呢?”钱昊问道。 “小人没有带来,小人这就回去取,马上送来。掌柜说那些东西必须要亲自交到明王殿下手中,十分十分要紧。”何久远郑重地回答道。 “子玉,你安排人陪他回去取,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赵若飞看了钱昊一眼说道,然后走到高处,对着人群喊话:“现在是特殊时期,大家不要集聚,各自回家去吧。” 赵若飞说完话,就扭头往官衙走去,回去继续安排各种事宜,外面维持秩序的衙役则是劝人群尽快散去。 一炷香后,钱昊安排的人就带着何久远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回到官衙,他们三个人的手中各自抱着一个密封的盒子。 年轻人看见赵若飞后,立刻跪下回话:“小人令云是寰球商业两浙路的三掌柜,小人主子弄玉公子前些日子来信,吩咐小人从江宁府紧急带来一些东西,交给殿下。” “是什么东西?”听说是谢漫洛让人送来的东西,赵若飞的心情很好,脸色难得地舒展开来。 “是防护用品。这个是口罩,用多层纱布做成的,可以阻止病毒感染,刚开始佩戴的时候会感觉有点呼吸不畅,不过习惯了就好。这里一共有三百只,一般是一天一换,或者去了一地后就需要更换,不过用沸水煮过后,也可以重复使用。 这一箱子里的是手套和普通防护衣,殿下若是要去有疠疫发生的地方,就要穿戴上这些,加上口罩,有更好的防护作用。而且回来后,这些东西最好销毁处理。 最后这一箱的东西,是特级防护服,一共四套,殿下若是要接触病人,就必须穿上这种自成一套的防护用品,这种衣服极难做成,穿戴也不方便。小人主子说,希望殿下不要用到它们,送来,只是以防万一。” 令云把三个箱子都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一告知用途。 钱昊试戴了口罩,说:“这个东西比纱巾方便。” 普通的防护服和手套什么的,他也都试穿戴了,那种特级的防护服,他却是怎么也穿不上,就像是天狗咬月,无从下手。 令云微笑着帮助他穿戴起来,还细心地提醒道:“这种防护服自成一套,前面的镜子是用玻璃小心打磨的,尤其要小心,比较容易打烂,免得伤到眼睛。” “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做的?前些天吗?”看着盒子中的数样东西,赵若飞饶有兴致地问道。 “口罩和普通的防护服,是前些日子我们连夜赶制的,但是这种成套的防护服,却是去年做的。我家主人去年听到隔壁那条街莫名死了几个人,以为发生了疫病,就赶紧制作了六套这种防护服,其中有两套是按主人的身量做的,就没有送来。”令云恭敬地回答道。 “这个家伙,还真是个胆小怕死的人。”钱昊听了,笑道,赵若飞也是摇头失笑。 “你们那个什么寰球商业现在有多少人?”赵若飞突然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小人也不是太清楚,小人只是两浙路的一个三掌柜而已。”令云低头敛眉回答道。 “那像他这样的管事有多少?你知道吗?”赵若飞指着何久远问道。 “这个少说也上百了,小人是说两浙路这边的,其他地方,小人不知道。”令云想要隐瞒,但是面对赵若飞,他却不敢,知道他完全有能力查出来,只好实话实说了。 “放心,我们对你们主子没有恶意,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赵若飞看见令云纠结的神情,轻轻一笑。“谢谢你们给我送东西过来,我会亲自向你家主人道谢的,你们先回去吧。” 令云和何久远离开后,赵若飞让人把三个盒子小心地收好,转身对钱昊说:“你看她,摊子铺的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忙的过来?” “她忙不忙的过来,我不关心,我现在只知道她很担心我们出事。所以,她送的东西,我们还是要用上,要不然被她知道,有我们受的。”钱昊说道。 “她就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什么都能考虑到。我不会辜负她的心意,以后出去,我们就用上她送的东西吧。也不知道她在应天府怎么样了?”赵若飞想起谢漫洛,心里暖暖的。 第244章 接见管事 溯水缘正文卷第244章接见管事又走了一天多,谢漫洛终于到达了绍兴。 绍兴这边的管事早知道她会来,天天在官道上等着,终于把她盼到了,非常高兴。 谢漫洛选择绍兴为中转点,一是因为这里离赵州近,二是因为这里她的人手比较多,前来迎接她的这个绍兴大管事,就是她亲自培训过的,能力出众。 “楚俊东,我让人送些食物到这边来,送来了吗?”谢漫洛一见到自己人,就问道。 “送来了,车载船行已经运过来的粮食一共有三万余石,小的都安排在干燥的库房放着呢。另外还有一些牲畜禽蛋,小的安排了合适的地方放着。东家,您这次过来是准备把这些东西都卖到赵州去吗?听说那边有不少难民,现在开始缺粮食了,肯定能卖个好价。”楚俊东说道。 “那些东西不卖,送。”谢漫洛笑道。 “啊?送呀?全送?”楚俊东愕然地问道。 “是,全送,你安排人跟着我过去。”谢漫洛肯定地说道。 “可是那边发生疠疫,会传人的?太危险了,东家。”楚俊东着急地说道,“您要是想把那些东西送给灾民,大不了小的过去走一趟,您可千万别去。” “我们穿上防护服去,没事的。那些灾民遭遇洪灾,本就够可怜,如今又遇到疠疫,更是叫天天不应。官府虽然也会帮助他们,但是听说灾民很多,官府估计也顾不过来,我们反正有这个能力,就过去帮一把吧。”谢漫洛摇头说道。 “东家既然这样说,那小的自然是听令。何时出发?”楚俊东低眉顺目地问道。 “你吩咐人现在就开始装载,我们明日一早出发。”谢漫洛吩咐道。 “好咧。”楚俊东立刻应下。 临安是个古老的大城,方方正正,干净整洁,所有的街道都由青石板铺就,马车走在上面,发出更为响亮的“咯吱、咯吱”声。 谢漫洛乘坐的这辆马车还是赵若飞留给她的,质量过硬,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奔波就出现什么问题,一如当初。 微风和细雨他们用的那两辆,在半路就更换了新的车轮和车轴,要不然都不能坚持下来。 谢漫洛在临安城中心有座四进的宅子,她祖母留下的,上次就收了回来,平日里有人收拾,得知她要来后,楚俊东更是亲自去安排一番,添置了不少适合她用的东西。 所以,谢漫洛虽然是第一次入住这个陌生的宅子,却觉得很舒适。 在临安的一众管事等着她的接见,谢漫洛略微修整一下后,就见了大家,并且询问了他们各自分管事情的情况。 来见她的一共十九个人,她见过面的也不过是三个,还包括了楚俊东。其他十六个人都是这楚俊东他们培养出来或者是聘请的人员。 谢漫洛给自己的生意取了个名字:寰球商业。 寰球商业负责她的各种营生,各个行路和知名郡府都安排了负责人。这些负责人除了要遵循上一级的指派,也可以自行发展各自负责区域的生意拓展。 比如说购置产业、新开铺子等,只要报备,等到上面的答复,他们就可以进行了。 偶尔发现特别好的项目,他们也能够先斩后奏,只是这个项目若是后期营收不理想的话,拍板人需要负全责。 谢漫洛给所有的管事除了月银外,还有一定份额的分红,所创营收比例越高,他们所得的分红比例也越高。 说白了,也就是遵循了后世的那一套企业经营管理方式和规章制度。 因此,各地负责人也可以自行招募或者培训人手帮忙,他们也学着谢漫洛方法,把自己的分红份额让出一部分给自己手下的人。 这种方式极大地刺激了她手下的那些人,寰球商业以可见的速度在天朝各处发展起来。其速度之快,让谢漫洛都想不到。 可以说她现在每个行路都有生意和人手,只是各处有多少人不一样而已。 而这些人和事,又被她分发给她的学生们去掌控,最后才汇总到她这边。 谢漫洛想要经营这个时空第一的商业帝国,初期的基础就是她在小庄子上的烧烤坊、铁匠铺,尔后增加了从食铺子,饕餮楼,接着是她的酒坊和那些棉砖铁等制作坊。 去年,从谢家陆续收回长房的东西后,她又并入进去,并且彻底规范化,取名为寰球商业。 寰球商业有六大职能部门,分别为市场营销、人力资源、综合行政、资本财务、产品研发、生产服务。 在这之下,又分别延伸出几十个小项,任务具体且明确。 谢漫洛按照学生们各自的能力,让他们分管或者监管一项或者几小项。然后在他们之下设置各路的掌柜和各府州管事等。 她并不会接触太多人,年前那次大会,到达的一百多人,几乎都是各州府得力的管事,就像是楚俊东这些能独立负责一地的大管事,或者是其他地方有特殊能力之人。 摊子铺的很大,但是她始终都是最后的提线人,松紧由她掌控,不至于让大家超出规则范围。 因为隔了许多层次,所以普通的管事们来说,都认为他们的东家是神秘莫测的,也是有着非凡能力,像是楚俊东手下的这十六个人,知道能见到她,都激动莫名。 谢漫洛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情,和颜悦色地和他们说了会话,勉励了他们几句,还让他们留在宅子里一起吃了顿饭。 实在是太疲惫,谢漫洛等那些管事走后就浸泡进装满热水的木桶中,温水极大地愉悦了的她身躯,让她一身疲累得到极大的缓解。 只是不久后,楚俊东就去而复返,再次前来回报粮食的装载情况。 “东家,因为找不到足够的骡马和马车,小的把那些东西分成了两种运载方式,其中的五千石粮食用马车和骡马运送,其余的东西全部装上了船只,等到了越州那边的码头,我们再用这里带过去的马车和骡马转运。”楚俊东汇报道。 “可以,你要安排人盯好,免得到时忙中出错。还有那些口罩和防护服,也要分发给一起过去的人,并且教会他们正确的使用办法。”谢漫洛点头道。 “小的已经亲自教会下面的管事们,叮嘱他们一定要负责到每一个人,应该不会出错的。”楚俊东介绍道。 “防护是大事,不要指望着下面的人,明日出发前,你检查一遍同行的人,看他们是否领到东西,是否知道如何使用,不懂的,你再教一遍。大家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谢漫洛再次叮嘱道。 “是,小的一定仔细检查。”楚俊东听后很感动,郑重地回答道。 第245章 到安济坊 溯水缘正文卷第245章到安济坊从绍兴到越州只要两天的路程,若不是带着一众驮着重物的车马,快马加鞭,一天半的时间也能赶到。 不过,谢漫洛没有这么做,而是一路与大家同行,等到了越州界的时候,还监督着所有人都佩戴上口罩。 令云已经提前得到谢漫洛要到达,带着赵州的管事何久远一起来迎接他们。 “慕青他们呢?”来到赵州这边最大的库房,东西都搬了差不多一半,还没有看到赵州的大管事,谢漫洛便问道。 “铁先生选了会稽和诸暨两个灾民最多的县去完成东家交代的事情,慕青他们都去帮忙了。”令云解释道。 “铁大哥亲自过来的?”能被管事们尊称为铁先生的只有铁老三,谢漫洛信中让他安排人过来这边帮忙,没有想到竟是他自己亲自过来了。 “是的,铁先生带了二十个徒弟过来,还有许多东西,吩咐小人在这边继续候着东家吩咐,他们就走了,慕青也带着这边的大部分人去给铁先生他们打下手。”令云说道。 谢漫洛的学生们是凌驾于各行路的掌柜之上的,铁老三的吩咐,令云自然是不敢不听。 “哦,那你带着剩下的人帮着楚俊东他们把带来的东西安置好。主要是那些船只上的东西,等他们到了,要尽快卸下来,然后送到铁大哥他们所在的地方。我就不去你们安排的酒楼了,先去看看铁大哥他们。” 谢漫洛一边招呼着李昊、暗五他们穿上防护服,一边吩咐令云,不等大家出言阻止,就已经上了马车。 真实的赵州与谢漫洛想象中的赵州不同,看起来很安静。或许她所到的地方并不是疫情中心的原因,在州府附近走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慌乱的人群。 从州府到下面的县,最少需要半天到一天的路程,看见谢漫洛执意要如此,暗五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劝阻,只好快马加鞭而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诸暨更近,要先去的地方自然是诸暨。 官府封了路,不过看到暗五的令牌,还是给他们几人放行了。 一入诸暨地界,就开始出现令人揪心的场景,不少衣不蔽体的人集聚在露天的旷野,有老有小,大部分人都瘦弱不堪。 “快点,马上到枫桥镇去。”谢漫洛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受极了,催促道。“你们有这边的具体情况吗?” “在州府那边的时候,属下去打探了一下,说是这边集聚了三万余灾民,官府正在尽最大的能力安置他们,特别是爷和钱将军过来后,加大了救助力度,可能是官府那边也忙不过来,不能一下子安置那么多人。”暗五回答道。 想来这些野外的人应该就是得不到及时安置的,算着时间,他们应该在野外最少呆了有一个月了。如此贫困交加,风吹雨淋的,不生病才怪。 看到外面的人群,听着暗五的话,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后来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着马快速前行。 从车窗中,谢漫洛看见有不少难民发现他们一行人后,都跑着过来,伸出手,或许是想要讨要些什么。 枫桥镇是铁老三选的地方,为什么选择那里,谢漫洛估计是因为那里的人还比较少,方便他们操作。 暗卫中的人有先行打探的,按照他留下的线索,谢漫洛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枫桥镇,找到铁老三他们的营地,正好铁老三也在这边。 “小姐,您怎么能来这里?”看见谢漫洛走下马车,铁老三大吃一惊,“您快回去,这里有小人在,您只要吩咐小人怎么做就行了。” “铁大哥,我人都来了,要回去是不是有点迟了?你这边安排的怎么样了?”谢漫洛戴着口罩,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声音里带着得逞的笑意。 铁老三想想似乎也是,都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想要把谢漫洛劝回去的可能性不大,只好歇了心思。 “我们按照您设计的图纸,在会稽和诸暨用铁皮和角铁各搭建了一个安济坊,这边的应该能容纳一千人,余暨那边的大一些,应该能够容纳两千人。不过,我们还在继续扩建中。”铁老三介绍道。 “厕所也修建了吗?”谢漫洛问道。 “各种配套设施都修建了,小人这就带您去看看。”铁老三一边说,一边引导着谢漫洛往前方的建筑物走去。“小人选择这里,是因为这边的灾民比较少,容易平整土地,我们操作起来方便。” “我就猜到是这个样子,做的好。既然已经能够容纳上千人了,就可以让灾民入住了,等灾民来了后,可以让那些青壮帮着我们搭建铁皮房。我这次带来不少食物,就在右边这架铁锅熬粥。对了,我说的大铁锅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三十个呢!”铁老三点头回答道。 “李大哥,你带人去通知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灾民,让他们到这边来,我们这里就是一下子住不下那么多人,也能给他们提供点食物不是?”谢漫洛说道。 暗五带着人离开,谢漫洛就招呼着铁老三他们开始架铁锅。“小昊,你到附近找点柴火回来,我们来熬粥,一会人来了,就能喝上了。” “我不能离开你,李大哥刚刚说了,要是我离开你十步的距离,他就让安吉大哥把我弄走。”李昊亦步亦趋地跟着谢漫洛,不敢离开。 “小姐,这地方不安全,让小昊陪着您,我去找柴火。”微风说道。 大家各就各位,分工合作,很快就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了。等暗五带着第一批人回来,谢漫洛和李昊已经熬好了五大锅粥了。 听说这里有住处和吃食,那些难民几乎是连滚带爬跟着过来的,一看见此地真的如前面的人所说的一样,都热泪盈眶。 “你们先喝点粥,然后到房子里面去休息。”谢漫洛看着那百多个难民,眼睛也红了,轻声说道。说完,就带着李昊去盛粥,让微风细雨等人端给进来的没一个人。 大家都很自觉,让老人孩子先吃,老人孩子都有了,其他人才敢接下粥碗。 “你们放心,这里不敢说吃的多好,最起码让你们吃饱还是能做到的,在官府安置你们之前,你们都可以住在这边。不过,你们在这里也要遵守我们制定的规矩,等你们吃饱后,会有人告诉你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谢漫洛站在高地上对大家喊话,那些难民根本就不管有什么条件,俱悉数答应,说他们肯定会遵守。 能够有一处暂时的安居之地,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第246章 接收难民 溯水缘正文卷第246章接收难民谢漫洛从那些难民的口中得知,他们其实也收到过官府的接济,领到一定分量的粟,只是他们从外地来的人,没有地方煮食,只好生嚼,那些粮食根本就不够吃。 最大的麻烦是他们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一直都在旷野中生活。平时还好,遇到下雨天就非常狼狈了,不但老人和小孩生病,就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们这些人家园被毁后,便把仅有的家财带在身上,想一路去找个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落脚,路上有人说越州这边富庶,大家不知不觉跟着那些人跋涉近一个月,来到了越州。 他们来到了越州后,发现这里并不适合所有人在这边生活,只是带的吃食几乎都吃光了,只好暂做停留,想要找点杂活干干,赚点钱,买点粮食,继续他们的跋涉路,去其他地方落脚。 可在这个时候,会稽那边有人生病了,越来越多,大夫说是疠疫,官府就把进出的路都封了,不准越州境内的难民们离开之前的位置,担心疠疫传染给更多的人。 大家本就贫困交加,如今又听说自己被和生了疠疫的人关在一起,更是害怕,闹起事来,想要让官府的人让自己离开。 为了生存,大部分难民都参加了这次闹事,前一段时间闹的很大,直到有官员说那个英明神武的明王会马上过来处理这件事,让大家暂时按捺。 大家都听说过明王的名头,知道他爱民如子,肯定能让自己的诉求得到实现,于是他们才暂时停下和官府的斗争,所谓的暴乱也就停了。 明王过来后,正安排人手全力救助那些生了疫病的人,也给其他难民增加了粮食,只是难民比较多,一时还顾不过来。 从大家的言语中,谢漫洛听到他们对生活的无奈和绝望,不过赵若飞的到来,却也给了他们一份曙光,让大家由衷地感到欣喜和渴盼。 暗五后来又陆续带回来几批人,也有自己找上门来的难民。 他们的情况都和先前那批人的情况相似,都是官府暂时还安置不过来的。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那些例外的人是官府给他们安置了暂时的居住处,只是附近有疫病病人,他们怕传染,不敢在那个地方居住,跑到野外来生活了。 暗五出去带人的同时,也会把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告诉谢漫洛。 知道整个赵州因为疫病,如今死了有两万余人,仅会稽一县之地就死亡一万六千多人,形势非常严峻。 谢漫洛也知道赵若飞他们现在正在疫情最严重的会稽,而且把自己当初给他写的建议执行的很好。 因为隔离措施做的好,这些天发病的人明显少了一些。 只是朝廷派下来的那些太医还没到,现在给病人治病的人都是民间招募过来的医者,还没有找出根治这种病的方法。 不过,明王过来后,登高一呼,呼啦啦又来了几十名志愿医者,附近州县几乎有名有姓的医者都赶过来帮忙,现在在疫区的医者由原来的三十四人,增加到八十余人。 人手还是不够,但是比起之前好了许多,而且大家正在尝试更多的方法救人。 谢漫洛从史书上看到的那几个偏方,也开始试用了,只是还没有看到效果。 两万余人的死亡,想起来就让人恐怖,谢漫洛很担心那些尸身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将来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谢漫洛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暗五,暗五让她放心,说是赵若飞早就做了安排,在他过来之前,就传消息给了赵州附近的庙宇,让庙里的僧侣们帮忙掩埋疠疫死亡的死者,只要掩埋的数量达到200具,就给一份度牒。 度牒是僧尼们的身份证明,有了度牒,不但有了明确的身份,可以得到朝廷提供的保障,同时还可以免除地税徭役。 度牒的发放是有严格限制的,不少僧侣为了获得的一张度牒而想破了脑袋,如今有了一个门路,虽然有风险,但是获得途径明确且有保证,有不少僧侣投身进去,既做了好事,也获得收益。 因此,死亡的人数虽然不少,但是那些尸身都得到及时的掩埋,没有堆积。 这算是个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谢漫洛心想。 安顿一批难民,谢漫洛就让人宣布一次他们在安济坊要遵守的规矩,不但不能争抢打架,不能随地大小便,有能力者还要帮着干些活等。 第二日开始,难民中的青壮就开始帮着继续搭建铁皮房,平整土地,继续扩建开水房、厕所等辅助设施。 因为担心会出现病人,谢漫洛让他们在一公里外的地方也搭建了一个隔离房,以后有生病征兆的就先送到那边去隔离。 会稽那边的安济坊也开始接收难民了,令云带着人过去安排的,谢漫洛原想要亲自过去帮忙,但是没有人同意。 铁老三说,她去会稽的话,他就不再帮忙,立刻带着徒弟们回去,因为她出事的话,他们这些人以后也没有活头了,肯定会被小武灭了的,还不如早点逃命。 暗五也威胁她,说谢漫洛一定要去会稽的话,他就立刻告知赵若飞她在这边的消息,让赵若飞和钱昊过来劝说。 之前没有听说那边死了那么多人,大家都还没有这么坚决,如今知道那里的死亡人数已经都达到一万多人,都死活不同意谢漫洛过去。 想着自己如今确实是身关千万人的性命,谢漫洛也就没有坚持,同意不过去,不过还是留在这边的安济坊继续帮忙。 谢漫洛除了带来粮食,还有不少牲畜,那些牲畜在第三日就运了进来,谢漫洛让人每日杀几头猪,把猪肉和骨头拆卸开来,放入到铁锅里一起熬粥。 老弱每顿都吃肉粥,青壮则是每天吃一顿,帮忙干活的人则能得到几片肉或者一块带肉的骨头。 枫桥镇的安济坊条件好,外面难民听说了后,越来越多的人拥了进来。 以致后来搭建的房子都不够住了,铁老三带来的材料用完了,想搭建也搭建不了,那些青壮只要从铁皮房出来,把房子让给老弱住。 于是,谢漫洛又让大家搭建茅草屋和竹屋暂住,等着官府的人来安排。 第247章 被发现了 溯水缘正文卷第247章被发现了赵若飞和钱昊这几日吃住都在会稽的县衙,全身心地投入到抗击疠疫的奋战中去。 他调派了赵州一半的力量前往这边,连知州秦荣都被他带着到这边来办公。 从这里,他的命令迅速地发往杭州、临安、宁波等地,让他们调派人手物资过来。 “殿下,这些天有民间慈善组织,搭建了安济坊,正在接收难民,之前旷野中的人几乎都被他们收进去了,我们粮食短缺的状况大大缓解。”秦荣对赵若飞汇报道。 “这样的民间组织应该好好表彰他们,他们真的为我们解决了大难题。”赵若飞称赞道,“外面的粮食运到后,他们那里也要送一些过去,不能因为有人帮我们安置了人员,府衙就不管不顾。” “是,属下记下了。”秦荣恭敬地回答道。 “他们接收的难民数量有登记吗?”赵若飞问道。 “有的,会稽这边现在有七千三百多人,诸暨那边更多,有九千多人了。两个安济坊都设置了隔离房,有人生病,还请了医者前去。去检查的人说这两处的安济坊里难民安置的比我们安置的还好,他们每日都肉粥喝,住的地方也比较舒适。”秦荣介绍道。 “这么多人,他们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比我们安置的人还舒适?”赵若飞疑惑地问道。 “属下问过下去查看的人了,说是他们的房子是用铁皮和铁棒子什么搭建起来的,那些房子才几天就搭建好了,好大一片。”秦荣回答道。 “你确定?”赵若飞惊讶的从椅上站了起来,“子玉,快去查,是不是她安排的人?” “她?”钱昊从一堆信件中抬起头来,没听明白,睁大着眼睛看着赵若飞。 “铁皮房,除了她还有谁家有。”嫌弃钱昊反应慢,赵若飞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钱昊这下子知道赵若飞说的“她”是谁了,从信堆中站起来,问:“安吉,你说会不会是她也来了?我们走后暗网还启动了一次高级别的马匹供应,你猜测是皇上派了钦差过来,若你猜测的对,他们早就该过来了,因为按他们的行程来看,早几天就该到赵州境了。” “那你赶紧去查,几天时间就收容近两万人,还真是她才能做到的。”听了钱昊的猜测,赵若飞就坐不住了,催促着钱昊快去查清楚。 秦荣完全听不明白他们二人的对话,但是看的出来赵若飞很着急,便问道:“要不,属下亲自去走一趟安济坊?” “行,你去一趟这边的安济坊,看谁搭建的安济坊?如今又是谁在负责难民的安置工作?”赵若飞也没客气,吩咐道。 “子玉,你查一下那次启动马匹供应的令牌是那一枚?马上来回报我。” “是,我这就飞鸽传书去问。顺便问一下诸暨那边安济坊情况。”钱昊点头道,快速走了出去。 大约一个时辰,钱昊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蹙着眉头说道:“确实是她,全速赶回来的,日夜无休,她在临安停留了一天,之后就往这边来了。而且诸暨那边的信息说,在那边安济坊主事的人是个非常年轻的公子。” “胡闹,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敢来?日夜无休地赶来,我们都受不了,她怎么受的了?暗五是干什么吃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们?”赵若飞急的在大堂走来走去,非常生气。 “你这一说还真是的,暗五那边,已经半个多月都没有给我们消息了,我们忙着这边的事,也没有多想,现在看来是她不允许暗五他们给我传消息了。”钱昊想了一下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苦笑着说道。 “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想要帮忙,也不能到这么个危险的地方来呀。你亲自去诸暨那边,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她送走。先送到的赵州衙门吧,这边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也回那边去见她一面,再让人把她送出赵州,别让她继续在这边呆着。暗五那边,这次要记一大过失,还有她身边跟着的那些人,统统罚奉三年。”赵若飞踱了几步,隔着口罩吩咐道。 谢漫洛怎么也没有想到,还在熬粥的自己怎么就会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且看床上的铺设,明显还是张男子的床,吓了一大跳,想要起来,却觉得自己浑身无力。 “小昊,小昊……”她喊了几句,发觉自己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听到响动,在屏风外面的人放下正在处理的公文,走了进来,柔声问道:“醒啦?” “安吉?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此时的赵若飞并没有穿防护服,谢漫洛一眼就看清楚了,着急地问道。 “为什么要偷偷来这里?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赵若飞没有回答谢漫洛的问题,反而很严厉地反问道。 “我……我就是想过来帮帮忙,毕竟这里的事情这么大,你和子玉也在这边。”谢漫洛坦然地说道。 “为什么要瞒着我们?长本事了,还学会用令牌命令人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把令牌的作用告诉你。”赵若飞板着脸说道。 “你给我的令牌难道是看着玩的?我不过就是用了一次而已,你就发脾气,我还给你就是,我还不稀罕呢!”谢漫洛在身上摸索起来,掏出玉珮,就往前面一送,因为她的手实在无力,玉佩掉在床边。 赵若飞蹲在谢漫洛前面,把玉佩捡起来塞到她的手里,还握住她的手,摘下口罩,温柔地说道:“漫洛,是我不好,我不该发脾气。这个令牌给你的,就是给你用的。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这里太危险了,我这是责任在身,身边还跟着一堆医生、暗卫、护卫和禁军,防护是一层加一层。可是你完全没有必要让自己置身这个危险地呀,虽说做足了防护,但是万一呢?万一你出事了,你的那些人怎么办?……还有,我怎么办?” 听着赵若飞深情的告白,谢漫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想要把手缩回去,却被赵若飞紧紧地握住,抽不脱。 “我一会就让他们送你去应天府,你在那边等着我,我这边处理完了,就是找你。”赵若飞继续说道。 “我不去应天府,回临安。听说这边缺粮了,我去那么给你们筹措粮食。”谢漫洛摇头说道,见赵若飞并不松口,又接着说:“我在临安有个四进宅子,想回去,顺便去看看临安那边的风景。” “好,那一会我就让他们就送你回临安,你在那边不要再跑过来,等这边事了,我和子玉去看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应天府。”赵若飞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第248章 互诉衷肠 溯水缘正文卷第248章互诉衷肠赵若飞说话的时候,目光温柔又坚定,手上传来的摩挲感觉,也透露出他心中不尽的怜惜。 “你瘦了。”谢漫洛不敢去看他的眼神,说了之后把头转向里侧,露出泛红的耳尖。 赵若飞狂喜,脸也红了,但是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深情地唤了声:“漫洛……” 过了一会,谢漫洛终是把脸庞转向他,红着脸说:“你在这边要保重自己,别出事!” “嗯,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会早日去找你。你当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没有达成愿望之前,我怎么能让自己出事呢?漫洛……”赵若飞把谢漫洛手里的玉佩拿出来,然后用一双手握住她那只露在被子外面的小手,珍宝一般轻轻地抚摸着。 尽管心智足够坚定,但是面对赵若飞的深情凝眸,谢漫洛还是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脸上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而且他那低哑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让她充满了信任和依赖,以及……迷恋。 “你的手上有茧。”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谢漫洛轻轻地说道。 “前些日子骑马过来时长的,太久没有握马鞭了,手就长了茧,养养就没有了,我的手并不粗粝。”赵若飞轻笑着解释道,眼睛却是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漫洛,像是要黏在她脸上一般。 “漫洛,你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总是梦见你。” “那你还要把我送走?”谢漫洛大胆地对上赵若飞的眼睛,彼此就这样看着,眼眸中倒影出对方的影子,像是要看进对方的内心深处。 “我不希望你有一丝危险。好洛儿,听话,哦!”赵若飞宠溺无比的轻哄着,轻轻地揉捏了几下谢漫洛那柔弱无骨而且嫩滑无比的小手,然后把它捧到唇边,触碰了一下。 谢漫洛前世今生都没有和男子如此亲近过,羞涩无比,赶紧用另一只手牵起被子把脸盖住。 “傻瓜,你这样会让自己喘不了气的。”赵若飞吃吃地笑着,伸出右手把谢漫洛脸上的薄被拉了下来。 “你先出去。”谢漫洛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赵若飞看穿了,不敢再看他,心虚地说道。原本以为严厉的语气,说出来的却绵绵软软的,充满了撒娇的意味。 “再陪我一刻钟,好吗?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面,我……”赵若飞请求道,还没等说完话,就见到谢漫洛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顿时就灿烂起来。 谢漫洛平时也常看到赵若飞笑,但是如此近距离的看,却还是第一次。 他的笑,清波荡漾,溢出满满欢喜的愉悦,如同突然间绽开的昙花,惊艳了众生,似乎能让万物复苏,尤其是那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不知不觉就沉溺其中。 谢漫洛目不转睛地、傻傻地看着他,喃喃地说道:“你笑的真好看,喜欢看你笑。” “那我以后天天笑给你看,好吗?”赵若飞坐到床沿,俯下头,靠近谢漫洛的脸庞,呢喃道。 过了一会,都没有等到谢漫洛回答,赵若飞又问了一句。 “我……我还小,以后再说这个事。”谢漫洛嘟囔道。 “小骗子,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怎么就不愿意承认呢?”赵若飞抓着谢漫洛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问道。 是呀,自己也是喜欢他的,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年纪轻轻就挥斥方遒的男人,为了自己,敛尽一身锋芒,就如同个温和的大哥哥般护着自己,关爱着自己。 在外人面前,他威仪无边,可是在自己面前,却愿意洗手做羹汤,愿做一个最普通的小厮。 自己的幸运,是从认识他开始的,他包容着自己一切的作为,帮着自己在屁股后面收拾手尾。 自己一个连亲人都不能容的孤女,在他的眼里却是如珍似宝,从认识自己后就开始呵护着,甚至在暗中安排了一个个的护卫。 若非是多了前世的记忆,自己在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是,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也只不过是大多偷取了他人之才学,冒用前人之名而已。 能拿的出手吃食和做生意的手段,何尝就能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畅通无阻?若非是有他给予的足够便利,自己的也达不到今日之成就。 命是他给的,还把所有的深情都留给了自己。 如今的生活也离不开他的助力,而且他还是个英雄,人人仰慕的英雄,自己能得到他的痴恋,怎么能够不动心呢? “洛儿,不用担心卷入是非,有我在,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抵挡在前面,护你一世安稳。你若不喜欢我接触其他女人,我就绝对不会接触其他女人。我发誓,我这辈子就只娶你一个。我们彼此属于彼此,决不让其他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听着赵若飞如此郑重其事地保证,谢漫洛的心都快要融化了,对上赵若飞的目光柔情似水,并轻吐朱唇道:“好!” 赵若飞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得到谢漫洛的答复,眼睛发酸,眼眶泛红。看着谢漫洛重重地点头,说:“有你真好,我这辈子都不会白活了。洛儿,快点长大,我想娶你。真的很想,很想。” 谢漫洛反扣住赵若飞的手,五指插进他的指缝中去,用力地握着,红着眼看着他。 “我曾经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以后就不孤单了。” 曾经不与皇室之人相交的想法,在赵若飞的真情面前荡然无存了,谢漫洛只想要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相守一生,哪怕是前面惊涛骇浪也不惧。 “漫洛,我的洛儿,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以后永远永远不分开。”赵若飞握紧谢漫洛的手,深情地说道。 “嗯。”谢漫洛应了一声,目光便又和赵若飞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胸膛起伏。 说是多呆一刻钟,却是多呆了足有半个时辰,互诉衷肠的两个人都舍不得与对方分别,恨不得时光就此停留。 到底是赵若飞心智更为坚定,担心谢漫洛留在这也不安全,叫来微风和细雨,让她们抱着谢漫洛上马车。 赵若飞其实很想亲自送谢漫洛上马车的,可是他不想让谢漫洛被人非议半分,所以忍住了。 第249章 被逼离开 溯水缘正文卷第249章被逼离开自己醒来都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身上无力的感觉还是很明显,谢漫洛把李昊叫了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是谢漫洛第一次如此严厉地瞪他,李昊缩着脖子难受的很,眼睛也红了。“姐,我打不过师父,他们两个和钱将军一起来的。” “他们给我下了什么药?” “迷药,是最温和的那种,不会损害身体,就是会绵软无力几个时辰。”李昊喏喏地回答道。 “李大哥他们呢?” “李大哥被安吉大哥让人打了五十大板,血肉横飞,现在还躺着,其他暗卫也通通被打了十大板子,还被罚了三年的俸禄。微风和细雨本来也要挨打的,只是安吉大哥说打了她们就没人照顾你了,她们的板子就先欠着。”李昊回答道。 “为什么?”谢漫洛惊讶地问道,赵若飞让人用药把自己迷晕带回来就已经很过分了,竟然把自己身边的人挨个地收拾了一顿。 “安吉大哥说他们不顾姐姐的安危,听任姐姐乱来,所以要处罚他们。安吉大哥很凶,我怕他连我也要打,幸好后来没有打我,不过,也像你刚才那样,瞪我,很吓人。”李昊委屈地说道。 这个家伙,还真是霸道惯了,知道自己动用了令牌命令暗五他们,竟然都还敢事后算账,真的该好好说说他。 谢漫洛想到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好,心中又柔软成一团。 可是,后来又想到自己竟然在他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又非常泄气。 若是自己将来不答应他的求婚,他是不是也会把自己弄晕了直接拜堂成亲? 谢漫洛这时才知道,要是赵若飞愿意,自己真的会束手无策,幸好他一直都很尊重自己,甚至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 为了让谢漫洛确实离开赵州,赵若飞还让钱昊派了人跟着监督。 而被打的那些暗卫,无怨无悔地继续跟着谢漫洛,就连起不了床的暗五,也趴在马车上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看着那些暗卫一个个的在马背上垫上厚垫子,而且腰身别扭地坐在马背上,谢漫洛心里就很心疼他们。 十个大板子,他们的屁股该都烂了吧?还要骑马出行,能受的了吗? 还是尽快离开赵州地界,脱离了安吉的视线,然后让他们都到马车上去躺着才好。 是自己任性惹的祸,却导致跟着自己的人受到了责罚,谢漫洛很是愧疚。 只是想到自己还是帮到了那些灾民,她又不后悔。 离开前,谢漫洛叮嘱了一下钱昊应该注意些什么,还把自己剩下的防护用品都交给他。 后来又对不敢上前,只远远注视着自己的赵若飞,笑着挥了挥手。 他这么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既然不敢直面分离,还真是好笑。谢漫洛心里想着,还偷偷发笑。 送走了谢漫洛一行人,钱昊才发现赵若飞还怔怔地站在原地,而且眼眶有些泛红。 “哎,安吉,不至于吧?那么不舍,为什么不让她留在州衙?这边还是相对安全的。”钱昊翻了一下白眼道。 “我不想让洛儿有一丝危险。以前的危险都是我们的人能防范的,可是这种疠疫,却是防无可防的。”赵若飞叹了口气说道。 “洛儿?你什么时候对小丫头改了这么亲昵的称呼了?你们刚刚在内室发生了什么?你不准任何人靠近,不会是你趁她浑身无力就……”钱昊听见赵若飞对谢漫洛的称呼改了,就发挥了想象力,开始猜测起来。 “我才没有那么龌龊,你瞎想什么呢?”赵若飞狠狠地往钱昊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尤不解恨,还想要再踢,钱昊赶紧远远地逃开了,不过用手摸着屁股,显然那一脚还是把他踢疼了。 “没有就没有,怎么能动脚呢?”钱昊气愤地说道,“你对小丫头的称呼都改了,没有猫腻才怪?” “洛儿答应要和我在一起了。”赵若飞招了招手,等钱昊过来后,笑着在他耳边说道。 “真的?那还真不容易?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还真的喜欢上你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叫她小丫头了?”钱昊听了,欢喜地说道。 “当然,她将来是本王的王妃,你这样乱叫,一点尊重都没有。”赵若飞板着脸说道。 “那也不能就让你说了算,还是见到她时,我再问问她喜欢我叫她什么更好。”钱昊一脸坏笑地说道,“我还会告诉她你把她兄长的屁股都踢烂了,请她帮我做主。” “你敢?就不怕我把你流放到岭南去?”赵若飞一本认真地威胁道。 “行行行,你是明王殿下,我身份不如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怕了你,行了吧?”听说要把自己流放到岭南去,钱昊马上认怂,拱手讨饶。 “我好不容易才让洛儿答应的,你要是在中间插一杠子,她又反悔了怎么办?”赵若飞也把自己的担忧袒露给自己的好友,希望他不要捣乱。 “那个丫头还是不定性的时候,还真的有可能会出尔反尔的,你想想,她前不久还说喜欢折昭呢?未必你就不会像折昭一样的待遇,只是喜欢几天,就放到脑后了。”钱昊说道。 “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我怎么能和折昭一样?折昭有一堆夫人小妾,洛儿最是讨厌这样的人,我清清白白的,就只喜欢她一个人,她不会这样对我的。而且我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喜欢我。”赵若飞脸上堆笑,自信满满地说道。 不过,他说完后就在心里患得患失起来,有些后悔那么快放谢漫洛离开,觉得还是要多和她说说话,把两人的关系更为明确一些才更好的。 只是对方的马车影子都看不到了,要追也来不及了,而且自己来这里还有防治疠疫如此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在这边自己也会分心。 他脸上的神色从纠结到坚定,然后挥去脑海中的一切思绪,大步流星般地走回了州衙,拿出公文处理起来,对下面的一个个官员下达着不同的命令。 这里的事情只有尽快处理完,自己才能早日见到心爱的洛儿,其他的说什么都没有用。 自己身上顶着明王的称号,受万民敬仰,自然就该承担起明王的职责和大家的信任。 第250章 谈论漫洛 溯水缘正文卷第250章谈论漫洛“殿下,属下去过东山的安济坊了,在那边的负责人就是上次曾经送来防护用品的令云,他说是奉他东家之命在那边接收难民的。 那边的设施真的很完善,吃喝玩乐都照顾到了,难怪听说了的难民都往那边挤。难民们的秩序也很好,一切都规规矩矩、井井有条的,吃喝住都老弱优先,那些青壮难民还帮着安济坊干活呢。 他们的伙食很好,都是白米粥,不但每顿能让大家吃饱,还放了肉和青菜熬,老弱每顿喝肉粥,青壮每天喝一顿肉粥,两顿青菜粥。属下特意在吃了一碗,香着呢。 他们的粮食有很多,堆满了旁边的库房,还有不少等待宰杀的牲畜。听令云说,他们东家最少准备了五万石粮食,单是已经运过来的就有近三万多石,后期还会有粮食继续运到。 难民们都觉得在那里是天堂般的地方,就算现在房子住不下了,在房子外面呆着,他们也非常乐意。 就属下在那里的一个时辰里,就见到有数百难民陆续去了他们那边,令云他们也全接收,给老弱按排好住处,还把生病者送去隔离病房。 那里的隔离病房也做的很好,离大家的居住区域一里之外,每日有穿着防护服的专人往那里送吃食,送药,他们用的也是殿下说的偏方。 他们现在用的是姜、葱、豉三物熬煮的浓汤,让生病者喝下去,那些人喝了这种浓汤后,病情没有恶化,甚至有人有了好转的迹象,被请去的医者,也觉得这个方子或许有效,说是值得推广一二。 东山安济坊,真的很不错,做的确实是比我们官府安排的还要好。” 亲自去东山安济坊探访的秦荣,回来后就一五一十地向赵若飞汇报自己所见,言语中满是赞赏之词。 “凡是她做的事情,没有不好的。”赵若飞自豪地笑道。 “殿下说什么?”秦荣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我们也要参照他们那边的法子来安置难民们,尽量让大家的生活过的舒适点。要是安排不出粮食来,也可以向安济坊借一点,等其他地方的粮食送来后,再还给他们。”赵若飞知道自己失言了,马上就收敛了神色,继续若无其事地吩咐下去。 等秦荣下去后,赵若飞和钱昊才相视一笑。 “若是她在这边,能做更多的事情,可惜被你送走了。”钱昊笑道。 “我不想她有风险,而且她已经把办法告诉我们了,我们照着做就是了。你说洛儿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最好,让人挑剔不出一点瑕疵来。”赵若飞摇头笑道。 “不见得,她玩的时候,就让人头疼,你不记得她玩泥巴抓鱼了?根本就不像个女子,比京城里那些斗鸡遛狗的纨绔还疯。我看见微风帮她洗当时穿的衣服,那真的叫脏,全是泥巴,洗出来的都是黑水,我后来让微风别洗了,直接扔掉。”钱昊笑着反驳道。 “这才是鲜活的她呀,她总是能出人意料,时刻让人耳目一新。”赵若飞却是一点都不嫌弃,用手撑着脑袋,满满的骄傲,言语中的潜意思是:你看,她就是玩,都玩的和别人不一样。 “你说的也是,要不这样,我还真要把她当成是怪物了。也幸亏有你在她背后一直护着,要不然她的所作所为早就被大家当成了神仙或者是妖怪了。”钱昊赞同地点了点头。 “洛儿所做所为,确实是很难让那些愚昧的民众接受,所以我也只好一点一点地帮她透露或是隐藏起来。她的心思太单纯了,想到什么东西就做,根本不想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若是被歹人知道,早就把她绑架,当成是敛财工具了。好在她知道给自己弄个假身份,扯起虎皮拉大旗。后来又让我们发现了她做的事情,帮忙做了部分遮掩。”赵若飞说道。 “所以,要是你把她娶回去,你那承福殿也不知道会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你可要做好准备哟!”钱昊幸灾乐祸地笑道。 “只要她愿意和我成亲,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是把承福殿推倒重建,我也乐意。”赵若飞毫不介意地说道,“有她在,日子肯定会过的有滋有味,我真的很想要把她早日娶回去。” “陛下那边你还没有告诉他呢,而且被皇后知道她的身份后,极力阻止怎么办?”钱昊忍不住给自己的好友泼冷水。 “我绝对不会让她出面捣乱的,真要是出来捣乱,也不会客气,要不是顾着父皇,你以为我怕她吗?”赵若飞的脸色突然变得凛冽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杀伐之气。 “那你要好好安排,小丫头内心里其实挺怕麻烦的,若是被陛下和皇后刁难的话,她有可能扔下你就溜。她被亲人一再伤害,从小孤苦伶仃,非常敏感,若是觉得自己受到蔑视或者是生命有威胁的话,不一定会因为对你有情有继续忍受的。”钱昊给赵若飞好心提醒道。 “是的,洛儿看着总是笑嘻嘻的样子,其实她经常一个人难过半天,她的那种愁绪根本无从解释,也不愿意说,就那样把自己置身伤感中,让我也措手无策。 她才藻艳逸、衔华佩实,但是有时候也会对生活迷茫,对自己没有信心。 她看着风风光光的,其实过的很苦,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其他女子都有三五闺蜜知己,她因为身份特殊,却连一个亲密点的女性知己都没有,有什么话也不能和人说。 我是真的喜欢她,想要好好地护着她过一辈子的安稳日子。 子玉,你也要帮着我,帮我扫清会出现在她身边的魑魅魍魉,让她过上舒心的日子。 等她到京城后,让你夫人多陪陪她,多和她说说话。” 想起谢漫洛,赵若飞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他为自己没能让谢漫洛过的开心快乐而自责。 “会的,我们钱家定然会全力护着她,她都认我为兄长了,我们家自然也会把她当成是家人看待的。放心吧,安吉。小丫头性格其实挺开朗的,又有连男子都没有的担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钱昊安慰道。 第251章 担忧明王 谢漫洛回到临安后,就回到了自家的宅子中。 前期回来接收后续粮食的楚俊东,知道她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赶到宅子中听候吩咐。 谢漫洛便把刚刚写好的信交给他,安排人分送到各地,让自己名下凡是有多余米粮的庄子把粮食都送到临安来。 在路上的时候,她已经看到附近州府的官粮正源源不断送来,打听过后,知道大部分都是麦和粟,并不太适合没有锅灶的难民们烹煮,还不如像自己之前一样,直接熬粥,更为方便而迅速。 她的庄子,一半以上种植的都是水稻,而且是两季,因为不缺钱,往往都会攒上一年的粮,即使次年没有卖掉,也会用于酿酒,从不浪费。 之前的是各个州县米粮铺子上送来的粮食,这次再让庄子上的存粮也送来,算算应该还有几万石,能够继续维持那两个安济坊一段时间。 离开之前,钱昊答应她每日给她送一次消息,这一路回来也陆续得到赵州那边的消息,知道久盼的太医院太医和翰林医官终于到了,他们如今正全身心地投入到疠疫的防治中去。 朝廷派来的人都是有防治疫病经验的人,他们在路上陆续得到赵州疠疫的具体症状,一路探讨和研究防治办法,已有几成的把握。到达后,马上就用他们认为最快最有效方式展开了救治。 他们在,谢漫洛对赵若飞和钱昊留在那边放心多了。 尽管暗二保证过他能护住赵若飞和钱昊两个人,谢漫洛到底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病毒是无孔不入的。 因为死者太多,赵州会稽和诸暨正在扩建漏泽园,赵若飞想到以后会有亲人去祭奠死者,继续用掩埋的方式处理尸体,并没有采取谢漫洛给出的用火烧的办法。 想到这个时候的人最怕的就是尸骨不全,更别说是被焚为灰烬了,谢漫洛也就能理解赵若飞选择的方式。 可是这样,往往也会有一定的风险,恐怕会引发别的病毒感染。 幸好,现在来了更为专业的太医们,大家也能松一口气了。 赵州的官兵已经分身乏术,两处安济坊的人却养的不错,赵若飞还请谢漫洛通知两地的管事,让他们安排安济坊中的青壮去帮忙提前平整漏泽园土地。 谢漫洛知道赵若飞必定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请自己帮忙的,便让楚俊东紧急安排人送了一批防护用品过去,跟着把这个事通知了铁老三和令云两人。 铁老三能够带着搭铁皮房的东西通过官府的封锁,让谢漫洛很惊讶,到达那边询问后才知道,赵若飞为了让他能四处去寻找所要的材料,早就给了铁老三一枚在天朝州县畅行无阻的令牌。 他知道谢漫洛不放心枫桥镇的安济坊,就继续留在那边。 谢漫洛很担心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在自己离开后会稳不住那么多人,没想到钱昊说那边这几日尽管增加了不少难民,但是秩序井然,与她离开时没有两样。 想到自己的这个“技术男”学生如今也能担起管理人的事,谢漫洛自豪的很,让人送东西过去的时候,还特意做了一份他最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用冰桶装着带给他,算是给他的奖赏。 天气是越来越热,那边难民成堆,要不是尽快解决问题,人都要闷坏了,谢漫洛还给他们写了一些降温防暑的法子。 不过,天气热也有个好处,就是利于养伤。 除了暗五外,八个被打了十个大板的暗卫的身体基本恢复了,现在一个个生龙活虎。 暗五的情况比较严重,但是有李昊和细雨两个人照看着,伤口也开始结痂了。 知道他们被罚了三年俸禄,谢漫洛给大家补了双倍,另外还给他们一些礼物补偿他们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受过。 他们不敢收,但是谢漫洛威胁他们不收就换人,说在赵若飞那边,自己会去解释,绝对不会连累他们。 她不是要和赵若飞打擂台,实在是心有愧疚。 赵若飞的不讲理,是因为他有绝对的权威,但是对一直在身边全心守护着自己的人,谢漫洛真的不忍心他们受罚。 京城,延庆殿。 太宗君臣也正在为赵州的疫情而担忧,尤其知道赵若飞直接从大名府赶到赵州后,君臣都悬着心。 那里是疫区,最尊贵的明王竟然亲身涉险。 太宗得到消息后,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 “陛下,明王殿下是大德之人,最是体恤民情,他这样做,臣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有明王在,赵州那边的疫情必定很快就能解决的,陛下放心。而且明王是有大福运之人,又有陛下洪福罩着,必定没事,陛下不必忧心。” 看到太宗在听见赵州疫情严重,依旧没有得到缓解的消息后而失神,宰相宋桐猜到其所想,宽慰道。 “朕派出的医者应该到了吧?”眉头紧蹙的太宗问道。 “算着脚程,昨日就应该到了。他们带去了不少防止疠疫的药材,只要到达后就应该能控制住疫情,臣会盯紧那边的情况,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知陛下。”宋桐恭敬地回答道。 “宋卿,看那边还需要什么东西,都尽快调派过去。昨日看折子上说那边的粮食不够了,现在怎么样?安排下去了吗?” “陛下,明王过去后就让附近的府州衙门送粮,前两日因为江南那边连续下雨,耽搁了些时间,现在应该送了部分过去了。赵州知州秦荣行文上奏,说是那边出现了一个叫寰球商业的商家,他们捐赠了数万石粮食,搭建了一大片住处,牵头附近的一些富商人家,联合组成了民间救助组织,在疫情最严重的两县都建了个安济坊,每处接收了上万人,极大地缓解了官府安置难民的压力。”宋桐具奏道。 “这样仁慈而善良的商家,我们应该好好嘉奖他们。行文下去,以后那个什么寰球商业经营的东西,我们朝廷给予一定的便利。那边的疫情结束,我们视其贡献大小,再给商家主人嘉奖。”太宗吩咐道。 “是,臣遵旨。”宋桐立刻应诺。 第252章的安排 溯水缘正文卷第252章新的安排谢漫洛在临安并没有闲着,除了写些信件发出去外,也会经常在临安城走走。 这个比苏州还令人瞩目的城,人文、历史和环境都一流,舒适度比毗邻契丹的大名府好很多。 有了大名府的遭遇,谢漫洛在这边没敢再用弄玉公子的名帖出去,每日打扮成最普通的游客出行。 除了游玩外,谢漫洛更多是寻找商机,她想要把寰球商业做成后世快递一样,遍布全球的生意,由点及面,全面开花。 她现在赚钱很容易,因为经营的东西几乎都是新兴产业,别人就是想要学也很困难,等人家学会了,她这边早已经更新换代了,别人永远都追不上。 可是她并不觉这样并不够,还需要做到某些方面的垄断,这样才有更大的话语权。 毕竟,她的生意也是她的一层保护网。 “楚俊东,你可愿意成为我的世仆,让你的家人以后也追随我及我的后人?”在清河坊游玩的时候,谢漫洛看着前面的人流,认真地问随行的楚俊东。 “小的是死契,自然是东家的仆人,我的家人,也一样。就是我的子女或者是以后的孙辈,他们也一样。”楚俊东郑重地说道。 “我观察你一些日子了,觉得你做事头脑清楚,灵活多变,所以想要把你独立出来,放到柱子下面。临安不错,我打算在这边设个独立于寰球商业之外的钱庄,划归你的名下,这个钱庄不需要太打眼,除了和达通钱庄一起负责我们寰球商业的钱银流通,还要做平民大众零散小钱的存取。这个钱庄和我们之前的钱庄不一样,需要你们的身份保密,而且一直遵守约定下去。” “能得到东家栽培,小的不甚感激,东家让小的往东,小的绝对不敢往西,小的家人也一样。”楚俊东举手朝天保证,他还想要下跪盟誓,却被谢漫洛制止了。 “行了,我会让人给你办手续的。往后,你就各路的掌柜一样,名单挂在我名下。这个钱庄具体怎么做,回去后,我会告诉你。另外,我打算在朝天门、清河坊、灞头和众安桥几处增加铺面,你也帮着留意一下。”谢漫洛说道。 “东家想要增加什么营生?”楚俊东问道。 “衣食住行加玩乐,都可以,地方越大越好,小也没事,我会看着安排。趁着我在这里的时间,规划好给你们,也省得将来接你位置的人摸不着头脑。”谢漫洛喝了口手里的冰饮雪泡梅花酒,边走边说。 之后的半个月里,谢漫洛一边等待赵州那边的消息,一边忙碌自己的生意。 朝廷派的医者过来后,赵州的疠疫终于缓解了,发病的一日比一日少,治好的却是一天比一天多,大家都很兴奋。 知道赵州无忧,谢漫洛就传信给铁老三和令云,让他们把两处安济坊交给当地的官府接管,自己这边的人全部撤出。 为了让那些辛苦了许久的下属可以好好休息,谢漫洛给他们放了三天假期,还给底层帮忙的人每人一百两,让他们自行买喜欢的东西犒赏自己。 铁老三和令云被谢漫洛召到临安,想让他们住在自己的宅子里休养些日子,只是他们两个都是闲不住的人,仅仅呆了一天,就各自赶回江宁府去了。 想到赵若飞和钱昊很快会来和自己会合,谢漫洛就充满了期待,有时甚至会不自觉地往官道那边走去,希望能看到他们突然出现。 她觉得赵若飞和钱昊两个人的性格,定会搞突然袭击,而不是提前传消息给自己。 “姐,安吉哥哥让人用药迷晕你,你不生他的气吗?”李昊喝完一份木瓜汁后,看见谢漫洛还盯着前面的路看,便问道。 “不生气,他这是为了我好,我为什么要生气。安吉哥哥这么做,只是护犊子,想要保护我。”谢漫洛笑着解释道。 “可是那时候他好凶,他回来后,会不会还这样凶我?”李昊可怜兮兮地问道。这些天知道赵若飞将要过来,李昊心里就直发怵。 “不会,他那时是太着急了,所以发脾气,等他过来,肯定会和你道歉的,放心吧。当时的他,就像是我看见你有危险会生气一样,他也是太过于担心姐姐而已。”谢漫洛安慰道,“他把你吓成这样,等他过来,姐姐教训他一顿,怎么样?” “不要,他可是明王,权利很大的,他要是不开心就让我离开姐姐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你。”李昊被赵若飞威胁了几次,现在最怕就是会真的离开谢漫洛。 “不会,他将来可能成为你姐夫,会和我一样疼你的。”谢漫洛摸了摸李昊的头说道,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高,谢漫洛很发愁。 李昊的师父都给他检查好几遍,都觉得他的身体没有丝毫问题,但就是不长个。 “他真的会成我姐夫?你什么时候同意的?我的那两个师父让我在你面前说他的好话,说他很想成为我的姐夫,但是你不愿意。”李昊睁大眼睛说道。 “他把姐姐迷晕送回来的那天,我答应他的。姐姐也想要有人关心,而他是真的很关心我,一直都是,哪怕是做出让我生气的事,让我埋怨,也要护着我。”谢漫洛微笑道。 “那我以后会对他更好,也更听他的话。”李昊笑道。 “你是我弟弟,肯定听我的话为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谢漫洛瞪了李昊一眼,说道。“姐姐以后要是嫁人的话,谢家那边的祠堂就不能照顾了,虽然托付给九房的人,但我还是想要你以后有空回去看看。要不,把你的姓也改成谢?姐姐现在能力足够了,让你传承谢家的香火,也没人敢说什么了。” “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李昊乖巧地说道。 谢漫洛一直都把李昊当成是弟弟看待,只是刚开始给他选了李姓,后来没有给他该,要让他以后单独回去祭祖的话,他就必须要名正言顺一些。 “那等安吉哥哥回来,我让他帮我们办理这个手续。”谢漫洛笑道。 “好。” 第253章 单独相处 溯水缘正文卷第253章单独相处赵若飞和钱昊是在铁老三他们离开一周后才赶到临安城的。 确实如谢漫洛猜测一样,他们根本没有提前给她消息,直接就过来了。 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也黑了不少,神色极为疲惫。谢漫洛很心酸,亲自下厨给他们准备饭食。 “你们先洗漱,休息一下,饭菜好了,我再叫你们。” 赵若飞一直想要和谢漫洛单独相处,但是谢漫洛却寸步不离地把李昊和微风、细雨带在身边,逼他先好好休息。 看着赵若飞幽怨的眼神,谢漫洛甜蜜又愧疚,匆匆在他的耳边留下一句话:“等你睡一觉起来,我再陪你说话。” 谢漫洛做的都是赵若飞和钱昊喜欢吃的菜,看来他们两个人在赵州吃的并不好,不一会,就风卷残云般把她做的菜吃的一干二净。 “所有病人都治好了?”直到他们吃好喝好,谢漫洛才敢询问赵州那边的情况,钱昊也会给她一些消息,但是终归不如亲口说出来的真实。 “早几天就没有病人了,那些难民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我这几天把那些难民往附近的州府安排了一些,赵州的压力减小,安置起来也方便许多。你们搭建的铁皮房也住了几千人,那些人都不愿意离开安济坊,说是以后就把那里当成家了。”赵若飞笑道。 “也可以的,这样两个安济坊就成为两个小社区,那些难民定居下来后,就会慢慢开发附近的荒地种植,或者是会做点小生意过活。”谢漫洛真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安济坊,竟会成为难民留恋的家。 “你们剩余的粮食,也留给了他们,估算着,还能吃三个月。”钱昊补充道,“你们搭建的安济坊比一般人家的房子好不少,而且配套设施很好,大家都不舍的离开,如今留下的那些人都是抓阄赢了的。” “抓阄呀?怎么回事?”谢漫洛笑问道。 “五家家主抓一次,抓中的人全家留下,抓不中的人听从官府另外安排。”钱昊解释道。 为了留在安济坊,那些人也真是拼了。 说了会话,赵若飞就给钱昊使眼色,钱昊自然是乖乖地带人离开,让他和谢漫洛单独相处。 大家一离开,赵若飞就坐到谢漫洛旁边,笑看着她,深情地喊道:“洛儿……” “很累吧?”谢漫洛柔声问道。 “累,很累,像是打了场大仗一样。洛儿,我需要你的安慰。”赵若飞可怜兮兮地看着谢漫洛说道。 “我能给你什么安慰?要不,我明天还给你们做饭,好吗?”谢漫洛笑问道。 “不,不要,要这样。”赵若飞动作迅速地把谢漫洛拉起来,抱在怀里。“不要动,让我抱抱你。” 谢漫洛听赵若飞这样说,便安静地让他抱着自己。 以前赵若飞也情不自禁地抱过谢漫洛,但都是稍触即分,像这样踏踏实实地把谢漫洛拥入怀中,却还是第一次。因此,赵若飞特别激动也特别满足。 听着赵若飞那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谢漫洛把手环到他的腰上,轻轻地拍打着,就像是哄孩子一般。 “洛儿,我现在好幸福,想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赵若飞低下头,把脑袋搁在谢漫洛的脖颈间,喃喃耳语。 “我也想你了,去官道那里等了你几天。”谢漫洛轻声说道。 “真的吗?”赵若飞不相信地问道。 “嗯,没骗你。安吉,我们坐下说话,要是被别人看见我们这样,不好。”谢漫洛觉得自己很留恋赵若飞的怀抱,但是担心有人进来,而且她年龄还小,不敢纵情。 赵若飞却是不听,揽的更紧了,又过了好一会,才非常不舍地放开她,牵着谢漫洛的手坐回椅子上说话。 “洛儿,不要去应天府,跟我回京城好吗?”赵若飞看着谢漫洛的眼睛,认真地请求道,“我一天都不想和你分开,你知道你从赵州离开后我有多想你吗?你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晃来晃去,让我差点连公文都处理失误。” “安吉,去应天府是之前就决定好的事情,我是必须要过去一趟的。而且我们也不能天天相见,毕竟还是要注意影响的。若是我父母尚在,想来根本就不会让我和你这样单独相处。”谢漫洛轻声说道。 “那我回去就准备迎亲,把你早点娶回去,可以吗?”赵若飞问道,眼神满是渴望,希望能得到谢漫洛肯定的答复。 “我还没有及笄呢!”谢漫洛羞涩地低下头,说道。“你不是说会等我长大吗?我想十八周岁以后才成亲的。” “十三四岁生孩子的女子都有,而且最迟也是及笄后就成亲的。洛儿,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赵若飞抓住谢漫洛的胳膊,苦着脸央求道。 “最早也要等到十六岁,安吉,这是我能够接受的极限了。”谢漫洛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赵若飞的脸颊说道。 早结婚对女子的身体损害是极大,谢漫洛想着自己身体素质还可以,才说十六周岁的。看着赵若飞满脸的失望,只好大胆地安抚他。 对谢漫洛的触摸,赵若飞非常享受,不过,脸却像女孩般红了起来。 没有想到如此安吉竟然还是个害羞的人,谢漫洛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只可爱的萌宠,心软成一团。 “一年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的,宝贝。” 这一声宝贝,让赵若飞心房颤抖,紧紧地握住谢漫洛的双手,就义般地说道:“好,我等。只是你不能反悔,要说到做到。” “嗯,我说到做到,要不然你可以像这次一样,迷晕我,把我绑回你的王府去。”谢漫洛笑道。 “可是我现在就很想把你迷晕绑回去,怎么办?”赵若飞苦巴巴地说道。 “你是我的安吉,是我的宝贝,所以不会强迫我的,对不对?”谢漫洛轻笑道。 “那你以后要一直叫我宝贝,你要是答应,我就继续苦着自己,让你在外面逍遥一年,要不然,我就直接绑回去。”赵若飞威胁道。 “行,我答应你。”谢漫洛和赵若飞击了一下掌,然后相视而笑。 两个人才吐露心声不久,就开始谈起婚嫁之事,心里却没有一点突兀。 谢漫洛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应该是在心里喜欢了赵若飞很久,所以一旦决定后,就义无反顾。 第254章 一路同行 溯水缘正文卷第254章一路同行赵若飞和钱昊到达临安后,谢漫洛就吩咐人收拾行李,准备随时出发去应天府。 他们听谢漫洛说临安好玩的地方多,想要陪她在玩几天,但是谢漫洛知道疠疫和民乱都是大事,他们肯定需要尽快回京向皇上汇报,而且还要处理后续的事情。 谢漫洛不想耽搁他们的行程,等他们歇息一晚后,就提出去应天府。去京城和应天府是一条路,这样他们也可以早日回去。 赵若飞没有坚持,说等到了应天府的时候再陪她玩几天。 出发的时候,谢漫洛却是发现赵若飞身穿铠甲,牵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站在她的马车旁。 因为穿了铠甲的缘故,赵若飞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边,原本和煦的模样,变的刚健如骄阳,凛然可敬,那挺拔如松的身姿,如寒星般的双眸,让谢漫洛无缘由地想起“百战沙场碎铁衣”的将军。 在赵若飞特意收敛威严下,谢漫洛总会忘记他年纪轻轻就曾驰骋沙场的大将,而且几乎屡战屡胜。 如今看到身穿铠甲,显得愈发高大威武的赵若飞,谢漫洛的心怦怦直跳,傻傻地看着他,都不敢相信他就是平日和自己相处的那个安吉。 “洛儿,今日启程,我亲自当你的护卫。”赵若飞笑眯眯地看着她,非常绅士地指着马车门说道。 谢漫洛机械般地走向马车门,但是眼睛却是始终都黏在赵若飞身上,眼神温柔缠绵。 赵若飞伸出一只手把谢漫洛搀上马车,然后细心地关上车门,说:“洛儿,坐好了,有我在,没有任何宵小可以靠近你。” 谢漫洛知道他说的不单止是今日的路程,还有以后的漫漫人生。她很感动,连连点头,而且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赵若飞从车窗中伸手过去,轻轻地抹掉谢漫洛的眼泪,认真地说:“君子一诺,重若万钧,明王一诺,泰山不移。今日,我以明王的身份向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承诺,此生相伴,护其周全。” 如果没人在周围,谢漫洛真的很想从马车中出来投入到赵若飞的怀抱中去,如今也只好羞涩地点点头,接着把赵若飞的手推开。 “出发。”赵若飞身姿矫健地跨上洁白的骏马,回头对着谢漫洛深情一笑,然后打马前行。 难怪童话故事中总把理想的恋人说成是白马王子,是真真没错。 谢漫洛用手抚着胸口,痴痴地看着赵若飞完美的侧影。 如果此生都能如此伟岸的男子相伴,那么也不负自己受尽苦难溯水而来。 赵若飞始终都在车窗侧边,谢漫洛也始终不愿意放下车帘,走一小会,赵若飞就会扭头看谢漫洛一眼,然后灿然一笑。 谢漫洛觉得自己就像是泡在糖水中,甜蜜填满了整个胸腔。 自己恋爱了,有了一个完美的恋人。 以后,再也不会孤单! 路上有什么风景,谢漫洛一点都不知道,因为她一直不错眼地看着马车侧边的赵若飞,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即便是久久的凝视,她也不觉得累,反而充满了喜悦。 到了前方歇脚的地方,谢漫洛赶紧拿出手帕递给赵若飞,示意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赵若飞不接手帕,而是却是弯下腰,等着她帮自己擦。 谢漫洛瞪了一眼看好戏的钱昊,脸含娇羞,却坚定地给赵若飞擦了汗水。 “换轻薄一点的衣服,免得热坏了。”谢漫洛心疼地对赵若飞说道。 “我明日陪你坐马车,今天必须值好侍卫这个班。”赵若飞摇头说道。 “那你一会多喝点水,免得中暑。”谢漫洛知道自己没法说动赵若飞,柔声叮嘱道。 “好,我听洛儿的。” 看着一直笑嘻嘻看着他们的钱昊,谢漫洛赶紧先一步去了暗卫安排的歇脚点。 谢漫洛一走,钱昊就上前打趣赵若飞,嘿嘿笑道:“难怪你让人把你的铠甲送过来,原来是这样的用途。看小丫头痴迷的眼神,都快能达到其他女子喜欢你的程度了。” “你怎么能拿其他庸脂俗粉和洛儿比?洛儿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所以希望能有个威风凛凛的人来保护她。而我,就是她最想要的人。”赵若飞把缰绳扔给钱昊,立刻就去追谢漫洛了。 赵若飞今日的着装非常吸引人眼球,不过暗卫们早就在他们一行的前后左右铺开,清了路障,以致没有闲杂人能靠近他们。 就连歇脚点,周围一里地内也都没有一个外人,准备吃食也很及时和精致,让他们能够舒适地前行。 尽管没有全力赶路,但也走了不少路程。 最受累的应该就是赵若飞了,他的银色软甲比较厚实,出了不少汗,脸也晒的红通通的。 谢漫洛有心让他上马车来,可是他坚持自己的决定,直到落日时分,看到住宿地,谢漫洛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担心赵若飞中暑,谢漫洛让他喝了不少水,以致他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谢漫洛心疼他,特意拿了些水果送给他。 赵若飞似乎猜到谢漫洛会来房间找自己,打开房门等着她,欢喜地接过她送来的东西,说:“我以后有洛儿关心了,真好!” “我们以后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不过也要为对方着想,爱护自己。像你今天这样,虽然让我很欢喜,但是也让我担忧,以后不许这样做。”谢漫洛埋怨道。 赵若飞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将谢漫洛拉进怀中。“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你不需要担心我,我有分寸。还没有把你娶回王府,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你会一直是我的,对吗?”谢漫洛用手紧紧抱住赵若飞的腰肢,扬起头来问道。 “当然!我早就说过了。”赵若飞坚定地回答道。 “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喜欢你很久了,要不然不会莫名信任你,依赖你。”谢漫洛笑道。 “同样是穿铠甲,是折昭好看,还是我好看?”赵若飞摸着谢漫洛的脑袋问道。 “当然是你!”谢漫洛大声地回答道,一脸的自豪。“你是天下最好看的男人,还是让我钦慕的大英雄。” 第255章 提亲烦恼 溯水缘正文卷第255章提亲烦恼看着谢漫洛饱含爱恋的眼神,赵若飞激动地说:“洛儿,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之前很怕自己强逼你接受我的感情,反而会让你离开我,很纠结,很痛苦。有你真好!” “我不知道你之前为我做了那么多,辛苦了!”谢漫洛掂起脚尖,在赵若飞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挣开他的怀抱,逃回自己房中。 赵若飞完全懵了,然后用手摸着谢漫洛亲过的地方,傻傻地笑了起来。 他摸着脸,不由自主地走到谢漫洛房门外,想要见谢漫洛,可是谢漫洛早已经把房门栓上了。 “洛儿……”赵若飞敲着拍了拍门,激动地叫道。 “安吉,你早点休息,我累了,要睡了。”谢漫洛前世今生第一次这么主动,回到房中依旧有些慌乱,根本就不敢面对赵若飞。 “我睡不着,能再陪我说说话吗?”赵若飞很想马上就见到谢漫洛,在门外请求道。 “你去找子玉吧,我真的要睡觉了。”谢漫洛在门内回应道。 “好,那你好好休息。”赵若飞猜到谢漫洛应该是不要意思面对自己,不敢强迫她,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谢漫洛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的,却怎么都睡不好,脑海中全都是赵若飞的影子,心情澎湃,一会笑,一会又羞的把脑袋钻进被子中去。 她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明明是个成熟的灵魂,如今却更像个怀春少女,春情荡漾。 该不会是自己这两辈子就是为了等到他? 赵若飞的情况不比谢漫洛好,洗漱上床后却一直摸着脸颊,被谢漫洛亲过的位置如今似乎都还滚烫。他回想起那柔软的触碰,就又傻笑起来。 次日早起,谢漫洛看见赵若飞有些尴尬,而赵若飞却忍不住盯着谢漫洛小巧的含珠唇看,心中遐想翩翩。 谢漫洛很后悔答应他今日同坐一车,出发前,把李昊叫了进去,说:“小昊,你也进马车来,我想做些漉梨浆和卤梅水,你来帮忙。” 李昊立刻点头,踏上脚踏,要钻进马车,只是还没有等他进去,就被赵若飞霸道地提溜出来,扔到马上,说:“你骑马,我帮你姐就行。” 望着愕然的李昊,钱昊大笑起来,走到他身边说:“我们是难兄难弟,就不要去打扰人家说悄悄话了。” “什么悄悄话?”李昊不解地问道。 钱昊又是一阵大笑,却不得不解释:“安吉和你姐姐有大事要说,不想让我们听见,要离远点。” “哦,好。”呆萌的李昊点了点头,赶紧打马离开,钱昊笑着追了上去。 谢漫洛从车窗听见两个名字上都带有昊字之人的对话,把脸埋进手掌中去。 不多时,就感觉到车厢晃动,知道是赵若飞上来了,抬头偷看他。 只是没想到赵若飞上车后一直盯着她看,正好撞见他温柔的目光中。 赵若飞随即坐到谢漫洛的旁边,笑着问道:“我要帮什么忙?你漉梨浆和卤梅水的材料呢?” “还没有准备好呢!”谢漫洛心虚地说道,把头低下去。 赵若飞随手将马车窗帘拉上,握住谢漫洛的手,说:“傻瓜,我们总是要单独相处的,你以为能躲的了吗?” 是呀,总是要单独相处的,自己心虚什么?说起来,安吉可能比自己还忐忑呢?毕竟自己曾经还有个拉过手的所谓“男朋友”。 谢漫洛大方地笑道:“没想躲你,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单独在马车中好像不太好。” “你迟早会是我的王妃,有什么不好的?”赵若飞笑问道,“我想向你提亲,该找谁呢?你与佟公都比较亲近,但是他们在苏州城,而且也不太适合做你婚事的长辈,九房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谢漫洛如今就是个孤女,要成亲的话,连操办婚事的长辈都不知道该找谁,提亲自然也是。 “我就一个人,我自己同意就行,你那请冰人提亲什么的统统免了。”谢漫洛想了一下说道。 “洛儿,你不是认子玉为兄长吗?我向钱大将军提亲,你同意吗?”赵若飞建议道。 “这个不太好,我虽然说是人子玉为兄长,也是说说而已,并没有见过他们的家人,麻烦他们不好,你还不如跟小武哥提呢。还是按我说的做,过程全免,我本来就厌烦这些。要是你们家人同意我们成亲,到时候你来迎娶我就是,不同意的话,也能省许多事。”想起以后可能会遇到的麻烦,谢漫洛就有些兴趣索然。 “怎么又开始说泄气话?”赵若飞揽着谢漫洛靠在自己的肩膀,心疼地说道,“仪式还是一定要走的,我不能如此草草就将你娶进门。你要是不介意,一切都让我安排好吗?我一定会处理的很好,让任何人都挑不出理来。” “反正时间还长,以后再说。”谢漫洛想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事,没有同意赵若飞的安排。 “可是我回京后就想先向你提亲,告诉别人你是我的王妃,这样我的心也能踏实些,别的人就是喜欢你,也不敢和我抢。”赵若飞说道。 “既然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只是你也要征得你父皇他们同意,免得以后因为我们的事情,你和你家人有矛盾。”谢漫洛轻轻地说道。 喜欢上双方容易,但是要是遇到家族的阻扰,就很麻烦了,特别是赵若飞的身份很特别。而谢漫洛也不觉得自己最终能不介意和不喜欢自己的家人生活。 “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只要等着做我的王妃即可。”赵若飞从谢漫洛的语气中听到迟疑,赶紧保证道,害怕她打退堂鼓。 子玉说谢漫洛现在的性子不定,他现在还真的怕是这样的,他也很后悔自己还没有安排好,就冒冒失失地说起提亲的事。 “安吉,提亲这个事,等我明年及笄以后再说。”谢漫洛不想现在继续谈论这个问题,提议道。 “好,我等你。”赵若飞担心谢漫洛因为这个事,想起她早逝的父母,心情不好,赶紧答应。 第256章 思量以后 溯水缘正文卷第256章思量以后谢漫洛并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赵若飞的身份,而是真的要嫁入皇家的话,各种利益纠葛牵连甚深,不但只有真心为赵若飞好的人,也还有一直盯着他挑刺的人,比如子玉说的那个虚伪至极的皇后,还有那些想从赵若飞亲事中获利的人。 她不是怕争斗,而是真的很讨厌无休止的烦扰。 她只想轻松快活的过日子,而不是处处小心,在谢家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凭着赵若飞的身份,或许会有许多人捧着自己,但是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连赵若飞都遭遇刺杀,说明他的周围也不是真正安全。 最明显的事情,要是皇后在吃食上算计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皇宫大院,可不像在外面,李昊和细雨可以随时跟着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吧? 相信皇后不会傻到用烈药,但是她要是用别的办法呢?不知有多少无害的物品相冲,最后能够慢慢摧残身体,这从后世的宫斗戏中就可见一斑。 谢漫洛到底不是学究天人的智者,不是什么都知道,都能预防。 她其实不想赵若飞以后登皇位,但是作为皇储培养的他,将来接过太宗的江山,光大祖宗社稷是他融入骨血中的信念和责任。 最起码现在看来还是矢志不可夺,谢漫洛没有自私到要让他二选一。 既然不能改变,也就只有融入他的生活。 这样,她当然希望赵若飞的家人都能够全部真心实意地接受自己,不要带着各种算计。 因为这个事情引起的思量,也让谢漫洛之前面对赵若飞单独相处的尴尬抛诸脑后,轻轻地靠着赵若飞的肩膀,享受他给予的安慰。 “洛儿,我能把你是开府仪同三司的身份告诉父皇吗?这样的话,朝堂内外都不敢伤害你半分。”似乎是感受到谢漫洛内心的思量,赵若飞柔声问道。 他虽然用一只手揽着谢漫洛的胳膊靠在自己肩膀上,但是自己身躯却是很僵硬,唯恐谢漫洛觉得这样太亲密,为此生气。 赵若飞扭头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到谢漫洛的额角,让她感觉有点痒痒的,不由得略微偏了下头,赵若飞就更紧张了,以为她要脱离他的怀抱,赶紧加大了放在谢漫洛肩头上手的力道。 谢漫洛感觉到他的僵硬,用脑袋在他的胸口摩擦了几下,想让他放松,轻笑道:“还是先不要说,我想知道我要是没有这个身份,你的家人能不能接受我。要是谢漫洛这个身份有点弱,弄玉公子也很厉害的,加上这个身份应该足够了。” “不管你用哪一个身份都足够,你就是你,是我独一无二的洛儿。”赵若飞的下巴抵在谢漫洛的头顶,深情地说道。 “有你陪着,我很欢喜,想到很快就要和你分开,我就难受。这一路上,你不要躲我,好吗?”赵若飞见谢漫洛没有回应,小心翼翼地问道。 “以后不会了,就是有些害羞,怕你笑话我。”谢漫洛小声地说道,“在去年,我还大放厥词,说自己将来不成亲,可是如今却心悦于你,昨天甚至……” 谢漫洛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用眼睛瞄了一下赵若飞的脸颊。 赵若飞想起那个让他怀念无比的香吻,气息有些紊乱,双手环住谢漫洛,激动又坚定地在谢漫洛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可惜被你抢了先。” 谢漫洛满脸通红,但还是被赵若飞的话逗笑了。“你以前有过喜欢的女子吗?” “没有,直到遇见了你。”赵若飞看着谢漫洛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 “为什么?”谢漫洛问道。 “认识你之前,总是想着要做点实事出来,无意那么早成亲,等我准备要成亲的时候,就在淮南路遇见了你,然后看他们挑选的每一个女子都不如你,又不想成亲了,想着,最起码要找到像你这样的女子再成亲。 之后,你在江宁府的事情传来,我读了你的诗,听了你的曲,脑海里就总是出现你的影子,我知道我喜欢上你了。其他女子再也入不了我的眼,不要说成亲,只要看见有别的女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都觉得烦。 我那时很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每天做了什么,也很想去看你。只是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下来,直到去年才能去看你。 看着已经比以前长大了不少的你,我就更加控制不住对你的喜欢。心疼你,更加欣赏你,好想天天看着你,护着你。 可是你说你不喜欢皇子,我害怕你以后不理我,我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表明。 当时,我真的很难受,庆幸你没有追问我的身份,还全身心的信任我。 与你相处的日子真的很开心,但是我害怕你知道我喜欢你,会和我疏远,不得不在你面前藏起心思,好在如今再也不用了。 洛儿,我想,你是我这辈子注定的缘分,所以,才能等到你。” “我们的缘分确实是上天注定的,我从苏州城流落到淮南路,就是为了遇见你。要不然,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相识的机会。”谢漫洛笑道。“如此说来,我们还要感谢那些逼你从江水中逃生的人,他们可是我们的媒人。” “我才不感谢他们呢,那次的经历就是我的噩梦,哪怕是后来遇见你,我也不想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遭遇。”谢漫洛伤感地说道。 “是我说错话了,你罚我吧!”赵若飞心疼地说道。 “那就罚你做漉梨浆和卤梅水,免得等一会小昊来找我要冰饮,我却拿不出来。”谢漫洛笑道。 “行,你坐着指挥我做。”赵若飞爽快地说道。 谢漫洛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坐着指挥,两个人拿出谢漫洛放在马车上的材料,开始鼓捣起来。 夏天吃冰饮无疑是最令人享受的事情,吃货谢漫洛自然不会放过这一人生乐事,知道要出发,预先就让人准备好了各种材料。 马车上不但放了冰块,也有不少食材,随时可以自己做简单的冰饮。 第257章 依依不舍 溯水缘正文卷第257章依依不舍之后的路程,赵若飞和谢漫洛都同车而行,两个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哪怕就是不说话,两个人心中也说不出的甜蜜和欢喜。 尽管是孤男寡女共处于狭窄的马车车厢空间,但是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做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最多就是拥抱一下,肩并肩说话,偶尔也会在对方的脸颊或者额头烙印个短暂的吻。 赵若飞是个控制能力很强的人,哪怕自己面对谢漫洛时情感再炽热,也不敢违背谢漫洛的意愿,做出更为亲密的举动。 而谢漫洛觉得自己如此小的年龄,实在是不能像个成年女子一样谈恋爱,非常谨慎,一点都不敢去撩惹赵若飞。 每当赵若飞想要亲吻她的时候,就赶紧打岔,躲开。 在马车上的时候,赵若飞还把太宗、太后、太宗的所有嫔妃和他的叔伯及兄弟姐妹都介绍了一遍,告诉谢漫洛他们现在多大,是什么性格,与自己的关系亲近程度。 没有去京城,但是谢漫洛如今多少对赵若飞一家人有了大致的了解,心里也略微踏实一些。 到达应天府,赵若飞和钱昊陪着谢漫洛玩了三天,把应天府知名的景点都走了一遍。 想到明日就要分别,赵若飞和谢漫洛心里都不好受,毕竟他们如今正在热恋当中。 他们如今住的地方是一个大宅子,赵若飞的产业,环境清幽,树影婆娑,各种带着香味的花草间杂其中,让人身心愉悦。 今夜的月色很好,晚饭不久,赵若飞便在玉兰花树旁的小阁摆了琴,想要和谢漫洛合奏琴曲。 钱昊想要凑前来,被赵若飞赶了出去,还让所有护卫人员撤出他们所在的位置,免得打扰他们两个人。 晚上并不是最佳的演奏时机,尽管阁子外明月高悬,阁子内也有数个灯笼,不过两个人都不在乎,因为他们想要的只是和对方在一起,即便是曲调谈错了也无所谓。 两支曲子过后,赵若飞就不愿意继续再弹了,拉着谢漫洛的手,再次问道:“洛儿,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你看看,又说傻话,我都传信给董公说后日去书院了,我怎么能失信于人呢?我们之前就说好的,我要在这边呆一段时间。”谢漫洛知道赵若飞不舍,但是也只能硬起心肠再次拒绝。 “你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我也有些事情必须做,只能暂时分别,等我们以后成亲了,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看见赵若飞比自己还难过,谢漫洛只好继续相劝,摇着他的手撒娇。“不要这样,宝贝。” “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赵若飞抱着谢漫洛伤感地说道,像愿望得不到满足的孩子般可怜兮兮。 谢漫洛从来没有想到霸气侧漏的赵若飞会向她展示这样的一面,心中柔软成一团,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安慰他。 “洛儿……”赵若飞非常享受谢漫洛的这种安抚,一边呢喃,一边把脸颊更贴近谢漫洛的手。“你不要我了。” “没有。”谢漫洛听了赵若飞的话,莫名心疼,“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写一封信,把我做了什么告诉你,也把我的思念告诉你。” “你要说到做到,而且不能和其他年轻男子接触,就是年纪大的也不行。”赵若飞霸道地说道。 “董公也是男子,我也不能接触吗?这个醋劲是不是太浓了?你也知道我除了你之外,是不会和其他男子有瓜葛的,而且我的身边都是你的人,我接触什么人,难道他们不会告诉你吗?我现在才知道人们口中神仙般的明王,其实还是个撒赖的大孩子。”谢漫洛笑道。 “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我就是表现的如同三岁的小孩,也无所谓。难道你嫌弃我吗?”赵若飞赌气问道。 “当然不会,只是觉得好笑而已。”谢漫洛羞着赵若飞的脸说道,“你回去肯定又很忙,要注意身体,记得给我写信,我不要求你每天都给我写,但是你得空的时候一定要写。我也会很想你,能看到你的信,心里也会舒服点。你明日还要带什么东西吗?我给你准备。” “我还要你。其他的什么都不缺。”赵若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要求有点不切实际,无效。”谢漫洛笑道,“等我再长高一点,就去京城找你。我的及笄礼就放在京城办,到时你来帮我插簪。” “好,一言为定。等我空了,我也会过来这边看你。你那个姑姑家要是麻烦,就不要搅进去,免得伤到自己。哪怕他们只是让你心情不好,我也不会开心。”赵若飞叮嘱道。 “我听你的,你放心。我不小了,多少风雨都经历过,心中有数,能保护自己的。”谢漫洛保证道。 谢漫洛想留在应天府,除了要去应天书院履行自己的夫子职责外,还要寻找自己的姑姑,看看她为什么会和谢家断了联系。 赵若飞已经让人把她姑姑嫁到何处、家在哪里的消息打听出来,就等谢漫洛过去见人了。 马上就要分别的两个人各有各的不放心和叮嘱,而且内心中都依依不舍。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返回房中休息。 第二日一早,赵若飞和钱昊就带着人离开,谢漫洛一直把他们送到前方官道的岔路口,才返回宅子中。 回去后看见空荡荡的宅子,谢漫洛心里俱很不舒服。 吃过早饭,谢漫洛就带着李昊等人离开赵若飞的宅子,搬到自己的宅子去。 这里是她祖母的娘家,有不少产业还在这边,单是宅院就有三处,谢漫洛选的就是其中最好的一个五进院子,那里不但环境好,里书院也近。 赵若飞希望谢漫洛能依旧住在这里,但是她觉得在这里不如自己的宅子方便,因为她既然过来这边,当然要召见自己在这边的人手,做一些新的安排。 这三天里,她根本就没见自己人,一是为了陪赵若飞,二来也是不想让自己和赵若飞的关系暴露的太早,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若飞走了,自然就要赶紧做自己的事。 第258章 小武来了1 溯水缘正文卷第258章小武来了1应天府因为产业比较多,谢漫洛派过来的管事也是她的学生。 此人名为欧阳青,曾是个江宁府学中的一个贫困学子,也是一个员外郎的家中庶子。其父去世后,他的嫡母和嫡兄把他们母子赶出了家门,走之前只给了他们三十两银子,算是打发。 他的母亲本就是忠厚老实的农家女,只因姿色好,被其父亲纳为妾室,离开前连一点私房都没有攒下,首饰又被强势的主母收回去了。她的娘家也不能依靠,她只好听儿子欧阳青的话,在江宁府租了个小房子居住,以便让欧阳青继续学业。 可是只靠三十两银子,想要过日子和供养一个学子是何其艰难? 尽管欧阳青母子省吃俭用,一年多后他们还是花光了所有,若不是因为欧阳青是上舍生,每月能得到府学六百文的补助,其母又帮人浆洗换的生活费,欧阳青就连学业都坚持不下去。 屋漏偏遇连夜雨,坚持了半年,欧阳青的母亲就累病了,欧阳青知道自己这样的状况以后就连赶考的路费都凑不出来,遂停学出去找事做,想要多赚点钱治好相依为命的母亲。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欧阳青遇到了谢漫洛,谢漫洛不但委他为一个大铺子的管事,每月月银五两,还请了知名大夫帮他治好了母亲,甚至在有空的时候还传授他一些经营理念和营销技巧。 普通管事,一个月的月银也就是二两,谢漫洛给他的比双倍还多,而且有救母之恩,欧阳青对谢漫洛的感激可想而知。 欧阳青因为母亲的身份,并没有认为商业为贱途。非常珍惜谢漫洛给的机会,虚心学习和努力去实践谢漫洛传授的知识,很快就在江宁府的管事中脱颖而出。 于是,他和令云等成为了谢漫洛的第二批学生,是知道谢漫洛和弄玉公子为同一个人的下属之一。 他们的地位只在谢漫洛的第一批学生之下,每个人也都管理着一堆事情,很受小武等第一批学生们的信任。 学生们是谢漫洛最大的依靠,也是她寰球商业的王牌和底牌。 得知谢漫洛到了应天府,欧阳青把收拾好的宅子重新布置了一番,等着她入住。只是他等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谢漫洛的影子,很着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想打听她的消息,却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如今见到谢漫洛终于过来了,眼眶发红,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谢漫洛的这个院子和苏州城的那个五进院子差不多,是按照谢漫洛喜好重新装修的,主院里面的厨卫修建成回形院中那个模样,做饭方便,也随时有热水,让谢漫洛很满意。 小武年后回京城的时候,就特意绕到这边来,告诉欧阳青,谢漫洛有可能会到这边来生活一段时间。之后还陪着欧阳青挑选了合适的宅院给谢漫洛作为落脚之处。 看着地段好,环境也不错的院子有些破旧,小武就让欧阳青找匠人把宅子翻新一遍,想要让谢漫洛住的更为舒心。 谢漫洛的银子现在多的用不完,何况是为了让谢漫洛过的更好,小武让欧阳青不要怕用钱,尽快尽好弄好,如今谢漫洛过来,正好就能用上了。 “夫子,大师兄早几天传信过来,说是他会过来,算着时间,他今明两天也能到了。”欧阳青一边陪着谢漫洛看院子,一边汇报道。 他嘴里的大师兄就是小武,谢漫洛一次在和学生们谈笑的时候说,自己的第一个学生其实应该是小武,他是大家的大师兄。 之后,她的学生都统统在私下里称小武为大师兄。 谢漫洛觉得这样也挺好,很有一派掌门的自豪感。 小武是当天踏着月色过来的,还给谢漫洛带了不少京城里的点心和特别食物。 “小姐,接到您的消息,小人就启程了。”小武看见谢漫洛就特别开心,进了花厅就忙不迭地把自己带的各式点心和水果拿出来。 “小人给您挑了些不容易坏的吃食,京城里的东西又多又杂,甚至还有卷发黑身的尼格利陀人和大海岛的番奴带过来的东西。这几种果子,是苏州城那边没有的,小人特意带给您尝尝。还有这种这样饼,也很特别。” “谢谢小武哥。”谢漫洛一一接过,试吃,非常享受。“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京城离应天府也就两天的路程,您要是住在这边的话,小人和张虎以后可以轮流过来陪陪小姐。所有事情都进行的都很顺利,就是我们离开,也不碍事的。”小武笑道。 “恐怕你们以后又要忙起来了。安吉就是明王,准备向我求亲,而我喜欢上他了,想及笄后就答应他的求亲。”谢漫洛说道。 “安吉是明王?小姐您没开玩笑?你准备以后嫁入明王府?”小武被一个个惊人的消息吓懵了,而谢漫洛说出这些消息时云淡风轻,就像是吃饭喝水般随便。 “安吉是明王,当今的皇储,子玉是将军,是钱大将军的独子。我也是去了大名府后才知道的,原本想给你们传消息,想了想,还是亲自和你说比较好。”谢漫洛说道。 “这个消息确实是当面说比较好,难怪我们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利,原来有他们在后面护着您。”小武恍然大悟道。 “确实是这样,尽管我也为他们做了些事情,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他们在保护我。其实安吉担心我有危险,早就派了人在我的身边,如今加上李大哥和微风、细雨,我的身边竟然有十一个他派出的护卫,我之前都不知道。” “如此说来,小姐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的,那小人也就放心了。小姐天纵奇才,当今天下,也只有明王能配的上您,小人也觉得小姐和他一起不错。”小武开心地说道。 “我喜欢他,主要是因为他安吉,而不是明王。不过他的身份怎么也绕不过去,所以我们以后的安排就要稍微调整一下。最起码我们的生意不能全部放在一个篮子上,免得到时纠缠不清。未虑得先虑失,我们需要安排更多的退路。”谢漫洛说道。 “小姐,您吩咐就是,小人定会护着您。不管您将来的婆家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不惧。”小武郑重地保证道。 “我们当然不用惧怕任何人,要是按照如今的发展速度下去,我们的寰球商业不用两年就能成为天下第一的商业帝国。若非是安吉人真的很好,我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生活和皇族之人纠葛在一起。只是,安吉如今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经重过害怕以后的麻烦了。”小武就像是谢漫洛的兄长一般,吴明离开后,谢漫洛只有在他的面前还会吐露心声。 第259章 小武来了2 溯水缘正文卷第259章小武来了2“小姐,您是个女孩子,确实需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要不是老爷和夫人早逝,他们也该为您定下亲事了。”小武红着眼说道,“如今明王对您真心相待,小人真的很开心,您也要好好抓住他。要是江伯和吴叔知道这件事的话,都不知道该多高兴。还有林嬷嬷,她一定会喜极而泣。” “这个事在你们十多个人中说一下就好,不要泄露出去,毕竟安吉的身份不一般,过早被人知道,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谢漫洛说道。 “小人知道,一定会谨慎以待。”小武点头说道。 “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做,你回去和张虎好好商议一下,先定个大概的方向,我们再来细谈。我把你叫过来,就是想让你心里先有个数。”谢漫洛说道。 “嗯。朝廷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我们寰球商业在救治难民和疫灾的时候表现很好,想要表彰和嘉奖您。小姐,您怎么考虑?”小武问道。 “我不出面,寰球商业挂在你和张虎的名下,你们看着安排就是。”谢漫洛急忙挥手道。 “行,那小人自行处理。”小武看见谢漫洛一如既往地怕麻烦,笑了。“您在这边大约要待多长时间?明王应该是希望你能住在京城的。” “我在这边最少要住几个月,一是要去应天学院授课,还有就是想去看看我那个从未谋面的姑姑。安吉已经帮我打探出她嫁入了城西的大户李家,我打算尽快上门去拜访一下。”谢漫洛说出自己还要留在这边的原因。 “小人陪小姐去李家吧?”小武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小的时候见过姑姑,有你陪着更好。明日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应天书院报到,你去李家送上门拜访的帖子,后日我们就去李家找姑姑,看看她为什么要和我们断绝关系。”谢漫洛点头说道。 “怎么写帖子?” “就用侄女的身份写就行,我写好给你。”谢漫洛说道。 之后,谢漫洛和小武又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才去歇息。 第二天,谢漫洛一早就去了应天学院,是用谢漫洛的身份去的,脸上做了个淡淡的疤痕,还戴上面纱。 董公接到谢漫洛的消息后就一直等着她上门,听说她已到,更是亲自到学院门口相迎。 这对忘年交笔友虽然通信多年,但只是第二次见面。几年时间过去了,钜儒宿学的董公还是老样子,身穿高冠博带,笑容和煦。 “董公,您乃硕彦名儒,怎能劳您亲迎。”看见董公后,谢漫洛赶紧行礼道。 “你是个最不耐烦俗礼的人,就不要给我假惺惺了。”董公挥手笑道。 两个人通信的时间长了,彼此的性格爱好都比较了解,免不了要相互拆台。 董公作为山长,在应天书院有一套独立的院子作为办公之地。他把谢漫洛迎到他平日里处理院务的地方,吩咐下人拿出最好的茶来招待她。 “你什么时候能给学生们上课?书院有一千多学子,就是每班上一次课,你也要一些日子呆在这边。”董公道。 “你安排我上什么课?”谢漫洛问道。 “自然是你最擅长的诗词和书法。我想你能留下来,一直给我们当夫子。”董公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谢漫洛,说道。 “这个不太现实,我还有别的事,在这边只能呆几个月而已。这样,我尽自己能力授课,他们能学多少就多少。还有,要给我安排一间大课室,每次上课可以同时容纳一百名学子以上的那种。”谢漫洛说道。 “你是想把学子们集中到一起上课?”董公睁大眼睛问道。 “是,我上课的方式不一样,您每次给我多安排些学生,我保证他们都能听懂。”谢漫洛笑道,“从后日开始,我过来上课,每天两个时辰。” “行。老夫现在带你去认识一下其他夫子。”董公是个很爽快的人,没有讨价还价,立刻就答应了。 应天学院有八十余名夫子,除了在上课的和有事不在书院的,董公都给她介绍了一遍。 因为董公的赞赏,又执意给了谢漫洛夫子头衔,她的名字在应天书院很响亮。那些夫子们开始很不服气,认为小小年纪的她不值得董公对她如此看重。 后来,董公经常会拿出她的诗词和字来大家交流,那些夫子们不得不承认她的才华不在自己之下,也就认可了她。 只是闻名不见面,有些遗憾,这下子见到真人,都很开心,相谈甚欢。 谢漫洛一直在书院呆到黄昏的时候才返回自家的院子。 董公给她安排了住处,可是谢漫洛更愿意回自己的家,不但因为家里更舒服,而且还能做更多的事。 小武早就送完帖子了,还由欧阳青陪着查看了几个这边的产业。 “小姐,帖子送过去了,只是门房那边听说姑奶奶的名字后,神色很是怪异,不过还是把帖子接了。”小武汇报道,语气有些沉重。“小人想打探一下姑奶奶如今的情况,但是门房里的人不愿意多谈,哪怕小人给他们塞了银子,也只得到一个消息,说姑奶奶在李家的日子并不太好,我们,明日不一定能够见到。” “我也猜测是姑姑在李家这边出了问题,要不然姑姑肯定不可能和我们彻底断了联系的。之前听林嬷嬷提了一嘴,说是姑姑只生了一个女儿,李家人见祖父他们离开后,就扶持生有儿子的贵妾当了家,想来姑姑的日子过的极为艰难。”谢漫洛担忧地说道。 “小姐也不用多想,反正我们明日就到李家去,我们多少也能知道情况了。”小武安慰道,“小人准备了一些礼物,你看看这份礼单,要不要改动?” 谢漫洛接过礼单看了一下,非常欣慰地点头:“很妥当。我既然是以娘家侄女的身份去拜访的,礼物就该亲仪。特别是小武哥考虑还考虑到姑姑如今的情况不明,而我又是个孤女,礼物不能特别出色这一点,让我很开心。” 第260章 表姐碧彤1 溯水缘正文卷第260章表姐碧彤1次日辰时末,谢漫洛就带着小武、李昊、微风和细雨前往城西的李家。 李家在应天府也算是个大户,曾经的家主李佛缘与谢漫洛的祖母姜家有极大的渊源。 谢漫洛的祖母远嫁后,她的父母就和他们收留的李佛缘生活在一起,离世后,也把他们剩下的一切财产交给了李佛缘,等于把这个人当成是自家孩子一般。 有了姜家的大力扶植,李佛缘从一个弃儿变成了从七品的武骑尉。 他所生的两子也算争气,一个不到二十岁就成了正七品的云骑尉,还比其父官高一阶,若非是后来因为惊马出事,断了一腿,现在估计官职更高。 另一子李同和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虽然是吊车尾的那种,但李佛缘还是花钱给他捐了个低阶散官,更是为其求娶谢漫洛的姑姑,希望儿子能得到儿媳娘家的扶持。 谢漫洛的祖父母想着李家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李同和这么年轻就是举人,以后前程也不会差,就同意这门亲事。 确实如李佛缘所想,谢漫洛的姑姑嫁入李家后,当时已是三品的谢漫洛祖父很快就为自己的女婿规划好了升官发财之路。 先是为他谋了个富裕地区的县令,等谢漫洛的表姐五岁的时候,又助他坐上了从六品的员外郎位置。 直到谢漫洛一家出事,他们断了和谢家的往来。 谢漫洛已知的消息大多是从曾经的谢家管事谢忠的口中听到的,只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现在的李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听赵若飞提了一句,李家家主李同和现在是六品官,也不知还是原来的员外郎,还是已经升为正六品了,谢漫洛当时没问。 门房的通报上去后,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有人出来迎接。 不过迎接的人是个婆子,一脸的不耐烦,要不是看见谢漫洛衣着光鲜,又带着几个随从,估计更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你们真的是谢夫人的亲戚?不是说她娘家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我家小姐确实是你家夫人的亲侄女,我们家姑奶奶很久都没和我们联系了,我家小姐特意过来拜访她。”小武看见那个婆子如此无礼,非常生气,但是见到谢漫洛摇头,就放缓了语气。 李家的院子也是五进,说起来还是姜家的老宅,里面十步一景,颇具古韵,而且格局布置很是别致。 那个婆子并没有把谢漫洛等人带到正院的花厅,而是带他们去了一个小偏厅等候,上的茶水是最普通的那种,点心则根本没有。 婆子离开的时候,还把谢漫洛带来的八色礼物拿走。 他们在偏厅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有人过来。 来人是个瘦弱的年轻女子,衣着朴素,头上插着根银簪,看起来像是个小姐,因为她还带着一个胖胖的丫环一起过来。 “你就是我的表妹漫洛吗?”那个年轻的女子进来后,对着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谢漫洛弱弱地问道。 “我是谢漫洛,你是表姐?姑姑呢?”谢漫洛笑问道。 “我是你的表姐李碧彤,我的母亲……她在后堂礼佛,极少见人,就连我一个月也见不到她一次。”李碧彤伤感地说道。 “表姐,我们坐下说话。”谢漫洛看见李碧彤这样,就反客为主,上前拽着她的胳膊,扶着她坐到偏厅的椅子上。 “表姐,姑姑是李家的当家主母,为什么会一心礼佛呢?连我这个唯一的娘家亲侄女上门,她都不愿意出来见见?”谢漫洛轻声问道。 “这个……母亲一向信佛,极为虔诚,所以才这样的。”李碧彤欲言又止,低头眉头,心虚地说道。 “表小姐,夫人根本就不知道您过来了,怎么会来见您?那些人是不会让夫人出来的。”那个胖胖的丫环忍不住说出真相。 “圆圆,你……”李碧彤责备地看了自己的丫环一眼,怪她不应该乱说话。 “表姐,为什么要制止她?我们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算起来,你是我这个世上不多的亲人之一,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明说呢?”谢漫洛说道。 看见自己的表姐如此软弱,谢漫洛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面上却不显,说出来的话也很温和。 “小姐,您和夫人受的委屈就告诉表小姐吧?”胖丫环圆圆请求道,“您这样,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表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也不一定。而且我们是亲戚,也该知道你和姑姑的真实情况。”谢漫洛微笑着说道。 “我……我……”李碧彤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眼泪却不由得流了出来。 “表姐,没事。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谢漫洛拿出手帕递给李碧彤,然后对胖丫环圆圆说道:“你来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表小姐,那个陈夫人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一直欺负夫人和小姐。姥太爷他们过世后,就撺掇着老爷抬她为平妻,还把夫人逼入后堂念佛。 之后就一直压缩小姐的用度,动辄打骂小姐,说是帮老爷管教女儿,还一直说小姐坏话,不准她出现在大家面前。 小姐的婚事也一直被压着,说是小姐的礼仪没有学好,怕她嫁入宋家被人非议。把小姐拖到现在,眼看着都要十七了,还在李家。 更过分的是,陈夫人竟然说动了宋家换人,打算把二小姐嫁到宋家去。奴婢听说,等下个月二小姐及笄后就嫁过去,连日子都定好了。” 胖丫环圆圆给谢漫洛施了一礼,流着眼泪说道。 “宋家很好吗?”谢漫洛问道。 “宋家家主如今是四品官,也是当朝宰相的旁支,我和宋家长孙的婚事,还是姥爷以前定下的,母亲一直希望我能脱离李家,早日嫁到宋家去。那个宋公子我也见过,模样算不上顶好,才学却很出众。”李碧彤扭着帕子,难过地说道。 “那他是因为表姐迟迟没有嫁过去,才同意换人的吗?”谢漫洛又问道。 “宋公子比我小一岁,按说迟一点成亲也是不要紧的。不过这两年他过来送年节礼的时候,都是二妹陪着他,他也更喜欢和活泼的二妹说话。他们两个私下里也有联系,还相约出去游玩。二妹经常把宋公子送她的礼物拿到我面前来显摆。”李碧彤尴尬地说道。 从表姐的话中,谢漫洛已经大致猜出事情的真相,那个陈夫人显然是觉得宋家好,想把这门婚事换给自己的女儿,就拖着已经及笄的李碧彤,不让她出嫁。 第261章 表姐碧彤2 溯水缘正文卷第261章表姐碧彤2所以,在宋家公子过来的时候,陈夫人极力撮合自己的女儿和宋公子相处,让宋公子慢慢地看上她,并同意换人。 真是够狗血的事情,谢漫洛摇头无语。 看李碧彤伤心的样子,想来她也是喜欢上那个宋公子的,如今得知自己的这门婚事即将泡汤,才会如此难受。 “表姐,其实这样也好,起码你还没有嫁入宋家,就能看清楚那家人。如此朝三暮四,不遵守诺言的人家,也没有什么好的,没了就没了,以后会有更好的人家等着你。”谢漫洛安慰道。 “不会了,我的名声早就被陈夫人和二妹作践坏了,能够继续在李家过着小姐的日子,只是因为有宋家的婚事,要是连宋家的婚事也没有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估计不久后我要是不答应陈夫人挑选的人家,就要被强迫去后堂,陪着母亲一起礼佛了。”李碧彤留着泪,摇头说道。 “你父亲看着陈夫人这样做,就什么都不管吗?”谢漫洛问道。 “以前外祖还在的时候,父亲对我和母亲都极好的,哪怕是陈夫人当初生下庶子,父亲也让她恪守妾的本分。 外祖离开后,父亲就开始对母亲横挑鼻子竖挑眼,开始纵容当时还是妾的陈夫人。后来听说陈夫人娘家和当朝皇后是远亲,就抬了陈夫人为贵妾,还让她帮着持家。 母亲那段时间伤心舅舅和外婆外祖的离世,也不在意。 过了一年,陈夫人又生下一子,父亲就想要把她抬为平妻,说是要让自己的儿子有嫡子的身份。 母亲不同意,说自己把两个庶子收养在名下也可以的。父亲有些意动,可是还没等收养手续办好,母亲就生病了。而且病的很厉害。 陈夫人帮忙找来大夫,救了母亲一命,但是从那以后,母亲就大伤元气,不能劳累。 父亲就让母亲搬到后堂礼佛,把陈夫人抬为平妻,还把家里的大小事情都交给陈夫人打理。 母亲说是在后堂礼佛,还不如说是被陈夫人软禁了。母亲曾经给谢家送过求救信,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封信竟然到了父亲的手中。 后来,父亲对母亲就彻底恼了,再也不理不问,任由陈夫人折腾她。母亲苦熬着活下去,只是盼着我能嫁入宋家,早日脱离苦海。 可是下个月就是宋公子和二妹成亲的日子,母亲一定会知道这个事的,我怕母亲会受不了,再也熬不下去了。 我对宋公子确实是有过好感,也一直在心里把他当成是未来的夫君敬爱,不过也不至于因为他反悔就伤心绝望。我如今更担心的是母亲,要是她也去了,在李家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关心我了。” 李碧彤看着谢漫洛关切的眼神,彻底放下心防,把自己的境况和心事说了出来。 “表姐,你放心,我会让你和姑姑过上好日子的。那个宋家既然有眼不识金镶玉,那就让他们后悔去。这个李家,你和姑姑想要离开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离开。不要担心以后的生活,谢家长房的财产,都回到我的手中了,你和姑姑不会过苦日子的。” 听完李碧彤的一番话,谢漫洛对自己的表姐有了新的认识。她虽然软弱了一些,却还是善良明事理的。 只是这个时候的女子大多都认命,不敢抗争更不敢违背家中长辈的安排。 因为她是这样的性格,谢漫洛先把她最为害怕的生活无着这第一点,向她保证。 “听说外祖一家被匪徒杀害后,长房的财产就并入谢家了,表妹真的收回来了?他们愿意吗?”李碧彤不敢置信地问道。 “祖父他们是被二房的人害死的,我找到了二房谋害祖父他们的证据,帮祖父他们报了仇,也收回了产业。这个事对谢家来说是个大丑闻,他们瞒下了,在外面没有传开来。表姐,有时候该争取的时候还是要争取的,不能一味地软弱,让人欺负。你看我,我之前也无依无靠,还不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过的很好。”谢漫洛说道。 谢漫洛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现身说法,想让李碧彤硬气起来。 “我做不到表妹这般,就是非常难受,也不敢反驳长辈的决定。就像是陈夫人为了让我难堪,执意要把宋公子和二妹的婚事定在下个月,我生辰那天。我知道这是折辱,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接受。”李碧彤啜泣着说道。 “原来表姐的生辰就在下个月,哪一天?他们违背了婚约,竟然还把日子选在你生辰那一天,真的是奇葩。”谢漫洛对这样的李家和宋家真的是无语至极,也气他们如此对待自己的姑姑和表姐。“小武哥,你记一下那个日子。” 小武追随谢漫洛最久,自然能够明白她的心思,笑着点了点头。 “表姐,你不用伤心,我会给你出气的。你生辰那天,我会来参加,你做好准备收礼物就行。”谢漫洛拍着李碧彤的手背,安慰她。“姑姑那边,你确实没有办法让我见到她吗?” “现在李家的人都听陈夫人的,母亲之前用过的人大多被换了或者是送到庄子上了,剩下的也都成了陈夫人的人,我使唤不了,更别说让母亲出来了。”李碧彤难堪地说道。 “没事,我过些日子再过来,我会有办法见到姑姑的,你不用操心。只是你要先和姑姑通通气,把我来过的事情告诉她,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有了决策,我也好早做安排。不管你们是想要继续留在李家,还是离开,我都能帮你们。 姑姑要是想要继续留在李家,我会让她重新做回李家的当家主母,你父亲也不敢反对的那种。 姑姑要是想要离开,我会帮她争取到和离,带着所有嫁妆离开这边,回到谢家过日子,我在苏州城有个五进院子,不比这里差,我会送给她。 你这边,要是想留下,我会尽快给你安排一门不低于宋家的亲事,让你离开李家。你要是跟着姑姑一起回谢家,我一样能给你安排合适的婚事,可能会比你在李家出嫁还好。” 谢漫洛抱着李碧彤,认真地交代道。 “表妹说的都是真的?”李碧彤怀疑地问道。 “小姐有能力为姑奶奶和表小姐安排好生活,表小姐不需要怀疑。”小武微笑着说道。 “那我知道了,我会和母亲商议一下。其实我心里还是想要带着母亲离开李家的,这里的日子,我实在不想过了。如果母亲同意,还请表妹帮帮我们。成亲的事,我现在不想,只希望以后能陪着母亲好好过日子就行。”李碧彤郑重地给谢漫洛施了一礼,红着眼睛请求道。 第262章 第一节课 溯水缘正文卷第262章第一节课谢漫洛和李碧彤交代完,就带着小武他们离开了。 她很庆幸那个陈夫人看不起自己,竟然连一个窥探的仆妇都不安排,让自己能和表姐畅快地说话。 “表姐说姑姑突然间重病,还被陈夫人救了回来,想必那一次的病有蹊跷,下次小昊给姑姑看一下。”回去的路上,谢漫洛对李昊,现在的谢昊说道。 “嗯。”谢昊点点头,应了一声,“我会对姑姑和表姐好的。” “好,小昊以后也要护着姑姑和表姐。”谢漫洛赞赏地摸了摸谢昊的脑袋说道。 赵若飞从赵州回来后,就把李昊的名籍加到谢熠轩的名下了,替谢熠轩收了义子。 出于私心,赵若飞并没有把李昊直接收为嗣子,担心李昊的成家以后会对谢漫洛不好。 之前谢漫洛为此有些不满,觉得赵若飞太小心了,如今看到李家成了这个样子,谢漫洛倒是觉得赵若飞想的比自己周到。 谢昊肯定不会对自己不好的,但是等他有了家人之后,谁又能保证他的后辈不会心生异心?还是让他成为族支更好。 这样的话,谢家的产业就和谢昊家无关,将来他们如果不能自立门户的话,就只能依附谢家过日子,不敢算计谢漫洛认可的谢家人。 谢昊实在是太单纯了,不能不防他的妻族和他的后辈。 “只知道姑奶奶过的不好,没有想到会过的这么差,李家人真的太没有良心了,明明受着姜家和谢家两代的大恩,却如此对待姑奶奶,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小武气愤地说道,“小姐,我们一定要给姑奶奶出气,让李家付出代价。” “这是肯定的,姑姑要是留下,这个李家就只能是姑姑的,姑姑要离开的话就更好,我会让李家知道什么叫做疼。”谢漫洛的语气充满了怒气,之前隐忍的不快,这会都表现出来了。 “小姐,表小姐生辰除了通知我们这边的人之外,明王那边也告诉他吗?”小武问道。 “安吉那边,我会告诉他的,你只要做好我们这边的事就可以,具体怎么安排,过几日见到姑姑再说。本来想让你回京城去的,看来这段时间你还的留下,要帮着我把姑姑的事情安排好。” “是。您打算怎么见姑奶奶?亮明弄玉公子的身份吗?”小武问道。 “不用,我会用别的办法。”谢漫洛说道,“要是我现在就表明身份,李家或许会做表面文章,虚情假意对待姑姑和表姐,这样反而对她们不好。” 从李家回去的第二天,谢漫洛就去了应天书院授课,她的第一节课是书法。 听说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小夫子要来上课,应天书院的学生们都欢腾起来。 她的字早就成为应天学院学子必须要临摹的字体之一,而且谢漫洛还是书院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夫子。 董公给谢漫洛安排了一间最大的课室,也给她安排了一百名学生。 上课前,谢漫洛让小武带人在课室里安装了一个大黑板,还带去一大摞印有田字格的纸张。 谢漫洛发现这里的人写字都凭感觉写字,要是没有几年时间练习,字的版面都不是特别好。 她教学生的时候,想要自己的学生们速成,就想起田字格,于是让人印了一大批带田字格的宣纸,让他们在其中练习写字,效果极好。 这次来书院授课,她打算把这种方法授予学子们。 许是因为董公事前就先警告过要上课的学子,谢漫洛第一次上课,学生们看见戴着面纱的她竟然没有一个喧闹,全部安静地坐在小案前。 谢漫洛很满意,让李昊和小武把印有田字格的宣纸给大家发下去。 “我比在座的学子们都年轻,习字的时间也没有大家长,能有今日的成绩,是因为我习字的时候用了独特的方法,从今天开始,我将把这些方法告诉你们。你们一会用我给大家发下去的宣纸,按照我的方法来学习。” 谢漫洛的声音如同黄鹂般清脆,为了让所有的学子都听清楚,还加大了音量。 “我们不能人人都成为书法家,但是也要尽量把字写得端正、干净、容易认,这是对学子最基本的要求。 而这,就需要我们写字的时候讲究排列规整,格式有定。 现在大家的手上都拿到了印有田字格的宣纸,那些田字格能最大最好地约束我们写字规范,我的要求是你们写的字必须在田字格之内,而且还要注意笔划所到的位置。 就如这个‘木’字,请你们看看各笔划在田字格中的位置。” 谢漫洛说完,用一张印了更大田字格的宣纸贴到黑板上,然后提笔写了几个大大‘木‘字。楷书的、行书的、草书的,篆体的,一一写上,让大家对比。 “字的偏旁部首是我们习字的一大关键,我们要是想要把字练好,可以先把单一笔划练的炉火纯青,然后把字组合起来。就如同这个‘木’字,横竖撇奈,共有四笔,若是大家之前就已经把这几笔写的很好,那写出来的‘木’字,再怎样也不会难看。我们教授的书法课先从偏旁部首开始学,今天这节课,我们就学横竖撇捺,以及与之相关的字。” 谢漫洛侃侃而谈,一一举例,其别具一格的练字方式,不但让下面的学子听的入迷,就连来外面旁听的夫子也大感兴趣,要来印有田字格的宣纸,坐下来照着练习。 大家发现按照谢漫洛给的方法写出来的字,确实比自己按照感觉写出来的要好的多,都很欢喜。对谢漫洛由之前的好奇而变成了真正的敬佩,从心里认可她为夫子。 一个时辰的课一晃而逝,学子们都意犹未尽,追问谢漫洛何时给他们上下一节课。 谢漫洛对自己的课程安排还真的不清楚,正好董公过来,就求助于他。 董公表示自己会把谢夫子的课排个表,尽快贴到公告栏,那一百个学子才依依不舍地向谢漫洛道别。 “第一节课就把学子迷住了,看来以后你的课都会满座。”来接谢漫洛下课的董公笑道。 “我这算是首秀成功,到底没有落您董大儒的面子。”谢漫洛笑道,“你这么多年执意要给我名誉上的夫子衔,我若是不用心授课,岂不是对不住您。” 第263章 求助祖母 谢漫洛在书院上课的时候,赵若飞和钱昊也回到了京城。 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一起到外面迎接不顾自身安危,救灾回来的他们。 太宗也在延庆殿外等着他们,看见瘦了一圈的赵若飞,拍着他的肩膀既欢喜且心疼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到了延庆殿,赵若飞把在赵州的事情说了一遍,下朝后又陪着太宗说了好一会话。 太宗想要留赵若飞一起吃饭,但是赵若飞却告辞离开,说是要去拜见皇祖母。 当朝太后也已经得知自己的皇长孙回来的消息,立刻吩咐万寿宫的太监首领张三尽快安排赵若飞喜欢的饭食。“安吉应该会陪着皇上用膳,不过我们还是要准备着的,万一他过来呢?” “明王殿下离开这么些日子,必定惦记着太后,想必很快就会过来,老奴立刻吩咐下去,让小厨房准备殿下喜欢的吃食。”张三弓着腰,笑呵呵地说道。“殿下这次可是亲身涉险境,老奴另外让御厨做份压惊汤上来。” “没错,压惊汤也要做一份。”太后笑道,“快去。” 张三走后,太后就指挥人准备赵若飞喜欢的茶心,忙的不亦说乎。 不久后,赵若飞就来到万寿宫,让太后极为欣喜。“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还以为你会陪着皇上用膳呢?” “孙儿想皇祖母了,想过来陪着您一起用膳。”赵若飞笑道,“而且孙儿有事求皇祖母帮忙。” “安吉竟然还有事需要皇祖母帮忙?快说,需要皇祖母做什么?”最喜欢的皇长孙求自己帮忙,太后不但不嫌弃麻烦,还非常欢喜,觉得这是皇孙信任自己依赖自己的表现。 “皇祖母,孙儿想让您吩咐尚服局人悄悄制作您孙媳将来的嫁衣。”赵若飞有些羞涩地说道。 “什么?你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吗?是谁?”太后激动地问道。 “是个极好的女子,相信皇祖母一定会喜欢她的。”赵若飞笑道。 “是那家的女子?皇祖母明日就宣她进宫来见见。”太后高兴地说道。 “皇祖母,她的身份暂时需要保密,还不能前来觐见。她现在还不愿意泄露同孙儿的关系,孙儿也担心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赵若飞坐在太后对面,挥退旁边的人说道。“她还没有及笄,不愿意现在就和孙儿定亲,但是孙儿想要先预备着她的嫁衣,孙儿真的很喜欢她,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什么女子竟然让我的皇孙甘心如此为她?”太后怀疑地看着赵若飞问道,“她还不愿意和你定亲?她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她以前不知道孙儿的身份,如今是知道的。她和普通的女子不一样,不在乎孙儿是什么身份,只认孙儿这个人。孙儿心悦她很久了,做了很多努力,才让她答应孙儿的求娶之心。”赵若飞说道。 “皇祖母真的很想见一见她。”太后听后,眼中露出沉思,担心赵若飞被人骗了。 赵若飞发觉太后的神色变化,从袖中掏出一张谢漫洛的画像递过去,说:“皇祖母,她叫谢漫洛,是江南知名的才女,而且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名叫弄玉。天下第一才子弄玉公子,其实是她女扮男装的假身份。她的样貌才学俱佳,知道她和弄玉公子是同一个人的人不多,孙儿曾经救助过她一次,因此结了缘,所以她的事,她从来不瞒着孙儿。” “弄玉公子?就是写了许多书的那个,我这里还有好几本呢!”太后接过谢漫洛画像看了又看,不敢置信地问道,还指了指贵妃榻上放着的几本书。 “就是她写的,她还写了许多曲子,皇祖母不是也挺喜欢听他的那些曲子的吗?”赵若飞点头肯定道,“皇祖母,她的样貌才学俱佳,虽然命运有些坎坷,但是她一直都秉持本心,雅性宽仁,端良著德,言容有度,实在是明王妃的不二人选。” 在太后的询问下,赵若飞就把自己当初是如何救下谢漫洛的,后来又如何因为她的诗词而喜欢上她,一一说了出来,也把谢漫洛在谢家遭遇的一切都告诉了太后,却隐藏了谢漫洛献上种养良方的事。 他不知道谢漫洛为什么要隐瞒这个身份,不过,他还是不会违背谢漫洛的意愿。 “这么说来,她还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呀。”太后听完后,感慨地说道。 “她确实是天下间不可多见的女子,孙儿觉得她也就只比皇祖母差那么一点点。”赵若飞称赞谢漫洛的时候,也不忘拍太后的马屁。“皇祖母,孙儿这辈子若是要娶妻,就只想娶她,别的女子,孙儿真的看不上,还请皇祖母帮帮孙儿。” “你把这个事告诉你父皇,他定然也是愿意的,你怎么不告诉他呢?”太后问道。 “父皇要是知道了,就会忍不住派人去打探她,查她,或者保护她。这样就会被别人知道儿臣心悦与她,也会发现她两个身份的事,后续的麻烦时肯定不少。而漫洛要及笄后才会与孙儿定亲,在这之前要是被一些有心人惊吓到,她很有可能会反悔与孙儿说定的事。孙儿真的有些担心,所以想要继续瞒着她的身份,等定亲后,孙儿就能名正言顺地保护她了。”赵若飞解释道。 “那你总不能一直瞒着你父皇的,他最希望你能早日娶妃。”太后说道。 “孙儿不会一直瞒着父皇,等漫洛到京城后,孙儿就会像向父皇坦承这件事,只是在这之前,还请皇祖母帮着孙儿遮掩一二,顺便不要再让父皇给孙儿选妃。”赵若飞对太后恳求道,“漫洛那边没有人会给她做嫁衣,听说嫁衣都要准备很长时间,所以孙儿想要请皇祖母帮漫洛准备。等漫洛来京城后,孙儿一定让您能第一时间见到她。” “那你要说到做到,皇祖母才答应帮你。其实皇祖母也很想派人去看看她,悄悄的,你不会也不同意吧?”太后问道。 “她现在在应天书院当夫子,董公不也是皇祖母非常信任的人吗?您找他询问一番即可,看看漫洛是否像孙儿所说。”赵若飞还是不想要打扰到谢漫洛,就提议太后找她的亲信董公问询。 “行,我明儿就叫董钐回来,也不用等明儿了,我一会就叫他过来。”太后笑道。 第264章 太后之心 溯水缘正文卷第264章太后之心赵若飞离开后,太后立刻就给董钐传信,让他尽快来觐见。 董钐是太后的娘家表弟,每年都会见一两次,太后传召他并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哪怕是当今皇上,也以为是自己母亲想见亲戚而已。 “太后一直担心明王殿下的亲事,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太后曾经的贴身丫环,现在的万寿宫尚宫王青草笑道。 “哀家也没有想到他自己会有了心仪的女子。”太后抚着《三国演义》笑道,“若弄玉公子就是谢漫洛,那安吉选中的女子不但才华横溢、颜色殊丽,胸中的天地也不比男子差。” “太后都还没有见过她,怎么会对那女子评价如此之高?”王尚宫好奇地问道。 “早就让你这老奴要识字,就是不愿意学,要是认字的话,也就能看看她写出来的书,你也能从这些书中看出其心中的锦心绣肠。哀家活了这么几十年,就没有见过有这样胸有丘壑的女子。哀家的孙儿是当今天下最好的,她的眼光也顶好,是个千伶百俐的女子。”太后笑道。 “太后既然已经同意了明王殿下的请求,为什么还要传董公来见呢?”王尚宫不解的问道。 “董钐执意聘请她一个小女子为应天书院的夫子,必定是非常看重她的,听说董钐和她书信往来多年,必定也了解她的性情,多问问也是好的。”太后对待服侍自己几十年的人还是很有耐心的,细心解释道。 “做嫁衣的事,要老奴悄悄吩咐下去吗?”王尚宫问道。 “不用悄悄的,你叫人去把尚官、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六局的女官都叫到万寿宫来,我要大张旗鼓地为明王张罗王妃人选,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准备明王成亲所用的一应东西,就连将来明王妃的嫁衣什么的也一起准备。”太后摇摇头,嘴角上翘地吩咐道。 “可是这样的话,皇后那边是不是要交代一声?”王尚宫询问道。 “不用,哀家的眼睛还没有瞎,她要是真心为了哀家的皇长孙好,又何至于让他拖至现在都未成亲。她选的那些人家,哪个是真正适合你们明王殿下的?只是想着陈道长说你们殿下有天命姻缘,不宜早婚,哀家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后不悦地说道,“人都是自私的,你看她自己生的二皇子,她恨不得把六部官员都搬到二皇子宫中去。侧妃、侍妾一个又一个的,那叫个热闹,要不是看她伺候皇上还算尽心,哀家怎么能继续容她折腾?” “原来太后独独不待见二皇子,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尚宫恍然大悟道。 “哀家要是不再给他点颜色,他们就要更张扬了,幸好皇上也不用哀家提醒,一直没提封王的事。二皇子至今还是和郡王,也算压在他们头上的一座山了。这个天下,也就哀家的皇长孙才能继承,不会让他皇祖父的心血白费,哀家还的帮先皇守着,护着哀家的皇长孙一些。” 雍容无比的太后是太祖的嫡妻,也是王家当时最出色的嫡女,一路追随太祖起事,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阴谋诡计,就连她娘家那一支的王家也都是因为一场夺产阴谋而全部覆灭的,尤其看不得心怀不轨的人作妖。 年轻时就精明能干的她,如今年弥高而德弥劭,愈发八面莹澈,看问题更是直达本质。 保养得宜的她如今看起来依旧风光满面,六十余岁的人没有一点龙钟之态,反而更显睿智内敛,通透如玉之魅力。 王尚宫听了太后说出内心想法,不敢接口,乖乖地做个倾听人。 “如今想来,陈道长的那卦还真准,安吉的姻缘估计就应在这个叫谢漫洛的小姑娘身上了,她的年纪尚小,可不得要安吉等着吗?如今算着日子,她还要九个多月才能和安吉定亲,可是哀家都等不及想要见见她了。”太后说道。 “明王殿下说等那个姑娘到京城后就带她来觐见太后,想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太后不要着急。老话不是说好饭不怕晚吗?也就是再等等的事。”王尚宫笑道。 “也是,等董钐过来,哀家也能好好打探一下她的情况。如今也该操持她的嫁衣了,好好制作的话,怎么也得要一年多时间,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想不到哀家没有公主,如今却也有操持嫁衣的事,算是圆了哀家曾经的遗憾了。” 太后一生中生了四子,却没有一个女儿,常常以此为憾,尽管曾经的后宫中也有尊她为嫡母的公主,但是人家都有自己的亲娘会准备嫁衣,不用劳烦她。 太宗知道太后大肆为明王操持婚礼用品,以为太后终于无法容忍赵若飞不成亲,要亲自逼婚。正愁长子不愿意成婚的他,对此乐见其成,要王大河交代下去,让所有人一律听从太后吩咐,不得延误。 几日后,董公从应天府匆匆赶来,直达太后的寝殿万寿宫。 “太后急忙召见臣,可是有要事要交代?”见过礼后,董公笑看着自己上首的太后问道。 太后的娘家人几乎都在一场阴谋中丧失殆尽,只留下几个表亲,而董公是和太后最为亲厚的一位,也是最为出色的一位。 董公一心学问,无心官场,不愿意在朝堂任职,也让太后愈发看重他的品质。 “哀家想要打听一下你们书院那个女夫子。”太后笑道。 “太后是想问谢姑娘呀?那太后还真的问对人了,臣不敢说百分百了解她,但是也能算是比较了解她的人之一。她……”董公笑着把谢漫洛夸赞一番,欣赏溢美之词好像不要钱似的从嘴里蹦出来。 太后听后更是欢喜,能得到董公如此盛赞的人,当世还真的没有几个,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子,而且是董公不知道谢漫洛就是弄玉公子的情况下所说的。 “她若是为明王妃如何?”太后问道。 “啊?太后原来是这个意思呀,若是按臣来看,谢姑娘确实是足以做明王妃,只是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想必不会喜欢到深宫大院生活。臣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太后不要见怪,她的性格,不一定愿意当明王妃。”董公回答道。 “哦,哀家也就问问而已,你不必慌张。哀家最近正在给明王寻找合适的王妃,听说你们书院有个年轻的女夫子,便也顺便问问。”太后看到董公的紧张,赶紧安抚道。 董公一听,神色才放松起来,而后在太后的询问下,说起自己和谢漫洛书信相交的事情来。 第265章 见到姑姑 溯水缘正文卷第265章见到姑姑谢漫洛对应天书院的夫子生活很适应,因为学生们都抢着上她的课,课室里每次都挤的满满的,而且这些尖子生们接受能力非常强,让她很有成就感。 除了学子外,书院中的夫子也都对谢漫洛的教学方法很感兴趣,有空的都会跑去旁听。 因为自己是女子身份,谢漫洛不愿意在书院和夫子们过多接触,担心惹来非议,往往是上完课就离开,那些夫子想要和她单独探讨当然是不可能的,只好蹭课。 所谓的文人相轻,在谢漫洛这里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她的教学方法独树一帜,根本没有可比性。 书法授课是这样,诗词授课也是这样,谢漫洛都拆解出来,一一掰开揉碎,然后再组合。 而这样的教学方法得益于她在后世的学习和揣摩,自然棋高一着。 学子们上了她的课之后,书法和诗词功夫都明显提高,让书院的夫子们愈发佩服董公独到的眼光。 而学子们对谢漫洛才学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更加佩服。 学子中也有一个名叫谢云舟的人,是她曾经的堂哥,还是拿着她的介绍信来这边就学的,他多次请见谢漫洛,都被谢漫洛拒绝了。 与谢家决裂后,她就不打算再和谢家除九房之外的人有任何联系。 就连曾经一直站在她这边的七房,因为谢富后来选择了追随其他几房人,也被她放弃了,不管杨桃怎么央求,谢漫洛都不愿再与他们有瓜葛。 在这里,谢云舟是她的学生,她自然会一视同仁对其授业,但是想要说别的什么话,她却是拒绝的。哪怕是关于谢云霄和谢之恒的消息,她都不想多听。 董公从京城回去后,谢漫洛就撺掇着他去学生家家访,说是每年就近选择一些学生家去拜访,了解学生们在家的情况,能更好地因材施教,也可以增加师生感情。 董公没有把太后询问她的事告诉谢漫洛,因为他觉得自己说了的话会给谢漫洛带来困扰,反正太后也只是顺便打听一下她,还不如不让谢漫洛知道。 他对谢漫洛提议的家访一事,很感兴趣。他只是随便透露了一点消息,在学院附近的学子就极力邀请,都希望夫子能到自家去家访。 天地君亲师,尊师是刻在每个学子血液里的教养,而且也特别渴望自己能得到夫子更多的认可。 学子们的家长,也非常希望书院的夫子们能上门,给自家提升名气。 应天书院和国子监齐名,不但因为这里的学子都是尖子生,更因为应天书院的夫子们大多都是当世的佼佼者。 尤其是董公,被称之为当今第一大儒。若有幸邀请他上门来做客的话,无疑会让自家门第显得清贵几分。 董公最后选择了十家为走访对象,其中就有城西的李家,李同和的长子也在书院就读,而且他家离书院比较近。 谢漫洛是家访的提议人,董公希望她能陪同一起去,谢漫洛只选择了两家,其中之一就是李家。 家访的夫子为家访对象的授课夫子,外加书院的管理层,算起来一行也有七八个人。之前的管理层有谁跟着去,谢漫洛不知道,不过谢漫洛选择的两家,都是由董公亲自带队。 前一家的时候,谢漫洛穿上男装出行,但是去李家的时候,她却依旧是女装。 李家家主得知董公他们到访,特意请了假在家中等候,更是把家里的布置倒腾一番,非常的隆重。 谢漫洛上次没有进去的主院花厅,这次却是被郑重地迎了进去。 里面摆放了李家最好名字画和最精致饰物,还有名茶和精美点心。 李同和把谢漫洛一行迎进去后,就把董公请到主位入座,然后作了自我介绍。 “您叫李同和,您家夫人可是谢熠岚,苏州人士?”李同和自报姓名后,谢漫洛突然问道。 李同和一怔,然后点点头说道:“我有两位夫人,其中一位确实叫做谢熠岚,娘家在苏州。” “可否请尊夫人见一面?她或许是小女子的姑姑。我没有见过自己的姑姑,曾听家主老仆提起过你们,还请您同意。”谢漫洛对着李同和施礼请求道,说完又对董公道:“董公,我可能找到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姑姑,还请您允许我单独和她说说话,也好表达一下小辈的孺慕之情。” “好好好,那你去和你姑姑叙话,家访的事,我们几个人就行。李官人,还请你安排我们的谢夫子和你家夫人见上一面。”董公看见谢漫洛的眼色,非常上道地助攻。 “这……”李同和有些为难,但是董公的话,他也不敢拒绝,只好让管家请谢漫洛的姑姑到偏厅会客。 谢漫洛在主院的偏厅等了好一会,管家才带来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她看见谢漫洛立刻就流泪了,颤巍巍地问道:“你难道就是我家兄长熠轩的女儿?” “是的,我叫漫洛,您就是熠岚姑姑?”看着前面特意装扮过,依旧宛如老妇人的谢熠岚,谢漫洛颤声问道。 “吓着你了吧?姑姑生病了,洛儿别怕,快坐下来说话。”谢熠岚微笑着说道。 谢漫洛给谢昊示意了一下,谢昊立刻上前去扶谢熠岚,顺便给她把脉。 “管家请自行回去给你们家主回话,我在这里和姑姑说会话,很快就回大厅去。”谢漫洛看见管家在旁边守着,不方便说话,就打发他离开。 管家不情不愿地离开后,谢漫洛就问道:“姑姑,表姐和您说了我曾经来过的事吗?您是怎么考虑的?您这身体情况必须要尽快决断,侄女才好安排。” “彤儿说过了,我们都想要离开李家,你真的能帮我和离吗?李同和和乔娇娘心狠手辣,姑姑担心他们会伤害你。”谢熠岚留着泪说道。 “姐姐,姑姑被下了毒,体内余毒未清,不过一直被少量解药吊着命,要不然姑姑的命早就没有了。”谢昊碰了碰谢漫洛的胳膊,难过地说道,然后又递给谢熠岚一粒药丸,说:“姑姑把这粒药丸吞下去,能暂时缓解你身上的痛苦。你中的毒比较复杂,我身上没有解药,还要回去配。” 谢熠岚把询问的目光看向谢漫洛,谢漫洛点了点头,笑着介绍道:“他是谢昊,我给父亲收的义子,他还是毒圣的弟子,不会害你的。” 谢漫洛话音刚落,谢熠岚立刻就从谢昊手中接过药丸,吃了下去。“那个毒妇用药吊着我,就是想要折磨我。” “姑姑,既然你和表姐都想要离开李家,那我就着手安排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这个李家还伤不了我。谢昊的功夫和毒术都非常厉害的,没有人能靠近我。”谢漫洛握着谢熠岚像干瘪木柴的手,安慰道。 第266章 讨和离书1 溯水缘正文卷第266章讨和离书1得到谢漫洛肯定的答复后,谢熠岚也同意谢漫洛尽快安排自己离开李家,说是自己母女一刻也不想在李家呆下去了。 “姑姑,我会帮你先要和离书,然后等表姐生日后再带你们离开。”谢漫洛说道。 “要是可以,能不能在彤儿生辰之前就离开,我听彤儿说,他们把宋家的婚事抢了,而且就在彤儿生辰那天成亲。”谢熠岚非常气愤地说道,因为难堪,身子颤抖。 “姑姑,我知道这个事,陈娇娘这么做,就是想要折辱你们母女。她肯定会要求你们看着她的女儿风风光光地嫁人后才离开的,您不妨答应她。我有办法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你们出气。他们李家这样作践您和表姐,如若不做点什么,根本就出不了我心中的恶气。姑姑,一切有我,你不用担心,等着看好戏吧!” 看着自己的姑姑变成如今的模样,谢漫洛心如刀绞。 “洛儿,姑姑相信你,你说我和彤儿该怎么做?我们配合你。”谢熠岚激动地说道。 “姑姑,您只要好好养着就行,您和表姐什么都不用做,还和以前一样过日子。再过十多天,你们就能熬出头了,以后再也不用受李家的气了,就是李家人求你们回来,你们也千万别回头。”谢漫洛说道。 “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姑姑算不上是好马,只要能离开李家,姑姑就绝对不会再回来,彤儿也一样,如此屈辱的日子这辈子都不会忘。”谢熠岚保证道。她看见谢漫洛说的如此自信,就知道自己的侄女肯定能做到她所说的那样。 “好。姑姑您安心等着我的消息就是,若是有什么需要带着离开的东西,悄悄收拾一下,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就不要带。侄女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的,你们什么不带都没问题。”谢漫洛安慰道,“我不能离开太久,免得董公他们等我。姑姑先回去,过几天我再来找您,顺便帮您要和离书。” 谢漫洛返回主厅的时候,李同和正在倾听夫子们说自己长子在学校的学习情况,长子得到夫子的夸赞,他一脸骄傲欢喜,看向长子的眼神满是欣慰。李同和的长子也是一脸的嘚瑟,似乎在说:你的儿子就是这么厉害,父亲快夸夸我。 李碧彤的这个同父异母弟弟在学习上确实还是有些天赋的,只是为人嚣张,气量狭小,有很大的局限性,将来的成就有限。 董公看见他如此表现,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作为山长,董公希望每一个学子都能成才,所以看见自己书院的学生表现不佳的时候,都会失望。 谢漫洛知道董公心中的遗憾,朝着他微微一笑。 作为多年的朋友,董公自然是知道谢漫洛让他不要在意的意思,毕竟书院的学子那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尽善尽美。 “怎么那么快就回来?谢夫人是你的姑姑吗?”董公低声问道。 “确实是,只是姑姑的病很重,不适宜会客,我们略说了几句话,约好过几天我再来拜访。不知董公是否有认识的好大夫,我想带大夫过来帮姑姑看看。”谢漫洛侧头轻声说道。 “有,回去给你帖子。”董公点头道。 李同和看见谢漫洛回来,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他已经从管家的口中得知,谢夫子就是谢熠岚的娘家侄女,到底是有些底气不足,不过想着谢漫洛只是个小女子,倒也没有特别重视就是了。 李同和要留夫子们吃饭,但是谢漫洛觉得李家膈应,不想多留,朝董公使眼色,董公就借口一会还有别的事,带着夫子们告辞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出李家大门后,董公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家宠妾灭妻,软禁我姑姑很久,而且我怀疑姑姑被下毒了,不到四十岁的人,现在却和一个耄耋之人无异。”谢漫洛红着眼睛回答道。 “怎么会?那你打算怎么做?”董公问道。 “我想要带大夫上门为姑姑诊病,如果确实是被人下毒,我必定要为姑姑讨个公道。”谢漫洛肃然道。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需要帮忙和我说。”董公叹息一声道。 “如果我姑姑真的是被人毒害成这样的,我打算用刚才那个李桥说事,让李家写下和离书。” “行,有什么麻烦,你尽管推到我身上来,我要说一个学子不行,他的前程几乎就没有了,你用我的名誉更好,何况这个学生真的不堪造就。”董公一听就明白谢漫洛的打算了,笑道。“这样,你就欠我一个人情,我才好找你讨债。” 第三天,是官府的休沐日,谢漫洛带着董公介绍的两个知名大夫一起去了李家。 因为知道谢漫洛是应天书院的夫子身份,李同和和陈娇娘不敢阻拦她带人给谢熠岚看病,而且还让管家给她准备了茶点。 两个大夫给谢熠岚诊脉后,都说她体内有毒,似中砒霜之症。 谢昊的判断肯定不会有误,谢漫洛带大夫上门来诊断,无非是要个名正言顺的说法而已。 有了诊断结果,谢漫洛也就求见李同和,让他给个公道。 李同和又怎么会为谢熠岚出头,说谢熠岚自己吃错了东西,导致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他一直还让她担着夫人的名头就已经很不错了。 跟着出来的陈娇娘则一脸鄙视地看着谢漫洛说:“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夫子,就敢对我们家老爷指手画脚,我家老爷可是堂堂的六品官员。” “李官人,陈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所做的事,我并非一无所知,大家好好说话,好聚好散,如果你们执意要继续作践我的姑姑和表姐,那么也就不要怪我也给你们找堵。”谢漫洛冷哼一声,说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说要给我李家找堵,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信不信我们能让你消失的无影无踪。”陈娇娘个子小巧,脸才巴掌大,颜色不算极好,打扮得宜,看起来还挺耐看的,比如今的谢熠岚好上许多。 不过她脸上透出的算计和说话时的嚣张模样,还是让她落了下乘,失了当家主母该有的稳重。 “还请李官人写下我姑姑的和离书,允许她带着我表姐和她自己的嫁妆离开,不然,我会评判你的长子品行不端,而且还会请董公也帮着说上几句话。”谢漫洛根本没有理会陈娇娘的威胁,而是直视着李同和,平静地说道。 “你……你怎能如此做?”长子李桥一直都是李同和的骄傲,对谢漫洛以此作为要挟,李同和还真的有些棘手。 第267章 讨和离书2 溯水缘正文卷第267章讨和离书2你就是小人,竟然想断我儿前程。”陈娇娘指着谢漫洛骂道,她想要欺近谢漫洛,却被谢昊轻轻抬腿,跌了个趔趄。 “小人之称,我不敢在二位面前班门弄斧,你们才是祖师。我今天不是来吵架,只是提出我的条件,你们只能选择。你们夫妻两个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毕竟我在应天书院现在的名声极好,说出的话还是挺可信的。”谢漫洛看着从地下爬起来的陈娇娘笑了笑,抱着双手说道。 “想要让我消失的无影无踪其实挺难的,因为一般人都不是我弟弟的对手,想要靠近我都不容易,就算你想要下毒,也不行,他更擅长。你们以为对我姑姑做的事无从查证吗?小昊,你不是带了烤雀肉和香蕉吗?请陈夫人赏光,多少也吃点。” 听完谢漫洛的话,谢昊还真的从双肩包中拿出雀肉和香蕉,递到陈娇娘跟前。 看着自己的爱妻变了脸色,李同和厉声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大人难道不知道我姑姑如今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吃了相冲的雀肉和香蕉吗?我弟弟回去足足想了好几天,才想清楚姑姑病症。不瞒你说,刚刚那两个大夫只是我要向外界说明的真相,姑姑中毒的事,我上次过来就知道了。”谢漫洛面不表情地说道。 “我看出来的。”谢昊也冷冷地说了一声。 “和离书我可以写,反正谢氏如今也是半死不活的了,只是她那些嫁妆不能带走,她之前非要落在爷的名下,而爷又送给了我女儿当嫁妆了,无法要回来。”李同和神色不善地说道。明明是他强占了谢熠岚的嫁妆,却非要说到冠冕堂皇。 “姑姑的嫁妆没了也不要紧,你按价折算成银子给她就是。对了,这个我可以帮你找个牙行估个价,因为姑姑的嫁妆单子,留在谢家的那一份,正好在我手上,方便的很。”谢漫洛不想和他无畏辩论,不缓不急地说道。 “那些田庄地铺这些年的收益就不用算了,只按照如今的价值算回给我姑姑即可。” 谢熠岚嫁过来的时候,虽然不是红妆十里,但是嫁妆也算丰厚,折算成十多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而谢漫洛从打听来的情况看,李家也是能拿出这十多万两银子的,虽然会很肉疼。 “李官人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会找应天府一些德高望重的人说说我姑姑如今的情况,顺便也会泄露一下我外曾祖父母曾经收养李佛缘的事,比方说这个五进院子其实姓姜,只是因为我姑姑要嫁过来,才姓了李。”看见李同和纠结的样子,谢漫洛出言提醒道。 “行,我把你姑姑的嫁妆折算成银子给她。”李同和低下头,沉声说道。 若是当真谢漫洛所说,他的长子以后再也没有前程,而且他将被人指指点点,他们李家也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毕竟谢熠岚如今这个样子,真的和他们有关。 “老爷,那么多银子,你怎么能答应?”陈娇娘着急地说道。 “你想桥儿断了前程吗?”李同和看着陈娇娘问道。 “我……肯定不行。老爷做主吧!”陈娇娘想到要拿出那么多银子出来,她就像是被挖肉一样疼,可是与自己儿子的前程比,她还是觉得为之骄傲的儿子更重要。 “如果李官人愿意签下与我表姐李碧彤的父女的断绝书,我表姐将来的嫁妆,也不用你们李家出了,她以后的一切都将由我姑姑一手操持。”谢漫洛继续说道。 “这个我们同意签。”陈娇娘抢着回答道,“老爷,那个丫头一无是处,留着也不能给我们帮上什么忙,还不如让她离开。” 一般富户人家的女子,嫁妆少说也要几千两,何况李家还是应天府的大户,给李碧彤的嫁妆怎么也要万两以上,要不然定会被人指着鼻子说。 陈娇娘当然想要省下她的嫁妆银子,用来补贴自己的儿女。 因为陈娇娘母女的关系,李同和极不待见李碧彤,要不是因为谢漫洛提起,他都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听谢漫洛提起李碧彤的嫁妆,李同和就想着自己这个女儿都是大龄姑娘了,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就连之前订婚的宋家也不要她,要换成自己的二女儿,李同和就对李碧彤更失望了,写完和离书后,立刻就接着写下了父女关系断绝书。 “和离书和断绝书都写好了,只是那些银子的话,还要几天准备,请谢夫子五日后过来取银票。”李同和把写好的两份东西交给谢漫洛,说道。 “老爷,我们馨儿马上就要成亲了,现在闹出谢氏和离的事不好,不如等馨儿成亲后再让她们两个离开。”陈娇娘阻止道。 “还请谢夫子体谅,我夫人说的也确实是个事,请谢夫子缓缓再来带谢氏她们离开。”李同和说道。 “请告知是哪一天?” “就等馨儿出阁了就可以,这样,她们也能喝杯馨儿的喜酒,瞧一瞧热闹。”陈娇娘嬉皮笑脸地说道。 “行,如此就借李家宝地,让我姑姑和表姐住到李家小姐出阁那一天下午再离开。李大人,和离书和断绝书既然已经写好,还请您让我姑姑和表姐知道,另外找几个见证人过来,我也好把这两份东西带走。”谢漫洛早就猜测到陈娇娘会这样做,爽快地答应了。 很快,谢熠岚就由李碧彤扶着过来,陈娇娘的几个儿女和李同和的兄嫂一家都被请了过来,由李同和告知大家谢熠岚和李碧彤从此将与李家无关。 李同和的跛腿兄长不同意,但是看见和离书和断绝书都已经写好了,只要气呼呼地坐在一旁与李同和赌气。 谢熠岚看见侄女真的给自己要来和离书,也让女儿跟着自己一起脱离李家,顿时就哭了,感激无比地看着谢漫洛。 “姑姑,表姐,陈夫人想要让你们参加完陈小姐的婚礼才离开,所以你们还要在李家住些日子,这些天的嚼用,我会让人送过来,免得到时和李家纠缠不清。” 谢漫洛担心李同和反悔,走的时候,把两份东西都带走了,说是要拿到官府那边去备案。 第268章 准备搞事 溯水缘正文卷第268章准备搞事谢漫洛拿了两份文书后,还真的让董公带着她到应天府衙去备了案,被请去做证的李同和,也再次声明之后谢熠岚和李碧彤两人从此与李家再无关系,各自安好,不得纠缠对方。 从府衙回去后,谢漫洛就让欧阳青带着人送了一应吃食到李家给谢熠岚母女。 倒不是李家供应不了她们母女两个的几天简单吃食,而是谢漫洛以此表明她们如今是谢家人,再和李家无关。 谢熠岚被李家从后堂放了出来,搬到李碧彤所住的那个小偏院,自从宋家的公子和陈氏的女儿好上后,陈氏就把李碧彤从厢房赶到这里,之前有宋家的婚事,李家再不待见李碧彤,也让她住在代表小姐身份地位的厢房。宋家同意换人,陈氏立刻就变脸了,把李碧彤赶的远远的,不想让她再碰见宋家人。 也是上次谢漫洛在小偏厅等了那么久才把李碧彤等来的原因。 原本的劣势如今却变成了优势,谢熠岚母女可以不被人打扰,安静等待回家的日子。 陈氏也算是颇有谋略的女子,竟然能把占大义的谢熠岚母子从李家搬开,若不是谢漫洛过来,她的计谋就要彻底得逞了,谢熠岚一死,李碧彤随便指个人,谢熠岚的所有嫁妆都归她所有,原本看谢家面子帮助李同和的人也不会多说一句。 李同和之所以留着谢熠岚的夫人名头,无非就是怕少了那些人的助力,以后自己处处受制,还有就是李碧彤的婚事也需要保留着谢熠岚的名分。 李同和虽然不知道长女的婚事为什么会换成了次女,但是他对此却是乐见其成的,因为宋家在他看来是很不错的亲家,他更愿意自己喜爱的次女嫁过去,以后为自己多说些好话。 李同和是个有野心的人,曾经的助力岳父母去世后,李同和就对谢熠岚逐渐冷落,想要抱上和当朝皇后有亲戚关系的陈家,更是把陈氏扶上平妻之位。 也许开始他还是有些愧疚的,但是这么长时间过来,那份愧疚早就没有了。 谢熠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看见都害怕,要不是因为想着她在,谢家曾经的人脉就会继续帮助他,他早就不会留着她了。 陈氏知道李同和的心思,不过她愿意留下谢熠岚,更多是希望得到报复的快感,看着曾经需要自己侍奉的当家主母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她很有成就感。 谢漫洛很庆幸他们认为姑姑还有点利用价值,要不然也等不到自己来解救谢熠岚和李碧彤。 谢熠岚体内的毒早已深入骨髓,就是谢昊配出解药,也难于彻底让她恢复健康,但是只要能让姑姑过些舒心日子,谢漫洛也愿意尽全力去做。 因此,谢漫洛隔日就带着李昊和细雨上面给她调理身体。 陈氏手段很高明,下的并不是真正的毒药,而是连续几日只给雀肉和香蕉谢熠岚吃,不明所以的谢熠岚根本想不到那两样上好的食物竟让自己差点丢了命。 为了弄清楚谢熠岚的身体状况,谢漫洛让谢昊掳了陈氏的贴身婆子,下毒法子也是从那个婆子嘴中得知的,谢漫洛故意说是谢昊想起来的,不过是不想让陈氏怀疑到她自己人身上去而已。 谢漫洛保证过那个婆子,不会泄露她的身份,自然是需要帮她遮掩一二的。 李碧彤在李家一直被克扣用度,身体情况也不是很好,瘦弱不堪,谢漫洛挑了不少滋补用品过去,让她的胖丫环圆圆按照细雨的吩咐做给她吃。 在照顾谢熠岚母女的时候,应天书院的课程,谢漫洛也没有耽搁,每天坚持给学生们上课,每次课后,就把自己的授课内容整理出来,发下去给学生们抄录,让他们重新记忆一遍。 她的这种做法,能巩固学生们的记忆,上过的课根本就不需要复讲,进度比别的夫子快多了。 日子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李家二小姐的婚期,也是李碧彤的十七岁生辰。 谢漫洛担心谢熠岚和李碧彤看着李家隆重操办婚事会心情不好,早早让小武带着人过去陪伴她们母女两个。谢漫洛还让小武把几套衣服和一些首饰带给李碧彤,让她挑一套今天穿。 “小姐,您放心,我带了我们化妆品铺子和成衣铺子的女管事,她们定会把表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武笑道。 “好,你们过去,照着我们的计划安排。”谢漫洛交代道,“我这边有张虎他们,你不用担心。” 尽管李家要折合出十多万银子来给谢熠岚,但是与宋相旁支的宋家结亲,是李家非常看重的大事,哪怕出去拆借,他们也要把婚礼办的隆重。 小武他们过去的时候,看见李家装扮一新,到处都喜气洋洋,家中下人全部换上了簇新、喜庆的衣服,门口迎客的管事和李家旁支亲人也都是长相极端正之人。 小武他们没有喜帖,管事不想让他们进去,小武说今天是表小姐生辰,自家小姐派他们过来送生辰礼的,若是李家不让他们进,那他就立刻回去拿和离书过来接姑奶奶和表小姐离开这边,让她们回谢家过生辰。 管事赶紧上报,知道内情的管家急忙出来道歉,亲自带着小武他们到小偏院去,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谢熠岚和李碧彤听着外面的鼓乐,想着原本出嫁的人如今却成了送嫁的人,正相对落泪。 “姑奶奶,表小姐别哭了,一会就该有宾客上面上门贺表小姐生辰,这个样子可不行。这些东西都是小姐让小的带来给表小姐的,你们快快帮表小姐好好装扮一下。”小武把带来的东西在桌子上铺开,一边安慰谢熠岚母女,一边吩咐自己带来的管事帮李碧彤打扮。 “洛儿怎么没有过来?”谢熠岚问道。 “小姐一会再过来,她会给你们一个大惊喜的。”小武笑道,“姑奶奶,小姐说会给你们出气,那就肯定会做到,别伤心了。” 谢家人都有个好样貌,谢熠轩被称之为美男子,他的同胞妹妹谢熠岚自然也不差,只是如今身体被荼毒,已经看不出本来样貌而已。 李碧彤经过这些天的全力调养,又知道自己母女很快就会离开让她们窒息的李家,身上不但长了些肉,精神气也上来了,模样亦出来了。 经过两个女管事的一通雕琢,再穿上谢漫洛特意挑选的衣服和首饰,活脱脱一个大美女。 “好看,还是你表妹会挑选衣服,彤儿穿戴上真好看。”谢熠岚拉着重新装扮的女儿,欣喜地说道。 第269章 宾客上门 溯水缘正文卷第269章宾客上门李家的宾客陆续上门,李家外面的街巷也开始有文人雅士集聚,特别是李家客人进出要经过的大道两边,所有的酒楼食肆都被挤满。 这些客人们根本就无心吃食,而是时刻看着沙漏,还让小厮到街边占位置。 这些人集聚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得到确切的消息,神秘的弄玉公子今日巳时会从这条路经过,前去给人贺寿。 弄玉公子在大名府露面,和大家相谈甚欢的消息早已经在天下传开。相传弄玉公子不但才学天下第一,样貌也是天下第一,是真真谪仙般的神俊人物。 大家都想要一睹其真容,若是能像大名府那些文人一样,一起说说话,那就更好了。 大名府的那些文人把他们和弄玉公子的对话编撰成集,在天下间兜售,那些得到弄玉公子指点的文人,更是身价飞涨。 作为文人雅士,又怎能不羡慕呢? 好不容易得知弄玉公子出现在应天府,而且会去给人送生辰礼的消息,大家便纷纷出门堵截。出的门来,才发现来的人是如此的多,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个消息肯定是真的,忧的是,来人太多了,自己不一定能见到弄玉公子。 巳时刚到,就有人陆续前往李家给李碧彤送生辰礼,来的人大多是商户,但是送的礼物都极为贵重。 因为李家正在办婚礼,管事不敢让送礼之人进去,于是那些送礼的人就有序地在李家门外排队等候,等着把礼物送到寿星手中。 管事并不在意商户,所以也就没有管他们,只是后面人越来越多,接着过来的不单是普通商户了,还有些官吏的管家。 “老爷,外面现在有五六十位前来给大小姐送生辰礼的人,看那个样子,人还会继续增加,要是把人迎进来,里面安排不下,给大小姐过生辰的话,与二小姐的婚事也会有冲突,而且姑爷马上就要上门了,怎么办?”管家找到正在主院待客的李同和说道。 “自她的外祖父母过世后,从来就没有人给她送过生辰礼,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给她过生辰?有没有问外面那些人是什么原因?”李同和蹙着眉头,不悦地问道。 “说是他们也不认识大小姐,但是受到他们的大东家委托,前来给大小姐送生辰礼,而且要他们给大小姐磕头拜寿。”管家解释道。 “去把那个逆畜带来,我问问她为什么要破坏她妹妹的婚事,虽然她已经不再是我李家女,但只要她还没有踏出我李家门,她就有责任要帮衬着她妹妹。”李同和气愤地说道。 管家应声而去,李碧彤很快就被带到李同和面前,看着绰约多姿、如花似玉的李碧彤,李同和似乎是第一次见她似的,睁大眼睛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他好像看见了年轻的谢熠岚,当初她就是这样聘聘婷婷地走向自己的,这一晃就将近二十年了,早就模糊了的影像,如今却在即将要离家的弃女身上重现。 “李大人,李府管家刚刚和小女子说了外面有人来送生辰礼的事,小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认识什么人。不过贵府正在办婚事,小女子不会让李大人和府上难做的,小女子马上出去劝大家离开。”李碧彤见到李同和后,福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碧彤确实是想要离开李家,但是李同和问都没有问自己一声,就把自己当弃履一般签下父女断绝书,还是深深地伤到了李碧彤,想起这些年他对自己的无视和任由陈氏母女作践自己,李碧彤的心就彻底冷了。 所以,李碧彤自收到断绝书那日起,就再也不把自己当成是李家人,也彻底在心中断绝了与李同和的父女亲情。 “今日乃是你妹妹的出阁之日,你为什么要穿的花枝招展?”李同和经过刚刚的震惊,恢复了心神,厉声斥责道。 “李家小姐出阁与小女子无关,小女子也无意与她为难,只因今日是小女子的生辰,所以穿上表妹送来的生辰礼物给母亲看看。而且等李家小姐出阁后,我们母女也会离开李府,小女子穿的好一点离开也是应有之事。”这些天经过谢漫洛不停地洗脑,和刚刚小武的一再叮嘱,懦弱的李碧彤不见了,而多了一个敢以理抗争的李碧彤。 听了李碧彤的话,李同和也觉得自己真的没理由去要求马上就要离开的李碧彤做什么不做什么。不过他就是觉得盛装的李碧彤堵心,面色极其难看。 “李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出去看看外面那些送礼的人。”李碧彤也不等李同和答应,就带着圆圆离开,往大门口走去。 李碧彤出去时,门外又多了十余位送礼的人,是由董公的夫人带领着的一些贵夫人。 小武跟着李碧彤出去的,外面那些送礼的人看见他们出来,一一上前,前面的一些商户,送了礼,说了些好话,磕了头后就离开,但更多的人却还在旁边等待。 因为礼物太多,小武让人在李家门外快速清理出一块地方来摆放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给李碧彤找了一张椅子坐着,方便大家上前给她送礼。 这样,李家的宾客上门就只好走另外一边。 如此一来,一边是管事们接待进李家贺喜的宾客,一边是李碧彤和小武接待来给李碧彤过生辰的人员,大家泾渭分明,就像是楚河和汉界。 李同和有心要驱赶给李碧彤送礼的人,但是那个地方不属于李家,而且那些前来祝贺李碧彤生辰的人员身份也不低,特别是知道董公夫人也带着一众贵夫人过来后,他就更不敢多说。 陈氏今天原本很开心,如今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心里就像是吃了死苍蝇般难受。 若把那些送生辰礼的人请进李家来,那么自己爱女的婚事必定要被搅,不请进来,也难受,感觉像是被人当众狠狠地打了几巴掌,既疼又跌面子。 她现在真的很后悔因为想看谢熠岚母女的笑话,而生生把她们拖到自己女儿出阁之后再走。 李家的二小姐听母亲说要好好折辱李碧彤母女一番,才让她们离开,还非常高兴。她甚至想要在新郎上门迎亲的时候,把李碧彤请出来见一面,让李碧彤好好看看自己是如何成为她宋家新娘子的。 只是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有那么多人来给李碧彤送生辰礼,不声不响地让她最完美的婚礼拉走了关注的目光。 她砸了闺房中的茶盏和花瓶,如果不是新娘子不能出去,她都想要打出门去。 第270章 公子自重 溯水缘正文卷第270章公子自重小武等人早就做了准备,很快就在李家门外的林荫处搭起了几个塑料棚,一为放礼物,二来是让前来送礼的人暂时休息。 欧阳青也迅速带着人送来饮品、点心和小凳子,并在塑料棚里一一摆开,让那些送礼的人进去坐等。 送完礼的人则由欧阳青安排的小厮引领着离开,不过董公夫人带来的十多位夫人却是由李碧彤到她们所在的小棚,亲自接待了一会。 谢熠岚出自谢家,是谢漫洛祖父母唯一的女儿,教养自然是精心的,由她教养出来的李碧彤待人接物上也不错,只是这些年她的名声不好,到处被人针对,导致性子有些懦弱。如今在谢漫洛的提点下,改变了很多,尽管还做不到待人接物挥洒自如,但是有小武在旁边提点,表现的倒也落落大方。 “外面传碧彤小姐容貌丑陋,行为粗鄙不堪,今日真正见过,才知道传言不可信。以后我再也不相信李家传出来的话了,这也忒伤人了。”应天知府的夫人说道。 “谢谢夫人抬爱,不过不管李家以后再传什么,都将与小女子无关了。今日下午,小女子和母亲就将离开李家,返回苏州城的谢家生活。”李碧彤红着眼睛说道。 她在李家遭受了许多的不公,如今能听到有身份的人替自己鸣不平,很是动容。没多久,李碧彤就敛住伤感,给大家郑重道谢,“各位夫人今日上门为小女子出头,碧彤铭记于心,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回报各位夫人的厚情。” “碧彤小姐不用如此客气,我们过来本就是看在谢夫子的面子,她随便给我们一幅字,就能还了今日的人情,你不要记挂在心上。你真要谢,只要记谢夫子的情就好。”董公的夫人笑道。 董公非常欣赏谢漫洛,她自然也乐的送这个人情。从董公口中得知谢漫洛姑姑母女的遭遇,她本就非常同情,又听说谢漫洛要给李碧彤过生辰,她马上就组织了要好的夫人们一起过来为她撑腰,没有想到前来送礼的人会如此之多。 “今日之人情,我家小姐会记在心中,她特地吩咐奴婢一定要向各位夫人说一声:姑奶奶和表小姐脱困后,她会上门一一答谢各位夫人。小姐在前面的食天下酒楼摆下宴席,天气炎热,各位夫人还是随奴婢前往酒楼入席,免得中暑,”被谢漫洛派过来帮忙的细雨恭敬地对大家说道。 在门外停滞确实不好,董公夫人很快就带着贵妇人们随着细雨离开。 那群贵妇人离开,其他前来送礼的人也被一一送走,李碧彤松了一口气。 听着前方传来的鼓乐敲打声,李碧彤知道是新郎宋公子已经过来了,准备要避开,小武却让她在门口继续等待,说是有贵客马上要登门。 谢漫洛昨日就叮嘱她一定要听从小武的安排,李碧彤只好尴尬地继续站在门外,她想要戴上幕蓠,却被返回来的细雨拿掉了。“表小姐,您今日就大大方方地在这里收受礼物就好,没人会说你失仪的。” 前来迎亲的人没有想到会有个漂亮小姐在门口站着,都愕然地看着李碧彤,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宋公子,从来就没有见过盛装打扮的李碧彤,被惊艳到了,看傻了眼。 他好不容易才按下心中悸动,打马过去,说:“我知道我有些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该这样抛头露面来破坏我的婚事,这样对你的名声只会更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求母亲给你一个贵妾的身份,等我与馨儿成亲有子后再抬你过去。” 李碧彤本来就尴尬至极,如今被曾经的未婚夫宋公子这样一说,更是羞愤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等她说话,就过来一个婆子,对李碧彤福了一礼,响亮的说道:“大名府王家少族长夫人折氏,成都府韩家少族长夫人钱氏前来恭祝碧彤小姐生辰,请碧彤小姐做好迎接准备。” 感情人家李碧彤站在门外是为了迎接客人的,表错情的宋公子僵在当场。 什么客人?大名府王家少族长夫人折氏,成都府韩家少族长夫人钱氏?她怎么会和两大家族攀上交情的? 宋公子还在在怀疑,又有婆子过来报告:“钱大将军府当家主母范氏前来恭祝碧彤小姐生辰,请碧彤小姐做好迎接准备。” 李碧彤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身份贵重的人来给自己送礼,想起谢漫洛所说,不管遇到什么人来,只要坦然接下就是,于是立刻就笑着对几个婆子说:“知道了,谢谢两位通传,天气炎热,二位自行到旁边的棚中用些冰饮,解解暑气。” 李碧彤对着婆子说完,就挺直胸膛,看着马上一身大红喜服的宋公子,义正辞严地说道:“自宋公子退还当初的订亲信物,小女子就与宋公子无任何关系了,而且小女子一个堂堂大家闺秀,从未想过要以人为妾,还请宋公子自重。” 李碧彤看着宋公子的脸色一变再变,心中无比畅快,憋屈许久的那口恶气也终于散去,浑身舒泰,脸上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愉悦的笑容。 宋公子看着这样的李碧彤,心中顿时有了悔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原本迎娶娇妻的喜悦心情也蒙上了阴影。 宋公子怔忡之际,有丫环和小厮捧着一堆礼物来到李碧彤面前,说着生辰欢喜等祝福话语。 “宋公子,还请让一让,小女子的客人来了,要上前迎上一迎,方不显失礼。”李碧彤轻施一礼,淡淡地说道。 宋家陪同前来迎亲的人也提醒宋公子要尽快进门,说是李家已经开始散发新郎官上门的讨吉红封了,宋公子这才不得不进了李家大门。 “表小姐,您做太好了,对待渣男,就应该无视他。”细雨看着频频回头的新郎官,赞赏地说道。 “现在来的人都极为显贵,我在这也迎接好吗?”李碧彤看着前面被人簇拥而来的数辆马车,问道。 “她们只是在这门口停一停,马上就会被迎往酒楼中,小姐他们都安排好的,表小姐不用担心。”细雨说道。 胖丫环圆圆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整个人都愰愰惚惚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有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家小姐。 第271章 后悔李父 溯水缘正文卷第271章后悔李父王家、韩家少族长夫人和钱大将军家主母过来给李碧彤送生辰礼的消息,也迅速传进了李家在主院待客的李同和夫妇耳中。 “真见鬼了,那个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给她送礼,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那些人家,比宋家门第不知道要高多少倍,不要说是来送礼了,就我们这样的身份,上门求见,都进不了门的。若是我没有写下断绝书,我们就能和那些人家交好,我的官职轻而易举地就能升上去,都是你这妇人,说什么她对我们无用了。”李同和叫来陈娇娘,黑着脸埋怨道。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要不妾身出去把那些人迎进来?要是她们在我们家吃喜宴,我们就可以说是她们特意来参加馨儿喜宴的,这样我们家的地位在应天府就没有人能越了去,桥儿他们以后的前程也轻易有了。”陈娇娘心里很不舒服,看见李同和生气,便顺着他的心意说道。 “那夫人快去。”李同和催促道,“我去迎姑爷。” 陈氏带着两个婆子自信满满地来到门口接人,可惜的是,还没等她靠近,就被外面的几排护卫和衙役拦住了。 “前面有贵人,还请这位夫人不要随意走动。”一个身穿软甲的黑脸大汉沉声说道。 “她们都是我们家的客人,我是特意来迎接她们进去的。”陈娇娘指着已经下了马车的王瑞泽的夫人,说道。 “夫人弄错了,三位贵人只是过来给尊贵的碧彤小姐送生辰礼的,和你们李家无关,还请快快离开,免得惹恼贵人,遭祸。”黑脸汉子说道,说完,就让自己手下把陈娇娘逼退。 “她们是真的来我们家吃喜宴的,让我过去接人。”陈娇娘不甘心地喊道。 “若要继续喧闹,不要怪吾手中剑不长眼睛。”黑脸汉子不想再与她啰嗦,直接拔出佩剑,指着陈娇娘厉声斥责道。 陈娇娘吓了一跳,带着人逃也似的返回里面。 有了心事的李同和,迎接新郎官都心不在焉,一直想着陈氏那边怎么样,看见陈氏脸色苍白地进来,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 “来了好些衙役,还有很多护卫,他们根本就不让妾身靠近,妾身多说两句话,那些人就拿剑指着我威胁。”陈氏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就说那些人不是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家能靠近的,如果没有把彤儿赶出去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在家中光明正大地招待他们。”李同和一脸后悔地说道,而且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对李碧彤的称呼。 “老爷,弄玉公子来了!弄玉公子过来给大小姐送礼,那些礼物小人从来就没有见过,还跟来许多人,把我们李家外面的马路都堵死了。”外面迎宾的管事急匆匆地进来汇报道。 “天下第一才子弄玉公子?你说的没错?”李同和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问道。 “错不了,他一过来,外面就涌来不少的文人雅士,他们都大喊着弄玉公子,而那个弄玉公子则说等自己送完礼物后,再和大家说话。”管事肯定地说道。 “父亲,我也要去拜见弄玉公子。”李同和和管事的对话并没有避着人,主院里的人几乎都听见了,李同和的长子陈桥拔腿就要往外跑,却被李同和拉住了。 “别胡闹,今天是你姐姐出阁的日子,等会你还要背着你姐姐上花轿呢,不许去!” “父亲,孩儿最崇拜的就是弄玉公子,就让孩儿出去看一眼,就看一眼。”陈桥请求道。 “现在不行,他既然过来给你大姐送礼的,说明你大姐和他是有交情的,下次叫你大姐安排你们见见就是了。” 李同和虽然这样安慰自己的儿子,却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是难以实现的,底气不足。 “老爷,明王派人赏赐我们大小姐礼物,小人听着太监念礼单,礼物不少。”一个小厮激动的面色通红地进来,说道。 李同和狠狠地怕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情不自禁地嘀咕道:“先是那些顶级贵族,又是天下第一才子亲自上门,现在居然还得到明王的赏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呢?今日原本是我们李家最荣耀的日子,如今却只能看着外面热闹了。不行,我的去把我的彤儿请回来。” 李同和丢下宋家的一众迎亲宾客,走了出去。 “你呀你,错把珍珠当鱼目,非要换人。若是你今日迎娶的是大小姐,你的婚事该是怎样的一桩美谈,如今你就后悔去吧!”宋家过来的一位长辈对着完全傻掉的宋公子嘲讽道。 “我……”宋公子自从在门口见到李碧彤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听到外面不时传来的消息,他想死的心都有。 他和李碧彤定亲有十年了,之前送来节礼,偶尔见过她几次,也觉得李碧彤得体大方,很满意这门婚事,可是从前年和李碧馨接触后,听陈氏母女对她的各种作践,就越看李碧彤越不顺眼,觉得她不如李碧馨许多。 如今得知李碧彤母女马上就要离开李家,又想起之前陈氏母女说的话,宋公子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恨自己蠢,也怪自己看人不清,如今都身穿大红礼服前来迎娶了,还能怎么办呢? 再说李同和满脸悔意地来到外面,想着要给李碧彤道个歉,再把她请进家里去,可是没想到他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就只剩下一堆文人,他们也正在往前移动。 “这是怎么回事?”李同和对着门口的小厮问道。 “说是大小姐的表妹包下前面的酒楼,要在那边招待给大小姐送礼的人。那些贵人和弄玉公子都走了,这些人也就跟着一起追过去。”小厮回答道。 “我们去小院找谢氏,让她帮着说说话,务必让彤儿不要离开李家。”李同和对管家说道。 “老爷,谢夫人刚刚也被表小姐的人背了出来,和大小姐他们一起出去了。”刚才那个小厮低声说道。 “什么?她出去,你们怎么不拦着?”李同和生气地说道。 小厮一脸害怕地说道:“他们有官府的人帮着,小的不敢拦。大小姐还让小的转告老爷一声,说是她们未时派人过来取东西。” 李同和一个趔趄,靠在管家的身上,幽幽地说道:“我终究是留不住她们了,现在悔之晚矣!这都是我的报应,谢氏之前全心帮着我,所以我的仕途顺畅,后来是我负了她,这么多年就一直在六品位置不能动弹。如今要离开了,她们就用今日的事来打我脸,告知我到底失去些什么?我孜孜以求的,对她们来说却是唾手可得的,还真是讽刺呀!” 第272章 后续谈资 应天府这两日特别热闹,谈资有李宋两家热闹的婚礼;李家原配夫人与李大人和离,带女离开;李家原来那个被人贬的一文不值的大小姐,其实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她十七岁的生辰,来给她送生辰礼的人非富即贵,就连皇储明王都赏赐了东西。 大家都在猜,将来谁家会娶了这位蒙尘明珠,同时也在嘲笑悔婚换人的宋家没有眼光。 不过更多的人在嘲笑李家,说他们有眼无珠,把真正的明珠弄丢了。 还有人翻出李家曾受原配谢氏外祖父和父亲两代大恩惠的事,说李家人忘恩负义,宠妾灭妻,给原配下毒,生生把原配母女逼走。 有几个说书先生去求证李家给谢氏下毒的事,应天府两个最知名的大夫回应说,谢氏确实身中砒霜之毒,毒已入骨髓,形容枯槁,只是用药吊着一条命熬着而已,到底是谁下的毒,却是不好说。 这些话,比大夫确认是李家下毒还要震撼。 若不是怨恨谢氏的人,谁会如此狠心呢? 人们自然就猜到了陈氏,想起她以前说李大小姐的怎样怎样不堪的话,大家都觉得毛骨悚然,说她这个女人太狠毒了。 从这件事谈开去,大家又说到她生的三个儿女,说她的女儿不但经常作践长姐,更是水性杨花,抢了姐夫;也说她的长子嚣张跋扈,经常欺负人;就连她那个小儿子也不是好东西,每日斗鸡遛狗,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伤了不少人。 李同和现在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他的上司看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觉得有这样的下属,连带着自己都跌份了,甚至暗示李同和应该辞官回家,不要在官场混了。 李同和想求得谢熠岚母女原谅来挽回声誉,但是谢熠岚母女从李家离开后就被谢家人接走了,人在哪,他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他去应天书院求见谢漫洛,却被书院的学子们打了出去,说是他如此欺负谢夫子的家人,还有什么脸面来找谢夫子。 欢欢喜喜嫁到宋家的李碧馨,面对的却是新郎官新婚之夜宿在书房的待遇,次日敬茶,宋家人更是没有一人给她好脸色。 面对长辈看向她的轻蔑和鄙视目光,李碧馨遍体生寒,难堪之极,她知道自己使尽手段得来的婚事今后只会成为自己的牢笼,甚至有可能过上自己最看不起的谢熠岚之前所过的生活。 而新郎官宋公子,据说是大醉不愿醒,嘴里一直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在这些八卦之上,人们谈论更多的却是弄玉公子来到应天府的事,说是弄玉公子才学天下第一,却是极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竟然和应天府的文士墨客畅谈了半日加一个通宵,几乎是有问必答,在李家门口求见他的人,几乎人人都和他说上话。 他离去的时候,还给应天府的文人墨客留下两首新曲子,如今不管深宅大院还是勾栏瓦舍,都在学习他的两首新曲。 就连他在大名府献给王太尉生辰的《茉莉花》也传开了,大家都喜爱无比,时不时要哼上几句朗朗上口的《茉莉花》。 应天书院的学子们,更是有空就开始谈论弄玉公子,特别是那些得到消息翘课或者请假去求见弄玉公子而且见到了弄玉公子的人,顿时成了书院里的香饽饽。 大家都遗憾弄玉公子离开的太快,要不然天下第一大儒的董公和第一才子弄玉公子见面,都不知道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 还有人说新来的谢夫子的才学特别出色,要是他们两个人能够来一场诗词对决就更好了。 谢漫洛没有听到外面的是是非非,因为她为了应付那些热情的“粉丝”,破天荒地熬了一个通宵。之后回到家中,就昏天暗地地睡觉,就连应天书院那边,也是小武去请的假。 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起来后,才想起自己家里还住着三个客人。 钱昊、王瑞泽和韩从的夫人从李家离开后,谢漫洛就让暗五把她们送到家里来了。想着等空了再亲自向她们道谢,没有想到自己一忙,竟把这事给忘记了。 谢漫洛怪小武他们没有提醒自己,小武却说是钱昊夫人吩咐让大家不要打扰她,说等她休息好再说话。 又说是她们三个人原本就认识,如今可以作伴说说话,顺便逛逛弄玉公子别致的园子。 谢漫洛汗颜,得知三个夫人正在水阁的小亭子上吃早饭,就赶紧梳妆打扮,赶了过去。 所谓的水阁,就是谢漫洛家中四面环水处中所建的一个阁楼,外面植有浓密竹木和花草,一座木桥直通那边,夏日的时候特别凉爽,谢漫洛很喜欢在那边吃饭。 没有想到小武他们把那几个夫人的吃食也摆到那边去了。 水阁借鉴了谢氏学堂的样子建造,因为谢漫洛好几次说谢氏学堂的环境很好,小武翻建这边宅子的时候,发现宅子中也有一个小湖,就设计了这个小阁。 还没到水阁,就看见外面四色仆从成堆,执扇、端水、拿汗巾子、送水果、捧冷饮……全都站在木桥的一端,随时等待主人召唤。 这些人除了谢漫洛这边的人外,还有其他三家的,正好各家仆从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挤在一起,倒成了四色的花朵一般。 大家看见弄玉公子过来,都非常自觉地躬身退立在道旁。 “一会有太阳的话,你们都站到廊下去,别晒坏了。”谢漫洛指了指旁边的连廊,对大家说道。 没等大家回应,谢漫洛就急忙走上了木桥。 小亭中除了几个几个侍者外,还有三个年轻夫人环坐,一个绿衣,一个蓝衣,一个藕衣,各个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这是当朝首屈一指的三家主母或是将来的主母,其气度自然是不一般。 谢漫洛只认识穿藕色衣的王瑞泽夫人折小萱,另外俩个都没有见过,分不清哪个是钱昊家的,哪个是韩从家的。 “弄玉见过三位嫂嫂。”谢漫洛是用弄玉公子的名誉招待的三人,所以也是男装来见她们,想着男女有别,就站在亭子外面见礼。 “大家都说弄玉公子离开应天府了,又有谁能想到叔叔会在家里睡大觉,而且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王瑞泽的夫人折小萱和弄玉公子接触过,知道他其实挺好说话的,大胆取笑道。 “折嫂嫂就不要再笑话在下了。”谢漫洛尴尬地说道,“都是弄玉糊涂,把三位嫂嫂在家中暂住的事给忘了,嫂嫂们想要怎么责罚弄玉,弄玉都受着。” 谢漫洛觉得自己如此失礼,唯有诚恳道歉和弥补。 第273章 我是女的 溯水缘正文卷第273章我是女的“一直都听我家老爷说弄玉公子如何如何,如今见到,还真真是个神俊人物。”身穿蓝衣的韩从夫人钱玲玲年龄最大,已经有二十五六,儿子都差不少十岁了,所以大大方方地打量着站在亭子外的弄玉公子。 “原来是钱嫂嫂,第一见面,是弄玉失礼了,也谢过嫂嫂夸赞。”谢漫洛听她称呼自己夫君为老爷,就知道她是韩从的夫人了,长辑一礼道。 身穿绿衣的就是钱昊的夫人范宛如,她从弄玉公子过来,就一直笑看着她,等她们说完话,却是径直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说:“不要顽皮了,和我们一起吃早饭。” 她这样大胆的举动,让折小萱和钱玲玲都大跌眼睛,惶恐地齐声制止道:“男女授受不亲。” “没事,我家将军不会介意我和弄玉公子亲近的。”范宛如却一点都不在乎两人的提醒,笑眯眯地说道。 谢漫洛知道钱昊肯定是把自己两个身份的事告诉了她,所以也就任由她挽着,坐到她的旁边。 “你睡了那么久,肚子肯定饿了,快吃点东西,你家厨子做出来的食物非常好吃,我们三个人都想着叫自家厨子过来和你家厨子拜师呢!”范宛如一边说,一边热心地给谢漫洛夹食物。 范宛如看起来性格颇为爽朗,清秀的面容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让第一次与她见面的谢漫洛感觉很亲切。 折小萱和钱玲玲见弄玉公子坐下后,她们两个就赶紧站了起来,退到亭子边上,不敢与他同席。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快点坐下吃饭。”范宛如看着站起来的两人,招手让她们赶紧坐下。 “范夫人,虽然钱将军宠你,但是男女大防还是要遵守的,何况是如此亲密的把臂同席,要是传出去都不知道要被人说成什么样子。”圆脸,略显富态的钱玲玲正色道。 “是呀,是呀,我们身为内宅妇人,还是要遵守妇道的。”折小萱也附和道。 看着两个受了惊吓的人,谢漫洛只好改变成女声道:“两位嫂嫂快过来坐吧,我也是女的,我们之间不需要避讳。范嫂嫂就是因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才会拉着我同席的。” “你是女的?怎么可能?”钱玲玲不敢置信地问道。 更惊讶的则是王瑞泽的折氏,走近谢漫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相信。 “拿水过来。”谢漫洛招了招手,微风立刻就从外面拿来洗漱备用的清水和纱巾,端到谢漫洛面前。 谢漫洛便当着大家的面把脸上所做的修饰洗去,散下头发在脑后轻轻挽起,露出她本来的面容。 精致的五官、清澈的眼神,一头浓密的秀发,不染纤尘的气息,就好像是神话故事中的仙女一般。 “你还真的是女子。”折小萱和钱玲玲这下子是真真切切相信了。 “真好看!我曾经问过将军,我与你比,谁长的好看,将军不假思索地就说妹妹长的好看,我当时还很郁闷,现在知道将军为什么会这样说了,你让我们三个顿时黯然失色。”范宛如看着谢漫洛容颜,连连赞叹。 “你男装就非常好看,现在这个样子就更美了,怎么所有的好都集中到你的身上,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家相公要是知道你是女的,非得吐血不可。”折小萱出身将门,说话干脆直接,想到自家相公相交多年的挚友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她的脸上就精彩无比,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实在是对不住王兄,我真怕他知道后会揍我一顿,到时还请折嫂嫂帮我美言几句。”谢漫洛想到自己的隐瞒,很囧,朝折小萱请求道。 “难怪我家相公说你是个怪胎,不喜欢人靠太近,你是女子,自然要避免与人接触。”折小萱笑道,“也不全是的,你上次在我们家就与明王殿下一起做蛋糕,你对他就不抗拒。我家相公羡慕极了,说他和你相识那么多年,却还没有明王与你亲近。” “其实,我在九岁的时候差点死了,是明王殿下和他的人救了我。那时候,他为了哄我开心,会抱着我到树上去摘果子,少时就有的信任,所以我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戒心。”谢漫洛想了想说道。 “还有这个事?难怪前日殿下也派人来送礼。”钱玲玲诧异地问道。 “过去多年了,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是在折嫂嫂家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是明王的。”谢漫洛笑道。 谢漫洛说完,站起来福了一礼,道:“我的本名叫谢漫洛,前日你们去送礼的那个女孩是我的表姐,我叫大家过来帮忙,是想给我姑姑出一口气。至于我是弄玉公子的这个事,还请三位嫂嫂暂时保密,要不然我的很多事情就没法做了。” “我保密到你及笄时。”范宛如轻笑道,“折夫人和钱夫人也请与我一样,不要提早泄露妹妹的身份。” 谢漫洛知道范宛如是意有所指,顿时脸就红了,只是很快就恢复正常,没让折小萱和钱玲玲发现异常。 “我保证不说,连我家老爷也不告诉他。”钱夫人笑道。 “我能告诉我相公吗?”折小萱弱弱地问道。 谢漫洛一拍额头,尴尬地说:“折嫂嫂告诉他吧,只是让他不要说出去。其实,在老太爷寿宴上唱《茉莉花》的就是女装的我。” “难怪大家找那个唱歌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找到,也难怪殿下会下令让我们王家阻止大家继续找人。”折小萱恍然大悟道。 “我那时就想着给老太爷一个惊喜,没有考虑会引起麻烦,后来听说有人想要买下我做侍妾,我第二天一早就逃了,害怕的很。”难得有合眼缘又有内涵的女子和自己相处,谢漫洛也不介意自曝其丑。 范宛如三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我也听老爷说当时寿宴上出现一个绝色美女献唱,没想到竟然是谢妹妹你。”钱玲玲捂着肚子,笑道。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范宛如摇头笑道。 “所以,我要你们帮我保密弄玉公子的身份,我用弄玉公子的身份出现,就没有这样的麻烦了。”谢漫洛说道。 第274章 有了好友 溯水缘正文卷第274章有了好友得知弄玉公子其实是女子,折小萱和钱玲玲就重新坐回大圆桌上,和谢漫洛一起吃早饭。 这个事,太让她们两个惊讶了,吃完早饭后,她们就笑着说要弄玉公子给她们写曲,而且以后出新书,一定要第一时间送给她们。 谢漫洛一一答应了,说是定然会尽量满足她们的要求。 范宛如提的要求却是与她们不同,她郑重邀请谢漫洛到她家去做客,说是钱大将军也想见见钱昊认的妹妹,想让她回家。 谢漫洛亦答应了,说自己到京城后,第一时间就去大将军府登门拜访。 之后,谢漫洛返回房中换上女装,陪着三人去应天府最繁华的街市逛街。 女人都爱购物,哪怕是她们什么也不缺,也避免不了购物的热情。 太阳底下逛街,谢漫洛真的兴趣不大,但是架不住其他三人都兴趣盎然。 想着她们平日在家里不得不端着,这会借着在自己身边的名头恣意一回,谢漫洛也就拼命陪君子了,带着她们买了不少东西,又去酒楼听曲吃好吃的,直到傍晚才回家。 回家歇了一会,折小萱又闹着要去夜市,钱玲玲和范宛如也热情高涨。 于是,谢漫洛再次带着她们三个出了门。 幸好是她们三个各自带有护卫在旁,不至于还要让谢漫洛担心她们的人身安全。 “借你的光,我们这次可是畅快地玩了一整天。我以往出门,总是会碰见这个碰见那个,出个门都不得劲,后来就索性不出去了。来到这边,弃了有家族标识的马车,没有人认识我们,反而可以像个普通妇人一样上街。”从夜市回去后,四个人就在谢漫洛家中仿温泉的水池子上泡脚,钱玲玲一边揉按着泡肿胀的脚,一边感叹道。 “我是真服了你们,平日不怎么出门,竟然也能走这么多路,连我这个经常在外面闲逛的人都受不了。有马车也不坐,看看你们三个的脚都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的逞强。”谢漫洛无奈地说道,“这个池子的水里,我让人加了当归和红花等药材,有活血化瘀的效果。钱嫂嫂不用揉脚,放水里泡着就是。你们要是喜欢这样的生活,那就在这边多留几天,我陪着几位嫂嫂就是了。” “这样的日子,确实过的很舒心,而且有你这个妙语连珠的天下第一大才子陪着,我还真的不想离开。可是我也不放心新儿,他还那么小,我最多再呆一日就得回去了。”折小萱皱着眉头,难过地说道,“早知道,我就把他带过来,在你这里住个一年半载才回去。” “我也要尽快回去,家里的孩子要操心,而且还有几个不安分的妾室,我担心出来久了,她们要在家里做妖。”钱玲玲跟着说道。 “这样看来,倒是我还比较清闲些,将军把我母亲接到家中帮忙照顾我那两个孩儿,让我在这边多陪陪妹妹。”范宛如笑道,“你们走吧,我多留几天陪妹妹,顺便多玩闹几天。”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当弄玉公子了吧?实在是我们女子的身份有诸多约束,不如男子来的自在。”谢漫洛用手反扣在脑后,挨着池壁笑道。 次日,四个人又出去了大半天,折小萱和钱玲玲都买了足有一马车印有田字格的纸张,说是要带回去给家主子弟习字用。 谢漫洛本想要免费送给她们,但是那个笔墨书画铺子是连锁的,各州府都有,谢漫洛也不好让大家知道自己生意做的这么大,只好示意欧阳青给她们两个一个最优惠的价格。 两个大家族的将来主母当然不缺银子,但是谢漫洛还是觉得心中有愧,等她们离开的时候,给她们另外送了好些礼物。 范宛如留了下来,还让谢漫洛把她装扮成丫环的模样,跟着她去应天书院上课。 几天时间相处下来,谢漫洛愈发喜欢她了,把她当成闺蜜相待。 范宛如也非常喜欢谢漫洛,总有说不完的话和她聊。 不过分别的日子还是来了,说是钱昊家的小儿子玩水受了凉,有点咳嗽。 “妹妹,我明日就要回去了,有些话想要和你说说。”吩咐人收拾东西后,范宛如就拉着谢漫洛的手到房中说话。 “嗯。”谢漫洛和范宛如这些天的话题中都避开了赵若飞,现在范宛如要离开,想来就是要说这个事了。所以,谢漫洛就挥退所有人。 “妹妹和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殿下极惦记你,将军希望我能劝劝你。”范宛如说道。 “嫂嫂,我只是喜欢安吉这个人,但是他的身份比较特别,我真的不想过早踏入那种生活。而且安吉答应我不娶侧妃不纳侍妾,这个事,我也希望他能提前和陛下沟通好,免得我同意嫁给他,他那边却多出别的女人出来,这样的话,我是很难接受的。”谢漫洛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你是说你不愿意去京城,其实是想让殿下那边把他的承诺落实下来?” “也可以这么说。他那样的身份,想要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容易,最起码陛下和朝堂那边就会有诸多阻碍,我希望他能先说服大家,要不然我们还是走不下去的。我确实是很喜欢他,但也留了一份理智。我无法容忍自己的夫君有其他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变,与其将来吵吵闹闹,还不如先把这些事情掰扯清楚。”谢漫洛说道。 “殿下知道你的想法吗?”范宛如问道。 “应该知道一些的,要不然也不会答应我在这边授课。嫂嫂,我虽然有才名,但是个孤女,没有父母,也没有显赫的家世。当今皇上哪怕是答应安吉,真的同意聘娶我为明王妃,但心里必定还是会有遗憾的。安吉若不能把这些事情先处理好,以后各种复杂的情况也会纷沓至来,让我难以应付。为此,我还不如先给安吉时间,让他彻底想清楚,是不是非娶我不可?” “妹妹心里有数就好。这些日子,我都不敢问你和殿下的事,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以前就非常佩服你,如今又与你一见投缘,心里不但把你当成是妹妹,更是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真的希望你以后过的幸福。你的事,将军都和我说了,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用再受苦。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和我说说,我不一定能给你什么好的建议,但是起码能当个最真诚的听客。” “谢谢嫂嫂,我也很庆幸有你这个朋友。以后我乏了累了,就去叨扰你。”谢漫洛看着范宛如真诚地说道。 “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盼着你能早日来京城。”范宛如拍着谢漫洛的手说道。 第275章 恼人初潮 范宛如离开的时候,谢漫洛唱着《相逢是首歌》向她道别。 当她唱到:“分别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时,眼泪却是突然就流了下来。 谢漫洛和范宛如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范宛如的真诚和关心,她真切地感受到了。 她到这个时空后,范宛如是她第一个能够交心的女性朋友。 尽管她是因为赵若飞和钱昊的好意而来,但是她愿意放下当家主母的责任和两个孩子远赴而来,还是让谢漫洛很感激的,更别说这些天非常融洽的相处了。 折小萱和钱玲玲也能算是朋友,但是谢漫洛很多事情对她们还是有保留的,无法对她们放下心防。像她的生意及赵若飞的情感牵扯,她和范宛如都秘而不宣,只让她们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范宛如走后,谢漫洛就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书院的授课上去,想要早点结束所有的课程,留下一些时间到前世的家乡广南东路去看看。 答应赵若飞到京城办及笄礼,谢漫洛就知道自己以后没有多少时间在外面行走了,必须要把极想去的地方走一下。 在这之前,她还打算走遍天下,现在却知道不能了。 她还了董公的知遇之恩,最大的心愿就是去以前的家乡走走,哪怕现在的广南东路根本不会是后世的样子,她也想要踏上那片土地,感受一下思乡之情。 忙碌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眼看着课程要讲完,谢漫洛却遇到麻烦事:她来初潮了。 这么多年,她都忘了有这回事了,突然间来的大姨妈,让她措手不及。 没有卫生巾,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烦人问题。 微风给她拿来自己用的垫了草木灰的月事带子,谢漫洛觉得这样粗糙的月事带子不卫生,而且还要用长长的带子系在腰间,一不小心就弄成死结,用着非常不方便。 一天后,谢漫洛就扔掉月事带子,拿来最柔软的宣纸,一层层折成卫生巾的样子来使用,可是不到两个时辰,她细嫩的大腿两侧就被纸张摩擦破皮了,疼的她龇牙咧齿。 本来就痛经,加上身体又受伤,谢漫洛整个人都蔫了。 她特别怀念后世的卫生巾和纸巾,招了小武过来,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开个作坊造纸,之后又吩咐微风找些棉花回来,准备用棉花来做卫生巾。 交代完后,她受不身体上的不舒服就躺下了。 因为两侧大腿根部磨烂了,碰到什么物体痛的很,棉花没有拿来之前,她什么都不敢用,只好加穿了几条棉裤当保险。 心想着反正裤子多,脏了扔掉就是,这点浪费她还是能承受的起。 谢漫洛醒来后,却发现赵若飞守在她的床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便赶了过来,你怎么啦?脸色好差。”赵若飞摸着谢漫洛的头发,心疼地说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你怎么进我房间来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被月事折腾成这个样子的,谢漫洛只好支吾道。 “你都病倒了,难道还要我顾忌什么男女大防吗?”赵若飞轻声说道,“我担心你,想要看看你。你睡着时还皱着眉头,肯定是很不舒服,我让钟子明进来给你把把脉。” “不,不用。”谢漫洛急忙拒绝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要起来吗?我帮你。”赵若飞把谢漫洛身上的被子掀开,就要去抱她。 就在这时,谢漫洛觉得自己身下一股热流持续涌出,脸色顿时就变了,想要躺回去。 可是,来不及了,不但她身上穿的几条裤子湿了,红色的经血也渗到床垫上。 赵若飞不知道情况,一把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慌张地问道:“你受伤了?怎么留这么多血?到底怎么回事?你伤到哪里了?洛儿,疼不疼?” 谢漫洛又羞又恼,不过也彻底相信赵若飞这么多年是真的没有接触过女人。“安吉,我真的没事。就是……” 没等谢漫洛说完,赵若飞就怒吼道:“微风、细雨,你们两个快点滚进来,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在门口的微风和细雨急忙地走了进来,但是面对一窍不通的赵若飞,她们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两个人的脸都红透了。 “安吉,我真的没事,也不关她们的事,你先出去一下,我马上就出来。”谢漫洛使劲推着赵若飞离开,还拿眼睛瞪微风和细雨,恼她们把赵若飞放进自己房间来,这会大家都出丑了。 “你们两个看好小姐,我去叫钟子明过来。”赵若飞把谢漫洛交给两个人后,就急忙走了出去。 谢漫洛看见他出去了,急忙吩咐道:“快点给我放热水,拿干净的衣服给我,这床铺也收拾一下,还有把房门栓上,别让安吉进来。” 赵若飞则是飞快地跑到钟子明的房间,说:“漫洛受重伤了,快点去给她看看。” “爷别急,谢姑娘没事。我之前问过细雨了,知道她的情况。”听说是谢漫洛不舒服,赵若飞特意把钟子明带了过来,钟子明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找细雨问了情况,作为大夫的他一下子就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会没事?她流了很多血。”赵若飞气愤地说道,“快点!” “爷,您听我说,谢姑娘这是长成大人了,……”钟子明把焦急的赵若飞拽到椅子上坐下,开始解释。 听了钟子明的一番话,赵若飞窘极了。 “她以后每个月都要经历这么一遭,得多难受呀!她现在这么难受?应该怎么办?”赵若飞问道。 “谢姑娘这是初次,肯定会难受些,以后慢慢就好了。属下一会给她开些温宫补气血的药,让细雨煎给她喝,爷别担心。”钟子明安慰道。 “要用什么药就尽管用,这里没有的药材,就让子玉从京城快马送来。”赵若飞说道。 “要用的药材都是比较普通的,我带来的就足够了。只是谢姑娘没有长辈在身边,初历这个事,心里肯定也是慌的,爷这边,不要给她压力。”钟子明提点道。 “知道了,我去看看她。”赵若飞红着脸应了声,赶紧离开。 第276章 房中谈话1 溯水缘正文卷第276章房中谈话1赵若飞在谢漫洛的门外等了一小会,才看见谢漫洛的房门打开,谢漫洛见到他脸就红了,而赵若飞想到自己的无知,脸上也是一片涩色。 “不舒服就在床上躺着,我陪你说说话。”赵若飞说道,又对微风和细雨挥手,“你们先下去。” 微风和细雨抱着脏了的衣服和被褥离去,谢漫洛则是尴尬地坐回重新铺好的床上。 “洛儿,来,躺下。”赵若飞扶着谢漫洛躺回床上,细心地帮她盖上被单,还把冰盆往床尾的地方移了移,然后坐在床头的圆凳上,握住她在外侧的手。 “洛儿,你不要怕,有我在呢!钟子明说这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事,说明你已经长大了。” 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赵若飞安慰,谢漫洛觉得自己真没脸见人了,伸出里侧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赵若飞。 “很不舒服吗?”赵若飞拿掉她眼睛上的手,温柔地问道。 谢漫洛点了点头,轻轻地回答到道:“肚子疼。” “钟子明给你开了药,一会她们煎好了,喝下去,可能就会好点。我不想你难受,可是却代替不了你,你忍忍哦。”赵若飞抚摸着谢漫洛的手,心疼地说道。“你身体没恢复之前,我都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你母亲不在,有些事没有来的及教导你,想来与那些下人说也不方便。你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陪着你,不管是担心、害怕还是别的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赵若飞用一根指头缠着谢漫洛的头发打圈圈,玩了一会就停下,深情地说道。 “好。”谢漫洛点了点头,笑看着他答应了。 “知道我要过来,嫂子还特意让子玉送来她给你的礼物,有干笋、黄花菜、菌菇等,她说你这好东西多,就送一些你这边没有的吃食给你。我已经让人送到厨下去了,一会就能吃上她送的食材。” “范嫂嫂很好,我很喜欢她,也很谈的来。” “她也很喜欢你,回去后在子玉面前说你是国朝第一奇女子,如今能你成为朋友,她特别自豪。子玉说,嫂子现在总是把妹妹、妹妹挂在嘴边,让他觉得自己失宠了。”赵若飞笑道。 “我哪里就有那么好了?范嫂嫂也真是的。” “嫂子说的一定都没错,我的洛儿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回到京城后,我日日惦记着你,看见好看的花草想起你,看见好吃的东西想起你,闲下来的时候,更是特别想你,尤其是晚上,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我一遍一遍地回想我们做的事,我们相处时的每一细节,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洛儿,我心悦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听了赵若飞的深情告白,谢漫洛很感动,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说:“我也常常想你,和你无差。” “你说你想我?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真的想我的话,你会和那些文人墨客通宵畅谈?你从来就不愿意熬夜的,竟然和那些人相处那么久。想到那些人都看着你,围着你说话,我就把那些人的眼睛挖出来,把那些人的嘴巴用针线缝上。”赵若飞突然间就站起来,非常生气地说道,一脸的埋怨。 “他们都以为我是男子,根本不会有什么邪恶心思,你这醋劲也太大了些吧?”谢漫洛坐起来,拉了一个软枕靠着,伸手拽着赵若飞的衣袖,安抚他重新坐下来说话。 “那时,小昊、李大哥他们都在我身边呢,他们都隔着我几步远的地方说话,我知道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很有分寸的。 而且我见他们,也是因为想要给我的姑姑和表姐出气,她们在李家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不能拿李家怎么样,但是我可以把他们身上披着的虚伪都摊开来给大家看,让大家评判,还姑姑和表姐一个公道。 安吉,那一夜我虽然熬夜了,但是我也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我没有为姑姑和表姐说任何话,但是我对大家的真诚,让他们感觉我愿意亲自去送礼的人,对方必定是品质高洁之人,后来他们为表姐说了不少好话。 也要谢谢你,你那么忙,还要特地安排人过来给表姐送礼。 安吉,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任何人可比。 宝贝,别生气了,哦?” 谢漫洛先是一通解释,然后又摇晃着赵若飞的袖子撒娇。 赵若飞原本就知道原因,只是想到谢漫洛和那么多男子共处那么长时间,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这会想起来才触动了心里的不悦。听了谢漫洛的解释,他其实就已经消气了,再听到谢漫洛又称他“宝贝”,就更通体舒泰,宛若置身云端,哪里还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洛儿……”赵若飞坐下来,捧起谢漫洛拽着他袖子的手,轻轻地揉按着。“对不起,我不该和你生气的,就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谢漫洛打断了赵若飞的话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宠溺的味道,好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要对付李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如此费心费力安排,也不嫌累的慌。”赵若飞埋怨道。 “不是什么事都要用武力的,如今这样不更好吗?软刀子杀人会比真刀真枪更加入骨三分,李家那些人终究是要为自己做的恶,付出代价的。”谢漫洛凛然道。 “你姑姑和表姐都安置好了吗?”赵若飞问道。 “她们已经到了苏州,我原本想要把你给我的那个五进院子送给她们的,但是姑姑选了那个回形院,说是那里更好,还能日日去祠堂里陪我祖父母说说话。”谢漫洛回答道,“姑姑应该熬不了太久,她中的毒已入骨髓,难以痊愈,现在的解药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我有心想要陪着她回去,她不愿意。” “她应该是不希望耽搁你要做的事,也不希望你看到她狼狈的模样。没事,那边有黄绰成他们在,肯定能把她们照顾的很好。”赵若飞安慰道。 “我知道,我也传信给了九房的人,让他们帮着照看,有什么事就通知我。”谢漫洛说道。 第277章 房中谈话2 溯水缘正文卷第277章房中谈话2赵若飞突然想起一件事,从袖中掏出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递给谢漫洛,说:“这是皇祖母让我给你的。” 谢漫洛不敢接,愕然地看着赵若飞。 赵若飞把簪子塞到她的手中,并且用自己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一起握住。 “皇祖母很想见见你,我答应等你到了京城就带你去见她。上次她特意叫了董公进京,询问了你的情况,也不知道董公说了些什么,后来皇祖母就把这支簪子交给我,说是太宗当初送给她的定情物,希望我能拿着这支簪子给她带回孙媳妇。” “我们的事,你都对皇太后说了吗?”谢漫洛意外地问道。 “嗯,说了。皇祖母现在正盯着尚服局的人绣你的嫁衣。”赵若飞笑道,“你什么都不用操心,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就好,有我呢!” “现在就绣嫁衣?” “嫁衣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绣好,宫里尚服局的匠人手艺最好,让她们做是再好没有了。原本宫里就要帮你绣喜服的,皇祖母知道你没有长辈,就把需要用到的用具全都吩咐下去,让尚服局的人一起做,说是她没有生女儿,这次能操办一次嫁服,也算是弥补了她之前的遗憾了。” “我的高矮都不知道,她们怎么就能帮我做衣服呢?”谢漫洛羞涩地问道。 “她们会把图案什么的全部绣好,最后两个月才量体裁衣,皇祖母说大多都是这个样子做的,可以保证新娘子穿的衣服正好合身。我觉得也确实该这个样子,你看看你,这才两个多月没见,你又长高不少。”赵若飞摸着谢漫洛头顶说道。 “都说长身体的时候,夏天长的最快,现在又到了初秋,我可能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谢漫洛憋着嘴,郁闷地说道。 “不管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洛儿。”赵若飞怜爱地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从淮南路见到你直到现在,没变过。” “撒谎。”谢漫洛斜了赵若飞一眼,说道。 “认真说起来还是不一样,从淮南路回去的时候,我更多的是想起你聪明狡黠的小可爱模样,而从苏州回去后,我就总想你的一颦一笑,想你伤心、快乐和顽皮时的样子。 但是现在,除了想那些,也还会想起你娇羞时的模样和回忆起拥你入怀的满足和幸福。 我从来不知道会对一个人牵肠挂肚到如今这个地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我相思成灾。 以前我特别讨厌听那些咏情的诗词歌赋,觉得是无病呻吟,描写的太过夸张。但是如今,我却常深有同感,甚至觉得那些诗词歌赋所写都不足以描述我的感受。” “子玉说你不解风情,完全没有这回事,你,其实特别会讨女子喜欢。你说的话都可以放戏文里了,怨妇先生。。”谢漫洛发觉自己总是一再被赵若飞感动,说出来的话语中满是撒娇的味道,看向赵若飞的眼神更是闪着浓浓的爱恋。 “我那么好,这次和我一起回京城去,好不好?”赵若飞趁机请求道。 “我想去一趟广南东路,听说岭南四季如春,瓜果飘香,广南东路是天朝最南边的地方,我想去看看。以后到了京城,肯定就没什么机会出去了,所以想要趁着还没和你订亲的时候出去走走。”尽管有些不忍心,谢漫洛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就不愿意去京城陪我吗?”赵若飞顿时就焉了下来,不甘心地问道。 “我很想陪你,但是我也想出去走一走。算着路程,我这一来一回也就是几个月时间,很快就回来了。”谢漫洛轻声说道,“如果定亲后,你愿意让我出去,那我也可以等到那时候再出去。” “你还是现在去吧,我每时每刻都想要把你放在身边,定亲后我肯定更难做到让你离开。所以我不敢答应你,怕自己到时候失信与你。”赵若飞非常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要把你的各种营生弄到那边去?” “嗯,其实那边已经有管事过去了,我只要过去看看,安排一下就好。我父亲曾经在那边游历,还呆过一段时间,小的时候,父亲和我说了很多他游历的事情,我很羡慕,早就想去走走他走过的路了。听说那边有几种特别的食物,产量不错,我想过去带回来育种。”谢漫洛解释道。 “你这要一举几得,真的非去不可了。可是我不放心,又不能不管不顾跟着你去,我该怎么办?” “你在京城等着我就好,我从外面回来直接到京城去找你。”谢漫洛笑道,“明年四月份之前,我肯定会回来的,小武已经给我买了一个合适的宅子,我回来会住在那边,然后给你送信。我也会把路上的见闻写信告诉你,让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再给你一些护卫,这样能安全些。”赵若飞不放心,想要把自己的护卫再分配一些给她。 “不要,就原来的人手就好,我这次是以商人的身份过去的,不会用弄玉公子的身份显摆,免得你不高兴。” “穿男装,把自己打扮的丑一点。你长的太好看了,别被人抢走了。” “谁敢抢你的女人呀?”谢漫洛笑问道。 “你是说你已经把自己当成是我的女人了吗?”赵若飞激动地问道,见到谢漫洛点头,就迅速在她的额头落下深情的一吻。 “我既已经答应你,就会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让你跌面子,放心吧!”谢漫洛笑着安慰赵若飞。 说话间,细雨端了药进来,赵若飞亲自喂谢漫洛喝完。 “你从京城赶过来肯定还没有好好休息,你去睡一觉,我也要再躺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药带了安神的作用,谢漫洛很快就觉得自己有了困意。 “你睡,我就在旁边陪着你,一会要是困了,我就去隔壁歇一会。”赵若飞扶着谢漫洛重新躺好,说道。 谢漫洛身体不舒服,赵若飞又在身边陪着,她觉得很安心,很快就再次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甜蜜的笑容。 赵若飞看见她睡的这么香甜,也觉得有了困意,就在隔壁房间歇下。 可能是在回形屋时形成的习惯了,谢漫洛不管走到哪里的宅子,都会让人在自己房间隔壁为赵若飞备下一个房间。 而赵若飞也把这个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每次不用别人介绍,都能正确找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第278章 漫洛南下 溯水缘正文卷第278章漫洛南下谢漫洛的初潮前前后后折腾了五六日,尽管后面两天有赵若飞陪着,也有钟子明的开的药喝着,但谢漫洛的脸色还是苍白了不少。 谢漫洛身体恢复,赵若飞就准备要回京城去了,只是他走之前,总是欲言又止。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拎着一个包裹进了谢漫洛的房间。 “你不是明日一早才走吗?怎么现在就拿着包裹?”谢漫洛不解地问道。 “这……这个……”赵若飞满脸通红,却还是把包裹塞到谢漫洛怀里。“给你,说是做工最好的。” 赵若飞说完,就飞也似地逃离了谢漫洛的房间,留下愕然的谢漫洛。 谢漫洛打开包裹一看,发现包裹里面的竟然全是月事带,顿时囧死了。 她把房门关上,把那些月事带拿出来细看,发现都是全新,做工比微风拿给她的不知道好多少倍,材料也用最好的锦锻做就,北门甚至还绣有花鸟虫鱼。 该不是这个家伙让人从宫里搜刮出来的吧? 想起赵如飞刚刚逃跑的萌蠢模样,谢漫洛就觉得自己被感动胀满,柔软成一团。 她把东西收好,然后来到隔壁房间。 赵如飞没有想到谢漫洛这么快就来到自己房间,指着自己旁边的凳子,尴尬地说:“洛儿……洛儿,坐。” 谢漫洛没有坐赵若飞所指的凳子,而是直接坐到他的腿上,在赵若飞的惊讶中,双手搭上他脖子,揽下他的头,吻上他的唇。 激动无比的赵若飞从被动转为主动,两人生涩地开始了第一次的唇舌对话。 许久,唇方分。 因为激动,两个人都满脸通红,谢漫洛把脑袋深深地埋在赵如飞的怀中,原本以为能掩饰一下自己的不好意思,没有想到却更清晰地感受到赵若飞强烈起伏的胸膛,听到他快速剧烈而“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赵若飞紧紧地抱着谢漫洛,用脸颊贴着她的头顶。 “谢谢!”谢漫洛呢喃道。 “洛儿,我很欢喜。”说完,赵若飞把羞的满脸通红的谢漫洛从怀里拉出来,轻柔又坚定地再次吻上她的唇。 唇舌最能诠释温柔和缱绻,两人对对方的深情,都在这一刻得到很好的无声倾述。 “洛儿,我真的很想用强硬手段,把你绑回京城去。”赵若飞在谢漫洛的耳边说道。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只是我若不去广南东路的话,可能一辈子都留有遗憾,还是让我去吧?” “早去早回,我最多给你半年时间,要是届时你还没有回来,我就亲自去把你抓回来。”赵若飞坐直身体,直视着谢漫洛,霸道地说道。 “是,我知道了。”谢漫洛急忙点头答应。 次日,赵若飞恋恋不舍地离开应天府,谢漫洛则去了应天书院上课,并且在三天之内把剩下的所有课程讲完。 董公知道谢漫洛要离开,很不舍,一直挽留。 “岭南的荔枝很出名,我到时给你稍几株荔枝树苗来,你可以种到书院中。”谢漫洛笑道,“先父说他曾在荔枝树下尽情地啖荔枝,我这个季节过去肯定吃不上新鲜荔枝,就把希望寄托到董公身上了。” “读万卷书,行千里路。我也很羡慕你这样个想法,只是书院实在离不开我,要不然我就和你一起去游历一番了。”董公遗憾地说道。 辞别董公后,谢漫洛就带上小武、张虎和谢昊等人南下。 谢漫洛带上小武和张虎,主要是为了自己生意的发展。 这一次,她要到达目的地,需要经过京西北路、淮南西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方能到达广南东路,何况她还想绕道紧临广南东路的福建路和荆湖南路去看看,路上的行程就差不多就要三个月。 这一路上穿州过府的,正好可以做一次生意的巡视,发现问题也能尽快解决和调整。 作为寰球商业的两个实际操作人,谢漫洛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他们一路南下,顺便指点他们。 寿春府、隆兴府和广州是他们这次南下的重中之重,会稍作停留,小武预先给那边的管事传信过去,让他们备好谢漫洛要住的院子。 普通州府只是住上一两日的,住客栈或者是普通的院子倒也没有所谓,但是需要停留三日以上的,小武就想要给谢漫洛安排好像样的宅子,让她住的更为舒适。 赵若飞帮着谢漫洛一起安排了南下路线,还给了她一份最为翔实的天朝地图。 马车重新保养过、马匹也喂养的膘肥体壮,因为不用赶时间,谢漫洛打算用自己的马车马匹走完全程,一路上边走边休整。 不过为了避免突发意外,他们一行还是带上一辆空马车和几匹备用的马。 而且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他们一行打扮成外出的行商,作为少东家的谢漫洛也装扮成一个长相普通的少年。 谢漫洛从苏州去大名府的时候从皑皑白雪走到春暖花开,而越州往返的时候则是从晚春走到夏日炎炎,如今出行却恰遇秋风送爽的季节。 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谢漫洛就这样走进了四季,走进了天南地北。 谢漫洛总是把马车内的帘子拉起,偶尔还探出头去体验舒适的秋风拂面的感觉。 车轮辘辘,他们离应天府也越来越远。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走在官道上,谢漫洛看见有人在道边采摘果实或者叫卖鲜果的,都会叫大家停下,当场买下果子尝鲜。 最让她开心的是看见外面丰收的田野,占城稻已经推广了不少地方,人们按照她提供的方法种植,也都能达到一年两季的收获,这个时候到处都是一片丰收的喜悦。 那些改良之后的农具,更是大大地节约了劳力,小孩子们再也不用跟着大人们劳碌,而是在田边地头撒欢。 他们捕蛙逮鸟捉蝗虫,玩的不亦乐乎。 路上经过的谢漫洛听见他们的欢声笑语,嘴角也不由得高高翘起。 能用自己的一己之力为大家带来些许好处,也不枉自己来到这个时空走一遭。 命运是奇妙的,也是相辅相成的,自己的见识给了这个时空回馈,而这个时空的滞后也让自己获益。 不能不说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第279章 一起狩猎 溯水缘正文卷第279章一起狩猎赵若飞回到京城几天了,先是处理了堆积数日的公文,而后又作了一连串的安排,方才轻松些。 “从应天府回来后,你的心情就很好,有时候还会一个人傻笑,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小丫头要来京城啦?不对,听说她已经开始南下了。说来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钱昊围着来到书房的赵若飞转悠,好奇地问道。 赵若飞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倒底是什么好事?我都不能知道吗?”钱昊继续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高兴而已。”赵若飞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道。自己与洛儿有了更进一步的亲密举止,这种隐秘的事怎么能宣之于口。 每每思及那晚久久的唇舌缠绵,以及离别之前的那一个长长深吻,他的心中都溢满幸福。 赵若飞更加确信谢漫洛也像他深爱对方一样爱着自己,心情自然很好。 “你不说,看你这满脸的春情,我也知道肯定是和小丫头有关。”钱昊摇了摇头,撇嘴道。 “子玉,你说别的女子都巴不得喜欢的男子围着她转,为什么洛儿不一样?”赵若飞问道。 “她要是和别的女子一样,还是她吗?”钱昊笑问道。 “那倒也是,她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固执的很。”赵若飞苦笑道。 “你上次让我把宫里的那种东西收集起来,我至今遇到皇后和别的嫔妃都觉得没脸见人。阿如听说后也用怪怪的眼神看我,你可得帮我解释一下,我可是听你的命令行事。”钱昊伸手拦住要往书架取书的赵若飞,难过地说道。 “这个事你只能背着。”赵若飞听了,动作一滞,尴尬地说道。 “我……我我,我知道了,那些东西你拿去送人了。小丫头也该成人了,你不会是拿去送给她了吧?”钱昊睁大眼睛问道,看见赵若飞没有反驳,钱昊就更加惊讶了。“居然是真的?!” “洛儿没有长辈,别看她才学超绝,但是一些生活常识上却很勉强,遇到那样的事,她也没人引导和帮助,我不得不要多操心些。”赵若飞硬着头皮解释道。 “你把那么私密的东西送给她,还不得把她羞死,你呀你,你完全可以传信过来让阿如过去一趟,女人之间好说话,你不知道吗?”钱昊直摇头,无语地说道。 “后来怎么样了?”钱昊见赵若飞又不出声了,继续问道。 “什么后来怎么样?……哦,她收下东西后不久,就和我说了声:谢谢。”赵若飞看着得不到回答就不死心的钱昊,说道。心里却是加了一句,她不但说了谢谢,她的谢谢还非常非常特别。 “一般女子收到这种东西,肯定会觉得没脸见人,没想到小丫头竟然没有不理你,还跟你说谢谢,还真是特别的人,不服都不行。”钱昊笑道,“行,这个黑锅我背,反正我是有孩子的人,脸皮豁出去了。” 赵若飞重重地拍了一下钱昊的肩膀,微笑道:“谢了!洛儿给我的东西,你可以挑几件回去,算是补偿。” “你要娶她为妃的事,你告诉陛下了吗?还有你只娶她一人的打算,说了吗?”钱昊关心地问道。 “我约了父皇明日去围场狩猎,想趋这个独处的机会告诉他。我这几天为此事作了一些安排,其实父皇应该也知道一些,就等着我开口,我一说去狩猎,他就意味深长地笑着同意了。”赵若飞说道。 “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我知道你带了一些饼干回来,我去挑几样带回去。”钱昊说道。 “不能全拿走,给我留一些。”赵若飞肉疼地说道,“我也就那么点,吃完了,再想吃她做的东西就要好久了。” “知道了。”钱昊一边往外走,一边朝后挥了挥手,潇洒的很。 次日早朝后,太宗穿上劲装,带上王大河,由赵若飞陪着前去围场狩猎。 皇家的围场并不远,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父子两个的马都是白色的,衣服颜色也相同,若不是两个人的身形年龄不一样,太宗的衣服也有独一无二的配饰,两个人看起来说是双胞胎也不为过。 “飞儿,我们父子两个好久没有一起狩猎了,这次比比看,看谁猎获多。”到了围场,太宗兴致勃勃地说道。 “儿臣遵旨。”赵若飞落后太宗一个马身的位置停下,声音洪亮地答道。 “那我们分头进去,两个时辰后集合。”太宗指了指围场,然后打马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赵若飞笑了笑,调转马头,朝太宗相反的方向驰去。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两个人都带着一堆猎物回来,有鹿、狼、野鸡、野兔等,太宗猎获的几乎都是一箭致命,而赵若飞的却大多是活的,正在网笼中扑腾。 “你呀,就是心软。”太宗指着赵若飞笑道,“看来这次是朕赢了。” “儿臣所获不及父皇的一半,自然是父皇赢了。”赵若飞笑道,“父皇这么多年都没有落下马上功夫,儿臣佩服。” “你根本就没尽全力,就想哄着朕开心。算了,我也赖得和你计较。王大河,吩咐人收拾猎物,炙鹿肉吃,你们的明王殿下从小就爱吃炙鹿肉。” “谢谢父皇。”赵若飞高兴地说道,“收拾两只野鸡过来,我亲自给父皇做叫花鸡尝尝。” “上次就听你说叫花鸡好吃,这次朕就好好尝尝飞儿做的叫花鸡。王大河,让他们挑两只最肥美的野鸡送过来。”太宗欢喜地笑道。 “父皇肯定会喜欢的。”赵若飞笑道,说完就用剑挖了些黄泥,加盐后用水和开备用,等着那边处理好的鸡送来。 “这边风景独好,也能看晚霞,你们就在边上摆案几,朕和你们的殿下一会就在这里用膳。把朕带的酒也取一壶过来,我们父子两个要喝酒吃炙鹿肉品叫花鸡。”太宗观察着附近的地形,高兴地吩咐身旁那些太监和宫女,心情非常愉悦。 太监和宫女四散而去,很快就在太宗指定的地方摆放好用餐的案几,放上软垫,还撑好华盖。 第280章 坦陈所求1 溯水缘正文卷第280章坦陈所求1在旷野中伴着夕阳吹着秋风喝酒吃肉,确实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 太宗的兴致非常高,一连吃了两只叫花鸡的大鸡腿,还吃了不少炙鹿肉,酒也喝了不少。 “要是日日都能这样轻松自在该有多好。”太宗饮了一口酒后,感叹道。 “父皇确实也该放松一些身心才行,日日操劳不休,儿臣看着都心疼。”赵若飞关心地说道。 “若是心疼我,那你就早点成亲生子,让朕少操些心。”太宗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 “其实,儿臣已有心仪之人了。”赵若飞轻声说道。 “哪家的姑娘?我知道你走的近的有兵部尚书和宰相宋桐家,是不是他们两家的?”太宗压低声音问道,一脸要知道秘密的欣喜。 “都不是,她不是京城里的姑娘,是儿臣在外面认识的。”赵若飞摇头回答道。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皇祖母如今大肆准备你婚礼要用的东西,是不是你已经告诉你皇祖母,而且你皇祖母也已经认可了那个姑娘了?” “是的,儿臣想要请皇祖母给我们赐婚,所以先告诉她了。”赵若飞点了点头,老实地回答道。 “赐婚的话,不是该找朕吗?怎么找到你皇祖母那边去了?”太宗蹙着眉头不悦地问道。 “因为儿臣之前找父皇要过一份婚姻自主的诏书,就是给那女子的,要是再请父皇赐婚的话,就两相矛盾了,儿臣不敢造次。”赵若飞解释道。 “原来这样。你皇祖母之前送给朕一本名叫《三国演义》的书,说是那书的作者可能和我们有莫大关系,让我好好看看那书。 朕看了,那个作者熟稔历史,知识渊博,塑造的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令人印象特别深刻,可知那人胸有丘壑,也深知朝堂争斗和天下间一些无法调解的矛盾。 对了,那书作者就是这些年被人称之为天下第一才子的弄玉公子。朕见其文风和见解都极为老辣,想来这个弄玉公子最起码也是应该是饱学的中年人,难道你喜欢的女子是他家女儿?” “父皇,弄玉公子不是饱学的中年人,而是明年四月末才及笄的女子,也是儿臣心仪之人。”赵若飞笑道,“之前儿臣阻止父皇召弄玉公子来京入职翰林院,就是因为她其实是女子身份,不适合在朝为官。” “被大家品评为天下第一才子的弄玉公子居然是女子?”太宗把手里的酒杯一放,惊讶地问道,“还是你的心仪之人?” “父皇,她确确实实是女子,她原名叫做谢漫洛,是以前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称的谢熠轩之独女。单是她女子的身份,如今在江南也有大才女之称,董公就特别看重她,还聘请她为应天书院的第一个女夫子。 她之所以化名为弄玉公子,其实是为了自己在外面行走方便。秦穆公有女弄玉,善于吹箫,为此有了弄玉吹箫之一词。漫洛取弄玉为名,也是有意告知大家,她乃是女子,只是别人都没有想通其中缘故罢了。 漫洛是个很特别的女子,才学冠绝古今,也非常可爱善良,儿臣觉得用所有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她都不为过。 儿臣是真的很喜欢她,此生非她不娶。” 赵若飞站起来,郑重地介绍道。 “董公聘请了个女夫子的事,我也听说了,还听说应天书院的夫子和学子们都非常敬佩她,她上课的时候,门外都挤满了人,原来竟是她。 弄玉公子的事,朕也听了不少,还看了好些他写的书,确实是个才华不出其二的人,没有想到她还那么小,而且是个女子。 她家里现在有谁在朝中任职吗?朕记得贵妃娘家就和那个谢熠轩有关系,她们是亲戚吗?” 太宗招了招手,让赵若飞坐下来继续说。 “漫洛的父母和祖父母都不在了,也早与谢贵妃娘家那边的谢家人断绝了关系,她现在就是一个孤女,没有任何长辈。 她六岁的时候谢熠轩去世,之后就独自一个人生活,只有几个老仆照顾她。儿臣听她家老仆说过,她以前缺衣少食,那些亲族没有一个关心照顾她。 儿臣认识她,是因为儿臣的人在她九岁的时候救了她一命。 那时她从苏州城流落到淮南路,独自一人在荒山野岭吃野草野果坚持生活了十多天,还被野外的那些利草荆棘和兽蚁伤的全身破破烂烂,只剩下一口气了,儿臣让钟子明用了许多贵重药材救治她,才捡回一条命。 儿臣想这么小一个女孩子居然能在绝地生存下来,很不简单,就留意她,发现她不但坚韧无双,还能过目不忘,看过的书大都能倒背如流,而且写的字也非常出色,俨然有大家风范。 她自己最得意的其实还是她的厨艺,她所做的饭菜味道都特别好,这叫花鸡的做法,也是她想出来的。 儿臣和子玉还曾装扮成小厮,跟着她学了一段时间厨艺。接触多了以后,我们之间也有更多的了解,别看她当时只有九岁,但是见识不亚于儿臣和子玉,我们辩论,常常输给她居多。 儿臣很欣赏她,拿她当朋友,还给了她一些银钱,让人送她返回苏州城。 她回去后,她凭借才学进了谢家的族学,而且代表谢家在江南大比中夺的魁首,声名渐起,接着她就成为才女,女扮男装的身份也成为了天下第一才子,她所做的事也不断传到儿臣耳中。 儿臣从欣赏她继而心悦与她,知道她害怕卷入纷争,不想和皇亲国戚打交道,儿臣就隐瞒身份和她交往。 外祖生辰的时候,正好她也在外祖家做客,儿臣知道再也不能瞒她了,才把真实身份告诉了她。当时儿臣还真的怕她就此不理我,好在之前的交往中,她也认为儿臣是可信之人,才没有生气。 儿臣当时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她却无动于衷,儿臣请子玉帮着做说客,也没有成功。 后来,儿臣去赵州救灾,发现她也在那边救助灾民,儿臣担心她有失,就把她迷晕送走,又再次告知自己对她的情意,她说儿臣若是能从赵州活着出去,她就答应儿臣。 儿臣知道她其实是被儿臣逼迫着同意的,知晓她喜欢铮铮铁骨英雄,为了让她喜欢上儿臣,儿臣就穿上铠甲护送她前去应天府。 这样,她才终于心动,答应了儿臣想娶她为妃的允请。 父皇,洛儿是儿臣千辛万苦才求来的女子。 而且,儿臣这辈子就只想与她在一起,不要其他任何女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还请父皇允准儿臣的请求。” 赵若飞坐下后,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认识谢漫洛的过程告诉了太宗。 第281章 坦陈所求2 溯水缘正文卷第281章坦陈所求2“她怎么会那么小就流落到那么远的淮南路?”太宗的没有说答应,却问起谢漫洛当初遇险的事来。 “谢家人为了夺取她那一房的产业,请了匪徒截杀她,她无奈之下,坐上马车上携带的澡盘从江中逃生。只是没有想到晚上突降暴雨,引发洪水,结果她就被洪水冲到淮南路一个无人的山坳中,正好就是儿臣训练暗卫的所在地,才救下他。她和谢家断绝关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说起来还的是话长。”赵若飞回答道。 “反正我们今晚会宿在这边,你就好好和我说说你这个心仪之人。天色晚了,蚊虫也多,我们回行营,今晚我们秉烛夜谈。”太宗站起来,拍了拍赵若飞的肩膀说道。 “好。”赵若飞便随着太宗走往不远处的行营。 父子落座后,赵若飞就把太宗所问,自己知道的情况,大概地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她确实是个非常难得的女子,明日回去后,你去把她带来给朕见见。” “父皇,这个儿臣做不到。因为她现在循着她父亲曾经游历的足迹,南下游历去了。”赵若飞苦笑道。 “她游历去了?”太宗这下子就更惊讶了,“她答应要做你的王妃了,还有心思去游历?” “她说以后都没有机会出去看看了,所以趁着没有和儿臣定亲,先去游历一番。”赵若飞回答道。 “飞儿,父皇答应你娶她为正妃,但是你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这是不现实的,你身负繁育皇嗣的重任,三妻四妾不能少,将来三宫六院也是必定要安置的,不能恣意妄为。”太宗想了想说道。 “父皇,儿臣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洛儿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若是儿臣答应她的事做不到,那她必定会反悔。父皇,不是她离不开儿臣,而是儿臣不能没有她。这辈子,儿臣都没有求父皇什么,就请父皇答应儿臣的请求吧! 儿臣刚刚不杀那些猎物,是因为那些猎物一生都只认一个配偶,儿臣杀了一只,与杀了两只无异,儿臣不忍。 听说那獾,一只不见了,另一只会穷尽一生的时间去寻找它。大雁也是,如果一只死亡,那么另一只永远不会再找新的。就连凶猛的狼,也这样,配偶没有了,它就会悲伤而亡。 成亲所需的大雁,除了因大雁是祥瑞外,也因其忠贞不渝的感情,所以才受到我们的尊崇和喜爱。 父皇,儿臣想要像獾和大雁一样,坚守自己认定的那份情感。若不能和洛儿相守,儿臣这辈子怕都不能过好,因为儿臣对洛儿的喜欢已经融入骨血,除了她,再也不可能接受其他任何女子。” “你怎么这么固执?”太宗看着大有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赵若飞,很是无奈。不过想着赵若飞或许是一时情热才会如此坚决,过日子应该就会改变想法了,也没有劝。 “谢谢父皇,漫洛真的是极好的女子,父皇见过她后也肯定会喜欢的。儿臣先说服皇祖母,就是知道父皇必定会同意儿臣所求。”赵苦飞不知道太宗心中的思量,看见他没有反对,便欣喜地行大礼道谢。 赵若飞心头大事落定,便又陪着太宗说起其他事情,也忆及先皇后。 说起先皇后,父子两个都是一阵唏嘘。 这个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最美好的年华离开,如今留给他们的也只剩下深深的怀念了。 “若是你母后还活着,看见国朝如今欣欣向荣,那该多高兴呀!”太宗感慨道。先皇后是太宗的嫡妻,两人相濡以沫过了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但是因故早早地失去鲜活的生命,让他们父子两个留下极深的遗憾。 “你母后若不是亲自去战前照顾中箭的朕,也不至于因为小产得不到及时救治,最后离开我们。十多年过去了,她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可朕知道,除了你皇祖母,没有比她更温良恭俭让的女人了。皇后虽然也不错,但是到底还是不及你母后。飞儿,如今,你也有喜欢的女子了,以后一定要彼此真心相待,好好过日子,让你母后放心。” “儿臣定会谨记父皇的叮嘱。”赵若飞恭敬地回答道。 “你的兄弟姐妹中,唯有你是最像朕的,朕很欣慰却也有遗憾,若是你长的更像你母后,朕看着你也能多想起些你母后的音容笑貌来。”太宗遗憾地说道。 “父皇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母后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父皇,一定叮嘱儿臣要照顾好父皇,说父皇当时的箭伤入骨,一定要小心将养。”赵若飞看了看沙漏,让王大河点上安神香,又亲自把太宗扶到榻上躺好。“父皇早些休息,明日休沐不用早朝,儿臣给父皇做早膳,再陪父皇好好说说话,午后才回去。” “好,皇儿也早些歇息。”太宗在床上点了点头,满怀温情地叮嘱道。 赵若飞没有立刻就去自己的营帐,而是走到外面,看着空中悬挂着的下玄月,吹着晚风,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洛儿,你现在走到哪儿了?可有像我一样对月思人? 我们想要过的日子,今日得到父皇同意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排除干扰,彼此真心相待,相守一生。 在外面站了好一会,赵若飞才回去,回去后又马上铺纸执笔写起信来,他要把自己这边的进展告诉谢漫洛,让她不要担忧。 钱昊从范宛如口中掏出谢漫洛的心里话,之后又悄悄地告诉了赵若飞,赵若飞虽然也猜到一些谢漫洛的心思,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在意太宗对这件事的意见。 所以,在没有把握说服太宗前,赵若飞一直不敢吐露他们的关系,而今他和谢漫洛有了进一步的亲密关系,也相约此生相守,就不得不说了。 幸好太宗也终于同意了他的请求,赵若飞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赵若飞真的很希望谢漫洛就在身边,这样就能亲口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如今却不得不靠鸿雁传书。 第282章 母子对话 太宗从围场回去后,就让自己的殿前司、侍卫司、骐骥院等禁军头领去收集有关弄玉公子和谢漫洛的一切消息。 次日,他就拿到了厚厚的一堆东西,有谢漫洛所写的诗词集合集,更多的却是弄玉公子写的书和曲子。 还有就是一些这两个交往过密的人员有那些,以及他们在外面与人交往中产生的趣闻。 太宗看了足足一整天,连晚饭都推迟了一个时辰。 看完,他就不得不感叹谢漫洛如今的名声和号召力。“这个飞儿,找一个人就能把天下大部分文人收入囊中,运气不错,眼光也不错。” 晚饭后,太宗就去了太后的寝殿。 正在王尚宫的陪伴下听太监念书的太后,没有想到太宗这个时候会过来,笑着招手让太宗过去。 “哀家正在听弄玉公子写的《西游记》,内事殿头正读到三打白骨精,有趣极了,皇帝可也要听听?” “好,儿臣陪母后一起听。”太宗笑道,然后走到太后旁边垫了锦锻的凳子上坐下。 太监的声音虽然尖细,但是语调抑扬顿挫,还是把一个故事读的精彩无比。 等他把三打白骨精读完,太后就朝他挥挥手,让他下去。“也不知道这个弄玉公子是怎样的玲珑心思,竟把故事编的这么有趣。” “母后以后得空就把她叫到身边来说说话,不就知道了。”太宗笑道。 “安吉告诉你啦?”太后欢喜地笑道,“难怪皇帝今晚会到哀家这边来。” “说了,还说了大半天呢,假装陪儿臣出去狩猎,其实是想把儿臣哄出去,方便说话。”太宗明明很高兴,却一脸嫌弃的样子。 “皇帝也别怪安吉先来找哀家,他是怕你知道后,必定会大张旗鼓地去调查那姑娘,而那姑娘本是心性淡泊的人,安吉担心皇帝会把她吓着。”太后说道。 “安吉告诉哀家他喜欢这么一个姑娘,却请求哀家不要去调查她的底细,哀家答应了他,只是叫了她的朋友董钐过来问了问。对,就是哀家的那个表弟,他是不说谎的,极力称赞于她,说是个极好的。如今皇帝知道了,也必定让人调查过了,觉得这个姑娘如何?”太后问道。 “确实是非常好的人选,只是飞儿对儿臣说,打算今后只守着她一个,好像说不过去,看他心意坚决,儿臣无法劝说他,还请母后找机会劝劝他。”太宗说出自己的担心。 “皇帝,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安吉性子你是了解的,他认定的事情多半不会改变。皇帝可还记得陈道长是怎么说的?陈道长说安吉有命定的姻缘,他迟迟不能成亲,就是因为他姻缘还没到,而今,这个命定之人出现了,我们就不能让事情多生波折。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或许安吉自己就想通了呢?”太后说道。 “还是母后想的周到。”太宗听了,点头认同。赵若飞不愿意成亲,是太宗和太后最大的心结,如今眼看着这个最大的盼望要实现了,当然不能因为自己这边的原因出意外。 “母后,谢姑娘之前的生活如此坎坷,和青元宫的那位有很大关系,儿臣想要处理她,但她毕竟是四皇子的生母,一时拿不定主意。”太宗想了想后,为难地说道。 “嗯,怎么回事?怎么牵扯上贵妃了?”太后惊讶地问道。 赵若飞对太后所说的事,自然不像对太宗一样说的那么详细,所以太后并不知道谢漫洛和谢贵妃之间的牵扯。 太宗便把赵若飞所说和自己调查到的情况,对太后说了一遍。 “他们怎么能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也幸好是那姑娘命大,这样几次三番的迫害,还能活下来。”太后揉按着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道。 “安吉怎么说的?皇帝可问过他的态度?”太后问道。 “飞儿很气愤,只是谢姑娘不让他插手谢家的事,说谢姑娘拿回自家的财产之后,就和那边断绝了关系,如今是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当谢家根本不存在。 飞儿不惩处谢家人,有谢姑娘的请求,应该也是碍着谢子彤是儿臣的嫔妃,所以才束手束脚,要不然他肯定不会就这样干看着。 谢子彤联合她父亲谋害了一百多条人命,而且她的伯祖当时还是三品职位的官员,儿臣想到有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子在身边,就难受的紧。 这么多年,儿臣都被她表面的假象所蒙蔽了,她拿着谋夺而来的财产来做善举,儿臣还为此对她大加赞赏,实在不是明君所为,惭愧的很。 如今儿臣知道了这件事,必定是要给谢姑娘一个说法的,何况她还即将成为我们皇家的儿媳,儿臣更不能让她顶着这么大一个委屈嫁入我们赵家。 只是按照国法处理谢子彤的话,捅出去,四皇子有这样一个生母,他以后日子就艰难了,就是将来说亲,都说不到好人家。” 太宗把自己的所思所虑都告诉了太后,想要和太后商讨出一个好主意来。 “皇帝所虑甚是,我们确实应该要慎重些。谢美人是贵妃的妹妹,皇帝颇为宠爱她,她那边又你想过怎么办没有?”太后问道。 谢子瑶之前因为太过骄纵,被太宗冷落,受到教训后,她就一改往日所为,变的低调温顺,太宗看她改变了性子,复又宠爱她。 毕竟谢子瑶年轻貌美,太宗能在她身上感受到更多的青春活力。 “她父母和长姐做下谋财害命之事,作为家中掌上明珠的谢子瑶不可能不知道,儿臣念在她孕育小公主的功劳,打算让她在冷宫渡过余生。”太宗说道。 “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谢贵妃这边,皇帝要是不好出手的话,就交给哀家吧,哀家寻个由头先发落她,然后让她自己自裁谢罪,这样就能保全四皇子的脸面,让他不至于要背着恶毒生母的身份,让人指指点点。而且这样做,聪明的谢姑娘也必定会明白是我们惩处了她的仇人,会感激我们的。”太后想了想之后,建议道。 “这样极好。只是又要让母后烦心,实在是儿臣不孝。”太宗愧疚地说道。 “你是我儿,哀家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而且这个事,也确实要由哀家出面才最好。”太后摆手说道,“谢姑娘那边,皇帝不要太过着急,就让她出去游历一番,迟早会回来的,她已经收下哀家让安吉交给她的玉簪,也算是承认了是我们皇家的人,在外面应该不会失了分寸的。” 第283章 依靠之人 溯水缘正文卷第283章依靠之人太后和太宗口中的谢姑娘,此时已入京西北路,连续数日的赏景也有些乏味了。 一个人一辆马车,虽然自在,但是时间长了也显得枯燥。 谢漫洛很怀念之前从赵州到应天府和行程,那时候,日日和赵若飞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中就走完了全程。 谢漫洛开始把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做事,不但反复思量规划自己以后的生意帝国,而且细细推测自己嫁入明王府后将会遇到的问题。 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她并不会因为遇见爱情而盲目。 无可否认,她是爱赵若飞的,但是也不会因为爱他,就忘了自己。她如今所谋,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能做的,就是踏入宫门前,给自己造艘能逃生的“船”,而且要让这艘船足够大,足够安全。 经营这么几年,她的生意如今涉及的范围很广,明的有小武和张虎管理,暗的产业少,散落在谢姓的二三四五六几个人手中,他们每个人在做什么,就连小武都不是特别清楚。 歇足后,再次往前行进的时候,谢漫洛把小武和张虎叫上了马车,让他们与自己同行。 她把自己这几天整理出来的东西,一一交代给他们,然后又提点他们如何把生意做大做强。 谢漫洛其实不怎么懂做生意,但是她见的多,听的多,把后世那些知名人士的成功之路改头换面后,当成故事说给自己的两个得力助手听,让他们去感悟,去实践。 小武和张虎都是聪明人,常常能举一反三,把谢漫洛的教导彻底落实在管理经营上,让谢漫洛极为省心。 之后的路程,大多都是三个人同车而行,每到一个州府,他们就先讨论那个州府中的地理风俗和需求短缺,然后布置下去这个地方售卖什么为主,将来要如何发展。 说完生意上的事,谢漫洛也给他们两个讲课,讲四书五经,也讲后世的数理化知识,尽量让他们的知识更加全面。 对谢漫洛传授的任何东西,小武和张虎都是极其珍惜重视的,他们能从默默无名的最底层小人物,走到今日大多数人看见他们都要称“爷”,全都是因为谢漫洛的教导。 所以,他们经常会反复琢磨谢漫洛的每一句话,从中获取成长的养分。 谢漫洛也想过让谢昊一起听课,可是谢昊根本听不进去,抓耳挠腮的,百般难受,坐在马车内反而影响了小武和张虎学习,谢漫洛无奈,最后只好放弃。 之前为了让谢昊认识自己的名字,谢漫洛就费了几天功夫,后来又继续逼着他能认识几百个字,已尽了最大的耐心了。 谢昊在武学上极有天赋,制毒制药也是一点就通,可是其他方面却是极为稀松平常,甚至可以说是像个小孩子,除了护卫,谢漫洛想要安排他做别的事情都安排不了。 好在谢昊也只喜欢做护卫,只想守在谢漫洛身边,护她安全。 在行程中,谢漫洛每晚都会单独给小武另外加课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的课,谢昊会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其实这种加课,老早就开始了,在回形屋的时候,小武就比别人多了这半个时辰的课,这些年,小武放飞后,只要他回来,谢漫洛都会继续上。 而这一趟旅程,是最好的机会,谢漫洛自然不会放过。 “小姐,这些外邦语言,你不是单独传授给谢二、谢三、谢四和谢五了吗?为什么还要让小人把他们几个学的都学一遍?”一日上完课,小武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心中许久以来的疑问。 “我们这个世界是一体的,只有掌握了更多语言,才能更好地和人沟通,做更多的事。谢二他们因为有我交代的任务,他们每人只懂一种,学的比较精深,可是你不同,你需要把这几种统统学会,以后才能代替我做我想要做的事。 我不要求你像谢二他们那样能说能写,但是你最起码也要掌握最基本的对话,遇见那些人,能听懂对方说什么,还能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大致表达清楚。 你看见谢二他们,也可以多向他们请教,甚至可以让他们安排人与你练习对话,不能是我教了之后,你又统统还给我。 小武哥,经历了那么多危险,我总想更多地给自己留后路,这就是其中一条。这条路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但是我们必须要备下。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把所有退路交到你的手中,我才会安心。” 谢漫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小武,也说出自己对他的倚重,希望他能重视这个事。 小武学其他东西都极快,但是在语言方面的天赋却是欠缺了些,经常是谢漫洛教了之后,隔不了多久,他就忘记一大半,谢漫洛不得不重新再教一遍。 谢漫洛有些着急,但也知道这不能怪小武,没有语言环境,是真的很难学习好另外的语言,不是人人都能像自己一样,语言天赋高,也肯努力,可以同时学会多种语言。 “小姐,小人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更加认真练习的。”小武听了赶紧保证道。 “回京城后,你抽空去谢二他们几个的地方呆一段时间,或者是乔装改扮随他们出去与那些外邦人接触一下,这样能让你更快掌握好那几种语言。”谢漫洛点头说道。 “张虎比小人精明,是不是可以让他也学一学?方正这几个月我们都会在一起。”小武提出建议。 “我们不能冒险,张虎有自己在意的家人,牵扯比较多,不适合加入你们这边,万一别人用他的家人来要挟他,谁知道会怎么样呢?虽然他也非常忠诚于我,但是不像谢二他们,他们的家人只有我。他帮你管理好我们的生意就不错了,不要让他涉入太深。”谢漫洛反对把张虎加入自己暗中的力量。 “小人现在是真的知道了。以后会更加谨言慎行,不让别人知道小姐的打算。”小武郑重地说道。 “小武哥,前路不确定,就连小昊估计都会听安吉的话,我将来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你们几个,辛苦你们了。”谢漫洛非常严肃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递给小武。 小武看后,重重地点头,然后把那张纸撕掉。 紧跟着,两个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第284章 名声压力 溯水缘正文卷第284章名声压力京城,文德殿。 天色还没有亮透,文武百官就按照职位高低在宽敞的大殿中静候太宗的上朝,披紫着红穿绿的官员们层次分明,各自恪守自己身份,立足于之相同的位置。 不管是最前面的三师三公,还是最后面的翰林御史,全都挺直身板站立,颇有要赛一赛谁更雄赳赳、气昂昂的意味。 不过,看见赵若飞陪着太宗从殿内出来,所有人立刻就集体弯腰躬身行礼,礼仪无暇,整齐划一。 太宗坐上正中的龙椅,坦然受礼。 赵若飞也站在臣工前面,与他们一起朝太宗行臣礼,礼毕方坐到为他听政特设的座位上去。 “今日大朝会,朕先宣布一事:国朝的粮食大丰收了。今年凡是实行了新的种植方法的州县,粮食都大增五成以上,这些天各地官员的报喜折子陆续递到朕前,亦有各地民众送上万民伞,实在可喜呀!”太宗此刻的心情极好,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百官齐声欢喜道贺。 “陛下,据臣下统计,今年国朝的牛马驴的产仔量比往年最少增加了两成,照此态势,不出三年,我朝就不会缺少农用的耕牛和军用的战马了。”宰相宋桐适时躬身汇报道,继续锦上添花。 “好好好,这也是个大喜之事。”太宗拍着龙椅的边靠,高兴地说道。 “诸卿,富顺监那边,前日也传来喜报,说是那边的盐井已经打出盐卤,盐卤水质地极好,晒制出来的都是精盐。 这接二连三的喜事,都和一个人有关,就是我们的开府仪同三司,都是他的功劳。 国朝如今民丰足,仓廪实,得益于他献上了农耕育种的办法,也得益于他献上盐井舆图和改良农具的详细图册。其所行所为都助力于国计民生的天下大事,居功至伟。 朕决定,进开府仪同三司国公爵,即日起为其敕建国公府,爵名为:兴国公。” “陛下圣明!开府仪同三司进兴国公,实至名归!”太宗语落,所有的臣工齐声说道。唯有坐在下首的赵若飞目瞪口呆,愕然地看着殿内众人。 “陛下,这个事最好再行商议,开府仪同三司的袍服都尚在儿臣殿中存放着,如今再进兴国公,开府仪同三司未必愿意接受。”赵若飞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宰相宋桐的旁边,对着太宗施礼道。“开府仪同三司曾对儿臣说,她所做之事只是想为天下民生尽绵薄之力,不希望得到额外的赏赐。” “开府仪同三司不希望得到朕的赏赐,但是朕也不能无视其功劳,大功之人,当的重赏。”太宗说道,“着礼部、工部即日起按一等国公仪制定出兴国公所需配置,交由朕亲审。” “是,陛下。”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立刻出列,躬身领命。 “陛下……”赵若飞坚持自己的建议,还想要继续劝阻。 “这事无需再议,明王回座。”太宗挥手打断赵若飞的话,让他不要继续再说。 赵若飞只好无奈地返回自己的座位,跟着大家开始另一个议题。 下朝后,赵若飞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宫殿。 “你这是什么表情?小丫头那边出事啦?”钱昊紧张地问道。 “洛儿没出事,不过事情也与她有关,今天朝会上,父皇给她进了国公爵,封为兴国公。”赵若飞揉按着额头说道。 “老天,越玩越大了,你没有阻止吗?”钱昊大吃一惊,也是觉得头大,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要阻止,但是没有成功。父皇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要不然我还能私下里劝说。如今说什么都迟了,父皇当着所有臣工的面下旨,命礼部和工部今日就着手建造兴国公府。”赵若飞垂头丧气道。 “安吉,要不你还是告诉陛下小丫头就是那个无名氏吧!”钱昊建议道。 “我何尝不想,可是现在我和洛儿即将要定亲,要是说出来的话,对父皇不公平。我的名声太隆,哪怕我坚持不应太子位,在父皇面前小心翼翼,还是能够感觉到父皇的一些无奈。 父皇自己愿意把我当成皇储,那是他的想法,但是大部分臣工都实实在在把我当成太子倚重,父皇还是有些顾忌的。 我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声誉比父皇还高,一切都只是率性而为,走到今日,也是无可奈何。 弄玉公子已经让洛儿声名满天下,要是再加上一个献策的无名氏,那洛儿还不得更受大家追捧? 这样,我和洛儿的声望都会非常高,父皇的压力会更大。 洛儿是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的,所以让我不要说出这个事,之前我还有些困惑,这些天却是想明白她这样做的道理。 星光不能与皓月争辉,要不然就要乱套了。 所以,她说我可以把她是弄玉公子的身份告诉父皇,却不希望我把她的这个身份宣之天下,要让大家继续当成是两个人。 有的时候,洛儿看问题甚至比我还要独到,她要是在这里就好了,还能和她商议一下。” 赵若飞说了一通话后,拿着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似乎这样就能把烦恼也压下去一般。 “父皇这些年通过药酒和养生丹丸的调养,身体好了很多。以后我要慢慢退出朝堂才行,把所有的决策权还给父皇。你这边也要配合一下,尽量少和大臣们打交道,以后朝廷重臣找来的时候,尽量让他们把事情交到政事堂那边去处理。”赵若飞蹙着眉头想了想,继续说道。 “好,我会按你的吩咐去做。”钱昊听了赵若飞的话,也认为他担忧的有道理,立刻答应了。 “真想和洛儿早日成婚,这样我就可以借口陪伴洛儿,丢下很多事了。”赵若飞苦笑道。 “那样的话,小丫头就要被人骂红颜祸水了,你忍心让她受人非议?”钱昊不相信地问道。 “肯定不能让人非议洛儿,这个事还是另说。”赵若飞一想也是,赶紧放弃了这个打算。“兴国公府的事,我们需要盯着,给洛儿的册封和袍服等肯定还要交到我这里来。这些事做好后,我们就去富顺监走一趟,洛儿没有那么快回来,我也趁机出去走走,多交还些事情给父皇,等我们定亲后,也好有更多的时间陪她。” “这也是个办法。”钱昊赞同地说道。 第285章 收留幼儿 溯水缘正文卷第285章收留幼儿谢漫洛带着小武等人继续自己的行程,穿州过府垮路,顶着朝露出发,披着晚霞歇足,风雨无阻。 他们所过的州府,把寰球商业的生意布局都梳理了一遍,变的更加合理,也更有竞争力。 谢漫洛对自己被封为兴国公的事,完全不知情。 她和赵若飞之前的联系还比较畅通,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远,通信就越来越不方便,有时候一封信都要月余才能收到。 这样蜗牛一样的联系方式,谢漫洛很无奈,不过却不愿意动用暗卫那边的渠道。 她以商人的方式出行,自然要有与之相符的行事方式,否则让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就麻烦大了。 她把自己所想郑重告知暗五等人,容不得他们有半点违逆之心,暗五他们当然不敢私自做主传信息。 “越往南,气温越是暖和,真是奇怪?这个季节,要是在京城的话,都要穿上厚衣了。”小武看着外面高高挽起袖子的过路农人说道。 “南方四季如春,哪怕是冬日,也不过是像北方初秋的气候,鲜花依旧会盛开,瓜果也照样生长。听着詹州那边就连冬天都和夏日一般,炎热的能让人挥汗如雨,小武哥以后有空的话,不妨去看看。”谢漫洛笑道。 “这就是小姐和我们所说的各地地理气候不同吧?”小武笑问。 “对,你们走这一趟远门,也能好好领略一番天下的山山水水。知道何为平原,何为丘陵地带,也能清楚各地除了风土人情不同外,气候语言也是不同的。‘读万卷书,行千里路’之说就是这样来的。”谢漫洛说道。 “确实是,要不是跟着小姐走这一趟,小人还以为所有地方都和两浙路和京畿路一般呢!”小武感慨道,张虎亦是连连点头附和。 “若是能在这样的季节骑着我们的自行车出行,那该多好呀?”谢漫洛看着外面的道路,突发奇想,悠然神往地说道。 骑行在秋风中,领略着一路风景,甚至放开车把,张开双手大胆撒欢,该是多美好的事呀? “小姐,铁老三说我们的自行车早就可以大量组装,您为什么让他停下这个事?”小武问道。 “我所做的很多事情都太过标新立异了,若无安吉帮我们兜着,我可能早就被人当成是怪物看待了。 自行车这种东西,你也学会骑了,自然知道它的特别之处,若要推出去的话,还真的会让人大吃一惊。这种吃惊程度,甚至会超出我们的白酒刚推出那会。 我们走到今日不容易,不能有额外的不确定来阻止我们商业帝国的壮大。 自行车是好,但是还没有好到让人们轻易接受它。我们即使要推出来,也应该要像我们经营白酒一样,徐徐图之,方为稳妥。 而且,我即将为明王妃,很多事情都不宜多做,还是要尽量舍弃我的一些出格举动的。我想要经营好一个家庭的话,也必定需要舍去一些东西。” 谢漫洛就小武的问题,细心解释道。 “反正小姐总能比小人想的周全,小姐说什么,小人遵循就是。”小武笑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车厢却传来轻轻的叩击声,谢漫洛拉开自己一侧的帘子,发现是谢昊在马车外站着。“小昊,怎么啦?” “姐,你看?”谢昊指着道旁的几个人说道。 不知不觉间,他们一行又来到一个小市集。在市集边上,有两个头插草标要自卖的小孩。 那两个小孩的旁边还有一个衣着破烂的妇人,看其菜干般的脸色和无法支撑坐着的身形,想来已是病入膏肓。 “小姐,我下去看看吧?”小武说道,见谢漫洛点头,立刻就跳下马车。 不一会,小武返回马车旁,从窗口对谢漫洛说:“小姐,那个妇人自知自己时日无多,想要给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寻一户人家,好让他们活下去。只是那两个孩子还太小,一个三岁,一个才一岁多,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没有人敢要。” “他们家中没有其他大人了吗?若是有,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好好抚养两个孩子就是了。”谢漫洛说道。 “小人问了,说他们是外来户,家中男人外出采石头的时候,被石头砸死了,如今那个妇人也病了,实在是无力照看那两个孩子,旁边有他们熟悉的人同来,也证实了那个妇人说的话是真的。小人也询问那几人,是否有人愿意领养那两个孩子,没人吱声,想来是没有人愿意。”小武把自己询问得来的情况告诉了谢漫洛。 “小武哥,你给旁边的人一些钱,让他们帮忙把两个孩子送到我们在这边的管事那里,然后再让管事把两个孩子送到我们的育婴堂去。细雨看了那个妇人的神色,说是真的不行了,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你拜托她的熟人料理她一下,给足丧葬费用。”谢漫洛吩咐道。 小武重行走到那些人身边,过了一会才返回马车中。 “小姐,旁边正好有一小吏过来查看,小人便把一切事情委托给他,另外给了他一些额外的费用。”小武回报道。 “做的很好,有的时候就是要借力。旁边的那些人还有可能会贪污了我们给的银钱,而小吏为了名声,也不敢糊弄旁人。”谢漫洛点头,然后又不由得感叹起来,“这里到底是不如江南那边富裕,这才多长时间,我们就遇到十多个生活无着之人了,还只是我们在路上经过遇见的,那些没能看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的南边,远不如后世富裕,甚至顶着瘴疠地和流放之地的恶名,土地极为贫瘠,民众的生活更是乏善可陈。 “这里民众的生活确实不好,看那些市集就知道了,不但小,还颇为冷清。”张虎说道,“我们在南边的生意大多都集中在广州港和泉州港,其他州府也有些营生,但是做的都不够理想。” “在这样的地方,我们应该多售卖民生所需的低价物品,甚至可以引导周围的民众参与种养,然后回收他们的产品,卖到有需要的地方去。 民众能够获取生活来源,我们也能够从中获益,属于互帮互助的一种。我们做生意不单单只是做生意,也要促进民众生活向好,这才算是真正的大生意。 前期投入大一些,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帮助到当地的民众,他们自然会更加信服我们,以后也只会和我们合作。 对这边的管事,考核也可以放松一些,甚至可以延长考核年限,因为做这些事,确实需要时间。” “好,我和张虎会商定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然后通知下去。”小武点头应下。 “我们会在广州港和泉州港都会停留数日,你们可以通知附近的管事到那边去集中一下,也听听他们的想法,然后再来制定合适的方案。”谢漫洛建议道。 “是。”小武和张虎恭敬地齐声应道。 第286章 港口学生 溯水缘正文卷第286章港口学生广州港是唐朝唯一设市舶司的港口,还曾让岭南节度使兼任市舶使,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这个港口开始的建设,主要是为方便占城﹑暹罗﹑满剌加﹑真腊等周围诸国朝贡﹐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了“万国衣冠,络绎不绝“的商船贸易港口。 不但引进香料﹑宝物﹑药材等稀缺品入天朝,也把天朝的纺织品﹑农产品﹑陶瓷﹑金属制品等销售出去。 深知港口最重要性的谢漫洛,早就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商贸重地,早早安排了学生杨黑牛来到这边设点。 谢漫洛到达广州港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港口旁边的市集,想要了解市场。 市集里面有来自各处的物品,吃的用的玩的都有,品种极为丰富,让人眼花缭乱。 走了没多久,谢漫洛发现竟然有人兜售暹罗那边过来的榴莲,忍不住连连吞咽口水,恨不得马上就跑过去,剖开一个来大快朵颐。 只是此时置身的市集拥挤不堪,人员复杂,大家都不准她下马车。 “把那一堆长刺的东西都买回来。”自己不能下马车,谢漫洛就指挥别人动手。 暗五带着两个人去买来那一堆共十六个榴莲,一个暗卫的手被刺伤,而且他们闻着那味道,都皱着眉头,一副不敢恭维却不敢多说的样子。 “这种东西叫榴莲,闻着臭,其实极为美味。回去后,你们都可以尝尝。”谢漫洛看着屏住呼吸的众人,笑道。 “真的能吃吗?”小武捂着鼻子,碰了碰被暗五拿到马车上的一个榴莲问道。 “你尝过就知道了,可惜这里离京城太远,要不然倒是可以送几个给安吉尝尝。”谢漫洛满足地嗅着榴莲的香味,遗憾地说道。 “殿下颇重礼仪,闻着这味可能就躲远了,不一定会喜欢。”小武说道。 “他要是不喜欢就更好,我可以逼着他吃,看他想要拒绝又不忍心拒绝的样子,肯定有趣。”谢漫洛笑道,因为说起心上人,心中涌上甜蜜的滋味。 之前赵若飞对谢漫洛说,只要见到好看的好吃的都会想起她,谢漫洛如今也是这个样子,常常不由自主地就想起赵若飞,猜测他要是在遇到这些会是什么样子。 特别在黄昏时刻,思念常常会萦绕上她心头。 刚离开的一个月,她每到一个州府停留,都会立刻给赵若飞写信,告知自己所行所见所想。 赵若飞也经常给她写信,只是后来那些信东兜西转,常常是信寄到了约定的地方,谢漫洛却已经离开了,又需要让管事们重新追送过来,非常浪费人力物力。 入了江南东路后,谢漫洛调整了行程,便写信告知赵若飞,要暂时中断联络,让他也不要再写信,一切等自己回去再说。 对赵若飞的思念不能诉至笔端,谢漫洛只好把它默默隐藏于心,最多就是与小武的谈话中偶尔谈及他。 因为想要快点吃上榴莲,谢漫洛也就没有在市集多呆,叫人返回住处。“小武哥,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明天坐牛车或者骑马出来,这马车太大,出行不方便。” “好,杨黑牛过来这边快三年了,肯定特别想要见您。”小武笑道。 “确实是有几年没见了,记得当初我让他过来时,他还哭鼻子,还是你帮着劝了半天,他才欢欢喜喜地出门。”谢漫洛想起往事,也是一脸笑意,“在你们几个中,他是最爱哭的一个,虽然不及大名府的王少爷那么爱哭,但也输不了多少。” “名字叫杨黑牛,我本以为他会和牛犊子般憨厚,没有想到却是个极为细心敏感的人。”谢漫洛感叹道。 “若非是这样,我们广州港这么的生意也不会做的比一个路的总额还高。”小武说道,“小人把杨大娘送到这边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要回苏州,一心一意忙碌小姐安排的事情,而且做的极好。” “是做的不错。他爱吃冰糖葫芦,我抽空给他做一些,奖励奖励他。”谢漫洛笑道。 说笑声中,谢漫洛一行就来到了他们在广州港的总部。 杨黑牛在这边买下的房子是与四合院有点相似的“四点金”建筑,原为潮汕籍的官员所有,那人升调之后,房子就被杨黑牛买下。 这个房子当时的售价颇高,杨黑牛还特意去信询问了谢漫洛意见,谢漫洛的回复是,若是房子足够好,哪怕再加一倍的价格,也可以拿下。 房子紧邻外商聚居的蕃坊区,有十多间住房,也有前后两个大厅。杨黑牛住在前院大厅的侧边,后院却是一直空置着,等谢漫洛有朝一日过来入住。 而今,后院的房子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杨黑牛也等到了自己多年没见的夫子和师兄弟。 一个大男人,却泪眼汪汪地给谢漫洛行大礼。“夫子,学生终于又见到您了。这些年,虽有夫子书信教导,但是总盼着要见见夫子,现在终于实现这个愿望了。” 谢漫洛的学生中,只有小武和黑子一直坚持称她为小姐,其他人都喊她为夫子,杨黑牛也不例外。 “快快起来!这几年做的不错,夫子有你这样的学生很是欣慰。”谢漫洛上前,亲自搀扶起成熟了许多的杨黑牛,并赞赏他。“我们会在这里停留十日,可以好好聚聚了。” 房间很简洁,不过房门外、侧边的大厅和前面的天井都摆放着不少花草,杨黑牛显然是按着谢漫洛的喜好来布置的。 谢漫洛一行入住后,十多间房子就满满当当了,很是热闹。 杨黑牛的寡母也是谢漫洛小庄子上的下人,看见谢漫洛过来,恭敬地喊着“小姐”,直抹眼泪。 谢漫洛不得不好好地安抚了他们母子一番,然后又让人把那十几个榴莲拿了进来,在大厅中打开,让大家试吃。 面对从没吃过的榴莲,有人害怕,也有好奇,不过看见谢漫洛迫不及待地开吃,大家也跟着吃起来,最后竟然吃了十一个。 有这一出,杨黑牛母子也开开心心地和谢漫洛说起话来,谈论起他们在这边的适应情况,还说以后就在这里彻底安家了,帮着谢漫洛守好这个港口,不让她操心。 第287章 重学外语 溯水缘正文卷第287章重学外语达到广州的次日,谢漫洛和小武、张虎在杨黑牛的陪伴下又去港口,几个人在港口旁边的高地上足足观察了一天。 “刚踏入广南东路的时候觉得这边很荒凉,可在港口这边,看着船舶装满货物进进出出,岸边各种肤色、各种服装的人来来往往,又觉得这里竟比苏州还热闹几分。”谢漫洛感慨地说道。 “如今进出这个港口贸易的地区不下五十个,不但有附近的占城﹑暹罗﹑满剌加﹑真腊、高丽、交趾支那、琉球,还有夫子之前告知过我们的阿拉伯、苏木都刺、爪哇等国的人。”杨黑牛介绍道。 “苏木都刺、爪哇都有橡胶树,我们要和那边的商人全力收购橡胶。橡胶树的样子,我回去画给你们看,橡胶就是那种树的汁液,告诉他们就行。只要能收到橡胶,我有大用。他们也有乌木、铁木、檀香木,我们也可以尽量收购。高丽那边的药材,尤其是人参可以大量收购。暹罗……” 谢漫洛把自己印象中各个国家或地区特有的产品,一一告知学生们,并把自己认为必需的、合适的东西一一交代下去。 “我们提供的商品最是稀缺,所有番人都抢着要,只要我们愿意以货易货,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们都能换来。”杨黑牛骄傲地说道,“学生手下的十多个管事,都是番人眼中的香饽饽,只要他们出现在港口,就有一堆人围拢上来谈生意。” “以货易货也好,就是花钱购进也好,凡是我们有用的都可以大量进货。你这边使用的银钱额度可以比两浙路高,小武哥应该有告诉你吧? 不管是刚刚我所说的东西,还是之前就交代给你的香料、宝石等物,只要是好东西,就收购进来,天朝所有的州府都有我们的商铺,不管是什么都能高价销售出去。 你也要多招揽一些人才,特别是那些会说我们这边语言的番人,可以请他们来做我们的管事,让他们负责自己所在国家的商贸洽谈。”谢漫洛说道。 “学生谨遵夫子吩咐。”杨黑牛恭敬地说道。 “现在出口的货物还和之前的抽解额度一样吗?”一旁的小武问杨黑牛道。 “还是一样,细货十抽一,粗货十五抽一。我们的货物虽然稀缺,却不是贵重的东西,市泊税都是十五抽一。”杨黑牛回答道。 “市舶司的运销公凭﹐我们会帮你安排好,但是你一定要约束手下之人遵纪守法,不能因为想要多挣钱就投机取巧,做下犯法的事。”谢漫洛细细叮嘱杨黑牛,接着又看着自己的几个学生严肃地说道:“我们是商人,以有兑无,或者是兑稀缺,借此赚取利益,可是千万不可做出‘伤人、伤国’之事。” “是!”小武、张虎和杨黑牛三人都郑重地应下。 看着夕阳西下,谢漫洛才带着几个学生离开,并让杨黑牛带着大家去番坊区吃晚饭。 番坊区的建筑也是各式各样的,他们最后在一个意大利风格的大房子前停下,到里面用餐。 因为在天朝的原因,番人开的脚店所卖吃食几乎都是天朝的食物。不过里面进食的人却很复杂,黄皮肤的、黑皮肤的、白皮肤的、棕色皮肤的都有,集齐了世界上的四色人种。 谢漫洛因为想要更多地了解这边的情况,选择坐在摆放了十二张桌子的大厅。饭菜上桌时,她一直仔细聆听旁边诸人的谈话。 这一听,她才发现自己后世学的语言,和现在人所说的话语,还是有不少区别的,同样的语种,她竟然听不太明白他们所说的话。 谢二他们也曾经反映过谢漫洛教的语言和现实有些出入,谢漫洛还以为是他们学的不到家,所以才有困惑,现在才知道他们反应的情况属实。 想想也是,任何语种经过近千年的衍变,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就像是中文,也是从之前文绉绉的古言变成了后世的白话文。 这个发现,让谢漫洛立刻就重视起来,并决定要在这边多停留一段时间,把自己之前会的四种语言搞懂搞透。 “黑牛,你高价请几个熟悉我们这边语言的番人回来,安排个房子给他们住,我想学他们的语言。”谢漫洛听了一会后,就下定决心要重新学习外语,把自己需要什么地方的人告诉了杨黑牛。“小武哥陪我去,张虎帮着黑牛把我交代的事情处理好。” 谢漫洛想要学番人的语言,杨黑牛肯定是高度重视,回去后就立刻发动自己手下的管事上报哪几个番人适合当谢漫洛的老师,然后连夜去请了两个人回来,清理出一个房子给谢漫洛当课室。 次日,杨黑牛又请了几个人回来,都是能流利说天朝语言的外邦人。 其中两个人竟然还是朝贡的使者,他们等待到京城送贡品的首领,滞留在广州,无聊的很,听说有人要高价聘请自己当一段时间的老师,很乐意,就答应了。 有了这些人,谢漫洛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紧紧的,每天呆在作为课室的房子里,岔开时间交流学习不同的语言,日夜不辍。 毕竟有基础,其中的两种语言,只花了半个月时间,她就基本理清了头绪,够熟练对话了,另外两种变化极大的语言,却是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学习。 算着日子,谢漫洛知道自己是不能遵照赵若飞的约定回去了,她赶紧写了一封信给赵若飞,让他通融一下,并保证自己四月份肯定能到达京城与他会合。 有了真人陪练,小武也能开始一些简单的对话,谢漫洛为此很开心,甚至比自己能熟练掌握那些语言还开心。 以后有事的话,终于可以交代给小武,她也就放心多了。 因为学习,谢漫洛留在广州过了年,原本想要回程时到泉州港呆十天的,后来也只好改为两天。 而且,她回程的时候,在小武的帮助下,谢漫洛还悄悄带上了两个愿意受聘于她的番人管事,打算让他们过去教授谢二和谢三两人熟练掌握他们的语言。 第288章 谈及父母 溯水缘正文卷第288章谈及父母春天多雨,谢漫洛一行人在绵绵春雨中赶路,行进的很缓慢。 他们走的路和来时并不一样,这样才能更好地梳理其他州府的商业布局。 不过,谢漫洛并没有在各处多停留,都是算着时间赶到各州主城住宿一两晚而已。就连府城,也只停留三日,了解清楚情况、做了些指示,就匆匆离去。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道路都很脆弱,随便大一点的暴雨就会冲毁路堤,阻滞通行。 春潮涨水也会这样,水漫过道路,要么路断,要么让路变的泥泞不堪,坑坑洼洼,若没有及时修整,极难通过。 谢漫洛一行出来的时候,所有车马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回去的时候,却是车疲马乏,才过了一半的路程,谢漫洛坐的马车就修了两次,更别说其他同行的马车和马匹了。 “小武哥,在大州都加个红砖坊和水泥坊吧,把那两种东西推出去。”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隔一会就要人帮忙推一下马车,车轮才能泥沼中爬出来,谢漫洛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好,我会尽快通知下去。”小武笑着点头。谢漫洛看着外面道路皱眉的样子都落在了小武的眼中,早就猜到谢漫洛会要做些什么,没有想到她想的竟是增加工坊。 “老爷以前就特别不喜欢这样的泥泞道路,每次下雨也都和小姐一样皱着眉头。他担心夫人和小姐脚上沾上泥巴,把小院周围的路都铺上石板或是鹅卵石。所以那个小院虽然在竹林中,却从来不显得脏,不管小姐小时候怎么跑,衣裙总是干干净净的。”小武回忆道。 “小武哥,能多说说我父亲和母亲吗?把你记得的事都告诉我。”听到小武提起父亲,谢漫洛马上请求道。 小武点点头,从他第一天接触到谢熠轩的时候开始,慢慢地说起记忆中的谢熠轩夫妇。 “……小姐出生后,夫人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月才能坐起来,不过她只要坐着就抱着小姐。夫人的情况好一点后,老爷就把夫人扶到院子中透气,不过夫人总是要把小姐带在身边,眼睛也总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姐。 小人记得小姐第一笑的时候,还是夫人发现的,夫人高兴地哭成了泪人。老爷也很高兴,搂着抱着您的夫人,红着眼睛笑。 小姐也特别黏夫人,只要盏茶功夫没看见夫人,就哭,连奶娘都哄不好。 老爷担心夫人照顾小姐受累,想要让林嬷嬷陪着小姐睡,但是小姐哭了大半宿,夫人也哭了大半宿,老爷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后来一直都是夫人亲自照看小姐,直到夫人离开。 夫人咽气的时候,还一直喊着小姐的名字,眼睛也一直朝着门口的方向望,那个时候,夫人担心让小姐受到惊吓,已经有好几天都不准老爷把小姐抱到她身边了。 夫人临终前请老爷要把她的那份疼爱也一起给小姐,让小姐一生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所以,夫人走后,老爷就全身心地照顾小姐,就连给小姐喂食和洗澡等,都是他一手包办,林嬷嬷也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 老爷还带着小姐睡觉,每天晚上起来好几趟,给小姐换衣物或者喂食。小人那时就睡在外间的小榻中,小姐一哭,小人把温着的糊糊交给老爷。 夫人离开,老爷非常伤心,总是对着小姐流泪,幸好那时候有小姐需要照顾,要不然老爷早就熬不下去了。 小姐会走路和说话后,老爷的情况才好些。小姐特别聪明,只要感觉到老爷不开心,就上前撒娇,缠着老爷要他陪您玩。 老爷经常抱着你画夫人的模样,让小姐对着画中人喊‘母亲’。再之后,老爷就开始教小姐认字和画画。 ……” 小武讲述了很久,把他记忆中的老爷和夫人的每个细节都告诉了谢漫洛。 在小武的叙说中,谢漫洛仿佛看见了栩栩如生的父母,他们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恩爱,而且那么善良,那么大度,对自己更是宠溺无边,把他们所有的爱都倾注于到自己身上。 “小武哥,我母亲长的好看吗?我只看过父亲画的画,印象中没有一点她的记忆。”谢漫洛问道。 “夫人非常好看,比老爷画里的夫人还好看许多。她对我们说话总是温言细语,哪怕是我们做错事也从不忍心苛责我们。就因为夫人长的好,三房的谢景行等人总是借故到竹林去,实则是为了偷窥夫人。老爷发现后把他们打了一顿,这种情况才好些。所以,若是没有老爷陪着,夫人一般都不踏出小院的门。”小武回答道。 “我的印象中只有父亲的样子,可惜我的模样也长的和父亲相似,要不然倒是能从镜子中看着自己的模样,看到母亲的样子。”谢漫洛摇头说道。 “小姐确实和老爷长的相像,不过小姐的眼睛却长的和夫人一样。夫人的眼睛又大又亮,小姐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小武说道,“夫人虽然不愿意告知大家她的身份,可小人今日看来,夫人绝对是个大族精心教养出来的人,她的风仪远超张嫣她们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小人猜测,老爷是知道夫人身份的,只是他一直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不管母亲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我敬爱的母亲,我从来没有听信过谢家那些人的毁谤,也从来不在乎他们说什么。母亲为了生我而付出宝贵的生命,若是能回报一二,我定会毫不犹疑就去做。我除了重病的姑姑,再没有别的家人,若是能知道母亲的娘家在哪里,也能照拂一下族中曾经帮助过母亲的人,可惜连母亲是谁,我都不知道。”谢漫洛非常遗憾地说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小姐,还请您不要为此事烦心,若是他日,我们知道了夫人的娘家,我们再做打算就是,小人定当全力支持小姐的决定。”小武安慰道。 “嗯,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谢漫洛苦笑道。 第289章 父母书信 溯水缘正文卷第289章父母书信因为在马车中谈及父母,谢漫洛回到客栈的时候,就拿出有喜鹊锁的锦盒来看。 这个锦盒是她刚来的时候最宝贵的物品,所以她一直都携带在身边,还把自己贵重的东西都放到里面。 不过,里面之前那些不值钱的饰品也没有扔,就连她母亲做的那套粗糙的笔砚也依旧静静地躺在最下面。 谢漫洛拿出钥匙,打开喜鹊锁,把上层的一大摞契书、赵若飞送的簪子、太后给的簪子等东西一一拿出来,然后把最下面那一层用绸布包裹着的笔砚拿出来。 来到这时空的次日看了一次这套笔砚后,谢漫洛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可是从小武的口中,她听到了母亲对自己的那份深沉到极致的爱,心中感动无边,特别想要看看母亲的旧物,想要更亲近没见过面的母亲。 毛笔的笔管已经由之前的青色变成了青黄,笔头的羊毛因为始终都没有用过的原因,依旧保持着它先前的模样。 谢漫洛手持笔管,触摸着笔头,想象着病重的母亲是怎样不顾自身病体煎熬而坚持做笔砚。 采毫、熟毫、选毫和打磨砚孔都要极大的耐心,也不知道母亲当时是怎么完成的。 或许这一切都有父亲的帮忙,但是父亲既然说了是母亲做的,那她必定是亲手参与了制作。 之前,谢漫洛看了一眼就嫌弃这套笔砚粗糙,如今看来却觉得无一不精致,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出这样的笔砚来。 谢漫洛的眼光慢慢地从笔头、笔管转向笔管的尾端,尾端是用小竹节做的塞子,四周削去了一圈,看起来像个半圆的竹珠子。 谢漫洛饶有兴趣地拔出那个小竹节来看,然后又鬼使神差地拿起笔管对着烛光瞄。 这一看,谢漫洛发现笔管中竟然藏有东西,便倒置笔管对着桌子轻轻地敲击,不一会,就从里面抖出一小卷纸。 谢漫洛急切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里面有三张大额银票,一张十万两,一张五万两,还有张一万两。 开具票据的银号,是当今天下最大的钱庄。 难怪父亲以前说一定要保管好这一套笔砚,原来里面内有玄机呀! 有了这十六万两银子,就是从谢家身无分文出去,自己以后的日子也能过的很不错,这才是父母留给自己的真正家底。 谢漫洛含着热泪拿着银票看了一遍又一遍,今日的她根本不缺这十六万,但是这十六万两银票在她的眼中,却比一百六十万两还宝贵,因为这是父母对她最真切的关怀。 这么多年来,其实自己一直都不缺钱,只是不知道而已。 谢漫洛把三张银票卷好,重新塞进笔管中,然后把旁边的小竹节拿起来,塞好。 接着,她拿起那个厚厚的砚台,开始细心地打量。 砚,贵细而润,而谢漫洛手里的这方砚却是达不到这个标准的。 主要是砚台的材质不佳,是普通的磨刀石制作而成。 谢漫洛看了砚台一圈,发现中间有一条缝,她使劲往两边抠,纹丝不动。 她摇晃砚台,但是听不出里面有东西。 不过,她觉得在笔管中都藏有东西,这个厚的过分的砚台也必定另有玄机。 抠不开,难道要摔烂?谢漫洛可舍不得父母费尽心思做出来的砚台,拿着砚台继续想办法。 想到古人的榫卯结构及谢熠轩的聪明才智,谢漫洛又尝试着旋转地盘,可惜还是没有成功。 她便在脑海里回想谢熠轩在她小时候说过的话,教她做过的事,突然灵光一闪。 之后,她一只手握住一边,两手同时反方向用力旋转,顿时就把砚台旋开了。 难怪上面的砚台磨的很浅,原来里面也打磨成中空的,还塞满了东西。 谢漫洛把东西拿出来,发现里面有两枚玉佩,一枚凤纹,一枚火焰纹,都是极好的羊脂玉。 另外还有一个当铺的契书和两封信。 那个当铺的所在地在如今的京城,而那两封信,分别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 “吾之爱女:为母知己时日无多,留下此书与你。 母亲盼吾女能在远离争斗的地方平静过一生,但若遭遇危难,亦可执玉佩至所留当铺找掌柜求助。 母亲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增加你的困扰,亦不愿你遇危难求助无门,唯有留下信物,望你能慎重用之。若用,或许吾女以后的日子会有更多纷扰。 每日望你笑脸,吾之病痛都似乎不在,实舍不得挚爱你们父女,但终将有分离之日,只祈来生亦能做母女,让吾能好好疼爱吾的小洛儿。” 谢漫洛先看的是母亲留下的信,信里母亲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却留下了两块玉佩和一张契书。 接下来谢漫洛又看谢熠轩留的书信,这封书信用小楷写就,满满的两张纸。 信里说他知道自己中了毒,大夫说最多还有半年期限,所以也学着夫人的做法,先留下书信给她。谢熠轩让她不要去查找原因,等好友折昕过来,就随着他去折家生活,以后从他家子弟中挑选一人成婚。 他在信中告诉谢漫洛,她嫁入折家,也是她母亲所希望的,还说折家绝对不会亏待她,让她放心过去,挑选自己喜欢的人即可。 谢漫洛看完两封信,泪水涟涟。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也! 无疑的,父母至死都在想着自己,想让自己过的更好。 不过,谢漫洛也很茫然,不知道这算不是是父母给自己定下的亲事。 若是,为什么那个折昕没有来找自己?还有折昕和折昭都姓折,难道他们是一家的? 林嬷嬷曾经说父亲盼着折家人来接自己,原来这是真的。 父亲为什么要把自己托付给外人,也不让自己在谢家生活,难道是父亲猜到他自己中的毒和谢家人有关? 肯定是这样的了,要不然父亲不会让自己离开祖父母还健在的谢家。 父母这么信任折家,到底是什么原因?母亲的身份又是什么? 那个能当成后盾的当铺,好像没有听已经极为熟悉京城的小武提起过,应该很低调的那种,要不然小武不可能留意不到。 可是那样的一个当铺,又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能让母亲觉得自己只要找过去,他们就能解决自己遇到的危难? 折家子弟可以任自己挑选,若真是折昭所在的那个折家,在天下四大家族中居首,而且以赫赫军功远远地抛开其他三家。他们没人见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丑还是残,能够做到这样,必定是因为父母的原因。那么折家到底是欠了父母什么恩情,需要拿这么大的诚意来回报? 看完父母的书信,谢漫洛有了更多的疑惑。 第290章 打探消息 溯水缘正文卷第290章打探消息谢漫洛带着种种疑惑,抚摸着两块玉质极好的玉佩。 过了好一会,谢漫洛把书信及玉佩、契书按照原样装进砚台中,再找到对应点,扣合起来。 接着,她把砚台和毛笔用绸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回锦盒底部。 她的父母实在是顶顶聪明的人,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这一套极不起眼的笔砚之中,别人再有心,也不会去关注这套粗糙的东西,而谢漫洛却会因为是亡母所留之物,悉心保管。 谢熠轩还让林嬷嬷告诉小女孩,这套东西极为重要,也就是提醒她这里面有东西。 可惜小女孩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发现里面的秘密。 如今,这些东西却成了谢漫洛最大的秘密。 来到这边,她早就彻底同化了自己是谢家女的身份,谢熠轩夫妇也早已融入了她的骨血,因为这个躯体就是他们所给,自己是他们理所当然的女儿。 谢漫洛想要知道母亲的身份,也想要知道自己和折家是否有婚约。 若是和折家有婚约,那么在和赵若飞定亲之前,必定要妥善解决,不能让自己的父母失信。 若是没有,当然最好,也能知道父母和折家的关系,自己以后也知道该如何和折家相处。 能得父母如此信任,那么折家对父母来说必定是极为重要的,谢漫洛想要延续这份倚重。 谢漫洛很晚才睡,次日顶着黑眼圈出来。 早饭是在客栈里用的,谢漫洛因为心不在焉,没有吃多少。 “小姐,可是不舒服?”小武关心地问道。 谢漫洛和小武的情分非同一般,谢漫洛的异常,小武立刻就发现了。 “哦,没有。就是没有什么胃口。”谢漫洛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小昊,你赶紧给小姐把把脉,看看小姐是不是生病了。这些天一直下雨,外面的风也大,小姐要是受寒,我们就不能继续赶路了。”小武对谢昊说道。 尽管谢昊已经记为谢熠轩的义子,但是谢漫洛并没有让自己的第一批学生称他为少爷,他们彼此间的关系也没变。 更何况小武,他的地位犹在谢昊之上,这是谢漫洛交代下去的,他可以调配除谢漫洛之外的任何人。 小武对谢漫洛的忠诚是从小就刻入了骨子中的,任何事情都会以谢漫洛为主,所以谢漫洛视他为至亲之人,对他的信任,超过任何一个人。 吴明和江伯的离开,特别是吴明的离开,是谢漫洛心中很大的隐痛,所以她把自己对他们的信任和依赖都放到了小武身上,全力栽培他,让他成为自己无可或缺的助手。 小武深深知道谢漫洛对自己的感情,这些年也努力提升自己,凭着实力始终站在自己最敬爱的小姐身边。 事实上,谢漫洛和小武如今成了相辅相成的一对最佳主仆,彼此关心,彼此爱护。 谢昊给谢漫洛把脉后,对小武摇摇头,表示她没有生病,之后细雨在小武的目光中也上前给谢漫洛把了脉,也是同样的结论。 “小武哥,我都说了自己没事,你就是不相信,现在总该信了吧!”谢漫洛无奈地说道,“就是一直这样赶路有些厌倦而已,李大哥,你今天上午也和我们坐一起,一起玩纸牌。” 谢漫洛想要打探折家的事,找暗卫使暗五是最合适的,当然需要策略。 出发的时候,暗五果然和小武、张虎一起上了谢漫洛的大马车。 马车启动后,四个人就开始玩起纸牌。因为这里的娱乐节目单调,谢漫洛早就制作出纸牌,也教会自己身边人玩斗地主、升级。 “李大哥,我之前在大名府听说书人说起一个叫折昕的人,只是听了片言只语,那人是不是和折大哥有关系?”玩了半个时辰后,谢漫洛想了想,措辞问道。 “是有关系,折昕是折家军的前家主,也是折昭将军的胞兄。折昕在八年前的一场大战中受了重伤,之后就把家主之位传给了折昭,尽管陛下派了不少天下名医为他医治,一年后还是去世了。”暗五回答道。 “真是可惜!想来能当折家军家主的人,必定都是大英雄。”谢漫洛摇头感叹道。 “可不是,听到消息后,爷伤心了好久,还命令我们所有暗卫对着折家军所在的方向给折大将军磕头送行。”暗五赞同地说道。 “折家是四大家族之首,能和我说说折家的情况吗?为什么天下人会认为他们折家是最顶尖的家族?”谢漫洛继续问道。 “折家靠军功立世,自唐起至今,几百年来一直都在抗击西夏和契丹的第一线,不管朝堂如何更迭,他们都是最重要的西北屏障,为此,每任皇帝为减轻西顾之忧,皆许其父子兄弟相传,为世袭之家。 折家不但不参与朝堂之争,他们内部也不会争斗,所有家族子弟都把练好本领上战杀敌视为第一要务,没有人会嫉妒出色的族人,反而会因为彼此之间有了差距而更加努力提升自己。 因此折家所有的父子兄弟都非常出色,英勇善战,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能领万军之人。就是折家的女子,也是个个能束甲挥戟上战杀敌的巾帼英雄。 由于折家军独掌一方,是非常独特的番官,对西北众族有极大的号召力,党项、羌族、勒浪、鬼族和契丹言泥族等都归附于折家,所以论起影响力、势力都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家族。” 暗五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对谢漫洛说出来。 “折家人人重武,岂不全是武夫?”谢漫洛笑道问道。 “不是的,他们父子兄弟大多文武双全,折昕就曾经隐瞒身份参加科考,还中了二甲第一。”暗五颇为自豪地说道,“折家不但有武学院,也有自己的文学院,聘请了不少大儒为夫子。折家一直守边御敌,折氏父子兄弟前仆后继,舍身许国。那些心怀家国的天下名士,极为敬重折家军为国守边之举,往往会不计名利前去折家学院授课,并与此为荣。” “是了,折家子弟需要熟悉兵法,必定是需要读书识字的,是我想差了。”谢漫洛歉疚地说道。 “只是折家这些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所有出色的子弟全都都要二十岁以后才可成婚,让不少女子伤透心,也让不少想与折家攀上关系的达官贵戚无可奈何。”暗五继续说道,“他们对外说是前家主遗命,可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呢?陛下曾想把四公主赐婚给折昭长子,折昭也用这个理由婉拒了,让朝中大臣们人人惊讶。” 听到这,谢漫洛便不敢再多问一句了。 第291章 赶来迎接 溯水缘正文卷第291章赶来迎接从暗五的话语中,谢漫洛得知折家如今的出色子弟皆延迟成婚年龄,脸色就有些尴尬,若真是这种情况,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那些折家子弟在等她。 可是,为什么折家人不来找自己呢? 作为“土皇帝”的折家,家族中子弟个个允文允武,而且不会兄弟阋墙,难怪父母会把年幼的自己托付给折家。 在之后的玩牌游戏中,谢漫洛总是输多赢少,小武他们都以为她累了,很快就停了打牌游戏,还离开马车,让谢漫洛休息。 谢漫洛没有休息,而是想着折家的事,怔怔出神。 如今,自己在江南已有才女之名,又成为应天书院的第一位女夫子,名字也应该传到折家了,为什么那边没有动静,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想来想去的实在头疼,谢漫洛索性就抛开了,拿出铅笔来画赵若飞的肖像画。 这么久没见,如今每日都在朝着他更加靠近,谢漫洛的心中充满了相见的渴望。 她没有写信告诉赵若飞自己已经踏上归程,就是想在四月份的期限之前,提前到达,给他一个惊喜。 自己推迟归期,不用想都知道安吉将摆上何种黑臭的脸。何况自己还在信中威胁他,不准他来找自己。 随着铅笔的快速移动,赵若飞的轮廓也逐渐显现出来。 画完赵若飞那棱角分明的唇时,谢漫洛心中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停下画笔,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唇的位置。 中午歇足的时候,谢漫洛对小武说:“小武哥,除了我们去京城必须要经过的州府略微停停,旁边的就不要绕过去了,尽快赶到京城去。” “好,小人立刻就吩咐下去。”小武没有问什么缘由,听到谢漫洛的吩咐后,就直接交代下去。 很快,小武就返回来,说已经安排好了。 “小武哥,这个地址附近找一个院子,大小不论,不要问价格,有的话就买下来,到京城后,我想住在那边。”谢漫洛隐去那个当铺的详细的位置,写了个接近的地址,交给小武,让他安排人在那边尽快买个宅子。 住在当铺的附近,会更方便自己将来过去打探消息。 不管折家那边什么情况,母亲的身份还是要弄清楚的。 能以玉为信物的人家,必定不是普通之人,谢漫洛想要寻找到自己的根。 母亲虽然说这个信物要慎重,但是谢漫洛觉得自己如今有了这样的身家和名声,完全不用去担心自己找人后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下定决心后,谢漫洛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之后的行程中,她明显沉默了很多。 放弃查看附近州府的生意布局,只专程赶路,行进迅速明显快了许多。 半个月后,就回到了应天府。 谢漫洛在应天府停留了半天,专程给董公送了数种果树苗和一些各地买下的特色之物。原本是打算托人送的,但是谢漫洛想到自己需要从这边经过,就亲自带了回来,这样也更显诚意。 应天府到京城只要两三天的行程,而且到了三月份,天气都是晴好为主,不会耽搁。 只是越临近京城,谢漫洛的心里反而没底了,不知道自己未知的将来会怎么样,有些忐忑不安。 谢漫洛这段时间情绪不高,小武他们都不敢打扰她,重新坐回了自己的马车,谢漫洛便又成了一个人一辆车,谢漫洛想要静静地想些事情,也没有叫他们同车而行。 道路更加好走了,马车也越发平稳。 为了安抚忐忑的心,谢漫洛开始默写之前看过的武侠。 只是还没有写几章,谢漫洛就发现马车停了下来,她撩开车帘往外开,还没发现什么,就感觉自己被结结实实地带进了一个温暖胸膛。 “洛儿……”赵若飞纯厚的男中音也同时在她的耳边响起。 “安吉,是你。”谢漫洛惊喜极了,但马上又埋怨道:“你抱的太紧,我都要呼吸不了了。” “我来接你了。”赵若飞把紧紧地箍在怀里的柔软身躯放松了些,低头看着谢漫洛说道。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赵若飞才把谢漫洛放开,抱着她坐在马车上。 “你切断了我们所有的联系,直到你回到京西南路我才有了你的确切消息。便从京里赶了过来,可是两天前我们错过了。我太着急,抄了近路,没想到追到前面去了。收到消息后,才又急忙往回追,这才追上你。”赵若飞抚摸着谢漫洛的头发,轻声说道。 “小没良心的,你太坏了,明知道我日夜想着你,你竟然还切断我们的联系,甚至说我去找你的话,你就再推迟一年才回来。”赵若飞可怜兮兮地说道,然后又神色一冷,用食指点着谢漫洛的额头戳了一下。“我很难受,决定惩罚你。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许离开我。” 谢漫洛赶紧带上明显讨好的笑容,说道:“安吉,我错了。我也是天天想你,只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是还没到四月份,我就赶回来了吗?” “你总是有理,让我说你什么好。”赵若飞改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谢漫洛的鼻子,无奈地说道。“在这之前,我想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惩罚你,也想板着脸不理你,可是看见你,就一点都不舍得说你了。” “安吉对我最好了,我以后也要对安吉很好很好。”谢漫洛乖巧地说道,然后拿出给赵若飞画的肖像画出来给他看。“想你的时候,我就画你,对着你的画像说话。我对他说,见到我不许生气,没有想到他还真的听到了。” 赵若飞接过自己的肖像画,看了看,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我常梳的发型分毫不差,脸型、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很像,看来你心里是真的想着我的。” “当然,每日每刻都想,想的心都揪着疼。每到一处,就打破脑袋想该给你买些什么东西才好;看见好吃,就想要和你一起分享。之前我在广州发现了非常好吃的榴莲,特别想带回来给你吃,只是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带回来估计都坏了,只好作罢。”谢漫洛认真无比地说道。 “再没有比你更可爱的小傻瓜了。”赵若飞轻笑着用额头抵着谢漫洛的额头,温柔无比地说道。 第292章 当铺邻居 溯水缘正文卷第292章当铺邻居之后的两天里,赵若飞一直都和谢漫洛同乘一车,诉说他这几个月对谢漫洛的思念,也说他对他们以后幸福生活的种种畅想。 谢漫洛则是把自己这一路行来的见闻和感受对他一一细说。 两个人还尽情展露自己对彼此的爱恋和依赖,得到对方的回应和鼓励后,心情美好的如同外面的三月春光,草长莺飞,鲜花次第开放,绚丽无比。 谢漫洛没有把折家的事告诉赵若飞,不过有赵若飞在身边,她心中的忐忑也减轻了不少,想着徜若自己解决不了,也还有赵若飞可以依靠,就暂时放开了心结。 到达京城后,赵若飞想把谢漫洛带回他的承福宫,谢漫洛赶紧拒绝了。 “安吉,我们这样相处已经于理不合,再到你那边住下,更会被人说的,你也不想我被人非议的不是?而且,我出去一趟,也有许多事情的手尾要处理,哪能就真的什么都不管呢?我人已经在京城,我们见面方便了许多,你就让我住自己的宅子里吧!” “你若不想去我的宫殿,那你就住到我给你安排的菡萏阁去,那里更近些。”赵若飞也知道两人没有成亲前确实不好住到一处,没有强烈要求,不过却希望谢漫洛能够按照他的意愿,住到离禁中最近的菡萏阁去。 “小武哥给我买的那个宅子,听说很不错,是按照我的喜好找的,我想住到那边去,可以吗?”谢漫洛想要靠近那个神秘的当铺,又不能和赵若飞坦承原因,只好摇着他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撒娇。 对谢漫洛的撒娇,赵若飞从来都是没有任何的抵御之力,只得苦笑又无奈地说道:“那你先在那边住几日,然后再搬到菡萏阁去。我送你过去安置好,就回宫一趟,明日再来接你去觐见皇祖母,我可是答应过皇祖母,等你到京城后就带你去见她的。还有,父皇应该也知道你来京了,想来很快会召见你。” “能不能不去见他们呢?我心里没底。”谢漫洛讪笑着说道。想着要去见婆家人,而且对方还是当世的掌握生杀大权,说一不二的皇帝和皇太后,谢漫洛心里还是有些打怵。 赵若飞揉了揉谢漫洛的头发,宠溺地说道:“他们都是很好说话的人,你不要怕,一切有我呢!” “那你和子玉说一声,等我这边安置好,再去他们家拜访。上次我答应了范嫂嫂到京城后第一时间去钱府登门拜访,看来只有推迟了。” “他们知道君前臣后的道理,完全不会说什么。”赵若飞安慰道。 谢漫洛新买的宅子在东水门外的临水街,距离皇城有大半个时辰。 小武说临水街在京城来说,是相对比较清净的一条街巷,铺面较少,大多为住户,住的人员也比较简单,多为士林中人。 谢漫洛第一次到京城,不清楚这边的具体情况,自然是无从比较。 她掀起马车上的帘子一角看了看,发现越接近皇城道路就越加宽敞干净,两侧的屋舍店铺也都装饰的越发高端大气,就连人们的穿着也更为精美。 马车摇晃着来到了谢漫洛的住处,是个方形院子,有三进,院子的侧边还有个月亮门,拐进去就是一个小型花园,麻石路两边有假山小池,还有果树竹丛和小亭台。 谢漫洛看了一遍,朝前来迎接他们的京城负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京城居,大不易,所有地方都是寸土寸金。从自己决定要在这个地段买房,到信息传过来,只不过是近十日功夫,这边的管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及时给自己找到合适住处,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赵若飞也觉得这个院子确实还算不错,就没有多说什么,等谢漫洛安置好,他又细心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见谢漫洛确实很喜欢这个宅子,在这边负责京城片区的那个第二批学生很高兴。 “这个宅子虽然不是很大,但胜在雅致的很,你做的不错。”赵若飞走后,那个学生就赶紧上前拜见谢漫洛,谢漫洛笑着夸赞道。 “谢谢夫子夸赞。大师兄传信说夫子想要住在这边,学生发动大家寻找这边的宅子,只是全都是有主的,后来学生就用别处的一座四进院子换了这个地方。价值上来说,是亏了一些,还请夫子责罚。”卫小东解释道。 “这么着急要找到这边的宅子,价格上肯定会亏一些,本就是我让你这么办的,责罚你什么?”谢漫洛笑问道。 “小姐说的没错,只要能让小姐喜欢,我们就是拿两套、十套四进院子换也值得。”小武看见卫小东有些反应不过来,拍了拍卫小东的肩膀笑道。 “你大师兄说的对,我有需要的时候,你们就不用去计较得失,因为我会这样吩咐下去的话,必定有我自己的考量,而不是需要用金银来换算的。”谢漫洛点头补充道。 “学生受教了。”卫小东想了想后,郑重行礼,歉疚无比地说道。 每个层次所考量的问题不一样,自然不能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所做事情的得失。 这是卫小东刚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有些羞愧。 “我们所做之事,都是为小姐所需,若是小姐有需要,哪怕是舍弃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必须要做,而且要毫不迟疑,更无需问为什么。”小武进一步提点卫小东,卫小东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后来,谢漫洛问他周围有什么设施,卫小东便一一道来。 那家当铺果然就在不远处,走路都不需要一刻钟。 “那个当铺的声誉如何?”谢漫洛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才不经意地问道。 “听说是个百年老铺,铺子不大,声誉极好,对所有典当的物品价格都极为公道。不过,他们的掌柜年纪挺大,如今主要由他儿子坐镇。”卫小东恭敬地回答道。 “做事就是要细心一些,考虑一些,然后把事情做的最好。小东,看来这些天,你有好好把这附近过一遍,基本掌握了周围的环境,很好!”见卫小东对附近了如指掌,谢漫洛真心夸赞道。 第293章 高兴安吉 溯水缘正文卷第293章高兴安吉谢漫洛略作休整,就让小武带着自己出去走走。 当然,她主要目的是为了看看那家当铺。 两人慢慢地溜达,很快就来到那个当铺的前面,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甚至里面的人员都很简单,只有一个年迈的东家和一个充当伙计的儿子。 谢漫洛在旁边观察了一会,不好多停留了,继续往前面走去。 临水街也只有当铺附近这一块才是商铺密集的地方,其他大多都为住家宅院。 谢漫洛看见当铺过去两个铺位就是一家脚店,进去里面叫了些吃的,还要了一个可以看到当铺的临窗位置。 “小姐,您一定要住到这边,可是有什么特别用意?”坐下后,小武见谢漫洛一直往外看,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武哥,在这边或许能查出我母亲的身份,只是我现在还不确定,还要继续查找线索。”谢漫洛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 “真的?”小武惊喜地说道。 “不要告诉其他人,你自己知道就好。”谢漫洛叮嘱了一句。 “是。”小武连忙应下,轻声问道:“那个当铺是关键?” 谢漫洛点了点,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这些年,小武的观察能力越来越出色,谢漫洛觉得自己够小心谨慎了,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小姐,小人亲自去调查,明日把情况交给您。” “不用去调查,我自有打算。”谢漫洛摇摇头,说道。“只是到时需要你配合,帮我把那些暗卫甩掉。” “小姐怎么说,小人就怎么做。” 脚店的食物比较普通,对两个吃惯了精细食物又不饿的人来说,还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 谢漫洛和小武都只是尝了尝味道,就放下了筷子,走出脚店,继续绕着旁边走。 回到宅子没有多久,钱昊就来了,还带来了一大批物品。 “安吉进宫去了,走之前,让我把这些东西送过来。”钱昊看见谢漫洛,开心地笑道。 “他就是瞎操心,我这边什么都有,哪需要送东西过来?”谢漫洛摇头责备道,心中却是很高兴赵若飞这样做。 “我也劝了,他不听,恨不得把他宫里的所有东西都搬过来给你。他还让我带来不少他的用品,想来以后他会经常住在你这边了。”钱昊憋着笑说道。 小武他们帮着把那许多东西卸下来,把赵若飞的用品都送到主院的一个空房间,谢漫洛颇为尴尬。 “这里是京城,又不是别的地方,他这样子不好。子玉,你劝劝他。”谢漫洛对着钱昊央求道。 “你若是劝不了,那我就更无法劝了。”钱昊苦笑,“你这几个月断了音信,他可是急坏了,想要像上次一样责罚暗五他们,是我好不容易劝住的。说那些人在你身边,只能听你的命令,每次都让他们抗命,以后就没人会听你的话,他才松了口。” “我想第一时间就去你家拜访,只是安吉说要先进宫。”谢漫洛歉疚地说道。 “这是肯定的呀,等你这边忙完了,再去家里。你嫂嫂一直念叨你,要是知道你到京城来了,不知道会多开心?就连父亲也询问了我好几次,问你什么时候会过来,他好抽出时间在家里等你。”钱昊笑道。 “蒙大将军和嫂嫂惦记,我一定尽快上门拜访。”谢漫洛亲自给钱昊倒了一杯果汁,说道。“我这一路上给你和嫂嫂都买了些礼物,你等会离开的时候,带回去。” “你这么奔波,怎么还给我们买东西呢?那的多受累呀!”钱昊心疼地说道。 “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买东西怎么会累?就怕你们不喜欢我挑选的礼物。”谢漫洛笑道,然后让谢昊带人把送给他们的东西搬出来。 钱昊急着回去给夫人报信,没坐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而赵若飞此刻正满面笑容地坐在祥宁宫中,拿出一些物件在太后面前显摆。 “说吧,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哪来的?”太后瞋了他一眼,带着欢喜又哭笑不得的语气问道。 “皇祖母,孙儿未来的明王妃到京城了,她每到一处都给孙儿买了些东西,孙儿看这些玩意给皇祖母消遣正好,就挑了出来,特意送来给您赏玩。”赵若飞笑道。 “终于见到人了?难怪你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太后听了,不禁莞尔。“前几个月,你从富顺监回来后就像丢了魂一般,整日板着脸,把底下那些官员们折腾的不轻。你父皇还在我这边嘀咕,说要不要再把你放出去,免得臣子们总是胆战心惊,现在你父皇终于可以安心了。” 赵若飞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哀家问过阿如了,阿如说是那个谢姑娘断了你的音信,而且要推迟来京日期。如今,她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带她过来给哀家见见?” “皇祖母明日若是没有别的安排,孙儿明日就带她来觐见。”赵若飞讨好地说道。 “好,那就明日。能见到哀家孙儿心心念念的人儿,哀家就是有再大的事也要推后。”坐在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的太后高兴地说道,“她可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哀家好让宫人准备一些。” “洛儿不挑食的,什么东西都喜欢吃。皇祖母殿里有什么点心就上什么点心就好,不需要特别准备。”赵若飞笑道。 “说的好听,哀家真要不准备的话,你心里肯定不乐意。……她可是弄玉公子,哀家也极想见她呢!”太后故意挑破赵若飞的心思,想要看他是什么神情,可真的看到自己最爱的孙儿脸泛窘态,又不舍得作弄他了。 “洛儿年龄还小,胆儿也小,听孙儿说要带她来觐见皇祖母,有些害怕。还请皇祖母不要吓着她,免得她又偷偷躲着孙儿跑了。”赵若飞舔着脸请求道。 “你看看你,像什么?难道就这么看轻自己?我的孙儿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谢姑娘眼睛又不瞎,怎么会放着如此好的夫君不要呢?”太后嗔怪道,“行了,哀家心中有数。快滚回你的承福宫去,别在哀家跟前碍眼了。” 太后嘴里说着让赵若飞‘滚’回去承福宫去,语气却是格外的慈爱,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 “孙儿这就回去,明日再过来。”赵若飞笑嘻嘻地说道,施了一礼后就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 “先皇后去了这么多年,我的安吉终于真正开心起来了。”太后看着赵若飞的背影感叹道,“吩咐下去,让小厨房凡是能做的好的吃食,都准备起来。” 第294章 偷半日闲 溯水缘正文卷第294章偷半日闲谢漫洛倚坐在小池旁边的石板上,身下的石板铺着柔软洁白的狐狸皮毛,旁边一株柳树的枝条随着春风的吹拂前后左右不规则的摇晃,时不时从她的上方掠过。 小花园里有自行过来居住的不知名小鸟,正欢快地鸣叫着。 小池里的水很清澈,池里的鱼正在愉悦地游动觅食,谢漫洛甚至能看清草鱼在啃食水草的白色根须。 春光无限美,享乐应及时,正可偷得浮生半日闲。 谢漫洛伸了伸腿,手交叉到脑后,在石板上躺下。 左上方有一丛芭蕉树,树侧有一条做出来的小溪,因为数日没有下雨,小溪流没有活水来源,只剩下芭蕉丛中渗出的一些水珠,不时地低落到小池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 谢漫洛闭着眼睛感受周围交响乐般的奏响,柳枝从上方拂过时,似心有感应般睁眼瞄一下,紧跟着又开始假寐。 次日上午,赵若飞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如此慵懒无比的谢漫洛。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石头上,静静地注视着她。 一阵风吹过,右边满树繁花的桃树落英缤纷,春风裹挟着数片花瓣,吹向谢漫洛,沾在她耳畔的发丝上。 赵若飞弯着身子,伸长手,想要把那些花瓣拿开。 花瓣还没有碰到,他的手就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抓住了。“安吉,你来啦!” “你的眼睛都没有睁开,怎么知道是我?”赵若飞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谢漫洛问道。 “除了你,谁敢这样靠近我?”谢漫洛睁开眼睛,笑着说道。 “这倒也是,因为你在这里休息,谢昊他们把旁边守的水泄不通。”赵若飞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谢漫洛所在的石板上坐下,谢漫洛也坐了起来,让了一半的位置给他。 “你的衣裙穿的这么薄,不冷吗?”赵若飞帮谢漫洛理了理袖口和裙摆,问道。 “有你送的狐狸毛皮垫着,不冷。”谢漫洛摸着身下的狐狸毛,朝赵若飞挑了挑眼,说道。 赵若飞笑笑,把谢漫洛揽到怀里。“这张皮子是我亲自猎获的,以后再给你猎一张虎皮来。” “不用,去打猎很危险,我不想你涉险。而且,我家里有各种各样的皮子,不缺这个东西。”谢漫洛摇头道。 “那你为什么要特意用我送你的皮子当垫子?”赵若飞笑问道。 “因为是你送的,自然是不一样的。”谢漫洛快速地回答道。 “就是了,因为是你,所以我想给你送。你有再多的皮子,都不是我送你的,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行,那我等着你的虎皮。”谢漫洛一边把玩着赵若飞修长的手指,一边欢快地说道。 “肯定能给你送来。”赵若飞撩开吹到自己面颊上的谢漫洛长发,爱怜地问道。“傻丫头,怎么就任由头发这样披散着呢?是微风细雨偷懒吗?” 谢漫洛笑着把吹散的头发拢到胸前,解释道:“她们想要给我梳头的,我没让,我就喜欢这样自然地披着,舒服自在。” “我告诉皇祖母,我们午时过去,你需要重新梳理一下头发吗?”赵若飞又问。 “肯定要的。那我先去整理一下仪容,等会再和你说话。” “不急,等一会去也来的及,这个地方很好,我陪你再坐会。”赵若飞按住想要站起来的谢漫洛说道,“这个地方很有野趣,你很、真会挑地方。” “那是肯定的,我的眼光最好了。”谢漫洛自豪地说道,尔后又开始感慨:“我以前在淮南路时候,也在石头上睡过觉,不过那会需要时时刻刻警惕着有没有野兽过来吃我,睡的非常不踏实,心惊胆战,但是在这里,我很惬意。” “我绝不会再让你过那种日子了。”赵若飞抚摸着谢漫洛的手,心疼地说道。 “嗯。”谢漫洛轻轻地应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两个依偎着坐在小池边,时不时说上一句话,格外的宁静祥和。 送茶点进来的小武看着他们的样子,不好意思打扰,端着茶点又出去了。 眼看不出发就要误时间了,赵若飞才把谢漫洛搀扶起来,送她回去梳洗。 谢漫洛底子好,极少用脂粉,不过这次要进宫,她还是化了个淡妆。 饰品选择了一套她自己设计的组合套装,非常简单。 水滴形的蓝宝石项链和水滴形的蓝宝石夹式耳坠,再加上一根蓝宝石垂珠布摇,插在束起来的简单发髻上。 她选的襦裙是浅蓝色的,因做了一点点改动,走起路来衣带翻飞,显得极为飘逸出尘。 这一切,既没有素面朝天,也不会让脂粉和首饰掩盖她原本的天生丽质,反而是更好地突现出她精美绝伦的五官和细腻无暇的肌肤。 出去的时候,赵若飞看着她直笑。“我的洛儿,永远都是最好看的,没有任何人能比。” “我准备了几样礼物,你帮我看看哪一种更合适。”谢漫洛牵着赵若飞的手来到正厅,指着自己准备的四种东西问道。 都是适合老年人用的东西,赵若飞觉得每样都好,把所有都拿上了,笑道:“一份是你的,其他三份算是我的。” “还能这样?”谢漫洛为赵若飞的神操作哑然失笑,不过还是挑出一份东西来单独包装,其他三份一起打包好交给了赵若飞。 “祖母最疼爱我,有好东西孝顺她是应该的,反正你的也就是我的。”赵若飞把东西交给蔡仲拿着,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以后发现有好东西都给你找来,让你拿着去孝顺太后娘娘。”谢漫洛笑着夸赞道。 “那就多谢洛儿了。”赵若飞毫不客气地说道。 赵若飞说起太后的时候,满脸的孺慕之情,想来他们祖孙两个的感情确实很深厚。 因为这个发现,谢漫洛对一会的见面也有些期待起来,想要见见让安吉由衷敬佩的太后。 太后是个比较传奇的人物,助力太祖许多,后来又帮着刚登基的太宗稳定朝堂,直到太宗稳稳掌控朝政,才退到幕后。 这样的一个女人,必定有故事,有内涵。 第295章 进宫觐见 溯水缘正文卷第295章进宫觐见赵若飞带着谢漫洛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没有让这边的人跟着。 宫里规矩多,谢漫洛身边的人都没有培训过宫廷礼仪,赵若飞不想因他们的失误让谢漫洛陷入烦恼中,所以准备全程由自己照顾她。 因为是明王车架,重重守卫都不敢查验,放他们进了重重宫门,直到核心宫殿群,赵若飞才带着谢漫洛下了马车。 “前面就是承福宫,是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出来的时候,我带你进去看看。右边是……”赵若飞一边走,一边给谢漫洛讲解皇宫大内的建筑群。 好一会,才走到太后所在的地方,祥宁宫。 王尚宫和祥宁宫的內侍殿头早就在宫门口等候着了,见了他们过来,一人赶紧上前迎接,一人赶紧到后头去给太后报信。 初次到宫中,当然不可执手而行,赵若飞只好细心地引领着谢漫洛往里走去。 太后头戴花衩冠,身着翟衣坐在中殿的宝座上,笑看着两个人走进来。 谢漫洛和赵若飞两个人规规矩矩地上前见礼,问候。 “该叫你什么呢?谢姑娘还是弄玉?还是叫你的名字漫洛吧!漫洛,哀家早就想见你了,快快起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太后温和地说道。 “谢太后娘娘。”谢漫洛行完礼后,上前数步。 “再上前一些来。”太后招手道,还吩咐宫人在她的旁边加个凳子。“搬个凳子,就放在哀家旁边。” 谢漫洛听言,只好轻轻走到太后面前才停下。 “真真是个可人儿,比画里还好看许多。脑子特别好,人也长的这么出挑,上天可真眷顾你呀!”太后拉过谢漫洛的手,看着她,欢喜地说道。 “太后娘娘雍容华贵,优雅从容,神韵天成,漫洛的浅薄姿容自然不敢污了太后娘娘的眼。要是因为漫洛姿容丑陋而让太后受到惊吓,岂不是漫洛的罪过?”谢漫洛恭敬地说道。 “你看看这第一才子,说话就是不一样。哀家还没表扬她呢,她就给哀家带了一大堆的高帽子。”太后指着谢漫洛,看着赵若飞笑道。 “皇祖母,孙儿都能听出洛儿说的话是有感而发,而且皇祖母本来就很好。”赵若飞笑道,然后坐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好好好,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哄哀家就是了。”太后高兴地笑道,拍着谢漫洛的胳膊,让她坐下。“好孩子,别站着了,快坐下,尝尝点心。听说你喜欢喝果汁,哀家让宫人做了些果汁,你尝尝,可还能入口?” 谢漫洛端起王尚宫送上的果汁喝了一口,接着又喝了两口。赞叹道:“好喝!而且这果汁是用三种果汁调和过的,味道很丰富。” “还真是个会吃的人,这样都能喝出来。”太后见王尚宫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很惊讶,笑着夸赞道。 赵若飞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要了一张圆凳,靠近两人坐着,招手对王尚宫吩咐道:“给我也上一盏果汁尝尝。” 王尚宫很快就给赵若飞送了一盏果汁上来,赵若飞喝了也点点头,还对太后不满地说道:“皇祖母偏心,这么好喝的果汁,孙儿之前一次都没喝过,这次还是沾了洛儿的福,才有幸尝到味道。” “你这猴儿,你平时不是最喜喝洞庭碧螺春吗?哪次没有按你的喜好备上茶水?你看看你之前座旁的可是洞庭碧螺春?”太后白了赵若飞一眼,笑骂道。 “你们都记住了,下次你们明王殿下来了,只管给他上这种果汁,不许再点洞庭碧螺春给他了。”太后还板着脸,佯装生气地吩咐殿中众人,王尚宫等笑着应下。 “皇祖母,我错了,洛儿今天第一次进宫,你可得给我留点面子,不能可尽儿欺负孙儿。”赵若飞赶紧讨饶,示弱道。 “你这……哎,算了,你们下次还给他上碧螺春吧!”太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太后娘娘真好,漫洛看着娘娘和殿下说话,都满心欢喜,难怪殿下每次提到太后娘娘都是一脸孺慕之情。”谢漫洛笑道。 “他呀,对人冷眼冷面,也就在哀家这边还有点人气。如今,幸好有你,安吉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太后说道。 “是漫洛有幸遇到殿下,若不是殿下的救命之恩,相助之情,漫洛今日也不能站在这座威严雄伟的大殿觐见太后娘娘。”谢漫对着太后,感激地说道。“漫洛能有今日,皆是殿下之功劳。” “好孩子,那是你们俩的缘分,上天注定你们要彼此遇见。”太后牵着谢漫洛的手说道,“听安吉说你以前受了不少苦,可是你都走过来了,很不容易。和哀家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之后怎么会想到要女扮男装的呢?……” 谢漫洛就太后关心的问题一一恭敬回答,这一问一答之中,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太后感叹谢漫洛的不容易,也欣赏她的才华,谢漫洛感激太后的真亲切,也钦佩她的睿智,两个人都觉的对方很好,语气也越发真诚。 赵若飞反倒成了局外人,看着她们两个聊的热火朝天,自己却插不上口,只好无奈地摇头苦笑,觉得自己在两人面前都失宠了。 他担心两个人累了,就让內侍殿头把吃食送到殿中来,亲自端着小几把食物送到那两个一问一答的人面前。 三人吃了些东西后,太后又倚在软塌上询问谢漫洛去广南东路的见闻,谢漫洛捡了些特别的、有趣的告诉她。 “说起来,还真羡慕你,你都走遍了国朝小半个天下了,能见识到各地的民风民情,哀家如今却只能呆在这四方城中,哪里都不能去。”太后听了谢漫洛说的一路见闻,感慨道。 “听说太后娘娘是个奇女子,跟着太祖皇帝走过不少地方,想来是极有故事的人,不知娘娘得空之日,是否允许漫洛带上好酒前来?”谢漫洛问道。 “怎么说?”太后好奇地问道。 “娘娘有故事,而漫洛有好酒,我们花下对酌,讲那些缤纷的岁月,岂不美哉?”谢漫洛施了个男式礼,说道。“好。”太后欣喜地说道,“见过这么多人,还是漫洛最对哀家胃口。哀家就盼着你和安吉能够早日成亲,以后能经常来陪着哀家。” 第296章 制作果盘 溯水缘正文卷第296章制作果盘太宗知道太后今日召见谢漫洛,他也想去见见自己的未来儿媳,只是正好召集了六部官员商议政务,一时半刻还走不开。 在宋桐说话的间隙,太宗朝王大河招了招手,问道:“人还没走吧?” “没呢,听说谢姑娘极合太后娘娘眼缘,留着不让走。”王大河回答道。 “他们是在祥宁宫还是万寿宫?”太宗又问。 “天气暖和了,太后娘娘前儿就搬回了祥宁宫,这会他们正在祥宁宫说话呢。”王大河压低声音,恭敬地答道。 太宗很敬重自己的母亲,除了太后原本该有的祥宁宫外,还挑了一个冬日比较暖和的宫殿给太后居住,并给那座宫殿命名为万寿宫,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生命无休。 而太后则是随自己心意,在两座宫殿腾挪,这里住住,那里住住,好在两座宫殿挨的极近,也不影响嫔妃们请安。 “朕忙的几日没去向母后请安了,你去把朕给太后准备的东西拿来,再过半个时辰,朕过去看望太后娘娘,顺便告诉皇后一声,让她同去。”太宗交代了一声,接着又坐正身躯,认真聆听下面几个臣子的辩论。 皇上和皇后到祥宁宫的时候,谢漫洛正在教太后做果盘,面前摆放着一盘用香蕉和猕猴桃、桔瓣做就的“椰子树”。 “这个法儿好,好吃还好看,我们再来做其他的。”太后兴致勃勃地说道。 赵若飞不需要动手,就总是悄悄地把谢漫洛做好的“椰子树”上的果肉吃掉一两片,让谢漫洛不得不时刻注意着,把缺了地方不上去。 太后却气的去打他的手,只是赵若飞的动作更加敏捷,总是躲掉。“平日里那么严肃,今日怎的这样捣乱。” “没事,让他吃,漫洛补上去就是了。”谢漫洛斜着眼看了下赵若飞,语气里满是纵容。“我们这会再做个花园怎么样?” “行,那就做个花园。”太后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高兴地说道。 “这竹刀还是比较锋利的,请太后娘娘往旁边一点点,小心被伤到。花园里除了些花草,还有不少动物,我们先就做些蜻蜓、蝴蝶等小动物。这里有哈密瓜,正适合做蝴蝶,漫洛来造型,娘娘摆放。” 谢漫洛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块哈密瓜用竹刀切开,又切了几个位置,利用果皮和果肉的对比,做出一个蝴蝶造型出来,后来又做了几个相同的“蝴蝶”。 “这个蝴蝶好看,做法也简单。”太后笑道,“蝴蝶都是在花丛中飞的,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做花草了?” “嗯,我们可以先用桔瓣、瓜皮做成黄色的花朵,也可以用青瓜做成竹丛,都是很容易的。”谢漫洛笑道。 “好好好,你做,哀家边上看着,你做好了,哀家来摆放。”太后点头笑道。 “母后。”太宗踏进殿中,看见太后高兴的样子,开心地叫道。 “皇帝和皇后来啦,你们在边上做一会,等我们做完这个再来说话。”太后说道,拉住想要行礼的谢漫洛。“不着急,一会再向他们行礼。” 谢漫洛只好歉疚地朝着太宗和皇后弯了弯腰,一直在旁边观看顺便偷吃的闲人赵若飞倒是上前给两人行了礼。 谢漫洛瞄了一眼太宗的神色,发现他看见自己很惊艳也很满意,皇后脸色就不太好,不过在须臾之间,她就换上了和煦的笑脸。 “母后今日好兴致呀!”太宗笑道,随即在旁边的蟠龙雕花大椅上坐下。 “有漫洛这个可人儿在,想兴致不好都难。”太后欢喜地说道。 “母后,臣妾也来帮忙。”皇后一副好儿媳的模样,走到案几旁,恭敬地说道。 太后点点头,不冷不热地说:“边上看着就行。” 皇后对太后的冷淡并不以为意,带着得体的笑容,“真诚”地夸赞谢漫洛心灵手巧。 谢漫洛连道不敢,手上却是加快了动作,不到一刻钟就制作出几朵不同的花和一片竹丛,然后看向太后,见太后点了点头,就收了用具,交给王尚宫。 放下手里的东西,谢漫洛就敛了敛容,走到太宗跟前恭敬地行叩拜大礼,太宗叫起,和蔼地询问了几句,谢漫洛都恭恭敬敬地回答了。 接着,又给坐到椅子上的皇后行了礼。 皇后是个端庄大方的女人,圆脸,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很是和善的样子。 谢漫洛见礼后,她立刻欣喜地拉着谢漫洛说话,她夸赞谢漫洛长的好,也夸赞她聪明伶俐。说自己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做梦都要笑醒,还把自己手上戴的一只玉镯子撸下来,赏给谢漫洛。 赵若飞悬着心看着谢漫洛,担心小小年纪的她会因为自己和皇后不对付,就不愿意应对。幸好,谢漫洛始终都保持着恭敬有礼的态度,看不出什么不妥。 太宗笑眯眯地看着她们的互动,太后则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却又立刻做出一个慈祥老太太的样子,让人把刚刚做好的果盘端到太宗面前。 “没有想到这些果子还能成为这般好看的东西,都不忍下口了。”太宗看着前面端上的几案,感叹道。 “可不是吗?哀家听漫洛说到椰子树,很是遗憾自己没有见过叶子树,漫洛就用三样果子做出椰子树的样子来给哀家看。呶,就是这一份,皇帝也看看。”太后指着果盘说道。 “儿臣也没有见过这种树,不过见其他花朵和虫草都极为逼真,想来这种树的样子就是这个样子的。”太宗笑道。 “这种树的果实极硬,像个铁疙瘩。上次安吉给哀家拿来几个,有的上面还雕刻了图案呢。”太后笑道,吩咐內侍殿头去把自己收到的那几个椰子都拿来给太宗看。 那些椰子正是谢漫洛带回来的,没有想到赵若飞全送给了太后。 太宗拿起被谢漫洛雕刻了笑脸和简单帆船的椰子看了看,又敲了敲,很是惊奇。 “确实很特别,这两个怎么没有刻画呢?”太宗看着另外两个问道。 “那两个原本是想要送给安吉尝尝味道的,所以小女就没有在上面刻上图案。”谢漫洛羞涩地解释道。 “哦,原来这个东西是你送给飞儿的。”太宗笑道,“难道这东西还可以吃?” “是的,陛下。椰子的汁液清甜的很,里面的白色果肉也是做糖条的理想食材。”谢漫洛解说道。 “真的?你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赵若飞上前拿起一个椰子,左右看了看,惊奇地说道。“这么硬,怎么吃呀?肯定啃不动。” “谢姑娘这样说,自然是吃过。你告诉朕,怎么样才能喝到硬疙瘩里面的汁液和吃上白色的果肉。”太宗温和地说道,太后兴趣也极高,招手示意谢漫洛快说。 第297章 进承福宫 溯水缘正文卷第297章进承福宫这些椰子看着很硬,不过它的上端却有品字形的三个小孔,就是这里。只要找个尖锐的东西,戳破其中的一个小孔,就能用小管子喝到里面的椰汁,当然也可以把椰汁倒出来饮用。果肉是附在这坚硬的椰壳身上的,要是想取出椰肉,就需要用锤子或者什么比它更坚硬的东西把椰壳砸开。” 听谢漫洛解说完怎么吃椰子,赵若飞立刻让人找来工具,看着他们按照谢漫洛所说的方法,戳开椰子顶端的一个小孔,倒出一大盏椰汁,然后又用个真正的铁疙瘩,把椰子砸开,取了些椰肉出来。 他们都没有喝过椰汁,谢漫洛知道自己要先做示范,就让王尚宫倒了一些椰汁给自己,笑着喝了下去。 赵若飞也取了一些,看了看,喝下去,品咂着味道说:“这椰汁清如水,晶莹透亮,却是甘甜的很、确实极好喝。” “安吉,给哀家也尝一尝。”太后对赵若飞招手道。 赵若飞亲自取了一些,恭敬地端给太后。 “再给哀家一些。”太后两口就喝完赵若飞送上的椰汁,还要,赵若飞只好把剩下的椰汁都送到太后跟前。 “父皇可要尝一尝?”赵若飞问道,见太宗点头,就让內侍殿头把另外一个椰子中的椰汁也取出来。 太宗尝了些椰汁,也吃了块椰肉,很是满意。 皇后也吃了些,连连点头。 “谢姑娘是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太宗问道。 “小女游历到广州港的时候,见有人兜售此物,买下来的,是琼州那边特有的东西。售卖的人说这种椰汁可以养颜、护肤,也能消渴解暑热等功效。小女就买了好些,之后回来的路上就当水饮用。发现确实是有些益处,之前小女坐马车时间久了,脚都会肿起来,这次喝了椰汁,却一直都没有。”谢漫洛解释道。 “母后既然喜欢这东西,而且是我们国朝所产之物,儿臣让琼州那边的官员送一些过来。”太宗对太后说道。 “东西是好东西,可也不能因为哀家喜欢就劳民伤财,尝过一次就算了。”太后摇头说道。 “太后娘娘,听那些兜售此物的人说,这种椰子在琼州是极为普通的食物,就像是普通人家房前屋后的桃李一般,不值钱的。而且它还有个好处,能放许久,想来就是琼州那边慢慢送过来,也不会坏。抑或者从广州港那边买一些回来,也不费事的。”谢漫洛见太后确实是喜欢喝椰汁,上前劝说道。 皇后听到此物能够美容养颜,很是心动,也出言相劝。 “好,若是普通之物,就让他们送些过来吧,反正每年他们都要上贡,把这个东西加上去就是了。哀家喝着这椰汁甜美如蜜,想来用以熬粥也是不错的。”太后点头道。 谢漫洛心中佩服的不行,第一次喝椰汁的太后,居然一下子就能想到用椰汁来熬粥。而且,这还真的是后世当地酒店的特色食物,熬出来的粥浓稠甜香,味道极好。 不得不说,太后娘娘确实是过惯了精致日子的人。 皇上和皇后进来后,谢漫洛就明显话语少了,拘谨了很多。 不是谢漫洛怕他们,而是觉得自己第一次进宫,就表现的过分熟络不好。 在谢漫洛眼里,太后和他们不同,不但因为太后是赵若飞最亲近的人,更因为太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极大的善意。 而且这个成熟内敛又非常睿智的人,一步步引导着谢漫洛向她靠近,谢漫洛自然也愿意用自己的善意和真诚去打动她,所以两人极为相得。 又略微说了会话,赵若飞就带着谢漫洛告辞了。 太后还想留谢漫洛一起用晚膳,可是见到谢漫洛也想要离开,就没有多留。 离开的时候,太后赏了谢漫洛一堆东西,皇上也赏了好些,就连皇后,也打赏了几匹云锦和两套头饰。 因为是晚膳时间,赵若飞就把谢漫洛带到承福宫用晚膳。 承福宫的人见赵若飞带个年轻女子回来,而且对她如此亲昵呵护,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立刻拿出对待主人的恭敬态度来对待谢漫洛。 钟子明和蔡仲等早就认识且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欢天喜地地跑出来迎接。 赵若飞的承福宫很宏伟,单是主殿的建筑面积就相当于谢漫洛如今居住宅子的一半,而且还有侧殿,并配有楼、亭,廊,馆,院等附属设施。 天色将晚,谢漫洛不愿意在这里多停留,赵若飞也只好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说找个时间,定要带她好好熟悉熟悉。 “洛儿,我给你整理了个小库房,这些年我觉得你会喜欢的东西,都放在那里,下次过来的话,带你去看看。”赵若飞说道。 “安吉攒了不少东西在里面,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寻来,这才没多久,那个库房都要满了,肯定有你喜欢的物件。”旁边的钱昊笑着补充道。 谢漫洛没有想到赵若飞会如此用心,忙笑着道谢。 也许是赵若飞之前就有准备,晚饭上的菜式不但丰盛,而且全都是谢漫洛爱吃的,单是牛肉的做法就有炒和卤两种。 在承福宫如此高大宽敞的地方吃饭,谢漫洛还是第一次,不过有赵若飞的悉心照拂,她也没有觉得不自在。 那些宫女和太监都很自觉,没让他们服侍时,他们就退到旁边,一个个都低头弯腰躬立一侧,把自己当成是不会动的物件,让人感觉不到他们存在。 谢漫洛感觉的出来,承福宫的人对赵若飞都极为敬畏和崇拜,不由地又对他多了一层了解和欣赏。 在承福宫吃完晚饭,谢漫洛就催着赵若飞送她出宫去,前后也不过是只呆了半个多时辰。 赵若飞知道谢漫洛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只好由着她。 回到临水街的时候,小武谢昊他们都着急地在大门口等待着,见到她回来,都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了上去。 赵若飞还想要随着谢漫洛进宅子里去,谢漫洛不得不苦笑着把他打发了。 “小姐,申时的时候,钱昊将军的夫人上门拜访,一直等到黄昏才离开。”小武汇报道。 “知道了,我已经和子玉说过了,明日就上钱府拜访,明日见了范嫂嫂,我再向她亲自致歉。”谢漫洛点头说道。 第298章 “慈母”之心 溯水缘正文卷第298章“慈母”之心太宗今日是在坤仁宫用的晚膳,谢漫洛离开后,皇后依旧对她赞不绝口。 太宗虽然和谢漫洛说话不多,但是对她也是非常满意的,尤其是看到她竟然能让自己的母亲如此开怀,实为难得。 他看的出来,自己母后眼里全是赞赏之色,是真正的从心底里喜欢谢漫洛。 而谢漫洛看起来也极为温婉可人,长的国色天香,却也难掩其稳重端庄气质,是个知进退的好女子。 虽然拥有‘天下第一才子’头衔,却没有一点持才傲物、目中无人之态,难怪飞儿会那么喜欢她。 “皇上,谢姑娘多才多艺,不但文采斐然,就连吃食上也很有研究,臣妾见她做的那些果盘,惊艳极了,都不忍心取来吃,怕破坏了美感。 还有那椰子壳上的画,也是她雕刻上去的,虽然简单,却极有神韵,可见她平日没少在这方面费心思。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她怎么就能样样都做的那么好呢?臣妾是真的佩服她,欣赏她。 这些方面都极为出色,就是……就是,不知道她在管家庶务上面怎么样? 她是个孤儿,自小没有母亲手把手教导,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起承福宫来,毕竟我们的飞儿是将来的皇储,要是明王妃操持宫务不行的话,也会很麻烦的,总不能让我们的飞儿再去分心管理宫务吧? 皇上,臣妾是真的喜欢谢姑娘,恨不得立刻就把她迎娶回我们皇家,可是想到即将定亲的是飞儿,总还是有些担心,要多想。 要是亨儿,臣妾觉不会这么操心。 管理宫务可不是有才学就可以的,臣妾倒是愿意全心全意教导她,可是……飞儿一向极为有主见,臣妾插手的话,也不知道飞儿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臣妾见着,飞儿的眼睛几乎都要长在谢姑娘身上了,必定是极为看重和爱护她的,臣妾就怕到时候好心办坏事。 以前还以为飞儿对女色不在意,如今看来是臣妾错了,只是没有遇见像谢姑娘如此出色的女子而已。任何男子看见漂亮的女子都会沉溺其中,哪怕是我们国朝最出色的明王,也不能例外呀!” 皇后的一番话,让太宗原本欢喜的心情,慢慢地变的谨慎和迟疑起来。 他觉得皇后会担心,实在是因为她对赵若飞的拳拳爱子之心,而且,皇后的担心似乎也有道理。 太宗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对谢漫洛太上心了,就好像这次,知道她从广南东路回来,马上就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跑那么远的地去接她,而且两个人一直共乘一车,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因为讨好谢漫洛而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来。 皇储娶的女子以后不能打理好后宫的话,定会至国朝不稳,还真的是个大麻烦。 看见太宗沉吟,皇后又继续说道:“陛下,太后即将给他们二人赐婚,可是现在承福宫没有个能主事的女人,我们是不是先给飞儿迎个侧妃进来,也方便让她帮忙操持飞儿和谢姑娘的大婚之事。” “飞儿说他承诺谢姑娘这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再娶其他女子。”太宗摇头道。 “怎么会这样?飞儿可是将来的皇储,身负繁育皇嗣大任,徜若谢姑娘不能生育,那我们国朝岂不是要……”皇后听言大惊,几乎都要把手里的茶盏都摔了。 太宗从她的未尽话语中听出:假若谢漫洛不能生下皇子的话,那么他的江山很可能就要易人他人了。 赵若飞想要一辈子只守着谢漫洛一个,太宗心里本就有些不舒服,得太后劝解后,都已经决定要顺从赵若飞的心意,可是现在听了皇后的话,又开始担忧起来。 “皇上,谢姑娘还没有及笄,而且她要年满十六岁才愿意成亲,可是我们的飞儿如今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子女,这年龄越大,想要孩子也就越不容易,男女皆是如此。……臣妾真的很担心飞儿。”皇后红着眼睛说道,还忍不住拿着帕子拭泪,“慈母”之心溢于言表。 “可是上次飞儿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朕虽然没明确答应,但是也没有反对,朕岂能做这种出尔反尔之事。”太宗皱着眉头说道。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再观察观察谢姑娘。人是顶顶好的,只是见人一面就断定一个人的性子似乎不太全面。谢姑娘经常打扮成男子和其他男子接触,也不知道她对名德这方面会不会大大咧咧?要是私德有亏的话,那我们的飞儿可怎么办?要不,臣妾召谢姑娘到坤仁宫来多坐坐,私下里多问问?” 皇后知道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能一蹴而就,见好就收,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确实要多了解一些,那就辛苦皇后了。你对飞儿的心,朕一直都看在眼里,有你照应着,朕放心。”太宗点头称赞道。 “皇上,臣妾有个小小请求,就是想请皇上让飞儿离开几日,飞儿陪在谢姑娘身边,臣妾也不方便观察谢姑娘。”皇后请求道。 “这好办,朕明日就让飞儿去西山大营点校将士,总要近十日才回,你放心。”太宗觉得这是小事一桩,遂点了点头。 太宗因为还有未处理完的政务,并没有留宿坤仁宫,吃完晚膳后没多大一会,便返回自己的宫殿中了。 太宗离开后不久,和郡王就来到了坤仁宫。 “母后,那女的怎么样?”和郡王赵若亨进了宫殿就急切地问道。 “非常不简单,不卑不亢,从容有度,完全不像一个还没及笄的女子。才第一次进宫,就极得太后欢心,你父皇也很喜欢她,是个极善揣度人心的人。她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能尽得天下文人士子拥戴,她若是成为明王妃,会给那边再添双翼。”皇后神色凝重地说道。 “那怎么办?”赵若亨问道,“单是他,就让我们没有什么成算了,真多了一个这样的明王妃,那我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皇后笑笑了道:“母后定会全力毁了这桩婚事,亨儿放心。你是我儿,我怎么会让别人登上那个位置?” “母后打算怎么做?需要儿臣怎么配合?”赵若亨一听,马上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高兴地问道。 “这个事,母后自有打算,亨儿就不要插手了。”皇后笑道。 第299章 钱府做客 溯水缘正文卷第299章钱府做客谢漫洛回到临水街的宅子,小武就跟着她进了书房。 “小姐,这次进宫,那几个贵人的态度如何?”小武关心地问道。 “太后是极好的,对我也很好。陛下心思深沉,暂时还看不出深浅,神色上见他对我极为满意,可是却一直称呼我为谢姑娘。我作为他的未来儿媳,似乎不应该用这种比较疏离的称呼。像是太后,一开始就直接亲切地称呼我的名字。陛下这样,或许是要玩弄帝皇心计吧?才第一次见面,不用在乎。”谢漫洛说道。 “那皇后呢?听说最难相处的就是婆媳关系,小姐真要嫁入明王府的话,最怕的就是皇后对小姐使坏。”小武说道。 “皇后想要扶植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一直假意对安吉好,背后使刀子,对我自然也不可能会有好意。”谢漫洛压低声音,把极为隐秘的事悄悄告知小武。“是个难缠的角色,极善做表面功夫,若不是早知道她与安吉不对付,我都有可能会被她今日的热情表现所感动。” “这可怎么好?”小武着急地问道。 “小武哥,你放心,安吉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对她有了防备,将来自然也会护着我。”谢漫洛安慰道。 “可小人还是担心。”小武难过地说道。 “小武哥,你现在担心什么呢?我还不是明王妃,就连定亲都不曾。”谢漫洛笑道。 “他们那边怎么说?”小武又问道。 “没有说什么,安吉要帮我操办及笄礼,想来会在及笄礼的时候宣召赐婚吧!”谢漫洛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赵若飞巴不得早日确定与自己的关系,但是宫里却没有在自己回来的第一时间赐婚,那定是安排在及笄礼的时候,当众宣布了。 “还有一月就是小姐的及笄礼了,小人这边也要操办起来。那些师弟师妹们都想来参加您的及笄礼,我们这边怎么安排?”说起及笄礼,小武就询问起谢漫洛对及笄的安排来。 “安吉要操办的话,你这边就不要做什么了,大家也不要过来,到时来的达官显贵肯定不少,宫里也会有探子在,我们还是低调一点,能隐则隐。他们的心,我知道。今年春节的时候,安排大家聚一聚,他们想要送我的及笄礼物,就那时再送给我吧!”谢漫洛沉吟一小会后,说道。 “小姐,其实您也是不放心,担心您这边万一出事,那些有心人会循着及笄礼上的名单,对我们一网打尽。”小武很清楚谢漫洛的心思,所以了解她的想法。“下人这就传信给大家,让他们一个都不要过来。而且,尽量把明面上的东西,掩藏起来。” 谢漫洛点了点头,小武就出去了。 次日,谢漫洛在辰末就带着小武等人来到大将军府拜访。 门房那边早就得到交代,立刻飞奔去告知当家主母范宛如。 范宛如马上就欢喜地迎了出来,“妹妹,可想死我了。听将军说你今日会来,昨晚我一宿都没怎么睡,尽想着要给你做什么吃了。” “嫂嫂,我也很想你。你昨儿还在我家中等了一多个时辰,实在是不好意思。”谢漫洛见礼后,上前挽住范宛如的手说道。 “是嫂嫂考虑不周,明知道你要进宫,还过去找你。”范宛如挥了挥手,浑不在意地说道。“一般进宫也就一个时辰左右,我想早点见到你,想着你那会应该会回来,才过去的。你昨儿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定是皇上皇后他们都极喜欢你,不舍得让你离开。” “其实昨日主要是去觐见太后,太后知道我外出游历刚回来,想要知道外面的事,多说了会话儿。后来皇上和皇后也去看望太后,也见了一面。安吉又非要他到他的宫里坐坐,就在承福宫吃了晚饭才回来的。”谢漫洛解释道。 “那就是了,太后娘娘是个极和善的人,大家都喜欢她。”范宛如笑道,“父亲大人也在家中等候妹妹,我们先到正厅去。” “怎能让大将军特意在家等候,漫洛真是惭愧。”谢漫洛知道钱云也特意在家等着自己,很是不好意思。 “父亲大人早就想要见你了,听说你要来,已经高兴两日了。”范宛如笑道。 钱云是个高大魁梧的人,皮肤古铜色,眼睛狭长,与钱昊一点也不像。 见到谢漫洛上前见礼,大喇喇地受了,然后瓮声瓮气地说:“这里就是你家,不要拘礼。” 谢漫洛称是,让小武等人把送大家的礼物呈上。 钱云看着谢漫洛特意送给他的一把宝剑,非常欢喜,当下从高椅上站起来,在厅外舞起来。 学过剑法的谢漫洛自然能看出他所舞之剑的精妙和气势,连连惊叹。 “这剑极好,没忍住。”钱云舞了一圈,有些尴尬地笑道。 钱云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明明很欢喜,说的话却不多,与话多的钱昊形成鲜明的反差,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两个为什么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安吉和子玉今日去西山大营了,要十日才能回来。洛儿,你在这边住下,等他回来。”喝了一圈茶后,钱云告诉谢漫洛赵若飞出去办事了,而且还让她在大将军府住下。 钱云称呼谢漫洛为洛儿,显然是早把她当成义女来对待了。谢漫洛想着在这边可以和范宛如作伴,也就没客气,点头应下,让人回去取自己的衣物过来。 范宛如带谢漫洛到她的住处,谢漫洛才知道钱云在两年前就给她准备了一个院子,里面的格局布置几乎与钱昊、范宛如所住的地方相同。 “父亲大人身下只有将军一子,听说妹妹认将军为义兄后,就给你准备这个住处,对下人说这里是小姐的闺房,要小心打理。”范宛如解说道。 谢漫洛的眼睛顿时就红了,钱云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他却把关爱体现在行动里,哪怕没有见过自己,也在心里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孩子看待。 安置好行礼后,谢漫洛返回正厅,重行给钱云行礼,由之前的“伯父”称谓改为“义父”。 钱云非常高兴,咧着嘴直笑。 第300章 钱家日常 溯水缘正文卷第300章钱家日常钱云乃是太祖的奶兄,太祖从军后,就跟着他一路东征西战,立下赫赫战功,也是当朝唯一能与折家相提并论的大将军。 不同于折家的枝繁叶茂,钱云与夫人感情深厚,钱云夫人又为救钱云而亡,她离开后,钱云就再没有娶妻纳妾,身下只有钱昊一子。 钱昊长相和性格都深肖其母,深得钱云宠爱,父子感情极好。 赵若飞因为和钱昊是最好的朋友,钱云对赵若飞也颇为关照,从小就开始教导他领兵作战之法,与赵若飞有半师之情。 钱云仁厚不善言,也不爱上朝,一心只想着打仗和操练兵马。 太祖登基后,免了他日常早朝,若非特别的事情,不会叫他上朝。太宗临朝后,也遵循太祖的惯例,无需钱云日日早朝。 钱云在家待不住,没有外出作战任务的时候,几乎日日都到西山大营去演练兵马,听说谢漫洛要来,才特意在家等候。 谢漫洛的事情,钱昊对父亲虽然隐瞒了一些,但是也隐瞒不多,所以,钱云对谢漫洛很有好感,早在听说儿子要认她为妹妹的时候,他就在心里认定了这个义女儿。 谢漫洛称他为伯父,他没有反对,但是当谢漫洛称他为义父时,他就真的心花怒放了。 中午的时候,谢漫洛陪着钱云喝了好几盏酒。 军中之人喜欢烈酒,钱家的藏酒几乎都是谢漫洛所产,几盏酒下去,谢漫洛就倒了,任由范宛如把自己搀扶回房。 这一睡,就睡了大半日,醒来时已经花灯初上。 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钱云在院子外等着她,谢漫洛忙见礼。 “晕吗”钱云担心地问道,并从管家的手中拿过一盏醒酒汤递给谢漫洛。 谢漫洛还有些迷瞪,但是却摇头否认。 “义父以为你能制酒,定是极能喝酒。”钱云愧疚地说道,想了想又说:“下次只能喝一盏。” 谢漫洛饮完醒酒汤,又听了钱云的话,很是感动。 钱云不但解释了上午没有制止谢漫洛饮酒的原因,也叮嘱她以后不能多饮酒。 这份来自长辈的关爱,谢漫洛很受用,连连点头。 范宛如听说谢漫洛醒了,也急忙赶过来,看见她没事了,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忍不住埋怨道:“叫你贪杯,下次可还敢?” “义父让我同桌而食,漫洛得义父和嫂嫂疼爱,心里高兴,一时未免贪杯,以后不会了。”谢漫洛回答着范宛如的话,却把眼光看向钱云,保证自己以后不会这样了。 钱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管家离去,让她们姑嫂两人说话。 谢漫洛醉酒刚醒,没有什么胃口,范宛如给她带了些小米粥过,喝完醒酒汤,又吃下去大半碗小米粥,谢漫洛方觉得自己舒服些。 “殿下要是知道你醉酒,肯定要埋怨父亲和我了。”范宛如一脸愧疚地说道。 “是我自己执意要喝的,他不会埋怨你们的,他若不明是非说你们,那我就不理他了。”谢漫洛挽着范宛如的手,讨好地说道。 “好点没有?要是没有问题,我带你出去走走。”范宛如问道。 “身子乏,今日就不出去了,你让两个侄儿过来陪陪我。他们两个那么可爱,我好喜欢他们,我带他们玩玩游戏吧!”谢漫洛说道。 “他们两个之前就一直问姑姑为什么还没醒,吵着要来找你,知道你让他们过来,肯定会高兴坏的。”范宛如高兴地笑道,“你才刚来,就把两个小家伙收服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去个人,把两位少爷接来。” “我喜欢小孩子,他们自然也会喜欢我,何况是两个如此聪明的侄儿呢?嫂嫂和兄长把两个孩子教的真好,才这么小,他们就已经懂这么多了,真不容易。”谢漫洛见到两个小孩后,不经意间考校了一下他们所学,没想到就连小的都认识好些字了。 “还不是因为有你特意给他们两个做的图画书和各种益智玩具,父亲大人每日回来,都会拿着那些书和玩具陪他们玩。说实话,就是因为那些东西太好,我们都不敢让别人看见,免得让人抢了去。”范宛如说道,还特意压低声音在谢漫洛耳边道:“特别是宫里人和那些王公之家,只要是有人来,父亲就叮嘱我们要好好藏起来。” 谢漫洛听了不由得大笑起来,没有想到自己做的东西这么受重视。“我得空再给他们做点,年龄不同,要用到的东西也不一样。而且,我和他们接触过,也更清楚他们两个的情况。” “那就谢谢妹妹了,别的东西嫂嫂可能会推辞,你说的这些,你不给,嫂嫂都想求着你做呢。”范宛如拍着谢漫洛的手背说道。 很快,钱昊的大儿子钱维贤和小儿子钱维良就过来了,两个人一下子就窜到谢漫洛跟前,兴奋地叫着“姑姑”。 “你说要释放孩子的天性,将军就从来没有拘着他们。不过看见别人,他们还是会乖乖行礼问候,对你却是不一样,这才半日不到,就知道亲疏了。”范宛如看见两个儿子没有行礼就直接蹦到谢漫洛面前,苦笑道。 “我就喜欢他们这个样子,多好。维良,姑姑抱。维贤,你也坐到姑姑身边来。”谢漫洛笑看着两个长的和范宛如极为相像的漂亮孩子,开心招呼着。 “你们两个都吃过晚饭了吗?” 听见谢漫洛发问,两个孩子都使劲点头,还把自己吃了什么都告诉谢漫洛,特别是维良,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爱极了。 “那我们来玩个新游戏,好不好?”谢漫洛笑问道,两个孩子兴奋地站起来,拉着谢漫洛的手就要开始。 “这个游戏叫做老鹰抓小鸡……你们两个要好好地躲在母亲后面,让母亲护着你们,要不然,就要被姑姑这个老鹰抓到了,知道吗?”谢漫洛把游戏玩法告诉大家。 说好规则后,四个人在院子中玩起了游戏。 范宛如是大家闺秀出身,刚开始放不开这种嬉闹的玩法,总是输掉,后来谢漫洛让微风来当老鹰,自己扮成母鸡,护着两个小孩左躲右闪,很长时间都没有让老鹰得手,让维贤和维良兄弟高兴的大叫。 范宛如看见也很开心,忍不住又加入游戏中去,也放开心中束缚玩了起来。 钱云听见这边欢声笑语,过来院门口看了看,之后就摇着头,笑着离开了。 第301章 皇后召见 溯水缘正文卷第301章皇后召见在钱家的日子是快乐温馨的,谢漫洛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不过,第二日上午就有太监来到钱家,说是皇后召见范宛如和谢漫洛,让她们未时入宫觐见。 “嫂嫂经常进宫吗?”谢漫洛问道。 “太后娘娘每隔一月会让我带两个孩子进去给她老人家瞧瞧。皇后娘娘那边就是在召集命妇入宫的时候,才会来人通知我一下,都是在节日的时候。像现在不年不节的召见,想来是因为妹妹,知道你在这边,也顺带着把我一起叫进去。”范宛如说道。 “那就要谢谢嫂嫂了,安吉不在,漫洛一个人进宫的话,还真的有些不踏实。”谢漫洛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担心皇后会不怀好意。 “没事,她不敢明目张胆做对你不利的事情。父亲大人去上早朝了,而且广散帖子,邀请王公大臣们明日来参加认亲宴,要把你是他义女的事宣告天下,想必皇后也会得到消息。父亲大人虽然不喜结交大臣,但是如今国朝的将领大部分出自父亲门下。她若是想要对你不利,也要好好想想我们钱家是否会报复。”范宛如自然是知道皇后的心思的,安慰道。 “义父怎能为我大摆宴席呢?你们都不和我商量一下。”谢漫洛没想到一向低调的钱云会如此做,很是意外。 “你值得所有人对你好,父亲大人是真的喜欢你。昨日父亲大人竟然还亲自吩咐管家帮你置办首饰和衣裳,就连我这个儿媳都没有这个待遇呢。”范宛如笑道,还故作吃醋的样子。 “今日要是回的早,我来给义父做晚饭,要不然真的对不起他的这份爱女之心了。”谢漫洛感动地说道。 钱昊听了谢漫洛分析一日三餐的好处后,从几年前就开始学习谢漫洛的生活方式,一日进食三餐。 因为要进宫,范宛如早早就安排了午饭,她和谢漫洛吃完后又收拾打扮一番,坐着马车前去宫门口等待皇后宣召。 上次赵若飞带着谢漫洛一路直通禁中,而今随着范宛如,谢漫洛才知道进宫要提前等待,而且需要拿着皇后谕令通过一层层守卫关卡。 “进宫可真够麻烦的,难怪你提醒我不要喝水,要不然想小解就麻烦了。”又等了好一会才通过新的关卡,谢漫洛不满地说道。 “妹妹,隔墙有耳。”范宛如赶紧比了个小心的动作,压低声音说道:“不管有多麻烦,都有无数人盼着能进这皇宫一趟。像我这样每个月都能进来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等你成为明王妃后,这些关卡对你来说就会形同虚设,守卫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哪敢多问一句。” “其实,我更希望安吉只是个普通人。”谢漫洛对范宛如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因为我自己身世的原因,特别讨厌复杂的环境。只是安吉实在太好了,我舍不得他,不得不接受他的一切。” 范宛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握着谢漫洛的手紧了紧,想借此给她一点安慰。 折腾一番后,两人终于来到坤仁宫。 宫里除了皇后外,还有两个和皇后交好的嫔妃,谢漫洛和范宛如一一给她们见礼。 “谢姑娘,张德妃和何修容听说谢姑娘极善做果盘,非缠着本宫把你叫进来,好教教她们。”见礼后,皇后就热情地把谢漫洛召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 “小女子薄技能得娘娘们喜爱,是小女子的荣幸。”谢漫洛态度谦恭脸含微笑说道。 坤仁宫中早已经备下许多水果和工具,谢漫洛走到长案旁,开始了果盘制作。 谢漫洛用苹果制作了一只鸭子和一个螃蟹,接着用橙子做了一朵莲花、一只小猫和一条金鱼,然后又用多种水果组合成一些比较复杂的图案。 张德妃、何修容和范宛如都看的目瞪口呆,没有想到通过最普通的水果,能变化出如此多好看好玩的样子。 皇后上次在祥宁宫见过谢漫洛做果盘,以为她也就会那几种,是故意摆弄,没有想到这次她又做出十多种不同的图案,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还能继续做下去。 张德妃和何修容想要上手学,谢漫洛担心她们靠太近,有了损伤会赖在自己身上,忙说要是不熟练的话,做这些还是很危险的,建议她们站在对面记下做法,回去后先拿竹木刀具来练习,熟悉刀具后再来开始制作。 作为太宗嫔妃的张德妃和何修容,一听说有危险,俱都谨慎起来,不敢再提要马上就学的话。 谢漫洛在坤仁宫小心谨慎的时候,太后也得知她和范宛如进了宫,马上派王尚宫来这边叫她们去祥宁宫说话。 太后叫人,皇后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阻拦,立刻笑着送谢漫洛二人离开。 “哀家昨日还想着要叫你进宫来的,可是想着你刚刚到京,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做,忍着没叫,没有想到倒是被皇后抢了先。”太后见了谢漫洛就高兴地说道,然后才对范宛如笑了笑。 “漫洛也一直想着太后,没有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见到对自己满怀善意的太后,谢漫洛也是真的很高兴,脸上都是欢喜笑容。 太后询问了一下皇后叫她们进来坐什么,又很有兴致地问了一下谢漫洛做出什么好东西,谢漫洛都回答了。 “你与皇帝的嫔妃熟悉一下也是应该的,皇后有心了。”谢漫洛说完后,太后用不置可否的语气说了一句。 在祥宁宫,谢漫洛感觉比较自在,加上有范宛如的陪伴,就更加放松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时间过的很快,太后还留下她们两人陪她用晚膳。 等两个人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都已经是戌时了。钱云和两个孙子早就吃好晚饭,等着她们回来。 范宛如还记着谢漫洛做水果拼盘的事,找了一些水果出来,让谢漫洛展示给钱云看,谢漫洛只好如她所愿。 最后钱云和两个孙子都因为吃了太多水果,撑着了。 对这样的结果,谢漫洛哭笑不得,范宛如更是懊恼自己太着急了,该找更合适时间才是。 第302章 皇后心计1 溯水缘正文卷第302章皇后心计1第二日,大将军府果然大摆宴席,除了特别原因不能来的朝臣,其他人都全来了,包括在京的全部有爵位的人,地位最高的是太宗的胞弟、赵若飞的亲叔叔安王。 本朝虽然重文轻武,但是大将军钱云和皇家关系非凡,虽为外臣,但一直被太祖视之为兄弟,极为信任,还是留给太宗的顾命大臣之一。 太宗登基后,钱云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对太宗指手画脚,而是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太宗稳定朝堂。 因为他这样的性格,得到朝中所有文臣武将的敬重。 钱云一向低调,大家想要讨好他都找不到机会,这次却是大摆酒宴,凡是收到请柬的人家,都欢喜地派出家中最有实力的人前往。 大家也纷纷打听,能被钱云收为义女的人是何方神圣,可惜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到。 钱云带着谢漫洛在主宴会厅露了一下面,特别是非常重要的几席,钱云还一一让谢漫洛给他们见礼,安王首当其中,他笑着把自己佩戴的玉佩送给谢漫洛。 安王比太宗小好几岁,可能是因为生活无忧而且心态好的原因,显的很年轻,站在头发花白的钱云面前以晚辈自居。 这要是从太祖那边论的话,安王确实需要称钱云为叔叔,谢漫洛却有些好笑,不知道自己论辈分的话,将来要怎么算。 后来想到定是以赵若飞为主,便不再纠结。 赵若飞和钱昊因为有军务,不能回来,范宛如很遗憾。 大家在参加盛大的宴席时,坤仁宫中皇后母子却是一脸的怒气。 “原本以为她虽有才,能得文人士子支持,却是个孤女,将来在朝中不会有太大的助力,没有想到转眼就攀上钱云,还真的是个心腹大患。这个钱云不但手握实权,又极得勋贵们看重,太后和皇上都非常信任他。以前总认为钱云忠厚老实,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费周章为那个姓谢的拉拢人脉。”皇后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气愤地说道。 “母后,儿臣就说要疏通疏通钱大将军的关系,可是您不同意。”赵若享有些不满地说道。 “钱昊是那边的得力助手,钱云自然是站在那边的,我们去拉拢他,拉拢的了吗?亨儿,有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这些人我们完全不能去接触,若是被你父皇发现我们的打算,那我们就真的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皇后忍住怒气,细心地教导自己的儿子。 “母后,那现在怎么办?”赵若享问道。 “把我们的人送进去当侧妃,而且这个人还不能是普通人家。”皇后胸有成竹说道,“母后再给那边挑两个出色的侍妾送去。明王想要和那个姓谢的相守一生,本宫偏不如他意。” “若是这样,那我们可能就要动用最隐秘的一张牌了。”赵若享说道。 “嗯,你今日就去见他,许以湘儿将来为下一任皇储,让他运作他小女儿进明王府,本宫会助他一臂之力。”皇后点了点头说道。 “他会不会将来反击一手?”赵若享听说要用他自己的女儿,有些担心。 “他的把柄握在母后手中,只要母后还在,他就不敢背叛我们。”皇后挥挥手,自信地说道。 宴席散后,大将军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钱云把谢漫洛叫到正厅,细心地为她讲解今日所见之人的官职、爵位和背后的利益牵连。 说的比赵若飞详细多了,而且连那些人的性格特点都告诉了她。 “你不用那么惊讶,义父不喜与人打交道,并不代表不了解那些人。太祖和太宗对义父不设防,有些事会说给义父听。”钱云憨笑着对谢漫洛说道。 “当今的皇后娘娘是个很有心机手段的女人,又有私心,洛儿将来进宫后一定要小心她。若不是你和安吉两情相悦,义父更希望你能嫁给宁国公世子。那个孩子极好,长辈也好。”钱去看着谢漫洛,难得说出一番语重心长的话。 “谢谢义父为洛儿操心。”谢漫洛感动地说道,想来在得知自己认钱昊为义兄后,他就开始为自己寻找合适的人家了。 “义父见过你祖父,也听过你父亲的名字,你能认识子玉,就是我们的缘分。子玉看着嘻嘻哈哈,却很谨慎小心,做事有分寸,安吉比子玉还要出色许多,可以相信他们两个。”钱云又说道。 “嗯。”谢漫洛重重地点了点头。 皇后这边,借口要和太宗商量赵若飞定亲所需的物品,开始殷勤地往延庆宫走动,经常夸赞谢漫洛的同时,也偶尔说出自己的“担忧”,并为此红了眼睛。 太宗在心里的天平也越来也往她那边倾斜,觉得她的担忧就是自己该担忧的事。 有心要和太后说说这个事,但是每到太祖忌日,太后都会离开皇宫,前往大相国寺礼佛半月。 “臣妾听说吏部尚书有一嫡幼女,云容月貌、端庄贤淑,对我们飞儿更是情深一片,年已十六,还是不愿定亲。”太宗宿在坤仁宫的时候,皇后在枕边闲话的时候说道。 “朕也听说了,有好几个臣子都称赞她,是个难得的贤惠之人。”太宗这些天也听到一些臣子的话,话语中都是对吏部尚书崔宇静之女的称赞。 “要说选她为明王妃也都当的,可是谢姑娘比她更好,我们当然要选择谢姑娘。只是,臣妾今日收到崔尚书夫人的请求,说是她家女儿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们飞儿即将定亲,正在闹绝食,求她父亲用丫环的身份,把她送到我们飞儿身边去,愿意远远地照顾我们飞儿。崔尚书实在担心爱女香消玉殒,就让他夫人求到臣妾这边来了,让臣妾把她当成个宫女送到承福宫去。” “胡闹,怎么可以这样?”太宗训斥道。 “臣妾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有答应崔尚书夫人的请求,只是听了这个事,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心,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要是就这样没了,真是可惜。”皇后惋惜地说道。 第303章 皇后心计2 溯水缘正文卷第303章皇后心计2“你说,我们就让崔卿的幼女给飞儿当侧妃如何?”太宗从床榻上坐起来,问道。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我们飞儿若能得到崔姑娘的帮扶,我们也就不用为飞儿担心了,哪怕谢姑娘和我们飞儿天天风花雪月,也不会让宫务乱起来。”皇后高兴地说道。 “哎,就是飞儿那边,肯定不会同意。”太宗遗憾地说道。 “皇上可以给崔姑娘赐婚,如此一来,难道飞儿还会忤逆君上?”皇后惊讶地问道,然后用一副可怜太宗的神色说:“飞儿虽然是将来的储君,但是皇上才是君父,他还是要听皇上的才是,而不是皇上要顾忌儿子。” 皇后的话和神色,给了太宗很大的冲击,晦涩难明地说:“就让崔卿的幼女为明王侧妃,朕明日让王大河去崔府传朕的口谕。” “作为将来的皇储,只有两个妃妾实在太少了,要不臣妾再送两个合适的侍妾过去?”皇后尝试性地问道,见太宗不语,马上就转了话题。“还是我们的亨儿听话,侧妃和侍妾多,这才多长时间,我们就有了六个皇孙。看着那些软软糯糯的皇孙,臣妾的心都要化掉了,恨不得日日看着他们,陪着他们,什么事都不做呢。” “朕也喜欢皇孙们,要是飞儿也有这么多孩儿,朕就不用担心了。就按你说的办,再挑两个宜生养的侍妾过去。”太宗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臣妾明日一早就开始挑人,晚膳的时候把人选送给皇上过目。”皇后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觉得自己终于达到一半目的了,之后只要好好在背后扶持崔侧妃和两个侍妾,肯定能把谢漫洛孤立起来,让她在明王府无立足之地。 赵如飞原定十日之内就能从西山大营回来,没有想到又被太宗委派了别的任务,需要继续在外面滞留几日。 这些日子,谢漫洛都住在大将军府,一是因为贪恋钱家的温馨,二来是皇后隔个几日就会召见她一次,在钱家的时候,皇后就绕不过范宛如去,必须连她一起叫进去。 这样,谢漫洛心里也踏实些。 又是一次召见,谢漫洛还以为会像以前几次一样,就是给嫔妃们制作些食物什么的,没有想到这次没有其他人在。 喝了一盏茶后,皇后就告诉谢漫洛,太宗给赵若飞选了个侧妃,已经让他的贴身太监去传了皇上口谕,将于下月成亲。她这边也给赵若飞选了两个侍妾,不日也会送到承福宫去,让谢漫洛将来成为明王妃后好好和她们相处。 “皇后娘娘,殿下曾经对我说他不会纳其他妃妾的,是不是等他回来再说?”谢漫洛听了大急,不过却是收敛了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本宫和皇上还会害飞儿不成?”皇后脸色一沉,斥责道。 “陛下和皇后娘娘自然是为了殿下好,是小女子想岔了。”谢漫洛知道自己不能与皇后抗衡,很有见机地说道。 “谢姑娘非常有才华,自然是自视甚高,可是我们皇家最不需要的就是妒妇。”皇后冷着脸说道,“你现在还没有成为明王妃,自是不用说,往后,要亲自安排其他妃妾去侍寝飞儿,而且每月不能少于半月之数。” “想来那是明王妃该做的事,小女子尚且不是。”竟然还要求自己给安吉送女人,谢漫洛听了心里恶心至极,却微笑着说道。 好不容易走出坤仁宫,谢漫洛把皇后赏赐给她的一本女戒和一把尺子狠狠地扔到马车上。 “真的太过分了。”范宛如也气的两眼直冒烟。 因为担心谢漫洛,回到大将军府后,范宛如交代了一下两个孩子的奶妈,就来到谢漫洛所住的小院。 看着坐在院子中发愣的谢漫洛,范宛如很心疼,过去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 “安吉怎么还不回来?”谢漫洛难过地说道。 “我刚刚让管家安排父亲的人去找殿下和子玉了,让他们必须要尽快回来。”范宛如说道,“不过陛下已经下了口谕,赐侧妃的事已经没法改变了。还有那两个侍妾,是皇后给安吉送的,也不能不接。” “可不可以只给她们一个名分,把她们凉在承福宫?”谢漫洛问道。 “不能。那两个侍妾只安排一两次侍寝,之后不管还行,但是那个侧妃却不行,她是崔尚书的嫡女,这些日子又传出颇有贤名。而且,还是陛下亲自下口谕赐婚的,侍寝也是要和你排期的。”范宛如说道。 “安吉不愿意也不行吗?”谢漫洛不死心地问道。 “史部尚书掌管天下大部分官员的任免,甚至比户部的权利还大,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要巴结他。 若是他的女儿不受殿下宠爱,那么必定会有那些想要巴结的人冒大不韪弹劾殿下,久而久之,殿下的声名和你的声名就会被弄垮。 殿下确实是极得民心,但是国朝官员何止十万,总不会全部人都没有私心,有些人会想要投机取巧,而且还有皇后和二皇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在皇家,想要两人相守一生,真的很难。大家的心里已经有了固定俗成的见解,都认为皇子就该三妻六妾,更何况安吉将来会是……大家还会要求他配齐三宫六院。 别人不会体谅你们两个情深,只会说你种种坏话,哪怕你有弄玉公子的名声,慢慢的也会被忘记,只说你是妒妇,说你是妖妇,祸国殃民。 白和黑,白色想要把黑变白,很难,但是若要把白色变成黑的却很容易,试想,一滴墨汁滴在一大张宣纸上,我们首先看见的往往就是那滴墨汁,因为黑色太显眼了。” 范宛如所说的话,谢漫洛一句都反驳不了,她知道这就是事实,眼泪哗啦啦地下。 “嫂嫂,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爱安吉,真的很爱很爱他,他也对我很好。可是我不能因为爱他就让他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上,可是要让我和别人共享一夫,我也做不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304章 漫洛心事 溯水缘正文卷第304章漫洛心事范宛如也没法给谢漫洛一个答案,只好默默地陪着她,安慰她。“妹妹,你别急,等殿下回来,看看他怎么说?” “嫂嫂,我想回去了,这些日子都在你们这边,我手下那些人肯定惦记着我。”哭了一会后,谢漫洛收了眼泪,说道。 范宛如劝了她好一会,谢漫洛还是执意要回去。 范宛如知道谢漫洛不想把自己脆弱难过的一面暴露在他们面前,特别是不想让两个一直缠着她玩的侄儿知道,也只好点头同意。 谢漫洛的带来的东西不多,但是钱云和范宛如给她置办了不少,哪怕只收拾一小半离开,也要好一会,何况谢漫洛还要去和钱云道别,趁这个时间,范宛如返回自己院中告诉两个孩子她要离开的消息。 “姑姑只是回去一段时间,以后还会回来的。”维贤和维良哭着鼻子不让她离开,谢漫洛只好蹲下来哄他们。 “看,姑姑给你们新做的小人书,等你们看完这本书,就能认识更多的字,那时姑姑或许也回来了。”谢漫洛忍着心里的不舍,笑着对两个孩子说道。 “维贤,维良不哭,祖父有空了,祖父带你去看姑姑。” 钱云得知谢漫洛还没有和赵若飞定亲,赵若飞就已经有了一个侧妃和两个侍妾,心里也是很不舒服。只因为是皇上和皇后所赐,他不好说什么,觉得一切还是要谢漫洛自己想清楚,回去一个人好好静静,或许也是个好办法,所以没有多劝谢漫洛留下。 范宛如也承诺会带着两个孩子去谢漫洛家看她,维贤和维良才抽抽搭搭地放开谢漫洛的手。 谢漫洛心里很难受,看着才七岁却追着自己猛跑的维贤,她心中还是有满满的感动和不舍,最后,谢漫洛拿出一个印有小小“令”字的铜片,塞到追出大门口的维贤手中。 这是一枚等同第一批学生份量的铜令牌。 “维贤是哥哥,以后要照顾好弟弟,这个东西千万要保管好。凭着这个小牌子,你可以到任何一家有牌子背面相同标志的商铺去给姑姑送信,有什么需要姑姑帮忙的事,也可以告诉姑姑,姑姑肯定会尽量帮你。只是这个小牌子的事,不要给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爹爹和母亲,要不然,这个小牌子就没有用处了,知道吗?” “嗯,维贤知道了。”钱维贤看着令牌背面那个寰球商业的标志,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漫洛嘴上说着会回来,心中却知道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她现在陷入了一个死局,哪怕是赵若飞回来,也很难解决这个问题,她必须自己做出选择。 回到临水街,谢漫洛却站在门口迟疑着该不该进去,害怕小武他们担心。 事实也是这样,迎出来的小武看见谢漫洛脸色那么差,脸上立刻就现出紧张的神色。“小姐,您这是怎么啦?” “小武哥,我很累,想去小池那边坐坐,你安排一下,顺便给我倒杯茶进来。”谢漫洛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小人知道了。”听到谢漫洛这样安排,小武就知道谢漫洛有话要告诉自己,但是却不能让其他人听见,小池那边确实是最好的地点。 到京城后,除了赵若飞给她这个小院增加了护卫外,钱云也派了四个人过来。 她第一次进宫的当晚,太宗也安排了六个禁军放在这边保护她,安全是有了极大的保障,但是隐私却几乎没有了。 小花园在宅子中,是个休闲之地,那些人反倒不敢离她太近。 走到小池边,谢漫洛直接坐到之前坐过的石板上。 没多久,小武端着一杯茶进来了,递给了她。“小姐,是花茶。” “小武哥,你也坐。”谢漫洛指了指旁边的石墩,说道。 小武听话坐下,不过却担忧地看着谢漫洛。 “我答应安吉将来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真的很好,而且他承诺我将来只娶我一个,但是现在,他的这个承诺没有了。”谢漫洛红着眼睛说道。 “殿下违背诺言了?”小武大惊,一下子就从石墩上蹦了起来。没有谁比小武更加了解谢漫洛的执着,所以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不是他,他不会这样做,是皇上和皇后。”谢漫洛把具体情况告诉小武,不想让他误会赵若飞。 “殿下心里只有你,他知道的话,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个皇后还真是有手段,偏偏让殿下和太后离开的时候安排了这些事,要不然,他们还能斡旋一下的。”小武难过地说道。 “小武哥,这个事,我是没法接受的,而且赐婚口谕已下,就算安吉不同意也无法改变了。安吉确实是个非常合格的储君人选,我不能自私到不顾天朝众人,拐跑他,所以,我可能会偷偷离开。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去一下那个当铺。” 母亲的信中告诉她有难题可以找那个当铺的掌柜,谢漫洛想去试试,看看能让他帮着解了这个死局,若不能,就只能考虑别的出路了。 她非常希望知道母亲的身份,但是这些天她忍着没有去当铺,是因为母亲在信中叮嘱自己一定要慎重去,必定是有原因的。 而今,她不管怎样都要去一趟的了,不单是因为求一线希望,也因为她有可能要离开,真的离开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京城,总不能让母亲的身份成为永远的迷。 虽然有折家可以问,但是不能保证折家就一定会知道,就一定会告诉她。 “小姐,我们京城的产业是不是都要由明转暗?”小武问道。 “去尽量安排吧!不要让别人发现,实在不容易的,就不要动。还有,我给了子玉的大儿子钱维贤一枚铜牌,你把这个事和这边的人通一下气,要是他将来找上门去要给我送信或者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尽力帮他。”谢漫洛吩咐道。 “好。事不宜迟,小人这就去安排。小姐,您不要这么难过,您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小武安慰道。 “小武哥,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谢漫洛摇头流泪道。 第305章 母亲身份 溯水缘正文卷第305章母亲身份谢漫洛想着心事,彻夜没睡。 次日,早饭也几乎没动。 小武提议到外面吃东西,谢漫洛没有反对。只是到了脚店,谢漫洛看着送上来的食物,也是没有动筷子。 回去的时候经过当铺门口,谢漫洛慢慢地走了进去,谢昊等人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小武拦住了。“小姐心情不好,小昊,你们不要跟太近,就在外面等着我们。” 谢漫洛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谢昊自然也很难受,听了小武的话,就把所有护卫力量都约束在当铺外面。 不管是赵若飞安排的人,还是钱云和太宗的人,目前都还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敢不听他的话,何况稍微能说上话的暗五,还被谢漫洛安排了去了别的地方。 当铺中除了老掌柜和小掌柜,没有一个别的人。小掌柜看见谢漫洛和小武进来,赶紧上前打招呼。“贵客可以什么需要小的帮忙?” “你忙着,我家小姐找掌柜的有事。”小武指了指柜台后打着瞌睡的老掌柜,对着小掌柜摇了摇头。 谢漫洛走到柜台前,那个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老掌柜似乎还没有发现她的到来,依旧流着哈喇子打瞌睡。 “爹,有人找您。”小掌柜过来提醒道。 老掌柜听见儿子的话,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睁着惺忪的睡眼,张着嘴看着谢漫洛,完全是个老到行将就木的状态。 “老人家,你可认识此物?”谢漫洛微笑着福了一礼,右手掌心上托着一枚刻有凤纹的玉佩,伸到老掌柜面前。 老掌柜马上一改刚才的老态龙钟之态,身板挺直,眼中精光四射,双手颤抖着接过玉佩查看起来,没一会,红着眼点点头,恭敬无比地把玉佩交还给谢漫洛。 “鹏儿,去挂今日歇业的牌子。”老掌柜声音洪亮地说道,转头又对谢漫洛弯着腰说道:“姑娘,可还有别的东西吗?” “不知这个铺子契书和这个玉佩算不算?”谢漫洛把铺契和另外那枚火焰纹的玉佩也拿了出来。 “原来这枚令牌也在您手中。”老掌柜接过火焰纹玉佩看了一下,确定是真的后,顿时激动地哭起来,眼泪哗哗直下。 “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随我来。您带来的那位小兄弟,请他在外面稍候片刻。”老掌柜很快就止了泪,对谢漫洛说道。 谢漫洛发现这个老掌柜明显是个极善伪装的人,肯定有故事,而且他看见自己拿出的玉佩后如此激动,必定是找对人了。 谢漫洛走到小武跟前交代了几句,吩咐他继续留在铺子里,自己则是跟着老掌柜走向柜台后面的一个暗门。 暗门后面是一条地道,两边都是石块垒出来的,往前走了一会,老掌柜在两个不显眼的石块中鼓捣了一会,就打开了一扇门。 继续走了大约二十米,老掌柜又打开了另外一扇暗门,然后进了一个大厅。 进了大厅后,那个老掌柜就立刻重重地跪倒地上,哭着喊道:“老臣邝文东,拜见少主。” 谢漫洛赶紧把老掌柜搀扶起来,说:“老人家,东西乃是亡母所留,说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来这里找您,但是我对母亲的身份一无所知,您这声少主之称,我实不敢受。” “千万不敢用您这个字,少主要折煞老臣了。”邝文东急忙摆手,慌张地说道。“少主所持,乃是护国长公主令牌,您既为护国长公主之女,也就是我等的少主。” “我母亲是护国长公主?”谢漫洛听了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问道。 邝文东点了点头,说:“护国长公主姓韩,名睿敏,字婉兮。” “父亲确实是称呼母亲为婉兮,母亲姓韩,前朝公主?”谢漫洛想起父亲对母亲的称呼,也确实对的上,只是想到身为公主,却不姓赵,马上就想到其中的关键。 “护国长公主是前朝的护国长公主,也是今朝的护国大长公主。不过,护国长公主自己只认前一个身份。”邝文东说道。 “我未满周岁,母亲就去世了,没过几年,父亲也离开了,邝爷爷可以和我好好说说母亲的事吗?”谢漫洛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少主先坐下,容老臣慢慢道来。”邝文东恭敬地说道,然后叫进来一个老仆,吩咐道:“发信号,让老韩他们几个立刻过来。” “老臣原是先帝送给公主的家臣,连同这个当铺,都是将要作为公主嫁妆的,只是还没有等到公主出嫁,先帝就病危了,传位给了才七岁的幼帝。先帝临终前封公主为护国长公主,命她为幼弟监国。 公主名为睿敏,确实也是最为睿智聪慧的女子,是先帝所有子女中最出色的一个,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头角,先帝先帝在时,还常常与她探讨国事。 所以,先帝命她监国,所有大臣都没有反对。 先帝薨后,护国长公主也确实做到了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让朝臣们越发信服。 可幼帝年少,辽国、西夏和吐蕃诸部都觉得这是个吞并我朝的机会,齐齐来攻。 三面环敌,臣子们焦头烂额,护国长公主信心十足地说先帝留有后手,我朝有一战之力,发下虎符出战。 只是没有想到,先帝最为信任的兵马大元帅赵大阿却已有了野心,接了虎符,领了兵后却不愿意出出战,还编个荒唐至极的不愿出战理由。 钦差大臣连续几趟往军营跑,赵大阿就是不理会。 眼看再不出征,就要亡国了,护国长公主只好亲自去问赵大阿的意思,赵大阿扭扭捏捏地把自己想要当皇帝的嘴脸露出来。 护国长公主不想天下百姓生灵涂炭,只好答应让幼帝退位禅让。不过也让赵大阿立下毒誓,答应以后一定不能加害幼帝及两个小皇子。 得到承诺的赵大阿大喜,立刻就立下几重毒誓。 护国长公主取来先帝的龙袍,让赵大阿战前嗣位,还对所有的朝臣说,以后要好好对待新帝,对新帝好,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好。 因为是自己的江山,赵大阿全力出战,不到半年,就打退了西夏和辽国的大军,吐蕃诸部见新帝锐不可挡,也自行退了兵。 天下大定后,赵大阿立刻就违反了自己的誓言,把幼帝和先帝还剩下的两个皇子都偷偷杀害了。 护国长公主知道后,就逃了。 之后,老臣等一直都没有再见过她,只是收到她的两封信,让当铺成为前朝旧臣最后的生活所依之处,所得收入三成用于资助先帝旧人。 老臣等一直都盼着护国长公主回归,没有想到,公主竟然也已经离世,如今,先帝就只剩下少主这唯一血脉了。” 邝文东红着眼说完,说到先帝如今仅剩谢漫洛这根独苗时,又大哭起来。 第306章 前尘往事 溯水缘正文卷第306章前尘往事谢漫洛没有想到母亲的身份竟然是这样的,难怪母亲叮嘱她不要随意启用那个信物,用后或许会有更大的烦恼。 自己作为前朝皇帝唯一有血缘的人,那么自己必定就要和那些前朝旧臣牵扯上关系。 谢漫洛觉得自己的命真苦,先是成为长房的独苗,如今又成为前朝唯一有血缘的后人。 而且,当今的太祖和自己有仇,他在母亲的帮助得国,却罔顾誓言,杀害了自己的三个舅舅,也害的母亲隐姓埋名多年。 也就是说,真要算起来,自己和安吉还是世仇,真是个大坑。 说话间,外面又来了三个老人。 “老邝,你发的信号真没错?”几个老人踉踉跄跄进来,着急地问道。 “郡主就在此,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拜见。”邝文东说道。 三人看着谢漫洛,见邝文东再次点头,就齐齐下拜。 “老臣前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韩意,拜见郡主。” “老臣中书门下平章事范文,拜见郡主。” “老臣前检校大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远德,拜见郡主。” 谢漫洛惶恐地把三位老人一一搀扶起来,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老韩,隐龙卫的令牌也在少主手中。”三个老人见礼后,邝文东激动地说道。 “当真?”韩意惊喜地问道。 “少主,还请您把令牌拿出来交给几位大人看一眼。”邝文东恭敬地说道。 谢漫洛猜想能让他们那么看重的所谓龙隐卫令牌,应该是那枚让邝文东激动无比的火焰纹玉佩,但是她还是把两枚玉佩都拿了出来。 韩意接过玉佩,拿着那枚火焰纹认真地看了一下,顿时泪眼婆娑,把玉佩传递给范文。 “郡主的手上或者脚上是否有胎记?”韩意问道。 “手上确实是有个胎记。”谢漫洛见他那么郑重地问,就把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自己胳膊内侧的胎记。 韩意见了谢漫洛胳膊上的胎记,重新跪下三跪九叩。“自韩意之下,一万余人,今日终于有了真正的主子了。” 谢漫洛愕然地看着韩意,然后又看着邝文东、范文和张文德。 “小人曾收到护国长公主的信,命老臣等要奉手持令牌且身上有相同印记之人为主,竭尽全力辅助新主,郡主就是我们等了十余年的人。”韩意解释道。 “难道我这不是胎记,而是母亲给我的刺青?”谢漫洛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火焰纹胎记,怀疑地问道。 “想来是的,护国公主如此做,应是为了不让有心人钻漏洞。”韩意说道。 “这个令牌有什么作用?”谢漫洛收回玉佩后,好奇地问道。 “启用隐龙卫和先帝所留宝藏,都需要用到这枚令牌。”韩意恭敬地回答道。 “我不想带着你们去做推翻当今朝庭的事。”谢漫洛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主子……” “赵大阿已逝,天下渐有清明之态,就不要去折腾了,而且,我也不想担起那么大的责任。”谢漫洛认真地说道。 “郡主既为我等之主,老臣等定当唯郡主之命是从。”范文制止了韩意要说的话,说道。“韩指挥使,我们今日与主子初见,有什么话可以慢慢再说。” “是呀,我们有什么话迟点再说。”邝文东也赶紧附合道。 “……”韩意欲言又止,但看见谢漫洛的神情极严肃,想说的话还是吞下。 没等其他人说话,他就安排起谢漫洛的住处来。 “我自己有住处,而且不能在这里久呆,我脱离手下的视线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肯定急坏了,邝爷爷这里有没有死当的东西,给我一些,我拿出去应付一下。” 既然必定要和他们牵扯不清了,自己的身份也没必要隐瞒了,谢漫洛便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们,包括弄玉公子的身份。 几个老人听了谢漫洛的话,眼睛都睁的极大,简直不敢置信。 “护国长公主和主子差不多年纪就监国,其血脉怎么会差?”韩意愣神过后,欢喜地大笑起来。 “要说还是主子更厉害,自己一个人就创出这么大的名堂,先帝和护国长公主若是泉下有知,定能含笑九泉。”范文笑着说道。 “几位爷爷过誉了,我现在要离开了,明日还是这个地方,我们再好好说话。”谢漫洛猜测自己再不出去,小武不一定能安抚住谢昊,闹起来就麻烦大了。 “那主子先回去,既然知道您就住在隔壁,我们也放心了。”韩意说道,“主子若是晚上有空的话,老臣和老邝去找主子,告知主子一些前尘往事。” 谢漫洛知道韩意的意思是想避开人去夜访,赶紧制止道:“千万不要冒然过去,我身边的护卫就有好几重,我义弟的功夫不弱,你们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发现。还有,我宅子里还有几个禁军,被他们发现的话,对你们不利。至于我身边为什么会有禁军护卫的事,我明日再告诉你们。” “主子千万保重自己。”谢漫洛离开的时候,韩意、范文和张远德齐齐弯腰恭送,邝文东则重新带着谢漫洛返回密室。 出去的时候,邝文东把暗门的开启方式全都告知谢漫洛,还说这里本来就是先帝留给爱女的一条逃生之路,如今自然也该交给她了。 小武都急坏了,一直盯着谢漫洛离开的位置,哪怕小掌柜邝远一再安慰他也没有多大作用。 见到谢漫洛,立刻就扑到她面前,问:“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怎么会有事呢?是不是小昊那边顶不住了?”谢漫洛问道。 “小人照着您的吩咐告诉他们,您随老掌柜去库房挑东西了,可是小姐这一去就这么久,大家都担心坏了。微风和细雨,还有另外几个暗卫和小昊打了起来,小昊打赢了,但是也同样很担心小姐,几次都想要进来看看。”小武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了她。 谢漫洛听了,也是着急,朝邝文东挥了挥手后,急忙往门外走去。“我们快点出去。” 外面的人还在剑拨弩张,见谢漫洛若无其事地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这家当铺的库房有许多好东西,原本想要好好挑的,怕你们担心,就只选了这些。你们每人一件,剩下的就留给我。我还发现一些自己想要的,明日过来再挑,而且准备要挑一天。”谢漫洛把邝文东准备的东西扔给了谢昊,笑着说道。 谢漫洛让邝文东取来的都是小件,而且价值普通的物品,不过数量却有三十余件,倒也够给大家一份了。 谢昊把包裹打开,大家看见里面奇奇怪怪地东西,也就释然了。 第307章 再见旧臣 溯水缘正文卷第307章再见旧臣心情极度不好的谢漫洛因为进了一趟当铺,整个精神状态都不同了,大家都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一场。 谢漫洛回去后还把掏到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欣赏,然后吃了一碗饭和一碗汤。 暗五回来后也发现了她的不同,暗五没有跟着去,是因为被谢漫洛派去打探崔家姑娘和另外两个侍妾的事,自然也知道了谢漫洛不开心的原因,也为她感到难过。 所以,他交代暗卫和其他护卫人员,这些日子都不要跟谢漫洛太紧,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要等赵若飞回来再说。 母亲的身份太过特殊了,见了邝文东等人,谢漫洛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原本指望着他们能给自己解决问题,没有想到现在反而让自己又多了许多问题。 那么,折家肯定是知道母亲身份的,他们因为敬重自己的外祖父和母亲,所以愿意用自家最好的儿郎来为他们的后人婚配。 问题太多,谢漫洛一时消化不了,为明日继续去当铺打好注脚后,她都没有对担心自己的小武多说什么,就进了房间。 谢漫洛把今天见到的听到的都回想了一遍,然后细想一个个会遇到的问题。 显然,前朝除了有一些老臣外,也还有一支武装力量的,而自己就是那些人的统领。另外,还有什么宝藏。 令人眼馋的宝藏,谢漫洛并不怎么动心,因为对她来说,现在自己就有足够的钱财让自己生活的很好,她现在拥有的产业和钱财,哪怕是十几辈子,应该都花不完。 锦上添花,也不过是多了一笔数额而已,就算是什么稀世珍宝,又不能当饭吃,拿来也没有多大意义。 何况真要是动用那宝藏,后续的问题肯定少不了。 那四个人中,显然是以韩意最为激进,心心念念仍然不忘前朝。 其他三人则是比较温和,愿意一切都听自己的。 朝代更迭接近三十年,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就连当初的赵大阿也已经作古,再去多做什么,真的没有意义。 再说,自己只是个想要轻松过日子的小女人。 既然第一时间就已经把自己的想法挑明了,他们几个人肯定也会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明日再见面的话也就会好说话些。 母亲虽然留下令牌给自己,肯定内心之中估计也是希望自己能够远离前朝报仇之烦扰,要不然就不会留信让自己慎重启用了。 谢漫洛为自己有这么一个母亲而感动,她全心全意都为自己考虑,只想让自己的生活过的简单幸福,无忧无虑,哪怕属意的婆家,也挑选了一个她认为能过的最舒心的家族。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谢熠轩也会早早离开,留下爱女独自在世,甚至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 晚饭后,谢漫洛才把小武叫进书房,用笔告诉他母亲是前朝的护国长公主,而自己按血缘算,是前朝的郡主,也是前朝先帝唯一还有血脉亲缘的人。 小武的震惊,也在谢漫洛的意料之中,毕竟连自己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其他人。 谢漫洛还告诉他,不用担忧,那些人如今都要听自己的话,不管什么事情,自己心中都有数。 不过,因为需要安抚住那些人,明日要过去一趟,也好了解更多的情况。 谢漫洛还让小武以后负责和邝文东的联络,不能假手于人。 小武自然是郑重应下。 后来,小武问谢漫洛是不是以后就不离开了。 谢漫洛告诉他,如今更要离开了,不但是因为赵若飞那边的事,也要避开前朝那些想要复辟的人。 次日,谢漫洛又去了当铺,大家知道她会到库房挑东西,全都在外面候着,也不像昨日那样紧张了。 小掌柜邝远已经知道谢漫洛的身份,也知道必须要帮忙引开那些她身边的护卫,于是把铺子前的一个侧院打开,让谢昊他们到那里边吃茶点边等。 “我们是百年老店,库房大,你家小姐可能要在库房中挑上好一阵,你们吃着喝着,慢慢等,反正她一出来,你们这里就能看到。” 韩意他们三个已经在昨日的那个大厅中等候,邝文东把谢漫洛带过去,大家就齐齐给谢漫洛行大礼。 谢漫洛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也坦然受了他们的礼。 从他们的叙述中,谢漫洛得知赵大阿杀害了她的三个舅舅后,后宫的那些嫔妃就全部自杀身亡,至于她的外祖母,在先帝去世一年之前就因为难产而母子遇难,所以说,真正先帝血脉就只留下谢漫洛的母亲。 韩意帮助谢漫洛的母亲逃出京城后,他就带着九千近卫亲军和三千隐龙卫开始了对赵大阿的刺杀,最终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把赵大阿重伤。 那时他手下的近卫亲军几乎损失殆尽,而隐龙卫也是损失过半,就连隐龙卫的令牌也在那时遗失了。 没有立牌,隐龙卫就只能返回他们的秘密基地待命,大家根本没有想到,令牌会在护国长公主手中。 听了他们的话,谢漫洛就更清楚母亲不愿意多增伤亡,去对抗已经成了事实的事情,重伤赵大阿,也是告知了他自己的愤怒,也让他知道背叛誓言,其实报复就在眼前。 赵大阿似乎也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垂危之时,从先帝的远亲中选了一家,封为富贵闲王,镌刻丹书铁券承诺不再杀害先帝一脉,并且加封护国长公主为护国大长公主,享双亲王俸禄,还赐下金鞭,允许她上打昏君,下打奸臣。 可惜,谢漫洛的母亲迟迟不现身,哪怕把金鞭送到前朝旧臣手中,她也不愿意前去谢恩。 谢漫洛的母亲还去信让他们这些旧臣们好好保重自己,隐瞒身份先潜藏下来,直到她回来,或者是她安排的新主到来。 韩意把那根手臂粗的金鞭交给谢漫洛,谢漫洛看了看后,觉得放在自己身边不安全,容易被人发现,依旧交回给韩意保管。 范文和张远德二人当时已经被太祖委派了官职,不过两人知道太祖杀害了幼弟他们后,假死而逃,最终就和韩意一起按照谢漫洛母亲的吩咐,找到邝文东,并且在邝文东的安排下,在附近隐居起来,直到现在。 第308章 安排旧人 溯水缘正文卷第308章安排旧人随着几个前朝老臣的叙述,谢漫洛也知道了更多以前她完全不了解的事情。 谢漫洛能从他们的言语中听出对当朝太祖的极大愤怒,说他起于微末,毫无根基,是先帝一手提拔培养起来的,没想到这个被先帝倚重的人竟然会借机窃国,最后甚至还不愿遵守誓约,杀害了已经禅让的幼帝等人,真的是丧心病狂,如此窃国者,人人得而诛之。 谢漫洛知道当今朝廷上还有几个旧臣的后人和学生,经常与这些旧臣互通音信,他们虽然官职不显,但是随时等待着她这个主子的召唤。 她还知道,韩意所说的一万余人,大部分都是以前终于先帝、忠于她母亲之人,只要召唤,他们就能快速成为中坚力量,拉起造反大军。 韩意准备把名单交给她,但是谢漫洛拒绝了,说天下百姓已经安定,自己真的无意再去引起纷争。 谢漫洛把自己被赵若飞所救,一直以来也是他在背后帮助自己的事告诉他们。 “不管以前的恩怨纠葛怎样,但是天下的百姓如今只认当朝,太祖我不知道怎样,太宗如今看来算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 还是作为皇储的明王,不单是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他确实一心为民,为天下百姓做了许多实实,声望极高,将来他若为君,必定会是个能媲美外祖的明君。 外祖和母亲所愿,唯天下安定,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现在即使不是外祖的家国,只要能有这样的祥和景象,外祖和母亲也必定是开心的。 再说,外祖一脉只留我一人,我们去争去抢,去揭穿赵大阿,哪怕最后成功了,这样的江山重任又要交给谁呢? 我若为女帝,困难和阻力可想而知。若是交给和外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和当朝的皇帝又有何区别? 我们何苦累来哉? 我的建议是把韩卿手上的名单烧毁,以后都不再提前朝的事,让大家安生过日子。 我们可以给他们一笔生活之资,也不枉他们追随外祖和母亲一场。这笔遣散费,你们这边没有的话,我来出。 这些年,我做了不少营生,如今商铺已经遍布天朝各处,收入颇丰。明日,我就叫我的手下送一百万两银票过来,你们看着安排。” 谢漫洛把自己的想法再次明确地告诉大家,她所说有理有据,就连韩意听了也没有反驳。 特别是谢漫洛说到即使是把当今皇帝推翻,己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为帝时,大家都露出深思的表情。 他们这些人老成精的人不是想不到这个事,只是因为对太祖的愤怒和对先帝的忠诚而主动忽略这个事实,如今被谢漫洛赤裸裸地点出来,他们想回避也回避不了了。 若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场来看,太祖赵大阿确实是个聪明人,他把自己的三个舅舅都杀了,虽然是违背了在母亲面前立下的誓言,但是也为他的子孙摒除了后患。 他夺了先朝明君后人的国,先前外有强敌大家一致对外,不会说什么,可外敌一灭,矛盾就必定会转移到朝堂之中,也必定会翻出禅让是否合法之争。 而太祖知道自己手段确实有些卑鄙,哪怕是谢漫洛的母亲以后不提这个事,他也不敢保证其他人不提,不会来个一样画葫芦。 所以,他把与先帝有血脉亲缘的人都杀害,一点手尾都没留下,哪怕前朝旧臣有心谋反,也没有合适的主子了。 韩意是扛起反击重任的领军之人,就连曾经的宰相范文也都很尊重他,如今,谢漫洛说服了他,其他人就更没有问题了。 大家都对谢漫洛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百万两银票很吃惊,没有想到她除了才华横溢之外,经商能力也这么强。 “你们现在也不用担心我的生活了吧?得外祖和父母余荫,我如今过的还算比较惬意,不愁衣食,还有几万人持续不断地为我创造财富,即使将来有后辈,他们过的也不会差。 我不认为商业是贱途,反而能创造出能让自己随心所欲的财富,让自己生活过的更好。我想要把自己的生意做到天下每一个角落去,成为商业女皇。 这种方式不需要流血流泪,也不需要让百姓流离失所。岂不美哉? 四位卿家以后跟着我,帮我统筹天下商业,这与经营一个国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看见他们松动了,谢漫洛就继续劝说道。 在刚才进来的时候,谢漫洛就问了前朝还留下多少资产,邝文东的答复是除了未开的宝藏外,他们除了当铺中的一些货物外,只有不到三十万两银了。 不管之前偷偷转移多少财产,这么几十年过去,也花的差不多了。五十万两银子,还不够他们花十年的,所以他们看见谢漫洛手持能号令隐龙卫以及能开启宝藏的钥匙,才会如此激动。 而谢漫洛,如今用自己的实力告诉这些前朝老臣,自己即使流落在民间,也依旧过的很好。 “我手下的近卫亲军人数所剩不多,老臣可以解散他们。但是那些隐龙卫,主子还是留下的好,他们个个骁勇善战,武艺高强,是先帝从几十万军中一一挑选出来的。”韩意已经从心里认同了谢漫洛的安排,却也提出自己的建议。 “可以,通知一下隐龙卫首领来见我,我来安排。”谢漫洛一想,确实也是应该给自己留下一些能与赵若飞暗卫相抗的人,免得将来起了争执,自己只有乖乖束手就擒。 “还需要主子在我的手令上加盖令牌烙印,隐龙卫的首领才会听从属下的安排,赶来这边。”韩意很快就拿起纸笔写下一张暗语,并唤来一只鹰隼。 “好,让他下午就过来,也好尽快安排他们。我准备过几日离开京城,要到天下各地去看一看,走一走。把你们都安排好了,我也放心一些。”谢漫洛拿出玉佩,沾上印泥,盖在那张纸上。 听说谢漫洛很快就要离开,韩意都很着急和吃惊。 “我生性爱自由,在一个地方待不住。多走走看看对视野拓展也有极大好处,这也是我的作品能为人称颂的原因。既然我的才名极盛,当然不能固步自封,导致将来会江郎才尽,还请四卿谅解。”谢漫洛理解韩意他们想要能看护着自己的心意,所以耐心解释一番。 “主子若要执意离开,老臣等也不会阻止主子。只是以后,一定不要与我们再失去联系。”韩意难过地说道。 “我会留我最得力的人帮助你们这边安排好一切,你们甚至也可以跟着他离开这里到江南去生活。他随时都可以和我联系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谢漫洛安慰道。 第309章 安吉回来 溯水缘正文卷第309章安吉回来隐龙卫的首领叫做庄彦,是个五十余岁的干瘦小老头,他在谢漫洛离开之前赶到了大家的集聚地,不过,他是从另外一个门进来的,并没有让谢昊等人发现。 隐龙卫生活在京郊的一个大山里,因为其隐蔽性特别好,那片山林又是私人产业,所以穷太祖和太宗两朝,至今也没有找到他们的基地。 刺杀赵大阿后,返回秘密基地继续待命的有一千六百多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生老病死的,现在只剩下八百余人,而且大部分年纪都很大。 谢漫洛有心去看看大家,但是又担心自己去会给他们带来危险,就忍下这个冲动。 征得庄彦同意,谢漫洛把那些年纪大的隐龙卫都安排到各个州府上去,既为保护她比较重要的产业,也希望他们能够在管事们的照料下颐养天年。 至于从隐龙卫后代中新吸收进来的八十余名年轻人和一百多名中年人,谢漫洛准备放到自己身边,至于怎么安排,则是要重新考虑一番。 庄彦说,新主既然已经出现,其他属下也都安排好了,那么他和副首领以后就一定要跟着谢漫洛,护她周全。谢漫洛同意了,让他们等一切安排妥当的时候来这边集合。 一天的时间,谢漫洛干脆磊落地处理了很多事情,让几个前朝的老臣都极为佩服。 谢漫洛知道自己能够顺利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安置他们,主要是因为自身的实力。 哪怕是在民间,自己的名气也已经享誉天下,而且家资不菲,不比当皇亲国戚来的差。 因为有了最直观的肯定,所以大家都没有多劝说谢漫洛。 母亲的身份是确定了,原本想要让他们帮自己解决赵若飞有侧妃和侍妾问题的,现在反倒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她的母亲认为邝文东能帮她解决所有难题,肯定是没有想到她遇到的难题会如此之大,竟牵扯到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 与前朝旧臣相认,谢漫洛的看法和想法也增加到了更深的高度。 她虽然还是很难过,但是知道有些选择是必须要做的,就像她母亲曾经遇到过的两次艰难抉择,不管怎样,都必须做出最困难的选择,哪怕是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安排完前朝旧臣的事,谢漫洛就到邝文东的库房捡了一堆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足足装了两大包裹,走了出去。 “小姐,肚子饿吗?快吃些茶点。”小武看见谢漫洛出来,赶紧问道。 “老掌柜给我送了一些茶点进去,我吃过的。”谢漫洛笑道,“我这次挑的东西真不少,每个人能分两件了。走吧,我们回家!” 谢漫洛吃完晚饭后,赵若飞就匆匆赶了回来,见到谢漫洛一个劲地道“对不起”。 看到赵若飞因为紧张害怕都流泪了,谢漫洛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泛滥而下。 “洛儿,是我大意了,这次想着在军营中,所以带的人手不多,还被父皇截断了一切消息,以致让皇后那边的奸计得逞。都是我不好,这个事我会处理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说过这辈子会对你一心一意,肯定能做到的,相信我。”赵若飞急切地安慰起谢漫洛来。 “都已经是事实了,你还能改变什么?忤逆君上?不尊皇后?”谢漫洛无力地问道。 “让那三个女的都不能活着进承福宫就可以了,洛儿,相信我,为了你,我愿意去做任何事,哪怕被父皇责备,剥夺我的王位,也我愿意。”看到谢漫洛的无助,赵若飞的心很疼,着急地表白道。 “那几个人的事先不要着急解决,毕竟都是人命,再等等,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你离开那么那么久,可不可好好地陪我两天,就在我身边,那里都不要去?我很快就及笄了,要成为大人,心里很不踏实。” 谢漫洛知道赵若飞肯定能做到让崔侧妃和两个侍妾进不了家门,但是那样的话,赵若飞的名声就毁了,还会大大得罪皇上和皇后,会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个极差的印象,最后这个恶果很可能要自己来承受,即使自己将来成为明王妃,日子也不会好过的。侧妃和侍妾的事,肯定还会重演。 所以,他不想让赵若飞去做。 “那你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你知道我只心悦你一人,即使他们进了承福宫,我也不会理他们的,养几个下人而已,放心。”赵若飞把谢漫洛按到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起来。 原本分开这么久,两个人都有许多话要说,如今却都很伤感。 赵若飞心情并不比谢漫洛好,他曾经一再地表明自己这辈子只要谢漫洛一个,而太宗也算是答应了自己,没有想到回头就给自己赐了个侧妃,甚至连问都问一下自己。 他对皇后的恨一下子上升了一个高度,之前折了她一个工部尚书,她也就收敛了些,原本以为大家相安无事便好,没有想到,这会又开始作妖,甚至让自己措手不及。 两个侍妾他大可以动手脚,可是那个崔侧妃,却真的很难办,他虽然让谢漫洛不要担心,但是他自己听到消息后也是焦头烂额。 真要是对崔侧妃动手的话,后续问题太多,让他无法抉择,所以向谢漫洛保证,即使是她们进了承福宫,他也不会理她们,权当是多了几张吃饭的嘴而已。 谢漫洛相信赵若飞现在的承诺是真的,但是将来真要做到就非常非常难。 范宛如的话,言犹在耳,何况谢漫洛也不是个糊涂的人。 靠在赵若飞的怀里,谢漫洛觉得这会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好好地感受安吉的安抚就好。 这个怀抱,很快就将不再属于她,她必须要更多地感受他的气息,以便日后能好好怀念。 赵若飞不知道谢漫洛的心中所想,紧紧地揽着她,说自己这两天一定会好好守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让她什么都不要多想。 谢漫洛连连点头,眼泪却沾湿了赵若飞胸前的衣襟。 第310章 最后相处 溯水缘正文卷第310章最后相处诚然,做出离开赵若飞的决定是非常痛苦的,但是谢漫洛知道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感情是最贵的奢侈品,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的,哪怕是她和赵若飞这样不愁衣食住行的人。 安吉有安吉的责任,而自己有自己的坚持,当两者不可兼容的时候,也只能背道而驰了。 赵若飞的容颜不如王瑞泽俊美,也不如折昭阳光帅气,但是谢漫洛觉得怎么看他都看不够。 仿佛就是专门为她的喜好所打造的一般,凌厉的剑眉,狭长的眼睛,高挺隆准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长长的脸型,以及由内而外散发的尊贵气质,无一处都让她心动,想要深深镌刻在脑海中。 谢漫洛轻轻地抚摸着赵若飞的脸,从眉毛开始,一直摸到下巴,眼睛不错眼地看着他。 “安吉,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我亦是,此生唯洛儿足矣!”赵若飞看着谢漫洛如此痴迷地望着自己,很是激动,深情地说道。 之后的两日,赵若飞都在临水街,陪着谢漫洛说话、做饭、弹琴、下棋。 不过,两人最喜欢的还是到小池边去野餐或者赏景聊天。 除了晚间各自回房休息,他们白天几乎形影不离。 “洛儿,惟愿这辈子日日如此,你我长相厮守。”小池边,看着水里的游鱼,赵若飞感慨地说道。 “我也是我最大的渴望。”谢漫洛留着泪说道。 “好好的,怎么流泪了?”赵若飞用指肚轻轻地抹去谢漫洛眼角的泪水,问道。 “因为开心有你的陪伴,所以流泪。我很霸道,明明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却让你陪着我,你心里会不会埋怨我不懂事?”谢漫洛问道。 “怎么会?我知道你心里不安,不单是因为马上就要及笄,还因为承福宫多了三个不相关的人。你不说,我也会陪着你,何况,这两日你不也是放下所有的事情陪着我吗?”赵若飞苦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也很难过?我们两个互相陪着,互相安慰。”谢漫洛的手指插进赵若飞的手中,十指紧紧地交扣。 “我之前从来没有求过父皇什么,唯独这次请求他同意让我们二人相守一生,没有想到,他还会给我赐个侧妃。我一直以为,自己在父皇的心目中有很重的分量,真的要求什么,必定能得到满足,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从小我就在母后和父皇的教导下要以江山社稷为重,我也一直都这么做的,做了一个皇子能做的一切。可是我如今就这么一个要求,他也不愿意答应我。 洛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安吉,他是你的父亲,出发点肯定是好的。在人们的观念中,身为皇子的你就应该要有三妻四妾,更何况你还是特别的皇子。”赵若飞心中的难受,谢漫洛能感觉的到,温言安慰道。“我能理解你父皇的爱子之心,也知道你的无奈。你除了情爱外,还有更重要的责任。有些事情能不想就暂时不要想,走一步算一步,看我,这两日不都是开开心心的吗?” “可是你心里还是难过的,我说过以后都会护着你,可这才多久,就让你伤心了,是我做的不好。”赵若飞愧疚地说道。 “你不是说要在及笄礼上亲自给我插簪吗?要不就把今日就当成的是我的及笄礼,你来帮我插簪?”谢漫洛笑道。 “胡闹,还要八日才是你的及笄礼,怎么能现在就插簪?”赵若飞瞪了谢漫洛一眼,佯装生气地斥责道。 “我又不是没有插过簪,我之前扮男装就经常插着簪子的,所以这个第一次插簪的说法就不存在了。何况,我们现在只当是预演,免得到时出错。”谢漫洛摇着赵若飞的胳膊撒娇,不达目的不罢休。 “真怕了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叫人过来安排吧!”赵若飞无奈地说道,看见谢漫洛达到目的很开心,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安吉,最好了。”谢漫洛伸长脖子亲了赵若飞的脸颊一下,然后就招呼微风、细雨带着梳头工具进来。 “微风,帮我梳头。细雨,你去我房中取那支祖母绿的玉簪来。”等微风和细雨过来后,谢漫洛就吩咐道,又笑着对赵若飞说:“那支玉簪是你送的,我很喜欢,正适合用来插簪之用。” 碧绿的玉簪取来,微风也已经帮谢漫洛梳好一头秀发了,谢漫洛笑看着赵若飞,赵若飞便取了簪子,轻轻地帮她簪上。 “这样太简单了,在你正式的及笄礼上,一定要遵照礼仪走完每一步。”赵若飞挥退微风和细雨后,看着谢漫洛头上的发簪说道。“安王婶是个全福之人,我请了她来帮你梳头。今晚回去后,我还要再检查一遍定亲的礼物,看看会不会漏掉什么。” “听你的。”谢漫洛点头道。 “想到不用十日,你就会挂上准明王妃的头衔,我心里就非常高兴。洛儿,我真的很希望这几日能过的快一点。以后的日子也过的快一点,这样,我们就能快点成亲,有我们的孩子,看着孩子们长大,然后我们一起白头到老。”赵若飞悠然神往地说道。 听了赵若飞的话,谢漫洛心疼的低下头去,不敢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悲伤。 “洛儿,听见我的话吗?”赵若飞摸着谢漫洛的头顶问道。 “听起来就很美好,我也很希望能过上你说的生活。”谢漫洛依旧低着头,带着浓浓地鼻音说道。 “我们的孩子甚至都不用聘请老师,你如此多才多艺,直接交给你就好,他们只要能学到你的十之一二,我也就满足了。”赵若飞继续说道。 “听说自家的孩子都教不好,因为狠不下心来责罚。”谢漫洛说道。 “那以后孩子们不听话,你就尽管告诉我,我来责罚他们,不让你看见,免得你心疼。”赵若飞笑道。 “安吉,除了你,我估计不会再爱上别人了。这辈子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幸运。”谢漫洛泪眼婆娑地看着赵若飞说道,“你记住我这句话。” “我也是!”赵若飞重重地点点头,认真的无比地说道。 第311章 离前安排 溯水缘正文卷第311章离前安排赵若飞陪谢漫洛吃完晚饭就离开了,他走后,谢漫洛就走出家门,很快她就在当铺门口发现装扮成卖花行脚商的庄彦。 谢漫洛假装买花,走了过去。 “主子,已经安排好了。”庄彦一边介绍面前的花草,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去执行吧,注意安全!”谢漫洛买了一盆茉莉花,交给小武,之后又在旁边逛了一圈。 回到家中后,捧着茉莉花的小武跟着谢漫洛往书房走去。“小姐,这茉莉花开的挺香的,要不就放你书房吧?” “好,拿进来。”谢漫洛应了一声。 赵若飞担心谢漫洛离开,在她家的宅子里又加派了一些人手,让她处在四处都是眼睛的尴尬境地。 关上书房的门后,小武就从茉莉花盆中取出一个纸团,交给谢漫洛。“无色无味,一刻钟后发作。” 谢漫洛向庄彦讨要的是迷药,而且是能延长发作时间的迷药,这样就不会被先后吃饭的人提前发觉。 “小武哥,你连续几日都没停歇,身体还受的住吗?”谢漫洛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要能把事情处理好,小人熬几日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武摇头笑道。 赵若飞还在宅子里的时候,谢漫洛就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小武,让他去和邝文东联系,因为谢漫洛两次去了当铺挑东西,小武和邝远熟悉,每日进去聊聊天,也不会引人起疑。 就连暗五,现在经过当铺,看见邝远出来,也会打声招呼,寒暄几句,毕竟是邻居,而且是熟人了。 “不能转到暗处的资产还有多少?”谢漫洛拿出铅笔,快速地在纸上写道。 “十之三四,主要是别人不知道,殿下却是清楚的。”小武压低声音说道。 “明日中午,你们去把这些产业都过户到安吉名下,然后让安吉认识的张虎他们速速离开京城。多找几个小衙门和普通牙行,不让他们知道是给明王的,你可以说是自家亲戚。午饭时,我会煮锅红烧肉,让所有人分吃。”谢漫洛继续在纸上写道。 “小姐什么时候离开?”小武也取了一支笔,写道。 “明日下午。安吉上午应该会去京郊,我们的人明晚动手,我在城外等他们。我走后,你和韩意他们会合。临安不错,你们去临安。小昊留给你,我给他留封信,他肯定会听你的安排。”“可是这样的话,小姐身边就没自己人了?”小武写完,忧虑地看着谢漫洛。 “小昊很听安吉的话,我怕带着他会泄露行藏。你放心,我会带走一些隐龙卫,而且以后庄彦和曹崇会一直跟在我身边。剩下的隐龙卫你要安排好,要是担心被人发现,就交给谢二他们。我已经传信让他们几个接应,你们做好交接就是了。”谢漫洛写道。 “以后我们怎么联系?”小武问道。 “我们一直布置的线和隐龙卫那边的线都会开通,庄彦、韩意他们都有鹰隼,也可以传信。不要担心我,我在外面肯定能过的好,以我的能力,随便怎么混都能吃香喝辣的,何况我又不缺钱。”谢漫洛笑笑,写道。 “小姐离开后,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小武用笔问道。 “有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谢漫洛看着小武担忧的眼神,微笑着安慰他。 “小姐,时辰不早了,不要看书太晚,早点休息。”小武点点头,说道。说完,把他们两人写字的纸撕碎,塞到袖里,准备拿回房后再烧掉。 次日,天还没亮透,小武就带着张虎等人忙碌去了。 赵若飞昨晚回去后,就和钱昊商议了谢漫洛及笄礼的一应安排,然后又针对崔侧妃和两个侍妾即将入住承福宫想出相应的对策。 因为事情很麻烦,两个人谈了许久。钱昊回去后,赵若飞想到需要面对的问题,迟迟无法入睡,索性写起谢漫洛及笄礼的请帖来。 早饭后,太宗派人来传赵若飞去延庆宫。 “禁军这边刚刚得到消息,发现了前朝余孽的秘密集聚地。”太宗见到赵若飞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飞儿,你尽快带人过去布控,禁军这边的协理权,你交给亨儿,他年纪不小了,也该为你分担一些担子。” 赵若飞的眼神黯了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严肃地点了点头。 “飞儿,父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那个崔姑娘不比谢姑娘差,又对你一片痴心,朕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太宗见赵若飞脸上无半点笑容,领了任务就走,便叫住他,解释道。 “儿臣谢过父皇。”赵若飞躬身说道,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们明王殿下是不是在怪朕?这都连续三日没有来上早朝了,西山行营的事,也只派了子玉来交差。”太宗桌上的早膳扫到地上,烦恼地说道。 “明王殿下肯定会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的,就算偶尔闹闹脾气,也无关大雅,这才是真性情呢。老奴从未见过明王殿下生气,想来是因为他在人家谢姑娘那边承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要失信于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王大河恭敬地说道。 “谁叫他胡乱许诺的?朕的皇儿,怎么可能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太宗生气的说道。 “就是,明王殿下将来可是要拥有三宫六院的人。”王大河笑着附和道。 再说赵若飞回到承福宫,就脸色阴沉地进了书房。 “怎么啦?”钱昊着急地问道。 “父皇现在对我越来越防备,刚刚还让我把禁军的协理权交给赵若亨。”赵若飞生气地说道,“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这段时间究竟对父皇说了什么,让父皇这么不待见洛儿。” “到底怎么回事?”钱昊问道。 “那个崔姑娘不比谢姑娘差,又对你一片痴心,朕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赵若飞鹦鹉学舌般说出太宗的话。 “陛下的意思是要你对那个崔侧妃要如同对正妃一般,不可偏颇。”钱昊惊讶地说道,“陛下怎么能这样?” “我先去做好禁军协理权的交接,你召集人手,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去京郊,那里发现了前朝余孽的聚居点。”赵若飞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依旧觉得心中憋闷无比,想到太宗的吩咐,还是对钱昊安排了任务。“这个事早点完成,我们也好早点赶回来给洛儿准备及笄礼。请帖我都写好了,等我们回来后就派发下去。” “好,回来后,我亲自去送帖子。”钱昊高兴地说道,“女眷那边,就让阿如去。” 第312章 迷翻众人 溯水缘正文卷第312章迷翻众人谢漫洛吃早饭的时候,说自己想吃红烧肉了,让暗五安排人去买几十斤五花肉回来,中午亲自做红烧肉,让大家都吃个够。 谢漫洛以前也经常做些吃食给护卫们吃,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暗五听后,想到又能吃到谢漫洛亲手做的美味菜肴,笑嘻嘻地去安排了。 小武午时饭前就回来了,还给谢漫洛送了一箱子“礼物”。 红烧肉出锅的时候,谢漫洛把昨日拿到的迷药在护卫面前当成是调料撒了下去。 虽然说庄彦给的药无色无味,但是谢漫洛不放心,早早把谢昊和细雨几个能辨别药物的人打发远远的,留下几个粗糙的人在厨房打下手,他们自然是无法分辨。 为了保证人人都吃到红烧肉,谢漫洛采取了分餐制,用饭盒给大家装了一点饭,然后在上面盛放了满满一大铁勺红烧肉。 而且,她还设计成游戏,让大家闭上门后在庭院中同时吃,最先吃完者,奖励一首她作的曲子,第二名奖一百两银子,第三名奖三十两银子。 小武跟着起哄,说这个游戏好,他也要参与,小昊也要来,暗五一听,也同意了,让大家一起参与,就连在屋外守护的人也叫了进来。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小武和谢漫洛也拿了一份盒饭,放在自己面前,准备和他们一起游戏。 “我是个女子,你们让我一下,让我先吃几口。微风、细雨,你们几个女的也可以先吃五口。”谢漫洛挑起一块红烧肉美滋滋地吃了下去,笑着说道。“爷儿们,一会,你们可别让我们女子比下去咯。” 大家闻着浓郁的肉香,吞咽着口水数着谢漫洛等人连吃了五口。 “开始吧!”谢漫洛一声令下,几十个人立刻就开始了狼吐虎咽,速度之快让人咋舌,让谢漫洛都忘记吃饭了。 银子大家倒不稀奇,主要是第一的奖品,那可是谢漫洛创作的曲子一首。 在她身边护卫的人都知道她还是“弄玉公子”,所作的每一首曲子都是千金难求,若是自己能拥有一首她的曲子,不管是拿出去卖,还是自己留下来自赏,都是极有面子的事。 不到三分钟时间,大家就把一饭盒的饭菜吃完了,包括小武在内。 不过最快的是谢昊,看见他最先高举着空饭盒,谢漫洛苦笑不得。“小昊,你这个第一就不算了,让给下一个。” “哦。”谢昊憋着嘴不满地应道。 “你若想要姐写的曲子,姐给你写就是,你不要和大家争。呶,姐姐的红烧肉没吃几块,剩下的都给你吃。”谢漫洛把他招到身边来,摸着他的头说道。“小昊最乖了,听姐的话,我们是亲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姐在哪里,你都是我的弟弟。知道吗?” “知道了。”谢昊一边吃谢漫洛剩下的红烧肉,一边不明所以地答应道。 “快吃吧,都吃光。”谢漫洛笑着说道。 主要是谢昊的功夫太高了,而且他自己就极善制药解毒,谢漫洛实在不放心能迷晕他,只好加大分量了。 谢昊根本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姐姐会给自己下药,当然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吃了两饭盒的饭菜,还心满意足呢。 一二三名很快就分辨出来了,其他人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吃完,前后间隔两分钟都不到。 “你们都在这里等一小会,我去写曲子和拿银子来。小武哥,李大哥,微风,细雨,你们随我来。”谢漫洛见大家都吃完了,就站起来往主院走去,还不忘招呼几个人跟着自己。 把护卫头子暗五叫上,大家自然也就不会多想什么。 回到房间后,谢漫洛先倒了一盏茶喝下去,然后才让小武取出一百三十两银子交给暗五。 “李大哥,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去书房写曲子,很快就好。”谢漫洛瞥了一眼窗外风口上的一盆植物,笑着说道。 谢漫洛在书房,大家一般都是在外面守着,暗五自然是点头应下。 “小武哥,你进来帮我研墨。”谢漫洛招呼小武跟着进去,想要最后再交代几句。 一进书房,谢漫洛就迅速掩了门。 “小武哥,辛苦你了,你也要跟着大家一起晕,这样才会更加逼真。我走后……”谢漫洛用耳语般的音量,对着小武细细地交代道。 眼看小武要倒下去了,谢漫洛就快速地写了一封信,又掏出之前就写好的几封信,放在桌面上。 一刻钟过去,谢漫洛就打开书房门走了出来,没想到暗五和细雨都发现了不妥,人都走到书房门口了,幸好他们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是晕了过去。 谢漫洛回到房间,迅速换上一身丫环的衣服,然后挎上一个最普通的素色包袱出来。 谢昊勉强还有一些意识,人快要走到她的房门口了,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谢漫洛。 “小昊,姐去外面散散心,你在家听小武哥的话,乖乖的。”谢漫洛并不敢靠谢昊太近,担心他还有余力留自己,隔着好几步远的地方对他说道。 离开的时候,谢漫洛瞄了一眼庭院,里面的几十个人都躺在地下,东倒西歪的,她也没心 思去细看,就打开侧门就溜了出去。 不远处有一辆牛车,谢漫洛爬上牛车,让赶车的人赶紧走。 “夫子,您在车上换一下装扮,等会我们换马车走,会更加些。”赶牛车的车夫是谢漫洛的学生谢六乔装的,自然知道她的目的。 “这个牛车扔掉会被人怀疑吧?”谢漫洛问道。 “不会,我们走到下一个市集就让马车坏掉,有人会来处理,然后我们换上马车离开。”谢六说道。 “接近城门口的时候,放我下来,我要一个人走出去,你就不要跟着了。”谢漫洛吩咐道。 “为什么?”谢六不解地问道。 “我了解安吉,他怕我离开,必定会做最周密的安排,所以,我只能用他根本想不到的方式出城去。”谢漫洛解释道。 “学生后面跟着可以吗?”谢六问道。 “不行,只要你的目光看着我,就有可能被人发现。要么你先出城,要么就后出城,最起码要隔开几百米的距离。”谢漫洛严肃地说道。 “学生遵命。”谢六恭敬地说道。 “速度快点,虽说那种药能让人晕好几个时辰,可是他们都是身手极好的人,很快醒过来也不一定。我们必须在他们发现之前离开,要不然,这个京城所有城门都会关闭的。”谢漫洛着急说道。 谢六便不再言语,专心驾车。 走到一个市集,又悄悄地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然后往城门方向赶去。 第313章 小姐走了 溯水缘正文卷第313章小姐走了赵若飞的眼皮一直在跳,心里很是不安。“子玉,走的时候,我让你再派十个人去洛儿那边,派了吗?” “派了,加上之前的人,现在大概有五十个人盯着我妹妹了,她就是想要走,铜墙铁壁,也走不了的,放心吧!”钱昊打马上前,和他并驾齐驱,方便说话。 “可是我的心里就是不踏实,她在我的面前装的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是非常介意的。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我可以处理好这件事。”赵若飞非常不安地说道。 “父皇如今对我有意见,明明这趟差事可以叫其他人来的,非要派我,要不然,我还能亲自盯着她。要是和她定亲了,我或许还没有那么紧张,明明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安吉,你这边的事确实很难解的,你若是对崔侧妃不好,陛下肯定会生气,可你要是真的和崔侧妃有肌肤之亲,凭我妹妹执拗的性格,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我都替你头疼。”钱昊想到太宗对赵若飞的话,停下马步说道。 “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快点找到那些前朝余孽,好回去解决这个事情。如今看来,只有去大相国寺求我皇祖母出面帮忙了。”赵若飞眉头深蹙,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太后娘娘也不可能驳回陛下的口谕呀!安吉,你现实点,回去后好好和我妹妹说说,看她能不能改变心意,我们一家也会帮你的。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估计也要得罪她了。应该是猜到阿如会劝她,她从我们家离开后,就一直婉拒阿如上门去看她。”钱昊摇头说道。 “洛儿说她不喜欢皇家的生活,因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今,我是真的深刻感受到了,哪怕是我,都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何况是她?一直以来我都高估自己了,我现在真的害怕自己不能保护她。想来真是好笑,父皇凭着一句口谕,就能让我翻不了身。他是君,而我只是个皇子,哪怕做的再好,他一个不喜,就能让我无可奈何。”赵若飞非常泄气地说道。 正说话间,有下属来报,说是确实发现了可疑之地,不过因为太过隐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继续探查,小心些。”赵若飞吩咐道。 没多久,又有人来报,说是在山林中发现了有机关密道,而且密道口还有一些新鲜马粪。 “这里山林大,搜查需要些时间,让我们的人围堵住所有出入口,一点点往里推进。”赵若飞交代道,然后亲自去查看那处发现的密道。 赵若飞他们一直排查到晚上,也没有排查完所有山林,到底还剩下了一座山头,甚至都能听见里面马的嘶鸣声。 有心要点着火把进去搜,又怕惊扰到里面的人,只好继续围着,准备明日一早再攻进去。 今晚京城并不平静,不到两个时辰,开封府的衙门就接到十几起报案,而且全是刺杀案。 谢漫洛在唯一一个夜间也允许进出的城门外的客栈中等到子时,才见到菜贩子装扮的隐龙卫统领庄彦和副统领曹崇出来。 “主子,都得手了,那个动手的都指挥使,是属下亲自料理的。”进了客房后,庄彦就朝谢漫洛点头说道。 “你们有没有受伤?我们的人有没有损失?”谢漫洛关心地问道。 “我们没有,只有几个属员受了些伤,不过都无关紧要。我们沉寂那么久,而且提前那么长时间埋伏,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庄彦高兴地说道。 “其他人出城了没有?”谢漫洛又问道。 “全部撤出来了,继续往北去了,一点都不敢耽搁。看着他们全都出了城门,属下和统领才前来这里和主子汇合,主子等急了吧?”曹崇恭敬地回答道。曹崇今年才四十一岁,一张国字脸,器宇轩昂,在余下的隐龙卫中算是个年轻人,谢漫洛现在也是第一次见他。 “我就是担心你们。”谢漫洛摇了摇头,说道。 “好险,我们的人刚刚出来,城门就封了。”庄彦庆幸地笑道,“幸好主子安排了几个商队,让我们的人混在其中出了门,也幸好头两天就让那些年纪大的人分批南下了。” “大家没事就好,我的学生开了两间房,你们的房间就在隔壁,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日一早启程去府州。”谢漫洛欣慰地说道。 “我们不用休息,就在这外面护着主子,照顾主子。”庄彦说道。 “此去路途遥远,以后都是我们三个人为伴,你们不休息的话,又如何陪着我走遍天下呢?”谢漫洛看着二人说道,“放心,我没有那么娇弱,小的时候什么苦都吃过,生活完全可以自理的,而且,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们对我过于保护的话,反而会引人疑心。” 庄彦和曹崇都觉得谢漫洛说的有理,就到隔壁房间去了。 到了房间中,庄彦就对曹崇说道:“我们轮流值夜,我先休息一下,一个时辰后换你。” “是,统领。”执行命令是隐龙卫的天职,早就刻在骨子里了,曹崇也没有因为自己年轻就争抢着要值夜。 宅子中,谢昊终于醒了过来,发现到处一片漆黑,知道是晚上了,急忙拿出火折子点亮旁边的灯笼,然后推开谢漫洛的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书房里也是,便慌张地叫着“姐”。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能力不足,就把书房里面的小武和书房门口的暗五、细雨喂了解药。 几个人悠悠醒转,看着满院子东倒西歪的人,都大吃一惊,四周寻找谢漫洛,小武也装作非常慌张的样子,拼命地喊着:“小姐,您在哪?小姐,您别吓小人,答应一声。” 他们发现宅子的侧门虚掩着,就更加担心了。 “小姐离开前,一直在书房,我们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小武突然一拍脑袋说道。 几个人于是一窝蜂地涌向书房,发现书房的书桌上有几封信,小武拿出最上面的那封一看,就递给暗五,伤心无比的说道:“小姐走了!” 只见那张信纸上只有六个大字:我走了,不用找。 暗五接过纸张看了一眼,顿时手就抖起来。 “谢公子,你给外面那些人解药,然后让大家赶紧出去找,我这就去告知殿下,让他派人帮着找人。谢姑娘要是丢了,我们没有一人能活。快!” 第314章 安吉得讯 溯水缘正文卷第314章安吉得讯谢漫洛迷翻众人,一个人偷溜了。 这个事实让所有护卫都觉得自己头上顶了个大雷,特别是作为护卫首领的暗五,哪怕他平时再冷静,此刻也是慌张无比。 他知道谢漫洛在赵若飞心中的地位,赵若飞上次离开的时候,也还特意把他叫到门口叮嘱了又叮嘱,就是怕谢漫洛会离开,让他千万小心些。 没有想到赵若飞的猜测竟然成了事实,事先提醒过,他们这些护卫还是让谢漫洛私自离开了,那就是重大失职。 微风和细雨两个人更是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她们两个来的时候就直接转到谢漫洛的名下,钱昊还说今后她们将和谢漫洛休戚与共,谢漫洛出事,她们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赶紧找人,小姐连我和小昊都不带,还不知道在外面怎么受苦呢?”小武说道。 小武的话一落,大家都突然松了口气,毕竟谢漫洛连她自己最亲近的人都瞒过了,何况是他们? 不过,第一要紧的还是找人。 暗五把人手分派成几组,然后就急忙赶去承福宫报信。 到了承福宫后,暗五才得知赵若飞上午就去城外,至今未回。于是,只好请求在宫中留守的暗三等人找人。 从承福宫离开后,暗五又急忙去扣响大将军府的门,求见了钱云,求他帮忙。 “这个洛儿……”钱云叹息一声,既心疼无奈又着急,点了大将军府的大部分护卫亲兵,牵了马,急忙出门。 钱云他们在寻找谢漫洛的时候,发现京城到处都是禁军,还以为他们也是帮忙找谢漫洛的。 禁军副都指挥使阚清见到钱云,赶紧上前打招呼。 “你们是在找洛儿吗?”钱云拍着副指挥使的肩膀,说道。“辛苦了,发现她的时候,千万别伤着她,通知我过去。” “这……这……大将军,刚刚有十几个官员被害,就连都指挥使也被刺身亡,我等是在找前朝余孽,不是什么洛儿。”副指挥使知道钱云误会了,吞吐着告知他实情。 “怎么回事?”钱云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一个时辰之内,京城发生了十七起命案,凶杀现场俱留下八个大字:吾皇之血,尔命来尝!其手段之狠辣果决,像极了前朝隐龙卫的做法,我们现在正在追查那些人呢。”阚清压低声音对钱云说道。 “那你们速速去办正事,我义女外出未归,我们正在找她。”钱云听了,挥手说道。 禁军走后,钱云拉过暗五说道:“洛儿失踪的事,今晚不要告诉明王。京城发生大事了,如今估计已封城,安吉若是知道洛儿失踪,必定会着急带人回来,反倒于他不利。” 钱云暗暗为赵若飞和钱昊捏了把汗,要不是他们两人外出执行任务,那么今晚的事,太宗很可能就会追责到他们身上了。 钱云的担心,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赵若飞上午就已经把禁军的协理权交出去了。 “是。”原本想要回去就飞鸽传书的暗五,立刻就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洛儿对京城不熟,我们先找她去过的地方和客栈,让小武通知他手下的人去排除他们的每一个生意铺子。”钱云冷静地安排道。 暗五听后,自去各自交代。 不过一夜寻找,禁军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人,钱云和暗五也没有找到谢漫洛,碰见之后都不免垂头丧气。 郊外,天蒙蒙亮,赵若飞就让带去的人围拢最后一个山头,没有多久,就听见人来报。 “殿下,这个地方确实是他们的据点,不过除了几百匹老马和一些无用的盔甲器械外,一个人都没有。” “仔细搜查,每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赵若飞沉声说道。 这时,有个信使急冲冲地来到赵若飞身边,递上两个纸卷。“殿下,特急件。” 赵若飞打开看了第一张纸条,脸色就黑了下来,说:“不好,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说完,又打开第二张纸条看,看完纸条上的字,不由地打了一个趔趄。 “张二千,你在这里收尾,细细再查找一遍。子玉,快,我们回去。”赵若飞一边吩咐,一边往自己的马那边跑去。 钱昊看见赵若飞着急慌张的样子,知道定是出了大事了,忙追了上去。“安吉,发生什么事了?” “洛儿昨日午饭时分离开,至今还没有找到。她走了!”赵若飞语气都慌乱无比。 钱昊自然知道这个消息对赵若飞来说意味着什么,一句话没多说,跨上马背,一声:“驾”,就跟着赵若飞急速往前驰去。 赵若飞一向极为宝贝自己的千里驹,这会却是连连挥鞭,嫌弃它跑的不够快。 钱昊的马不及赵若飞的好,追的非常辛苦,没多久,人和马都大汗淋漓,身后那些护卫的马,更是直喘气。 回到城门口,发现有禁军拉了拒马在查验进出之人,赵若飞一句怒吼:“让开!”就拍打着爱马飞跃而过。 门将和查验的禁军大怒,正欲大骂,就发现后面跟着进来一群人,才知道刚刚疾驰进去,快的模样都看不清的人是明王,生生把话吞了下去,还着急忙慌地把拒马搬开,让钱昊等人进去。 最是爱民的赵若飞,这次却是不管不顾地一路飞驰,也不知道撞翻了几个摊子,钱昊只好不停地丢钱到摊贩旁边。 钱云在谢漫洛临水街的宅子门口等着他,见到赵若飞快疯了模样,赶紧把骤然急停的马拉住,不至于让他跌下来。 “安吉,不要急。” 赵若飞怎么能听见他的话,抬脚就跨过门坎,进了里面,四周找谢漫洛的身影。 大部分人都出去继续寻找谢漫洛了,不过小武、谢昊和暗五留下来了。 小武和暗五是因为要在这里等大家汇报消息,谢昊则是不熟悉外面的环境,而且因为谢漫洛的离去一直哭,小武担心他出去,连自己都弄丢了。 “说,到底怎么回事?”找了一圈没有看见谢漫洛,赵若飞用杀人的眼神,盯着暗五问道。 暗五稳住心神,把昨日的事说了一遍,小武也帮着补充了一些细节。 “一再让你要小心些,再小心些,你却还让洛儿走了。你说,我要你有何用?”赵若飞气势凌冽地低吼道,狠狠地甩了暗五一个嘴巴。 “属下知错,等找回谢姑娘,属下任由爷处置,千刀万剐也甘愿。”暗五匍匐在地上难过地说道。 “安吉,你消消气,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还要他帮忙找人呢。何况,谁能想到洛儿会这么干?”钱云走了过去,拉住赵若飞,还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 第315章 告别的信 溯水缘正文卷第315章告别的信“传我令下去,全京城寻找一个十五岁的单身女子,年轻男子也要一一排查,洛儿极善化妆,凡是有怀疑的人,都要带回来给我辨认。”赵若飞黑着脸,沉声吩咐道。 刚刚进门的钱昊应了一声,急忙出去了。 小武从未见过赵若飞发火,面对这样气势磅礴的他,心中忍不住畏惧,不过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殿下,小姐让我们不要找她,她给我们都留了告别书信。” “洛儿留下的书信在哪里?”看到红着眼的小武,赵若飞不由地收敛了怒火,放缓声音问道。 小武是谢漫洛最信任的人,所以,赵若飞对他生不起气来。 “在书房。” 赵若飞跟着小武来到书房,接过小武递给他的一封信和一个大箱子,便急忙抽出给他的信看起来。 亲爱的安吉: 我走了!我知道你会伤心会难过,但还是要请你不要找我。 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是痛彻心扉。 可是,我若继续留在你身边,我们以后会面临更加尴尬的境地。 所以,我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选择了离开。 听说高山上有猛虎,听说海洋中有大鲸,听说草原中有格桑花,听说湖泊中有多彩鱼…… 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我会行走其间,抚平心中的伤痛和难过,然后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也许出行途中,我会丧身于虎口鲸腹,我亦不会怨。因为那样,我就可以早早地抹平心中的遗憾了。 当然,这只是假设。 你不要担心我,我当初在绝地能活下来,那么现在就更能好好地活着。 这些年,有你在身边陪伴,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安吉,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不能不离开。 你应该感受到我对你的不仅仅只是喜欢,而是深深的爱。 正是因为如此,我无法忍受要把你分给别人。 只要想到你会抱着别人,与别人拥吻,我就心痛的无法呼吸。何况,将来或许还需要亲手把你送到其他女人的身边。 这,我肯定做不到! 因为做不到,我就不能让我们烙下彼此的印记,免得会怨怼,会痛苦。 我曾经承诺你,等到我及笄的时候就和你定亲,如今却要失信于你了。 对不起,安吉! 仅仅是因为:我不是君子,而是个女子。 情之一字,最是难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我们曾经彼此拥有,是命运的眷顾。 我们不能继续相守,也是命运使然。 除了情,你还有江山社稷的责任要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你伤心几日就好,然后就打起精神来,好好生活。 慢慢的,我应该会淡忘你,你也忘了我吧! 多年以后,我或许会找个人结婚生子,过上有夫有子女的日子。 所以,你也接受马上就要迎娶的妻妾吧!与她们生许多小安吉,然后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 没有爱,相敬如宾也是好的,也许慢慢就喜欢上了,她们也是你无法躲避的责任。 得到你的爱,我会庆幸一生,空暇之际也会慢慢品咂与你相爱的往昔时光。 想必,你的心中也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那么,就让我们把彼此留在深深的记忆中,以后每每忆起,都会是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和最完美的对方。 然后,会心一笑或叹息一声。 爱,并不一定非要拥有,放弃,也是一种勇气。 以后,山高水长,我们只能互相祝福余生。 安吉,不管我在何地,都会为你祈祷,愿你幸福安康! 我也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助你江山稳固,天下太平。 你送给我的那支翡翠玉簪,我带走了,也算是个留念。 我给你也留了些东西,希望能与你有益。 我最亲爱的安吉,再见! 另: 1、请不要责罚那些护卫,我离开是我的筹谋,与他们尽不尽心无关。 2、放小武哥和小昊离开,我在临安和江宁给他们留下产业,他们可以去经营自己的产业。 3、请代我向太后娘娘道声歉意。 4、请善待我那些管事和伙计,若要换人经营,也请给他们一些遣散费。 赵若飞看完手里的信,用双手捂着头,伏在书桌上,肩膀耸动。 好一会,鼻音浓厚地说道:“洛儿,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要我做的,我一样都做不到,我只想要你,我只想拥有你!” 站在一旁的小武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殿下,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小姐留给您的。” 赵若飞收敛住自己的情绪,红着双眼打开接近三尺的正方形箱子,发现里面放了满满的契书,那最上面的则是太后让他转交的那支羊脂玉玉簪。 “这是怎么回事?”赵若飞难受地问道。 “小姐说,她就要和殿下定亲了,让小人把她名下的产业都转到殿下的名下,想给殿下一个惊喜,小人不疑有他,就去办了。没有想到小姐是要把东西转给殿下,然后独自离开。”小武难过地说道,“殿下回来了,东西也交给殿下了,我和小昊过两日就回江南去,在这,先向殿下禀告一声。” “留下来,帮我守住她的产业,我会找她回来的,相信我!”赵若飞望着小武,诚恳地说道。 “小姐说,京城居,大不易,让我们回江南去。小人想听小姐的,小昊也是这个意思。”小武说道。 “你一直都只听你家小姐的,可是你走了,这些铺子庄子等怎么办?我根本没空帮她管理。”赵若飞指着箱子里厚厚的契书,问道。 “箱子里的这些,全都是走上正轨的,只要按照之前的法子经营,就不会出问题,即使不用小人,也一样能照常经营。何况,小姐既然把这些都交给殿下,那就是殿下的了,不再属于小姐,小人插手反倒不好。”小武说道。 “殿下若真的寻回小姐,请告知小人一声,小人也好安心些。只是小人猜测,小姐不会轻易让殿下找到的,还请殿下不要太伤心了。”小武继续说道,“桌面上有小姐留给我们的信,也有给钱将军家的。我们的已经看过了,殿下也可以看看,至于给钱将军一家的,还请殿下转交给他们。” 赵若飞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无疑要把谢漫洛留给大家的信都看一遍。 小武把空间单独留给他的,让他好好想想,冷静冷静。 看见赵若飞这么伤心,小武的心里也很不好受,都快要把谢漫洛的行踪说出来了。 不过,他觉得自家小姐不管做什么决定,从来都不会出错,所以,他相信谢漫洛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硬是狠着心肠瞒住了。 第316章 如此甚好 溯水缘正文卷第316章如此甚好皇帝昨晚就得知有十七个臣属被杀,禁军都指挥使和前朝幼帝死法一模一样,更是让他震惊无比,想着太祖就是被前朝之人刺杀重伤,他晚上都不敢睡,让亲军把皇宫围了一圈又一圈。 快天亮时,实在熬不住了,又想着今天是休沐日不用早朝,才合衣躺下。 睡的并不踏实,还做了恶梦,更是疲惫,在龙榻上半睡半醒间不知不觉就躺了两个时辰。 王大河在旁边留意着太宗的情况,却是不敢叫醒他。 因为明王不在,王大河建议禁军副指挥使直接找和郡王商议盘查的事,禁军副指挥使头疼不已,因为有协理之权的和郡王,昨晚得到消息后就缩在自己宫中不敢出门,还调了许多禁军去守护自己的安全,根本就不管外面的事。 指挥使被杀,最该出面的人却不出面,而副指挥使的权限又受到诸多限制,就连盘查都不能够彻底。 按副都指挥使的想法,命案发生后,第一时间就该封锁京城的所有城门,全城搜捕,但是和郡王却藏着不见人,上门去求见的都虞侯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得到封锁城门的手令。 有此时间,该走的人早走了,所以副指挥使对自己能不能搜捕到凶手心里没底。 想要禀告明王,又觉得与规矩不合,只好把消息传递进宫,可是也是没有得到什么好建议。 皇帝醒后,忙问外面如今怎样了。 “抓了一些人,不过都排除了是凶手的嫌疑,禁军副都指挥使阚清还在带人继续盘查。”王大河恭敬地回答道。 “亨儿呢?”太宗问道。 “和郡王从昨晚起就没有出过郡王府,说是最小的孩子生病了。”王大河语气中没有喜恶,平静地禀告道。 “他没有安排人彻查?”皇帝不悦地问道。 “和郡王委托了副都指挥使阚清查找凶手,阚清盘查了一夜,没有发现,担心陛下询问,让人进宫来禀告了进展。”王大河恭敬地回答道。 太宗抚着额头叹了口气,说:“飞儿若在,肯定不会这样。算了,亨儿这也是第一次领这么重的差事,一时没了主意也是有的。还是,传信让你们明王殿下回来吧!” 太宗在宫女和太监的帮助下,梳洗了一番,又勉强吃了一些食物。 吃食还没有收走,王大河来报说是今晨又发现了十多个人被杀,并呈上名单。 “这些死去的人大多都已经是荣养或者快要告老还乡的人,他们一般很早休息,今晨下人或者家人发现他们迟迟未起,推门进去才发现已死在房中,应该也是昨晚被杀的。” 太宗看着昨晚和刚刚呈报上来的名单,沉吟良久,道:“倒也不算什么大的损失,可是一夜之间死去那么多人,到底会弄的人心惶惶。何况王同……”太宗挥挥手,让人把东西撤走,看着空桌子,却越想越生气。“一个人都没有抓到,那些禁军到底是做什么吃的?传阚清马上来见朕。” 阚清很快就被带到太宗面前,诚惶诚恐地等着太宗的问话。 “盘查了一夜,一个凶手都没有抓住?”太宗黑着脸,冷冷地问道。 “是臣下无能,请陛下责罚。”阚清知道自己迟早也要面对这一遭,干干脆脆地趴伏在地认罪。 “朕的三衙禁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无能了?啊?难道没有了一个都指挥使,所有禁军都形同摆设了吗?”太宗把一个杯子砸在阚清的不远处,怒吼道。 “陛下息怒,禁军还是陛下的禁军,只是一时间还没有调整过来而已。都指挥使身死,本就让大家慌乱,而且昨日有不少人员变更,大家刚接手不熟悉的业务,没有什么头绪,以致大家如同无头苍蝇般盲目去执行任务。以后,绝对不会如同这次一般了。”阚清趴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 “昨日朕只是让和郡王接手了禁军协理权,何来不少人员变更?”太宗听了阚清的话,疑惑地问道。 “陛下,和郡王昨日下午就把之前负责各个区域和各个权责的人都打散重新安排了。因为这个事,都指挥使大人才会外出喝闷酒的,若不然,都指挥使大人应该也不至于当街被杀。”阚清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缉凶不力罪责,但是也希望太宗能体谅他的苦衷,责罚轻些,于是就壮着胆子把实情说了。 “胡闹,亨儿到底在做什么?王大河,王同就任由他这么做,就不知道阻止吗?”太宗扭头看向旁边的王大河。 “陛下,昨日上午都指挥使王同请求陛下把禁军协理权交还给明王殿下,陛下不同意,还让他以后多听从和郡王的,或许是他误以为人员调整是陛下授意的。”王大河躬身回答道。 太宗听了,有些尴尬,知道这与自己换人有很大关系,挥手让阚清退下。“你继续带人追查,务必要将凶手捉拿归案。开封府役对京城里巷比较熟悉,你带联口喻,令他们协同你们查找凶手。” 阚清应了一声诺,恭敬告退。 “享儿到底是不如飞儿许多。”太宗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 王大河不敢接话,端着茶水给太宗“洗龙沟”,等太宗漱完口,又默默地把茶水递给外面站着的宫女。 “王大河,你说亨儿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人手安排打乱?”太宗问道。 “老奴不知。”王大河恭敬地回答道。心里却说: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吗?就是和郡王想要安插自己的人手呗! 王大河躬身伺候,但是心里也忍不住嘀咕。 这个和郡王,也太着急了些吧?这下好了,一个疏忽,就没了几十条人命。若是明王殿下在,又怎会如此?唉! “昨晚之事,不可传出去,越少人知道越好。”太宗吩咐道。 “陛下昨儿就吩咐过,老奴也叮嘱过副都指挥使了。”王大河恭敬地回话道,“出事的地方都第一时间清理,也交待家属不可胡乱说话。” “如此甚好!”太宗点头道。 第317章 她心机深 溯水缘正文卷第317章她心机深太宗心不在焉的,连折子都看不下去,皱着眉头的他却是突然想起太后还在外面,赶紧让自己的亲军首领带人去大相国寺把太后迎回来。 王大河派去给赵若飞传信的人不久后来回报,说是明王已经回来了。 “飞儿回来了,刺杀的事就可以交给他了。王大河,让人告知飞儿,让他速来见朕。”太宗听见赵若飞已经回来,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也能安下心来看折子了。 看着沙漏,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见赵若飞进宫,太宗着急了,让王大河去问怎么回事? 王大河出去没多久就来回:“陛下,明王殿下确实是回来了,不过现在正带着人在找谢姑娘,说是谢姑娘不见了,殿下都急疯了。” “难道她被人掳走了,真要是这样,朕也能松口气,飞儿对她太过看重,不是好事。”太宗说道。 说完,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太过幸灾乐祸了,而且自己的心事也在王大河面前表露太过,马上就转口道:“这个飞儿越来越不像样了,明知朕召他,也不来见,都快不把朕放眼里了。你继续派人去催,让他快点过来。” 王大河立刻安排人去崔赵若飞,等他回来,太宗还是没有忍住问道:“谢姑娘什么时候不见的?” “说是昨日午饭的时候离开的,那些护卫晚上才发现的,如今快有一日了。昨晚大将军带着大将军府的人和谢姑娘家的人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殿下是今儿早上知道的,从京郊回来后,又亲自带着人手在寻找。”王大河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肯定是躲起来了,她自己有一些产业,说不定就藏在哪一处了。钱卿也是的,怎么也跟着胡闹,即使不找,等她玩闹够了,也就回来了。再闹脾气,她也不会放着明王妃不要的。”太宗冷笑道。 “陛下之前不是说谢姑娘很好吗?”王大河听了太宗的话,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女子很有谋略,把飞儿抓的牢牢的,朕如今才知道,这些年飞儿不成亲,就是为了等她。想来是因为侧妃要进门,谢姑娘以离开为要挟,让朕的飞儿来怨朕。朕以前也以为她是个纯良的女子,接触后,才知道她心机其实很深。”太宗摇头说道。 “陛下真厉害,见了谢姑娘一面就能把她心思看穿。”王大河毫无负担地拍起马屁来。 “朕是只见了她一面,可是她入宫数次,她每次进来说的话,做的事,皇后和德妃都会告诉朕,她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能瞒朕?”太宗冷着脸说道,“以前飞儿从来不忤逆朕,可自她到了京城后,飞儿就为她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前几日不上朝,还不是因为他不满朕赐他侧妃,听说日日与那个女子厮混,还宿在一处。” “明王殿下不是那样的人,陛下应该是误会了,等殿下回来,可以问问殿下。”王大河说道。 “那女子哄的太后团团转,只不过是见了太后几次,就能让太后宠她超过朕的公主。四公主和六公主都跑到皇后那边去哭诉,皇后还向朕讨了礼物去哄她们两个。这样的女子,他日真的进宫,后宫也不会安宁。若不是飞儿非她不娶,朕断然不会同意她为明王妃。”太宗继续说道。 “明王殿下一向眼明如炬,会不会是陛下误会谢姑娘了?”王大河那次也在随着太宗在祥宁宫见到了谢漫洛,观感极好。 “我第一眼见她,也被她骗了。她的样子太容易让人喜欢,就连皇后也对她赞不绝口的,而且她很有才华,是人都不免要多欣赏几分。飞儿以前看人确实是不错,可是这次却不一定了。男子都会喜欢长的好看的女子,朕的飞儿再精明,也不过是个未涉男女事的男子,被美色迷住也是有的。” “陛下英明!”王大河听了太宗的解释,笑着说道。 太宗派出的人再次找到赵若飞的时候,赵若飞正带着人排查车马行。他觉得谢漫洛要离开的话,很可能在外面雇用车马,顺着这条线或许能找到谢漫洛的踪迹。 “殿下,皇上宣殿下立刻进宫。”內侍见赵若飞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只好加大声音继续说道。 “你回去告诉父皇,本王现在有急事要处理,忙完再进宫。”赵若飞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皇上那边……”內侍着急地说道。 “你就按本王说的话去回,别再这里挡本王的路。”赵若飞沉着脸,打断了內侍的话,将他推开,继续去找车马行的掌柜问话。 “安吉,你还是先进宫吧,要不然陛下该生气了。”从车门行出来后,钱昊劝道。 “洛儿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昨晚还发生了那样的事,万一洛儿出事了怎么办?我一定要得到她的消息,不然我不放心。”赵若飞摇摇头,难过地说道。 “他要生气就生气吧,他要是不塞别的女人给我,我的洛儿又何至于要离开我。”见到钱昊还要劝,赵若飞摆了摆,埋怨道。“子玉,洛儿走了,我的心都要碎了,那还顾的了父皇生不生气。何况,赵若亨惹来的事,凭什么要我给他收拾,要不是他们母子两个,哪来这许多事。要是洛儿出事,我定饶不了他们。” “昨晚至今,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三衙的三万禁军都出动,普通百姓抓了不少,却连一个真正的凶手都没有找到。”钱昊说道,“与你亲近的都虞候、副指挥使等昨日下午全都被和郡王或贬或调离,换上不熟悉的人,所以出任务的时候一团乱。陛下还让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四军亲卫都出动了,把宫中护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母子太着急了,以致让那些前朝余孽钻了空子。不过,这些与我何关,我只想要找回我的洛儿。”赵若飞哼了一声,冷笑道。“我们不能这样找,得加快速度,你我各带一队人手分头找,有消息的话,再联系。” “好。安吉,你别太着急,我妹妹聪明绝顶,肯定不会遇到危险的。她离开一日了,也许已经出城去了。”钱昊说道。 “子玉,你提醒的对,传令给附近的州府,让我们的人全力寻找洛儿,别的什么事都先放下。”赵若飞点头说道。 第318章 就认定她 溯水缘正文卷第318章就认定她太宗得知赵若飞的回话,气的把手里的折子往龙案上一惯。“这个飞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王大河,再派人去叫,让他尽快来见朕。” “陛下,谢姑娘还没找到,明王殿下现在应该很难过,要不就等等他?”王大河壮着胆子询问道。 “你也准备抗命?”太宗冷冷地瞪了王大河一眼,沉声说道。“立刻派人去。” 王大河急忙走出去叫人,还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大约一个时辰,太宗得到赵若飞相同的回话。 “继续派人。” 可是直到晚上也不见赵若飞来见。 次日早朝,赵若飞依旧不见人影,早朝后,太宗想起这个事,气的胸膛起伏不停,冷冷地吩咐王大河。“伺候笔墨。” 王大河把笔墨备好,太宗拿起一份空白圣旨,亲自写起诏书来。 “你带着朕的诏书去,看他到底回不回来?他眼里没有朕这个父皇,看他眼里有没有朕这个国朝的皇帝?”太宗把诏书折起,交给王大河,寒声说道。 赵若飞跟着王大河走进养居殿的时候,都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因为他不停在外走动,王大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他。 看着完全没有了神采,憔悴不堪的赵若飞,太宗心中的怒气就消了一大半。不过还是气愤地问道:“你的眼中可有你的父皇?三番五次宣召,你都不来见朕。” “父皇,洛儿走了。儿臣找不到她。”面对自己一直敬爱的父皇,赵若飞非常难受地说出心中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两日时间,大家都快把京城翻一遍了,可是丝毫不见谢漫洛的踪迹。 “她走了就走了,父皇再给你选个合适的王妃。”太宗走到赵若飞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的王妃,除了洛儿,不会再有别人。这辈子,儿臣就只认定她一人。”赵若飞坚定地摇头说道。 太宗皱了皱眉,忍耐着没有把心中的不悦立刻说出来,而是吩咐人送来吃食,让赵若飞吃点东西。 “听说你从昨日起就粒米未进,先吃点东西吧!” “吃食就不用了,父皇宣儿臣来可有事吩咐?若是没有,儿臣还要继续去找洛儿。”赵若飞摇头说道。 “为了个女人,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太宗忍下去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大声地呵斥道。 “儿臣如今实在没有胃口。不知父皇宣儿臣可有什么吩咐?”赵若飞扫了一眼案几上的食物就把目光移开,继续问道。 “殿下,您就是还要继续找谢姑娘,你这样下去,身体也承受不了呀,还是吃点东西吧!”王大河走到身体紧绷着的赵若飞身边,轻声说道。 赵若飞认为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端起一盏浆酪喝了,然后来到皇帝面前。“父皇,请您吩咐。” “如今前朝余孽作乱,嚣张至极,就连王同都死在他们的手中,阚清他们搜查许久,也只是发现几个他们丢弃的宅子而已。这件事还是要交给你,朕才放心。”太宗斟酌着字句,到底还是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赵若飞。“这些日子父皇慎重考虑过了,觉得谢姑娘并不适合你。而今,她离开也正好,你就不要再找了。” 赵若飞听了太宗的话,愣住了,明明之前都一直认为洛儿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前后反差,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时候,他咬了咬自己苍白的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认真无比地说道。 “父皇,儿臣再申明一次,洛儿是儿臣今生唯一愿意执手白头的女子。儿臣会继续找下去,直到找到她为止。至于刺杀的事,儿臣会帮着查找凶手,只是这个事之后,还请父皇准儿臣休息几个月时间,让儿臣能专心去找洛儿。” “朕说了,她既然离开就不要找她了,你没听见吗?这个天下这么大,什么样的好女子没有,你就非要惦记着她?啊?”赵若飞话音刚落,太宗就气愤地说道。 “这个天下只有一个谢漫洛,天下所有的女子都不如她。而儿臣,也只想要她一个。”赵若飞固执地回答道。 “你……”太宗怒其不争,恨恨地返回榻上坐下,用手指着赵若飞想要继续说服他。 不过,没等他的话说出口,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殿内的大监和宫女纷纷恭敬地喊着“太后娘娘”行礼问候。 “母后,您怎么来了?”太宗愕然地问道。 “哀家听说安吉回来了,我过来看看我的孙儿。”太后朝自己的儿子摆摆手,竟直走到赵若飞面前,心疼地看着他。“你总要顾着自己的身体,才好继续找她呀!你都垮了,还怎么找漫洛?” 太后看见旁边摆放了食物,就牵着赵若飞的手把他送到桌前坐下,亲自把筷子递到他的手上。“安吉,你先吃点东西,你这个样子,皇祖母心疼。” “皇祖母,洛儿离开了。”面对关心疼爱自己的皇祖母,赵若飞卸下坚强的伪装,红着眼睛说道。 “皇祖母听说了,咱们找就是了。不用担心,这个天下是我们赵家的,还怕找不到她吗?祥宁宫和万寿宫里的人,都会帮你一起找。”太后拍着赵若飞的手说道,“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赵若飞在太后的监督下,端起饭碗吃饭,可是饭菜到了嘴里却味同嚼蜡,根本就吃不下去,无奈之下只好囫囵吞下去,却呛的咳嗽起来。 太后拍着赵若飞的肩膀,心疼地望着他的侧影,仿佛又看见了当初十余岁的他。当初先皇后离开后,他也是如此这般彷徨无助,没有想到如今十年过去,又看到了他这个样子。 赵若飞把一碗饭含泪咽下去了,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太后关心地问道。 “孙儿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没有她的踪迹。洛儿让我不要找她,可是孙儿不甘心。皇祖母,孙儿真的不想失去她。”赵若飞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痛苦地说道。 “皇祖母也不想没了她这个孙媳妇,盼着你能把她找回来。”太后安慰道。 第319章 太后发怒1 溯水缘正文卷第319章太后发怒1太后鼓励赵若飞继续找谢漫洛,太宗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上前挽着太后在坐榻坐下,说:“母后,飞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怎么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寻找一个女子身上?” “皇帝明知道安吉心里眼里只有漫洛一人,为何还要逼迫她离开?”太后转过身去,直视着太宗反问道。“漫洛这样的女子,她愿意嫁入皇家,我们就该烧高香了,而今你们竟不知珍惜,生生把人逼走。你们真让哀家失望。” 太后平日里说话都极为温和,今日却面带愠色,让太宗一时适应不了,赶紧站起来回话。 “母后,儿臣没有逼她离开?因为飞儿喜欢她,儿臣还亲自让礼部准备了定亲所用物品,准备数日后送去大将军府,谁知她会自己离开。再说,她或许只是想让飞儿着急,故意躲起来了。如此任性固执的女子,当真适合飞儿?” “漫洛不适合安吉,皇帝选的崔家女子才适合,是吗?”太宗话语刚落,太后就立刻反问道。 “这……崔姑娘的声誉甚好,品貌德行都极为出众,而且心中只有飞儿,如今年已十六了,都不愿意议亲,还想要当个普通宫女伺候飞儿。”太宗解释道。 “皇帝是听别人说的?还是派了禁军去调查出来的?哀家去大相国寺之前,从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哀家离开了不到一个月,这个女子就声名鹊起了,皇帝见过她吗?她比漫洛有才吗?她比漫洛好看吗?还是她比漫洛的德行更好?既然是为安吉选妃,皇帝可曾问过安吉的意见?而且哀家也曾一再说过,安吉的妃妾都要哀家看过后才能定,皇帝可问过哀家的意见?是不是现在江山是皇帝的了,就不用把哀家的话当回事了?” 太后一迭声地发问,让太宗心虚的不行,甚至都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 “皇帝认为漫洛故意躲起来,气安吉?那么哀家就让皇帝看看她是怎样躲起来的。让人把箱子抬进来!”太后朝外面喊了一声,候在宫门口的王尚宫就出去了。 没多久,钱云就带着人把谢漫洛留下的大箱子抬了进来,然后又带人立刻离开。 “皇帝可以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太后指了指箱子,对着太宗说道,见太宗迟疑,太后就吩咐起赵如飞来。“安吉,你打开箱子给你父皇看看。” 赵如飞没有想到这个箱子会到了太后手里,疑惑地看着太后。 “你不用看皇祖母,皇祖母昨日回宫后就听说漫洛不见了,今日找钱云问情况,才知道这个事,所以让他把箱子送进宫来。”太后解释道。 赵如飞把箱子打开,还往前推了推,方便太后和太宗查看。“是洛儿留给儿臣的,她身上只带着不到一万两的银票和散银离开。” 太后蹲在下身子,拿起箱子最上面的那支簪子,小心地抚摸着,叹了口气后才交给赵若飞。然后,她拿起箱子中的一叠契书递给太宗,说:“哀家也是现在才看见这些东西,钱云说这些契书都已经过户到安吉的名下,皇帝可以让禁军去查查是否属实。” “这是什么?”太宗接过契书看了一下,却是不明所以。 “父皇,这是洛儿的家财。有谢家的族产,也有她这些年所经营的商铺工坊和山林庄子。她手中凡是能赚钱的都在这里了,剩下一些亏损的就留给了她手下的人,说是他们更善于经营,亏的将来也能做到赚钱,而儿臣没有空管理,就把好的交给儿臣。”赵若飞回答道。 “箱子中的都是契书?”太宗不敢置信地问道,然后蹲下去翻看。“这么多?” “是,她的人和产业几乎都在这里了。她的下人说这些产业价值应该有两百万两,而且以后每年所得盈利不下三十万两。王府的幕僚也核算过了,两百万还是按最低估算的,箱子中的价值只多不少。”赵若飞红着眼睛说道,“洛儿不但退回皇祖母的玉簪,还把她的所有家财用来回报我,是想借此来了却我们之间所有的情义,从此一别两宽。” 太后拍了拍赵若飞的胳膊,安慰道:“皇祖母相信,漫洛心中有你,我们的安吉迟早会找她回来的。” “她马上就要和飞儿定亲了,飞儿是皇储,她将来有可能是皇后,她这算什么意思?”太宗现在知道谢漫洛是真的离开了,可是他却无法相信谢漫洛情愿放弃如此高贵的身份也要离开。 “皇帝,如此家财,恐怕是不输王家多少吧?而且她只有一个人,不管她怎么花用,都不会过得比皇家差,何况她有天下第一才子之名,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她真的会稀罕我们皇家的荣华富贵吗?”太后问道。 “她的才华横溢,心思通透,怎会不知道嫁入皇家的责任重担,只不过是因为安吉多年的相护,让她不得不接受安吉的身份。可是当她知道我们不能真心对她时,当然就会迅速抽身逃离,皇帝现在还认为她只是赌气吗?就算哀家身处她的境况,也必定会做出与她一样的选择。是你们逼着她离开的,若是找不回来,这么好的孙媳妇就真的可惜了。”太后非常遗憾地说道。 “我们何曾对不起她?”太宗蹙着眉头说道。 “皇帝之前说我们没有逼迫漫洛离开,那么身为正妃的她都还没有进门,皇帝和皇后又是赐侧妃又是送侍妾的,难道不是在逼她走吗?我们的皇后还真是好皇后呀,明王妃的定亲之日,就是皇后让两个侍妾进承福宫的喜日子。她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这个事,儿臣还真不知道,儿臣回去就训斥她,让她推迟两个侍妾进承福宫的日期。”太宗不知道皇后做了这样的安排,听了也是吃了一惊。 “不单是这个事,还有皇帝让崔家女子下月入府,何尝不是大错特错?皇帝,你一心扑在政事上,是否也该多考虑考虑我们所做之事是否合乎礼仪规矩?”太后怒气冲冲地说道,“民间尚且知道先娶妻后纳妾,纳妾也需主母点头同意方能进门,而今你们做的叫什么事?因为我们是皇家,所以就可以随心所欲吗?” 第320章 太后发怒2 溯水缘正文卷第320章太后发怒2说话间,有內侍通报,说是城门守将收到别人送给明王的东西,是否要送进来。 一听是城门口送来的,赵若飞就赶紧让人去把东西拿进来。 內侍出去没有多久,就拿着一个小盒子进来,交到赵若飞手上。“西城门的守将说,是前日黄昏时,一个年轻乞丐走出城门后又折返回来,把这个东西交给他,请他帮忙转交给殿下的。” “洛儿,肯定是洛儿。”赵若飞拿着盒子的手都颤抖起来,想要打开盒子,一时却是怎么也打不开。“让那人进来。” “快让那个守将进来。”太后吩咐道,太宗也点点头,王大河就赶紧出去叫人。 见赵若飞那么紧张送来的盒子,太后欲要问什么,却见城门守将已经进来,就忍住了。 “前日黄昏时就收到的东西,为什么现在才交上来?”赵若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守将面前,愤怒地吼道。 “那个乞丐说让他送东西的人交代,需两日后方可交上来,要不然明王会怪罪的。那个乞丐还说,盒子密码是一个做饭小厮的生辰。”面对赵若飞犀利的眼神,守将惶恐地回答道。 “安吉,你别急,让他慢慢说。你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好说一说。”太后先是安抚住赵若飞,又和颜悦色地对守将吩咐道。 守将便将之前那个內侍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赵若飞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不过还是想要进一步确定。“那个乞丐长什么模样?多高?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那个乞丐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吧,脸上还有两道很丑陋的疤痕,眼睛耷拉着,好像没有睡醒,衣服又大又破,很不合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还拿个破碗和打狗棍,只是他的脚特别的白,像小娘们的脚。”守将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后说道。 “她确实只是一个人吗?可看见她是怎么到那边的?”赵若飞听了守将的描述,知道那个乞丐就是谢漫洛乔装打扮的,肯定不会错。 “就是一个人,随着人流走着过去的,排队出城的时候,他还向旁边的人要了一个窝窝头呢,应该是走了不少路,脚上都破皮出血了。不对,那个人的脚很细嫩,根本不是乞丐应有的脚,殿下,卑职犯错误了。”守将仔细想了想后,突然醒悟过来。 “你该早点把东西送上来。如今就是责罚你,也于事无补,行了,你下去吧!”赵若飞无力地挥了挥手。 守将走后,赵若飞就跌坐在旁边的圆几上,怔怔地看着盒子好一会,然后尝试着打开。 “皇帝,听见了吗?漫洛为了离开,宁可打扮成最低贱的乞丐混出城门。我们真的伤了她的心了。”太后知道了谢漫洛离开的方式,不由得深深叹息,想到她那样一个绝色人物,竟然自毁形象至此,太后就心疼的很。 太宗因为被自己的母后刚刚训斥一番,现在心里也有些后悔,想要过去安慰赵若飞,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帝,让皇后到大相国寺替哀家抄写一年经书祈福吧!”太后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太宗一听太后的决定,吃惊地问道:“母后,这样做是要将皇后禁足?” “禁足?对,哀家就是这个意思,让她去抄写佛经不过说的好听一些而已。”太后也不否认,沉声说道。“哀家还没有耳聋眼花,她在哀家眼皮底下一再做这些小动作,哀家不想再纵容她了。” “母后,皇后纯良忠厚,教养子女也极为尽心,虽然这次做事有失分寸,但必定也是无心之举,而且后宫这么多事情要操持,皇后怎么能离开?若是母后有气,大可叫她祥宁宫去教导一番,怎要禁足这么严重?后宫的稳定,儿臣实在缺不了皇后呀!”太宗看太后严肃无比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母后这次是动了真格了,赶紧求情。 太宗想到自己的母后最为心疼长孙,又往赵若飞身上扯。“再说,皇后一心为飞儿,而今飞儿妃妾就要迎侧妃进门,也要她操持,真的离不了皇后。” “还是下个月就要迎侧妃进门吗?感情我之前说的话都白说了,哀家再说一遍,这不符合规矩,明王妃没进门,什么女人都不能进承福宫。”太后神色严峻地说道,“皇帝舍不得皇后去大相国寺抄写佛经,那么就准备废后诏书吧!” “什么?”太宗这下子是真的大吃一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怀疑听错了。 “皇帝没有听错,让她禁足一年,已经是顾忌皇家脸面,哀家选的最轻的责罚了,皇帝若认为不合适,那么就废后吧!”太后认真地说道。 “母后,即使您要儿臣废后,也该给儿臣一个理由呀?皇后又没大错,怎么能无故废后?”太宗着急地拽着太后的胳膊问道。 “一个枉顾基本道德礼仪规矩的人,怎配母仪天下?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如若以后民间也效仿皇家的做法,家家都将后宅不宁,以后天下还不得乱成一团呀?皇帝的家国还怎么治理?”太后问道。 “母后,儿臣和皇后只不过是赐了个侧妃和两个侍妾给飞儿,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太宗觉得自己的太后说的太严重,有点小题大作了。 “皇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天下之人娶妻,总不可能家中所有长辈都满意,若是都学着皇家如今一般,家中某个长辈不喜儿孙定亲之人,就随意给自己儿孙送贵妾、小妾、通房,然后让贵妾、小妾、通房生下长子长女,那么以后的嫡子又该如何自处? 贵妾、小妾或者通房早已经在主家打下基础埋下暗装,以后的当家主母该如何管理? 不说别的,单看大名府王家,先皇后的母家,皇帝该是知道的。因为王守仁的偏袒,那个庶长子和他那没名没分的母亲就能把好好一个王家搞的乌烟瘴气,让王家差点伤了元气。哪怕有王昌和韩家护着嫡子王瑞泽,王瑞泽也是吃尽了苦头,若不是得遇漫洛,他岂有出头之日? 皇帝可知那对母子,为了争夺王家家产,甚至准备暗害安吉?若是没有被发现,安吉那次去给王太尉贺寿,极可能就回不来了。 家中子弟,为了争权夺利,抄家灭族的事都敢做出来,其他龌龊事又何尝不能?有心为之的话,能做手脚的事太多了,如此你挣我夺,家无宁日。 一家尚且如此,倘若家家如此,皇帝的臣子能尽心为皇帝办事?普通的百姓之家还能安居乐业?天下还有安宁之日吗? 最可怕的是,我们的家国,可能也会很快灭亡。 皇帝也不用认为哀家言过其实,皇家后宅主次不分,皇子们各自认为自己身份尊贵,以后互相倾轧,前朝的臣子也各自选择投靠,然后在朝堂之上你来我往,争取己方的利益。 如此,天下能有几人会真正为国谋利?”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太后不想他被蒙骗,就一点点解释给太宗听。 “皇帝一心前朝之事,一时考虑不周,难道管理后宫多年的皇后也不知道?她不但不劝着皇帝,甚至鼓动皇帝去这样做,她的居心何在?说她不懂道德礼仪规矩都是轻的,皇帝就不想她为什么这样做?如今还要护着她吗?” 第321章 另一身份 溯水缘正文卷第321章另一身份“母后,废后肯定是不行的,让皇后去大相国寺抄经,也不妥,儿臣总不能让后宫无人主持呀?儿臣定会狠狠责罚皇后,把今年坤仁宫的所有份额减半,也不再另外赏赐皇后东西。如此,就足以让皇后长个教训了。”太宗觉得自己的母亲有些道理,但是认为对皇后的责罚太重,便提议其他方式。 “皇帝没有听见哀家的话吗?废后和禁足抄经,选一样,不要让哀家再重复。”太后见自己说的如此明白,太宗还没有认识到问道的严重性,气的一拍桌子,满脸通红地吼道。 “母后,后宫之事复杂……”太宗看见一向温文儒雅的太后如此大怒,心中就心虚了几分,不过还想要再争取争取。 “把后宫之权交给淑妃,让她打理。她从不与人争抢,也不与人抱团,最合适不过。她若不懂的,让她尽管来问哀家。” 坐在圆几上的赵若飞把自己当成是局外人,一心尝试着解开盒子的方法,最后终于按照自己的生辰日期解开锁,看见里面的东西,脸色却是一下子就变的煞白。 “安吉,怎么啦?”一边和太宗说话,一边关注着赵若飞的太后,发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洛儿,她真的和我断的一干二净了。”赵若飞摩挲着手里的东西,痛苦地说道。 “安吉,你拿着什么?”太后走近赵若飞,心疼看着他。 “令牌,能号令暗卫的令牌,皇祖母也有一块,这块是洛儿的。孙儿原本庆幸她带着这块令牌离开,想着她遇到困难危险的时候还能找人帮忙,没有想到,她连这个也还回来了。” 太宗听说是一枚令牌,忍不住走过来看,可是这一看,却是顿时脸黑了下来,大声斥责道:“飞儿,你怎么能把这个级别的令牌给一个小女子,哪怕你再喜欢她,也不能拿这个事当儿戏呀?这可是天级令牌,你怎么这么糊涂?她若是有异心,你知道有多大风险吗?朕给你权利,你就这样滥用的吗?” “幸好她不知道这个令牌的分量,把令牌还回来了。”太宗说道。 “她知道这个令牌的真正作用,还用过两次,一次是从应天府去越州,启用了最高级别的补给,日夜不停地赶去越州救灾。然后她调动了十多万石粮食,搭建安济坊救助了无数灾民,而且,提供防护服给儿臣等人,让我们大家都安全回来。 还有一次,就是去年她出游的时候,她用这令牌切断了与儿臣的联系,担心儿臣因为思念她而去找她,耽搁了公事。” 赵若飞笑着说的,但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父皇,这枚令牌,是得到您的同意后,才上调到最高级别的。” “胡说,朕何时同意……”太宗训斥到一半的话却停下了,他想起了什么,突然摇晃着赵若飞肩膀问道:“难道她就是……” “对,洛儿就是父皇亲封的兴国公。”赵若飞心如刀割道,“父皇,儿臣一再阻止您给她加官进爵,就是因为她是洛儿,而洛儿也想把这些功劳都归于皇家,归于父皇。如今,她走了,儿臣没有了洛儿,而父皇也没有了兴国公。” “你怎么不早告诉朕,你这个孩子。”得知谢漫洛的另一个身份,太宗脸上的神色极为尴尬。 听说谢漫洛就是那个神秘无比的兴国公,太后也是傻了,就连旁边伺候的王大河等人,也全都呆了。 这个兴国公所做所行之事,对天下人的帮助之大,早已经超越开国功臣。 因为有她提供的种植养殖办法,大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蜀地久久无法平息的叛乱,也因为当地的民众得到官府推广新法改善了生活,而自动归降。 为此,不知道少了多少无畏的伤亡。 “儿臣答应过洛儿不把她这个身份泄露出去,因为她说,星光不应与皓月争辉,要不然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希望父皇永远受天下人敬爱,而她只想做一个不起眼的小星星,继续帮助父皇。 儿臣虽然不曾告诉父皇她的这一身份,却是一直暗示父皇,洛儿与兴国公有关,而且关系非凡。 若是别人,儿臣早就会奏请父皇对她裂土封王了,又怎么会一再阻拦? 儿臣一直以为她将会成为儿臣的王妃,甚至是将来的国母,所以她所做的事,也都是她应尽的责任,是她为这个天下万民所尽的一份心。所以,儿臣也愿意她一直隐名埋姓。 只是,儿臣错了。父皇不喜欢她,也顾忌儿臣这样那样,终究还是让她抛下儿臣,也放弃了她该尽的那份责任。 父皇,儿臣从来就没有求过父皇什么,唯独这一次求父皇允许儿臣和洛儿相守一生,可是父皇就是不允许。你们左侧妃右侍妾的,而且皇后娘娘还赐给她《女戒》和尺子,用于羞辱她不懂礼仪规矩,不知分寸。 如此,她怎么能忍?如是儿臣,儿臣也会甩手而去。 之前,儿臣怕她离开,交待了所有城门守将和她身边的护卫,甚至亲自守着她,想着等她和儿臣定亲后,就不用担心了,谁知我一离开,她就找到机会走了。 她那么一个聪慧绝伦的女子,不是不知道怎么抗争,而是不屑于与人争斗,觉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她曾经说过,如若将来为难之时,她就将远远的躲开,避到邻国去生活,假若这样还是不行,那么她就将到更远的地方去。 她把家财散尽,又把令牌还回来,想来是做了这样的打算了。 父皇,洛儿离开,是我无法承受的痛,可是与国朝来说,何尝不是?她本就是天赐之人,随便想个什么点子,就能改变许多人的生活,可是如今,不知道她去了何处了?也不知道孤身一人的她,会不会死于盗匪之手,猛兽之口?” “飞儿,别说了。”太宗知道谢漫洛另一身份后,就懊悔不堪,再听到赵若飞说她很有可能会死于离开的途中,更加难于接受。“王大河,立刻拟诏,传令国朝所有州府,甚至所有里巷,全力寻找谢姑娘,定要毫发无伤地把她给请回来。” 第322章 转告安排 溯水缘正文卷第322章转告安排太宗很快传令下去,赵若飞却一点都不乐观,他知道谢漫洛真的不想让人找到的话,不知有多少法子可以躲避官府的寻找。 她总能出人意料,就如同这次,她竟然打扮成乞丐离开。 谢漫洛曾经说过会拿那块玉佩当护身符,如今连这个当成护身符的令牌都不愿意要,那么就真的很难找到她了。 赵若飞之前因为慌张,就如无头苍蝇般在京城附近一通翻找,急切想要把她找回来,这会知道她早已出了京城,却是冷静了不少,想着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洛儿怕冷,又总说南方四季如春,或许她会往南边去,父皇不妨让那边的府衙多留心些。洛儿懂番邦语言,广州港和泉州港尤其要查严些,以防她坐船离开。“赵若飞建议道。 对于赵若飞的提醒,太宗自然是立刻就吩咐下去。 之后,又让内侍去坤仁宫给皇后传召,让她前往大相国寺抄经替太后祈福。 想起往日种种,太宗这会也觉得自己错失兴国公,和皇后一再进言有关,这会也不用太后再提醒,自己就气的不行。 太宗自动忽略了自己责任,他不认为这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与自己内心深处对赵若飞怀疑和猜忌有什么关系。 而赵若飞也没有说出自己帮谢漫洛隐瞒身份,更主要的原因也是为了避免太宗有更多的猜忌。 赵若飞走出延庆宫,被外面明晃晃的太阳一照,他差点因为晕眩而差点跌倒,方觉自己真的要熬不住了。 “安吉,你已经许久没睡觉了,回去休息一会吧!”在外面等着他的钱云,关心地说道。 “小武他们明日就要去江南,我先去送送他们。”赵若飞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养足精神,才有精力继续寻找谢漫洛,便点了点头。 赵若飞口中的小武,此刻正在临时街当铺的密室中拜见韩意等人。 “各位大人,小姐让小人带大人们到江南那边去生活,不知几位大人可准备好了?” 韩意、范文和张远德都点了点头。 邝文东朝小武施礼道:“小武,三位大人就托付给你了,到了那边,还请多加关照他们。” “邝公,您放心,小姐吩咐下来的事,小人定会办的妥妥帖帖。您这边安排好,也请尽快过来和我们会合。”小武不敢受邝文东的礼,赶紧避开,回了个长辑。 “小武,外面这几日都是禁军,我们和外面的联系都不得不中断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韩意拉着小武,问道。 小武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笑着说道:“韩公不问,小的都差点忘记了,这是小姐让小人转交给各位大人的名单,说是这些名单上的人,除了最上面的这个外,其他人都已经送去向先帝赔罪了。” 韩意打开纸张看了一下,然后尽量摊开,方便范文、张文德和邝文东几人齐看。 “这名单……就是这些人当初怂恿着赵大阿杀害幼帝和两个皇子,还有动手的人。”韩意一边看,一边嘀咕,旁边的几个人也点头确认。 “没错,就是这些丧尽天良的人,受先帝的恩,却连先帝的骨肉都不放过。”范文气愤地说道。 “送去赔罪?小武,你是说主子把这些人都……”韩意不敢置信地问道,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的,韩公。”小武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这张名单上有三十六人,除了一人,其他三十五人全部在小姐离开那晚毙命。直接动手杀害幼帝的都指挥使王同,更是被当街格杀,脑袋滚到两米之外,手和脚也都四散开。旁边还写下八个血字:吾皇之血,尔命来尝!” 小武说完,韩意四人都激动的发抖,四双老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抱头痛哭。 好一会,韩意红着眼睛,问:“主子怎么就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呢?” “想来也是想要给各位大人一个交代吧!小姐其实很护短的,特别是对伤害自己亲人的那些人,她都很难原谅。这次的行动,是小姐亲自制定的方案,自然不会有什么失误。”小武骄傲地说道。 韩意拍着大腿高兴地说道:“主子谋略过人,隐龙卫最后这一仗也干的漂亮,真是大快人心呀!” “这个姓崔的最为可恶,主子为什么没有对他动手呢?”范文指着名单最上面的那个人名问道。 “小姐就猜到几位大人会有此疑惑,所以特意交代了,说这个人单单杀他一人太便宜他了,所以要借刀杀人,把他留给别人杀。小姐让小人转告几位大人,把这人之前和你们联系的书信交出去,而且要保证呈送到当今皇帝的手上。”小武微笑着说道。 韩意等四人一听,就猜到谢漫洛的打算,顿时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几位大人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就赶紧收拾一下。小姐还说,几位大人离开前,请弃掉一座宅子,并在宅子里放下这封信。”小武解下贴身的腰带,从中取出一封小心保管的信,交给韩意。 “请几位大人小心些,这封信中,盖了前朝的玉玺,没离开前,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免得暴露你们的身份。”小武郑重地转告道,“小姐说了,她动那些人是为了给她的舅舅们报仇,留下这封信,也是警告一下当今的当政者,让他们善待先祖的家国和百姓” “还是主子想的周到,有这样的主子,我们也就放心了。就算今后真正退隐世间,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韩意欣慰地说道,其他几个人也点头附和。 小武见几个前朝老臣都真心佩服自家小姐,心里很是受用,非常开心。 “几位大人也请尽快安排一下,小人今晚亲自来接几位大人与我们的人会合。你们这边,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就不用带了,东西太多,反而不好,吃的用的,一路上都安排好了。在临安,小姐也有不少产业,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 小武又把先前伪造好的身份交给韩意,道:“这几份是三位大人新的身份铭牌,请收好。小人这边还有一些东西要交代给邝远大哥,就先行一步。” 看着小武离开,韩意欣赏地说道:“这个孩子不错!难怪主子那么信任他。范老头,你那个孙女也该找个合适的人了,我看他就很好。” 范文的双目中也满是赞许,点了点头。“以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多了,希望这两个年轻人能互相看上眼。只要他们自己愿意,老夫我绝不阻拦。” “你的孙女蕙质兰心,多才多艺。小武也一直被主子带在身边教导,而且是第一心腹之人,必定也是极其出色的,真若能成了,倒是一桩佳话。”张文德笑道。 “呵呵呵。”范文点头笑道,也是极想促成这个事。 后来,范文的愿望在谢漫洛的帮助下,真的成真了。 第323章 小武道别 溯水缘正文卷第323章小武道别小武回到宅子没多久,赵若飞就过来了。 看着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赵若飞,小武心中很不是滋味,唯有愈发恭敬地行礼问候。 “确定要离开吗?”赵若飞问道。 小武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小姐让我们回去,那我们就回去,不能让她不放心。殿下也请放宽心,小姐很惜命的,小人相信她肯定不会出事的。殿下,这是宅子的钥匙,宅了里的东西都不会动。我们离开后,殿下要是心情不好,也可以来这边坐坐。” 赵若飞没有推辞,接了钥匙,然后,盯着正厅中谢漫洛平日里亲手打理的花草出神。“小武,你家小姐是打扮成乞丐模样离开的,迷晕你们那日,她就离开京城了。” “小姐打扮成乞丐?那得多难受?”小武确实不知道谢漫洛是怎么离开的,这会听见赵若飞告知实情,也是大吃一惊。 赵若飞仔细瞧着小武的神色,见他不敢置信的样子不似作伪,想来是他是真的不知道谢漫洛会离开,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觉得,她会去哪里?” 小武思索良久,脸色晦暗下来,说:“殿下,小姐单独离开,肯定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能猜到的地方,她必定都会避开。小姐决心做一件事的话,就会做的很好。” 赵若飞听了,久久不说话,抚摸着谢漫洛坐过的椅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小姐既然不希望我们找她,不如您也和我们一样,放弃寻找吧!她愿意回来的话,肯定会自己回来;她若不想让我们找到的话,哪怕她就站在我们面前,她也有能力让我们认不出的。”小武沉吟良久,劝道。 “你们既然要回去,那就回去吧,好好过日子,不要让洛儿担心。江宁府和临安那边,我会让人护着你们一些。这是我的名帖,以后遇到什么难于解决的问题,尽管来找我。”赵若飞掏出自己的名帖交到小武手中,说道。 “你家小姐,是本王这辈子的挚爱,本王不会放弃寻找的。哪怕穷本王一生,本王也要把她找回来。” 赵若飞如此坚决,小武也不好多劝,带着谢昊等人跪在地上给他行大礼道别。 “小姐希望殿下一生平安喜乐,所以,还请殿下千万保重身体。” 赵若飞起身离开,可是到了门口,又返回来,摸了摸谢昊的头,说:“小昊,不要总是哭,我会把你姐找回来的,等我找到她,就接你回来继续保护她。” 谢昊欣喜地看着赵若飞,红着眼睛说:“安吉公子,您一定要找到姐姐。” “嗯。”赵若飞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回到承福宫,钟子明赶紧迎了上来。“爷,又加了些人手散出去了,只要姑娘在京城,肯定能找到。” “她已经离开京城了。对了,你把子玉、蔡仲他们都叫回来,我要重新安排任务。父皇让我查找前朝余孽,这个事要交代下去。”赵若飞无力地摇头道,“我先去洗漱一下,等他们回来了,记得叫我。” 躺在內侍准备好的热水里,赵若飞忍不住把脑袋也埋入水中,好一会才探出头来,眼睛却是红肿不堪。 得知太宗和皇后给自己赐了侧妃和侍妾后,赵若飞就开始害怕谢漫洛离开,没有想到担心真的成为了事实,让他真的难以接受。 他现在知道谢漫洛为什么要让自己陪她足足两日了,想来那时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那两日的时间就是最后的道别。 难怪那两日她总会暗自神伤,也难怪她总是要依偎在自己怀中。 “洛儿,都是我的错,到底没能让你彻底相信我。”赵若飞闭着眼睛,痛苦地想道。 钱昊和蔡仲等人很快就回来了,赵若飞披散着头发去了书房。 “爷,这是参汤,你喝一盏提提神。”钟子明送上刚刚熬好的参汤,然后就退了一边。 赵若飞端起青色的汤盏,一口气把参汤喝了下去,揉了揉额头道:“洛儿不在京城了,在京城这边的查找可以停下来。父皇把寻找前朝余孽的事交给了我们,从现在开始,你们转向这件事。 过了这么久,三衙禁军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要么是他们全部离开了,要么就是藏到了里巷中。 他们如此熟悉那些官员的所在,只能说明他们是隐藏在京城中的人,所以,我们的重点就是查找住宅区域,看看有没有身份可疑的人,然后循着踪迹查下去。”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钱昊等人齐声应诺。 “子玉,你留一下。”看见大家欲要转身离去,赵若飞出言道。 书房中只留下赵若飞和钱昊的时候,钱昊就用怜悯地眼神看着赵若飞,问:“你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赵若飞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痛苦地说道。 “我好不容易把小丫头的称呼改成了妹妹,可是没有想到,她就这样离开了,连当面称呼她为妹妹的机会都不给我。”钱昊苦笑着说道。 “她太狠心了!怎么能说舍就舍了呢?我到现在都还不愿意相信她离开我了,子玉,我该怎么办呀?我真的不能没有她!直到她这次离开,我才知道她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前,我以为任何事情都无法与江山社稷相比,而今,我却觉得,要是没了洛儿,就算给我整个天下,我也不会开心。” “安吉,或许,过些日子就好了。时间能冲淡一切,过了最难的日子,你就不会这么痛苦的。”钱昊安慰道。 赵若飞闭上眼睛,喉结动了几下后,摇头道:“子玉,你不知道洛儿在我心中的到底有多重要。要是找不到她,我这辈子,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活着,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该总是使唤小昊,要不然她肯定会带着小昊离开的,这样小昊还能护她周全。洛儿肯定以为小昊会出卖她的行踪,所以把他也给丢下了。”赵若飞后悔地说道,“小昊应该也想到了这个原因,如今也都不愿意理我了。” “听说他们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以后想要见一面也难了。”钱昊自然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的,所以感叹道。 “他们明日一早就离开,你让我们的人护着点,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帮一把。他们是洛儿的人,也就是我的人,我们不能放任不管。”赵若飞说道。 钱昊沉默一会,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我会安排下去,你休息一下。” 第324章 两人关系 溯水缘正文卷第324章两人关系听说小武和谢昊他们次日就要离开,暗五和微风、细雨等十多个人特意回来临水街的宅子中道别。这些人都是最早守护在谢漫洛身边的人,不但和谢漫洛感情深厚,而且与谢昊、小武等人亲如兄弟。 谢漫洛特意在信中为他们求情,所以他们都没有受到赵若飞的处罚。 不过,大家的心中都极为愧疚,这几日几乎是不吃不喝地寻找谢漫洛,想要借此赎罪。 刚刚却得知,谢漫洛早就已经离开了京城。 他们请求出去继续寻找谢漫洛,赵若飞也同意了,让他们两两分组出去,直到寻找到谢漫洛为止。 所以,他们送别小武等人后,也会离开京城,以后就真的不知道何时能再相见了。 谢昊这几日整个人都是蔫了,做什么事都不起劲,就连最爱吃的东西都提不起他胃口来,饭量比平日少了一半都不止。 人还在京城,小武也不敢把谢漫洛的消息透露给他一丝半点,只好任由他难受着。 暗五离开之前还特意安慰谢昊,“谢姑娘根本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担心你跟着她出去受苦,所以才把你留下来的。你不要那么伤心,她和你们最是亲近,她要是在外面安定下来了,肯定会和你联系的。” …… 韩意几个,加上他们的家属和一些忠仆,大约有五十余人。 小武大咧咧地把他们全都带在身边出城,名誉上这些人都是他们的老管事和家小。 因为有明王的名帖,守城的门将根本没有检查,就放他们离开。 “我们这么轻易就出来了?”韩意他们几个和小武同坐在谢漫洛的马车上,看见外面十步一岗,百步一查,心里都高悬着,却没想到他们这一行人什么都不用查验。 “明王殿下极为爱重小姐,对我们也特别好,应该是特意交代过外面的人,不能为难我们的。几位大人放心吧,有小姐的名头在,没有人会怀疑你们的身份。”小武看懂了韩意他们几人的疑惑,解释道。 韩意好奇地问道:“难道主子和那个明王的关系,其实不单止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其实小姐和明王殿下两人相爱极深,原本三日后的小姐及笄日,就是他们两人的定亲之时。”小武觉得把他们两人真实关系告诉韩意三人也是应该的,就蹙着眉头,难过地说道,“小姐走了,明王殿下的半条命都快没有了,这几日不吃不喝,拼命地寻找小姐,小子看着都难受。真希望殿下能早日走出来。” “这个明王我们知道,人不错,口碑很好,如今的政事有不少都是他处理的,朝堂内外都很信服他。听说宰相等当朝重臣有时会反对皇帝赵志鹏的决策,却从来没有反驳过明王的处理意见,明王的话,其实和圣旨有差不多的分量。”韩意说道。 小武知道赵若飞的名声很好,却不知道赵若飞在朝堂上还有这样的能量,又想到谢漫洛和赵若飞两个相爱至深的人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心中很是伤感,眼眶都有些发红。 “殿下人真的很好,尤其对小姐,那真的是呵护如珍宝,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小姐一个,这么多年不成亲,也是因为一直在等小姐长大。他们两个人如今不能在一起,真的可惜了。” 见韩意他们三人都盯着自己看,小武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他们。 从赵若飞救谢漫洛时说起,说赵若飞怎么偷偷派人护着谢漫洛,说赵若飞怎么帮谢漫洛查漏补缺等等,这一说就说了大半天。 ”没有想叛徒赵大阿还有个好孙子,先帝的江山将来交到他的手上,也不算太差。“三人听完小武讲的往事,都很是嘘唏,韩意更是发出感慨。 ”明王如此对主子,主子为什么还要离开?若是先帝的江山将来由主子的血脉后人继承,岂不是更好?“范文疑惑地问道。 ”小姐本来就不喜欢尔虞我诈的生活,更不愿意与他人共侍一夫,之前答应殿下的求亲,也是因为殿下承诺今后只会娶小姐一人。 可是如今皇帝给殿下赐了侧妃,皇后也送了两个侍妾过去,殿下的承诺就无法实现了。 因为是赐婚,哪怕殿下不愿意,也不能放着那个侧妃不理,就算殿下解决了这个问题,以后这样的事情肯定还会有不少。 殿下将来真的要身居绝顶,那朝臣们又得要求他配齐三宫六院,总要去面对各种各样的麻烦,而且也不能保证殿下一辈子真的不变心,就走了。“ 小武沉吟半响,到底还是把谢漫洛的心思告诉了三人。 “我们主子这么尊贵的人,当然不能与他人共侍一夫,老夫也赞成主子这么做。明王好是好,到底与主子有血仇的,两人真要在一起,也不见的有多好。不过,看在他对主子这么好的份上,我们以后不给他捣乱就是了。”韩意倒是觉得谢漫洛做的事很合心意,赞赏地说道。 “小子也不知道将来好不好,不过不管小姐决定做什么,小子都一定会站在她这边。”小武神情严肃的说道,“不过,小子恳请几位大人听从小姐的安排,到临安后就改换身份,好好生活,不要再去想前朝当朝的恩怨纠葛。毕竟已经过去几十年,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了。” 韩意亦是板着脸,认真地说道:“你小子也不用拿话来激我们,既然决定听从主子的安排,那我们这些人就会按照主子的话去做,绝对不会再生别的什么心思。再说,主子给幼帝报仇了,我们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老夫几个到了临安,就开始真正的修身养性,每日斗茶品酒、谈诗论画过日子。你小子可得给我们足够的花用,要不然,我们就给主子传信,投诉你苛待我们。” “小子岂敢亏待各位?再说,供你们吃喝玩乐的钱,主子还是有的,她赚那么多钱放着也没用,还不如让你们花掉一些。”小武知道韩意他们打算真正退隐后,也就放心了。他实在不想让这些前朝的人和赵若飞作对,免得将来被谢漫洛知道难受。 赵若飞在谢漫洛心中的地位,小武是再清楚不过了,她是绝对不愿意让赵若飞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的。 第325章 放弃追查 溯水缘正文卷第325章放弃追查赵若飞的人从昨日起就开始转向调查刺杀案,他也暂时把心思放到这件事情上去,想着等这件事了,就能全心去寻找谢漫洛了。 中午时分,他等到消息,说是在临水街后面的一条小巷中发现了可疑的地方。 等他赶到的时候,钱昊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回事?”赵若飞望着前面三进的院落,以及内外严守以待的几十个人。 “上门排查的时候,这里没人出来开门,从邻居的口中得知这里的主人养有不少男仆,却在前几日突然打发了,主人一家说要去远方探亲,后来也去向不明。我们强行进来,在院子中发现了前朝的官服,有一品宰执的,也有二品亲军都指挥使等朝服。所以,这个院子,可以确定是前朝余孽的集聚之地。”钱昊把已经探查明白的事一一汇报,并且领着赵若飞往里走去。 “把你请来,主要是因为正院的书房中留有一封书信,信是给陛下的,旁边还有一些前朝的印信,我等不敢擅自查看。”钱昊继续说道。 赵若飞一边走,一边仔细查看这个院子中的布置。“这庭院中还设置了阵法,若是有人在东南角和右手边设伏,几百人都攻击不进来。看来,曾经住在这里的人物不简单呀!” “我们的人还在厢房中发现了地道,直通临水街一个偏僻的无人角落,若非从这边追查出去,根本不会发现那里有个暗门。”钱昊介绍道,“卧室内的东西没有怎么动,看来这里的是匆忙中离开的。” 赵若飞走了几个地方,不赞同钱昊的说法,认为这个地方就是那些人故意留下的。 后来看了书房中留下的东西,他就更加确定了。 留书的封口上加了火漆,赵若飞让人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下毒,才把信收了起来。然后,一一查看旁边的几枚前朝官印,确定为真,也收了起来。 “这里留下几个人看守即可,其他人都撤了。子玉,你随我去见父皇。” 赵若飞来到延庆宫,却得知皇帝去了祥宁宫陪太后用午点,于是就赶往祥宁宫。 因为谢漫洛的离开,太后这两日都没有好脸色,太宗如今也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等太后回来商议一下,匆匆做了决定导致有了这样的后果,小心地来赔不是。 太宗回想起种种,觉得自己就是因为皇后的话而误会了谢漫洛,很是懊恼。 太后借口休息,不愿意见太宗,太宗就一直在外面候着,太后才不得不从寝殿出来。 “皇帝过来,可是有漫洛的消息了?”戴着抹额,由王尚宫搀扶着的太后不咸不淡地问道。 “母后,还没有。不过儿臣今日又遣了一万禁军出去,全力寻找谢姑娘,想来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太宗尴尬地说道。 “若不是你和皇后添乱,明日就是安吉的定亲之日。如今,不知要何时了?”太后伤感地说道。 太宗上前,从王尚宫手中接过太后,小心地把太后搀扶到锦榻上坐下。“都是儿臣的错,母后千万别气坏身体。等把漫洛找回来,儿臣亲自给她和飞儿操办定亲之事。”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太后没有言语,恹恹地坐下,一只手撑在榻上的小几上发愣。 “听说母后这两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儿臣特意让御厨做了几样母后爱吃的点心。王大河,让人把东西送进来。”看见太后这个样子,太宗不免愧疚,吩咐人把自己带来的吃食摆上。 太后没有什么食欲,勉强用了一块糕点,就不吃了。 这时,有內侍通报赵若飞和钱昊求见太宗。 “让他们进来。” 赵若飞和钱昊二人很快就进来,给太宗和太后都行了礼。 “飞儿,你们两人正式求见,想必是有了什么发现,就在这里说吧,时涉前朝,你皇祖母也应该知道。”太宗说道。 “确实是有了重大进展,这是儿臣刚刚查获的前朝印信和留书。”赵若飞把之前收起来的东西一一送到太宗前面,“都是前朝之人特意留下的,信指明给父皇的。已经查验过了,这些东西没有做什么手脚。” 太宗听后,就让王大河把信上的火漆去掉,然后取出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看完,却是神色难明,久久不语。 “皇帝,可以什么不妥?”太后关心地问道。 “母后,信里说,他们刺杀那些朝臣,是为了前朝的幼帝报仇,让儿臣不要再追查前朝之人,还说他们已经遣散了隐龙卫等前朝之人,让儿臣好好善待天下百姓。” “让哀家看看。” 太宗把信递给太后,太后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欣喜地说:“此信盖了前朝明宗和护国大长公主的印信,信的字体也是护国大长公主的。原来她真的没有死!皇帝,就按信中所说,刺杀的事,就此打住,不要继续追查。” “母后……” “太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得到护国大长公主的原谅,抱憾而终。我们赵家能得江山,最大的功臣就是护国大长公主,可是我们赵家却负了她。太祖临终前非常后悔,后悔违背誓言,杀害了明宗的三个幼子。护国大长公主有气,坚决不领太祖的封诰,如今,她拿那些怂恿太祖杀害幼帝的人出气,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太后看了太宗一眼,深深地叹息道。 “她是个奇女子,既然已经把前朝之人遣散了,也就说明她真正放下了那些恩怨。皇帝该给她加封,哪怕她还是不愿意领封诰,我们赵家也该拿出我们的诚心来。”太后建议道。 “好,儿臣听母后的。之前查找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就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太宗苦笑道,“飞儿,把查找前朝之人的人手都收了,他们既然都已经归隐,我们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就当是为了我们赵家子孙后辈积福了。” 太宗和太后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一丝隐忧。 太祖当初可是在护国大长公主面前立下几重誓言的,其中就有非常不利于赵家子孙的誓言,若真能弥补一二,也是好的。 第326章 赵家恩人 溯水缘正文卷第326章赵家恩人太宗和太后的考量,赵若飞多少知道一点原因,却不了解全部实情。 太后看见赵若飞和钱昊都有疑惑,招了招手,对两人说道:“有些事,迟早要让你们知道,坐下来听一听吧!” 赵若飞在坐下,但是钱昊却依旧恭敬地站在他的旁后,不管平日里两个人私下如何要好,如何打闹,但是在其他人面前,钱昊非常恪守臣子本分,永远都对赵若飞毕恭毕敬的。 “我们赵家的江山得自前朝,而且是非常顺利的得到的,这和护国大长公主有很大的关系……” 见赵若飞和钱昊都一副求知的样子,太后就开始讲起往事来。 原来当初太祖觉得七岁的幼帝当政,有太多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拥兵起事。 监国的护国长公主知道太祖目的,不忍看见天下百姓因为内斗再受战火荼毒,让太祖答应下不伤害幼帝的承诺后,答应自己弟弟禅位。 为了能抗击外敌,护国长公主还亲自给太祖送上明宗所穿的龙袍,让太祖在阵前嗣位。并且召朝中所有大臣训话,说幼帝是自愿禅让,请大家以后都好好辅助新帝。 因为有护国长公主的背书,两朝政权更迭非常顺利平和。除了明宗的近卫亲军大统领韩意执意离开,其他人都对太祖俯首称臣。 太祖征战辽和西夏的时候,护国长公主甚至在后方帮助当时身为皇后的太后处理朝政,统筹粮草。 上下一心的结果就是太祖很快就荡平了外敌,胜利回朝,并且正式入住皇宫。 内忧外患都解决后,一些臣子就把眼光盯向前朝的幼帝,劝说太祖把封为富贵闲王的幼帝和他的两个弟弟杀害,永绝后患。 太祖当时也觉得他们说的有理,就同意这个请求,让当时还是禁军都虞侯的王同带领禁军悄悄杀害了三人,对外宣称是闲王府中下人作乱,为泄私愤杀害明宗后人。 要想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这件事情还是被不少人猜到真相。 当时在大相国寺祈福的护国长公主得知消息后就逃离了,一些忠于明宗和护国长公主的人,也纷纷投入之前离开的韩意,举起了为先帝复仇的旗帜。 之后的几年中,韩意等人对太祖和当时的太子进行了多次刺杀。直到太子身亡,太祖也身受重伤,刺杀才停了下来。 “说起来,我们赵家确实对不起护国长公主和明宗。太祖曾是前朝明宗的重臣,是明宗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父女于我们赵家的都有再造之恩。 太子去世后,太祖就非常后悔,后悔杀害了那三个幼小的孩子,觉得这是冥冥中的报应。于是从明宗的族人中迁来一房,继承了闲王的爵位,赐下丹书铁卷。 对明宗最后的血脉,护国长公主,太祖更是加封为护国大长公主,赐双亲王俸禄,地位犹在安王之上。 为了让护国大长公主放心,太祖还赐了金鞭,上刻‘上打昏君,下鞭奸臣’八字,让她监政。原以为托前朝旧臣把金鞭送给护国大长公主后,她会现身,可是没有。 太祖因为得不到护国大长公主的原谅,抱憾而终,临终前还特别交代,护国大长公主日后若是现身,赵家永不得加害,所生长子女按亲王爵位恩荫。 这封信既然是护国大长公主所留,我们自然不能再查下去了。” 太后说完,太宗也点了点头,表明太后所说不差,并解释道:“这次刺杀身亡的人,大部分是那时劝太祖杀害闲王的人,也有一些是后期动手的人。” “太后娘娘,那个护国大长公主是不是很厉害?听说才十多岁就监国理政。”钱昊好奇地问道。 “确实是个奇女子,深得朝臣拥戴,就是心肠特别软,也算是个弱点吧!”太后点点头,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明眸皓齿,端庄秀丽的年轻女子,端坐在高背椅上,温温柔柔地发号施令。 “安吉,安宁宫原为护国大长公主的居所,太祖和你父皇一直让人打扫维护,将来若是你接过你父皇的江山,也当好生维护安宁宫。不管护国大长公主回不回来,我们赵家都要对她有足够的尊重。”太后想了想,交代道。 赵若飞自然是一一应下,也立刻就撤销了追查前朝余孽的事。 京城的事情谢漫洛一点都不知道,也不想关心。 她如今的心情非常糟糕,刚开始的时候,一心想要离开,还没有那么难受,可是离京城越远,她的心就越痛。 人是离开了,可是心却还留着赵若飞身上,想到以后彼此就再不能见面,心中就很痛。 昨日收到她姑姑谢熠岚去世的消息,谢漫洛就越发不好,哭了一场后就发起烧来,人都晕乎乎的。 庄彦和曹崇都建议谢漫洛养好病再继续赶路,但是谢漫洛没同意,说越快到达折家越好,这样就不用担心被赵若飞找到了。 谢漫洛生病,暗中护送的谢六不得不现身,还召来一个女学生到马车上照顾她。 到处都盘查的很严,不过谢六给谢漫洛和庄彦、曹崇准备了好几份身份证明,每到一个州府就更换一个。 谢漫洛不停改变装扮,有时是公子,有时是丫环和小厮,自始至终都没有让人怀疑到她就是官府要找的人。 衙役和禁军等都拿着男装和女装的画像寻找她,谢漫洛是弄玉公子的消息也就不翼而飞。 弄玉公子和江南才女其实是同一个人,这个劲爆的消息也得到一些知情人的证实。 董公懵了,很多人都懵了,应天书院更是快要吵翻天了,夫子和学生们都恨自己未能识别谢夫子的另一身份,要不然她在校授课的时候,就能更好地请教一番。 谢家如今置身于风头浪尖之上,苏州城里的人得知谢漫洛就是弄玉公子的身份后,全部蜂拥至谢家求见,这才知道谢漫洛其实早就和谢家决裂。 谢家曾经做过的事情也就被有心人翻了出来,都极为同情谢漫洛,同时也对谢家众人指指点点。 对与谢漫洛有联系的九房,大家则是极为巴结,希望通过他们与谢漫洛攀上交情。 第327章 到达折家 溯水缘正文卷第327章到达折家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谢漫洛几人终于到达了折家的势力范围——府州。 府州名为一个州,实则有普通的三个州那么大,因为紧挨着西夏和契丹,居住的人口并没有苏州等地多,商业也没有江南和京城繁华。 不过踏入府州地界后就能见到一处处坚实的壁垒和营堡,不愧为抗击外敌的第一防线。 也许是为了防范奸细的进入,府州查验身份铭牌的军士尤为仔细,看了又看。 这次谢漫洛他们的身份是以庄彦为主,说他是折家前前家主的旧友,应二十年前的邀约而来,只为践诺。 谢漫洛和曹崇则化身为庄彦的儿子和孙女。 府州州府在西北位置,因为是州府的原因,比其他地方热闹许多,折家人的住处更是一大片建筑物。 既有高大的府衙,也有一重重的家居院落。 正在府衙办公的折昭,得知有祖父挚友前来,赶紧迎了出来,当他看见庄彦后就大吃一惊,忙引着他们几人往后面的住家院落而去。 “小昭,安排我们到护国长公主之前住过的地方。”庄彦轻声说道,“郡主应该想看看公主以前住过的地方。” 折昭听到郡主两个字,欣喜无比,悄悄看了谢漫洛一眼,却觉得她莫名有些熟悉,只是他根本就没有认出她就是自己的朋友弄玉公子。 因为有外人在,女装的谢漫洛不方便跟折昭打招呼,只好装作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远远地行了个福礼。 折昭挥退旁边跟着的人,东绕西绕,带着谢漫洛他们几人来到一个两进的精美院子。 庄彦应该是之前就来过,对这个院子很熟悉,率先引着谢漫洛往主院去。“郡主,公主曾经在这个院子住过一段时间,直到遇见驸马爷,才跟着他离开的。” 这个院子里有两个老嬷嬷,见到有人进来,赶紧去烧茶煮水。 “小昭,这位是护国长公主的女儿,也是明宗的唯一血脉后人。”到了主院的花厅,庄彦让谢漫洛坐在主位,把她郑重介绍给折昭。 折昭欲行大礼,却被谢漫洛制止了,她用弄玉公子的语气说道。“折大哥,当不起。我们早就相识,只是没有想到你我还有别的渊源在。” “你是……”听到熟悉的声音,折昭大吃一惊。 “我还是弄玉公子,折大哥。”谢漫洛用自己正常的女声说道。 “郡主,您就是当今皇帝四处寻找的弄玉公子?江南才女谢漫洛?”折昭惊讶无比地问道。 “应该说我先是谢漫洛和弄玉公子,这个前朝郡主的身份是我刚知道不久的。”谢漫洛笑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此相距千里,你们竟然都能遇见,想来是先帝和公主的在天之灵指引。”庄彦没有想到他们二人竟然之前就认识,开心地笑道。“郡主,小昭和他的兄长折昕都曾是公主的好友。” “臣终于等到郡主了,因为没有找到郡主,兄长至死都不肯瞑目。”折昭激动地说道,并从怀中掏出一块半环形玉珏来。“这块信物,我一直随身携带,就想有一日能与郡主相认。” 谢漫洛接过半环形玉珏看了看,却是一片茫然。“折大哥,这玉珏我没有见过,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我这次是带着许多疑惑前来的。” “郡主以后千万不能再称臣为折大哥,这样就乱了辈分了。这块玉珏,其实是当初驸马爷送来的,说是以后两家结秦晋之好的凭据。”折昭说道。 原来,父亲还真的给自己定了亲!谢漫洛之前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很是头疼。 谢漫洛把自己不久前才发现父亲留书的事说了,也把折家没有去接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过,从折昭的口中得知,折昕接到信的时候,正好是收服被契丹夺取州府的关键时刻,没能及时去接人。 大战结束后,折昕就亲自上门去接人,却被告知谢熠轩一家全死了,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后人。 到苏州府衙查询,也说谢熠轩一房真的没人了,折昕伤心而归,后悔自己没有在早日上门去接人。 后来,折昕不死心,又派了管事前去苏州,却打听到谢熠轩确实是留有一女,不过刚刚被匪徒截杀落江,不知所踪,下人寻找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估计是不在了。 管事也雇人寻找一月,最后没有找到踪迹,才失望而回。 折昕得到这样的消息后,更是痛心疾首,认为是自己当初没有打听清楚,以致后来谢漫洛出事。 听说没有找到谢漫洛的尸身,折昕就认为谢漫洛还有可能活着,临死之前把玉珏交给折昭,让他好好保管,盼着有一日谢漫洛能找上门来。 算着时间,折昕上门的时候,正好是谢漫洛别送到小庄子后的事,本来谢家就没几个知道她的存在,再被送走了,谢家人当然会说没有她了。 而管事上门查问的那次,又遇到自己那时流落到淮南路,当然找不到人了。 有的时候,就是阴差阳错。 谢漫洛还从折昭的口中得知,折家精英二十岁之前不婚,也确实是遵循折昕的吩咐等她,就是盼着万一她没有死,找上门来,能有合适的子弟配她。 说是他们也算着谢漫洛的年龄等待的,再等几年确实等不到她的话,折家也家不会继续等了。 至于折昭后来没有派人继续去打听谢漫洛,实在是因为他认为谢漫洛应该不在了。 如今知道谢漫洛就是他们折家苦苦等候的人时,折昭是真的很高兴。 “折大哥,父亲定下的这门婚事,如今不能再履行了,折家子弟还请另外婚配。”谢漫洛把不准备履行这个婚约的打算告知折昭,“我和明王” “折大哥,父亲定下的这门婚事,如今不能再履行了,折家子弟还请另外婚配。”谢漫洛把不准备履行这个婚约的打算告知折昭,“我和明王” “折大哥,父亲定下的这门婚事,如今不能再履行了,折家子弟还请另外婚配。”谢漫洛把不准备履行这个婚约的打算告知折昭,“我和明王” 第328章 两家关系 溯水缘正文卷第328章两家关系院子里的两个嬷嬷送上茶点后,折昭对两人说了一句话,两个嬷嬷立刻激动地跪倒在地,给谢漫洛磕头行大礼。 原来这两个人就是谢漫洛母亲韩睿敏的宫女,她们从小就陪伴在韩睿敏身边,感情非常深厚。 当初韩睿敏随谢熠轩离开,担心带上她们会泄露身份,就把这两个留在这个院子里,照料里面的花草和打扫卫生。 后来,她们从折昕那里得知自己最敬爱的公主因为生女伤了元气,离世了。她们俩在这边的生活也就没有了精神气,浑浑噩噩度日。 若不是折昕当时告诉她们,公主的女儿将来会到折家生活,两个嬷嬷估计得到公主离世的消息就自杀,一直坚持下来,就是为了将来照顾公主的后人。 如今谢漫洛的到来,怎能不让二人欣喜万分。 得知两人是贴身照料母亲的宫女,谢漫洛也很激动,赶紧把两人搀扶起来,小心安抚她们,说要听她们讲母亲的往事。 两个嬷嬷知道谢漫洛刚来,肯定还有事与折昭说,很快就识趣地退下了。 谢漫洛和折昭确实都有许多疑惑要问对方,便在花厅中拉开架势长谈。 得知谢漫洛是因为赵若飞不能遵守一妻之诺,所以偷跑的,折昭偷笑起来,觉得谢漫洛太有个性。 不过回头想到自己现今妻妾成群,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问询之下,谢漫洛得知自己的父亲谢熠轩是前任家主折昕的同科进士。 两人因为互相欣赏,成为挚友。谢熠轩游历的时候,还特意过来府州拜访折昕,并在这边生活过一段时间。 就在那时,谢熠轩遇到了在折家隐居的护国长公主,并彼此相爱。 在谢熠轩的恳求下,原本就想要隐姓埋名的护国长公主同意随他回苏州过日子。 朝堂更迭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折昭兄弟两个也希望护国长公主能够过上幸福生活,谢熠轩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两人都没有反对护国长公主的决定。 因为护国长公主的身份不能泄露,谢熠轩就为她捏造了一个折家表亲的假身份,可是没想到谢漫洛的祖父竟然不远千里去大名府求证,发现谢熠轩骗了他,于是不同意两人成亲。 谢熠轩不便表明韩睿敏的真实身份,就只好用绝食的法子逼迫父母答应二人的婚事,最终两人如愿成为夫妻。 谢漫洛心想,原来就是因为有这个心结,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就产生了隔阂,以至让谢宇钻了空子。 父亲愿意搬去竹林小院生活,想来也是不想让更多人见到母亲,发现她非同一般的身份。 其实,这也是一种无言的爱护。 母亲知道父亲的心意,所以谢家人伤害了她的时候,也不愿意报复,只因那是夫君的家人。 折昭说,谢漫洛的母亲从折家离开的时候没带一个人,就是准备要做一个普通女子。 后来,偶尔有书信来往,也是和谢熠轩一起写来的。 要不是谢熠轩写信来让折家人上门去接谢漫洛,他们都不知道护国长公主已经去世了。 折家一直都没有发现谢漫洛就是护国长公主之女,是因为谢熠轩在信中并没有告知折昕自己女儿的名字,只说是自己和护国长公主叫小九。 后来,折昭和管事打听到的,也是谢熠轩的女儿是谢家的九小姐,并没有人知道谢漫洛的名字。所以,哪怕谢漫洛在苏州和江宁府很出名了,折家也不知道谢漫洛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个时候,一个女孩的闺名是不可以随便告知别人的,也因为这样,让谢漫洛多受了许多苦楚。 谢漫洛和折昭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庄彦担心谢漫洛吃不消,出言提醒,折昭才惊醒过来,告辞离开,让谢漫洛好好休息。 走之前,折昭说明日要举行家宴,请谢漫洛见见他的家人,谢漫洛猜到什么,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折昭离开后,谢漫洛就绕着院子走,一间间地查看自己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庄爷爷,母亲当初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折家?甚至躲在这边生活?” 谢漫洛觉得与庄彦、曹崇三人扮成祖孙三代极好,所以一路上都执意称呼庄彦为爷爷,称曹崇为伯父,就是到了折家,也不想改变。 “先帝明宗和折昭的祖父折聪年少时相识于军中,那时两人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战时一起浴血杀敌,数次拼命保护对方,结下过命的交情,亲如兄弟。 明宗登基后,就彻底把西北这一块放手给折家,再没有关涉过。 也是从那时起,折家成了府州的实际掌控人。 明宗和折聪还经常走动,把自己孩子交给对方教导。 因为这样,折昕和折昭很小就成了公主的玩伴,几人非常要好。 若不是明宗担心公主嫁入折家有监控之嫌,折昕和折昭很有可能会成为护国长公主的驸马爷。 明宗去世后,折家就一直在背后默默保护公主和幼帝。 公主当初那么快答应赵大阿的称帝私心,也因为当时收到折家的求救信,若不能尽快派遣援军的话,处在西夏和辽两国敌军包围的折家军,很可能会全军覆灭。 公主答应赵大阿帝位,也要求他日夜不停,全速来援,解救折家人。 最终,赵大阿真的赶到了,把两万多折家军和折家人救了出来。 折家人对信任他们的先帝和救他们满门的护国长公主都非常感激,毫无保留地拥戴公主。 这样的折家,自然也是能让公主放心的。 公主那次离开京城后,就与郡主一样,直奔折家,后来在这个小院中生活了一年有余。 赵大阿杀害了幼帝,折家人都气疯了。若不是公主在这边以天下百姓利益为重,安抚折家,折昕那时还真的会旗帜鲜明地反了赵大阿。” 得到谢漫洛的询问,庄彦把往事告诉了她。还说若是她如今想要起事的话,折家军也肯定会全心全意听从她的命令。 打打杀杀的事,谢漫洛一点都不感兴趣,更别说去动摇将来会属于赵若飞的江山,忙笑着摇头,让庄彦以后千万别提起。 第329章 折家儿郎 溯水缘正文卷第329章折家儿郎折昭虽然同意谢漫洛解除两家婚约的事,却也想要再争取争取,希望谢漫洛见见族中那些精英子弟,然后再决定婚约是否还愿意履行。 折昭其实也是很纠结的,谢漫洛是赵若飞的心上人,谢漫洛真的和折家儿郎成亲的话,赵若飞以后也许会针对折家。毕竟谢漫洛嫁入折家的话,不可能一辈子都隐藏下去。 可是,谢漫洛不但是护国长公主之女,还是江南才女,天下第一才子弄玉公子,其惊才绝艳更是世所罕见。 不认识弄玉公子之前,折昭根本就不关心弄玉公子的事,自从两个成为朋友后,折昭就收集了不少谢漫洛所写的诗书曲,每每读来都深深佩服。 这样有才华的人,若是她能成为折家的当家主母,对折家以后的发展必定有极大助益,烧香都求不来的。 所以,折昭的私心里,更希望谢漫洛愿意维持两家婚约,并选择一个折家最好的儿郎成亲。 折昭甚至都想好等赵若飞责难时,拿出谢熠轩的书信和玉珏应对,告知他谢漫洛和折家子弟成亲,本就是遵父母之命。 他还在心中定下,不管谢漫洛选择他们折家的哪一位儿郎,那么被选择的人就为下一任折家家主。 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折昭从谢漫洛的暂住地离开的后,就立刻飞鸽传书给各地值守的几个精英子弟,让他们马上回家。 折家是大族,如今与谢漫洛适龄的男子有十多人,其中又以五人最为出色。分别是折昕的次子和折昭长子、次子及两外叔伯小辈,他们不管是外貌和才华都属于翘楚。 折昕的次子今年都二十一岁了,孝顺的他知道父亲答应了一个亲事,过了二十岁都不愿意成亲,说还可以再等等,若二十五岁时还没有找到人,再成亲也不迟。 其他四人,也都在十五岁在二十岁之间。 折昭召回的就是这五个人,想让他们在家宴中露面,最好能得到谢漫洛的青睐。 府州是折家的地盘,就连太宗和赵若飞也不能在这里指手画脚,谢漫洛并不担心在这里会有人举报她。 休息了一会晚,吃过早饭,她就随着庄彦、曹崇熟悉折家的住宅区域。 折家的住宅区域有几个村子那么大,层层防护,不输于军营。 折昭还有军务需要处理,不过把自己的亲随何冲派到谢漫洛身边,所以不管她要去那里,都通行无阻。 住宅区域还间隔有大大小小的演武场,里面有一些男女老少身穿铠甲在烈日下训练。 看着年逾花甲的老人和蓬头的稚子都无视炎热,一招一式地演练着,谢漫洛不禁热血沸腾。 这样的一个自觉自律的家族,又怎会出庸才?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大事要做,又怎么会斤斤计较个人得失,而枉顾家族利益呢? 这样的一个大家族能被人打败才怪?难怪可以遥遥临驾在其他三族之上。 身为真定曹家出身的曹崇看见折家的家风,也是深深折服。 有个带人训练的老人认识庄彦,忙上前行礼。却见庄彦对谢漫洛执礼甚恭,似乎猜到谢漫洛的身份,马上要行礼,却被谢漫洛制止了。 庄彦对谢漫洛介绍了这个老人,说他是折昭的大伯父,也是一位将军,以前经常为明宗护卫出行。 在老人的带领下,谢漫洛还骑马去看了府州最近的一座军营,看了他们如今用的弓箭和长枪等武器装备。 这些东西以谢漫洛的眼光来看,当然是极为落后的武器。只是她以前并没有接触过武器,一时也想不到要怎样帮折昭改善这些东西。 不过,她把这个事放在心上了,准备明日就把铁老三叫到这边来,帮着折昭研究研究。 老人和庄彦他们都不知道谢漫洛的想法,见她拿着武器看,还以为她是第一次接触,所以好奇的紧。 折昭处理完事物,在午后就找到谢漫洛,又陪着去看了一些折家秘密所在,然后把她请到自己住的院落。 折家的家宴在傍晚,谢漫洛过去的时候,庭院中已经摆放好几张桌子,主厅中也摆放了两席。 折昭把谢漫洛请到他的书房,书房非常大,一角还摆了沙场,里面有几个年轻帅气的男子正围在旁边进行攻伐对决。 他们看见折昭进来,赶紧恭敬行礼,发现有个年轻女子也跟着折昭进了书房,都愕然极了。 “你们几个快点过来行大礼!”折昭话落,几个年轻男子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齐齐走到谢漫洛跟前行礼。 作为折家的精英,都得到长辈的提点,知道折家能有今日,皆因有前朝明宗和护国长公主之恩,折家一定要念恩,以后遇到先帝血脉一定要行大礼。 这样看来,这个年轻女子不但能进家主书房,也能受他们的大礼,那必定就是恩人之女。 “想来我比几位兄长都年幼,以后称呼我为谢妹妹就好。”谢漫洛微笑给几人回了个福礼。 “谢妹妹?”几个年轻男子不能早日成亲,自然是知道原因,现在听说谢漫洛自报姓谢,立刻红着脸把头低下,不敢去看谢漫洛。 “郡主,这几个都是我们折家比较出色的后辈,他们回来参加家宴的,因为宴席还没开始,就在我的书房中等待。”折昭微笑着介绍道,“右手边的这个是允怀,是我兄长的次子,旁边的那个是臣的长子允宁,再过来是臣伯父嫡孙允熙,衣服比较脏的这位,是臣次子允弼,另一个是臣堂叔长孙允良。” 折家的男人长的都很好,个个身形挺拔,英姿勃发。应该都上过战场以及经常训练的原因,几个年轻人身上都散发出铁血气息,虽然身上气势不如折昭许多,但是却也能看出,个个都是铮铮铁骨之人。 看见他们这几个大男人都红了脸,谢漫洛也尴尬起来。“折家真是物华天宝之地,几位哥哥一看就是人中翘楚。妹妹得见几位哥哥,甚是欣喜。我会在折家暂住几日,还望哥哥们多多关照。” 第330章 兄妹相称 溯水缘正文卷第330章兄妹相称谢漫洛说只在折家暂住几日,折昭等人都大吃一惊,疑惑地看着谢漫洛。 “我知道折叔上午去应对朝廷使者了,他们如此全力找我,似乎是不找到就不会停手,我不能在你们这边多呆,免得给折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也希望到处走走,看看,也不局限于这一方天地。”谢漫洛说道。知道折昭是母亲的朋友,谢漫洛就再也不敢称呼折昭为大哥了,而改称叔。 “郡主,我们折家虽然归属于赵家,却是府州,折家却也能完全自主。朝廷派来的主政文官,就是个摆设,臣不会让他发现郡主在这里,就是发现了,他也绝对不敢泄露了郡主的行踪。”折昭虽然知道谢漫洛有心解除婚约,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愿意在折家庇护下生活,于是,赶紧保证道。 “折叔,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就好,前朝早就不在了,郡主之称,从今日起就忘记吧!若非你是母亲的好友,我倒更愿意依旧称你为折大哥,以友待之。 原来我以为只是安吉会找我,没有想到如今连皇帝也在找我,这样,麻烦就多多了。 哪怕这里折家说了算,但到底还是归属于赵家的,若要是朝廷禁军持令过来搜查的话,折家难道也可以阻止? 我相信折家会护我周全,不过我这次过来这边,只是来解惑的,既然已经知道一些往事,心中再无疑惑,也就不会多做停留。 折叔,想来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喜欢自由自在,不愿意拘在一处过一辈子。母亲不愿意顶着以前名号生活,我亦是如此,只想要做个简单的平凡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谢漫洛也知道若是自己遵守婚约的话,就连赵若飞也拿她无可奈何,只能认可她的婚事。折家的儿郎个个也都是人中龙凤,不管外貌还是才华,人人出众,若不是心中有了人,他们真的会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谢漫洛的心现在全被赵若飞占满,她怎么可能喜欢上别的男人? 折家也确实是处能安定下来的居所,折家也能帮她抵挡朝廷的追查,但是谢漫洛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在折家生活下去,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折昭。 折昭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也没有反对什么,而是温言道:“那也要在折家多住些日子,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好,过几日就带你去你父母最喜欢的地方看看。他们以前把府州好玩好看的地方都走遍了,西山那边,他们还搭建了个小木屋,经常在那边吟诗作画。” “那我要去那个木屋看看。”谢漫洛高兴地说道,父母的一切,她都很好奇,何况还是父母亲自搭建的木屋,那个地方肯定非比寻常,她想要去那里瞧瞧有什么特别之处。 折昭见谢漫洛答应下来,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但是心里却很开心,我们折家儿郎不错,只要你愿意多留些日子,总还有机会让你改变主意。 “朝廷为什么派人寻找谢妹妹?”一直听着谢漫洛和折昭对话的折允怀问道,其他几个也是把目光看向折昭,都想到得到答案。 “你们谢妹妹闺名漫洛,还有一个乔装成男子的身份,叫做弄玉公子。”折昭看了五个子弟一圈,觉得每一个都不错,真想其中有一个能让谢漫洛愿意留下来,于是自豪地说道。 “妹妹就是弄玉公子?”允怀和允宁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你们都看过不少她的著作,你们总是让我把她请过来折家做客,现在她来了。”折昭点头说道。 “真的?”这下子,折家几个儿郎也顾不上害羞了,齐齐上前围着谢漫洛问道。 “妹妹因为是个女儿身,不方便在外行走,所以经常打扮成男子,取名为弄玉,大家就叫我弄玉公子。”谢漫洛微笑着说道。 谢漫洛点头承认,那就不会错了,允怀他们几个愣住了,但是紧接着眼中都亮起光芒,看向谢漫洛的眼神中都有志在必得之意。 他们遵守前家主定下的婚约,只是没想到婚约的女子除了是恩人之女外,却还是个才华横溢的绝色女子。 家主没有指定是哪个,那么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机会。 至于谢漫洛说只是在这边暂住的话,他们这会统统都忽略了。 “谢妹妹是弄玉公子,这与朝廷大肆寻找谢妹妹有什么关系?”允宁问道,其他几个人也反应过来,好奇的紧。 “我……我逃婚了。”谢漫洛尴尬地说道。面对无双明亮的眼睛,谢漫洛真的不忍心欺骗他们。 “逃婚?”允怀不敢置信地问道,“难道你还有别的婚约?” “与折家有婚约的事,我刚知道不久,在我的心里,自己是个自由的人。所以,我答应了明王,在及笄之日与他定亲。只是还没有定亲,皇上就给他赐了侧妃和侍妾,我不想与其他女子争一个男子,就偷跑了。”谢漫洛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道。 …… 谢漫洛的话虽然没有几句,但是还是包含了许多的信息量,折允怀等人一时难于消化这些信息,都呆愣住了。 “谢妹妹,若你愿意留在折家,允宁绝对不会三妻四妾,终生一妻。”折允宁率先反应过来,立刻表白道。 见自己的长子这么上道,折昭的眼中满是欣慰,正想要帮着说上几句,就听见折允怀几个也马上对谢漫洛许诺起来,都愿意终生一妻,绝不要别的妾侍通房。 折家人到底是军伍出身,下定决心后,就不再扭捏,五个人都大胆地表白,想要得到谢漫洛的青眼。 面对五个磊落坦诚的男子,谢漫洛很感动,眼眶迅速红了。 “谢谢哥哥们的好意,只是妹妹之前不知道有这一门婚约,也从未想过这个事。如今虽然知道了,也没有与安吉真正定亲,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了他,所以,很难再去接受其他人。几个哥哥都极好,将来定能与嫂嫂们和和美美。以后,我们就兄妹相称,漫洛多了几个能干的哥哥,也请几个哥哥不要嫌弃漫洛这个妹妹。” 第331章 父母木屋 溯水缘正文卷第331章父母木屋谢漫洛不想拖泥带水,直接把自己的心中想法表露无遗。 折昭觉得不能继续谈论这个问题,免得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就岔开了话题。 没多久,管家来告知宴席已经准备妥当,折昭松了口气,带着大家前去正厅就宴。 为了不泄露谢漫洛的身份,折昭对折家人宣称谢漫洛是久未联系的亲戚。 正厅中的宴席有两台,男女各一,都是折家真正的核心人物,大厅门口有何冲和折家管家亲自守着,不让其他人进去。 谢漫洛原本要坐到女宾席,但是折昭执意让谢漫洛坐到主位上去,谢漫洛没有办法,只好坐到他的上首。 因为大部分折家人都还没有见过谢漫洛,折昭就借这个家宴的机会,告知这些主要人员实情,让他们上前拜见谢漫洛。 谢漫洛无语至极,却不得不再次接受了折家人的大礼。 折家人对她的恭敬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谢漫洛知道这是因为外祖和母亲的原因,但是也不好受。 折家人都行礼后,谢漫洛再次表示自己不愿意用郡主这个身份,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自己和折家是亲戚,再无主仆之分。 庄彦和曹崇也觉得这样更好,折家众人这才对谢漫洛改了称呼,不过恭敬的态度却依旧没变。 家宴过后,折昭的夫人亲自送谢漫洛返回院子,并且给她又添加了许多用品。 折昭因为有心要留下谢漫洛,就把五个精英子弟都留下了,让他们每日陪着谢漫洛在府州各处游玩。 府州地界宽广,有些地方确实不错,谢漫洛和折昭的嫡女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每日里跟着折允怀他们去一处地方。 折允怀他们几个尽管已经知道谢漫洛心里有人,但是也没有放弃,都希望能够用真心打动谢漫洛,在外面的时候都对她呵护备至。 折昭也想给自己的子侄争取机会,所以只安排了个粗心的女儿跟着照顾谢漫洛,其他丫环婆子一个都没让他们带。 谢漫洛猜到折昭内心的想法,不过因为要等着他空闲下来才能带自己去父母留下的小木屋处,也就只好随他安排了。 自己的心意已决,她也希望折家好儿郎们能在接触中明白自己的想法不会改变。 不过,折家人对她的好,谢漫洛还是非常感动的,出游的过程中,也有意了解了府州的民生经济等各方面,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让折家和府州变的更好,便有了决定,然后写了两封信,让庄彦传给小武。 故意拖延了好几日的折昭,终于还是决定带着谢漫洛去西山,不过却也带上了折允怀他们五个,说西山也是个好猎场,带他们一起去打猎,猎一些好皮子给谢漫洛冬天做皮裘用。 谢漫洛父母搭建的木屋在西山入口山坳处,右侧有条瀑布,左侧有个温泉池子,旁边长有不少奇特的花草。 飞流直下的瀑布,水雾弥漫,带着鸣响,在木屋前面拐了个湾,就变成了清澈温顺的溪水,然后绕着一堆大石头分流而下。 溪水里有不少鱼虾,在石头旁边嬉戏,听见脚步声和人语,惊吓的四处乱串。 左侧的温泉池子不大,椭圆形的,只有桌面大小,不过池水温度很高,听说可以煮熟鸡蛋。 这样独特的地方,夏日能消暑,冬日能取暖,也难怪父母选择在这里建个木屋。 木屋并不算小,有客厅,还有好几个房间,有两个老兵在旁边搭了个小寮照看。 木屋中最大的三间房子中依旧放有男女所用的东西。 老兵说那三间房分别是护国长公主、前折家家主折昕和谢公子的住处,他们以前每次过来这边游玩的时候,都会在这边住上一日。 折昕以为谢漫洛的父母还会回来,就一直安排人照看这里,生前也偶尔过来这里住上一日。 折昕去世后,折昭就接着照看这个地方,他知道谢漫洛父母已逝,留着这里主要是因为对兄长的怀念。 木屋应该有经常维修,哪怕是真正的主人如今有二十多年未回,也依旧牢固。 谢漫洛父母房中的用品都已经老化,不能用了,不过看到他们曾经用过的东西,谢漫洛还是很感慨。 想来那时的他们正是青春年少,又互生好感,就是在这里袒露心怀的也说不定。 折昭想到谢漫洛肯定要在这边住一两日,带来了一应生活用品,就连小院的两个嬷嬷也带来了。 大家选定住处,把行李放下后,折昭就带着折允怀等五人往后山去了。 “洛儿,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带他们几个去后山打些猎物,回来烤着吃。” 折昭知道谢漫洛善于做吃食,来之前就问过谢漫洛的意见了,谢漫洛说若能打猎的话,做烧烤倒是不错的,折昭自然也就这样安排了。 折家人都是军中好手,打猎自然不在话下,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六个人就带回来许多猎物。野鸡、野兔、豹子和野鹿都有,甚至还有一头老虎。 能做皮子的猎物都是一箭穿喉而亡,一点都没有损伤皮子的完整性。 看到他们猎到的老虎,谢漫洛就想起赵若飞的许诺,说是以后要送一张亲自打来的虎皮给自己。 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还在谢漫洛的脑海中深刻着,想起来不禁一阵伤怀。 听见折允怀叫她去看处理猎物,谢漫洛才从愁绪中解放出来。 折昭他们回来后,就在瀑布旁边的溪水里处理猎物,把皮肉分割出来,然后把皮子放在大石头上晾晒。 “你父亲在这边的时候,我在军营长住,和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不过你父亲长的好,也很平易近人,大家都喜欢他,我每次回来也都喜欢呆在他身边。”折昭一边处理猎物,一边说着往事。“你父亲运气极好,有一次在这里打了一头火红的小狐狸,还用那红狐狸皮子给公主做了一条围脖。” “我大哥说,就是那次,公主答应你父亲去苏州的。他们离开的时候,说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带着他们回来这里看看。没有想到,他们都早早离开了,如今却是由我带着你回来的。”折昭想起往事,不由得唏嘘感慨。 第332章 帮助折家 溯水缘正文卷第332章帮助折家山林中空气清新幽凉,木屋的所有窗户都糊有薄纱,蚊虫不能入,住着非常舒适。 山坳中偏僻,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谢漫洛乐得找个地方偷偷养情伤。原本只打算在木屋住一两日的,后来足足呆了一月才出来。 折昭身上担子重,不能一直在那里陪着,不过他留下了折允怀和折允宁等五人。 谢漫洛也没有拒绝,因为她真的从心里把折家的五个年轻俊彦当成是哥哥看待。 五个人对她的好也是发自内心,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在她面前隐忍尊重欣赏,却一点也不谄媚。 他们五人都会为自己兄弟说好话,知道自己身上的不足,也能看到兄弟们身上的闪光点。 这种磊落坦荡胸怀,谢漫洛极为赞赏,再次确定父母让自己入折家的门,是真的深思熟虑后的考量。 她数次在庄彦和曹崇面前夸赞折家,庄彦又把谢漫洛的夸赞转告给折昭。 谢漫洛不懂练兵训练什么的,但是看见他们五个人经常在山林中较量,也颇有兴趣地看着。 后世电视上经常能看见特种兵训练和作战的场景,谢漫洛把自己脑海中记得的都告诉折允怀等人。 后世的训练方式给了几个年轻人很大的触动,然后就用到单兵和团队训练的改善上去。 谢漫洛也有意无意中给他们讲一些后世的经典战例,她以前虽然没有留心这些方面的知识,但是从小到大,课本和电视、电影中接触到的东西不少,稍微改变一下时间地点,然后说是从书本看到的。 五人的文采都不差,只是之前都更注重武艺方面训练的原因,他们的字写的都不怎么好,谢漫洛按照在应天书院教学的方式,每日给他们上一个时辰的写字课。 看着五个人都比她高大许多,但是在谢漫洛看来,她和折昭才算是一辈的人,这几个都是出色的后辈,嘴里喊着哥哥,却是带着长者的心在引导他们。 折允怀他们对谢漫洛的敬重欣赏与日递增,爱慕之心也越发明显。 庄彦和曹崇接触谢漫洛不久,之前一心赶路,谢漫洛也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没有怎么说话。如今朝夕相对,他们才真正感受到她的学识渊博和思维敏捷,深深佩服,直说她深得明宗和护国长公主血脉遗传,聪明才智仿若天成,而且更甚前者。 折昭也会尽量抽时间过来跟他们呆在一起,他非常欣喜地发现,自己的子侄和谢漫洛呆一段时间后有了很大的变化,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多了更多的从容自信,行为举止上也更为文雅温和,似乎得到了极好的锤炼一般。 谢漫洛之所以走出山坳,是因为铁老三带着几十个人来到府州了。 铁老三按照小武的吩咐,以寻找谢漫洛为借口,带着一百多人往北寻找,每个州府都散发了几个人,自己则带着谢漫洛真正需要的人手到府州来找谢漫洛。 折家看似强大无比,但是资产却远远不如王家,就连“土皇帝”折昭的吃食都很简单,他们上次举行欢迎谢漫洛的隆重家宴,餐桌上的食物不及王家家宴的四分之一。 折家可以自行收取府州大部分的税收,每年也能得到朝廷的拨款,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只能维持生活平稳而已。 毕竟折家军伍起家,需要照顾许多残兵老卒,还要扶持将士们的家小生活过的无忧。 谢漫洛想要折家和前线的将士们都能过的富足,所以想帮折昭改变这种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太宗不放心府州,新的种养方法并没有在府州推广,谢漫洛觉得府州这个地方种植水稻也不是最佳的选择,于是让小武准备了土豆和玉米种子,让铁老三带过来。 国朝还没有种植玉米和土豆的前列,两样种子是谢漫洛特意让学生从海外淘换回来的,去年已经在自己秘密产业中尝试种植。 现在,她让铁老三把大部分种子都带了过来。 除了这两种东西外,铁老三还按照谢漫洛的要求,带来了酒坊、棉坊、铁匠坊等技艺最为精湛的工人,他们将在府州协助折家开办各种工坊,以便增加收入,也能用所产物资投入到军事建设上去,减少将士们的伤亡。 这几年大仗没有,但是小仗却也不少,西夏强族和契丹每年都会怂恿自己的部下打马草,越境到府州或者附近的州县来劫掠,往往这个时候都会发生遭遇战,人员伤亡几十上百甚至是几百都有。 府州和附近州县的防线很长,折家的儿郎们只好分散据点防守,谁遭遇到谁出手。 因为这样,折家损失了不少儿郎,折昕就是因出战受重伤而逝,前前家主也是,其他普通子弟折损的就更多了。 折允怀他们也都曾率军出战,所以每个人的身上多少都带有铁血气息。 谢漫洛不想让这么优秀的折家儿郎们因为战争而过早伤亡,所以想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折家,想让府州固若金汤。 “折叔,我这些人都是非常厉害的人,你秘密划拨出一块地方出来,安排允怀哥哥他们亲自带着大家建工坊,然后教会可靠的人去生产,将来生产出来的东西除自用外,也可以存储起来备战。 这两种粮食种子都是极好的,产量极高,容易种植,又不挑好地孬地。我所得的种子不多,他们几乎都带过来了,你这边可以先培育种子,等量上去了,将士们就不会再担心后方粮食供应不足了。 你们府州还可以种多种一些高粱,酿酒用,这边不是江南,粮食非常贵,要是买水稻和小麦酿酒,不划算。 每个工坊,我都可以给你留下一个师傅,但是其他人必须要年底前回去,他们用寻找我的借口过来,必须要尽快离开,要不然麻烦少不了。 铁大哥是个非常厉害的铁匠,脑子又聪明,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这几个月,你这边需要改进什么弓箭刀具什么都可以找他,他肯定能做到最好。” 折昭没有想到谢漫洛考虑了这么多,而且还悄悄把人叫了过来。 得知这些人过来会给府州带来什么改变,折昭这么个大男人都欢喜的找不着北,一个劲地问谢漫洛是不是真的。 得到确认后,马上就让折允怀、折允宁等带着大家开干,他还调动了最忠心的亲军,护卫在工坊一带。 第333章 提前告知 溯水缘正文卷第333章提前告知铁老三带来的工匠们如火如荼地展开生产,谢漫洛除了亲自酿过酒外,并不熟悉其他的工艺,所以只是陪着折昭在工坊巡视过几次而已,却不曾参与进去。 离开京城都差不多两个月了,外面寻找她的人不但没有少,反而多了不少人。 看这样的阵势,谢漫洛知道赵若飞肯定把自己是兴国公的身份泄露了,要不然太宗不可能大费周章地全天下间寻找她。 她觉得很可笑,也很滑稽。将来能帮赵若飞的,她肯定还会帮,但是却真的不想和充满了怀疑猜忌算计的皇家牵扯上关系。 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还在惦记赵若飞,谢漫洛根本不敢打听他的情况。 希望自己彻底的离开,他能早日走出这份感情。 她认为男人总是比女人更加容易忘记过去,所以也不用太担心他。 谢漫洛知道折昭肯定接到了帮助寻找自己的谕令,只是折昭不愿告诉自己,怕自己担心。 不过,谢漫洛还是准备离开了,去一个太宗更加不容易找到她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再回来也不迟。 而她的选择是府州旁边的辽国或者西夏,更倾向于辽国,因为她对契丹这个民族很欣赏也很好奇。 对折昭等人来说,西夏和辽都是敌国,但是谢漫洛的心目中,两地都是中国的土地。辽国那里是中国的东北三省,有吉林三宝,有蒙古高原;西夏也是我们的陕甘宁地区,那里曾经是红军的大后方。 所以,她觉得自己就是去了那边,也是行走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没有丝毫的心里负担。 她来府州之前就有了这样的打算,所以谢六也早就帮她准备好合法的出关文书,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过去。 庄彦和曹崇心中的家国还是前朝,对赵家没有好感,所以真的带着他们离开,谢漫洛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反对。 而且,就算他们有心反对,自己是主,他们也只能遵从自己的意愿。 打定主意后,谢漫洛就开始做离去前的准备。 折家人对她的敬重、关爱和保护都是融在骨子里的使命,肯定不愿意让她脱离他们的庇护范围,担心她在外面有危险。 思来想去,谢漫洛还是把自己想要去契丹的想法先告诉了庄彦和曹崇。 两个人听后都有些沉默,但是很快就告诉谢漫洛,不管她去哪里,他们就跟着到哪里。 折昭等折家核心人物这些日子都在兴奋之中度过的,谢漫洛的人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振奋。只要将来工坊开办起来,不但能解决一大部分老兵的生活问题,而且生产出来的东西也将给府州带来巨大的改变。 他们都相信,以后折家儿郎们的安全更有保障了,大家的生活也将过的更加美好了。 因为铁老三等人带了一小部分原料,所以先建好的工坊都已经能够试产了。 现在没有战事,折昭几乎天天都在那些工坊旁边转悠,见证着第一批东西的产出。 酒是那么的浓香,红砖是那么的结实,棉袄是那么的暖和…… 看见每一样东西,折昭都很激动,他知道谢漫洛真的是急他所急,办到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数次要带着折家众人给谢漫洛行大礼谢恩,谢漫洛不理他,后来烦不过,严厉地斥责了他一通,折昭才不敢再提这个事。 “洛儿,他们做出来的那个简易帐篷太好了,以后我出去巡边,就不用露宿在野外了。”吃晚饭的时候,折昭匆匆从外面回来,高兴地说道。 “我就是想着这个东西对你们有用,所以才特意让铁大哥带了人过来的。”谢漫洛笑道。 谢漫洛如今大多时候都是在暂住的小院中用饭,折昭和折允怀等人经常过来她这边蹭饭,因为她做的饭菜特别好吃,而且吃完饭后,还可以坐下聊聊天。 吃完晚饭后,谢漫洛就拿着一把蒲扇在院子里乘凉,折昭和庄彦、曹崇在旁边陪着。 “折叔,我们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谢漫洛到底还是把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了折昭,折昭听了一惊,不小心把屁股下面的木板凳都压折了。 “为什么要离开?你就算不愿意嫁给允怀他们,这里也是您的家。”听说谢漫洛要离开,折昭很难受,神色那看。 “我知道这里和我的家一样,我才会安心在这边生活了近两个月。只是,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想走遍天下各地,去看看四处的风景,去尝尝四处的美食。 折叔,原本我想带着庄爷爷和曹伯父悄悄离开的,觉得这样或许更不妥,才会选择告诉你。明日,我会和几个哥哥和婶子他们告别,后天一早离开。 安吉知道你是我朋友的,我担心他会找到你这边来。他对我太了解了,只要有一点点蛛丝马迹,就会发现我,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跟着他回京城,所以要尽快离开。 我们先去外面游历几年,这边没有人再找我了,我们也是可以再回来看望大家的。” 谢漫洛给折昭倒了一盏茶,递到他的手边,然后非常认真地说道。 “那您准备去哪里?”折昭问道。 “契丹。契丹这个民族很厉害,个个骁勇善战,我想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谢漫洛笑着说道。 “你要去邻国?你可知道你这出去意味着什么吗?”折昭大惊,着急地问道。 “我们会以行商的身份前去,然后在那边做生意,当个小商人。我的身份在那边无人知晓,肯定不会暴露的。”谢漫洛安慰道。 “我还是不放心。师傅,难道您也同意洛儿这样做?”折昭是一万个不同意,见谢漫洛主意已定,就朝着庄彦问道。 “不管在哪里,我和曹崇都能护着郡主的安全,郡主既然想要去看看,那就去看看。这个天下,郡主何处去不得?”庄彦不但是隐龙卫的统领,也曾是折昭和折昕的授业恩师,回答折昭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 “折叔,我主意已定,只是提前告诉你。你不用劝我,劝我也没有用的。”谢漫洛摇头笑道。 第334章 明宗玉佩 溯水缘正文卷第334章明宗玉佩京城,承福宫。 主殿方向传出一声脆响,所有人吓的连气不敢喘,殿外不管正在做什么的,立刻肃立当场,冷汗直下,唯恐弄出什么响动,让主子更加恼怒。 向来温和的主子,两个多月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暴躁易怒,若不小心撞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非死即伤,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钱昊正好这个时候过来,大家好像是看见了救星,不管是內侍还是宫女,齐齐松了口气。 “殿下怎么又生气了?”钱昊问道。 众人齐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原因。 “行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钱昊挥了挥手,说道。 所有人都给了钱昊一个感激的眼神,匆匆忙活去了。 钱昊踏入主殿,就闻到里面酒气熏天,再进去一点,就看见赵若飞颓废地坐在小几旁,面前摆了一个酒坛,地面上碎了一个,手里还拿一个,因为喝的多了,有些迷糊。 看到钱昊进来,赵若飞把酒坛朝着他晃晃,半眯着眼睛,大着舌头说:“来,一起喝酒。” “大中午的,喝什么酒?也不让人送点小菜进来,就这样干喝,人都要喝坏了。”钱昊上前,生气地把他手中的酒坛抢了过来,放在一边。 “进来收拾一下,送些冰果品和醒酒汤进来。”钱昊朝殿外战战兢兢的內侍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进来打扫,并送上所需的东西。 “子玉,你为什么要抢我的酒?我要喝,喝醉了,心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赵若飞歪倒在一侧,悲伤地说道。“子玉,我真的找不到洛儿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赵若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显得憔悴颓废。 “安吉,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也不能糟践自己呀,你看看你现在,都快让人不认识了。你可是英明睿智,冷静沉稳的明王,现在都快要成为酒鬼了。”钱昊生气地说道。 “这么长时间了,洛儿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我真的担心她遇到什么危险。我根本就不敢想,怕一觉起来就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子玉,如果不是因为明王的身份,洛儿也不会离开我,我真希望自己不是明王,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洛儿就不会走了。” 赵若飞的眼神有些迷离,但是心底却还是清明的,听见钱昊关心责备的话语,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道。 “我知道,把醒酒汤喝掉,我们出去走走。”钱昊把醒酒汤端到赵若飞面前,盯着他喝下去。 “陪我去临水街。”赵若飞把喝完醒酒汤的碗递给钱昊,说道。 “你这段时间经常去临水街的那个宅子呆着,怎么还去?”钱昊蹙着眉头,有些不悦,不过看见赵若飞眼中的痛苦,马上就答应了。“好,我们去临水街。” 谢漫洛宅子中的下人都还在,看见赵若飞和钱昊过来,马上就开门让二人进去。 赵若飞带着钱昊转了一圈空荡荡的房子,然后就去了谢漫洛经常消遣的小池处。 尽管有人打扫,但是谢漫洛不在,那个池子却显得毫无生气一般。 草木都耷拉着脑袋,明晃晃的太阳很刺眼。上方的泉水断流了,就连小池中的鱼也似乎没有生机,全部躲在水草之下,一动不动。 桃树上的桃子成熟了,果子有不少,只是没有人摘取,成熟过头的果子在树上爆裂了不少,看起来好像都是坏果。 赵若飞坐在谢漫洛最喜欢斜躺的那方石板上,想起他们曾在这里相偎相依,心里就绞着疼,面容痛苦。 “这副石棋子很特别,要不要来对弈一盘?”钱昊在旁边走动,发现柳树下有副小石头雕刻的象棋,很稀奇。 “那副棋子和棋盘是洛儿在当铺掏来的,很是喜欢,还特意配了一张石桌。”赵若飞的目光看向石桌上面的棋盘和棋子,脸上露出追忆之色。“子玉,我们去那个当铺看看,听说洛儿在那边呆了将近两天,必定是个好地方。” 两人出的门去,不一会就走到了邝文东所在的当铺。 他们看到了那个殷勤的小东家邝远,还有那个老态龙钟的老东家邝文东。 “东家,两个月前,有个姑娘在你这边挑了不少死当的东西,我们能去她挑东西的地方看看吗?”赵若飞温和地问道。 “姑娘?……什么姑娘?没有呀?哦……老夫想起来了,那个年轻姑娘就住隔壁的。”邝文东张着嘴,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赵若飞问的是谁。“你们也要去那库房挑东西?” 赵若飞点了点头,说:“麻烦东家带我们去看看。” 邝文东颤颤巍巍地打开暗门,带着赵若飞和钱昊去了密室前端的库房。 看着放满东西的库房,赵若飞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坚定地走了进去。 他不时地问老东家谢漫洛当时是在哪一个位置挑东西的,说了些什么话。 邝文东从赵若飞的神色和语气中判断出,这个男子对自家主子有非比寻常的关心关切,而从年龄和气质上看,这个人明显就是明王。 他已经从韩意传信中得知谢漫洛和明王相爱甚深,还差点定亲。 所以,邝文东尽管装的有点耳背,但还是非常努力地回忆,认真地回答赵若飞的问话。 谢漫洛曾经坐过的地方,赵若飞都会靠近前面去停留一小会,甚至是坐一坐。 “公子可是那个姑娘的好友?是那个姑娘介绍你来的吗?”邝文东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老人家。只是我这个好友已经离开京城了,我想找也找不到她了。”赵若飞点了点头,难过地说道。 “请问公子的名讳是否叫安吉?”邝文东继续问道,见赵若飞点头,便从一个柜子中掏出一个小锦盒,交给赵若飞。 “那个姑娘留下的,说若是公子找到这边来,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赵若飞小心地打开锦盒,发现里面躺着是一枚圆形的祥云纹暖玉玉佩。“这是?” “这枚玉佩是前朝的一个太监送来的,说是明宗最喜欢的佩玉。那个姑娘上次在这里翻找了出来,觉得明宗之玉正好配公子,就买了下来放在这里。说是公子找来,这枚玉佩就交给公子,公子不来,这枚玉佩就还算是老夫当铺里的东西。”邝文东慢悠悠地说道。 赵若飞拿着玉佩放在手里轻轻地抚摸,眼眶发红。“洛儿,你猜到我会来这里,可是如此聪慧的你,难道就不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吗?” 钱昊看见赵若飞如此状态,赶紧拉着他走出库房,离开当铺。 第335章 入契丹境 溯水缘正文卷第335章入契丹境赵若飞和钱昊离开当铺后,邝文东就恢复了精明之色,看着赵若飞的背影,点头道:“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可惜了。” “父亲,先帝的那枚玉佩真的是主子留给明王的吗?”邝远站到邝文东的旁边,问道。 “是的,只要他带上这枚玉佩,我们的人就不会伤害他,甚至会保护他。隐龙卫的人都认识这枚玉佩,知道佩戴之人意味着什么。”邝文东感慨地说道,“主子其实还是很了解明王,也很在乎明王的。主子当时让我把玉佩交给明王时,我根本不相信明王会找来,没有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这明王一表人材,才能又如此出众,主子要是能和他在一起,其实也不错。”邝远说道。 “我也这样认为,只是主子的心思不是我们能够明白的。”邝文东摇摇头,又走回柜台后面打瞌睡去了。 赵若飞和钱昊很快就返回承福宫,坐下后,赵若飞立刻就把玉佩佩戴在腰间,还一直拿着那枚玉佩看,不舍得放手。 “洛儿经常给我买东西,不过佩饰却是第一次。幸好我们去了那个当铺,要不然,她的心意就要埋没在当铺中了。” “嗯,我这个妹妹做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钱昊一边吃着冰块上面的葡萄,一边含糊地回应道。 “她到底去了哪里了呢?要不是要在京城收集各方查找的消息,我早就出京去找她了。”赵若飞捧着脑袋苦恼地说道。 “我父亲、阿如和两个孩子也总是问她的消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每每看见他们失望的眼神,我就很难受。”钱昊擦了擦手后把手搭在赵若飞的胳膊上,安慰道。“安吉,你别着急,慢慢找,我们总会找到她的。” 说话间,蔡仲进来了,递给钱昊一张纸条后又快速离去。 钱昊接过来纸条一看,高兴地笑道:“这个丫头终于有点消息了。” “有洛儿的消息了吗?”赵若激动地抓住钱昊的肩膀问道,然后抢过钱昊手里的纸条看了起来。 “亲人安排,热孝成婚,折允怀。什么意思?”赵若飞看着纸条,疑惑地问道。 “你之前不是让我派个人去照顾谢熠岚母女吗?两个月前,谢熠岚去世了,留下了个独女李碧彤。如今这个李碧彤却要在热孝期间北上成婚,还说是人亲安排的。李碧彤与李家断绝了父女关系,谢熠岚又去世了,留下的唯一个亲人就是我的妹妹。加上男方是折家人,你说,除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位,还有谁?” “只能是洛儿。”赵若飞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一直以为她往南边去了,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反其道行之,北上了。也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折昭可是她的朋友,之前也说要去府州看看的。” 赵若飞想明白其中关键,绕着大殿走来走去,一脸的兴奋。“太好了,终于有洛儿的消息了。子玉,我要亲自去府州找她。” “好,我陪你一起去。”钱昊点头说道。 “我们马上就走,定要找到她。”猜到谢漫洛的落脚之处,赵若飞迫不及待地就往外面走去,脸庞因为激动而泛红。 谢漫洛根本没想到赵若飞还给自己姑姑和表姐安排了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给表姐介绍一门亲事,竟然会被钱昊发现蛛丝马迹,从而推断到自己的行踪。 …… 炎热的太阳底下,有一对父子带着个黑瘦的少年在赶路。 尽管三个人都头戴斗笠,不过汗水还是顺着脸颊往下淌。 这是秋老虎的余威,和炎炎夏日一般无二。 “主子,我们到前面的客栈歇歇吧?”老者提议道。 “好,我们今天就早点歇息。看舆图,再往前一点就全是契丹人居住的地方,没有客栈,只有毡房。”在中间的黑瘦少年大声说道。 这三人,正是离开了府州的谢漫洛、庄彦和曹崇。 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十多日了,马上就要走完汉族和契丹族杂居的地方,更往前深入。 开始的时候,谢漫洛还要特意把自己脸上涂黑,没有几日,就彻底不用了,因为她已经晒黑了不少。 一路的风尘,也让她的皮肤粗糙干燥了不少,所以穿上男装,看起来和普通少年并无什么两样。 三个人都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三辆牛车。 其中的一辆装着他们不多的行李,空余的地方则是给谢漫洛休息用的。另外两辆则装满了美酒,对嗜酒如命的契丹名族来说,酒是最好的通行证。 庄彦说是给大定府王庭送的美酒,几个关卡的人虽然都收了他们的税,但都很快放行了,没有为难他们。 庄彦和曹崇都希望谢漫洛能坐到牛车上去,可是谢漫洛觉得这样反倒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坚持骑马为主。 因为谢漫洛骑马,所以他们三个人的速度并不快,每日最多走四个时辰就休息。 饶是如此,没有吃过苦的谢漫洛大腿两侧和手掌也是破了又破。好在谢漫洛走之前拿了不少谢昊配的要,庄彦和曹崇也带了不少好药,才让谢漫洛没有那么受罪。 不过,十多天下来,她也慢慢适应了,掌握了不让自己腿破的骑马的方法,手上也戴上棉纱手套,好了许多。 庄彦和曹崇都很心疼她,谢漫洛却让他们不用担心,说自己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什么都可以适应。 契丹和辽其实是同一个地方,只是他们的统治者喜欢把自己的国名该来该去,所以一会叫契丹,一会又称之为辽。 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称之为辽,而且境内民众则称自己的国家为“大辽”、“大中央“或“南瞻部洲”,与谢漫洛家乡所在的人民称自己的国家为“国朝”、“天朝”相若。 契丹族人民世代狩猎游牧,精于骑射,早就养成了勇敢强悍,崇智、尚武的民族精神。 因为不断对外发动战争,掠夺土地,他们的生存和发展空间都越来越大,这时候的辽,比较强盛,人民的自豪感也很强。 谢漫洛从入了契丹境内后,就听见这边的民众骄傲地称自己国家为“大辽”、“大中央“或“南瞻部洲”等几个爱称。 因为这个发现,谢漫洛对辽国的兴趣也越来越大,巴不得早日到达大定府。 第336章 失望而归 溯水缘正文卷第336章失望而归赵若飞和钱昊两人披星戴月,一路飞奔,终于赶到了府州,直奔折昭的府衙。 不用问,折昭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看到眼眶被阴影笼罩,身形瘦了一大圈的赵若飞,折昭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当初收复燕云十六州时,就是赵若飞作为总指挥带领大家去征战的,小小年纪就如同神祇,指挥得当,一路破关斩将,让当时已经是将军的折昭深为折服。 这些年来,赵若飞所作所为也是有目共睹,确实与他那个“明”字封号极为相配。 折昭心中虽然对前朝还极为忠诚,但也不可否认地认可了赵若飞的为人,得知护国长公主无心复国后,他就把赵若飞当成是自己将来要侍奉的君王看待。 所以,他对赵若飞一向敬畏有加,这种敬畏,甚至超出了他对太宗的态度。 说实话,他和不少朝臣都一样,都从内心里敬重爱戴赵若飞,觉得他将来必定会成为千古明君。 也因为这个原因,太宗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确实很依赖,可是同时,心中也有深深地忌惮。 “折刺史,我们这次过来是找人的,不知道我的义妹谢漫洛可在你这边。”进入刺史府,钱昊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还请折卿告知弄玉的信息。”赵若飞也适时地补充道,“我必须要找到她。” “弄玉之前确实来过这边,不过已经离开月余了。”折昭也不隐藏,坦然告知。 “她走了?”赵若飞坐不住了,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起来,问道。见折昭不似说谎,却还是忍不住要多此一问,实在是不甘心的很。 “确实走了,她知道朝廷行文找她就离开了。我还以为她回京城了呢?你们来找她,也就是说她还没有回去?”折昭惊讶地说道。 赵若飞和钱昊心里都郁闷极了,原本抱有的满满希望一下子就跌落尘埃。 赵若飞心中后悔不已,想着自己要是能早点想到,早点过来找人就好了。 “怎么不多留她一些时日?或者把她在这边的消息告诉我们?” “臣确实想要把消息上传的,可是臣把这个事告诉弄玉的时候,她当天就离开,臣想着弄玉都离开府州了,就是告知殿下也没有什么用了。说实话,臣真的非常想把弄玉留下来,因为这里也算是她的家,但是弄玉执意要离开,臣也拦不住。”折昭一脸无奈地说道,看他的样子也颇为苦恼。 “嗯?”赵若飞扭头困惑不解地看着折昭,期待他对自己所说的话给出进一步的解释。 “弄玉的父亲谢熠轩与家兄折昕乃是至交,谢兄去世前来信请兄长去苏州把他的女儿接到折家来抚养,并让家兄将来从我们折家小辈挑一子侄与弄玉成婚,并送来信物。 只是家兄去接她的时候,竟阴差阳错地岔开了,甚至还一度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 弄玉这次过来找臣,臣才知道她是个女的,还是故人之女,于是召来族中所有适龄子侄,有意让她挑选一个成亲,可是她没同意,说她不知道这门婚约,不算数。 后来,她见臣拿出信物,就说她有一表姐,人极好,又无依无靠,请臣允了她表姐和家兄次子的婚事,那个婚约也就算履行了。” 得知谢漫洛竟然与折家有婚约,赵若飞的脸一下子就阴沉无比,好在他忍耐着听完折昭后面的话,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觉得谢漫洛不认折家的婚约实在是太正确不过了,要不然他找到谢漫洛的时候,就恐怕要顶着强抢臣妻的恶名了。 在赵若飞的心中,谢漫洛就是属于他的,根本就不可能会同意她与折家人成亲,哪怕真有谢熠轩之前定下的婚约,他也不会同意的。 “洛儿是我心爱之人,折家既然与其父有旧,以后可以当成是亲友走动,不过折卿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为好。”赵若飞冷冷地警告道。 “臣岂敢与殿下抢人,只是之前并不知道殿下对弄玉有情,才会做那样的安排的。”折昭恭顺地说道,“如今臣已经知道殿下的心意,绝对不会再提之前的事。况且,弄玉已经用她表姐顶了那门婚约,也就过去了。” “如此甚好。”赵若飞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迭声地问道:“洛儿身体可好?瘦了没有?她在这边做了什么?住了几日?她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陪着她?” “臣觉得她和以前没有太大变化,就是笑容少了些,也没有以前活泼了。她这次过来是三个人过来的,有个老车夫,还有一个小丫头,据说那个小丫头是路上捡到的,现在做她的丫环。她在这边倒是停留了几日,每日到周围风景佳境去游览,晚上才回来臣给她安排的住处住宿。 还有就是弄玉知道折家和她父亲渊源颇深,就找了几个人帮助我们建工坊,指点我们生产红砖棉袄等物,说是要助折家军一臂之力。 她还说,府州的这些工坊,其他人可以不用告知,但是殿下将来要是询问的话,就不要隐瞒。” 折昭见赵若飞急切地想要知道谢漫洛的消息,就几分真几分假地告诉他一些事情。 至于说府州这边的事不需要隐瞒赵若飞的话,也真的是谢漫洛离开的时候交代过的。 “洛儿就是这样的人,善良的很,也对所有人都很好。”赵若飞轻叹一声,然后话题一转,又问道:“折卿,你真的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吗?” “殿下,臣清楚弄玉不愿意回京城,但是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臣挽留她留下来的时候,她说天下那么大,她想四处去看看风景,尝尝美食,才不枉此生,然后带着那一老一少执意离开了。”折昭回答道。 赵若飞用手揉按着额角,伤感地说道:“我与她错过了,现在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了。” “弄玉在外面玩累了,可能就回来了。她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所思所想都和我们不一样,殿下自己也要保重身体。”折昭宽慰道。 赵若飞和钱昊离开府衙后,担心折昭说谎,在外面调查了一番,消息回馈说一个月前确实是有个少年公子带着一老一少离开了这边,至于去处,大家都说不清楚。 第337章 话痨太后 溯水缘正文卷第337章话痨太后没有找到谢漫洛,赵若飞很失落,精神气一下子就没了,在钱昊的安慰声中,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得知谢漫洛离开后没多久,太后就病了,虽然算不上严重,但是每天都神色恹恹的,膳食吃的少多了,睡眠也不是很安稳。 王尚宫每日守在太后身边,须臾不敢离。 这日,太后接过王尚宫递上的药,皱着眉头喝了下去,然后捡了个蜜饯清口。 吃完后,依旧软绵绵地斜躺在锦榻上,问:“安吉回来了吗?” “太后,明王殿下还没有回来。”王尚宫回答道。 “要是这次出去也没有找到漫洛,安吉心里肯定会更加难受。漫洛离开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哀家看着都难受的紧。”太后伤感地说道。 “那个谢姑娘也是的,定亲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马上要行礼了,她却走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害的我们的明王殿下这么难受。”王尚宫不满地说道。 太后听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漫洛走了,是因为她受了委屈,怕以后在我们皇家过的也不好。她不但是个女子,还是无双国士,是我们赵家没有拿出该有的态度来对她,不能全怪到她的头上去。” “她这种人,是不能用普通人的心态来衡量她的。只是苦了哀家的乖孙儿了,他的心眼里全都是她,根本放不下她呀!” “太后说的道理老奴不懂,就是看到我们明王殿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老奴心里难受极了。”王尚宫带着哭腔说道。 “安吉生在我们皇家,看似有无上的荣光,实际上却是吃了比别人还多的苦。皇帝几乎就没有教导陪伴过安吉,尽享他的福了。 小的时候,天下匪徒四起,皇帝跟着太祖和弘儿四处征讨,几年都不见他们母子一面。回来时,皇帝带回了现在的皇后,而且有了和郡王。 哀家知道安吉和先皇后母子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不过先皇后什么都没有说,还让安吉一定要孝顺皇帝。 后来皇帝登基,却执意要去攻打契丹,地方没有收复一个,自己却中了敌箭,差点就去了,太医想要接回来京城医治都因为伤势实在太重,不敢移动。那时,皇帝自己给自己定好了的庙号:太宗。 先皇后知道这个事后,亲自去了战地照顾他,没有想到皇帝因为她的悉心照顾,捡回一条命,先皇后却因为小产没了。 安吉一直和他的母亲感情极深,他知道消息后,也和现在一个样,整个人都不好了。哀家不放心,才把他接到身边来照顾,日夜开解,好不容易才让他走出悲伤。 安吉知道皇帝一心要收复燕云十六周,他便努力学习兵法战阵,随着皇帝去上战场。也是这个时候,他展露头角,让人开始刮目相看。 大家都以为他能一举收复所有失地,没有想到皇帝却冒进,再次中了敌箭,还引发了旧伤,生命垂危。 皇帝觉得自己真的过不了这关了,清醒的时候再次提自己要用太宗为庙号,从这时起,臣子们私下里都称皇帝为太宗。 皇帝彻底昏死过去后,安吉硬是三日三夜不吃不喝不睡,守在皇帝病榻前亲自盯着太医们抢救。 太医们都说是安吉的孝心感动了上天,才让皇帝醒过来。 皇帝受伤,仗自然是无法再打了,安吉只好遗憾地放弃了最后的三州之地,退了军。 皇帝两次中箭,身体很不好,没有多少精力处理政事,又是安吉帮着皇帝。 他那时也就十多岁,那里懂得处理政事呀?都愁坏了,吃喝都不香。 可是他就是不服输,每天躲在大殿后头听政,然后拿自己不懂的问题去请教宰相和三师三公,不到一年下来,他就做的有模有样了。 后来几乎包揽了一大半的朝政,而且总是把困难的事情先处理好,不让皇帝操心伤神。 安吉能做到这样,可都是因为他付出许多心血的缘故,不但虚心地向师父、大臣们学,还四季不辍地坚持读书,每日休息的时间也不过是三四个时辰而已。 和郡王他们三个皇子,天天饮酒作乐,什么都帮不上忙。 而安吉没有一日虚度,做的都是一件件大事,实事。 皇后他们总埋怨哀家偏心,你说这样的孙儿,哀家能不偏心吗?” 因为王尚宫提起了话题,太后也就絮絮叨叨地说起安吉来,语气中全是心疼。 这样的话,王尚宫听过几遍了,却还是适时地露出惊叹,连连点头。 太后说完,好像发现自己偏题了,于是又拉回来话题。“皇帝的身体好多了,安吉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些了,而且还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也准备要定亲了。 可他就是命苦,偏偏遇到了坤仁宫里的那位作妖,还有分不清轻重的皇帝,把那么好的姑娘给逼走了。 陈道长早就说过,安吉十八岁之前不能成婚的话,那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要二十岁以后才能成亲,不能去关涉,要不然会对安吉不利。 之前,他们想胡乱安排安吉的亲事,哀家都阻止了,没想到这次坤仁宫里的人竟然把手伸到哀家这边来。 知道哀家喜欢天心禅师,就把天心禅师从杭州请来讲禅,让哀家自愿在大相国寺多呆了半个多月,也让她能够趁哀家不在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搅风搅雨,关涉安吉的亲事。 现在果真应验了,你说哀家能不难受吗? 上天注定的天命之女走了,好好的亲事没有了,安吉也成为一个不知快乐为何物的人了,这可不就是对安吉不利吗? 若不是皇帝一向护着她,哀家这次还真的想要废了她。她最近在大相国寺还老实吗?” 王尚宫想了想,还是觉得实话实说的好,便开口道:“听说皇后身体不适,皇上开始不怎么搭理,不过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去大相国寺看望过好几次了,还歇在那边。” “哼!”太后冷哼一声,气的不行,说出石破天惊的话来。“虽说皇帝是哀家的儿子,可是哀家却盼着安吉能早日登上皇位。” “太后。”王尚宫惊叫一声。 “你别担心,哀家不是说想要自己儿子死,而是想让他什么事都不要管,一切交给安吉,这样,这个天下也许会更好。反正如今这样,大多也是安吉的功劳。”太后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声音却是压低了不少。 王尚宫不敢接话,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左右没人,才放下心来。 “也就是没有外人,我才会和你说说心里话,你真以为哀家不知道轻重吗?说实话,哀家也真的要被他们气疯了。” 第338章 继续寻找 溯水缘正文卷第338章继续寻找时间飞速流逝,从夏到秋,秋到冬,然后又来到了次年的春天。 春风送暖的时候,几乎是眨眼间,田野山林就披上了花红柳绿,焕发勃勃生机。 大规模寻找谢漫洛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收了,外面的世界似乎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承福宫的气氛依旧压抑,但是比起谢漫洛刚离开那几个月,已经好了不少,最起码赵若飞不会没日没夜地喝酒,也不会随便发脾气。 只要大家有眼色,尽量地避开赵若飞将会出现的地方,还是能过的很平静的。 知道谢漫洛人是安全的,赵若飞就放心了许多,从府州回京的路上,他和钱昊又转往江南,找到了小武。 小武说自家小姐确实说曾传信让他办事,送人到府州,还约定以后每隔半年会给他报一次平安。 赵若飞很痛苦谢漫洛真的不愿意再和他联系,不过知道她以后还会和小武他们联系,他就没有那么颓废。他安排了人蹲守在江南,想要从信使入手,找到谢漫洛的落脚之地。 只是谢漫洛的行事方式总是出人预料,她上一次报平安的方式竟然是委托行商送来一批全国各地的特产,那个行商也是从中间人手中接到的,查下去,发现转了好几手,根本不知道源头在哪里。 谢漫洛委托谢二一手办的事,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他查到? 今日,蔡仲和钟子明还是早早来到议事处,归类手下传回来的消息,并向钱昊汇报。 太宗的人手撤出来后,赵若飞的人却还在继续寻找,钱昊让蔡仲和钟子明两人各负责一块,然后挑紧要的给他,再由他挑有用的消息提供给赵若飞参考。 “这两日有特别的消息吗?”一身玄色衣裳的赵若飞从外面踏进议事处,来到主位坐下,双手往扶手上一搭,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问道。 他的气色还是不好,板着脸,阴沉冷漠,身上环绕着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 钱昊、蔡仲和钟子明三人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状态,但是对上他那没有感情的黑眸,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敛住心神才不现慌张之态。 “其他都平常,就是辽国那边出了新鲜事,最近出了一个圣女,辽帝正高筑梧桐台给其居住。”钱昊说道,并把自己手里的消息递给赵若飞看。 赵若飞接过消息看了一眼,又丢给了钱昊,嘴角扯开一条缝,冷冷地说道:“倒也算是个新鲜事。小皇帝体弱,如此动作,必定是摄政的太后授意的,多留意一些,查清楚那个所谓的圣女是怎么回事。” “已经交代下去了,那边的人肯定会继续跟进的。”钱昊点头道。 “洛儿那边还是什么踪迹都没有吗?……告知小武,他家小姐送来消息时,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人。” “安吉,你这个话我们已经叮嘱过小武好几遍了,他肯定会告诉我们的。”钱昊走到赵若飞面前,苦笑着说道。 “盯紧点,我可能要出去一趟,这边只好交给你了。”赵若飞面无表情地说道。 “出去?”钱昊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想起什么,问:“山东黄河决堤的事?” “嗯,有几个州都遭了灾,下面的官员不得力,我要下去看看。”赵若飞点了点头,“安排几个管账的跟着,洛儿的那些产业赚了不少钱,我打算拿出一部分来,用以救助灾民。她要是在这里,肯定会这么做的。” “这一年来,不是地震就是水灾,国库也确实是拨不出多少钱了。妹妹把那些产业给你,也就是你的了,钱怎么用,自然是你说了算。这次几个州都受灾,损失肯定很大,早点安置好灾民,也能预防瘟疫产生。”钱昊赞同地说道,“需要我同去吗?” “不用,你去临安那边,如今距离洛儿和小武联系的时间很近了,你去小武身边亲自盯着。哪怕洛儿不愿意让我知道,也要让小武打探出洛儿在哪里,把小昊送到她身边去,保护她。”赵若飞摇了摇头,说完就落寞地走了出去。 赵若飞离开后,三人都面面相觑,忍不住摇头叹息。 “我们爷自从谢姑娘离开后,就再也不会笑了。”钟子明唏嘘道。 “可不是,而且天灾不断,一个接一个的大事等着爷去处理,属下真担心爷的身体会熬不住。”蔡仲对着钱昊说道,“将军,爷愿意听你的,还请将军多开导开导爷。” “这个我知道,不过你们也要尽量收集各地的消息,认真判断,免得误了爷的大事。”钱昊用手指着桌面上密集的纸条说道。 “若不是谢姑娘走了,都快到爷的婚期了。如今看来,我们的王妃又遥遥无期了。”钟子明一边收拢着桌面上的东西,一边嘀咕道。 钱昊听见钟子明的话,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钟大夫,你这个话千万别让爷听见,要不然他要更难过了。我们现在可不能去刺激他,免得他又想起和妹妹的约定。” 钟子明缩着脖子点头,表示收到警告。 他们谈论的赵若飞此刻已经回到了他的小书房,正凝视着墙上悬挂着的谢漫洛画像。 “洛儿,我又要出去了,这次会有危险,而且要安置灾民和堵住决堤的地方,两件事难度都很大。你知道这件事吗?你会不会像上次突然出现在越州那样,出现在我的身边? 你的办法总是很多,点子也非常好,我真的很想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才最好。 你不在,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周围全部黑暗包围着,不知道哪一天才能重见天日。 你离开我快一年了,洛儿,你到底在哪里?回来好不好?安吉求你了。” 赵若飞对着画像默默地说道,还用手快速地抹了一下眼角留下的泪水。 “一个大男人流眼泪,很没用是吧?我不怕你笑话,没有你,我真的很难过。”赵若飞抚摸着画中谢漫洛的脸庞,轻轻地说道。“你要是不喜欢这样的安吉,那就回来骂我,哪怕是打我也行,我保证不还手。只要你回来,你想要做什么都行,或者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的安吉全听你的。” 第339章 大辽圣女 溯水缘正文卷第339章大辽圣女辽地的春天比江南要晚了不少,窗外吹进来的风还带着丝丝寒意。看见漂亮无比的年轻少女披散着头发站在窗边,两个侍女急忙给她拿了披风和护手过来,给她披上,然后恭敬地站在她旁边。 “圣女,我们还是进去里面吧,这山顶上风大的很,受凉就不好了。”其中一个名叫欢乐的侍者轻声请求道。 “在这个窗口上能看见老哈河,河面上的冰都消融了,又有渔翁驾着小舟出去打渔了。”她们口中的圣女用手把披风罩住的头发拢出来,微笑着说道。 “圣女可是想吃鱼了?奴婢叫侍卫们出去买些新鲜的鱼回来。”另一个叫做欢愉的侍者问道。 “也好,多买几条回来,庄爷爷和曹伯父也爱吃鱼,我们做水煮鱼,到时我们再温点酒吃。”圣女点头说道。 “奴婢马上去安排。”欢愉听闻,马上就出去了。 “欢喜和欢欣做了圣女爱吃的酪乳,圣女要不要喝点?”欢乐恭顺地问道。 “叫她们送进来吧!”圣女温和地说道,目光却依旧看着窗外宽阔的田野和不远处的老哈河。 这个圣女正是去年到来到辽境的谢漫洛,欢乐、欢愉、欢喜和欢欣是她的四个近身侍女。除了这四人,照顾她生活起居外围侍女还有不少,与保护她的侍卫加起来,都接近两百人了。 比她在临水街小院生活时的人手还要多,多了差不多三倍。 谢漫洛到大定府后,顶着小商人的名头低调生活,没有想到多番巧合之下,竟然救了辽国的太后和皇帝。 无意中又帮着他们稳定了朝局,她所做的一些事,说的一些发话,也被大家惊叹,之后一致认定她就是大家苦苦寻找的大辽圣女。 跟着,她得到了皇帝和太后无比敬重的对待,也受到许多辽境人民的顶礼膜拜。 为此,大家都像护眼珠子一般护着她,深怕她有一丁点的闪失。 而她身边四个贴身侍女,都是大辽的皇帝和太后亲自挑选出来的,个个品貌端正,心灵手巧,在衣食住行上面,把她照顾的非常好。 欢喜和欢欣很快就端着加了糖煮过的牛奶和一盘手抓羊肉进来,后面还跟着庄彦和曹崇。 “主子,这么早就醒啦?”庄彦一进来,就开心地问道。 谢漫洛走到一张白虎皮上面盘腿坐下,笑嘻嘻地说:“这个地方环境不错,早上还有不少鸟儿叫人起床,所以起的早些。你们一早就出去溜达啦?” “属下和曹崇在精舍外面走了一圈,还遇见镇国寺的方丈,他想来拜见主子,问主子愿不愿意去上京前见见他。”庄彦回答道。 “那就让他明日巳时过来吧,我们住着人家提供的房子,总不好不见他的。”谢漫洛点点头,说道。 她住的精舍在镇国寺旁边的半山腰上,是前一任镇国寺方丈奉献给四时巡行的辽世祖下榻的住处,说起来是个不能移动的捺钵(皇帝的行营)。 因为一直有人护养,精舍还很好。 从南京过来的时候,太后给她安排了几个住处,谢漫洛先在行营住了一段时间,看见天气暖和了,昨日便转到了这个地方来,想要体验不一样的风景和环境。 得知庄彦和曹崇还没有吃早饭,谢漫洛又让欢喜和欢欣多加了一些食物上来,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吃。 “听说皇上和太后在上京大兴土木,高筑梧桐台,等着主子过去。主子打算什么时候去上京?”吃完早饭后,庄彦询问道。 “再过三日就过去,要不然又要陛下和太后来回奔波,实在是不忍心。”谢漫洛想了想说道。 听到谢漫洛这样说,几个侍女都是一片欢呼,高兴极了。 太后和皇上回上京之前,就让她们几个劝圣女早点到上京去,那边生活更方便。 她们也小心地劝说了几次,可是谢漫洛都无动于衷,现在终于得到谢漫洛的首肯了,她们都开心不已。 “那好,回头属下就让侍卫们做好准备。”庄彦点头说道,“我们从南京回到大定府也有一个多月了,确实该走了。” “嗯,在这边看看就过去。我刚才在窗口上看见前方是一片沃野,所以想到山下去走走,你们陪我一起去吧!”谢漫洛站起来说道,庄彦和曹崇也赶紧站起来,护着她下去,然后走向她所说的那片沃野。 田野里开满了野花,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就像是翩翩起舞。 各种野草也长大飞快,有的都齐谢漫洛大腿那么高了。 契丹人虽然也种植粮食,但是他们一年最多种植一次,现在还没有到种植的时候,生长出来的草就是牧草,牧人会赶着牛马羊过来放牧。 谢漫洛下去的时候,正好有牧人赶着一群羊过来,牧人从侍卫口中得知谢漫洛就是圣女,赶紧跪伏在地行朝拜大礼,然后还挑了两头最肥的羊献给谢漫洛。 谢漫洛最怕人家这样对她,可是她现在的身份又不能拒绝,只好召牧人上前来,告知他如何提高羊的生产率。 牧人得到指点,欢天喜地,连羊群都不理了,骑马去告知自己附近的族人,圣女来了。 谢漫洛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就赶紧带着人返回了精舍,之后就再也不敢出门。 当她从窗口看见精舍外面匍匐这一百多个人时,心里又不忍,让欢喜和欢欣给大家送了一些小礼物。 这个身份,她实在不想要,可是却被大家推上往上走,而且越来越远。 大家对她的期待很深,而谢漫洛也觉得自己应该适当地帮助穷苦的百姓,就这样圣女的名气越来越响。 谢漫洛下去的时候,正好有牧人赶着一群羊过来,牧人从侍卫口中得知谢漫洛就是圣女,赶紧跪伏在地行朝拜大礼,然后还挑了两头最肥的羊献给谢漫洛。 牧人得到指点,欢天喜地,连羊群都不理了,骑马去告知自己附近的族人,圣女来了。 第340章 打算长住 溯水缘正文卷第340章打算长住契丹的主体还是个游牧民族,所以他们的京城并不是只有一个地方,而是好几处,随着四时巡守而移动,其中的上京临潢府算是最为重要的一处,皇帝只要不出去,这里就是他们的生活之所。 自从辽太祖统一契丹,弃了可汗之称立辽国后,辽国统治者也放弃了住毡房的习惯,学着中原的做法建立城堡居住。 因为设计建筑城堡的人都是汉人,所以辽的京城也和中原的建筑风格相似。 在辽地,也有许多汉人。 有些是被辽太祖、辽太宗等掳掠过来的汉人后代,还有不少是自愿到这边生活的中原来的汉人。 这些汉人根本没有离乡背井的愁苦,都对自己在这边的生活很满意,这个发现让谢漫洛和庄彦、曹崇都很意外。 所以,在这边生活,庄彦和曹崇也乐意接受。 何况他们的主子现在被大辽奉为圣女,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率先奉养她,就连皇帝、太后和萨满巫师见了她都要行礼,就是一国之君也比不上她现在的荣耀和地位。 庄彦和曹崇现在都怕谢漫洛会再起离开的念头,所以,他们率先和辽国的使者、侍卫们打成一片,融入到大家的生活中去,想要借此感染自己的主子。 谢漫洛怎能不了解他们的心思,只是不去拆穿他们而已。 辽国除了冬天冷的不能出门外,其他都还不错,最起码她现在没有要离开的想法,觉得将来就在这里生活下去应该也不错。 辽国的皇帝比谢漫洛还小两岁,身体孱弱,看起来很瘦小,与粗犷的契丹人民一点都不像。这让谢漫洛想到谢昊,不由得心生好感,对他也多了一份关心。 小皇帝即位还不到三年,由母亲摄政。 辽国由八个大部族和一些小部族组成,施政的成效,主要要看八个部族。 有好几个部族的人都不愿意让这么瘦弱的小皇帝和一个女人当家,于是联合起来篡权,被逼宫的小皇帝母子在萨满巫师的帮助下逃离王宫,最后遇到了谢漫洛,并救下他们。 谢漫洛起初以为他们是被家族兄弟迫害的主家母子,于是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该怎样摆脱困境。 结果那些办法被太后迅速用到朝堂上,一下子就摆脱其他部族的束缚,而且反过来挟制住了那些部族头领,让他们各自在自己的领地无召不得擅出,更不许他们互相集聚。 而今朝堂安稳,太后和小皇帝也都回到了上京。 离开前,一再请她过去那边生活,甚至高筑梧桐台为她的居所,以示诚意。 他们认为谢漫洛是凤凰,所以筑梧桐台为其相配。 梧桐台是什么样子的?上京又是什么样子的?谢漫洛都很感兴趣。 若真的不错,不如就长期留在这边算了。 可是辽国和天朝不是很和睦,自己留在这边的话,会不会被安吉视为敌人? 谢漫洛笑了笑,没有继续想下去。 虽然应该离开快一年了,但是她对赵若飞的思念并没有减少,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最后想到与他有关的方面去。 原本以为自己离的越远,心也会越来越远,可惜她并没有做到。 时间能冲淡一切,她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不会再像如今这般想念他。 而此刻的赵若飞,正在赶往山东的路上,天上雨水如注,他骑着马在路上疾行,时不时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蔡仲请赵若飞上马车,他却置若罔闻。 一个多月连续不断的大雨,冲垮了本就不甚牢固的黄河大堤,奔腾的洪水裹挟着砂石和杂物冲进下游地带,吞噬掉人们的良田家舍乃至性命。 赵若飞尚未到达决堤的州府,就看见不少拖家带口的难民,他们淋着雨,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往外求生。 每一次天灾,带来的都是民众深重的苦难。 越接近灾区,看见的就更多汪洋,损毁的地方越发触目惊心,难民们也越多。 赵若飞心情非常沉重,每路过一个衙门,就留下一个账房和一笔财物,让他协助当地官府救灾,不过他让账房告诉大家,那些钱财是谢漫洛的,说是大家要谢的话,就承她的情。 他自始至终都没把谢漫洛给他产业当成是自己,从中拿出来的财物,自然也是谢漫洛的。 他收下那些产业,也只不过是暂时帮谢漫洛保管而已。 因为淋了不少雨,加上没有好好吃饭,赵若飞到达黄河决堤所在地后,人就生病了,还发起烧来,可把钟子明吓的够呛。 赵若飞知道自己不喝药的话,真的撑不下去,就乖乖地把钟子明熬的汤药喝下去。 喝完药,他把碗递给一脸担忧的钟子明,吩咐道:“我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用管我,你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年轻公子在这边救灾,或者说有没有私人设置的大型救灾点,看看洛儿有没有来这边。另外,告诉蔡仲,让他把知县、同知、主簿等人叫回来,我要问决堤的具体情况。” “爷,您这还在发烧,难道就不能休息一天再做事?您这样,身体怎么受的了?”钟子明听了赵若飞的话,没有马上出去,非常迟疑,就连脚步都迈不动似的。 “多拖延一天,就多成百上千的灾民,我怎么能安心休息?”赵若飞抬头对上钟子明关切的眼神,无力地摇了摇头。“照我说的去办。” 钟子明不情不愿地离开,赵若飞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晃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脑袋,朝帐篷外走去。 县衙如今是当地最完好的建筑,不过已经集聚了不少灾民在里面,赵若飞就没有进去,而是让蔡仲在县衙附近搭了几个帐篷,权当是自己的办事处。 在灾难面前,县官坐不住,听说明王会下来督查,他们就更不敢有一点松懈,全部外出了。 赵若飞有心出去找他们,奈何现在身体不允许,只好让人把他们叫回来问话。 只要弄清楚决堤的原因和现在面临的情况,就可以对应解决问题。 其他地方不决堤,偏偏是在这个地方,为什么? 赵若飞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这次黄河决堤不仅仅是连降大雨那么简单。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查清楚真相,真正地解决问题,免得这次堵住了,不久又再次决堤,或是在其他地方决堤。 第341章 可能是她 溯水缘正文卷第341章可能是她赵若飞的病在钟子明精心照料下,才两日就好了。 之后,他就泥里来,水里去,指挥着大家填堵决堤之处。 开始的时候,填进去的石头泥块会立刻被洪水卷走,根本无法堵截。 赵若飞想到谢漫洛从广州回来的路上也曾遇到河水决堤,为了能早日回来,谢漫洛亲自指挥暗五他们把决堤口堵上,而她所用的方法,暗五还曾经汇报过。 或许,在这里也可以。 想到这后,赵若飞就让人找来木墩在接近缺口的地方打桩,然后用大片的布料缝的布袋装裹着泥巴石块堆放下去。 “爷,这些布料都是好的,就这样做成布袋子装泥巴扔下去,真的太浪费了。”蔡仲看见周围的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赵若飞,便提醒道。 “除了布料,只要大家能找出装着泥巴砂石不漏的东西也可以。只是我们现在只有用这个最方便,没有别的办法。浪费是浪费了些,但是比起一直堵不上缺口来说,这些布料的损失就是九牛一毛了。” 赵若飞不为所动,让人继续如此干。 “咦?这样放下去的石块真的没有被冲走。” 陆续放下一些大布袋后,人群发现那些大布袋居然真的能够填补缺口,都很兴奋。 “说明这种办法是可行的,大家让妇人们多缝些布袋过来,把能找到的布匹都缝了,损失报到衙门管账的那里,让他核销。另外分一些人去找树枝藤条等杂物过来,在旁边挡一挡,然后再放下去,或许会更快。”赵若飞吩咐道。 知道布袋真的能成事,大家也就不计较布匹的损失了,忙让那些在府衙避难的人们找到所有能用的布匹,缝成大布袋备用。 然后,大家按照赵若飞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往前面推进。 如此这般,三日的功夫,还真的把几个小缺口堵上了。之后又用了五日时间,把最大的也是最后一个缺口堵上。 担心堵上的地方不够牢固,赵若飞又用刚刚从大府调过来的水泥在背后浇灌了一遍。 缺口堵上了,剩下的也就是安置灾民恢复生产了。 只是这个急不来,赵若飞也有心理准备,打算用两个月的时间来处理好这件事。 不过,这个事还没有处理完成,钱昊就找来了。 “你怎么来了?”看见钱昊出现在水患所在地,赵若飞很是意外。 “我们有了辽国圣女的进一步消息,我觉得还是亲自过来告诉你比较好。”钱昊的脸色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沉重。 “怎么回事?”赵若飞把自己手头的事情交给当地的知州,然后带着钱昊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钱昊并没有急着回答,直到赵若飞把旁边的人都挥退了,才开口说话。 “辽国的圣女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为了方便了牧民放牧时驱赶羊马群,她发明了套马杆,东西虽小,极好用;她知道如何提高羊马等动物的产仔方法,还把办法书写成小册子分发给牧民们;她教牧民们用多余的牛羊奶制成可以存放的美味食物,让大家多了不少冬日的食品;她改良了牧民们用的二弦琴,并在琴杆上头雕刻契丹人最离不开的马,命名为马头琴;她谱写了几首曲子,用马头琴弹唱出来,几乎是一夜间在上京广为传唱……” 钱昊见赵若飞越来越高兴,停了一会,然后接着说出最后一个消息:“辽国皇帝用前所未有的三跪九叩方式,拜她为师。” “这样看来,这个圣女是洛儿的可能性极大。要不然,一个堂堂的皇帝,怎么可能如此珍而重之对待拜师礼。”赵若飞倏地从座位站起来,说道。 “所以,我亲自过来和你说这件事。”钱昊点了点头道。 “我要去见她,现在就去。”赵若飞激动地说道。 钱昊拽住激动的赵若飞,泼冷水道:“安吉,那里是辽国,那个圣女住在万千护卫守护着的梧桐台。而且,如若妹妹真的成了辽的圣女,那么,你和她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现在是在敌国。”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阻止我想要去见她,看看她是不是洛儿。”赵若飞坚决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能有无穷妙想的人只有洛儿,若是她成了辽国的圣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管洛儿成为什么人,那都是我的洛儿,我一定要见到她。 洛儿,真的是你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第一次知道你的所在,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这边的事,你接手,我去辽国一趟。”赵若飞说道。 “现在都还没有真正确定,你怎么能亲自去?安吉,你冷静点,那是辽国,不是我们国朝的一个州府。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假如你被那边的人发现,那么随时都有可能用你来要挟国朝,可能要让我们重新归还燕云十六州,甚至是更多地方。”钱昊听了,脸色都变了,着急地劝道。 “她极可能是洛儿,我既然知道了她的消息,我怎么能不去找她?子玉,你知道的,没有她,我根本无法好好生活,我怎么能考虑这考虑那呢?”赵若飞坚定而执着,根本就想听钱昊的劝告。 谢漫洛,可以让他不顾一切。 “安吉,我会让人尽量得到她的画像,如果真的是妹妹,让我们的人接近她,告诉她你在找她,让她回来,或者是和你联系。”钱昊见说服不了赵若飞,就提出认为可行的建议。 “子玉,如果她真的是洛儿,知道我找她,她极有可能又会离开那里,之后再去个什么我们发现不了的地方。”赵若飞苦笑着说道,“而且,我一刻都不想等了,只想见到她。” “你不用担心,我会召回暗一和暗二和我同行,这样,即使是遇到危险,也能脱身。”见钱昊不语,赵若飞补充道。 “要去辽国的话,路途遥远,可不是一月半月就能回来的,陛下那边怎么办?皇后在大相国寺就已经不安分了,她要是重新接手后宫,肯定又要生事。你不在,我不一定能很好应对。”钱昊忧心地说道。 “父皇对我的畏惧一直未消,而今他的身体好了,我也不用那么操心了。只要对我没有生命危险的事,随便他们怎么去折腾吧。这次洛儿离开,我才发现,其实做皇家人,真的不是那么好的。以后,我们只要做好父皇交给我们的事情就好,其他的,我们不用管了。”赵若飞想了想后,无所谓地说道。 第342章 我很憋屈 每个帝皇似乎都一样,怀疑猜忌。 太宗也是如此,自去年身体完全恢复以后,他就有意无意地开始扶植人手来抗衡赵若飞,想要借此达到平衡。 他属意的人就是次子赵若亨,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差长子许多,没有明着升他为亲王,但是却经常让和郡王把他的孩子带来陪伴他用膳,有空了也会去郡王府看望那些孙子,赏赐更是几乎没有断过。 皇后大相国寺为太后抄经祈福,他也常过去陪伴,然后每次回来都在朝堂上感慨皇后孝顺。 太宗对皇后母子的恩宠,可见一斑。 朝臣们得知弄玉公子是个女的,与赵若飞关系极为要好,有可能会是未来的明王妃,大家都欢天喜地,庆幸自己将来的女主人是个了不起的人。 这还是大家不知道谢漫洛就是兴国公的情况下,真要是知道她就是兴国公,那还不应了皇后的担忧。 这样的朝堂,让太宗很无语。 朝臣们关心一切有关于明王的事,而他的王妃人选,也成了国朝最最重要之事,似乎明王妃就是真正的国母。 而皇后,她去大相国寺为太后祈福,竟然没有一个朝臣夸赞,似乎本就应该如此。 根本没有人操心,他没有皇后在身边,后宫的管理该怎么办。 明王陆续放手一些事务,大家就惊慌起来,似乎没有明王掌控,他就做不好一般。 明王心情不好,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哪怕被他迁怒,也没有人觉得委屈,似乎能被明王当成是出气筒也很不错的样子。 可是,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国朝的皇帝!!! 这一切,都反过来了。 太宗觉得自己很憋屈,以前身体不好,放手给赵若飞是因为没有办法,如今想要收回来,却好像动了所有朝臣的利益一般,都那么不情愿。 他指了个侧妃给明王,结果却爆出自己识人不清,差点让明王也跟着受牵连,朝臣虽然当面不说,但是私底下钱却没有少议论,说他差点害了明王。 可是这之前,大家都说那个姑娘有多好多好,怎么一出事,就怪到他的头上来了。 若不是把大家都杀了,朝堂无法运转,将会动摇国朝根本,太宗真的想要杀掉一大批人。 在太宗看来,完全听从他的人不多,朝臣们似乎都站赵若飞那边,他完全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皇后了。 哪怕皇后之前做了错事,也是无心之失,毕竟连他都不知道谢漫洛就是兴国公。 因为这个错,他已经让她到大相国寺抄经一年,也足以惩过了。 谢漫洛离开,太宗开始的时候也是真心真意寻找她回来,可是见了几次皇后,人手就收缩了,再后来,就全部都撤了。甚至给自己的亲卫下了密令,发现谢漫洛的时候,可杀。 他觉得皇后说的有理,谢漫洛为了接近自己的长子,肯定把自己看家的东西都拿出来,以后应该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这两年都没有新的东西出来,想来也是江郎才尽了。 如今种养殖方法已经推广下去了,那个盐井也都开始出盐了,就连她所有的产业如今也都交给了儿子赵若飞,成了国朝的东西,所以她也就没有什么新的价值了。 真若是她回来,反而不好,被大家知道她就是兴国公,那么天下的民众都会对她感恩戴德,其声誉更将河海难载。 得民心者得天下,明王已经声隆于主,他的王妃又是如此出色的人,民心所归,大势所趋,自己又该如何? 当太上皇吗?当然不行! 既然该给她的荣耀都给了她,也没有什么亏欠的了。再说,她做为自己的臣民,本就该为国效力,何况朕的儿子还救了她一命,她就该报恩。 若是命都没有了,她再有才华有什么用。 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太宗明显地感觉到赵若飞和自己疏离许多。不再真诚地对自己嘘寒问暖,也不去寻找各种养身之物给自己用,明明自己暗示了几次想要谢漫洛的酒坊和糖坊,可是他就是不敬献上来。 宣他到养居殿来吃饭,也总是例行公事一般,吃完就走。 朕虽然说免了他的早朝,但他也不能就真的不管不顾了,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寻找谢漫洛那边去。 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就怨怪自己的君父,真的是反了他了。 自己的母后也是,一心向着孙子,就连自己去探病,都总是说在休息,难得见到几次,还说体谅自己处理辛苦政事辛苦,免了自己的礼,以后不用老是惦记着她,总往祥宁宫去。 分明就是嫌弃自己,厌烦自己。 何尝不是明明白白地对朕说:我不喜欢你,你别老是在我面前晃悠了。 可是她最喜欢的小儿子呢?只要两天没有见到,就惦记的很,让人打听出了什么事。 自己这个安王弟弟,明里暗里所为都是帮助明王,也不知道他在给母后侍疾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让母后如此不待见自己。 太宗心很累,觉得自己真的很憋屈。 难道朕所作所为就不是为了飞儿好?朕是他的父皇,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能过的更好。 还是皇后好,每天都眼巴巴地盼着朕去看她,之前因为朕不理她,竟然一下子就瘦的脱形了。 御史弹劾吏部尚书和皇后勾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牵强附会而来的。 皇后扶持崔宇静上位,瞎说八道。人家崔宇静曾经救了她娘家侄子一命,当时身为德妃的她确实是和朕说了他的好话,可是决定升他为吏部尚书可是朕,与皇后何关? 皇后最是善良不过,全心所为为了飞儿好,怎么会和前朝臣子勾结,为自己的儿子谋利? 朕之所见,都是皇后委屈了亨儿。 皇后为了助朕朝堂稳固,给亨儿塞了一个又一个女子,六部的人几乎都有了,而亨儿那么听话,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对送给他的每一个女子都很好,让他们雨露均沾,得以繁衍皇家子嗣。 相比飞儿的不听话,这样的亨儿难道不值得朕如今偷偷的多疼他一些吗? 第343章 皇后教子 溯水缘正文卷第343章皇后教子太宗的心思,赵若飞虽然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感觉到太宗对他越来越多的防备。 所以,他借着要寻找谢漫洛为由,把自己以前掌管的大部分事务都交回给太宗和政事堂、枢密院。 除了暗卫外,他保留下来的东西不多,但是太宗依旧对他忌惮,想要另起炉灶。 如今政令通畅的局面,都不知道费了他多少心思才办到了,太宗若要因为自己的私心再次打乱这种秩序的话,将来都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所以,他对自己的父皇很失望。 尤其是太宗对皇后母子的言听计从,以及太宗对谢漫洛态度的一变再变,都让赵若飞心灰意冷。 他越来越怠政,是因为知道自己不管做的再好再多,也只是让防备自己的父皇更加忌惮而已。 他根本没有野心想要取代太宗的位置,所以这些年他想尽办法让太宗的身体好起来。 去年,谢漫洛给的养生酒和养生丸终于把太宗的身体调理好了,太医告知他消息的时候,他高兴坏了。 可是,没有想到当他不用担心自己父皇身体的时候,也就离太宗的倚重越来越远了。 为了取得父皇对自己的信任,赵若飞任由太宗的各种动作,一声不吭。 只是他的退让,不但没有换来信任,反而多了更多的怀疑。 每有灾情,他第一时间就到地方去,实在是不愿意呆在京城。他觉得如今的京城让自己压抑无比,在外面不但能帮助到有需要的民众,而且能多呼吸些新鲜空气。 赵若飞对钱昊说以后只做太宗吩咐的事情,其他都不要管,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如若太宗不放心他的存在,那么他宁可远离,也不愿意伤了父子之情。 他的心中还有一片净土,那就是他的洛儿,他要找到她,余生只陪着她度过,不问外面的是与非。 在太宗觉得憋屈,赵若飞觉得失望的时候,皇后母子却在庆祝。 赵若亨带着妻儿来到大相国寺看望皇后,大家坐下不到一刻钟,赵若亨就把妻妾和孩子打发到外面去逛园林了,方便自己和皇后说话。 “母后,按照您的办法,儿臣让我们的人都极力颂扬他,父皇果然很不开心。”赵若亨的妻妾和孩子离开后,他就喜形于色地汇报新的成果。 “本来大部分的人信服他超过你父皇,再加上我们那几个人的鼓动,你父皇只会更加没有安全感。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母后更了解你的父皇了,只要你按照母后说的去做,我们就有希望。”皇后了然于胸地笑了,招招手,让赵若亨更近一步来说话。 “还是母后厉害,儿臣以为吏部尚书折了后,我们就没有机会了,没有想到现在倒是雨过天晴,比以前的局面更好了。” 赵若亨是真心觉得皇后吹枕头风的功夫厉害,每次看似为太宗着想,可是得益的总是自己。 “亨儿,你不要和他比能力,这方面,你永远比不过他,就连你父皇都不如他,何况是你。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你父皇面前表现的无比忠诚和依赖,非他不可。 这些,也是母后来到这边才想明白的。母后被罚来这里抄经,总算没有虚度时光。 我们最大的优点就是小辈众多,你要教你的儿女们用心讨好你父皇,让你父皇不知不觉地把心偏向你这边。 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避起长,扬起短,让你父皇看见他的不足之处。 母后会时时帮着你,你自己也要多上心些,多在你父皇面前抱怨母后只顾着那人,而忽略你。 母后对你表现的越严厉越不在乎,你的父皇就会对你越愧疚。 那个位置,我们要争,而且必须要争赢,哪怕手段不是那么正当,也无可厚非。 你的那些妻妾,都是我们成功的基石,我们需要她们娘家的助力,你要对她们多用心一些。 对女人,你只要表现的对她特别看重,那么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哪怕让她们付出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就像上次崔玲一知道事发,就服毒自尽,以保你全身而退一样。 你可以私下里给她们每一个人送些礼物,却不让其他人知道。 送的东西不用多么贵重,哪怕是一块糕饼,一个果子,只要你告诉她自己觉得好吃,第一时间就想到她,那么她就会认为自己在你的心目中是最重要的,为了回报你的爱重,会想方设法来助你实现自己的目标。 你可以偷偷地告诉你的妻妾自己想要做的大事,说自己只信任她,所以把自己的愿望只告诉她一人,让她不要声张。 你还可以私下许诺她们每一个人,将来成功,就立她的孩子为储。 这样,你的每一个妻妾都会全心全意地去帮你争取大位,因为这也是为了她和他孩子的未来着想。 亨儿,我们没能掌握几个朝臣,但是你有二十多个妻妾,这些妻妾只要利用的好,不会比普通的臣子差。 你也不要拘着那些妻妾们,要鼓励她们回娘家,每得到什么好东西,就要表现的因为爱重她们而想到她们的娘家,给她们礼物,让她们送回去给她的家人。 你若是能想到她们的家人,那么她们必定会更加感激你,认为你是真的对她们好。” 赵若亨在皇后的身边坐下后,皇后就开始谆谆教诲自己儿子,让他能衡量得失,做些该有的表面功夫。 赵若亨对自己的母后非常佩服,自己从一点希望都没有的皇子,到如今分量变得越来越重,都是她谋划得来了,他有什么理由不信服自己的母亲呢? 所以,对皇后的教导,他非常认真地记下,并重重地点头,让皇后放心。 看见儿子如此听话,皇后非常欣慰,觉得自己再怎么样费心谋划,也都是值得的。 母子两个由此事说开,然后又转到一些事情的具体应对上去,头靠着头,嘀咕了许久,直到去外面逛了一大圈回来的孩子们喊饿,他们才把话题转移到吃食上去。 那些孩子是他们的大利器,当然不能亏待了他们。 于是两个人华丽丽地转身,一个变成和蔼可亲的皇祖母,一个变成全心呵护的父亲。 第344章 秘密出发 溯水缘正文卷第344章秘密出发赵若飞发出紧急召唤令,不到五日的时间,暗一和暗二就赶到他指定的位置等候。 这次去辽国,他打算悄悄地去,所以就只带暗一和暗二两人,除了钱昊知道外,其他人一律不告知。 赵若飞发现自己如今想要做的时,很容易就被太宗所知,猜测身边有人投到了皇后或者说是太宗那边,所以他越发谨慎,除了游离在权利之外的暗一和暗二,他谁都不带,免得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造假的身份文书也是钱昊亲自办理的,每一步都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是密中之密。 赵若飞离开驻地时,也伪装成一个粗犷大汉离开的。 这个装扮,曾经在苏州去秀峰禅院的时候,谢漫洛给他鼓捣过,如今他也会。 钱昊不敢送他,只好叮嘱他要千万小心,真的见不到圣女也不要强求,以后总会有机会的,而且那边的暗探肯定能把圣女的画像送回来的。 赵若飞并没有听钱昊的唠叨,说了句“这里交给你了”就离开。 此去路途遥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两个人在昨晚做了个预案,这边的灾民安置好后,钱昊就告知太后和太宗,他去南边找谢漫洛去了。 他去辽国的事,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实在是事情太大。 说是去南边,那是国朝的土地,就算太后和太宗知道,也只会责怪他任性固执,而不会说妄为。 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圣女就是谢漫洛,但是圣女是最接近谢漫洛行事风格的一个人,赵若飞为了能见到她,心中迫切无比。 锥子总会破囊而出,而谢漫洛就是那枚最为锋利的锥子,不管用什么布囊包裹,都不可能裹的严实。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若飞才坚信,自己余生一定能够找到她。 暗一和暗二对他们的去处很惊讶,但得知辽国的圣女可能就是谢漫洛的时候,二话不说,就上了马,随赵若飞往北而去。 谢漫洛的离开他们都已经听说,后来又特意询问了钱昊,才知道导致这种局面的真实原因,很是为赵若飞不甘,为谢漫洛不平。 谢漫洛可能成了辽国圣女的事,他们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们认为谢漫洛本身就是仙子,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受到万人敬仰。 他们甚至觉得国朝最近灾祸频发,就是因为皇帝和皇后把谢漫洛逼走了,才会这样的,这是上天给予的责罚。 他们两个人都是不喜多嘴的人,没有在外人面前说出来。 不过,私下里,两个人却是没有少忧虑这个事。 三个人都是身强体壮而且可以长途骑行的人,所以赶路的时候多,天黑以后才歇息,白天都是遇到脚店、小摊贩随便吃点东西填腹就离开。 他们全速赶路,只是为了能早日见到那个辽国的圣女。 高高的梧桐台上,有一座精美绝伦的房子,玉石黄花梨为基,金银宝石为辅,就连里面梁柱也统统用的是黄花梨,不但金碧辉煌,还也散发着黄花梨的舒适芳香。 房子的四周是花园,有许多梧桐树,还有不少其他的奇花异草,亭台廊榭一应齐全,一踏入其间,就如同迈入仙境之地。 而这个地方,就是辽国太后和皇帝举全国之力,为圣女新修建的住处。 修建这样一个地方,花费极大,却没有任何一个朝臣反对,就连八大部族的首领,也举双手赞成,还虔诚地送上自家珍藏的宝物。 神山上的圣女入凡间,当然要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契丹民众信仰萨满教,心中有座最神圣的神山,他们认为貌若天仙,又能解民忧苦的谢漫洛就是神山上的智慧生灵。 他们为了留住她,用最大的诚心来相待。 住这样的房子,谢漫洛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后来却是想通了,也就无所谓了。 大家都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圣灵来供奉,那么,自己就当一尊精致的圣像来做就好。 她在这里收了个最尊贵的学生——辽国的小皇帝。 她实在抗拒不了太后的请求和小皇帝祈盼的眼神,心一软,就当了帝师。 谢漫洛觉得自己应该无法教导小皇帝如何当圣君,不过她会尽心调理好小皇帝的身体,让他有个好体魄,可以有精力管理好自己的家国。 “老师,我回来了。”太阳出来的时候,小皇帝耶律元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出现的谢漫洛面前,脸上是求表扬的得意。 “真不错,皇上今日快了一刻钟。”谢漫洛拿出毛巾,为小皇帝擦掉脸上的汗水,夸赞道。 小皇帝身边孱弱,主要是因为父亲身体不好,先天胎弱,出生后又没有得到好好锻炼的缘故。 对唯一的皇子,太后呵护过头,侍从们更是不敢让他多走一步路。 耶律元祐就像是一尊精美无比的洋娃娃,被大家捧在手心里,几乎没有运动量,身体能强壮起来才怪。 谢漫洛收了他为学生后,就接手了他的饮食和日常生活安排。她根据小皇帝的身体特征,亲自动手做营养餐,还强行让他锻炼身体。 契丹人以羊肉和牛奶为主食,营养很不均衡,谢漫洛打破了这种习惯,让小皇帝每顿只吃自己安排的食物,改变膳食结构。 梧桐台前方有108级台阶,小皇帝的锻炼是从爬台阶开始,开始是每日往返一趟,如今则是每日往返三趟。 “先歇一刻钟,然后吃东西。我给皇上熬了药膳鸡汤,还做了小笼包和荷包蛋,吃完后歇半个时辰,我们就来练习太极拳。”谢漫洛带着小皇帝回到房子中,微笑着说道。 “谢谢老师。”耶律元祐点头说道,“学生今天一定能多坚持一会的。” “好,我们这样每天多进步一点点,半年下来,你的身体就会好很多。”谢漫洛说完,一边招呼人来帮小皇帝更换湿透的衣服,一边吩咐欢喜、欢欣两人把吃食送上来。 小皇帝出来,谢漫洛就陪着他一起用了早膳。 之后,又开始了下一轮的锻炼。 第345章 辽地相见1 溯水缘正文卷第345章辽地相见1一个多月的跋涉,赵若飞三人终于来到上京。 面对这座高大的仿照京城格局建筑的城池,赵若飞竟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爷,怎么啦?”见赵若飞勒停马匹,盯着城墙看,暗一上前问道。 赵若飞摇摇头,把缰绳一抖,说:“没什么,我们进城。” 一路奔驰,来到上京临潢府,赵若飞没有莽莽撞撞地就去寻找谢漫洛,而是找了一间汉人开的客栈住了下来,并到大堂去倾听客人们的聊天。 他发现,圣女是大家提的最多的话题,人们颂扬她的圣绩,言语中对她极为崇拜。 “你们说,圣女在普通的杆子上加个皮绳做的活套,就能轻松套住头马,而且还能套住狼,这是怎么做到的?” “肯定是圣女施了仙法呀,如今所有放牧的人家都求这样的套马杆,圣女也让人做了许多这种套马杆送到每一个部族去。以后,我们牧民牧马放羊就轻松多了。” “我妻舅家养了不少牛羊,每年产的奶喝不完都倒掉,如今按照圣女的方法做出奶酪和奶片等食物,不但能留着作为冬日的食物,还可以拿出去卖给贵族们,能赚不少钱呢,比往年收入都要翻一番了。” “我家用圣女教的办法养育羊羔,产的羊羔全部都成活了,今年最少能多出二十头羊来呢!” “还有我们家,我们按照圣女教的法子开垦了一片土地,种了小麦,如今麦苗长的可好了,再过些日子,我们家就能收获很多粮食,听说能做出白面来,比青稞面要好许多。” …… “兄弟,听说圣女住在梧桐台,梧桐台在什么地方?我们是南京那边过来谒见圣女的,只是不知道梧桐台在何处?”赵若飞听了一会,忍不住询问旁边的一个大汉。 “梧桐台在皇城东边,最高那座建筑就是。我们也是西京过来的,要去拜谢圣女。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明日一起前去。”那个大汉一听,高兴地说道,“多亏了圣女,让我们的生活都变好了。” “不过,听说圣女如今一心教导陛下,我们明日不一定能够见到她。我们几个说好了,若是明日见不到圣女,那就再等五日,那是圣女每月出来一次接见大家的日子,我们不能近前的话,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大汉旁边的一个老人接口说道。 “听说圣女的容貌极好,可是真的?有谁见过圣女吗?”暗二好奇地问道。 他的话刚落,立刻收到周围所有人敌视的目光。 “你这粗汉,怎能如此询问?圣女姿容自是天下第一,何须置喙?”之前回答赵若飞问话的大汉站起来生气地说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应和,怒对暗二。暗二歉疚地说自己冒失了,请各位见谅。 客栈的小二走到一圈人面前,笑着说:“圣女就是神仙容貌,再美貌的人在她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小人有幸见过圣女一面,一身洁白的衣裙,长发飘飘,散发着神光。她站在高台上方微微一笑,就能驱散大家心中所有的烦恼。” 听说小二见过圣女,周围的人也就顾不上仇视暗二了,纷纷把小二围住,打听他见到圣女的事情。 小二则是给大家建议,最好天不亮就到梧桐台去,天亮之前到达那边,那样就极有可能见到圣女,说是圣女有可能会出现高台之上,迎接已经是她学生的皇上的每日请安。 “那我们明日天不亮就出发,争取第一批到达梧桐台。”听了小二的建议,大家心中都有了决定。 赵若飞带着暗一和暗二悄悄地返回客房。“我们好好休息一天,养足精神,明日去梧桐台见圣女,如果见不到,我们就晚上去闯。以后在这边千万不能多说话,免得让人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是。”暗一和暗二立刻恭敬地回答道。 暗一和暗二离开后,赵若飞就开始收拾脸上的胡茬,想要用最好的面貌去见有可能是谢漫洛的圣女。 “洛儿,是你吗?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躺在床上,赵若飞却是不能立刻入睡,被期待又害怕的情绪折磨的不轻。 他心中认为圣女就是谢漫洛,但是又怕有万一,万一她不是,那么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在人们的口中,圣女是万能的,是个实实在在的天神。 如果谢漫洛真的是圣女,她在这边的地位如此崇高,会跟着自己离开吗? 就算她愿意,辽国的人又怎么会同意她离开呢? 没有休息好的赵若飞,次日还是天不亮就起来,随着大家一起去梧桐台拜见圣女。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客栈中的住客,大部分都是从各地赶来拜见圣女的。 随着人群,他们步行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梧桐台外面,接受了一层层侍卫盘查,然后才能走进高高的台阶前面肃立等待。 他们来的早,还真的是第一批人,能站到最前面。 太阳出来了的时候,阳光照在梧桐台上面的房子上,金光四射,神圣无比,人群立刻趴伏下去,虔诚地祷告。 赵若飞三个人被人群困在中间,只好学着大家的样子装模作样。 没过多久,听见脚步声响,后面的人立刻在侍卫们的指引下让出一条道来,并依次往前推进。轮到赵若飞这边,正好是右侧的人往外移动了差不多两米的距离,让他们三个前后留在道旁。 赵若飞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后方走来一群人,呼拥着一个瘦弱的少年往前走去。 走到台阶前面,那些护卫人员两边散开站立,而少年则是独自一个人继续往上走去。 赵若飞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辽国的小皇帝! 瘦弱少年走到台阶一半的时候,台阶上方出现了一个衣决飘飘的少女,静静地看向下方的少年。 少女出现的时候,下方的人群顿时激动起来,高呼着圣女,而且更加虔诚地祷告。 上方少女抬头看向人群,然后轻轻地点头微笑。 而赵若飞却像傻了一般,就连呼吸都快要停了。 “是洛儿,真的是洛儿!” 尽管隔的很远,看不清楚真容,但是把谢漫洛的形象刻在血肉中的赵若飞,凭借着那个身形,一眼就认出了她。 赵若飞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这一年以来的不停寻找,终于还是让他找到了他的洛儿。 第346章 辽地相见2 溯水缘正文卷第346章辽地相见2耶律元祐很快就走到台阶的顶端,上方的少女看见他上来,展颜一笑。除了系在头发上的一个红色绸带,她身上再没有一点饰品,却美的令人窒息。 白衣和黑发被晨风一吹,飘扬起来,露出一个优美无比的身影。 她好似对小皇帝说了一句什么,朝下方的人群又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赵若飞欲要上前去,却被暗一抓住了胳膊,并朝着他摇摇头。 确实,现在不是去见谢漫洛的好时机。 不但有数重护卫,还有愿意拼死为圣女守护的人群。 而且,这里还有辽国的小皇帝在。 小皇帝的护卫能放心他一个人上前,上方必定是安全无比的,所以他们才如此放松。 谢漫洛和小皇帝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人群才开始陆续散去。 赵若飞却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台阶上方,希望能再见到谢漫洛的身影,只是那里空荡荡的,只留下玉石反射出来的炫目晨光。 “爷,我们也回去吧!”暗一轻声说道。 赵若飞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离开梧桐台,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看着上方那座的房子屋顶。洛儿应该就住在那个房子里吧? 台阶很高,看不清楚那个房子是什么样子的,只是那个房子里住着他的洛儿,里面必定温馨无比。 “我们晚上过来。”赵若飞说道,既是说给暗一和暗二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想要说服自己离开。 “这里的守卫如此森严,我们想要上去的话,还要费一番手脚,还是要看唐兄弟的了。”暗一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对暗二说道。 “行,等到晚上,方兄负责护着爷,小弟我来开路。我最近刚刚试出一些新药,正好来这看看效果。”暗二点头,微笑道。“你们帮源洞有件金丝软件,可带了?带了的话,让爷穿上。” “金丝软甲给小昊了,谢姑娘离开后,他一直闷闷不乐,上次去看他的时候,就送给他了,想哄他开心,结果他就当是一件寻常物件了,转手就给了我家那个小魔王。”暗一摇摇头,苦笑道。 “你孙子也去了临安呀,我上次去,怎么没有见到他呢?”暗二问道。 “实在是皮透了,只有小昊才能收拾他,就送到他身边去调教。你去临安干嘛?” “我去检查小昊的毒术,他被谢姑娘迷晕了一次,就死磕所有品种的迷药,如今做药解药比我还要擅长,这次要用的药就是和他一起琢磨出来的,效果极好。”暗二笑道。 两个人一问一答,赵若飞却似浑然不觉没有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们回到客栈,在大堂要了一些吃食,然后装作好奇,询问昨日那个小二知不知道上面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小二还真知道一点,说是去年帮忙建梧桐台的工匠说的,并把他听说的都告诉了赵若飞。 在上京,其实也有暗卫,只是赵若飞根本不敢和他们联系,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是因为暗卫的动作而影响到自己的事情。 三人回房商量了会,就各自去休息。 有的人觉得一天很快就过去,有的人觉得半天都无比漫长。 赵若飞就是那个恨不得把时间折叠起来,缩短再缩短的人,他想要飞到谢漫洛身边去,马上见到自己心爱的人。 黄昏的时候,他们三人就出现在梧桐台外面,围绕着梧桐台转了一圈。 谢漫洛总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心神不宁,为什么会这样?她又说不清楚。 小皇帝的身体有了成效,太后非常欣喜,小皇帝也非常高兴,请求下午也在圣女殿中度过。 谢漫洛如今也没有多少事情,小皇帝又乖巧听话,倒也喜欢他的陪伴,便在下午也增加了些课程,主要是写字、弹琴、讲故事为主,让他陶冶情操,去除心结。 小皇帝因为自己自小就身体不好,常被人称之为病秧子,后来又被人逼宫,差点身死,内心很敏感,也有些郁结在心。 谢漫洛便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开阔心胸,想让他自己能逐渐走出来。 小皇帝接近黄昏时才离开,他走后,欢乐、欢愉、欢喜和欢欣四人就陪着谢漫洛去花园散步。 到了夏天后,谢漫洛每天都会出去走走,顺便在山泉澡池洗了澡后才回去。 她住的房子叫做圣女殿,除了主殿外,还有几个偏殿,其中在花园西北方的一个偏殿还引来活水,为她修建了一个澡池,那边隐私性好,风景也不错,她挺喜欢的,经常躺在澡池子上不愿意起来。 吃完晚饭,就已经是掌灯时分。 看见她终于闲下来,庄彦和曹崇就各抱着一大包东西进来,这都是这些日子收到的请求前来觐见的恳求信,谢漫洛会从中挑选一两位出来,等到几日后的开放日召见他们。 能够递信上来的人,都是辽国的显贵,只是人数太多了,谢漫洛没法一一接见,也不耐烦一一接见,所以就在每个月的开放日挑选一两位见见。 “主子,需要我们帮忙吗?”庄彦见谢漫洛皱着眉头盯着那两大包信,很头疼的样子,便问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们下去吧!”谢漫洛摇头苦笑道。这些信中一般都写了他们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谢漫洛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看看大家的诉求的。 谢漫洛在烛火下看信,时而皱着眉头时而露出微微的笑意,完全不觉时间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彦和曹崇突然捂着口鼻进来,并遮掩上门窗,说:“主子,有人来了,用了迷药,药性非常厉害,外面的侍卫和侍女全部倒下了,主子快点做好防护。” 谢漫洛听闻,迅速拿了绸布遮挡住口鼻,站在庄彦和曹崇后面。 没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一声轻轻的询问:“找到没有?” 方同?外面的声音是方同的,谢昊的师父,而他是赵若飞的人…… 谢漫洛一把推开自己前面的庄彦,拉开房门。 而廊道的外面,正站着一个焦急的年轻男人,听见声响,突然转头望向谢漫洛。 而这一眼万年的目光主人,不是赵若飞还有谁? 第347章 辽地相见3 溯水缘正文卷第347章辽地相见3看见外面有人,庄彦和曹崇马上就要动手,却听见一声娇喝:“住手!” “主子?”庄彦困惑地看着谢漫洛,但也迅速把她护在身后。 “他们不会伤害我的。”谢漫洛说道,拽下脸上的面纱,从庄彦的身后走出来,微笑着看向外面的人,说:“你来啦!” “洛儿……”真正看见谢漫洛,赵若飞却迟疑着不敢上前。他害怕这是个梦,也害怕这个梦马上就醒过来,所以一动都不敢动。 暗一和暗二也走了过来,看见谢漫洛,赶紧施礼。 “外面那些人能晕多久?”谢漫洛看向暗二,问道。 “一个时辰应该可以。”暗二迟疑着回答道。 “那他们大约半个时辰就能醒来,这里有许多好东西,还用了天山雪莲等解毒圣药刷的墙壁,迷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谢漫洛笑道。 赵若飞终于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快步走到谢漫洛面前,深情地喊道:“洛儿……” “你带了几个人上来?”谢漫洛抬起头,微笑着问道。 赵若飞指着暗一和暗二,说道:“就他们两个,没有别人了。” “庄爷爷,你给他们两个安排个住处。”谢漫洛吩咐道,转头又对暗二问:“这迷药对大家身体有害吗?” “没有,而且有点迷幻成分,他们醒后也不会觉得自己中了药,还以为自己正在做事。”暗二解释道。 “那就不用管他们,你们四个下去休息吧!”谢漫洛挥手说道。 “主子……”庄彦和曹崇齐声喊道,想要拒绝。 “不用担心,一会欢乐和欢愉醒了,自会进来伺候。”谢漫洛打断他们的话,说道。 赵若飞也对暗一和暗二点了点头。 四人离开后,就剩下谢漫洛和赵若飞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看着对方微笑。 “洛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会后,赵若飞如释重负地说道。 看着瘦的变形的赵若飞,谢漫洛心疼极了,埋怨道:“我都说了,让你不要找我,怎么还找到这里来了?” “我不能没有你,洛儿!”赵若飞上前一步,把谢漫洛紧紧地拥入怀中,呢喃道。“我每天都想你,没完没了地想你。洛儿,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哪怕不做明王,我也愿意。” 这个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踏实,也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谢漫洛听了赵若飞的话,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安吉,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两人紧紧相拥,然后又觅到对方的唇,疾风骤雨般深吻。 许久的思念,都在这一刻爆发。 一切的话语,都付诸于行动,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情,自己的意。 “圣女……”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传来一声叫喊,他们才分开。 谢漫洛摸着被赵若飞吻的红肿的嘴唇,对外面吩咐道:“欢乐,欢愉,放些冰块到隔壁那个房间去,收拾一下,一会有人入住。” “遵命。”外面应了一声,然后就听见脚步声离去。 谢漫洛牵着赵若飞的手,来到桌子前坐下,问道:“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送点吃的进来?” “没吃,现在也不饿。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是几日不吃不喝,也不会饿。”赵若飞摸着谢漫洛的脸庞说道。 谢漫洛对上赵若飞深情无比的目光,也伸手摸向他脸颊,红着眼睛说道:“安吉,你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定是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睡觉的缘故。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心疼。” “那你还抛下我离开?我做错什么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赵若飞哽咽着问道,“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我有多想早一点找到你吗?我把所有的人手都撒出去了,就是没有你的消息,你知道我每天有多难受吗?听说你有可能在府州,我和子玉兴冲冲地跑过去,结果你却离开了,你知道那时我有多失望多后悔吗?恨自己不能早一点想到你会去府州,那一刻,我都有撞墙的心了,你知道吗?” 面对一迭声的询问,谢漫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任由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洛儿,我只要你!我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人,你要是不理我了,我的心就会枯萎,再不会接受其他任何人的。”赵若飞用双手给谢漫洛拭泪,可是自己的眼泪却也忍不住掉下来。“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谢漫洛使劲地点头,同样用手给他拭脸上不停滴落的泪水。 两个人的泪水都拭不完,索性就抱着头,任由对方的泪水流下,滴落在自己的肩膀、后背。 欢乐和欢愉做完了谢漫洛交代的事,来到门外复命。 “你们送些吃食进来。”谢漫洛带着浓浓的鼻音,吩咐道。 门外的欢乐和欢愉听见谢漫洛的声音变样,都大吃一惊,慌张地问道:“圣女,您怎么啦?奴婢能进来吗?” “我没事,你们尽快去取些吃食过来就好。”谢漫洛温言道。 欢乐和欢愉很快就送来一些吃食,这边的厨房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随时都准备着有谢漫洛爱吃的东西,送上来的自然就快。 得到谢漫洛的允许,她们把食物送进了房间,看见谢漫洛的房内竟然有一个年轻男子,都很愕然,不过很快就收敛了她们的惊讶之色,小心地在桌上摆放好送来的食物。 “庄爷爷那边也送些过去,多拿些食物,也送几壶酒过去。你们回来后就准备些热水,我的未婚夫一会要洗漱。”等两个侍女摆放好食物,谢漫洛继续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欢欣和欢愉异口同声,恭敬地应道。 原来这个好看的男子是圣女的未婚夫,原来圣女也有未婚夫! 谢漫洛也不在意她们想什么,只顾望着朝自己傻笑的赵若飞微笑。 就因为自己说了他是自己的未婚夫,他就高兴成这个傻样子,真是的。 “洛儿,可是你说的,我是你的未婚夫,不能说话不算话。”赵若飞高兴地说道。 谢漫洛把筷子递到他的手上,笑道:“你快吃些东西吧!要是继续瘦猴样,我就可能要反悔了。” 赵若飞笑着看了谢漫洛一眼,然后吃东西的速度飞快。 第348章 辽地相见4 溯水缘正文卷第348章辽地相见4谢漫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把赵若飞说成是未婚夫了,或许是因为看见他如今憔悴不堪的模样,又或许是因为他刚刚怨妇般的诘问。 面对如今的赵若飞,让心虚又心疼。 因为下意识中的愧疚,所以一下子就把两人的关系说的极为亲密,想要弥补他受的痛苦。 说完后,却又有些后悔,因为这一句话,接下来不知道要面临多少问题。 现在的政权都家、国不分,就连家庭生活也与政治分不开,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赵若飞说他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可这真的不现实,一个人的身份要改变的话,整个的轨迹都会改变,何况赵若飞不是她一个人的明王,而是天下人的明王,是国朝大部分百姓的人生信仰和希望。 他是那么骄傲的人,也一直高高在上,如今在自己面前小心恳求。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真的太爱自己,太在乎自己,所以在自己面前他不但忘了自己的身份,还丢掉了所有的骄傲。 谢漫洛在纠结和肯定中看着对面的赵若飞,看着他狼吞虎咽。 这到底是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见赵若飞吃的欢,谢漫洛也陪着吃了些。 与谢漫洛不同,赵若飞如今却是满心欢喜,一年来压在心头的阴影全都化于无形,整个人焕发出惊人的神采。 见谢漫洛大大方方地把自己介绍给身边人时,赵若飞非常受用,特别是听到她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夫时,真的觉得如同置身于云端,飘起来了。 他们没有定亲,不过在赵若飞的心里,他们就如同定过亲的人一般,认定自己的妻子就是谢漫洛,也只能是她。 如今听到谢漫洛也是如此认为,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尽管他不远万里找来,但是之前对谢漫洛的态度却是持怀疑的,怕她会拒绝自己的深情,也怕她会不认同他们的关系。 这一切都是多余的担心,他怎能不高兴? 吃完饭后,两个人又坐着说了好一会话。 赵若飞告诉谢漫洛,吏部尚书崔宇静曾经给前朝的隐龙卫通风报信,导致太祖重伤,在谢漫洛离开后,有人告发了他,因为证据确凿,被太宗抄家灭族了。 就连那个崔侧妃,也被人举报性格极其乖张,根本就不是外面人所传的那么美好,她的名声都是拿钱买来的。 吏部尚书一家会被灭族,这个事谢漫洛亲自安排下去的,自然知道。只是说那个崔侧妃竟然拿钱买好名声,却是谢漫洛没有想到的。 吏部尚书其实算是双面间谍,在前朝和当朝之间,两边讨好。 而谢漫洛恨他,是因为她的三个舅舅惨死,与他有很大关系。 特别是她那个当了皇帝的大舅舅,只有八岁的他被当时的都虞候王同逼问宝藏下落。据说,赵大阿的人当着他的面杀害了他那5岁和2岁的弟弟,然后再对他严刑逼供的。 因为逼问不成,王同生生地斩落小皇帝的四肢,然后又砍了他的头,扔到一边,被人发现时,肢体四散。 明宗只把宝藏的密秘告诉了她的母亲和隐龙卫首领庄彦,小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又怎么能问出来。 至于邝文东和韩意他们知道,也是在小皇帝出事后,大家筹措资金想要推翻赵大阿的统治时,庄彦告诉他们的,说只要宝藏开启,就不用担心军费,所以当初邝文东他们看见宝藏钥匙才会那么激动。 向太祖告密前朝有宝藏的人,就是崔宇静,对这样的恶人,谢漫洛怎么会放过? 想到当初那个场面,谢漫洛就心疼如绞,怎么愿意只杀崔宇静一人了事? 她就是要崔宇静也尝尝她舅舅当初所受到的痛苦,让他看着自己的家人也面前一一死去。 “吏部尚书被抄家,皇后没事吗?”谢漫洛问道。 她掌握的消息来看,崔宇静应该早就是皇后的人了,当时太子所在位置和消息,就是皇后转告崔宇静,然后再由崔宇静把消息传给了韩意他们,最后才在母亲的指挥下,一举伏击了太子。 太子没了,作为次子的赵志鹏就有一争皇位的资本,最后,也确实是他如愿登上帝位。 所以说,那个每天都带着微笑的皇后,其实一点也不简单,谢漫洛从不轻视她。 谢漫洛的心中所想并没有告诉赵若飞,他们两个人长辈的恩怨情仇还真的掰扯不清,多说无益。 “从证据来看,吏部尚书确实是得到了当时还是德妃的皇后帮助,才坐上了吏部尚书之位的,但是父皇包庇皇后,说是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所以御史台的御史也是无可奈何。”赵若飞无奈地说道。 “你父皇和皇后的感情还真是不错。”谢漫洛笑道,不过为了不继续这个话题,谢漫洛就问那两个侍妾情况如何。 赵若飞说那两个侍妾早被太后赐死了,现在再也没有臣子敢提送家中女眷进承福宫了。 原来谢漫洛离开后,太后就召见了那两个将要当明王侍妾的女子,然后以两个人“藐视”皇家规矩,逾越礼制,犯了大不敬之罪,当场被太后赐了白绫。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太后给下面的人的一个警告,同时也是给皇后的下马威,所以大家再也不敢奢望成为明王的妻妾,把家中盼着入明王府的女眷快速找人定了亲,免得惹祸上身。 太后是跟着太祖风风雨雨闯过来的人,虽然低调不多管事,可是真的发怒,是任何人也无法阻挡她怒火的。 她知道赵若飞心中的痛,也知道赵若飞被皇帝和皇后用孝道皇权压制,所以她一下子就帮他搬开了两座山,让赵若飞得以喘息。 不过有得就有失,因为太后的强硬态度,太宗就越发觉得皇后因为自己受了委屈,他们两个才是一体的,也就越宠爱他们母子。 个中缘由,赵若飞当然不会对谢漫洛明说,免得她又要担心忧虑。 赵若飞洗漱一番后,却赖着不愿意去房间睡觉,非要谢漫洛陪着他说话。 这种有些无赖的行为,却让谢漫洛心酸心软,很快答应了他,并带着他到花园中的望月台那边去赏月。 分别了一年的两个恋人,有太多话要说。 两人在月影下相依相偎,喃喃地说着对彼此的思念和别后的种种。 第349章 打了一架 溯水缘正文卷第349章打了一架谢漫洛和赵若飞两人在望月台,一直聊天到天亮。 眼看耶律元祐就要来开始一天的课程,谢漫洛才返回房中梳洗,也把赵若飞送到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休息。 “你知道我会来吗?”看到安排给自己的住处,赵若飞高兴地问道。 谢漫洛笑笑,说:“凑巧而已。” 也不知道是下意识的行为还是习惯使然,谢漫洛在圣女宫也同样把自己旁边的房间空了出来,如今正好给了赵若飞居住。 “今天不能不上课吗?”赵若飞拉着谢漫洛的手,看着她疲惫的面容,担忧地说道,“你这一晚没睡,还要上课,那得多累?” “还不是拜某人所赐,非要拽着我通宵不睡。”谢漫洛白了赵若飞一眼,娇嗔地埋怨道,看见赵若飞一脸愧疚,又换成无所谓语气,“我知道了,我今天就上半天课,下午让皇上玩,我睡觉。” “好,那你去忙。”赵若飞把谢漫洛拥入怀里,在她的额头上温柔地落下一吻,心疼地说道。 谢漫洛出来的时候,耶律元祐都已经上来了。 小皇帝是个细心的人,看见谢漫洛脸色不太好,很是担忧。“老师,您身体不舒服吗?” “只是没有休息好而已。如今爬台阶还吃力吗?”谢漫洛摇摇头,问道。 耶律元祐想了想,回答道:“比走平坦的路稍微困难点,不过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今天早上我让一个侍卫和我同时走,我们差了不到十阶的距离。” “如今天气炎热,以后你只要正常上来就行了,不用特意去爬台阶。我会另外增加一项游泳锻炼。我已经吩咐过曹先生了,以后这个项目由他陪你完成,花园的右边,我已经让人改建了一个小泳池,你们就在那边训练。”谢漫洛说道。 “好,学生定会听从曹先生教导。”耶律元祐恭敬地说道。 接下来,两个人一起去吃早餐。因为谢漫洛准备的食物丰富多样,小皇帝已经把自己的饮食习惯该过来了,而且特别喜欢吃谢漫洛安排的食物。 身体变好,食量也在逐步增加,他的身体也胖了些,脸上也有些血色。 “等你的身体好了,今年的秋猎就可以尝试着去打些小动物了。”谢漫洛看着耶律元祐把自己安排的食物几乎都吃光了,笑着说道。 耶律元祐听了,一脸的期待,使劲地点头。 作为一个连马都不能骑的皇帝,都不知道被臣子们嘲笑了多少次,如今终于有希望骑在马背上驰骋了,真的期盼这样的日子能早点到来。 耶律元祐知道谢漫洛没有休息好,之后的课程就很自觉地自己完成,催促谢漫洛去休息。 谢漫洛实在是困倦的很,就安排庄彦帮忙看着,自己回去睡觉了。 这一睡就睡到下午三四点钟,连午饭都没有起来吃。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赵若飞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醒啦?”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你没有睡觉吗?”谢漫洛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问道。 “我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问了昨日的那两个侍女,她们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赵若飞摸着谢漫洛的脸庞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随便进我的房间。”谢漫洛嘟着嘴说道。 赵若飞听了,微微一笑,道:“你都说了我是你的未婚夫,而且这里是辽国,不像我们国朝有那么多的禁忌。” 想到自己的学生耶律元祐,谢漫洛赶紧爬了起来,匆匆往外走去,却见他正在凉亭中乖巧地练大字。 “皇上,吃了午饭没有?”谢漫洛坐到他的旁边,捡起他写好的田字格看起来。 “吃了,还午休了一会。睡醒后,就在曹先生的带领下去学了游泳,曹先生说,初次训练不能过量,只让学生学了半个时辰。学生看时间还早,就过来练字了。”耶律元祐笑着回答道。 “写的已经很好了,以后照着这种方法继续练就行。练字是长时间的活,一时半刻也急不来。老师今天要教你的是另外一种字体,叫做草书。 这种字气势磅礴,纵任奔逸,便于快捷书写,而且能带上很明显的个人特点。皇上若是把这种写法掌握了,别人以后就比较难模仿你的字体。 不过,也不需要特意用这种字,这种字因为有潦草之嫌,不是人人都能认出字来。可是最基本的了解,却是有必要的。” 谢漫洛一边说,一边在旁边示范。 像耶律元祐这样的皇帝,不可能成为一个书法家,自然没必要花许多时间去练一种字体,只要掌握能用就好。 赵若飞过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不管怎样,赵若飞在这边,谢漫洛肯定要分一些时间陪伴他的,不可能把所有时间都用来教导小皇帝。 所以,谢漫洛想尽量多教他,教的全面一些。 耶律元祐离开后,谢漫洛返回住处,却发现庄彦和暗一方都在正厅坐着。不过,两个人的脸上都受了伤,暗一伤的更重,眼睛肿的快看不见了。 “你们怎么回事?”谢漫洛看了看两个人,皱着眉头问道。 “切磋了一下。主子,请您多留他们一些日子,这样,属下也没有那么无聊了。”庄彦说道。 暗一紧接着嗡声道:“谢姑娘,我们打了一架,我打输了。都说天外有天,我现在确实相信了。” “那你们这是想让我评理,还是想让我劝架?”谢漫洛苦笑着问道。 “都不是,我们是怕吓着您了,所以特意来向你报备一下,以后我们可能会经常切磋,哪怕是我们受伤了,你也不要担心,我们心里有数。”庄彦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暗一也点头道,“我现在终于有对手了,正好可以时常交流交流。” “也就是说,你们打你们的,我不用管你们是吧?”谢漫洛点了点头,然后靠近他们两个,近前去看他们脸上的伤。 看后,怪笑着说:“行,我知道了。只是你们下次切磋的时候,最好等我有空的时候,让我也观赏观赏,你们打的那么精彩,我却错过了一场好戏,可惜了。” 第350章 我是郡主 暗二应该是知道庄彦和暗一受了伤,匆匆赶来为他们两个上药,上了药的两人,脸上更显得滑稽,就像是一对刚刚打架斗殴回来的野小子。 见猎心喜,是大多数的人的心理。 而庄彦和暗一也是如此,两个人都是顶端战力,平日里几乎没有对手,如今突然发现有个旗鼓相当的人,那是再兴奋不过了。 庄彦平日里也就曹崇还能和他对上几百招,其他隐龙卫因为只受虐,谁都不愿意再和他较量,孤单的很。 暗一有过之无不及,十多年前,还有人上门挑战,如今就连个鬼影都没有了。他顶着天下第一的名头,别人看见他都害怕,谁又愿意自找麻烦。 因为没有谢漫洛的吩咐,庄彦昨晚并也没有打探暗一和暗二的来历,今日中午吃饭的时候,暗一主动向庄彦告知自己和暗二的姓名。 庄彦听了眼冒金光,拉着他们一起喝酒,还兄弟相称,并在席上提出切磋的要求。 暗一久未松过筋骨,也是手痒,笑着答应了。 因为没有听说过庄彦的名字,暗一心中还想着一会动手的时候要留手,免得伤了对方,到底对方如今是谢姑娘身边的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是动起手来,暗一才发现,自己这个天下第一,在对方面前,并不占优势。 于是,用了全力应对,这样也依旧占不了便宜,憋屈的他只好用了自己最拿手的绝招,终于得手了。 好巧不巧,掌风扫在庄彦的脸上。 打人不打脸,这下子可是惹到了庄彦了,也用了全力,而且专门打脸。 两人喂招上千,从午饭后打到谢漫洛回来,暗一脸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 听了两个人相互补充的叙述,谢漫洛开心极了,笑的整个大殿都流淌着她的银铃声。 赵若飞进来,才没有再笑。 “你的侍女说你有个自己专用做吃食的小厨房,我过去做了几样你爱吃的东西,已经叫侍女送到餐桌了。刚刚怎么笑的那么开心?”赵若飞的心眼中只有谢漫洛,永远都是把目光投向她,并没有看见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庄彦和暗一。 谢漫洛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向赵若飞指了指椅子上的两个人。 赵若飞见了两人,“噗嗤”一笑,问道:“老方,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能把你揍成这个样子的,肯定是个神人。” “爷,属下不是挨揍,只是和庄先生切磋,技不如人。”暗一手捂着胖脸,瓮声瓮气地说道。 “庄先生?”赵若飞顺着暗一的目光,疑惑地看向侧边的庄彦,发现他就是昨晚把谢漫洛护在身后的干瘦老头,有些不敢置信。 “爷,要不是谢姑娘认出我们,我们根本就达不到目的,庄先生和曹先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暗一苦着脸说道。 他的脸看着严重,其实只是皮外伤,都是拳风掌风刮的,不碍事。 他们这种人真力雄浑无比,真若是用拳掌对上的话,非死即伤,两个只是切蹉而已,又不是生死大仇,手下当然很有分寸。 看见赵若飞困惑,谢漫洛朝庄彦和刚进来的曹崇招招手,让他们站在自己身边,说:“安吉,他们两个是母亲留给我的人手,庄彦,曹崇。庄爷爷,曹伯伯,安吉就是明王,赵若飞。” 庄彦和曹崇都对着赵若飞作了个揖,算是见礼了。 一般人得知明王身份,都要立刻行跪拜礼,可是谢漫洛的两个下属却如此随便,而谢漫洛脸上的表情也显示出本该如此的坦然。 谢漫洛虽然称呼他们为庄爷爷和曹伯伯,但是两个人都称呼谢漫洛为“主子”,态度也极为恭敬,明显是主仆身份,如今面对大名鼎鼎的明王,却是如此随意。 暗一和暗二都很惊讶,只是长久以来的修养不容许他们表露出来,脸上的惊讶之色都是一闪而逝。 “庄爷爷能打赢方先生,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本就是隐世高人。他们是前朝最神秘的隐龙卫的首领,曹伯伯是副首领,而我是唯一有明宗血缘关系的前朝郡主。”谢漫洛并不想隐瞒赵若飞,平平淡淡地就把他们三人的身份亮了出来。 谢漫洛的一句话,结结实实地震惊了赵若飞和暗一、暗二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知道,谢漫洛三人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洛儿,你母亲就是护国大长公主?”过了一会,赵若飞回过神来,抓着谢漫洛的手,着急地问道。 “是的,我也是离开京城前几天才知道的。”谢漫洛微笑着回答道,“我接收了母亲的人,觉得他们不用继续存在,就遣散了他们。不过,在他们离开之前,我让他们为我的舅舅们出了一口气。 那三十多个人,是我安排人手收拾的。还有吏部尚书的一家百余口,其实也算是我安排的。崔宇静写给韩意他们的书信,是我让韩意故意弄丢的。” 暗一和暗二都是一方大人物,极忠诚于赵若飞,而且对自己也极为崇拜,所以,谢漫洛也不介意在他们面前说出更多惊人消息。 “那些人杀了就杀了,他们也确实该死,若非他们,皇祖父应该也不会对富贵闲王三兄弟下那惨手。”赵若飞轻拍着谢漫洛心手真诚地说道,“皇祖父临终前极为后悔,非常希望能得到你母亲的原谅。护国大长公主一直不愿意露面,皇祖父是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的。” “这个事,还是王同那些人死后,皇祖母告诉我的。护国大长公主住的宫殿,如今每日都有人打扫维护,只等着护国大长公主随时回来入住。 皇祖母还交待我,若我将来登临帝位,也必须把护国大长公主居住过的宫殿安宁宫保护好,不可有丝毫懈怠。 我们赵家一直都希望找到护国大长公主和她的后人,可以好好补偿。 没有想到,我们要找的人其实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洛儿,皇祖父和父皇都赏赐了许多东西给护国大长公主,都放在安宁宫中。另外,护国大长公主的爵禄是双亲王爵,一应用品吃食与我父皇持平,还在皇后与我皇叔安王之上。 皇祖父留有遗诏,赵家永不得对护国大长公主起伤害之意,即使是谋反大罪,也不可杀害。 而且,护国大长主公主的长子为王,长女为公主,降半级承袭护国大长公主爵位。而后晚辈,也照此例实行。 既然护国大长公主不在了,那你母亲之物,就该由你继承,如今你还是国朝的公主。” 赵若飞激动地说道,因为终于找到赵家几代人寻找的恩人,双眼放光。 他觉得谢漫洛带给他的是一个个震撼,一个个惊喜,简直都要应接不暇了。 第351章 和平愿望 溯水缘正文卷第351章和平愿望对赵若飞的欣喜,谢漫洛却要平淡的多,她只是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恋人的他而已,又不是要告诉皇室的赵家人。 因为,她也不想用这个身份回到赵家的天下生活。 母亲没有原谅赵家,她觉得自己应该遵循母亲的意愿,继续藏身于民间。 吃完饭后,谢漫洛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赵若飞,赵若飞露出失望之色,不过也不敢强求。 除非谢漫洛自己想通,要不然凭她的倔强,只会让人更头疼。 就像这次的出走,赵若飞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把她找到,如今甚至都不敢问她什么时候随自己回去。 圣女身份之尊贵,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如。 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赵若飞才真正知道谢漫洛在这边的待遇。 一切都是最好的,就连吃饭的碗筷都是羊脂玉制品;外界难得一见的夜明珠,这里却有上十颗;就连走廊上镶嵌来当做饰物的珠宝都是等级最高的,更别说谢漫洛日常所用到的东西了。 以牛羊肉为主食的辽地,给谢漫洛提供食物却是极为丰富,单是吃的米就有响水贡米、涿州贡米和万年贡米三种可以选择,至于那些品种齐全的蔬菜禽畜,听说都是上万的专人为她特意种养的。 出自昆仑山的火浣布,一尺就价值黄金万两,还极为难寻,就连太宗都只得到几尺,还视之如宝,可是在这里,却被拿来给谢漫洛做坐垫、窗帘等物。 外面说辽国太后、皇帝及臣民们举全国之力供养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错。 而今,谢漫洛不愿意要公主身份,其实也真的说的通。 哪怕护国大长公主东西再多,公主身份再尊贵,也远远比不上她现在的尊崇。 就连他们几个的突兀出现,谢漫洛都不需要向皇帝和太后多解释一句,而大家也不敢过问,好像是只要圣女愿意接受的,那就是合理的,必然的。 因为赵若飞能和谢漫洛亲密相处,那些侍女和侍卫们都对他也极为恭敬,不管他要去哪里,都不会受到任何的阻拦,还争抢着为他服务。 这样生活环境,去对比那边父皇和皇后都对她有恶意的国朝,真的是无法比。 自己再怎么拼尽全力护着她,也免不了来自其他人的恶意,让她得到如今在辽国全员对她超越于皇位之上的崇拜,那更是想都别想。他的父皇和皇后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阻止,甚至会做出伤害她的行为来。 所以,赵若飞都不敢提带她回去的话。 主要是,他没脸提。 之前,他只顾着相逢而高兴,如今却是高高地悬着一颗心,不知道他和谢漫洛的以后该怎么办。 吃了晚饭后不久,庄彦和暗一忍不住又切磋起来,谢漫洛和赵若飞就在旁边观战,时不时为自己这一方的人叫好。 后来,还是庄彦胜出,赵若飞和暗一都很泄气。 他们回去后,谢漫洛就带着赵若飞夜逛花园。谢漫洛所到之处,亮如白昼。 因为谢漫洛不想有人跟着他们两个,旁边一个侍者都没有,如何开启的那些亮光,赵若飞却是一点眉目都没发现。 似乎是知道他的困惑,谢漫洛解释道:“这个圣女宫是请了全天下最好的上万名工匠来建造的,虽然只花了三个月就建好了,不过里面的精美程度,就连元祐和太后住的皇宫也比不上。 花园里的灯光能够自亮,是因为花园里设了不少机关,四处都放置了长明灯。我们出来,掌控这些机关的人就能根据我们的位置,提前释放出长明灯,而这种灯遇到空气就能自燃,我们附近也就自然是光亮一片了。” “辽国的人为了你,也真的是费尽了心思呀!”赵若飞感慨道,“听说因为你的出现,辽国空前团结,原本想推翻小皇帝的几个大部族,如今也都俯首称臣了,而且都自愿遵守无召不离开各自的部族,以及不和其他部族结交的协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和太后的超强的执政能力分不开,我提议她各个击破,然后在每个部族扶植一两个随时能替代原部族首领的人。 太后很快就照做了,而且做的非常好。当前有狼后有虎的时候,那些首领自然就要考虑自己的得失了。 而且,当初几个大部族逼宫的时候,任何人都以为太后和小皇帝活不下来了,没有想到却被我所救。 庄爷爷和曹伯伯两个人当时击退了他们几千人,他们都认为这样的人是天兵天将。 而这样的天兵天将却奉我为主,我做的、说的一些事,也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于是,大家就认定我是个圣女。 这样,那些人自然就认为我所救下的人,就是天命所归之人,无论他们如何做,最后都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 辽国的人几乎都信萨满教,当出现各种说不清楚原因的时候,都会认为是神明所致,绝不会当成是妖怪。 这一点对我来说就非常好,他们把我推上圣女之位,不管我想做什么事,他们都会认真实行,也会一致认为我说的就是最好的。 所以,我在这里也能为辽国的民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让他们生活过的更好些。 我也曾经担心自己把辽国的国力提升上来的话,将来会对你不利,不过,我后来发现自己对这里的人有很大的约束力,也就没有这个担心了。 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如今的辽人再也不会越界去国朝掳掠了,对国朝过来的商人,态度也好了许多,不再抢夺他们的物品。 安吉,不管是国朝还是大辽的百姓,都过的不容易,若是大家都平平安安地生活,该多好呀! 我想,等你离开的之前,安排你和太后和元祐见一面,你们坐下来,好好聊聊,签订双方结为兄弟之国,永不侵犯的条约。 这样,两国人民就能好好生活,而你们也不用日夜担心敌国侵犯了。 就连西夏,以后也可以这样做,大家划定边界,然后三国和平共处,将士们修生养息,百姓们安居乐业。 你们这些当权者,只要继续提高大家的生活质量就好。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去兄弟国家转悠一圈,散散心,也和别国的当权者叙叙旧,聊聊天。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国朝、大辽、西夏三国的皇帝,还能约到一起斗地主呢!” 就着赵若飞的询问,谢漫洛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和愿望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恐怕不容易实现,真的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赵若飞听了,一脸希冀,不过却也不敢抱希望。 “那就从国朝和辽国改善关系做起,我们一起努力,好吗?”谢漫洛拽着赵若飞的手说道。 第352章 袒露失望 溯水缘正文卷第352章袒露失望谢漫洛对赵若飞所说的话,其实是她最近所想的事。 既然这些地方后世都是祖国的大好河山,为什么现在不能团结一心,大家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呢? 从她成为国朝的兴国公和大辽的圣女来看,如果她去了西夏,很有可能也能身居高位,单凭她是大辽圣女的身份,西夏国的人就不敢小觑她。 西夏与大辽相比国朝来说,这两个国家更为亲密一些,他们一直都有联姻关系,极少互相争斗。 而国朝,也许是因为太过富裕的原因,两个邻国都想要咬一口,所以,需要面对的敌人也就多。 若非折家军得力,死死牵制住西夏,又不劳余力地打击契丹的越境者,国朝恐怕都要成为全是漏洞的筛子了。 如果自己能让这附近三个最大的国家百姓都过的富足,也让三国的皇帝帝位安稳,是不是就能让大家和平共处了? 谢漫洛觉得自己既然来到千年之前,那么冥冥中就应该是有一份责任的。 刚到达这个时空的时候,自己还很弱小,可是如今,身份名利地位都已经超然,也是到了能为天下之人谋福利的时候了。 要让这个时空的人们达到后世的生活肯定做不到,但是也有许多能改善的地方。 农业、卫生、教育、水利、住房、健康、交通乃至社会保障等等,都有极大的进步空间,凭自己所了解所知道的知识,都能给这里的当政者适当建议和方法。 如果不去做,她觉得自己良心不安。 特别是现在享受着大辽全员崇拜和供养,若不为他们做些事,就会亏欠下一个国家无比深重的情义。 “洛儿,如果你真的想要去做的话,那我尽自己的能力帮你。”赵若飞拥着谢漫洛,说道,“天下太平也是我梦寐以求的祈盼,如果能实现,将会是全天下人的幸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一起试试。”谢漫洛仰起头,笑嫣如花般地看着赵若飞,非常高兴。 赵若飞看见她这样,不由得停下脚步,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爱意满满。“你又长高些,而且更美了,真的像是九重天上下来的仙女,能拥有你,我这是多大的幸运呀!” “我能成为圣女,姿容也是其中之一。在这辽地,大家的肤色粗糙黝黑,独独我的皮肤白皙细嫩,不管站在哪里都是最显眼的一个。”谢漫洛骄傲地说道。 刚来辽地的路上,谢漫洛的也确实变的黑糙了些,可是到了大定府只休息数日,就掉皮了,也完全恢复了之前的体貌。之后不管再怎么晒,都不会黑成之前那个样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明白。 “你如此美丽,这边肯定有不少男子喜欢你吧?”赵若飞带着醋意问道。 “之前我都作男子打扮,后来成为圣女,大家看我的目光都带着崇拜之情,哪个男人敢亵渎我。”谢漫洛白了赵若飞一眼,说道。 小气鬼! “不管别的男子有多好,你都不能喜欢他,知道吗?”赵若飞握住谢漫洛的双肩,霸道地说道。 “你一个人就占满我的心,我怎么可能去高看别的男子?”谢漫洛无比认真地说道。 赵若飞听了,立刻就把她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住谢漫洛,似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去。 能得到这样的女子真心爱慕,何其有幸! “我们……”谢漫洛迟疑地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若飞用吻堵住了。 霸道深情缠绵,他的唇在谢漫洛的唇齿间反反复复研磨,久久不愿离开。 很久,两人在才在喘息中分开,然后相视一笑,额头相抵,相拥着靠到旁边的檀木柱上。 “我知道你不会现在就跟着我离开,那么,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能踏实地睡觉,踏实地吃饭,我的心才有安放之处。”赵若飞低声说道。 “我受了辽国极大的人情,确实是不能现在就离开,要不然就太对不起这里的人了。而且我收元祐为学生的时候,就说过会为他调养身体,如今他的身体刚有起色,我走了的话,也太言而无信了。他们母子对我的倚重,是前无古人的,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谢漫洛说道。 “洛儿,我知道,我都知道,也明白。” “只是你不回去的话,国朝那边怎么办?会不会乱起来呀?还有太后,她那么疼爱你,长时间不见你的话,肯定会惦记的,怎么办?”谢漫洛轻声询问道。 “国朝的事,父皇会处理好的,我也不想操心了。至于皇祖母,她最是疼爱我,自然也会希望我能和相爱的女子相守,想来也是能够体谅的。”赵若飞语气落寞地回答道。 “怎么啦?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漫洛抬头盯着赵若飞,握紧他的手,担心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父皇身体全好之后,见朝臣们对我倚重太过,就开始提防我。我不希望损害父子之情,就逐渐收缩了所做的事。 以为这样,父皇就能放心,没想到你离开后,父皇竟然开始扶植皇后母子来和我打擂台。 我想不到父皇会这么做,真的挺失望的,原来在父皇的心里,我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就把以前负责的事情都交出去了。 现在的我,是一个普通的皇子,而且还是被父皇怀疑猜忌的皇子。” 赵若飞一直都以为自己在太宗心目中是无可替代的,对太宗的孺慕之情也全是真心实意,没有想到最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太宗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爱子,只不过是太宗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而已,这种失落,自然是非常明显的。 “你很想要那个位置吗?”谢漫洛微笑着问道。 “之前总觉得是责任,有必要走到那个位置,所思所虑都要通盘计较。不过,说心里话,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替代父皇上位,要不然我怎么会千方百计地为父皇寻找养生之方。”赵若飞苦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无须失望。你只要做的问心无愧就好,作为儿子,作为臣子,你都只能接受你父皇方面的安排。你的为人如何,天下的臣民自有一杆秤,是非黑白,大家都知道。”谢漫洛把脑袋靠在赵若飞的胸膛,揽着他的腰说道。 “其实我也不喜欢你坐那个位置,做皇帝说的好听,其实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迟,最是劳累不过,而且做什么都要受到天下人的约束。若你是个普通人,怒以后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睡到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多好!” 第353章 两人定亲 溯水缘正文卷第353章两人定亲高高在上的帝位,确实会令人垂涎,但这并不包括谢漫洛。 作为后世来者,她并不觉得皇帝有后世普通人的生活过的好,所以对那个位置没有什么好奇心。 也因为这样,她对太宗和大辽的太后等高位之人也只有该有的尊敬,却没有敬畏。 说实话,在后世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元首,一些小国家的领导人,还曾巴结过她,作为第一秘书,她的观感能直接影响到领导的决策。 他们所在市的经济体量,甚至是那些小国的十倍以上,随便一笔投资,都能让他们国家受益匪浅,所以就连那些元首都不敢小觑她这个秘书。 而如今的赵家天下,面积也就只有十个省份大小,落后贫穷,经济总值加起来也不如她之前所在的那个市多,真的没有什么好垂涎的。 谢漫洛真要是有心夺取赵家江山的话,完全可以做到,只是她爱自由,根本不耐烦这样的生活。 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当然也就不希望赵若飞将来登上那个位置,受人约束多多。 “洛儿,你真的不希望成为一国的国母吗?”赵若飞认真地问道,“我之前认为责任才去想那个位置,后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后,我就想着要给你一个尊贵的身份,盼着那一天能早日到来。” “傻瓜,人的身份尊贵不一定要做皇帝和皇后,我们历史上有多少不是出于皇家的名士,难道他们的身份就不尊贵了?就像如今的你我,难道不比一国的皇帝皇后身份更尊贵吗?”谢漫洛摇头笑道。 在国朝,不知有多少人只知明王而不知太宗,而这边,就连太后和皇帝也对谢漫洛执礼甚恭。 可以说,他们两个,如今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用那个高位来镀金了。 赵若飞想了想,也认为谢漫洛说的有理,笑道:“是我着相了,竟然还没有你看的明白。你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就好受多了。说实话,在来这之前,我都觉得憋屈,如今却是豁然开朗了。 父皇要是需要我坐上那个位置,那么我会接,若是他觉得其他人也可以做好,那我又何必强求。为天下人做事,也不一定非要坐在那个位置上才能做。 就像是你,即使在民间,也同样可以为民众造福。只要能做事,我又何必计较用什么身份去做呢?” “没错。我们手中有钱也有人,只要有心,想做什么事都可以,而且将来还能自由自在,在家呆烦了,就可以去外面走走,多好。”谢漫洛笑道。 赵若飞回应她的是紧紧的相拥和又一个缠绵的吻。 “洛儿,上次的及笄礼错过了,我们也没有办成定亲仪式,在我的心中一直很遗憾,后日就是你的十六岁生日,你想要怎么过?”赵若飞温柔无比地问道。 “那我们就自己办个定亲仪式好了,办个迟了一年的定亲礼。怎么样?”谢漫洛看着赵若飞,笑问道。 “你真的愿意吗?哪怕是在异国他乡?” “安吉,我们相爱是我们的事,所以这个定亲什么的,只要我们认为好就行了。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身份,爱你,也知道你不能没有我,当然愿意和你缔结一生契约了。”谢漫洛理所当然地说道。 “谢谢,谢谢!”赵若飞激动地说道。 “你要是不想那么快离开,也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暂时用赵公子的身份吧,只是要把家族说的模糊点就好。”谢漫洛想了想后说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洛儿的。”赵若飞高兴地说道。 既然有了决断,谢漫洛和赵若飞回去后,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庄彦、曹崇和暗一、暗二。 这四人分别都是谢漫洛和赵若飞如今最信任的人,当然要让他们参与了。 “主子,你确定要和明王订婚吗?这样一来,你和他将来就只能纠缠在一起了,甚至会卷入到赵家的那一摊事情中。听方先生和唐先生说,如今的赵志鹏多疑的很,也开始作怪,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等到赵若飞离开,庄彦就紧跟着谢漫洛的身后追问道。 “庄爷爷,我一直都爱安吉,以前因为讨厌皇家的各种心机手段才选择离开的,而今安吉追到这里来,我和安吉就注定这辈子都无法分开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和他好好过。 他和我说过,他其实不在乎皇位,坐不坐上去都无所谓,而我也不愿意他背负太多东西,所以也不用过于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知道谢漫洛已经打定主意了,庄彦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曹崇去和兴奋异常的暗一、暗二商议定亲仪式去了。 谢漫洛说她和赵若飞的定亲仪式只要简简单单,有他们四个人见证就好,可是他们四个人都觉得这个事不能马虎,一定要正式一些。 庄彦就善于推算,建议两个人的仪式在辰时举行最好,于是谢漫洛和赵若飞都听从他的安排。 为了能全心全意办好这件事,谢漫洛还特意给耶律元祐放了一天假,让他当天不用上来。 赵若飞没有聘礼,不过他来这之前带了不少银票,于是就把自己的佩玉和银票当成聘礼送给谢漫洛,谢漫洛也就笑而納之。 “安吉,来,我们朝上方施个礼,也就算得到我们长辈的赐福了。”办完交接仪式,谢漫洛就拉着赵若飞到一张铺着红绸的条案上面前行礼。 “这是?”行完礼后,赵若飞才疑惑地问道。 谢漫洛上前几步,走到条案前,向赵若飞招手道:“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赵若飞上前细看,却发现条案上摆放着两样东西,一根金鞭和一枚火焰形玉佩。 “一件是你皇祖父赐下的信物,一件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信物,我们对着这两件信物行礼,这样也算给太祖和我母亲行礼了。”谢漫洛一边说,一边把两件东西拿给赵若飞看。 “这就是皇祖父赐的金鞭?”赵若飞拿起金鞭,细细地看着鞭身上的八个字,难以置信地说道。 “是呀,这根金鞭允许母亲之下三代持有,而今我算是第二代,而且是唯一的第二代,自然也就成为这根金鞭的主人了。”谢漫洛笑嘻嘻地说道。 “那这个呢?”赵若飞放下金鞭,又拿起玉佩问道。 谢漫洛笑了笑,说:“这枚玉佩就是能指挥前朝所有遗臣遗将的令牌,我就是用这枚令牌解散了那些人。当然,如果有需要,这枚令牌,也可以立刻召唤那些离开的人回归。” 第354章 如何回归 溯水缘正文卷第354章如何回归谢漫洛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持有的最重要东西拿出来给赵若飞看,赵若飞心中愈发感动,暗暗立誓今生定不负她的信任。 “我手里的东西你也看见了,我们将来就算是在国朝生活,安全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若是你觉得那个位置更适合你,我也可以助你。”谢漫洛看着赵若飞笑道。 “洛儿,我此生有你足矣!”赵若飞红着眼睛说道,“你想要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听你的。” 定亲仪式并没有多复杂,只是一个过程而已,就连他们当天的食物也全用圣女宫原有的原料制作的。 两家并作一家人,庄彦、曹崇和暗一、暗二重新叙了兄弟情,四个人各有各的特长,这下子也都真诚地告知对方,方便以后互相配合。 当天,四个人都喝醉了,高兴的很。 谢漫洛和赵若飞看着他们几个这样,也很开心。 暗一和暗二始终认为谢漫洛是花神,庆幸她终于成了自己的女主人,以后自己也能得到她更多的庇佑。 而庄彦和曹崇则庆幸自己的主子以后再也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了,甚至希望她和赵若飞能尽快成亲,诞下有明宗血脉的子嗣。 明宗作为当世圣君,他们真的不希望他去世后就子嗣凋零。 他们以前也曾和谢漫洛谈起这个话题,谢漫洛说,她将来若是成亲生子的话,会选择一个聪颖的孩子归入明宗一脉,承嗣明宗衣钵。 这样,明宗一脉就不会绝嗣了。 身为前朝最中忠诚的臣子,他们最大的愿望也就是这样的。 因为,谢漫洛本身就是明宗血脉之一,她的孩子回归本宗,再合理不过了。 谢漫洛和赵若飞单独相处的时候,谢漫洛把自己对庄彦和曹崇的承诺说了。 “这是应该的,那我们将来的第二个男孩就姓韩吧!”赵若飞点头说道。 “如果我们将来生的都是女孩怎么办?”谢漫洛苦笑着问道。 “我问过老唐了,他说我们将来如果想要生男孩的话,用药物调养就能办到,放心吧!”赵若飞贴着谢漫洛的脸,在谢漫洛的耳边悄悄地说道,语气中颇有深意。 “你……”谢漫洛听了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使劲的朝着赵若飞胸口擂了一拳。 觉得不解气,还想要继续打,却被赵若飞的大手握住拳头,一脸痛色地问:“洛儿,你要谋杀亲夫吗?” “我们又没有成亲,什么亲夫?”谢漫洛红着脸、瞪着双眼说道。不过看到赵若飞皱着眉头,很是痛苦的样子,又担心自己伤到了赵若飞,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受伤了?很疼吗?” 赵若飞却是“扑哧”一笑,眉头舒展开来,“小傻瓜,就你这小拳头就能打伤我,那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你这个骗子。”谢漫洛听了顿时来气,欲要挥拳再打,却发现自己的拳头依旧在赵若飞的手掌中,刚有点苗头,就被赵若飞再次握紧了。 抬头看,却看见赵若飞笑盈盈的目光,“实在生气,拿个趁手的东西打,我皮糙肉厚的,不怕打。只是别把你的手打坏了,那样,我会心疼的。” 见赵若飞一脸真诚地说这话,谢漫洛的气也就消了,给了他一个娇嗔的白眼,算是揭过。 赵若飞则是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像是安抚一只被惹怒的小猫咪。“我的洛儿害羞的时候,真可爱!” 都不能好好说话了,谢漫洛就当做没有听见他的话。 赵若飞心中了然,笑了笑后,问道:“洛儿,我们什么时候成亲?你以前说过满十六周岁就和我成亲的,我真的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合适呢?”谢漫洛反问道。 “我们成亲绝对不能马虎,更不能像这次定亲一样简简单单。哎,我们现在这样,还真的不知道该何时成亲。”赵若飞想了想,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赵若飞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问:“洛儿,你真的不愿意用之前的身份返回国朝吗?” “你都说了,你父皇现在对你颇为顾忌,要是我用弄玉公子的身份回归,他和皇后又知道我就是兴国公,那不就对你更不利吗? 当一个人心中对另外一个产生了怀疑种子的时候,不管遇到对方做什么,他都会以为是别有居心。 你不是说你还想要维持之前的父子之情吗?那就不要去考量你父皇的肚量了,他可不是大辽的太后和皇帝,会真心信任于我。 而且,我们要是想做我们前几天说过的为全天下百姓求太平的事,就不能长时间在国朝那边生活。所以,不能受束缚。” 谢漫洛说完,赵若飞却是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你就用公主的身份回归,到时皇祖母和父皇必定想要与你联姻,皇子中只有我一个人适合你,其他的几个不是已经娶妻,就是太小。这样一来,我和你成亲后,父皇和皇后也就不敢随便给我塞女人了。你有金鞭,还可以“挟持”这我离开。” 见谢漫洛沉吟不语,赵若飞接着问道:“洛儿,我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我甚至可以装着勉为其难地接受与你的亲事,大家就不会知道你就是弄玉公子和兴国公了。以后被你‘逼着’离开,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就是父皇想说我,也会觉得是他自己的责任多。” “那你想过我的身份被暴露吗?”谢漫洛认真地问道,“我若是以前朝郡主的身份回归,那我的身边必定会环绕不少探子。你们赵家不管说的怎么天花乱坠,都不会对我完全放心的。” 有些事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说的和做的根本不会相同。念着恩人的身份,太宗或者面子上会做足功夫,可是私底下呢?肯定会诸多防范。 毕竟,三十多个朝臣在不久之前都还无声无息地死掉,作为既得利益者,怎么敢完全信任有前朝血脉的传人呢? 不过,赵若飞说的也有点道理,自己最适合就是以另一个身份回归,前朝郡主的事,或许还真的可以操作一番。 第355章 谈妥契约 溯水缘正文卷第355章谈妥契约赵若飞提出的建议,谢漫洛虽然心动,却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在晚饭后召来庄彦、曹崇、暗一和暗二四人一起商议。 他们也认为谢漫洛若是不想以之前的身份出现的话,当然是这种方法最好。 而且这样回归的话,他们两个成亲的事,也能够水到渠成。 “大辽冬天气温实在太冷,我就是在这边也不愿意出门,而且太后和元祐要出去巡守,会搬到副都去。那我就秋末的时候回去好了,到那时,元祐的身体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谢漫洛想了想后说道。 “安吉,你最好不要和我一起回去,我们被你父皇的人发现就好了,你不要参与。”谢漫洛补充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赵若飞问道。 谢漫洛坏笑道:“简单,你告诉我哪个外派大员不好,然后我去抽他。官阶越高的越好,保证足够轰动。”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手上还有金鞭。”赵若飞笑道,“这个办法简单粗暴,也最容易引起父皇注意,好办法。” 庄彦他们四个也觉得这个法子最好,金鞭和护国大长公主的后人出世,太宗必定会让人恭敬地把恩人之后迎到京城去。 之后成亲的事,自然也就能提上日程了。 几人又商定让赵若飞提前回去,他与谢漫洛出现的时候,最起码要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差,而且最好不要在一个区域。 想到自己只要再过半年多,就能迎娶心上人,赵若飞脸上的笑容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做了决定后,谢漫洛的日子照样过,给耶律元祐调养身体和上课,见一些前来觐见的人,做一些有有益民众的事,也和赵若飞每日甜蜜相伴。 作为谢漫洛恋人的赵若飞和作为谢漫洛学生的耶律元祐,两个人也免不了经常见面,而且越来越熟稔。 早就代行朝政大权的赵若飞,有时也会就一些事情指点耶律元祐,这种指点因为有经验的总结,甚至比谢漫洛教导的还要到位,往往能令小皇帝茅塞顿开。 因为对方是谢漫洛的学生,赵若飞也没有怎么藏私。 所以,耶律元祐对赵若飞也极为敬重。 恋人在旁的日子,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眨眼就到了赵若飞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天上完课后,谢漫洛叫住了耶律元祐,说:“元祐,你回去后告知太后,让她明日抽个时间上来,老师有事情和你们说。” 赵若飞要离开,也该把他的真实身份告知辽太后和耶律元祐了。 次日,太后在早朝后就匆匆来到圣女宫。 谢漫洛停了耶律元祐的课,带着太后和他一起来到自己的书房。 大家都落座后,谢漫洛郑重地说道:“今天把太后和元祐叫到这边来,是要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谢漫洛说完,拍了拍手掌,庄彦就带着赵若飞走了进来。 “庄爷爷,你在书房门外守着,不要让别人靠近。”谢漫洛示意庄彦先出去,并吩咐道。 赵若飞朝太后和耶律元祐作揖见礼,然后在谢漫洛示意的地方坐下。 “太后,元祐,赵公子的全名为赵若飞,是大辽南边国家的明王。”谢漫洛说道。 “你竟是大名鼎鼎的明王?”太后和耶律元祐都大吃一惊,在这几个月时间,他们都已经相识,只知道他是个贵公子,却不知道原来这个贵公子是这样的“贵”。 “安吉在这边的几个月时间里,了解了太后和元祐的为人和性格,对二位很是欣赏,所以想要用自己的名誉和大辽结为兄弟国家,之后两国之间如兄如弟,再不起战争杀戮,也让两国百姓安居乐业。”谢漫洛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他过两日就要离开大辽了,所以,他想和你们谈谈这个事。” “明王的信誉,我们早就耳闻,也知道明王答应的事其实比皇帝还作数,我们当然非常愿意谈。”太后高兴地说道。 作为摄政的太后,她太知道自己的国家需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假若自己能和敌国签订契约,从此互不侵犯,那是再好不过了,甚至可以说是大功德一件。 “既然你们都有意,那你们双方谈吧!这件事情我只能牵线,却不能掺和。这里已经备好吃食,你们可以慢慢谈,谈拢为止。”谢漫洛说完,站起来走出书房,把书房留给赵若飞他们三人。 两个国家的国家大事,当然还是交给他们的话事人去谈。 对这边当政者关注的问题,谢漫洛虽然了解一些,但是不愿意过多地参与进去。 两国要缔结前所未有的契约,方方面面要谈的事情有很多,繁琐又费时。 谢漫洛出去后做了一些事,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又在花园中消遣了一个下午,才见到三个人从书房走出来。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精神抖擞,看来是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我们明日就正式签订契约,到时还请圣女给我们做个见证。”太后见到谢漫洛后,高兴地说道。 “我会作为见证人在你们的契约书上签字。”谢漫洛微笑着点头道。 “我们想给明王举办个隆重的欢迎仪式,还请明王在明晚出席宫宴。”太后又对赵若飞说道。 赵若飞连忙摇头拒绝,道:“我来这边是悄悄过来的,而且契约签订后我就要立刻回去,太后和皇上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确实不宜声张,你们两边可以先逐步实现和平。你们的朝堂上都少不了主战派,等他们也觉得和平更适合双方百姓安居乐业,国家也会更强盛的时候,你们双方再宣布你们的契约吧!” 谢漫洛当然不愿意赵若飞在这边泄露身份,所以出言道。 太后和耶律元祐一向都听谢漫洛的话,而且这种说法也确实有理,马上就点头答应了,还承诺保密赵若飞的身份。 人家就带着两个人不远万里来到自己国家,当然是诚意满满的,难怪圣女愿意让他住在圣女宫,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准备的。 太后看向谢漫洛的目光就越发尊敬和感激。 第356章 奖励之物 秋风起,草木就开始枯黄。 延迟了一季没有出去巡守的太后和小皇帝耶律元祐,要在上京的郊外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篝火祭祀晚会,用以庆贺今年的好收成。 今年辽地的民众在谢漫洛帮助下,各方面的收入都有了稳步提高,太后觉得有必要好好庆祝一番。 消息一出,所有朝臣和在上京生活的达官贵人都欢欣雀跃,好像过大节,纷纷提前赶往指定的地点。 篝火晚会之前是狩猎,通常晚会上所用的食,都是当天猎获的新鲜动物,而能够选中成为祭祀用猎物的所有者,还会得到皇帝的赏赐,而且大家相信,用自己的猎物祭祀,也能给自己带来更多好运。 契丹民族的特中就有争勇好胜这一项,自然是人人都想要得到这么一个荣誉。 所有猎手都选出最健壮的马匹,带上最灵敏的猎狗或者可以在高空协助的海东青,准备要大干一场。 祭祀之地的旁边有座大山,山的三面被将士们围了起来,显示这里就是大家马上要用到的猎场。 没有围起来的地方就是猎人进山的入口,被平整的很好,还有红色的卫军立在两旁看守。 将要进场的猎人们在前面宽阔处一字排开,个个跃跃试,想要夺得先机。 每家派出的人员冲往大山的时候,旁边的王账中也冲出一骑,通黝黑的汗血宝马上有个穿白袍的俊秀少年。 没等后的侍卫跟上,他就姿矫健地驰马向前,随着人群快速冲上山林的入口。 他的后留下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老臣和太医,“那是皇上” “老臣没有看花眼吧” “皇上之前走几步路都喘,怎么能骑马了” “确实是皇上” “真的是皇上” 大家的议论好像是蜂鸣,到处“嗡嗡”一片。 大家从坐垫上站起来,你看我,我看你,唾沫飞溅。 “我们有大半年没见过皇上了,自从圣女收了皇上为学生后,皇上就没有上过朝,没有想到皇上的体竟然全好了”一个胡子花白的人看着另外一个老人,激动地说道。 他们都是先帝留下老臣的,耶律元祐即位,太后摄政的遗诏都是他们一起宣读的。 议论纷纷中,太后从王帐中走了出来,周围的臣子一股脑围了上去。 “太后,那真是皇上”花白胡子的老人尽管已经认定刚刚出去的人就是耶律元祐,但还是忍不住求证道。 太后微笑着点头,看向山林的入口处。“众卿刚刚看到的就是祐儿,祐儿拜圣女为师,在圣女边沐浴圣辉大半年时间,体就完全好了,众卿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皇上的体了。” 话音刚落,那些老臣和旁边的太医统统都俯首在地,朝着圣女宫的方向叩拜。 一个时辰后,出去的猎手纷纷回归,各自带回来多少不一的猎物,既有死的,也有活的。 死的猎物会当成大家的食物,而活的猎物会参加祭祀物的竞选,得票高的前三种会中选。 所得猎物中,也以活物更为不容易获取。 当那个白袍少年猎手出来后,立刻就引来所有人的注目,他的猎物不多,只有三个,不过全是活的。 挂在宝马旁边的一白一灰两个兔子也不算希奇,但是他怀里抱着的云纹银鸡,却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这种稀有的云纹银鸡,就连最优秀的猎人一辈子都未必能猎获一只,如今却被第一次参加狩猎的耶律元佑捕捉了一只活的。 似乎怕其他人怀疑耶律元佑作弊,跟在他后面的几个猎手高声道“是皇上捕捉的,我们先看到云纹银鸡,追了许久都没追上,没想到却是一头撞进皇上怀里了。” “云纹银鸡自然是理所当然的第一名,宝物入怀,皇上真乃圣天子也”花白胡子的老人激动地感慨道,然后带头高呼“皇上万岁” 听见老者高呼,其他人也全都跟着高喊“皇上万岁” 一个个真意切,一个个激动万分。 既为耶律元祐体康复,也为宝物认主。 太后看见自己的儿子凯旋而归,也是满脸惊喜,招手让耶律元佑上前来。 “佑儿,圣女说你若获胜,就把此物作为你的奖励。”坐在高背椅上的太后从宫女的手中拿过一物,递给耶律元佑。 “母后,老师知道儿臣今会得头彩吗”耶律元佑惊喜万分地说道,把云纹银鸡交给旁人保管,激动地接过太后递给他的长锦盒。“母后,里面是何物” “母后不知,无法打开。圣女说你作为她的学生,自然知道如何开启此盒。”太后微笑着说道。 耶律元佑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此盒之锁正是谢漫洛特有的方式,便按照她之前所教之法打开。 盒中装的是一个卷轴,耶律元佑小心翼翼地打开,不过还没有完全打开,就赶紧合上了。“母后,我们进王帐。” 太后见耶律元佑神色紧张,便和他一起进了王帐。 进了王帐,耶律元佑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人,清空室内的桌面,才把卷轴拿出来打开,还着急地招呼太后上前。“母后,快来,快来” 太后走到耶律元佑旁边,看到桌面上的卷轴,立刻就睁大眼睛,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如此小心了。 “老师送给我的这份彩色舆图,不但清晰,还很详细,实在太珍贵了。我们大辽每地什么地貌,距离上京多远都标注的一清二楚。母后,您看,老师不但用几种不同颜色和线型告诉我们山河湖泊,还给我们做了一些注释,就像是这几座山,既然连高度都标明了。”耶律元祐指着地图,兴奋地说道。 “是呀,这些东西,也只有真神才会知道,实在是太详细了,要是这个舆图泄露出去,那我们大辽就**的呈现在别人面前了。佑儿,赶紧把它锁回锦盒中去,别被人窥探了,难怪这个盒子只有你能打开。”太后趴在地图前,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 “老师说最少要离开一年半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耶律元祐难过地说道。 “她是圣女,自然不能离开神山太久,若非是因为要帮你调养体,圣女应该早就回山了。好在圣女给我们留下联系方式,我们真的有什么为难事的时候,还能求助于她。”太后说道。 “老师也是这样说的,老师还给儿臣留下了作业,说是她下次回来的时候,就要考校儿臣。若是不能过关,就要责罚儿臣。”耶律元祐说道,“不过,儿臣绝对不会让老师失望的,等老师回来时,儿臣定能让老师满意。” 第357章 金鞭出世1 溯水缘正文卷第357章金鞭出世1国朝的秋天要比辽地来的晚一些,当谢漫洛踏入大名府的时候,这边还有不少葱绿的草木。 原本想去看望一下王瑞泽一家的,但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泄露,到底还是忍住了。 “主子,我们就这样走了,太后和皇上不会知道我们回来这边吧?”庄彦看着故国的景色,有些唏嘘。 “不会的,我们不是做了手脚吗?连将来的事都能预测,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回神山了。”谢漫洛笑道,她现在可是个十足的神棍。 庄彦一听,也笑了起来。“主子是说那几只云纹银鸡,和您送给皇上的白袍吗?” “还是你们配合的好,先想好了办法。”谢漫洛夸赞道。 “我们抓云纹银鸡不算什么,主要是唐兄辛苦,之前为了训练它们,他日日把那几只云纹银鸡放在房中,几乎都要和它们住在一起了。”曹崇说起往事,脸上就掩饰不住笑意。 “确实……哈哈哈……”谢漫洛和庄彦也一起笑了起来。 …… 应天府还和以前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应天学院的学子们都在遗憾他们的谢夫子还没有找到,要不然就能邀请她来书院继续授课了。 还有就是,之前风风光光的李家,如今彻底落败了。 李家之事进一步曝光后,李同和的官职被撸,他家的几个孩子过惯了锦衣玉食,缺少谋生的技能,慢慢地泯没与众,只能做最普通的老百姓。 抢了谢漫洛表姐李碧彤婚事的李碧馨,据说是疯了。 宋公子在李碧馨过门的当年就娶了一个平妻,又纳了一个贵妾,完全无视她。就连李碧馨的吃食,也是她们主仆自己出钱买,自己做。 去年李碧彤嫁入折家嫡支精英的消息传入应天府,大家都觉得李碧彤终于熬出头了。 折家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那可是有胆气连公主都拒绝的人家。 李碧彤年纪这么大,又是孤女,却还能被折家精英选中,那就只能说是李碧彤确实非常好。 宋公子后悔更深,对李碧馨母女愈发痛恨,各种花样使唤李碧馨,终于把她给折磨疯了。 陈娇娘知道后,觉得自己所做的恶事如今都报应到自己子女身上去了,就自杀谢罪了。 李同和也在大家的指指点点下,贱卖了宅子,搬离了原地。 接替了李同和员外郎之位的人,是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人,就是谢漫洛的堂兄谢之恒。 谢之恒如今看起来再也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老了许多,也稳重了许多。 他如今是谢家职位最高的人,需要挑起整个谢家的重担,所以,负重前行。 谢家的落败,是父辈铸成的大错,他对谢漫洛一点都不怨恨。 不过,等他到了应天府,知道了李家的事后,他才知道小九其实对他们已经非常宽容了。若非是她留了同宗血脉情分,那么他们谢家应该会比家破人亡的李家更为衰败。 想通这点,他对谢漫洛就很感激,偷偷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得知她消失不见,又非常担心,遣了两个小厮陪着谢云霄四处去寻找。 可惜的是,他们至今都没有得到一点与她有关的消息。 谢之恒在书房拿着谢漫洛之前送他的金如意,心中很是难受,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担心他的九妹是不是出了意外。 这时,老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喊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被前来应天府游玩的蕴郡王看中了,非要接她进郡王府去当侍妾。” “怎么回事?大小姐现在在哪里?”乍问恶讯,谢之恒手里拿着的金如意都惊掉了。 自己的女儿都还没有及笄,就摊上这种事,真的太倒霉了。 “大小姐陪着老夫人去上香,回来的路上,幕篱被风吹掉了,没有想到被路过的蕴郡王发现,一眼看中大小姐,非要让大小姐跟着他回府。如今正在路上闹着呢,小人就赶紧回来报信。”老管家知道事情紧急,语速飞快地来龙去脉说了。 “走,快带我去。你们可和蕴郡王说了我的官职?”谢之恒一边往外走,一边着急地问道。 “说了,蕴郡王说,区区一个六品官,巴结上他,也算我们家走运了。”老管家气愤地说道。 蕴郡王,可以说是国朝上下都闻名的人,好色成瘾,但凡看见有颜色好看的女子都抢着纳入府中。 如今蕴郡王府中,各种各种的女子都有几百了,因为其权势,不少被强抢的良家子女都只好吃下哑巴亏。 御史弹劾他,太宗也只是劝他收敛一下而已,却从不对他苛责。 因为他父亲曾经在战场上为救太祖而死,太祖感念其父恩情,给了他一个蕴郡王的封号,并承诺他可以富贵一生。 所以,不管他做了多少出格的事,太宗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好在出事的地方不远,谢之恒匆匆赶到时,两人僵持的地方已经围了不少人。 谢之恒好不容易挤进去,正想上前去和蕴郡王说情,却看见有个面带红色纱巾的女子严厉地对蕴郡王说道:“放那个小女孩离开。” “眼睛长的可真漂亮,声音也好听,带着面纱做什么?你让我放人?可以,不过,你来替代她。”胖胖的蕴郡王边说边用手去揭那女子的面纱。 “放肆!”那女子一声厉喝,一个闪身,巧妙地避过了,并且后退了十来步的距离。 “呵呵,你这个小妞有个性,我喜欢。”蕴郡王不怒反喜,再次欺身上前。 只是没能他靠近,身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而且后续又连续受了几鞭,鞭鞭入肉,带着闷响和狼嚎。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敢如此对待深得帝宠的蕴郡王,就连蕴郡王所带来的侍卫都懵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上前去抓带红纱巾女子的时候,却被一个干瘦的老者拦住了,寸步不得进。 “他可是蕴郡王,你这女子竟然敢打蕴郡王,那就等着诛九族吧!”被庄彦打趴下的侍卫首领大声吼道。 “为非作歹的东西,我抽死他活该,免得他继续祸害别人。”那女子冷笑一声,继续挥着鞭子往蕴郡王身上招呼,随着鞭子的增加,蕴郡王从刚开始的鬼哭狼嚎,变成了无力的哼哼声。 第358章 金鞭出世2 蕴郡王被打,而且是被往死里打,这件事就像是长了脚的风一样,迅速传出去,有不少人都来围观。 不过,来的最快的却是应天府的衙役和官员们。 蕴郡王在应天府的大庭广众下出事,他们必定会被追责,不能不反应快迅。 之前就在旁边围观的人,已经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却是连连叫好。 “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敢当街强纳女子入府,也太可恶了。打的好!” “这女子可真厉害,连蕴郡王也敢打。好!” 在叫好声中,却是传来一声声呵斥:“住手!” “快住手!” 这是衙役和当地的官员到了,只是他们也被那个干瘦老头拦住了,制止不了打人女子,只好连连喝斥。 戴面纱女子真的停了手,倒不是因为她害怕这些衙役官员们,而是担心自己真的把蕴郡王打死了。 十多鞭子下去,蕴郡王连哼都不会哼了,彻底晕死过去。 养尊处优的他,平时连细小的伤口都不曾有过,这会却是皮开肉绽,屁股开花,身上血迹斑斑。这种痛楚显然不是他能承受,自然很快就晕了过去。 “你这女子,快快束手就擒,免得连累一家老小。”又有一个中年官员到来,看见他身穿绯袍,大家给他让出一条道直通女子处。前面的那个干瘦老头也没有拦他,任由他上前。 “哼!这会倒是来的快,刚刚这个胖子强行要把一个小姑娘带走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当官不为民做主,还不如回家卖红薯!”戴面纱的女子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来人,嗤笑道。 “来人,把她给我抓回去!”被一个小女子指着鼻子骂,身穿绯色袍子的官员先是一楞,紧接着就恼羞成怒地喊道。 听到吩咐,那官员带来的衙役立刻要往里冲,却听声干瘦老头大吼一声:“靠近我家主子者,死!” 干瘦老头说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就把最靠近女子的几个人抛物线似的扔出人群圈。 “你是应天知府?这里官职最高的人?”戴面纱的女子微笑着看干瘦老头扔人玩,见暂时没人敢上前,扭头对前面的官员问道。 “本官就是应天知府。”穿着绯色官袍的官员沉声答道。 这个女子所带的随从称呼她为“主人”,而且武艺高强,竟能一人挡住大几十人,或许这个女子的来头不简单。 想明白这一点,应天知府也就没有再继续喊手下上前抓人。 “你没有权利抓我,我今天就是打死这个胖子,他也是白死。”戴面纱的女子说完,把自己手里的金鞭往他面前一扔。“好好看看鞭子上的字,想来你们官府有这方面的记录。” 那官员伸手接住鞭子,看向握手之处,愕然地张大双眼,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立刻就跪在女子面,恭敬地把鞭子捧送回去。:“臣谨遵太祖令谕。” 女子接过鞭子,收了起来,说:“起来吧!这个胖子就交给你了,他要是醒了,告诉他,记住这次的教训,要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一次,甚至不介意上他的郡王府抽他。” “是,小官遵命。”应天知府恭敬地回答道。 戴面纱的年轻女子点点头,往外走去,走到谢之恒面前,轻声说道:“还不把人带回去?” “我……我马上……带他们回去!”依旧处于震惊中的谢之恒,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的身份,不得泄露半分,免得举族被屠。”谢之恒刚说完,耳边就响起轻柔的声音。 谢之恒快速地点头道:“是。” 那双灵动明亮的眼睛,他太熟悉了,以前也是这样一直戴着面纱,虽然那眼神由之前的轻灵变为如今的凌厉,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之前着急想要上前去,可是一样被干瘦老头拦在了旁边,不得寸进。 看见官府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他都要担心死了,她打的可是堂堂的蕴郡王,而不是普通人,如此藐上的行为,都能被治个大不敬了。 谢之恒真的很担心,很害怕,没有想到应天知府不但不敢抓她,还对她恭敬无比,甚至下跪。 目送她离开后,谢之恒就吩咐管家:“你带着护卫们送老夫人和大小姐他们回去,我一会就回来。” 谢之恒想要搞清楚她如今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打算留下来打探消息。 应天知府垂手躬着身送女子带着干瘦老头离开,见她走出人群,才对蕴郡王的手下说道:“赶紧把蕴郡王带回府衙去医治。” 说完,又对自己旁边的手下说道:“张府丞,你带人陪着他们。”说话的时候,还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一定要看住蕴郡王他们,不能让他们私自离开。 张姓府丞刚刚也听见了那个年轻女子临走前的吩咐,自然立刻就领会了上官之意。“知府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还在地下昏迷中的蕴郡王很快就被他的手下带走,知府见围观的人群还没散,就挥手道:“事情都过去了,大家散了吧!” 可是大家都被刚刚的事情震惊了,好奇心大起。有人壮着胆子,高声问道:“大人,刚刚那个戴面纱的女子是什么人?为什么她说打死蕴郡王,蕴郡王也是白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的这人问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想要知道真相。 应天知府知道自己确实需要向围观的人群解释一番,于是,就挺直腰身说道:“我们的太祖得国于前朝,没有费一兵一卒,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前朝的摄政公主护国长公主同意禅位,而且带头帮助太祖坐稳江山。 太祖为了感恩护国长公主的恩德,加封护国长公主为护国大长公主,享双亲王爵。不但如此,还赐给护国大长公主一根金鞭,上书‘上打昏君,下鞭奸臣’,让其三代监督赵家施政。 金鞭所到之处,如太祖亲临。 而刚刚,那位贵人手里拿着的就是太祖赐下的金鞭,鞭上的字也正是太祖亲题。” 第359章 金鞭出世3 应天知府的说完,下面的人群就炸开了。 “天呀,就是说刚刚那个贵人拿着金鞭就连当今皇上都打得,难怪她说蕴郡王死了都是白死呢!” “哎呀,太可惜了,错过了呀!我刚刚就站在最前面,只顾看贵人打蕴郡王,却没有好好看看那根金鞭到底是什么模样。” “蕴郡王这些年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强纳漂亮女子的事,皇上也不管,多少人家为此有苦难言,有冤难伸。这次可算踢到铁板了,他竟然还想要纳那个贵人入府,我看蕴郡王其实想让那个贵人帮他屠府吧!哈哈哈……” “听说蕴郡王以前只怕明王,现在又多了个他不敢惹的人了,以后想起今天,可能梦里都要吓醒。” “护国大长公主二十多年没有消息,没有想到这一出来,就是雷霆一怒。” “护国大长公主肯定是一直在暗中守护着我们,刚刚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会出手教训蕴郡王的。” “可是……刚刚那个贵人,看着很年轻的样子呀,她真的是护国大长公主吗?” “不是护国大长公主,也必定是她的后人,没听知府大人说,太祖赐下的金鞭是让护国大长公主三代督政吗?” “有我们的明王和护国大长公主在,我们这些人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以后的生活肯定能越来越好。” …… 大家热烈地议论着,兴奋极了,都为自己刚刚见证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而激动疯狂。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爹去,我爹肯定高兴。” “我也要回去告诉我家那口子去,让她知道知道,爷老子今天见了大世面了。” “我那兄长要是知道我今日亲见如此大事,肯定羡慕极了,我也走了,回去嘚瑟嘚瑟去。兄台,我们一起走。” …… 大家抱着要把这个惊人消息分享出去的想法,很快就四散开去。 应天知府知道自己无法要求大家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只好摇着头,带着手下离开。 而谢之恒,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走之前,他又看了看蕴郡王刚刚躺过的地方,凝视了会地下那滩血,嘴角微微上翘了些。 回到府中,谢之恒听管家回报说自己的母亲和女儿都已经安置好,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 知道女儿还在后怕,立刻去她房中安慰:“姑……护国大长公主他们会护着蕊儿的,蕊儿不要怕!以后,没有人敢再欺负蕊儿了。” 谢之恒差点就把金鞭主人的身份说了出来,话到嘴边,想起她离开前的吩咐,马上就改口了。 “父亲,真的吗?我以后都不会遇见坏人了吗?”十二岁的谢蕊回来后都还心惊胆战,听了父亲的话,惊喜地问道。 谢之恒把自己后来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谢蕊,还开心地说道:“对你不好的坏人被太祖赐下的金鞭抽过,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了,坏人也会担心惹怒护国大长公主他们的,除非坏人自己先不要命了。” 金鞭一出,不但会对蕴郡王起到极大的训诫,也无形中对被金鞭护下的人起到一层保护作用。 所以,谢之恒心中非常感激。 原本以为这次是个无法善了的祸事,去的时候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以为自己的大女儿保不住了,没有想到后来会完全反转。 谢之恒安慰完女儿,又对受惊的母亲和妻子抚慰了一番,就进了书房,并且吩咐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搅。 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一个人呆一会,静一静,想一想。 原来那个神秘无比的大伯母,竟然就是护国大长公主,难怪大伯父不愿意公布大伯母的身份。 谢之彤身为太宗的贵妃,知道了不少皇家秘事,这些事被她作为家族将来可以利用的资源,传回了谢家,而作为谢家下一代的重点培养对象谢之恒,也获得了这些消息。 因此,护国大长公主的辛酸苦楚,谢之恒能体会,也赞同她藏身于民间。 只是他没有想到小九如今会继承了前朝的身份,难怪她之前会突然消失,让任何人都找不到。 这个新身份到底是好是坏,现在无法判断,但是小九之后的生活必定会变的更为复杂。 他为此忧虑,为此担心。 凭着他现在的身份和落败的家族,根本无法为她提供帮助,反而会成为别人攻击她的软肋。 她彻底告别之前的身份,是非常正确的。 只是,她能被自己识破身份,难道就不能被别人识破? 原本她可以和她的母亲一样隐藏于民间生活,只是为了帮助自己,却不得不暴露了。 蕊儿之前和她那么亲近,小九怎么可能会放任蕊儿不管? 幸好分别数年,蕊儿并没有认出小九来。 要是小九的身份,当场被叫破,对小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小九身边有高手护着她,除了那个干瘦老头,在小九背后那个中年人肯定也是她的人,每当有人靠近小九,他就高度戒备,绝对不会是普通闲人那么简单。 当时要是族里叔伯们能够站在小九这一边,我们谢家又何至如此? 有小九的谢家,这些年恐怕都要超过大名府的王家了,而我也不至于要如此辛苦支撑着。 谢之恒在书房呆了很就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封信,交给自己的长随,吩咐道:“给十五爷传信,让他不要再找九小姐了,所有人都撤回来。” “老爷,说不找就不找了,十五爷愿意放弃吗?”长随问道。 “只管去传信,让他立刻回来见我就是。”谢之恒说道,他觉得小九的事,还是可以告知谢云霄的。 事实上也如谢之恒所看到的那般,戴面纱的女子就是谢漫洛。 赵若飞觉得让她自由发挥更好,所以就没有给她提供名单,好巧不巧的,蕴郡王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以前在大名府的时候,蕴郡王就一再打探她,想要把她纳入府中,这会又撞见他想要强纳谢之恒的女儿,她能忍住才怪。 原本让金鞭出世,也就是一两鞭就够的,这次却把蕴郡王抽的没了半条命,实在是因为她气坏了。 这种男人,渣的不能再渣了,到处为非作歹,还仗着祖上的恩情,无所顾忌。 千不该万不该,偏偏还撞到了自己的手里,总得让他不死也脱层皮,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横行霸道? 第360章 没请回来1 溯水缘正文卷第360章没请回来1谢漫洛打了蕴郡王的消息,飞快地传到京城,朝堂内外皆引起巨大震动。 太宗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找来已经升为禁军都指挥使的阚清,让他和王大河陪着首相宋桐前去应天府迎请金鞭主人进京。 二皇子得到消息,也自告奋勇,要陪着宋桐一起前去。 太宗原想派明王前往肯定会更好,可是赵若飞半个月前还从广州送来礼物,虽然附信说很快就会回来,但是如今也不见他人影,就算立刻给他传信,也来不及了。 除了赵若飞,也就只有安王和赵若亨最合适,太宗很开心这个儿子能请缨,高兴地答应了。 “亨儿,听说持金鞭者看着还很年轻,不一定是护国大长公主。但是不管是不是她,你都要对她有足够的尊敬,诚心邀请她回来,千万别因为你是皇子,就自觉高人一等。”临行前,太宗还怕自己的儿子自持身份,得罪了金鞭主人,特意对赵若亨交代了一番。 如此,听到消息的当天,朝廷就派出非常有分量的四个人前去应天府接人。 以当朝宰相为为主使,皇次子陪同、首领太监和禁军都指挥使为副使,而且随员众多,一起浩浩荡荡地前去,也足见太宗的诚意。 为了让应天知府打听清楚金鞭主人的下落,八百里的急件连发了好几封,其重要程度,不异于在大战时。 不过,没有一个御史反对这件事,留守的朝臣们都在翘首以盼,希望能够迎请回护国大长公主。 得知金鞭出世的消息,祥宁宫中的太后也激动极了,病突然好转了许多,与前来报信的太宗说了很久的话,他们商量了该给金鞭主人什么样的礼遇,同时也在担心金鞭主人是否愿意回归。 母子两个话里话外都透着激动,也充满期待。 因为这件大事,两人也暂时忘记了隔阂。 若是金鞭主人愿意回归,太祖最大的遗憾就能在他们这里得到弥补。 最主要的是,太祖曾经立下的那些誓言,或许会破解。 说实话,誓言真的对他们赵家很不利,尽管现在看起来一片清明,但是未必将来不会应誓。 “这个飞儿也是的,到处跑,要是他在京,亲自去迎,成功的机会肯定能高上好几分。”太宗担忧的同时,又不免对赵若飞有些抱怨。“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儿臣处理,儿臣如今连看小六的时间都没有了。” 太宗身体好转,这两年有几个嫔妃怀孕,就连皇子也多生了两个,其中的六皇子,如今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见人就笑,深得太宗爱宠。 赵若飞彻底甩手不管后,太宗才知道自己有多忙,每日单是折子就要看上大半日,还有各种各样的政务,无一不要紧的,累的慌。 “安吉来信说,已经在回程途中,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了。谢姑娘真的就这样走了,他的心里难受,我们要多体谅他一些。”太后说道。下意识中却道:安吉会这个样子,还不是你逼的,自找罪受。 罢了,安吉这些年累坏了,让他歇歇也好。 太后想了想后,压下心中升起的不悦,继续说金鞭主人的事。 带着满怀希望的朝廷特使一行人,去了应天府后才知道,金鞭主人竟然住在一个神秘的庵堂中,若无主人同意,他们就连面都见不到。 庵堂建在植被浓密的半山腰上,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很小,仅容一人穿行,而且还有头猛虎看守。 这都是应天知府费了太力气查出来的,说是金鞭主子回去后就没有出来过,只有保护她的干瘦老头下山采卖过两次食物。 赵若亨一行在虎守之处大声喊话,求见护国大长公主,只是喊了半天,上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家都没有上去过,猜金鞭主人住在庵堂,也是因为听当地的老人说的,说是半山以前有个庵堂,每月有村民去上香,只是这座山在二十多年前被私人买下了,那座庵堂才不让人上去的。 照着老人的指点,大家也能从浓密的树木中窥见半山腰上的建筑一角,而那样式,正是庵堂的常见样子。 半山腰的主人不回话,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听见,还是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们。 宋桐无奈也无法,吩咐人在上下山必经的路口搭建了简易住处守候,准备等山上的人下来采买的时候再把话递上去。 大家让赵若亨先回城里,但是他不同意,非要陪着大家一起等。 阚清只好让人征用了附近一个最好的屋子,让他先去那边等,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他过来。 赵若亨这次愿意辛苦奔波,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能结交金鞭主人,为自己的图谋添上最重要的助力。 护国大长公主的身份超然,若能得她为自己说句话,那肯定比什么都管用。 皇后也极力怂恿他过来,说赵若飞不在,对他们来说就是极好的机会。他过来之前,皇后还面授机宜一番。 赵若亨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只是没想到来了应天府后,兜头就是一盆冷水,连护国太长公主的面都见不到,如今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他想让阚清把守门的老虎打死,直接冲上去,又恐惹来护国大长公主的不喜,甚至是恼了他,只好忍着。 阚清另外能他安排了住处,而且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他,他也就顺势应下。 宋桐等了两天,才看见庄彦下山来,大家急忙围上去,拦住了庄彦的去路。 宋桐把他们一行的来意说了,并请他帮忙通传。 庄彦转身返回去,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返回来,对大家说道:“我家主子感激当今皇上和诸位的好意,只是她习惯了山里的生活,无意去其他地方生活,还请各位不要在这边滞留,尽快离开吧!” “我等临行前,陛下还特意来送行,说若是我们不能把护国大长公主请回去,就给我等治罪。我等想亲自见护国大长公主一面,还请先生上去再通传一声。”宋桐语气恳切地说道。 第361章 没有请来2 溯水缘正文卷第361章没有请来2宋桐的话音刚落,庄彦就接着说到:“我家主人不喜与陌生人打交道,你们的要求,主人猜到了,说不必相见,还请你们尽快离去。主人只希望继续过现在的日子,不想有别的变动,还请各位体谅。” 庄彦说完,长辑不起,大有催促大家赶紧离开之意。 “请问先生,上次教训蕴郡王的可是护国大长公主本人?”赵若亨出言询问道。 “老主人已经在多年前离世了,老夫如今的主人是老主子的独女。”庄彦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主人那日只是想下山走走,没有想到会遇见有人强纳大家小姐为侍妾,出言劝阻两句,那人竟想要让主人……主人实在是气不过,才替太祖教训一番的。” “主人并不希望这次的出手,惹来不必要的烦恼。所以,请各位回去禀告当今皇上,我家主子只想过清修的日子。主子说,外面的世道太乱了,不适合她。” 原来那天出手的人是护国大长公主女儿,难怪会让人觉得年轻。 “不知公主如今年龄几何?可定下尊号?”宋桐见庄彦说的极其郑重,而且让他们离开的心意坚决,想来是得到主人的吩咐。这样看来,真要请回去的希望不大了,索性就多了解一点金鞭主人的信息,回去也好给太宗汇报。 “主人如今年方二八,老主人取名为安宁。”庄彦把基本的信息告诉他,其他的却是不肯多言。 “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连好吃一点的东西都没有,你的主人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回去?”赵若亨不解地说道。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我家主人心中认为在这里生活是最好的,那么这里就是最好的。”庄彦答道,语气中非常自豪。 “公主既然执意选择在此生活,我等也不敢强求。还请先生多多劝说公主,她如今正是美好年华,该去京城看看,陛下随时都盼着公主回归。”赵若亨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宋桐打断了。 在宋桐身后的王大河紧跟着话尾说道:“护国大长公主住过的安宁殿,如今有专人管理,每日卫生就打扫三次,只等着公主回去入住,还请先生告知安宁公主一声。” “好。老夫定将各位话转告给主人。”庄彦说完,一揖到底。 宋桐指挥着大家离开,不过却也让阚清留下六个手下在这边。“先生,我们给公主留下几个打杂的人手,以后有什么粗活要干的,吩咐他们去做就是了。” “我们并不需要什么人帮忙,不过你们要让他们留下,我们也不能阻止,毕竟你们落脚的地方,已经不属于主人的地界了。” 庄彦明白宋桐的意思,他安排人留下,其实是为了继续打探主子的消息。若是把这几个明面上的人赶走,必定还会暗中安排人前来,那样还要麻烦些,索性就任由他作主好了。 宋桐一行在几日后回到了京城,见他们没有接到人,太宗非常失望。 “陛下,安宁公主应该真的喜欢山上的生活,听附近的村民说,他们都没有见过她下山。上次出来一次,还遇到蕴郡王想要纳她入府,想来如今是更加不愿离开了。”宋挏把这次出去接人的见闻说了,然后恭敬地说出自己的见解,以供太宗参考。 “都是蕴郡王这个蠢货,生生把人吓回去了。等他身体好些的时候,朕要把他连降三级,收回郡王府。平日里总是念着他父亲当初对太祖的恩德,所以纵容他几分,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不知收敛,胡作非为,竟然连大家闺阁女子都敢强抢。他竟然对安宁公主也出言不逊,真是可恶!”太宗气愤地说道。 蕴郡王抢人的事,如今被闹的沸沸扬扬,给皇家颜面带来极大损坏。 之前几个弹劾过蕴郡王的御史更是一天一份连名折,说蕴郡王所行之事带来恶劣影响,要求对他严厉处罚。 御史们还在话里话外批评太宗,说蕴郡王能做出这样的事,也是因为太宗一味纵容的结果。 太宗理亏,如今对御史大夫们倒是温言以对,说等蕴郡王脱离生命危险后就作出惩罚。 而今,因为话赶话,他就把自己的打算先告知宰相宋桐。 宋桐觉得有些轻了,但想到蕴郡王的生活是他父亲用命拼来的,也就不愿意多说什么。 太宗把没接到人的消息告诉太后,太后的反应倒是比较平静,说:“我之前就想着我们这样冒然去接人,不一定能接到,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总能把人接回来的。过几天让人替哀家给她送些礼物,顺便再次邀请那个安宁回来。” “真没想到护国大长公主竟然已经离世了,她可比哀家还年轻,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她的夫君是何人,如今可还在?哀家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入了她的眼。”太后唏嘘道。 太后如今极爱回忆,所以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护国大长公主当初的绰约风姿,那样一个妙人,没有想到竟然早早离开,而且膝下只留下一个独女。 “护国大长公主不在,安宁过的也不见得好,如今妙龄却在庵堂苦修,我们一定要把她接回来,好好照顾她。”太后语气坚定地说道。 “母后,儿臣就是如此想的,定会多派些人手过去游说安宁公主。”太宗保证道,“等飞儿回来,就让他亲自去一趟。飞儿做事,从来没有出过失误,想来也只有他能把人接回来了。” 这一年多来,太后对他就总是冷冷淡淡的,如今因为金鞭出世,太后说起话来和言悦色多了,所以太宗要抓住这样的机会,赶紧讨好自己的母后。 “如此甚好!”太后点头说道。总还算没有彻底瞎眼,还知道国朝上下,只有安吉一人是最了不起的人。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看见太宗示弱,太后心中还是软了几分。 后来又说了会话,最后,竟然还留下太宗一起用了晚膳。 第362章 山上日子 安宁公主宁可清修,也不愿意出山的事也被朝臣所知,大家纷纷指责是与蕴郡王的恶劣行为有关。 皇后原本想要降低此事的影响,现在却是一点都希望都没有了,好不容易说动太宗对蕴郡王只夺爵不多做其他处罚,现在看来也悬了。 蕴郡王害怕赵若飞,自然也就是皇后的天然盟友,她之前有意抛出自己的善意,而蕴郡王立刻就抓住了,让他的妻子常常来陪伴皇后,得到什么好东西也都奉送上来,更主要的是每每打听到赵若飞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上报。 赵若亨的每个孩子满月,蕴郡王府都送上厚礼,俨然是最重视的交情来对待。 蕴郡王尽管名声不是很好,但是对极度需要别人支持的皇后母子来说,他也是难得的助力,如今却不得不看着他折损。 赵若亨想要结交金鞭主人,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连安宁公主的面都没有见到。而今折损吏部尚书后,又要损一个大将,赵若亨和皇后的心情都不好。 皇后母子为没有见到谢漫洛而懊恼的同时,谢漫洛却在半山腰上的庵堂里惬意地吃着菌菇牛肉火锅。 这座大山植被浓密,有不少野生的蘑菇和木耳,品种多样,庵堂中的几个师太捡了不少回来,如今倒是便宜了谢漫洛这个讲究口腹之欲的人。 这个庵堂真是护国长公主当初买下来的,她原本想给明宗的后妃们一个安静的静养之地。 得知自己的三个弟弟都被赵大阿杀害后,她就吩咐人把整座山林都买下来,继续扩建庵堂,等着隐龙卫把后妃们送过来。 只是没有想到明宗的那些嫔妃竟然刚烈无比,一把火,集体自杀了,也用一百多人的命,把幼帝之死的真实原因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以往明争暗斗不断的嫔妃们,最后竟然做出如此决绝的事,让护国长公主很感动,让人偷偷把她们的骨灰收集好并送了出来,供奉在这个庵堂中。 派来照料庵堂的人是护国长公主非常信任的四个宫女,这四个宫女受庵堂之前那位老师太的感召,也开始清修,后来还受了戒,成为师太。 几十年的清修,虽然让这几个宫女看淡了人生冷暖,但是她们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一段过往,依旧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她们平淡的心境,也因为新主人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为她们守山的那头猛虎,还是庄彦之前捡到的一只小虎仔,护国长公主担心别人上山打扰了明宗那些嫔妃们的英灵,就让宫女们把那个小虎仔也带了过来,让她们抚养长大并让其帮忙看守山门。 当庄彦带着谢漫洛过来的时候,那只老虎居然还能认出庄彦,自动让路,给他们几个上山。 在山上呆着的日子,谢漫洛最大的兴趣是做吃的,其次就是跟着师太们投喂老虎。 看着凶猛无比的大老虎,在师太们面前却很乖巧,温顺的如同一条狗。 也许是因为被人喂养长大的原因,谢漫洛喂养了它几次后,老虎对谢漫洛也没有了什么敌意,还允许她摸摸自己的后背。 只是每当谢漫洛要靠近老虎的时候,庄彦他们都极为紧张,一个个围在她身边,担心老虎伤了她,幸好每次都有惊无险。 因为谢漫洛喜欢往老虎跟前凑,危险的很,庄彦他们私下里还是希望谢漫洛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的。 上次太宗的人来请的时候,谢漫洛却不愿意跟着他们去京城。 “主子,京城里的住处要比这里好多了,您为什么还要继续住在这边?他们今日又送来太后的赏赐,说太后多惦记着您,无非就是想督请主子上京。主子,我们还是不理他们吗?”庄彦一边给谢漫洛添加牛肉,一边问道。 “对,我们还要再等等,最起码也要给四个师太多收点礼物才行。”谢漫洛点头说道,“她们对新的去处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有,你们要告诉我。” “听说要把宁妃娘娘她们的骨灰移到护国长公主墓地旁边去,四个师太都很激动,说她们也要跟着去,以后大归,也好继续服侍护国长公主。”庄彦笑道。 “她们受了戒,却被我们的到来打断她们的修行,激起了她们的凡尘之心,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谢漫洛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有些难过地说道。“她们这样为我们母女,我却不能为她们做些什么,也唯有让人在以后的生活中多照顾她们一二了。” “一切都是师太们自愿的,和主子无关。这些宫女,是先帝和护国长公主从外面的孤女中挑选出来的,若无先帝和护国长公主,她们可能早就饿死或者病死了。如今能多活这么几十年安生日子,都是赚的,她们感恩自是应当。”庄彦说道。 他觉得自己的主子心特别软,总是把理所当然的事当成是自己的责任,然后揽到身上担着。 谢漫洛却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心安理得接受的。 “安吉如今到哪里了?”谢漫洛问道,如今两边消息的传递由庄彦负责,赵若飞的行程也是他最为清楚。 “爷现在还在泉州,说是主子以前觉得那边的海鲜好吃,他亲自去买一些回来。”谢漫洛和赵若飞订亲后,庄彦、曹崇和暗一、暗二四人就改了称呼,分别称呼他们为更亲密的称谓“爷”和“主子”。 “那就随他好了,反正他不能那么快回来,到处走走也好!”谢漫洛说道。 “方同说,爷知道你回来后就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就来见主子,他们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把爷给劝住了。”庄彦笑道。 “我上次离开,让安吉至今有些后怕,所以明知道我回来了,却还想要亲自过来确认。”谢漫洛知道赵若飞如此着急回来,定是因为想要见自己,不过,她不想明说,反而替他找了理由。 “再迟也不用一个月,爷就回来了。”庄彦没有成亲,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也没有怀疑。 第363章 恋人归来 溯水缘正文卷第363章恋人归来若不是为了日后长久的相守,赵若飞连一天却不愿意与谢漫洛分开。 他从辽地离开至今,算起来他和谢漫洛都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恋人为了自己回来,他真的非常想要立刻就见到她,诉一诉自己一日不见如同三秋的相思之苦。 知道谢漫洛喜欢吃食,他从广州回来的时候就特意绕道到泉州港,买了一些谢漫洛之前提到的食物,特别是海参、鲍鱼和海胆,买了不少。 为了能让谢漫洛吃上新鲜的海鲜,他还用海水养着回来。 离开京城那么久了,他肯定要先回去一趟,所以在临近应天府的时候,他和喑一、喑二就分路了。 “你们先把东西送给洛儿,我过几天就会回来。你们留意我这边的消息,我过来的时候,来接我一下。在这之前,你们自己的私事可以先处理一下。”临别的时,赵若飞对暗一和暗二吩咐道。 “是。”暗一和暗二都恭敬地回答道。 暗一和暗二都有一份家当,离开的时间久了,肯定也不是很放心,需要回去好好安排一番。 很快,半山腰里戏虎过日子的谢漫洛就见到暗一和暗二,也接到他们护送回来的海鲜。 暗一和暗二看着简陋的庵堂,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里和圣女宫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主子,您到了应天府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吗?”暗一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里挺好的,我又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哪里都能住。你们吃了饭就赶紧回去一趟吧,等你们下次回来,我给你们做海鲜宴吃。”谢漫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笑着说道。 “对了,我给你们的家人准备了一些东西,都带回去吧!”谢漫洛继续说道,然后让曹崇拿出两个双肩包出来。 “我们回来的时候,主人特意给你们各装了一袋子东西,全都是好东西,有些是可以当传家宝用的。”庄彦给暗一和暗二一人送上一个,并帮他们背到肩上。“你们还是从后山的密道离开,免得被前面的几个探子看见。” “谢谢主子!”暗一和暗二不用看就知道谢漫洛给出后东西必不是凡品,跪下感激地致谢。 谢漫洛抬手让起,并说道:“东西虽然不错,但是不可拿出去显摆,免得被人循着线索发现我在大辽的身份。还有,你们不得让你们的家人知道我的存在。” “是,我们二人绝不会泄露天机。”暗一和暗二恭敬地保证道。 暗一和暗二离开后,谢漫洛就日日等着赵若飞的到来。 热恋之中的人,情感最是浓烈,平时谢漫洛都把对赵若飞的思念深埋在心中,而今两个马上就要相见,她就再也抑制不住深深的想念。 “庄爷爷,安吉和我们分开有两个月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瘦回去了?他之前那么瘦,我好不容易帮他养了点肉的,要是又瘦回去,那就亏大了。”望着前面的上山密道,谢漫洛担心地说道。 “爷以前是因为找不到你,才会着急坏了的,如今知道你回来和他成亲,他只有高兴的份,怎么会瘦呢?胖了都不一定呢?”庄彦笑道。 “也是。不过,他胖一点也行,就是不能像我那天抽的蕴郡王,浑身是肉,我花那么大力气抽他,也只抽的他皮开肉绽而已,一根骨头都没有抽断。”谢漫洛泄气地说道。 “主子怎么拿爷和那个胖子比呢?” 谢漫洛没回答庄彦的问话,却是走到旁边折下一根小树枝,试了试软硬程度,便用树枝抽打了几下一则的大石头,坏笑着说道:“庄爷爷,别人说男人在成亲后会变坏,不知道安吉会不会?不过,安吉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拿鞭子抽他,反正在金鞭面前,他也不能反抗。” “你这个小傻瓜,只要你不欺负我,我怎么会舍得欺负你?”谢漫洛语落,耳边就响起熟悉而常着戏谑的声音。 “安吉,你来啦!”谢漫洛欣喜地转过头去,看着前面满脸笑意的赵若飞。 “洛儿……”赵若飞快速上前几步,把她紧紧地拥入怀中。“终于又见到你了,真好!” 谢漫洛推了推赵若飞,轻声道:“庄爷爷还在呢!” “他们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赵若飞不撒手,抱的更紧了,不过却移动了两步,让谢漫洛好看清上方的路。 谢漫洛抬头望去,发现庄彦常着暗一和暗二都走的快看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现在放心了吧?”赵若飞贴着谢漫洛的耳朵,低声问道。问完,马上就给了她一个绵长而热烈的吻。 谢漫洛把手里的树枝扔掉,双手紧紧地搂着赵若飞的腰身,唯恐绵软无力的自己跌倒。 “洛儿,我的好洛儿,分开六十三天了,我终于又见你了。”赵若飞把脑袋搁在谢漫洛的脖颈中,呢喃道。 “我也很想早点见到你,本来想等元佑参加了狩猎大会才回来的,实在太想你了,我就提前半个多月回来了。”谢漫洛拍了拍赵若飞的后背,温柔地说道。 “我的洛儿最好了,你的安吉一辈子都会记着你的好!”赵若飞抬起头,看着谢漫洛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等谢漫洛和赵若飞回到庵堂的时候,师太们都做好晚饭,就等着他们开饭了。 师太们只会做素食,所做的晚饭也全是素的,不过品种丰富,味道也不错。 因为又见到谢漫洛,赵若飞的心情很好,胃口很好,吃了三碗饭,菜也吃了不少。 “洛儿,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吃完晚饭,赵若飞就迫不及待地问谢漫洛的打算。 “你们过来了,就可以帮忙送一下几个师太,等她们离开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了。”谢漫洛说道,“不过,我不会跟着你离开,你先回去,让安王过来。” “好,那我明日就传信给安王叔,让他过来陪我,然后我请托他接你回去。”赵若飞点头道。 “好,就这样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