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潜伏》 第一章 降服一只蛤蟆精 天历二十二万九千八百零六年,恰逢妖王七煞圣君生辰,妖界各族纷纷倾巢而动,至妖都轩辕城为妖王贺寿。 马车行驶于群山之间。马车中坐着的是新一代狐尊令狐元青,他的父亲令狐舒一百年前参加有名的“日月山之战”后,再没有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据说当年的这场妖族与修士之间的战役相当惨烈,妖族折损数名妖族首领,而修士也没讨到便宜,天御门修为最高的天玑真人惨死于七煞圣君之手,魂魄俱散,千年修为毁于一旦。法华寺戒严大师及紫光阁阁主朗千秋均身受重伤,至今仍闭关休养未出。 其他妖兵妖将,低等修士死伤更是无数。至于为何有此一役?原来妖界低等小妖多以人肉为食,人乃万物之灵,食之可增加灵力。 所以很多小妖混迹于市井之间,为祸人间。而修士因职责所在必然会作法收之,这些妖或化为脓水,或灰飞烟灭,或拘于法器之中,永世不得超生,实在也是悲惨。 更有那高等妖精,本身修为了得,专去捕获那些高阶修士,夺其金丹,不仅可大大增加灵力,如若遇到像天玑真人这种元婴期的修士,那简直是如获至宝,可以增加上千年的修为,毕竟妖族修炼起来总是不如人族厉害,要不然也不会天界的神仙几乎都是人族修炼而成的了,妖族修成地仙的就已经算厉害至极了,要想修成真仙,真真是难上加难。如上所说,妖族和人族修士间的战争古往今来从未停止过。 在前面赶着马车的是令狐元青的两个丫鬟。胖的那个叫做胡言,身着红色纱裙,头上两个圆圆的发髻加上肉呼呼的包子脸让她显得十分可爱;瘦的那个叫做胡语,身着绿裙,腰肢纤细,尖瘦的脸上自有一种妩媚之气。 “姐姐,走了这许久,我肚中饿了”胡言抚了抚咕噜直叫的肚子,委屈巴巴。“你这丫头,成天脑袋里到底想的什么呀?以咱们现在的修为哪里需要进食,就是一年半载不进食也不妨事的”胡语对妹妹一向是谆谆教诲。“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那香喷喷的鸡肉啦。唉,作为一只狐狸,要是没有鸡吃,这狐生还有什么意义?” “成天就知道吃,看看你都吃成啥样了,分明就是一头猪嘛,哪里还有半点狐狸的样子?” “我胖怎么啦?我愿意!总比某些狐好吧,吃了也是浪费粮食”胡言立刻反唇相讥,但她是真的很苦恼,姐姐是怎么吃都不会发胖,可是自己却是喝口水都会胖三斤,还让不让人活了啊“再说了,哪回下山偷鸡我没给你带,敢情那些鸡都被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姐妹俩在外面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坐在马车内的令狐元青听得可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外面立刻清静了。 说起来,这令狐元青虽然只得千年修为,目前还只是个十三、四岁少年模样,但这狐族上下却无人不惧,无人不服。 为什么呢?没有原因。他天生自有一种强大气场,虽清冷却能令人甘愿俯首,更别说那双细长的美目只消看你一眼,你都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 这也是狐族很难修炼达到的境界,当然对于修为高的人来说又另当别论了。姐妹俩噤了声,马车的布帘却掀开一角,一锭足银被扔了出来,胡言立马接了,马车里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不可偷盗,前面找户人家歇息,再买些鸡煮好路上吃”胡言听了立马眉开眼笑,“谢谢公子,知我者,公子也,我胡言无以为报,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胡语嗤笑了一声“你这副猪肝猪脑不要也罢”姐妹两个一路嬉笑打闹,很快山前出现了一户人家。 几间茅舍依山而建,茅舍前面是一块碧油油的菜地。旁边的矮舍中传来“咕咕,咕咕”的鸡叫声,胡言表示非常满意,就这家了。 胡语上前敲了敲房门“有人吗?”,半晌都没有人开门。胡语转过头看向令狐元青“公子,好像没有人”,令狐元青还未开口,胡言高兴地说“没人正好,那咱们捉了鸡就走,我刚才看了,那鸡可肥了”“非问而取是为偷,不可” 令狐元青声音依旧冷冰冰“慢着,你们看这是什么?”天色渐晚,若非目力过人根本不可能看到廊前的石板地上有两滴暗红色的血迹。 令狐元青凝神倾听,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幼儿啼哭之声,抬头看看天上,已是满月,令狐元青更加肯定心中猜想,只见他一个纵越,已是不见人影,只有声音还在空中萦绕“东北方向,速来”胡言胡语对视一眼,心想这公子啥都好就是忒爱多管闲事了些,随即凌空飞起,追赶而去。 越往前行,雾气越重。林中密不透风,黑雾浓得半丈外都瞧不见人影,胡言胡语耳中只听得声如洪钟的“咕呱咕呱”之声,两团人影缠斗在一起。白色的是令狐元青,墨绿色的却是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墨绿衣衫,身形臃肿,头上胡乱插了些珠花,眼泡又肿又鼓,细看脸上竟然还有数颗黑色凸起,丑陋异常。“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少年郎,姐姐带你回去耍耍如何?”说着还冲令狐元青抛了个媚眼。 别说素有洁癖的令狐元青了,就连胡言胡语两姐妹看了都差点呕吐出来,“公子,这个丑八怪就交给我们姐妹吧,恐污了你的眼睛”这话正合令狐元青之意,心想这姐妹俩还算有些长进,他平生最不喜的便是丑陋之人,连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刚才要不是担心妖孽伤人,他根本不想和她动手,这丑物居然还出言调戏于他,更是不能忍,便向后飘了数丈。看见一老妪和一三岁孩童被树藤捆于树干之上,老妪腿上还有血迹,早已吓得晕死过去。他将二人从树上解下平躺于地,又从乾坤袋中摸了两颗“回还丹”分别给他们服下,大概半个时辰即会苏醒过来,伤口也会愈合。 难得有机会让她俩练手,令狐元青便抱着手在一边看起了热闹。胡言胡语两人使的剑看起来一模一样,连招式也都一样,正是令狐元青为她俩所创的“月影剑法”。 两人乍看套路一致,实则一虚一实,灵动非常。胡言一招“飞狐望月”,将剑花舞到丑女胸前,胡语接着一招“嫦娥奔月”直刺丑女要害。这丑女看似蠢笨,竟也异常灵活,硬是左突右移,将自己的身子闪出了攻击之外。 胡语打斗中还不忘和妹妹逗嘴“妹妹,你看看她便知胖起来有多难看了”,“谁要和这个丑八怪比了,我就算是胖死了也比她好看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仿佛是要证明自己,胡言的招式狠戾了起来,胡语继续调笑道“你之前不是老是说想尝尝人肉是什么味道嘛,你看看,这丑货便是经常食人所以才化成这般模样” 胡言粉面一红“我那是胡说着玩的,岂能当真?”手上剑招比刚才速度快了数倍, 这女妖被这姐妹俩话里话外奚落了一通,心里恼怒异常,只见她往后退了一步,张开大嘴, 从中吐出了一串串的气泡。 这气泡也是墨绿色,黏黏乎乎的,剑一击上去竟然无法将其刺破。 反倒让剑上糊上了许多粘液。姐妹俩顾不上恶心,只得换个剑式,迎头挺刺。令狐元青在一旁看得都要睡着了,照这般打法,天明都分不出胜负,看来以后姐妹俩确实还得多加修炼才是,整天一个就知道吃,一个就知道贫,不堪用呐。 令狐元青摇了摇头,从乾坤袋中取出幽篁箫吹了起来,此箫通体碧绿,是由九天神玉雕刻而成,在夜晚散发出幽幽的绿芒。 曲子甫一吹出,丑女即面露苦痛之色,双手捂住耳朵,身体也矮了下去,令狐元青吹出一个高音,四周林木俱折,黑雾瞬间散净,丑女更是匍匐在地,不停蠕动。胡言胡语一齐挥剑斩去,“当心”清冷的声音响起,丑女口中忽然射出一股黑色汁液,饶是胡语已经退后半步,还是被浇了一小点在脚上,顿觉痛痒无比。 令狐元青扔给胡语一瓶膏药后继续吹奏,丑女顿时化为了一只丈长的大蛤蟆,看起来有一头水牛那么大,墨绿色的外皮上还点缀着颗颗黑色的毒瘤,眼大如灯笼,肚如巨鼓,当真丑陋得人神共愤。 此时这蛤蟆精见令狐元青如此厉害,只得不住磕头求饶“小妖绿娘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仙,哦不,小仙看在我修行不易的份上饶了我一命吧,此后绝不敢为恶,如有违反,天诛地灭!”胡言胡语哪听她多言,举剑便刺,“住手”,令狐元青拿出一个玉瓶瓶口对着那精怪道“即是如此,我便留你一命,你先到这玲珑鼎中暂时安置,以后为我所用”这□□精也有500年道行了,识得轻重,哪能不从,随即化为一阵墨绿色烟雾进入鼎中。 胡言不悦道“公子你也太仁慈了吧,对于这种食人的妖怪你一向不是最为痛恨的么?何故要饶她性命?”令狐元青斜了她一眼,让她顿时住了口,令狐元青心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我自有打算。 随即指了指树下“那边两个人,你俩一人一个驮回草屋”,说罢背了手飘然而去,当真是白衣飘飘,出尘绝世。 胡言胡语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泪,反观自己,头发散了,剑也污了,衣服上还粘着星星点点腥臭异常的粘液,狼狈不堪。还要驮这两个浑身脏兮兮的人类回去,苦不堪言啊。及至回了草屋,姐妹俩换洗完毕,老妪和幼童幽幽醒转过来。当他们看见令狐元青时,都惊为天人。他们并不记得发生了何事,在他们醒来之前令狐元青已经将他们的这段记忆抹去了,这么恐怖的事情记住何用呢。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的客商,今晚借宿一宿可使得?”胡语乖巧地说道,“使得使得,你们自便吧,若是肚饿,锅里还有些米饭和菜蔬可以充饥”老妪很和善。胡语看了胡言一眼,胡言便把那锭银子递了过去,嘴也变甜了“婆婆,饭菜就不用了,只是我那弟弟长途跋涉劳累得很,身体受了些亏空,需要好好补补,这些银钱买婆婆两只鸡,再借婆婆锅灶一用可使得?” 老妪见了银钱,皱纹都笑出了花“使得使得”遂高高兴兴和胡言一起去抓鸡烧水去了。令狐元青心道,这俩丫头出来后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撒谎撒到主子身上了。不过幸好带了她们,要不这长途漫漫多无聊啊。 马车继续飞驰在路上,胡言忍受着背上的眼刀,坐在前面抱着鸡腿啃得嘴角流油,香气四溢。胡语在一旁看得眼都绿了,直咽口水。“给”胡言撕下一条大腿递了过去,胡语也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姐,你说奇不奇怪?这天下还真有不喜欢吃鸡的狐狸”胡言说得阴阳怪气,挤眉弄眼。 朱陵洞天的人都知道,令狐元青从一出生开始便一直茹素,平日里也最多吃点蔬菜瓜果。胡语一脸担忧地看着妹妹。果然,马车里飘出冷冰冰的一句命令“胡言,下车”于是胡言小妹妹只能跟在马车后不停地奔跑,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哦,不,是泪流满面,心里后悔至极:公子也是你等能嘲笑的?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啊。 胡语虽说心疼妹妹,不敢为她求情,她年龄大些,太知道他们家公子什么脾气了,也只能将马车尽量赶得慢些,好让胡言能跟得上。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车赶快些,减肥”身后的马车里飘出一句话,减肥,减—----肥-------,胡语不禁在心里为妹妹挽尊。 第二章 好一只花孔雀 越靠近轩辕城,越是人烟稀少。路边不时冒出些皑皑白骨,将胡言胡语姐妹俩吓得够呛,不过城里倒是热闹得紧。 “姐姐,你看,那边有只妖长得好。。。好。。。。”胡言指着一只妖,笑得接不上气。这只妖长着硕大无比的猪头,却人模狗样地穿着花哨的衣服,身后还拖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神气活现地走在街头。 “有什么可笑的,不就是看见你本家了吗,用得着这么高兴吗”胡语一开口准没好话,胡言听出来姐姐拐着弯地骂她像猪,遂指向一处道“姐姐,你看,你兄弟在那玩耍呢,咱们过去瞧瞧吧”胡语顺着胡言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街边有个小妖抓着一只猴子在演猴戏呢。 那小妖手里有一面锣,敲一下,猴子便翻起了跟斗,连翻几十个都不带歇的;敲两下,便跳上一根钢丝,小小的猴头上顶着一摞碗,颤颤巍巍地走了起来,摇摇欲坠,周围看热闹的妖不少,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和嬉笑声。 胡语从来未见过这种表演,一时看得入迷,竟忘了刚才妹妹取笑她瘦得像猴这回事了。大街上妖来妖往,各种奇怪形状,妖们都见怪不怪了,毕竟大家也都知道,灵力低微的妖还未修成人形,只能半人半妖地出来吓人,只有那修为甚高的妖才会与人一般做派,有的甚至比人还要风流俊俏。 这不,胡言的眼睛都快贴到人家的身上去了。原来前面有一队妖,在妖群中特别显眼醒目。为首的妖骑在马上,昂首挺胸,身姿卓越。及细看其容貌,说声艳若桃李,灿若云霞也不为过。更兼姿态娴雅,穿着大红色缎袍,下面露出白色的镂空镶边,胸前绣着一朵硕大的粉色芙蓉花,腰系玉带,墨色的头发用玉簪高高束起,真真是艳丽无比,俊雅冠绝。 胡言不禁看得痴了,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之声“啧啧,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不想我妖界竟有如此尤物” 想她平日里见过最好看的妖便是她家公子了,但公子此时还是少年面貌,自然比不得这正当年的男子好看。 “妹妹,我看你是不是应该让公子给你好好看看眼睛了,一个大男人,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当真不是辣眼睛么”胡语指着男子后面跟着的八个女妖,个个打扮得美艳无比,皆是着一样的纱衣,胸前也绣着一朵粉色的芙蓉花 “还是这些姑娘好看,个个跟仙子似的,咱们公子以后一定会娶个这样美貌的仙子回去,到时候老太君可就高兴喽”胡语说着说着嘴里就跑了马,等她意识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后面车里飘来冷冰冰的一句“都稳重些,去客栈”,姐妹俩只得把目光依依不舍地收回来,驾着马车奔向客栈而去。 及至到得最大的那家“悦来客栈”,姐妹俩赶着车自去后院停车喂马不提。令狐元青踱至前厅,有一鸡头人身的伙计殷勤无比地靠了上来,“客官是先歇息还是先吃饭?您一共几位?” “两间上房”随即丢过两块灵石给小二。小二一看这么大的两块灵石,双眼放光,点头哈腰地把令狐元青往楼上迎。 “小二,来一间上房”这时楼下突然闯入了一个糙汉,只见他四方脸,脸色黝黑,眼似铜铃,眉如墨斗,腮边一圈钢针似的络腮胡子。 伙计用手挠了挠头上的鸡冠子,犯难道“这位客官真对不住,店里贵客太多,只剩下最后两间上房也都给这位公子订下了”糙汉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扯住小二的衣裳,怒喝道“你这话是甚意思?为什么他住得,偏偏我住不得,好处又少不了你的”伙计的鸡冠子都吓得红了,不住鸡啄米似的点头“住得住得,可是现下委实没有多余的上房了,还烦请客官体谅” 伙计所言非虚,就在令狐元青进来之前,有个贵公子几乎把全部的上房都占了,只得剩下两间位置不好的。令狐元青冷眼旁观,他并不想在外面横生枝节,正要退让,只见楼上下来一俊艳男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胸前一朵硕大的粉色芙蓉花甚为显眼。 “二位莫要争执,鄙人情愿让出一间给这位兄台”小二见此,心下大喜,遂领了糙汉去楼上歇下。令狐元青早知这男子便是妖界四大家族中的慕容家族,那朵芙蓉花便是他家的标志。 不管怎么说也是帮他解了围,也应该感谢人家,行礼道“慕容公子雅量,元青这厢有礼了”“幸会幸会,在下慕容凌风慕名公子已久”这慕容公子平生最喜附庸风雅,最喜风流之人,早闻令狐家公子生得惊为天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令狐元青虽身量未足,稚气未脱,但自有一番风流气韵,异于常人,兼之气质清冷,概是因他从小便熟读人类诗书典籍,举手投足之间霁月清风,让人移不开眼。 慕容凌风心下有意交好,“令狐公子今日一见,如识三秋,不若与我小酌几杯何如?”,“素不能饮”慕容凌风身上的香味浓烈得都快将他熏晕了,还是胡语说得对,这男人还真是一只花孔雀。 令狐元青略一施礼,径自上楼了,留下慕容凌风在原地风中凌乱,他的眼睛追随着令狐元青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啊,啊,这不是。。。。。。”胡言上楼差点撞到慕容凌风怀里,她的身子先自酥软了半边,粉面含春,心津摇荡,正要施礼之时被胡语一把扯走,一边走还一边戳着妹妹的额头“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只花孔雀么,把你迷成这样。 咱们公子比他好看多了好么”慕容凌风听了心道“花孔雀,呵呵,这令狐公子果真是个妙人,连身边的婢女都如此有趣” “公子还有何吩咐?”胡语在房门外问得小心翼翼,“无”令狐元青一向都是惜字如金,能说一个字绝不会说两个字。 胡语心道,以后不知有哪个女子能忍受公子这般冷若冰霜的脾气哟,又顿觉自己逾矩了,定是被胡言那家伙给带的,以后在公子面前定当谨言慎行才是。 楼下大堂内稀稀拉拉地坐着些客人,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那慕容凌风了,他一个人静静地饮着酒,看着颇为落寞。若是仔细看时,便可见他眼底有雾,神色凄然。 半夜外面又闯进一帮人。为首那人也打扮得华丽异常。他身着墨色罗衣,玄纹云袖,前胸和后背都绣有金色盘龙图案,此龙活灵活现,跃跃欲飞,腰系青玉带,足蹬步云屐,头发用青玉冠完全束起,乍一看倒似是风流之人,可这人眼神中一股邪魅之气,脸上常现狠戾之色,断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身后跟了几个随从,这些随从均做黑衣打扮,手持利剑,将几个衣衫褴褛的修士用铁链锁了,推搡进来。这些修士看起来均伤得不轻,走得颤颤巍巍,不时还有人绊倒,一倒下随从便用鞭子狠命抽打在他们身上。 “别弄死了,明天还要将他们敬献给圣君呢”,“哟,这不是慕容兄吗?怎么独自在这饮酒呢?也不叫上我”男子显然是认识慕容凌风的。 “隆兄,这次又捕获了这许多修士,明天圣君一定会嘉奖隆兄,恭喜恭喜啊”慕容凌风并未站立起来,仅是在座位上略一拱手。他对这位隆力奇素无好感,只是碍于隆氏现下正受圣君恩宠,不想得罪罢了。 说来可笑,这位隆力奇处处以真龙自居,衣服上也学他绣上专属的龙纹纹样,可自己真身好歹是棵货真价实的芙蓉树,而这位仁兄真身是条黑蛇,现在连蛟都算不上,成日里为非作恶,草菅人命,居然脸大到把自己当龙。 龙岂是他这样的妖能当的?不要说修三魄,合龙脉,历天劫,单说那蜕皮蜕骨就会让一大拨像它这般的蛇妖死得透透的了。慕容凌风站起身来,“小弟我想必是醉了,告辞告辞”脚下故意踢踢絆絆,不胜酒力的样子。 隆力奇也不以为意,他的心思全在这几个修士身上。“今晚大家可看牢了,若有差池,定不轻饶!”黑衣属下俯首整齐答道“是!尊主!” 房间中的令狐元青将楼下大厅内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他的五感已开,对于百丈之内的声音都能清晰地捕捉到。其实他很想将楼下的修士放走,但又不想徒惹事端。况且这是献给妖王的,不好动手。 临出发时,他的祖母一再告诫他,此去凶险异常,要时刻牢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切不可意气用事。祖母的话他一向是听的。从小就是祖母一手将他抚养长大,教他识字看书,教他修炼功法,不可谓不严。 记得小时候,他如有懒惰,祖母便放声痛哭“青儿,你难道想一辈子为妖么?”小小的他并不觉得做妖有何不妥,便是他们的朱陵洞天上上下下的狐族加起来一万多人(妖),包括祖母不全都是妖么。 但他不敢顶撞忤逆,只得低声答道“不想”,祖母便将他搂在怀里“青儿,你不能再做妖,你要做人,以后还要做神仙,不吃苦中苦,哪为人上人”从此,他心中便埋下了自己的誓言,一定要修炼成仙。 既要成仙,当然得先修成人,书上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所以他无论寒暑,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修身克己,整整一千年,终于才修得这人身。他小时候练功之余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听祖母讲述九重天之上各位神仙的故事,往往听得他热血沸腾,心向往之。 这次出行实际上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还是谨慎些为好。有了这番思虑,令狐元青决定暂且按兵不动,明日面见妖王后再做计较。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便被一阵香风给熏醒了。“令狐公子,起了么?我与你一同进宫可好?”果然是慕容凌风。 令狐元青无奈起床,又不好发作。只得传音于胡言胡语“速来为我更衣”,吓得姐妹俩慌忙不迭,胡言更是连头发都未梳好便冲了过来,待看见慕容凌风俏立于一侧,又似见鬼一般,两颊通红,掩面而逃。胡语到底是姐姐,就镇定多了,给慕容凌风略施了一礼,嘴里咕哝着“哟,今天红孔雀变成绿孔雀了”,掩面而笑。 原来今天慕容凌风换上了一袭翠绿衣袍,式样和昨天那套红的一模一样,只是那朵粉色芙蓉花还是那么的娇艳欲滴。待胡语见了令狐元青铁青的脸之后,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她谨小慎微的样子倒让慕容凌风颇觉好玩。 慕容凌风心道:我已经很久没遇见这么有趣的人和事了,令狐公子,我跟定你了。令狐元青收拾好,胡言胡语二人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如坠冰窖。令狐元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二人心道:可不能再放肆了,咱们公子今天不开心,千万得小心伺候着。等一行人路过前厅,鸡头伙计正流着哈喇子打瞌睡呢。胡言见了不禁吞了吞口水,终是没敢再造次。 第三章 七煞圣君 妖王七煞圣君的寝殿唤做“离天宫”,与人间帝王宫殿并无二致。宫内绿树成荫,遍地花草,亭台楼阁,流水潺潺,当真好景致。 但见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故唤做“离天” 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高低冥迷,不知西东。“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见此壮丽景色,慕容凌风忽的诗性大发,口中念念有词,摇头晃脑地吟哦起来。 他后面的八位艳丽的妖姬无不抚掌欢呼,争相奉承“公子真不愧是“才高八斗,举世无双”,慕容凌风面有得色,频频将手中玉扇扇得飞起。 “什么风流才子,不过是两句打油诗,东施效颦,附庸风雅罢了,真真酸不可闻也”胡语一向快人快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还有在她看来,这妖界哪里还有比自家公子更加风雅的人物呢?其他人听了心中均暗暗好笑。 慕容凌风面上一凛,顿觉羞赧无比,令狐元青呵斥胡语一句“不得无礼”,又对慕容凌风拱拱手道“慕容兄雅兴,在下自愧不如”,慕容凌风面上这才好些,忍不住拿眼瞧那让他当众出丑之人,却不料胡语一双杏眼又圆又大,正气呼呼地瞪着他,刚被公子当众呵斥,胡语气还不顺呢,胡言扯了扯姐姐的衣襟,才算作罢。 此时宫中出来两位宫人, 将一行人迎了进去。一路上戒备森严,皂衣武士皆以黑色面具遮面,让人不禁凝神肃穆起来。 行至一空旷大厅,厅中地面借以白玉铺就,廊柱裹以金箔,到处雕龙画凤,奢靡无比。厅中墨玉桌椅分列两边,桌上山珍海味,各种奇珍异果,琼浆美酒应有尽有。 座位上各妖族首领分别落座,令狐元青环顾四周,昨日遇见的黑胖糙汉和隆力奇也在其中。令狐元青和胡言胡语选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了,慕容凌风便在旁边紧挨着令狐元青的位置落座。那八位妖姬便立于他身后,引来众多猥琐目光。 “圣君到!”令狐元青抬头往上首望去,民间传说中的七煞圣君长得青面獠牙,凶恶非常,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一身素白的衣袍外面一袭深紫色的斗篷,腰间挂着一块青玉,墨黑的头发随意地披散下来,一只精巧绝伦的金色面具附于面上,远远望之更觉气质卓绝,气盖苍梧。 传说从没有人见过七煞圣君的真面目,除非是死人。令狐元青细细打量着这个男人,以他的目力,寻常面具根本视若无物,可是凝神看过去时,却只有一团黑气萦绕在男人面部,看不分明。想来这面具绝不会是寻常之物,自己修为不够罢了。 “参见圣君,恭祝圣君千秋”众妖族首领均整装肃立,异口同声道。“众首领免礼”声音清冽,颇为悦耳,却又让人心生畏惧,大厅中一时肃静下来。 这时,昨日的黑胖大汉行至中央,蒲扇般的大手上托了一只精巧的宝盒,行礼恭敬道“狼族奎木真敬献雪魄珠一颗,恭祝圣君寿与天齐,福绵万年”哇,雪魄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圣灵雪山之精吗?据说服用一颗便能延寿千年,一直都是由雪域狼族守护的,五千年才产得一颗,可谓珍贵至极呀,下面群妖交头接耳,并向奎木真投去羡慕的目光。 “奎木将军有心了,你的伤势可否痊愈了?”,“回圣君,属下伤势已无大碍,谢圣君挂怀!”奎木真似是感动至极,匍匐于地,施礼徐徐退下。 令狐元青心道:原来这糙汉便是狼族首领,那一百年前日月山战役他也应该有参加才是,心里暗自记下。 眼前绿影一闪,坐在旁侧的慕容凌风已飘然出列。“南诏慕容族敬献绝色妖姬恭祝圣君艳福无边,青春永驻!”话音刚落,大厅中便响起了剧烈的哄笑之声,胡语一脸鄙夷“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罢还特意看了胡言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看你喜欢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连令狐元青都觉唐突,不知这慕容凌风意欲何为。慕容凌风似乎全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慕容公子行事还是这般洒脱,甚得我心”圣君却并未生气,连语调都觉比刚才温和随便了不少。 慕容凌风击掌而鸣,八位妖姬鱼贯而出,均做同种打扮。高高的云鬓簪着鲜艳的芙蓉花,绿色的紧身纱衣将身段勾勒得腰肢纤姿细,分外妖娆。 此时,为首一女子对着妖王盈盈下拜,“圣君容禀,我姐妹八人松,竹,梅,兰,莲,菊,桃,杏乃慕容公子亲自调教音律舞蹈,献上“绿腰舞”,只为博圣君一乐,恭祝圣君喜乐常在,幸福安康”其声婉转动听,温言软语,柔媚入骨,叫人听了先自酥了。 松姬操琴,竹姬弹铮,仙音绕梁,其余妖姬则挥洒水袖而舞。若仙若灵,轻盈飘逸,恍如仙子下凡,流水行云,令人如痴如醉,最妙的是每人胸口的那朵芙蓉花,娇艳欲滴,栩栩如生。众妖看得痴了,更有些不知检点的,当众便紧盯妖姬胸口,口水横流,丑态毕现,猥琐至极。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自苕。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廪风。 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 唯秋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慕容凌风摇头晃脑,击箸而歌,分明是一个妖极艳极的舞蹈,和着慕容凌风的歌声,竟让令狐元青心生忧戚,百结千回。 他不禁暗暗观察,慕容凌风居然神情哀愁,眼底含泪,而七煞圣君竟也静坐聆听,因隔着面具,不知喜怒。令狐元青心下疑惑,但也不知究竟。 “哎呀呀,真是丢脸呀,居然醉成这副样子”胡语小声嘀咕。“姐姐,少说些,你又忘了公子的教诲了” 胡言见令狐元青并未多言,不禁提醒姐姐。这时漫天的花瓣倾泻下来,红梅,白兰,黄菊,粉桃,紫莲,雪杏,飘飘洒洒而下,美妙绝伦,“花间人影现,瓣雨落衣襟”,纵使令狐元青从小饱读人间诗书,此时也只得这一句最应景。 舞姬跳罢已退下,而慕容凌风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好似老僧入定般浑然不动,令狐元青怕他在圣君面前出丑,只得秘密传音于他“慕容兄,该下场了”慕容凌风如大梦初醒般匆匆向圣君施过礼,回了座位,看向令狐元青的眼神中多了些感激之色。 令狐元青双手托着一个八角宝盒,朗声道“狐族元青敬献一盒九皇玉清丹与我王,祝圣君与山川同寿,与日月齐辉”“啧啧啧,这狐族果真大手笔,这九皇玉清丹便是一颗便可助人直接飞升了,何况是一盒”,“你有所不知,这狐族老太君据传曾是太上老君座前炼丹童子,因动了凡心被贬下界为妖的,这炼丹最是厉害呀”听了众妖窃窃私语,令狐元青心道:人云“以讹传讹”,看来不虚也。 我家祖母确实擅长炼丹,可也没这么夸张吧,要不然我何必辛辛苦苦修炼呢,自己服用了直接成仙不行吗。 正自想着,不想眼前一暗。素白的衣袍,紫色的斗篷,还有那张华丽精巧的金色面具。”“难道我很好看么还是我的礼物太为贵重?也不至于此吧。”不知什么时候七煞圣君居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似是在仔细端详他。 令狐元青尽量保持风度,便听到耳边传来清冽的声音“你就是令狐元青?”声音中似有惊喜,“正是”令狐元青回答得不卑不亢。白衣胜雪,青丝如墨,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芝兰玉树。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啊!七煞圣君在心中慨叹,他不舍得将眼光从令狐元青的脸上移开,这清明澄澈的眼神,这清冷又通透的神色像极了某人,原来,连这孩子都已经这般大了。七煞圣君伸出手将盒子取了放回袖内,却不禁握住了令狐元青的手, 双手不经意间探上令狐元青的灵脉,他心跳得厉害,要是没有面具的话,就能发现他的脸上惊异有之,惊喜有之,惊惧亦有之。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如此便多谢你家老太君了”对于七煞圣君的反应,令狐元青一时间十分疑惑不得解,也只能回到座位。 有两道目光向他射过来,一道是慕容凌风的,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诧异,神情上若有所思。另一道则是隆力奇的,那是嫉妒的目光。 他分明捕捉到了七煞圣君对待这乳臭未干小子的不同,岂是不同,简直是大大的不同。他追随妖王近千年,何曾见过圣君这般待人?何曾听圣君说过半个“谢”字?想他隆力奇对圣君是忠心耿耿,多少次替圣君捕获修士而浴血奋战,在所不辞,也没见圣君这般亲热,他心中便是大大的不服。 想及至此,他愤然出列,上前施礼道“禀告圣君,蛇族在这半年间捕获金丹修士八名,敬献于圣君,祝圣君早登极乐仙界”,面具后的脸不为人知地抽搐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平缓“隆将军辛苦了,你对本王的忠心天日可见,本王自会佑你蛇族周全。” 得了这大大的安抚,隆力奇喜不自胜,圣君当着全妖界的人这么抬举他,他简直是感激涕零“多谢圣君厚爱,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遂差人将修士带上来。 知圣君竟看也不看,手一挥“带下去吧,关押在地牢中便是”隆力奇本来想表表功的,谁知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只得呐而不言,遵旨而去,临去之前还特意瞪了令狐元青一眼。 令狐元青觉得此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又直觉此人脑子不太好使,稍微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来圣君并非抬爱于他,书云“恩既是债,没人会无事献殷勤”,看来他只得小心行事了。 大厅内祝贺之词此起彼伏,圣君将各族所献礼物通通收下,然后举起酒樽“今天我妖界各族均聚于此,可谓人才济济,大家同饮此樽,祝我妖界大兴,福与天齐!”“妖界大兴,福与天齐!”“妖界大兴,福与天齐!”“妖界大兴,福与天齐!”震天的吼声响彻云霄,众妖兴奋异常,纷纷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令狐元青正对着酒樽发愁,因他修炼从不饮酒,但若不饮这酒,便是不给圣君面子,便是不识抬举,这些道理他都省得。眼前绿影一闪,慕容凌风笑嘻嘻地看着他,“令狐兄放心喝便是”说着将一片树叶塞入他手中“此叶唤做化酒灵叶,我南诏慕容家族特有之物” 令狐元青将酒一饮而尽,果真如慕容凌风所言,酒化作水,且清冽甘甜无比。心道:都说这慕容家族掌管花木,果真名不虚传。便将此叶收入乾坤袋中,抱拳道“多谢慕容兄,如此小弟就笑纳了”。 “喂,绿孔雀,你若还有这种叶子也分我一片可好?”一时间慕容凌风还未反应过来胡语在和谁说话,令狐元青心下可笑,面上仍静默如常。待慕容凌风回过未来,扭头给了胡语大大的一个白眼“当然还有,可是偏不与你”胡语也不生气,仍旧笑颜盈盈“不给便不给,此时不做孔雀倒成了只绿色的斗鸡了” 慕容凌风气结,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击,只好恨恨地瞪着那绿衣女子。“没见着斗鸡,我倒听见有只麻雀一直叫得可欢”胡言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慕容凌风简直像遇到了救星,讨好地看了胖乎乎的胡言一眼,连她的胖脸都觉得可爱起来。 “你!哼!胳膊肘往外拐,不就见人家生得俊吗”胡语说话越发没有遮拦了,令狐元青觉得自己身为主人应该发话了“住嘴!”,姐妹俩吐了吐舌头,当即噤了声。 慕容凌风此时对令狐元青的崇敬简直如滔滔江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能让如此胡言乱语聒噪的两人听命于他。待酒喝毕,七煞圣君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光却落在了令狐元青和慕容凌风这边“今天的筵席便到此为止,大家今晚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明天在围猎场大家各显身手捕捉灵兽,不同品级的灵兽可以换取相应数量的灵石,明天猎到的灵兽品级最高之人,我将会满足他一个愿望”底下众妖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是妖界的传统保留节目,每到妖王生辰,便要举行这个狩猎比赛,目的当然是借此机会使各族中优秀之人(妖)脱颖而出,委以重用,算是妖界之中的人才选拔方式。 如隆力奇隆将军,还有暗影将军,孤鸣将军均是如此选□□的。令狐元青年龄尚小(在妖界来说),还从未参加过这种狩猎,毕竟是少年心性,内心还是有些激动。 慕容凌风心道:如我拔了头筹,圣君你果真能满足我的心愿么?呵呵,你可知我心愿是什么吗?正想着,令狐元青递给他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两颗紫色的药丸。“慕容兄,这是紫灵丹,明天围猎,如有受伤服之可立刻恢复,有备无患” 书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慕容凌风也算一直善待于他,回赠两粒丹药也不算什么。慕容凌风果真欣喜异常,仔细地收了,“还是令狐兄考虑周全,凌风就此谢过,明天见!” 令狐元青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明天可不要再像今日这般早早将我熏醒了,你不知道我令狐公子的起床气是很严重的吗?不过幸好有胡语这丫头,只需让她出马,便可出了这口恶气了。 次日天还未明,令狐元青很不幸地又又又他妈地被那种浓烈的香味熏醒了。“令狐兄,起了吗我们一起去狩猎场吧”这只粘人精怎么那么不识时务啊。 令狐元青无奈地睁开了眼睛。今天胡言胡语姐妹俩学乖了,很早就将自己收拾好,在房门口候着了。仍是一红一绿,但做短打装扮。束绣束腰,显得胡语的细腰更细,胡言也不那么臃肿了。 胡语小心翼翼地将令狐元青今日要穿的衣服鞋袜送进去,伺候自家公子穿上,这才看了俏立于侧的慕容凌风一眼,只是瞧了一眼便收不住了“哈---哈----哈----”,连胡言都笑得直不起腰。原来今日的慕容凌风虽也做短打装扮,但要命的是黄色啊,亮瞎人眼的黄色。 更为要命的是在衣服的前胸依然绣着一朵硕大的粉色的芙蓉花---慕容家族的标志,真真是栩栩如生,娇艳欲滴。 胡语故意问妹妹“妹妹看今日的慕容公子像什么?”胡言羞涩地狠狠看了几眼,吞了吞口水,虽说这亮黄色衬得慕容凌风愈加面若敷粉,唇若施朱,的确养眼,可还是实话实说“像一只花蝴蝶” “哎哟,我说慕容公子,你这哪是去猎灵兽呀,别到时候被灵兽给蹂躏了,听说灵兽最喜鲜艳哦。”说罢,笑得直拍自己大腿。 慕容凌风粉面一红,他现在是越来越怕胡语这个小丫头了,总让他出糗。不过他素来温和,且不喜和女辈之流计较,便不再说话,只在一边静等令狐元青出门。 令狐元青心里笑了笑,只觉得浑身上下神清气爽,那点起床气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打开房门,众人皆觉眼前一亮。 令狐元青仍是白衣黑发,只是今日束袖束腰,腰间一条碧玉腰带,脚蹬一双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全部梳起,在头顶攥成一个发髻,用白玉发冠套住,看起来纤尘不染却又英气逼人。 令狐元青背了一把剑,看起来就是一把上古名剑。据祖母所说乃采首山之铁精和银精锻造,剑锋如雪,剑身上刻有北斗七星,剑柄上雕着一条盘旋的银龙,龙的眼睛是一颗红色的晶石。 慕容凌风看得眼馋,不禁问道“此剑何名?” “赤心”令狐元青答道,“何解?”令狐元青摇摇头“此剑原是我母亲之物,并不知何意”,说罢脸上戚然。 胡语狠狠瞪了慕容凌风一眼,心道:好好地瞎问什么,公子不开心了倒霉的又不是你。 慕容凌风也自觉不妥,便岔开话题道“各位要吃点东西么?毕竟待会体力消耗很大。”胡言听了,不住点头,一双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慕容凌风,仿佛她最爱吃的鸡肉已经近在眼前了。慕容凌风拿出三个小玉瓶,递给三人“这是我慕容家养的玉峰所酿之蜜,喝上一滴便可半月不用进食,你们都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吧。” 胡言接了,全部倒在嘴里,还没品出味道便全下去了,她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慕容凌风“慕容公子,整瓶蜂蜜都喝下去可以管多久啊?” 慕容凌风看着这个小馋狐狸,无语道“一年!” 第四章 猎只鸾鸟当坐骑 妖都轩辕城往北300余里便是此次围猎的地方---阳朔山。此山甚大,绵延数百里,且灵气充足,围猎场每隔一千年才狩猎一次,在此期间多有飞鸟走兽进化成灵兽。 山脚下,众妖已集结完毕。妖王并未出现,只有隆力奇,暗影将军和孤鸣将军在此,一来为了保证大家安全,二来也起到监督作用,保证比赛公正公平。 隆力奇大家都认识了,毕竟前胸后背上的两条金龙可是显眼得很,至于这暗影将军和孤月将军都做一般打扮,均是黑衣黑裤黑鞋,脸上挂着黑色面具,不熟悉的人委实不能区分。 胡语一脸疑惑“到底哪个是暗影将军,哪个是孤鸣将军呢?”令狐元青心中笑了笑,并未作答。“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古人诚不欺我。 看来有些人嘴巴厉害,脑子可就差了些了,可惜可惜啊”慕容凌风抬头望天,心中得意,总算是扳回一局。胡语委屈地看着令狐元青,令狐元青仍旧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她。 她气得跺了跺脚,径直走到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前面“暗影将军,我们是每个人单独行动呢?还是两人一组呢?”这时,较高瘦的那黑衣人答道“姑娘最好还是和别人一组比较好,相互有个照应”胡语如获至宝,昂首挺胸走到慕容凌风面前“怎样?高瘦的那个便是暗影将军,矮胖的那个便是孤鸣将军”慕容凌风和令狐元青对视一下,两人心中了然也就罢了,不用当着众人说出这个秘密。 令狐元青心道:胡语呀胡语,你这耍小聪明抖机灵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呀。开始分组了,大家都自觉地分成两人一组。 “你,和他一组”令狐元青指着慕容凌风对胡语道。“不要,我才不要和这花蝴蝶一组呢”胡语嘴里这么说着,可看看令狐元青的脸色便大气都不敢出了,扭扭捏捏地跟在慕容凌风身后。慕容凌风心中爽极“哈哈,小丫头总算落到我手里了,知我者,令狐兄也”。 及至进了山,大家便按组四散开去,分头行动了。 胡言跟在令狐元青身后,心道:都说姐姐比我聪明,殊不知傻人有傻福,公子那么厉害,跟着他准没错。越往前,山路越难行了。 一路上全是荆棘灌木,全靠用剑斩出一条路来行走。胡言拿着剑在前面开路,她已经累得不行了,要不是靠早上那点玉峰蜜在那撑着,她准得倒下了。 回头看看,令狐元青在后面走走停停,不时停下来侧着头仔细聆听一阵,颇为闲适。看起来倒不像是来围猎的,倒是来郊游的一般,衣服鞋袜都丝毫未破还是那般纤尘不染。 胡言低头看看自己,裙子都被荆条挂破了,手也破了,狼狈至极。忍不住问道“公子,咱们都这样走了多时了,别说灵兽了,连只老鼠都未见着,还要走到几时呀?”令狐元青停下来,把手指放在唇边,对胡言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飞起来,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胡言抬头四周望了望,哪里有个人影?只见旁边山崖怪石嶙峋,山崖之下深不见底,上不得又下不得,山上阴风阵阵,刚才出的汗全都凝在背上,更觉委屈。 平日里公子对他们姐妹俩虽然从没有笑脸,可是也不会把她们扔下不管呀。越想越委屈的胡言干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她把剑扔在一旁,手上血迹未干,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这时,空中传来一阵鸟的啼鸣声,其声亮如洪钟,似凤鸣又非凤鸣,似龙吟又非龙吟,听起来清灵动听,其叫声响彻九霄。 空中飞来一只大鸟,其头部皆为赤色,重目,尾羽长约十丈有余,为赤金五彩颜色,艳丽非常,双翅展开足有二十丈,如鲲鹏展翅,有诗为证“女床之山,有鸟,其状如翟,名曰鸾鸟,神灵之精也,赤色五彩,见则天下安宁”原来是只火烈鸾鸟。 这只鸟儿平日里在这阳朔山中以走兽为食,今日山中因多有人走动,走兽们竞相逃散藏匿起来,这鸟儿飞了半日,肚中正自饥饿,闻到血腥味,看到地上坐着的白白胖胖的胡言,食欲大发,俯身冲了过来。 胡言已经被突然现身的这个庞然大物吓得半死,竟也忘了拿剑。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两只巨爪就要凌空抓起胡言,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山崖怪石后飞身而出,正好骑在了鸾鸟的背上。 原来令狐元青因为五感已开,听觉常灵敏,远远地就听到了鸾鸟的啼叫声,他故意藏匿起来,以胡言为饵,看准时机,一跃而上。鸾鸟顿时感觉身上一沉,身上已然多了个重物,还揪着它的翎羽,它不禁恼怒起来。 美味近在眼前却不能享用,还被人骑在了背上,火烈鸾鸟的性子最是刚烈,它可不会轻易被人所驾驭。只见那鸾鸟上蹿下跳,左摇右摆,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把令狐元青给抖落下去。 但骑坐在鸾鸟身上的令狐元青始终紧紧揪住它的翎羽,把身体匍匐在它背上,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始终没被甩下来。一个俯冲,火烈鸾鸟冲向了深不见底的深涧,此涧深不可测,若是摔下去必是粉身碎骨。 令狐元青直觉得耳边风声大作,抓住翎羽的手在急剧地坠落过程中也几乎快失去了知觉。他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大意。不知什么时候,耳边风声渐弱,令狐元青发现鸾鸟不再下降了,而是飞进了一处巨大的洞穴。 这洞穴巨大无比,但洞顶遍布尖利的石柱,鸾鸟在这石柱之间穿梭而行,左冲右突,令狐元青好几次都差点被尖利的石柱刺伤。令狐元青心中冷笑一声,一个翻身跃下,准确地抓住了鸾鸟粗壮的爪子。鸾鸟不为所动,继续往里面飞去。 令狐元青只感觉到光线越来越暗,最后竟完全沉浸在了黑暗之中了。 耳边传来阵阵奇怪的声响,“沙沙”“沙沙”“沙沙”,似是某种活物腹部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在黑暗中越来越近,而且似乎把令狐元青包围了起来。 而且这种“沙沙”声从远处还源源不断地传进他的耳中。空气变得潮湿起来,里面夹杂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唰”,他抽出了背上的剑。 剑甫一出鞘,方圆几里都被剑锋照得雪亮。亮光之下,只见四周地面上全是金黄色的巨蚺。每条蚺均有一丈之粗,十余丈长,看着便让人头皮发麻。似是受到某种召唤,它们均昂起扁平而丑陋的头,呲着牙,缓缓向令狐元青靠拢。 “啌----啌-----”火烈鸾鸟口中发出了奇怪的叫声,数十条金蚺的上半身直立起来一起向令狐元青发起了攻击。令狐元青心道:难道这鸟儿是故意将我引到这巨蚺巢穴,还能控制巨蚺不成?要不是想活捉驯服这鸟儿,哪会如此麻烦?“唰”“唰”“唰”令狐元青挥剑便砍,这赤心剑锋利无比,砍这些巨蚺就如剁豆腐般容易。 地上的巨蚺尸体越来越多,很快便堆了厚厚的一层。一时之间,洞**的气味越发难闻。可是那些巨蚺像是不怕死似的,仍是不停地往这边围拢过来。 令狐元青砍得累了,脸上身上也都沾染了不少巨蚺的污血。他生平最喜洁净,对此恶心至极。令狐元青心道:这只傻鸟,居然如此可恶!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以为小爷我是只病狐。 遂松开了鸾鸟的爪子,飞身跃到洞口方向,迅速从乾坤袋中拿出狐族世代相传的圣物---“万灵毫”,这“万灵毫”乃狐族得道先祖胸口处的一根毫毛,上面集聚了海量的灵力,经过代代狐尊法力加持流传至今,威力自是惊人。 只听得令狐元青口中大喝一声“敕!”,“万灵毫”悬浮于空中,散发出耀眼的白光,整个洞**亮如白昼,洞口处迅速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结界。那鸟儿忽的冲将过来,尖利的长嘴居然喷出了一团又一团的火球,那些火球都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令狐元青跃到哪里便跟到哪里。 鸾鸟还时不时地叫上两声,“嗬嗬”,“嗬嗬”,听起来好似在笑,摇头晃脑的颇为得意。“傻鸟!看我如何收拾你!”空中一阵绿光闪耀,幽篁箫吹奏起了优美的曲调,巨蚺顿时全都僵死不动了。 那火烈鸾鸟开始还昂首听得有趣,不一会便感烦躁无比,脑中似有万蚁啃噬,头痛欲裂。它煽动翅膀快速向洞口冲去,也许想着“惹不起躲得起,三十六计走技为上”,奈何洞口早已被令狐元青用“万灵毫”布下了超强结界,碰得它头晕脑胀。 火烈鸾鸟似是发了狠,又一次向洞口飞去,结果自然与上次相同,鸾鸟的头上被撞出了一个大肿包。鸟儿表示不服,继续冲撞结界,被撞得更惨了,那美丽的脑袋都快肿成猪头了。 令狐元青对这招“瓮中捉鸟”的效果非常满意,这只傻鸟性子倒是颇与他相投,他生平最喜个性坚韧之人,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幽篁箫中的曲子时吹时停,每当吹奏之时,这鸟儿便万般痛苦,恨不得立刻死去,但一旦停奏,它马上又追着令狐元青攻击。令狐元青只是躲避,因为他并不想伤着这鸾鸟,只是想要驯服它。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回合,火烈鸾鸟终于停止了对令狐元青的攻击,长长的两腿也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看准机会,令狐元青用赤心剑在自己食指上轻轻一划,殷红的鲜血滴在了鸾鸟的重目之中,心中默诵咒词“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心动,意动,心随我动,疾!”,只见滴入重目之中的鲜血很快被吸收殆尽,火烈鸾鸟额头中心有赤色光柱射出,分外绚丽,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 令狐元青一跃而上,稳稳地骑在了鸾鸟的背上,并且在鸾鸟的嘴中塞了一颗“回还丹”,鸾鸟立即便站立了起来。这次鸾鸟没有再敢使坏把令狐元青抖落下去,这火烈鸾鸟本身就是品级较高的灵兽,颇有灵性,也知道背上这个家伙神通广大,颇为了得,惹不起。 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乖乖地伏小做低了,要不然背上这家伙再吹那什么劳什子玩意儿,小命几不保矣。并且刚才吃的这东西怎么那么好吃啊,吃完感觉自己灵力充沛,竟比吃什么走兽都管用,要是把这家伙伺候好了,应该少不了我的好处吧。 令狐元青坐在火烈鸾鸟背上,并不知这傻鸟跟他一样最喜在心中腹诽,只见他用赤心剑在洞口结界上轻轻一刺,结界便消失不见了。 令狐元青依旧抓了鸾鸟的翎羽,用以掌握平衡。这火烈鸾鸟竟与他心意相通似的,他刚想往上飞,鸾鸟便一飞冲天,令狐元青骑着这鸟儿在高空中飞翔,颇为自由肆意,俯瞰大地,地上的一切景物都愈加渺小,身边的云朵伸手可触,远处一道彩虹散发出绚丽的七彩光芒,给云朵镀上了一层彩色的光晕,美丽至极。令狐元青欣赏着这从未见过的美景,胸中舒畅开阔无比。 他抬头仰望着更高远的地方,天宫的轮廓影影绰绰,心道:难怪天下众生都想要修仙得道,居于九重天之上的感觉的确不错,母亲,难道天宫中也曾经出现过你的身影吗?无论修仙之路有多艰险,我决不会放弃!我一定会完成你的理想! 阳朔山脚下,众妖已经纷纷将自己猎到的灵**给暗影将军和孤鸣将军查验。胡言和胡语焦急地朝山上张望,哪有令狐元青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慕容凌风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令狐公子年龄虽不大却少年老成,实力不俗,定是无事”。隆力奇却故意道“那也不一定,这阳朔山中也有那千年灵兽,可不是那么好猎的。我猎这畜生就费了许多功夫”他这次猎到了一只六爪白猿。这白猿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 最奇的是每只手掌生六趾,爪尖有奇毒,无论人畜,只要被它所伤,伤处便日益溃烂,最终必毒力攻心而亡。兼之这六爪白猿生得颇为壮硕,力大无比,隆力奇很是费了一番手段才将其猎下。 众妖都上前围观,纷纷奉承道“这只灵兽这般凶猛,遍及妖界,除去圣君,想来也只有隆将军能擒之了”“你知道什么,隆将军早晚都要化龙飞升的,擒得这白猿便是这畜生的福气了,想那老君之牛,果老之驴,无一不是随主人一起飞升的”这马屁拍得极有水平,隆力奇面有得色“暗影,孤鸣,灵兽既已清点完毕,那我等就早些回宫向圣君复命吧。”孤鸣道“隆将军还是再稍待片刻,令狐小狐尊还未现身,这时回去复命不太合适吧。” 隆力奇脸上有些挂不住“哼,这许多人专等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岂有此理!说不定这小狐尊早被灵兽一口吞了”遂拂袖而去。 这隆力奇生性最是善妒,仗着自己有些法力便常常不把其他妖放在眼里,这些年来,巧取豪夺,仗势欺人的事情也没少干,众妖对其也是敢怒不敢言。 妖界与人界均是一般,也分个三六九等。妖界的四大家族便好比人界的三公九卿士大夫,是最为显赫的存在,法力也比一般妖族要高上许多。狐族,狼族,木族,蛇族,这四大家族现在就属蛇族实力最强,也最得妖王重视,是以隆力奇如此傲慢。 “我家公子才没那么弱呢,不就是条蛇么?还真把自己当龙了”胡语见那隆力奇实在讨厌,也只敢腹诽,没有公子在旁,就凭她和胡言万万不是隆力奇的对手。 这时,空中传来巨大的声响,似是鸟鸣,又似是龙吟,啸声震天。众妖一齐向空中望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五彩赤金的鸟儿正缓缓降落,鸟背上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郎,正是令狐元青。 “公子”胡言胡语欢天喜地地跑过去。那鸟儿竟双腿跪于地上,似是为了方便它的主人下来。众妖见了,无不啧啧称奇。令狐元青一跃而下,对暗影朗声道:“将军久等了,适才元青贪玩了些,骑着这鸾鸟在天上多逛了半晌,来迟了,还请将军见谅” 暗影略一点头,遂大声宣布“大家都听好了,经我和孤月将军查验,今日围猎猎到的品级最高的灵兽便是狐尊令狐公子的这只火烈鸾鸟,大家有否异议?”众妖刚才还觉得蛇尊隆力奇猎到的六爪白猿最厉害,不过眼见这令狐元青如神仙下凡的出场方式,纷纷被折服了,哪里还有异议,纷纷摇头“无有异议,我等拜服”“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了”说罢只见眼前黑影一闪,瞬间暗影和孤鸣便不见了踪影,众妖也都纷纷散去。“哇,令狐兄,这火烈鸾鸟居然都被你驯服成坐骑了,在下实在佩服”慕容凌风眼底全是崇拜,他素来知道这火烈鸾鸟性子最是刚烈。 “侥幸侥幸”令狐元青很谦虚,随口问道“不知慕容公子此次有何斩获”不问还好,一问只听得胡语道“还说呢,喏,这不是么”说着用脚踢了踢脚边趴着的一堆绿油油的东西。 原来是一只灵龟。这灵龟身上长出了许多绿毛,此时缩头缩脚只剩个龟壳在外面。 “有些人呀,就是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胡语话里有话,眼睛却看着慕容凌风“那些花呀,草呀也就图个好看罢了,如何当得武器?” 慕容凌风俊脸上一抹羞红,却并不恼“这只龟虽其貌不扬,当个坐骑也是很好的呀,至少很稳当不是吗” 胡语瞪了他一眼“反正要坐你坐,还没本小姐走路来得爽快呢”令狐元青看这情形就能猜个大概,他早就听祖母说过,慕容一族不善用剑,遇到危险之时,多半只会用花叶之类的灵器保命逃跑,于攻击并不擅长。 但他总觉得这慕容凌风并没这么简单,还有昨日宴会上慕容凌风的表现也很可疑,一直跟着自己也不知是何用意,不过目前来说他还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令狐元青冷眼看了胡语一眼,胡语便不敢再说了。“哎呀呀,你这只死鸟,还想吃本小姐么?看我不把你脑袋拧断”胡言边逃跑边大骂不止,也许是胡言长得白白嫩嫩的甚合它口味,火烈鸾鸟在后面穷追不舍。 “公子救命啊”眼看那鸟儿就要追上胡言,令狐元青看得有趣,“公子呀,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哇,要不是拿我当诱饵你也猎不到这只死鸟呀”胡言情急之下什么话都往外说。 令狐元青心念一动,这硕大的鸟儿登时便缩小了数倍,变得和一只野鸡般大小了。“哈哈哈,你个死鸟,居然也有今天,待会本小姐就宰了你下酒”胡言一只手拎起变小了的鸾鸟,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 “从今天开始,这只鸟就归你管了,好生喂养,要是瘦了,病了,。。。。。。。”令狐元青给了个冰冷的眼神让胡言自己体会,“是是是,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将这死鸟哦不神鸟伺候好的”胡言的求生欲一向很强,慕容凌风和胡语在一旁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令狐元青对慕容凌风拱手道“我想我该去见圣君了,有劳慕容公子将她们送回客栈可否?”慕容凌风道“我自是乐意,只是令狐兄这一去还需多加小心啊”令狐元青道声“多谢”遂飞身而去。 第五章 一出好戏 一名白衣修士仰面躺在地上。他的衣服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了,仅仅能蔽体而已。上面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手脚都带着镣铐。他还在蠕动,嘴大张着,似是要说话,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胸前染得殷红。 令狐元青万万没想到,妖王七煞圣君会让他看到这一幕。七煞圣君没有佩戴面具,但仍有一团黑雾笼罩在他的面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穿着和举止仍旧儒雅得体,他一手将修士举了起来,细细地端详着修士的面容。修士脸上呈现出一种惊异的神色,眼睛瞪得老大,口中“呜呜”声不断,看表情似是在咒骂,可是没有用,一颗熠熠生辉的金丹被掏了出来,和着血腥。 修士并未立即死去,鲜血滴落在地上。他胸中一阵翻腾,差点就要吐出来。“你来了”七煞圣君的声音依旧清冽而威严。“是”令狐元青强忍不适回答道。七煞圣君将手中的修士扔在脚边,“年轻人,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令狐元青:“我想查出我父亲的下落,自上次日月山之役后,我父亲就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七煞圣君:“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令狐元青:“元青不敢,只是想圣君能指点我一二。” 七煞圣君:“那次战役我也深受重创,委实不知你父亲下落” 令狐元青:“既如此,元青便不打扰圣君了,告辞” “慢!”七煞圣君身影一闪便到了令狐元青跟前,“我还未满足你的愿望你便要走,怎么?你要让我七煞圣君食言么?” 令狐元青不知这妖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圣君还有指教,元青洗耳恭听” 七煞圣君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想到刚才的一幕,让他心中十分膈应, 只听得那妖王道“你很幸运,幸运到令人羡慕,嫉妒,恨!” 令狐元青有些不解,这从何说起啊。 “妖族中六千年才出一个九窍灵元之身,而你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什么?九窍灵元之身?令狐元青从未听说过,连祖母都从未和他提起过 七煞圣君似乎很激动,放开了他的手,指着地上被活生生夺丹剜心的修士尸体 “看到了吗?恶心吗?是不是很恶心?很变态?” 妖王揪住令狐元青的衣服,笼罩着黑雾的脸慢慢靠近他,声音在颤抖 “这便是妖的宿命!无论如何修炼,到最后都逃不过这个宿命! 只要成不了仙,就需要一直这样恶心下去,你觉得好玩吗?” 令狐元青心道:也没人逼着你夺人家的丹,食人家的心呀 妖王似是看透了他的心中所想,轻蔑地笑了 “若非我每半年就食一颗修士的金丹,500年一次的天劫也足以让我灰飞烟灭了。 而你,年轻人,你就不一样了” 令狐元青道“如何?” “你拥有九窍灵元之身,在妖界绝无仅有,能以人形修炼成仙,知道吗? 你可以做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 令狐元青仍然不解“我们妖族不是也能修仙吗?为什么非得做人?” “哈--哈---哈--,年轻人,你还真是天真!妖修炼几千年方幻化为人形,再修几千年也不一定能成仙,因为越到后面你会发现越来越难,只是每500年一次的天劫就让多少妖殒命?而人却只需要修上个三五十年顶多一两百年便可白日飞升,你觉得这公平吗?” 令狐元青想想觉得妖王说的其实都是事实,像他祖母,已经九千岁高龄却依然是妖, 所以祖母才那么执念于他吧。他平日里涉猎颇广,修真之人羽化成仙的实例多不胜数。 所以呢? “只要将你的妖神封印,你便可以堂堂正正地潜伏于仙门之中修仙得道,以你的悟性区区几十年便可有所大成,意下如何?” 七煞圣君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令狐元青心道: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妖王凭什么帮我?只怕是别有用心, 他谨慎道“多谢圣君抬爱。元青想知道的是,圣君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哈---,你很上道,不错,我确实需要你的回报。本王要你尽快修成正果,统领仙门,届时我妖界便一统天下了!” 这个饼画得确实有些大,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而且是他令狐元青占尽便宜,但是这合理吗? 天上掉馅饼砸死人的事情也不少啊。 “若我不愿意呢?”令狐元青语气很冰冷 “那我现在便毁了你!在妖界没有人能逃过我的掌心!”七煞圣君的语气中杀气腾腾 “请圣君恕罪,元青不过是跟圣君开个小玩笑罢了,如此于我有利的天大好事元青如何不愿意?再说为了圣君元青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令狐元青在心中盘算片刻,以他目前的法力与妖王对峙无异于以卵击石。 弱者总是依附强者生存,这便是世间通用的法则,再说了,他能以人身修炼于他自己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后面的事,谁能预料?自己强大了才是根本,所以他只能先服从于妖王。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小狐尊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七煞圣君口中说着话,右手却快速地在令狐元青的尾闾,夹脊,玉枕三穴点过,左掌中一道金光直射入令狐元青腹部丹田之处,口中念道“万神朝礼,役使雷趁,鬼妖灭爽,精怪忘形,封印!” 万道金光迸射而出,一道金色的在空中旋转,七煞圣君左右手掌一齐合力一推,金色便烙在了令狐元青的身体内,金光倏忽而逝,令狐元青只感到浑身似针扎,似火烧,痛苦不堪,体内一股气流隐隐四处流窜,最后归于丹田,“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浑身瘫软,面上冷汗淋漓。 七煞圣君盘坐于他面前,两手上下反转,中间一缕金光由细变粗,能听到他剧烈的喘息,调息片刻之后,七煞圣君才起身站立,看得出也耗费了他不少法力。 “我已将你妖神封印,别说是修士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识不出你的身份,待你修成正果,这个封印便会自动解除,你无需担心。这是我专用之香,若须见我,焚香即可” 令狐元青从七煞圣君手中接过一把线香,仔细置于乾坤袋中收好, “圣君,什么时候出发?” 七煞圣君似乎很是疲惫,朝他挥了挥手 “现下轩辕城外就有一拨不怕死的修士,一场好戏就要开演了,去吧” “为什么选我?”令狐元青忽然问道 七煞圣君身形一凛,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距轩辕城外六十里处,一座无名的小山。穿着白衣的天御门的弟子们在此稍作休整。“师叔,师叔,快醒醒,亥时快到了”天御门玉锦真人门下首座弟子子阳摇了摇他的师叔,也是这次营救行动的总指挥---戌道子,戌道子睡得正酣,手里还握着一只酒囊。 子阳又略显嫌弃地推了推他,戌道子在自己胸口胡乱抓了几把,睁开惺忪的双眼“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师叔,已经亥时了,咱们该出发了”子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恭敬些,他真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要派全天御门公认的废物师叔来执行这次营救行动。 戌道子朝口中又灌了一大口酒,说声“走了”,便飞得无影无踪了,他的徒弟云松和子阳相视苦笑,无语凝噎,这戌道子行事一向都是这般怪异,十几条人影纷纷掠起,惊得林中鸟儿扑棱棱地到处乱飞。 离天宫的地牢内,一名白衣修士已是奄奄一息。他浑身都很痛,尤其是腹部。腹部的伤口汩汩流血,那伤口并不是刀伤,亦不是剑伤,而是活活被撕裂出了一个大洞。 他当时痛得晕了过去,现在醒来却比死去更难受。他赫然发现他毕生修炼所得—金丹,已经从他体内消失了,他再也不能修真,他已经成了个废人。他不禁万念俱灰,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可是没了金丹,挥出去的掌法轻飘飘的,一点力道都没有,连求死都是不能了。 “前辈,你怎么样?”修士这才发现地牢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父亲一起被妖王的人抓到这里来了,父亲他,他,已经被妖王害死了” 稚嫩的声音中充满着愤怒和悲伤。 “你父亲是谁?师承何处?” “我父亲原是一名散修,叶家不知前辈是否听说过?” “岭南叶家?” “正是,刚才我见前辈一直未醒,伤口又一直流血,所以给你服用了一颗我家的丹药,前辈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修士痛苦地闭上眼睛,原来如此,一般被夺丹之人哪里能这么快便苏醒呢? 这人显然是自己昏迷之时被关到这里来的 “你靠近些” 少年挪了挪身子,修士看见一张稚气未脱却俊秀异常的脸 一双黑眸中饱含着恐惧,却又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坚定 少年身上的白袍被鞭子抽得破烂不堪,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都血迹斑斑 叫人看了心疼 “你可害怕?” 少年点点头又坚定地摇摇头 “不怕,要死便死,怕有何用?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说得好!小鬼,如果你能活着出去你有什么打算?” “我若能逃出这里,我一定会好好修炼本事,总有一天我要为父亲报仇!” “有志气!今日妖王食了金丹需要很多法力来运化,正是那妖王最为羸弱之时,我天御门的弟子定会趁此机会来救我,到时候你把这腰牌亮出即可”修士说了这许多话,明显有些虚弱 他向墙上靠了靠,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依依不舍地端详了片刻,放到了少年的手中, “那前辈你?” “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修士眼中光影突然暗了下去,他趁少年不备忽然抽出少年所佩之剑,倏地插入自己胸口, 他口角涌出一滩鲜血,手里抓紧了一本经书,送到少年面前“这个,就算是我报答你的丹药之恩吧”少年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将修士的头搬到自己怀里,塞了一颗丹药在他口中,喊道“前辈,前辈”可是修士并没有回应他,而是一动不动,只有手上的那卷经书还提醒着他刚才这个人曾经存在过,他快速将经书放到乾坤袋中,有片刻的失神。 忽然听得外面吼声大作,地牢中似是有人闯入,还未看清便被一个人夹在腋下,往外奔突而去,陆续还有白衣人拿剑劈开牢门,将里面的修士救了出去。少年只觉得抱他那人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搀合着许久未洗澡的汗味别提有多酸爽了,外面已是乱斗成一团,隆力奇和孤鸣,暗影领着穿黑衣戴黑面具的妖兵和修士们打得正酣。 隆力奇大喝道“戌道子,趁你隆爷爷还未动手,识相的赶紧滚,这些人都已经是废人了,救了何用?”听到这话,白衣人中好几个同时看往救出来的修士,脸上皆是大惊失色,确实如那隆力奇所说,所有救出的修士皆已被人夺去了金丹。 少年只听得抱住他那人朗声道“要你戌爷爷滚可以,先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说罢,将少年往边上一扔,左手甩出一道灵符至空中定住,用剑尖将自己食指划破,用带血的指头凭空画了一个咒,将体内灵气运于剑上,指向隆力奇的方向,口中大喝道“召雷将,召雷兵,领天将,领天兵,斩妖精,急急如律令!” 光线瞬间暗了下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上隐隐传来轰鸣声,隆力奇神色有些惊慌,举起一把蛇形剑,口中念了个诀,在他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罩子,将他包围起来。风越来越大,轰鸣声越来越响。 突然,空中一道炫目的亮光一闪,一道紫色霹雳从空中砸将下来。那些妖兵妖将顿时乱作一团,有好些小妖身上莫名其妙地着了火,现出原形来,豹子,老虎,豺狗,老鹰,一时间这里似乎成了动物园,被天雷火烧得嗷嗷直叫,四散逃命去了。 隆力奇举着剑的手开始打颤,黑色罩子也开始变形,他的脸上抽搐着,似乎在竭力对抗。“徒儿何在?”戌道子拿着剑的手也开始打晃,云松和子阳见了立即加入了戌道子的阵型。 只听得雷声滚滚,孤鸣和暗影此刻也顾不上和白衣人缠斗,就地盘腿坐下,双眼紧闭,剑从手中飞出,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阵,戌道子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暗自惊讶于这俩妖精居然会天御门的低级剑阵,不及多想,另外甩出了三张符,用掌风催到隆力奇和孤鸣,暗影三人身边, 口中念道“天雷本地火,破除世间邪,敕妖灭形,急急如律令!”只见三人头顶上紫色闪电和着雷声压了下来,三人周围的地上忽然燃起了大火,这火是三昧真火,甚是厉害。 少年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他的眼中充满了崇拜,心道:怪道祖母要让我做人,原来人类居然可以厉害如斯!抬眼看那戌道子,头发蓬乱,衣冠不整,脸胀成了猪肝色,但他布下的阵法确实威力巨大。 不过隆力奇三人也不弱,眼看大火就要烧到自己了,隆力奇化成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蛇,张大巨口,生生将这火焰吞了进去,原来他修的便是火系术法,所以根本不怕火。 孤鸣和暗影两人背靠背坐着,两把剑硬是挽出无数剑花将两人从火中隔绝开来,暂时也不能伤他们分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隆力奇化作的黑蛇在空中上下翻滚,躲避着紫电,甚是狼狈,而孤鸣和暗影周围的剑花也越来越稀疏,三昧真火已经将他俩的衣角都烧着了,戌道子哈哈一笑“小黑蛇,要不要你戌爷爷再给你加道金光神咒?”刚才的“天雷咒”已经是威力全开,金光神咒比之更为厉害。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戌道子仰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这隆力奇趁他不备已将刚才救出的少年卷至空中,“臭老儿,你还有什么看家本事尽管使出来,你爷爷我先结果了这小畜生再说” 只见黑色的蛇身将少年的脖子越勒越紧,少年白皙的脸已经涨得通红,青筋根根凸起,口鼻中鲜血滴滴答答流下来,眼看就活不成了。 这时不知哪来的勇气,少年居然悄悄拔出剑准备刺出,谁知那隆力奇早有防备,尾巴一闪,少年的身上便多了几处剑伤,剑也“哐啷”掉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戌道子急了“你放了那孩子”“你收了你那破咒,退出离天宫,我便将他放了”“撤!”戌道子下了命令, “师尊!”“师叔!”云松和子阳同时喊道。好不容易快将这三只妖精给收了,师尊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却要他们放弃,于心不甘。 “你们以为今天能占到便宜吗?那妖王估计正在调息,还未出手,等他来了,咱们别说将这些同门救出了,就是我们自己也定不能全身而退”说罢径直往宫外掠去。 云松和子阳想想戌道子说得很有道理,二人便着其他人将救出的修士搀了,一起退了出去。“隆将军你下手怎么如此之重?元青自问并未得罪于你”令狐元青不仅脖子被隆力奇勒得青黑了一圈,身上也被剑刺出了好几个窟窿,正往外不停渗血,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 “令狐公子莫怪,这是圣君的口令,再说了如若不是这般,公子如何能取得那帮修士的信任?我隆力奇自是大恩不言谢” “噗通!”令狐元青被隆力奇从半空中摔出了城外,正好扔在了戌道子一行人的脚下,痛得他在心里骂娘“你他娘的死黑蛇,以后再跟你算账!” “师尊快走吧,此地不宜多留”云松和子阳催促着戌道子。 戌道子转过身,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伤痕累累的白衣少年,仍旧将他夹在腋下,飞奔而去。“师尊!”“师叔!”,云松和子阳,跟在戌道子身后喊道“这孩子来历不明,师尊莫要管他”。 戌道子翻了翻白眼,吹了吹胡子“修行之人有好生之德,这孩子伤得如此重,若不管他必死无疑”说完又瞪了云松一眼“若是当年我也如你这般想法,你如今骨头都烂了” 云松是戌道子18年前在野坟地的一棵松树下拾回去养大的,所以取名为“云松”,听了戌道子的话,云松满面羞惭,默默不语地跟在戌道子身后。 第六章 认个酒鬼当师尊 九州大陆有个月栀国,此月栀国风光秀美,国富民安。月栀国中有座天御山,书上有云 “天御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 天御这个名字,也就如同其山一样,颇有点高冷的意思。“禁琐天浆嫩,御行夜月寒。”而修真界最大的门派便是这天御山天御门了。此门派从开创教派至今已有近万年,开山祖师天御真人早已羽化成仙,天御门内至今还保留着他飞升时坐过的石台,名曰“羽化台”,是天御门中最为神圣之处。 天御山绵延几百里,山下是一条宽约50余里,汹涌浪急的大河将天御山包围其中,此河名为“沅江”,天御门的弟子上下山皆需御剑出入,寻常人根本蹚不过这条大河。天御山上树木葱茏,千年巨树寻常可见。山中常年雾气霭霭,灵气充足,有诗为证“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真真是个人间仙境。天御门分五峰, 霄云峰,峰主为玉霄真人,玉霄真人在100年前“日月山之役”中受了伤,至今仍在闭关之中,峰中大小事务由大弟子子鸣代为管理。 灵云峰,峰主为玉灵真人,玉灵真人修为甚高,座下弟子灵海,灵州均为这代弟子中的翘楚,其中灵海更是夺得了上届“天御会试”的头筹 锦云峰,峰主为玉锦真人,也是天御门的掌门真人,座下首座弟子便是和戌道子一同救人的子阳,子阳深受师傅玉锦真人的喜爱,门中重要事务也多由其参与。师弟子怀,子夏,子真也多在外面行走。 素云峰,峰主为玉素真人,五峰峰主中唯一的女性,其座下也皆为女徒,得其赏识,修为较高的是洛华,洛浅,洛衣,平日里素云峰的女徒因是女流甚少在外走动 无云峰,峰主即是戌道子。戌道子在五位峰主中修为最浅,加之经常饮酒无度,言语无状,形骸放浪,经常顶撞掌门师兄,颇得各峰嫌弃,连带得整个无云峰都无脸,其他各峰弟子如云,少说也有好几千,只有这无云峰中弟子人数最少,只得寥寥数人,毕竟谁都想找个厉害些的师傅 令狐元青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窄窄的竹床上, 他记起来自己受伤了,被戌道子所救,唉,头怎么那么疼呢?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这点小伤原本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以前在朱陵洞天练剑时伤到自己的时候也不少,每次受伤后只需要吞下两粒“回还丹”便又活蹦乱跳的了。 “咕噜噜”从自己身上发出的声响也让他感到难为情,以往他只从胡言身上听到过,现在竟然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他想要是胡言胡语姐妹俩在旁边不知道要怎样笑话他呢,是的,已经好多年都不曾进食的令狐元青居然饿了,而且饿得前胸贴后背,如果现在在他面前有只鸡,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它吃下肚中,因为饥饿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相当简陋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墙角堆着一些土豆,南瓜,墙上还挂着锄头,镰刀这些工具,他不由得很纳闷,这到底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已然被换过了,粗糙的质地穿在身上很不舒服,要知道令狐元青作为狐尊唯一的儿子是祖母锦衣玉食抚养大的,他更嫌弃的是这衣服的颜色,他平日里的衣服皆为白色,这衣服蓝不蓝,黑不黑的,着实难看。 再看自己的伤口,被几根布条整齐地包扎着,令狐元青皱了皱眉头,解开一条查看伤口,居然还未愈合,他顺手在袖子里一捞,想要拿自己的乾坤袋倒两粒丹药吃,可是窄袖中空空如也。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连忙和衣躺下,闭上眼睛装睡。“这孩子受伤不轻,这是治伤的药,阿野,这段时间就由你来照顾他了。”令狐元青听出来是戌道子的声音,其实即使他不说话,令狐元青也能猜出是他,毕竟他身上的味道确实太大了,酒味和着汗味,差点让他没忍住想吐。 “是,师尊”一个陌生的声音恭敬地回答道,听得出来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很快,销魂的汗味和酒味越来越淡,随着脚步声飘远了。 令狐元青这才睁开眼睛,“你醒了?”少年欢快地问道。映入令狐元青眼帘的是一张少年的脸,眉黑如漆,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睛中像是装着很多星星,那眼荚稍微弯一弯,星星就会跑出来,鼻子端端正正,嘴巴微翘,,见之便叫人心生亲切。令狐元青坐起身来,伤口扯着有些疼,他不禁咧了咧嘴。 “快躺下,你的伤口该换药了”少年扶着他的后背让他平躺在床上,令狐元青面上一红,除祖母外,他几乎从不与旁人触碰,就算是从小跟着他的胡言胡语也不例外。 少年像是没发觉他的窘状似的,拿出刚才戌道子给的药膏,就要去解令狐元青的衣服。令狐元青一阵慌乱,面上更红了,这少年怎么完全不知避讳呀,陌生人之间确定可以这样么?“我自己来吧”令狐元青尽量克制道。 少年这才住了手,“你看你脸都红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大家都是男人,你身上的伤口还是我包扎的呢”少年的眼荚弯得更厉害了,神情中有种促狭的笑意,这让令狐元青有些生气,尤其是那句“你身上的你的伤口都是我包扎的”,什么?就是这个人给他换了衣服包扎了伤口?难道自己被他全看光了?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气不顺,他板起脸盯着面前的那张脸,“好了好了,知道你害羞,我出去了,有事你叫我”少年一边忍者笑,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还特意回过头冲令狐元青眨眨眼睛“我叫阿野,你记住了哦” 令狐元青解开布条开始给自己上药。“啊--啊---啊”这他妈什么药啊,抹在伤口上居然这么疼,疼得他不禁叫出了声,而且后背上的伤口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够到。 听到令狐元青的叫声,阿野快步跑进来,“我说你就别逞强了,这个药效果很好的,就是有点痛,忍一忍也就过去啦,上次我被师兄的剑伤到了,师尊就给我用的这个药,很贵重的,配齐要花不少银子呢,还是我帮你吧”阿野毫不见外,从令狐元青手中抓过药瓶,在伤口上仔细地涂抹起来。 令狐元青无语又无奈,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见外呢?阿野下手很轻,令狐元青居然没怎么感到痛就抹完了,阿野仔细地帮他把衣服系好,“你看,这不就好了么,千万别跟我客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元青”令狐元青实在不想和他多说话。 “元青,元青,真好听,人也长得好看”阿野笑嘻嘻地,眼睛就像长在令狐元青身上似的,这让令狐元青非常不自在。“咕噜噜” 令狐元青的肚子这时候又不争气的响了,阿野拍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真是蠢死算了,这么多天了,你还一直未进食呢,你等着,我很快回来”说罢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令狐元青觉得终于耳根清净了,面上潮热的感觉却一直下不去,他从未和人类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还真有些不适应。 “小黄你不要怪我哦,不是我要吃你,是元青他受伤了身体太虚弱了,得好好补补,你好好去吧,我会为你超度的,下辈子你投个好胎不要做鸡了,罪过,罪过”令狐元青听到阿野在外面念念有词,然后便听到一声鸡叫,没过多久一种奇异的香味飘了过来,让他不禁吞了吞口水。 很快,阿野将一碗汤端给令狐元青“饿坏了吧,”他塞给令狐元青一把勺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么笑嘻嘻地看着令狐元青。这碗汤浓香扑鼻,汤面上飘着翠绿的香葱,金灿灿的油珠下面是一块块的鸡肉。 令狐元青虽然很想吃,但他一直茹素,他不想打破自己的原则,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是伤口又疼了么?还是我来喂你吃好了”说罢将碗端在自己手里,拿过勺子盛了一勺鸡汤吹了吹,送到令狐元青嘴边。 “来,张嘴”令狐元青听话地张开了嘴,一勺温热的,喷香的鸡汤喂进了他口中。这是他第一次吃到的人间的食物,他觉得比他以往吃到过的所有的食物都美味,头脑里不禁闪过胡言的名言“一只狐狸连鸡都不吃了,狐生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此时觉得胡言说的完全正确,狐狸吃鸡,天经地义,何况是这么好吃的鸡。 “好喝吧,来,再喝一口”阿野盯着令狐元青的嘴巴,自己嘴巴也动了动,他已经很久都没吃过好的了,馋虫都被这鸡汤的香味给勾出来了,不过只有一只鸡,还是都给元青吃吧,他吃了伤应该会愈合得快些,师傅把他交给了自己,自己就一定要把他照顾好。 很快,一碗汤就见了底,太好吃了,这阿野虽然话多了些,做饭的手艺可是不差,令狐元青不禁说道“味道很好,谢谢你”。阿野听了很是开心,他天天为师兄们做这做那,可是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谢谢,也没有一个人这样温和地跟他说过话,而且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不客气,你好好休息吧,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找师尊”阿野突然记起了师尊的吩咐,“你的东西在师尊那里,过几天你好了再去拿” 就这样,每天阿野都来帮他换药,炖了鸡汤给他喝,很快,他就完全恢复了。这天他自己下地走动走动,发现自己已无大碍,便往屋外走去。 他这才看清他住的是一间茅草搭的小屋,旁边还有几间差不多的草棚,里面有些锅碗瓢盆等厨具,应该就是厨房了。前边是一大块菜地,里面长着绿油油的青菜,长势喜人。菜地旁边是一圈栅栏,几只鸡在里面悠闲地散步,有的啄虫,有的啄草,都长得油光水滑,毛色亮丽。 “小黑,你安息吧,我会想你的,你一定不要怪我哦”一棵树下,阿野在絮絮叨叨。令狐元青走过去,看见阿野正在把鸡头,鸡毛,鸡爪子什么的东西埋在树下的坑里,“你在做什么?”令狐元青问道,阿野似是吓了一跳,抬起头,眼里居然含着泪花“没,没什么”说罢,快速地向坑里加了些土块盖上。 “小黑谁?”“小黑就是我养的鸡呀”阿野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既然你已无碍,我这就带你去见师尊吧”“好”令狐元青心中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吃了人家好几只心爱的鸡,还不许人家伤心了。唉,搞得好像我亏欠了人家似的,想我令狐元青哪里欠过别人的情,以后找机会还上就是了。 “你等等我,我去换件衣服就走”阿野进了另外一间草屋,令狐元青跟了过去,原来是间柴房。里面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地上有一张草席,难道这就是阿野住的地方么?“你就住在这里?”“你不是受伤了么?我没有关系的,我小时候连街边都住过呢”令狐元青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原来自己住的房间是阿野的,阿野却住在柴房里,除了一张草席什么都没有。“地上凉么?”不知为何,这句话就问出了口。 阿野眼里有些异样,连连摇头道“不凉,不凉,一点都不凉,我身体好着呢”说着还捋起袖子给令狐元青看了看他胳膊上的肌肉。常年的劳动,确实让他长得很壮实。“好了,咱们走吧,你跟紧我,天御门很大的,我刚来的时候就经常迷路,不过现在不会了”阿野一路在前面走,嘴巴一路没停过。 路过一排整齐的木屋,他指指点点“这间是云松师兄的房间,云松师兄很厉害的,已经可以跟着师尊出去办事了,无论是御剑还是画符,都很精通”,又指着另外一间房,这间是云远师兄的,他的脾气不好,一点小事就要发脾气的,不过过了也就没事了。 又指着最后一间,这间是云山师兄的,说到这里阿野似乎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他匆匆地走了几步,脸上又堆出笑来,“不知道师尊叫你去干嘛,其实师尊很好的,他对我很好,不知为何,这天御门的人都不喜欢他”,对这些话,令狐元青都无从回答,他只能听着,穿过几片树林,眼前一亮,一座白色的木板房映入眼帘。“这就是师尊的住处了” 戌道子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手里握着酒囊,眼睛看起来也是半睁半闭,“师傅”阿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令狐元青也依样行了礼“元青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元青?你姓什么?”戌道子看似随意地问道。 “回禀前辈,元青姓叶,乃岭南散修叶家后人,家父被妖王夺丹惨死,元青幸蒙前辈所救,要不然也。。。。”令狐元青说到这里有些哽咽,眼中有泪,任谁看了都是可怜。戌道子心道:叶家确已被妖王灭门,此话应该不假,遂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既已养好了伤,有何打算?” 令狐元青立马跪下,匍匐在地“前辈,元青恳请您收我为徒,元青一定要练好本事,找那妖王报仇!”戌道子立起身来,歪歪倒倒地走到令狐元青身边,探上他的灵脉,连连点头“嗯,你的资质倒是不错,既如此,我便收下你”,“元青叩谢师尊,元青一定好好修炼,不让师尊失望”令狐元青努力显出十分高兴的样子。 阿野高兴道“哈哈,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哈哈,我也当师兄了”戌道子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别光顾着高兴了,回去赶紧给你师弟收拾出一间房来,晚饭还未做呢”阿野摸了摸头,“是,弟子马上就去办” 戌道子坐回了太师椅,指着旁边的衣物道“这是天御门的门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御门的弟子了,这乾坤袋原为你之物,一并拿走吧”“是,元青谢过师尊!”“师尊,什么时候我才能穿上门服?”阿野看着白色的衣服,眼中满是羡慕。 “再过半年就是入门测试了,到时候你只要通过了测试就是内门弟子了,到时候什么衣服还不是随便你穿。我教你的心法有没有好好练习?” “回师尊,我每天晚上都有好好练功”“你过来”阿野战战兢兢地上前去,师尊又要检查他练功的情况了,每次师尊都会很生气,可是他也不想惹师尊生气啊。 戌道子将手探在阿野的灵脉上,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了,“阿野”他大喝道,“你,你。。。你是要气死为师吗?你都来了5年了,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今天晚上不许吃饭,明天晚上也不许吃饭,咳--咳--咳”戌道子激动得咳嗽起来,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戌道子狠狠地盯着阿野,“罢了罢了,这次测试若再不过,我便将你扫地出门” 阿野低着头“对不起,师尊,弟子知道了”,肩头耸动,似在哭泣。戌道子扭过头不再看他,转而对令狐元青温和道“元青,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辰时便到此处,我传你心法”“是!师尊,元青记下了”,“下去吧”戌道子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挥了挥手。 第七章 无云峰的生活(一) 房间很快收拾好了,和阿野房间紧挨着,与其他弟子的房间隔着一段距离。 令狐元青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虽然很简陋,到底有了栖身之处,老是睡阿野的床,让阿野睡柴房让他很是过意不去。 而且阿野性格单纯善良,与之相处这段时间还是颇为愉快的。令狐元青刚换上天御门的门服,就听到阿野在外面亲热地喊道“师弟,吃饭了!”令狐元青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叫自己,一时半会还有些不习惯。 “来了”。饭堂就在离他们住处不远的草棚内,设备也是相当简陋,据说这无云峰是天御门最穷的,每个弟子都有自己的月银,但统一都由师尊发放,戌道子把八成的月银都拿去买酒喝了,所以无云峰的弟子私下颇有怨言。 长条桌上摆了三个大盆,一个盆装着大馒头,一个盆装着炒青菜,另一个盆装着南瓜汤。令狐元青坐在桌前没动,这样的饭食在他看来毫无食欲,阿野先给他夹了两个大馒头在碗里,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菜推到他面前 “师弟,快趁热吃,一会人多了什么都抢不着了。”果真,话音还未落,饭堂进来数名弟子,云松也在其中。 只听得一阵响动,三个大盆瞬间见底,有两个弟子为了最后一个馒头还动起了手。云远用筷子将馒头夹起来正准备放进自己碗里,云山用筷子在下面一顶,馒头顿时被抛到了空中,眼看馒头就要掉在地上,云松捏了一个诀,说声“定” 馒头便定在空中不动了,云松走过去将馒头抓在手里,咬了一口,“快吃饭,吃完饭跟我去修习堂做晚课”,云远和云山敢怒不敢言,毕竟云松是大师兄,而且修为最高,只能应一声“是!大师兄!” 转头看见阿野在一旁站着,似乎有了消遣的对象,云山道“阿野你怎么不吃呀?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又被师尊罚不准吃饭了?”阿野显得很难为情,整个人似乎都缩小了一圈,平日里这些师兄们拿他寻开心,他从未觉得有何不好意思,今日里不知为何,心里竟很是在乎。 “哈哈哈,阿野居然知道害臊了,奇怪呀奇怪,阿野,以前即便叫你学狗爬你也没这般害臊过呀,难道是因为。。。?”云远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令狐元青,正好迎上两道冰冷的目光,生生把后面不堪的话给吞了下去。 云山见令狐元青碗里堆着这许多馒头和菜,阴阳怪气地调笑道“我们的阿野什么时候学会偏心了?当真是个好师兄呢”令狐元青纹丝不动,似是充耳不闻。 云松见状道“不得无礼,这是师尊新收的徒弟元青,你们都给我规矩点,要是师尊他老人家知道了,你们一周都别想吃晚饭了”云松说话还是比较好使的,毕竟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管教这帮弟子,云山和宸远望了一眼令狐元青的冰山俊脸,默默低头吃饭,一时间饭堂内只听到吃饭喝汤的声音。 所谓的做晚课原来是画符,整个天御门只有无云峰才教授画符,因为无云峰几乎没什么其他收入,所以戌道子开始教授弟子们制符纸,制好的符纸就拿到山下天御镇上去卖,卖了换钱补贴用度。 戌道子符咒的威力令狐元青已经亲眼见识过了,他以前并不知道,小小的一张纸符竟然真的可以请得雷电和三昧真火,据说更厉害的还能请动天兵天将,所谓“若知书符窍,惹得鬼神跳”,这简直太神奇了。 大家依次在修习堂坐好,阿野挨着令狐元青坐了。宸松给每人分发了一沓黄纸,一小碟朱砂,还有一支狼毫笔。令狐元青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东西有些不知所措,阿野凑过来小声道“师弟,我教你好不好?连师尊都夸我画得好呢” 说罢执笔蘸了朱砂在纸上一笔一划地画起来。“看,师弟,这张便是最常用的镇宅安家符,这个应该这样画,先画左方二点,点尾上挑,如画鸟状,前置二小点。。。。。。。。。”很快,一张符便完成了。 令狐元青第一次画,有些不得要领。正为难之际,一只手覆了上来,握住他的手,“师弟,你先跟着我画”,令狐元青面上一红,手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抬头看见阿野那双装着星星的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只得低下头,专心画符。 “哦---嗷---”后面有人怪叫起哄“阿野,你还真拿出师兄架子了呢,连入门测试都未过,哈哈哈,你算哪门子师兄啊”, “我看你也就会画符了,跳大神,贴符纸,想想都可笑,哎哟,天御门哪会有你这样没出息的门生啊”,“我看啊他迟早会被师尊扫地出门的,哈哈” 以前这样的嘲笑几乎每天都会发生,阿野早已习以为常,可是今天,他第一次感到了气愤。他转过头,对嘲笑他的几个弟子怒目而视,捏紧了拳头。 “哟,今天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敢不服气么?”云山暗地捏了一个火云诀,一张符纸甩出贴到阿野的衣襟上“疾!”,阿野的衣服立即着了火,火苗窜出来一尺高,阿野跳来跳去拍打着身上的火苗,形容狼狈。 云山和云远等几个弟子指着他拍着腿笑道“太好玩了,哈哈,你看他那熊样,哈哈,笑死我了”令狐元青赶紧将洗笔用的水泼在阿野身上,帮着他把火扑灭。 阿野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衣服也被烧焦了一大块,他恨恨地看了云山一眼,跑出了修习堂。“他该不会去告诉师尊吧?”,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山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到时候就说是他自己太笨了记错了咒语,不小心把自己烧着了不就得了,只要咱们口径一致,师尊他老人家哪次罚过我们了”,“无耻!”响亮的声音,令狐元青是真的动怒了,这些人怎么能这么下作呢?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 也许是令狐元青散发的气场太过凛冽,居然没人敢接话,修习堂内瞬间安静下来,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半晌,云松才发话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早上大家记得跟师尊请安,师尊会检查你们这段时间的练习成果” 清心崖,是他常来的地方。他坐在以前常坐的石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头微微扬起,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黑暗包围着他,无边的黑暗。 他第一次嫌弃自己的笨拙,第一次觉得丢脸。五年了,时间怎的过得这么快,离他第一次踏入天御山的大门已经五年了。五年中,他从未下过山,因为他不会御剑。天御门的弟子要下山,必须要过“沅江”,要过 “沅江”,就必须会御剑,可是五年了,他连“炼气”阶段都还未过,更别提御剑了。 他很羡慕云松师兄,天资聪颖,什么都一学就会,师尊总是把他带在身边。他甚至羡慕云山师兄和云远师兄,虽然他们没有云松师兄那般厉害,可是比起他来也是天上地下的差距,也许他们说得对,他就是什么都学不会,迟早会被赶出天御门,连做个挂名弟子都没资格。 想到这里,他不禁泪流满面。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他回过头。白色的衣带迎风飘展,冷峻的面庞却写满了关切。 “师兄”,令狐元青挨着他坐下来,“你没事吧?”“我,呵呵,我能有什么事呢,习惯了”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心里难过得快要滴血。 “他们,经常这样对你么?”“算是吧,不过也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不争气,太笨了,他们欺负我也是应该的”黑夜掩饰着他的难堪。 “没有人生来就该受别人欺负,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让别人轻看!”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这一刻,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脆弱,声音里带了啜泣“可是我能怎么强大起来?我天资愚钝,学什么都很慢”, “至少挺起胸膛来,不要让别人看不起”令狐元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尚且陌生的人说这些话。 也许潜意识里他也是希望自己能尽快强大起来,查出父亲的下落,振兴狐族,修仙得道。前面的路虽然会很坎坷,但他希望自己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师弟”阿野情绪好了很多,“以后我一定要更加勤奋练习,总有一天老天爷也会被我感动的”“咕噜噜”“咕噜噜”两人的肚子同时响了起来,他们相视一笑,慢慢地笑得越来越开怀,指着对方笑道“哈哈,你的肚子在唱空城计呢”“哈哈,你的五脏庙该上供了” 少年的世界总是这样,忧愁和烦恼都只是一瞬的事情。“我有办法”阿野跑到旁边的草丛里扒拉了一阵,两只大大的野薯被扒拉了出来。 两人拾了些干树枝干树叶,生起了火。 火光中,少年的脸被映照得特别生动,“师兄,你的全名叫什么?”“这个,我得想想,哈哈,好久没人叫都快忘了,即墨辰野,哈哈”阿野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挺好听的啊,你家里人呢?”“没有了,都没有了”阿野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眼底也暗了下来,父母死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成了孤儿,四处流浪。 从小就受别的流浪儿欺负,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在寒冬的街头,饿极了的他怀里揣着抢来的馒头被摊主暴打一顿,他却没有还手,只是将馒头护在身下,任由拳头落在身上,不停地将馒头塞到嘴里。 小小的他被踢进淤泥中,半天爬不起来。是师尊将他带回了天御门。 他曾经发誓,一定要学好本事,找出杀害父母的凶手报仇以慰父母在天之灵,可是眼下他才发现,他如今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了。 “别灰心,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的!”令狐元青在他耳边说道,他的眼睛细长,眼尾有些上挑,里面充满了真诚和鼓励。 “好,师弟,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努力!”“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两人“啪”的一声,击掌,起誓,同是天涯沦落人,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哎哟,啊,好烫”阿野从火堆中扒拉出烧熟的野薯一边吹着一边拍打,“给”,他递了一个给令狐元青,“是菜不合胃口吗?我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吃”“唔”令狐元青只得含糊回答,不是合不合胃口,是压根难以下咽好么。 唉,风水轮流转啊,堂堂的狐尊在这山里吃糠咽菜,苦啊,做人难,不过为了活下去,他会逼着自己吃那些东西。 他学着阿野将野薯掰开,清甜的香味和着一阵白雾升腾起来。咬上一口,他发誓这是他吃到过的人类食物中第二好吃的东西,香甜软糯可口。 “怎么样?好吃吧,每次师尊罚我在清心崖面壁思过,我都这样犒劳自己。这几棵野薯还是我亲自培育的呢,从很远的山上把他们移栽过来的”说到这些,阿野眼里的星星又跑出来了。 令狐元青默默吃着,明天,他的修真之路就真正开始了,他默默地期待着。 第八章 无云峰的生活(二) 卯时,阿野便将令狐元青叫了起来。令狐元青搓搓眼睛,看看天,心道: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粘人精,慕容凌风也是如此,总是早早地就将他吵醒。 起床气上来了,他语气便有些不好,“师兄,天都还没亮呢,师尊不是说了吗,辰时过去即可”阿野递过来两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努力啊,快拿着,烫死我了,刚出锅的” 令狐元青只得接过来,心里骂自己谁叫你话多,该!不由得恨恨地咬了一大口包子,“嗯,还不错”这包子还算是能下咽,阿野的眼睛一亮“我专门给你做的,放了好多油呢”。 好吧,看在包子的份上,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了。“修真堂”其实就是一个大厅,屋顶很高,显得很是空旷。 地上放着许多蒲团,弟子们每天都需要来这里报道。或自己打坐冥想,或自己修习心法,或请教师傅。“师尊来了”不知谁嚷了一声,戌道子已进来了。 今日的戌道子与平日有些不同,平日里一件天御门峰主的衣服随随便便地披在身上,头发也都从未梳整齐过,每日里皆是酒气冲天。今日衣服穿得周周正正,头发在头顶挽个道髻,用一根木簪錧了,胸前三缕胡须,细看过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令狐元青总觉得这戌道子并不如传说那般无用,能在妖王的地盘全身而退,而且连隆力奇,孤鸣,暗影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非一般的修士所能及。 云松上前一步,“师尊,弟子们都到齐了”戌道子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云松便将一束香递到戌道子手里。后面墙上有幅肖像画,画上是天御门的创始人天御真人,只见戌道子将香插在香炉里,跪下行礼,然后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十分虔诚,弟子们也都跟着跪下行礼。 原来今日便是是天御真人飞升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戌道子都要带领弟子们进行跪拜祭祀。 香烟袅袅,戌道子正要起身,“嘭!”香炉炸成了几块,香灰四散飞扬。戌道子掐指一算,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他记得,一百年前师尊天玑真人带领他们师兄妹给祖师爷进香,香炉也是自己炸了,当时的情景与今日无二,难道。。。。。。。? 下面的弟子也都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祖师爷显灵了”“咱们这里是不是有谁冲撞了祖师爷”“肯定是阿野那小子,看见他就晦气”“说不定是新来的那个呢,看起来就一脸的倒霉相” “好了!”戌道子提高了声音,“今日的事情不许再妄加议论,违者面壁一个月”,戌道子没有醉酒的声音透着威严,下面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 戌道子在太师椅上坐了,弟子们战战兢兢地依次伸出手给他查验。他和蔼地对云松一笑“不错,还得努力啊,离天御会试只有三年的时间了” “师尊,弟子会加倍努力,一定为咱们无云峰争光!”说罢,脸有得色地站在了一边,受到师傅重视的滋味确实不错。 云山伸出手,师傅的脸色有些不好,慌忙跪下,“你这段时间私自下山都干了什么?修行之人,以德为重,哼!”戌道子瞪着他,委实可怕,“师—尊—尊息怒,弟子再也不敢了”云山心道:我偷偷下山去百花楼只被阿野遇见过,定是他告的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云松,拿我的七仙鞭来”“师尊,师弟已经知道错了,看在他年幼的份上饶过他这次吧。”云松替云山求情道。 阿野也跪下道“师尊,云山师兄家就在天御镇上,私自下山也是太过想念家人之故,也乃人之常情,望师尊法外开恩”,“罢罢罢,你二人既要为他求情,为师就罚你们每人十鞭,云远,拿鞭来”戌道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见师尊震怒,云远不敢违拗,慌忙取了那七仙鞭递到戌道子手上,其他弟子皆惴惴不敢言。 令狐元青注意到戌道子打每个人的时候的说法都不尽同,打云山时, “我打你这个不长进的”,“无云峰还没有王法了”, 打云松时: “师弟犯错你倒要包庇”,“这样下去你们拿什么和别的峰比” 打阿野说的又不同 “你这个傻瓜,打的就是你,你这样傻,将来也是被人算计” 令狐元青心下惊讶,原来这戌道子心里居然跟明镜似的,每个人什么错处都讲得明明白白,说得句句在理,令狐元青倒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七仙鞭也不知是何宝物,着实厉害。才得十鞭,每个人身上皆是血痕累累,其状甚惨。经过这两日,令狐元青也大概猜到了一些情况,平日里大家对阿野的欺负多半都是因为大师兄云松的不作为,如昨日那般,师弟们犯错一味包庇纵容,纵得那云山云远之流越发无状。 阿野心思单纯,可以说是单蠢了,云山那样的小人居然还帮着他求情,善良得令人发指,看来以后得多提点他才行了。 只听得戌道子说道“都看见了吗?以后凡是不守规定,不好好练功的都是这般惩罚,还有三年之期便是天御会试了,你们不与为师争光,也要为你们自己打算啊,只有在天御会试上拿了前十名才能得到下山试炼的机会,试炼胜出者才能得到“云汲真经”,要不然你们就一辈子在天御门中碌碌终老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丢下一句“元青,你随我来”,令狐元青慌忙跟上,云松面上略有异色。 一路上,令狐元青都在思考戌道子刚才说的几句话。 下山试炼倒罢了,多数仙门都会以比赛的形式选拔出门中的优秀弟子,让这些优秀弟子完成一些困难艰巨的任务,由此来考察他们的胆识谋略人品等等,优胜劣汰,其中的佼佼者才可以堪以重任。 “云汲真经”难道就是祖母提到过的人类修仙秘笈?相传“云汲真经”由元始天尊所创,元始天尊可谓众仙之祖,此经乃元始天尊坐于枯桑之下精思百日而成,专为点化修行之人。 没想到,原来竟在天御门中!一时间,令狐元青心中激动不已,遂暗自发愿,一定要挣得这个机会,可是仅有三年之期,不知能不能够?不经意间已随戌道子来到了无云峰的“藏书堂”。 无云峰的住所包括戌道子的寝堂都颇为简陋,其他建筑也很是一般,但这“藏书堂”却是华丽异常。高约八丈有余,东西阔约十丈,全为木质结构。 三层飞檐,四重斗拱,坚固异常。及至进了里面,令狐元青被强烈地震撼了。想来狐族“朱陵洞天”的藏书在妖界无人能及,但跟这里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小巫见大巫。 只见各类古籍应有尽有,连很多世间传说早已消逝的孤本残本都完好无缺地罗列于书橱之中,更有《丹髓歌》、《无极图》、《内观经》等修真圣典,还有画符、咒语、捉妖、役鬼方面的书籍,看得人眼花缭乱。 见他看得眼睛发直,戌道子微笑道“元青,看来你很喜欢读书”令狐元青回过神来,恭敬道“回禀师尊,弟子从小便博览群书,嗜书为命,称得上是书痴,今日见了这许多典籍内心自是欣喜异常”。 戌道子掏出一块玉牌递与他“既如此,藏书堂为师准许你自由出入,这些经书典籍也任由你观看”令狐元青接过玉牌,只见上面书写着一个“戌”字,便知是戌道子的腰牌了,他大喜过望,施礼道“元青谢过师尊!” 戌道子引他走到书橱后面的墙边,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墙上竟现出了一个金光四射的“戌”字,令狐元青在戌道子的示意下,将腰牌上的“戌”字与之对准,墙中间居然自动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结界,戌道子拉着他径直走了进去。 令狐元青尚且惊讶,戌道子看着他,脸上是很凝重的表情“元青,今日我便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你可先为记下,待日后再慢慢参悟”令狐元青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是何原由,这戌道子竟然这般待他。 他疑惑的问道“师尊,您对弟子为何这般厚待?弟子惶恐”戌道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仰头笑道“命该如此,天命不可违啊,你无须介怀”,几个时辰之后,师徒二人从密室中出来,戌道子特意嘱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对他人说起,你也可在密室中修习,有何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便是”,“是!”令狐元青恭敬地答道。 是夜,令狐元青盘腿坐在自己床上,凝神参悟戌道子所授之心法。戌道子已将所有的法诀尽数传授于他,他先一一记下了,自己再慢慢修习。 修真以炼气为始,以精为动力,以神为运用,炼神,炼气,炼精,精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讲究道法自然,调和阴阳。 令狐元青练了大概一个时辰,感觉呼气时有真气入丹田,吸气时有真气入脑海,一呼一吸形成任督循环,即为一个“小周天”,更感精神百倍,他满意地坐起来,忽听得有呻吟之声,细听有些像是阿野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阿野今日被师尊罚了,应该过去看看。他敲了敲阿野的房门“师兄,睡下了吗?”“尚未,门没锁,师弟进来便是”。 阿野侧身躺在窄窄的竹床上,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见他来了,阿野脸上堆出笑来“师弟,今日师尊传你功法了么?”令狐元青点头,“这伤可是痛么”,“不碍事,过几日便好了。 以前又不是没挨过。小时候,师兄们淘气,老是偷师尊的酒喝,被师尊发现了便推我出来顶罪,那时候不过是挨三两鞭便罢了,这几年师尊脾气倒越发大了”。 听阿野这般说,令狐元青看着那张俊朗的笑脸,心里生出些怜悯。这阿野从小父母俱亡,在这无云峰更是孤苦无依,难道每次他都这般独自承受?遂问道“难道你心中就一点都无怨恨么? ”“怨谁?恨谁?我这条命都是师尊给的,师尊即便是将我打死我也不会恨他的”“那云山师兄呢?”“大家师兄弟一场,也是缘分。 我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他和云远师兄除了有些爱捉弄我之外,本性倒也不坏的。” 令狐元青听了阿野这番话很是无语,只得缓缓道“话是不错,可是师兄须要明白,这世上的情感并非你忍辱负重便能求来,人心难测,万事还是为自己多考虑些” “嗯,我晓得了,多谢师弟教诲”阿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眉头重新皱做一团,身上确实太痛了,只是令狐元青在此,他便忍住了。 令狐元青从乾坤袋中倒出一粒“回还丹”,端水让阿野服下,“这药是我家祖传之药,疗伤止痛极为好用,你且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阿野感激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多谢师弟”“你我不必客气” 卯时,当令狐元青铁青着脸打开房门时,映入眼帘的是阿野那张明朗照人的脸,“师弟,太神奇了,我身上的伤居然全都好了,你看”说着将袖子捋起举到他眼前“连一点印记都没有,以前每次至少都要躺个十天半月的,你给我的该不会是仙丹吧” 令狐元青起床气严重,没好气“好了便好,以后莫要再多管闲事了”“师弟说得是”阿野对他的情绪毫无察觉,塞给他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师弟趁热吃哦,我去练功了”,令狐元青捏着两个鸡蛋,有了片刻的失神。 第九章 无云峰的生活(三) 春去夏来,令狐元青在这无云峰之中已近半年了。他每日早间便去藏书堂看书,对各种书籍都爱不释手,下午便跟着阿野学画符。 阿野的符画得确实好,但因他记性不佳,戌道子传授他的咒语总是记不住,所以才会受到别人捉弄。很快,在阿野手把手的教授下,令狐元青学会了几十种符咒,咒语也能熟练运用了。 晚间,他便自己修习心法,据身体各方面的变化反应来看,他已经达到了炼气的第五阶段---炼罡。他每次去找戌道子解惑答疑,戌道子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又成了那个不问世事,不修边幅的戌道子了。 只是每每捉了他的手,探上灵脉,然后将酒囊中的酒一饮而尽,带了笑醉言道“你自己放开去练便是,无须多问”,口中还哼起了歌谣“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做人,嗨呀嗨嗨哟,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三宝出凡尘,嗨呀嗨嗨哟”,此歌被戌道子哼来自有一种特别的韵味,从中能感受到浓浓的悲怆之情,这些话又好似专对某人所言,令狐元青越发觉得戌道子深不可测,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个师尊了,心中越发敬重师尊。 那云山自受了师尊鞭打之后,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不再主动挑事,可书上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令狐元青心中总觉得他不可能就此罢休。 还有那云松,最近也是怪异得很,原本两人并无瓜葛,可令狐元青的五感向来灵敏,总觉得云松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像这般每日过得倒也充实。这日,他向戌道子请教如何御剑。“怎么?你想下山了?”戌道子乜斜着醉眼看他。 “回禀师尊,弟子并非为了下山,而是仙门中人出去捉妖拿怪都需要御剑而行,弟子心里羡慕,故求师尊赐教”“你可有剑?”,“弟子母亲遗有一剑,不知当不当用?”,“取来我看”,令狐元青恭恭敬敬地将剑奉上,戌道子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连酒都醒了大半,赞声“好剑!”又问“此剑何名?”令狐元青答道“赤心”。 戌道子眼光一直未离开赤心剑,正色道“剑本凡铁,因执之而有灵,以此之灵乃可以斩天,自然之间,皆吾之命,皆吾之力,皆吾之灵,万灵皆归于汝,万气皆归于汝” 令狐元青听了,心中忽然心有灵犀道“师尊的意思是剑应与执剑之人神灵合一,因心而动,因势而为”,戌道子眼中透出欣喜,看他的眼神仿佛看一坛美酒,捋着胡须不住点头“看来你的确是可造之材,为师并未看走眼,元青徒儿,看着”戌道子抽出自己的剑,往空中一抛,那剑便自动停留在空中,只见人影一闪,戌道子便稳稳地站在了剑上。 “徒儿,注意控制自己的意念,再将为师传与你的心诀在心中默念即可”戌道子话音刚落,已然御剑飘出几十丈去了。 令狐元青看得心痒,也学师尊一般将剑抛至空中,那剑歪歪扭扭总算是定住了,他纵身一跃,站在了剑上。心念刚动,赤心剑竟冲天而上,将他差点掀下来,“屏气凝神!”戌道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赶紧照做,剑才慢慢平稳下来。 御剑的感觉太好了,跟他上次猎到的坐骑火烈鸾鸟一样,都是随心而动,靠意念就可以控制,想到火烈鸾鸟,他心道:也不知胡言胡语有没有把它照顾好,临行前,他曾嘱咐过她们,若自己有事就让她们先回朱陵洞天,应无大碍。 他在天御山上空转了一大圈,来了天御门这许久,还未去过其他各峰呢。 “嘻嘻,师姐,你看,哪里来的少年郎”一声娇笑充斥于耳,令狐元青往下一看,只见几个白衣女子正在竹林中练剑。 这几个女子皆为素面白衣,在竹林间上下翻飞,姿容秀丽,煞是好看。“洛衣,别看了,小心师尊知道!”洛华作为师姐,想得自然要周到些,师尊玉素真人平日里经常教导她们谨言慎行,不得和男子接触,莫要坏了素云峰的名声。 “师姐,只要你不说师尊怎会知道,嘻嘻,长得真好看”叫洛衣的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年纪最小,性格也最为活泼。“还看,人家早远去了”洛浅打趣着洛衣,“看起来也是我天御门中弟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 “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洛华收了剑“咱们素云峰比不得其他各峰,在外面须得稳重谨慎些,师尊早上让我们去玉真堂见她,快来不及了,走吧”三人遂飞身向玉真堂而去。 令狐元青早远去了,并未听到她们说话,在空中飞了一会,感觉有些乏累,毕竟靠意念控制飞剑也是一件很耗神的事情。 “师弟,师弟------!”碧波潭旁边,阿野抬头望着天上,两只手不停挥舞着在叫他。他心念一动,赤心剑便咻地往下坠,“啊---啊---,当心”阿野一边喊着一边往他坠下的方向跑,他只觉得被人一拉,便扑到了某个人的怀里,两人一起倒在草地上。 令狐元青发现自己跌在阿野的身上,“师弟,你没摔着吧”阿野关心地问道,“无碍”令狐元青赶紧起身,面上却有了些许红晕,与他人这般触碰还实属第一次。 “哎哟,我的腰---”阿野爬起来,对着地上的一块石头踢了一脚,石头顿时滚到水潭中去了。阿野揉着自己被石头硌了的地方,“哇!师弟,你太厉害了!”夏日的阳光下,阿野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眼睛里装着星星,“云松师兄练了五年才能御剑,已经被天御门弟子奉为楷模了,你岂不是要封神了,哈--哈---哈”,阿野夸起人来无人能敌。 令狐元青正色道“师弟休要这般说,被别人听了要笑话的”,“听了便听了,师弟原本就是这般厉害,还有谁不服么?”阿野见令狐元青脸耷拉下来生气了,慌忙改口道“师弟,我不说便是,你经常说“祸从口出”,我晓得了” 说着话偷眼见令狐元青脸色还未好,三两下跳到谭边,“啪!”一个黑乎乎,滑腻腻的东西迎面向令狐元青飞过来,他下意识地接住,等看清了更加不高兴了,原来是一条大青鱼,这大青鱼在他手中扭来扭去,滑不丢手,青鱼很大,鱼嘴在他脸上蹭了好几下,衣服上也弄得滑腻腻的。 他本性喜洁,更为光火,“阿野!”发起火来的令狐元青已经口不择言了,他用力将青鱼扔入潭中,“哎呀呀,师弟你,你,这鱼我钓上来本是晚上为你做鱼羮的,你别扔呀,”说着“噗通”一声扎进了潭水中,在水中的阿野似一条泥鳅般灵活自如,潭水泛着粼粼的波光,阿野忽然不见了。 令狐元青心中有些慌乱,他担忧地走到潭边“师兄!-----师兄!----”没人应答,“阿野!--”他又叫了声,仍是没有半点回应,只有夏日的风掠过水面,形成一圈一圈的水纹。 “啊-----啊---”潭边伸出了一只手将正探身看向潭里的令狐元青一把扯了下去,令狐元青不禁惊呼起来,“哈----哈------哈”阿野的头窜出水面,湿漉漉的脸上眉开眼笑。 “即--墨--辰---野---”每当令狐元青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代表他很火大,他气愤地鞠了一大捧水向阿野头上砸去,砸得阿野眼睛都睁不开了,水顺着阿野的嘴角流下来。 “哈---哈”见着阿野的囧样,令狐元青笑出了声,笑声还未落,更大的水花向他砸了过来,阿野开始反攻,令狐元青瞬间变成了“落汤鸡”,一向清冷的他也毫不示弱,潜到阿野身旁,将他拖入水下。 刚开始他们还在互相打闹,随着越潜越深,潭底的景象让他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潭底并非想象中的黑暗,不知从何处反射过来的阳光将潭底照得清晰可见,巨大的石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石阵,石阵中心有个巨大的洞穴,反射过来的阳光正好穿过碧蓝的潭水射向洞口,呈现出无比绚烂旖旎的光影,好似在吸引他们进去一般。 他们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少年的好奇心就是这样,未知的东西更让他们着迷。他们沉到了潭底,潭底竟不是细沙,而是一块巨大的石板。 那些石柱层层叠叠,高矮不一,或组成片,或突兀独立,观之森森可怖,令人生畏,侧耳倾听,竟有风声如诉,似向他们讲述这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中间巨大的洞穴像一个黑洞,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他们下来才发现洞穴口散落着许多骸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看来甚为可怖。 他们在石柱中穿行,石柱上分别刻着蛇,狐狸,狼和一棵树,令狐元青看着这树,总觉得有些眼熟,他脑中灵光一闪,慕容凌风胸前的芙蓉花浮现在他眼前,“是芙蓉树!”,可是这不是妖界四大家族的图腾吗怎会出现在天御门后山的潭底?天御门与妖界有何关系?令狐元青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些念头。 忽然,眼前的石柱全部活动起来,他不禁抓紧了阿野的手,石柱在他们眼前飞快地旋转着,阿野胸前有绿色光斑在闪耀,只感到灼热至极,石阵中心的洞穴中传来沉闷的嘶吼声,似有什么巨型物体要破洞而出。 他们只觉得耳中“轰!”地一声,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令狐元青睁开了眼睛,太阳早已下山,夜幕降临,只剩下一缕金色的云彩还挂在天边。他发现自己躺在潭边的浅水中,身上虽无伤痕,但感到精疲力竭,“阿野!”他不禁叫了出来,“师弟!”在水潭对面,阿野从水中爬起,走向他。 他们眼中皆是疑惑的神色,仿佛刚才做了一个梦。但对方的表情告诉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这看似平常的碧波潭中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种神秘的力量将他们推到了岸边,很明显,这种力量很强大,强大到现在的他们完全无力对抗。 阿野拧着自己衣襟上的水“师弟,我之前经常到这里钓鱼,也曾潜水玩耍,但从未见过潭底有这般景象,怎的今日便有,好生奇怪”。 “这事确实离奇,师兄你回去莫要告诉别人”令狐元青也是一肚子疑惑“藏书堂中有很多志怪的书籍,我回去翻翻,说不定有记载也未可知”。 “嗯”阿野应了,“咱们赶紧回无云峰吧,赶不上晚课又要被师尊罚了”。令狐元青将剑定在空中,跃身上去,对阿野伸出手“师兄,上来”,阿野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令狐元青扯了他上剑,见他站立不稳,便在后面用手扶着他。 这次令狐元青控制得很好,赤心剑在空中稳稳地飞行,这次轮到阿野害羞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手臂在身体两侧伸展出去“哇!好高呀,我飞起来了! 第十章 又见故人 “阿野,今日你和元青随我下山”戌道子的话好似一道金光照亮了阿野。五年了啊,他心心念念,时时刻刻都想下山。以往总听师兄们说起天御镇有多么的热闹,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 他在这无云峰都五年多了,每月的月银他一个子儿都没见过,没有就没有吧,师尊也有他的难处,自己能吃饱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有钱,去逛逛也是好的,最主要的是能跟元青师弟一起,无论做什么他都乐意。 他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师尊,似是不相信这天大的好事会降临到他头上,令狐元青嘴角的微微一笑让他明白了这好事一定是师弟为他求来的。好几次令狐元青把下山的机会让给了别的弟子,为的就是今天能带上他。 阿野感激地看着令狐元青,“师兄,上来吧!”令狐元青向他伸出了手,他一把握住轻轻一跃就稳稳站在了赤心剑上。戌道子说声“跟着我”,话音未落便飞出老远了,两个人御剑自然慢些。 不过片刻,他们便来到了天御镇。镇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端的是热闹。阿野一进镇子便看花了眼,“哇,师弟,你看,那里有卖面具的,我们过去看看”阿野指着街对面的货摊,货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多是动物面具,老虎,豹子,龙,狐狸,猴,兔子。。。。,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阿野看了一阵,挑了个狐狸面具戴上“师弟,你看,我戴这个可好?”,“你喜欢吗?”阿野将套在头上的面具取下“喜欢是喜欢,可是。。。。” 可是他兜里哪有钱呀,他颇为不舍地将面具挂回去,只听得令狐元青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一个三文银,两个五文,公子要不就买两个吧,与你兄弟一人一个多合适”老板很会做生意,令狐元青从袖中摸出银子付过钱,也挑了一个戴上,是一只杀气腾腾的龙。 “谢谢师弟!”阿野把狐狸面具戴上,只看见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师弟,你看这个狐狸面具是不是很可爱?耳朵尖尖的,眼睛也尖尖的,鼻子也尖尖的” 阿野转过身和令狐元青说着话,倒退着走路“诶,师弟,我怎么发现你跟这个面具很像呀,特别是眼睛,一样样的”,阿野似乎有了新发现,“我说师弟,你上辈子是不是就是一只狐狸呀” “胡说!”不知为何,令狐元青有些羞赧,他追上阿野在他身上捶了几拳,阿野边跑边大叫道“师尊,师尊,师弟他欺负我”走在前面的戌道子头也不回道“该打,赶紧跟上”。 师徒三人很快来到了一所寺院前面的空地上。这座寺庙并不大,唤做“般若寺”,但人流如织,香火鼎盛。 戌道子站在显眼之处,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本山人初来乍到,所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本山人有许多开光灵符,安家镇宅符,财运滚滚符,夫妻恩爱符,防火防盗符,防小儿夜啼符,应有尽有,只需十文银便可请一道灵符回家,百无禁忌,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捧个人场,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人们围拢过来,有人正要付钱取符,被人拉住“莫要相信,这人衣冠不整,其貌不扬,哪里像那世外高人?他的符真要那么灵验,何不自己用了发财”。 还有一个胖且丑的妇人道“这人就是个骗子,上次在他手里买了桃花转运符,原以为能嫁个如意郎君,谁知媒婆介绍十个男人倒没一个愿意娶我的”,一个抱孩子的妇人道:“可不是吗?上次买了张符,原本孩子只是三更天哭,贴上符后整夜整夜地哭,骗子!” 鸡蛋,苹果,萝卜,土豆纷纷向戌道子扔过来,原本上寺庙烧香的就以妇人居多,大都挎个篮子,篮子里什么东西顺手便扔什么。戌道子弯了腰将满地的东西都捡到背筐里,头上还落了一片菜叶,颇为狼狈。等到他捡完,抬起头发现了极为神奇的一幕。 只见令狐元青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符咒,正在一一分发给周围的人,主要是妇人,有大姑娘,也有小媳妇,更有那大妈大娘,“给我一张,给我一张”妇人们都把手伸到令狐元青面前。 “不要挤不要挤,每人都有”阿野跟在旁边眉开眼笑地收着钱,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还有大胆的姑娘借给钱的时候偷偷在他手上摸一把,他也不在意。 “啊啊啊,太好看了啊”,“真真是天人下凡呢”,“穿白衣的公子看起来又高贵又冷峻,可是我喜欢”,“那穿蓝衣的小哥也生得俊俏”妇人们皆一脸花痴,争先恐后,很快便将戌道子带的所有符纸都卖完了。 原来符纸灵不灵验不要紧,要紧的是卖符的人生得是否好看。戌道子重新打量自己的两个徒弟,才发现妇人们所言非虚,一个冷峻,一个俊朗,说是璧人也不为过。 阿野高兴地将银钱全部交到戌道子手里,“师尊,这下你可以多买点好酒喝了。”戌道子看着阿野,心道:这孩子倒真是个好的,从小到大都是这般重情重义,我往日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些? 想至此便温和道“今日为师带你们下酒馆,要吃什么随便点”“师尊真好!师尊是全天御门最好的师尊!”阿野拍起马屁来的确无人能及,嘴甜得了不得。 令狐元青见着阿野这般欢呼雀跃的样子,竟忍不住心疼,这孩子是受了多少苦啊,只要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便有十分的欢喜。 “卖酒嘞,卖酒嘞”,“独一无二的花酿酒嘞,又香又醇的花酿酒嘞”,“荷花酿,兰花酿,桂花酿,杏花酿,梅花酿,芙蓉酿,应有尽有”戌道子被一阵招徕声吸引了,只听到这几句便勾得肚中的酒虫都要爬出来了。 令狐元青听着这声音却颇觉耳熟,“卖烧鸡嘞,独一无二的烧鸡嘞,又嫩又香的烧鸡嘞”,当他听到这声音便毫不怀疑了,怎么办呢?他将面具重新戴上。 循着叫卖声,戌道子走进了一家装潢颇为讲究的酒馆,正中挂个大大的牌匾“芙蓉酒家”,酒馆门口,两个俏丽的女子分立左右,一胖一瘦,一红一绿,不是那胡言胡语姐妹又是谁?令狐元青心道:这俩丫头,不在朱陵洞天好好呆着,到这天御镇来干嘛。 “仙师,里边请,里边请”姐妹俩热情地招呼着他们。里间大厅中已坐了不少人,三人落座后,胡语上前恭敬地问道“仙师用什么酒?吃什么饭?” 戌道子看着这酒家富丽堂皇的样子,寻思定不便宜,便说“先打二两酒来尝尝”,“仙师不用饭么?我们这里的烧鸡全镇闻名,可是一绝”戌道子手伸进兜里将钱捏了捏,数了数,一咬牙“那便来一只烧鸡”,“好嘞!”胡语很快转到后堂去了。 后堂楼梯口站着一人,玉树临风,那青色衣衫上的芙蓉花甚为醒目,正是慕容凌风。“语姑娘,今日可曾见着你家公子?” 胡语翻翻白眼“慕容凌风,我怀疑你是不是骗我姐妹二人给你白打工呀,你说不出三月,我家公子定会出现在此处,我们都来了多时了?哪有公子的半个影子?倒累得姑娘我腰酸背痛。” 慕容凌风闻言温和道“语姑娘休要急躁,且耐心些,那近日可有修行之人上门”胡语眼睛一转“此刻外间便有一位,还跟了两个徒弟”。 胡语将慕容凌风往旁边一推,“别挡我道,我还得给他们上酒菜呢”,“那语姑娘先休息片刻,这趟我去送吧”慕容凌风始终好脾气。他端了食盘来到大厅,只一眼,脸上便绽开了笑。 “仙师慢用,我是这酒家的老板慕容凌风,素日最喜修真之人,欲向仙师讨道招财灵符,仙师这顿饭便由我请了”戌道子听了很是受用“慕容老板客气,那本山人亲自给你画一副吧,保证灵验!”令狐元青在心里冷哼一声:又是这个慕容凌风,看来这只粘人精是甩不掉了,他定是已经认出了我,才这般做作。 很快,戌道子便画好了符。“多谢仙师,不知可否请高徒帮我在后堂张贴一下呢”戌道子朝令狐元青挥挥手“去吧”“是!师尊!”遂跟随慕容凌风而去。 阿野盯着托盘内的烧鸡直咽口水,戌道子见了撕下一只鸡腿递与他,“吃吧”,“师尊先请,弟子等师弟回来一起用”戌道子笑着摇摇头,这俩孩子倒是亲近,啃了一口鸡腿,喝了一口酒,赞道“好酒!” “师尊,我去下茅房”戌道子喝得正酣“别乱跑”。后堂中,令狐元青将符纸贴在门上,对慕容凌风低声道“后日在无云峰清心崖等我”,慕容凌风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这时阿野跑过来“师弟,贴好了么?我带你去看样东西”急急地将他拖走了。 原来后院有个池子,池中养着只绿毛龟,在池水中游曳,身上的绿毛漂浮在水面上,很是好看。还有只五彩斑斓的野鸡站在石墩上,火红的头高高昂起,拖着尾羽走来走去颇为神气。 “师弟,你看,这只龟好好玩,这只鸡也好漂亮”阿野拿根树枝逗弄着池中的龟,“你喜欢吗?”令狐元青问道,“喜欢啊,以前从未见过嘛”阿野随口答道。 “老板!”令狐元青高声叫道“这龟和这野鸡多少钱?”阿野惊得直摆手道“师弟,我只是说说而已,不用买给我的,真不用买”令狐元青毫不在乎道“师兄喜欢就好”。 慕容凌风走过来,一脸灿笑,“一两银子”,“给,不用找了”令狐元青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慕容凌风“再烦请老板包上两只烧鸡,两斤芙蓉酿送到大厅”,“好,二位小仙师请便”。 阿野一手提了龟,一手抱了野鸡,晕乎乎地跟在令狐元青身后,心道:看不出来师弟这般有钱,他对我这样好,让我以后如何报答。 这酒颇为上头,戌道子已是喝得迷迷瞪瞪了。令狐元青和阿野用了饭,将戌道子架起,蹒跚来到了“沅江”边。戌道子酒醉不能御剑,这江如何过得去,阿野正愁着呢。 令狐元青将绿毛龟往江边一放,绿毛龟登时变大了数倍,阿野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十分惊异,令狐元青招呼他将已经醉得人事不省的戌道子扶上龟背,只见那绿毛龟径直爬入水中,往对岸的天御山游去。 “师弟莫要惊慌,这是只灵龟,刚才那店家不识货才将它卖与我们”令狐元青平静道,“那你怎知这是只灵龟?”阿野很是疑惑,“藏书堂中有书对其专门有记载,它的样子与书中描述颇为一致”阿野懵懂地点点头,“是了,师弟你博才多闻,那这只野鸡岂不是也是只灵兽?”阿野看了看怀中的野鸡,神情间有期盼之色。 令狐元青对他点一下头,随即又将食指放于唇上“嘘”,低声道“师兄万不可声张,晚些时候我便告诉于你”一下得了俩宝贝,阿野高兴得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他无比钦佩地看着令狐元青,只觉得对这个师弟有说不出的崇敬和喜欢。 坐着这龟过河竟不比御剑慢,很快师徒三人便到了对岸,怪的是这龟竟又缩得饭盆般大小了。两人将师傅搀进寝堂伺候他睡了,只听得那戌道子口中迷迷糊糊道“柔姬-----,柔姬,不要离开我”,二人听了面面相觑,轻手蹑脚地出去了。 “师弟,这野鸡有何妙处?”阿野按耐不住好奇心,“这可不是什么野鸡,这是只火烈鸾鸟,几千年的灵兽,至于妙处嘛,待会你自然知道,师兄先将这灵龟好好养着。”阿野将绿毛龟放在水缸之中,这龟在缸中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晚上,做完晚课,阿野抱了火烈鸾鸟紧跟在令狐元青身后。到了一处僻静的林中,令狐元青心念一动,那鸾鸟便现出本来面目。 “哇,原来这神鸟竟如此庞大”阿野惊呼道,“师兄低声些”令狐元青提醒他。火烈鸾鸟这半年被胡言每日喂食些玉米豆子,早让这鸟儿吃腻了,这下见了主人异常欢喜,在令狐元青身边挨挨蹭蹭,引吭而鸣,巴望主人再喂它吃颗灵丹。 令狐元青在它嘴里塞了颗“回还丹”,“我也要吃”,令狐元青无奈又倒出一颗丹药来,阿野吃了乐得眼荚都弯了起来。“哇----哦--------”阿野口中发出欢呼之声,这鸟骑着可比御剑舒服多了,飞得也更高。 “师兄,抱紧我,别摔下去了!”令狐元青在前面抓着鸾鸟的翎羽,阿野坐在后面抱着他的腰,“师弟,这鸟可有名字”,“尚无”,那我叫它翩翩可好?”,“翩翩?” “对呀,风度翩翩呀,跟他的主人一样”令狐元青听了嘴角抿出一个浅笑,鸾鸟在夜幕中展翅飞翔,夏天的风吹得他们发丝拂面,衣带飘飘,很快就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了。 一直躲在大石后面的云山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一直望着那个黑点,心道:叶元青那小子总让人觉得神神秘秘的,定有古怪,这下可被我抓到了,哼!我这就告诉云松师兄去。 第十一章 云松的隐秘 月光下,云松正在练剑。剑花密不透风,身形飘逸,灵动非常。舞了一会,他将剑一收,擦了擦额头的汗。 “师兄师兄”云山心急火燎的声音,云松问道“师弟,何事?”云山附在云松耳边将刚才见到的情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然后阴阳怪气道“我还纳闷呢,这叶元青如何能半年之内便能达到炼气五层且能御剑,想当初师兄你练了十年才刚到炼气第八层,五年才能御剑,那小子肯定有古怪,就师尊将他当个宝”。 云松脑海里浮现出戌道子看叶元青的眼神,那眼神他太熟悉了,那小子没来之前,师尊经常用这种眼光看自己,可是如今。。。。。。,而且师尊将贴身腰牌都给了那小子,很多次他故意跟到藏书堂,却未见着人,可过了两个时辰那小子又从藏书堂出来,藏书堂中肯定有不为他所知的地方,而他竟然完全不知,现在连和师尊下山的机会都越来越少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将剑握得紧了些,手上青筋迸现,“也许那小子根本就不姓叶”他从牙缝中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嫉恨之色。 “师兄你是说那小子是个冒牌货?”云山的脑子难得地好使了一次,对于这种事他的脑袋一向是转得很快的“那我们何不到岭南去查探一番,如果真是冒牌货,那师尊是不是就会赶走他了?” 云松冷笑了一声“即使这样,恐怕师尊也舍不得吧,毕竟是他的得意弟子,可是如果我们能证明他并非人而是。。。。。。。。。”说到这里,云松住了口,云山一脸惊恐“师兄你是说那小子可能不是人?那。。。。那。。他难道是。。。。”云山发现自己背上已经汗湿了。 “此事不可泄露,若你说出去半个字,我便将你私自下山去百花楼的事情上报师尊,结果如何想必你也清楚”月光照在云松那张敦厚的脸上,云山竟觉得很是陌生,甚至有些凶狠,“继续留意他们,随时来报我” “是。。。。是。。。。,师。。。。兄。。。。。”云山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说不清是怕叶元青还是更怕这个师兄,连滚带爬地走了。 云松望着云山趔趔趄趄的背影,心中很快有了决定,其实他从轩辕城离天宫开始便对元青一直有所怀疑。 云松心道:来历不明,天纵奇才,只要你不是天神,我都有办法将你的身份暴露出来,下个月初师尊会去紫光阁参加仙门大会,到时候,哼哼。。。。。。。。。,他将手放到剑锋上,很快他的手指上多了一道伤口,渗出些许血珠,他慢慢舔舐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浮现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天御门清心崖,一个身影已站立了许久。他负手而立,眼望前方,万籁俱静,衣角随着风而飘扬。来天御门已经半年了,半年,不过是修仙途中的一瞬而已。 “出来吧”他朝林中朗声说道,一道身影飞身而出。 “令狐兄怎知我到了?”慕容凌风问道。 令狐元青心道:就你那浓烈而销魂的香味隔几十丈也冲鼻,自己不知道么。 说出口却变成了“慕容兄一向守时,元青至今有一事未明,我的行踪不知慕容兄如何得知?” 慕容凌风笑道“令狐兄一向机敏,这个就不用我明示了吧” 令狐元青点头道“果然如我所料,那元青今日便将那“化酒灵叶”原物奉还吧” 从那天在天御镇遇见慕容凌风开始,他就怀疑了,慕容一族掌花木,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化酒灵叶”便是将自己的行踪暴露无遗了。 “凌风并无恶意,实在是你那两个小丫头在轩辕城遍寻不见你,着急求到我头上,我呢正好也想念令狐兄得紧,便带她们一起循着这灵叶的气息找了过来”。 慕容凌风话音刚落,林中又飞出两条身影,一齐叫道“公子”,声音中似有哽咽,胡语道“公子,这半年我们一直在找你”,胡言道“公子,找不到你,我连烧鸡啃着都不香了,你看人家都饿瘦了” 令狐元青看了看姐妹二人,心中颇为感怀,从小到大他主仆三人便在一起,情同兄妹,从未分开过这许久,胡言果真如她所言清减了不少,想来还是担忧他之故。“你们可回过朱陵洞天?祖母还好么?” 胡语点头道“老太君身体无碍,精神也好,就是想念公子得紧,让公子空了回去看看”。 胡言道“公子难道一直都要待在这天御门中么?” 令狐元青道“你二人还是尽快回朱陵洞天,有些事情不便多言” “我不回去”姐妹二人异口同声道,眼角带泪,令狐元青黑下脸来,如今的形势,他怎么可能将她们带在身旁。 “令狐兄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近日凌风族中有不少小妖失踪,我正在追查此事,凌风斗胆请令狐兄将她姐妹二人借与我做个帮手,她二人也可经常见着你,岂不皆大欢喜?”慕容凌风见不得姐妹俩难过。 胡语喜道“就是就是,慕容公子所言甚是,公子常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慕容公子帮我们找到了公子,让我们帮忙也是应该的”。 令狐元青心道:许久未见,你倒愿意听他的了,也罢,暂留他们在天御镇,若有事也多个照应。 胡言见令狐元青沉默不语遂拍手道“公子可是答应了?” 令狐元青拱手道“那她二人的安全就仰仗慕容公子了” “好说,好说”慕容凌风满口答应, “就他那点三脚猫法力,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胡语白眼翻到天上 慕容凌风心道:这丫头果然是过河拆桥的主,刚替你说了好话便不认了 令狐元青有些担心道“你三人既暂留天御镇,千万莫被我师尊识破了身份,师尊法力高强,深不可测,慕容兄需事事当心”。 慕容凌风微微一笑“令狐兄多虑了,令狐兄难道没听说过吗?我慕容家族有一圣品-----绝妖丹,服用之后便再无妖气散发,与凡人无异。” 令狐元青看了看天色“那自是极好,元青不能在此久留,你们还是尽快离开,不送!” 姐妹俩有些不舍“公子保重!” 三人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令狐元青呆立片刻也飞身而去。 令狐元青并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悄悄地张好等他钻进去。 “搜”,云山带着一帮弟子闯进了阿野的茅草屋。阿野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师兄,这大晚上的你们干嘛呢?”云山看着他,阴险地笑了笑“干嘛,你说干嘛?给我搜!”随着“砰砰砰”一阵响动,被子被扔到地上踩了好几脚,竹床也被掀翻在地几欲散架,连堆在房间角落的南瓜红薯都被一一砍开,其他弟子将不大的房间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阿野在一旁问道,云山逼近他“误会?云远,你来说说”云远翻了翻绿豆大的眼睛,“阿野,你快招了吧,云山师兄的银子你到底藏哪里了?”“银子?什么银子?”阿野一头雾水。 “今天我看见你进了云山师兄的房间,结果云山师兄的银子就不见了,你还装什么蒜?”“上午是云山师兄让我去给他收拾屋子的呀,云山师兄你说是不是?”“放屁!我什么时候叫你啦,你撒谎也不打草稿”云山恶狠狠地咆哮“你们还愣着干啥,捆了!”弟子们七手八脚将阿野捆了个结实,“师兄,找到了”一个弟子从阿野挂在墙上的衣服中掏出了一个钱袋,云山接过钱袋在手中掂了掂,走近阿野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见了么?这就叫人赃俱获!看你还怎么抵赖。” “我没有,我并未做过”阿野为自己辩解着,“你不承认没关系,前几日师尊说了他不在的时候云松师兄可全权处理,带走!”左右两旁的人将阿野向修习堂推去,令狐元青远远跟在后面,心道:果真如我所料,且看他们意欲何为? 修习堂中烛火闪烁,云松坐在戌道子平日坐的太师椅上,摇曳的烛光让他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郁,“阿野,你可知罪?”阿野气得脸红脖子粗“阿野从未做过,何来知罪?” 云松笑着转向云远道“你来告诉他若是偷盗该如何?”云远幸灾乐祸道“按天御门门规,门中弟子若有偷盗,罚鞭刑50,拒不认罪者加倍惩罚!”“哦,那就是100鞭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云松嘴里说着话,眼光却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他知道,此刻门外一定有一个人比谁都心急呢,阿野就是只饵,大鱼要上钩,他还需要再加点鱼饵。 修习堂入门处早已备好了一大桶黑狗血,里面墙上也贴了好几十道除妖符,俱是用黑狗血和着朱砂画的,狗乃至阳之畜童子黑狗先天阳气最纯,即使是千年妖怪也无所遁形。 只待那人一进这个门,他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去,待他现出原形,师尊便知他的爱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里,云松面上浮现出一丝狞笑“拿师尊的七仙鞭!” 众弟子听到后也是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门规中说的可是普通鞭子呀,这七仙鞭莫说100鞭,就是10鞭也会叫人皮开肉绽,20鞭便能要人命呀。这云松师兄是不是也太狠了点。 “师兄,你今日就是将我打死,我即墨辰野未做过的事情还是不会认的。”阿野眼中是满满的桀骜不驯,同时还有一丝轻蔑。以前,云松是他最为敬重的师兄,如今怎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好!有骨气,云山,打!”云松眼睛盯着门口,云山拿了七仙鞭,狠狠地抽在阿野身上,阿野的肩头顿时崩开了一条血口,鲜血汩汩而出,“啪!”又是一鞭,阿野的背上的衣服已被血渗透,但他连哼都未哼一声 云松稍微有些焦躁,他用眼神示意云山继续,“哐啷”修习堂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云松欣喜异常,猎物终于落入了猎人布置的陷阱,“哗!”站在门后的弟子将桶中的黑狗血倾泄而出,进来的人便成了一个“血人”。 “快!念咒!”云松一声令下,所有的弟子都捏了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混账!”一声怒吼将云松惊得从太师椅上跌落在地,他顺势滚在那个“血人”面前,磕头跪拜。 其他弟子这才醒悟过来这个“血人”是他们的师尊,全都惶恐不语。 “为师不在,你们这群混账简直要翻了天!松绑!”戌道子将面上狗血拂去,怒气冲冲地指着在地上跪下一片的弟子骂道。 令狐元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将阿野身上的绳子松开,又将阿野扶到一边坐下。 “还有你!”戌道子指着云松,手颤抖着,“因你平日最为稳重诚实,为师对你最为信任,你看看你今天干的什么好事!不分青红皂白对师弟下狠手,你如今越发出息了!” “师尊,今日之事实是被云山师弟所蒙骗,弟子也有错,弟子甘愿受罚”事到如今,云松只能将云山拉出来垫背 “师尊,我的钱袋确实是在阿野住处找到的,其他师弟也可作证!”云山完全没有看到云松给他的眼色,还准备血口喷人。 “钱袋在阿野那里有什么奇怪,原本就是你让人偷偷放进去的”令狐元青一脸的云淡风轻,只是疼惜地看着身旁的阿野。 “师尊,不关我事啊,这都是大师兄的主意,师尊明鉴啊”眼看事情败露,云山也只能将锅甩给云松,原本也是他让这么做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戌道子还粘有血迹的脸此刻显得很可怕,他怒视着云松。 “师尊,弟子并无话说,弟子愿意领罚”云松脸上并无波澜,心中却道:这次算你叶元青走运,下次我会好好谋划,你不可能每次都这般好运 “好,好得很,这次我不打你,你自去清心崖面壁思过,没有为师的准许不准回来!” 戌道子再也不看云松一眼,快步向外走出,经过云山旁边时,指着云山道“至于你,你记住,为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有再犯,逐出师门,永远不得踏进无云峰半步!”“是---是--,师尊,弟子再也不敢了!” 阿野睡在竹床上,看着满屋的一片狼藉,心中顿感委屈。“师兄,来,将药吃了”,令狐元青手里托着一颗“回还丹”,温柔地喂到阿野口中。 “身上可还痛?”令狐元青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玉瓶,将药膏轻轻地抹在他的伤口上。阿野的脸红红的,每当令狐元青冰凉的手指触摸到他的皮肤时,一种怪异的感觉便在他心中升起,可是又忍不住想让令狐元青继续碰触。 令狐元青并不知他所想,愧疚道“今天怪我,要是我早些到,你就不会挨这些打了” “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他们太欺负人!”阿野忽然想起了什么“师尊这次出去参加仙门大会为何回来得这么早?要不是师尊正好赶上,还不知他们会如何狡辩呢” 阿野并不知道,戌道子此番提前回来,完全是有人故意所为。在看见云远鬼鬼祟祟进阿野房间时,令狐元青已经大致猜到了云松云山之流要干嘛了。于是正在紫光阁百无聊赖的戌道子接到了一张传音符“师尊,您什么时候回无云峰?弟子给您准备了芙蓉酒家的桂花酿,您回来了一定要尝尝。”于是,本就不爱应酬,酒虫被勾出来了的戌道子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然后正好赶上那一幕。 关上阿野的房门,令狐元青心中知道,他在无云峰的生活再也不可能平静了,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张传音符飞向了天御镇的芙蓉酒家,慕容凌风接了看过,喃喃自语道“令狐兄,必不负所托!” 第十二章 入门测试(上) 天御门一年一度的入门测试就要开始了,阿野很是紧张,他很怕这次再不通过,师尊真会将他赶出无云峰。 以前他甚至想过自己确实不是修真这块料,大不了照旧去做他的“乞丐皇帝”,逍遥又自在,什么样的苦他阿野没吃过啊。 可是现在,自从令狐元青来到了无云峰,他是那么开心,和元青师弟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他们还有了共同的秘密-----后山碧波潭的秘密,灵龟和火烈鸾鸟的秘密。 元青师弟还告诉他,即使他不会御剑,以后想要下山玩,随时可以乘灵龟渡江,只要不被师尊发现便好。 他真的舍不得离开无云峰,不舍得师尊,更不舍得离开那个表面清冷实则温暖的师弟。 所以他每日除了做事,其他时间都用来练功,越发勤勉。 说来也怪,自从吃了元青师弟的丹药后,阿野感觉自己修习起心法来越发容易了,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灵力在自己体内自由游走,至于到了什么阶段他也无意去管,因为还有一件特别怪异之事让他忧心。 上次从水潭回来后,原本睡眠极好的他总是半夜被一个声音叫醒。 这个声音好似来自地狱,又好似来自虚无,总之无法形容的诡异。开始几天他并未在意,也未听清那个声音到底说的什么,可后来他有意识控制自己的神志静心倾听,才发现那个声音叫的是两个字“地野”,“地野”是谁,虽然他叫即墨辰野,可是他也不姓“地”呀,还是另外的字?“帝”?“弟”? 又一次半夜被唤醒之后,他感觉胸口灼热难耐,他从床上坐起身,将衣襟拉开,胸口的印记赫然变红了。 这个印记从小便有,是微黑的一个扇形,似是鱼鳞又非鱼鳞,刚好长在胸口上。 他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娘给他洗澡,总是抚摸着这个印记慈爱道“我们阿野有了这个印记就不怕丢了,什么时候都找得到”。 想起娘,还有爹,他眼圈顿时红了,他从枕下摸出一个圆圆的石头状的东西,上面有几个小孔,他送到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曲子苍凉,幽深。 这是爹给他做的石埙,每次爹出门都摸着他的头道:“阿野要是想爹了,就吹这个埙,爹听见了自然就知道回来了”。 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吹,爹和娘都不会听见了,也不会回来了。。。。。。。 隔壁房内,令狐元青被这埙声给惊醒了,这埙声太过悲凉,让他听了心里颇为难受。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幅卷轴,打开来挂在墙上。 卷轴是一幅画,“桃源美人图”这几个字他很熟悉,是父亲的笔迹,画上的女子一身白衣,形容修长,姿容俏丽,螓首蛾眉,巧笑倩兮,那眼尾更是微微上翘,尤为传神。 身后是一片绚丽的桃林,林后几间茅屋,屋前几只鸡正在啄虫,屋后远处群山若隐若现。女子左手拈花,右手仗剑,仿佛下一秒便要从画中走出来。 皎洁的月光照在画上,令狐元青看得入神。从他记事起,这副画便挂在父亲的书房,父亲总是呆呆地看着这画上的女子。不停地往口中倒酒,直至酩酊大醉。醉了的父亲总会放声大哭,“锦心”,娘的名字被父亲叫得撕心裂肺。 他最不喜欢下雨,因为每当下雨,父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好可怕,他会摔东西,发脾气,尤其对他,小小的他总是吓得发抖。 每每都是祖母赶过来将他抱走,说着当时的他听不懂的话“青儿,不要怪你爹,他心里难受,你长大就明白了”,可是他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是不明白。 如果还能见到父亲,他很想问问父亲,为何一直对他那么冷漠?他想问问父亲,母亲究竟因何而亡? 他拿出幽篁箫吹了起来,一曲《幽篁曲》吹得如泣如诉,让人不忍卒听。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起得晚了,相互一打量都忍俊不禁。“哈哈,师弟,你怎么成了熊猫眼了”,令狐元青不悦道“还不是你半夜吹那曲子,难听至极,害我一夜都未睡好” “你还说呢,你吹的洞箫又能好到哪里去,吵闹至极”阿野学着令狐元青说话,还冲他扮个鬼脸,一溜烟跑开了。 令狐元青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心里既羡慕又怜惜,这孩子成天怎会如此开心。 “师弟,明天你陪我去参加测试好不好?”阿野凑上来, “我为何要陪你去?”不知怎的,令狐元青就想逗逗他。 “因为你就是我的福星啊”阿野眼荚弯弯,里面的星星就要跑出来了,“有你陪着,肯定能过” 令狐元青看着他那俏皮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重重地揉了揉“还不快去练功!” 阿野头一歪,躲开他的魔爪“君子动口不动手,干嘛动手动脚的” 迅速转身,离开,不让人看到他红到耳根的脸,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 只要师弟一挨近他,他就会面红耳赤,真是奇怪。 “明日陪你去便是。”身后传来元青的声音,他无声地笑了笑。 天御门主峰锦云峰大殿外已经聚集了一千多个弟子,这些弟子均是当初因自身资质欠佳被各峰挑剩下的,这些人都做了外门弟子或是挂名弟子。每年的这场测试便是专为他们而设。 每个人都想来碰碰运气,通过一段时间的修习万一能通过测试那就成为了真正的天御门弟子了,其他不说,单是穿上那身白色的门服在天御镇走一圈都会收获多少羡慕的目光啊。 每年也确实有几个人能顺利通过测试,不过这几率也确实太小了些,千分之几,要多幸运才可以啊。 这群人中能坚持五年,每年都坚持参加测试的仅有一人-----阿野,别的人最多坚持个两三年就彻底放弃,安心地当条咸鱼。只有阿野这个大家公认的资质奇差的人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别说那些一起参考过的弟子了,连主考大人---掌门真人玉锦真人都认识他了。 “阿野,今年能过吗?”一人问道。 “谁知道呢,我估计大概应该可以能过吧”阿野挠挠脖子,他一说瞎话就会有这个小动作,令狐元青在一旁腹诽:这人的脸皮真是厚如城墙,哪来的那么大的脸。 “那看来阿野今日是很有把握了,这样吧,大家来赌一局如何?”一人悄然提议。 其实在测试场内为自己看好的弟子下赌注也是被默许的,连掌门真人都未公开否决,毕竟多数人注定是失望而归,小赌怡情,活跃下气氛也是可以的。 说到赌局,周围的弟子围拢来,兴致盎然,“怎么个赌法?” “老规矩,无论多少,每人皆可下注,若阿野未能通过测试,那庄家照你们的赌注加倍赔付,若阿野通过测试,那你们所有的前都归庄家所有。” “无聊!”众人对攒局者的智商深感忧虑“那谁愿意做庄家?”这不明摆着嘛,以阿野这种重修五年都不过的资质,还有何悬念。 “我来做庄家何如?”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发现是那个一直在阿野旁边的白衣少年所言,既然有人主动做冤大头,这样的钱傻子才不赚呢。 很快,人们争先恐后地下注,下注的人越来越多,连玉锦真人座下子阳,子真,子夏都赶来投了注。 “哈哈,我把上半年的月银皆投注了” “你的气魄也太小了吧,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可是投了两年的月银呢” “嘻嘻,你们说这世上真有这么傻的人么?” 。。。。。。。。。。。。。。 投了注的弟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师弟,你干嘛当这个庄家呀,你是嫌你银子太多了么?”阿野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说你能过便能过!”令狐元青冷了脸答道。 “下一组!”子阳站在台阶上宣布下一拨测试的弟子名单。 “该我了,我进去了,师弟你不用担心,实在没钱赔,你把我卖了也行”阿野说着没心没肺的话,眼睛却一直看着令狐元青。 “快去吧,放心,像你这样又傻又能吃的肯定卖不出去”令狐元青笑着说道。 测试分为两项,其一为精神品质的测试,另一个就是对弟子自身灵力的测试。 第一项是被测者进入一个封闭的结界,里面有各种幻像,每个人的题目都不尽相同,有专门的人员观察被测者的各种表现,评定等级。 第二项就简单多了,有五枚验灵石,黄,橙,粉,红,紫五色验灵石,越往后证明灵力越高。 排在阿野前面的弟子大概有20岁左右,他从结界出来之后脸涨得通红,眼睛也只看地上,灰溜溜地跑了出去,后面有声音传出道“贪色未过!” 阿野大大咧咧地进去,里面空无一物,很快他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抽离了身体,变得非常缥缈自在,走路也像走在云端里。 他一路跑跑跳跳,忽见前面有一人,看背影似乎是个老者,老者走得很快,几乎是一闪而过,“啪!”一只精美的钱袋从老者身上掉下来,正好落在阿野的面前。 阿野捡起钱袋,掂之甚重,想了一下,将钱袋中银子细细数过,重又系好,追上去大喊道“老人家,老人家,你有没有丢东西?”老者须发皆白,闻言顿足,不耐烦道“你这小兔崽子,大喊什么?我耳朵又不聋”。 阿野依旧笑嘻嘻的,“老人家,你看看自己是不是丢了东西?”老者一摸身上随即大喊道“我的钱袋,我的钱袋怎的不见了?”阿野拿出钱袋在老者眼前一晃“老人家,可是这只?” 老者大怒,揪着阿野的衣领便打“我说为啥不见了,原来是你偷去了,”边打边高声叫道“来人啊,抓小偷啦”阿野一边躲一边好言道“老人家,这钱袋委实是我刚才捡到的,你说这钱袋是你的,可知里面有多少银子?” “我没事数它干嘛,我不知道”老者话音刚落,忽的出来一个美娇娘,穿着及其妖艳放荡,举止更是轻佻,她拉住阿野的手道“好弟弟,这钱袋原是我的,你还给我便是”又嗲了声音道“若是你将钱袋还与姐姐,姐姐便带你回百花楼耍子,里面的姐姐随你挑”说完还拿双桃花眼魅惑地看着阿野。 阿野心下厌恶,挣脱了拉着他的手淡然道“大姐既说这钱袋是你的,那你可知这钱袋中有多少银子?” 美娇娘眉目流转,“人家当然知道啦,总共是十一两八钱银,我说的可对?” 阿野心下吃惊,但他平静道“那大姐可知这钱袋内部有何特征?”女子似乎并未料到阿野有这一问,顿时哑口无言了,老者则脱口而出“钱袋曾经破损,里面是我老婆子自己用三色丝线缝好的。” 阿野真诚道“老人家,这钱包若是我偷的我如何还肯还你?即使不是我之物,即使别人承诺好处,我也不肯轻易给别人,何故?就是因为知道是你的,所以老人家以后莫要错怪于人了”老者面有愧色接过钱袋,忽的,老者和女子皆消失了,阿野好似做了个梦般,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就出了结界,只听得后面声音传出道“不贪,不色,通过”,阿野摸摸胸口,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的景象都是在测试。 阿野来到大厅,验灵石周围已经排起了队。 第十三章 入门测试(下) 霄云峰的一个外门弟子将手放了上去,只有黄色验灵石亮了起来,他瘪瘪嘴,很自觉地出去了。子阳高声道“未过!下一个!” 接下来的是锦云峰的挂名弟子,见到子阳便点头哈腰起来“子阳师兄好”,子阳略一点头,黄色验灵石亮起来了,橙色验灵石稍微亮了一下便熄灭了,“唉!”这名弟子差点捶胸顿足了,只差一点点呀,就差那么一点呀,要是自己往日里再勤勉那么一点就通过了呀,“别灰心,明年还有机会”子阳安慰着同门师弟,阿野心下突然紧张起来,同样的话,他都已经听过五年了,人很多时候还是要承认,天赋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通过!”,黄、橙两枚验灵石同时亮起,这个弟子高兴得跳了起来,这意味着以后他也可以和内门弟子一样修仙了。 “阿野,看你的了”子阳小声说道,他可是几乎将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压在阿野身上了,只要阿野发挥正常,那他就能大大地发上一笔啦。当然,所谓的正常就是保持往年的记录-----黄色验灵石只亮那么一下下就熄灭了。 阿野紧张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他眼前浮现出那张清俊的脸,师弟说“我说你能过便能过!”,他心中似乎伸出了万般勇气,他咬牙闭眼将手放了上去。周围一阵骚动,子阳断断续续道“快,快,快。。。。请师。。尊过来”早有弟子跑去禀告玉锦真人了。 “不会吧,一定是验灵石出了问题,那之前的结果还算数吗?”,“还是等掌门真人来了再说吧”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起来。 “出了什么事?难道这次背到家了连一枚验灵石都未亮?”阿野睁开眼睛,什么?这。。。。这。。。。这不可能吧,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他揉了揉眼睛,紫色的验灵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阿野抬头看看子阳,子阳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了,他才确定自己所见为真。要知道,在这天御门中,别说外门弟子了,就连内门弟子中修为最高的灵海师兄也只能同时亮起四枚验灵石,能使紫色验灵石亮起的只有各峰峰主了,而且据说戌道子也不能,所以经常受到大家的轻慢。 “师尊,您看!”,玉锦真人怔怔地看着那枚紫色验灵石,忽然放声狂笑“哈--哈---哈!,天不绝我天御门!师尊,难道是你。。。。。?”众人这才想起,在天御门中能以年少之身亮起五枚验灵石的只有一位,那便是玉锦真人的师尊----天玑真人! 玉锦真人热泪盈眶,捉住阿野的手探上灵脉,果真灵力逼人,只是显得杂乱无章,在体内横冲直撞。 阿野呆呆地随着玉锦真人来到内堂,“阿野,你可是有什么奇遇?”玉锦真人温和地问道,阿野迷惑地摇摇头。玉锦真人暗自笑了笑“我也真是太心急了些,看这孩子如此老实,天天在无云峰待着能有什么奇遇”。 “那你从现在开始就是内门弟子了,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对于人才,自是每个人都想据为己有,多多益善,况且通过刚才在结界中观察,阿野无色无欲,正是修真的好苗子。 “回掌门师伯,阿野五年前就已拜过师了,师尊待阿野很好”阿野回答得不卑不亢 “玉锦老儿,你好不害臊,连我的弟子也要抢。”不知什么时候戌道子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玉灵真人,玉素真人。 被戌道子抢白一通,玉锦真人心下很是不喜,“有何不可,原本也未正式入你门下,以前不过是个挂名弟子罢了,就你那副酒鬼模样还能指望带出什么好徒弟”。 这话当着众人之面说出未免太刻薄了些,其实在座的各峰峰主皆知戌道子为何成了今天这副样子,只是大家都看破不说破罢了,没想到被玉锦真人揭了伤疤。 “玉锦,你既如此说,我们出去比过,我戌道子虽不才,还未必赢你不过!”戌道子十分激动,被人当面羞辱怎能轻易算了。 “比过就比过,走!”玉锦真人也作势要出去和戌道子比试一番, 阿野上前一步跪下“师尊和掌门师伯不要为了弟子伤了和气,弟子从小飘零,生来愚钝,幸得师尊带回无云峰悉心抚养教导,阿野心中感激涕零,望掌门师伯海涵” 戌道子听得阿野这般说,心下大受感动,亦为这孩子感到高兴,禁不住老泪纵横,用衣衫擦了擦眼睛。 “两个多大的人了,为争个弟子大打出手,说出去丢的可是天御门的脸!为老不尊!”玉素真人说话一向尖刻,作为曾经的小师妹,玉锦真人和戌道子又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只得悻悻作罢。 “师尊,众位师伯,若无事弟子便告退了”阿野施过礼急匆匆的出去了,这里火药味这么重,哪里能够久待。再说耽误了这许久,师弟肯定等急了。 “师弟,听说你前段时间又收了一位高徒?”玉锦真人问道。 “你的耳朵倒是灵敏,”戌道子冷笑一声“我戌道子收徒难道还要掌门师兄你允许么” “师弟莫急,我并无此意。我听说那孩子是从轩辕城带回的?” “正是那日去妖王离天宫中所救”戌道子答道,“有何不妥?” 玉锦有些欲言又止“这孩子来历可清楚?你我都知那妖王七煞圣君诡计多端,事关天御门安危,兹事体大,还是慎重些为好呀” “这个自不必掌门师兄提醒,我戌道子不说别的,在降妖捉妖方面在天御门中称第一无人反对吧?”戌道子望向大家,其他三位皆点头表示肯定,虽然修为不是最高的,但戌道子在这方面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所以,这孩子的身份大家就不要有所疑虑了。”戌道子肯定地说道。 “师弟既如此说,那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玉锦真人还不忘寒碜戌道子两句“我五人之中还是师弟你最厉害呀,连得两名高徒,三年之后的会试只怕是你无云峰最为风光了” “掌门师兄说笑了,无云峰素来只能捡些其他各峰剩下的歪瓜裂枣,哪里能跟你们比呢” 眼看两人又要唇枪舌剑个没完,玉灵真人道“师兄师弟都少说两句,今日我来是有重要事情相商。”此话一出,与锦真人和戌道子才消停下来,皆看向他。 “上次师弟救出的修士不是安置在天御镇的般若寺中吗?”玉灵真人看向戌道子,戌道子点点头,这事的确是他亲自办的,“近日有弟子禀报说那些修士皆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问了寺中住持也道不知,说以为被我们天御门接回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是一阵沉默,这事情可有些奇了,那些修士皆失去了金丹,对妖来说并无大用,此中内情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到底是谁人所为?还是妖王的诡计?在天御门脚下出现这种事,怎么说来都极不应该,难道说妖王的属下已经渗透到天御镇了?” 一系列的问题让各位峰主细思甚恐,半晌,玉锦真人对戌道子道“师弟,你经常在般若寺门口卖符篆,想来对般若寺比较了解,不若辛苦师弟一趟,查探个究竟”。 “你也知道我卖符篆了,只望师兄少克扣无云峰的银钱,至于般若寺修士失踪之事我自会查了与你交代”戌道子趁机将了一军。 玉锦真人面有微赧,笑着掩饰道“师弟说哪里话来,以后你无云峰自是尽量满足,劳烦师弟跑一趟了。” “告辞!”戌道子甩了甩袖子,他可不愿意和这位师兄打交道,一直以来,辛苦干活的是他无云峰戌道子,好处却一概没有,其他几位峰主过得比他滋润多了。 玉霄真人常年闭关,门中大小事务一概不管;玉灵真人座下高徒众多,资质皆为上品;玉锦真人,就不用说了,管理天御门这么些年,好处可没少捞;就连玉素真人,因是女流,很多危险之事也不需她亲自上阵,再说了座下一众徒弟青春美貌,众仙门争相攀附联姻, 戌道子往口中倒了一口桂花酿,甩甩衣袖离开了。 “晦气!那阿野竟然通过了,害我输掉这半年的积蓄,唉!” “谁说不是呢?谁能料到?只能节衣缩食过苦日子了” 。。。。。。。。。。。大殿前的空地上人们一脸晦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阿野见到令狐元青远远便招手“师弟,师弟,我过啦!” 仲夏的烈日晒得阿野汗水直冒,脸也红扑扑的 他雀跃着跑到树下,“等久了吧” 令狐元青摇摇头,平静道“今后你可以和我穿一样的衣服了” 阿野心中一动,原来那么久以前他说过的话,师弟都还记得。 “最重要的是,我们有钱啦”令狐元青悄悄将袋子拉开让阿野看了一眼, 满满的碎银,“啊---啊啊---我们有钱啦!”慌得令狐元青赶紧去捂他的嘴。 子阳望着这两人有说有笑的亲近模样,冷面道“三年后可不能再让他们无云峰的弟子这般出风头” 第十四章 清心崖 云松已在清心崖面壁一月有余了,师尊并未让他回去,显然师尊的气还未消。烈日当空,汗水不断从他的额头上渗出,迷了眼,他便闭着眼,也不用衣袖去擦,依旧稳坐如钟。 “师兄,吃饭了”,阿野戴着草帽,拎着食篮,里面是馒头和青菜。正午的阳光从草帽的缝隙中照下来,阿野的脸上多了些斑驳的光影,阿野就着衣襟擦了擦汗,“师兄,从明天起我要和师尊和元青师弟下山办事,就给你送不了饭啦,不过我已经和云远师兄说好了,他会替我的。” 阿野递给云松一个罐子“师兄,这里面是我熬的凉茶,解暑解渴,快喝吧” “放那吧,我一会儿就喝”云松转过头对阿野笑道。 “好,那我走了,你记得喝哦”阿野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慢慢淡出了视线。 眼看阿野走远不见,云松一把抓起篮子狠狠地摔在地上,馒头滚了一地,盛茶水的陶罐也被摔得四分五裂。云松尤未解气,抬起脚将馒头踩得稀烂,他暴躁地吼道“我叫你装无辜,我叫你装好人!” “啊-----!”愤怒的嘶吼从喉间迸发,对面的山峦传来愤怒的回音,似乎也在嘲笑他,嘲笑他这个无云峰的大师兄,一夕之间变成了弃儿,阿野那样的笨蛋居然都得到了师尊的垂青。 更不用说叶元青那小子了,简直成了师尊的心头肉。三天两头从天御镇买酒给师尊喝,哄得师尊喜笑颜开,他跟随师尊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师尊如此高兴? 而且最气愤的是阿野居然能点亮五枚验灵石!这个笨蛋是如何做到的?还是他们都被骗了,阿野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不对,这不可能,他绝对不相信。这么多年了,无云峰中最有天赋,最得师尊宠爱的弟子一直都是他云松! 可是现在全变了,自从那小子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师尊不再信任他,连师弟们也都不再崇拜他了,连阿野这个笨蛋都开始变强,都是他!叶元青!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云松握手成拳重重地砸在尖利的岩石上,岩石顿时碎裂飞溅,他的手也血迹斑斑。他将手伸到唇边,内心原始的冲动让他将手上渗出的血舔舐殆尽,他倒在滚烫的地上,双眼通红。 此时,一只小黑蛇从草丛中游了出来,爬到了他的身边。小黑蛇试探着爬上了他的胸口,在此盘作一团,昂首专注地看着他。许是感到胸口的冰凉,云松坐了起来,他抓起小黑蛇,看也不看地摔向悬崖边的桃花涧,带着哭音吼道“连你也来嘲笑我!”,“嘭!嘭!”一拳又一拳,砸上岩石,很快他的手就变得血肉模糊了,似乎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被扔下桃花涧的小黑蛇瞬间化作了一个女子,她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焦急还是写在了她的眼中。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正要躲避, 不料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截住了她的去路。“柔姬见过尊主!”女子见了男子立刻下跪行礼。“哼!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你私自见他,是想坏我的大事吗?”黑衣人胸前一条金龙很是显眼,正是隆力奇。“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对他太过想念,所以。。。。。”柔姬似是对隆力奇尤为畏惧。 “想念?!你别忘了,他的命和你的命是谁给的?我能让你们生,也就能让你们死!”隆力奇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尊主喜怒,柔姬对尊主的再生之恩没齿难忘!柔姬死不足惜,只恳请尊主高抬贵手,放过松儿,尊主让柔姬做什么都可以。” 柔姬匍匐于地,不住向隆力奇磕头,隆力奇看着地上的女人,似乎很是满意,“你放心,我不仅不会要他的命,我还要亲自教导他,让他变得更强大,为蛇族建功立业!” 他托起柔姬的下巴,“怎样,阿柔,我对他是不是很好,就像我曾经对你的那样”柔姬整个人都在颤抖,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啪!”一个耳光甩在了柔姬的脸上,“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隆力奇暴怒起来,他将柔姬重重推到在地,恶狠狠道 “你只能属于我,属于蛇族,你要是再这般不识好歹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柔姬浑身如筛糠一般,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蛊毒发作的痛苦滋味太过刻骨铭心,“尊主饶命,柔姬再也不敢了”,见柔姬这般柔弱无助的模样,隆力奇心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柔声道“这就对了,只要你不再见他,他就能在这无云峰平平安安地过下去,去吧,你还有任务未完成呢。” “属下遵命!”柔姬不舍地向上面望了一眼,旋即转身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这条小黑蛇云松见过好几次了,从小到大他都很懂事,很少哭。可是还是免不了有感到委屈 的时候。 比如小时候,其他师弟都有自己的爹娘,可是他没有,师弟们嘲笑他,他只能躲到这里一个人放声大哭,小黑蛇也是这般悄悄出来,也是这般看着他。 后来还哭过一次,师尊教他的剑法,他老是参悟不了,他在这清心崖上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小黑蛇就在一边一直陪着他,他边哭边拿剑指着小黑蛇道“你又来看我笑话,信不信我一剑宰了你!”小黑蛇听了立即落荒而逃。 “起来,你这个懦夫!”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云松从地上爬起来,四周寻找,可是没有一个人。“你是谁?”,“相信我,我是来帮你的。”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松心中十分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你怎知我的敌人是谁?” “我当然知道,难道不是他夺走了你师尊对你的信任吗?” “你能帮我?” “当然!前提是你要变得更强!因为你现在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似乎被说中了一般,云松急切地问“怎样才可以变强?” “吃下这个,然后我会传你心法,你将会比天御门的任何人都要强大” 他的手上凭空多出了一颗红色的丹丸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若不信也就罢了,那就继续当你的懦夫吧, 就将首座弟子之位拱手相让, 就眼看着那小子完全取代你在师尊心目中的地位, 就等着被人嘲笑羞辱吧,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让云松抱紧了头,一想到可能发生的这些景象 他心里犹如刀绞, “好,我相信你!” 他毫不犹豫地将红色丹丸吞下 “好!有魄力!你以后每到月圆之夜都到此地等我,我自会将心法传与你” 一道黑影在云松眼前闪过,待他想看清是何人时, 那人已飞走不见了,眼前只余依稀一团黑影 “我一定要变强!”云松在心里呐喊。 远处,一直偷看的柔姬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 “松儿,你为何那么傻呀,都是我害了你!” 她的眼泪夺目而出 第十五章 般若寺(上) 芙蓉酒家,大堂内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来三只烧鸡,一斤梅花酿”阿野壕气十足地大声喊道。上次入门测试时赢的钱他数了一晚上都未数完,他从未见过这么多钱。有钱真好啊,有钱可以让师弟吃鸡吃个够,可以让师尊喝酒喝个痛快。 胡言将酒菜端上桌。“仙师,请慢用”,举手投足之间还真像一个跑堂的伙计,她看了令狐元青一眼,那个眼神她很熟悉,不就让她装不熟嘛。 “师弟,鸡腿给你,可好吃了。”阿野撕下一只鸡腿递到令狐元青面前。令狐元青接下来的举动让胡言原地石化了。他居然接过来就啃,说好的洁癖呢?以前他的食物可是从不让别人触碰的。更让人吃惊的是,他居然开始吃鸡了,说好的食素呢?这人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她不禁盯着看了看旁边那个递鸡腿的小哥,虽说还算长得英俊,可也没有公子好看呀,更比不上慕容公子那般温文尔雅,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魅力让公子变化这般大?胡言迷迷糊糊地往后堂走去。 “仙师,还需不需要添点米饭?”胡语故意凑上来,戌道子有些醉了,笑眯眯道“姑娘,你家的酒是我戌道子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酒,你们老板呢?叫他来,我一定要和他交个朋友!” “多谢仙师抬爱,我家老板出门办事去了,回来我一定转达您老人家的话”说完给令狐元青 眨了下眼,令狐元青会意,慕容凌风一定是帮他办事去了,这慕容凌风虽说举止浮夸了些,倒是重信守义,值得结交之人。 “那还不容易,等你们老板回来,师尊收他当个外门弟子不就行了”阿野笑着对胡语说道,又挨近了令狐元青附耳低声道“这个姐姐长得倒挺水灵的,刚才我见她还跟你眨眼呢”令狐元青脸色铁青,不再理会阿野。 阿野不知为何得罪于他,讨了个没趣,只好跟戌道子起腻。 “师尊,你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你要收了他当外门弟子,以后这芙蓉酒家的好酒你不是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吗” 戌道子已有五分醉了,打了一个酒嗝,用手指着胡语道“对对对,你家老板回来,叫他立即来找我”胡语听了心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要是慕容凌风当了戌道子的外门弟子,那以后要见公子还不是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吗,当下应道“仙师放心,我替我们家老板应下了。”话音刚落就听得隔壁桌上的几个客人在闲聊 “听说了吗?镇上马财主家出事了!” “出事了?能出什么事?” “你们还不知道呢?马家的儿媳妇和大胖孙子不见啦” “不是前阵子才办完满月酒吗?我还去讨了杯酒喝呢,怎么就不见了” “谁知道呢,听说呀,出了怪事!”说话的老者突然降低了声音 另外几个客人都伸长了耳朵“什么怪事?” “那媳妇和孙子青天白日地凭空不见了”老者说完这话左右看了一眼 “当时乳母丫鬟婆子一大帮人都在呢,眼皮底下,人就没了 你道奇不奇怪” “这倒奇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 “这谁知道?你们不知道吗?那马家还请了道士做法呢, 不过都好几天了还是没有眉目,马家传话出来了, 若谁能将人寻回,宁愿以半数财产相赠呢” “走,走,。。。。咱们。。去。。看看” 戌道子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可是他此时已醉得东倒西歪的,哪里能走? 令狐元青劝道“师尊这般醉了如何去得,还是等酒醒了再去吧。” 阿野听了旁人的议论,很是想去, 他这人玩心较重,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不去呢。 又怕去得迟了,被别的道人占了先。 遂怂恿道“师弟,按说你也跟着师傅学了不少东西了, 要不咱俩去看看吧,助人为乐嘛”。 令狐元青心道: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出息,财迷! “去,去,你去!”戌道子指着令狐元青醉醺醺的, “我。。不。。去,我。。还。。。要要。。。喝。。喝”, 令狐元青很无语,这师尊也太不靠谱了吧, 说是带着他们下山找那些被夺丹的修士的下落, 他老人家倒好,直接喝趴在这儿了。 令狐元青只好把戌道子交给胡语,有胡语照顾他也放心, 遂和阿野一起将戌道子搀到后面房间安顿好, “那就麻烦姑娘代为照顾一下,我们去去就回”。 胡语微微施了一礼, “公子放心去,我和妹妹定然好好伺候” 望着令狐元青和阿野的背影, 胡语心道:公子对慕容凌风那般嫌弃, 和这个小哥倒是亲密。 一路上,阿野都有些狐疑, 他总觉得这师弟跟芙蓉酒家的姑娘之间有些什么。 试探道“师弟,你没发现么? 那穿绿衣的姑娘对你跟别人都不一样”。 令狐元青心道:我是她主人,能一样么。 冷言道“有什么不一样?” 阿野挠挠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同 要不然。。。。。。” “不然什么?” “要不然就是这姑娘对你有意思!” 阿野想也没想将这话说出来, 眼睛盯着令狐元青看, “胡说!”令狐元青脸都气红了, 心道:这师兄怎的如此胡乱猜测。 “找打!”令狐元青追上去使劲捶了阿野好几下, 阿野见着令狐元青生气发怒的样子心里竟颇为高兴。 他在前面跑着,故意道“你看你看,你脸都红了,被我说中了吧” 令狐元青不再理他, 目不斜视,面若冰霜。 走了好一会,大概是觉得无聊, 阿野凑上来“师弟,我错了,我再不乱说话了” “师弟,你理理我” 令狐元青继续低头走路,不理不睬。 “师弟呀,你气性怎的如此大”, 令狐元青冷眼看了他一眼。 心道“我偏不理你,谁叫你乱说话” “哎哟,师弟,我好渴,快渴死了” “一定是刚才吃的烧鸡太咸了,我又没喝水” “师弟,我渴!” 。。。。。。。。。。。。。。 令狐元青走到街边买了个甜瓜往阿野身上扔去 阿野准确地接住 “谢谢师弟,还是师弟最疼我,好甜” 阿野啃着瓜,说的话比瓜还甜。 马家大宅就在眼前, 两人向门口走去 “哎哎,谁让你们进去的”看门的家丁见二人年少, 又无师父领着,便将他们拦了下来 “师兄,给他们开开眼” 阿野小声说道 令狐元青哪里不懂他的意思, 也是,人有时候还是需要装一装的 令狐元青一把拎起阿野飞身而起 阿野惊奇“师弟,你什么时候不用御剑也能飞了?” 令狐元青无语,给他个白眼 心道:我这样飞已经好几百年了好么 只见那家丁连滚带爬地跑进去通报 “老爷老爷,神仙下凡了!” 马老爷和马夫人,马少爷还有丫头婆子一大堆人 见到两人白衣飘飘,缓缓降下, 都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小民何德何能竟引得仙人下凡” 令狐元青把剑收了,向马老爷施礼道 “我二人乃天御门中弟子,老伯有何事烦扰可与我细细说来” 马老爷叫丫头给二人奉了茶, 马夫人道“我这个媳妇叫婉儿,嫁到我家已经5年有余, 因婚后一直未有身孕,我便常带她上般若寺进香。 前几年,心不可谓不诚,但还是一直未有如愿, 所幸媳妇一直坚持,经常宿在寺中吃斋礼佛, 也许心诚则灵,终于如了愿, 从她怀孕以来我是小心伺候, 好容易生下大胖孙子,全家上下都欢喜得紧。 可谁知,如今竟连媳妇和孙子一并不见了” 马夫人说到这里,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马老爷扶着头有气无力“我的大孙子啊, 想我马家三代单传呀” 那马少爷看着呆呆的, 众人皆做痛心疾首状 唯有他面无表情一脸呆滞。 阿野问道“少夫人和小少爷是在哪里不见的?” 乳母答道“还能是哪里,就在少夫人住的房间里, 当时我和丫鬟都还在呢,眼前一阵黑雾, 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醒过来一看, 少夫人和小少爷就不见了” 阿野道“方便带我们去下少夫人失踪的房间查看一下么?” 马夫人道“方便方便,只要能找回我孙儿,仙师请便” 遂唤了丫鬟领路, 二人到了房间, 令狐元青仔细地搜寻了一遍, 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门窗俱是紧闭的,能将两个大活人给弄走的, 也只能是妖了。 阿野看了看窗户,并没有痕迹, “师弟,我倒觉得咱们应该去一趟般若寺” 令狐元青点头道:“此番去必须先装扮一番” 阿野给了他一个你说得对的眼神, 但脸上却犯了难“咱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装扮呀” 令狐元青“先回芙蓉酒家” 等他们回到芙蓉酒家的时候, 戌道子还沉睡不行,大概还一直醉着。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露出什么破绽让他起疑, 胡言胡语两姐妹帮着忙活了好一阵。 看着令狐元青和阿野的样子差点没给笑趴下, 阿野穿着胡言的粉红衣衫, 一看就是个爱说爱笑的小丫鬟, 令狐元青穿着胡语的绿色裙子, 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个高冷的大小姐, 不过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好看, 胡语道:你俩出门可得注意安全哟。 阿野回头将粉红的帕子往下一甩, 捏紧了嗓子“哎呀,讨厌,人家晓得的” 又只上去挽了令狐元青的手, “小姐,等等奴家” 走在路上,令狐元青简直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只感觉到街上的人都在看他和阿野, 女人们嫉妒的眼光,男人们赤果果的眼光, 更让人生气的是旁边这个神经病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 对着那些猥琐至极的男人飞着媚眼, 引得那些男人目光呆滞,口水连连, “你能要点脸么?”令狐元青铁青着脸。 “哎呀,惹大小姐生气了,奴婢该死”阿野仍是捏了嗓子说话, “无聊!”令狐元青脸上能拧出水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阿野在一起自己突然就会生气, 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眼神, 也许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明明知道阿野的性格就是这样, 可还是会忍不住去生气。 往往在阿野嬉皮笑脸地说些笑话哄他之后, 他又莫名地愧疚, 觉得其实是自己莫名其妙,喜怒无常。 “大小姐,有没有走累,阿香扶你去树下休息休息” 阿野侧着身弯着腰从下往上看着他, 看着看着眼睛就看直了, “哎呀呀,师弟,你怎么那么好看呀 你要是个女的,我一定得娶你” 令狐元青盯着那张凑过来的俏脸, 脸上被胡语弄得花团锦簇,喜庆十足。 “找打!” “小姐,注意你的身份,你可是千金大小姐, 千金小姐可没有当街打人的, 别人可都看着呢” 看到令狐元青气得牙痒, 阿野似乎得了新的乐趣, 他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看到师弟那张俊脸被他气到扭曲好玩的事了。 般若寺上香的人极多, “这位姐姐,也去进香吗?”阿野拉了一位妇人攀谈, 妇人看了看阿野“哟,好俊俏的姑娘,我去给我闺女还愿, 姑娘此去难道是要求一门好姻缘” “姐姐说笑了”阿野放低声音“不瞒姐姐说,我家小姐成婚已一年了, ,肚子还无半分动静”说到这里,阿野扭头看了看站在树下的令狐元青, 长身玉立,一身翠绿衣裳,娴静如水,还真像个大家闺秀。 阿野忍住笑“姐姐可知这寺中哪尊菩萨最为灵验?” 妇人抚掌笑道“你可是问对人了,我家闺女原本三年未孕, 也是听人说这般若寺中弥勒佛甚为灵验, 拜完后才一个月果真有喜了,你道灵不灵?” 阿野故作惊奇道“姐姐,这求子我只听过拜观音菩萨,或是送子娘娘, 却从未听说拜弥乐佛的,难道这般若寺中的弥乐佛还管求子?” 妇人将他拉到一边,低声神秘道“姑娘有所不知, 这般若寺中弥乐佛极是有灵,只需晚上在殿中宿上一夜,包你如愿!” “太好了,我去告诉我家小姐,多谢姐姐!” 阿野和妇人作别,走到树下将刚才妇人说的与令狐元青说了, 令狐元青此时气消,心道:出来办事果真还是得带上阿野, 他生来面善讨喜,打探个消息什么的倒是方便。 “这般若寺中定有古怪!那些修士的失踪多半也与此有关。” 阿野依旧挽了令狐元青“小姐,咱们今晚便会会那显灵的弥乐佛可好?” “到时听我指令,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令狐元青嘱咐道。 “知道啦,大小姐!”阿野仍是捏了嗓子说话,听得令狐元青又想打他一顿。 第十六章 般若寺(下) 般若寺天王殿中,蒲团上跪着一红一绿两个女子 正是乔装改扮的阿野和令狐元青二人 “师弟,你说那妖怪今晚还来不来啊,都已经二更天了” 阿野在蒲团上扭来扭去,显见乏了 “师兄稍安勿躁,还是好好跪着,别让那妖怪看出了行迹” 令狐元青依旧闭了眼,双手合十,看起来极为虔诚 阿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弥乐佛 袒胸露乳,箕踞而坐,大大的肚子滚圆突出 甚为可笑,阿野冲着佛像扮了一回鬼脸 仍觉无聊,见令狐元青并未睁眼 玩心顿起,在供奉的鲜花上摘下一片叶子轻手蹑脚地放进了令狐元青的衣领之中 “师弟,你的脖子上有只虫子,哇!好大一只”阿野故作惊慌道 “啊,哪里?在哪里?快给我捉了去!” 令狐元青只觉得背上一凉, 惊慌得跳起来,拉开衣领四处寻找 脸都吓白了,神色颇为慌张, 脖子上眼见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师弟莫要惊慌,我帮你拿开它”阿野从未见过令狐元青这般狼狈模样 心中乐得不行,面上还镇定自若地将手伸进令狐元青衣领之中 装模作样的找虫子 “噫,刚才还爬在这里的,哪去了呢?师弟,你再靠过来些, 我好好找找” 令狐元青身上已经开始抖动了,眼睛紧紧闭着,害怕至极 阿野忍住笑,一只手在令狐元青衣中乱摸 摸得自己脸先红了,令狐元青皮肤的光滑质感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他不敢再摸,便将那片叶子拿出 “师弟,我捉到它了,你看,绿绿的,可肥了!” “你快将它拿走,扔得远远的”令狐元青仍是不敢睁眼, 他自小便对虫子一类的东西十分惧怕 惧怕到浑身痒痒不自在的程度 “好,我已将它扔到门外了,师弟现在可以睁眼了” 令狐元青睁眼就见到阿野那张狡黠的脸 “哈-----哈------哈-------”阿野笑到肚痛 上气不接下气“原来—师弟—你竟然—怕---虫---子---” 看见阿野手上的那片叶子,令狐元青便明白自己被阿野捉弄了 他心念一动,只听得阿野一声惨叫“啊啊啊-----” 他手上的叶子变为了一条七寸长的蜈蚣 正快速地钻到他的衣袖之中 见阿野也如自己刚才那般在身上不停抓摸 令狐元青嘴角勾出一丝笑来 “师兄居然也怕虫子,元青这就与你捉虫” 遂学阿野将手伸进他衣领之中 在他背上狠狠拧了一下 “哎哟,师弟你下手可真重,就跟你开开玩笑嘛 要不然我看你都快要睡着了” 话音刚落,殿中烛火闪了一闪 一阵黑雾弥漫在殿中 “屏气,凝神,那妖怪来了!”令狐元青提醒阿野道 只见那黑雾越来越浓 阿野和令狐元青假装晕倒在地 一团黑影乘风而至, 这怪物身形巨大,眼大如灯笼,口如血盆 浑身漆黑,丑陋不堪 他先是在阿野和令狐元青身上嗅了嗅 见阿野穿着粉红衣裳,衬得他面若桃花 胸前鼓鼓,便在阿野胸上揉了一把 将阿野夹在肋下,黑雾渐散 黑影一闪,转眼便消失了。 一路上只听得风声呼呼 想来是那怪物飞得颇快 阿野感觉自己被颠得都快吐了 不知行了多久,前面出现一座山 很快阿野便被怪物带至了一个山洞前 只见那怪物将蒲扇大的手掌在山门上一按 厚重的山门便缓缓移开 洞中更是别有洞天 虽是黑夜,但未见有烛火灯盏 洞内却亮如白昼, 阿野睁开眼睛一看, 原来石墙上挂着斗大的一颗夜明珠,正自熠熠生辉。 阿野心道:想不到这妖怪府中竟还有这等宝物 一会将这妖怪擒了,我得把这夜明珠带回无云峰 晚上师弟看书就不费眼睛了 “嘭!”阿野正想好事呢,冷不丁被那怪物重重地扔到石床上 “哎哟我的腰啊,这挨千刀的妖怪对你野爷能不能温柔点啊” 阿野仍旧闭了眼睛装晕。 那怪物想是累了,坐在石床边呼呼喘气 “婉儿,倒茶来!”怪物一声大吼,声如洪钟 “婉儿,不就是那马家媳妇么,果真是被这怪物掳来了” 阿野将眼睛翕开一条窄缝 “黑郎,来了”只见一个身着粉红衣衫的娇俏妇人缓缓走来, 手中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茶水 “黑郎,叫得还怪亲热的,想来就是这怪物的名字了,倒真是名副其实” 阿野继续一动不动 “咕咚咕咚”只听得黑郎喉间作响,一大杯水便灌了下去 “黑郎此番下山可有我那婆家的消息”婉儿给黑郎续上茶水,柔声问道 “马财主最近请了许多修士,道士,说是要捉妖,倒叫他们来捉捉看!” 黑郎擦了擦嘴角“老子叫他们有去无回,全进我肚里!哈哈” “黑郎怎的又说这种话,婉儿害怕,你可千万不要再害人性命了” 婉儿柔声道“我以前听说天御门的修士很是厉害,你下山也须得小心些” “那帮凡夫俗子有何可惧?你休要担心,上次那般若寺中的修士不也被我啃了个干净” 婉儿听了这话脸色立马黑了下来,那黑郎见了面有惭色 “我知道了,以后再不吃人了,你莫要生气了” 婉儿指了指黑郎身后的阿野生气道“你怎的又将人家姑娘掳了来,我看你还是旧习难改!” “婉儿莫要生气,我想你在这洞府中颇为寂寞 我见这姑娘生得喜庆,便想着将她掳了来跟你做个伴 你做大,她做小,你看可好?” 黑郎说着走到婉儿跟前,举手发誓道 “我黑郎说到做到,此生不再害人,此生只喜欢婉儿一人 如有违反,必遭天谴!” 婉儿听了脸色稍缓“谁要你发毒誓了,你只要真心待我们母子二人 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我就知道婉儿最是通情达理,想当初, 般若寺中那么多女子我都只是逢场作戏,唯独对你一人念念不忘。。。。。” “这些话黑郎休要再提,若以后你再糟蹋人家姑娘, 我便带了满儿离开你,再也不见你!”婉儿说着说着竟是要哭了 “我不说便是,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没有你和满儿,便是要了我的命了!” 此时,洞中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婉儿看了眼阿野, “满儿醒了,我去照看他,黑郎记得我说的话便好, 今日对这姑娘可得温柔些,不可鲁莽” 黑郎不好意思“嘿嘿,婉儿提醒的是,你快些去吧” 阿野心道:没看出来这妖怪居然还是个痴情种,不过这婉儿姑娘为何愿意委身于妖怪 也是叫人想不明白。师弟呀,你怎的还不来呀,你要再不来,我可要被这怪物给轻薄了! 婉儿走后,黑郎扑到床边看着阿野,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蒲扇般的大手对阿野上下其手, 阿野心道:这个大色鬼,摸这俩馒头还摸上瘾了 黑郎黑塔一般的身躯扑到阿野身上, 身下的阿野睁开了眼睛,倒把黑郎吓了一跳 以前他每次都是趁那些夜宿在天王殿中的妇人昏迷之际将他们掳回洞府 等轻薄完之后再送回般若寺,整个过程那些妇人都不会苏醒。 而婉儿是个例外,自从他看见婉儿的第一眼开始, 他就想将她据为己有,她看着是那般的温柔可人,通情达理。 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她,默默地观察她, 他见过她因不能怀孕被婆婆嫌弃臭骂后一个人低声啜泣的样子 他见过她耐心哄着不能人道,呆呆傻傻的夫君睡觉的样子 他也见过她一个人时常望着窗外一只飞着的小鸟露出的羡慕的目光 所以他将她带回自己的洞府 他们都是孤独的,妖或人都会时常感到孤独 他自己好色的毛病他也会慢慢地改掉 因为这会让她伤心,对于她的劝说, 他总是不大在意,也许这就是妖和人想法的不同。 妖就是妖,自由自在,想要女人了便下山去抢, 想要吃人了便下山去掳,每当他看见那些人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时候, 他便体会到了作一只妖的尊严, 要是这些事情都不做,哪里算是一只合格的妖呢? 比如眼前这个女人,他只凭嗅到的她身上的气息便喜欢上了, 尤其她还穿着粉色衣衫,和婉儿穿的一样的颜色, 这更让他把持不住。 “美人儿,你醒了”黑郎凑近了看,越看越欢喜, 这女人长得太讨喜了,一双笑眼,见了便让人心生欢喜。 而且美人儿似乎并不怕他,要知道婉儿睁开眼见到他的时候可都是吓得尖叫起来了呢。 阿野其实很想闭上眼睛,因为眼前的这张脸实在是太丑了, 一张面盆大的脸,奇黑无比,鼻翼宽大,眼睛突出,头发乱蓬蓬地耷拉着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妖怪,怎的如此丑陋 戏文里说的妖怪不都是艳若桃李,风度翩翩的吗 “我好渴”阿野确实也渴了,在般若寺跪了半天一滴水都未进 “有水,有水,”黑郎乐呵呵地倒了一杯水送到他嘴边 看样子还想喂给他喝,阿野心里一阵反胃 “你这样子人家好害怕,你可会变化?”阿野实在不想对着这张脸,而且这会子了师弟都还未到,以自己的那点功力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了 “美人儿不必害怕,美人儿稍等”黑雾突起,待黑郎转过身来, 一个翩翩公子便出现在了阿野眼前 阿野心道:这妖怪果真有些神通,居然能随意变化,师尊说过, 这样的妖至少都得修炼三千年以上,待会师弟能不能打过他还未知呢 我且得想想办法。 “怎样,美人儿,现在不怕我了吧,我俩好好快活快活。”说着黑郎便要上手去搂阿野, 阿野故作嫌弃撒娇道“哎呀,你身上太臭了,人家都要被你臭晕了” 黑郎听了脸有愠色,正待发作,见了阿野那娇滴滴的模样,火气便下去了大半 “好好好,美人儿等着我,我且去沐浴”黑郎捏了捏阿野的脸蛋便离开了, 色迷迷的样子让阿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师弟啊师弟,关键时刻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呀,再不来,你师兄贞洁不保啊” 阿野急得在地上转圈,他摸了摸身上,一张符纸都没有, 情况紧急管不了许多了,他将自己食指咬破在空中迅速画了一道符 口中默念火云咒咒词,心中将各路神仙问候了个遍“天灵灵,地灵灵,一定要显灵” “疾!”阿野手指往石床上一指,石床上铺着的兽皮便着了火,燃烧起来。 阿野欣喜异常,哈哈,这次终于行了, 他一路走,一路放火,凡是能燃着的东西他都将其引燃,很快,洞府内黑烟滚滚 “黑郎,黑郎,着火了!”婉儿焦急地喊着,她怀中的婴儿呛得直哭,阿野找了个地方藏好 心道:大姐,这也是没办法,先委屈你们了,待我和师弟捉了那妖怪再好好送你们回家,罪过罪过。 黑郎澡洗到一半,连上衣都未来得及穿上,听到婉儿的喊声光着膀子便跑了出来 一看洞府内的情形,扛起婉儿和满儿便朝洞外奔去。 此时令狐元青早已在洞口等待多时了,这石门十分厚重,且设有机关,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进去,洞门突然开了 洞中火光一片,浓烟从里面滚滚而出。 “阿野这脑袋有时也蛮灵光的嘛”令狐元青心道 紧接着,里面冲出一个黑大个,上身光着,一身的黑腱子肉袒露在外面, 身下还夹着两个人“唰!”令狐元青抽出“赤心”剑,拦住了黑郎的去路。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黑郎将婉儿和满儿放在地上,暴喝道 “我乃天御门中弟子,奉师尊之命,前来捉拿于你!” “哼!又是一个来送死的臭修士,今天便叫你有来无回!” 黑郎将手伸向空中,两把牛角形状的弯刀便出现在他的手上 第十七章 黑郎和婉儿 “哈哈,来吧,让你尝尝黑爷我的厉害!”话毕,这黑郎将脖子扭了扭, 全身咔咔作响,转瞬之间,黑郎竟比刚才还变大了好几倍, 好似一座黑色的小山矗立在地上, 给人以强烈的威压之势。 弯刀向令狐元青左肩砍来,他只得腾空闪过, 可是他还未飞到高处,另一把弯刀又迎面砍过来。 那黑郎虽是生得五大三粗,但刀法却甚为了得, 不仅灵活多变,攻击更是凌厉,刀刀致命, 令狐元青一时之间被两把弯刀逼得手忙脚乱。 而且他的赤心剑好容易刺到黑郎身上,确是“叮”的一声, 好似刺到铁板上,这黑郎到底练了什么功法,竟然是刀枪不入了。 “哈哈,冷美人儿,给黑爷求个饶,黑爷便不与你计较了,收了你做个三夫人也不错,你看如何?”令狐元青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是女装,看着黑郎那银荡的笑容,他脸气得铁青, 手上剑的进攻也比刚才快了许多,专挑黑郎的薄弱地方下手。 与黑郎交手这一阵他已经看出了黑郎刀法中的一个小破绽,刚才虽然黑郎一直以力量压着他,让他反击不足,但黑郎此时眼睛一直盯着他,颇有些心浮气躁,他便看准时机出手,“唰!” 赤心剑在黑郎的腋下刺出一道口子。 伤口不是很深,甚至连血都没涌出多少来,但这已经足够了,至少让令狐元青知道了黑郎并不是铁板一块,他心中稍微平静了些。 “哟!你这冷美人儿倒是厉害!黑爷我越来越喜欢你了!”黑郎口中说着轻薄之语,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弯刀闪着银光将令狐元青包围起来。 “放肆!”令狐元青将赤心剑挽成数道剑芒,一时间只听得“哐哐”作响,两种武器碰在一起,双方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哗!”两人被这种力量弹开,各自退后数丈。 不待令狐元青站稳,黑郎手中又多出来一只小小的铃铛,看其材质非铁非铜非金,“冷美人儿,你可得小心了!”黑郎将铃铛摇了一摇,“叮铃,叮铃,叮铃。。。。。。。”不知为何,听起来很普通的摇铃声竟让令狐元青头痛欲裂。 他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屏气静心,可是完全没有用, 他感觉头似乎要炸开了,神志都有些模糊了, “叮铃,叮铃,叮铃。。。。。。。”他眼前居然出现了两个黑郎, 他将赤心剑刺向其中一个,可是另一个却持着弯刀到了他近前, 他横起赤心剑一格,却空无一物,耳中只听见“哈哈哈”黑郎得意的狂笑声。 他想要摸出幽篁箫,可是发现自己突然全身无力, 手脚都软绵绵的,完全被那铃声控制住了 “师弟!”他的脑中突然一个激灵, 似乎清醒了许多,他模模糊糊看见阿野站在黑郎铁塔一般的身后, 表情颇为焦急,他心道:令狐元青,快快清醒!师兄手无寸铁,法力又弱, 再这样下去,真要被那妖怪给吞了。 心中一急,脑中顿时清明了许多,只见阿野将手指咬破,在空中画了个符, 说声“疾!”手指指向黑郎的裤子, “你们居然是一伙的!刚才洞中之火便是你放的?”黑郎气氛极了,他的裤子冒出一阵黑烟, 显然是着火了。“哈哈哈,你个臭不要脸的,连你野爷爷也敢轻薄,让你尝尝火云咒的厉害!”阿野恢复了原声,不知为何,这铃声对他好似无效,看起来完全不受影响。 黑郎跳着脚三两下便将身上的火扑灭了,但膝盖以下的布料全被烧成了灰烬, “哈哈哈,这么大个人了还穿着裤衩呢”阿野拍掌笑道,黑郎气急, 两把弯刀带着凌冽的风声向阿野砍去,“我的妈呀!”阿野见刀色变,立马跑过去躲在令狐元青身后“师弟,好怕怕呀,咱们今天是不是真要被这怪物给吃了啊” “师兄莫怕,且拼得一时再说!” “师弟,要不咱们请个天雷咒试试吧,这怪物有些手段,硬拼不过呀” “好,你来画符,我来请咒!” “不是吧,我这左手手指头都咬过了,只能咬右手了!” 阿野皱着眉头将右手食指咬破,在空中画了一道符 令狐元青将灵力集聚于赤心剑,赤心剑指向天空 “召雷将,召雷兵,领天将,领天兵,斩妖精,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之后,风声大作,远处雷声轰轰, “师弟,天雷请下来了,咱们将这怪物打回原形看看到底是啥玩意儿” 阿野兴奋道,可是他并没有高兴太久, 不过片刻,风居然停了,雷声也远去了,阿野傻眼了。 “哼!雕虫小技也拿到你黑爷眼前来献丑! 乖乖投降,黑爷待会只吸血,给你们留个全尸!” “再请一次!我还不信了!”他皱着眉头将右手中指也咬破, 在空中仔细地画好符,令狐元青也有些心慌,他在念咒语之时突然想到 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妖,所以不可能请动雷神,还是自己修为不够? 一时间乱了心绪。“叮铃铃,叮铃。。。。。。”黑郎见他们不再动作, 便继续摇着“梵音铃”,令狐元青的头又开始痛了, 手中的赤心剑都快拿不稳了,阿野见此焦急不已。 “清心咒,关闭五感!”空中传来一声大喝, 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师尊!”阿野欣喜地喊道 “阿野画符!”戌道子盘腿坐到地上,命令道 “啊,还画呀,我的手指头都快被咬没了”阿野瘪瘪嘴,委屈巴巴 但还是将右手无名指咬破,在空中画了一道符 “召雷将,召雷兵,领天将,领天兵,斩妖精,急急如律令!” 戌道子将剑直指苍穹,剑上噼啪作响,灵力逼人, 顿时飞沙走石,电闪雷鸣,煞是可怕。 戌道子将剑指向黑郎, 黑郎闪身躲过,身旁便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泥沙四溅 “哇!师尊好厉害!”阿野高兴得跳脚 黑郎眼见不好,便要想逃,一把将婉儿和满儿扛起, 脚下生风,往外飞出,“哪里逃!” 戌道子将剑横在他胸前“将她们放下!” “黑郎,你快逃,不要管我们!”婉儿抱紧了满儿流着泪催促道。 “不行,我怎能丢下你们不管,大不了我跟他们拼了!” 黑郎焦躁起来,他就地一滚,竟化出了真身, 原来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黑牯牛,只见这牯牛的眼睛赤红, 脑袋精光,浑身上下坚硬无比, 一双铁蹄踏得土都陷下去几寸。 牯牛的头一昂,便朝着戌道子冲了过来 “师尊小心!”阿野还未提醒完戌道子,便发现那牛头竟离他不到一尺远了 “师兄抓紧我!”令狐元青拎着阿野的胳膊往上飞起 阿野吓得紧紧抓住令狐元青的衣袖,道声“好险!” 戌道子退后几丈,盘腿闭眼,正要做法,谁知一道黑影飞出, 挺剑向牯牛刺去,牯牛没想到会被人偷袭,他立即化为人形 只见这一剑正刺中黑郎的胸口,“唰!”黑影又是一剑, 当剑尖刚要接触到黑郎的时候,婉儿不知从何处扑了过来 挡在了黑郎的胸前,剑尖没入了婉儿的身体 婉儿粉色的衣衫顿时被不断冒出的血染得通红 所有的人都未回过神来, 包括黑郎,他似乎难以置信,丑陋无比的脸上毫无表情,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女人 女人气若游丝,看着他断断续续道“黑。。。郎。。。快。。。逃” 说完,鲜血从她的口中汹涌而出,滴落在她的胸前, 婴儿的哭声响起来,黑影单手抱了婴儿便飞身想要离去, 黑郎似是醒转过来,他轻柔地将婉儿放到地上, 眼睛赤红,似是要从眼眶中突出来,他一个纵越堵住了黑影的去路 他胸前的伤已是很严重,但他全然不在意, 他一心只想让这个害死婉儿的人偿命, 闪着银光的弯刀,剑, 刀光,剑影, 一枚流星镖深深地插在了黑郎的脖颈上 “嘭!”血雾飞扬,黑郎喉间多了一个血洞, 那流星镖不知是何法器,居然威力如此惊人, 同时黑影身形也闪了一闪 黑郎的弯刀也砍在了她的肩胛之中 见到流星镖,戌道子纵身而起,追赶黑影而去。 黑郎扑到在地,颈间鲜血似泉水般汩汩而出 他漆黑而丑陋的脸上褪去了些许黑色 他一步步地爬向婉儿逐渐冰冷的尸体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他将婉儿重新抱在怀里, 用下巴婆娑着婉儿的头发,声音沙哑 “这辈子黑郎都只爱婉儿一人” 可是怀中的女人却再也听不到了 “来吧,你们动手吧!”黑郎看向阿野和令狐元青, 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眼中竟是决绝和悲凉。 令狐元青心中似有触动,但手中的剑却是再也举不起来, 他扭过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害人性命,也不得再欺侮妇人, 若有再犯,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说完便扯了已经快傻掉的阿野离开。 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令狐元青惊讶地转过头, 一枚黑色透亮的珠子向他的面门飞过来,速度极快, 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径直落入了他的口中 一直顺流而下,到达他的丹田位置 他顿时难受无比,腹内疼痛至极,还有些恶心,干呕了好几次 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吐出去,可又吐不出来 他蹲下来眼泪都快出来了,阿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师弟,你怎样?没事吧?” 他无力地指了指黑郎和婉儿的方向, 阿野走过去,眼前的场景让他惊叹不已 黑郎已经死去,整个腹部都是血肉模糊, 但手却还是紧紧将婉儿箍在怀中 “师弟,这大黑牛难道自爆了?” 阿野大起胆子在黑郎身上摸了摸, 将那个小铃铛摸了出来 顺手摇一摇“叮铃,叮铃。。。。。” “即---墨----辰-----野!” 师弟又叫他全名了,一定很生气 自己真是个笨脑子,连师弟听不得这个都忘了。 他将铃铛仔细收好,跑回令狐元青身边“师弟,还难受吗?” “你挖个坑将他们埋了吧!”不知为何,令狐元青心里很是沉重。 “好!要我说呀,这大黑牛也太痴情了, 居然为个女人就自爆,修炼那么多年岂不可惜?” 阿野用黑郎的弯刀一边挖坑一边絮絮叨叨。 令狐元青突然说不出的烦躁“你闭嘴!” 吓得阿野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言,只埋头苦干。 一炷香功夫,阿野才将坑挖好, 令狐元青和阿野吃力地将黑郎和婉儿拖入坑中, 阿野将土填平,在上面踩了踩,拍拍手上的泥土。 “好了,师弟,我们还要给他们立个碑什么的吗?” 令狐元青眼神有些呆滞“你去找块干净的石头来” 阿野转身进了黑郎的洞府,那洞中石头本就极多, 很快便找到了一块合适的石板。 他突然想起还有那颗夜明珠可以带回去给师弟看书用, 走到近前一看,差点想给自己两耳光, 夜明珠早被火给烧坏了,“唉,叫你放火,叫你放火!” 一路上阿野都在自怨自艾。 天已经快亮了,令狐元青杵立于墓前, 晨光让他脸上的轮廓更加深邃 落寞的背影都透出淡淡的悲凉 他握着赤心剑,剑尖在石板上游走 很快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便跃然其上“黑郎与婉儿之墓” “师弟,好了,碑也立好了,你可还有不舒服? 师尊怎的还未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找?” 阿野的话依然很多,令狐元青沉默半晌后冷言问道 “师兄,若是以后我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还会像现在这般相信我吗?” “无论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师弟,再说了你也不可能做什么不好的事啦” 阿野总觉得今日的师弟有些奇怪,难道是吞了那颗黑色珠子的原因? 他心想什么时候问问师尊,这对师弟身体到底有没有坏处。 第十八章 醉酒(一) 天色渐明,黑影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一路上都有血迹,看来受伤不轻。 戌道子紧跟其后,他越看越觉得前面的黑衣人像一个人, 可是心中又不敢相信,毕竟那个人算来已经去世了快20年了, 怎可能还在世上?也许是自己太过思念她了? 可是那流星镖可是真真切切的呀,或许这世上还有另外的人也会使用? 戌道子一路上思绪万千,可是不管怎样,这次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再次响起, 黑衣人并未减慢速度,只见她手上多了一枚骨笛, “嘘---------”一声尖锐的笛音划破长空, 十几个装扮一模一样的黑衣人飞身落下, 婴儿也被他们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 刚才的那个黑衣人混在其中,这些人化作黑雾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柔姬!”戌道子对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只是他没有看到, 数十丈外一个黑色身形短暂地停滞了片刻, 随后捂着受伤的肩头离开了。 师徒三人重新回到天御镇, 三人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让让!让让!迎新娘的队伍来了!都闪开些” 令狐元青被看热闹的人群挤到街边, 远远地,一队火红的人马过来了, 前面吹唢呐的,打鼓的,击钹的, 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人们都自动退让到街道两边,伸长了脖子向街心张望, 小孩子们则在队伍当中穿来穿去, 捡人家放过的炮仗玩耍。 “大娘,敢问这是谁家迎亲啊?”阿野向身旁的一个妇人问道, “还能是谁家呀,不就是马财主家吗?”妇人道 “马财主?他家少夫人不是刚失踪吗?”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呀,那少夫人和小少爷是被妖怪给掳了去, 请了很多和尚道人都没办法,这么久了,说不定早被妖怪给吃掉了” “万一少夫人没事呢?” “那又有什么要紧?马财主家有的是钱, 原先那个少夫人还不是花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当丫头使唤的,听人说呀每天非打即骂, 要不是后来怀孕生下了小少爷,说不定早就被打死了。” 妇人越说越兴奋,说得口水四溅,这种事情大概是她们平日里最感兴趣的话题, 妇人放低了声音 “这马家三代单传,马老爷肯定着急呀,这不急吼吼地又从小门户人家中挑了个儿媳妇么?” 阿野越过人群望过去,只见戴着红花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男子, 红袍加身却并没有衬托出他的喜庆,倒是让他看起来更加傻气了, 痴痴呆呆的面容,嘴角咧着,嘴里还一直嘟啷着“娶媳妇,哈-----,娶媳妇,哈----” 后面的八抬大轿红红火火, “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孩子们欢快的喊着, 唢呐吹得更响亮了,鼓钹也敲得更起劲了, 爱看热闹的人群跟着迎亲队伍远去了,街道上一下子空旷起来, 似乎刚刚的喧嚣并未发生过。 “师尊,我们还要将婉儿的事情告诉马家么?” 戌道子的脸色很差,阿野莫名有些害怕 “有什么好告诉的?没看见吗?人家新媳妇都已经娶进门了, 再说了,既然那妖怪已死,就不要再引起大家的恐慌了” 阿野小心翼翼道“师尊说的是!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回无云峰?” “回什么回?那婴儿还未找到,元青,你怎么看?” 令狐元青心中还在为那黑郎和婉儿感到可惜,听师尊问自己便道 “元青在想,那婴儿有何特别之处让那黑衣人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抢夺?” “那孩子不就是黑郎和婉儿生的么?”阿野插话道“哦,我知道了,这孩子最大的特别之处就是妖和人生的孩子,不过话说妖和人真能生出孩子来么?” 令狐元青给了他一记白眼,这不废话么,不是明摆着的吗, “被黑郎轻薄过的妇人应该还有许多,曾经留宿过般若寺的妇人应该都是, 其中有孕的应该还有,待孩子出生之时,那黑衣人一定会再行动, 到时候我们只要。。。。。。。” “守株待兔,对吧?师弟”令狐元青话未说完便被阿野接了去, “嗯,现在我们阿野也变聪明了”戌道子脸色稍好了些, “黑衣人抢夺这些婴儿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我怀疑与那七煞圣君有关, 为师还要回锦云峰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你们掌门师伯,再做定夺, 你俩就暂时留在这镇上暗自查访 有什么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是,师尊!”阿野和令狐元青同时道,阿野的表情颇为兴奋, 太好了,这天御镇上多好玩呀,他以前在无云峰整整待了五年, 早就闷得要死了,不过这也是托了师弟的福,师尊才这么放心地让他们单独在外面办事。 “师尊,您肚子饿不饿,咱们先去吃饭,还是去芙蓉酒家吧,他家的酒您爱喝”从昨晚到现在还未进过食,阿野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戌道子转身给了阿野一记爆栗子 “你这孩子,也就吃饭积极,教你那么多咒语你可都熟练了? 见了妖怪手无缚鸡之力,等这件事办完,回了无云峰再不好好练功,天天都不许吃晚饭!” 阿野捂着头,慌忙道“是,是,师尊教训的是,弟子记下了!” 师徒三人一路说着话便到了芙蓉酒家, “仙师快请,我家老板已经回来了,着我在此等候”胡言迎上来将他们带到了楼上的雅间。 远远地令狐元青便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气, 果然,一身蓝色衣衫,胸前一朵大大的芙蓉花的慕容凌风早已候在雅间门口,见到他们便拱手道 “仙师里面请,凌风老家有些小事耽搁了几天, 今日几位仙师赏光真是凌风之幸啊” 令狐元青在心里冷哼一声,这慕容凌风倒真是八面玲珑,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呢, 别以为你心底的那点想法别人不知道。 待大家在八仙桌上坐好,“上菜,上酒!”慕容凌风一声喊, 小厮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源源不断地端了上来, 五香酱鸭,松鼠桂鱼,油焖大虾,炙烤鹿肉,红烧狮子头,叫花鸡,辣子鸡丁,白斩鸡, 红烧鸡块。。。。。。。。。 将一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看得阿野食欲大开。 “来,这是我新酿的荷花酿,淡雅清香,大家都尝尝。”慕容凌风给每人都满上一杯,自己也倒上一杯酒,端起来道“仙师昨日捉妖,为民除害,凌风十分佩服,敬各位一杯!”一仰头便喝了下去。 令狐元青心道:你消息倒是灵通,还为民除害呢,说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戌道子端起酒杯道“慕容老板过誉了,修行之人,职责所在,谢过!”也干了。 “祝慕容老板青春永驻,风流潇洒,生意兴隆”慕容凌风近看确实英俊,而且气度不凡,阿野的奉承话不自觉地便溜了出来。 令狐元青听了脸色一暗,嫌弃地看了阿野一眼,心道:你是没见过美男子么,这么个浮夸自大的东西居然值得你如此奉承,唉,没眼光啊 “哈哈哈,”这话显然让慕容凌风十分受用,他特意看了令狐元青一眼,脸有得色, “即墨兄年少有为,失敬失敬!” “慕容老板说笑了”阿野说着话将酒喝了,果真清香扑鼻,回味淡雅。 轮到令狐元青了,慕容凌风道“叶公子久仰久仰”,拿眼一直看着令狐元青, 知他不喜饮酒,便不强劝, 谁知令狐元青说声“承让承让”,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昨夜黑郎和婉儿之事令他心中郁结,他第一次见到人和妖之间也可痴情至此, 甚至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殒去, 未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书上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所以他决定今日一醉方休,将这件事带给他的情绪通通忘掉。 喝过了一巡酒之后,大家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仙师此次下山便在凌风这里多盘横几日,后院楼上有的是房间,凌风也好多向仙师讨教” “我另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了,不过我这两个弟子有事还得多留几日, 若是方便的话,倒是要麻烦慕容老板了” “仙师说哪里话来,两位小仙师俱是品貌俱佳的人物,平日里求都求不来呢” “阿野谢过慕容老板!”不知为何,阿野觉得这慕容凌风举手投足都雅致非常,且人情练达,让人觉得十分投缘。 令狐元青拉着脸,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对别人的谈话都不甚在意。 “师弟,酒少喝些,别喝醉了,多吃些菜,”阿野感觉到令狐元青的反常,他用筷子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令狐元青的碗里, “喝,你让他喝!大丈夫不能喝酒何以平天下!”戌道子指着阿野道,听起来已是有些醉了。 这时胡语端来了果盘进来,笑着对戌道子道“仙师上次说了要收我家老板为外门弟子的话可还作数?” 戌道子迷迷瞪瞪的,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况且人家的酒也喝了,饭也吃了,再说不答应的话是不是显得太那什么了。 再说那外门弟子也就是挂个名头而已,又不用当真传授他多少功法,其他各峰这种情况也是有的,那玉锦老儿问起来也说得过去, 遂道“怎的不作数,今日便将你收了可好”笑着看向慕容凌风,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慕容凌风喜形于色, 连那胡语都高兴,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无云峰看望公子了。 戌道子道“既是外门弟子便不用一直待在天御门中, 你还做你的生意,时常去无云峰看看为师就行了” 这话正中慕容凌风下怀,他才不愿意修什么真呢,再说也自知没有那个资质, 他只需要这么个名头待在离令狐元青不远的地方便可。 “师弟!”阿野热情地叫道,虽是年龄比慕容凌风小,按拜师先后顺序也该当如此。 戌道子趁着酒意,将外门弟子需要遵守的规章制度细细跟慕容凌风说了, 慕容凌风都一一应了, “咚!”的一声响,令狐元青的头重重地磕在了桌上, 倒把阿野吓了一跳,他扶着令狐元青肩膀晃了晃“师弟,你怎么了?” 胡语白了慕容凌风一眼,怪他让令狐元青喝酒, 慕容凌风两手一摊,眼神无辜, 心道:又不关我的事,是你们公子自己要喝,我可不敢管。 “叶公子许是喝醉了,要不我将他扶到楼上厢房中休息一下” 话语间满是关心,眼中全是担忧。 说着便要去扶,“不要,不要。。。”令狐元青嘟囔着。 第十九章 醉酒(二) 阿野深深看了胡语一眼,耐心问道 “师弟,不要什么?” “不--要—她---扶,你---扶—我!” 胡语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特别是看见慕容凌风那张看好戏的脸就忍不住想往上面招呼两下。 “好好好,我扶你便是,语姑娘,麻烦你带下路” 阿野笑着对胡语说道,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师尊就麻烦慕容师弟了” “即墨师兄放心,你好好照顾令狐师兄,师尊交给我”, 胡语将他们带到了楼上厢房,她进进出出,将床上铺了全新的被褥, 又备好了洗浴用的热水和棉布,在桌上放好温热的茶水, 最后还拿出一个香炉, 往里面放了些沉香,这是公子最喜欢的味道, 虽说好久不曾伺候公子了,但这些事情胡语做起来还是得心应手。 阿野将令狐元青扶到床上坐好,正准备帮他脱去鞋袜, 胡语上前来跪在地上,捧着令狐元青的鞋正准备脱, “出去,你!出去!”谁知令狐元青竟指着她让她出去, 公子的命令她不敢违拗,只是眼中竟起了一层水雾, 胡语放下令狐元青的脚,低了头,委屈地咬了咬嘴唇, 一跺脚,跑出去了。 阿野看得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这语姑娘也就是对元青师弟稍有好感而已, 竟不知这姑娘竟陷得如此之深,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每次他们到芙蓉酒家这语姑娘都是笑脸相迎,特别热情, 对元青师弟更是没话说,上次他们吃了饭连钱都未收, 今天又是铺床,又是焚香的,可以说是殷勤备至了, 是了,明天等师弟酒醒了可得好好问问他。 可是莫名的,师弟那种当众只要他照顾的情景却又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欢喜, 令狐元青确实是醉了,他闭着眼,身子也不住往下出溜, 阿野便帮他将鞋袜脱了, 将他扶上床躺好,盖上被子,正要离开, “渴。。。。要。。。喝。。水”床上的人低声道。 “好,好,我去倒”阿野将茶杯凑到他嘴边“师弟,喝吧!” “啪!”茶杯被他的手拂到地上摔碎了, “师。。。弟?呵呵,谁。。。是你师弟?你不是管。。。。别人。。。叫师弟了么?” 阿野心道:师弟平日里看起来颇为成熟稳重,话也少, 怎么喝了酒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说呢?就跟小孩儿一样, 连个称呼都要介意,那慕容公子既被师尊收为了外门弟子, 按规矩我可不得叫人家一声师弟么 算了,他今日喝了酒,顺着他便是。 将地上收拾了,重新倒了茶,“好好好,以后只管你叫师弟可好?” “嗯。。。。,这还。。。差不多,以后。。不。。。许叫。。。那只。。花孔雀。。。” “好好好,不叫,不叫” 阿野有些无可奈何, 花孔雀是谁?阿野想了想,然后会心一笑, 这个师弟,原来背地里竟是这样称呼别人的, 他似乎发现了元青师弟的另外一面,有趣。 喝了茶,令狐元青消停了些, 白皙的脸上多了两团红晕,看起来不似平日里那般清冷, 显得很。。。。。很。。。。可爱? 这两个字从脑海中冒出的时候,阿野吓了一跳,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也有些烫手,是了, 一定是喝了酒自己脑子还有些糊涂。 令狐元青并未就此睡去,而是在床上翻来滚去, “热,。。。汗。。。。。” “脱衣。。。。洗。。。。” 阿野听了心道:想来师弟平日里最喜洁净,每天都要沐浴更衣, 今日定是喝了酒发热,身上有汗,不舒服。 罢罢罢,还是帮他擦洗一下好睡觉。 想到这里阿野便去脱他的衣服, 谁知令狐元青竟一手将自己衣领捏了,一把拍在阿野的手上,劲儿还挺大, 阿野看了看被拍红的手,耐心在他耳边哄道“师兄帮你脱可好?脱了擦洗完舒服地睡觉” 不应声应该就是允许了吧,阿野又上手去脱, “啪!”又被狠狠拍了一下,而且还一甩手将他推了出去,推得阿野趔趄着差点扑到地上, 阿野火气一下上来了,明明是你嚷着不舒服要擦洗,帮你脱衣服还推我, 还不信了,遂强行将他腰带给解了,幸好他没再推人, 乖乖地坐着让他解衣, 阿野小心地将他外衣脱了叠好放在一边, 令狐元青的脖颈和胸膛便展现在他面前, 因喝了酒,平日里白皙如玉的肌肤此时竟泛着粉色, 阿野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 伸出去解他里衣的手指也跟摸到了炭火一般烫手, 阿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一口气灌下去, 润湿了棉布侧过头,将棉布伸进令狐元青里衣里胡乱擦了擦, 按着胸膛,心竟是怦怦直跳,汗水都下来了, 看看床上那个人,此时倒是睡得安稳了, 呼吸平静,睫毛很长还有些翘 脸上也粉粉的,“师弟长得真好看” 阿野忍不住在令狐元青脸上摸了一把, 平日里莫说摸他了,连挨近了有时都会遭他白眼, 此时喝醉酒了倒还乖巧, 经过这番,酒劲儿上来了, 阿野觉得自己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便躺在地上沉沉睡去了。 胡言抱着一根大鸡腿正啃得欢呢, 自从上次见过令狐元青后, 心情一好,胡言是肉眼可见地又胖了起来。 胡语推门进来,眼角似有泪痕, 情绪看起来也很不好,便关心地问道“姐姐,怎么了? 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慕容凌风,你等着, 我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着便将鸡腿放下,撸了袖子,就要冲出去揍人, 谁知胡语竟“呜呜”地哭出声来,一头扎到床上, 肩头耸动,哭得甚为伤心。 胡言很是惊讶,按理说今日公子来了不是很高兴么? 再说了那慕容凌风平日里除了有时和姐姐互呛两句, 多数时候都甘拜下风,以姐姐的伶牙利嘴他也不会讨到什么便宜呀, “姐姐,到底怎么了,说来我与你出气!是慕容公子惹到你了?” 胡语摇摇头,“那是公子骂你了?” 胡语先点了下头,后面又使劲摇头, 眼泪却是汹涌而出, “难不成是那个阿野?” 这下胡语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阿野, 上次她可就看出来了,公子对那小子可是不一般, 遂将今日之事细细与胡言说了。 胡言听了,笑道“姐姐这般想可就错了,公子已经慢慢大了, 你我姐妹二人再像以前那般近身伺候显是不太方便了, 那个阿野我看还挺好的, 对咱们公子也周到,脾气也好, 你有什么可伤心的 还哭得这般厉害,羞也不羞?” 胡言说话间在胡语鼻子上刮了一下, 胡语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我就是觉得公子对咱们没以前亲近了, 那个阿野长得也不比公子好看,还笨笨傻傻的, 谁知咱们公子竟对他一点不嫌弃, 不仅不嫌弃,我亲自看见阿野拿自己筷子夹菜给他, 公子居然就那么吃下去了, 岂不是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男人之间不拘小节也是常事” 胡言总是没心没肺, 胡语又道 “才不呢,你看慕容公子这样的人物,除了略显浮夸, 也算是风流雅致了,在妖界都是鼎鼎有名的美男子, 你什么时候看见咱们公子给过他好脸了?” “哈哈,姐姐终于肯承认人家是“美男子”了?” 胡言总是善于抓错重点“说实话,咱们也和慕容公子相处这么久了, 他对人还真是没得说呢” 胡语说笑道“你要觉得他好,那我明天就去跟公子说说, 让他将你许给那只花孔雀可好” 胡言脸都红了,她急急地去捂胡语的嘴“你胡说,明明是你每日和人家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偏说是我,我明儿也告诉公子去” 姐妹二人在床上打闹不已,门外的慕容凌风扶着烂醉如泥的戌道子经过, 听了二人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晨曦微露,令狐元青醒过来,睁眼看看周围才想起来自己是宿在芙蓉酒家了 他下床穿鞋,脚踩上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唰!”赤心剑握在手中,指着地上的东西喝道“谁?!” 阿野搓搓眼睛,待他清醒过来,魂都差点吓飞了, 赶忙道“师弟,是我呀” 令狐元青听出了阿野的声音,冷冷道“你在我房间干嘛,出去!” 阿野爬起身来,心道:这师弟真是奇怪,昨日还哭着喊着要我留下呢, 我辛辛苦苦照顾他一夜,起来便这般对我。 陪笑道“师弟,你昨日喝醉了,我便。。。” “唰!”赤心剑架在了他脖子上,吓得阿野腿都软了, “你便脱了我衣服?!”令狐元青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可怕, 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啊不,不,不是,哎呀,师弟你先把剑挪开行不行?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帮你擦洗了一下,什么都没干” 阿野看他脸色缓和了,便小心翼翼地将剑轻轻拨向一边, 冷汗将背上都湿透了, 正在这时,胡语敲了敲门“叶公子, 你换洗的衣服我已经备好了,现在能送进来吗?” “进来!” 胡语脸上憋着笑,刚才的一幕她早在外面听了个清清楚楚, 看了眼阿野的狼狈相,心道:咱们公子冰清玉洁,谪仙般的人物, 可是你这呆蠢凡人能亲近的?活该! 遂将衣物在床头放好“公子快些换上,换下来的衣服待会我拿去洗” 令狐元青收了剑,难得地对胡语笑了笑 “多谢语姑娘” 阿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道:师弟昨日还对人家那般无礼, 今日竟又好好的了,那语姑娘也是,昨日还被气得哭着跑了, 今日倒又巴巴地上赶着来伺候了, 真是不懂,无语。 “你出去!”令狐元青对他说道, 阿野抱紧了自己的两臂,“啊---嚏!”,身上感觉有些冷, 昨晚在地上睡了一夜,肯定着凉了, 哼!出去就出去! 阿野瘪瘪嘴,有些委屈地滚走了。 令狐元青看了看房间里的情景,心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昨夜醉酒的样子都被阿野看了去, 还帮他擦洗了身子,他便很是生气, 他不是对阿野生气,而是对自己生气, 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可这般放纵,不过今日的心情倒是好多了。 “进来吧!”令狐元青冲房门喊道,房门外看戏的早就应该看够了, 冲鼻的香气扑面而来,慕容凌风一身紫色衣衫, 胸前的芙蓉花依然娇艳, 令狐元青心道:这只紫茄子也不知找我有何事? 第二十章 蛊 “令狐兄昨夜可睡得安稳?” 令狐元青总觉得慕容凌风笑容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心道:这紫茄子定是在嘲笑我昨日醉态,且不理他, “还好,这次岭南叶家的事辛苦慕容兄了” “令狐兄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办妥了,你今后在天御门中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被人怀疑” “你不会是把。。。。。?” “令狐兄多虑了,我慕容凌风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很多事情其实并不需要杀戮才能解决,更多用的是我们的脑子” 慕容凌风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脑袋,表情相当自恋。 令狐元青心道:脑子这东西,对不起,你没有。 却道“慕容兄素来机敏过人,元青佩服!但元青还是有一事不明。。。” “令狐兄是想问我为何要拜戌道子为师么? 若我说是因为仰慕令狐兄,愿意追随你,你信么?” 令狐元青心道:仰慕我?别开玩笑了,我还不知道你这只紫茄子想的什么 “哈---哈---”令狐元青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想来慕容兄此举是为了慕容家族吧, 不过以慕容兄的为人,我狐族与你花木族联手也未尝不可。” “与聪明人讲话就是畅快,令狐兄既如此说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如今妖界之中,蛇族一家独大,狼族次之, 狐族比我花木族稍好一些,但令狐兄长期不在族中, 很多事情未必清楚,最近各族很不太平,尤以我花木族为甚, 我花木族中小妖多被暗算,凶手是谁我就不多说了,想必令狐兄也能猜到, 你我二人不若结个城下之盟,强强联手方可保族中太平” 令狐元青心道:这个慕容凌风倒是坦诚, 遂诚恳道“慕容兄所言极是,你我二人极是投缘, 以后慕容兄之事便是元青之事,必当竭力为之!” “有令狐兄这句话凌风死而无憾矣!你我击掌为誓,花木族与狐族永不背弃!” “啪!”“永不背弃!”两人击掌,彼此间多了一份信任,之所以如此, 令狐元青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自己在天御门中还会待多久犹未可知, 如今妖界被隆力奇搅得一团混乱,祖母年事已高,族中之事还需仰仗一二, 多个朋友多个帮手总是好的,而且这慕容凌风还算是重信之人, 如今又同在戌道子门下,很多事情便方便了许多。 “黑衣人抢夺婴儿之事慕容兄可有听说?” “昨日听师尊有所提及,不知这黑衣人夺之何用?” “慕容兄听说过婴尸蛊吗?” “婴尸蛊?!这是什么秘术?凌风从未听说过!” “我也仅仅是在无云峰藏经堂的一本书上看到过, 据书上所说,这种婴尸蛊极为邪恶可怕,一旦中蛊, 则神识不清,心志被夺,任人操控,威力极强, 相当于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最后全身腐烂而亡, 且这腐烂之尸化作血水,一旦被沾染上, 还会让更多的人或妖中蛊, 真正是防不胜防” 令狐元青说着话都感觉一阵恶寒, “最重要的是黑衣人抢夺的婴儿是有选择性的” “他们要的是什么样的婴儿?”慕容凌风问道 “他们抢的是人和妖之子! 人妖之恋本属禁忌,人和妖能有孕生子的更是稀有, 慕容兄想想,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慕容凌风不可置信地望向令狐元青, 令狐元青肯定地对他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极为肃穆, “这人妖之子炼制的婴尸蛊,无论是人还是妖皆会中蛊, 一旦炼成,所有的妖和人都会变成冷血的武器, 到时候人界和妖界都免不了一番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慕容凌风好似听到天方夜谭一般, 脸上满是害怕的神色“不会这么严重吧,令狐兄” 令狐元青逼视着他的眼睛道“你认为我会开这样的玩笑吗? 真相可能比这个还要恐怖也未可知。” 令狐元青很喜欢看到慕容凌风这样的表情,所以还要吓他一吓, “我慕容凌风潇洒风流了三千年,可不要变成那么恶心的东西” 一不小心便将自己的年纪都暴露了, “哦,老人家,看来你的阅历还不够,说不定某一天你老还会看到六界大乱呢” 令狐元青当然不会放过戏谑他的机会,原来这株老芙蓉树竟三千年高龄了, 还好意思整天跟别人称兄道弟的, 其实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是为六界, 六界之间,虽各为独立却又相互关联,缺一不可, 一界乱则六界乱,那妖王的野心也未免太大了些。 包括让自己潜伏于天御门中,令狐元青觉得自己就是对方的一枚棋子, 不过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棋子在变强之前只能安心地当好棋子, 因为整个狐族的命运都掌握在妖王的手上,不得不从。 “哇!令狐兄果真是高瞻远瞩,见识过人!”慕容凌风一脸崇拜地看着令狐元青, “凌风一定紧跟令狐兄的步伐,为妖界,为天下苍生而努力奋斗!” 慕容凌风说得自己都热血沸腾起来,看来自己抱的这条大腿算是抱对了, 跟着令狐元青,慕容凌风突然感觉自己心中充满了宏图大志, 自己那三千年感情都白活了, 每日只知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果真男人还是要胸怀天下才有魅力么。 “慕容兄先别考虑拯救苍生的事情”令狐元青将他拉回现实, “咱们眼下第一要紧的是要将那些人和妖生的婴儿给找出来” “这个倒是不难”慕容凌风说得很是轻松, “言姑娘!”他冲门外大声喊道。 胡言推门而入,肉嘟嘟的脸上写满了受宠若惊, “慕容公子是叫我吗?” “正是,辛苦言姑娘去般若寺一趟,请智海师父过来一趟” “公子放心,胡言一定快去快回” 胡言胖胖的身躯极为灵活地跑出门去,连背影都透着欢快, 令狐元青颇为不悦,心道:我的丫鬟这紫茄子倒是用得顺手,哼! 自己的丫鬟竟全程对自己视若无睹, 难道是自己以前对她们姐妹太过严苛了? 女大不中留呀,这俩小丫头片子可不能被这个紫茄子给迷住了。 慕容凌风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陪着笑脸道“我这不是为了让言姑娘多运动运动嘛,减肥,减肥” 见到令狐元青还是不为所动, 便岔开话题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令狐兄移步吧” 令狐元青背了手,不再理他,径直下楼了。 包子馒头,油条豆浆,鸡蛋,粥,小菜,面条,摆满了一桌, 阿野和胡语已经就坐,见到二人下楼, “公子早!”“师弟!”二人同时喊道。 慕容凌风一一答应了,心里憋着笑,拿眼瞅令狐元青, 只见他脸若秋霜,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显然在生气。 胡语惯会察言观色,对慕容凌风道“哪来的紫茄子瞎答应什么呢,又没叫你, 我叫的是叶公子!”说完扭头讨好地看着令狐元青, 令狐元青心中噗嗤一乐,这胡语就是会说话, 连给慕容凌风起的绰号都一模一样。 “慕容公子,你别介意啊,我刚才叫的也是元青师弟”阿野抱歉道, 令狐元青回看了他一眼, 慕容凌风只感到有两只冰剑刺过他的心脏,凉凉, 罢罢罢,以后自己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在令狐元青这种高颜值,高智商的万人迷面前, 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英俊潇洒,温文尔雅,风流不羁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师弟,吃个鸡蛋吧,很有营养的”阿野殷勤地磕开一只煮鸡蛋, 剥了皮放在令狐元青的碗里, 胡语紧张地看着令狐元青,在她的认知里,令狐元青是不会吃的, 毕竟她太了解他了,从小就洁癖。 “我想吃煎鸡蛋”令狐元青将装着鸡蛋的碗往阿野面前一推, “好好好,师弟,我马上就去做,你等一下下就好” “还是我去吧”胡语站起身道。 令狐元青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我想吃师兄做的” 胡语无语地坐下,慕容凌风端了一碗粥慢慢喝着, 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人生如戏,你们演戏,我看戏。 胡语一道白眼翻了过来,慕容凌风回瞪, 看什么看,你家公子就是这副喜怒无常的模样, 偏得你们一个个的还上赶着巴结,讨好。 “香喷喷的煎鸡蛋来啦!”阿野将盘子摆在令狐元青面前, 两个金黄的煎鸡蛋卧在盘里, 令狐元青冲阿野微微笑了一笑“多谢师兄” 他对阿野刚才的表现很满意,他不管,阿野就是只能管他一个人叫师弟。 阿野见令狐元青笑了,便稍觉心安, 他总是害怕师弟突然生气,能让他笑一笑比登天还难。 “啊。。。”“啊---嚏!”啊---嚏!” 阿野打了一连串的喷嚏,想来是着凉了, “我去给即墨公子熬点姜汤吧”胡语语调轻柔,笑容可掬。 阿野不好意思拒绝,“那就有劳语姑娘了” 厨房里,胡语切了几大块姜扔在锅里, 想想又抓了一把干辣椒扔下去, 一边用锅铲搅着锅里的汤一边自言自语 “叫你献殷勤,叫你献殷勤,整不死你我不姓胡” “即墨公子,姜汤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胡语笑意盈盈地将碗递给阿野, “我也要,我也染了风寒了”慕容凌风突然有些酸, “阿嚏!”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喷嚏, 胡语冷冷地看了慕容凌风一眼,从茶壶中给他倒了一碗, 阿野和慕容凌风都觉得盛情难却, 一仰头咕咚咕咚全喝下去了, “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 一时间两人咳嗽得停不下来,嗓子又辣又烫, 汗水流下来,脸都憋红了, “哈哈哈--,这姜汤发汗效果真好,你俩风寒应该快要好了,哈哈” 令狐元青已吃完早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背了一只手,气定神闲地踱到会客厅中去了, 心道:自己的丫鬟还是自己最了解,两个傻子! 第二十一章 猫 “智海师父这边请”胡言引着一个和尚进了会客厅。 令狐元青看这智海30几岁年纪, 生得是五大三粗, 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眼角处一块刀疤尤为明显,若不是个秃头, 上面还有戒疤,倒让人以为是个强盗, 慕容凌风热情地迎了上去“智海师父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 “慕容施主说笑了,不知今日找贫僧何事?” “今日凌风是想再给贵寺捐些功德,以保我店中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听说有钱可拿,智海满面春风,连那块刀疤都透着兴奋, 双手合十道 “施主如此虔诚,必是菩萨保佑,心想事成” 胡言端了茶上来,慕容凌风道声“请”,那智海便坐下喝茶,并不客气。 慕容凌风拍了拍手,胡语手中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绸布,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智海师父请笑纳”慕容凌风将绸布揭去,托盘上是十锭明晃晃的白银,每锭足有50两。 智海的三角小眼迸射出精光,眼睛在胡语的细腰上来回逡巡,喉结动了动, “阿弥陀佛,慕容施主广结善缘,功德无量,必有后福” 慕容凌风施了一礼“那就承师父吉言了,凌风有一事相求” 智海得了这许多银钱,正高兴呢,“施主但说无妨” 此时令狐元青上前施礼道 “元青这厢有礼了,我乃天御门中弟子,奉掌门师伯之命查办公务, 师父可否将近一年中贵寺的留宿情况告知于我?” 智海看了看令狐元青,身着白色的天御门门服,相貌俊逸,姿态娴雅端庄, 惊为天人,让他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阿弥陀佛,原来是天御门中弟子,失敬!失敬!” 天御门乃天下最大的修仙门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和尚了,就是皇帝太子见了也得礼遇有加。 又道“这有何难,这种事原本都有记录,施主自己查阅便是” 遂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令狐元青,元青接了,双手合十道“多谢!” 眼睛却盯着刚才智海拿东西时不小心露出来的一块玉佩, 这玉佩通体碧绿,上面缀着一绺流苏穗子,很是雅致, 可是带在这和尚身上却颇为奇怪,出家之人按说并不应该再佩戴这些俗世之物, 再者这玉佩一看就应该是文人雅士所佩,而非眼前这粗俗和尚所有。 “扑棱棱”此时房顶上瓦片作响,众人皆抬头看过去, 房梁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只黑猫, 通体漆黑,一双眼睛绿莹莹的,“喵呜!”黑猫朝着他们叫唤了一声, 声音极其尖利,让人汗毛倒竖,后背发凉。 令狐元青发现慕容凌风突然间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神色间似有惧怕之意 “哪来的猫咪呀”胡言很是惊喜,拿了一根鸡腿逗它“猫咪,来吃!” 黑猫并不搭理,似是看了智海一眼,转过身,只听得房顶作响,转瞬不见了。 令狐元青观那智海脸上似有异色,只听得智海道“这只死猫,怎的又跟到这里来了” 般若寺中原就养有很多流浪猫,偶有跑出来两只倒是不足为奇。 “寺中还有事,智海就不叨扰了,阿弥陀佛”智海双手合十,收了银子急急离去了。 令狐元青一直盯着房梁,阿野也过来看,不过他什么都未看见,“师弟,是还在找那只猫吗?” 令狐元青看着他一脸天真,便逗他道“师兄,给你养只猫好不好?” 阿野一头雾水,抓抓脑袋“呃,好是好,可是养起来太麻烦了,还得每天抓鱼给它吃” 阿野心道:家里不是已经养了两只宠物了吗,火烈鸾鸟和灵龟多省事呀,都不用喂食,师弟真是的,没事养什么猫嘛。 令狐元青翻看着手中的册子,“怎样?有用吗?”黑猫离开了,慕容凌风神色恢复了正常。 “不错,这里面确实都有记录,不过你知道智海为什么要将这件事记录下来吗” “智海和尚是天王殿的看护和尚,天王殿近一年来香火突然变得十分旺盛,原因嘛自然是许愿灵验了,这智海最是贪财,所以凡是想要留宿的妇人,他都会想办法敲上一笔”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慕容兄啊,”令狐元青赞许地点点头“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这些妇人,尤其是有孕待产的妇人” “对,先下手为强,以免妖王手下抢了去”想到那什么婴尸蛊,慕容凌风顿时一阵恶寒。 阿野并不知内情“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妖王?” 令狐元青道“就是上次那些黑衣人,他们肯定还会来抢夺婴儿,师兄你有任务了” 阿野雀跃道“好啊好啊,师弟,快说,需要我做什么,只要别再男扮女装就行了, 你不知道上次那怪物有多恶心,啧啧啧”想到差点被那牛妖轻薄,阿野已经对男扮女装产生了阴影。 “那也是因为师兄你魅力太大,连那牛妖都被你迷住了”令狐元青打趣道“放心吧,这次只需去打听打听情况就行了,不用你牺牲色相” 阿野拍拍胸脯 “那没问题,我阿野别的不敢说,包打听可不是说着玩的” 对这一点令狐元青倒是不得不承认的,阿野生来一双笑眼,让人见之便心生亲切,再加之相貌俊朗,十次去搭讪,倒有十次都能打听出消息。 “那好,师兄咱们这就出发吧”令狐元青说着就往外走去, 阿野跟在后面跑“师弟,等等我呀” “需要帮忙说一声哦”慕容凌风道, 令狐元青回头 “身为天御门外门弟子,你不去你觉得合适吗” 夜晚的山村静谧而宁静,山路两边影影绰绰, 此条路通往的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陈家村, 阿野从稳婆口中已经打听到村里一个叫阿秀的妇人即将临盆, 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 这十里八村仅就这一个稳婆, 稳婆对方圆十里之内的小媳妇们的情况简直是了如指掌, 而这阿秀恰好便在智海的名册之上。 直接找稳婆打探消息的奇葩想法也许只有阿野能想到, 不得不说他在这些方面天赋极强。 “咱们休息一下可好?”走了一天的山路,慕容凌风脚都要肿了, 作为一只三千年的树妖,他何时这般走过路?基本都靠飞的好不好。 也不管地上有没有土,脏不脏了,慕容凌风一屁股坐下来, 将鞋子脱下来揉了揉脚,“哎,我说你们走那么急干嘛, 又不是马上就要生了,着什么急?” 阿野道“你说得倒轻松,等你慢慢去了,孩子早被人抱走了” “我说咱们还是先找户人家歇下来,这离天亮还早着呢, 再这么走下去,我的脚可要废了” 令狐元青心道:就你矫情,早知如此便不带上你了, 可是想到上次那黑衣人着实厉害,多个帮手也未为不可。 “那好吧”,阿野从土坡上跳下来,“看,前面好像有户人家”。 “喵呜!”“喵呜!”“喵呜!”一阵猫叫声突然响起, 黑暗的山林之中,猫的叫声此起彼伏,大晚上的听起来尤为瘆人, “是野猫吗?”阿野话音刚落,一道黑影掠过, 他只感到肩头传来一阵疼痛, “当心!”令狐元青“唰”地抽出赤心剑握在手中,将阿野挡在身后, 关心道“师兄,怎样?” “没事,可能是被野猫抓了一下”阿野满不在乎。 此时山林间变得越来越暗,三人之间互相连看都看不清楚了, 只听得慕容凌风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元青兄救我,好。。可。。怕。。,我最。。怕猫了” 声音带着颤抖,看来确实吓得不轻, 慕容凌风动也不敢动,他想起来自己还是一棵小树苗的时候, 曾经被一只该死的野猫撕咬得差点挂了的恐怖情景,幼年的经历往往都是刻骨铭心的, “元青兄,救命呀”,他干脆蹲在地上,抱住头,浑身瑟瑟发抖, “你们俩都站在我身后!”令狐元青将剑横在胸前,将二人护在身后。 “喵呜!” “喵呜!” “喵呜!” 。。。。。。。。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越来越多的猫从丛林中钻出来, 大的,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全是黑色的猫,它们的颜色和黑夜混为一体, 它们一步步逼近,走起路来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两只眼睛发出幽幽的荧光。 所有的猫都向他们扑去,令狐元青举剑便刺, 不断地有猫撞上剑来,可是剑上却无半点血迹, 这些猫好似幽灵,剑刺到它们身上就那么轻飘飘地闪开了。 “喵呜喵呜喵呜。。。。。。。。”这鬼魅的叫声叫人听了心里发毛, 它们似幽灵般将三人团团围在中央,不时冲他们呲呲牙, 一只硕大无比的黑猫悄悄地靠近他们, “啊!”慕容凌风惊叫,他的腿被抓伤了, 看不清伤势如何,但却是痛得直吸气。 黑猫像潮水般涌来,那些牙尖爪利的猫想将他们撕扯舔舐殆尽。 “师弟,快想想办法呀,不行了,猫全扑上来了”阿野急道 令狐元青将“万灵毫”握在手中, 大喝一声“敕!” 一道白光闪过,一道透明的圆形结界将三人罩在其中, 成百上千只猫往上面撞,妄图将结界撞破, 可是“万灵毫”布下的超强结界哪里是那么容易破的呢? 见撞不破结界,这些猫开始用爪子挠,尖利的爪子吓得慕容凌风不敢睁眼。 “哼,这些小妖,也敢在我面前撒野!”令狐元青拿出幽篁箫, 坐在地上幽幽地吹了起来, 幽篁箫对不同的妖物可以吹出不同的曲调来抵御, 灵力低微的妖直接化为原形, 灵力较高的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只是这些曲子,令狐元青一练便练了500年。 曲调阴郁,苍凉,闻之让人难以忍受, “喵呜喵呜喵呜。。。。。。。。”猫的叫声越来越弱, 它们离得越来越远,不少猫用爪子抱头逃窜而去,有的直接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片刻功夫,黑猫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那只硕大无比的黑猫盯着他们看了看 转过身一步一摇地离开了。 “哈哈,师弟你吹得什么曲子,太厉害了,那些猫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阿野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我也是在藏书堂中书上看到的这个法子,所以师兄以后要多读书才是。” 令狐元青敷衍道,扭头一看,慕容凌风已是昏迷过去, 他双眼紧闭,脸色煞白, 腿上的伤痕隐隐发黑,伤口深可见骨。 阿野肩头的伤也是如此,令狐元青叹口气,从乾坤袋中取出玉瓶, 将膏药与他二人擦了,伤口立时便好了六成,也不再那么疼痛了。 “慕容兄,慕容兄,”令狐元青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野猫来了!”只见慕容凌风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害怕得四处张望“哪里? 哪里有猫?” 令狐元青心道:唉,慕容兄啊慕容兄,你好歹也是只三千年的妖啊, 怎的小小猫妖竟将你吓得至此呀,哼哼,以后千万别惹我,我可知道怎么对付你了。 这下没办法了,二人受了伤,也只得去前面那户人家借宿一晚了。 “有人吗有人吗”阿野轻轻拍打着木门,却并没有人应。 “师弟,好像没人”, 慕容凌风指着里面道 “房间中漆黑一片,一盏灯也没点,定是无主的空房” “既是无人,那咱们进去看看吧”阿野推门而入。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点亮了举着查看了一圈,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北边有三间厢房,西边是厨房和堂屋。 三人进了北边的一间厢房,房子虽显破旧,这间厢房看起来却甚为雅致。 一床一桌一椅,很是简洁,擦得纤尘不染, 墙上挂着字画,一幅幅字写得遒劲有力却又跌宕迤逦, “好字!”慕容凌风附庸风雅的毛病又犯了,不禁脱口称赞。 令狐元青认真看的却是那几幅画。 一幅上画的是一位翩翩公子,手中举着一本诗集,看得很是专注, 三五几笔便勾勒出了画中人的神韵,显得器宇轩昂,很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味。 下方是落款是:君离赠羽郎雅存 那看来画这幅画的人便是君离,而画上之人便是叫做羽郎的男子了。 画上的某处引起了令狐元青的注意,他让阿野将火折靠近了细看, 那羽郎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下面缀着的流苏穗子有些眼熟, 再看其他几幅画,上面画的全都是同一只动物-----猫。 一只黑猫,和他们在房梁上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通体漆黑,眼中绿光莹莹。 画上的黑猫却煞是可爱, 睡觉的,玩雪的,扑碟的, 连画的名称都起得非常之雅致----—酣睡图,踏雪寻梅图,飞练衔碟图, “看来这君离对这只猫很是喜爱呀”慕容凌风感叹道, 的确,若不喜欢,怎能将此猫画得如此可爱,如此传神? “扑棱棱。。。”房梁上瓦片作响,一个黑影向着另一间厢房跳过去了。 “是那只猫,追!”令狐元青率先追出。 第二十二章 羽郎和君离(一) 打开房门,房间中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血腥味中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让人几欲作呕, 三人捂住口鼻退出来回到院中, 此起彼伏的猫叫声从远处传来, 瓦片上的黑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将三人团团包围起来。 黑沉沉的夜晚,天上连一丝星光也没有, 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注视让人血液都快要凝固, “喵呜。。。。” “喵呜。。。。” “喵呜。。。。” “那些猫又来了!”阿野指着房顶上的那一团团黑影害怕地说道, “慕容公子!慕容公子!”阿野摇着靠在他肩头的慕容凌风, 慕容凌风双目紧闭,不出意料地又晕过去了。 “你们待在这里别动!”令狐元青低声喝道, 迅速用“万灵毫”迅速布下透明结界, 将二人护在其中, “那师弟。。。。你怎么办?”阿野脸上满是关切, 他不想让师弟一个人应对危险。 令狐元青对他微微笑了一笑“我没事,我倒要看看这畜生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早看出来了,这猫妖根本就不敢和他正面对决, 倒是将“攻人攻心”的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让人先入为主地产生恐惧心理, 其实屋顶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猫根本就不足为惧, 而那只神出鬼没,硕大无比的黑猫制造出这恐怖的气氛, 目的似乎只是要将他们吓走。 令狐元青握紧赤心剑,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雪白的手巾将自己的口鼻捂了,重新冲了进去。 待他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房间中的情景在他眼前显现出来。 靠窗边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床前的空地上有一个人直挺挺地跪着。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老妪,蓬乱的白发散落在两侧, 深深凹陷的眼眶,布满褶皱的皮肤, 老妪瘦得皮包骨头,露在外面的手就像两只鸡爪一般, 皮肤紧贴在指骨上,指甲长而弯曲, 臭味便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令狐元青将手指置于老妪鼻下, 并无丝毫呼吸,已然死去多时了。 再细看跪在床前之人,青黑的头皮上几个戒疤颇为显眼, 一脸横肉,三角小眼,眼角的一道刀疤赫然在目, “智海?!”令狐元青心中一惊, 眼前闪过那块碧绿的玉佩, 某些事情似乎联系了起来。 智海的脖子上一个狰狞的大洞, 可怖的伤口中黑红的血液已经干涸, 血液已经顺着他的脖子,他的衣服,在地上形成了粘稠的一滩, 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喵呜!”一声猫叫,一团黑影扑到老妪身上, 老妪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如鸡爪般的手伸向令狐元青, 老妪的眼珠呈现出一种死白,浑浊无光,视之甚为可怖。 智海也如僵尸一般,歪着头,脖子上的大洞狰狞地张开着, 浑身是血地向令狐元青爬过来, “定!”,令狐元青向两具尸体扔出两张定身符, 老妪和智海便再不动了,他轻蔑道“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一道黑影闪电般向他扑来, 尖利的爪子带着风声就要抓上他的肩膀, 赤心剑剑光闪耀,剑身上的北斗七星熠熠生光, 令狐元青借光看准时机一剑刺出, “喵呜!”黑猫叫得甚为凄厉,尾巴拖在地上, 所过之处,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令狐元青知它定已受伤,凛然道: “你这小妖,现在认输投降,我还不至于取你性命, 你自然清楚,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是谁?”陌生男人低沉的声音,黑猫停下来看着他,嘴巴一开一合, “我是谁自不必与你知道,那老妪看起来倒不像为人所害, 多半是久病而死,但那智海与你何仇,你竟让他死得这般难看?” 黑猫拖着受伤的尾巴,跳到智海的尸身之上, 嘴里衔着一块玉佩放到令狐元青面前的地上, 令狐元青顾不得血污,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一个“羽”字。 “这是羽郎的东西?”令狐元青疑惑道, “曾经是”黑猫坐在地上,绿莹莹的眼中竟似有悲凉 “后来这玉佩被送给了君离?然后被智海夺去?”令狐元青略加思索问道, 黑猫抬头望向他,眼神迷茫 “你很聪明,聪明得不像个人类,可是你又确确实实是个人” “人也好,妖也罢,都不能滥杀无辜!” “你相信吗?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而且他也绝对算不上无辜”黑猫的眼中突然透露出凶狠 “所以他是死有余辜!” “哦,我倒是想听听看这其中的曲折, 不过,你能先将外面的你的同类弄走吗? 我的朋友都已经被吓晕两次了,而且咱们能换个地方说话么?这里的气味的确太过销魂” 令狐元青将鼻子上的手巾往上提了提,看着黑猫“你说呢?羽郎?” “你的朋友?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这么多年了,他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黑猫不屑地说道,轻轻一跃,便跃到院中, 它蹲坐在地上,仰着头,“咪呜,咪呜。。。。。。” 叫声与刚才又有所不同, 房顶上的黑影也仰头朝天“咪呜,咪呜。。。。。。。。。” 很是叫唤了一阵子,才三三两两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顶, 黑猫眼中似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悲凉, 它的嘴动了动 “好了,将你的朋友叫醒吧,随我来,如果你还想听故事的话” 说罢拖着受伤的尾巴,三两下跳跃,跳到了堂屋的屋顶上,冷冷地望着院中的三人。 “这黑猫居然也会说话”阿野略有些奇道, 阿野之所以用“也”, 是因为上次他亲自听到牛妖黑郎说话,而且还会变身, 所以现在的阿野见了什么离奇的事情也都不会那么震惊了。 “慕容公子!慕容公子!醒醒,醒醒,”阿野摇晃着慕容凌风的肩膀, 令狐元青铁青着脸,他一把将慕容凌风从阿野身上拉开,向堂屋拖去。 刚才忙着斗猫妖没注意,这老树精居然一直靠在师兄身上, 好不知羞,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的丫鬟也就算了,现在连师兄也要亲近,没门! 堂屋正中是一张桌子,桌上的香炉中插着几只香,香烟袅袅, 使得墙上画中之人宛若再生, 想来这香便是为这画中之人而焚。 画中一名清瘦俊秀的男子怀中抱着一只黑猫, 这猫漆黑的一团,一双眼睛绿盈盈的, 男子峨冠博带,一身白衣却自有一股风流雅致, 他的眼睛看向怀中的猫,脸上尽显怜爱之情。 “喵呜!”黑猫轻轻从房顶上跳下来,在慕容凌风的耳边凄厉地大叫, “啊啊啊啊,猫。。。,猫。。。。”慕容凌风蓦然醒来,犹自惊吓不已, “好了,小芙蓉,别装了”黑猫轻蔑地看着慕容凌风,眼里满是嘲讽。 “你这只死猫,居然还能认得本公子,刚才未拆穿你已是给你大大的面子了” 慕容凌风恢复了平日的风度翩翩,“你这只死猫怎会在这里出现?” “他们居然认识!”阿野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他求助地看向令狐元青, 令狐元青镇定自若的表情显然表示这一切他都早已了然于胸。 “说来话长,也许你们并不愿意听”黑猫低下头,舔了舔尾巴上的伤,神色黯然。 “死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扭捏了,想当年你。。。。”慕容凌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瞟了令狐元青一眼,及时地收住了话头。 “也许,比起做一个杀人凶手,我更愿意当一个骗子”黑猫幽幽说道, 因为,它和君离的相识便是从一场骗局开始的。 彼时,它是一无忧无虑的妖, 一切都好,除了偶尔会感到无聊,作为一只不喜欢吃人的妖来说,感到无聊是必然的。 它每日无所事事地混迹于市井之间, 偶尔心血来潮也会化为人形捉弄捉弄愚蠢的人类,这种恶作剧让它感到了乐趣。 它变过老人,变过小孩,变过男人,甚至还变过女人, 而这次它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满头癞疤,浑身脏臭不堪的乞丐。 他匍匐在街头,街上的行人为之侧目,避之犹如瘟疫, 见到那些人类带着嫌恶躲避不及的样子, 他觉得甚为有趣,它甚至恶意满满地伸出脏黑的手拖住别人的衣襟, 惹来一声怒骂“臭叫花子!”,更有那脾气暴躁之人,直接一脚踢过来, 旋即抱了自己的痛脚跳着跑开了,看他的眼神犹如看到了鬼魅。 可是这样的游戏一开始新鲜,久了却又陷入了无聊。 他无聊地将地上的那只讨钱用的烂碗翻过来,扣过去,翻过来,扣过去, “叮铃”一声脆响,居然真的有一只铜钱躺在了它的碗里, 他欣喜若狂,这是它第一次讨到钱, 他不禁抬头一看,一张清秀俊逸的脸庞映在他眼中, 峨冠博带,一身白衣,似是一介书生。 他心血来潮地想要好好捉弄捉弄这个送上门来的傻瓜。 他一把抱住了书生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口水都沾到了书生的裤子上。 “大爷,您行行好,再赏小的几个钱吧, 小的头上的癞疮实在太痛了” “叮铃,叮铃,叮铃,。。。。。”碎银落在碗里的声音极其清脆, 而且罕见的,书生并未踢开他, 反而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这些银钱虽不多,但去医馆看病拿药也足够了,兄台好自为之吧” 声音温柔而干净,黑猫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世上果真有这么傻的人么?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他朝书生磕了磕头,可怜巴巴道“可怜我腿脚不便,还烦请大爷将我送去医馆可好?”说着又演上了,一时间泪流满面,悲不能已。 “你莫要哭了,前面便有一家医馆,我送你过去便是”书生将他从地上架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医馆走去, 经过一家包子铺,“我已三天水米未沾,肚中十分饥饿,呜呜。。。。” 他明明心里快要笑死了, 脸上却哭得尤为可怜。 书生叹口气道声“可怜”,便将剩下的最后一点铜钱拿去给他买了三只包子, 包子是萝卜馅的,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味道。 书生将他扶到医馆为他买好药离开后, 他躺在地上笑得打滚,笑到肚痛,根本停不下来, 可是笑过之后他感到了深深的好奇, 于是,他做了个决定,他要跟踪这个傻瓜, 看看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傻。 于是他又变回了一只黑猫,跟着他,穿过街道,穿过村庄,来到了他的家。 他的家真的很普通,一看就是清贫之家, 几间厢房也是低矮破旧,不过里面倒是收拾得颇为整洁。 “离儿,今日如何?买到米了吗?”一老妪问道。 “娘,今日字画倒是卖了些出去,但遇到一人,又饥又病, 实属可怜,君离便将卖得的银钱都给了他” 哦,原来这傻瓜的名字唤做君离。 “阿弥陀佛,”老妪双手合十道“我儿慈悲心怀,助人便是助己,娘很欣慰” 哦,原来傻是会遗传的,有这么个傻娘,养出这么个傻儿子也不足为奇。 “哪里来的黑猫,真好看”君离抱起黑猫,柔软的手掌在它身上拂过, 它享受地闭着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自从它成妖后,已经没有人这样抱过它,抚摸过它了, 它舒服得打颤,“娘,我们将这只猫养着好不好?” 老妪点了点头,“多只猫陪陪你也不错” 什么?黑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傻小子居然要养它,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黑面馒头和稀得连人影都能照见的粥, 它瘪瘪嘴,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猫。 不过想到那个温暖的怀抱,黑猫想“既来之则安之”,跟着这个傻瓜也好过无聊。 第二十三章 羽郎和君离(二) 自此君离每日下午便去溪边垂钓,钓上来的小鱼便用来喂猫, 晚间便看书写字作画,第二天上午便拿去集市上卖。 猫当久了,又想念起做人的好处来, 于是每天君离离家后,黑猫则化作人在集市上远远看着他。 赶在他回家之前先行回去,反正一只猫也不必每天呆在家里。 有一天,他将自己也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 大喇喇的到他摊位上购买字画,也可现场作画, 君临便为他作了一幅画,画中的自己看起来居然也算是器宇轩昂, 连腰间的玉佩都画得细致入微, 君临要在上面题字,“兄台雅号?” “羽郎是也”他喜欢吃鱼,总不能叫自己“鱼郎”吧, 于是他给自己起了个自以为雅致的名字—“羽郎”, 自此以后,他便时常到君离那里买些字画, 故意送他些银钱,久而久之也与他谈论些诗词歌赋, 这些都难不倒他,毕竟每日晚间听君离吟诗作赋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两人倒是显出那么些惺惺相惜来。 “羽兄,明日君离便要去京城赶考,今日一别,明年再与羽兄讨教了” 什么?这个傻子居然要离开那么久,羽郎心底明显有些不舍。 这一年多来,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白天和他吟诗作赋,晚间陪他写字作画, 再享受享受他温暖的怀抱, 他走了,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羽郎心中竟生出些许惆怅, 他将腰间的玉佩解下道“羽郎身无别物,仅此一块玉佩, 赠与君离兄,祝你此去平安顺遂,金榜题名!” “谢过羽兄,君离有一事相求,君离此去时日颇长, 家中老母无人照顾,君离斗胆相求,求羽兄稍加看顾” 羽郎道“君离兄自放心去,羽郎定当竭力为之” “君离早已将羽兄视为知己,羽兄大恩,君离必报!” 君离向他深深作了一揖,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唉,如果不是那场天劫,如果没有那块玉佩,”黑猫怅然自语“君离他也不会。。。。。。” “天劫?”令狐元青挑了挑眉毛, “是的,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般巧合, 就在和君离道别的那天晚上,500年一遇的天劫降临到了我的身上”黑猫眼中是深深的恐惧, 它的眼睛眯了起来,连眼球都缩小了几分, “这么些年,我也不是没有历过劫, 可是这次的天劫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 我被天雷击中,九条尾巴被烧掉了七条, 七魂六魄只还剩下三魂三魄,别说化形为人了, 连做只猫都做得极为凄惨,我整整养了半年才能跑跳自如” 黑猫自嘲地指指自己“就成了你们现在看见的这副衰样, 法力尽失,能开口说话已是奇迹” “其实你说不说话好像也没什么用”慕容凌风道 “一只猫说话给谁听呢?” “是啊,更不会有人要听一棵树说话”黑猫回敬道。 阿野则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他还是对黑猫讲的故事比较感兴趣, 不禁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原本是要将君离安全护送至京都的, 可是等我恢复过来打听他的消息的时候” 黑猫说到这里,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泪从漆黑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君离他。。。。他。。已经。。。。。” 黑猫皱了皱鼻子,用爪子揉了揉眼睛, “已经被智海和尚给害了,对吗?”令狐元青轻声问道, 有时候帮别人说出最为残忍的事也算是一种美德。 黑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智海和尚原本是个土匪, 专门打劫路人, 后来到般若寺落发为僧 都怪我,要是我没有将那块玉佩送与他, 智海也不会见财起意,谋害他性命。”说完,长长地抽了一口气。 “你怎知那智海便是杀人凶手?” 阿野很是疑惑, “因为就在半年前,我和君离再次相见了,当然,是他的鬼魂” 黑猫回忆道“那夜,他的魂回到了他的寝房里, 据说鬼魂一日只能飘十丈,而京都距这里有数千里之遥,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回到这里的, 我只能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起害自己之人的模样, 看着他在家里飘来飘去,伏在娘的身上哭泣, 听他说“娘,四个月后,我会投生在陈家村,我一定会再来看您的” 说完便消失不见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慕容凌风问道“你为何不直接到般若寺中取智海性命呢?” “因为,我现在法力低微,寺中众多神佛,哪能让我在那里行凶作恶” “所以那日智海从芙蓉酒家离开后,你便将他引致此处杀害?” 黑猫点了一下头,眼中落寞“虽然让那智海血债血偿了, 但我终究是对君离食言了, 未能替他照顾好娘,可是一只失去了法力的猫又能做什么呢? 纵使我每日为她送些米面菜蔬,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因思念君离成疾, 一病不起” “呜呜-----------”阿野哭出声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那双惯常爱笑的眼中跌落, 看得令狐元青一阵心疼,他轻轻拍打着阿野的肩, “不好意思,我想起了我娘,。。。。。。”阿野擦了一把眼泪,眼睛红红的, 慕容凌风眼圈也有些红了,也许是想起了某个人, 离他上次痛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千年。 “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待他出生后,我定要一直陪着他” 黑猫的眼中闪烁着希望,“马上我便能见着他了” “马上?你是说君离会降生在阿秀家?”令狐元青有些吃惊, “寅时便是君离降生之时”黑猫肯定道“而整个陈家村即将临盆的妇人也只有阿秀一人, 可是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死猫,你先别管我们是如何得知的了,我现在告诉你,君离有危险,大大的危险”慕容凌风急道。 黑猫坚定道“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让君离承受任何危险了” “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是很一致”令狐元青略作沉思, 又道“羽郎你近日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黑猫摇摇头 我几乎每天都要到阿秀家中去查看一番,并未有何不妥” 黑猫的耳朵突然警觉地挺立起来,它将头伏在地上“村口又有人来了” “快,要不来不及了!” 令狐元青和慕容凌风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马上便是寅时了, 黑猫纵身一跃,转过头来焦急道“你们快跟上!” 寅时,正是村里人睡得正酣之时,阿秀家的寝房却灯火通明。 “啊--------啊---------”阿秀凄厉的惨叫声让门外的庄稼汉大栓不停走来走去, 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是阿秀第一次生产,便这般难产,不是说神佛保佑吗? 因为一直膝下无子,听别人说般若寺中天王殿弥乐佛极为灵验, 大半年前,阿秀带着夫妻俩好容易攒下的一点钱孝敬给智海和尚, 才得以留宿在天王殿中,回来后果然有孕了, 大栓高兴极了,每日干活都哼着曲儿,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做梦都梦见得了一个大胖小子。 听着阿秀的叫声,大栓一脸愁容,他不时向房间张望, 稳婆举着一双血手,颤颤巍巍地跑出来, “大栓,不成了,不成了,阿秀晕死过去了,” 听闻此言,大栓如遭雷击,顾不得其他跟稳婆跑进了房间。 “阿秀!阿秀!”大栓焦急地喊道, 床上的阿秀脸色煞白,头发被汗水湿透黏在额头上, 身下的褥子都被血浸透了, “别喊了!”稳婆焦急道“再不想办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 大栓正要答话,烛火突然灭了 一阵黑雾弥漫在寝房之中,一蒙面黑衣女子出现在寝房内, 只见剑影过处,稳婆和大栓都匍匐于地,颈间一道伤痕,气管已被割裂了。 黑衣女子来到床前,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阿秀, 眼中似有不忍,但随即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将剑往床上阿秀的腹部一划, “哇----哇----”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划破夜空, 黑衣女子随手扯过一块布,将婴儿裹了起来,抱着便要离开 “喵呜!”黑猫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锋利的爪子往女子身上抓去, 黑衣女子灵活地躲过,反手就是一剑,黑猫腾空而起, 朝房外大叫道“小芙蓉,现在不上更待何时!” 房中一阵浓香,慕容凌风和令狐元青冲了进来, 赤心剑和玉扇同时从两侧攻了上去, 黑衣女子一柄蛇形剑使得尤为精妙, 总能及时将两人的攻击给隔开, “放下孩子!”慕容凌风玉扇朝黑衣女子面部袭去, 女子面部蒙着黑纱,他想看看这女子到底是何许人物, “!”的一声,蛇形剑将玉扇轻轻一格,慕容凌风便被逼得后退了好几丈远, 令狐元青握紧赤心剑趁机刺了出去,专攻女子右手, 女子右手抱着婴儿,不便施展,同时慕容凌风的玉扇又袭了上来, “嗖!”“嗖!”两只流星镖同时射出, “当心!”令狐元青低喝一声,两人赶紧躲避, 一团黑雾过处,黑衣女子无影无踪。 “不好,快追!” 上次这女子便是使用了这招偷袭,随后逃跑掉的, 这次千万不能让她再逃了, 黑猫瞬间跟了出去,慕容凌风道“看我的!” 只见慕容凌风跑出屋外,顿时化作一株参天芙蓉树, 密密麻麻的枝条和地下的根系迅速伸展出去, 将整个村庄包裹得宛若迷宫。 “哇!慕容兄,好厉害的法术!”阿野显然是被震撼到了,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令狐元青脸色一暗,提剑便追。 黑衣女子向村外跃去,地上有粗壮的根系向空中伸出,悄然绊住她的腿脚, 黑衣女子重心不稳立时向地上摔去,密密麻麻的根须缠绕上来将她捆了个严实, 怀中的婴儿也被抛了出去, “哇哇-----”婴儿哇哇大哭, 黑猫飞奔而至,眼看便要咬住婴儿的襁褓, 一道黑影跃出,“唰!”蛇形剑闪过, 黑猫的尾巴便被消去一大截,短秃秃的尾巴,十分难看。 黑猫被剑锋所伤,重重摔在地上,眼皮向上翻了翻,晕了过去。 “尊主。。。。。。。”黑衣女子眼中情绪分外复杂,黑影身上胸前后背都绣有金龙,正是隆力奇。 “柔姬!” “唰唰!”隆力奇将柔姬身上的藤条斩断,那些藤条仿佛吃痛,迅速缩了回去。 阿野见状立刻上前将婴儿紧紧抱在怀里,隆力奇用剑指着阿野道“识相的就把这孩子放下,否则--------”说完阴狠地冷笑了几声。 “否则怎样?”令狐元青从树藤后闪身而出“隆兄还是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再说狠话也不迟” “是你?!”隆力奇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与我为敌难道就不怕圣君震怒于你吗?” “圣君面前我自有分晓,就怕有些人假传圣旨,假公济私,就不知道圣君知晓后会不会勃然大怒呢”令狐元青说得云淡风轻,隆力奇瞬间气结。 慕容凌风此时已收了枝条根须化作人形,恨恨地看着隆力奇道“我慕容一族的账是不是也应该在圣君面前一并算算呢?” 最近花木小妖被夺丹之事便是这隆力奇所为,慕容凌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隆力奇恼羞成怒,确如二人所言,虽然近年来他颇得妖王重用,但妖王喜怒无常,心意难测,自己私下所为要真被妖王所知晓,绝对不会轻饶他。 他暗暗将灵力凝聚于剑,快如闪电般纵身跃起,黑色的剑气直捣阿野的胸前, 隆力奇惯常偷袭,但令狐元青和慕容凌风两人对他早已有防备,且二人实力均是不俗,真要打斗起来,自己带着柔姬未必能占多少便宜,所以他才要出其不意地偷袭阿野,准备抢了孩子便跑。 “师兄!”令狐元青未料到这隆力奇居然如此下作,根本不和他正面对决,而是选择最弱的阿野下手,他迅速飞身而出准备阿野将这致命的杀招挡住,可还是晚了一步,隆力奇已经比他先一步飞至阿野身前,一手去抢阿野怀中婴儿,一手握剑直刺阿野胸口!阿野眼中满是恐惧,闭眼大喊道“师弟救我!”。 赤心剑脱手而出,直取隆力奇背心。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数道绿色光芒从阿野胸前散发出来,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巨大力量的压迫,慕容凌风被推得后退了数丈,五脏六腑似是被强烈挤压过一般,难受无比。 赤心剑也被绿芒逼得回到了令狐元青手中,柔姬更是滚出了很远,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而偷袭阿野,离阿野最近的隆力奇单膝跪地,一只手握剑撑在地上,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嘴角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唰!”令狐元青将阿野和婴儿护在身后,剑尖直指隆力奇咽喉“还不快滚!” 隆力奇似是受了奇耻大辱,他的实力在妖界也算是一流,不知为何今日竟折在一无名凡人手中,他恨恨地看了阿野一眼,从地上拉起柔姬,一阵黑雾过处,二人已不见了, “别高兴太早,这笔账总有一天我隆力奇会讨回来的”阴狠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师兄,你没事吧?”令狐元青焦急道,在阿野身上仔细地查看一番,他刚才看得清楚,那隆力奇刚才起了杀念,出手一定不轻,“师弟,我—没事”阿野的脸上懵懵懂懂的,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就是胸前有些灼热罢了”。 “哎哟---------”慕容凌风呻唤道“叶师兄,我也是你师弟呀,我也受伤了,怎的没人关心啊” “闭嘴!”令狐元青正担心阿野呢,扭过头便给了慕容凌风一个冷眼。 “喵呜!”黑猫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它跃至阿野肩头,“让我看看他!” 它凑近襁褓嗅了嗅,“没错,就是他”,婴儿此时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新奇地看着这个世界,也许是看见了毛茸茸的黑猫,小手居然朝空中抓了抓,惹人怜爱。 “师弟,这孩子好可怜,一生下来爹娘就没有了,我们把他带回无云峰养着可好?” 阿野逗弄着孩子,“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呢?” “我不要他再叫君离了,就叫他思羽吧”黑猫幽幽道。 “思羽?哈哈,你这只死猫想得倒美,感情就思你一人咯”慕容凌风笑道, “小芙蓉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要不要我给你挠挠!”黑猫亮出了爪子,作势要向慕容凌风扑过去,“你这只死猫,短尾猫,你以为我怕你么?”慕容凌风嘴里不饶人,但动作却很诚实, 怕得一溜烟跑了。 令狐元青取出幽篁箫吹奏片刻,空中飞来一只巨大无比的鸟儿,正是火烈鸾鸟,阿野见了鸾鸟欢喜地小跑过去骑好,令狐元青坐在他身后,用手将他和孩子圈住“师兄仔细些,看好孩子。”火烈鸾鸟翅膀一扇,很快便消失在空中。 第二十四章 无云峰奶爸 “哎呀,这孩子又尿了!”阿野举起思羽身下的尿布, 这已经是他换过的第10块尿布了, 这一整天他似乎都是在换尿布,洗尿布中渡过的。 自从抱回了这个孩子,阿野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哇哇哇------”怎么又哭上了,小祖宗呀, 哭得人都快崩溃抓狂了,那只猫呢? 为何还不来看孩子?这孩子不是叫思羽么? 既然思的是那只猫,那么那只黑猫看孩子的任务是责无旁贷。 “他许是饿了,师弟可有喂他喝奶?”令狐元青看了看孩子说道, “辰时才刚喂他喝了一大碗牛乳,难道这么快又饿了?” “师弟你要知道他的父亲是一头大黑牛,他饭量应该很大, 这孩子定是饿了才会哭的”令狐元青忍不住提醒道。 “师弟说得有理,我怎么没想到呢”阿野挠挠自己的脖子, “我这就喂他去” 待喝下一大碗牛乳后,思羽果真不再哭闹, 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摇篮之中,还啃起了小胖手, 胖胖的脚丫蹬来蹬去,口中“鹅鹅鹅”的说个不停。 “师弟,你看,他多可爱啊”阿野眼中亮闪闪的, 阿野将食指放到思羽的小胖手中,思羽便紧紧握住。 令狐元青嘴角绽出一抹微笑,似乎心中某个郁结之处突然被打开了。 “喵呜!喵呜!”黑猫从草棚上跃下来,“这个地方还不错,灵气极是充足, 我羽郎便在此留下不走了” “你这死猫哪来那么大的脸”慕容凌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左手拎了一大罐牛乳,右手拎了一大壶杏花酿, 隔两日他便上这无云峰送些东西,他颇有些愤愤然 “帮你养这孩子也就算了,还要养你!” “我羽郎不挑食,只要每天有新鲜的鱼吃便知足了” “这还叫不挑食,丑话说前面,我可不会给你买鱼吃” “这倒不劳你小芙蓉操心了,我见这后山就有水潭, 再不济那沅江之中鱼也多得是,我羽郎现在虽灵力低微, 抓鱼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你这短尾死猫现在也就只能抓抓鱼了”慕容凌风嘲讽道。 “嘘!别吵他睡觉,” 黑猫将爪子搭在摇篮上,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思羽怎能这样乖呢?你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 羽郎哥哥带你上天入地,天上海里都随你。” “哟哟,你俩听听,说这话也不害臊”慕容凌风简直都没耳朵听了。 令狐元青在心底笑笑,突然觉得这副场景是那么美好,羽郎终归是等来了他的君离不是么? 人生难得一知己,值得用一生去守护。 “羽兄现在既然还未恢复,在这无云峰中继续修炼也好, 只是莫要乱跑,更不要随便开口说话,要不然被别人发现了横生事端。” 慕容凌风拍着手笑道“这下某些人真的只能做一只普普通通,安安静静的猫了,真是天道好轮回呀” 看来他对三千年之前黑猫对他的所作所为还耿耿于怀。 黑猫并不睬他,依旧趴在摇篮边,总也看不够。 “你们对这孩子的身世也需保密”令狐元青有些担忧道“师尊要是知道了。。。。。” “放心吧,师弟,我早告诉师尊了,说这孩子是我们在天御镇上拾得的, 师尊并未说什么,师尊慈悲为怀,云松师兄便是师尊拾回来的。” 阿野毫不担心, “那便好,师兄,我便下山去了,”慕容凌风告辞“死猫,没事也到镇上我芙蓉酒家转转” “谁稀罕去呀,我还得好好看着我家小思羽呢” 黑猫舔了舔爪子,“走吧,快走,别吵着我家思羽睡觉!” 慕容凌风气结,愤然地拂了拂袖子“这什么人嘛,真是。。。。” 令狐元青在心中为慕容凌风感到悲哀, 想来慕容公子也是实惨,除了要受胡语的欺负,现在又多了一只猫。 说来也怪,自从黑猫来了后,这小思羽每日是吃了睡,睡了吃, 偶尔醒着的时候只要看到黑猫在身边,便不哭不闹, 口中还咯咯直笑,极是省事。 只是每日饭量太大了些,前三个月喝牛乳能喝饱, 到第四个月,牛乳已不能满足他了,喝完还是哭闹, 阿野只得拿些馒头与他吃,哪知这孩子竟喜欢上了大白馒头这种食物, 最开始,一顿只吃两个便可,及至半岁时,一顿吃十个馒头也不够了。 这下阿野可是真的犯了愁,照这样吃下去, 整个无云峰怕是都要被他都要吃垮了。 “怎么办啊,师弟,养个孩子太难了”阿野整日蒸馒头已经蒸得生无可恋了, “而且哪有那么多钱买面粉呀” 无云峰是整个天御门中最穷的,上次入门测试赢的银钱已经快用完了, “巧夫难为无米之炊”,阿野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向令狐元青求助。 “我家思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也不能只给他吃馒头呀, 还得吃点肉,蛋什么的,要不然会营养不良的”,不知什么时候,黑猫拖着半截尾巴, 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满眼心疼地看着酣睡中的思羽。 令狐元青心道:是,是,你家的,都知道是你家的,可天天照顾这孩子的是谁?还不是师兄吗?这只短尾猫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其实说起来思羽其实是那黑郎之子, 既然得了黑郎的内丹,这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东西,想我令狐家族上万年积攒, 只是丹药一项便不知进账多少,养个孩子有何难的。 遂从乾坤袋中掏出数锭明晃晃的银子,对阿野道“师兄,这些可够用?” 阿野眼睛都亮了,“够了够了,师弟你们叶家还真是家大业大啊” 令狐元青笑笑“有了这些银子,师兄也不必每日费力蒸馒头了,下山买些便是了” 又道“师兄现在每日可还在练功?天御会试越来越近了,咱们都还需努力才是。” 上次的入门测试,阿野展现出来的灵力让他很是惊讶,居然能点亮五盏验灵石, 还有在陈家村时,连隆力奇都被他重伤,难道阿野也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么? 令狐元青第一次对阿野产生了怀疑。 可是清心崖的那天晚上,阿野默默流泪的样子他永远都记得。 令狐元青心下有些乱,只听得阿野道 “师兄你放心吧,再忙练功还是不敢忘的,话说师尊最近到底干嘛去了,怎的不见人影了” “我也不知道”令狐元青心下也疑惑,也许是黑郎的那颗内丹的作用吧, 这几个月以来,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又有了大幅的增加,他也很想找师尊再指点一下。 “哦,对了,师弟,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阿野脸上有些惊慌, “何事?” “我近段时间在后山砍柴的时候发现林间有很多动物的尸体” “动物尸体?” “对,看起来很是可怖。”阿野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不禁想起了那些动物死去时的惨状。 他第一次看到那么恶心的东西,而且居然是在无云峰。 令狐元青心下一动,狐疑的眼神扫过靠在思羽身旁昏昏欲睡的黑猫, “看我干吗?”黑猫小声道“难道你在怀疑我吗?我羽郎只吃鱼的好不好, 要我吃其他动物吗?嗯,想想都恶心”说完还傲娇地翻了个白眼。 令狐元青直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走,我俩一起去看看” 无云峰后山,茂密的山林中,到处都弥漫着难闻的血腥的味道。 令狐元青和阿野一前一后穿梭在山林之间, “诶,奇了怪了,昨天我明明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呀,现在怎么全都不见了?” 阿野手里握了一根树枝,到处翻找。 “师兄可还记得那些动物致命伤是在何处?” “脖子,脖子上都有两个小窟窿,但伤口处没有一滴血, 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而且胸口一个大洞,心都被掏了去”阿野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他往四周看看, 附在令狐元青耳边低声道“师弟,咱们无云峰不会住着个专吸血的妖怪吧, 会不会吸人血呀,好怕怕” 阿野说话时的呼吸就在耳畔,这让令狐元青感到有些痒,再看看阿野那副被惊吓到了的样子, 令狐元青道“那可说不定哦,师兄你最近一定要当心才是” “啊,那我不是死定了么,我每日还要上这后山砍柴,师弟你那么厉害,你一定得帮帮我啊” 令狐元青心中暗爽,上次阿野称赞那老树精法力强大就让他不爽了很久, “好好好,师兄莫要害怕,以后每日我陪你来砍柴便是,今日还需砍么?” 说完话,令狐元青来到树林中间站定,赤心剑飞出去,绕着树林盘旋了一圈, 只见雪亮的剑锋过处,树枝纷纷被削断掉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师兄,这些柴可够了?”赤心剑重新飞回令狐元青手中。 “够了够了,都够烧两个月的了”阿野躬身捡着地上的树枝,喜笑颜开,“师弟就是厉害!” “这些动物尸体居然不见了,说明要么就是被藏到了什么地方,要么就是被全部吃掉了, 可是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令狐元青陷入了思考,很明显,这只能是妖所为,而且是一只法力低微的小妖,因为一般修行上千年的妖是不会吸动物血的,只有低级的小妖才会如此不挑食。 晚上,鸡舍中似有响动,母鸡公鸡都躁动不安起来,“咯咯哒!”有母鸡尖声叫了起来, 一团小小的黑影爬向母鸡,“啌----啌-----”变成了野鸡大小的火烈鸾鸟也激烈地叫了起来, 阿野跃进鸡舍将那团黑影抓起来一看,大大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胖乎乎的手上握了一枚鸡蛋,覆盖着软软绒毛的头上粘了两根鸡毛,口中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不是思羽那孩子吗?难道那些动物都是他给咬死的? 第二十五章 陷阱 “我早就说过了,思羽缺营养,你们还不信”黑猫的眼神很是严肃 “孩子都饿成什么样了,你们居然还怀疑他, 我家思羽这么可爱,怎会做那么恶心的事情” 听完黑猫的血泪控诉,阿野觉得很不好意思,他看了令狐元青一眼, “师弟,其实我早就觉得不是思羽所为了” 思羽爬在地上,将那枚鸡蛋在地上滚着玩,鸡蛋咕噜噜地滚到了令狐元青的脚边, 思羽撅着胖嘟嘟的屁股,一扭一扭地挪到他跟前,扶着他的腿站了起来,大大的眼睛新奇地望着他。 “哥。。。。哥。。。。。”奶声奶气的声音,令狐元青弯腰抱起他,思羽便“咯咯”地笑了,嘴角流着口水,亲热地抱着令狐元青的脖子,口水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阿野见状便要将思羽抱过去,因他知道师弟最喜洁净,定是不喜欢被个小娃娃抱着啃还弄得满脸口水的。哪知思羽却是紧紧攀着,丝毫不撒手。 “随他吧”令狐元青竟是难得地绽放出了笑容,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亲是否也这般抱过他呢?可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想到父亲,令狐元青的脸色暗了暗,什么时候才能更强大一些,强大到可以与七煞圣君对抗,才能查出父亲的下落。 见思羽如此喜欢令狐元青,黑猫紧张道“快放下,快放下,仔细将他摔了!”说着轻轻一跃, 从菜地中扑了一只蝴蝶叼到思羽面前逗他,思羽很快被蝴蝶给迷住了,他拍着胖胖的小手,指着黑猫叫道“猫。。。。猫。。。。”黑猫将蝴蝶放在他手心,蝴蝶扑腾着彩色的翅膀,很快便飞走了,“哇哇-----”思羽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你何苦将他弄哭?”令狐元青很是不悦地对黑猫道,见到思羽哭了,他心里竟是大为烦躁。 黑猫摇着半截尾巴嘴硬“哪里就是我弄哭的,明明是你长得凶巴巴的整天冷着一张脸将他吓哭的。”说完心虚地跳上房梁跑了。 “你!”令狐元青懒得再理黑猫,他将思羽抱起来,手在乾坤袋中摸索一番,找出来一个拨浪鼓,这是他小时候常玩的东西,祖母每日便将他抱在膝头,一边摇着鼓逗他,一边在他耳边低声唱着童谣“我是尖嘴小狐狸,眼睛弯弯笑眯眯,专做好事不偷鸡;我是尖嘴小狐狸,摇摇尾巴点点头,专做好事不偷鸡。”令狐元青不禁念了出来,思羽听了将手中的拨浪鼓摇了摇,跟着他吟哦有声,忘记哭了。 “来来来,我们思羽吃蛋蛋啦”阿野拿了一颗煮鸡蛋,轻轻磕开,剥了皮喂给思羽吃。 “师弟,这鸡蛋怎与我平日见得不一样?”阿野才发现今日这鸡蛋上竟有五彩花纹,比平日还大了许多。令狐元青心中一动,走到鸡舍边一看,只见那只火烈鸾鸟竟伏在一只母鸡身上行那不可描述之事,令狐元青脸上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连耳根都红了。 “怎么了,师弟?”阿野说着话便要抱了思羽过来, “别过来!”令狐元青逃也似的跑进屋子。 阿野将思羽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爬行,心道:这师弟怎的如此奇奇怪怪,让他看个鸡便脸红得这般厉害。 “师弟!”云山一脚踏了进来,伸手在思羽胖嘟嘟的脸上狠狠捏了捏,“这娃娃倒是长得贼快。” “云山师兄有何指教?”自从上次被这云山诬陷后,阿野便对他很是小心敬慎,平日里绝不与他多言。 也许是感觉到了阿野的防备,云山尴尬道“阿野师弟何必如此生分呢?也没什么事,近日不知阿野师弟和叶师弟是否发现了无云峰的怪事?” “如何?”令狐元青冷冷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吗?最近大家都传开了,说是这无云峰出了妖怪”云山故作紧张道。 “前几日我们几人在后山发现了很多动物死尸,死相之恐怖,令人作呕。 师尊又不在,所以云松师兄将此事上报给了掌门师伯,掌门师伯令子阳师兄和我们一道前往后山查看一番,我便是来通知二位师弟的。” 云山说完,偷偷观察令狐元青的神色,怕他不愿去,又奉承道“在无云峰叶师弟的修为最高,掌门师伯特意嘱咐让你去呢” “子阳师兄”阿野远远地招呼道。子阳身负宝剑,白色衣衫,一看便是精明能干之人。 “云山师弟所言甚是,我今日便是负了师尊之命,来无云峰与众位师弟一同探查此事, 还望叶师弟不要推脱。” “既是掌门师伯之命,元青哪有不从之理。”令狐元青心里隐隐觉得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但也只能小心防备了。 “那这孩子怎么办?”阿野颇为担忧地看了看摇着拨浪鼓玩耍的思羽。 “师弟莫要担心,我已专门留了云远师弟照看,我们此去最多一天功夫,耽误不了什么的” 子阳说着便将思羽抱起来交到站在身后的云远手中。 “哇------哇------”见是不认识的人抱着他,“哥----哥-----”眼睛来回盯着阿野和令狐元青看,小嘴委屈地瘪着,思羽哭得很伤心,令狐元青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哄道“思羽乖,哥哥去去就回”阿野心下也很是不舍,“思羽不哭哦,哥哥回来给你带糖糖吃”,又哄了几句,思羽这才停住了哭。 “走吧,时候不早了”子阳催促道。 令狐元青背了剑,抬脚走到前面去了,“师弟,师弟,等等我!”阿野追上去。 “一定要小心,看我眼色行事。”令狐元青低声道。 “师弟,我晓得的”阿野答道,喊了声“羽郎!” 黑猫便在房顶上“喵呜”了一声,对二人点了点头。 刚才的事他已听到,他一定会照看好思羽的。 无云峰后山,云松躲在一块山石之后,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一想到那些动物死去时的模样,他就禁不住作呕。可是又控制不了自己,当他咬上动物的脖颈,就像干涸的大地得到了滋润一般,温热腥甜的血液汩汩流入他口中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那黑衣人果真信守承诺,每到月圆之夜便到清心崖传与他心诀功法。每次练完之后,黑衣人都让他服下一粒红色药丸。每次服药之后他便忍不住嗜血的欲望,不过据黑衣人所说 这是功力增加的正常反应。 现在的他功力大增,居然不用御剑便可随意在空中飞行,剑招的力度也远非平日所比,他将灵力稍稍集聚于剑尖,往近处的山石一指,山石便“轰”的一声炸开,飞沙走石,林木尽毁。 连目力都比往常好了太多,比如这清心崖旁的桃花涧崖间树上的一条小黑蛇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今日这只黑蛇似乎游动得尤为缓慢,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伤。 一丝阴郁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他将嘴角的血迹擦净,又换了身衣服,便向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云松师弟!”子阳跟云松打过招呼,对身后的令狐元青和阿野道“这样吧,我们分成两队,分别对整个无云峰进行搜寻,若遇到危险则将手中信号弹放出,其他人都会赶去救援” 子阳接着道 “我和陆师弟及张师弟一组,云松师弟你和叶师弟及阿野师弟一组,五个时辰后我们在修习堂会合” “是!”掌门首座弟子的命令,众人自然是要听的。 “你们二人跟紧些”云松走在前面,路上皆是荆棘遍地,根本无法快速前行。 令狐元青神色冷峻,一直保持着警惕的状态。若是这无云峰真有一两个小妖倒不妨事,怕的是有人是要借此试探于他。 所有狐族的功法和剑法都不能明示于人,否则便是授人以柄。 所以令狐元青打定了主意,无论待会遇到了什么危险,他都只能使用天御门的剑法,最多加上符咒。 三人围绕着清心崖转了多半天,除了惊起一些飞鸟走兽,一无所获。 “叶师弟,若是真有妖怪,这妖怪自然也知道隐藏起来,我看这附近最为隐蔽之处便是那桃花涧之下了”云松对令狐元青说道“我们三人一起到山涧下搜寻一番如何?” “使不得呀,云松师兄”阿野牵住令狐元青的衣袖,惧怕道“咱们还是等师尊回来再说吧,万一那妖物凶猛,我们不是去送死么?” “这是掌门师伯之命,谁敢不从?!”云松轻蔑地看着阿野道激道“有些人能点亮五盏验灵石有什么用,依然还是那般废物!” 阿野听了默默低下头,云松说的何尝不对呢,他阿野虽然侥幸通过测试成为了内门 弟子,可是到现在连一柄属于自己的剑都没有,剑法更是纸上谈兵,不怪别人看不起自己,自己也确实废物得可以。 可这话在令狐元青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心道:这云松的气量果真狭小,妒忌自己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阿野都要嫉恨,岂不可笑。 遂道“众所周知,整个无云峰属云松师兄修为最为上乘,也最得师尊喜爱,元青倒想亲眼见识见识师兄的厉害” 这句话正好戳到了云松的痛处,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师尊对他态度冷淡至极,对这叶元青和阿野倒是好得很,哼!过了今日,看你两人还如何得意! “休说废话,时辰不早了”云松说完,便御剑往桃花涧下飞去。 “师兄,上来吧!”令狐元青伸出手,阿野问道“师弟?我是不是真的很废物?” “师兄现在灵力这般厉害,等师尊回来让师尊好好指点一番,定会长进的,别人的话何必记在心上” 阿野听了情绪稍微好了些,“师弟你真好,总是这般鼓励我。” “师兄站稳了!”令狐元青站在阿野身后,将手轻轻扶着他的腰,掌心传来的热度让阿野浑身燥热,脸红心跳,他迅速转过头,尽量不让令狐元青看到他的囧相。 赤心剑下降颇快,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山涧之中云雾缭绕,深不可测,那云松却不知已飞到哪里去了。 “师弟,这山涧什么时候才能到底呀?”阿野往下看看,仍是一团白雾,令狐元青掌中集聚少许灵力,手掌往下一翻,一个金灿灿的掌心雷便劈了下去,半晌才听到山石炸裂的回响。 “用掌心雷测这山涧的深度也是稀奇,师弟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阿野不无羡慕地说, “有啊,不会害你!”令狐元青脱口而出,果真人之间是相互影响的么,他现在怎么也变得有些油嘴滑舌了。像掌心雷这样的小法术,对于他而言,极是简单,书上不是现成的么。 “嗯,这点我信!”确实,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元青师弟已成为他在这世上唯一相信之人,尤其是这话从元青师弟口中亲自说出来,他听着心里竟生出许多甜蜜来。 说着话,终于到了涧底。云雾仍是极其厚重,一丈之外都看不清人影。 “云松师兄!”阿野大声喊道,却没人回应。 “师兄小声些,”令狐元青一脸肃穆,“说不定这妖物就在附近,不要惊扰了它。” “你跟着我!”令狐元青手握赤心剑横在身前,将阿野牢牢护在身后。 血腥味儿越来越重,前方的景象让人心惊。野兔,野鹿,黄鼠狼,野猪。。。。。。一只只动物的尸体重着叠着,脖子上两个血洞,胸腔处也是一个大洞,里面的肚肠什么的东西翻在外面,看着很是恶心。 “嘎嘎!嘎嘎!”有什么东西在叫。阿野循着声音走过去,一只红毛小动物正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耳朵尖尖的,鼻子也尖尖的,眼睛也是尖尖的,原来是一只红毛狐狸。它的脖子似乎刚被咬过了,不停往外渗着血。 “师弟,你看它受伤了,咱们救救它好不好?”阿野见了这狐狸便心生怜悯,他大步走过去,将小狐狸抱起来。 “师兄不可!”令狐元青大喝一声,可是来不及了,只见那堆动物尸体迅速往下陷落,周围山石滚滚,抱着红毛狐狸的阿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掉了下去, “师弟救我!” 令狐元青瞬间飞身而至,伸出右手却只来得及抓住阿野的领口的衣衫,左手将赤心剑插入山石,周围的山石滚滚而下,不停地砸在他们身上。 赤心剑显然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全靠令狐元青用灵力维系。他们就这样悬在巨大的地坑之中,向上上不得,向下便是万丈深渊。 令狐元青心中已知是中了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得赶紧想办法上去才行。握住赤心剑的左手已经在微微打颤,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阿野将小狐狸紧紧护在怀中,避免它被山石砸到,看到令狐元青勉力支撑,很是辛苦,不忍道“师弟,你放手吧,要不你也会掉下去的!” “住嘴!”令狐元青正在想办法怎么上去,他是绝不可能放弃的,这万丈深渊跌落下去他可能不会有事,但阿野是凡人之躯,只能被摔成肉饼。 这景象只是在脑子中闪现便让他不寒而栗,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阿野陪在他身边,每日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给他做他爱吃的饭食,每日对他的嘘寒问暖,还有对他的毫不掩饰的崇拜。。。。。。。。 他怎么可能放手?! “哈哈哈-----!”云松的脸出现在巨坑上方,“果真废物就是废物!” 云松白皙的脸看起来十分狰狞,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鲜血,“叶元青,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不是兄弟情深老是要保护这废物吗?怎么现在连自身都不保了?” “哐啷”,赤心剑附近的山石崩裂开来,眼看就要彻底脱出, “我来送你们一程如何?”云松一掌拍在地面,霎时之间山石更是簌簌直落,巨坑石壁也纷纷崩裂, 赤心剑彻底脱出的瞬间,令狐元青将灵力集聚于剑上,剑气隔着砂石直接冲向云松, 云松躲闪不及,右臂一片血肉被剑气割飞, 他恼羞成怒,右掌一抬,一股黑气直冲下面的阿野而去,眼看就要伤到阿野, 令狐元青顾不得还击,只能用身体将这股黑气挡住,刹那间胸口一阵剧痛,经脉崩裂,全身血液所过之处无不疼痛,“不好!居然是“黑焰斩”!”令狐元青受此重击,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握剑的手也顿觉无力,但右手仍死死抓住阿野的衣领。 “师弟!”阿野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他看得清楚,刚才分明是师弟替他挨了一掌。 “哼!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兄弟情深的戏码,我成全你们,你们到地府去惺惺相惜吧!” 云松一记重拳砸在地上,地面顿时四分五裂,“轰!”的一声,更多的山石纷纷下落,烟尘飞舞,巨大的石块将巨坑填了个严严实实。 云松拍拍手上的尘土,看着已被巨石填满的巨坑,轻蔑道“自以为善良的蠢货!” 原来做个坏人如此快意,以前在师尊和众师弟面前装得一本正经实在是太辛苦了,谁他妈要做好人啊,好人自以为善良,为别人着想恰恰成了坏人利用的弱点,这样的滥好人死了有何可惜? 云松从衣袖中掏出一片黑衣人给他的软皮面具,仔细戴好,赫然竟是令狐元青的容貌,他提了剑,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第二十六章 深渊之下(一) “啊!---------”阿野的喉咙都快喊破了,万丈深渊中传来他惊恐的回声。令狐元青本来迷糊的神志也瞬间清醒不少,他睁开眼睛,只看见阿野那张惊恐的脸。 “师弟!你醒啦!”阿野言语中满是欢喜,心中稍安,没有什么比在这鬼地方看到师弟醒来更高兴的了,刚才见到怪物的恐惧也减轻了几分, “师兄何事如此惊恐?”令狐元青缓慢坐起,只感到全身经脉俱在疼痛,尤其是胸口, 说话都很费力。 “师弟,你往上看!”阿野颤颤巍巍地指向上面。 令狐元青往上一看,心中也顿时一惊。只见巨大的两只灯笼似的眼睛正发出幽幽的绿光, 前额异常的凸起,乍一看像是在脑袋上顶了个巨大的肉瘤。尖锐而锋利的巨牙闪着精光。 这只怪兽正俯视耽耽的看着他们,而此刻,他和阿野还有阿野怀中的小狐狸正好坐在怪兽的背上,难怪阿野会发出如此瘆人的叫声了。 令狐元青扫视了下四周,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岩壁,而这怪物身形巨大无比,身体浸在冰冷的潭水中,脖子尤其长,上面布满了一团团肉瘤,身上居然覆盖着厚实的软毛,所以适才他们摔落下来正好落在这怪物覆着软毛的背上,没有摔伤也算是万幸了。 刚才这怪物许是被阿野的喊叫声给惊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它发现是两个小小的人类时,它口中发出了鸣叫,“嘁嘁!”“嘁嘁!”这声音异常尖锐,直刺耳膜,令狐元青感到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刺穿了,连忙将五感封闭。 正待要提醒阿野,却见阿野表情如常,根本没什么反应,他突然想起,上次与那黑牛精打斗之时,他被那“梵音铃”折磨得方寸大乱,阿野也是如这般毫无感觉,心下不禁有些奇怪。 怪物的脖子颇长,它俯下身来想将这两个送上门来的点心吞下肚。 它在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中待了太长的时日,无云峰的灵气一向充沛,可是仅是吸食灵气已经满足不了它的需求了,它早就嗅到这两个人体内灵力非凡,而且较为纯正,可以说是它最喜爱的美餐了,它兴奋得头上和脖子上的肉瘤变为了血红色,并散发出莹莹红光。 怪物低下头来,张开巨口,伸出绵长的舌头,向“美味”扫去。赤心剑出,一道白光过处,它的舌尖被赤心剑割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怪物怒极,没想到这“美味”居然还会反击。它发狂地将头扫了过来,头顶的肉瘤也变得鲜艳无比,“师兄,当心!”令狐元青大喝一声,仍是拎了阿野的衣领,飞身跃起,那怪物 一击不成,头顶的肉瘤突然绽开,一股浓稠的汁液喷射而出。 令狐元青因有伤在身,本就全身疼痛,勉力而为,再加上手上还拎着阿野,躲避不及,被汁液溅到了右腿上,腿上顿时灼热无比,“噗通!”两人跌落在冰冷的潭水之中。 怪兽听到声响,长长的脖子抖动了几下,脖子上的肉瘤也变得鲜艳无比,“不好!这怪物又要喷毒汁了!”阿野拖着令狐元青奋力往石壁上爬,在那里有一处小小的石台,能容两人落脚。 令狐元青此时已是体力不支,他先将阿野托上去,然后咬牙奋力跃上石台。怪物扬着长长的脖子扫了过来,所触之处,石壁崩裂,砂石横飞,转眼间已是在旁边上扫出了巨大的一个石穴。 阿野睁大了眼睛,“我滴妈呀,这家伙的头是有多硬。。。。”话音未落,眼前一双绿莹莹的灯笼大眼,森寒尖利的牙齿已经咬了过来,石台凸起的边缘被怪物轻轻咬碎,整个石台都在摇晃,碎石纷纷下落,这个石台待不住了。 赤心剑脱手而出,直刺怪物眼睛,趁怪物躲避分神档口,令狐元青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紧阿野领口,飞身跃至刚才怪物扫出的石穴之中。 那怪物竟是灵活异常,并未击中。赤心剑斜刺里飞出去,令狐元青手一招,赤心剑飞回手中。一道耀眼白光闪过,令狐元青低喝一声“敕!”,“万灵毫”布下结界,将石穴罩在其中。 怪物似是恼怒至极,它不停地用头撞,用牙咬,用尖利的爪子挠,都不能破了那层透明的结界。折腾了半天,怪物累得直喘气,调转身子,缩回潭中了。 “师弟,你布的这结界真厉害!这怪物半点办法都没有!”阿野一如往常地夸赞着令狐元青,却半天没听到回话。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阿野声音中带了哭音。令狐元青双眼紧闭,脸苍白得吓人,浑身湿冷冰凉,右腿肿得老高,已是晕了过去。 阿野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弟。一直以来,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师弟挺身在前保护他,他似乎也习惯了躲在师弟身后,崇拜地看着他,夸赞他。他从未想过师弟也会受伤,也会有力不能及的时候。 阿野在心里将自己痛骂了一番,盘算怎么才能让元青师弟醒过来。他想起来每次受伤后,师弟都会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粒药丸与他,这药丸很是灵验,师弟服了是不是就会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令狐元青袖间摸索,果真摸出来一个锦袋。将锦袋中的东西通通倒出来, 他傻眼了。光是一模一样的玉瓶就有几十个,有些装着药丸,有些装着药膏,还有些玉瓶像是被封住了,怎么都打不开。 到底哪个才是疗伤的呢?阿野没办法,只能一个个地闻味道。好在他对气味还算敏感,一个个闻过去,终于从中挑出了熟悉味道的药丸和药膏。 他将药丸塞进令狐元青嘴里。然后又将令狐元青的裤腿撩上去。那怪物的毒汁好生厉害, 令狐元青的腿红肿一片,而且毒性还在延伸,已是红到大腿了。 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阿野看得胆战心惊,只得将药膏轻轻抹了,抹小腿的时候还好,当抹到大腿的时候,阿野早已是面红耳赤了。 他想幸亏师弟未醒不知道,要搁平日,早将他一剑穿了。想起来上次师弟酒醒后将剑架他脖子上的情形至今还后背发凉。 好容易才将药膏抹完,可是师弟还未醒转。 “嘎嘎”身后有微弱的叫声,阿野扭头就对上红毛小狐狸晶亮的眼睛。这眼睛里泪光盈盈,让人见了极是怜惜。“我都把你给忘了,小东西,你的伤口还痛吗?” 阿野将小狐狸抱过来,仔细查看,颈间的两个血洞还渗着血。 阿野给它也抹了点药膏,自言自语道“小东西,你说我是不是很混蛋,自己没本事,还拖累师弟,让师弟为我受伤,师弟这个样子,都怪我。。。。。。。”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小狐狸静静地躺在他怀中,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看。 看到小狐狸尖尖的耳朵,尖尖的鼻子和尖尖的眼睛,阿野不禁想起上次在天御镇师弟为他买的狐狸面具,这个面具他至今还挂在床头的墙上呢。无论何时,只要是他喜欢的,师弟都会买给他,那时候的他们多开心呀。 “只要师弟能好起来,我即墨辰野自愿折寿十年!”阿野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喃喃向天祷告,并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师弟为他这般受苦了。 “冷。。。。。。。。。。。。”令狐元青仍是闭着眼,口中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阿野惊喜地跑过去,“师弟,你醒啦!” 可是令狐元青并未答他话,只是嘴皮动了动,阿野附耳过去,“冷。。。。。。。” 阿野伸手在令狐元青额前探了探,烫得吓人,刚才还苍白的脸也变为了赤红色, 脖颈之间也是一片绯红。师弟发烧了!人在发烧之时通常会感到寒冷,越冷越是烧得厉害。阿野想起小时候他发烧时,娘便给他灌下很多热水,然后在身上盖上厚厚的棉被,他就不冷了。 要是能生一堆火就好了。阿野环顾四周,别说柴火了,连草都没一根,只有光秃秃的石壁。这可如何是好啊。他摸出几张符咒看了看,更加沮丧。不要说他时灵时不灵的咒术了,即使将这几张符咒全都点着,也没有能烧的东西呀,总不能把衣服烧了吧。 阿野的手摸到令狐元青的衣服,居然还是湿的,这样下去这烧什么时候才能退下去。 阿野摸摸自己的衣服,还好,裤子湿了,衣服倒还是干的。 他三两下就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个干净,可是手指碰到令狐元青的衣带时却犹豫了。师弟平日里极是讲究,自己的东西旁人都不能触碰,更别说贴身的衣物了,可是。。。。。。。。。,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退烧,师弟如何能醒过来? 阿野轻轻地将令狐元青的衣带解开,里面的情形让阿野大吃一惊。一只黑色手印赫然在令狐元青胸上,表面的皮肤已是青黑一片,内里伤得如何还未可知。 那云松师兄怎的如此歹毒? 这功法又是从哪里习得的?天御门中断没有这样的功法,这分明就是想要置人于死地呀,要不是师弟帮他挡下这一掌,以他的修为,小命早就休矣。如能出去,一定要将这事禀明师尊,决不能再姑息恶人。 随着阿野轻柔的动作,令狐元青的身体在他眼前展现出来。匀称修长,虽然稍显瘦削却肌肉紧实,特别是腰间,流畅的线条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上去,皮肤白皙光滑,手感一定很好。阿野脸涨得通红,觉得自己很下作,师弟都伤成这样了,自己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将脸扭到一边,强制自己不去看也不去想,将自己的衣服快速地给令狐元青穿上。可是手却不受大脑控制,手指触摸之处,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脏,让心脏跳动都慢了半拍。 那种触感仿佛有千万条虫子慢慢爬过,使心中酥痒无比。 “好冷。。。。。。。。。。。”令狐元青嘟囔着,身体也缩成了一团。阿野心一横,从后面将令狐元抱住,用自己的体温让怀里的人慢慢温暖起来。令狐元青开始还迷迷糊糊地挣扎几下,也许是感受到了背后的温暖,慢慢沉睡过去了。 在这暗黑的深渊之下,巨型怪兽就在一丈之遥,令狐元青一直昏睡不醒,就连那只小狐狸都因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孤独感在阿野心中慢慢滋生,生长,并且让他感觉到恐惧。 以前元青师弟未来无云峰时,那些师兄看不起他,捉弄他,他时常一个人在清心崖偷偷生气、掉泪,自怨自艾,转过脸又把笑脸挂在脸上,不让别人看出来。 师弟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的人生。虽然外表清冷,偶尔毒舌,可是待他却是极好的。无论何时,总是给他鼓励。有危险也总是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在师弟面前,他可以做自己,那个原本无忧无虑的自己。 可是自己又为他做了什么呢?阿野懊恼地想着,就像眼下,师弟伤重,一直昏迷不醒,自己除了抱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娘。。。。。。。。。。。。”,令狐元青梦中发出黏糊的声音,一双柳眉蹙着,脸上也是痛苦的神色,睡得并不踏实,浓长而细密的睫毛微微煽动,阿野将手覆在令狐元青额上,还好,烧退了一些,没有刚才烫了。 阿野心道:师弟肯定是想念亲人了,他小小年纪满门被灭,真是可怜。可是相处这么久了,却从未听他哭过一次,总是一副老成稳妥的样子。我这个师兄真是白当了,总还要他来安慰我,我以后一定要强大起来,也要保护好师弟。 阿野将令狐元青抱得更紧了些,一股幽幽的暗香往鼻中飘来。这是阿野最为熟悉的味道,师弟身上的味道。这香沁人心脾,让人瞬间神志清明,让阿野刚才心中的点点涟漪和绮丽想法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阿野自小对气味就很敏感,他能分辨出许多的气味。比如师尊身上的汗味和酒味,慕容公子身上冲鼻的芙蓉花香,云山师兄每次从山下回来一身的靡靡之香,据说是百花楼的姑娘们常用的“合欢香”。 对了,还有语姑娘身上的味道和师弟是一样的,想到这里,阿野心中竟生出许多怅惘来。 阿野能感觉到语姑娘对师弟的特别,说起来语姑娘对谁都是一副牙尖嘴利不饶人的样子,唯独对师弟又温柔又细致,而最重要的是师弟对此好像也完全接受,这就让阿野心里很不好受。 阿野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老是想黏在师弟身边,师弟对别人好他就隐隐不开心, 他直直地盯着怀中人的脸,皮肤雪白,眉若墨画,清雅俊秀,即使睡着了都显得凤仪高贵, 嘴唇因发烧比平日里更加红润艳丽,看着看着心里的那点小火星就又成了燎原之势,水深火热之中,他不禁俯身快速地掠过那点红润,如蜻蜓点水一般,生怕唐突了佳人。 阿野内心顿时充溢着满足还有一点点占有欲,还有窃喜,。。。。。。 “渴。。。。。。渴。。。。。。。。”令狐元青在阿野怀中动了一下,吓得阿野赶紧将他放到地上,要是令狐元青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很生气,再也不会理他了。 “渴。。。。。”令狐元青皱着眉头,眼睛仍是紧闭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人发烧之后就会口渴,而且若是不喝水,就还会继续发烧, 阿野看看外面,那怪物在水潭之中将长长的脖子放在身上,灯笼似的绿眼已经闭上,“呼噜呼噜”居然睡着了。 那水潭之中的水刚才被怪物搅得浑腥无比,根本没法喝,倒是到哪里给师弟找水喝呢。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阿野在心里骂了一句,真是笨死了你! 他将衣袖捋起,将手腕在赤心剑上一挨,手腕上便多了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他赶紧将手腕压在令狐元青的嘴上。令狐元青许是烧得迷糊了,又或是渴得厉害,慢慢不再满足于血液点点滴入口中,竟直接将唇覆在阿野手腕上吮嗜起来。 阿野只感到覆压在自己腕上的唇很烫,烫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每一滴血液都在跳舞,都在呐喊“快吮,我愿意!”,而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第二十七章 深渊之下(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令狐元青的眼珠动了动,他一直都处在梦境之中。那些梦光怪陆离,毫无逻辑。但在梦中他看到了娘,身着白衣,飘然若仙,在他耳边轻轻喊道“青儿,快醒醒”,她的声音像世间最上乘的丝绸般轻柔,听起来让人沉醉。 他从未见过娘,在梦中也未看见她的容貌,他刚要细细分辨,和娘说句话就一脚踏空,掉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远处茫茫雪地中立着一人,白色素袍,紫色斗篷,华丽精巧的金色面具,“圣君?”,风雪过处,再去看时,哪里有半点人影。 被漫天大雪包围的他只感到彻骨的寒冷。“师弟!”阿野的声音传来,他一回头就看见阿野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脚步轻快地跑向他,一把将他抱住。 他心下高兴脸上却冷若冰霜,“你放开!”,阿野竟将他抱得更紧了,笑嘻嘻道“我就不放开,师兄给你暖暖!”他觉得气极,哪有这么不要脸之人,正要发作,阿野忽的也不见了。 他踏着雪地到处寻找,云松从天而降,一脸戾气道“别白费力气了,阿野那个废物已被我解决掉了,哈哈哈-----” 他内心恐惧至极,脱口而出道“师兄,师兄!”然后就被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适应了下石穴中的黑暗,“师兄!”他急切地大喊一声,从地上撑坐起来,看见阿野揪躺在离他半尺的地方,他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心中安定了些。 阿野似乎是睡着了,并未应他。令狐元青想挪到阿野身边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奈何浑身无力,腿也痛得厉害。 “师兄!”令狐元青又叫了一声,阿野的身子动了动,睁眼瞧见令狐元青背靠石壁坐着, 欣喜异常“师弟,你可醒了,适才都要将我吓死了,我。。。。我。。。。” 说着说着竟是红了眼眶,满眼含泪,“你一直在发烧,又昏迷不醒的,我还以为。。。。。” 见到阿野担心自己到语无伦次,令狐元青心中也是大为感动,“师兄莫要担心,我这不是还活着嘛!要是我真。。。。。”令狐元青本想逗阿野说“等我真死了你再哭也不迟”。 谁知那个“死”字还未说出口,就感觉脸上一热,一只手已经捂了上来,将他后面的话也都捂了下去。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要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阿野的一双笑眼此时没有丝毫笑意,眼中充满了坚决,定定地看着令狐元青,只看得令狐元青心跳如雷,眼睛也垂了下去, “你的命就如此不值钱么?我可不要你这种傻瓜为我陪葬”,顺手将阿野捂在唇上的手拍开。 阿野听了这话,似是吃错药一般,反手将令狐元青的手臂用力抓住,架在空中,恨恨道“你不要我倒是要谁?!” 令狐元青觉得这阿野今日真是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地,此刻却是这般怒气冲冲,心中那点委屈便也浮了上来,我好端端地为你挨了云松一掌,你倒还生气了,便也一脸冷漠地故意说道“要谁也不要你!” “你!你!。。。。。。”阿野听了这话只觉得字字诛心,心痛欲裂,放开令狐元青的手臂,改为指着他,连张了好几次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呕出,指着令狐元青的手也耷拉了下去,阿野整个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令狐元青还道他是跟自己开玩笑逗趣,若是不理他了平常都是这样故作夸张好引起自己注意的,但看到呕出的大口鲜血将阿野胸前的衣襟都染红了,他才着了慌。一面在心中自责自己说话太过刻薄,一面又觉得委屈。 令狐元青拖着一条伤腿挪到阿野身边,他寻思是不是云松那一招“黑煞斩”也伤及了阿野,阿野才会这般虚弱,他根本未料到是失血过多又急火攻心造成的。 令狐元青将一颗“回还丹”给阿野服下,便将他靠到石壁上坐下,自己也紧挨着阿野坐下休息。过了半晌,阿野终于醒了,见他在旁边却面无表情地移开坐到另外一面石壁跟前去了。 “他心中果然没我!”阿野越想越沮丧,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倔强地扭过头不让那个人看见。 “师兄,你刚才怎么了?”令狐元青也感到气氛尴尬,没话找话。 “没怎么,反正又死不了!”阿野说起气话来居然是这样的,以前竟是从未听他这般说过话。 令狐元青何时被他这般抢白过,便闭了嘴,不再理他。 他捋开裤腿,腿上被怪物喷到毒汁的地方已经抹了药,红肿是消了不少,可是肌肉却已经溃烂,森然见骨。想要保住这条腿,只能将这些溃烂的腐肉除去,再重新上药。 令狐元青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赤心剑拾起来,锋利的剑尖在小腿上旋转,“唔!”令狐元青再是坚强,也痛得不禁叫出声来。 听到声音,阿野不禁转过头来,令狐元青脸色煞白,腿上鲜血淋漓,握着赤心剑的手都在发抖,阿野心痛无比,哪里还顾得上生闷气,“师弟,你要是痛就喊出来,大声喊出来便没那么痛了。” 令狐元青摇摇头,手背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剑尖又要向大腿上划去。 阿野的手臂伸了过来,“师弟,你咬着我便不会痛了” 令狐元青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看阿野,手腕处一道明显的血痕,遂问道“这伤怎么来的?” “自己不小心弄的”阿野回答得轻描淡写。 “你连剑都没有,如何能伤到自己?”令狐元青此时已是痛极,说话并未太过斟酌。 “你!”阿野心中怨念道“怪道他对我无意,原来在他心中竟也这般嫌弃我没用!” 气冲冲地坐回原位,再也不去看令狐元青。 腿上的腐肉已除,令狐元青从乾坤袋中掏出了玉瓶,将药膏艰难地抹在伤口上,尽管他素来坚毅,但这刮肉疗伤还是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一只黑色手印赫然在目,青黑一片。令狐元青勉强运行一下功法,只觉得五脏俱裂,痛得他喘不上气来。 这“黑煞斩”本是蛇族最为阴毒之杀招,被击中之人若是未得到有效救治,七日之后便会经脉俱断,五脏崩裂,七窍流血而亡。 为何云松会用?这云松与蛇族又有何关联? 令狐元青脑中不停地思考着,但不一会便感到力不从心,头晕目眩。 “师兄,我中了那云松的“黑煞斩”,灵力大受影响,这结界恐怕最多只能支撑五个时辰了” 形势不妙,令狐元青准备跟阿野实话实说,“所以咱们这五个时辰之内必须想办法将这怪物解决掉” “师弟,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生了一会闷气,见令狐元青并未与他计较,阿野也不好意思再不理人,何况他刚才其实是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转念一想,也许师弟只是把他当成兄弟而已,自己心里所想别人如何得知,就冲师弟每次舍身护他,也不应该甩脸子给师弟看。 再说了,即使师弟对他并无他意,自己只要能时常留在师弟身边陪伴他,照顾他足矣。 这些念头很快便在心中翻腾了一遍,阿野脸色缓和下来。 “书中有记载,没有猜错的话,这怪物便是上古妖兽幽荧”令狐元青肯定道。 “幽荧?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并无其他生物,这怪物如何能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生存?” “你有所不知,这幽荧以玄铁为食,不出所料的话,这石壁之中应含有大量玄铁” 令狐元青将赤心剑在石壁上凿了一块石片下来,石片的断面处晶莹发亮,正是玄铁矿石。 令狐元青喜道“师兄,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剑么,这幽荧兽因食了这玄铁矿,在它体内便慢慢炼化出了上等的铁精,如若能得此铁精,便可锻造出一把倾世之剑!” 阿野听了却无半点反应,懒懒说道“即使我们侥幸将这妖兽猎杀了,可怎么能出得去这深渊?云松师兄既要置我二人于死地,必是在上面做了手脚,我们在这深渊之中就是插翅也难飞啊” 然后看了看令狐元青的伤腿,血已将裤子完全浸湿了,“再说了,你这伤。。。。。。。,我又不会用剑” 说着便将自己的裤子下半截撕成布条,不由分说地给令狐元青腿上缠上止血。 令狐元青带要拒绝,却发现阿野里面的中衣上绣着一朵狐尾花,心下颇为不快, 遂冷冷道“你为何穿我衣服?” “喜欢便穿咯,怎么?不可以吗?兄弟之间也要分那么清吗?” 阿野偏要说些他不爱听的话,看看他如何反应。 “可是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令狐元青的洁癖症又犯了,而且觉得浑身难受。 阿野心道:是,我是别人,他到现在居然还记得这件绣了狐尾花的中衣,就是那日宿在芙蓉酒家时胡语为令狐元青准备的。一时之间只感到心灰意冷,了无生意。 “是你衣服太湿,又发着烧才与你换的,这衣服你喜欢,我可不稀罕穿” 令狐元青本就伤重,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一直都辛苦忍着,听到阿野说话夹枪带棒的就烦躁无比,“闭嘴!”令狐元青实在是忍无可忍,头痛欲裂,他闭上眼睛缓了一缓,心下稍微平静道 “师兄,你看这潭水并不是死水,而是活水,我想咱们有办法出去了” 阿野站起来看了一眼潭中,果然,幽荧兽不动的时候,它周围出现了几个旋涡,若是死水断不会有此现象,“师弟你是说咱们可以在潭底找到出口?” “对!所以必须将这妖兽杀死我们才能逃出去”令狐元青扶着石壁颤巍巍地站起来,“这妖兽虽是体型庞大,毒汁伤人,但它也有一个致命弱点” 阿野道“眼睛?”令狐元青点头“这妖兽在这深渊之下不知生活了几万年,长期暗无天日的生活已让它的视力大为退化,尤其不能受强光的刺激,所以我们可以声东击西,你用我的剑将其斩杀” “我?我可以吗?可是我一点都不会剑术啊”阿野很是苦恼, “没关系,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可以教你几招必杀技” “来,握着剑,试着将灵力集聚于剑上,静心,屏气”令狐元青耐心地指导着, 阿野握了剑竟凭空生出万般豪情壮志,心道:今日我也要英雄一回保护他,看他以后还嫌弃我不。 按照令狐元青的指点,阿野握着赤心剑在石穴之中左右腾挪,一跃而起,凭空往下一划,石穴地面便应声而崩,砂石横飞。 “不错!”令狐元青十分欣喜,这招乃是狐族的攻击之术,容易施展,没想到阿野竟有此天赋,舞过一遍便能学会,而且灵力并不在自己之下。 阿野再练习了两遍,对赤心剑的使用更加得心应手,“师弟,你就好好待在这石穴之中,可不能再伤着了”阿野想想了几个时辰以来的担心,他宁愿自己冒险也不愿令狐元青有丝毫危险了。 “师兄,万不可小瞧了这妖兽,你我二人应当相互配合,并肩作战才是。” 话毕,手一抬,一簇紫红色的火焰在他掌中升腾跳跃。 “掌心焰!”阿野惊道“师弟你竟然练成了掌心焰!”在阿野印象中,好像连师尊都不曾展示过这个技能。 看着阿野惊奇的表情,令狐元青心中有些许自得,心道:你没见过的多了,我早500年前便会用掌心焰帮祖母炼丹了,有什么稀奇 令狐元青手一翻,一团紫红色的焰火抛了出去,正好抛到幽荧兽额头的肉瘤之上,肉瘤被火烧疼痛,瞬间从中喷出许多毒汁。 令狐元青飞身出去,从不同方向将掌心焰推出去,一时间幽荧兽脖子上的肉瘤都自动爆开,毒汁乱喷,幽荧兽被令狐元青烧得火起,长长的脖子胡乱向不同方向横扫出去,力道之强,一时间石壁纷纷爆裂,因腿伤未愈令狐元青也躲得很是艰难。 看准时机,阿野握剑跃出,他因不能飞行,正好跌落在妖兽背上。阿野将剑插入妖兽背上,妖兽吃痛,便不再追击令狐元青,回过头来亮出尖牙,向阿野咬去。 “刺它颚下!”令狐元青不禁大声提醒道,因为据他观察,这妖兽每次要喷毒汁之前,颚下的两团软坠物便会鼓起,毒汁便是从这里产生的。 阿野举剑便刺,可是妖兽也不是吃素的,只见它不停晃动着身体,想要将阿野甩下去,脖子更是裹着万钧之力向阿野扫过来。 阿野站立不稳,措手不及,被这妖兽扫中,拍到石壁之上,只撞得他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太他妈痛了,背上也是火燎一般,不用说定是被尖利的石片给刮伤了。 “快起来!”令狐元青有些着急,因为他的灵力不多了,这掌心焰也不能一直这般用。 一团更大的火焰在他手掌燃烧着,“师兄,这次一定要看准了!” 空中一团烈火熊熊燃烧,幽荧兽的眼睛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强光线的刺激,在它闭眼的瞬间,阿野已是提剑而至,一剑刺到它下颚的那两团极其丑陋的软肉上,“师兄,当心!”毒汁喷涌而出,阿野堪堪躲过,一头扎进了潭水之中。 潭水已被妖兽的血染成浑浊的红色,腥臭无比。 第二十八章 深渊之下(三) 幽荧兽下颚被阿野一剑刺中,彻底发了狂,向水中的阿野扑去。它口中发出尖利的叫声,这叫声有如魔障,让令狐元青难以忍受。 他当即将五感完全关闭,在掌中集聚起最后的力量,一个掌心雷劈出去,正击中幽荧兽的头上,绿莹莹的灯笼般的眼睛被劈得血肉模糊,阿野看准机会一个飞身,赤心剑刺入了幽荧兽的心脏。 这幽荧兽在水中扑腾挣扎了好半天,才慢慢没了声息,巨大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耸立在血红的潭水之中。刚才的掌心焰和掌心雷似是费尽了令狐元青的最后一点力气,他只感到浑身虚脱,冷汗连连。 “师弟,你怎样?”阿野见他憔悴的样子心下十分担心。他将令狐元青扶到石穴中靠石壁坐好,用手挨了一下令狐元青的额头,居然又烫起来了。 “无事,休息一下便好”令狐元青脸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咕咕”阿野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声,这才想起他们自掉入这里已经两天都不曾进食了。 “师兄,你饿了?”令狐元青问道。 阿野有些难堪道“还好,就不知那妖兽的肉能不能吃”他想在这四处都是石壁的深渊之下,能吃的东西也只有那死幽荧兽了。 令狐元青大骇道“师兄是要吃那幽荧兽的肉吗?” 阿野很少见到令狐元青有如此惊讶的时候,便故意道“有何不可?想来这幽荧兽的味道应该比老鼠肉会好一些吧” 令狐元青心里一阵恶寒,嫌恶道“要吃你吃,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的” 阿野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那是你没有真正品尝过饥饿是什么滋味” 然后幽幽道“师弟要听听关于饥饿的故事吗?” 没等令狐元青开口,阿野便自己讲了起来, “有一个小破孩,就叫他小破吧。 有一年的冬天,大雪将地上的一切都覆盖住了。 小破却躺在破山神庙的地上,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发愁。 因为雪大路难行,已经连续好几天不曾有人来这小破庙烧香了。 庙虽破,却还是有那些贫苦的庄户人家来烧香上供。 他们的心愿很小,一般都是为了求得第二年的好收成, 或只是为了乞求自家养的母猪能多下几个猪崽, 所谓的贡品也不过是几个黑色的糙面窝头,或是些青菜罗卜之类的东西。 无家可归的小破就一直靠着这些东西活了下来。 雪风直往庙里灌,小破瑟缩在山神像的身后,在那里还能稍微躲避一下。 “对不住了,山神爷爷”小破将山神身上的披风扒了下来, 说是披风,实际上也只是一块破布而已,不过裹在身上好歹能避些风寒。 他已经好几天未吃过东西了,一直昏睡着, 因为睡着了便不会感到肚中空得难受了。 可他还是时常醒来,每醒来一次,腹中的烧灼感就增加一分, 他便想念起萝卜的清甜来,哪怕是那粗面做的窝头, 冷硬得像个铁疙瘩,这时想来也是美味无比。 他爬起身在外面抓了一把雪塞进口中, 冰凉的雪水顺着烧灼的食道滑入腹中, 可是除了产生疼痛的痉挛之外, 饥饿像魔鬼的利爪一般继续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感到一阵眩晕,只能蜷伏在地上。 “吱吱!”“吱吱!” 一只老鼠从地洞中爬了出来,它在破庙中转了一圈一无所获之后, 在小破身边停了下来,它啃噬着小破露在外面的腿, 因为长期的饥饿,小破的腿上已经没什么肉了, 但是对于老鼠来说至少也是肉啊, 小破从剧烈的疼痛中惊醒,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一把捏住老鼠的脖子,越来越紧, 老鼠挥舞着两只前爪,拼死抵抗, 可下一秒老鼠的眼睛便翻了白。 一阵奇异的香味在破庙中升起, 在燃着的柴草堆前,小破拿着烤熟的老鼠肉吃得津津有味, 那年冬天,他一共捉了二十只老鼠, 这些老鼠让他熬过了整个大雪封山的日子” 阿野笑嘻嘻地看着令狐元青, 问道“师弟,这个故事好不好听?” 令狐元青突然将阿野剩下的半截裤腿往上撩起,结实的大腿上, 赫然一个不规则的印痕,将皮肤牵扯得极为丑陋, 令狐元青冷着脸说“一点也不好听!” 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来阿野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 却还能在人前笑颜如花,心底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在发酵,但绝不是怜惜, 却又觉得恼恨,自己也说不上来恼恨什么, 遂从乾坤袋将一个玉瓶拿出,递给阿野沉声道 “有我在,断不能让师兄再受那般苦,这是玉峰蜜,食之可一年不用进食” 原是上次在轩辕城慕容凌风送给他之物,没想到在这深渊之中倒真有了用处。 阿野接过倒了半瓶入口,将剩下的半瓶递回令狐元青手中, 笑道“师弟你不早说,要不我还真想尝尝那妖兽的味道呢” “那妖兽浑身都是毒腺,它的肉如何能食, 师兄还是别再玩笑了,还是尽快将那铁精取出,再看看有没有出口才是正经” 阿野喝下半瓶玉峰蜜之后,果真精神百倍,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了 “好!师弟你在这休息等我”说罢便提了赤心剑而去。 “嗵!”一块乌黑闪亮的铁精扔到了令狐元青面前,阿野大大咧咧道 “这妖兽肉真他娘的厚,这铁精就长在它丹田之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剥开才找到,不过幸亏师弟的剑好” 令狐元青皱了皱眉,心疼自己的宝剑居然用来剖死兽, 可抬头一看阿野的狼狈模样也忍不住暗暗发笑。 只见阿野面上被溅满了污血,许是干活时用手擦过, 黑红一片,唱戏都不用上妆了,裤子更是短到了膝盖处, 一双匀称的小腿露在外面,活像马上就要下田插秧的农夫。 令狐元青仔细将铁精收到了乾坤袋之中,欣然道“等出去了,我定找那铸剑名师为师兄锻造一把名品宝剑,到时候师兄便可常与我切磋剑法了,岂不妙哉?” 阿野听了自是欢喜,“那剑名就劳烦师弟了。” 令狐元青道“每把剑自有它的性格和灵气,剑主人与名字都要与他契合,方能完全发挥出它的实力,比如我这把赤心,便是取自“赤心用尽为知己”,对知己一片赤诚之意” 阿野一听这句便暗自想道:这一生能做师弟的知己便足矣,想着想着面上含笑,双颊染红, “师兄?”令狐元青道“剑名之事不急,容元青细细再想” “好,都依师弟之言”,怕被眼前人看出心事,慌忙道“师弟稍等,我再去潭底探探可有出路” “好,师兄一定要小心!”令狐元青叮嘱道。 只见水面上几个大水泡汩汩冒出,阿野已是潜入水下去了。 令狐元青等得焦急,不停在石穴中走动,想要下得水去,奈何腿伤严重。 过了半晌,水面上冒出一个湿淋淋的头来, 阿野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大声道“师弟!下面有暗流!” 令狐元青面上一喜“那便好了,既有暗流,便必有出口,能容纳几人通行?” 阿野浑身湿哒哒地跃至石穴,“反正你我二人是没问题,只是师弟你这伤可如何是好” 说完又暗自担心不已。 “不妨事,待会我再在水中布置一个结界,我们只需要顺着暗流前行便可。” “嘎嘎,嘎嘎”身后一阵叫声, “你好啦,小东西”阿野走过去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头温柔地说道“你就叫茸茸好不好,毛茸茸的”。 小狐狸颈上的伤口已愈合,一双晶亮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将自己的头靠在阿野怀中蹭蹭,似乎表示它很喜欢这个名字。 “师弟,你看,茸茸多可爱!” 阿野脸上的笑容温柔又美好,像夏天的微风一样拂进了令狐元青的心里, 不禁想到要是自己恢复原形,被他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一定也很幸福吧, 想完又觉得自己太傻,怎么可能?人妖殊途,要是阿野知道自己是一只千年狐妖,避之不及还差不多,凭空白日做梦。 遂冷静道“师兄,我先调息一番,待灵力恢复,我们便可行动了” 说罢自闭了眼盘腿坐下,将全身的经脉打开,运行一遍, 在心脏附近似有阻隔,概是因为“黑煞斩”之故, 不过那云松的“黑煞斩”应该是功力不足,并未发挥出全部效力, 所以虽有阻隔但气息和灵力皆能通行, 且体内多出一股纯阳之气传至四肢百骸,至纯至善, 似一股暖流汇入奇经八脉,通体舒泰, 心下奇道:我体内这纯阳之气从何而来? 不禁看了一眼旁边的阿野,阿野腕上的伤痕让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但随即令狐元青又摇摇头,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传说那“九天纯阳之身”几万年才出一个,非仙即神, 若是饮上一口“九天纯阳之身”的血液,便可增加百年修为, 若是与之“双修”,便可修道成仙, 自己哪里那么运气刚好就能碰上? 调息过几遍后,他睁开眼睛道“师兄,可以了” 阿野伸手将他衣襟拉开,惊喜道“师弟,你看,这个黑印淡多了!” 令狐元青微赧,低下头一看,果真如阿野所言, 胸上的黑印如今只剩下浅浅的青色了,心下稍安。 令狐元青将所有灵力凝聚于指尖, 很快便布下一个前尖后凸的水下结界,居然还是绿色的, 阿野见了很是新奇,东摸摸,西看看,连连赞道“师弟这个结界真是太厉害了, 像一艘水下船,行得也快,只是为何要用绿色呢?” “师兄喜欢什么颜色?”令狐元青抬了抬眼帘, “我啊,只要是师弟喜欢的我便都喜欢”阿野抱着小狐狸眼睛却直盯着令狐元青。 令狐元青心念一动,“哇!!好美的颜色”阿野惊讶得都快合不拢嘴了,结界居然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好似天上的彩虹一般分外绚烂。 “师兄可站稳了!”令狐元青心道:真是没见识啊,这般雕虫小技至于么?哥哥会的多了。 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二人吸了进去,巨大的引力使二人在结界中颠簸,翻滚,不时碰在一起,眼前一片黑暗,速度却快得惊人似乎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将二人拖拽至另一个空间,二人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公子,公子。。。。。。”,令狐元青似是听到有人唤他,幽幽醒转,缓缓睁开眼帘,胡语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他坐起身来大声唤道:“师兄!”,阿野从一丈开外爬起身来,揉着自己的头,“师弟,我们怎会在这里?”,原来他们竟是躺在碧波潭附近的草地上。 “公子,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了?”见到令狐元青浑身湿透,还拖着伤腿,狼狈无比,胡语眼睛都快哭肿了,说完对身后之人发火道:都是你,还说什么公子一定没事,你看看公子都伤成什么样了,再来晚一点,我恐怕再也。。。。。”胡语已是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阿野见了她此般模样,心中竟是五味杂陈,心道:看来语姑娘对师弟真是用情至深! 阿野心中如针扎般疼痛起来,只感到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他的前襟,那里绣着一朵狐尾花,他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师弟的衣服,难怪人家要生气了,遂干脆低了头不语。 “哎呀,叶兄这不是还好好的嘛,要不是我循着灵叶气息找到这里,你现在还见不到人呢” 慕容凌风小声地为自己辩解,又对令狐元青拱拱手道“叶兄恕罪,凌风来迟一步!” 令狐元青摆摆手,他也知此事并不怪慕容凌风,那万丈深渊之下灵叶气息微弱,确实不易捕捉。 只是这慕容凌风眼睛老师瞟向自己的中衣领口,脸上似笑非笑,着实讨厌。 “喵呜!”潭边大树上跳下来一只黑猫,正是羽郎。黑猫气喘吁吁急道 “终于找到你们了,快!快回无云峰,思羽有危险!” 第二十九章 对质(一) 锦云峰长生殿外的广场上,竖着两根石柱,石柱高耸入云,唤做“噬魂柱” 据传当年要结合魔界与人界为敌,祸乱人间,导致民不聊生,天御门祖师爷天御真人率天下修士与妖王和魔君大战九天九夜,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生擒了那妖王和魔君,这才换得人界近万年的太平。 妖王和魔君便是被捆仙绳缚在这两根石柱上,被天御真人废去了修为,被那三昧真火连烧七七四十九天,直烧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如今,除了十八年前,上面曾经处决过一个女妖之外,这两根噬魂柱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了,尤其是最近几年,新任妖王七煞圣君法力颇为了得,又兼之神秘莫测,无人目睹过其真容, 竟是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隔三差五便有修士被掳夺丹,各大门派人心惶惶,岌岌可危。 所以凡是有妖被擒,必要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此刻的噬魂柱上却是缚着一个半岁的婴儿,这婴儿胖嘟嘟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正是思羽。 许是被缚着不能活动,思羽使劲挣扎,但他身上的捆仙绳越是挣扎越是捆得紧,思羽撇了撇嘴,张嘴就要哭泣。 云远左手屈在胸前,脖子上挂了绷带,原来他左手已是折了,头上也缠了一圈又一圈, 一只腿也是瘸了,看起来颇为滑稽。用右手狠狠戳戳思羽的脸蛋,“你这个小怪物,来打我呀,来打我呀!” “喵呜!”一只黑猫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尖利的爪子在云远手上狠狠抓过,然后三两下便跃上了房顶,蹲坐在那里,绿莹莹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云远。 “哎哟!”云远快速弹开,甩着手,手上已是鲜血淋漓,五官扭曲,似是痛得厉害,而噬魂柱上的思羽摇头晃脑“咯咯”直笑,还指着房顶上的黑猫“猫。。猫。。。。。猫猫”。 云山恼怒至极,前日他便是着了这小怪物的道。这小怪物根本哄不好,不仅哄不好,还打人,随随便便便将云远打了个不能自理。 哪有半岁婴儿能彪悍如斯的?定是妖怪。再说了天御门这几天已传遍了叶元青是混入仙门的妖怪,这小怪物也是叶元青拾回来养的,必定也是个小妖怪。 “你他妈的居然敢嘲笑我!”云远简直是气急败坏,他“唰”地一声抽出佩剑,将剑尖对准了兀自扭动的思羽。 “住手!”令狐元青一声断喝,吓得云远剑都掉在了地上。 阿野上前摸了摸思羽的小脑袋,“哥。。。。。哥。。。。”思羽奶声奶气叫得他想哭。 “是你。。。。。你。。。。!”云远似是受到了巨大惊吓,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日云松师兄受伤归来,不是说叶元青畏罪潜逃了么,怎的还会出现在这里? “来得正好,等候多时了!”云松从长生殿中跃出,他身后的子阳、子夏、灵海、灵州众弟子呼啦啦将令狐元青和阿野包围起来。 原以为可以将两人一并解决掉,云松没料到两人这么快便逃出生天,呵呵,即使如此又怎么样呢?他早就布置好一切,一定要让叶元青生不如死。 “你们这是干什么?”阿野怒问道。 “干什么?你问问你这位好师弟都干了什么?”云松话里有话道,“绑起来!” 众弟子一拥而上,数把剑对着令狐元青和阿野。 “云松师兄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设计将我二人摔下桃花涧的深渊之中,我定会禀明师尊” 阿野气得青筋爆出,此时一只手扶在他手肘上,令狐元青低声道“师兄,此时勿要与他争执,静观其变” 阿野顿时冷静下来,对方摆明是做了圈套只等着他们往里钻,此时说什么都没用。 “各位师兄不必如此,元青跟你们走便是!”令狐元青冷静道,这几个弟子乃是天御门中一等一的高手,自己又有伤在身,实在没有胜算的可能,而且他若还想留在这天御门中,怎能对同门大开杀戒,他倒要看看这云松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哈哈,叶师弟果真爽快!请吧,掌门师伯和其他几位师伯都在等着你呢!”云松装腔作势地弯了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令狐元青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往殿中走去,阿野紧跟在他身后,担忧地看着他的伤腿。 云松看着他们的背影,阴狠道“且看你狂到几时” 长生殿上,玉锦真人高坐其上,两侧分别是玉灵真人和玉素真人。灵州和灵海站在玉灵真人身后,洛浅和洛衣则站在玉素真人身后。 “无云峰弟子叶元青见过掌门师伯和两位师伯!”大殿中央,令狐元青跪地行礼,阿野也跟着行礼。 当令狐元青抬起头来的时候,洛衣都看呆了,这不就是上次御剑的少年郎么?世上怎会有如此潇洒俊逸之人说是谪仙都不为过。 洛浅悄悄扯了一下洛衣的衣袖,低语道“师妹,注意些”然后又看看玉素真人,暗示洛衣注意自己的表情。洛衣只感到晕乎乎的,眼睛却还是停留在跪着的那个白衣少年身上。 “大胆逆徒,犯下滔天大罪,你可知罪?”玉锦真人双眉倒竖,一脸凛然,怒不可遏 “弟子实不知所犯何事,还望掌门师伯明示”令狐元青颔首道。 玉锦真人勃然大怒“抬上来!”,几个弟子抬了两具担架上来。担架上覆着白布,子夏将白布掀开,张师弟和陆师弟青灰惨白的面容呈现出来。殿上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两人的脖颈上骇然两个血洞,血液已然被人吸干,只剩了一张肉皮松松垮垮地附在身上,见之让人恶寒。 “还不认罪?!”玉锦真人走下台阶,近到令狐元青身前“残害同门,理应当诛!” 令狐元青镇定道“掌门师伯的意思是我所为了?元青并未做过此事,如何认罪?” “逆徒休要狡辩,子夏!你来讲讲当日发生了什么” “是,师尊!”子夏恭敬道,他的胸前还缠着纱布,看来受伤不轻。 “禀师尊和二位师伯,因奉师尊之命去无云峰后山查探吸血妖怪一事,我与张师弟及陆师弟为一组,在查探途中飞来一人以黑布蒙面,法力高强,我三人皆不是他敌手。张、陆二位师弟因法力较弱,很快便被他控制住,而且我看见。。。。。看见他。。。” 子阳说到这里,浑身颤抖,似是说不下去了,云松大声道“子阳师兄是否是看见那人当场将二位师弟的血液吸干?” 子阳点点头,眼泪却是涌了出来,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弟惨死于自己眼前,无法叫人不动容。何况那般景象太过恐怖,两个活生生的人瞬间便被吸成两张人皮。 “那子阳师兄是否看清了这偷袭之人的样貌?”云松循循善诱。 “就是他!就是他!我亲自用剑将他脸上黑布挑落,化成灰我都认得!”子阳情绪激动起来,握了剑,冲向令狐元青,就要为两位师弟报仇。 “!”的一声,一枚红玉做成的小小桃花将子阳的剑弹开,剑脱手而出,哐啷掉地。 子阳呆呆地盯着玉素真人身后的洛浅,众人皆知玉素真人座下弟子中以洛衣最具慧根,小小年纪已是筑基级别,惯常最爱使用之武器便是这小小玉石桃花。 “放肆!”玉素真人扭头狠狠地看了洛衣一眼,她虽是最为宠爱这弟子,但大庭广众之下,师尊尚未发话便擅自动作,确实没有规矩。 洛浅小声道“师妹,你又想让师尊罚你抄《素女经》了?” 洛衣嘀咕道“仅凭一家之言便喊打喊杀也太武断了些。” “回禀掌门师伯,我当日也险些被叶元青所害,”云松说着将衣服扯开,只见肩上一片血肉模糊,狰狞可怖,他故意不用药,便是为了将令狐元青的罪证坐实,“请师伯为我等做主!” “你骗人!你这个骗子!”听闻这些编造之词,阿野再也忍不了了,他情绪激动地指着云松道“当日明明就是你设下陷肼,还将元青师弟打成重伤,导致我二人落入万丈深渊之中,元青师弟一直和我在一起,哪能分身去害人,掌门师伯,辰野愿以性命担保,绝无半点虚言!” “哼!都道妖怪惯爱蛊惑于人,你平日素来与他亲近,受他蛊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众所周知,桃花涧中并无什么深渊,既是我将你二人打入万丈深渊,你们又如何能逃出来呢” 桃花涧中深渊的秘密还是黑衣人告诉于他的,他在这无云峰生活了18年都从未所知,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反正就是有!师弟也绝不是什么妖怪!”阿野气得脸红筋涨,他正要将深渊之下的事情说出,却看见令狐元青对他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师弟向来都有分寸,只得闭口不语,只拿眼睛狠狠盯着云松。 令狐元青心道:要是其他人知道他和阿野在深渊合力绞杀了幽荧兽,又用结界随旋涡逃了出去,不要说相不相信,就是相信了,那更多的怀疑还会出现,因为以两个尚未达到筑基级别的修士的能力而言,他们确实不可能逃出来。 只见玉锦真人手一抬,一道透明的绳索便将令狐元青捆了个结结实实,正是捆仙绳。 “你还有什么话说?!”玉锦真人喝道“大胆妖孽,竟然混入我天御门中,快如实招来,到底受何人指使,意欲何为?!” “掌门师伯可否听我一言”令狐元青平静道“我既为凶手,为何还自己送上门来等你们抓捕,此为一。我既要行凶,云松和子阳却并未被害,为何还留下活口为自己找麻烦,此为二。 望掌门师伯明察!” 此言一出,连玉灵真人和玉素真人都认为言之有理。 第三十章 对质(二) 玉锦真人正要发话,只听得那云松上前道 “你为何送上门来你当我不知么?还不是为了救那小怪物。师伯容禀,广场上缚着的婴孩乃是叶元青从外面拾回无云峰养着的,那孩子才半岁大,前日却将云远师弟打得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不是妖怪是什么?叶元青本就是从妖都轩辕城离天宫中所救,十分可疑,众位师伯莫要被他巧言令色给骗了。” “云山和云远之流撒谎成性,为一己私利构陷于人也是常有,师尊可以为证,所以他们之言岂能相信。师尊既将我救出,且收为门下弟子,悉心教导,我若为妖,师尊何须如此?师尊嫉恶如仇且于降妖收妖最为擅长,岂能单单放过我?”令狐元青不动声色,逐一反驳。 云松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不知道令狐元青对所有的指证居然都能应对自如,且让人毫无反驳之力,他只能抛出杀手锏“虽说岭南叶家已被妖王灭门,但其实尚有幸存之人,若有此人作证,便知眼前的叶元青是不是冒牌货了!” 玉锦真人内心其实也在犹豫,令狐元青说得句句在理,戌道子不在,他怕万一处理不当,将他的爱徒误杀了,戌道子定会找他拼命。 “这人现在何处?”玉锦真人问道。 “回禀师伯,此人暂住无云峰,师伯可随时传唤他过来”云松轻蔑的目光从跪着的令狐元青和阿野身上扫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快传!”玉锦真人一声令下,早有弟子急急忙忙的去找人了。 “岭南叶家叶虎见过掌门!”一身着蓝袍的壮年男子匍匐于地,不敢抬头“叶家乃小门散修,叶虎能面见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掌门实属三生有幸”。 “同为修真之人,你不必拘礼”玉锦真人显然十分受用,“你且看看,旁边这人是否是你叶家少主?” 叶虎从地上起身将令狐元青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回禀掌门,我实为叶家远亲,于五年前见过少主一面,只记得少主名为叶修,并不是叶元青”说着看了云松一眼。 云松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叶虎之前早把叶家的事情都跟他说得明明白白了,叶元青,跟我斗,你还嫩了些! “你既为我远亲,你为何不知我父名为叶时元,我母姓柳,单名一个青字,为纪念亡父亡母,叶修改名为元青,一刻不敢忘记妖王害我父母之仇!”说到此处,令狐元青双目垂泪,悲痛欲绝,引得殿上玉素真人身后的洛衣和洛浅怜惜不已,直抹眼泪。 连子阳都有些迷惑了,但他看见洛衣那直勾勾看着令狐元青移不开眼的样子,又暗暗恨得牙痒。 云松似乎并未料到有这一出,只见他对叶虎使了个眼色,叶虎道“我记得少主样貌虽比平常人英俊,但离眼前这位公子的样貌似乎差远了些” 令狐元青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居然长得好看也是罪状。 “笑话!你于五年前见我,五年前我尚为幼稚孩童,相貌还未长开,再说自我来天御门后,天御门的灵气极为养人,你未见我天御门中弟子男修个个俊逸,女修个个貌美么”说完还有意无意地往玉素真人那边看过去。 洛衣心中欢喜,心道:他这是夸我好看么。连玉素真人面上都有了些微的笑意,谁不喜欢被别人夸奖呢。 叶虎心中渐慌,额上渗出了冷汗,如若下个问题仍难不倒叶元青,眼前这位云松要放过他可是没那么容易。 云松冷着脸示意他继续,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小的听闻叶家虽是散修,但也有飞升过的先祖,所以叶家嫡系世世代代都流传着一部宝典,只要参破了这部宝典,就是得了大际遇,大智慧,不如叫这位公子将此宝典拿出来叫大家开开眼” 听闻这话,连玉锦真人,玉灵真人及玉素真人都极为震撼,他们平日里自诩是名门大派,对那些散修一概看不上,天御门的《云汲真经》有多少修真人士垂涎欲滴,恨不能据为己有,可是门内除了一直闭关的玉霄真人有所得之外,其他几人都自恨资质不够,完全参详不透,更别说圆满飞升了。 玉锦真人眼里闪烁着精光,要是真有这么一部宝典,说不定就能为己所用呢。他的目光在令狐元青身上扫过,见他沉静的样子,心中已是有几分信了。但还是问道“如何?你怎么说?可有此事?” “师伯确定要看么?只怕唐突了两位师妹和玉素师伯”令狐元青有些为难道。 “快快呈上”玉锦真人显然没理解令狐元青是什么意思。 只见令狐元青将上身的白袍除去,露出了白皙却紧实的身体,身体颀长却充满力量,瘦削却极具美感,背上是一排排如米粒大小的字,一眼看去看不出来是什么文字, 阿野吃惊地看着令狐元青,不知道师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洛衣和洛浅则羞红了脸,将脸转向一边,不敢再看,连玉素真人也自觉闭上了眼睛,她修行近一百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貌少年的身体。 云松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叶虎吓得“噗通”跪下,磕头不已“掌门恕罪,少主恕罪,小人也是受了他人蒙蔽,见利忘义,我实在愧对我那死去的堂兄,呜呜。。。。。” 叶虎哭得涕泗横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死去的叶掌门有多么兄弟情深呢。 “将此等小人狠揍一顿逐出山门!”玉锦真人发下话来,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叶虎哭得鬼哭狼嚎的声音。 令狐元青十分鄙视这个见利忘义之徒,若叶家少主真的还尚存于世的话,像这样为了些许利益便出卖家主的远亲还不如没有。 玉锦真人睁大了眼睛贪婪地盯着令狐元青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这些字及其微小,仅靠肉眼很难分辨,令狐元青快速将衣袍拉了上来,整肃衣冠后又是一派皎皎公子模样。 “此经书是当日在妖界离天宫地牢中父亲亲自在元青背上刺下的,元青幸得天御门庇佑,内心感激不尽,当为天御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玉锦真人看着令狐元青一双泪眼,眼中带着倔强,完全就是一个失去了家族庇佑的孩子的模样,再一想这孩子不仅外形清俊,且极为冷静,天资过人,只是投在了戌道子门下,倒是便宜了那酒鬼,心中盘算如何能将叶家的修真宝典弄到手。 正要叫令狐元青起身,不料云松和子阳一起跪地道“两位师弟尸骨未寒,死得冤屈,我二人确实亲眼见到叶元青行凶,若要彻底摆脱嫌疑,除非叶师弟能自证清白!” 玉锦真人心下有些犹疑,扭头向其他两位真人问道“师兄和师妹如何看待此事?” 玉灵真人道“按说戌师弟所收之徒我们本不该有所怀疑,但此事关天御门安危,兹事体大,还是慎重为好” 玉素真人道“师兄别忘了18年前的事情,戌师弟因此事可是变化颇大呀,也难免有心软做错事的时候” 玉锦真人心一横,对令狐元青道“叶元青,你可愿意自证清白?” 天御门中所谓的“自证清白”便是自愿到“天火鼎”中炼够九九八十一天,每日以三昧真火炙烤,若是妖魔鬼怪进了这鼎,不仅原形毕露,还会被烧个灰飞烟灭,形神俱散。 若是普通修士进了这鼎,根本很难熬过,不是重伤,便是走火入魔。 但若是修为高强且灵力充足之人则能强化内身,增进修为,是很实用的修炼法门,但整个过程均要经受烈火焚身之苦,除戌道子18年前进鼎坚持了十八天就被玉霄真人强制带出以外,天御门内几乎无人尝试。 “掌门师伯,使不得,师弟他重伤在身,根本不能再入天火鼎中受刑。云松师兄分明就是在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师伯明鉴!”阿野跪着乞求道“阿野愿意代替师弟受天火之刑!” 令狐元青心道:看来我若不受些苦头,他们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所谓“做戏做全套”,那我就陪你们在天御门掌门和各峰主面前演好这场苦情戏,到时候所有人都再无理由怀疑我的身份了。 他施礼道“掌门师伯,一定是有人冒充元青对同门师兄下了手,但元青愿意自证清白,却还有一事相求” 玉锦真人见他居然愿意入天火鼎中受刑,倒对他刮目相看“但讲无妨!” “稚子无辜,还请师伯将缚在噬魂柱上的婴孩放了,如若在天御门不便收养,元青愿意在山下为他另找住处” 令狐元青给阿野使了使眼色,阿野顿时会意,师弟此举都是为了将思羽救下,让他好好照顾思羽。 “子真,将殿外那孩子放下来!”玉锦真人发话道“带上殿来,我且看看” 阿野早知思羽身世,心下犹自担心不已,却看见令狐元青对他点了下头,令阿野有些不明所以。 没有了捆仙绳的束缚,思羽开心极了,他在大殿的地板上爬来爬去的很是开心,爬到玉锦真人脚下,扶着他的腿站起身来,大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见桌上的糕点便伸手去够,够不着便撇嘴要哭,玉锦真人拿了一块桃糕塞到他嘴里,思羽吃着桃糕,冲着玉锦真人“咯咯”直笑,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模样十分讨喜。 玉锦真人忍不住抱起思羽来,暗暗凝聚灵力向思羽头顶探去,却并无一丝妖气,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可爱的胖孩子嘛,这云远和云松就是小题大做,他将他放下来,思羽径直爬到了阿野跟前,“哥。。。。。”阿野一把抱住他,再也不舍得放下来。 令狐元青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来,幸好他之前就未雨绸缪,做了周密的安排。 慕容凌风上次前往岭南找到了叶虎,对叶虎施了摄魂术,将他知晓的叶家的秘密全部套了出来,提前在自己背上刺下经书,至于经书嘛便是上次在离天宫地牢中那名修士所赠,反正别人也不会知道内容到底是怎么样的,而且也不是真刺,只是慕容家族的一种植物汁液写上去的而已,可以随时洗掉。 又让胡语每日将“绝妖丹”化在思羽所饮牛乳中让思羽饮下,隔绝他的妖气散发出来,连玉锦真人都未探出,看来慕容家族的圣品真的名不虚传啊。 “掌门师伯,元青师弟既然都同意入天火鼎自证清白了,若是八十一日后师弟能顺利出鼎,那云松师兄又怎么说呢?”阿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定要为令狐元青讨个公道。 “若如此,云松便是诬告同门之罪,到时候定不轻饶,我自会处罚!”玉锦真人说得很确定。 “掌门师伯最为公证严明,辰野先谢过师伯!”阿野又开启了拍马屁模式。 云松狠狠地盯着令狐元青,眼里充满了怨毒,心道:这次可是你自愿进的天火鼎,你若真是妖,神仙都救不了你! 第三十一章 天火鼎 天火鼎乃是天御真人所设,设此鼎的目的有二:一是供门中高阶弟子修炼所用。 二是抓了妖怪便投入鼎中炼化。所谓三昧真火,心者君火,亦称神火;肾者臣火,亦称精火;脐下气海者,亦称民火。 若能好好利用这三昧真火的话,修为是可以上一个台阶的,令狐元青早从藏书堂将此类的修炼方法看了个遍,对于他的情况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还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万一有什么意外,他还有祖母炼制的“九皇玉清丹”傍身,不错,就是上次在妖都离天宫进献给七煞圣君的丹药。此丹虽无外界传说的那么神奇,但确实稀有罕见,功效非一般丹药可比,便是一颗都要炼制几十年之久。自己此番出门也仅带得三颗,现如今只剩下两颗,只能用在最需要的时刻。 天火鼎就坐落在锦云峰最高峰的一个山洞中。此鼎甚大,里面是一个八卦阵,分别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方位。 “师弟,你当真要进去?万一你经受不住三昧真火怎么办?”阿野满脸愁容,担心不已。 见到阿野这个样子,令狐元青心里颇为感慨。初来无云峰之时,见到的阿野是那般无忧无虑,整日笑容都挂在脸上,可现在的阿野变了很多,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许是太过为他担心了。 令狐元青微笑道“师兄莫要担忧,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现今,根本就由不得我们想怎样了。云松和子夏之流铁了心要诬陷我们,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击退流言,人言可畏,师兄也不愿意我一直被同门所怀疑猜忌吧?” 阿野愤愤道“他们就是妒忌你!妒忌你比他们厉害,怕你超过他们,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师弟,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功,将来在“天御会试”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们!” “师兄,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吗?”不知为何,这句话从心里脱口而出,令狐元青望着阿野的眼睛,纯净而热烈。 “怀疑你是妖?哈哈哈,太好笑了,师弟,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若你是妖,那我便也做妖,也好过做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使坏的小人!”阿野没心没肺地说道。 令狐元青心道:原来他根本就不介意我是人还是妖。 心下大为感动,“元青有师兄此言此生足矣!我此一去时日颇长,师兄自己多加小心,照顾好思羽!” “喵呜!”黑猫从房梁上跳下来开口道“叶公子此番若不是为了思羽也不会有此磨难,羽郎心里实在感激,我羽郎从未欠过别人人情,以后叶公子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羽郎定当万死不辞!”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跟吃错药似的,我又不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令狐元青拍拍阿野的肩,又拍了拍黑猫的脑袋“你们都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阿野哽咽道“师弟,我,我。。。。。”,眼里已是湿润了。 黑猫则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你这么爱护思羽的份上,我羽郎才懒得理你这个凡人呢” 说罢便跳跃至屋外,与在地上爬的思羽一起玩耍去了。 “师弟保重!”阿野眼里尽是不舍,“我会经常去陪你的” “师兄自己也保重!”令狐元青转身那一瞬间突然有种情绪慢慢滋生出来,实际上他进天火鼎中也是凶险莫辩,但他别无选择,要想在天御门中立足,自己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无论前面有多少危险,他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他是令狐元青,狐族的至尊,祖母唯一的亲人,还是某个人的师弟,所有狐妖的依靠,他必须先让自己变强大之后才能保护这些对他来说至为重要之人,才能查出父亲的下落和母亲死去的原因,才能实现自己“道法自然,众生平等,坚守正道”的报负! 规则是人定的,不合理的规则只能打破它,重新建立一个无论是人是妖,“众生皆平等”的新世界! 这些使命无时无刻不在鞭策着他前行,前面哪怕是万丈深渊,也只能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因为弱者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天火鼎的石门在阿野面前重重关上了,令狐元青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这石门设计了很巧妙的机关,除非到时候自动打开,外面根本进不去。 阿野眼圈微红,眼前老是晃动着令狐元青拖着伤腿行路的样子。 “哟嗬!还哭上了,以前也没见你对谁这么依依不舍呀,你俩该不会。。。。。”云山和云远相视诡秘一笑,脸上挂着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哈哈哈哈--------”,云远头上缠满了绷带,连嘴都张不开却也不影响他露出极其猥琐下流的笑容,云山更是以挑衅的目光盯着阿野,现在令狐元青不在跟前,正是欺负阿野这个傻蛋的最佳时机。 怒火在阿野心中熊熊燃烧,他本就因令狐元青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火,本就没处发泄,这俩货还这般不知好歹,居然敢折辱元青师弟,阿野捏紧了拳头,暗暗将灵力集聚于拳上,“嘭!”的一声,缠满绷带浑似个木乃伊的云远已被直直地摔了出去,数十丈之外传来了他的惨叫“阿野疯了,阿野打人了!嗷嗷-----,痛啊------” 云山将佩剑抽出,剑尖直指阿野“哟,几日不见,师弟这功力见长了,我与师弟讨教几招如何?”说罢便挺剑直往阿野的要害刺来,分明是欺他无剑。 谁料到阿野竟毫不躲闪,手掌直接握住云山刺过来的剑,鲜血从指缝中滴落,眼里却是云山从未见过的狠戾“没有任何人能折辱元青师弟!刚才的那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要不然你大可以试试!”说完竟还冲云山森然一笑,这笑容让云山心里不禁一颤,手上待要使出剑招,却奈何根本就运不了剑。 云山心下大骇,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阿野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即使对你笑却令你不禁感到害怕的狠角色。 阿野趁机将云山的剑夺下,往云远摔下的方向狠狠一抛,“哎哟!”剑将云远砸了个正着,云山像是看见了怪物似的,连剑也不顾,惊慌着逃跑了。 “啪啪啪!”子夏和云松从树后现身,两人装模作样地一通鼓掌“师弟霸气!佩服佩服!” 云松转眼却幸灾乐祸道“无故殴打同门,阿野师弟还是跟我到掌门师伯面前领罚吧!” 这种罪名云松真是信手拈来,但有子阳作证,阿野只能跟他们走,大不了让他挑几天粪扫几天山门的台阶什么的。 令狐元青从进入鼎中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炙烤。他盘腿坐在八卦阵的中央,将身体调息到最佳状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黑煞斩”烙下的印子已经浅不可见了,他心中始终疑惑,据书上记载,若是中了这“黑煞斩”,不出七日便会毒发身亡,这都已经好几日了,灵力似乎比往日还要强盛,着实奇怪。 也许是那云松学艺不精也未可知。师尊一直不在,天御门中也不会有人教他此等蛇族阴毒之法,难道是隆力奇?隆力奇一直对狐族虎视眈眈,野心颇为明显,不得不防,又或者是那日所见的黑衣女柔姬?而且这柔姬与师尊戌道子似乎还有些过往不足为外人道,师尊也不知去哪里了,怎的还未回来? 令狐元青在心中将这些事情细想了一遍,不禁有些气躁,连忙静心凝神,将戌道子往日所传心法在心中演练起来。 这鼎中与外界分明是两个世界。几颗斗大的皓石将鼎中照耀得有如白昼,四壁全为玉石铺就,反射着盈盈微光,看起来倒是一个清静所在。 令狐元青按照心法演练不到一个时辰,便觉丹田处有两种气流相互克制,一冷一热,难受无比。热的气流必定是三昧真火引起的,那冷的呢?冷若彻骨的寒气从丹田之处升起,所过之处,经脉竞相冻住,灵力竟是半分都不能运转了。 这在以往,从没有过此种现象,即使那日被云松所重伤,灵力也勉强能通行,令狐元青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难道自己虽然封印了妖识,但依然是妖,必定会被这天火鼎中三昧真火烧成灰烬吗? 还是自己太过自信,修习的天御门的功法法力不够,被这三昧真火所反噬? 一时间令狐元青有些慌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暂时将灵力封存于心房周围,不让其发散,以免引起更大的损害。 脑中却不停搜索着自己所看过的典籍中是否有此现象的描述。“啊!”令狐元青差点叫出来, “至阳则至阴!”,自己慌乱之中居然将这道家最基本的自然法则给忘了。 三昧真火本为至阳之物,阳盛则阴损,是以自己会有此冰火两重天的感受。所以现在必须逐步提高自己对于这三昧真火的耐受程度,再加以调和,阴阳互补,生生相息,即得万物荣观,逍遥自在。 以往的那些普通修士多半就是折在这个问题上,最易走火入魔,幸好自己醒悟得快。 想通这个问题后,令狐元青似乎豁然开朗,修炼起来颇有成效,自感体内纯阳之气愈加浓厚,倒比往日精进了许多。 就这样,令狐元青每日除了间歇睡觉休息一下以外,其余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 自到了无云峰后,总是有云松这样的小人找茬,自己疲于化解这些麻烦,不能真正达到无我非我的境界。 所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次被云松设计进入这天火鼎,倒是因祸得福了。 他相信通过这段时日的静心修炼,又有天御真人封存的三昧真火的加持,功法和灵力都会有日新月异的变化。 这日,令狐元青刚刚结束修炼,调息自己的气息准备休息之时,玉石壁上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此时应该是戌时了吧,这么晚了,谁这么无聊敲墙壁玩儿,他的五感一向清明,遂静心屏气倾听,只听得外面一人道“师弟,你还好么?”正是阿野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问情 阿野耳朵贴在天火鼎外的石壁上,捕捉着里面的声音,“咚。。。。咚。。咚。。。”,明显有回叩之声。阿野欣喜若狂道“师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咚。。。咚。。。咚”石壁上传来有节奏的敲击。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阿野放下心来,身体背靠着石壁,就地坐下。 他将双臂抱在膝上,明亮的双眸望向高远的夜空,黑色幕布上挂满了星星点点的繁星,那些星光也映进了他的眼眸。 最为璀璨明亮的始终只有那么几颗,多数的星星都闪烁着微不可查的光芒。 就好像世间之人,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只是碌碌无为,为生存而忙碌奔波,又有几人能独立于世,终其一生都在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努力呢? 在遇到元青师弟以前,阿野自觉是一条咸鱼,而且是一条不愿翻身的咸鱼,对于别人的嘲笑和捉弄觉得是理所当然,谁叫自己笨呢? 是师弟告诉他“没有人生来就该受别人欺负,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让别人轻看” 现在的他,正在一点点改变自己,至少让别人知道他阿野也不是任意受人摆布的。 想到云山和云远现在看见他都要绕道走的慌乱样子阿野轻轻地笑了一下, “师弟,天上好多星星呢,特别好看”阿野幽幽说道,虽然师弟看不到这么美好的景色但他可以讲给他听,他相信师弟一定和他一样喜欢看星星。 从小他就喜欢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着浩瀚的星空,做那些遥不可及的梦。他曾经幻想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天神,总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他也曾经幻想自己要铲尽天下不平事,锄奸扶弱,伸张正义。 这些幻想在他遇到元青师弟后忽然变得鲜明清晰起来,活泼可爱的思羽便是证明。 “思羽已经会走路了,每天追着羽郎要揪它的尾巴,将羽郎追得到处躲闪” 阿野又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顿了一顿又道“师尊还未回来,你也不在” 语气间十分落寞,不知不觉间,阿野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习惯了有元青师弟陪伴的日子。 就在昨日,胡语和胡言送来了新做好的两套中衣,领口依然绣着一朵狐尾花,她将令狐元青所有的衣物都洗晒整理了一遍,而且还在令狐元青房中熏了香,这香味和令狐元青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上次那件中衣,阿野至今还穿在身上,每晚伴着衣服上的味道入睡,就好似师弟一直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天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的脸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了,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这是他的小秘密,而且这秘密只他一人享有,隐忍的,满足的,心动的感觉。 “语姑娘来过了,和言姑娘一起来的”阿野幽幽说道,眼眸中的星光渐渐消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师弟说这些,他心底最想说的话难道不是“师弟,我好想你”吗? “她一定很挂念你,还给你新做了衣服”可这些话不受控制地又从他口中溜了出来,压在喉下的另外一句话却不能宣之于口-----“我也好挂念你” 他脸上的红潮瞬间褪去,面冷心更冷。 从桃花涧的深渊中回来后,阿野觉得自己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因为他时常被自己的情绪所折磨,时常莫名伤感,胸口发闷,连饭菜吃在嘴里都没有了味道。 偶尔又会自言自语,呆呆傻笑,眼中所见的任何事物都会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去喂鸡,看见已变成野鸡大小的火烈鸾鸟,他便想起与那个人一同乘坐飞翔的情景,腰间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手掌传来的温热。 去做饭,看见所有人的碗都摆在那里,所有人都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却唯独没有那个连吃饭都斯文优雅至极的清秀男子。这样的人即使只是吃饭,他便可以看上一整天。 抱着思羽,他也总是突然想起那个人掩映在清冷表情下一抹温柔的笑意,这种笑,即使让他看一辈子,他也看不够。 。。。。。。。。。。。。。。。。。。。。。。 阿野掏出埙来,将埙口凑近嘴边,手指在埙孔上有节奏地起伏,绵延的音律便从埙孔中飘出,一曲《问情》,道不尽相思意。 这人间袅袅炊烟 和风花雪月浪漫 痴情人多半贪恋 爱恨情仇皆相随 终让人脱胎换骨 直到哭着笑才懂 人生几何 去日苦多 心执念你一个 却悠然恍如梦 。。。。。。。。。。。。 吹罢了,阿野一摸脸上,已是湿润一片 他再次敲了敲石壁, 得到令狐元青“咚。。咚”的回应后,眼睫上带着泪终于靠在石壁上沉沉睡去了, 这一夜,无梦亦无忧。 石壁上又传来了清晰的叩击声,令狐元青精神一振,连日来修炼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已是习惯了每日阿野过来与他说些不相干的闲话。 他听着阿野的声音完全能想象到那些情景,什么布满星星的夜空啦,日渐寒冷的天气啦,无云峰第一株红起来的枫树啦。。。。。。 这些景物从阿野口中说出来都显得那么美好有趣,其实历代狐族的居住之地-----朱陵洞天 的风景也是如这般宜人,只是自己平日里总是为父亲和母亲的事挂怀,不曾在意罢了。 在朱陵洞天所在的朱陵山,一到深秋也是漫山红叶,秋风起处,满天飞卷,煞是好看。 朱陵洞天内更是福地,冬暖夏凉,溪流潺潺,溪边更有狐尾兰竞相绽放。 银绿色的叶片,修长的花柱呈霓红色,上面布满了白色的小绒毛,微微低垂着,看起来像极了狐尾,这便是狐族的吉祥花,但他绝不会像慕容凌风那花孔雀似的,将之公然穿在外面,那样太过招摇也根本不符合他的性子。 因此他只叫胡语在中衣领口绣上一朵小小的狐尾花聊表思乡意。 算来自己到天御门已一年了,还真有些思念祖母了。 “师弟,在听么?”外面传来阿野的声音,令狐元青赶紧回叩了两下表示自己在听, 只听得阿野说道“每日关在这里,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很无聊啊” 令狐元青心道:我才不会无聊呢,你这个傻小子,你是不知道修炼精进的感觉有多好。 “师弟,你到过海边吗?我以前的家便在海边” 令狐元青心道:海边倒是不曾去过。 “以后我一定要带你去海边,回我住过的地方看看”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很柔, 令狐元青嘴角轻绽,脸有些红,心中嗔道:你怎知我一定愿意和你一起。 “师弟,你没睡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呵呵,又要讲上次那种听了想哭的故事吗?还是那个小破孩的故事?令狐元青不自觉地瘪瘪嘴。 “从前,有个小孩叫小破,他和爹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阿野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他们住在海边的一栋旧木屋里,周围除了海滩便是礁石,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应该说是方圆十里都没有一户人家。 爹每日出海打渔,娘每日在家纺线织布。每隔一段时间,爹便将鱼和布拿到很远的集市上去卖,换回米面和肉菜。 这种日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小伙伴跟小破玩。小破喜欢热闹,虽然爹娘都疼他,可是无论小破如何打滚哭闹,爹说什么都不愿意带他去集市。 有一天,爹怀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耳朵尖尖的,嘴巴也尖尖的,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小狐狸。 小破欣喜若狂,给小狗起名叫“茸茸”,他拿着肉骨头逗着茸茸在家中跑来跑去。 爹说明天就是小破的生辰了,这只小狗便是爹送给小破的生辰礼物。 娘摸着小破的头说,我们的小破又大一岁了,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长大。 每年的生辰娘都会为他擀一碗长寿面,鲜味十足的海鲜汤, 面丝极细,面下卧着两枚白嫩的鸡蛋,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 这是小破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晚上,小破抱着茸茸睡着了,他梦见自己正在吃长寿面,爹娘在旁边慈爱地看着他。 他在梦中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第二天,小破睁开了眼睛。。。。。。” 阿野说到这里,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然后继续说道 “小破睁开了眼睛,他循着香味走进了厨房,爹伏在木桌上,手里的烟斗还冒着烟。 娘伏在地上,手中还握着一把锅铲,灶上锅里的海鲜面还在冒着热气和香气,茸茸躺在他的草窝里,闭着眼睛,他们都像是睡着了。 时间好像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但所有的一切又全都变了,除了他自己。小破喊破了喉咙,可是爹和娘还有茸茸都不应他。 到了晚上,他的喉咙已经哑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时他才意识到爹娘已经不会再醒来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陪伴他,照顾他了。 他想起娘以前给他讲过的故事,妖怪会吸人精气用于修行,所以一定是妖怪将他的爹娘害死了。 小破收拾好一个小小的包裹,他离开了家,他在心底立誓:长大后一定要斩妖除魔,拯救苍生! 小破一路流浪,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去到了他想去的地方,见到了他想见的人”阿野讲完,长长地吁了口气,声音中带了笑意, “怎样?师弟,这个故事是不是很好听?” 令狐元青心道:这人怎么每次都这样问啊,不好听,一点都不好听,以后再也不要听你这种破故事了。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他眼前浮现出一双泪眼,那双惯常笑着的瑞凤眼,要是蓄满泪水。。。。。。。。。令狐元青心中突然有些慌乱,想想都觉得心疼。 罢了,就破一次例吧。令狐元青一直都隐藏得很好,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过狐族的功法,但如果是阿野,他毫无迟疑。 只见令狐元青捏了个诀,闭上眼,迅速入定。 阿野白日里被罚去挑粪浇菜,许是累了。席地坐在鼎外的阿野此时才没有落泪呢,正睡得香甜。 穿墙而过的令狐元青看到这一幕不禁哑然而笑,他怔怔地看着那张熟睡中依然明朗的脸,有一缕发丝垂在耳侧,他想为他拂去,手却停留在空中,终是没有动。 难道每日他都是在这里睡的么?这么凉的天。令狐元青在心底叹息一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轻轻地盖在阿野的身上。 当秋日的暖阳将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眼睛上时,阿野用手挡了一下。随即一种熟悉的香味沁入了他的心脾,低头,一件白色的天御门门服盖在他身上。阿野警惕地看看四周,他迅速将衣服收拾好,心中满是诧异。 第三十三章 焱后 还有一晚便可以出去了,令狐元青心中暗自欢喜。他也不知道欢喜什么,他只记得以前的自己从来都是心如止水,仿佛这世间除了祖母再无他牵挂的人和事。 而今却不同往日,想到自己明日便可见到阿野,见到思羽,甚至是那只傲娇的黑猫,他都感到欢喜。 在这鼎中这些时日,他倒是将师尊戌道子传授他的心法都修习了个七七八八,除了有少量的还未参透,其他的都了然于胸。他正准备将心法再演练一遍,有个沉闷的声音从地底传了出来。令狐元青甚为奇怪,他趴在石板上,侧耳倾听,地下确实有很明显的响动。 他用手在四壁上触摸,可是并没有找到机关之类的东西。令狐元青仔细想了想,地上的石板是一个八卦阵形,在仙门之中,八卦阵最为平常不过,他不明白为何会在这天火鼎中设置这么简单的阵法。 还是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在八卦阵之中还暗含有另外的奇阵?令狐元青对阵法多有涉猎,一时之间却思不得解。他绕着八卦阵走了两圈,手不自觉地去握赤心剑,赤心剑银光一闪,剑身上的北斗七星映入他的眼帘。 他突地灵光乍现“这一定是失传已久的天罡北斗七星阵”,八卦阵的休、伤、杜、景、死、惊,开七个方位正好暗合北斗七星,那剩下的生门之处便是机关。 赤心剑剑身上刻有北斗七星,而剑柄上雕着一条盘旋的银龙,龙的眼睛是一颗红色的晶石。 令狐元青站在八卦阵中央,将灵力集聚于赤心剑上,北斗七星熠熠生辉,那颗红色晶石更是大放异彩,红芒直射入鼎内角落的一块石壁上。 令狐元青将手放在那块石壁上用力一推,“咔咔”一阵巨响,整个鼎内的石壁排山倒海一般向他砸过来,令狐元青飞身而起,却发现地上的石板竟也向两边裂开,下面一片火海,鼎内瞬间变得炙热无比,巨大的咆哮声和嘶吼声在耳边响起。 令狐元青捏了个避火诀,飞跃而下,下面居然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这深渊被炙热的火焰照得十分明亮。 一头黑蛟被粗粗的锁链紧紧地缚在巨大的柱子上,锁链一头从它的颈中穿过,另一头从它的尾巴穿出,无论是锁链还是柱子一看就知道是上古玄铁所造,世上最锋利的刀剑都不能斩断,这便是传说中的锁龙柱。 黑蛟有数十丈长,数丈粗,它正经受着痛苦。火焰就在它身下一直熊熊燃烧着,三昧真火炙烤得它不断蜷曲扭动着身子,但是根本没用,它身上的鳞片被火一烧便纷纷脱落,露出血红色的肉来,渗出血,血水不断滴落在火中,使火焰又高了几分。 黑蛟的眼睛半闭着,口中发出了绝望而凄厉的哀嚎,令狐元青刚才听到的便是这个声音。 三昧真火火力十分凶猛,即使离那黑蛟数丈之外,且捏了避火诀,令狐元青仍是感到热浪逼人,烤得身上大汗淋漓。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和剧烈的嘶吼声,令狐元青面前猝然降下了漫天冰刀,一把把冰刀疾如闪电,冲着他的要害呼啸而来。 令狐元青白色的身影在其间腾挪翻飞,游刃有余,赤心剑挽起一片密不透风的剑花,剑花至处,冰刀撞击叮当作响,簌簌下落,白衣身影却毫不费力地穿行至锁龙柱下。更多的冰刀向他射来,令狐元青轻轻布出一个结界,冰刀便纷纷撞在透明结界上,纵使刀尖锋利无比却也不能穿透结界丝毫。 令狐元青拿出幽篁箫吹了起来,悲凉的曲调让人闻之落泪,黑蛟亦听得如痴如醉,居然忘了继续攻击。随即,它才发现原来这首曲子并不是让人欣赏的,而是一种武器,可以将人置之死地的绝世武器。 它头痛无比,脑中似有万只蚂蚁在啃噬,痛得它不停用头撞击锁龙柱,发出阵阵轰鸣声。 “别吹了,我求求你别吹了!”黑蛟哀嚎道。 令狐元青收了幽篁箫,朗声道“我和你素不相识,若不是你先攻击于我,我又如何会如此对你?” “我以为你是。。。。。”十分低沉又疲惫的女人声音,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黑蛟缓缓扭过头来,令狐元青才发现它的眼睛根本不是半闭着,而根本就是黑漆漆的两个大洞,眼皮耷拉在上面,看起来就像半闭着一样。 到底是谁将这黑蛟锁在这里,折磨至此? “你是谁?”黑蛟的身体僵硬地弓着,它稍稍一动,身上的鳞片便会张开,浸出血水,让人不忍直视。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又是谁将你拘禁在此?”令狐元青问道。 “其实我也不用问你,能到这个鬼地方来的,不是臭修士便是与我一般的妖,不过我没有嗅到你身上的妖气”黑蛟的声音嘶哑起来,烈火的炙烤让它痛不欲生。 “年轻人,你可以帮我个忙吗?”黑蛟用它那空洞洞的眼睛看向令狐元青,实际上它的眼珠早被挖了,它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凭声音来判断令狐元青的方位。 令狐元青手向空中一挥,万灵毫在空中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在火焰上方布下结界,三昧真火被隔绝在外,黑蛟的身体立即处于结界的保护之中,浑身的疼痛一下减轻了大半,黑蛟似是有些诧异,她的头朝令狐元青扬了扬,声音不再颤抖“年轻人,我想你是想错了,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然后它幽幽地低鸣一声“你的法力不弱,我想。。。我想。。请你帮我做个了断!” 这其实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心愿,要是能自尽她何苦还要受这炼狱之苦。 “了断?敢问你世上可还有亲人?抑或有仇人?”令狐元青问道。一个人若还有亲人,便不舍得去死,若有仇人,便不肯去死。 “仇人自然有”黑蛟张开嘴,嘴里也空荡荡的,连牙齿也被人拔光了“可是,你看我这副样子,还能怎样呢?他将我囚于此已经千年有余,他剜我眼,抽我筋,废我修为,每半年便将我置于这三昧真火中炙烤,致我皮肤爆裂,鳞甲尽脱,待半年后皮肤鳞甲长好,折磨又周而复始” 令狐元青听得心惊胆颤,世上居然有如此狠毒之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是有多大的仇恨,要这样折磨人一千年,一千年啊,他不禁问道“那你的亲人呢?你告诉我他的名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黑蛟轻轻地摇摇头,声音中充满了悲凉“早就死了,不在了,十八年前,那个臭修士亲口告诉我的” “修士?他是。。。。。?” “戌道子” “所以你的亲人是柔姬?”师尊戌道子每次醉酒后呼唤的那个名字以及在陈家村遇见的叫柔姬的黑衣女子应该就是同一人。 “什么?你说谁?你见过她?”黑蛟浑身一震,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可是又不死心地问 “你真见过柔姬?” “确切地说是和她交过手,她常用的是一种镖,她并没死,千真万确,我发誓”令狐元青飞快地思考着,也许戌道子也认为柔姬已死,并不知道她还活着,而且还成为了隆力奇的得力手下。 黑蛟一阵激动“这么说来,柔姬她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前面那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因为她以为还能见柔姬一面,可自从18年前戌道子告诉她柔姬的死讯后,她就心如死水,一心向死了。 如今,这个年轻人居然确切的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怎能让她不激动不高兴呢? “年轻人,我能帮你什么吗?”黑蛟迫切地想表达她的感激之情,无论怎么说,令狐元青 用结界让她暂时摆脱了火炙之苦,又告诉她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我想。。。问问你知道锦心仙子是怎么死的吗?”令狐元青最想知道的便是母亲的死因。 “锦心,锦心是你什么人?”黑蛟的声音又颤抖起来,她正要说下去,忽然一阵紫色的烟雾弥漫开来,一个紫色人影奔至黑蛟身前, 厉声道“焱后!” 令狐元青只觉得这个声音颇为耳熟,一袭紫色的斗篷,里面是纯白的衣袍,金色的精美面具覆在脸上,正是妖王七煞圣君。 第三十四章 得丹 令狐元青心中诧异,这妖王如何能进得这里?不过妖王一直神秘莫测,行踪不定,又兼之法力高强,要到哪里都是容易之事。 遂施礼道“元青叩见圣君!” 七煞圣君用手拍拍他的肩,向长辈那样温和道“一年不见,你倒长高了许多” 不过这种话从七煞圣君口中说出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滑稽。 “焱后,有些话即使烂在肚子里,也永远不要说出来。” 清冷的语气间多有威胁之意。 焱后?令狐元青曾经听祖母讲过前任妖王之后不就是焱后吗?焱后为何会被关押在天御门中?焱后的仇人难道就是七煞圣君?杀夫之仇?亡国之恨? “哈-------哈-----”焱后的笑声凄厉而悲凉,“将死之人不受任何威胁!七煞,你别忘了,你曾经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 七煞圣君面具下的表情令狐元青看不清楚,可是他分明看到那披着紫色斗篷的肩膀微微打颤, “那现在你看清楚了,哦,我忘了,你老人家现在根本看不到。那我告诉你,现在妖界是我七煞圣君说了算!以后这诸天六界也将是我说了算!” 说罢,七煞圣君素手一挥,紫光过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到了令狐元青面前。那是一截蛟龙尾巴,血流如注,却还在兀自摆动着,见之令人动容。 “你是说你么?!哈----哈!”焱后的身下全是血,她痛得抽搐起来,但言语间仍充满无情的嘲笑和奚落“你不行的,七煞,你不过是那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罢了,无论你活多久,生生世世,锦心就是你的诅咒!”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你----去----死--!”七煞圣君痛苦至极,这句话似乎从他胸腔中嘶吼出来,他闪电般移到焱后身侧“是你逼我的!” 说罢,手心向下,一大片紫色的光柱从他手心中散射出来,形成一朵紫色莲花笼罩在焱后的头顶。紫色莲花旋转着,散发出魅惑的紫色光芒,整个深渊中都镀上了一层诡异华丽的紫色,晃得人睁不开眼。 焱后口鼻立时涌出大量血液,连干涸许久的眼眶中也是血如泉涌,她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紫色的火焰,这些火焰似由千万根细微的针组成,针针都刺入她脱去鳞甲的血肉之中,让她不住地扭曲抖动,看上去痛苦异常。 “极上紫莲净火!”令狐元青心下大骇“七煞圣君居然炼成了极上紫莲净火!” “极上紫莲净火”乃是妖界失传万年,最为厉害的功法,遇妖灭妖,遇魔斩魔,遇神杀神! 焱后头上的紫莲颜色越来越深,变为暗紫色,焱后的表情也是越来越痛苦, “哈----哈------哈”,她的笑声已经越来越恐怖,闻之让人汗毛倒竖,如芒刺背。 “年--轻---人,我---谢---”她已是痛苦得说不出话来,这几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令狐元青正要答话,忽的一颗璀璨夺目的珠子径直向他飞来,力道之强,不容他躲避,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 令狐元青呆住了,他的身内一震,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一处,那就是珠子进入的地方。那种烧灼之感让令狐元青刻骨铭心,似乎体内有一个巨大的火山即将爆发,即将喷出炙热的岩浆。 奄奄一息的焱后嘴角露出最后一抹笑容“帮----我----,照----顾---,---柔----------” 紫莲突然光华大盛,焱后的身体,头部迅速化作缕缕黑烟,被紫莲吸收殆尽,锁龙柱上仅留下一根粗重的玄铁链,焱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空中飘来焱后凄厉的声音“诅-------咒!”在空中回旋。 七煞圣君手心中紫色渐灭,他扭过头盯着令狐元青看了许久好似都看不够, “焱后早已经失了心智,她的话你不必挂在心上” 又冷冷道 “负我者,必死!” 似乎还想要对令狐元青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紫色烟雾散尽,再无七煞圣君的身影,空留令狐元青一人呆立于一片废墟之中。 目前他遇到的唯一的知情人----焱后就这样灰飞烟灭了,而且还将她的内丹赠与了自己, 柔姬和焱后又是什么关系?师尊戌道子和柔姬又是什么关系?他们与自己的母亲到底有没有交集? 这一切问题都需要自己查明,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找出母亲死因的机会。 而让他内心更为不安的是,妖王七煞圣君的实力之强,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的对手是如此强大,他感到了片刻的沮丧。可是一想到“桃源美人图”中母亲绝美的笑容, 他又生出无限勇气,当一个人迷失在暗夜中,除了前行,别无他法,那就勇敢地走下去! 妖王再强,但若自己一直坚持修炼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比他更强!终有一天,他也要让这妖界自己说了算! 他体内烧灼感越来越强,他在书中看到过,内丹的主人法力越深厚那么这颗内丹就越不容易被运化,连妖王那样的厉害人物要将高阶修士的内丹运化己用都需要耗费大量灵力,这是他当日在离天宫中亲眼所见。 上次黑牛精黑郎的内丹也是让他颇费了一番时日才运化完全,要不然身中云松的“黑煞斩”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没事,自己近来灵力增加多半也与之有关。 令狐元青席地而坐,旁边的三昧真火甚是灼人,他便试着将三昧真火引向丹田,两颗珠子在空中冉冉升起,一青一黑,青的是令狐元青的内丹,黑的那颗便是黑蛟焱后之丹。 一开始,黑色珠子的光芒比青色珠子更为耀眼,青色珠子的光芒竟越变越弱了,令狐元青心中大惊,赶紧将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青色珠子。 只见青色珠子登时增大了好几倍,青色的光柱从中射出,将黑色珠子的光芒笼罩起来,黑色珠子越来越小,最后竟完全不见了,而青色珠子周围的光晕从青黑色慢慢转化为纯净的青色, 其间隐隐泛出七彩之光。 令狐元青额上全是冷汗,竟觉疲惫无比,浑身上下皆虚脱乏力,他勉强将青色的内丹吞了,纳归丹田,此时烧灼感比刚才大为减轻,焱后的内丹完全被他所运化了,只是耗费灵力过重,以至于他晕倒在地。 “公子,公子”半梦半醒间似有人在叫他,声音急切。令狐元青很想将眼皮撑开,可是眼珠动了动,却依然睁不开眼,他索性闭了眼听。 “公子,你怎能受这般苦啊,你让我怎么。。。。”胡语又在哭哭啼啼的了,唉,这丫头,怎么最近越来越爱哭了,你是怕以后不好向老太君交代么,大家都不说不就好了。 “哎呀,你别老是哭嘛,叶公子不是好好的吗,很快他便会醒过来的”慕容凌风的声音,令狐元青居然从中听出了些别的意味,有点酸。 “都怪你!你怎不和公子一起进那天火鼎中,好歹还有个照应,你不也是天御门中弟子么?”“你。。。你。。,怎么什么都怪我啊,我一外门弟子连锦云峰的大殿都进不去,还去天火鼎,就我这修为没准早灰飞烟灭了”慕容凌风言语间很是委屈。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要吵回芙蓉酒家吵,你们不要打扰公子休息了”胡言对这两人看来是忍受已久,每日吵吵吵真是一对冤家。 “喵呜!小芙蓉,你那不是有很多起死回生之物吗,什么千年灵芝,万年还魂草都给他服下去还怕他不醒?”羽郎懒洋洋道“哦,对了,如果有多的,分点给我家思羽也是可以的” 充分发挥不要脸的本色,不愧是当过乞丐的猫。 “你个短尾死猫瞎说什么呢?”慕容凌风有些气结,虽说慕容族掌花木,这些东西原也算不得什么,但令狐元青分明是灵力损耗过重,虚不受补,若是贸然服用那些天材地宝,走火入魔也不是不可能。 “哼!有些人分明就是吝啬成性,以前当着公子的面张口闭口便是兄弟情深,朋友情长,现在可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假心假意”胡语一脸不屑,说起话来像放鞭炮。 “你!你。。。。你!”慕容凌风气得发抖,若说其他人倒还罢了,这胡语难道还不知他慕容凌风是什么样人吗哪次令狐元青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不是竭力相帮?罢罢罢,这姑娘真是寒人心了,手停在空中,半天忘了放下来。 令狐元青听了也有些心疼慕容凌风,胡语这姑娘最近没人管,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慕容凌风作为朋友来说倒是一片赤诚。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食物的香味,虽有食玉峰浆,但已经三个月未曾进食了,这阵熟悉的香味竟引得令狐元青饥肠辘辘,他咽了咽口水,再次努力睁了睁眼睛,这次终于睁开了, 他竟是躺在无云峰自己的竹床上。 屋中挤满了人,见他醒了,胡言,胡语凑上前来,眼睛肿着,哽咽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慕容凌风深呼一口气,“你可是醒了,你若再不醒,有些人可要将我骂死了” “喵呜!喵呜!醒了好,醒了好,我昨天还抓了两条青鱼养水缸里了,让阿野熬了鱼汤给你补补”羽郎坐在房梁上,摇着它的断尾。 令狐元青心中甚为欢喜,他看了一圈,幽幽问道“师兄呢?” 屋中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羽郎一跃而下跳了出去“我去看看思羽,你们聊,你们聊” 慕容凌风脸上似笑非笑,胡语却仍旧气呼呼的, 胡言道“辰野公子去给你炖鸡汤了,我去叫他吧” 慕容凌风向她俩使了个眼色“那个,什么,我们也先回芙蓉酒家了,令狐兄慢慢调养,过几日我们再来看你” 说罢扯了胡语的衣袖往外走, “哎,你们。。。。。”令狐元青十分无语,这都什么人嘛,刚有的一点感动荡然无存。这群人,不,是妖,就是戏多。 “师弟,你醒了?!”阿野惊喜道,眼中都放着光,忽的又暗下来, “你不知这两日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有多担心”说完好像发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窘迫得脸都红了,为了掩饰,他盛了一勺汤在嘴边吹凉了,送到令狐元青面前, “师弟,你尝尝这个鸡汤,是你最爱喝的,你看你都瘦了” 说完竟是眼圈都红了。 令狐元青的心重重地跳动了两拍,面上却还是镇静自若“我自己来吧,有劳师兄了” 接过勺子,很快便将鸡汤一饮而尽。 “云松掌门师伯如何处置了?”令狐元青问道。 “天火鼎的石门打开之时,师弟你晕倒在地,掌门师伯说你是因为修为尚浅被三昧真火反噬了,却也证明了你的清白,云松师兄因诬告同门被关押在锦云峰的“戒律堂”了,说是要关到师尊回来再做定夺,听说那戒律堂中执法弟子十分凶恶,不过也是活该,谁叫他老是害人呢” 阿野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令狐元青看着他那俊朗的面容,说起话来扑闪扑闪的眼睛,竟感到 有些脸热。 连忙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师尊他老人家已是半年未回无云峰了,我还真有些担心” “师尊法力高强,一般的妖怪都伤不了他,也许是哪家的酒好,让他流连忘返了吧”阿野依旧那般没心没肺。 再好的酒还能有慕容家的好?他直觉师尊分明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可是自己现在灵力尚未恢复,何况也只是猜测,因他心有疑问,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戌道子了。 第三十五章 送归 “青哥哥”思羽甜甜地叫着,小手攀住令狐元青的脖子再也不撒手了。几月不见,他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跟普通的5岁小孩差不多。不知为何,别人对令狐元青总是难以亲近,这孩子却对他亲热有加。 “思羽,想青哥哥了吧”阿野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洋溢着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快下来,你看你玩得一身土,将你青哥哥的衣服都弄脏了” 思羽抱得越发紧了,他扬起小脸,怔怔地望着令狐元青,“青哥哥好看!” 此言一出,令狐元青和阿野都哭笑不得,连这么大点的小不点都会说奉承话了。 “喵呜!”羽郎的叫声中充满了期待“那你羽哥哥好不好看?” “黑--猫---丑”思羽扭过头看了黑猫一眼,一字一顿道。 孩子不会说谎,羽郎自从上次在陈家村被隆力奇一剑斩断半截尾巴后,一直没有恢复,每日拖着光秃秃的半截断尾,确实是一只丑猫。 羽郎似乎有些受伤,他又不甘心地指着一旁的阿野问道“那野哥哥好不好看?” 思羽翻着卷翘的睫毛道“好看” “那是野哥哥好看还是青哥哥好看?”羽郎问得不怀好意,绿莹莹的眼睛闪着光, 思羽丢给他一个白眼道“都好看啊,傻猫” 这下真是扎心了,羽郎飞快地蹿上房梁,挑衅道“思羽是个大傻瓜!” 思羽回敬道“羽郎是只丑猫” “思羽是个讨厌鬼!”羽郎坐在梁上,气得吹胡子,尖利地叫着“喵呜!” “羽郎是只讨厌猫!”思羽胖胖的手指着羽郎,也学他吹了吹气“喵呜!” 羽郎直气得跳起来,伸出了锋利的爪子,将房梁的木头刨得木屑到处飞。 “思羽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可不是你说什么他便学什么吗?你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些” 阿野对正在生气的羽郎说道。 “喵呜!气死我啦,气死我啦!”羽郎边说着话边往外跑了,思羽从令狐元青身上下来, 也跟着往外跑,他跑得极快,两只小脚丫上下翻飞,很快便将羽郎捉个正着。 他将羽郎高高举起,“说思羽是乖宝宝!” 羽郎舔了舔爪子,不理他。 思羽揪了他的断尾道“说!” 羽郎吹了吹胡子,仍是不理。 思羽似乎气急,只见他将羽郎狠狠摔出去,胖胖的小拳头对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便砸了下去。 石头顿时四分五裂,连地面都陷下去了一个大坑。 羽郎被摔出去有二十丈远,力道大得他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最后用爪子攀住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他第一次发现思羽这孩子力量大得惊人。 阿野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大坑和碎石“这孩子气性可真大!羽郎你能不能别招惹他了” 黑猫被摔得脑袋发晕“咱们是不是抱错了,这哪里是那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公子君离呀,分明就是个小混账!” 阿野“噗嗤”笑出声来,“怪就怪你给他起什么名字不好,叫个思羽,可不是随了你了么” 黑猫被噎得哑口无言,只得三两下跳着跑了。 令狐元青看着思羽若有所思,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孩子终究不是普通孩子,越长大只会越加引人注目,上次便将云远打伤了,这无云峰怕是容不下他了。 师尊要是回来了或是云松从戒律堂出来了,怎么可能瞒得住。思羽终究还是应该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中去,思前想后,他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他将思羽抱起来,柔声问道“思羽想不想下山去玩?” 思羽的眼睛亮了起来,拍着小胖手道“想!青哥哥带思羽去玩” “那咱们约定好,在明天下山之前你可再不能发脾气了,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思羽不发脾气,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思羽奶声奶气地学了一遍。 “师弟,你真的要带他下山?去哪里?”阿野疑惑地问道。 “带他去适合他的地方”令狐元青怅然道。 “适合他的地方,你是说妖界?”阿野很吃惊。 “对,只有在那里,思羽才能快乐地长大,而不是整天被关在这方小天地里, 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发现他的身份” 阿野想到上次云远被思羽打得几乎不能自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前几日他还发现 云远在这附近转悠呢,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师弟所言甚是,羽郎应该识得通往妖界的路,但他灵力受损, 确实没办法保护思羽周全,我们陪他一道去吧” 虽然令狐元青也想和阿野一起去,但他想都未想便拒绝了阿野的提议 “路途遥远,师兄你就别去了,你在这里等师尊一回来便传信于我,我有要事与师尊商议” 阿野从未怀疑过他,他不想让阿野知道他一直信任着的师弟是一只千年狐妖。 阿野并未答话,头却低了下去,师弟才从天火鼎中出来,转眼又要分离,他竟有些难舍。 令狐元青见他不说话,安慰道“师兄不必为我担心,我很快便回来” 第二日夜间,阿野收拾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包袱中有思羽爱吃的馒头,是他晚间刚蒸好的。 还有思羽平时玩的拨浪鼓和他用竹子做的蹴鞠,也有他浆洗好的令狐元青的衣服。 令狐元青接过包袱背到身后,抱了思羽,骑上火烈鸾鸟,回头对阿野道“师兄,回去吧,外面凉” “喵呜!”羽郎跳上来,嫌恶道“又不是见不到了,两个大男人叽叽歪歪地作甚” “羽兄可得坐稳了!”令狐元青心念一动,火烈鸾鸟展翅高飞,很快便升至高空, “哎哎哎,我要掉下去了”羽郎吓得大叫,令狐元青心中一乐,哼!谁叫你说话难听。 思羽倒是颇为高兴,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朝着看不见了的阿野挥着他的小胖手, “野哥哥!我飞起来啦!” 阿野抬头望着那个渐渐消失的黑点,眼睛有些湿润,一想到日前元青师弟昏迷之时 语姑娘那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俏脸,阿野只觉得心中如针扎一般,他望着天上那轮残月,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去哪里?”羽郎问道。 “去了便知,怎么,羽兄还信不过我不成?”令狐元青冷言道。 “我只是看着这像是去往狐族所在的朱陵山方向,难道元青兄与狐族有些交情?” 羽郎倒是算得上见多识广。 “羽兄莫非真认为我是一介凡人?”令狐元青试探道。 “你?!你是凡人?!还不如说我羽郎是一只普通的猫呢”羽郎笑得肩头都耸动起来“ 别开玩笑了,说真的,咱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替你瞒着无云峰那个傻瓜罢了”。 听闻此话,令狐元青脸上有了些许笑意“那羽兄今后继续瞒着吧” “唉,羽郎早听说狐族的新尊主杀伐决断,年少有为,如今看来却是个温情脉脉的多情郎啊” 羽郎说得兴起,一时忘形,再看那令狐元青,脸上阴云密布,能拧出水来。 突然感到身下鸾鸟颠簸着急速降下,耳边风声大作,羽郎一时未抓稳,竟是直直掉下去了, 摔在地上,将它摔得全身剧痛,他揉着屁股正要站起身来,身旁多了两柄明晃晃的大刀, 只听得一声断喝“何方小妖,竟敢到朱陵洞天撒野!” 羽郎抬头一看,两列全副披挂的队伍整齐排列于洞天门外,为首的两名俊秀少年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左边的少年浓眉大眼,稳重老成,唤做胡里。 右边的少年细眉细眼,机敏圆滑,唤做胡涂,二人以前皆是令狐元青的贴身小厮。 羽郎吓得赶紧道“两位小兄弟息怒,我是你家尊主挚友,还请通融一二” “大胆猫妖,我家尊主怎会结交你这样不体面的朋友”胡涂看了看羽郎的断尾,嫌弃地说道,他家公子谪仙般的人物,怎会与这么只丑猫做朋友。 胡里则招呼后面的小妖道“给我捆了!” 很快那些小狐妖便将羽郎捆了个结实。 “参见尊主!”两列队伍齐齐跪在地上行礼,声音震天,倒把羽郎吓了一跳。 只见令狐元青抱了思羽,一身白袍,面如冠玉,步履潇洒,正朝这边款款而来。 “哼!这小狐狸面上一贯装得端方典雅,实则分明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黑猫躺在地上, 眼睛却也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气宇轩昂,不怒自威的皎皎公子。 “禀尊主,刚才抓住一个奸细,尊主欲如何处置?”胡里一溜小跑,接过令狐元青身后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 “先扔到地牢!”令狐元青施令道。 “是!尊主!”胡里便领着几个小妖将黑猫押走了,“哎,哎,小狐狸你可不能这样对我呀”,羽郎扯着喉咙叫喊,心下十分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多嘴惹恼了这小狐狸。 “放肆!朱陵洞天岂能容你大声喧哗!再不老实,就将你扔进丹炉中炼成妖丹!”胡里剑眉倒竖,义正辞严,吓得羽郎只得闭了嘴。 第三十六章 玄月 “胡涂,快去请老太君!”令狐元青边走向大厅边吩咐道。 “是!尊主,小的马上就去!”胡涂一溜小跑,很快便没影了。 朱陵洞天便是狐族世代居住之地,洞天内亭台楼榭,溪流瀑布应有尽有,霓红色的狐尾兰随处可见。更分为72小洞天,不同洞天之间阡陌相通,纵横交错。 令狐元青负手立身于议事厅前,心中感慨万千,一年未归,这洞天中虽景致与往日无二,只是心境却大为不同了。 一年前的自己不过是那个躲在祖母羽翼下,不晓世事的懵懂少年。 而今的自己已是历过了生死,立下了宏愿,要以一己之力保护狐族平安,拯救天下苍生! “青儿!”满头银丝,笑容满面的狐族老太君一手杵了龙头杖,一手搭在胡涂的手臂上,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祖母!”令狐元青迎上去将老太君搀扶至厅中坐好。 “祖母在上,且受元青一拜!”令狐元青跪下身去,正正经经地行了个大礼。 “我青儿还是这般孝顺,自家人,不必多礼,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令狐元青上前去,跪在老太君身前,像小时候那样将脸侧着轻放在祖母膝上。 老太君用手抚摸着令狐元青的脸庞道“青儿瘦了”,心疼得直掉泪。 令狐元青抬起头,认真的数了数“1,2,3。。。”,故作惊慌道“哎呀,不得了了,祖母,您脸上的皱纹怎么又少了两根?难怪看着越来越年轻了” 老太君听了破涕为笑,佯怒道“你这孩子,还是这般顽皮!” 令狐元青站起身来走到老太君身后,用手将她的眼睛蒙了,“祖母,我这次给你带了一个顶好的礼物,你猜猜是什么?猜对了才能看哦” “你就折腾我老太太吧”老太君嘴上埋怨着,脸上却是笑开了花,一脸期待。 “青儿定是给我带回了什么灵丹妙药”老太君随口说道,她一辈子炼丹药,自然最容易想到这点。 “不对,祖母再猜!” “那就是青儿带回了稀世字画?”老太君年轻时也爱舞文弄墨,令狐元青一肚子的学问便是她亲授的。 “不对,不对!” “祖母知道了,我青儿莫不是为祖母带了个孙媳妇回来?”说完竟是笑出了声,连一旁伺候的丫鬟都忍不住捂了嘴笑。 “哎呀,祖母您说什么呀,青儿还小,怎会想那些事?”令狐元青语无伦次地辩解道,脸上却是红云一片。 他示意胡涂将思羽抱了放在老太君的膝上,然后移开了手。 老太君看着膝上的这个孩子,一双亮晶晶的大眼,胖嘟嘟的脸蛋,手上拿了一块糕正在啃着,嘴角还粘着糕点渣子。 “祖。。母。。”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老太君一脸欣喜,惊讶地问道 “青儿,你从哪里拾来的孩子?” 令狐元青便将思羽的身世大致向老太君说了,老太君摸着思羽头顶软软的头发怜爱道 “也是个苦命的,今后自有祖母照看你” 令狐元青看着这一幕竟有些眼湿,祖母的头发全白了, 明明上次离家之时都还有少许青丝的。 背也比以前更加佝偻了,连抚摸在他脸上的手都粗糙了许多, 今后自己很少再能回来了,有思羽陪伴,祖母便不会寂寞了。 思羽从老太君身上下来,吃饱了的他格外兴奋,在大厅的地板上翻起了跟头,胖胖的身子翻起跟头来就像一头小熊般笨拙,惹得老太君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胡里来报“禀尊主,七十二洞主求见!”,老太君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准见!”令狐元青正襟危坐于上座施令道。 “尊主万安!”声响震天,下面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均是各洞洞主。 “众位洞主免礼!”令狐元青高坐于上,一双丹凤眼中射出寒星点点,言语轩昂,举手投足间自有威严仪态。 众狐妖行过礼站起身来,为首的一位老者,未曾开口,先流下泪来,旋即,大厅之内,一片恸哭之声。有那美艳狐女,更是哭得声泪俱下,不能自已。 令狐元青心下颇为吃惊,自己不在这一年朱陵洞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遂向为首的那名老者问道“郝伯,先莫要哭泣,有何冤屈与我仔细道来,我自会与尔等做主!” 那郝伯乃是六千年的狐妖,年轻时也曾跟随先狐尊令狐舒南征百战,可此时看来却分明垂垂老矣,孱弱不堪。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跪在地上禀道“尊主有所不知,尊主不在这一年,族中子弟被玄月那妖道掳去小半,皆是我等的至亲,怎能让我们不心痛呢” 令狐元青从未听说过这个叫做玄月的道人,拧紧了眉问道“这玄月是何许人也?咱们狐族中会法术的也不少,怎的任由他掳了去?” 郝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离朱陵洞天500里外有一个道观,叫做“水月观”,观主水月大师法力高强,降妖收妖都颇为了得。但这水月大师慈悲心肠,只收那作恶的妖魔鬼怪,对于清修的妖怪则不忍伤害,所以一直以来,水月观和狐族都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这玄月谋害了师尊,坐上了水月观观主之位。也不知他练的是什么妖法,生性极为残暴无状,经常掳些小妖,修为浅的便剥皮食肉,修为高的便吸食灵气,夺取内丹。 方圆几百里的妖都惨遭毒手,我族中弟子亦难逃魔掌,我的孙儿便是被那妖道吸食尽了精气,化作了一堆白骨,苦啊!” 郝伯说着,又伤心起来,两行浑浊的泪水涌出,一双枯藤般的手掌不住拍打在自己的头上道“孙儿啊,都是爷爷不中用,救不了你啊,若不是还有家眷老小,舍去一身修为也要将那玄月妖道挫骨扬灰!” 众妖中一美艳狐女出列道“我女儿红玉,尚还年幼,因姿容秀美便被那妖道掳了去,百般凌辱,至今仍被那妖道拘禁在水月观中。 我夫君去救她,却被玄月妖道打成重伤,差点就被法器收了去,嘤--嘤----嘤------”说到伤心处,她咬紧了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点点滴落, “求尊主为女儿做主!”说罢,跪倒于地,不住磕头。 其余众狐也纷纷下跪,一齐道“求尊主为我等做主!” 听至此处,令狐元青早就怒极,他下得座来,将众洞主一一扶起“各位洞主请起,我令狐元青身为狐族尊主,自会护尔等周全,待我擒得那玄月妖道,必取他人头祭奠冤魂!” 一席话似龙吟虎啸,说得众狐群情激昂,热血沸腾, 众狐一齐举着拳头呐喊道“杀妖道!祭冤魂!”,“杀妖道!祭冤魂!”,“杀妖道!祭冤魂!” 令狐元青举起右手“我令狐元青今日便在此立誓:从今往后绝不许任何人欺我狐族秋毫, 若有来犯,虽远必诛!” 众狐又一齐喊道“犯我狐族,虽远必诛!”,“犯我狐族,虽远必诛!”“犯我狐族,虽远必诛!” 大家也许是被欺侮太久了,心中都憋着一口气,直喊得震彻云霄。 “众洞主听令!”令狐元青施令道“各洞主将各洞天中青壮年集结成队,每日按我所授阵法操练,有备无患!” “今后每年七夕均举行一次“功法大赛”,胜出者擢升护卫队队长,并赏赐灵丹一颗” “所有族民皆要勤加修炼,修身克己,不得为非作歹,违者当诛,永世不得超生!” 。。。。。。。。。。。。。。 狐族中重美貌者居多,因此多数狐妖整天都琢磨着如何修炼得更好看,而非攻击性的功法, 他只能通过这种变革让大家重新认识到防御和攻击的重要性,长此以往,狐族的战斗实力才会越来越强,而不是任人凌辱。 众狐领命而去,此时老太君才一脸担忧道“青儿,你莫要怪祖母不传信于你,那妖道实在是厉害至极,再者你好容易在天御门中站稳脚跟,祖母实在不愿你涉险,阻了你修仙大事。” “祖母怎能这样想呢?”令狐元青凝重道“想我狐族,自盘古开天地便存在于世,传至现今不知多少代了,我令狐元青既为狐族首领,护我族民周全责无旁贷,岂能为了一己私欲置全族性命于不顾,若是如此,我修的什么仙,得的什么道?” “我青儿真的长大了”老太君欣慰地看着面前这个才貌双全,顶天立地的少年郎,旋即拉了他的手道“但祖母还是要提醒你,那玄月可不是一般道人。他道法高深莫测,尤其是那飞剑和绝命玄云幡两种法器更是厉害无比,多少妖都被其收了去,祖母实在是有些担心” “祖母放心,元青自有分寸”令狐元青将手抚了老太君肩头道“倒是族中事务需要祖母多费心了。是青儿不孝,不能常伺于祖母左右,替祖母分忧。”说着,眼圈红了,就要淌下泪来。 “哎哟不知羞,刚才那个威风凛凛,闹着要诛人九族的尊主哪里去啦,怎么又成了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老太君拍着他的手打趣道。 令狐元青将头靠在老太君肩上“在祖母面前,无论什么时候,元青都是小孩子!” 他搂着老太君的肩,静静的享受着这温情一刻,他心中明白,这样的时候今后都会非常少了,修仙之路上还不知有多少凶险等待着他。 第三十七章 大变活人 朱陵洞天的地牢中,羽郎正百无聊赖地舔着爪子,他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小狐狸可是个狠人,惹不得。不让说就不说咯,他老猫这双眼睛可没瞎,这小狐狸就是这样,对他那傻瓜师兄总是面冷心热,凡是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嗨,操那闲心干甚,好好将思羽带大不就完了。不过说起来那只小狐狸还是够意思,竟将思羽带回这朱陵洞天,有了狐族的庇护,思羽就能顺顺利利地长大成人了。 地牢门开了,令狐元青进来四周看了一圈,“怎样,羽兄,这里还住得惯吗?” “住得惯,住得惯,这可是羽郎我住过的最好的地方了,干净整洁,冬暖夏凉,舒服得很” 说着又躺在地上草堆里打了个滚儿,伸了伸腿儿。 “那好,那我走了”令狐元青佯装要走, “别啊!令狐兄,我猜你一定是有事找我对不对?”羽郎讨好道。 令狐元青扔过两条鱼在羽郎面前“刚从溪水中抓的”,那鱼儿甚是鲜活,还在草间跳跃。 被关了一夜,羽郎已是饿极,他三两下便将一条鱼吞下,边嚼边道“好鱼!你这朱陵洞天简直就是个洞天福地呀,果真是地杰鱼灵,老猫我好久未吃到过这么鲜美的鱼了,连那无云峰碧波潭中的鱼都比不上。”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快吃,吃完了有你的好处”令狐元青并不为羽郎刻意的讨好而动。和这只黑猫比起来,慕容凌风那只花孔雀都显得可爱多了,这猫话太多,嘴太碎。 “诶,小狐狸,你快看,我的尾巴长出来了!”吃完鱼,黑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断尾居然奇迹般的恢复了,他摇着尾巴高兴得团团转。 令狐元青不屑道“吃了我狐族万年灵溪中的鱼,也是你的造化”,顺手往黑猫身上一指,青光大作间,黑猫顿时化作人形,羽郎本是蹲在地上的,他站起身来左顾右盼,“哇!我老猫居然也有今天,看到了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鸿运当头就是我!” 令狐元青实在是无语,甚至有些后悔将这羽郎化为人形了,真的要带这么一个碎嘴鬼当帮手吗?难道不是带了一个拖油瓶? “小狐狸你的大恩老猫我记下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羽郎说话间还忍不住将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能做人实在是太开心。 “闭嘴!”令狐元青忍无可忍,负手而去,羽郎在后面便追边喊“哎,小狐狸,你等等我啊,我这久了没学人走路,还走不利索呢” 水月镇的一家茶肆里,靠窗的两位客人在一众喝茶人中颇为显眼。年长的男子一身皂衣,相貌英俊,只是喝茶时老是皱着鼻子,让他显得颇为滑稽。年少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狭长的丹凤眼眸似潺潺春水,眉目如画,喝茶的样子端方优雅,见之便让人为之倾倒。引得旁人不住向他们这边看来。 “哎,我说小狐狸,你说是不是我长得太过风流俊逸了,那些人老是盯着我看,其实长得太惹眼了也是一种罪过”羽郎故作忧心状。 “闭嘴!”和羽郎一路赶到水月镇,令狐元青现在最爱说的就是这两个字。 “快点喝,晚了赶不上了”旁边桌上一穿着华丽的肥胖男子催促着同伴。 “啊哟,赵公子,没看出来啊,你口味竟如此重”旁边的马脸男子一脸猥琐, “放心,位子我早定好了,就在楼上第二排,包你看得清清楚楚” 说完两人便结了账快步走出去了。 “去看吗?我这还有票,前五排的,绝对刺激!”这时过来一个伙计,神神秘秘地向令狐元青扬了扬手中的纸片。 “你这是卖的什么票啊?”羽郎问道。 “二位公子不是水月镇人吧,连这都不知道。”伙计轻蔑道 “水月镇水云轩的驯妖表演,看了包你满意” “咚!”地一声,一大块银子落在桌上,令狐元青道“来两张后排的票,带路!” “得嘞!”伙计将银子快速塞进袖子,心下偷乐不已,居然花这么多钱坐后排, 莫不是两个傻子嘞。 一面殷勤在前面带路,“二位公子请” 伙计引着令狐元青和羽郎左绕右绕,最后竟是在一间叫做“水云轩”的妓院门口停下。 二楼簇拥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凭栏而倚,正拿楼下过往的行人取乐。 “哟,姐姐们快看,哪里来的俊俏少年郎啊,妹妹我可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标志的呢”一身着绿衣的年少女子拿了帕子掩口而笑。 “快听听,咱们春娇这是又发春了么?也不先照照镜子,人家公子能看上你么?”春娇身旁着红衣的女子笑道“要不给妈妈说说,让她直接领你房里可好?倒贴人家银子兴许能成。” “去你的,金花姐莫不是看上了那年长的,要不眼神老往人家身上飞作什么” 春娇毫不示弱,两人打闹成一团,令狐元青听了这些淫言浪语羞得脸红无比, 倒是那羽郎,毫无惧色,居然还对人家姑娘招了招手,挤眉弄眼的,这色猫,令狐元青对此十分鄙视。 这时,出来一个二十四五的妈妈,穿红着绿,珠翠满头,打扮十分艳俗,扯着喉咙往楼上喊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碎嘴子,赶紧梳洗打扮好准备接客了!”。 随即又对令狐元青和羽郎拿腔拿调道“两位公子稀客,是想看表演呢还是想喝花酒呢”,说罢竟伸了手来扯令狐元青的衣袖。 令狐元青将妈妈的手用袖子拂开,脸色难看至极,妈妈面有异色地看了看他。 “我这兄弟年纪尚小,皮薄面浅,妈妈莫要介意,你还是先领我们去看表演吧”羽郎出来打圆场,又塞给妈妈一锭银子。 这便是令狐元青带上羽郎的原因,就他那生人勿近的模样,没有一个帮手,大概连场子都进不去。 这时令狐元青便想起阿野的好处了,无论什么时候,天生一张笑脸,与人打交道,包打听这类事从来都不用他操心。 妈妈凭空得了一大锭银子,心里乐开了花“二位公子随我来,今日有新节目,二位可要大饱眼福了!” 两人跟在妈妈身后钻入了一条深深的巷子,又从巷子尽头的一堵门中进去,进去之后又连着下了好几层楼梯,最后来到一个地下大厅,大厅门只有小小的一扇,里面却十分空旷,大厅所有的墙面都以黑色绒布覆盖。 看台分为楼上楼下两层,大厅中央是一个突出的高台,数十只巨大的鲸鱼油火炬将厅内照得有如白昼。 此时尚未开演,但楼上楼下已是坐满了人,人们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令狐元青和羽郎在楼上角落里落了座。 “来了来了”人群开始骚动,只见台上出来一个妙龄女子,额中贴了红色花钿,上身一件大红纱衣短到只堪堪将胸部遮住,胸衣上几排珍珠流苏,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下身则是紧身红色纱裙,整个腰部都露在外面,肚脐上穿了一个环,环上几颗宝石熠熠生辉。 女子跳起了艳丽的舞蹈,表情极为妖治魅惑,珍珠流苏和脐环震颤得下面的看客眼冒精光,看客们不住起哄打呼哨,“看那小腰扭得啧啧啧----”,“分明是那珍珠流苏盖着的地方更惹眼,咳咳咳”, “这样的女人睡一晚即便死了也不亏”。。。。。。。。。。 各种猥琐下流之语不断涌入令狐元青耳中,可他分明看见,跳艳舞的女子身上多有伤痕,脸上尚有泪痕未干。 跳罢一曲,台上两名道士打扮的壮年男子抬上来一块大木板立于台上,女子手脚呈“大”字型伸展开,其中一名道士大声问道“各位想不想看“大变活人”?”“想!”台下的看客们异口同声,声音大得差点掀了房顶。 “那就请各位先打赏,贫道定叫大家满意!”这道士竟然说起了江湖术士之语,颇让令狐元青意外。不过下面的看客们显然早已习以为常,一锭锭的银子往台上扔去,有些居然就打在了女子身上,女子也不闪躲,脸上是麻木的神情。 眼见银子堆了一地,那道士十分满意,他行至离木板一丈有余处,背对着女子,手一挥,一枚飞镖便钉入了女子的左手手心,女子仍然纹丝不动,手心中鲜血涌了出来,一滴滴地滴落在台上。 下面一片肃静,看客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台上,似乎对女子的表现不太满意。 “嗖!”地一声,另一枚飞镖又将女子的右手钉在了木板之上。这次女子脸部开始抽搐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头上渗出,贝齿将嘴唇也咬出了血,但她却没吭一声。 看客们睁大了眼睛,关注着女子的一举一动,女子脸上的表情越痛苦,他们则感到越满足。 令狐元青已是青筋暴起,手也不自觉地紧握住赤心剑,羽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令狐兄稍安勿躁!” 道士第三次,第四次将飞镖抛出去,分别钉入女子的左腿和右腿,女子全身都在打颤,脸上表情更是痛苦至极,“马上就要变了,要变了”,“哇!大变活人就要开始了”,看客们人头攒动,交头接耳,很明显有些人不止看过一次。 “噗!”的一声,飞镖进入身体的钝声,只见一枚飞镖深深地扎在女子的胸口,泉涌般的鲜血将女子衣服浸透,女子手脚挣扎着,头也昂起来,张大了嘴,嚎叫之声从口中喷薄而出。 女子的头狂躁地甩动着,忽的耳朵变尖,眼睛变圆,嘴巴也突了出去,全身上下披满了深灰色的毛发,妙龄女子竟瞬间变成了一头龇牙咧嘴,仰头呼号的狼! 看客们嘴中不断发出惊呼声,同时又拍掌道“原来是只狼精,我以为还是上次的老鼠精呢” 狼女很快被关到了一个大铁笼中,推离了看台,令狐元青看到那狼女已经奄奄一息,身上不停流着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看台上多出了一个特大号的笼子,上面蒙着黑布。道士将黑布掀开,几个穿着肚兜的幼儿缩在铁笼一角瑟瑟发抖。 第三十八章 狼女 一只巨大水箱静静地矗立在台上。道士伸手从笼中随手扯出一个幼儿,幼儿浑身上下仅着一件红色肚兜,胖胖的手臂和小腿在空中胡乱踢腾。道士将幼儿猛地扔进了水箱,幼儿迅速沉入水底,他扑腾着小手小脚,脸上是十分惊恐的表情。 看客们看得十分入迷,看到幼儿在水底慌乱地扑腾,并不断呛水时,这些看客甚至爆发出了阵阵笑声。 幼儿呛了好几口水后,好不容易浮到了水面,他的小手刚抓住水箱壁,想要缓口气,一只大手又将他的脑袋摁回水下,再放开,幼儿再浮起来,大手再往下摁,如此往复。 “这孩子是什么妖怪?怎的这么傻?”地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脸上则带着嘲笑的神情, 仿佛台上正在上演一出傻子的滑稽剧。 令狐元青分明看到这孩子眼睛开始翻白,皮肤也被水泡皱了,显得有气无力,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有多久,只是一次次无力地抗争着。 周围是刺耳的笑声,此刻,令狐元青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他甚至认为这些看客比台上施虐的道士更为可恨! 如果施虐者是恶魔,那围观者便是帮凶,如果施虐者是风暴,那围观者便是不散的乌云,这些看客将别人的屈辱当有趣,将施虐者的残暴当刺激,天下苍生,众生平等,即便是妖也有血有肉,有情感,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牲口。 “居然是只兔子精!”看客们一阵惊呼,刚才的幼儿已变成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灰毛兔子,浑身湿透,躺在铁笼中害怕到浑身发抖,他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望向台下那群疯狂的人们。 道士已经准备好一个火圈,他正要再从笼中拖出一个幼儿,此时,一阵风吹过,数十只鲸鱼油火炬一齐熄灭,厅中顿时黑暗一片,乱作一团。 黑暗中,只听得“喵呜!喵呜!”几声凄厉的猫叫声,房梁上出现了几十只黑影,“喵呜喵呜喵呜”,此起彼伏的猫叫声让人心里发毛, “猫妖来啦!”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妖怪抓人啦!”人们争相逃窜,奈何出口太小,已是挤在一起,互相踩踏受伤者无数,只见得黑影在人群中穿梭跳跃,很快人们脸上和肩头便感到一阵火辣辣地痛。 “哼!被我老猫抓过,让你脸烂身烂!”羽郎自言自语道,对于这些冷漠看客,就得这样惩罚。 白影一闪,令狐元青已飞至高台之上。两个道士知是有人捣乱,见有人过来,举剑便刺。 令狐元青只用剑轻轻一格,道士的剑便都断为两截。那赤心剑乃首山铁精和铜精所锻造,锋利非常,削铁如泥,岂是一般凡铁所能抵挡。 令狐元青手一挥,一条绳索便将这两个道士捆得紧紧实实。二人还在兀自挣扎扭动,并狂言道“你是哪里来的什么东西?知道水月观么?快把道爷放了,否则有你好看!” 此时大厅中的看客已经跑得一个不剩,羽郎踱过来,“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水月观的臭牛鼻子啊”他在那张嚣张的脸上甩了两个耳光,道士脸上顿时多了几条深深的血痕,“现在告诉你猫爷爷,剩下的妖都关在哪里?” 道士嘴硬道“你居然敢打我!我师尊玄月大师。。。。。。” 可是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他的手臂已经被齐肩斩了下来,断臂在地上静静地躺着,血流满地。 令狐元青手中一条雪白的绢子,慢慢地拭着剑上的血迹,“跟这样的人废什么话” 羽郎心道: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那道士这时才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喊“我的手,我的手!” “现在说还来得及,否则我不能保证你另一只手完好”令狐元青脸色冷峻,给人以巨大的威慑感,道士哭喊道“爷爷饶命,就在。。。。。就在水月观的地牢之中” 羽郎从两人身上搜出来两个腰牌,看了看,递给令狐元青道“原来不过是两个下等弟子,也敢张狂成这样!” 令狐元青将台上的铁笼打开,将里面的幼儿放出,这些幼儿都是被那玄月掳至水月观,被吸食了灵气之后便将他们用来表演赚钱。 稍有不从,便被打得半死,他们无力反抗,只得逆来顺受,只为活下来,兴许有一天还能回到自己的家园,见着自己的爹娘。 幼儿们齐跪在令狐元青面前磕头道:多谢恩公相救,敢问恩公名讳,他日必当报效。 令狐元青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你等虽为妖族,但道法自然,众生平等,渡人便是渡己,你等无需介怀!” 众幼儿又磕了一回头,千恩万谢地去了。 到得后台,见那狼女仍是伏在铁笼中,手脚都被飞镖所伤,笼内血迹斑斑。 狼女还在昏迷之中,眼睛紧闭着,看起来甚为虚弱。 令狐元青见之心有戚戚,毕竟同为妖族,遂对羽郎道“你,将外袍脱了与她穿上,扶她起来” 这狼女还穿着表演时的纱衣,十分不雅,令人难堪。 羽郎将衣服与狼女披了,“为什么要我扶?你是没长手还是。。。。”说到这里,促狭地看着令狐元青道“还是另有隐情?” “闭嘴!我只是不习惯与旁人触碰罢了。”令狐元青脸色有些不自然,居然还有点红了。 “旁人?令狐兄的这个旁人中自然不包括无云峰那傻小子吧?”羽郎继续打趣道,前几日被令狐元青关在地牢中,这口恶气还未出呢,看到这只高傲的小狐狸慌乱窘迫他便觉得十分有趣。 “闭嘴!”令狐元青已然生气了,看来这丑猫嘴碎的毛病真得好好治治了,遂将药重重扔向羽郎,没好气道 “拿着,将丹药喂她吃下去,药膏抹在伤口上” 羽郎只得依令狐元青所言,将狼女半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吃药,又细心的将药膏与她涂好。 狼女服下回还丹不过片刻便幽幽醒转,见自己正躺在一陌生男子的怀里,不禁又羞又急, 又想起了不堪的过往,甩手出去便给了羽郎两个响亮的耳光。 被一个女人扇耳光这件事对羽郎来说尚属第一次,他一时被打得懵了,竟呆住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弯刀已经刺了过来。羽郎头一偏,刚躲过去一刀,另一刀又冲着他的胸口扎了下来。羽郎连忙跳起来,躲到了令狐元青身后,“哎呀,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是我救了你好不好,你不说以身相许吧,也不用这样恩将仇报吧!” 哪知这狼女听到此话不仅没有停下来,招式还越来越狠了,只听她恨恨道“你休要花言巧语,我奎木冷燕发过誓,此生再不受你这种登徒子哄骗!” “令狐兄,你倒是说句话呀”羽郎被那狼女追得团团乱转,他灵力尚未恢复,根本无招架之功。 令狐元青对这场景简直是喜闻乐见,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丑猫坏就坏在那张嘴上。那狼女一看便知功法很弱,招式看似凶狠,实则没有几分气力,遂朗声道 “姑娘且住手,虽说他生就一副登徒子面貌,但我还是得说句公道话,刚才确实是他救了你” 令狐元青又道“不知狼族奎木真是你什么人?” 狼女听闻此言收刀入鞘,不再追赶羽郎,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公子认识我大哥?” 令狐元青实话实说“曾有过数面之缘,不知冷燕姑娘为何流落至此?” “此事不提也罢!”奎木冷燕杏眼圆睁,瞬间眼里雾气朦胧,此中有仇恨也有屈辱,她咬牙道:“我定要亲自手刃了玄月那妖道!” 旋即又双目垂泪道“可惜我被那玄月暗算,中了他的“七绝如意散”,灵力尽失,若非如此, 我也不会被折辱至此。” 这奎木冷燕一向刚毅,适才被那道士飞镖贯体都未曾哭过一声,也未曾掉过一滴泪,此时却是想到这段时日所受的欺骗和侮辱,竟是难过不已,一时又后悔自己所识非人,一时又对那玄月痛恨不已。 “姑娘莫要伤心”羽郎见到那双圆圆的泪眼竟忍不住有些心疼“我们此去便是要取了那玄月的狗头,姑娘若不嫌弃,正好可以一起” 奎木冷燕沉吟道“水月观中多机关,那玄月术法也是十分了得,而且此人心机颇重,要想胜他,须得想个万全之策” “姑娘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想那玄月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有何可怵?” 羽郎说得满不在乎, 狐元青幽幽道“羽兄说得这般轻巧,那刺杀玄月之事就全权交于你如何?” 羽郎登时语结,习惯性地用手挠头灿灿道“我老猫可没那个能耐,不过探听个情报什么的倒是不在话下” 令狐元青用手一指,羽郎登时又化为了一只黑猫“那就辛苦羽兄先去一趟水月观了!” “喵呜!”羽郎不悦地叫了一声,这小狐狸,算盘打得可真精,将我拐了来,竟是要我深入虎穴探听情报,可谁叫自己刚才夸下海口呢,而且还是当着这姑娘的面。罢罢罢,自求多福吧! 几个纵越,黑猫已是不见了身影。 奎木冷燕见到被捆在一边的道士,旧仇新恨一起涌上心头,拔出弯刀就要往两人背心刺去, “”的一声,弯刀被令狐元青的剑鞘轻轻一格“对于这种猪狗不如之辈,何须姑娘亲自动手” 只见令狐元青手一指,青光过处,两人便化作了两只癞皮狗,其中一只还缺了一条腿。 “对待仇人最好的方式不是置之死地而后快,而是以牙还牙!” 令狐元青的一句话让奎木冷燕陷入了沉思。 玄月,你所赐予我的欺骗和羞辱我定会叫你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第三十九章 水月观 夜深沉。水月观的“清风殿”中传来一阵铮鸣之声。其声低沉而凄凉,缠绵而悲切,恰似风卷落叶,朔风吹雪。一男子背对房门而坐,清瘦的身影稍显单薄,指尖在铮上轻轻掠过,右手食指空空如也,他高声歌道: 何处繁华笙歌落 斜倚云端掩寂寞 纵使他人空笑我 欲断哀铉惊回梦 歌罢,已是满面泪痕。男子容貌清绝,却隐有阴柔之色,长眉入鬓,粉面勾鼻,雌雄莫辨。 任谁见了都不会想到他便是那个心狠手辣却又贪财好色,荒淫无道,弑师篡位的妖道玄月。 现在的水月观已是变成了罪孽深重之地,若是师尊还在,估计会直接气绝而死。 玄月一脚将琴铮踢翻,动静颇大,在屋里伺候的道童匍匐于地,浑身吓得乱颤,这种时候是他们最为害怕的时候,因为玄月一个不高兴,就会死人。 几乎隔三差五,水月观中都会死人或是妖。只有死亡,才能让这个新任的观主消停几天,水月观早已成了炼狱。 道童战战兢兢道“弟子该死,观主息怒!” “你这猪头,果真该死!”玄月的声音又尖又细,“可准备好了?” 道童听闻此言,一脸谄媚道“禀观主,备好了备好了” “带上来!”道童向门口喊了一声。 两名弟子押着一名女子进来,玄月手一挥,道童和弟子皆惴惴而退。 女子穿着十分单薄,外面仅着一件白色的纱衣,里面的胸衣都隐约可见。 玄月用指尖勾起女子的下巴,温柔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十分惧怕,她早已在地牢中听说着玄月杀妖不眨眼,且极尽折磨之能事。 她的嘴唇因惧怕而颤抖不已,轻轻吐出两个字“墨染” “墨染,好名字”玄月嘴角一勾,邪魅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你知道你长得很美吗?” 墨染呆住了,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惧,因为一旦玄月开始夸你美貌,便是灾难的开始, 地牢隔三差五便有姐妹被送回来,其惨状言语无法形容,据说这些妖都生就一副好皮囊。 “为我斟酒!”玄月回到座上,他一只腿高高跷起,蹬在座位上,凝视着下面跪着的女妖。 “识时务者为俊杰”墨染似乎并不想激怒这个喜怒无常之人,她顺从地接过酒壶,斟满一杯酒,双手奉上。 玄月接了酒杯将之摔到墙上,酒杯碎裂,瓷片四溅,将房梁上的一只黑猫惊得“喵呜!”一声,跃到了窗外。 墨染匍匐于地,不敢抬头。 玄月忽然想到那个倔强的面孔,从雪山相见的第一眼起,这个面孔就印在了他的心里。 雪山,绵延千里的雪山。传说雪山之中有一颗雪山之精---------“雪魄珠”,具有起死回生之效。 无数的人想要得到它,这些人中就包括了玄月,玄月想得到雪魄珠是为了救他的师尊。 玄月的师尊水月大师死了,世人都传说是玄月弑师篡位,只有玄月自己知道,师尊是自行了断的。 因为师尊居然恋上了一只妖,且被妖破了修为,师尊一生克己清修,玄月不忍坏了师尊一世英名,便自作主张将那只牡丹花妖诛灭。 因为只要那只妖灰飞烟灭,不再存于世上,那师尊就还是那个潜心修道,德高望重的水月大师。 可是师尊却选择了自行了断,于是玄月二十年的信仰崩然倒塌。一直以来,师尊都是他的灯塔和明灯。 师尊一生恪守道教的清规戒律,到头来却自己破了戒。 师尊教拥有无数收妖降妖的本领,到头来却不舍得降服那只引诱他,让他散尽修为的那只牡丹花妖。 玄月对此十分震惊和愤怒。他震惊于师尊这样完美之人居然会被一只妖所引诱,更愤怒于师尊对自己的无视。 难道这么多年来,师尊在心里也只是将他视做普通弟子么 可是明明师尊和他是如此亲密,师尊和他同席而食,同榻而卧,师尊于他亦兄亦父,师尊待他恩重如山。 自师尊将他从宫中带出,多少次,师尊救他于危难之中,他的这条命都是属于师尊的,只要师尊需要,尽可随时拿去。 可是师尊不要他的命,却要了自己的命。他不甘心,不甘于师尊竟然会为了一只妖去死。 他不甘心,临死之时,师尊竟视他为毒蝎,不愿见他最后一面。 他发誓:他要屠尽天下之妖!他要搜尽世间灵药,让师尊重生! 他从四处掳了大量的妖关在地牢之中,任意凌辱,吸食他们的灵气,因为有了足够的灵气便可保证师尊尸体不腐。 若再能得到起死回生之药,师尊便会重生,便会一如往日那般待他。 于是,他来到了雪山,在雪山脚下的村庄里,见到了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奎木冷燕。她是“雪魄珠”的守护者,也是一只狼妖。 他从一开始便是有目的地接近她,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经过的路边,这只狼妖居然不疑有诈,将他带回了家中。 她对他悉心照顾,每日煎药,喂药,为照顾他,甚至衣不解带随伺左右。 很快,他的伤好了起来。他那张俊俏的脸似乎让这只狼妖心生好感,于是他极尽逢迎之能事,每日与她相处之时,故意说些暧昧之语。 经常有意无意与她轻轻触碰,很明显,这只狼妖压根就经不起他这些招数,每次说话,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脸还涨得通红。 很明显,这只妖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他开始装作伤心不已的样子,骗她说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被仇人害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自己一路历经危险无数,就是为了找到起死回生之药。 他能看出她很为难,所以他哭得更伤心了,若是母亲死了,他也不能独活于世,并掏出一把刀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要以死明志。 最后,是那狼妖抓住了他的手,眼中满是果敢和坚定,对他说道:我愿与你一同回去,你的母亲会有救的。 他知道他的计谋成功了,欺骗这么一只愚蠢善良的狼妖真是没什么难度,而且他早已在茶水中下了“七绝如意散”,那狼妖竟丝毫没有怀疑,对他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更可笑的是,直到将她锁在地牢中,这狼妖还大喊“玄月,救我!” 玄月勾着她的脸道“雪魄珠早已被我拿走了,你这只蠢妖,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狼妖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精彩纷呈,不相信,怀疑,后悔,怨恨。。。。 她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像一只真正的狼一样,凶狠地撕咬,竟将他的食指生生咬下。 他动了怒,他要狠狠地惩罚她。 他将她带到“清风殿”,他将她丢在了榻上,看得出她很害怕,但脸上是那种他从不曾见过的倔强。 他用刀将她的衣服一条条割开,很快她便不着一缕了。他玩味地看着眼前这具身体,他用眼神践踏着她的尊严。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紧张得无以复加,其间还有那么一丝羞涩。 他内心居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将脸凑近那张倔强而羞涩的面孔,那双圆圆的杏眼中倒映出自己的脸,这脸上竟有一丝迷乱,他将唇覆了上去,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唇上传来, 这妖怪居然还敢咬他! 他恼羞成怒,将这狼妖从床上拖至地上,用锁链将她锁在房中,每日便让她斟酒献歌。 可是,那狼妖颇有骨气,即使受他虐待也不愿与他斟酒唱歌。 他不禁讥笑道“在雪山之时,每日为我斟茶便可,在这水月观中如何却不行了?” 这狼妖并不答话,只用那双充满怨恨的杏眼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他将她压在身下,邪魅笑道“你不是喜欢我么,那今日便如了你的愿”,却不知她手中何时多了一根针,她将针抵在自己颈上,大有宁死不从之意。 他忽的生了气,也不知是生谁的气,他命令道“将她带下去,交给焦大!” 焦大便是那名下等弟子,所有被吸过灵气之妖都交由他处理,这焦大调教很有一套,或打或杀,或是用来表演挣钱,都不用玄月再操心。 他不想再见到她,他要将她从记忆中抹去,她不过是他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一枚可以拿到“雪魄珠”的棋子。 棋子若是不能受人摆布便失去了棋子的意义,那就只能被毁坏! 可是,看到眼前这娇媚的女妖,脑中想到的却是那张倔强的面孔。 怒睁的杏眼,紧咬的下唇,还有那高昂的,从不低下的头颅。。。。。。。。。 恍然间,眼前的女妖似乎变成了那只愚蠢的狼妖,玄月眯起细长的眼睛,“斟酒来!” 墨染依旧双手奉上,似乎不再惧怕,手也未抖了。 玄月接过酒一饮而下,他一把拖过墨染,将她抱在怀中,此时,他问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 他曾经闻到过的味道。 他心内道声不好,手一挥,一阵黄色烟雾挥洒开来,一手将怀中的墨染重重推开,手迅速伸到桌下扭动机关,“轰”的一声,烟雾散处,玄月已是连人带桌椅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猫从房上跃下,跳至昏迷的墨染身边轻轻喊道“冷燕姑娘,冷燕姑娘,快醒醒”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穿着水月观道服的道童,这道童容貌清俊至极,正是令狐元青。 第四十章 地下寒宫 水月观地下寒宫,是玄月花重金打造的。墙壁皆用冰砖砌成,这里的每一块冰砖都是从极寒之地取回的。 而那张寒冰玉床,冰而不凉,散发出莹莹绿芒,便是他费尽了千辛万苦从兔妖手中夺得。 那兔妖着实可恨,原本他不过只是想借用一下这张寒冰玉床罢了, 谁知那一窝老小竟拼了命相护,让他不得不使出那降妖的办法对付。 “绝命玄云幡”一出,那窝兔子精死的死,伤的伤,他尤嫌不够,还将那窝小兔子精连窝端了,敢和他玄月对抗,便叫你骨肉分离! 而那“绝命玄云幡”便是师尊传给他的法器,这法器杀伤力惊人,当初他便是用了这幡便将那牡丹花妖直接诛杀,他至今仍记得牡丹花妖濒死的那一刻流泪对他说的话“玄月,你根本就不懂这世间情爱为何物,我死不足惜,只求你日后好生照看你师尊” 呵呵,笑话,我玄月不懂情爱?自从跟了师尊以来,我一直敬他,爱他,仰慕他。我修炼不为成神成仙,因为师尊便是我心中的神! 为了师尊,我可以放弃一切,什么修为,什么名声,甚至是人性! 在我心中神祗一般的师尊到头来却被你这只妖所玷污,你说你可不可恨?! 更为可恨的是师尊给了你我从不曾得到过的情爱,这种情爱只有我玄月才能拥有,你牡丹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只妖罢了,师尊的情爱你也配? 是的,他恨那只花妖,不止是恨,还有妒忌,他玄月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不能拥有! 就在他沾沾自喜,以为师尊从此以后就只属于他玄月一人的时候,师尊却开始绝食了。 水月大师每日将自己关在“清风殿”中,就盘腿坐在那张榻上,每日里焚香打坐,却水米不沾。 一天,两天,三天。。。。。 他跪在“清风殿”前,声嘶力竭地乞求师尊,乞求他吃一点东西,喝一点水,可是师尊却不为所动。 他亲自到厨房做了师尊最爱喝的小米粥,小心翼翼地奉到师尊榻前,可是师尊连眼都不眨一下,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挥手便将盛满粥的碗打翻。 粥洒得满地都是,他的心也碎了一地。 他不明白,为何师尊竟会为了一只妖寻死,没有那只妖,可世上还有一个玄月啊,而且是那样全心全意爱恋着师尊的玄月。 眼看师尊就要不行了,玄月变得愈加疯狂,他从各处掳来不少的妖,这些妖中又以狐族的妖灵力最强,他需要用这些灵力维持住师尊最后的神魄。 可是师尊一心求死,玄月输送于他的灵力又被他还了回来,而且还将自己所有的灵力都送进了玄月体内。 最终,水月大师圆寂于“清风殿”,从那以后,水月观少了一个济世度人,德高望重的水月大师,多了一个喜怒无常,荒淫无道的玄月观主。 水月观由清修之地变为了炼狱之所,因为师尊的逝去,已接近癫狂的玄月只能以酒度日,日日笙歌。 可是无论是那些妖还是人,都不能让他的逝师之痛减轻半分,就连那只狼妖也仅仅是让他稍微迷乱了那么一瞬,他的心越来越空,越来越痛。 水月大师静静地躺在寒玉冰床上,双手放在胸前,手中握了一柄玉如意,那玉如意通体碧绿, 上面雕有繁复的纹饰,冰清玉洁,晶莹剔透。有了这柄玉如意,水月大师的身体便一直保持着暖意。 这柄玉如意是他从皇宫宝库中盗来,那狗皇帝居然将这么好的宝贝放置于不见天日的地方,真是暴殄天物。若不是那狗皇帝有国师护着,他不想横生枝节,他当时便想取了那皇帝的狗命! 皇宫,多么遥远却又刻骨铭心的地方。 20年前,他还不叫玄月,他叫小石头。连年的大旱,让老百姓颗粒无收,饥饿肆虐了整个朗州大地。人们都传说是因为当今圣上无道,宠幸妖人,那国师便是蛊惑皇帝的妖怪。所以上天给出警示,连年大旱便是证明。 人们将能吃的东西都吃了,草根,树皮,甚至蛤蟆,观音土。可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被饿死。那些死去的人们死后都不得安宁,经常有尸体被扒拉出来,不是没有胳膊,便是没有大腿。 人们都传说是被野狗所食,可是狗们早已被人打死吃掉了。在饥饿的人的眼中,狗肉堪比龙肉。 只是患病的人越来越多,这些病人怕水,怕风,一见风便哭嚎不止,撕扯着自己的手脚,直到血流不止。人们都传说这些人是偷食了人肉被上天惩罚,死后也会下地狱。 小石头的村庄也不能幸免,他的哥哥姐姐全都饿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一天,娘居然破天荒地做了一碗面条端给他。面条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这碗面条对于已经好几个月都以树皮草根为食的小石头来说,不啻于是山珍海味。 他吃得毫无风度,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母亲边看着他吃边流泪。待他吃完,爹领进一个陌生的伯伯,这伯伯面皮白净,下巴无须,声音又尖又细。 这伯伯笑着对他说“伯伯带你去皇宫好不好,那里每天都可以吃到面条和肉,要多少有多少”,他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他天真的点点头。 伯伯将他带到了皇宫中一个暗无天日,密不透风的房间。除了在路上吃过几顿饱饭外,自从到了这房间中,便再也没给过他一丁点食物了。 他踮起脚尖来使劲捶打着门板,门已经从外面给锁上了,外面还站着和那伯伯长得差不多的男人守在门外。 他不停地哭喊“我要回家,你们放我出去!” 那伯伯尖利的嗓音在外面响起“你爹娘已将你卖与我了,你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有你受的!” 将他饿过几日之后,那伯伯让人将他绑在木凳上,蒙上眼睛,嘴中塞了条毛巾。 他只感觉到有人紧紧地摁着他的头,肩,胳膊和腰,然后身下一凉,他只感觉到身上的某个部位被削了去。 剧烈的疼痛让他将嘴中的毛巾咬紧,恐怖的呼号声还是从毛巾缝儿中传了出来,接着他便痛得不省人事了。 宫人们将他扔在房中,每日那伯伯便过来为他清洗伤口,那伤口一直在流血不止,他只感觉到难过无比,那太监告诉他“别再想家了,好好待在这宫中!” 那一夜,小石头想了很多。他的心中有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吃那碗面呢?是不是不吃那碗面,就不会被这太监带到宫里来。 他心中亦有恨,恨自己的爹娘竟如此狠心,为了能活下去,竟然将他卖到这个地方受苦。 从那一日开始,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此后绝不再相信任何人!连爹娘都可以欺骗你,还有谁会真心对你呢。 成了太监的小石头在宫中被分配去做杂役。几乎所有的太监初进宫时都是从做杂役开始的。 他每日跟在其他太监身后,洒扫,掏粪,抬轿,修缮。。。。。。。,一切的事物小小的他都只得咬牙坚持。 在这宫中,并没有人会关心你的死活,每个太监都像狗一样活着。说是像狗,都是抬举了自己。至少狗不用每日干这么多粗活重活,也不用任人侮辱、打骂。 他不知自己如何惹恼了那个和他一般大,却锦衣玉食的小皇子。他只不过是拾到了小皇子踢到草丛中的蹴鞠而已,这只蹴鞠不过是小皇子弃之不用的那一只而已,小皇子踢得不合意的蹴鞠都不会再要,反正他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他在空地上开心踢着玩耍时被小皇子撞见,见这只蹴鞠在他的脚下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想怎么踢便怎么踢,踢得随心所欲。 小皇子的尊严受到了强烈的冒犯,你一个下等小太监怎能踢这么好呢这将我这个堂堂朗州国的太子置于何地呢? 于是小石头便被小皇子的侍卫抓了起来,罪名当然是偷盗皇子之物,掌罚的公公将他打了四十大板,直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一个八岁的孩子,怎能承受这样的刑罚? 小石头浑身是伤,独自在柴房中捱过了一夜,没有人知道这孩子是如何度过这一夜的。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有太监发现小石头已经没了呼吸,道声“晦气!”便用一卷破草席将他一裹,扔在了城郊的乱葬岗上。 路过乱葬岗的水月大师将他救活,并赐名叫玄月。 第四十一章 飞剑 玄月在寒玉冰床边坐了下来,他看着水月大师那苍白冷峻的容颜,心里一阵刺痛 “师尊,二十年前你若是不救我,是不是你就不用躺在这里了?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 玄月将水月大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师尊,你是不是还在责怪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泪水从他那柔媚的眼中涌出。 “师尊,你可知道,在这世上,你是唯一对我好,让我信任之人。我不舍得与人分享这份情,更不舍别人霸占你的心” “我一定要寻遍天下灵药让你重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玄月绝不会再做忤逆师尊之事,即使你不再看我一眼,只要你能活着便好。” 。。。。。。。。。。。。。。。 他掏出从狼妖身上得来的“雪魄珠”,打开宝盒,拿出珠子,这颗珠子光华非常,散发出的毫光将整个地下寒宫镀上了一层琥珀色的微光。 他将雪魄珠喂在水月大师口中,内心紧张至极,又将灵力集聚于掌,轻抚于水月大师胸前。地下寒宫中灵力逼人,玄月几乎将所有从妖身上吸食到的灵力都输入了水月大师体内。 他的心紧缩着,瞳孔也逐渐变大,他眼巴巴地望着寒玉冰床上躺着的师尊,他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他要亲自看到他的师尊活过来,仍像往日那般亲热地唤他一声“玄月”,那个师尊亲自起的名字。 可是毫无动静,玄月的心似是要炸开,他的怒气在心中奔腾不止,为什么?为什么他费尽心机得到了“雪魄珠”,又残忍地吸食了那么多妖的灵气,师尊还是不能重生? 到底是师尊在惩罚我还是老天在惩罚我?难道我还不够忏悔吗?难道我还不够虔诚吗? 玄月几欲癫狂,他的那双细长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似是要滴出血来。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接着是房屋倒塌,地面崩裂的声音,地下寒宫中尘土飞扬,冰屑纷飞,他想都未想,便一把将水月大师从寒玉冰床上扶起背在自己的身上,飞快安置到另一处安全之所,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坏他的事! “清风殿”已是废墟一片,令狐元青收了掌心雷,刚才几个掌心雷便将这殿内地面都震塌了好大一片。 “小狐狸,你这样狂轰乱炸,那玄月能出来么?别是白费力气”羽郎坐在高高的房梁上,坐着说话不腰疼。 “羽兄莫急,那玄月定会出现!”令狐元青成竹在胸,以他对玄月的了解,这玄月定在这“清风殿”之下。 “待那妖道出现,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已恢复原貌的奎木冷燕恨恨道“再说他已中了我狼族的“血魄珠”之毒,虽和“雪魄珠”仅一字之差,但毒性非常,凡是接触过的人都会通过皮肤迅速吸收,若无解药,必暴毙而亡!” “这敢情好!这妖道老是给人下药,如今也尝尝这滋味儿!”羽郎在梁上摇着尾巴说道,他对于奎木冷燕的遭遇很是怜惜,要不是自己法力不济,早冲出去找那玄月单挑了。 不过这种事情就交给那只小狐狸便好,毕竟这只小狐狸有多大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何方宵小,敢来我水月观撒野!”空中传来玄月那又尖又细的声音,这声音尖利无比,其中饱含灵力,将人耳膜都快要震破。 羽郎用爪子捂了耳朵骂道“你个死太监,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猫爷的耳朵都快聋啦!” 这几日羽郎都在这水月观中出入,连这玄月沐浴都被他偷看个精光,自然知道他的隐疾。 玄月手一挥,一枚白色棋子裹挟着强大灵力向羽郎抛去,“小狐狸救我!”,黑猫差点就被棋子所伤,令狐元青用剑柄轻轻一挡,那棋子便落在地上碎为齑粉。 “羽兄且退后,这里交与我!”令狐元青将赤心剑握在手中,正要施剑,只见前面人影晃动,奎木冷燕已手持腰刀攻了上去。 “你这只愚蠢的狼妖,就凭你,也配跟我动手!”玄月嘴角轻勾,细长的眼中满是轻蔑。 “你这个骗子,拿命来!”奎木冷燕娇喝一声,腰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一道雪色的闪电向玄月劈过去,这便是狼族的“雪狼斩”了,殿内雪光大作,玄月飞身而起,他的衣袍下摆被削去了一大截。 这玄月平日十分重视外表穿着,眼见自己绛红色的道袍被奎木冷燕毁坏了,不由怒道“你被骗是因为你蠢!居然还敢对我痴心妄想,今日我便收了你这蠢妖!” 奎木冷燕直被这玄月激得气血上涌,加快了攻势,刀刀狠辣,“雪狼斩”连续出击,那玄月果真有些本事,大都轻轻躲过,手中三枚白色棋子,对准上三路向奎木冷燕射将过来。 奎木冷燕用腰刀架在胸前一格,只听得棋子和腰刀发出剧烈的撞击之声,奎木冷燕的右肩被棋子重重一击,她被棋子巨大的灵力震得往后退了数丈,奎木冷燕捂住肩头,很明显是受了伤。 玄月鼻中冷哼一声,极不屑道“就这三脚猫功夫也敢向我索命!” 奎木冷燕又羞又气,就要冲上去与他拼个鱼死网破,只见眼前一片剑影,令狐元青白衣飘飘,一柄赤心剑舞得密不透风,姿势如行云流水,惊为天人。 “冷燕姑娘稍候,待我与他过上几招”清冷的声音让人不觉心安。 “哈哈,这下可有好戏看喽!”羽郎跳上一根摇摇欲坠的房梁,准备坐山观虎斗。 “你是何人?我水月观与你并无瓜葛,为何与我为敌?”玄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白衣男子,不仅是他那惊世容颜,而且是他的实力。 他直觉这男子灵力深厚,且行事从容沉静,绝对是一个厉害的对手,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和这男子到底有何瓜葛。 “你这妖道,肆意残虐生灵,人神共愤,我便为他们讨个公道!”令狐元青说着话便向空中刺出一剑。银光闪烁,银色的光波一圈圈如水纹一般荡漾开去。 玄月见那光波法力强盛,灵力非凡,不敢掉以轻心,手一张,一把黑色利剑已是握在手中。 “那些妖也算得生灵?只有人才是万物之灵,那些妖理应当诛!”说罢,黑色的剑在空中旋转一圈,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在空中盘旋而上。 黑色漩涡与银色的光波一经接触,便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四周飞沙走石,羽郎几个纵跃,远远地躲开,道声“好险!”若被那光波波及,尾巴都得削断,他的尾巴可是好容易才长出来的呢。 他还不忘提醒呆在一旁的奎木冷燕“冷燕姑娘,快快到殿外去!” 奎木冷燕眼中有泪,但脸上依旧是倔强之色,她为自己技不如人又羞又恼,实际上她被这玄月连番下药折磨,灵力也损失了大半,本就不是玄月的对手。 一开始,黑色旋涡将银色光波裹了起来,整个殿中弥漫着深沉的黑色,玄月嘴角勾出一抹阴鸷的笑容。 可是他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了,因为他发现黑色旋涡中银色光波已穿透出来,且范围越来越大,灵力越来越强,不消一刻,黑色旋风竟被银色光波所吞噬殆尽,他捂住胸口,怨毒的目光从那双细长的眼中射出。 只见玄月将一道符篆往空中一抛,这符篆便燃烧起来,玄月勾手在胸前结了个法印,只见一道透明的利剑从符篆燃烧的灰烬中飞脱而出,直冲令狐元青而来。 “飞剑术!”令狐元青心中一惊,他虽得了焱后之内丹,灵力增长不少,但这飞剑术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飞剑乃求一个快字,可以于无形中取人首级,端的不可小觑。 令狐元青不敢大意,只见空中白光耀眼,万灵毫从他头顶往下布出一个透明结界。 那把飞剑飞至结界却不能穿透而过,玄月脸上渗出了细汗,他催动灵力, 一把飞剑幻化成了成千上万把一模一样的飞剑,全都向结界穿刺而去。 一时间将令狐元青四周围得密不透风,令狐元青亦感到巨大的威压之势。 两人一直僵持不下,玄月额头的汗滴越来越密集,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几分, 终究这飞剑也需要大量灵力才能维持,他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而令狐元青坐在结界之中,四周的青色光芒越来越盛,只听得 “轰!”的一声,绕在令狐元青周围的飞剑破碎为星星点点的亮光,在夜色中尤为夺目璀璨。 玄月一脸惊讶“你到底是谁?” “待你赢了我,我便告诉你!”令狐元青冷冷说道“现在该我出招了!” 第四十二章 绝命玄云幡 令狐元青破了玄月的飞剑术,靠得当然是他深厚的灵力,现在是他反攻的时候了。 他向空中甩出了一张符纸,口中念动咒语,只见水月观中风声大作,十丈之内的东西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令狐元青被这狂风吹得衣带飞扬,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很快,这狂风集聚起来,形成一把把巨型的风刃,向玄月排山倒海而去。 “御风术!”玄月惊呼出声,连细长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你居然是天御门的弟子!” 天御门天下闻名,其法术必然也是威名在外。 玄月再也不敢小看面前这个白衣少年,这人虽然年纪轻轻,却灵力惊人。而且对各种攻击法术也是了如指掌,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令狐元青冷冷道声“幸会!”,可双手在身前往外一推,便将海量的灵力推逼出去, 那些巨型风刃将玄月团团围住,玄月勉力支撑,“嗖!”的一声, 玄月鬓前的一缕黑发已被风刃割了去。玄月手上忽然多了一块手掌大小的彩色经幡。 这幡由赤、白、蓝、黄、青五种颜色的布条拼接而成,上面饰有七字佛教真言“唵、伽、啰、帝、耶、婆、呵”,这七字真言乃是破地狱真言,法力无边,正是那“绝命玄云幡”! 这小小经幡在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很快便涨到数十丈高,数丈宽。 散发出五色光华,令狐元青所控制的风刃一经接触其上,瞬间化于无形。 令狐元青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这“绝命玄云幡”的厉害, 他迅速向后退出数十丈远,可是来不及了,他退到哪里,五色佛光便跟到哪里。 眼看五色佛光就要将他完全笼罩其中,不死也得化出原形。 玄月脸有得色,披散着的长发在空中随风而舞,长眉入鬓,细长的眼眸向上挑起, 绛红色的道袍在风中上下翻飞,猎猎作响,“唵、伽、啰、帝、耶、。。。。。。。”尖利的声音响起,七字真言,但他只得说出口五个字,他的嘴角已是涌出一缕鲜血,体内似有万只虫子在啃噬,他回过头,看见奎木冷燕就在身后那样看着他,眼中充满愤怒和仇恨, 他一把将她举起来,怒睁双眼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奎木冷燕毫无惧色,她冷笑道“你从我身上拿走的根本就不是“雪魄珠”,而是“血魄珠”, 它们的外表一模一样,只有狼尊才能分清,不出两个时辰你便会毒发暴毙而亡!看来现在便是你毒发之时!” “你!竟敢骗我!”玄月脸上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嘴角流出的血已将胸前湿透,“你居然一直在骗我!” “骗人者,人恒骗之,欺人者,人恒欺之!”奎木冷燕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下一瞬,她的腰刀已没入了玄月的胸间,玄月虽已毒发,但在死之前他也要将这只狼妖碎尸万段,从来只有他欺骗别人,何时轮到别人骗他? 他口中继续念那七字真言,五色光华顿时便从令狐元青身上转移到奎木冷燕头顶,奎木冷燕脸上似有痛苦之色,全身都颤抖不已,在这紧急关头。 “玄月,你看看这是什么?!”羽郎大喝一声。 玄月循声望去,那只黑猫正踩在水月大师的尸身之上,威胁他道“快放了冷燕姑娘,要不然老猫就把你师尊咬个稀巴烂!”说完,还冲玄月呲了呲牙。 令狐元青心道:这丑猫关键时候倒是有急智,只不过手段也太下作了些。 玄月好似癫狂发作,他扔下奎木冷燕,不顾一切地向羽郎冲去,手中的黑剑已经刺向羽郎, “喵呜!”羽郎一声哀嚎,闭了眼坐以待毙,心道:今日我老猫便要交代在这死太监手里了,不过能救下冷燕姑娘也不算亏。 谁知那剑竟久久未刺下来,睁眼一看,玄月身上多了一柄剑和一把刀,正是令狐元青的赤心剑和冷燕姑娘的腰刀。 令狐元青抽出剑,玄月的身体便倒下来,他的胸口、背心都汩汩地涌出鲜血,绛红色的道袍被血液染得更为鲜艳。 “师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水月大师扶靠在自己肩头,他吃力地将下颚抵在水月大师的头顶,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只听得他喃喃道“师。。。尊,我。。。来陪。。你了,没有。。。人。。能。。。分。。。开。。。”他那细长的眼眸缓缓闭上,脸上的表情淡然而宁静。 “哼!这死太监真是太恶心了,罔顾伦常,连自己的师尊都惦记!”羽郎耸耸鼻子,嫌恶地说道,然后将那“绝命玄云幡”扔给令狐元青道“这可是好物,小狐狸你可得收好了!” “这经幡还是羽兄收着吧” “可别,我心里膈应,再说了,即使给我了我也不会用啊,那些符篆咒语什么的简直太复杂了,我可不会。” 令狐元青想想也确实如此,便不再推辞,遂仔细地收在乾坤袋中。 奎木冷燕眼中似有水雾,虽然手刃了玄月,可她心中竟无半分喜悦,她真想大声的痛哭一场,可是她仅仅是咬了咬下唇,便转过身,走入了无边的暗夜之中。 “冷燕姑娘就辛苦羽兄护送了!”令狐元青手一指,羽郎又恢复了人形,只见他快步跑着,口中喊道“冷燕姑娘,等等我!” 令狐元青心中笑了一下,转瞬,伤感之色却笼罩于他的脸上。 他望着这依偎在一起的师徒俩,叹道“世事无常,此生两茫,轮回有道,来世方长” 希望你二人下一世不再痴缠,不再由爱生怖,由爱生忧。 一个掌心焰,点燃帷布,火光中二人的身影渐渐模糊,火光将整座水月观吞噬殆尽,也许这便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不再掩饰自己,不再彼此折磨。 令狐元青打开地牢,妖们惊喜无比,也许是被关了太长时日,大家都顾不得跟他道谢,很快便四散奔走,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女子低声道“红玉谢过尊主!”并向他行了礼。 原来就是狐族的红玉,她年龄尚小,身体十分单薄,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受尽了折磨,狐元青见了心道:那玄月死得的确不冤,迁怒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遂拿了药膏与她道:快些回去吧,你娘对你甚为惦记! “尊主不回朱陵洞天么?”红玉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回了,代我问老太君安好!”令狐元青非是不想回去,而是不能回去,他怕自己一回去就再也不想离开祖母,离开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 他还有许多事未做,许多事未弄明白,他的使命和宿命。 他头也不回地飞走了,留下疑惑的红玉仰望着他飞走的方向,喃喃道“尊主果真如人所说乃谪仙下凡啊!” 水月镇的客栈中,令狐元青正要休息,一张传音符飞了过来,令狐元青轻轻接了,阿野的声音传到耳中,“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挂念你”,传音符很快便燃为灰烬, 令狐元青嘴角绽出一抹笑意,脸上也是温柔之色,他心道:师兄,我亦念你,待我为你 铸一把倾世名剑,你一定欢喜。 第四十三章 剑谷 绵延千里的群山,没有一棵草木。一白衣少年在山间艰难前行,他抬头望望天,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四周亦是灰蒙蒙一片。 令狐元青越走越疑惑,据无云峰藏书堂中古书上记载,剑谷应该就在此山之中,走了这许久,为何连入口都未找到? 目之所及处,除了怪异嶙峋的石头还是石头。他第一次感到沮丧,难道此次为师兄铸剑之事竟要落空了么? 忽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令狐元青凝神倾听,车轮声,马蹄声,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走快点,他娘的,猪都比你们走得快!”,“过了吉时,误了尊主的大事,你们全都得死!”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和着鞭打声此起彼伏。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被铁链锁住,串成一串,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骑着马的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子手持鞭子不时地抽打着,鞭子抽到哪里,哪里便跌倒一片,又引来男子更加恶毒的咒骂和鞭打。 “啪!”鞭子狠狠地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小女孩登时跌倒在地,一条深深的血痕立时显现在手臂上。“啪!”黑衣男子又是一鞭子下去,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旁边的壮年男子一把将鞭子握在手中,对马上的黑衣男子怒目而视。 “哟呵!你他娘的要造反了是么?老子现在就吃掉你!”黑衣男子目露凶光,突地一张嘴,里面钻出一条黑色的信子,分叉的信子上还流着涎水,看起来十分恶心丑陋,原来是一只蛇妖。 人们吓得直打哆嗦,纷纷惊道“妖怪啊!” “隆安头领息怒,天色已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将这些人送到,以免尊主怪罪!” 另一个黑衣男子劝道。 听闻此言,蛇妖隆安收了信子,对另一名黑衣男子道“隆昌,这次又没完成任务,还不知道尊主会如何罚我们呢” 好容易他们从附近的村庄中掳来了这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九十九个人,离隆力奇要求的一百人还差一人。隆力奇治下十分严厉,若未完成任务,少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头领,你看,前面不就有个现成的么?”隆昌骑在马上,指着前方的白衣人影,显然十分惊喜。 隆安抬眼望去,前面山路上果真有一个白衣少年郎,他两腿一夹马肚,快速向前面奔去。 “啪!”“啪!”两鞭子下去,白衣少年被打得滚在地上,地上的脏土将他的白衣染成了黑衣,发束也被打散开来,将一张白皙的脸恰好遮住一半,另外一半脸上一道血痕分外醒目。 少年跪在地上微微颤抖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隆安对此十分满意,“这倒是个识时务的!隆昌,将他锁在后面!” 令狐元青跟在队伍最后,心道:隆力奇抓了这些无辜的男女老少不知又在筹谋什么坏事,我且跟了去看看。 隆安和隆昌赶着这群人来到一块巨石前。这块巨石任谁看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只见隆昌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石头在巨石上敲击了三下,巨石便轰然移开,一条通道呈现在眼前。 隆昌和隆安下了马,将众人赶入通道中,那通道弯弯曲曲,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山谷映入眼帘。 四周的峭壁近乎垂直,高耸入云。这些峭壁拔地千尺,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将中间一块开阔的平地围在其间,就像一个巨大的容器,只看得见头顶上一片灰暗的天空。 被铁链锁着的人们走过了长长的,黑暗幽深的通道之后,看到这样的奇观,全都情不自禁地驻足停留,并发出惊呼“剑谷!这便是剑谷!” 方圆几百里的村民,都是剑族的后代,他们世代铸剑,自然早就听说过剑谷的传说。 可是剑谷在两千年前不是就消失了么? “看什么看!快走!你们这群猪猡!”隆安和隆昌挥着鞭子,将他们往山谷角落里赶。 可是无论他如何鞭打,那个小女孩还是忍不住扭头望向山谷中央的方向,脸上是痴痴的神情,脚步也慢了下来。 “棠溪,别看了,我求你了!”女孩旁边的壮年男子声音里带了哭音。 令狐元青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剑谷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熔炉,熔炉中有东西在剧烈翻滚着,滚滚的浓烟直冲云霄。 “嘭!”隆安将地牢的铁门重重锁上,将钥匙扔给隆安,“我去向尊主复命,你好生看管,别出了差池!” “是,头领!”隆安招招手,两名黑衣蛇妖驻守在地牢门口。 地牢很狭窄,手脚又全都被铁链锁着,人们只能席地而坐。 “爹,你说那些妖怪抓我们来作甚?不会是要吃了我们吧,我好怕!” 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男孩缩着身子,眼中满是恐惧,一想到那蛇妖的丑陋样子就全身打颤。 “虎子别怕,我们剑族的后代何时惧怕过妖怪?有剑灵护佑,妖魔鬼怪都伤不了我们” 虎子的爹好言劝慰着儿子。 “剑灵?两千年前剑灵就被那紫衣人逼得跳了熔剑炉,哪里还有剑灵?” 一个胖男人反驳道。 “住嘴!”地牢角落里传来一声断喝,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连连作揖道“剑灵息怒,剑灵息怒!”。 老者怒视着胖子道“再莫要说那大逆不道之言,剑灵从未消失过,一直保护着我们剑族的后代!” “你我都已经被蛇妖关在这地牢中了,马上就要被妖怪吃掉了,还说什么剑灵保佑的鬼话!” 胖子语气中满是灰心丧气。 “你。。。。。你。。。这个不肖子!咳咳。。。。。”老者指着胖子,气得不住咳嗽。 “哇-------哇-----哇------”听了胖子的话,几个小一些的孩子害怕得大哭起来。 年轻的姑娘们也低声“嘤嘤”啜泣。 只有刚才那个叫棠溪的女孩一脸平静,脸上还是那种痴痴的神情,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她看起来大概有6,7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尖尖的小脸,脸上却完全不是孩子的神情, 令狐元青注意到,自始至终,她从未开口说过话。 剑谷的尽头,有一间牢房。这牢房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干涸血液的腥味儿。里面只有一盏油灯燃烧出微弱的光,连一扇窗户也没有,空气沉闷而浑浊。 两根胳膊粗的锁链将一个人悬空挂在墙壁上,他垂着头,看不清他的样子。蓬乱的头发散落下来,白色的衣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上面满是血迹。 “水。。。。水。。。。。”他舔舐着干裂的嘴唇,似是说着胡话“渴。。。。渴。。。。。。”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牢房中,她一身黑衣黑裤,连脸也蒙着黑布,完全看不出她的容貌,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双眼睛看着眼前的囚犯,闪过一丝心疼。 她在心底叹息一声,倒了一碗水,轻柔地将他面前的乱发拨开,正要喂与他喝。 “哐啷!”碗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隆力奇手持鞭子,站在黑衣女子身后。黑衣女子捂住火辣辣的手,跪在地上行礼道“柔姬见过尊主!”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隆力奇怒道“这么多年了,看来你对他还是念念不忘!” 柔姬匍匐于地“尊主息怒,柔姬只是怕他死了耽误尊主明日的大事罢了” “哼!亏你还记得明日之事!”隆力奇脸上阴晴不定,他一挥手,小妖便提来一桶水,将水往囚犯身上泼去。 水湿透了囚犯的头发,胡子,衣衫,他浑身上下都在滴着水,他用嘴贪婪地接着从头上滴落下来的脏水,形容极其狼狈。 “哈哈哈,你看看他这个鬼样子,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无云峰峰主吗?”隆力奇嘲笑道。 柔姬不敢起身,她低下头去,努力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哭,也不能多说一个字,否则只会让那个被锁着的人遭受更多的痛苦。 可是隆力奇显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就是要折磨折磨眼前的这个囚犯。 戌道子被水一激,显然清醒了过来,见到隆力奇,眼中喷出怒火“是你!” “是我!没想到吧,如今你成了我的阶下囚,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隆力奇抽出蛇形剑,抵在戌道子的颈上,一缕鲜血喷薄而出。 “不要!”柔姬一声惊呼,她深知这隆力奇素来喜怒无常,情急之下居然脱口而出。 “啪!”隆力奇恼羞成怒,反手便给了柔姬一个重重的耳光,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货! 你就这般心疼他!你忘了18年前他是如何背叛于你的了!” 戌道子这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个一直匍匐在地的黑衣女子。 “柔姬!”他急切的唤着,凹陷的眼中顿时充满了生机“你真的没有死?”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柔姬捂着红肿的脸,眼里含着泪跑了出去。 “柔姬,柔姬,我怎会认错”戌道子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年一直刻在心上之人怎会认错。 “该死,你们统统都该去死!”隆力奇似是受了天大的刺激,蛇形剑在戌道子身上胡乱砍了一阵,他仰天大笑道“明天,明天便是我制成婴尸蛊的日子,你就等着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行尸走肉吧!” “隆力奇,无论你我有什么恩怨,我都希望你不要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戌道子被蛇形剑刺得浑身是血,他虚弱地问道“那些婴儿难道你真的已经将他们。。。。。?” “不然呢?我千辛万苦地抢了他们来难道要将他们养大么?明天还剩最后一道工序,婴尸蛊便大功告成了,以后无论妖界还是人界都得听我号令!哈哈哈----”隆力奇仰天大笑,眼中是炽热的疯狂“而你!戌道子,便是我制成的第一个凶器!”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婴尸蛊只有放在活人身上才会起效,我宁愿死,也不会成为你的帮凶!” “你大可以去死,只是你死了,你想想我会如何对待那个可怜的女人吧,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隆力奇靠近戌道子,用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眼中满是嘲弄“你舍得再让你爱的女人受苦吗?” 戌道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他的脸上写满了哀伤“我已经对不起过她一次,我。。。。。我。。。。。” 隆力奇放开手,冷哼了一声“愚蠢而懦弱的人类!” 便心满意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四十四章 剑灵 深夜,地牢中。在路上跋涉已久又累又饿的人们席地而坐,互相依靠着沉沉进入了梦乡。 间或有呼噜声和小孩的磨牙声响起。 令狐元青睁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他发现那个叫棠溪的女孩子居然不在地牢中了!他可以确定,刚才他假寐之前她还在的。 令狐元青捏了个隐身决,便从地牢中消失了,外面守卫的小妖还正睡得香甜无比。 他在偌大的山谷中一眼就看见巨大熔炉下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是棠溪。 “你来了”棠溪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却不是小女孩的声音,而是一个成年女子的声音。 “你是叫我吗?”令狐元青十分吃惊,自己隐形了,棠溪居然能看见自己。 “你不用担心,这周围我已设了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也看不见我们”棠溪淡淡地说道。 “你相信这世上有剑灵吗?”棠溪睁着大眼睛望着令狐元青。 “当然相信,你不就是吗?”令狐元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很聪明,看来我没看错人,是的,我便是剑灵,我已经活了太久太久,很多时候我都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了”,棠溪的眼中满是沧桑,这眼神与她小女孩的面容格格不入“而你,便是我选定之人” “为什么选我?”令狐元青有些不解,在这之前他和剑灵毕竟素不相识。 “因为它”棠溪的手指了指令狐元青身后。 令狐元青将佩在身后的剑举在手中“赤心剑?” “对,就是它!你能借我看看吗?”棠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赤心剑。 令狐元青将剑递与她手中,问道“这剑有什么特别吗?” 棠溪接了赤心剑,轻轻地抚摸着剑身,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 “呵-----,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如果要说特别的话,它是我亲手铸造的,算不算特别?” “你亲手铸造的?”令狐元青忽然兴奋起来,“这么说,你认识家母?” 他对母亲的事情简直是一无所知,所有知情人对他都三缄其口,比如他的父亲和祖母。 他从不敢在父亲面前问关于母亲的事情,父亲不仅会大发雷霆而且还会消失好几天。 他也从不敢去问祖母,一向对他慈爱有加的祖母甚至听到母亲的名字都会好几天不理他, 久而久之,他便再也不问了。 上次在天火鼎中,焱后差点就告诉他了,可是焱后很快便被妖王用“极上紫莲净火”诛杀了,他只能从妖王和焱后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妖王和母亲应该有些瓜葛。 “你母亲?”棠溪有些奇怪道“我并不认识你母亲”。 令狐元青眼中闪烁着希望“你好好想想,当初找你铸剑之人是谁?” 棠溪脸色暗淡下来,她垂下眸子,“我记得,一直都记得!” 她的眼角滴下泪来,泪水滴在赤心剑上,这泪水竟然很快被剑吸收殆尽,剑身竟泛出了柔和的银光。 令狐元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他不甘心道“家母便是锦心仙子,这把剑也唤做“赤心”,是家母遗留给我的。” “那个魔鬼铸这把剑竟是用来送人的!可是他却差点屠尽我剑族,而且,而且。。。。。。” 棠溪悲怒交加,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滴落在赤心剑上,赤心剑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似的,剑身微微震动,发出铿锵的铮鸣之声。 令狐元青是真的震惊了,他使用这把剑已有近一千年之久了,这剑从未像今天这样奇怪过。 “你愿意听我讲讲2000年以前的事情么?”棠溪轻柔地抚摸着赤心剑,赤心剑也慢慢平和下来,似是也要听她讲述一般。 “2000年以前,剑族还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剑族中多数都是普通人,就是凡人。 他们均以铸剑为生,人间所有的剑几乎都是出自于剑族之手。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铸剑者。因为我的父亲,我的爷爷全都是最为普通不过的铸剑者。 我虽是女孩子,但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也会铸剑。每日我便同那些滚热的铁水,沉重的铁锤为伍,慢慢地,我的技艺越来越熟练,铸的剑也越来越受到别人欢迎。 我成了剑族中最会铸剑之人,有一个人也经常夸赞我,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他长得孔武有力,其实也是很英俊的,”说到这里棠溪尖尖的苍白的脸上多了两团红晕,只听她继续说道 “他的名字叫太阿”,说到此处,赤心剑又发出了铮鸣之声,发出耀眼的银光。 棠溪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冲着赤心剑柔声道“夸你了你就高兴么?你等我说完好不好。 太阿说要铸一把倾世名剑,可是我铸出的每把剑他都看不上。我说,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剑? 太阿说“我不要剑,我要你!”我就知道他心中也是欢喜我的。正当我们柔情蜜意的时候, 族中来了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紫色斗篷的男人。”棠溪脸上显现出恐惧之色,“他手上拿着一块首山之铁精和银精,将我们所有的族人召集在一起。他的法力十分了得,他轻易便将我们所有人掳至这剑谷之中。 山谷之中矗立着这个巨大的熔炉,熔炉中翻滚着滚烫的铁水,看起来都叫人惧怕。” 赤心剑又颤动起来,棠溪安抚着它,继续道 “那金面紫衣人让大家推举一个人出来为他铸剑,族人们便推举了我。 我日夜不停地干活,熔化、打磨,抛光,在剑柄上雕刻出盘旋的银龙,最后还镶嵌上太阿送我的红色晶石作为龙的眼睛。 等到这把剑开出刃来,剑气逼人,锋利无比。我觉得这便是我所有铸过的剑中最最满意的一把了。 可是金面紫衣人不满意,他只道“这把剑看着尚可,却没有灵气,配不上她!” 便让我们将剑灵交出来。 说实话,那时我也不知剑灵是怎么回事,虽有传说,但毕竟只是传说,大家都面面相觑。 见无人出列,那金面紫衣人似是震怒无比,他手一挥,紫色之光大作,便有一大半的族人瞬间化为灰烬。 那人又抓起一个婴儿,手中紫气渐盛, 这时,我发现,太阿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肩,在我耳边说道 “你以后一定要保重,继续保护剑族!” 我不知他意欲何为,只见太阿走到金面紫衣人跟前道“我便是剑灵” 我吃惊地看着太阿,他就是我的太阿哥哥呀,怎会是剑灵呢。 金面紫衣人似是很满意,他将太阿让到这个熔炉前道“请吧,这是你的荣幸!” 没有一个人敢反抗,那人的法力太强大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阿跳下了熔炉, 很快便和炉中的那把剑融合在了一起。那人满意地从熔炉中拿起这把剑,飞速地离去了。 从此,我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太阿的陪伴,后来我才明白,什么是剑灵。 我从青年活到了老年,又从老年慢慢变小,最终变成婴儿,然后再慢慢长大,如此往复。我的族人们都不知道更迭了多少代,可是我依然活着。 我常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可是我心中的隐隐又有所期盼。直到你的出现,我终于知道了,我一直苟活于世便是为了它” 棠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将剑抱在怀里,“我终于见到了它,感知到了他,他也感知到了我,我们原本就该在一起的啊!” 说罢,两行热泪从她眼中涌出。 令狐元青听罢,饶是他从不哭泣,也顿感眼中酸涩,他指了指熔炉“那蛇妖用这熔炉不知要做什么” “这熔炉除了可以炼剑,还可以制蛊。”棠溪幽幽说道。 “制蛊?”令狐元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婴尸蛊?” “这炉中已是炼化了好几十个婴儿,就等明日将我的族人作为牺牲献祭给蛊神了”棠溪眼睑低垂,“也许这便是我们剑灵存在的意义吧,族人有难,就是剑灵现身的时候。” “你放心,我一定会阻止此事发生的。若是真让那蛇妖制成了婴尸蛊,天下将会生灵涂炭,连六界都会大乱,所以明日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那蛇妖得逞!”令狐元青坚定道。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吧”棠溪情绪似乎好了些“你身上的铁精可否让我开开眼?” “铁精?”令狐元青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便是要用那日在幽荧兽体内所得铁精为师兄铸剑。 他将铁精递与棠溪,棠溪捧着铁精,脸上又呈现出那种痴迷的神情,喃喃自语道“这真是铸剑的上等材料啊,用此铁精一定会铸出一把和赤心剑一样的倾世名剑!” 又问道“敢问公子欲为何人铸剑?” 令狐元青略一沉思,凛然道“知己” “既如此,这铁精公子不妨先借我一用,明日便还你可好?”棠溪脸上竟难得地出现了些许笑意。 “不妨事,但凭姑娘做主。” “回去吧,明日我们还得对付那蛇妖呢”棠溪已是不见,只有赤心剑还静静躺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泛着清冷的银光。 令狐元青并未立刻回到牢房之中,因为他在夜色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四十五章 铸剑 “起来了,起来了,你们这群猪猡!”两个黑衣蛇妖拿着鞭子将地牢中的一干人全都赶了起来,鞭子不时抽打在动作缓慢之人身上,老者和孩子顿时哭做一团。 “哭什么哭,待会有你们哭的!谁再哭我就吃掉他!”说着隆昌又张大了嘴,伸出他那条丑陋的信子,连头都变做了蛇头,看起来更为可怖。 人们麻木地在鞭子催赶之下往外移动,心中怀着未知的恐惧。 那个巨大的熔炉前面已经竖起了高高的黑幡,迎风猎猎作响。那黑幡上绘着舞爪青龙,但没有龙角,那青龙将一个火球衔在嘴中,见之便觉诡异至极。 黑幡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牛羊猪三牲。正中一座高数丈的黑色神像端坐台上。 这神像通体漆黑,尖耳突嘴,黥面獠牙。两只眼睛似铜铃暴突而出,眉心中央居然还有一只眼睛怒睁着,这只诡异的眼睛中射出血色光芒,见之令人胆寒。 他头顶上的发辫一圈又一圈地缠着,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发辫,而是一只只盘着的黑蛇!这些黑蛇一直在上面蠕动,不时吐出血红的信子。 他的左手托着一条黑色大蟒,这黑蟒身上竟布满金色的斑纹,这便是天下至毒---金线蟒! 它的毒汁即使滴一滴至海水中,海中的鲸鱼都会被毒死! 他的右手握着一条蜈蚣,这条蜈蚣有七八尺长,通体红亮,此刻正安静地趴在神像手中,但好似随时都会跃起伤人。 更为可怖的是神像脖子上挂着一圈骷髅头串成的链子,这些骷髅头只有拳头大小,一看便知是由婴儿的头骨制成。这些头骨竟有数十个之多,从中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邪气。 数不清的黑蛇围绕着神像,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它们好似在参加狂欢盛宴一般,剧烈地扭动着。 高高的木架之上,挂着一个人,这个人仿佛一碰就会散架,露出来的脚腕和手腕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显得十分突兀。他的头始终耷拉着,半晌都未曾动过一下,身上尽是干涸的黑红的血迹,只有风将他的乱发和胡须吹得飘动起来。 “十个一排站好!他娘的,老子叫你站好!”隆安和隆昌推搡着几个因虚弱饥饿晕倒的人,口中骂骂咧咧。 令狐元青忍不住去扶前面倒下的一个老者,“啪!”隆安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身上,他顾不得手上的伤痕,仍是弯了身体去扶。隆安正待发作,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尊主来了!” 隆安狠狠地盯了令狐元青一眼,收起鞭子,毕恭毕敬地跪在旁边,与其他蛇妖一齐行礼道 “尊主万安!” 令狐元青故意打散头发将自己大半个脸都遮了,暗暗观察着场上的一切。 这一百剑族的族人看来就是隆力奇准备用来祭祀蛊神的牺牲了,那蛊神也不知有何厉害之处,看起来倒是处处透露出阴鸷之气。 那木架之上的白衣人看起来有些眼熟,虽然看不清面貌,但身形却和师尊十分相仿,难道真是师尊? 师尊法力深不可测,又惯会降妖,那日在离天宫与隆力奇相斗时也丝毫不落下风,怎会被隆力奇捉住折磨至此? 想到戌道子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欣赏和关照,令狐元青几乎想马上就冲出去将师尊解救下来,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修为尚浅,论单打独斗,根本不是隆力奇的对手。 而且这一百号剑族族人的命运也掌握在自己手上,加之隆力奇对自己一直都颇为忌惮,总想找机会将他除之而后快,稍有不慎则全盘皆输。 令狐元青脑中不住地盘算着,他偷偷看了一眼站前排的棠溪。棠溪一如既往的平静,脸上无一丝波澜。 “你等近日皆辛苦了,等过了今天,待蛊毒制成,回到“万蛇窟”再论功行赏!” 隆力奇声音洪亮,仍是穿着蟠龙皂服,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精神。 “谢尊主!尊主英明神武!”众蛇妖一齐叩谢道。 “尊主,牺牲已经备好,何时将他们的头斩下?”隆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隆力奇将目光扫过人群,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似乎很满意“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日食之时再行斩,在这之前还得让蛊神先行饱餐一顿,你听我号令便是!” “是!”隆安领命退到一旁。 令狐元青望望天,天上云淡风轻,连乌云都未有一片,怎会有日食? “蛇族巫女柔姬待命!”一身盛装打扮的柔姬跪在地上行礼。 因平日只见过她着黑衣,今日的盛装让隆力奇眼前一亮,似乎又回到了一千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光。 他第一次见到她便是在蛇族的祭祀典礼上,而她---柔姬便是新一任的蛇族巫女。 第一次见到她,贵为蛇族少尊主的隆力奇便深深地为之而倾倒。 她身着大红色衣裙,里面是黑色抹胸,抹胸上绣有各种纹饰和咒语。这衣裙很是厚重,倒衬得她身材越发娇小玲珑。 她的头上同样戴着高高的厚重的发冠,红色的发冠上盘旋着数只黑蛇,其中几只还垂下头来,嘶嘶吐着红色的信子。 她的眼睛周围画着夸张的纹路,五彩的线条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分外魅惑,眼睛以下却仍然用红色的纱巾蒙着,看不清全貌,却平添了几分神秘。 隆力奇似是看得痴了,“尊主请示下!”柔姬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又说了一遍。 隆力奇看着那双娇媚的眼睛,这双眼睛中看不出有丝毫感情,或者说是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是这么淡然,从不会起一丝涟漪。 他的心感到了深深的刺痛,他看向木架上的那个半死不活之人,恨声道“开始吧!” 几面牛皮大鼓被敲得震天轰响,踩着鼓点,柔姬在祭台上跳起了神秘的舞蹈。她时而双手上举,时而原地转圈,时而将身子拧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看起来古朴而热烈。 随着柔姬的舞蹈,天空居然开始暗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乌云堆在天边,阴风阵阵,空中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似万鬼哭嚎,又似蛇虫蚀骨。 更为奇特的是那蛊神的神像竟好似有了生命一般,两只眼珠开始左右转动,眉心间的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大放异彩,似乎要滴出血来。 盘绕在他头上,脚下的黑蛇纷纷出动,像各个方向游弋而去。 “显灵了,显灵了!蛊神显灵了!”众蛇妖欢呼道。 隆力奇向隆安使个眼色,隆安会意,在人群中将那胖子抓出来,扔至蛊神神像前。 “啊----啊-----啊------”胖子惨叫连连,无数的黑蛇将他吞没了。这些黑蛇在他身上缠绕,穿透,眼,口,耳,鼻,所有的地方都有蛇钻进去,“沙沙沙”的啃啮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片刻,胖子便只剩下一具骷髅! 其他的族人们看得心惊胆战,老者们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向天祷告道“剑灵啊,你的族人正在受难,你为何还不现身拯救我们啊” 令狐元青脸上闪现出片刻的悲哀,他望着天,随着柔姬的舞蹈越来越剧烈,天色也越来越暗,就快要完全暗下来了。 他心中盘算好,待那一刻便趁乱将师尊救出,至于那些族人就要看棠溪了,不过他也会尽量相帮。 隆力奇一挥手,那些黑蛇从胖子的骨架间缓缓游了回去,仍旧盘旋在蛊神神像的头上和脚下。而蛊神好似心满意足,眉间的眼睛不再那般血红。 熔炉内是早就炼制好的婴尸,只等日食来临,便将这些牺牲献祭给蛊神便可大功告成。 风越来越大,将木架上的白衣人吹得东倒西歪,天越来越黑,祭台上的柔姬还在不遗余力地跳着,即将作为祭品的人们哭喊不已。 令狐元青将赤心剑紧紧握在手中,此刻这剑似是感受到了紧张气氛,在他手中颤动不已。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上了熔炉! 是棠溪,那个活了2000年的剑灵! 她站在熔炉边缘,下面是翻滚不已的融合了婴尸的铁水,她扭过头,对下面的族人凄然道“我便是剑灵,我会护佑你等安好!” 又对令狐元青凄然一笑道“我终究会化作一把倾世名剑,你便拿着我斩妖除魔!” 隆力奇还未反应过来,那个小小的身影便跳了下去,炉中银光大作,一把乌黑的闪耀着寒光的宝剑从熔炉中徐徐升起,令狐元青看准机会一跃而上,这把剑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将剑紧紧握在手中,他听到了凄厉的呼号之声,那是死去的婴儿们的怨灵在嚎叫。 “令狐元青,又是你!”隆力奇看清那个毫不起眼的披头散发的少年居然是令狐元青后, 他不禁怒气凛然, 这婴尸蛊顷刻之间便被这小子毁于一旦,他如何不怒? 日食真正来临了,天地间一片黑暗,所有的东西都淹没在这漫天的黑暗之中。 隆力奇向空中疯狂地挥舞着蛇形剑,“令狐元青,来呀,有种就与我决斗!” 可是没有人应他。 “令狐元青,你这个懦夫,出来,与我打一场!” 仍然没有人应。 四周似乎安静得可怕,天色一点点明朗,隆力奇站在剑谷中,令狐元青不见了,木架上的戌道子也不见了,连在祭台上跳舞的柔姬也不见了,还有那些牺牲,统统不见了! 那尊蛊神,已被利器斩为两截,身下的黑蛇爬得遍地都是。 蛇妖们东一个西一个地倒在地上,似乎睡过去了。 隆力奇一脚踏在隆安身上,“全都给我起来!你们是死猪吗?!” 隆安等蛇妖吓得赶紧匍匐在地,不住磕头。 “令狐元青!我隆力奇定会要你知道“后悔”二字如何书写!”隆力奇狠戾的话语回荡在山谷之间。 第四十六章 桃源 群山之间的一个隐秘山洞之中,得救的人们围着令狐元青。一老者作揖谢道“多谢公子施展仙术将我等救出,剑族族人感激不尽!” 令狐元青心道:这也是我第一次使用这腾挪术,幸亏成功了,要不然你等就等着被斩首献祭给蛊神吧。 但他却正色道“其实你们更应该感谢的是棠溪姑娘,是她牺牲了自己将蛇妖的婴尸蛊的怨气给化解了,她做到了剑灵应该做的!” 人们纷纷跪下,双手合十“多谢剑灵庇佑,今后棠溪姑娘的牌位我们一定会日日加以供奉,希望她早登极乐世界!” “还有一个人你们也不要忘了,2000年以前的太阿也曾为了族人的安危慷慨赴死,要供奉就一起供奉吧!”令狐元青忍不住提醒道。 他想这一定是太阿和棠溪愿意看到的吧。他将手中这把乌黑的剑紧紧握住,心中顿感苍凉。 戌道子躺在地上,还未醒转过来。一旁的柔姬已将戌道子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她的眼中满是焦灼。 “师尊!”令狐元青担心地叫了一声,见到师尊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样子,心中对隆力奇又多了几分恨。这次幸得柔姬相助,在日食之时,趁乱将师尊救出,要不然以隆力奇的性子,师尊必然会被他迫害致死! “我走了,你好生照看于他!”柔姬向令狐元青略施了一礼道。 “你放心,我自会将师尊带回无云峰好好照顾!只是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一起走?回天御门?我是一只蛇妖啊,天御门中哪会有我的容身之地,再说,我也不想让他为难” “那你回蛇族,隆力奇能放过你吗”令狐元青有些担忧,柔姬毕竟是帮助了他。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至少我现在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柔姬凄然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带着他快些离开,隆力奇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罢,飞身而起,很快便消失在群山之中了。 “各位可有躲避之处?”令狐元青感到很为难,若是丢下这群剑族的族人不管,他心中有些不忍,因为这些人毕竟是棠溪用生命挽救下来的。 可是他又不能将他们带走,若是隆力奇找了过来,这群人左右还是个死。 正在为难之际,这时还是那个老者道“传说剑族的祖先曾经找到过一个躲避战乱的地方,要是我们能找到这个地方就好了” 众人听了都无比雀跃,令狐元青却问道“老伯可识得路?” 老者摇摇头,“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起过,我爷爷也是听他的爷爷说的,我爷爷的爷爷也是听他爷爷说的,我现在只记得爷爷教给我的一首诗 世外仙境水连天 桃源景色醉人间 阡陌桑竹美如画 狭道通船逾万年” “桃源?!”令狐元青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来母亲那幅“桃源美人图” 此桃源是彼桃源吗? 众人听老者居然吟起诗来,纷纷灰心摇头,铸剑之人大都是粗人,没人能相信仅凭一首诗就能找到传说中的避难之所。 令狐元青心道:水连天,桃源,桑竹,狭道,实际上这首诗中已经将这个地方的所有特征都指明了,只是这群山之中到哪里去寻这么个所在呢? 狭道?一个念头突然在令狐元青脑中一闪而过,那通往剑谷的通道不就是狭道吗?曲折蜿蜒的狭道之后便到了剑谷,自己在山中绕了半天都未进得去的剑谷,这些族人却是识路的。 遂问老者道“老伯可知这群山之中有无另外一条似通往剑谷那般的狭道?” 老者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冥思片刻道“我倒是知道一条通道,但为水道” 令狐元青喜道“就是水道!一定便是此道!” 因这群山之中皆为山石,哪里看见过半点水源 若有水道,那便是通往桃源之道了。 此时两把剑都发出了铮鸣之声,剑身似有震颤,令狐元青旋即明白,这是剑灵在表示肯定。 经过2000年前的劫难,剑族的祖先未雨绸缪,先行找到了这个地方也未可知。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跟在老者身后,剑所指的方向也正是这个方向。 几个时辰之后,在一片隐蔽的山石之后,一道地下暗河通过狭窄的石道流向远处。 令狐元青感到两把剑震颤得更加厉害了,他可以确定,就是在这里了。 看那石道十分狭窄,仅容两人通过,而且那河水也并不浅,如何能通过呢? “大家稍事歇息,我先进去探路,若可行,再出来将大家带进去”令狐元青又对那老者道 “只是我师尊就有劳大家先帮我照看了” 老者和众人道“公子放心去便是了,仙师便交与我等,定不负公子所托” 令狐元青还是不放心,又取了颗“回还丹”喂与戌道子服下,将赤心剑扔于水中,奇怪的是此剑竟不沉,令狐元青轻轻跃于剑上,顺流而下,众人皆啧啧称奇。 令狐元青立于赤心剑上,一开始还尚有光亮,行至中途,竟然完全黑下来了,半丝光亮也无。 空气中似乎充满着某种熟悉的甜腥的味道。 耳畔似有奇怪的声响,令狐元青抬手托出一个掌心焰,火光闪烁间,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惊。只见头顶的岩石上倒挂着一只只巨型蝙蝠,每一只都有一个三岁孩童般大小。他们睁着血红的眼睛,看到光亮便如飞蛾扑火般扑了下来,尖利的牙齿在火光中发出森寒的光芒。 令狐元青赶紧收了掌心焰,没了光亮,这群蝙蝠便如无头的苍蝇横冲乱撞,令狐元青将乌黑的宝剑紧握在手中,他的目力过人,眼见有血红色的地方便挥剑斩杀过去。 可是蝙蝠实在太多了,而且他站在赤心剑上几次都差点跌入深深的暗河之中。他斩杀得累了,蝙蝠的血液挥洒得到处都是,那种腥臭的味道令他反胃。 “嘭!---“嘭!”----“嘭!”,他干脆向四壁抛出一个个掌心雷,所及之处,大量的蝙蝠被炸成碎末,还有些蝙蝠见状不好,便要逃走,令狐元青将灵力集聚于手中之剑上,大量的剑气涌出,那些蝙蝠一经碰到便被剑气化为齑粉。 终于,耳边不再有蝙蝠煽动翅膀的声音,他又托了一个掌心焰,发现岩石壁上已再无一只蝙蝠,他终于放下心来。一会儿外面的族人们若是进来了,便不会为这些吸血蝙蝠所伤了。 好在后面的路程颇为顺利,令狐元青也不知自己在黑暗中行了多久,只感觉水面宽阔了许多, 也有光亮慢慢透进来。 令狐元青不禁心下雀跃,待他看到眼前之美景时,竟惊得呆了。 只见群山环抱之间,有千丘之田层层叠叠,阡陌相通。多有碧绿的翠竹和桑树,点点桃花点缀其间,一派生机盎然。更有一池清水,清澈见底,其间有鱼儿在水底欢快游弋。 远处崇山峻岭苍翠欲滴,有大大小小的瀑布挂于其上,空气中花香扑鼻,鸟鸣啾啾,蓝天白云,让人见之便似来到了仙境。 令狐元青跃上岸边,信步走在干净的小道之上,远处是一片绚丽的桃林,林后有几间茅屋,屋后远处的群山若隐若现。 这场景令狐元青总觉自己很是熟悉,他从乾坤袋中拿出“桃源美人图”一看,居然和眼前的景致一模一样! 母亲真的来过这个地方!令狐元青激动得心都要蹦出来了,母亲是和谁一起来的呢? 又是谁将母亲的优美身姿作入了画中? 他快步走至茅屋中,这里生活器具一应俱全,虽是茅舍,却处处透着雅致。 竹床,竹桌,竹凳,竹帘。。。。。 一切都像是有人亲手编织而成,处处透露出细致和用心。他站在屋中,眼睛被一方素纸所吸引,上面尚有墨迹“锦书谁寄相思语,一片冰心在玉壶”, 字迹遒劲有力,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一看便知是男子所为。 可是一个男子却写了这么两句充满柔情的诗句,也是不解。这到底是谁人书写? 但绝不是父亲令狐舒的笔迹,父亲的笔迹,他从小便熟悉。 而这两句诗中暗含了母亲的名字,是巧合还是另有他意? 一时间令狐元青自己的思绪也乱了,他将这张纸折好放入袋中,到竹林中用剑砍了不少竹子,这些竹子名为南竹,体积大而中空,若是破开置于水中则可当船使用。 外面的族人翘首以盼,只看见一节节南竹从暗河中冒出,随后令狐元青出现在洞口。 他将桃源的情况和大家说了,又指挥大家乘坐上竹船,然后扶了师尊,与众人挥手告别,“后会有期!” 他在洞口布置下一道结界,心道:以后我一定要带着师兄来这个地方,他一定欢喜。 遂和戌道子一道御剑向无云峰的方向飞去。 第四十七章 忍 “师弟怎的还没回来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阿野每天都站在高处眺望,冬天的寒风将他的脸吹得皴红。 传音符他练习了好久才发出去一张,也不知师弟收到了没有。一定是没收到,要不师弟怎么不回我呢?那可不一定,一定是自己的那句“好挂念你”让师弟生气了,这话太不合宜了,师弟一向清正,这话怕是唐突了他。 唉,怎么办,怎么办,师弟真要生气不理我了,我会难过死的。 阿野坐在地上,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又盼望令狐元青早些回来,一时又怕令狐元青回来了生气不理自己,矛盾不已。 还有每日晚间,那个声音都来搅扰他的清梦,“地野,地野”,谁他妈叫地野啊,还地三鲜呢”阿野第一次感受到了烦躁为何物。 更更过分的是那语姑娘,又又又来了。每次一来就直奔师弟房间,将师弟所有的衣物被褥都找出来清洗晾晒一番,还在房里熏香,虽然能看出来你对师弟的确有好感,可是咱们大姑娘家的能矜持点么?哪有大姑娘整天往男人屋里钻的呢? 想起这个来阿野就觉得肝疼,更让他难受的是师弟对语姑娘的态度。明显是很亲密的样子,旁人和师弟说上一句话都难,更别说触碰他的衣物了,可是语姑娘就可以,而且师弟也没说什么,完全就是默许的态度。 上次在桃花涧下的深渊,自己将干净的衣服换与他穿,他的脸色就那般难看,可这语姑娘做的衣服他却每日都穿着。 阿野烦躁地将口中的草梗扔出老远,旁边是两个大大的粪桶,因上次打了云远,掌罚的子夏罚他每日挑50担粪水到山下粪池中。 他看了看天,天色也不早了,得赶紧挑完了,挑完了还要练功呢。 他将扁担放在肩上,挑着粪桶晃悠悠地下着台阶。 “阿野师弟,忙着呢”云山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脸上的不怀好意显而易见。 阿野像是没看到他似的,脸扭到一旁,继续走自己的路。 “哎哟,阿野,你怎的不理人呀”云山故意伸手挡在阿野前面。 “不就是点亮了五盏验灵石么?就狂成这样了,连师兄都不放在眼里了”云山故意激他道。 阿野黑了脸,仍是不说话,也不愿再动手,上次便是上了他们的当,要不然也不会被罚到现在还在挑粪了。 “师兄,和他废什么话,直接动手!”云远从灌木丛中跃出“反正叶元青那小子也不在,没人给他撑腰了,哈哈” 云山和云远上次从阿野这里没讨到便宜,日日筹谋寻思着要将阿野痛扁一顿出气。 两人亮出了剑,将阿野团团围住,阿野没有剑,只得将扁担当做武器。 他将扁担横在身前,他将自己手中的扁担想象成剑,向云山挥了过去。云山很灵巧地便躲了过去,剑向阿野的左肩刺去。 虽然云山的修为和剑法比不上云松,可是在无云峰众多弟子中也算是出挑的,再说了,他从五岁便跟着戌道子修习剑法,十几年的练习也不是白练的。 上次他完全是被阿野这小子眼中的狠戾给镇住了,一只羊的眼中居然射出了狼一般的目光,太让人震惊。 这次他和云远早已偷偷练习了一段时日,一定要挫挫这个傻瓜的锐气,连这个阿野都治不了,还怎么在无云峰混?怎么在天御门混? 见到云山的剑刺过来,阿野本能地闪到右边,可是右边云远的剑又攻了上来,阿野对这些剑的招式,完全没有概念,只得勉强用扁担抵挡,只听得“唰唰!”两声,剑光一闪,阿野低头一看,坏了,扁担两头都被剑给削了去,自己手中仅剩下一截尺长的扁担。 “哈哈哈,”云山和云远差点笑弯了腰“你看这个傻瓜,居然拿挑粪扁担当剑使!” 手上却是丝毫未松动,一招比一招狠,左右夹击,阿野手中那截断掉的扁担完全无法抵挡。 “嗤啦”一声,阿野的衣袖被剑尖挑破,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肩上一条血痕正不住渗着血。 云山朝云远使了个眼色,云远会意,偷偷转到阿野身后,趁阿野专心对付云山之时,飞身奋起一脚,这一脚使出了十分的气力,一脚踹在阿野腰上,阿野被踹得踉跄几步跌倒在石阶上,他的脸朝下趴着,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云远见状举剑便要往阿野腿上刺去,云山拉住他,“师弟休要鲁莽,不要落人口实。若真的伤了他,那叶元青回来也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说着,诡秘一笑,提起旁边的粪桶,将桶中的粪水全部倾倒在阿野头上。 “师弟,你看,这样咱们就可以说是这个傻瓜挑粪时自己不小心滑倒,弄得自己一身臭了,哈哈哈” “师兄说得对”云远坏笑道“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说完,提起另外一桶粪水对准阿野浇头便倒了下去。 “师兄,你看,这傻瓜像不像泡在粪水中的蛆虫,还一爬一爬的,哈----哈-----哈!”云远指着正在奋力爬起的阿野说道。 云山对粪水中的阿野嘲笑道 “你就是粪坑里的一条蛆,永远都只能待在粪坑里!” 而后两人大笑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阿野闻言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随恶臭的粪水从头上流下。从小到大,他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太多太多,但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没有什么比恶意的诅咒和侮辱更让他气愤的了。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一只粪坑中的蛆,永远爬不出粪坑么? 他握紧拳头往地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手背破了,渗出血,上面还粘着肮脏的粪水。刚才摔下来的时候,脸也蹭破皮了, 可是他没有立刻爬起来,反而是将脸深深地埋在石阶上的粪水之中,他要好好记住这粪水的滋味,他即墨辰野就算是一只粪坑中的蛆,也终有成蛹化成蝇飞上天的一天! 白色的靴子,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袍,还有那张清隽非凡的脸,令狐元青仿佛从天而降,他蹲在阿野面前,柔声道“师兄,你。。。。” 阿野抬起头来,满脸都是脏污,颧骨处还破了皮,头发被粪水湿透,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脏水,但他的那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巨大的惊喜让他暂时忘却了刚才所受的屈辱。 阿野眼中冒着星星“师弟,你回来啦!”随后又不好意思道“哎呀,这个石阶也不知是谁洒了水还是怎的,太滑了,摔得我屁股都快开花啦,哈哈哈哈” 没心没肺的笑声让令狐元青那张不言苟笑的脸青了又青,终究是没有揭穿他。 “师兄快起来,地上凉!”令狐元青向阿野伸出手,阿野却笑道“我没事,我能自己起来,师弟,你看------” 阿野手脚并用地在粪水中折腾,可是他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有爬起来,“挨千刀的云远,你踢什么地方不好,非要踢老子的腰,这下好了,腰一定是断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越是着急,身体越是不听使唤,努力半天,只在冰冷的石阶上挪动了不过一寸远的距离。 令狐元青就那样铁青着脸看着他,捡起那块被削成一尺长的扁担看了看,眼中似是要冒出火来。 随后将那截扁担往旁边重重一扔,旁边的石壁瞬间发出巨大的响声,山崩石裂,扁担也化为碎屑纷纷扬扬倾洒下来。 他看也不看的,不由分说便将阿野从地上一把扯起来背在自己背上,阿野惊呆了, 伏在令狐元青背上却不敢乱动,只嘴硬道“师弟,快放我下来,我这身上都是粪水,太臭了,别把你身上也弄脏了” 见令狐元青不为所动,又大喊道“哎呀,我是个大男人诶,哪有让人家这样背着的嘛,别人见到了会笑话我的。。。。。。。。。” “谁敢笑话你,我便让他这辈子都笑不出来!”令狐元青冷冽的声音让阿野很快消停下来。 从山门到无云峰长长的石阶,令狐元青一步步走着,也一点点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付欺负阿野的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可是他不能,这里是天御门,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玉锦真人的信任,好容易才在这仙门中立稳脚跟,一招不慎,则会引来无限的猜忌,自己的修仙之路便就此断送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祖母那张皱纹满面的脸“青儿啊,世上最险恶的便是人心,你行事一定要慎之又慎,断不可鲁莽啊” 这是临别时祖母对他说的话,是的,离开朱陵洞天的这一年以来,他已经深刻理解了这句话。 像那云松,云山,云远之流,每日都在找机会戳穿他的身份。 忍!这次可以忍,若还有下次,就别怪我令狐元青的赤心剑不长眼睛了。 “师弟,你累不累,坐下歇会可好?” “师弟,我说你还是放我下来吧,你扶着我走都行,背着还是太别扭了” “师弟,你到底有没有收到我的传音符?我可是练习了好几天才发出去的呢” “师弟,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要不我也好去接你呀” 。。。。。。。。。。。。。。。。。 不过十来日未见,阿野好似有一箩筐的话要对令狐元青说。 “闭嘴!”令狐元青冷冷道,一边将阿野放到了柴房的空地上。 第四十八章 沐浴 “唉,师弟,你干什么去?”令狐元青将阿野放下便出去了。 不一会,令狐元青搬了一个大木桶进来,转身又出去了。 再过了一会儿,一个浑身焦黑的人进来了,脸上被烟熏得只剩下两只眼睛是亮的,一张俊脸被熏得赛黑炭。 白色的衣袍上也满是草芥,还有烟灰,也是脏得不成样。 “哇哈哈哈-----”阿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令狐元青,若不是腰受了伤不能动,他肯定会笑得在地上打滚了。 可是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只见令狐元青先将桶里加满热水,然后抽出了赤心剑指着他。 “啊----啊---,师弟,我就是笑了一下,也罪不至死吧,师弟,你听我说好不好,把剑放下行不行?” 阿野脸上堆出笑来,小心翼翼地将架在他颈边的赤心剑往旁边拨了拨。 令狐元青并未放下剑,而是在阿野身上以闪电般的速度划了几剑,阿野低头一看,慌忙用手捂住了胸,口中大喊道“啊----------,师弟,那个非什么勿什么啊” 原来他的脏衣服已被令狐元青用剑全部从身上扒拉下来了,现在的他光着身子,仅着一条亵裤,他戒备地看着令狐元青,颤颤巍巍道“师弟,你干嘛啊,你不会是想。。。。。。,我可不会。。。。。” 只见那个焦黑的人嘴角绽出一抹邪魅的笑,目光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然后一言不发地用剑尖将他的衣物挑出去了。 不知为何,阿野心中竟隐隐有些期待。 片刻,令狐元青又回到了柴房,他很轻松地一把将阿野抱起放入了木桶之中,不知是不是被热气熏的,阿野发现令狐元青的脸上黑烟褪净,百里透红,在氤氲的水汽中尤为好看。 阿野咽了下口水,忍住了想在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摸一把的冲动。 令狐元青将一块洗澡用的胰子扔给阿野,阿野拿在手中看了看,这胰子并不是往常他用的那种灰黑色的块状物,往常他所用之物是由草木灰和豆粉以及脂肪混合成型的一块,只能勉强将身上的灰垢洗干净,而且有种那种难以言说的怪味。 手上这一块粉紫色的,半透明的,清香扑鼻的胰子,他都有些不舍得用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香味不就是平常师弟身上的味道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也红了起来,而且连耳根都红了。 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向他射来,他赶紧装模作样地擦洗起来,掩饰着自己不堪的小心思,千万不能被师弟看出来,师弟要是知道我这样偷偷肖想他,被划破的可就不是那件倒霉的衣服了。 转眼,令狐元青去阿野房间为他拿来了换洗的衣服,阿野一看就慌了,这件衣服不就是上次在天火鼎外拾的那件吗?他将这件衣服叠了,置于枕下,每日都枕着它睡觉,不知师弟怎的竟将这件衣服找了来。 还有那件中衣,那件领口有一朵小小狐尾花的中衣,不也是上次深渊之下自己偷偷跟师弟换的吗? 阿野刹那间感觉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暴露在了令狐元青面前,他的脸红得似乎要滴下血来。 师弟一定是故意的,他故意将这些衣服找出来,故意叫他明白,他对他的心思他都知道,故意让他难堪,让他知道人家对他完全没有那种意思,让他知趣,摆正自己的位置。 一定是这样的,一时间阿野的脸又变得苍白起来,似乎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脸色也差得吓人。 “师兄,你是不是不舒服?”令狐元青关切地问道。 阿野不说话,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喉头有些硬,一说话眼泪就会跑出来。他就像一个每天都期盼着过年的孩子,以为过年的时候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糖果,结果什么都没得到,还被别人揍了一顿。 他心里充满了苦涩的委屈,师弟,你别装了,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呗,为什么要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因为这种关心,我会误会,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 又暗暗在心底发誓:以后我再不会对你有其他想法了,我会做你最好的师兄。 令狐元青是真的担心了,因为他从未见过阿野这般消沉,也许今日之事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那两个混蛋我一定会叫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遂好言道“师兄,你的头发还未洗呢,要不我帮你洗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阿野面冷心也冷,说出的话,冷冰冰的。 令狐元青有些尴尬,又怕惹恼了他,毕竟今天他受了伤,心情也不好,便未多言, 只道“那你慢慢洗,我也先去洗洗,待会要穿衣服的时候你叫我!” 阿野没做声,令狐元青便默默地将门关好出去了。 在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刻,阿野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眼泪如豆子般滴在水中,他坐在这浴桶中,只觉得心灰意冷,自己是不是真如云远他们所说, 就是一条永远爬不上岸的蛆虫,只配在最肮脏最阴暗的角落待着,师弟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谪仙般的人物。 清冷,高贵,智谋,坚韧,博学。。。。。。。没有一样不好的,连头发丝都透着强者风范。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愚蠢,废物,无知,软弱,对了,还异想天开,自己哪一点值得别人的喜欢? 是的,别的师兄都看不起你,捉弄你,欺负你,来了一个不捉弄你,不欺负你,还关心你鼓励你的人你就开始痴心妄想了是吗? 人家那不过是品性如此,如此而已。人家当你是师兄便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居然还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别说别人看不起你了,就连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他闭上眼身体往下出溜,将头整个没入水中,脑中短暂的缺氧让他所有的烦躁消失了大半, 整个身体浸没在温暖的水中,让他有一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忽然间,一声巨响,浴桶裂为了好几半,桶中的水也流得遍地都是。 阿野睁开迷茫的眼睛,他是真懵了,只看见令狐元青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师弟。。。。。。” 令狐元青将他从只剩下一个底部的浴桶中拎出来,脸红着迅速为他擦干,然后穿上衣服,把他抱回了房间,安置在床上,然后便出去了。 他这是发什么神经啊?阿野觉得令狐元青简直是莫名其妙,莫非他以为我要寻短见淹死自己不成? 阿野想到令狐元青那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暖,师弟对他还是紧张的吧。 不一会,令狐元青来到阿野床边,给他服下了一颗“回还丹”,又要为阿野涂抹药膏。 “师弟,我,我自己来”阿野有些不自然,他再也不愿意受那种煎熬了,仅仅是想到那冰凉修长的手指在他皮肤上掠过,他就浑身燥热,还不能让眼前的人察觉,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待他将药膏涂抹完,令狐元青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剑。这把剑通体乌黑,剑身上刻着北斗七星,剑柄上盘着一条黑龙,龙的眼睛是一颗红色晶石。 见阿野眼睛都看直了,令狐元青将剑塞到阿野手里,柔声道“师兄,你看,这便是从幽荧兽腹中取出的那块铁精铸造而成的剑,你可喜欢?” 阿野用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眼里满是惊喜,而让他最为欢喜的是,这把剑除了颜色与令狐元青的剑不同,其他几乎是一模一样。 “喜欢,喜欢”阿野终于露出了笑容,“师弟,你这几日便是为我铸剑去了?” “我是去救师尊了,顺便而已”令狐元青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他不想让阿野担心。 “师尊?师尊回来了吗?”阿野颇为惊讶“还受伤了?” 令狐元青点点头“伤得不轻,这段时间都得好好休养了”又道“你这腰伤一时半会可好不了,不过我已经叫了人过来帮忙” 阿野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句“是语姑娘吗?” 令狐元青笑道“你又知道了” 阿野心中只觉被针扎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令狐元青以为他累了,“师兄还是好好想想,为这把剑起个名字吧” “不用想了,就叫它“诛心”剑吧”阿野闷闷不乐道,“诛心”正是他此刻的感受。 “朱心?”令狐元青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口中吟哦道“翻默默,剑双蛾,看朱成碧心迷乱” 又道“朱,与赤同义” 阿野并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令狐元青对这个名字似乎还很满意,更加印证了自己心中所想。 令狐元青将诛心剑挂在墙上,柔声道 “师兄好生休养着,待会我叫语姑娘过来给你送点吃的” 阿野躺下去,将被子蒙住头闷闷道“不用了,我不饿!” 令狐元青见他孩子气的样子颇觉好玩,便逗他道“你不吃,我便让她喂你吃” “我可受不起!”阿野在被子中默默流泪。 “好好好,那我亲自喂你吃可好?”令狐元青并不知他正暗自难过,依然是逗他的语气。 谁知阿野一把将被子从头上扯了下来,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我说了我不饿,我不吃” 令狐元青以为他还在为今日被人欺侮之事难过,想起了一个人,便默默退了出去。 </br> </br> 第四十九章 魅惑大法 “师兄,吃饭了”慕容凌风一身橙色衣衫,胸前一朵大大的芙蓉花,显得十分鲜艳。 他手上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中有肉有菜,看起来颇有卖相。 阿野蒙了被子正自烦恼,恍惚间听闻有人叫师兄,便将头伸出被子,一看原来是慕容凌风,有些失望,不过也不好拂人家的意,毕竟别人也是一片好心。 慕容凌风将阿野扶坐起来,递上碗筷,“师兄快趁热吃”。 阿野此时肚中也确实饿了,接过饭菜便大口吃起来。见他吃得欢快,慕容凌风道“语姑娘的手艺就是好啊,看得我都饿了”说罢还咽了咽口水。 正在奋力吃饭的阿野听闻此言被噎住了,噎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放下碗筷道“慕容公子,我吃饱了,谢谢你!” “师兄,你吃这么点怎么行啊,你再吃点,要不然有人又要。。。。”慕容凌风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什么慌忙闭上了嘴,那个冷傲之人脾气可不太好啊。 “爱吃不吃,饿死了算!”不知什么时候胡语推门而入,气呼呼的,公子对这臭小子也太好了吧,那么冰清玉洁的一个人,居然身上染了粪水,更可气的是,还将自己叫过来专门给这家伙做饭,人家还不领情,凭什么啊?! 而且这家伙每次见到她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胡语是欠你钱了还是抢你女人了,用得着吗?要不是公子的关系,老娘才懒得理你呢! 还有,还有,看看,你是没有衣服穿了吗?又穿我家公子的衣服,那朵花还是姑娘我亲自绣上去的呢,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阿野见胡语对他怒气冲冲的,心里想这胡语和师弟果真是郎情妾意,就我是外人一个。 你不叫我吃,我偏吃,我就爱看你生气。 遂端了碗,大口大口向嘴里塞着饭菜,噎得直翻白眼。慕容凌风在边上瞧了,又看看脸色铁青的胡语,摇摇头,这一个个的怕都是有病,当然病得最严重的还是叫令狐元青的家伙, 堂堂一个妖界狐尊,居然去挑粪! 劝都劝不了,还不许他告诉床上这傻小子,有病,真是有病,我看病得还不轻,莫不是修那人类功法将人修得傻掉了,可千万别啊,狐尊啊狐尊,我慕容家族还指着你帮忙发扬光大呢。 粪池边,一个白衣白裤白靴之人正操着粪勺从粪池中将粪水舀至桶中。他虽用布条将口鼻掩了,但眼前的腌臜和那臭烘烘的味道仍是让他几欲作呕。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令狐元青动作极为生疏,好几次都差点将粪水浇到自己脚上。 好容易舀满一担,他将扁担压在肩上,挑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在石阶之上。 一路上都有无云峰的弟子指指点点“看,那不是叶元青么?怎的在挑粪?莫不是我眼花了?” “不是罚的阿野么?” “你知道什么,听说阿野自己摔伤了腰,都起不来啦” “还真是兄弟情深呢,。。。。。。。” 一弟子脸上一脸的讳莫如深,欲言又止的样子,旁边的弟子扯了扯他袖子“别给他听见了,他过来了,快走” 因为听力过人,令狐元青将这些闲言碎语听了一耳朵,也是十分无奈。他不予理会,挑着粪歪歪扭扭地走着,肩上传来一阵疼痛,从未干过这种重活,原来这般不容易,不禁有些心疼起阿野来。 石阶旁的树林中,云山和云远正在练剑,两人这段时间练习颇为勤奋,毕竟离“天御会试”还只有有一年多了,他们也想出人头地。 “哟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看见令狐元青挑着粪过来,云山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看看,看看,真不愧是阿野那个废物的好师弟呀”云远停下动作,脸上满是嘲笑,挑衅地看着令狐元青。 可当他与令狐元青那双清冷的眼眸对视的一刹那,只见令狐元青的眼珠泛出了诡异的两道青光,云远脑中似是自动接受到了一个指令,只见他挺剑便往云山身上要害处刺过去,云山一时大意,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可没等他回击,云远的剑已抵在了他的胸前,他本能地拿起剑反击,可是云远的招数越来越狠辣,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云远!你他娘的发什么疯!”云山大喝一声,可是云远根本就像为听见似的,眼珠通红,凶狠而残暴,僵持了一会儿,竟是云远渐渐占了上风。 云山见状嘴里一边大骂,一边撤退“云远你个神经病,你他娘的吃错药了吗?”,云远的进攻变得迅速而敏捷,乘胜追击,从背后便刺了上去,只见云山的后背迅速被血液染红。 但云远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虚晃一招,又是一剑刺中了云山肋下,“云远!我x你娘!” 云山恼羞成怒,也使出了平生绝学,一剑便将云远肩胛刺了个透穿。 两人像红了眼的两只斗鸡,越斗越激烈,旁人拉都拉不开,一直斗到两人精疲力竭,满身伤痕。 令狐元青晃晃悠悠地走在通往山门的路上,嘴角绽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哼!愚妄无知的蠢货,叫你们见识下我狐族的魅惑大法! 戌道子躺在床上,令狐元青将药喂与他喝。戌道子须发蓬乱,脸色青灰。 嘴唇上是一层干涸的死皮,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眼中射出的光却是清亮的,充满着勃勃生机。以往他每日醉饮,那双眼睛从来就未真正睁开过,令狐元青第一次觉得师尊有了生气。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大口血呕了出来,令狐元青连忙用帕子接了,悄悄藏过一边。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居然“回还丹”都不能让师尊恢复,师尊的伤怕是另有隐情。 “元青,这次多亏你了”戌道子说话气息很是微弱,令狐元青道“师尊说哪里话来,是弟子无能,没有早点找到师尊的下落,让师尊受苦了”说到这里,令狐元青声音似有哽咽,凭心而论,戌道子这个师尊待他是极好的。 他虽有父亲,但父亲对他一向冷漠。师尊待他一直慈爱有加,欣赏他,看重他,且将毕生所学几乎都传与了他,这样的师尊,他如何不敬重。 不知那隆力奇对师尊用了什么狠毒的法子,眼看着师尊越来越憔悴虚弱,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你见过她了?”戌道子幽幽问道,问完面有赧色。 “师尊是说柔姬吗?” 戌道子点头缓缓道“我戌道子这一生虽浑浑噩噩,于修道上毫无建树,但万事无愧于心。 她,是我唯一愧对之人!我这辈子欠她太多太多,曾经我以为没有机会再偿还了,所以心如死灰,每日皆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以为可以麻痹自己。” 说到这里,戌道子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可今时却不同往日了,她,还活着,还活着啊” 令狐元青看见戌道子脸上的每道褶子都舒展开来,眼中是深深的眷恋,他不知师尊和柔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柔姬拼得一死也要救出师尊,而师尊每次醉酒和昏迷之中都呼唤着“柔姬”,他便知道他们之间的牵绊颇深,而隆力奇又在其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元青,你与我梳头!”戌道子似乎做了某种决定,“然后去灵云峰、素云峰和锦云峰一趟,将我师兄玉锦真人和玉灵真人,玉素真人请至无云峰” “是!元青马上就去!”令狐元青答道。 无云峰修真堂中。戌道子半躺在躺椅上,虽是梳洗过了,却仍是憔悴无比,脸色由之前的青灰色转为了金黄。玉锦真人坐在上首,手里端着茶吹了吹,喝了一口。 抬首看了眼躺椅上的戌道子道“师弟此番追查婴尸蛊之事受累了!好在那婴尸蛊没让那蛇妖制成,若让他成了事,人界可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不敢当,掌门师兄交代之事,道子自当全力以赴。。。。。。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见师尊咳嗽得厉害,令狐元青赶紧用手帕接住,又是一大口鲜血从戌道子口中涌出,令狐元青将染红的手帕紧紧捏在手中,只感到心中酸涩无比。 “师兄!你怎的。。。。。”玉素真人见戌道子咳出血来,忍不住惊呼出声,就连坐在一旁的玉灵真人也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道“师弟,你这次受伤可不轻,可有服药?” “师兄和师妹不必紧张,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死不了”戌道子笑着说道,不知为何,令狐元青只觉得师尊这个笑无比凄凉,心中顿时对师尊又心疼了几分,越是爱笑之人背后越是有着难以诉说的苦楚。 “师兄!”玉锦真人从座位上下来,连玉素真人和玉灵真人也都站起身来,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从门外进来。 令狐元青心下寻思这应该就是玉霄真人了,只见那玉霄真人一身白袍,只在腰间挂一块坠玉,风采气度均属上乘,更兼之器宇轩昂,让人顿生信赖之意。 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岁左右,倒比在座的几个师弟师妹都要年轻许多。 第五十章 蛇菰锁阳毒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五十章蛇菰锁阳毒“师兄,你不是一直在闭关修炼么?怎会来此?”戌道子对这玉霄真人明显比对玉锦真人恭敬许多。 “听说师弟此番为了门中事务受了伤,我来看看”玉霄真人对着戌道子说话,眼睛却在令狐元青身上来回打量,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到。 戌道子对令狐元青和蔼道“元青,来,拜见你大师伯” “弟子叶元青见过大师伯!”令狐元青跪在地上正正经经地行了礼,又毕恭毕敬地给玉霄真人上了茶。 “早就听闻师弟收了一个高徒,今日一见,果真是霁月清风,年轻有为啊”玉霄真人将眼光从令狐元青身上收回去,顺便看了看玉素真人,她脸上一片愁云密布。 “师兄,我瞧着戌师兄脸色像是不太好,你还是给看看吧” 玉霄真人将手搭在戌道子灵脉上,脸色突变“师弟,你怎的灵力全无了?!” 戌道子凄然一笑“师兄何必如此惊慌,我此次被隆力奇那蛇妖捉了去,不知被灌了多少毒药,灵力受损也是意料之中” 玉霄真人脸色凝重,忽的将戌道子前襟掀开,只见戌道子胸口的皮肤也为金黄色,往下看去,全身无一处不是金黄。 “蛇菰锁阳毒!”玉霄真人脸色暗了暗,“师弟,这可是蛇族第一奇毒啊!” 此言一出,玉锦、玉灵、玉素皆做瞠目结舌状,他们可是深知此毒之厉害,想当年他们的大师兄玉照真人才貌双全,修为也是了得,可在一次和妖族的斗争中中了此毒,极其痛苦,连师尊天玑真人都束手无策,最终毒发身亡! 且此毒进展神速,十日之内必死! “你们可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啊”戌道子将在座的每个人都看了一圈,仍是笑道“我戌道子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一身轻,能活这么些年已是够本,再说我现在心愿已了,无牵无挂,今日请各位来便是提前做个道别” “师兄,你怎能说这样的丧气话,大家一起想,总会想到法子的”玉素真人用手帕擦着眼泪, 可眼泪还是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掉下来。 听闻师尊如此说话,令狐元青便知他早已是明了自己的伤势,亦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师尊不是才知道柔姬还活着么? 还是师尊认为自己只有一死,柔姬在蛇族的处境才能好过一些? 不行,师尊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不能就这样死去,无论是下刀山还是赴火海,我一定要救师尊! 令狐元青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他跪倒在玉霄真人面前道“师尊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请求众位师伯想办法救救师尊!” 说罢给每位真人都磕了头。 玉素真人看了看令狐元青,颇为欣慰道“这倒是个孝顺的”,说着还往身后站着的洛衣看了一眼,洛衣一张小脸顿时一红,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这办法说了也是无用”玉霄真人摇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还请师伯明示,无论怎样,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玉霄真人直直地盯着令狐元青道“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哪怕是性命攸关你也愿意一试么?” “回禀师伯,元青愿意!只要能救师尊便好。”令狐元青回答得斩钉截铁。 “既如此,我便告诉于你”玉霄真人沉吟片刻道“放眼天下,此毒仅有“天魂幽草”能解,但这“天魂幽草”乃是冥界圣草,生长于幽冥河之滨,更有冥界鬼卒看守,且那幽冥河中多怨鬼冤魂,一经被拖下去,便会被啃噬殆尽,魂魄俱无,你可是想好了?” “元青自愿为师尊求药,无怨无悔!” “师弟,还有我,辰野也愿一同前往!”阿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挨着令狐元青一起跪下。 “唉,你们这两个傻小子,咳咳咳,幽冥之境岂是随意去得的?师尊不要你们为我冒险,听话,好好在无云峰修炼你们的功法,哪里都不要去!咳咳咳-----”戌道子激动起来,又是好一通咳嗽。 “师尊,当年若不是您将弟子带回无云峰,弟子早就饿死了,只当是弟子报您救命之恩罢!”阿野含着泪跪行至戌道子面前,用手在戌道子背上轻轻拍打着。 此言一出,堂上之人无不唏嘘,都说这戌道子平日醉酒无状,修为不高,谁知收的弟子倒是个顶个的孝顺仁义。 “好!既如此,我这里有两颗“离魂丹”与你们”玉霄真人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两颗乳白色的丹药散发出清冷的光芒,“你二人现在修为尚浅,皆为肉体凡胎,需服下这药方能离魂,下到那幽冥之境” 令狐元青伸手接了,又向众位真人施礼道“师尊就暂托各位师伯照看,弟子感激不尽!” “叶师兄,洛衣愿随你们一起为师叔寻药!”洛衣从玉素真人身后站出来对令狐元青说道。 “洛衣,回来!”玉素真人板起脸“此事非同小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许胡闹!” 话语中很是严厉。 她虽知洛衣这丫头对这个叶元青素有好感,但真到关键时刻她也不愿意自己最有悟性和前途的弟子去冒险。 洛衣不敢忤逆师尊,只得撅了嘴,退于玉素真人身后,眼睛却好似长在令狐元青身上似的,久久挪不开。 玉素真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也觉得自己此举有些过了,便干咳了一声道“掌门师兄,不如请戌师兄移步至我素云峰,由我亲自照顾可好?” “师妹此举甚合我意,那就这样吧,师兄,你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没有?”玉锦真人侧过头堆笑对玉霄真人说道。 玉霄真人回道“师弟安排甚为妥当”又对令狐元青与阿野吩咐道“只是你二人要快去快回,注意安全,实在不行也不必强求。” “是!弟子记下了,弟子即刻便启程!”二人一起回道。 “唉,怎的没人问我的意见啊”戌道子躺在躺椅上小声抗议道“叫我说,由我无云峰弟子来照顾我就完了,哪里需要麻烦师妹” “你说了可不算,这是掌门师兄的命令,你还是跟我走吧”玉素真人一挥手,身后的女弟子便七手八脚将躺椅抬起,往素云峰去了。 “哎哎,你们将我放下,我不去,我就在无云峰便好。。。。。。。”及至很远了,都还能听到戌道子的声音。 “戌师弟还是那般怕你”玉灵真人打趣道。 玉素真人脸色明显暗淡下来“他再怕我,再躲着我,可我终究还是盼着他好的”。 玉霄真人道“就此别过,戌师弟就有劳师妹了,戌师弟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或许能让他多撑一阵子,我也并非不能自己去,可是上次日月山一役我的伤至今仍未痊愈,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是,师兄,我晓得的”玉素真人眼中又有些湿润了,转身去了。 除了仍跪在地上的令狐元青和阿野二人,修真堂中人都走净了。 “师兄,你腰伤未愈,还是不要去了,我自己去便是”令狐元青看着阿野道。 “你看,师弟的药最是有效,我已经没事了”阿野左右扭了扭腰,又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师尊,你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这次寻药凶险异常,我担心你。。。。。” “师弟是担心我拖你后腿么?你放心,我绝不与你添麻烦,再说了,一起多个伴也好嘛” 令狐元青皱着眉头,正要说话,一个鲜亮的橙色身影走了过来。 “同为师尊的弟子,怎么也得将我带上吧”慕容凌风道。 令狐元青看了看慕容凌风,心道:将这个大橙子带上也不错,毕竟可靠,关键时刻也能助力于我, 遂道“那我们三人今夜便出发!” 是夜,无云峰上令狐元青骑上火烈鸾鸟,对慕容凌风和阿野道“你们谁和我一起?” “他!”慕容凌风指着阿野。 “我!”阿野举手道。 “那上来吧!”遂伸了手将阿野拉至自己前面坐下,从阿野腰侧伸过手抓了火烈鸾鸟的翎羽, 一声尖利的鸟鸣声在耳畔响起,火烈鸾鸟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慕容凌风心道:你个小狐狸你以为我愿意与你坐一起么,坐得那般亲近,哎哟,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遂往空中扔了一片芙蓉花树的叶子,一跃而上,追随鸾鸟而去。 第五十一章 鬼城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鬼城。在进入鬼城之前,慕容凌风分别递了两片叶子给令狐元青和阿野。 阿野接过这片微微闪着荧光的叶子,奇怪道“慕容公子,虽说我此时确实是饿了,可这片小小的叶子也抵不得饥呀” “谁叫你吃啦,压在舌下”这阿野怎么什么都想着吃啊,令狐元青翻了个白眼,自己亲自示范了一下。 “对对对,叶师兄说得对”慕容凌风道“这是“隐魂草”,鬼城中多的是找替死鬼的冤魂怨鬼,若是被他们嗅出我们的生人气味就麻烦了” 实际上,三人中需要掩藏自己“人味”的只有阿野一人而已,他瞟了一眼令狐元青, 心道:这只小狐狸装得倒挺像的,也就是那个傻瓜才那么相信于你。 阿野听了,吓得赶紧将“隐魂草”放入舌下。 三人进了城,阿野只看见整个城中空空如也,那些街道边明明摆满了小摊,却一个人都没有。阿野被一阵肉香味吸引,他循着味道,走到一个点心铺子。 蒸笼中雪白的大肉包子正散发着袅袅热气和香气。阿野咽了咽口水,伸手就要去拿。 “啪!”令狐元青一把拍在他手上“师兄,这鬼城的东西可吃不得!” “如何吃不得,我付钱便是!”阿野拿了包子就要往口中送。 “啪!”令狐元青又是一记狠拍,生气道“给你说了吃不得就吃不得” 慕容凌风见状忙笑着对阿野道“即墨师兄有所不知,这鬼城的东西要是修仙之人食了便再也无法得道了,叶师兄也是为你好” 阿野听了连忙将肉包子扔得远远的,“吓死我了,幸好还没吃” 令狐元青皱着眉头道“师兄行事莫要鲁莽,凡事不懂的先问过我再行事” “是,师弟,我晓得了”阿野有些灿灿的,偷眼看看令狐元青的脸色, 扭头朝慕容凌风吐了吐舌头,扮了一回鬼脸。 “慕容公子,你说这城中为何无人呀?”阿野随口问道。 慕容凌风笑了,“谁说的没人,满大街都是人呢” “不会吧”阿野吃惊问令狐元青道“师弟,你看到有人么?” “有!”令狐元青不想和他多言。 “即墨师兄你想不想看见这些人呀?”慕容凌风的笑中憋着坏。 “想啊,想啊,我还真想看看这鬼城中的人长什么样,为何就我看不见呀?是他们隐形了,还是我修为不够啊”阿野颇为烦恼。 慕容凌风都快笑得捶地了,心道: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你才是真正的人啊。凡人未开天眼,如何看得见这些鬼? 遂道:“即墨师兄,我这里有一种植物汁液,抹在眼皮上便能看见他们了,你确定要看?” “要的,要的”阿野不停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令狐元青射向慕容凌风的两记眼刀。 慕容凌风憋着笑将“显阴汁”在阿野眼上涂抹开来,然后说道“师兄往后瞧瞧” “妈呀!--------”鬼城的街道上响起了阿野惊恐的号叫声,一个舌头吊得老长的红衣女鬼正在阿野身后和他大眼对小眼。 阿野几乎吓得半死,可那红衣女鬼将手中帕子生气地向他脸上一甩道“叫什么叫,没见过美女呀?!”,说着一扭一扭地走远了,阿野顿时石化在原地。 “啊哈哈哈”慕容凌风笑得直排大腿,太逗了,他再一次觉得自己与令狐元青同来的决定多么正确。 自从跟了令狐元青以来,多年的抑郁都治好了,几乎每天都有新鲜的人和事,让他觉得这世界多么美好,妖生多么有趣。 你这个老树精何苦这样吓他,令狐元青不满地盯了慕容凌风一眼,安慰阿野道“师兄莫怕,这些鬼都以为我们是同类,不会伤害我们的,师兄直往前面走便是” 阿野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四处看,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实在太新奇了,他很快便被这满大街乱走的形形色色的鬼给吸引住了。 前面过来一个男鬼,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最可怖的是他没有头,脖子上碗口大个疤,这疤上还往下淌着黑红的血,他将头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喊道“让让,让让,请问看见过我的头么” 他行至阿野身边,也是如是问。阿野老实,便答道“你的头不是在你怀里么” 这男鬼摸索着将头安在脖子上,脖子左右扭了两下,便完好无损了,这男鬼向阿野冷哼了一声,“真晦气,遇到这么个不长眼的,一点都不好玩!” 倒弄得阿野莫名其妙。 慕容凌风笑道“这是砍头鬼,最喜欢别人问他头为什么丢了,而不是回答他头在哪里,他就是故意闹着别人玩儿的” 阿野瞪大了眼睛,居然冥界中也有如此无聊之鬼,无语! “行行好,大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一个瘦得形如骷髅的鬼端了一个食盆,声嘶力竭地沿街乞讨着。 他的眼窝深陷,嘴尤其大,但脖子有很细,细到吞粒豆子都会噎住,而肚子却大得惊人,他的脸上挂着惨绝人寰的笑容挨到阿野跟前,伸出食盆道“行行好,大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阿野过意不去,便将揣在身上的一块馒头放到他盆里,这馒头是他偷偷为师弟藏的,怕师弟饿着,师弟很喜欢吃他做的馒头。 “轰!”的一声,馒头一经落到盆里便自动燃烧变成了一块黑碳,这鬼盯着盆里的黑炭,脸上透出了深深的哀伤,又挺着大肚子去别处讨要了。 “叶师兄,你有没有想起一个人?”慕容凌风笑着问令狐元青。 令狐元青并未答话,嘴角绽出一点笑意。 但显然知道慕容凌风说的是谁,不就是羽郎那只臭猫吗?他过去可是经常玩这种乞讨游戏的呢,也不知这丑猫将奎木冷燕送回雪山没有,也不来个信。 只有阿野看着那鬼的背影,傻傻道“这鬼也是可怜,给了他吃的也吃不到” 慕容凌风道“这叫做“饿死鬼”,这种鬼什么都想吃,但喉咙如针尖般细,食物难以下咽,口中又会喷出火焰,接触到的一切食物都会化为火炭,所以整日饱受饥饿之苦。” 阿野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世间有许多可怜之人,阴间也有许多可怜鬼” 慕容凌风听了却不再玩笑,低了头,脸上有落寞之色,心道:的确,就连妖界也有许多可怜之妖呢,今日,我能再遇见你吗? 令狐元青看看天,冥界的天空不是人间那般蓝天白云的,而是黑红的一片,让人分不清早晚。 “我看还是赶紧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待那鬼门关开,咱们便能过奈何桥,渡忘川,去到那幽冥河之滨,采到“天魂幽草”” 慕容凌风和阿野均点头称是,这次来冥界的正事可不能忘了,师尊还等着“天魂草”救命呢! “客官,住店吗?”一小二热情地拉着阿野的袖子,将他往店中拖。 隔壁另一家的店小二也拉了阿野的另一只衣袖往自家店中拖,热情道“住我家的,我家茶水免费,还送小食点心” 先前那小二道“还是住我家好,半夜可有美女上门哦” 另一小二怒道“你家开黑店我可要举报给钟馗判官,你那哪是美女,明明就是专食鬼气的艳鬼,客官,我可告诉你,要是被那艳鬼吸食了鬼气,可就再也做不成鬼了!” “你家才是黑店呢!” “你家那免费小食点心全都是过期的,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你家店中还有“厕鬼”,专门偷看人家上茅厕,真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呢?” “就是你,你全家都不要脸!” 。。。。。。。。。。。。。。。。。。。。 两只鬼便在大街上撸袖子打了起来,打得满街滚,楼上住店的鬼们纷纷开了窗拍着手喊道“打得好,打得好,你倒是踹他裆呀,踹呀,哎呀,你扣他眼睛不就行了嘛,真是,连架都不会打还做什么生意!” 阿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两个店小二的话吓得够呛,这不是和人间的“黑店”一样样的么。 令狐元青将二人直接带到了街角一家颇为冷清的客栈,阿野抬头看了看,这家客栈叫做“有间客栈”,无间之境,有间客栈,嘿!这是哪个鬼的创意,还真他妈的绝了! 店小二殷勤道“客官要几间房?” 慕容凌风和阿野同时道“两间”,慕容凌风想的是令狐元青和阿野一间,然后自己一间,他可不想碍别人的眼,那小狐狸阴晴不定的,才懒得看他白眼呢,也就那个傻子将他当个宝似的整日惯着。 阿野当然想和师弟一间啦,他一想起上次在芙蓉酒家和师弟住一间屋的情景心中便躁动不已,隐隐又有些开心和期盼,他就是喜欢和师弟腻在一起,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只听得令狐元青冷冷道“一间!”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大块灵石,看得店小二眼睛都直了,很久未遇到过出手这般大方的客人了,可是看看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三人,脸上浮现出一个迷之微笑,心道:什么时候冥界也开始流行南风了,这般标志的三个人却是那种鬼! 唉,鬼心不古,有伤风化啊! 遂带了三人去了一件最宽敞豪华的屋子,并特意嘱咐道“还请客官斯文些,小本生意,莫要将床具损坏了” 说罢体贴地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令狐元青和阿野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这店家是何意思,古古怪怪。 慕容凌风则是坐在床上,笑得捶床,哎哟,不行了,怎么这么好笑啊。 令狐元青冷着脸道“闭嘴!有什么可笑的,神经病!” 他确实莫名其妙。 他在屋中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东西,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五十二章 附身 见令狐元青在房中四处翻找,慕容凌风从床上坐起来道“叶师兄,你在找什么呢?” 令狐元青将食指放于指上做出了噤声的举动,慕容凌风也紧张起来,便不敢再说话了。 此时本是坐着的阿野突然一个激灵,肩抖了两下,头来回摆动两下,瞳孔中变得散乱。 只见他从椅上站了起来,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对令狐元青道“这才几日不见,令狐尊主便将我给忘了?”嗓音又尖又细,脸上有柔媚之态。 慕容凌风见阿野这个样子颇觉好笑,以为他又在跟令狐元青玩闹, 谁知令狐元青竟“唰”的一声从背后抽出“赤心剑”紧握在手中,旋即将剑架在了阿野的脖子上。 慕容凌风劝道“叶师兄,有话好好说,怎么又动起手来,小心伤了即墨师兄” “闭嘴!”令狐元青,竟是一脸凝重对慕容凌风说道,旋即又义正辞严道“你是谁?为何要上我师兄的身,识相的赶紧出来,否则便叫你永世不得为人!” 对于鬼来说,“永世不得为人”便是极为厉害的诅咒了,是个鬼都得怕怕,可阿野身体里的这只鬼似乎并不害怕,反而翘着兰花指将颈边的赤心剑往旁边拨了拨。 “令狐尊主就是贵人多忘事,你给我的那一箭穿心我可是永生难忘呀!”阿野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令狐元青不答话,收了赤心剑,拿出了“幽篁箫”,急切地吹了起来,只听得这箫声如锅铲刮锅,又如指甲在墙上挠,更像锯锯子磨床腿,喑哑嘈杂,好不难听。 阿野抱了头,脸上表情极为痛苦,跪地求饶道“令狐爷爷,求求你了,别再吹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我是水月观的玄月啊!” 令狐元青收了“幽篁箫”,他刚才所奏乃为驭鬼之曲,这鬼如果还不识好歹,便可直接被绞杀,再无机会投胎轮回。 “你是玄月?”令狐元青惊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阿野此时恢复了正常,嗓音依旧尖细,确实是玄月的声音,“从你们一进鬼城,我便一直跟着了”。 “你不忙着去轮回转世,跟着我们有何用?” “令胡尊主,看在那“绝命玄云幡”的份上,我要你帮帮我” 听闻此言,令狐元青脸上微热,这玄月确实是自己所杀,且他法器也为自己所获,此时便躺在他的乾坤袋中。 慕容凌风对这一幕完全就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索性坐在一边看戏。 “为何找我?!”令狐元青觉得此事很是莫名。 “自然是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呀!”说到此处玄月还用阿野那双瑞凤眼给令狐元青抛了个眼风,那娇媚的样子让令狐元青一阵恶寒。 “我将你杀了,你不怪罪于我,不找我寻仇,倒觉得我厉害,要我帮忙,世上有这么蹊跷之事么?”令狐元青可不受糊弄,他大喝道“玄月,你到底意欲何为?” “凶什么凶嘛”玄月一脸委屈,将手指捻了捻衣角,平静地看着令狐元青道“若我说你杀我,我一点都不恨你,反而很感激你,你信么?” 令狐元青此时的表情表明他十二万分的不信,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玄月眼眸中似是起了水雾,他凝望着窗外,平静道“其实死后这许多天,我想清楚了许多事,我以前滥杀无辜,屠戮生灵,确实死有余辜,能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是解脱,也不算辱没了我” 又道“我被自己折磨得快疯掉了,以至于做出那些恶行,但我本意也仅是想让师尊重生而已。 既已不能重生,让他轮回转世再世为人也可,可是师尊如今一直都在那忘川中受苦,被恶鬼啃噬,当真是苦不堪言。” 说到此处,玄月眼角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哽咽道“我现在别无所求,只盼师尊能少受痛苦,早日往生” 令狐元青见他哭得伤心,又托了阿野的身子,让他颇为心痛,只感到鼻腔有些发酸, 心道:好在自己知道这是那玄月,若是师兄在我面前这般哭泣,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想办法给他摘下来才好。 令狐元青问道“这是何故?” 玄月用衣袖擦了擦泪眼,完全没了往日的狠戾,此时看来倒是令人怜惜, “令狐尊主有所不知,我师尊生前乃禁食轻生而亡,佛说“自尽者不得入轮回”,所以师尊只能在忘川中受苦,若是不想办法,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没有穷尽!” 令狐元青沉吟片刻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帮你?”语气已是软了下来,念他对其师尊一片至诚之心,自己对师尊也概莫能外。 “我已无凡体,只剩鬼魂,不能再去阳间,令狐尊主可到法华寺找到法藏大师,让他做法事为我师尊诵经超度,师尊生前与法藏大师有些交情,断不会拒绝” 玄月说到此处,眼中充满希冀。 法华寺?就是天下第一大寺的法华寺?普天之下,仙门多如牛毛,但最为著名的还是天御门,紫金阁,和法华寺。据说寺中法藏大师已有500余岁,当真是不老仙僧。 令狐元青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个倒没什么难的,等我办完这件事替你走一趟便是。” “玄月叩谢令狐尊主大恩!”玄月竟是极为感动,他完全没想到令狐元青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谢恩倒不必了,那玄月观主此番该出来了吧”令狐元青始终还是担心玄月上身太久,对阿野不好。 那玄月不知为何竟开始扭捏起来,“这位兄台的身体我还得再借用借用”,实际上他身前罪孽深重,若是自己前往黄泉路,定会被鬼差抓走下地狱都说不定,暂时借得阿野的身体一用,以免那些鬼差找到他。 “唰!”赤心剑又架在了颈边。 “令狐尊主,你听我说呀,我。。。。。我。。。。不想喝那孟婆汤” “凡是参与轮回,都必须饮那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方能转世为人,你难道要一直当个孤魂野鬼么?” “非也,我只是,只是。。。。。。。不想。。。。不想忘了师尊”玄月说到此处,眼中哀哀切切,见之尤怜。 一时间令狐元青竟无语凝噎。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慕容凌风从二人的对话中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心道:这又是一个痴情的。 笑道“这有何难,玄月观主便随我们一起去,待过了奈何桥,他走他的,我们去我们的,两不相干,岂不是好?” 玄月连连点头“对,待我过了奈何桥自会脱身而去,令狐尊主不必多虑。” 令狐元青听他二人如此说,也只得同意,玉霄真人给的两粒“离魂丹”竟是用不上了,也罢,这等奇药总有用上的时候,收好便是。 “鬼门关就快开了,我们快走吧!”慕容凌风提醒道。 黄泉路上,行走着的新鬼无数。这些新鬼因成鬼时日尚短,并不醒事,多数还是浑浑噩噩的。 令狐元青和玄月及慕容凌风也混在众鬼中前行。 这时,前面一阵嘈杂。只见一豹头环眼,铁面虬髯,相貌奇特之人从他们身边快速穿过,穿过时还回头盯着玄月附身的阿野看了一眼,看罢又继续奔至前面去了,速度奇快,只看得见他的破衣烂衫以及一个破帽子。 玄月吓得发抖低声道“刚才那个爆眼子便是钟馗,专捉拿罪业深重之鬼,千万不要让他发现我,要不就完了” 说罢竟矮了身子躲在了令狐元青身后,神态之间极为惧怕。 令狐元青道“玄月啊玄月,你也有今日!看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诚不欺人。” 那钟馗跃至前面,一把揪出一只鬼来,那鬼不住地磕头作揖,钟馗竟是半分不为所动。 只见他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此鬼的脑袋咬下,嚼吧嚼吧吞了下去,只剩下一个身体矗立在侧,颈口不断冒着黑血。 那些新鬼这才惊慌起来,有那心怀鬼胎企图蒙混过关者拼命往后倒奔,可鬼门关早已关闭,哪里有路可行,不消片刻功夫竟被那钟馗吃得干干净净。 玄月吓得发抖,不住低声问道“令狐尊主,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可不愿意被吃掉啊。” 谁知竟怕什么来什么,一双巨大无比的赤脚进入他眼帘,玄月吓得身形一滞,直觉今日便是末日了。 钟馗走到阿野(玄月)面前,右手置于胸前,单膝跪地行礼道“钟馗何其有幸,得见天颜!” 那张鬼见愁的脸上竟是异常的柔和谄媚。 那钟馗又堆笑道“既是殿下想要庇护之人,就是借钟馗十万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令狐元青和慕容凌风交换了下眼神,十分诧异,心道:这钟馗莫不是眼瞎,认错了人,也好,省得那玄月被捉去吃了,也是不忍。 那玄月战战兢兢,面上仍是镇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那钟馗点了一下头。 钟馗见那阿野(玄月)笑了,竟高兴得手舞足蹈,又行了一回礼方才去了。 待那钟馗走远,慕容凌风和玄月皆抚胸道“吓死人了!” 只有令狐元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野(玄月),然后又摇了摇头。 第五十三章 忘川 “初闻不识唢呐音,再听已是棺中人。 黄泉路上寻幽冥,鬼门关后化孤魂 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 奈何桥头叹奈何,三生石上写三生 望乡台前忆前尘,孟婆一汤忘今生 阎王殿下渡残魂,宁愿来世不做人” 忽的一阵凄婉悠扬之歌声传入三人耳中,三人抬头看时,桥边一个老妪正操着一把勺子在汤锅中搅拌,一边搅拌,一边歌唱,一边流泪。 那泪水便滴滴皆落入那汤锅之中,那老妪一身黑衣,鸡皮鹤颜,形容丑陋,偏得那歌声情真意切,引得众新鬼嚎哭不已。 传说这孟婆汤需要八种眼泪为引,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还有第八味的伤心泪,而这伤心泪便是孟婆的。 众鬼排着队接了那汤喝下,刚才还痛哭流涕的鬼喝完汤后竟满脸愉悦施施然去了。 马上就轮到他们三人了,令狐元青正想如何才能不饮那汤,谁知,孟婆见了他们竟似未见一般,眼皮也未抬一下,仍是专心地搅着那锅汤。 只听得那个苍老的声音道“既非鬼,便不可饮汤”,说完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令狐元青,叹息一声道“见公子相貌便让老身想起了1000多年前的一个故人,唉,那故人当时亦不肯饮这汤,可是又如何呢?无论是人,是神,是妖,是魔,还是鬼,怪,皆有一死。 情之所钟者,不惧生,不惧死,不惧分离,世间万物,唯情不死不灭。” 令狐元青听这孟婆说这许多情啊爱的话,一头雾水,完全不能参透其中深意,只听得那“故人”二字,难道指的是父亲或是母亲?父亲果真已不在人世?不对,孟婆刚才说的是1000多年以前,那便是说的母亲了,正待要问,却见孟婆盛了汤递给后面的新鬼,再不理睬他们了。 心下疑惑,也知“天机不可泄露”,即使问了,也不会说的。 三人就这样侥幸过了奈何桥,再往前是两条道。一条通往地府,一条通往忘川。 “玄月观主,我们在此别过吧”慕容凌风冲玄月略一拱手。 玄月道“我真想去忘川看看师尊,可是我又怕看。若是见到他受苦,我亦不愿去投生。”玄月纠结起来,眼中又噙了泪。 “玄月兄还是及早往生吧,令师尊的事我会尽快办好,你无须挂念,祝玄月兄来世安好!” 令狐元青抱拳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令狐尊主真是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我玄月心悦诚服,后会有期!” 玄月长长地施了一揖,无限感慨。 令狐元青心道:你这妖道居然也这般婆婆妈妈,我不过是心疼我师兄罢了,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只见阿野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脸上便恢复了原来憨态可掬的神态,令狐元青心中松了口气, 瞧着那玄月附在阿野身上矫揉造作的劲儿,尤其是那种阴柔而魅惑的神态,见之令人恶寒。 两相对比之下还是阿野身上那种阳光明媚,笑意盈盈之态才让人舒心。 “师弟,你为何这般盯着我看,我脸上是不是脏了?”阿野傻傻问道,好似对之前所有的事情全然不知。 令狐元青红了脸,不做声。 慕容凌风笑道“叶师兄不过是刚才看那些恶鬼太久了,洗洗眼睛” “恶鬼?哪里有恶鬼?”阿野四处看看,“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忘川!”令狐元青轻声道。 三人往忘川中望去,这忘川水也是黑红色,与天相接,真正是水天一色。只是这水就如血水一般,看起来污浊不堪。阴风阵阵,腥风扑面。河中皆是因各种原因不得投胎转世的孤魂野 鬼,虫蛇满布,更有那厉鬼,逮着那些鬼差新投入的新鬼就是一顿啃咬,直啃得那些新鬼凄厉哀嚎不止,整个就是修罗炼狱。 “这么宽的河,河中又有恶鬼,我们如何过得去呀”阿野看着黑红色的河水一脸愁容。 “即墨师兄莫要担忧,这忘川河中也有摆渡人,每一千年便会来一次,若有机缘,便可助我等过河”慕容凌风慢悠悠地解释道。 “一千年!”阿野瞪大了眼睛“若是等上一千年,我骨头都化为齑粉了,即便度过去也无用了。” “说不定我们运气好,今日便是那一千年的最后一日呢”慕容凌风将手搭在额上,向远处眺望。 “来了来了,真有人来了!”阿野兴奋起来,水天交接处,一艘破破烂烂的小船慢慢向这边驶来。 一阵歌声在整个忘川河上飘荡。 “忘川河,情太长,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忘川河里忘川水,忘川河边望眼人,忘川河上望君还” 只见刹那间那破船竟驶道了眼前,一鹤发童颜的老翁将船停好, 他们这才发现这船竟破得连船底都无,可老翁却兀自站在空船底中,亦不见下沉。 三人心内都暗暗称奇,也不知那老翁是否愿意载它们一程。 “船家爷爷,你可愿意载我们到忘川河对面么?”阿野嘴甜地问道。 梢翁细看了阿野一眼笑道“这位公子是有缘人,老朽自是要渡你过去的。” 言语间颇为恭敬,阿野指着慕容凌风和令狐元青道“船家爷爷,这两位都是我的师弟,与我情同手足,也请船家爷爷一并渡过可好?” 梢翁看了看令狐元青道“公子倒是很像我曾经渡过的一个有缘人” 令狐元青恭敬道“晚辈愿闻其详” 梢翁捋了捋银须“是一千多年以前的事情啦,那女子是老朽这么多年见过的最为出尘脱俗之人,比九天瑶池的仙子还要美上几分,是以老朽才记至今日,唉,可惜亦可叹呀” 又对令狐元青道“公子与那有缘人竟有七分像,也算与老朽有缘吧” 令狐元青问道“那女子后来怎样了?” 梢翁摇摇头道“老朽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当时是来寻人的,待她好不容易在这幽冥界找到了那个人,可是这人竟只剩下一魂一魄了” 阿野听得认真,也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这女子就再未出现过,过了没多久,来了一个男子来寻她,这个男子便是上次女子所寻之人,寻遍了幽冥界的所有地方,甚至跳下忘川河,在河底寻她,任凭恶鬼啃噬,最后癫狂起来,大闹整个幽冥地府,可是终是未再寻到她” “这一定是一对有情人”阿野听得热泪盈眶“那个男人好可怜” “难道不是那个女子更可怜吗?”慕容凌风眼睛一直看向那忘川之中,似乎也在寻人。 “可是那男人永远失去了他的挚爱之人,独活于世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啊”阿野抽泣道。 令狐元青诧异地看了眼阿野,心道:平日只道他心思单纯,没想到于情一事,竟是这般通透。 “两位公子上船吧”梢翁做出请的姿势。 “船家爷爷,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可以上船?”阿野不解。 “命本由己造,只渡有缘人!”梢翁所言皆是禅机。 令狐元青见慕容凌风一脸落寞,便轻拍他肩道“慕容兄无须介怀,我自会与你一起” 又转过头对阿野道“师兄,你不能御剑,你乘船便可” 梢翁摇起了浆,大喊一声“开船啰!” 这破船便如离弦之箭向对岸快速驶去。 令狐元青将赤心剑抛至空中,心念一动,赤心剑顿时变成一丈有余,令狐元青一跃而上,扭头叫慕容凌风道“慕容兄,上来吧” 慕容凌风笑笑飞跃至赤心剑上,自觉地站在剑尖处,离着令狐元青老远。 待剑飞出去了,他们才知道自己太小看这忘川河了。 在这忘川之上,根本就飞不起来,剑似有千斤重,忘川之中似有一股神力将赤心剑一个劲儿地往河水中拉。 “令狐兄,快掉河里去了!”慕容凌风大惊,对身后的令狐元青大声喊道。 “那你下去!”令狐元青声音很是冷静也很无情。 “我怎么下去啊,下面全是恶鬼”慕容凌风对此表示抗拒,而且他的芙蓉树叶子在这幽冥界一点都没用,连飞都飞不起来,要不然他何至于跟这小狐狸共乘一把剑。 下面的恶鬼见此纷纷伸出血淋淋的干枯的双手,张牙舞爪地想要将他们撕扯下来。他们甩动着早已化为骷髅的头,眼中爬出无数蛇虫,呲着仅剩牙床的嘴,不断地叫嚣着,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慕容凌风吓得闭上了眼睛,根本就不敢看下面,可是他忽然隐隐听见一个声音,似是无比遥远,却又无比清晰------“凌----凌”,“凌-----凌-”,是那个叫了他整整两千年的声音,刹那间,慕容凌风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置身鬼蜮,且是在怨鬼,恶鬼最多的忘川。 他睁大眼睛,急切地看着下面那一群形容可怖的恶鬼,寻找着心中一直盘横千年的身影。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他的眼中蓄满泪水,眼前变得模糊起来,恍然间,他似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绿色的纱衣,盈盈一握的细腰,每日萦绕于耳畔的“绿腰舞曲”,南诏慕容族府中的花红柳绿,欢快惬意的生活。。。。。。。。 那个身影向他伸出了手,那是一只白皙瘦削的手,因为常弹铮留着长长指甲却每每用不同花汁染了颜色的手,“凌-------凌”,“凌--------凌”,已经一千年没有人这样亲热地叫过他了,只有在梦中才能听见的呼唤。。。。。。。。。 他不禁朝她伸出了手,无论如何,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要将她从这片鬼蜮中带走,带回南诏----他们共同的家园。。。。。。。。 第五十四章 贼喊捉贼 天御门锦云峰长生殿外的广场上,竖着两根石柱,石柱高耸入云,唤做“噬魂柱”。 据传当年妖界和魔界与人界为敌,祸乱人间,导致民不聊生,天御门祖师爷天御真人率天下修士与妖王和魔君大战九天九夜,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生擒了那妖王和魔君,这才换得人界近万年的太平。 妖王和魔君便是被捆仙绳缚在这两根石柱上,被天御真人废去了修为,被那三昧真火连烧七七四十九天,直烧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如今,除了十八年前,上面曾经处决过一个女妖之外,这两根噬魂柱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此刻的噬魂柱上却是缚着一个半岁的婴儿,这婴儿胖嘟嘟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正是思羽。 可能是被缚着不能活动,思羽使劲挣扎,但他身上的捆仙绳越是挣扎捆得越紧,思羽撇了撇嘴,张嘴就要哭泣。 云远左手屈在胸前,脖子上挂了绷带,原来他左手已是骨折了,头上也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一只腿也是瘸了,看起来颇为滑稽。 云远用右手狠狠戳戳思羽的脸蛋:“你这个小怪物,来打我呀,来打我呀!” “喵呜!”一只黑猫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尖利的爪子在云远手臂上狠狠挠过,然后三两下便跃上了房顶,蹲坐在那里,绿莹莹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云远。 “哎哟!”云远快速弹开,甩着手,手上已是鲜血淋漓,五官扭曲,似是痛得厉害,而噬魂柱上的思羽却摇头晃脑“咯咯”直笑,还指着房顶上的黑猫叫道:“猫……猫……猫猫”。 云远恼怒至极,前日他便是着了这小怪物的道。这小怪物根本哄不好,不仅哄不好,还打人,力大无比,随随便便就将自己打了个不能自理。 哪有半岁婴儿能彪悍如斯的?定是妖怪,再说了天御门这几天早已传遍了叶青是混入仙门的妖怪,这小怪物是叶青拾回来养的,必定也是个小妖怪。 “你他妈的居然敢嘲笑我!”云远简直是气急败坏,他“唰”地一声抽出佩剑,将剑尖对准了兀自扭动的思羽。 “住手!”令狐青一声断喝,吓得云远剑都掉在了地上。 阿野上前摸了摸思羽的脑袋,“哥……哥……”思羽奶声奶气叫得他想哭。 “是你……你……!”云远见了令狐青似是受到了巨大惊吓,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日云松师兄受伤归来,不是说叶青已经畏罪潜逃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来得正好,等候多时了!”云松从长生殿中跃出,他身后的子阳、子夏、灵海、灵州众弟子呼啦啦将令狐青和阿野包围起来。 原以为可以将两人一并解决掉,云松没料到两人这么快便逃出生天,呵呵,即使如此又怎么样呢?他早就布置好一切,一定要让叶青生不如死。 “你们这是干什么?”阿野怒问道。 “干什么?你问问你这位好师弟都干了什么?”云松话里有话道:“绑起来!” 众弟子一拥而上,数把剑对着令狐青和阿野。 “云松师兄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设计将我二人摔下桃花涧的深渊之中,我定会禀明师尊。” 阿野早就猜出当日他和师弟是被云松偷袭才掉下山崖的,只是不知云松何时竟学会了“黑煞斩”这种蛇族的阴狠功法,他猜测那云松背后定是有他人指使。 一只手轻轻扶在他手肘上,令狐青低声道:“师兄,此时勿要与他争执,静观其变!” 阿野顿时冷静下来,对方摆明是做了圈套只等着他们往里钻,此时说什么都没用。 “各位师兄不必如此,叶青跟你们走便是!”令狐青冷静道。 这几个弟子乃是天御门中一等一的高手,自己又有伤在身,实在没有胜算的可能,而且她若还想留在这天御门中,怎能对同门大开杀戒,她倒要看看这云松到底有何能耐。 “哈哈,叶师弟果真爽快!请吧,掌门师伯和其他几位师伯都在等着你呢!”云松装腔作势地弯了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令狐青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往殿中走去,阿野紧跟在她身后,担忧地看着她的伤腿。 云松看着他们的背影,阴狠道:“且看你能狂到几时!” 长生殿上,玉锦真人高坐其上,两侧分别是玉灵真人和玉素真人。灵州和灵海站在玉灵真人身后,洛浅和洛衣则站在玉素真人身后。 “无云峰弟子叶青见过掌门师伯和两位师伯!” 大殿中央,令狐青跪地行礼,阿野也跟着行礼。 当令狐青抬起头来的时候,洛衣都看痴了,心说世上怎会有如此潇洒俊逸之人说是谪仙都不为过。 洛浅悄悄扯了一下洛衣的衣袖,低语道:“师妹,注意些”,然后又看看玉素真人,暗示洛衣注意自己的表情。洛衣只感到晕乎乎的,眼睛却还是停留在跪着的令狐青身上。 “大胆逆徒,犯下滔天大罪,你可知罪?”玉锦真人双眉倒竖,一脸凛然,怒不可遏。 “弟子实不知所犯何事,还望掌门师伯明示!”令狐青颔首道。 玉锦真人勃然大怒:“抬上来!”,几个弟子便抬了两具担架上来。 担架上覆着白布,子夏将白布掀开,张师弟和陆师弟青灰惨白的面容呈现出来。 殿上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两人的脖颈上骇然两个血洞,血液已然被人吸干,只剩了一张肉皮松松垮垮地附在身上,见之让人恶寒。 “还不认罪?!”玉锦真人走下台阶,近到令狐青身前“残害同门,理应当诛!” 令狐青镇定道:“掌门师伯的意思是定是我所为了?叶青并未做过此事,如何认罪?” “逆徒休要狡辩,子夏!你来讲讲当日发生了什么?” “是,师尊!”子夏恭敬道,他的胸前还缠着纱布,看来受伤不轻。 “禀师尊和二位师伯,因奉师尊之命去无云峰后山查探吸血妖怪一事,我与张师弟及陆师弟分为一组,在查探途中飞来一人以黑布蒙面,法力高强,我三人皆不是他敌手。张、陆二位师弟因法力较弱,很快便被他控制住,而且我看见……看见他……” 子阳说到这里,浑身颤抖,似是说不下去了,云松大声道:“子阳师兄是否是看见那人当场将二位师弟的血液吸干?” 子阳点点头,眼泪却是涌了出来,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弟惨死于自己眼前,无法不叫人动容。何况那般景象太过恐怖,两个活生生的人瞬间便被吸成两张人皮。 “那子阳师兄是否看清了这偷袭之人的样貌?”云松循循善诱。 “就是他!就是他!我亲自用剑将他脸上黑布挑落,化成灰我都认得!”子阳情绪激动起来,握了剑,冲向令狐青,就要为两位师弟报仇。 “咚!”的一声,一枚红玉做成的小小桃花将子阳的剑弹开,剑脱手而出,哐啷掉地。 子阳呆呆地盯着玉素真人身后的洛衣,众人皆知玉素真人座下弟子中以洛衣最具慧根,小小年纪已是筑基级别,惯常最爱使用的武器便是这小小桃花。 “放肆!”玉素真人扭头狠狠地看了洛衣一眼,她虽是最为宠爱这弟子,但大庭广众之下,师尊尚未发话便擅自动作,确实没有规矩。 洛浅小声道:“师妹,你又想让师尊罚你抄《素女经》了?”,上次玉素真人得知洛衣送令狐青回无云峰之事后,便将洛衣禁足了一个月,并且罚她抄写《素女经》100遍。 洛衣嘀咕道:“仅凭一家之言便喊打喊杀也太武断了些。” 云松火上浇油道:“回禀掌门师伯,我当日也险些被叶青所害”说着将衣服扯开,只见肩上一片血肉模糊,狰狞可怖,他故意不用药,便是为了将叶青的罪证坐实。 “请师伯为我等做主!” “你骗人!你这个骗子!”听闻这些编造之词,阿野再也忍不了了,他情绪激动地指着云松道:“当日明明就是你设下陷肼,还将叶青师弟打伤,导致我二人落入万丈深渊之中,叶青师弟一直和我在一起,哪能分身去害人,辰野绝无半点虚言,我愿以性命担保!” “哼!都说妖怪惯爱蛊惑于人,你平日素来与他亲近,受他蛊惑也不是一日了。众所周知,桃花涧中并无什么深渊,既是我将你二人打入万丈深渊,你们又如何能逃出来呢?” 桃花涧中深渊的秘密还是黑衣人告诉于他的,他在这无云峰生活了18年都从未所知,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反正就是有!师弟也绝不是什么妖怪!”阿野气得脸红筋涨,他正要将深渊之下的事情说出,却看见令狐青对他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师弟向来都有分寸,只得闭口不语,只拿眼睛狠狠盯着云松。 令狐青心想:要是其他人知道她和阿野在深渊合力绞杀了幽荧兽,又用结界随旋涡逃了出去,不要说相不相信,就是相信了,那更多的怀疑还会出现,因为以两个尚未达到筑基级别的修士的实力而言,他们确实不可能逃出来。 只见玉锦真人手一抬,一道透明的绳索便将令狐青捆了个结结实实,正是捆仙绳。 “你还有什么话说?!”玉锦真人喝道:“大胆妖孽,竟然混入我天御门中,快如实招来,到底受何人指使,意欲何为?!” “掌门师伯可否听我一言”令狐青平静道:“我既为凶手,为何还自己送上门来等你们抓捕,此为一。我既要行凶,云松和子阳却并未被害,为何还留下活口为自己找麻烦,此为二。 望掌门师伯明察!” 此言一出,连玉灵真人和玉素真人都认为言之有理。 第五十五章 自证清白 玉锦真人正要发话,只听云松上前道:“你为何送上门来你当我不知么?还不是为了救那小怪物。师伯容禀,广场上噬魂柱上缚着的婴孩乃是叶青从外面拾回无云峰养着的,那孩子才半岁大,前日却将云远师弟打得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不是妖怪是什么?叶青本就是从妖都轩辕城离天宫中所救,十分可疑,众位师伯可不要被他巧言令色给骗了。” “云山和云远撒谎成性,为一己私利构陷于人也是常有,我上次便被他们诬陷过,师尊可以为证,所以他们之言岂能相信。师尊既将叶师弟救出,且收为门下弟子,悉心教导,叶师弟若为妖,师尊何须如此?师尊嫉恶如仇且于降妖收妖最为擅长,岂能单单放过叶师弟?”阿野语气平静地逐一反驳道。 令狐青有些诧异地看了阿野一眼,难道以前阿野甘愿被云山云远欺负都是有目的的吗?不过不得不说这种以事实为依据的回击很有效。 云松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没想到这个傻瓜阿野对所有的指证居然都能应对自如,且让人毫无反驳之力,他只能抛出杀手锏:“虽说岭南叶家已被妖王灭门,但其实尚有幸存之人,若有此人作证,便知眼前的叶青是不是冒牌货了!” 玉锦真人内心其实也在犹豫,阿野说得句句在理,戌道子不在,他怕万一处理不当,将他的爱徒误杀了,戌道子定会找他拼命。 “这人现在何处?”玉锦真人问道。 “回禀师伯,此人暂住无云峰,师伯可随时传唤他过来”云松轻蔑的目光从跪着的令狐青和阿野身上扫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快传!”玉锦真人一声令下,早有弟子急急忙忙的去找人了。 “岭南叶家叶虎见过掌门!”一身着蓝袍的壮年男子匍匐于地,却不敢抬头。 “叶家乃小门散修,能面见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掌门实属三生有幸”。 “同为修真之人,你不必拘礼”玉锦真人显然十分受用,“你且看看,旁边这人是否是你叶家少主?” 叶虎从地上起身将令狐青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回禀掌门,我实为叶家远亲,于五年前见过少主一面,只是少主名为叶修,并不是叶青”说着看了云松一眼。 云松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叶虎之前早把叶家的事情都跟他说得明明白白了,叶青,跟我斗,你还嫩了些! “你既为我远亲,你为何不知我母姓柳,单字一个青,为纪念亡父亡母,叶修改名为叶青,一刻不敢忘记妖王害我父母之仇!”说到此处,令狐青双目垂泪,悲痛欲绝,引得殿上玉素真人身后的洛衣和洛浅怜惜不已,直抹眼泪。 云松似乎并未料到有这一出,只见他对叶虎使了个眼色,叶虎道:“我记得少主样貌虽比平常人英俊,但比眼前这位公子的样貌似乎差远了些。” 令狐青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居然长得好看也是罪状。 “笑话!你于五年前见我,五年前我尚为幼稚孩童,相貌还未长开,再说自我来天御门后,天御门的灵气极为养人,你没看见我天御门中男修个个俊逸,女修个个貌美么?”说完还有意无意地往玉素真人那边看过去。 洛衣心中欢喜,心想:叶师兄这是在夸我好看么。连玉素真人面上都有了些微的笑意,谁不喜欢被别人夸奖呢。 叶虎心中渐慌,额上渗出了冷汗,如若下个问题仍难不倒叶青,眼前这位云松要放过他可是没那么容易。 云松冷着脸示意他继续,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小的听闻叶家虽是散修,但也有飞升过的先祖,所以叶家嫡系世世代代都流传着一部宝典,只要参破了这部宝典,就是得了大际遇,大智慧,不如叫这位公子将此宝典拿出来叫大家开开眼。” 听闻这话,连玉锦真人,玉灵真人及玉素真人都极为震撼,他们平日里自诩是名门大派,对那些散修一概看不上,天御门的《云汲真经》有多少修真人士垂涎欲滴,恨不能据为己有,可是门内除了一直闭关的玉霄真人习有所得之外,其他几人都自恨资质不够,完全参详不透,更别说圆满飞升了。 玉锦真人眼里闪烁着精光,要是真有这么一部宝典,说不定就能为己所用呢。他的目光在令狐青身上扫过,见她沉静的样子,心中已是有几分信了。但还是问道:“叶青,你怎么说?可有此事?” 阿野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安,他猜测师弟肯定是拿不出这什么破宝典来,必须得想个办法为师弟脱困才行。 令狐青心里却不停思索着,她手上哪有什么修仙宝典,只有上次在离天宫地牢中那位修士赠送她的那本经书。 那本经书她早已翻看完毕,可是以她现在的修为只是一知半解,不过看起来倒是很有深度的。她从来都是过目不忘,他日修为到了再参详也不迟。那干脆将这经书献给那玉锦真人也未尝不可。 想至此令狐青从袖中拿出经书双手奉于玉锦真人面前道:“叶青若无天御门护佑,早已被妖王生吞活剥,天御门对我恩重如山,别说一本经书了,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叶青愿将叶家修真宝典敬献于掌门师伯,将其发扬光大,也是我岭南叶家的福气!” 玉锦真人拿过经书翻阅片刻,眼冒精光,脸上喜不自禁,果真是大道至简,妙不可言。 令狐青见状便知此经应该是那名天御门修士不知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连这玉锦真人都未见过。 玉锦真人看着令狐青一双泪眼,眼中带着倔强,完全就是一个失去了家族庇佑的孩子的模样,再一想这孩子不仅外形清俊,且极为冷静,天资过人,只是投在了戌道子门下,倒是便宜了那酒鬼。 玉锦真人平白得了这宝典,十分高兴,看令狐青也顺眼了许多,心下已有计较。 他收敛神色,不怒自威道:“叶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骗到我天御门来了!” 那叶虎吓得“噗通”跪下,磕头不已:“掌门恕罪,少主恕罪,小人也是受了他人蒙蔽,见利忘义,我实在愧对我那死去的堂兄,呜呜……” 叶虎哭得涕泗横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死去的叶掌门有多么兄弟情深呢。 “将此等小人用九星鞭狠揍一顿逐出山门!”玉锦真人发下话来。 想来那九星鞭比七星鞭更为厉害,很快外面便传来了叶虎哭得鬼哭狼嚎的声音。 令狐青十分鄙视这个见利忘义之徒,若叶家少主真的还尚存于世的话,像这样为了些许利益便出卖家主的远亲还不如没有。 玉锦真人正要叫令狐青起身,不料云松和子阳一起跪地道:“两位师弟尸骨未寒,死得冤屈,我二人确实亲眼见到叶青行凶,若要彻底摆脱嫌疑,除非叶师弟能自证清白!” 玉锦真人心下有些犹疑,扭头向其他两位真人问道:“师兄和师妹如何看待此事?” 玉灵真人道:“按说戌师弟所收之徒我们本不该有所怀疑,但事关天御门安危,兹事体大,还是慎重为好”,这玉灵真人这般说实是为了三年后的天御会试,这叶青小小年纪便这般优秀,对他灵云峰总归是个威胁。 玉素真人道:“师兄别忘了18年前的事情,戌师弟因此事可是变化颇大呀,也难免有心软做错事的时候。” 玉锦真人心一横,对令狐青道:“叶元青,你可愿意自证清白?” 天御门中所谓的“自证清白”便是自愿到“天火鼎”中炼够九九八十一天,每日以三昧真火炙烤,若是妖魔鬼怪进了这鼎,不仅原形毕露,还会被烧个灰飞烟灭,形神俱散。 若是普通修士进了这鼎,根本很难熬过,不是重伤,便是走火入魔。 但若是修为高强且灵力充足之人则能强化内身,增进修为,是很实用的修炼法门,但整个过程均要经受烈火焚身之苦,除戌道子18年前进鼎坚持了十八天就被玉霄真人强制带出以外,天御门内几乎无人尝试过。 “掌门师伯,使不得,师弟他重伤在身,根本不能再入天火鼎中受刑。云松师兄分明就是在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师伯明鉴!”阿野跪着乞求道:“阿野愿意代替师弟受天火之刑!” 令狐青心想:看来我若不受些苦头,他们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所谓“做戏做全套”,那我就陪你们在天御门掌门和各峰主面前演好这场苦情戏,到时候所有人都再无理由怀疑我的身份了。 她施礼道:“掌门师伯,一定是有人冒充我对同门师兄下了手,但叶青愿意自证清白,却还有一事相求。” 玉锦真人见她居然愿意入天火鼎中受刑,倒对她很是刮目相看:“但讲无妨!” “稚子无辜,还请师伯将缚在噬魂柱上的婴孩放了,如若在天御门不便收养,叶青愿意在山下为他另找住处。” 令狐青给阿野使了使眼色,阿野顿时会意,师弟此举都是为了将思羽救下,让他好好照顾思羽。 “子真,将殿外那孩子放下来!”玉锦真人发话道:“带上殿来,我且看看。” 阿野早知思羽身世,心下犹自担心不已,却看见令狐青对他点了下头,令阿野有些不明所以。 没有了捆仙绳的束缚,思羽开心极了,他在大殿的地板上爬来爬去的很是开心,爬到玉锦真人脚下,扶着他的腿站起身来,大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见桌上的糕点便伸手去够,够不着便撇嘴要哭,玉锦真人拿了一块桃糕塞到他嘴里,思羽吃着桃糕,冲着玉锦真人“咯咯”直笑,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模样十分讨喜。 玉锦真人忍不住抱起思羽来,暗暗凝聚灵力向思羽头顶探去,却并无一丝妖气,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可爱的胖孩子嘛,这云远和云松就是小题大做,他将他放下来,思羽径直爬到了阿野跟前,“哥……”阿野一把抱住他,再也不舍得放下来。 令狐青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来,幸好她之前就未雨绸缪,做了周密的安排。 慕容风上次前往岭南找到了叶虎,对叶虎施了摄魂术,将他知晓的叶家的秘密全部套了出来。而且让胡语每日将“绝妖丹”化在思羽所饮牛乳中让思羽饮下,隔绝他的妖气以免散发出来,连玉锦真人都未探出,看来慕容家族的圣品真的名不虚传啊。 “掌门师伯,叶青师弟既然都同意入天火鼎自证清白了,若是八十一日后师弟能顺利出鼎,那云松师兄又怎么说呢?”这云松心思太过歹毒了,阿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定要为令狐青讨个公道。 “若如此,云松便是诬告同门之罪,到时候定不轻饶,我自会处罚!”玉锦真人说得很确定。 “掌门师伯最为公证严明,辰野先谢过师伯!”阿野又开启了拍马屁模式。 云松狠狠地盯着令狐青,眼里充满了怨毒,心道:这次可是你自愿进的天火鼎,你若真是妖,神仙都救不了你! 第五十六章 百忍成金 天火鼎乃是天御真人所设,设此鼎的目的有二:一是供门中高阶弟子修炼所用。 二是抓了妖怪便投入鼎中炼化。所谓三昧真火,心者君火,亦称神火;肾者臣火,亦称精火;脐下气海者,亦称民火。 若能好好利用这三昧真火的话,修为是可以上一个台阶的,令狐青早从藏书堂将此类的修炼方法看了个遍,对于她的情况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还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万一有什么意外,她还有祖母炼制的“九皇玉清丹”傍身保命,不错,就是上次在离天宫进献给七煞圣君的丹药。此丹虽无外界传说的那么神奇,但确实稀有罕见,功效非一般丹药可比,便是一颗都要炼制几十年之久。自己此番出门也仅带得三颗,现如今只剩下两颗,只能用在最需要的时刻。 天火鼎就坐落在锦云峰最高峰的一个山洞中。此鼎甚大,里面是一个八卦阵,分别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方位。 “师弟,你当真要进去?万一你经受不住三昧真火怎么办?”阿野满脸愁容,担心不已。 见到阿野这个样子,令狐青心里颇为感慨。初来无云峰之时,见到的阿野是那般无忧无虑,整日笑容都挂在脸上,可现在的阿野变了很多,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许是太过为她担心了。 令狐青微笑道:“师兄莫要担忧,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现今,根本就由不得我们想怎样了。云松和子阳之流铁了心要诬陷我们,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击退流言,人言可畏,师兄也不愿意我一直被同门所怀疑猜忌吧?” 阿野愤愤道:“他们就是妒忌你!妒忌你比他们厉害,怕你超过他们,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师弟,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功,将来在“天御会试”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们!” “师兄,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吗?”不知为何,这句话从心里脱口而出,令狐青望着阿野的眼睛,纯净而热烈。 “怀疑你是妖?哈哈哈,太好笑了,师弟,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若你是妖,那我便也做妖,也好过做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使坏的小人!”阿野没心没肺地说道,心下却颇为动容。令狐青心说原来阿野他根本就不介意我是人还是妖。 “我此一去时日颇长,师兄自己多加小心,照顾好思羽!” “喵呜!”黑猫从房梁上跳下来开口道:“叶公子此番若不是为了思羽也不会有此磨难,羽郎心里实在感激,我羽郎从未欠过别人人情,以后叶公子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羽郎定当万死不辞!”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跟吃错药似的,我又不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令狐青拍拍阿野的肩,又拍了拍黑猫的脑袋:“你们都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阿野哽咽道:“师弟,我,我……”,他确实舍不得师弟受苦,这天火鼎可非寻常之物。 黑猫则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你这么爱护思羽的份上,我羽郎才懒得理你这个凡人呢。” 说罢便跳跃至屋外,与在地上爬的思羽一起玩耍去了。 “师弟保重!”阿野眼里尽是不舍,“我会经常去陪你的。” “师兄自己也保重!”令狐青转身那一瞬间突然有种情绪慢慢滋生出来,实际上她进天火鼎中也是凶险莫辩,但她别无选择,要想在天御门中立足,自己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无论前面有多少危险,她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她是令狐元青,狐族的至尊,祖母唯一的亲人,所有狐妖的依靠,她必须先让自己变强大之后才能保护这些对她来说至为重要之人,才能查出父亲的下落和母亲死去的原因,才能实现自己“道法自然,众生平等,坚守正道”的报负! 规则是人定的,不合理的规则只能打破它,重新建立一个无论是人是妖,“众生皆平等”的新世界! 这些使命无时无刻不在鞭策着她前行,前面哪怕是万丈深渊,也只能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因为弱者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天火鼎的石门在阿野面前重重关上了,令狐青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这石门设计了很巧妙的机关,除非到时候自动打开,外面根本进不去。 阿野眼圈微红,眼前老是晃动着令狐青拖着伤腿行路的样子。 令狐青已进天火鼎一天了,没有师弟的陪伴,阿野觉得这日子过得颇为无聊。他挑着两只大大的粪桶准备去浇菜。 他将扁担放在肩上,挑着粪桶晃悠悠地下着台阶。 “阿野师弟,忙着呢”云山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脸上的不怀好意显而易见。 阿野像是没看到他似的,脸扭到一旁,继续走自己的路。 “哎哟,阿野,你怎的不理人呀”云山故意伸手挡在阿野前面。 “不就是点亮了五盏验灵石么?就狂成这样了,连师兄都不放在眼里了”云山故意激他道。 阿野黑了脸,仍是不说话,也不愿动手,这些宵小之徒还不配他墨辰野动手,要是他愿意,勾勾指头这俩混蛋也该去见阎王了,可是自己就会暴露了,那500年受的苦难道都白受了么? 大丈夫能忍天下之不能忍,才能为天下之不能为之事。 何况现在还有了师弟,若是叶青师弟有了危险,他再出手,便是出其不意,占尽先机,现在还远远没到那个时候。 “师兄,和他废什么话,直接动手!”云远从灌木丛中跃出:“反正叶青那小子也不在,没人给他撑腰了,哈哈!” 云山和云远上次从令狐青这里没讨到便宜,日日筹谋寻思着要将阿野痛扁一顿出气。 两人亮出了剑,将阿野团团围住,阿野没有剑,只得将扁担当做武器。 他将扁担横在身前,他将自己手中的扁担想象成剑,向云山挥了过去。云山很灵巧地便躲了过去,剑向阿野的左肩刺去。 虽然云山的修为和剑法比不上云松,可是在无云峰众多弟子中也算是出挑的,再说了,他从五岁便跟着戌道子修习剑法,十几年的练习也不是白练的。 这次他和云远已偷偷练习了一段时日,一定要挫挫这个傻瓜的锐气,连这个阿野都治不了,还怎么在无云峰混?怎么在天御门混? 见到云山的剑刺过来,阿野本能地闪到右边,可是右边云远的剑又攻了上来,阿野勉强用扁担抵挡,只听得“唰唰!”两声,剑光一闪,阿野低头一看,扁担两头都被剑给削了去,自己手中仅剩下一截尺长的扁担。 “哈哈哈”云山和云远差点笑弯了腰:“你看这个傻瓜,居然拿挑粪扁担当剑使!” 手上却是丝毫未松动,一招比一招狠,左右夹击,阿野手中那截断掉的扁担似是无法抵挡。 “嗤啦”一声,阿野的衣袖被剑尖挑破,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肩上一条血痕正不住渗着血。 云山朝云远使了个眼色,云远会意,偷偷转到阿野身后,趁阿野专心对付云山之时,飞身奋起一脚,这一脚使出了十分的气力,一脚踹在阿野腰上,阿野被踹得踉跄几步跌倒在石阶上,他的脸朝下趴着,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云远见状举剑便要往阿野腿上刺去,云山拉住他,“师弟休要鲁莽,不要落人口实。若真的伤了他,那叶元青回来也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说着,诡秘一笑,提起旁边的粪桶,将桶中的粪水全部倾倒在阿野头上。 “师弟,你看,这样咱们就可以说是这个傻瓜挑粪时自己不小心滑倒,弄得自己一身臭了,哈哈哈!” “师兄说得对”云远坏笑道:“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说完,提起另外一桶粪水对准阿野浇头便倒了下去。 “师兄,你看,这傻瓜像不像泡在粪水中的蛆虫,还在一爬一爬的,哈----哈-----哈!”云远指着正在奋力爬起的阿野说道。 云山对粪水中的阿野嘲笑道:“你就是粪坑里的一条蛆,永远都只能待在粪坑里!” 而后两人大笑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阿野闻言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随恶臭的粪水从头上流下。 跟500年来自己受过的罪和有过的恨来说,这算得了什么呢? 手背破了,渗出血,上面还粘着肮脏的粪水。刚才摔下来的时候,脸也蹭破皮了, 可是他没有立刻爬起来,反而是将脸深深地埋在石阶上的粪水之中,他要好好记住这粪水的滋味,他墨辰野就算是一只粪坑中的蛆,也终有成蛹化成蝇飞上天的一天! 他墨辰野终有一天会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趴在他脚下痛不欲生,他墨辰野终究会让这天地六界因自己而风云变色! 第五十七章 精进修为 令狐青从进入鼎中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炙烤。她盘腿坐在八卦阵的中央,将身体调息到最佳状态。她又将灵力在周身运行了一遍,灵力充沛,运行自如,比往日还要强劲。 据书上记载,若是中了这“黑煞斩”,不出三日便会毒发身亡,这都已经好几日了,灵力似乎比往日还要旺盛,着实奇怪。 也许是那云松学艺不精也未可知。师尊一直不在,天御门中也不会有人教他此等蛇族阴毒之法,难道是隆力奇?隆力奇一直对狐族虎视眈眈,野心颇为明显,不得不防,又或者是那日所见的黑衣女柔姬?而且这柔姬与师尊戌道子似乎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过往,师尊也不知去哪里了,怎么还未回来? 令狐青在心中将这些事情细想了一遍,不禁有些气躁,连忙静心凝神,将戌道子往日所传心法在心中演练起来。 这鼎中与外界分明是两个世界。几颗斗大的皓石将鼎中照耀得有如白昼,四壁全为玉石铺就,反射着盈盈微光,看起来倒是一个清静所在。 令狐青按照心法演练不到一个时辰,便觉丹田处有两种气流相互克制,一冷一热,难受无比。热的气流必定是三昧真火引起的,那冷的呢?冷若彻骨的寒气从丹田之处升起,所过之处,经脉竞相冻住,灵力竟是半分都不能运转了。 这在以往,从没有过此种现象,即使那日被云松所重伤,灵力也勉强能通行,令狐青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难道自己虽然封印了妖识,但依然是妖,必定会被这天火鼎中三昧真火烧成灰烬吗? 还是自己太过自信,修习的天御门的功法法力不够,被这三昧真火所反噬? 一时间令狐青有些慌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暂时将灵力封存于心房周围,不让其发散,以免引起更大的损害。 脑中却不停搜索着自己所看过的典籍中是否有此现象的描述。“啊!”令狐青差点叫出来, “至阳则至阴!”自己慌乱之中居然将这道家最基本的自然法则给忘了。 三昧真火本为至阳之物,阳盛则阴损,是以自己会有此冰火两重天的感受。所以现在必须逐步提高自己对于这三昧真火的耐受程度,再加以调和,阴阳互补,生生相息,即得万物荣观,逍遥自在。 以往的那些普通修士多半就是折在这个问题上,最易走火入魔,幸好自己醒悟得快。 想通这个问题后,令狐青似乎豁然开朗,修炼起来颇有成效,自感体内纯阳之气愈加浓厚,倒比往日精进了许多。 就这样,令狐青每日除了间歇睡觉休息一下以外,其余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 自到了无云峰后,总是有云松这样的小人找茬,自己疲于化解这些麻烦,不能真正达到无我非我的境界。 所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次被云松设计进入这天火鼎,倒是因祸得福了。 她相信通过这段时日的静心修炼,又有天御真人封存的三昧真火的加持,功法和灵力都会有日新月异的变化。 这日,令狐青刚刚结束修炼,调息自己的气息准备休息之时,玉石壁上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此时应该是戌时了吧,这么晚了,谁这么无聊敲墙壁玩儿,她的五感一向清明,静心屏气倾听,只听得外面一人道:“师弟,你还好么?”正是阿野的声音。 阿野耳朵贴在天火鼎外的石壁上,捕捉着里面的声音,“咚……咚……咚……”,明显有回叩之声。阿野欣喜若狂道:“师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咚……咚……咚”石壁上传来有节奏的敲击。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阿野放下心来,身体背靠着石壁,就地坐下。 他将双臂抱在膝上,明亮的双眸望向高远的夜空,黑色幕布上挂满了星星点点的繁星,那些星光也映进了他的眼眸。 最为璀璨明亮的始终只有那么几颗,多数的星星都闪烁着微不可查的光芒。 就好像世间之人,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只是碌碌无为,为生存而忙碌奔波,又有几人能独立于世,终其一生都在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努力呢? “师弟,天上好多星星呢,特别好看”阿野幽幽说道,虽然师弟看不到这么美好的景色但他可以讲给师弟听,他相信师弟一定和他一样喜欢看星星。 小时候他便喜欢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着浩瀚的星空,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他用了整整1000年才看清了这世间的肮脏和恶臭。 可是在叶青师弟身上,他又感受到了那种至纯至善,和当初的他何其相似啊。可是他的纯善被人撕裂殆尽,变成了绵绵的恨意。 可是这世间终有和他一样的人不是么? “思羽已经会走路了,每天追着羽郎要揪它的尾巴,将羽郎追得到处躲闪。” 阿野又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顿了一顿又道:“师尊还未回来,你也不在。” 语气间十分落寞,不知不觉间,阿野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习惯了有叶青师弟陪伴的日子。 从桃花涧的深渊中回来后,阿野觉得自己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因为他时常被自己的情绪所折磨,时常莫名伤感,胸口发闷,连饭菜吃在嘴里都没有了味道。 偶尔又会自言自语,呆呆傻笑,眼中所见的任何事物都会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去喂鸡,看见已变成野鸡大小的火烈鸾鸟,他便想起与那个人一同乘坐飞翔的情景,鼻间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身上的清香。 去做饭,看见所有人的碗都摆在那里,所有人都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却唯独没有那个连吃饭都斯文优雅至极的人。这样的人即使只是吃饭,他可以看上一天。 抱着思羽,他也总是突然想起那个人掩映在清冷表情下一抹温柔的笑意,这种笑,即使让他看一辈子,他也看不够。 可是那个人却是他的师弟,虽说师弟长相柔美,但毕竟是男子呀。他觉得自己真的病得不轻,而且荒唐无比。 这也许并不是那种感情,而是对师弟的依赖吧,阿野释然地想道,他掏出埙来,将埙口凑近嘴边,手指在埙孔上有节奏地起伏,一曲《问情》,绵延的音律便从埙孔中飘出。 这人间袅袅炊烟 和风花雪月浪漫 痴情人多半贪恋 爱恨情仇皆相随 终让人脱胎换骨 直到哭着笑才懂 人生几何 去日苦多 心执念你一个 却悠然恍如梦 …… 吹罢了,他再次敲了敲石壁,得到令狐青“咚……咚”的回应后,阿野靠在石壁上沉沉睡去了,这一夜,无梦亦无忧。 第五十八章 真实故事 石壁上又传来了清晰的叩击声,令狐青精神一振,连日来修炼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已是习惯了每日阿野过来与她说些不相干的闲话。 她听着阿野的声音完全能想象到那些情景,什么布满星星的夜空啦,日渐寒冷的天气啦,无云峰第一株红起来的枫树啦。。。。。。 这些景物从阿野口中说出来都显得那么美好有趣,其实历代狐族的居住之地-----朱陵洞天 的风景也是如这般宜人,只是自己平日里总是为父亲和母亲的事挂怀,不曾在意罢了。 在朱陵洞天所在的朱陵山,一到深秋也是漫山红叶,秋风起处,满天飞卷,煞是好看。 朱陵洞天内更是福地,冬暖夏凉,溪流潺潺,溪边更有狐尾兰竞相绽放。 这便是狐族的吉祥花,但她绝不会像慕容风那花孔雀似的,将之公然穿在外面,那样太过招摇也根本不符合她的性子。 因此她只叫胡语在中衣领口绣上一朵小小的狐尾花聊表思乡意。 算来自己到天御门已一年了,还真有些思念祖母了。 “师弟,在听么?”外面传来阿野的声音,令狐青赶紧回叩了两下表示自己在听, 只听得阿野说道:“每日关在这里,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很无聊啊?” 令狐青心想:我才不会无聊呢,你这个傻小子,你是不知道修炼精进的感觉有多好。 “师弟,你到过海边吗?我以前的家便在海边。” 令狐青心想:海边倒是不曾去过。 “以后我一定要带你去海边,回我住过的地方看看”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柔。 “师弟,你没睡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呵呵,又要讲上次那种听了想哭的故事吗?还是那个小破孩的故事?令狐青不自觉地瘪瘪嘴。 “从前,有个小孩叫小破,他和爹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阿野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他们住在海边的一栋旧木屋里,周围除了海滩便是礁石,周围一户人家都没有,应该说是方圆十里都没有一户人家。 爹每日出海打渔,娘每日在家纺线织布。每隔一段时间,爹便将鱼和布拿到很远的集市上去卖,换回米面和肉菜。 这种日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小伙伴跟小破玩。小破喜欢热闹,虽然爹娘都疼他,可是无论小破如何打滚哭闹,爹说什么都不愿意带他去集市。 有一天,爹怀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耳朵尖尖的,嘴巴也尖尖的,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小狐狸。 小破欣喜若狂,给小狗起名叫“茸茸”,他拿着肉骨头逗着茸茸在家中跑来跑去。 爹说明天就是小破的生辰了,这只小狗便是爹送给小破的生辰礼物。 娘给小破戴上一个像鱼鳞一般的项链,摸着小破的头说,我们的小破又大一岁了,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长大。 每年的生辰娘都会为他擀一碗长寿面,鲜味十足的海鲜汤,面丝极细,面下卧着两枚白嫩的鸡蛋,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这是小破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晚上,小破抱着茸茸睡着了,他梦见自己正在吃长寿面,爹娘在旁边慈爱地看着他。 他在梦中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第二天,小破睁开了眼睛。。。。。。” 阿野说到这里,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然后继续说道:“小破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只海螺壳里,飘荡在海洋深处。他用手作浆,滑呀滑,滑呀滑,滑了好几日终于回了海边的家。 推开门,爹伏在木桌上,手里的烟斗还冒着烟。娘伏在地上,手中还握着一把锅铲,灶上锅里的海鲜面似乎还在冒着热气和香气,茸茸躺在他的草窝里,闭着眼睛,他们都像是睡着了,时间好像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但所有的一切又全都变了,除了他自己。小破喊破了喉咙,可是爹和娘还有茸茸都不应他。 到了晚上,他的喉咙已经哑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时他才意识到爹娘已经不会再醒来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陪伴他,照顾他了。”阿野讲完,长长地吁了口气,声音中带了笑意,“怎样?师弟,这个故事是不是很好听?” 令狐青心想:这人怎么每次都这样问啊,不好听,一点都不好听,以后再也不要听你这种破故事了。 这故事难道也是真的吗?她隐约记得阿野的脖子上确实戴着一条项链,但下面是不是鱼鳞倒是没见过。 阿野的身世难道和海洋有关?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她眼前浮现出一双泪眼,那双惯常笑着的瑞凤眼,要是蓄满泪水……, 令狐青心中突然有些慌乱。罢了,就破一次例吧。 令狐青一直都隐藏得很好,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过狐族的功法。 令狐青捏了个诀,闭上眼,迅速入定。 阿野白日里被罚去挑粪浇菜,许是累了。席地坐在鼎外的阿野此时才没有落泪呢,正睡得香甜。 穿墙而过的令狐青看到这一幕不禁哑然而笑,她怔怔地看着那张熟睡中依然明朗的脸,她突然觉得那张脸怎么那么像那位神仙哥哥?可是也只是睡着后才像,醒着的阿野一脸傻气,才不是呢,她不禁摇摇头。 难道他每日都是在这里睡的么?这么凉的天。令狐青在心底叹息一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轻轻地盖在阿野的身上。 当秋日的暖阳将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眼睛上时,阿野用手挡了一下。随即一种熟悉的香味沁入了他的心脾,低头,一件白色的天御门门服盖在他身上。阿野警惕地看看四周,心中满是诧异。 还有一晚便可以出去了,令狐青心中暗自欢喜。她也不知道欢喜什么,她只记得以前的自己从来都是心如止水,仿佛这世间除了祖母再无她牵挂的人和事。 而今却不同往日,想到自己明日便可见到阿野,见到思羽,甚至是那只傲娇的黑猫,她都感到欢喜。 在这鼎中这些时日,她倒是将师尊戌道子传授他的心法都修习了个七七八八,除了有少量的还未参透,其他的都了然于胸。她正准备将心法再演练一遍,有个沉闷的声音从地底传了出来。令狐青甚为奇怪,她趴在石板上,侧耳倾听,地下确实有很明显的响动。 她用手在四壁上触摸,可是并没有找到机关之类的东西。令狐青仔细想了想,地上的石板是一个八卦阵形,在仙门之中,八卦阵最为平常不过,她不明白为何会在这天火鼎中设置这么简单的阵法。 还是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在八卦阵之中还暗含有另外的奇阵?令狐青对阵法多有涉猎,一时之间却思不得解。她绕着八卦阵走了两圈,手不自觉地去握赤心剑,赤心剑银光一闪,剑身上的北斗七星映入她的眼帘。 她突地灵光乍现“这一定是失传已久的天罡北斗七星阵”,八卦阵的休、伤、杜、景、死、惊,开七个方位正好暗合北斗七星,那剩下的生门之处便是机关。 赤心剑剑身上刻有北斗七星,而剑柄上雕着一条盘旋的银龙,龙的眼睛是一颗红色的晶石。 令狐青站在八卦阵中央,将灵力集聚于赤心剑上,北斗七星熠熠生辉,那颗红色晶石更是大放异彩,红芒直射入鼎内角落的一块石壁上。 令狐青将手放在那块石壁上用力一推,“咔咔”一阵巨响,整个鼎内的石壁排山倒海一般向她砸过来,令狐青飞身而起,却发现地上的石板竟也向两边裂开,下面一片火海,鼎内瞬间变得炙热无比,巨大的咆哮声和嘶吼声在耳边响起。 第五十九章 黑蛟焱后 令狐青捏了个避火诀,飞跃而下,下面居然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这深渊被炙热的火焰照得十分明亮。 一头黑蛟被粗粗的锁链紧紧地缚在巨大的柱子上,锁链一头从它的颈中穿过,另一头从它的尾巴穿出,无论是锁链还是柱子一看就知道是上古玄铁所造,世上最锋利的刀剑都不能将其斩断,这便是传说中的锁龙柱。 黑蛟有数十丈长,数丈粗,它正经受着痛苦。火焰就在它身下一直熊熊燃烧着,三昧真火炙烤得它不断蜷曲扭动着身子,但是根本没用,它身上的鳞片被火一烧便纷纷脱落,露出血红的肉来,渗出血来,血水不断滴落在火中,使火焰又高了几分。 黑蛟的眼睛半闭着,口中发出了绝望而凄厉的哀嚎,令狐青刚才听到的便是这个声音。 三昧真火火力十分凶猛,即使离那黑蛟数丈之外,且捏了避火诀,令狐青仍是感到热浪逼人,烤得身上大汗淋漓。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和剧烈的嘶吼声,令狐青面前猝然降下了漫天冰刀,一把把冰刀疾如闪电,冲着她的要害呼啸而来。 令狐青白色的身影在其间腾挪翻飞,游刃有余,赤心剑挽起一片密不透风的剑花,剑花至处,冰刀撞击叮当作响,簌簌下落,白衣身影却毫不费力地穿行至锁龙柱下。更多的冰刀向她射来,令狐青轻轻布出一个结界,冰刀便纷纷撞在透明结界上,纵使刀尖锋利无比却也不能穿透结界丝毫。 令狐青拿出幽篁箫吹了起来,悲凉的曲调让人闻之落泪,黑蛟亦听得如痴如醉,居然忘了继续攻击。随即,它才发现原来这首曲子并不是让人欣赏的,而是一种武器,可以将人置之死地的绝世武器。 它头痛无比,脑中似有万只蚂蚁在啃噬,痛得它不停用头撞击锁龙柱,发出阵阵轰鸣声。 “别吹了,我求求你别吹了!”黑蛟哀嚎道。 令狐青收了幽篁箫,朗声道:“我和你素不相识,若不是你先攻击于我,我又如何会如此对你?” “我以为你是……”十分低沉又疲惫的女人声音,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黑蛟缓缓扭过头来,令狐青才发现它的眼睛根本不是半闭着,而根本就是黑漆漆的两个大洞,眼皮耷拉在上面,看起来就像半闭着一样。 到底是谁将这黑蛟锁在这里,折磨至此? “你是谁?”黑蛟的身体僵硬地弓着,它稍稍一动,身上的鳞片便会张开,浸出血水,让人不忍直视。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又是谁将你拘禁在此?”令狐青问道。 “其实我也不用问你,能到这个鬼地方来的,不是臭修士便是与我一般的妖,不过我没有嗅到你身上的妖气”黑蛟的声音嘶哑起来,烈火的炙烤让它痛不欲生。 “年轻人,你可以帮我个忙吗?”黑蛟用它那空洞洞的眼睛看向令狐青,实际上它的眼珠早被挖空了,它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凭声音来判断令狐青的方位。 令狐青手向空中一挥,万灵毫在空中散发出耀眼的白光,在火焰上方布下结界,三昧真火被隔绝在外,黑蛟的身体立即处于结界的保护之中,浑身的疼痛一下减轻了大半,黑蛟似是有些诧异,她的头朝令狐青扬了扬,声音不再颤抖:“年轻人,我想你是想错了,我并不是乞求你的怜悯,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然后它幽幽地低鸣一声:“你的法力不弱,我想……我想……请你帮我做个了断!” 这其实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心愿,要是能自尽她何苦还要受这炼狱之苦。 “了断?敢问你世上可还有亲人?抑或有仇人?”令狐青问道。一个人若还有亲人,便不舍得去死,若有仇人,便不肯去死。 “仇人自然有”黑蛟张开嘴,嘴里也空荡荡的,连牙齿也被人拔光了“可是,你看我这副样子,还能怎样呢?他将我囚于此已经千年有余,他剜我眼,抽我筋,废我修为,每半年便将我置于这三昧真火中炙烤一次,致我皮肤爆裂,鳞甲尽脱,待半年后皮肤鳞甲长好,折磨又周而复始。” 令狐青听得心惊胆颤,世上居然有如此狠毒之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是有多大的仇恨,要这样折磨人一千年,一千年啊,她不禁问道:“那你的亲人呢?你告诉我他的名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黑蛟轻轻地摇摇头,声音中充满了悲凉:“早就死了,不在了,十八年前,那个臭修士亲口告诉我的。” “修士?他是……?” “戌道子,天御门中最菜的那个峰主。” “所以你的亲人是柔姬?”师尊戌道子每次醉酒后呼唤的那个名字以及在陈家村遇见的叫柔姬的黑衣女子应该就是同一人。 “什么?你说谁?你见过她?!”黑蛟浑身一震,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可是又不死心地问:“年轻人,你真见过柔姬?” “确切地说是和她交过手,所以她并没死,千真万确,我发誓!”令狐青飞快地思考着,也许戌道子也认为柔姬已死,并不知道她还活着,而且还成为了隆力奇的得力手下。 黑蛟一阵激动道:“这么说来,柔姬她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前面那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因为她以为还能见柔姬一面,可自从18年前戌道子告诉她柔姬的死讯后,她就心如死水,一心向死了。 如今,这个年轻人居然确切的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怎能让她不激动不高兴呢? “年轻人,我能帮你什么吗?”黑蛟迫切地想表达她的感激之情,无论怎么说,令狐青 用结界让她暂时摆脱了火炙之苦,又告诉她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我想……问……问你,你知道锦心仙子是怎么死的吗?”令狐青最想知道的便是母亲的死因,这黑蛟既是妖界中人,说不定认识母亲。 “锦心,锦心是你什么人?”黑蛟的声音又颤抖起来,她正要说下去,忽然一阵紫色的烟雾弥漫开来,一个紫色人影奔至黑蛟身前,厉声道:“焱后!” 令狐青只觉得这个声音颇为耳熟,一袭紫色的斗篷,里面是纯白的衣袍,金色的精美的面具,正是妖王七煞圣君。 </br> </br> 第六十章 紫莲净火 令狐青心中诧异,这妖王如何能进得这里?不过妖王一直神秘莫测,行踪不定,又兼之法力高强,要到哪里都是容易之事。 她上前施礼道:“令狐青叩见圣君!” 七煞圣君用手拍拍她的肩,向长辈那样温和道:“一年不见,你倒长进了许多。” 不过这种话从七煞圣君口中说出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滑稽。 “焱后,有些话即使烂在肚子里,也永远不要说出来”七煞圣君清冷的语气间多有威胁之意。 焱后?令狐青曾经听祖母讲过前任妖王之后不就是焱后吗?焱后为何会被关押在天御门中?焱后的仇人难道就是七煞圣君?杀夫之仇?亡国之恨? “哈……哈……!”焱后的笑声凄厉而悲凉:“将死之人不受任何威胁!七煞,你别忘了,你曾经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 七煞圣君面具下的表情令狐青看不清楚,可是她分明看到那披着紫色斗篷的肩膀微微打颤, “那现在你看清楚了,哦,我忘了,你老人家现在根本看不到。那我告诉你,现在妖界是我七煞圣君说了算!以后这诸天六界也将是我说了算!” 说罢,七煞圣君素手一挥,紫光过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到了令狐青面前。那是一截蛟龙尾巴,血流如注,却还在兀自摆动着,见之令人动容。 “你是说你么?!哈……哈!”焱后的身下全是血,她痛得抽搐起来,但言语间仍充满无情的嘲笑和奚落:“你不行的,七煞,你不过是那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罢了,无论你活多久,生生世世,锦心就是你的诅咒!”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你——去——死!”七煞圣君痛苦至极,这句话似乎从他胸腔中嘶吼出来,他闪电般移到焱后身侧“是你逼我的!” 说罢,手心向下,一大片紫色的光柱从他手心中散射出来,形成一朵紫色莲花笼罩在焱后的头顶。紫色莲花旋转着,散发出魅惑的紫色光芒,整个深渊中都镀上了一层诡异华丽的紫色,晃得人睁不开眼。 焱后口鼻立时涌出大量血液,连干涸许久的眼眶中也是血如泉涌,她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紫色的火焰,这些火焰由千万根细微的针组成,针针都刺入她脱去鳞甲的血肉之中,让她不住地扭曲抖动,看上去痛苦异常。 “极上紫莲净火!”令狐青心下大骇“七煞圣君居然炼成了极上紫莲净火!” “极上紫莲净火”乃是妖界失传万年,最为厉害的功法,遇妖灭妖,遇魔斩魔,遇神杀神! 焱后头上的紫莲颜色越来越深,变为暗紫色,焱后的表情也是越来越痛苦。 “哈哈……哈……”她的笑声已经越来越恐怖,闻之让人汗毛倒竖,如芒刺背。 “年……轻……人,我……谢……”她已是痛苦得说不出话来,这几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令狐青正要答话,忽的一颗璀璨夺目的珠子径直向她飞来,力道之强,不容她躲避,直接没入了她的身体。 令狐青呆住了,她的身内一震,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一处,那就是珠子进入的地方。那种烧灼之感让令狐青刻骨铭心,似乎体内有一个巨大的火山即将爆发,即将喷出炙热的岩浆。 奄奄一息的焱后嘴角露出最后一抹笑容“帮……我……,照……顾……柔……姬。” 紫莲突然光华大盛,焱后的身体,头部迅速化作缕缕黑烟,被紫莲吸收殆尽,锁龙柱上仅留下一根粗重的玄铁链,焱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空中飘来焱后凄厉的声音“七煞,我诅……咒你!”在空中回旋。 七煞圣君手心中紫色渐灭,他扭过头盯着令狐青看了许久好似都看不够。 “焱后早已经失了心智,她的话你不必挂在心上。” “负我者,必死!” 似乎还想要对令狐青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紫色烟雾散尽,再无七煞圣君的身影,空留令狐青一人呆立于一片废墟之中。 目前她遇到的唯一的知情人——焱后就这样灰飞烟灭了,而且还将她的内丹赠与了自己。 柔姬和焱后又是什么关系?师尊戌道子和柔姬又是什么关系?他们与自己的母亲到底有没有交集? 这一切问题都需要自己查明,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找出母亲死因的机会。 而让她内心更为不安的是,妖王七煞圣君的实力之强,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的对手是如此强大,她感到了片刻的沮丧。可是一想到“桃源美人图”中母亲绝美的笑容, 她又生出无限勇气,当一个人迷失在暗夜中,除了前行,别无他法,那就勇敢地走下去! 妖王再强,但若自己一直坚持修炼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比他更强!终有一天,她也要让这妖界自己说了算! 她体内烧灼感越来越强,她在书中看到过,内丹的主人法力越深厚那么这颗内丹就越不容易被运化,连妖王那样的厉害人物要将高阶修士的内丹运化为己所用都需要耗费大量灵力,这是她当日在离天宫中亲眼所见。 上次黑牛精黑郎的内丹也是让她颇费了一番时日才运化完全,要不然身中云松的“黑煞斩”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没事,自己近来灵力增加多半也与之有关。 令狐青席地而坐,旁边的三昧真火甚是灼人,她便试着将三昧真火引向丹田,两颗珠子在空中冉冉升起,一青一黑,青的是令狐青的内丹,黑的那颗便是黑蛟焱后之丹。 一开始,黑色珠子的光芒比青色珠子更为耀眼,青色珠子的光芒竟越变越弱了,令狐青心中大惊,赶紧将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青色珠子。 只见青色珠子登时增大了好几倍,青色的光柱从中射出,将黑色珠子的光芒笼罩起来,黑色珠子越来越小,最后竟完全不见了,而青色珠子周围的光晕从青黑色慢慢转化为纯净的青色, 其间隐隐泛出七彩之光。 令狐青额上全是冷汗,竟觉疲惫无比,浑身上下皆虚脱乏力,她勉强将青色的内丹吞了,纳归丹田,此时烧灼感比刚才大为减轻,焱后的内丹完全被她所运化了,只是耗费灵力过重,以至于她晕倒在地。 第六十一章 知己反目 “公子,公子!”半梦半醒间似有人在叫她,声音急切。令狐青很想将眼皮撑开,可是眼珠动了动,却依然睁不开眼,她索性闭了眼听。 “公子,你怎能受这般苦啊,你让我怎么……”胡语又在哭哭啼啼的了,唉,这丫头,怎么最近越来越爱哭了,你是怕以后不好向老太君交代么,大家都不说不就好了。 “哎呀,你别老是哭嘛,叶师兄不是好好的吗,很快他便会醒过来的”慕容风的声音,令狐青居然从中听出了些别的意味,有点酸。 “都怪你!你怎不和公子一起进那天火鼎中,好歹还有个照应,你不也是天御门中弟子么?” “你……你……,怎么什么都怪我啊,我一外门弟子连锦云峰的大殿都进不去,还去天火鼎,就我这修为没准早灰飞烟灭了”慕容风言语间很是委屈。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要吵回芙蓉酒家吵,你们不要打扰公子休息了”胡言对这两人看来是忍受已久,每日吵吵吵就是一对杠精。 “喵呜!小芙蓉,你那不是有很多起死回生之物吗,什么千年灵芝,万年还魂草都给他服下去还怕他不醒?”羽郎懒洋洋道:“哦,对了,如果有多的,分点给我家思羽也是可以的。” 羽郎充分发挥不要脸的本色,不愧是当过乞丐的猫。 “你个短尾死猫瞎说什么呢?”慕容风有些气结,虽说慕容族掌花木,这些东西原也算不得什么,但令狐青分明是灵力损耗过重,虚不受补,若是贸然服用那些天材地宝,走火入魔也不是不可能。 “哼!有些人分明就是吝啬成性,以前当着公子的面张口闭口便是兄弟情深,朋友情长,现在可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假心假意”胡语一脸不屑,说起话来像放鞭炮。 “你!你……你!”慕容风气得发抖,若说其他人倒还罢了,这胡语难道还不知他慕容风是什么样人吗哪次令狐青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不是竭力相帮?罢罢罢,这姑娘真是寒人心了,手停在空中,半天忘了放下来。 令狐青听了心疼慕容风一秒钟,胡语这姑娘最近没人管,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慕容风作为朋友来说倒是一片赤诚。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食物的香味,虽有食玉峰浆,但已经三个月未曾进食了,这阵熟悉的香味竟引得令狐青饥肠辘辘,她咽了咽口水,再次努力睁了睁眼睛,这次终于睁开了, 她竟是躺在无云峰自己的竹床上。 屋中挤满了人,见她醒了,胡言,胡语凑上前来,眼睛肿着,哽咽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慕容风深呼一口气道:“你可是醒了,你若再不醒,有些人可要将我骂死了。” “喵呜!喵呜!醒了好,醒了好,我昨天还抓了两条青鱼养水缸里了,让阿野熬了鱼汤给你补补”羽郎坐在房梁上,摇着它的断尾。 令狐青心中甚为欢喜,她看了一圈,幽幽问道:“师兄呢?” 屋中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羽郎一跃而下跳了出去:“我去看看思羽,你们聊,你们聊。” 慕容风脸上似笑非笑,胡语却仍旧气呼呼的。 胡言道:“墨公子去给你炖鸡汤了,我去叫他吧。” 慕容风向她俩使了个眼色:“那个,什么,我们也先回芙蓉酒家了,叶师兄慢慢调养,过几日我们再来看你。”说罢扯了胡语的衣袖便往外走,人家惦记的是人家的师兄,我们这些普通朋友还是不要在这里杵着碍眼了。 “哎,你们……!”令狐青十分无语,这都什么人嘛,刚产生的一点感动荡然无存。这群人,不,是妖,就是戏多。 “师弟,你醒了?!”阿野惊喜道,眼中都放着光,忽的又暗下来。 “你不知这两日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有多担心”说完好像发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窘迫得脸都红了,为了掩饰,他盛了一勺汤在嘴边吹凉了,送到令狐青面前。 “师弟,你尝尝这个鸡汤,是你最爱喝的,你看你都瘦了。” 令狐青的心重重地跳动了两拍,面上却还是镇静自若:“我自己来吧,有劳师兄了” 接过勺子,很快便将鸡汤一饮而尽。 “云松掌门师伯如何处置了?”令狐青问道。 “天火鼎的石门打开之时,师弟你晕倒在地,掌门师伯说你是因为修为尚浅被三昧真火反噬了,却也证明了你的清白,云松师兄因诬告同门被关押在锦云峰的“戒律堂”了,说是要关到师尊回来再做定夺,听说那戒律堂中执法弟子十分凶恶,不过也是活该,谁叫他老是害人呢。” 阿野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令狐青看着他那俊朗的面容,说起话来扑闪扑闪的眼睛,竟感到 有些脸热。 连忙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师尊他老人家已是半年未回无云峰了,我还真有些担心。” “师尊法力高强,一般的妖怪都伤不了他,也许是哪家的酒好,让他流连忘返了吧”阿野依旧那般没心没肺。 再好的酒还能有慕容家的好?她直觉师尊分明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可是自己现在灵力尚未恢复,何况也只是猜测,因她心有疑问,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戌道子了。 “青咯……咯”思羽甜甜地叫着,小手攀住令狐青的脖子再也不撒手了。几月不见,他又长高了不少,看起来跟普通的3,4岁小孩差不多。不知为何,别人对令狐青总是难以亲近,这孩子却对她亲热有加。 “思羽,想青哥哥了吧”阿野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洋溢着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快下来,你看你玩得一身土,将你青哥哥的衣服都弄脏了。” 思羽抱得越发紧了,他扬起小脸,怔怔地望着令狐青,“青咯……咯好看!” 此言一出,令狐青和阿野都哭笑不得,连这么大点的小不点都会说奉承话了。 “喵呜!”羽郎的叫声中充满了期待:“那你羽哥哥好不好看?” “黑……猫……丑!”思羽扭过头看了黑猫一眼,一字一顿道。 孩子不会说谎,羽郎自从上次在陈家村被隆力奇一剑斩断半截尾巴后,一直没有恢复,每日拖着光秃秃的半截断尾,确实是一只丑猫。 羽郎似乎有些受伤,他又不甘心地指着一旁的阿野问道:“那野哥哥好不好看?” 思羽翻着卷翘的睫毛道:“好看!” “那是野哥哥好看还是青哥哥好看?”羽郎问得不怀好意,绿莹莹的眼睛闪着光, 思羽丢给他一个白眼道“都……好看啊,傻猫!” 这下真是扎心了,羽郎飞快地蹿上房梁,挑衅道:“思羽是个大傻瓜!” 思羽回敬道:“羽郎是只丑猫!” “思羽是个讨厌鬼!”羽郎坐在梁上,气得吹胡子,尖利地叫着:“喵呜!” “羽郎是只讨厌猫!”思羽胖胖的手指着羽郎,也学他吹了吹气:“喵呜!” 羽郎直气得跳起来,伸出了锋利的爪子,将房梁的木头刨得木屑到处飞。 “思羽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可不是你说什么他便学什么吗?你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些” 令狐青对正在生气的羽郎说道。 “喵呜!气死我啦,气死我啦!”羽郎边说着话边往外跑了,思羽从令狐青身上下来, 也跟着往外跑,他跑得极快,两只小脚丫上下翻飞,很快便将羽郎捉个正着。 他将羽郎高高举起:“说思羽是乖宝宝!” 羽郎舔了舔爪子,不理他。 思羽揪了他的断尾道:“说!” 羽郎吹了吹胡子,仍是不理。 思羽似乎气急,只见他将羽郎狠狠摔出去,胖胖的小拳头对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便砸了下去。 石头顿时四分五裂,连地面都陷下去了一个大坑。 羽郎被摔出去有二十丈远,力道大得他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最后用爪子攀住一棵大树才停了下来,他第一次发现思羽这孩子力量大得惊人。 阿野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大坑和碎石。 “这孩子气性可真大!羽郎你能不能别招惹他了。” 黑猫被摔得脑袋发晕道:“咱们是不是抱错了,这哪里是那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公子君离呀,分明就是个小混账!” 阿野“噗嗤!”笑出声来“怪就怪你给他起什么名字不好,叫个思羽,可不是随了你了么?” 黑猫被噎得哑口无言,只得三两下跳着跑了。 第六十二章 无处容身 令狐青看着思羽若有所思,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孩子终究不是普通孩子,越长大只会越加引人注目,上次便将云远打伤了,这无云峰怕是容不下他了。 师尊要是回来了或是云松从戒律堂出来了,怎么可能瞒得住。思羽终究还是应该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中去,思前想后,她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她将思羽抱起来,柔声问道:“思羽想不想下山去玩?” 思羽的眼睛亮了起来,拍着小胖手道:“想!青咯咯带思羽去玩” “那咱们约定好,在明天下山之前你可再不能发脾气了,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思羽不发脾气,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思羽奶声奶气地学了一遍。 “师弟,你真的要带他下山?去哪里?”阿野疑惑地问道。 “带他去适合他的地方”令狐青怅然道。 “适合他的地方,你是说妖界?”阿野很吃惊。 “对,只有在那里,思羽才能快乐地长大,而不是整天被关在这方小天地里,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发现他的身份,随时都有危险。” 阿野想到上次云远被思羽打得几乎不能自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前几日他还发现 云远在这附近转悠呢,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师弟所言甚是,羽郎应该识得通往妖界的路,但他灵力受损,确实没办法保护思羽周全,我们陪他一道去吧。” 虽然令狐青也想阿野和她一起去,但她想都未想便拒绝了阿野的提议。 “路途遥远,师兄你就别去了,你在这里等师尊一回来便传信于我,我有要事与师尊商议。” 阿野从未怀疑过她,她不想让阿野知道他一直信任着的师弟是一只千年狐妖。 阿野并未答话,头却低了下去,师弟才从天火鼎中出来,转眼又要分离,他竟有些难舍。 令狐青见他不说话,安慰道:“师兄不必为我担心,我很快便回来。” 第二日夜间,阿野收拾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包袱中有思羽爱吃的馒头,是他晚间刚蒸好的。 还有思羽平时玩的拨浪鼓和他用竹子做的蹴鞠,还有他为令狐青煎的鸡蛋饼和煮的鸡蛋。 令狐青接过包袱背到身后,抱了思羽,骑上火烈鸾鸟,回头对阿野道:“师兄,回去吧。” “喵呜!”羽郎跳上来,嫌恶道:“又不是见不到了,两个大男人叽叽歪歪地干什么。” “羽兄可得坐稳了!”令狐青心念一动,火烈鸾鸟展翅高飞,很快便升至高空, “哎呀呀,我要掉下去了”羽郎吓得大叫,令狐青心中一乐,哼!谁叫你说话难听。 思羽倒是颇为高兴,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朝着看不见了的阿野挥着他的小胖手。 阿野抬头望着那个渐渐消失的黑点,眼睛有些湿润,他望着天上那轮残月,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去哪里?”羽郎问道。 “去了便知,怎么,羽兄还信不过我不成?”令狐青冷言道。 “我只是看着这像是去往狐族所在的朱陵山方向,难道叶兄与狐族有些交情?” 羽郎倒是算得上见多识广。 “羽兄莫非真认为我是一介凡人?”令狐青试探道。 “你?!你是凡人?!还不如说我羽郎是一只普通的猫呢”羽郎笑得肩头都耸动起来“ 别开玩笑了,说真的,咱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替你瞒着无云峰那个傻瓜罢了。” 听闻此话,令狐青脸上有了些许笑意:“那羽兄今后继续瞒着吧。” “唉,羽郎早听说狐族的新尊主杀伐决断,年少有为,如今看来却像个女人般婆婆妈妈。” 羽郎说得兴起,一时忘形,再看那令狐青,脸上阴云密布,能拧出水来。 突然感到身下鸾鸟颠簸着急速降下,耳边风声大作,羽郎一时未抓稳,竟是直直掉下去了, 摔在地上,将它摔得全身剧痛,他揉着屁股正要站起身来,身旁多了两柄明晃晃的大刀, 只听得一声断喝:“何方小妖,竟敢到朱陵洞天撒野!” 羽郎抬头一看,两列全副披挂的队伍整齐排列于洞天门外,为首的两名俊秀少年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左边的少年浓眉大眼,稳重老成,唤做胡里。 右边的少年细眉细眼,机敏圆滑,唤做胡涂,二人以前皆是令狐青的贴身小厮。 羽郎吓得赶紧道:“两位小兄弟息怒,我是你家尊主挚友,还请通融一二。” “大胆猫妖,我家尊主怎会结交你这样不体面的朋友”胡涂看了看羽郎的断尾,嫌弃地说道,他家尊主谪仙般的人物,怎会与这么只丑猫做朋友。 胡里则招呼后面的小妖道:“给我捆了!” 很快那些小狐妖便将羽郎捆了个结实。 “参见尊主!”两列队伍齐齐跪在地上行礼,声音震天,倒把羽郎吓了一跳。 只见令狐青抱了思羽,一身白袍,霁月清风,步履潇洒,正朝这边款款而来。 “哼!这小狐狸面上一贯装得端方典雅,实则分明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黑猫躺在地上, 眼睛却也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宛如天仙,不怒自威的皎皎公子。 “禀尊主,刚才抓住一个奸细,尊主欲如何处置?”胡里一溜小跑,接过令狐青身后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 “先扔到地牢!”令狐青施令道。 “是!尊主!”胡里便领着几个小妖将黑猫押走了。 “哎,哎,小狐狸你可不能这样对我呀”羽郎扯着喉咙叫喊,心下十分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多嘴惹恼了这小狐狸。 “放肆!朱陵洞天岂能容你大声喧哗!再不老实,就将你扔进丹炉中炼成妖丹!”胡里剑眉倒竖,义正辞严,吓得羽郎只得闭了嘴。 “胡涂,快去请老太君!”令狐青边走向大厅便吩咐道。 “是!尊主,小的马上就去!”胡涂一溜小跑,很快便没影了。 朱陵洞天便是狐族世代居住之地,洞天内亭台楼榭,溪流瀑布应有尽有,霓红色的狐尾兰随处可见。更分为72小洞天,不同洞天之间阡陌相通,纵横交错。 令狐青立身于议事厅前,心中感慨万千,一年未归,这洞天中虽景致与往日无二,只是心境却大为不同了。 一年前的自己不过是那个躲在祖母羽翼下,不晓世事的懵懂少女。 而今的自己却已是历过了生死,立下了宏愿,要以一己之力保护狐族平安,拯救天下苍生的叶青! 第六十三章 妖道玄月 “青儿!”满头银丝,笑容满面的狐族老太君一手杵了龙头杖,一手搭在胡涂的手臂上,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祖母!”令狐青迎上去将老太君搀扶至厅中坐好。 “祖母在上,且受青儿一拜!”令狐青跪下身去,正正经经地行了个大礼。 “我青儿还是这般孝顺,自家人,不必多礼,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令狐青上前去,跪在老太君身前,像小时候那样将脸侧着轻放在祖母膝上。 老太君用手抚摸着令狐青的脸庞道:“青儿瘦了”,心疼得直掉泪。 令狐青抬起头,认真的数了数“1,2,3……”,故作惊慌道:“哎呀,不得了了,祖母,您脸上的皱纹怎么又少了两根?难怪看着越来越年轻了。” 老太君听了破涕为笑,佯怒道:“你这孩子,还是这般顽皮!” 令狐青站起身来走到老太君身后,用手将她的眼睛蒙了,故作神秘道:“祖母,我这次给你带回了一个顶好的礼物,你猜猜是什么?猜对了才能看哦。” “你就折腾我老太太吧”老太君嘴上埋怨着,脸上却是笑开了花,一脸期待。 “青儿定是给我带回了什么灵丹妙药”老太君随口说道,她一辈子炼丹药,自然最容易想到这点。 “不对,祖母再猜!” “那就是青儿带回了稀世字画?”老太君年轻时也爱舞文弄墨,令狐青一肚子的学问便是她亲授的。 “不对,不对!” “祖母知道了,我青儿莫不是为祖母带了个孙女婿回来?”说完竟是笑出了声,连一旁伺候的丫鬟都忍不住捂了嘴笑。 “哎呀,祖母您说什么呀,青儿还小,怎会想那些事?”令狐青语无伦次地辩解道,脸上却是红云一片。 她示意胡涂将思羽抱了放在老太君的膝上,然后移开了手。 老太君看着膝上的这个孩子,一双亮晶晶的大眼,胖嘟嘟的脸蛋,手上拿了一块糕正在啃着,嘴角还粘着糕点渣子。 “祖……母……”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老太君一脸欣喜,惊讶地问道。 “青儿,你从哪里拾来的孩子?” 令狐青便将思羽的身世大致向老太君说了,老太君摸着思羽头顶软软的头发怜爱道: “也是个苦命的,今后自有祖母照看你。” 令狐青看着这一幕竟有些眼湿,祖母的头发全白了,明明上次离家之时都还有少许青丝的。 背也比以前更加佝偻了,连抚摸在她脸上的手都粗糙了许多,今后自己很少再能回来了,有思羽陪伴,祖母便不会寂寞了。 思羽从老太君身上下来,吃饱了的他格外兴奋,在大厅的地板上翻起了跟头,胖胖的身子翻起跟头来就像一头小熊般笨拙,惹得老太君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胡里来报:“禀尊主,七十二洞主求见!”,老太君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准见!”令狐青正襟危坐于上座施令道。 “尊主万安!”声响震天,下面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均是各洞洞主。 “众位洞主免礼!”令狐青高坐于上,一双丹凤眼中射出寒星点点,言语轩昂,举手投足间自有威严仪态。 众狐妖行过礼站起身来,为首的一位老者,未曾开口,先流下泪来,旋即,大厅之内,有恸哭之声。那美艳狐女,更是哭得声泪俱下,不能自已。 令狐青心下颇为吃惊,自己不在这一年朱陵洞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令狐青向为首的那名老者问道:“郝伯,先莫要哭泣,有何冤屈与我仔细道来,我自会与尔等做主!” 那郝伯乃是六千年的狐妖,年轻时也曾跟随先狐尊令狐舒南征百战,可此时看来却分明垂垂老矣,孱弱不堪。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跪在地上禀道:“尊主有所不知,尊主不在这一年,族中好几个在外游历的子弟都被玄月那妖道掳去,皆是我等的至亲,怎能让我们不心痛呢?” 令狐青从未听说过这个叫做玄月的道人,拧紧了眉问道:“这玄月是何许人也?咱们狐族中会法术的也不少,怎的任由他掳了去?” 郝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离朱陵洞天500里外有一个道观,叫做“水月观”,观主水月大师法力高强,降妖收妖都颇为了得。但这水月大师慈悲心肠,只收那作恶的妖魔鬼怪,对于清修的妖怪则不忍伤害,所以一直以来,水月观和狐族都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这玄月谋害了师尊,坐上了水月观观主之位。也不知他练的是什么妖法,生性极为残暴无状,经常掳些小妖,修为浅的便剥皮食肉,修为高的便夺取内丹。 方圆几百里的妖都惨遭毒手,我族中弟子亦难逃魔掌,我的孙儿便是被那妖道吸食尽了精气,化作了一堆白骨,苦啊!” 郝伯说着,又伤心起来,两行浑浊的泪水涌出,一双枯藤般的手掌不住拍打在自己的头上道“孙儿啊,都是爷爷不中用,救不了你啊,若不是还有家眷老小,舍去一身修为也要将那玄月妖道挫骨扬灰!” 众妖中一美艳狐女出列道:“我女儿红玉,尚还年幼,因姿容秀美便被那妖道掳了去,百般凌辱,至今仍被那妖道拘禁在水月观中。 我夫君去救她,却被玄月妖道打成重伤,差点就被法器收了去,至今还在家中养伤,嘤--嘤----嘤------”说到伤心处,她咬紧了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点点滴落。 “求尊主为女儿做主!”说罢,跪倒于地,不住磕头。 其余众狐也纷纷下跪,一齐道:“求尊主为我等做主!” 听至此处,令狐青早就怒极,她下得座来,将众洞主一一扶起道:“各位洞主请起,我令狐青身为狐族尊主,自会护尔等周全,待我擒得那玄月妖道,必取他人头祭奠冤魂!” 一席话似龙吟虎啸,说得众狐群情激昂,热血沸腾。 众狐一齐举着拳头呐喊道:“杀妖道!祭冤魂!”,“杀妖道!祭冤魂!” 令狐青举起右手道:“我令狐青今日便在此立誓:从今往后绝不许任何人欺我狐族秋毫, 若有来犯,虽远必诛!” 众狐又一齐喊道:“犯我狐族,虽远必诛!”,“犯我狐族,虽远必诛!”“犯我狐族,虽远必诛!” 大家也许是被欺侮太久了,心中都憋着一口气,直喊得震彻云霄。 “众洞主听令!”令狐青施令道:“各洞主将各洞天中青壮年子弟集结成队,每日按我所授阵法操练,有备无患!” “今后每年七夕均举行一次“功法大赛”,胜出者擢升护卫队队长,并赏赐灵丹一颗。” “所有族民皆要勤加修炼,修身克己,不得为非作歹,违者当诛,永世不得超生!” …… 狐族中重美貌者居多,因此多数狐妖整天都琢磨着如何修炼得更好看,而非攻击性的功法。 她只能通过这种变革让大家重新认识到防御和攻击的重要性,长此以往,狐族的战斗实力才会越来越强,而不是任人凌辱。 众狐领命而去,此时老太君才一脸担忧道:“青儿,你莫要怪祖母不传信于你,那妖道实在是厉害至极,再者你好容易在天御门中站稳脚跟,祖母实在不愿你涉险,阻了你修仙大事。” “祖母怎能这样想呢?”令狐青凝重道:“想我狐族,自盘古开天地便存在于世,传至现今不知多少代了,我令狐青既为狐族首领,护我族民周全责无旁贷,岂能为了一己私欲置全族性命于不顾,若是如此,我修的什么仙,得的什么道?” “我青儿真的长大了”老太君欣慰地看着面前这个才貌双全,英气逼人的小尊主,旋即拉了她的手道:“但祖母还是要提醒你,那玄月可不是一般道人。他道法高深莫测,尤其是那飞剑和绝命玄云幡两种法器更是厉害无比,多少妖都被其收了去,祖母实在是有些担心。” “祖母放心,青儿自有分寸”令狐青将手抚了老太君肩头道:“倒是族中事务需要祖母多费心了。是青儿不孝,不能常伺于祖母左右,替祖母分忧”说着,眼圈红了,就要淌下泪来。 “哎哟不知羞,刚才那个威风凛凛,闹着要诛人九族的尊主哪里去啦,怎么又成了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老太君拍着她的手打趣道。 令狐青将头靠在老太君肩上喃喃说道:“在祖母面前,无论什么时候,青儿都是小孩子!” 她搂着老太君的肩,静静的享受着这温情一刻,她心中明白,这样的时候今后都会非常少了,修仙之路上还不知有多少凶险等待着她。 第六十五章 解救狼女 一只巨大水箱静静地矗立在台上。道士伸手从笼中随手扯出一个幼儿,幼儿浑身上下仅着一件红色肚兜,胖胖的手臂和小腿在空中胡乱踢腾。 道士将幼儿猛地扔进了水箱,幼儿迅速沉入水底,他扑腾着小手小脚,脸上是十分惊恐的表情。 看客们看得十分入迷,看到幼儿在水底慌乱地扑腾,并不断呛水时,这些看客甚至爆发出了阵阵笑声。 幼儿呛了好几口水后,好不容易浮到了水面,他的小手刚抓住水箱壁,想要缓口气,一只大手又将他的脑袋摁回水下,再放开,幼儿再浮起来,大手再往下摁,如此往复。 “这孩子是什么妖怪?怎么这么傻?”地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脸上则带着嘲笑的神情, 仿佛台上正在上演一出傻子的滑稽剧。 令狐青分明看到这孩子眼睛开始翻白,皮肤也被水泡皱了,显得有气无力,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有多久,只是一次次无力地抗争着。 周围是刺耳的笑声,此刻,令狐青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她甚至认为这些看客比台上施虐的道士更为可恨! 如果施虐者是恶魔,那围观者便是帮凶,如果施虐者是风暴,那围观者便是不散的乌云,这些看客将别人的屈辱当有趣,将施虐者的残暴当刺激,天下苍生,众生平等,即便是妖也有血有肉,有情感,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牲口。 “居然是只兔子精!”看客们一阵惊呼,刚才的幼儿已变成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灰毛兔子,浑身湿透,躺在铁笼中害怕到浑身发抖,他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望向台下那群疯狂的人们。 道士已经准备好一个火圈,他正要再从笼中拖出一个幼儿钻火圈,此时,一阵风过处,数十只鲸鱼油火炬一齐熄灭,厅中顿时黑暗一片,乱作一团。 黑暗中,只听得“喵呜!喵呜!”几声凄厉的猫叫声,房梁上出现了几十只黑影,“喵呜喵呜喵呜!”此起彼伏的猫叫声让人心里发毛。 “猫妖来啦!”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妖怪抓人啦!”人们争相逃窜,奈何出口太小,已是挤在一起,互相踩踏受伤者无数,只见得黑影在人群中穿梭跳跃,很快人们脸上和肩头便感到一阵火辣辣地痛。 “哼!被我老猫抓过,让你脸烂身烂!”羽郎自言自语道,对于这些冷漠看客,就得这样惩罚。 白影一闪,令狐青已飞至高台之上。两个道士知是有人捣乱,见有人过来,举剑便刺。 令狐青只用剑轻轻一格,道士的剑便都断为两截。那赤心剑乃首山铁精和铜精所锻造,锋利非常,削铁如泥,岂是一般凡铁所能抵挡。 令狐青手一挥,一条绳索便将这两个道士捆得紧紧实实。二人还在兀自挣扎扭动, 狂妄道:“你是哪里来的什么东西?知道水月观么?快把道爷放了,否则有你好看!” 此时大厅中的看客已经跑得一个不剩,羽郎踱过来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水月观的臭牛鼻子啊。” 羽郎在那张嚣张的脸上甩了两个耳光,道士脸上顿时多了几条深深的血痕。 “现在告诉你猫爷爷,剩下的妖都关在哪里?” 道士嘴硬道:“你居然敢打我!我师尊玄月大师……” 可是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他的手臂已经被齐肩斩了下来,断臂在地上静静地躺着,血流满地。 令狐青手中一条雪白的绢子,慢慢地拭着剑上的血迹,不屑道:“跟这样的人废什么话!” 羽郎心想:这小狐狸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那道士这时才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喊:“我的手,我的手!” “现在说还来得及,如果你还想保住另一只手的话”令狐青脸色冷峻,给人以巨大的威慑感。道士跪地哭喊道:“两位爷爷饶命,就在……就在水月观的地牢之中。” 羽郎从两人身上搜出来两个腰牌,看了看,递给令狐青道:“原来不过是两个下等弟子,也敢张狂成这样!” 令狐青将台上的铁笼打开,将里面的幼儿放出,这些幼儿都是被那玄月掳至水月观,被吸食了灵气之后便将他们用来表演赚钱。 稍有不从,便被打得半死,他们无力反抗,只得逆来顺受,只为活下来,兴许有一天还能回到自己的家园,见着自己的爹娘。 幼儿们齐跪在令狐青面前磕头道:多谢恩人相救,敢问恩人名讳,他日必当报效。 令狐青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你等虽为妖族,但道法自然,众生平等,渡人便是渡己,你等无需介怀!” 众幼儿又磕了一回头,千恩万谢地去了。 到得后台,见那狼女仍是伏在铁笼中,手脚都被飞镖所伤,笼内血迹斑斑。 狼女还在昏迷之中,眼睛紧闭着,看起来甚为虚弱。 令狐青见之心有戚戚,毕竟同为女流,便对羽郎道:“你,将外袍脱了与她穿上,扶她起来。” 这狼女还穿着表演时的纱衣,十分不雅,令狐青有些难堪。 羽郎将衣服与狼女披了,愤然道:“为什么要我脱衣服,你不也穿着衣服么?”说到这里,促狭地看着令狐青道:“还是另有隐情?” “闭嘴!”令狐青脸色有些不自然,居然还有点红了。 “难道是我们的狐尊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羽郎继续打趣道,前几日被令狐青关在地牢中,这口恶气还未出呢,看到这只高傲的小狐狸慌乱窘迫他便觉得十分有趣。 令狐青已然生气了,看来这丑猫嘴碎的毛病真得好好治治了。她将药重重扔向羽郎,没好气道:“拿着,将丹药喂她吃下去,药膏抹在伤口上。” 羽郎只得依令狐青所言,将狼女半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吃药,又细心的将药膏与她涂好。 狼女服下回还丹不过片刻便幽幽醒转,见自己正躺在一陌生男子的怀里,不禁又羞又急, 又想起了不堪的过往,甩手出去便给了羽郎两个响亮的耳光。 被一个女人扇耳光这件事对羽郎来说尚属第一次,他一时被打得懵了,竟呆住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弯刀已经刺了过来。羽郎头一偏,刚躲过去一刀,另一刀又冲着他的胸口扎了下来。 羽郎连忙跳起来,躲到了令狐青身后,伸出头道:“哎呀,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是我救了你好不好,你不说以身相许吧,也不用这样恩将仇报吧!” 哪知这狼女听到此话不仅没有停下来,招式还越来越狠了,只听她恨恨道:“你休要花言巧语,我奎冷燕发过誓,此生再不受你这种登徒子哄骗!” “令狐兄,你倒是说句话呀”羽郎被那狼女追得团团乱转,他灵力尚未恢复,根本无招架之功。 令狐青对这场景简直是喜闻乐见,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丑猫坏就坏在那张嘴上。那狼女一看便知功法很弱,招式看似凶狠,实则没有几分气力,她朗声道:“姑娘且住手,虽说他生就一副登徒子面貌,但我还是得说句公道话,刚才确实是他救了你。” 令狐青又问道:“不知狼族奎木真是你什么人?” 狼女听闻此言收刀入鞘,不再追赶羽郎,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道:“公子认识我大哥?” 令狐青实话实说:“曾有过数面之缘,不知姑娘为何流落至此?” 不过她心下却大吃一惊,原来这女子真是狼尊奎木真的妹妹奎木燕,她心说自己曾经拒绝了她的提亲,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也太尴尬了。 “此事不提也罢!”奎木燕杏眼圆睁,瞬间眼里雾气朦胧,此中有仇恨也有屈辱,她咬牙道:“我定要亲自手刃了玄月那妖道!” 旋即又双目垂泪道:“可惜我被那玄月暗算,中了他的“七绝如意散”,灵力尽失,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被折辱至此。” 这奎木燕一向刚毅,适才被那道士飞镖贯体都未曾哭过一声,也未曾掉过一滴泪,此时却是想到这段时日所受的欺骗和侮辱,竟是难过不已,一时又后悔自己所识非人,一时又对那玄月痛恨不已。 “姑娘莫要伤心”羽郎见到那双圆圆的泪眼竟忍不住有些心疼道:“我们此去便是要取了那玄月的狗头,姑娘若不嫌弃,正好可以一起。” 奎木燕沉吟道:“水月观中多机关,那玄月术法也是十分了得,而且此人心机颇重,要想胜他,须得想个万全之策。” “姑娘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想那玄月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有何可怵?” 羽郎说得满不在乎。 令狐青幽幽道:“羽兄说得这般轻巧,那刺杀玄月之事就全权交于你如何?” 羽郎登时语结,习惯性地用手挠头灿灿道:“我老猫可没那个能耐,不过探听个情报什么的倒是不在话下。” 令狐青用手一指,青光闪过之后,羽郎登时又化为了一只黑猫。 “那就辛苦羽兄先去一趟水月观了!” “喵呜!”羽郎不悦地叫了一声,这小狐狸,算盘打得可真精,将我拐了来,竟是要我深入虎穴探听情报,可谁叫自己刚才夸下海口呢,而且还是当着这姑娘的面。罢罢罢,自求多福吧! 几个纵越,黑猫已是不见了身影。 奎木燕见到被捆在一边的道士,旧仇新恨一起涌上心头,拔出弯刀就要往两人背心刺去。 “哐!”的一声,奎木燕弯刀被令狐青的剑鞘轻轻一格。 令狐青淡然道:“对于这种猪狗不如之辈,何须姑娘亲自动手。” 只见令狐青手一指,青光过处,两人便化作了两只癞皮狗,其中一只还缺了一条腿。 “对待仇人最好的方式不是置之死地而后快,而是以牙还牙!” 令狐青的一句话让奎木燕陷入了沉思。 玄月,你所赐予我的欺骗和羞辱我定会叫你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第六十六章 水月观主 夜深沉。水月观的“清风殿”中传来一阵铮鸣之声。其声低沉而凄凉,缠绵而悲切,恰似风卷落叶,朔风吹雪。 一男子背对房门而坐,清瘦的身影稍显单薄,指尖在铮上轻轻掠过,右手食指空空如也,他高声歌道: 何处繁华笙歌落 斜倚云端掩寂寞 纵使他人空笑我 欲断哀铉惊回梦 歌罢,已是满面泪痕。男子容貌清绝,却隐有阴柔之色,长眉入鬓,粉面勾鼻,雌雄莫辨。 任谁见了都不会想到他便是那个心狠手辣却又贪财好色,荒淫无道,弑师篡位的妖道玄月。 现在的水月观已是变成了罪孽深重之地,若是师尊还在,估计会直接气绝而死。 玄月一脚将琴铮踢翻,动静颇大,在屋里伺候的道童匍匐于地,吓得浑身乱颤,这种时候是他们最为害怕的时候,因为玄月一个不高兴,就会死人。 几乎隔三差五,水月观中都会死人或是妖。只有死亡,才能让这个新任的观主消停几天,水月观早已成了炼狱。 道童战战兢兢道:“弟子该死,观主息怒!” “你这猪头,果真该死!”玄月的声音又尖又细:“可准备好了?” 道童听闻此言,一脸谄媚道:“禀观主,备好了备好了。” “带上来!”道童向门口喊了一声。 两名弟子押着一名女子进来,玄月手一挥,道童和弟子皆惴惴而退。 女子穿着十分单薄,外面仅着一件白色的纱衣,里面的胸衣隐约可见。 玄月用指尖勾起女子的下巴,温柔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十分惧怕,她早已在地牢中听说过玄月杀妖不眨眼,且极尽折磨之能事。 她的嘴唇因惧怕而颤抖不已,轻轻吐出两个字“未染” “未染,好名字”玄月嘴角一勾,邪魅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你知道你长得很美吗?” 不染呆住了,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惧,因为一旦玄月开始夸你美貌,便是灾难的开始, 地牢隔三差五便有姐妹被送回来,其惨状言语无法形容,据说这些妖都是生就一副好皮囊。 “为我斟酒!”玄月回到座上,他一只腿高高跷起,蹬在座位上,凝视着下面跪着的女妖。 “识时务者为俊杰”未染似乎并不想激怒这个喜怒无常之人,她顺从地接过酒壶,斟满一杯酒,双手奉上。 玄月接了酒杯将之摔到墙上,酒杯碎裂,瓷片四溅,将房梁上的一只黑猫惊得“喵呜!”一声,跃到了窗外。 未染匍匐于地,不敢抬头。 玄月忽然想到那个倔强的面孔,从雪山相见的第一眼起,这个面孔就印在了他的心里。 雪山,绵延千里的雪山。传说雪山之中有一颗雪山之精——“雪魄珠”,具有起死回生之效。 无数的人想要得到它,这些人中就包括了玄月,玄月想得到雪魄珠是为了救他的师尊。 玄月的师尊水月大师死了,世人都传说是玄月弑师篡位,只有玄月自己知道,师尊是自行了断。 因为师尊居然恋上了一只妖,且被妖破了修为,师尊一生克己清修,玄月不忍坏了师尊一世英名,便自作主张将那只牡丹花妖诛灭了。 因为只要那只妖灰飞烟灭,不再存于世上,那师尊就还是那个潜心修道,德高望重的水月大师。 可是师尊却选择了自行了断,于是玄月二十年的信仰崩然坍塌。一直以来,师尊都是他的灯塔和明灯。 师尊一生恪守道教的清规戒律,到头来却自己破了戒。 师尊教拥有无数收妖降妖的本领,到头来却不舍得降服那只引诱他,让他散尽修为的那只牡丹花妖。 玄月对此十分震惊和愤怒。他震惊于师尊这样完美之人居然会被一只妖所引诱,更愤怒于师尊对自己的无视。 难道这么多年来,师尊在心里也仅是将他视做普通弟子么 可是明明师尊和他是如此亲密,师尊和他同席而食,同榻而卧,师尊于他亦兄亦父,师尊待他恩重如山。 自从师尊将他从宫中带出,多少次,师尊救他于危难之中,他的这条命都是属于师尊的,只要师尊需要,尽可随时拿去。 可是师尊不要他的命,却要了自己的命。他不甘心,不甘于师尊竟然会为了一只妖去死。 他不甘心,临死之时,师尊竟视他为毒蝎,不愿见他最后一面。 他发誓:他要屠尽天下之妖!他要搜尽世间灵药,让师尊重生! 他从四处掳了大量的妖关在地牢之中,任意凌辱,吸食他们的灵气,因为有了足够的灵气便可保证师尊尸体不腐。 若再能得到起死回生之药,师尊便会重生,便会一如往日那般待他。 于是,他来到了雪山,在雪山脚下的村庄里,见到了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奎木燕。 她是一只狼妖,也是“雪魄珠”的守护者。 他从一开始便是有目的地接近她,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经过的路边,这只狼妖居然不疑有诈,将他带回了家中。 她对他悉心照顾,每日煎药,喂药,为照顾他,甚至衣不解带随伺左右。 很快,他的伤好了起来。他那张俊俏的脸似乎让这只狼妖心生好感,于是他极尽逢迎之能事,每日与她相处之时,故意说些暧昧之语。 经常有意无意与她轻轻触碰,很明显,这只狼妖压根就经不起他这些招数,每次说话,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脸还涨得通红。 很明显,这只妖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他开始装作伤心不已的样子,骗她说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被仇人害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自己一路历经危险无数,就是为了找到起死回生之药。 他能看出她很为难,所以他哭得更伤心了,若是母亲死了,他也不能独活于世,并掏出一把刀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要以死明志。 最后,是那狼妖抓住了他的手,眼中满是果敢和坚定,对他说道:我愿与你一同回去,你的母亲会有救的。 他知道他的计谋成功了,欺骗这么一只愚蠢善良的狼妖真是没什么难度,而且他早已在茶水中下了“七绝如意散”,那狼妖竟没有丝毫怀疑,对他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更可笑的是,直到将她锁在地牢中,这狼妖还大喊道:“玄月,救我!” 玄月勾着她的脸道:“雪魄珠早已被我拿走了,你这只蠢妖,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狼妖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精彩纷呈,不相信,怀疑,后悔,怨恨…… 她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像一只真正的狼一样,凶狠地撕咬,竟将他的食指生生咬下。 他动了怒,他要狠狠地惩罚她。 他将她带到“清风殿”,他将她丢在了床榻上,看得出她很害怕,但脸上是那种他从不曾见过的倔强。 他用刀将她的衣服一条条割开,很快她便不着一缕了。他玩味地看着眼前这具身体,他用眼神践踏着她的尊严。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紧张得无以复加,其间还有那么一丝羞涩。 他内心居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将脸凑近那张倔强而羞涩的面孔,那双圆圆的杏眼中, 倒映出自己的脸,这脸上竟有一丝迷乱,他将唇覆了上去,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唇上传来, 这妖怪居然还敢咬他! 他恼羞成怒,将这狼妖从床上拖至地上,用锁链将她锁在房中,每日便让她斟酒献歌。 可是,那狼妖颇有骨气,即使受他虐待也不愿为他斟酒唱歌。 他不禁讥笑道:“在雪山之时,每日为我斟茶便可,在这水月观中如何却不行了?” 这狼妖并不答话,只用那双充满怨恨的杏眼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他将她压在身下,邪魅笑道:“你不是喜欢我么,那今日便如了你的愿。” 却不知她手中何时多了一根针,她将针抵在自己颈上,大有宁死不从之意。 他忽的生了气,也不知是生谁的气,他命令道:“将她带下去,交给焦大!” 焦大便是那名下等弟子,所有被吸过灵气之妖都交由他处理,这焦大调教妖怪很有一套,或打或杀,或是用来表演挣钱,都不用玄月再操心。 他不想再见到她,他要将她从记忆中抹去,她不过是他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一枚可以拿到“雪魄珠”的棋子。 棋子若是不能受人摆布便失去了棋子的意义,那就只能被毁坏! 可是,看到眼前这娇媚的女妖,脑中想到的却是那张倔强的面孔。 怒睁的杏眼,紧咬的下唇,还有那高昂的,从不低下的头颅…… 恍然间,眼前的女妖似乎变成了那只愚蠢的狼妖,玄月眯起细长的眼睛道:“斟酒来!” 未染依旧双手奉上,似乎不再惧怕,手也未抖了。 玄月接过酒一饮而下,他一把拖过未染,将她抱在怀中,此时,他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 他曾经闻到过的味道。 他心内道声不好,手一挥,一阵黄色烟雾挥洒开来,一手将怀中的未染重重推开,手迅速伸到桌下扭动机关,“轰”的一声,烟雾散处,玄月已是连人带桌椅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猫从房上跃下,跳至昏迷的未染身边轻轻喊道:“燕姑娘,燕姑娘,快醒醒!”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穿着水月观道服的道童,这道童容貌清俊至极,正是令狐青。 第六十八章 飞剑术 玄月在寒玉冰床边坐了下来,他看着水月大师那苍白冷峻的容颜,心里一阵刺痛 “师尊,二十年前你若是不救我,是不是你就不用躺在这里了?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 玄月将水月大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师尊,你是不是还在责怪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泪水从他那柔媚的眼中涌出。 “师尊,你可知道,在这世上,你是唯一对我好,让我信任之人。我不舍得与人分享这份情,更不舍别人霸占你的心。” “我一定要寻遍天下灵药让你重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玄月绝不会再做忤逆师尊之事,即使你不再看我一眼,只要你能活着便好。” …… 他掏出从狼妖身上得来的“雪魄珠”,他打开宝盒,拿出珠子,这颗珠子光华非常,散发出的毫光将整个地下寒宫都镀上了一层琥珀色的微光。 他将雪魄珠喂在水月大师口中,内心紧张至极,又将灵力集聚于掌,轻抚于水月大师胸前。地下寒宫中灵力逼人,玄月几乎将所有从妖身上吸食到的灵力都输入了水月大师体内。 他的心紧缩着,瞳孔也逐渐变大,他眼巴巴地望着寒玉冰床上躺着的师尊,他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他要亲自看到师尊活过来,仍像往日那般亲热地唤他一声“玄月”,那个师尊亲自起的名字。 可是毫无动静,玄月的心似是要炸开,他的怒气在心中奔腾不止,为什么?为什么他费尽心机得到了“雪魄珠”,又残忍地吸食了那么多妖的灵气,师尊还是不能重生? 到底是师尊在惩罚我还是老天在惩罚我?难道我还不够忏悔吗?难道我还不够虔诚吗? 玄月几欲癫狂,他的那双细长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似是要滴出血来。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接着是房屋倒塌,地面崩裂的声音,地下寒宫中尘土飞扬,冰屑纷飞,他想都未想,便一把将水月大师从寒玉冰床上扶起背在自己的身上,飞快安置到另一处安全之所,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坏他的事! “清风殿”已是废墟一片,令狐青收了掌心雷,刚才几个掌心雷便将这殿内地面都震塌了好大一片。 “小狐狸,你这样狂轰乱炸,那玄月能出来么?别是白费力气”羽郎坐在高高的房梁上,坐着说话不腰疼。 “羽兄莫急,那玄月定会出现!”令狐青成竹在胸,以她对玄月的了解,这玄月定在这“清风殿”之下。 “待那妖道出现,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已恢复原貌的奎木燕恨恨道:“再说他已中了我狼族的“血魄珠”之毒,虽和“雪魄珠”仅一字之差,但毒性非常,凡是接触过的人都会通过皮肤迅速吸收,若无解药,必暴毙而亡!” “这敢情好!这妖道老是给人下药,如今也尝尝这滋味儿!”羽郎在梁上摇着尾巴说道,他对于奎木燕的遭遇很是怜惜,要不是自己法力不济,早冲出去找那玄月拼命了。 不过这种事情就交给那只小狐狸便好,毕竟这只小狐狸有多大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何方宵小,也敢来我水月观撒野!”空中传来玄月那又尖又细的声音,这声音尖利非常,其中饱含灵力,将人耳膜都快要震破。 羽郎用爪子捂了耳朵骂道:“你个死太监,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猫爷的耳朵都快聋啦!” 这几日羽郎都在这水月观中出入,连这玄月沐浴都被他偷看个精光,自然知道他的隐疾。 玄月手一挥,一枚白色棋子裹挟着强大灵力向羽郎抛去。 “小狐狸救我!”黑猫差点就被棋子所伤,令狐青用剑柄轻轻一挡,那棋子便落在地上碎为齑粉。 “羽兄且退后,这里交与我!”令狐青将赤心剑握在手中,正要施剑,只见前面人影晃动,奎木燕已手持腰刀攻了上去。 “你这只愚蠢的狼妖,就凭你,也配跟我动手!”玄月嘴角轻勾,细长的眼中满是轻蔑。 “你这个骗子,拿命来!”奎木燕娇喝一声,腰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一道雪色的闪电向玄月劈过去,这便是狼族的“雪狼斩”了,殿内雪光大作,玄月飞身而起,他的衣袍下摆被削去了一大截。 这玄月平日十分重视外表穿着,眼见自己绛红色的道袍被奎木燕毁坏了,不由怒道:“你被骗是因为你蠢!居然还敢对我痴心妄想,今日我便收了你这蠢妖!” 奎木燕直被这玄月激得气血上涌,加快了攻势,刀刀狠辣,“雪狼斩”连续出击,那玄月果真有些本事,大都轻轻躲过,手中三枚白色棋子,对准上三路向奎木燕射将过来。 奎木燕用腰刀架在胸前一格,只听得棋子和腰刀发出剧烈的撞击之声,奎木燕的右肩被一枚棋子重重一击,她被棋子巨大的灵力震得往后退了数丈,奎木燕捂住肩头,很明显是受了伤。 玄月鼻中冷哼一声,极不屑道:“就这三脚猫功夫也敢向我索命!” 奎木燕又羞又气,就要冲上去与他拼个鱼死网破,只见眼前一片剑影,令狐青白衣飘飘,一柄赤心剑舞得密不透风,姿势如行云流水,惊为天人。 “燕姑娘稍候,待我与他过上几招”清冷的声音让人不觉心安。 “哈哈,这下可有好戏看喽!”羽郎跳上一根摇摇欲坠的房梁,准备坐山观虎斗。 “你是何人?我水月观与你并无瓜葛,为何与我为敌?”玄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白衣少年,不仅是他那惊世容颜,更是他的实力。 他直觉这少年灵力深厚,且行事从容沉静,绝对是一个厉害的对手,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和这少年到底有何瓜葛。 “你这妖道,肆意残虐生灵,人神共愤,今日我便为他们讨个公道!”令狐青说着话便向空中刺出一剑。银光闪烁,银色的光波一圈圈如水纹一般荡漾开去。 玄月见那光波法力强盛,灵力非凡,不敢掉以轻心,手一张,一把黑色利剑已是握在手中。 “那些妖也算得生灵?只有人才是万物之灵,那些妖理应当诛!”说罢,黑色的剑在空中旋转一圈,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在空中盘旋而上。 黑色漩涡与银色的光波一经接触,便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四周飞沙走石,羽郎几个纵跃,远远地躲开,道声:“好险!”,若被那光波波及,尾巴都得削断,他的尾巴好容易才长出来的呢。 他还不忘提醒呆在一旁的奎木燕:“燕姑娘,快快到殿外去!” 奎木燕眼中有泪,但脸上依旧是倔强之色,她为自己技不如人又羞又恼,实际上她被这玄月连番下药折磨,灵力也损失了大半,本就不是玄月的对手。 一开始,黑色旋涡将银色光波裹了起来,整个殿中弥漫着深沉的黑色,玄月嘴角勾出一抹阴鸷的笑容。 可是他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了,因为他发现黑色旋涡中银色光波已穿透出来,且范围越来越大,灵力越来越强,不消一刻,黑色旋风竟被银色光波所吞噬殆尽,他捂住胸口,怨毒的目光从那双细长的眼中射出。 只见玄月将一道符篆往空中一抛,这符篆便燃烧起来,玄月勾手在胸前结了个法印,只见一道透明的利剑从符篆燃烧的灰烬中飞脱而出,直冲令狐青而来。 “飞剑术!”令狐青心中一惊,她虽得了焱后之内丹,灵力增长不少,但这飞剑术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飞剑乃求一个快字,可以于无形中取人首级,端的不可小觑。 令狐青不敢大意,只见空中白光耀眼,万灵毫从她头顶往下布出一个透明结界。 那把飞剑飞至结界却不能穿透而过,玄月脸上渗出了细汗,他催动灵力,一把飞剑幻化成了成千上万把一模一样的飞剑,全都向结界穿刺而去。 一时间将令狐青四周围得密不透风,令狐青亦感到巨大的威压之势。 两人一直僵持不下,玄月额头的汗滴越来越密集,他的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几分, 终究这飞剑也需要大量灵力才能维持,他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而令狐青坐在结界之中,四周的青色光芒越来越盛,只听得“轰!”的一声,绕在令狐青周围的飞剑破碎为星星点点的亮光,在夜色中尤为夺目璀璨。 玄月一脸惊讶道:“你到底是谁?” “待你赢了我,我便告诉你!”令狐青冷冷说道:“现在该我出招了!” 第六十九章 绝命幡 令狐青破了玄月的飞剑术,靠得当然是她深厚的灵力,现在是她反攻的时候了。 她向空中甩出了一张符纸,口中念动咒语,只见水月观中风声大作,十丈之内的东西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令狐青被这狂风吹得衣带飞扬,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很快,这狂风集聚起来,形成一把把巨型的风刃,向玄月排山倒海而去。 “御风术!”玄月惊呼出声,连细长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道:“你居然是天御门的弟子!” 天御门天下闻名,其法术必然也是威名在外。 玄月再也不敢小看面前这个白衣少年,这人虽然年纪轻轻,却灵力惊人。而且对各种攻击法术也是了如指掌,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令狐青冷冷道声:“幸会!”,可双手在身前往外一推,便将海量的灵力推逼出去,那些巨型风刃将玄月团团围住,玄月勉力支撑,“嗖!”的一声,玄月鬓前的一缕黑发已被风刃割了去。 玄月手上忽然多了一块手掌大小的彩色经幡。 这幡由赤、白、蓝、黄、青五种颜色的布条拼接而成,上面饰有七字佛教真言“唵、伽、啰、帝、耶、婆、呵”,这七字真言乃是破地狱真言,法力无边,正是那“绝命玄云幡”! 只见这小小经幡在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很快便涨到数十丈高,数丈宽。 其间散发出五色光华,令狐青所控制的风刃一经接触其上,瞬间化于无形。 令狐青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这“绝命玄云幡”的厉害, 她迅速向后退出数十丈远,可是来不及了,她退到哪里,五色佛光便跟到哪里。 眼看五色佛光就要将她完全笼罩其中,不死也得化出原形。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摇晃了几下,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的魂魄向外拖拽,她跪在地上,捂住胸口,五色佛光愈盛。 玄月脸有得色,披散着的长发在空中随风而舞,长眉入鬓,细长的眼眸向上挑起,绛红色的道袍在风中上下翻飞,猎猎作响,“唵、伽、啰、帝、耶……”尖利的声音响起,七字真言,但他只得说出口五个字,他的嘴角已是涌出一缕鲜血,体内似有万只虫子在啃噬,他回过头,看见奎木燕就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充满愤怒和仇恨。 他掐着她的脖子一把将她举起来,怒睁双眼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奎木燕毫无惧色,她冷笑道:“你从我身上拿走的根本就不是“雪魄珠”,而是“血魄珠”, 它们的外表一模一样,只有狼尊才能分清,不出两个时辰你便会毒发暴毙而亡!看来现在便是你毒发之时!” “你!竟敢骗我!”玄月脸上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嘴角流出的血已将胸前湿透“你居然一直在骗我!” “骗人者,人恒骗之,欺人者,人恒欺之!”奎木燕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下一瞬,她的腰刀已没入了玄月的胸间,玄月虽已毒发,但在死之前他也要将这只狼妖碎尸万段,从来只有他欺骗别人,何时轮到别人骗他? 他口中继续念那七字真言,五色光华顿时便从令狐青身上转移到奎木燕头顶,奎木燕脸上似有痛苦之色,在这紧急关头,“玄月,你看看这是什么?!”羽郎大喝一声。 玄月循声望去,那只黑猫正踩在水月大师的尸身之上,威胁他道:“快放了燕姑娘,要不然老猫就把你师尊咬个稀巴烂!”说完,还冲玄月呲了呲牙。 令狐青心想:这丑猫关键时候倒是有急智,只不过手段也太下作了些。 玄月好似癫狂发作,他扔下奎木燕,不顾一切地向羽郎冲去,手中的黑剑已经刺向羽郎, “喵呜!”羽郎一声哀嚎,闭了眼坐以待毙,心说今日我老猫便要交代在这死太监手里了,不过能救下燕姑娘也不算亏。 谁知那剑竟久久未刺下来,睁眼一看,玄月身上多了一柄剑和一把刀,正是令狐青的赤心剑和奎木燕的腰刀。 令狐青抽出剑,玄月的身体便倒下来,他的胸口、背心都汩汩地涌出鲜血,绛红色的道袍被血液染得更为鲜艳。 “师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水月大师扶靠在自己肩头,他吃力地将下颚抵在水月大师的头顶,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只听得他喃喃道:“师……尊,我……来陪……你了,没有……人……能……分……开……”他那细长的眼眸缓缓闭上,脸上的表情淡然而宁静。 “哼!这死太监真是太恶心了,罔顾伦常,连自己的师尊都惦记!”羽郎耸耸鼻子,嫌恶地说道,然后将那“绝命玄云幡”扔给令狐青道:“这可是好物,小狐狸你可得收好了!” “这经幡还是羽兄收着吧” “可别,我心里膈应,再说了,即使给我了我也不会用啊,那些符篆咒语什么的简直太复杂了,我可不会。” 令狐青想想也确实如此,便不再推辞,将其仔细地收在乾坤袋中。 奎木燕眼中似有水雾,虽然手刃了玄月,可她心中竟无半分喜悦,她真想大声地痛哭一场,可是她仅仅是咬了咬下唇,便转过身,走入了无边的暗夜之中。 “燕姑娘就辛苦羽兄护送了!”令狐青手一指,羽郎又恢复了人形,只见他快步跑着,口中喊道:“燕姑娘,等等我!” 令狐青心中笑了一下,转瞬,伤感之色却笼罩于她的脸上。 她望着这依偎在一起的师徒俩,叹道:“世事无常,此生两茫,轮回有道,来世方长。” 希望你二人下一世不再痴缠,不再由爱而生怖,由爱而生忧。 一个掌心焰,火光中二人的身影渐渐模糊,火光将整座水月观吞噬殆尽,也许这便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不再掩饰自己,不再彼此折磨。 令狐青打开地牢,妖们惊喜无比,也许是被关了太长时日,大家都顾不得跟她道谢,很快便四散奔走,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女子低声道:“红玉谢过尊主!”并向她行了礼。 原来就是狐族的红玉,她年龄尚小,身体十分单薄,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受尽了折磨,令狐青见了心说那玄月死得的确不冤,迁怒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拿了药膏与她道:“快些回去吧,你娘对你甚为惦记!” “尊主不回朱陵洞天么?”红玉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回了,待我问老太君安好!”令狐青并非是不想回去,而是不能回去,她怕自己一回去就再也不想离开祖母,离开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 她还有许多事未做,许多事未弄明白,她的使命和宿命。 她头也不回地飞走了,留下疑惑的红玉仰望着她飞走的方向,喃喃道:“尊主果真如人所说是天人下凡啊!” 水月镇的客栈中,令狐青正要休息,一张传音符飞了过来,令狐青轻轻接了,阿野的声音传到耳中:“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挂念你”传音符很快便燃为灰烬, 令狐青嘴角绽出一抹笑意,脸上也是温柔之色,心说待我为你铸一把倾世名剑自然会回去。 第七十章 剑灵传说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七十章剑灵传说绵延千里的群山,没有一棵草木。一白衣少年在山间艰难前行,她抬头望望天,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四周亦是灰蒙蒙一片。 令狐青越走越疑惑,据无云峰藏书堂中古书上记载,剑谷应该就在此山之中,走了这许久,为何连入口都未找到? 目之所及处,除了怪异嶙峋的石头还是石头。她第一次感到沮丧,难道此次为师兄铸剑之事竟要落空了么? 忽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令狐青凝神倾听,车轮声,马蹄声,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走快点,他娘的,猪都比你们走得快!” “过了吉时,误了尊主的大事,你们全都得死!” 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和着鞭打声此起彼伏。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被铁链锁住,串成一串,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骑着马的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子手持鞭子不时地抽打着,鞭子抽到哪里,哪里便跌倒一片,又引来男子更恶毒的咒骂和鞭打。 “啪!”鞭子狠狠地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小女孩登时跌倒在地,一条深深的血痕立时显现在手臂上。 “啪!”黑衣男子又是一鞭子下去,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旁边的壮年男子一把将鞭子握在手中,对马上的黑衣男子怒目而视。 “哟呵!你他娘的要造反了是么?老子现在就吃掉你!”黑衣男子目露凶光,突地一张嘴,里面钻出一条黑色的信子,分叉的信子上还流着涎水,看起来十分恶心丑陋,原来竟是一只蛇妖。 人们吓得直打哆嗦,纷纷惊道:“妖怪啊!” “隆安头领息怒,天色已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将这些人送到,以免尊主怪罪!” 另一个黑衣男子劝道。 听闻此言,蛇妖隆安收了信子,对另一名黑衣男子道:“隆昌,这次又没完成任务,还不知道尊主会怎么责罚我们呢。” 他们好容易才从附近的村庄中掳来了这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九十九个人,离隆力奇要求的一百人还差一人。隆力奇治下十分严厉,若未完成任务,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头领,你看,前面不就有个现成的么?”隆昌骑在马上,指着前方的白衣人影,显然十分惊喜。 隆安抬眼望去,前面山路上果真有一个白衣少年郎,他两腿一夹马肚,快速向前面奔去。 “啪!”,“啪!”两鞭子下去,白衣少年被打得滚在地上,地上的脏土将他的白衣染成了黑衣,发束也被打散开来,将一张白皙的脸恰好遮住一半,另外一半脸上一道血痕分外醒目。 少年跪在地上微微颤抖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隆安对此十分满意,“这倒是个识时务的!隆昌,将他锁在后面!” 令狐青跟在队伍最后,心想:隆力奇抓了这些无辜的男女老少不知又在筹谋什么坏事,我且跟了去看看。 隆安和隆昌赶着这群人来到一块巨石前。这块巨石任谁看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只见隆昌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石头在巨石上敲击了三下,巨石便轰然移开,一条通道呈现在眼前。 隆昌和隆安下了马,将众人赶入通道中,那通道弯弯曲曲,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山谷映入眼帘。 四周的峭壁近乎垂直,高耸入云。这些峭壁拔地千尺,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将中间一块开阔的平地围在其间,就像一个巨大的容器,只看得见头顶上一片灰暗的天空。 被铁链锁着的人们走过了长长的,黑暗幽深的通道之后,看到这样的奇观,全都情不自禁地驻足停留,并发出惊呼:“剑谷!这便是剑谷!” 方圆几百里的村民,都是剑族的后代,他们世代铸剑,自然早就听说过剑谷的传说。 可是剑谷在两千年前不是就消失了么? “看什么看!快走!你们这群猪猡!”隆安和隆昌挥着鞭子,将他们往山谷角落里赶。 可是无论他如何鞭打,那个小女孩还是忍不住扭头望向山谷中央的方向,脸上是痴痴的神情,脚步也慢了下来。 “棠溪,别看了,我求你了!”女孩旁边的壮年男子声音里带了哭音。 令狐青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过去,她看到剑谷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熔炉,熔炉中有东西在剧烈翻滚着,滚滚的浓烟直冲云霄。 “嘭!”隆安将地牢的铁门重重锁上,将钥匙扔给隆安说道:“我去向尊主复命,你好生看管,别出了差池!” “是,头领!”隆安招招手,两名黑衣蛇妖驻守在地牢门口。 地牢很狭窄,手脚又全都被铁链锁着,人们只能席地而坐。 “爹,你说那些妖怪抓我们来作甚?不会是要吃了我们吧,我好怕!” 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男孩缩着身子,眼中满是恐惧,一想到那蛇妖的丑陋样子就全身打颤。 “虎子别怕,我们剑族的后代何时惧怕过妖怪?有剑灵护佑,妖魔鬼怪都伤不了我们” 虎子的爹好言劝慰着儿子。 “剑灵?两千年前剑灵就被那七煞圣君逼得跳了熔剑炉,哪里还有剑灵?” 一个胖男人反驳道。 “住嘴!”地牢角落里传来一声断喝,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连连作揖道“剑灵息怒,剑灵息怒!”。 老者怒视着胖子道:“再莫要说那大逆不道之言,剑灵从未消失过,一直保护着我们剑族的后代!” “你我都已经被蛇妖关在这地牢中了,马上就要被妖怪吃掉了,还说什么剑灵保佑的鬼话!” 胖子语气中满是灰心丧气。 “你……你……这个不肖子!咳咳……”老者指着胖子,气得不住咳嗽。 “哇……哇……哇……”听了胖子的话,几个小一些的孩子害怕得大哭起来。 年轻的姑娘们也低声“嘤嘤”啜泣。 只有刚才那个叫棠溪的女孩一脸平静,脸上还是那种痴痴的神情,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她看起来大概有6,7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尖尖的小脸,脸上却完全不是孩子的神情, 令狐青注意到,自始至终,她从未开口说过话。 第七十一章 阶下囚 剑谷的尽头,有一间牢房。这牢房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干涸血液的腥味儿。里面只有一盏油灯燃烧出微弱的光,连一扇窗户也没有,空气沉闷而浑浊。 两根胳膊粗的锁链将一个人悬空挂在墙壁上,他垂着头,看不清他的样子。蓬乱的头发散落下来,白色的衣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上面满是血迹。 “水……水……”,他舔舐着干裂的嘴唇,似是说着胡话,“渴……渴……。”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牢房中,她一身黑衣黑裤,连脸也蒙着黑布,完全看不出她的容貌,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双眼睛看着眼前的囚犯,闪过一丝心疼。 她在心底叹息一声,倒了一碗水,轻柔地将他面前的乱发拨开,正要喂给他喝。 “哐啷!”碗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隆力奇手持鞭子,站在黑衣女子身后。黑衣女子捂住火辣辣的手,跪在地上行礼道:“柔姬见过尊主!”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隆力奇怒道:“这么多年了,看来你对他还是念念不忘!” 柔姬匍匐于地道:“尊主息怒,柔姬只是怕他死了耽误尊主明日的大事罢了。” “哼!亏你还记得明日之事!”隆力奇脸上阴晴不定,他一挥手,小妖便提来一桶水,将水往囚犯身上使劲泼去。 水湿透了囚犯的头发,胡子,衣衫,他浑身上下都在滴着水,他用嘴贪婪地接着从头上滴落下来的脏水,形容极其狼狈。 “哈哈哈,你看看他这个鬼样子,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无云峰峰主吗?”隆力奇嘲笑道。 柔姬不敢起身,她低下头去,努力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哭,也不能多说一个字,否则只会让那个被锁着的人遭受更多的痛苦。 可是隆力奇显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就是要狠狠折磨眼前的这个囚犯。 戌道子被水一激,显然清醒了过来,见到隆力奇,眼中喷出怒火道:“是你!” “是我!没想到吧,如今你成了我的阶下囚,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隆力奇抽出蛇形剑,剑尖抵在戌道子的颈上,一缕鲜血喷薄而出。 “不要!”柔姬一声惊呼,她深知这隆力奇素来喜怒无常,情急之下居然脱口而出。 “啪!”隆力奇恼羞成怒,反手便给了柔姬一个重重的耳光,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货! 你就这般心疼他!你忘了18年前他是如何背叛于你的了!” 戌道子这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个一直匍匐在地的黑衣女子,他也正是为了追查婴尸蛊之事才会落入隆力奇所设的圈套。 “柔姬!”他急切的唤着,凹陷的眼中顿时充满了生机,“你真的没有死?”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柔姬捂着红肿的脸,眼里含着泪跑了出去。 “柔姬,柔姬,我怎会认错”戌道子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年一直刻在心上之人怎会认错。 “该死,你们统统都该去死!”隆力奇似是受了天大的刺激,蛇形剑在戌道子身上胡乱砍了一阵,他仰天大笑道:“明天,明天便是我制成婴尸蛊的日子,你就等着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行尸走肉吧!” “隆力奇,无论你我有什么恩怨,我都希望你不要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戌道子被蛇形剑刺得浑身是血,他虚弱地问道:“那些婴儿难道你真的已经将他们……?” “不然呢?我千辛万苦地抢了他们来难道要将他们养大么?明天还剩最后一道工序,婴尸蛊便大功告成了,以后无论妖界还是人界都得听我号令!哈哈哈……”隆力奇仰天大笑,眼中是炽热的疯狂“而你!戌道子,便是我制成的第一个凶器!”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婴尸蛊只有放在活人身上才会起效,我宁愿死,也不会成为你的帮凶!” “你大可以去死,只是你死了,你想想我会如何对待那个可怜的女人吧,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隆力奇靠近戌道子,用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眼中满是嘲弄道:“你舍得再让你爱的女人受苦吗?” 戌道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他的脸上写满了哀伤。 “我已经对不起过她一次,我……我……” 隆力奇放开手,冷哼了一声“愚蠢而懦弱的人类!” 便心满意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深夜,地牢中。在路上跋涉已久又累又饿的人们席地而坐,互相依靠着沉沉进入了梦乡。 间或有呼噜声和小孩的磨牙声响起。 令狐青睁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她发现那个叫棠溪的女孩子居然不在地牢中了!她可以确定,刚才她假寐之前她还在的。 令狐青捏了个隐身决,便从地牢中消失了,外面守卫的小妖还正睡得香甜无比。 她在偌大的山谷中一眼就看见巨大熔炉下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是棠溪。 “你来了”棠溪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却不是小女孩的声音,而是一个老年女子的声音。 “你是在叫我吗?”令狐青十分吃惊,自己隐形了,棠溪居然能看见自己。 “你不用担心,这周围我已设了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也看不见我们”棠溪淡淡地说道。 “你相信这世上有剑灵吗?”棠溪睁着大眼睛望着令狐青。 “当然相信,你不就是吗?”令狐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很聪明,看来我没看错人,是的,我便是剑灵,我已经活了太久太久,很多时候我都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了。” 棠溪的眼中满是沧桑,这眼神与她小女孩的面容格格不入。 “而你,便是我选定之人。” “为什么选我?”令狐青有些不解,在这之前她和剑灵毕竟素不相识。 “因为它”棠溪的手指了指令狐青身后。 令狐青将佩在身后的剑举在手中疑道:“赤心剑?” “对,就是它!你能借我看看吗?”棠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赤心剑。 令狐青将剑递与她手中,问道:“这剑有什么特别吗?” 棠溪接了赤心剑,轻轻地抚摸着剑身,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 “呵……,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如果要说特别的话,它是我亲手铸造的,算不算特别?” “你亲手铸造的?”令狐青忽然兴奋起来,“这么说,你认识家母?” 她对母亲的事情简直是一无所知,所有知情人对她都三缄其口,比如她的父亲和祖母。 她从不敢在父亲面前问关于母亲的事情,父亲不仅会大发雷霆而且还会消失好几天。 她也从不敢去问祖母,一向对她慈爱有加的祖母甚至听到母亲的名字都会好几天不理他, 久而久之,她便再也不问了。 上次在天火鼎中,焱后差点就告诉她了,可是焱后很快便被妖王七煞圣君用“极上紫莲净火”诛杀了,她只能从妖王和焱后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妖王七煞圣君和母亲应该有些瓜葛。 “你母亲?”棠溪有些奇怪道:“我并不认识你母亲。” 令狐青眼中闪烁着希望道:“你好好想想,当初找你铸剑之人是谁?” 棠溪脸色暗淡下来,她垂下眸子。 “我记得,一直都记得!” 她的眼角滴下泪来,泪水滴在赤心剑上,这泪水竟然很快被剑吸收殆尽,剑身竟泛出了柔和的银光。 令狐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不甘心道:“家母便是锦心仙子,这把剑也唤做赤心,是家母遗留给我的。” “那个魔鬼铸这把剑竟是用来送人的!可是他却差点屠尽我全族,而且,而且……” 棠溪悲怒交加,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滴落在赤心剑上,赤心剑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似的,剑身微微震动,发出铿锵的铮鸣之声。 令狐青是真的震惊了,她使用这把剑已有近一千年之久了,这剑从未像今天这样奇怪过。 “你愿意听我讲讲2000年以前的事情么?”棠溪轻柔地抚摸着赤心剑,赤心剑也慢慢平和下来,似是也要听她讲述一般。 第七十二章 太阿棠溪 棠溪苍老的声音缓缓讲述道:“2000年以前,剑族还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剑族中多数都是普通人,也就是凡人。 他们均以铸剑为生,世间所有的剑几乎都是出自于剑族之手。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铸剑者。因为我的父亲,我的爷爷全都是最为普通不过的铸剑者。 只不过我从小就发现自己的胸口有个烙印,一把宝剑形状的烙印。 我虽是女孩子,但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也会铸剑。每日我便同那些滚热的铁水,沉重的铁锤为伍,慢慢地,我的技艺越来越熟练,铸的剑也越来越受到别人欢迎。 我成了剑族中最会铸剑之人,有一个人也经常夸赞我,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他长得孔武有力,其实也是很英俊的。” 说到这里棠溪尖尖的苍白的脸上多了两团红晕,只听她继续说道:“他的名字叫太阿”,说到此处,赤心剑又发出了铮鸣之声,发出耀眼的银光。 棠溪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冲着赤心剑柔声道:“夸你了你就高兴么?你等我说完好不好。 太阿说要铸一把倾世名剑,可是我铸出的每把剑他都看不上。 我说,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剑? 太阿说:“我不要剑,我要你!” 我就知道他心中也是欢喜我的。正当我们柔情蜜意的时候,族中来了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穿着紫色斗篷的男人。” 棠溪脸上显现出恐惧之色,继续道:“他手上拿着一块首山之铁精和银精,将我们所有的族人召集在一起。他的法力十分了得,他轻易便将我们所有人掳至这剑谷之中。 山谷之中矗立着这个巨大的熔炉,熔炉中翻滚着滚烫的铁水,看起来都叫人惧怕。” 赤心剑又颤动起来,棠溪安抚着它。 “那金面紫衣人让大家推举一个人出来为他铸剑,族人们便推举了我。 我日夜不停地干活,熔化、打磨,抛光,在剑柄上雕刻出盘旋的银龙,最后还镶嵌上太阿送我的红色晶石作为龙的眼睛。等到这把剑开出刃来,剑气逼人,锋利无比。我觉得这便是我所有铸过的剑中最最满意的一把了。 可是金面紫衣人仍不满意,他只道:“这把剑看着尚可,却没有灵气,配不上她!” 便让我们将剑灵交出来。 说实话,那时我也不知剑灵是怎么回事,虽有传说,但毕竟只是传说,大家都面面相觑。 见无人出列,那金面紫衣人似是震怒无比,他手一挥,紫色之光大作,便有一大半的族人被他摄去灵识,瞬间化为灰烬。 那人又抓起一个婴儿,手中紫气渐盛, 这时,我发现,太阿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肩,在我耳边说道: “你以后一定要保重,继续保护剑族!” 我不知他意欲何为,只见太阿走到金面紫衣人跟前,一把撕开衣服,露出胸口上的宝剑烙印道:“我便是剑灵。” 我吃惊地看着太阿,瞬间便明白了太阿哥哥的用意。 原来他早已知道我们的身份,他为了保护我准备牺牲自己。 金面紫衣人似是很满意,他将太阿让到这个熔炉前道:“请吧,这是你的荣幸!” 没有一个人敢反抗,那人的法力太强大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阿跳下了熔炉,很快便和炉中的那把剑融合在了一起。那男人满意地从熔炉中拿起这把剑,飞速地离去了。 从此,我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太阿的陪伴,后来我才更加明白了什么是剑灵。 我从青年活到了老年,又从老年慢慢变小,最终变成婴儿,然后再慢慢长大,如此往复。我的族人们都不知道更迭了多少代,可是我依然活着。 我常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可是我心中隐隐又有所期盼。直到你的出现,我终于知道了,我一直苟活于世便是为了它。” 棠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将剑抱在怀里。 “我终于见到了它,感知到了他,他也感知到了我,我们原本就该在一起的啊!” 说罢,两行热泪从她眼中涌出。 令狐青听罢,饶是她几乎从不哭泣,也顿感眼中酸涩,她指了指熔炉道:“那蛇妖用这熔炉不知要做什么?” “这熔炉除了可以炼剑,还可以制蛊。”棠溪幽幽说道。 “制蛊?”,令狐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婴尸蛊?” “这炉中已是炼化了好几十个婴儿,就等明日将我的族人作为牺牲献祭给蛊神了”,棠溪眼睑低垂,“也许这便是我们剑灵存在的意义吧,族人有难,就是剑灵现身的时候。” “你放心,我一定会阻止此事发生的。若是真让那蛇妖制成了婴尸蛊,天下将会生灵涂炭,连六界都会大乱,所以明日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那蛇妖得逞!”令狐青坚定道。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吧”,棠溪情绪似乎好了些,“你身上的铁精可否让我开开眼?” “铁精?”令狐青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便是要用那日在幽荧兽体内所得铁精为阿野铸剑。 阿野一直都没有一把自己的剑总受别人欺负,她很早便想为他铸一把好剑了。 她将铁精递给棠溪,棠溪捧着铁精,脸上又呈现出那种痴迷的神情,喃喃自语道:“这真是铸剑的上等材料啊,用此铁精一定会铸出一把和赤心剑一样的倾世名剑!” 又问道:“敢问公子欲为何人铸剑?” 令狐青脱口而出道:“知己。” “既如此,这铁精公子不妨先借我一用,明日便还你可好?”棠溪脸上竟难得地出现了些许笑意。 “不妨事,但凭棠溪姑娘做主。” “回去吧,明日我们还得对付那蛇妖呢” ,棠溪已是不见,只有赤心剑还静静躺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泛着清冷的银光。 令狐青并未立刻回到牢房之中,因为她在夜色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分外娇小却异常敏捷,一身黑衣黑裤,连脸上也蒙着黑纱,令狐青心下疑惑,是柔姬?难道师尊也在此处? 第七十三章 蛊神显灵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七十三章蛊神显灵“起来了,起来了,你们这群猪猡!”两个黑衣蛇妖拿着鞭子将地牢中的一干人全都赶了起来,鞭子不时抽打在动作缓慢之人身上,老者和孩子顿时哭做一团。 “哭什么哭,待会有你们哭的!谁再哭我就吃掉他!”说着隆昌又张大了嘴,伸出他那条丑陋的信子,连头都变做了蛇头,看起来更为可怖。 人们麻木地在鞭子催赶之下往外移动,心中怀着未知的恐惧。 那个巨大的熔炉前面已经竖起了高高的黑幡,迎风猎猎作响。那黑幡上绘着舞爪青龙,但没有龙角,那青龙将一个火球衔在嘴中,见之便觉诡异至极。 黑幡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牛羊猪三牲。正中一座高达数丈的黑色神像端坐台上。 这神像通体漆黑,尖耳突嘴,黥面獠牙。两只眼睛似铜铃暴突而出,眉心中央居然还有一只眼睛怒睁着,这只诡异的眼睛中射出血色光芒,见之令人胆寒。 他头顶上的发辫一圈又一圈地缠着,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发辫,而是一只只盘着的黑蛇!这些黑蛇一直在上面蠕动,不时吐出血红的信子。 他的左手托着一条黑色大蟒,这黑蟒身上竟布满金色的斑纹,这便是天下至毒——金线蟒! 它的毒汁即使滴一滴至海水中,海中的鲸鱼都会被毒死! 他的右手握着一条蜈蚣,这条蜈蚣有七八尺长,通体红亮,此刻正安静地趴在神像手中,但好似随时都会跃起伤人。 更为可怖的是神像脖子上挂着一圈骷髅头串成的链子,这些骷髅头只有拳头大小,一看便知是由婴儿的头骨制成。这些头骨竟有数十个之多,从中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邪气。 数不清的黑蛇围绕着神像,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它们好似在参加狂欢盛宴一般,剧烈地扭动着。 高高的木架之上,挂着一个人,这个人仿佛一碰就会散架,露出来的脚腕和手腕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显得十分突兀。他的头始终耷拉着,半晌都未曾动过一下,身上尽是干涸的黑红的血迹,只有风将他的乱发和胡须吹得漂动起来。 “十个一排站好!他娘的,老子叫你站好!”隆安和隆昌推搡着几个因虚弱饥饿晕倒的人,口中骂骂咧咧。 令狐青忍不住去扶前面倒下的一个老者,“啪!”隆安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她身上,她顾不得手上的伤痕,仍是弯了身体去扶。隆安正待发作,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尊主来了!” 隆安狠狠地盯了令狐青一眼,收起鞭子,毕恭毕敬地跪在旁边,与其他蛇妖一齐行礼道: “尊主万安!” 令狐青故意披散着头发将自己大半个脸都遮了,暗暗观察着场上的一切。 这一百个剑族的族人看来就是隆力奇准备用来祭祀蛊神的牺牲了,那蛊神也不知有何厉害之处,看起来倒是处处透露出阴鸷邪恶之气。 那木架之上的白衣人看起来有些眼熟,虽然看不清面貌,但身形却和师尊十分相仿,难道真是师尊? 师尊法力深不可测,又惯会降妖,那日在离天宫与隆力奇相斗时也丝毫不落下风,怎会被隆力奇捉住折磨至此? 想到戌道子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欣赏和关照,令狐青几乎想马上就冲出去将师尊解救下来,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修为尚浅,论单打独斗,根本不是隆力奇的对手。 而且这一百号剑族族人的命运也掌握在自己手上,加之隆力奇对自己一直都颇为忌惮,总想找机会将她除之而后快,稍有不慎则全盘皆输。 令狐青脑中不住地盘算着,她偷偷看了一眼站前排的棠溪。棠溪一如既往的平静,脸上无一丝波澜。 “你等近日皆辛苦了,等过了今天,待蛊毒制成,回到“万蛇窟”再论功行赏!” 隆力奇声音洪亮,仍是穿着蟠龙皂服,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精神。 “谢尊主!尊主英明神武!”众蛇妖一齐叩谢道。 “尊主,牺牲已经备好,何时将他们的头颅斩下?”隆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隆力奇将目光扫过人群,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似乎很满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日食之时再行斩,在这之前还得让蛊神先行饱餐一顿,你听我号令便是!” “是!”隆安领命退到一旁。 令狐青望望天,天上云淡风轻,连乌云都未有一片,怎会有日食? “蛇族巫女柔姬待命!”一身盛装打扮的柔姬跪在地上行礼。 因平日只见过她着黑衣,今日的盛装让隆力奇眼前一亮,似乎又回到了一千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光。 他第一次见到她便是在蛇族的祭祀典礼上,而她——柔姬便是新一任的蛇族巫女。 第一次见到她,贵为蛇族少尊主的隆力奇便深深地为之而倾倒。 她身着大红色衣裙,里面是黑色抹胸,抹胸上绣有各种纹饰和咒语。这衣裙很是厚重,倒衬得她身材越发娇小玲珑。 她的头上同样戴着高高的厚重的发冠,红色的发冠上盘旋着数只黑蛇,其中几只还垂下头来,嘶嘶吐着红色的信子。 她的眼睛周围画着夸张的纹路,五彩的线条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分外魅惑,眼睛以下却仍然用红色的纱巾蒙着,看不清全貌,却平添了几分神秘。 隆力奇似是看得痴了,“尊主请示下!”柔姬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又说了一遍。 隆力奇看着那双娇媚的眼睛,这双眼睛中看不出有丝毫感情,或者说是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是这么淡然,从不会起一丝涟漪。 他的心感到了深深的刺痛,他看向木架上的那个半死不活之人,恨声道:“开始吧!” 几面牛皮大鼓被敲得震天轰响,踩着鼓点,柔姬在祭台上跳起了神秘的舞蹈。 她时而双手上举,时而原地转圈,时而将身子拧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看起来古朴而热烈。 随着柔姬的舞蹈,天空居然真的开始暗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乌云堆在天边,阴风阵阵,空中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似万鬼哭嚎,又似蛇虫蚀骨。 更为奇特的是那蛊神的神像竟好似有了生命一般,两只眼珠开始左右转动,眉心间的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大放异彩,似乎要滴出血来。 盘绕在他头上,脚下的黑蛇纷纷出动,像各个方向游弋而去。 “显灵了,显灵了!蛊神显灵了!”众蛇妖欢呼道。 隆力奇向隆安使个眼色,隆安会意,在人群中将那胖子抓出来,扔至蛊神神像前。 “啊……啊……啊……”胖子惨叫连连,无数的黑蛇将他吞没了。这些黑蛇在他身上缠绕,穿透,眼,口,耳,鼻,所有的地方都有蛇钻进去,“沙沙沙”的啃啮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片刻,胖子便只剩下一具骷髅! 第七十四章 里应外合 其他的族人们都看得心惊胆战,老者们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向天祷告道:“剑灵啊,你的族人正在受难,你为何还不现身拯救我们啊!” 令狐青脸上闪现出片刻的悲哀,她望着天,随着柔姬的舞蹈越来越剧烈,天色也越来越暗,就快要完全暗下来了。 她在心中盘算好,待那一刻便趁乱将师尊救出,至于那些族人就要看棠溪了,不过她也会尽量相帮。 隆力奇一挥手,那些黑蛇便从胖子的骨架间缓缓游了回去,仍旧盘旋在蛊神神像的头上和脚下。而蛊神好似心满意足,眉间的眼睛不再那般血红。 熔炉内是早就炼制好的婴尸,只等日食来临,便将这些牺牲献祭给蛊神便可大功告成。 风越来越大,将木架上的白衣人吹得东倒西歪,天越来越黑,祭台上的柔姬还在不遗余力地跳着,即将作为祭品的人们哭喊不已。 令狐青将赤心剑紧紧握在手中,此刻这剑似是感受到了紧张气氛,在她手中颤动不已。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上了熔炉! 是棠溪,那个活了2000年的剑灵! 她站在熔炉边缘,下面是翻滚不已的融合了婴尸的铁水,她扭过头,对下面的族人凄然道:“我便是剑灵,我会护佑你等安好!” 又对令狐青凄然一笑道:“我终究还是要化作一把倾世名剑,你便拿着我斩妖除魔!” 隆力奇还未反应过来,那个小小的身影便跳了下去,炉中银光大作,一把乌黑的闪耀着寒光的宝剑从熔炉中徐徐升起,令狐青看准机会一跃而上,这把剑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她将剑紧紧握在手中,她听到了凄厉的呼号之声,那是死去的婴儿们的怨灵在嚎叫。 “令狐青,又是你!”当隆力奇看清那个毫不起眼的披头散发的少年居然是令狐青后, 他不禁怒气凛然, 这婴尸蛊顷刻之间便被这小子毁于一旦,他如何不怒? 日食真正来临了,天地间一片黑暗,所有的东西都淹没在这漫天的黑暗之中。 隆力奇向空中疯狂地挥舞着蛇形剑,狂吼道:“令狐青,来呀,有种就与我决斗!” 可是没有人应他。 “令狐青,你这个懦夫,出来,与我打一场!” 仍然没有人应。 四周似乎安静得可怕,天色一点点明朗,隆力奇站在剑谷中,令狐青不见了,木架上的戌道子也不见了,连在祭台上跳舞的柔姬也不见了,还有那些牺牲,统统不见了! 那尊蛊神,已被利器斩为两截,身下的黑蛇爬得遍地都是。 蛇妖们东一个西一个地倒在地上,似乎睡过去了。 隆力奇一脚踏在隆安身上,喝道:“全都给我起来!你们是死猪吗?!” 隆安等蛇妖吓得赶紧匍匐在地,不住磕头。 “令狐青!我隆力奇定会要你知道“后悔”二字如何书写!”隆力奇狠戾的话语回荡在山谷之间。 群山之间的一个隐秘山洞之中,得救的人们围着令狐青。一老者作揖谢道:“多谢公子施展仙术将我等救出,剑族族人感激不尽!” 令狐青心想:这也是我第一次使用这腾挪术,幸亏成功了,要不然你们就等着被斩首献祭给蛊神吧。 她想起来昨天晚上柔姬找到她与她商量解救戌道子的办法,她本来对这蛇姬并无好感,毕竟她几次三番地作恶,杀了婉儿和大栓夫妇以及稳婆,又帮着隆力奇炼制这害人的婴尸蛊。 但当她看到柔姬耳后的那个血红色的小点后,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博览群书,知道这耳后血点分明就是被下蛊后的标记,看来这柔姬的确也是身不由己啊。 而且,很明显,柔姬便是师尊最重要之人,现在又愿意救师尊,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她提出合作的要求,事实也证明了,没有柔姬,师尊和剑族的族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救出来。 她正色道:“其实你们更应该感谢的是棠溪姑娘,是她牺牲了自己将婴尸蛊的怨气给化解了,她做到了剑灵应该做的!” 人们纷纷跪下,双手合十道:“多谢剑灵庇佑,今后棠溪姑娘的牌位我们一定会日日加以供奉,希望她早登极乐世界!” “还有一个人你们也不要忘了,2000年以前的太阿也曾为了族人的安危慷慨赴死,要供奉就一起供奉吧!”令狐青忍不住提醒道。 她想这一定是太阿和棠溪愿意看到的吧。她将手中这把乌黑的剑紧紧握住,心中顿感苍凉。 戌道子躺在地上,还未醒转过来。一旁的柔姬已将戌道子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她的眼中满是焦灼。 “师尊!”令狐青担心地叫了一声,见到师尊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样子,心中对隆力奇又多了几分恨。这次幸得柔姬相助,在日食之时,趁乱将师尊救出,要不然以隆力奇的性子,师尊必然会被他迫害致死! “我走了,辛苦你好生照看他!”柔姬向令狐青略施了一礼道。 “你放心,我自会将师尊带回无云峰好好照顾!只是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一起走?回天御门?我是一只蛇妖,天御门中哪会有我的容身之地,再说,我也不想让他为难。” “那你回蛇族,隆力奇能放过你吗”令狐青有些担忧,柔姬毕竟是帮助了她。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至少我现在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柔姬凄然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带着他快些离开,隆力奇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罢,飞身而起,很快便消失在群山之中了。 “各位可有躲避之处?”令狐青感到很为难,若是丢下这群剑族的族人不管,她心中未免有些不忍,因为这些人毕竟是棠溪用生命挽救下来的。 可是她又不能将他们带走,若是隆力奇找了过来,这群人左右还是个死。 正在为难之际,这时还是那个老者道:“传说剑族的祖先曾经找到过一个躲避战乱的地方,要是我们能找到这个地方就好了。” 第七十五章 世外桃源 众人听了都无比雀跃,令狐青却问道:“老伯可识得路?” 老者摇摇头道:“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起过,我爷爷也是听他的爷爷说的,我爷爷的爷爷也是听他爷爷说的,我现在只记得爷爷教给我的一首诗: 世外仙境水连天 桃源景色醉人间 阡陌桑竹美如画 狭道通船逾万年。” “桃源?!”令狐青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来母亲那幅“桃源美人图”,此桃源是彼桃源吗? 众人听老者居然吟起诗来,纷纷灰心摇头,铸剑之人大都是粗人,没人能相信仅凭一首诗就能找到传说中的避难之所。 令狐青沉思道:水连天,桃源,桑竹,狭道,实际上这首诗中已经将这个地方的所有特征都指明了,只是这群山之中到哪里去寻这么个所在呢? 狭道?一个念头突然在令狐青脑中一闪而过,那通往剑谷的通道不就是狭道吗?曲折蜿蜒的狭道之后便到了剑谷,自己在山中绕了半天都未进得去的剑谷,这些族人却是识路的。 她问老者道:“老伯可知这群山之中有没有另外一条似通往剑谷那般的狭道?” 老者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冥思片刻道:“我倒是知道一条通道,但为水道。” 令狐青欣喜道:“就是水道!一定便是此道!” 因这群山之中皆为山石,哪里看见过半点水源若有水道,那便是通往桃源之道了。 此时两把剑都发出了铮鸣之声,剑身似有震颤,令狐青旋即明白,这是剑灵在表示肯定。 经过2000年前的劫难,剑族的祖先未雨绸缪,先行找到了这个地方也未可知。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跟在老者身后,两把剑所指的方向也正是这个方向。 几个时辰之后,在一片隐蔽的山石之后,一道地下暗河通过狭窄的石道流向远处。 令狐青感到两把剑震颤得更加厉害了,她可以确定,就是在这里了。 看那石道十分狭窄,仅容两人通过,而且那河水也并不浅,如何能通过呢? “大家稍事歇息,我先进去探路,若可行,再出来将大家带进去。” 令狐青又对那老者道:“只是我师尊就有劳大家先帮我照看了。” 老者和众人道:“公子放心去便是了,仙师便交与我等,定不负公子所托。” 令狐青还是不放心,又取了颗“回还丹”喂与戌道子服下,将赤心剑扔于水中,奇怪的是此剑竟不沉,令狐青轻轻跃于剑上,顺流而下,众人皆啧啧称奇。 令狐青站在赤心剑上,一开始还尚有光亮,行至中途,竟然完全黑下来了,半丝光亮也没有了。 空气中似乎充满着某种熟悉的甜腥的味道。 耳畔似有奇怪的声响,令狐青抬手托出一个掌心焰,火光闪烁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心惊。 只见头顶的岩石上倒挂着一只只巨型蝙蝠,每一只都有一个三岁孩童般大小。它们睁着血红的眼睛,看到光亮便如飞蛾扑火般扑了下来,尖利的牙齿在火光中发出森寒的光芒。 令狐青赶紧收了掌心焰,没了光亮,这群蝙蝠便如无头的苍蝇横冲乱撞,令狐青将乌黑的宝剑紧握在手中,她的目力过人,眼见有血红色的地方便挥剑斩杀过去。 可是蝙蝠实在太多了,而且她站在赤心剑上几次都差点跌入深深的暗河之中。她斩杀得累了,蝙蝠的血液挥洒得到处都是,那种腥臭的味道令她反胃。 “嘭!---“嘭!”----“嘭!”,她干脆向四壁抛出一个个掌心雷,所及之处,大量的蝙蝠被炸成碎末,还有些蝙蝠见状不好,便要逃走,令狐青将灵力集聚于手中剑上,大量的剑气涌出,那些蝙蝠一经碰到便被剑气化为齑粉。 终于,耳边不再有蝙蝠煽动翅膀的声音,她又托了一个掌心焰,发现岩石壁上已再无一只蝙蝠,她终于放下心来。一会儿外面的族人们若是进来了,便不会为这些吸血蝙蝠所伤了。 好在后面的路程颇为顺利,令狐青也不知自己在黑暗中前行了多久,只感觉水面宽阔了许多, 也有光亮慢慢透进来。 令狐青不禁心下雀跃,待她看到眼前之美景时,竟惊得呆了。 只见群山环抱之间,地域开阔,有千丘之田层层叠叠,阡陌相通。多有碧绿的翠竹和桑树,点点桃花点缀其间,一派生机盎然。更有一池清水,清澈见底,其间有鱼儿在水底欢快游弋。 远处崇山峻岭苍翠欲滴,有大大小小的瀑布悬挂于其上,空气中花香扑鼻,鸟鸣啾啾,蓝天白云,让人见之便以为来到了仙境。 令狐青跃上岸边,信步走在干净的青石小道之上,远处是一片绚丽的桃林,林后有几间茅屋,屋后远处的群山若隐若现。 这场景令狐青总觉自己很是熟悉,她从乾坤袋中拿出“桃源美人图”一看,居然和眼前的景致一模一样! 母亲真的来过这个地方!令狐青激动得心都要蹦出来了,母亲是和谁一起来的呢? 又是谁将母亲的优美身姿作入了画中? 她快步走至茅屋中,这里生活器具一应俱全,虽是茅舍,却处处透着雅致。 竹床,竹桌,竹凳,竹帘…… 一切都像是有人亲手编织而成,处处透露出细致和用心。她站在屋中,眼睛被一方素纸所吸引,上面尚有墨迹——“锦书谁寄相思语,一片冰心在玉壶”,字迹遒劲有力,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一看便知是男子所为。 可是一个男子却写了这么两句充满柔情的诗句,也是不解。这到底是谁人书写? 但绝不是父亲令狐舒的笔迹,父亲的笔迹,她从小便熟悉。 而这两句诗中暗含了母亲的名字,是巧合还是另有他意? 一时间令狐青自己的思绪也乱了,她将这张纸折好放入袋中,到竹林中用剑砍了不少竹子,这些竹子名为南竹,体积大而中空,若是破开置于水中则可直接当船使用。 外面的族人翘首以盼,只看见一节节南竹从暗河中冒出,随后令狐青站在剑上白衣飘飘出现在洞口。 她将桃源的情况和大家说了,又指挥大家乘坐上竹船,然后扶了师尊,与众人挥手告别,“后会有期!” 她在洞口布置下一道结界,心想还是先救师尊要紧,以后再来此处查证母亲之事,便搀了戌道子一道御剑向无云峰的方向飞去。 第七十六章 身中奇毒 阿野每日皆在无云峰峰顶上翘首以盼,当空中一个黑点越来越近时,他不禁欢欣跳跃起来, 是师弟,师弟回来了。 他高兴地大声喊道:“师弟!” 令狐青扶着戌道子跃下剑来,她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剑。这把剑通体乌黑,剑身上刻着北斗七星,剑柄上盘着一条黑龙,龙的眼睛是一颗红色晶石。 阿野眼睛都看直了,令狐青将剑塞到阿野手里,“师兄,你看,这便是从幽荧兽腹中取出的那块铁精铸造而成的剑,你看看喜不喜欢?” 阿野用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眼里满是惊喜,而让他最为欢喜的是,这把剑除了颜色与令狐青的剑不同,其他几乎是一模一样。 “喜欢,喜欢!”阿野脸上露出了笑容,“师弟,你这几日便是为我铸剑去了?” “我是去救师尊了,顺便帮你铸了剑”令狐青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师尊?师尊怎么了?”阿野此时才注意到师尊有些不对劲,他颇为惊讶道:“师尊受伤了?” 令狐元青点点头:“伤得还不轻,这段时间都得好好休养了。” 阿野将戌道子的伤势仔细探查了一番,便急急忙忙去为戌道子熬药了。 戌道子躺在床上,令狐青将药喂给他喝。戌道子须发蓬乱,脸色青灰。 嘴唇上是一层干涸的死皮,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眼中射出的光却是清亮的,充满着勃勃生机。以往他每日醉饮,那双眼睛从来就未真正睁开过,令狐青第一次觉得师尊有了生气。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大口血呕了出来,令狐青连忙用帕子接了,悄悄藏过一边。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居然“回还丹”都不能让师尊恢复,师尊的伤恐怕是另有隐情。 “徒儿,这次多亏你了。”戌道子说话气息很是微弱。 令狐青道:“师尊说哪里话来,是弟子无能,没有早点找到师尊的下落,让师尊受苦了。” 说到这里,令狐青声音似有哽咽,凭心而论,戌道子这个师尊待她是极好的。 她虽有父亲,但父亲对她一向冷漠。师尊却一直待她慈爱有加,欣赏她,看重她,且将毕生所学几乎都传给了她,这样的师尊,她如何不敬重。 不知那隆力奇对师尊用了什么狠毒的法子,眼看着师尊越来越憔悴虚弱,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你见过她了?”戌道子幽幽问道,问完面有赧色。 “师尊是说柔姬吗?” 戌道子点头缓缓道:“我戌道子这一生虽浑浑噩噩,于修道上毫无建树,但万事无愧于心。 她,是我唯一愧对之人!我这辈子欠她太多太多,曾经我以为没有机会再偿还了,所以心如死灰,每日皆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以为可以麻痹自己。” 说到这里,戌道子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可今时却不同往日了,她,还活着,还活着啊。” 令狐青看见戌道子脸上的每道褶子都舒展开来,眼中是深深的眷恋,她不知师尊和柔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柔姬拼得一死也要救出师尊,而师尊每次醉酒和昏迷之中都呼唤着“柔姬”,她便知道他们之间的牵绊颇深,而隆力奇又在其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徒儿,你给我梳头!”,戌道子似乎做了某种决定,“然后去灵云峰、素云峰和锦云峰一趟,将我师兄玉锦真人和玉灵真人,玉素真人请至无云峰。” “是!弟子马上就去办!”令狐青答道。 无云峰修真堂中。戌道子半躺在躺椅上,虽是梳洗过了,却仍是憔悴无比,脸色由之前的青灰色转为了金黄。玉锦真人坐在上首,手里端着茶吹了吹,喝了一口。 抬首看了眼躺椅上的戌道子道:“师弟此番追查婴尸蛊之事受累了!好在那婴尸蛊没让隆力奇那蛇妖制成,若让他成了事,人界可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不敢当,掌门师兄交代之事,道子自当全力以赴……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见师尊咳嗽得厉害,令狐青赶紧用手帕接住,又是一大口鲜血从戌道子口中涌出,令狐青将染红的手帕紧紧捏在手中,只感到心中酸涩无比。 “师兄!你怎么伤成这样了?”玉素真人见戌道子咳出血来,忍不住惊呼出声,就连坐在一旁的玉灵真人也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道:“师弟,你这次受伤可不轻,有没有服药?我那里还有些疗伤的上等好药,我马上让人送过来。” 玉灵真人一抬头,旁边一个弟子赶紧回灵云峰拿药了。 “师兄和师妹不必紧张,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暂时还死不了”戌道子笑着说道,不知为何,令狐青只觉得师尊这个笑无比凄凉,心中顿时对师尊又心疼了几分,越是爱笑之人背后越是有着难以诉说的苦楚。 “师兄!”玉锦真人从座位上下来,连玉素真人和玉灵真人也都站起身来,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从门外进来。 令狐青心下寻思这应该就是玉霄真人了,只见那玉霄真人一身白袍,只在腰间挂一块青色坠玉,风采气度均属上乘,更兼之器宇轩昂,让人顿生信赖之意。 看着约莫三十五、六岁左右,看起来倒比在座的几个真人都要年轻许多。 “师兄,你不是一直在闭关修炼么?怎么过来了?”戌道子对这玉霄真人明显比对玉锦真人恭敬许多。 “听说师弟此番为了门中事务受了伤,我来看看”玉霄真人对着戌道子说话,眼睛却在令狐青身上来回打量,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到。 戌道子对令狐青和蔼道:“叶青,来,拜见你大师伯。” “弟子叶青见过大师伯!”令狐青跪在地上正正经经地行了礼,又毕恭毕敬地给玉霄真人上了茶。 “早就听闻师弟收了一个高徒,今日一见,果真是霁月清风,年轻有为啊”玉霄真人将眼光从令狐青身上收回去,顺便看了看玉素真人,她脸上一片愁云密布。 玉素真人对玉霄真人道:“师兄,我瞧着戌师兄脸色像是不太好,你还是给他仔细看看吧。” 玉霄真人将手搭在戌道子灵脉上,脸色突变道:“师弟,你怎的灵力全无了?!” 戌道子凄然一笑:“师兄何必如此惊慌,我此次被隆力奇那蛇妖捉了去,不知被灌了多少毒药,灵力受损也是意料之中。” 玉霄真人脸色凝重,忽的将戌道子前襟掀开,只见戌道子胸口的皮肤也为金黄色,往下看去,全身无一处不是金黄。 “蛇菰锁阳毒!”,玉霄真人脸色暗了暗,“师弟,这可是蛇族第一奇毒啊!” 此言一出,玉锦、玉灵、玉素皆做瞠目结舌状,他们可是深知此毒之厉害,想当年他们的大师兄玉照真人才貌双全,修为也是了得,可在一次和妖族的斗争中中了此毒,极其痛苦,连师尊天玑真人都束手无策,最终毒发身亡! 且此毒进展神速,十日之内必死! 第七十七章 师恩深重 “你们可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啊”戌道子将在座的每个人都看了一圈,仍是笑道:“我戌道子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一身轻,能活这么些年已是够本,再说我现在心愿已了,无牵无挂,今日请各位来便是提前做个道别。” “师兄,你怎能说这样的丧气话,大家一起想,总会想到法子的”玉素真人用手帕擦着眼泪, 可眼泪还是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掉下来。 听闻师尊如此说话,令狐青便知他早已是明了自己的伤势,亦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师尊和柔姬不是刚刚才相见么? 还是师尊认为自己只有一死,柔姬在蛇族的处境才能好过一些? 不行,师尊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不能就这样死去,无论是下刀山还是火海,我一定要救师尊! 令狐青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她跪倒在玉霄真人面前道:“师尊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请求众位师伯想办法救救师尊!” 说罢给每位真人都磕了头。 玉素真人看了看令狐青,颇为欣慰道:“这孩子倒是个孝顺的。” 玉素真人说着还往身后站着的洛衣看了一眼,洛衣一张小脸顿时一红,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这办法说了也是无用”玉霄真人摇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令狐青道:“还请师伯明示,无论怎样,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玉霄真人直直地盯着令狐青道:“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哪怕是性命攸关你也愿意一试么?” “回禀师伯,叶青愿意!只要能救师尊便好。”令狐青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既然如此说,我便告诉于你”,玉霄真人沉吟片刻道:“放眼天下,此毒仅有“天魂幽草”能解,但这“天魂幽草”乃是冥界圣草,生长于幽冥河之滨,更有冥界鬼卒看守,且那幽冥河中多怨鬼冤魂,一经被拖下去,便会被啃噬殆尽,魂魄俱无,你可是想好了?” “叶青自愿为师尊求药,无怨无悔!” “师弟,还有我,辰野也愿一同前往!”阿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挨着令狐青一起跪下。 “唉,你们这两个傻小子,咳咳咳,幽冥之境岂是随意去得的?师尊不要你们为我冒险,听话,好好在无云峰修炼你们的功法,哪里都不要去!咳咳咳……”戌道子激动起来,又是好一通咳嗽。 “师尊,当年若不是您将弟子带回无云峰,弟子早就饿死了,只当是弟子报您救命之恩罢!”阿野含着泪跪行至戌道子面前,用手在戌道子背上轻轻拍打着。 此言一出,堂上之人无不唏嘘,都说这戌道子平日醉酒无状,修为不高,谁知收的弟子倒是个顶个的孝顺仁义。 “好!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两颗“离魂丹”给你们”玉霄真人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两颗乳白色的丹药散发出清冷的光芒,“你二人现在修为尚浅,皆为肉体凡胎,需服下这药才能离魂,下到那幽冥之境。” 令狐青伸手接了,又向众位真人施礼道:“师尊就暂托各位师伯照看,弟子感激不尽!” “叶师兄,洛衣愿随你们一起去为师叔寻药!”洛衣从玉素真人身后站出来对令狐青说道。 令狐青见那洛衣红着一张小脸看向她,总觉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听得玉素真人道:“洛衣,回来!” 玉素真人板起脸训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许胡闹!” 话语中很是严厉。 她虽知洛衣这丫头对这个叶青素有好感,但真到关键时刻她也不愿意自己最有悟性和前途的弟子去冒险。 洛衣不敢忤逆师尊,只得撅了嘴,退于玉素真人身后,眼睛却好似长在令狐青身上似的,久久挪不开。 玉素真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也觉得自己此举有些过了,便干咳了一声道:“掌门师兄,不如请戌师兄移步至我素云峰,由我亲自照顾可好?” “师妹此举甚合我意,那就这样吧,师兄,你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没有?”玉锦真人侧过头堆笑对玉霄真人说道。 玉霄真人回道:“师弟安排甚为妥当”,又对令狐青与阿野吩咐道:“只是你二人要快去快回,安全第一,实在不行也不必强求。” “是!弟子记下了,弟子即刻便启程!”二人一起回道。 “唉,怎的没人问我的意见啊”戌道子躺在躺椅上小声抗议道:“叫我说,由我无云峰弟子来照顾我就完了,哪里需要麻烦师妹。” “你说了可不算,这是掌门师兄的命令,你还是跟我走吧”玉素真人一挥手,身后的女弟子便七手八脚将躺椅抬起,往素云峰去了。 “哎哎,你们将我放下,我不去,我就在无云峰便好……”及至很远了,都还能听到戌道子的声音。 “戌师弟还是那般怕你。”玉灵真人打趣道。 玉素真人脸色明显暗淡下来道:“他再怕我,再躲着我,可我终究还是盼他好的。” 玉霄真人道:“就此别过,戌师弟就有劳师妹了,戌师弟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或许能让他多撑一阵子,我也并非不能自己去,可是上次日月山一役我的伤至今仍未痊愈,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是,师兄,我晓得的”玉素真人眼中又有些湿润了,转身去了。 除了仍跪在地上的令狐青和阿野二人,修真堂中人都走净了。 “师兄,你还是留在无云峰不要去了,我自己去便是”令狐青看着阿野道,这次去得地方很是凶险,阿野不会剑术,她实在不想让他去冒险。 阿野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师尊,你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这次寻药凶险异常,我担心你……” 阿野笑嘻嘻道:“师弟是担心我拖后腿么?你放心,我绝不给你添麻烦,再说了,一起多个伴也好嘛。” 令狐青皱着眉头,正要说话,一个鲜亮的橙色身影走了过来,胸前一朵芙蓉花,浑身的香味得飘出两里路。 “同为师尊的弟子,怎么也得将我带上吧”慕容风道。 令狐青看了看慕容风,心道:将这个大橙子带上也不错,毕竟可靠,关键时刻也能助力于我, “那我们三人今夜便出发!” 是夜,无云峰上令狐青骑上火烈鸾鸟,对慕容风和阿野道:“你们谁和我一起?” “他!”慕容风指着阿野。 “我!”阿野举手道。 “那上来吧!”令狐青伸了手将阿野拉上火烈鸾鸟,一声尖利的鸟鸣声在耳畔响起,火烈鸾鸟山东巨大的翅膀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慕容风往空中扔了一片芙蓉花树的叶子,一跃而上,追随鸾鸟而去。 第七十八章 鬼城见闻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鬼城。在进入鬼城之前,慕容风分别递了两片叶子给令狐青和阿野。 阿野接过这片微微闪着荧光的叶子,奇怪道:“慕容公子,虽说我此时确实是饿了,可这片小小的叶子也抵不得饥呀。” “谁叫你吃啦,压在舌下”这阿野怎么什么都想着吃啊,令狐青翻了个白眼,自己亲自示范了一下。 “对对对,叶师兄说得对”,慕容风道:“这是“隐魂草”,鬼城中多的是找替死鬼的冤魂怨鬼,若是被他们嗅出我们的生人气味就麻烦了。” 实际上,三人中需要掩藏自己“人味”的只有阿野一人而已,慕容风瞟了一眼令狐青,心道:这只小狐狸装得倒挺像的,也就是那个傻瓜才那么相信于你。 阿野听了,吓得赶紧将“隐魂草”放入舌下。 三人进了城,阿野只看见整个城中空空如也,那些街道边明明摆满了小摊,却一个人都没有。阿野被一阵肉香味吸引,他循着味道,走到一个点心铺子。 蒸笼中雪白的大肉包子正散发着袅袅热气和香气。阿野咽了咽口水,伸手就要去拿。 “啪!”令狐青一把拍在他手上,“师兄,这鬼城的东西可吃不得!” “如何吃不得,我付钱便是!”阿野拿了包子就要往口中送。 “啪!”令狐青又是一记狠拍,生气道:“给你说了吃不得就吃不得。” 慕容风见状忙笑着对阿野道:“墨师兄有所不知,这鬼城的东西要是修仙之人食了便再也无法得道了,叶师兄也是为你好。” 阿野听了连忙将肉包子扔得远远的,抚胸道:“吓死我了,幸好还没吃。” 心里却想着我原本也没想着要修仙。 令狐青皱着眉头道:“师兄行事莫要鲁莽,凡事不懂的先问过我再行事。” “是,师弟,我晓得了”阿野有些灿灿的,偷眼看看令狐青的脸色,扭头朝慕容风吐了吐舌头,扮了一回鬼脸。 “慕容公子,你说这城中为何无人呀?”阿野随口问道。 慕容风笑道:“谁说的没人,满大街都是人呢。” “不会吧”阿野吃惊问令狐青道:“师弟,你看到有人么?” “有!”令狐青不想和他多言。 “墨师兄你想不想看见这些人呀?”慕容风的笑中憋着坏。 “想啊,想啊,我还真想看看这鬼城中的人长什么样,为何就我看不见呀?是他们隐形了,还是我修为不够啊。”阿野颇为烦恼的样子。 慕容风都快笑得捶地了,心道: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你才是真正的人啊。凡人未开天眼,如何看得见这些鬼? 慕容风道:“墨师兄,我这里有一种植物汁液,抹在眼皮上便能看见他们了,你确定要看?” “要的,要的”阿野不停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令狐青射向慕容风的两记眼刀。 慕容风憋着笑将一种叫“见鬼愁”的植物汁液在阿野眼上涂抹开来,然后说道:“师兄往后面瞧瞧。” “妈呀!——”鬼城的街道上响起了阿野惊恐的号叫声,一个舌头吊得老长的红衣女鬼正在阿野身后和他大眼对小眼。 阿野几乎吓得半死,可那红衣女鬼将手中帕子生气地向他脸上一甩道:“叫什么叫,没见过美鬼呀?!”说着一扭一扭地走远了,阿野顿时石化在原地。 “啊哈哈哈”慕容风笑得直拍大腿,太逗了,他再一次觉得自己与令狐青同来的决定多么正确。 自从跟了令狐青以来,多年的抑郁都治好了,几乎每天都有新鲜的人和事,让他觉得这世界多么美好,妖生多么有趣。 你这个老树精何苦这样吓他,令狐青不满地盯了慕容风一眼,安慰阿野道:“师兄莫怕,这些鬼都以为我们是同类,不会伤害我们的,师兄一直往前面走便是。” 阿野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四处看,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实在太新奇了,他很快便被这满大街乱走的形形色色的鬼给吸引住了。 前面过来一个男鬼,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最可怖的是他没有头,脖子上碗口大个疤,这疤上还往下淌这黑红的血,他将头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喊道:“让让,让让,请问看见过我的头么” 他行至阿野身边,也是如是问。阿野老实,便答道:“你的头不是在你怀里么。” 这男鬼摸索着将头安在脖子上,脖子左右扭了两下,便完好无损了,这男鬼向阿野冷哼了一声,“真晦气,遇到这么个不长眼的,一点都不好玩!” 倒弄得阿野莫名其妙。 慕容风笑道:“这是砍头鬼,最喜欢别人问他头为什么丢了,而不是回答他头在哪里,他就是故意闹着别人玩儿的。” 阿野瞪大了眼睛,居然冥界中也有如此无聊之鬼,无语! “行行好,大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一个瘦得形如骷髅的鬼端了一个食盆,声嘶力竭地沿街乞讨着。 他的眼窝深陷,嘴尤其大,但脖子有很细,细到似乎吞粒豆子都会噎住,而肚子却大得惊人,他的脸上挂着惨绝人寰的笑容挨到阿野跟前,伸出食盆道:“行行好,大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阿野过意不去,便将揣在身上的一块大饼放到他盆里,这馒头是他偷偷为师弟藏的,怕师弟饿着,师弟很喜欢吃他做的饼。 “轰!”的一声,饼一经落到盆里便自动燃烧变成了一块黑碳,这鬼盯着盆里的黑炭,脸上透出了深深的哀伤,又挺着大肚子去别处讨要了。 “叶师兄,你有没有想起一个人?”慕容风笑着问令狐青。 令狐青并未答话,嘴角绽出一点笑意。 但显然知道慕容风说的是谁,不就是羽郎那只臭猫吗?他过去可是经常玩这种乞讨游戏的呢,也不知这丑猫将奎木燕送回雪山没有,也不来个信。 只有阿野看着那鬼的背影,傻傻道:“这鬼也是可怜,给了他吃的也吃不到。” 慕容风道:“这叫做“饿死鬼”,这种鬼什么都想吃,但喉咙如针尖般细,食物难以下咽,口中又会喷出火焰,接触到的一切食物都会化为火炭,所以整日饱受饥饿之苦。” 阿野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世间有许多可怜之人,阴间也有许多可怜鬼。” 慕容风听了却不再玩笑,低了头,脸上有落寞之色,心道:的确,就连妖界也有许多可怜之妖呢,今日,我能再遇见你吗? 令狐青看看天,冥界的天空不是人间那般蓝天白云的,而是黑红的一片,让人分不清早晚。 “我看还是赶紧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待那鬼门关开,咱们便能过奈何桥,渡忘川,去到那幽冥河之滨,采到“天魂幽草”。” 慕容风和阿野均点头称是,这次来冥界的正事可不能忘了,师尊还等着“天魂草”救命呢! “客官,住店吗?”一小二热情地拉着阿野的袖子,将他往店中拖。 隔壁另一家的店小二也拉了阿野的另一只衣袖往自家店中拖,热情道:“住我家的,我家茶水免费,还送小食点心。” 先前那小二道:“还是住我家好,半夜可有美女上门哦。” 另一小二怒道:“你家开黑店我可要举报给钟馗判官,你那哪是美女,明明就是专食鬼气的艳鬼,客官,我可告诉你,要是被那艳鬼吸食了鬼气,可就再也做不成鬼了!” “你家才是黑店呢!” “你家那免费小食点心全都是过期的,客观吃了都拉肚子,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你家店中还有“厕鬼”,专门偷看人家上茅厕,真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呢?” “就是你,你全家都不要脸!” …… 两只鬼便在大街上撸袖子打了起来,打得满街滚,楼上住店的鬼们纷纷开了窗拍着手喊道:“打得好,打得好,你倒是踹他裆呀,踹呀,哎呀,你扣他眼睛不就行了嘛,真是,连架都不会打还做什么生意!” 阿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两个店小二的话吓得够呛,这不是和人间的“黑店”一样样的么。 令狐青将二人直接带到了街角一家颇为冷清的客栈,阿野抬头看了看,这家客栈叫做:“有间客栈”,无间之境,有间客栈嘿!这是哪个鬼的创意,还真他妈的绝了! 店小二殷勤道:“客官要几间房?” 慕容风和阿野同时道:“两间”,慕容风想的是令狐青和阿野一间,然后自己一间,他可不想碍别人的眼,那小狐狸阴晴不定的,才懒得看他白眼呢,也就那个傻子将他当个宝似的整日惯着。 阿野当然想和师弟一间啦,他一想起上次在芙蓉酒家和师弟住一间屋的情景心中便躁动不已,隐隐又有些开心和期盼,他就是喜欢和师弟腻在一起,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只听得令狐青冷冷道:“一间!”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大块灵石,看得店小二眼睛都直了,很久未遇到过出手这般大方的客人了,可是看看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三人,脸上浮现出一个迷之微笑,心道:什么时候冥界也开始流行南风了,这般标志的三个人却是那种鬼! 唉,鬼心不古,有伤风化啊! 店小二带了三人去了一件最宽敞豪华的屋子,并特意嘱咐道:“还请客官斯文些,小本生意,莫要将床具损坏了。” 说罢体贴地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令狐青和阿野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这店家是何意思,古古怪怪。 慕容风则是坐在床上,笑得捶床,哎哟,不行了,怎么这么好笑啊。 令狐青冷着脸道:“闭嘴!有什么可笑的,神经病!” 她确实莫名其妙。 她在屋中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东西,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他们身后有什么人跟着。 第七十九章 又见玄月 见令狐青在房中四处翻找,慕容风从床上坐起来道:“叶师兄,你在找什么呢?” 令狐青将食指放于指上做出了噤声的举动,慕容风也紧张起来,便不敢再说话了。 此时本是坐着的阿野突然一个激灵,肩抖了两下,头来回摆动两下,瞳孔中变得散乱。 只见他从椅上站了起来,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对令狐青道:“这才几日不见,令狐尊主便将我给忘了?”嗓音又尖又细,脸上有柔媚之态。 慕容风见阿野这个样子颇觉好笑,以为他又在跟令狐青玩闹,谁知令狐青竟“唰”的一声从背后抽出“赤心剑”紧握在手中,旋即将剑架在了阿野的脖子上。 慕容风劝道:“叶师兄,有话好好说,怎么又动起手来,小心伤了墨师兄。” “闭嘴!”令狐青,竟是一脸凝重对慕容风说道,旋即又义正辞严道:“你是谁?为何要上我师兄的身,识相的赶紧出来,否则便叫你永世不得为人!” 对于鬼来说,“永世不得为人”便是极为厉害的诅咒了,是个鬼都得怕怕,可阿野身体里的这只鬼似乎并不害怕,反而翘着手指将颈边的赤心剑往旁边拨了拨。 “令狐尊主就是贵人多忘事,你给我的那一箭穿心我可是永生难忘呀!”阿野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令狐青不答话,收了赤心剑,拿出了“幽篁箫”,急切地吹了起来,只听得这箫声如锅铲刮锅,又如指甲在墙上挠,更像锯锯子磨床腿,喑哑嘈杂,好不难听。 阿野抱了头,脸上表情极为痛苦,跪地求饶道:“令狐爷爷,求求你了,别再吹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我是水月观的玄月啊!” 令狐青收了“幽篁箫”,她刚才所奏乃为驭鬼之曲,这鬼如果还不识好歹,便可直接被绞杀,再无机会投胎轮回。 “你是玄月?”令狐青惊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阿野此时恢复了正常,嗓音依旧尖细,确实是玄月的声音,“从你们一进鬼城,我便一直跟着了”。 “你不忙着去轮回转世,跟着我有何用?” “令狐尊主,看在那“绝命玄云幡”的份上,我要你帮帮我。” 听闻此言,令狐青脸上微热,这玄月确实是自己所杀,且他法器也为自己所获,此时便好好地躺在她的乾坤袋中。 慕容风对这一幕完全就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索性坐在一边看戏。 “为何找我?!”令狐青觉得此事很是莫名。 “自然是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呀!”说到此处玄月还用阿野那双瑞凤眼给令狐青抛了个眼风,那娇媚的样子让令狐青一阵恶寒。 “我将你杀了,你不怪罪于我,不找我寻仇,倒觉得我厉害,要我帮忙,世上有这么蹊跷之事么?”令狐青可不受糊弄,她大喝道:“玄月,你到底意欲何为?” “凶什么凶嘛”玄月一脸委屈,将手指捻了捻衣角,平静地看着令狐青道:“若我说你杀我,我一点都不恨你,反而很感激你,你信么?” 令狐青此时的表情表明她十二万分的不信,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玄月眼眸中似是起了水雾,他凝望着窗外,平静道:“其实死后这许多天,我想清楚了许多事,我以前滥杀无辜,屠戮生灵,确实死有余辜,能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是解脱,也不算辱没了我。” 玄月又道:“我被自己折磨得快疯掉了,以至于做出那些恶行,但我本意也仅是想让师尊重生而已。 既已不能重生,让他轮回转世再世为人也行,可是师尊如今一直都在那忘川中受苦,被恶鬼啃噬,当真是苦不堪言。” 说道此处,玄月眼角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哽咽道:“我现在别无所求,只盼师尊能少受痛苦,早日往生” 令狐元青问道:“这是何故?” 玄月用衣袖擦了擦泪眼,完全没了往日的狠戾,此时看来倒是令人怜惜, “令狐尊主有所不知,我师尊生前乃禁食轻生而亡,佛说:自尽者不得入轮回,所以师尊只能在忘川中受苦,若是不想办法,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没有穷尽!” 令狐青沉吟片刻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帮你?”语气已是软了下来,念他对其师尊一片至诚之心,自己对师尊也概莫能外。 “我已无凡体,只剩鬼魂,不能再去阳间,令狐尊主可到法华寺找到法藏大师,让他做法事为我师尊诵经超度,师尊生前与法藏大师有些交情,断不会拒绝。” 玄月说到此处,眼中充满希冀。 法华寺?就是天下第一大寺的法华寺?普天之下,仙门多如牛毛,但最为著名的还是天御门,紫金阁,和法华寺。据说寺中法藏大师已有500余岁,当真是不老仙僧。 令狐青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个倒没什么难的,等我办完这件事替你走一趟便是。” “玄月叩谢令狐尊主大恩!”玄月竟是极为感动,他完全没想到令狐青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谢恩倒不必了,那玄月观主此番该出来了吧。”令狐青始终还是担心玄月上身太久,对阿野不好。 那玄月不知为何竟开始扭捏起来,“这位兄台的身体我还得再借用借用”,实际上他身前罪孽深重,若是自己前往黄泉路,定会被鬼差抓走下地狱都说不定,暂时借得阿野的身体一用,以免那些鬼差找到他。 “唰!”赤心剑又架在了颈边。 “令狐尊主,你听我说呀,我……我……不想喝那孟婆汤。” “凡是参与轮回,都必须饮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方能转世为人,你难道要一直当个孤魂野鬼么?” “非也,我只是,只是……不想……不想忘了师尊”玄月说到此处,眼中哀哀切切,见之尤怜。 一时间令狐青竟无语凝噎。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慕容风从二人的对话中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心道:这又是一个痴情的。 笑道:“这有何难,玄月观主便随我们一起去,待过了奈何桥,他走他的,我们去我们的,两不相干,岂不是好?” 玄月连连点头道:“对,待我过了奈何桥自会脱身而去,令狐尊主不必多虑。” 令狐青听他二人如此说,也只得同意,玉霄真人给的两粒“离魂丹”竟是用不上了,也罢,这等奇药总有用上的时候,收好便是。 “鬼门关就快开了,我们快走吧!”慕容风提醒道。 黄泉路上,行走着的新鬼无数。这些新鬼因为鬼时日尚短,并不醒事,多数还是浑浑噩噩的。 令狐青和玄月及慕容风也混在众鬼中前行。 这时,前面一阵嘈杂。只见一豹头还眼,铁面虬髯,相貌奇特之人从他们身边快速穿过,穿过时还回头盯着玄月附身的阿野看了一眼,看罢又继续奔至前面去了,速度奇快,只看得见他的破衣烂衫以及一个破帽子。 玄月吓得发抖低声道:“刚才那个爆眼子便是钟馗,专捉拿罪业深重之鬼,千万不要让他发现我,要不就完了” 说罢竟矮了身子躲在了令狐青身后,神态之间极为惧怕。 令狐青道:“玄月啊玄月,你也有今日!看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诚不欺人。” 那钟馗跃至前面,一把揪出一只鬼来,那鬼不住地磕头作揖,钟馗竟是半分不为所动。 只见他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此鬼的脑袋咬下,嚼吧嚼吧吞了下去,只剩下一个身体矗立在侧,颈口不断冒着黑血。 那些新鬼这才惊慌起来,有那心怀鬼胎企图蒙混过关者拼命往后倒奔,可鬼门关早已关闭,哪里有路可行,不消片刻功夫竟被那钟馗吃得干干净净。 玄月吓得发抖,不住低声问道:“令狐尊主,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可不愿意被吃掉啊。” 谁知竟怕什么来什么,一双巨大无比的赤脚进入他眼帘,玄月吓得身形一滞,直觉今日便是末日了。 钟馗走到阿野(玄月)面前,右手置于胸前,单膝跪地行礼道:“钟馗何其有幸,得见天颜!” 那张鬼见愁的脸上竟是异常的柔和谄媚。 那钟馗又堆笑道:“既是殿下想要庇护之人,就是借钟馗十万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令狐青和慕容风交换了下眼神,十分诧异,心道:这钟馗莫不是眼瞎,认错了人,也好,省得那玄月被捉去吃了,也是不忍。 那玄月战战兢兢,面上仍是镇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那钟馗点了一下头。 钟馗见那阿野(玄月)笑了,竟高兴得手舞足蹈,又行了一回礼方才去了。 待那钟馗走远,慕容风和玄月皆抚胸道:“吓死人了!” 只有令狐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野(玄月),然后又摇了摇头。 第八十章 渡有缘人 “初闻不识唢呐音,再听已是棺中人。 黄泉路上寻幽冥,鬼门关后化孤魂 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 奈何桥头叹奈何,三生石上写三生 望乡台前忆前尘,孟婆一汤忘今生 阎王殿下渡残魂,宁愿来世不做人” 忽的一阵凄婉悠扬之歌声传入三人耳中,三人抬头看时,桥边一个老妪正操着一把勺子在汤锅中搅拌,一边搅拌,一边歌唱,一边流泪。 那泪水便滴滴皆落入那汤锅之中,那老妪一身黑衣,鸡皮鹤颜,形容丑陋,偏得那歌声情真意切,引得众新鬼嚎哭不已。 传说这汤需要八种眼泪为引,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还有第八味的伤心泪,而这伤心泪便是孟婆的。 众鬼排着队接了那汤喝下,刚才还痛哭流涕的鬼喝完汤后竟满脸愉悦施施然去了, 马上就轮到他们三人了,令狐青正想如何才能不饮那汤,谁知,孟婆见了他们竟似未见一般,眼皮也未抬一下,仍是专心地搅着那锅汤。 只听得那个苍老的声音道:“既非鬼,便不可饮汤”,说完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令狐青,叹息一声道:“见公子相貌便让老身想起了1000多年前的一个故人,唉,那故人当时亦不肯饮这汤,可是又如何呢?无论是人,是神,是妖,是魔,还是鬼,怪,皆有一死。 情之所钟者,不惧生,不惧死,不惧分离,世间万物,唯情不死不灭。” 令狐青听这孟婆说这许多情啊爱的话,一头雾水,完全不能参透其中深意,只听得那“故人”二字,难道指的是父亲或是母亲?父亲果真已不在人世?不对,孟婆刚才说的是1000多年以前,那便是说的母亲了,正待要问,却见孟婆盛了汤递给后面的新鬼,再不理睬他们了。 心下疑惑,也知“天机不可泄露”,因为即使问了,也不会说的。 三人就这样侥幸过了奈何桥,再往前是两条道。一条通往地府,一条通往忘川。 “玄月观主,我们在此别过吧。”慕容风冲玄月略一拱手。 玄月道:“我真想去忘川看看师尊,可是我又怕看见他。若是见到他受苦,我也不愿独自去投生。”玄月纠结起来,眼中又噙了泪。 “玄月兄还是及早往生吧,令师尊的事我会尽快办好,你无须挂念,祝玄月兄来世安好!” 令狐青抱拳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令狐尊主真是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我玄月心悦诚服,后会有期!” 玄月长长地施了一揖,无限感慨。 令狐青心道:你这妖道居然也这般婆婆妈妈,我不过是看在那绝命玄云幡的份上帮你而已,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只见阿野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脸上便恢复了原来憨态可掬的神态,令狐青心中松了口气, 瞧着那玄月附在阿野身上矫揉造作的劲儿,尤其是那种阴柔而魅惑的神态,见之令人恶寒。 两相对比之下还是阿野身上那种阳光明媚,笑意盈盈之态让人舒心。 “师弟,你为何这般盯着我看,我脸上是不是脏了?”阿野傻傻问道,好似对所有的事情全然不知。 令狐青红了脸,不做声。 慕容风笑道:“叶师兄不过是刚才看那些恶鬼太久了,洗洗眼睛。” “恶鬼?哪里有恶鬼?”,阿野四处看看,“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忘川!”令狐青轻声道。 三人往忘川中望去,这忘川水也是黑红色,与天相接,真正是水天一色。只是这水就如血水一般,看起来污浊不堪。阴风阵阵,腥风扑面。河中皆是因各种原因不得投胎转世的孤魂野 鬼,虫蛇满布,更有那厉鬼,逮着那些鬼差新投入的新鬼就是一顿啃咬,直啃得那些新鬼凄厉哀嚎不止,整个就是修罗炼狱。 “这么宽的河,河中又有恶鬼,我们如何过得去呀”阿野看着黑红色的河水一脸愁容。 “墨师兄莫要担忧,这忘川河中也有摆渡人,每一千年便会来一次,若有机缘,便可助我等过河”慕容风慢悠悠地解释道。 “一千年!”,阿野瞪大了眼睛,“若是一千年,我们骨头都化为齑粉了,即便度过去也无用了。” “说不定我们运气好,今日便是那一千年的最后一日呢”慕容风将手搭在额上,向远处眺望。 “来了来了,真有人来了!”阿野兴奋起来,水天交接处,一艘破破烂烂的小船慢慢向这边驶来。 一阵歌声在整个忘川河上飘荡。 “忘川河,情太长,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忘川合力忘川水,忘川河边望眼人,忘川河上望君还” 只见刹那间那破船竟驶道了眼前,一鹤发童颜的老翁将船停好,他们这才发现这船竟破得连船底都无,可老翁却兀自站在空船底中,亦不见下沉。 三人心内都暗暗称奇,也不知那老翁是否愿意载它们一程。 “船家爷爷,你可愿意载我们到忘川河对面么?”阿野嘴甜地问道。 梢翁细看了他阿野一眼笑道:“这位公子是有缘人,老朽自是要渡你过去的。” 言语间颇为恭敬,阿野指着慕容风和令狐青道:“船家爷爷,这两位都是我的师弟,与我情同手足,也请船家爷爷一并渡过去可好?” 梢翁看了看令狐青道:“公子倒是很像我曾经渡过的一个有缘人。” 令狐青恭敬道:“晚辈愿闻其详。” 梢翁捋了捋银须道:“是一千多年以前的事情啦,那女子是老朽这么多年见过的最为出尘脱俗之人,比九天瑶池的仙子还要美上几分,是以老朽才记至今日,唉,可惜亦可叹呀。” 又对令狐青道:“公子与那有缘人竟有七分像,也算是与老朽有缘吧” 令狐青问道:“那女子后来怎样了?” 梢翁摇摇头道:“老朽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当时是来寻人的,待她好不容易在这幽冥界找到了那个人,可是这人竟只剩下一魂一魄了。” </br> </br> 第八十一章 忘川河上 阿野听得认真,也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这女子就再未出现过,过了没多久,来了一个男子来寻她,这个男子便是上次女子所寻之人,寻遍了幽冥界的所有地方,甚至跳下忘川河,在河底寻她,任凭恶鬼啃噬,最后癫狂起来,大闹整个幽冥地府,可是终是未再寻到她。” “这一定是一对有情人”,阿野听得热泪盈眶,“那个男人好可怜。” “难道不是那个女子更可怜吗?”慕容风眼睛一直看向那忘川之中,似乎也在寻人。 “可是那男人永远失去了他的挚爱之人,独活于世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阿野道。 令狐青诧异地看了眼阿野,心道:平日只道他心思单纯,没想到于情一事,竟是这般通透。 “两位公子上船吧。”梢翁做出请的姿势。 “船家爷爷,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可以上船?”阿野似是不解。 “命本由己造,只渡有缘人!”梢翁所言皆是禅机。 令狐青见慕容风一脸落寞,便轻拍他肩道:“慕容兄无须介怀,我与你一起吧。” 又转过头对阿野道:“师兄,你不能御剑,你乘船便可。” 梢翁摇起了浆,大喊一声:“开船啰!” 这破船便如离弦之箭向对岸快速驶去。 令狐青将赤心剑抛至空中,心念一动,赤心剑顿时变成一丈有余,令狐青一跃而上,扭头叫慕容风道:“慕容兄,上来吧。” 慕容风笑笑飞跃至赤心剑上,自觉地站在剑尖处,离着令狐青一定距离。 待剑飞出去了,他们才知道自己太小看这忘川河了。 在这忘川之上,根本就飞不起来,剑似有千斤重,忘川之中似有一股神力将赤心剑一个劲儿地往河水中拉。 “令狐兄,快掉河里去了!”慕容风大惊,对身后的令狐青大声喊道。 “那你下去!”令狐青声音很是冷静也很无情。 “我怎么下去啊,下面全是恶鬼”慕容风对此表示抗拒,而且他的芙蓉树叶子在这幽冥界一点都没用,连飞都飞不起来,要不然他何至于跟这小狐狸共乘一把剑。 下面的恶鬼见此纷纷伸出血淋淋的干枯的双手,张牙舞爪地想要将他们撕扯下来。他们甩动着早已化为骷髅的头,眼中爬出无数蛇虫,呲着仅剩牙床的嘴,不断地叫嚣着,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慕容风吓得闭上了眼睛,根本就不敢看下面,可是他忽然隐隐听见一个声音,似是无比遥远,却又无比清晰——“小----风”,“小----风!”,是那个叫了他整整两千年的声音,刹那间,慕容风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正置身鬼蜮,且是在怨鬼,恶鬼最多的忘川。 他睁大眼睛,急切地看着下面那一群形容可怖的恶鬼,寻找着心中一直盘横千年的身影。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他的眼中蓄满泪水,眼前变得模糊起来,恍然间,他似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绿色的纱衣,盈盈一握的细腰,每日萦绕于耳畔的“绿腰舞曲”,南诏慕容族府中的花红柳绿,欢快惬意的生活…… 那个身影向他伸出了手,那是一只白皙瘦削的手,因为常弹铮留着长长指甲却每每用不同花汁染了颜色的手,“小-------风”,“小--------风”,已经一千年没有人这样亲热地叫过他了,只有在梦中才能听见的呼唤…… 他不禁朝她伸出了手,无论如何,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要将她从这片鬼蜮中带走,带回南诏——他们共同的家园…… “嘭!”的一声,一个惊雷在慕容风耳边炸响,同时响起的还有令狐青气愤的声音:“慕容兄,你疯了么?闭眼不要看,也不要听,你看到的全都是幻觉!” 接着,令狐青又抛出了几个掌心雷,炸得那些干枯的鬼手赶紧缩了回去。 此时慕容风才猛然惊醒,他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熟悉的身影,下面的一个恶鬼摇晃着丑陋的头,眼中淌出黑红的血,呲着牙笑着看他,嘴中发出“咔咔”的讥笑声。 慕容风道声:“可恶!”,只见一片粉色芙蓉花瓣出手,那恶鬼的骷髅头瞬间被切割下来,被几个恶鬼争抢着,啃噬着。 令狐青有些意外地看了慕容凌风一眼,心道:这老树精隐藏得太好,居然有这般手段,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他这样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呢? 慕容风“哎哟!”一声,拿起自己的手看了又看,“令狐兄,刚才被那恶鬼扯到手了,好痛!” 说着还将变黑的手在令狐青面前晃了晃。 令狐青心道:装!又装!继续装!明明是你自己主动去拉那恶鬼的,老树精,你已经暴露了! 却安慰道:“慕容兄仔细些,我这有药,你先擦一擦”,将药膏抛给慕容风。 顿时间,阴风大作,只见忘川河中波涛汹涌,黑红色的水墙向他们迎面砸来。这忘川之水若是碰到一滴,便会肉消骨烂,永坠地狱。 “起!”令狐青集中精神控制着赤心剑,额上淌出了细汗,赤心剑飞得高了一些,可那水墙竟似是长了眼睛似的,剑飞到哪里,便追到哪里,水墙中无数的恶鬼张牙舞爪,想要将他们拖入河中。 “一定是这河中的恶鬼作祟!”令狐青猛然醒悟,慕容风看起来也颇为着急。他将一把花瓣洒向那水墙中,那些恶鬼的头纷纷掉落,可不过片刻,这头便自己又回到了恶鬼肩上,卷土重来。 这时,一幅五彩幡在空中迎风飞舞,“唵、伽、啰、帝、耶、婆、呵!”七字真言从令狐青口中吐出,那经幡越长越高,越长越大,大放异彩,五色佛光让整个忘川都变得明亮起来。 那些恶鬼被这佛光一照,顿时凄厉呼号不止,溃不成军,黑红色的水墙也顿时回落,忘川河中波涛不再,顿时一片风平浪静。 逼不得已才祭出这“绝命玄云幡”,没想到这般厉害,令狐青也感到一阵后怕,当日若不是羽郎以水月大师尸身相逼,那玄月未必不能胜她,只这经幡便会让她缴械投降,原形毕现了。 慕容风指着前面到“令狐兄,你看,阿野在那边!” “师弟,慕容公子!”阿野两手挥舞着,他已经到这好一会儿了,刚才见那忘川之中波涛汹涌,十分险恶,忍不住担心。 “师弟,你没事吧”阿野上前拉住令狐青的衣袖,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见确实没受伤,才放下心来。令狐青将他手甩掉,脸色有些不自然道:“我没事,那梢翁呢?” 她想若有机会,定要再问一问,梢翁所述的女子有没有特别之处,到底是不是母亲? “船家爷爷将我送到这里便忽的消失了,肯定是一个老神仙!” 阿野高兴地说道,而且这爷爷待他特别热情,听说他要去采“天魂幽草”,告诉他十分险恶,“天魂幽草”不仅有鬼差看守,还有异兽守护,须得要小心谨慎才行。 </br> </br> 第八十二章 诱杀鬼差 岸上虽不如那忘川河中凶险,却全是厚厚的淤泥。这淤泥亦是黑红色,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师弟,这淤泥很深,还是我背着你吧”阿野素知令狐青最喜洁净,若是沾染上这污秽的淤泥,大概是要不高兴很久的。 阿野说着话便蹲下身来。慕容风看着令狐青笑得意味深长。 令狐青面上一红,瞪了慕容风一眼,对阿野生气地吼道:“谁要你背了!我自己会走!” 说罢赌气似的走在前面,只是眉头紧皱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对于沾到裤腿上的淤泥视而不见。 阿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接下来三人之间的气氛诡异的尴尬,慕容风几次都想说话来打破这种尴尬,可是只要他一挑起话头,必被令狐青一句气冲冲的“闭嘴!”所打断, 慕容风心道:这小狐狸又生的哪门子气,喜怒无常!真替旁边这个傻小子委屈。 傻小子才不委屈呢,转眼间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海呈现在他眼前。 “哇!好美啊!”阿野被眼前的花海给迷住了,他弯下腰快速地采了一朵花扔给令狐青,“师弟,接着!” 令狐青虽是背对着阿野的,可是她手轻轻一探,便将这花握在了手中。这花甚为奇特,只见花不见叶,一簇殷红开在细长的花茎之上,“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见”,令狐青清冷的声音道:“这花我不喜欢!” 话虽如此,却悄悄将花放至乾坤袋之中。 “师弟,怎么全都是这彼岸花,那天魂幽草到底在哪里呀?”阿野探出头四处搜寻着。 “天魂幽草既非凡品怎会那么容易找到,墨师兄莫要着急”慕容风其实也不知道在哪里去寻。 “嘘!”令狐青忽的矮下身去,她耳力过人,早听见动静,慕容风将阿野一拉,三人皆屏了呼吸隐藏在彼岸花的花海之中。 过了一阵,只见一队鬼差排着整齐的队列过来了,皆身着黑衣,胸前一个大大的骷髅头,这骷髅头形状甚为恐怖,尤其是俩眼窟中射出森寒的光。 每个鬼差身上皆挎着鬼头刀,刀柄处雕有鬼头,刀背有一圆口,那刀锋瞧着便觉锋利无比,砍起头来一砍一个准儿。 列首的似是头领,长相奇特,铜铃大的两个眼睛下面居然没有鼻子,只有两个小小的孔,这孔小到都让人担心他会随时被憋死过去。 另个小孔下面是一张长长的鸟嘴,这鸟嘴一张一合的居然也会说话,“兄弟们都给我仔细些,阎王寿辰快到了,那天魂幽草可是要献给阎王贺寿的,到时候,阎王一高兴,兄弟们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众鬼差皆点头称是,这些鬼差们长得也是肆无忌惮,能区分出五官的已经算是长得俊的了。 鸟嘴用那两只小孔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有生人味!”,说着鸟嘴中竟滴下长长的涎水来。 “鸟哥,你这是馋得多厉害呀,这幽冥之境哪里来的生人哦”众鬼差一听这话都笑起来。 鸟嘴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之色,他抡起鬼头刀在附近的花海中乱砍一气,砍倒一大片彼岸花,孤零零的花茎上流出透明的汁液,像是一颗颗晶莹的泪滴。 “继续巡逻!”鸟嘴发出了指令。 令狐青三人藏在花海中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那鬼差走远了,才站立起来。 “跟上去!”令狐元青做了个手势,她刚才已偷偷在那鸟嘴身上贴了一道“追踪符”,他们只要循着这符就一定能找到“天魂幽草”。 三人随着鸟嘴一行鬼差来到了一片沼泽地,方圆几十里地都是沼泽,里面寸草不生,在沼泽中间一株三寸长的小草,散发出幽幽蓝光,仅有两片叶子,叶子是锯齿形的,这便是“天魂幽草”了。 众鬼差巡逻一圈之后便散布在沼泽地各个方向站定不动了,“怎么办?”慕容风小声问道。 令狐青略加思索,便将目光放在了阿野身上。 慕容风瞬间便明白了令狐青的意思,因为三人中只有阿野是真正的人,且生人味颇重,心道:这小狐狸够狠啊,亏得这傻子对他那般好。 “师兄,这次就看你的了!你先将这群鬼差引开,我会暗中护你安全,慕容兄采摘“天魂幽草”,现在分头行动!”令狐青冷静说出行动方案。 “好!”阿野竟隐隐有些兴奋。 “鸟哥,那边有动静,我过去看一下”,一长着豹尾的鬼差对鸟嘴汇报道。 鸟嘴伸长脖子看了看,大片的花海中,似有东西在跑动,而且生人味越来越浓了。 鸟嘴示意豹尾和他一起过去查看,一个白色的人影在花海中若隐若现。 鸟嘴握紧了鬼头刀,跃进了花海之中,喝道:“谁?!出来!” 没有人回答,但在离他不远处有个人立起身来,鸟嘴看得清楚,那居然是一个白白嫩嫩的人! 这鸟嘴在未做鬼差之时,也是一只妖,平生最喜欢的便是吃人。 他闭上眼睛,用那两只小小的鼻孔吸了一口气,天啦,这人堪称极品,味道纯净,沁人心脾。 “哈哈,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美味,不吃白不吃!”鸟嘴双臂一展,便向阿野飞了过去。 他将鬼头刀向阿野砍了过去,阿野一矮身,差点砍到他的耳朵,还未回过神,又一刀砍了过来,阿野见躲避不了,便就地一个打滚,滚到花丛中去了。 鸟嘴脸上挂着轻蔑的笑,他已确定此人毫无功法,已是他的盘中餐了,就好像猫吃老鼠之前都喜欢故意将老鼠捉弄一番,这鸟嘴也是这般爱好,他双手握着鬼头刀,在花海中故意东找找找西看看道:“快逃哦,我看见你啦”。 白色身影近在眼前,鸟嘴兴奋得大叫起来“呜哇-----”,就在他伸出鸟爪一般的手去抓那白影的时候,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他的鸟爪已被剁了下来。 鸟嘴痛得嘴中“啊呜啊呜”地叫个不停,只见一个白衣人手持利剑,正用冷冽的眼光看着他, 并不是刚才那块美味的“点心”,难道还有其他人在此? 鸟嘴警惕起来,他刚想打个呼哨将其他鬼差唤过来,鸟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嗓子似乎被黏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听得旁边一个声音说道:“师弟,我给他施了禁言咒,我聪明吧。” 令狐青给了阿野一个赞许的微笑,旋即赤心剑挽出了一片银色剑花,将鸟嘴团团包围了起来,鸟嘴将鬼头刀耍得飞起,他直觉这个冷面少年不好对付。 </br> </br> 第八十三章 幽冥血蛛 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一张符纸忽的飞过来正好将鸟嘴的两只鼻孔紧紧贴住,鸟嘴本就失去了一只手,这时他很想用剩下的手去将符纸揭下来,因为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被这个冷面小子给刺死,而是被自己给憋死。 鸟嘴明显开始手忙脚乱起来,阿野在一旁拍手笑道:“师弟,你看这傻鸟可不可笑?幸好我出发前带了一堆符纸,哈哈!” 令狐青嘴角绽出一个笑容,心道:师兄平日里看着呆呆傻傻的,关键时刻还挺灵光。 寻了鸟嘴一个破绽,一剑穿在鸟嘴当胸,可怜鸟嘴鼻子被封,嗓子被毁,悄无声息地就见了阎王。 如此这般,阿野又将其他鬼差纷纷引入花海,皆被令狐青一一击杀,阿野兴奋道:“师弟,你太厉害了!” 令狐青冲他微微笑了笑,直笑得阿野一阵心中荡漾,心道:“妈呀,师弟平日里亏得是不爱笑,笑起来真是要人命啊!师弟要是个女子,就是佛祖也得破戒。” 慕容风见鬼差被引走,便飞至沼泽中,那沼泽地松软异常,根本不能在上面行走。 只见几枚叶片从慕容风手中飞出,落在沼泽之上,他踏着这几枚叶片,很快便飞至“天魂幽草”附近。他正要伸手去采,此时地下一阵异响,整个沼泽地都开始震动起来,有东西破土而出。 “沙沙”,“沙沙”,无数的蜘蛛从地下爬了出来。这些蜘蛛都如牛犊般大小,一对血红的眼睛,一对饱含毒素的大颚,背上一只清晰的骷髅头图案,肚大如鼓,隐隐透着血红色。八条分节的覆着黑红色绒毛的足肢,正奋力爬行着。 “幽冥血蛛!”慕容风脑海中闪过四个字,浑身不禁一凛。这“幽冥血蛛”乃幽冥之境的守护毒兽之一,不仅体型巨大,且性情凶猛,以血为食,若是被咬上一口,瞬间便会被吸成肉干儿。 此时那“幽冥血蛛”见有食物出现,兴奋异常,纷纷出动。 一部分“幽冥血蛛”自动在“天魂幽草”周围聚集,似是训练过一般,首尾相接地围成一圈。 它们不停挥舞着前面那对有力的前爪,眼中射出血红的光芒,肚脐上的毒腺红得耀眼,一看便知其中饱含毒汁,要想采摘“天魂幽草”并非易事。 另一部分“幽冥血蛛”则向慕容风这个闯入者爬过来。 慕容风本是一株三千年的芙蓉树,平日里最怕的便是这些毛虫精怪,曾经因为“芙蓉酒家”的厕所中有一只蜘蛛,他憋了整整一天没去方便,直到这蜘蛛被胡语两根指头抓走扔掉,被胡语嘲笑了好久。 现在看到密密麻麻如潮涌般而来的“幽冥血蛛”,不禁感到头皮发麻,几欲作呕,本能地想要逃离。 可是一想到令狐青那张冷冰冰的俊脸,为了自己可怜的自尊心,慕容风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将手中的一把芙蓉花瓣向围拢来的“幽冥血蛛”撒了出去,可是预想中切头爆浆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连一根蜘蛛腿都未切下来,这些蜘蛛的外壳竟硬如玄铁! 慕容风彻底慌了,背上骤然起了一层薄汗,已经有蜘蛛攀住了他的靴子和衣服下摆,张开大嘴,露出里面细细密密的毒牙,挥舞着两只敖腿,似是向他挑衅。 他吓得完全不敢动,浑身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恶心的感觉越来越浓郁,“爬上来了,爬上来了,就快咬我了,好怕怕,怎么办,怎么办?” “沙沙”,“沙沙”……,爬到他身上的“幽冥血蛛”越来越多。 他很想再撒出一把芙蓉树叶子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可是他完全不能动,呼吸困难,面色惨白,控制不住的浑身哆嗦,不停地颤抖,终于绷不住地尖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令狐青这边刚将几个鬼差解决完,就听见了沼泽那边传来的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及至奔过去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时,一向清冷的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见一个橙色的生物被血红色的“幽冥血蛛”团团围裹起来,一层又一层,远看过去就像一只巨大的蜂巢,而那只人形生物除了嘴巴能动发出呼号以外,其他部分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完全不能动。 令狐青心道:你这老树精还有什么不怕的?猫你也怕,蜘蛛也怕,真是白白修了三千年! 她虽如此想,手上却是接连几个掌心雷出去,炸得那些“幽冥血蛛”四散奔逃,有些被炸掉了头,有些被炸破了肚子,血红的,白色的汁液喷了慕容风一身。 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令狐青赤心剑出手,一剑穿过颚下,再不动弹。 待身上的蜘蛛除净,慕容风几乎瘫软,他有气无力道:“多谢令狐兄,你若再不来,可能就再也见不着我了”,说完挤出两滴泪来。 令狐青微微一笑,觉得这老树精怎的如此矫情,便话里有话道:“慕容兄心愿未了自是舍不得死的。” 慕容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正要答话,突然指着令狐青后面,脸上是极为恐惧的神色,“你……后……面”,说完这几个字,便晕死过去了。 “师弟!小心!”阿野一声大喊,一只巨大无比的“幽冥血蛛”正悄悄地将有毒的前爪探在令狐青身后,这只比刚才的要大上好几十倍,更为可怖的是从它腹部喷出了无数的细丝,这些细丝极为透明,只一瞬间功夫便将令狐青来了个五花大绑。 这明显就是“蛛后”!必定是因为刚才令狐青将它子孙炸得体无完肤,这是来寻仇了! 令狐青正想用掌心雷,无奈双手被那蛛丝所缚,根本使不上力。 其他的“幽冥血蛛”见敌人被制服,又朝这边爬过来了,即将入口的“大餐”让它们无比兴奋,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看起来分外可怖。 “剑!师弟,快将剑给我!”阿野急得大叫,令狐青心念一动,赤心剑从背上脱鞘而出,阿野接了拿在手中便向自己的手臂刺去! “师兄!你干什么?”令狐青惊道。 只见阿野的手臂上一个大大的伤口,血液喷涌而出,“幽冥血蛛”似是闻到了十分美味的东西,纷纷调转方向,向阿野奔去。连“蛛后”都瞪大了眼睛,收了蛛丝,两只有毒腺的大鳌攻向阿野! “师兄!你……”令狐青心下十分清楚,这是见她有危险,阿野边用自己的血液为饵,将这些毒蛛引开,不禁有些眼潮。 </br> </br> 第八十四章 素云峰 点点殷红滴落,那“幽冥血蛛”瞬间便将其一抢而空,甚至还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令狐青欲挣脱蛛丝,无奈这蛛丝竟坚韧无比,挣了半天竟是越挣越紧! 她心下大骇,又不忍心阿野一直以血饲蛛,情急之下,突然想到当初那黑牛精的“梵音铃”还在身上,便大喊道“师兄,梵音铃!” 说罢心念一动,那梵音铃便到了阿野手中。 阿野想到令狐青听不得这铃声,提醒道:“师弟你可不要听哦。” 令狐青早已关闭五感,心道:你不提醒我我也不敢听啊,只是那老树精可得受点苦头了,可是眼下也顾不上了。 “嘀铃铃”“滴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那“幽冥血蛛”对此音果真十分惧怕,一时间连血都顾不上抢了,如丧家之犬,四散奔逃,须臾之间便重新爬回了沼泽之中。 “师弟,这铃果真有用!”阿野喜道,随即又惊奇地指着前面道:“只是慕容公子怎么不见了?那里何时长出了一棵大树?!” “咳咳,”令狐青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慕容兄功法了得,应该是用了障眼法。” 阿野想起上次在陈家村时慕容凌风也曾变过大树,也就释然了,笑道“慕容公子果真好法术!” 令狐青心道:这时候也顾不得了,能骗一时是一时。 阿野摇了一阵“梵音铃”,其余“幽冥血蛛”都爬回地下了,可是对那“蛛后”竟是毫无作用,短暂的停顿后,悄无声息地再次向阿野爬去! 阿野吓得一边朝彼岸花海中跑去一边大叫:“啊啊啊啊,你他娘的干嘛一直跟着我啊!” 说来也怪,这“蛛后”一路追赶,却只在沼泽地中活动,到了彼岸花海却停了下来,再不肯前进一步了。 令狐青瞬间醒悟过来,一定是有人故意让这些毒蛛在此守护“天魂幽草”,但为了让他们永远守护下去,就用彼岸花设了禁制将他们永远禁锢在这一方沼泽地之中,所以这些毒蛛一定是惧怕彼岸花的。 此时正是采摘“天魂幽草”的绝佳时机! “慕容兄,醒醒!”令狐青对旁边的大树狠狠踹了两脚,她现在手不能动,脚还是能动的。 只见那棵大芙蓉树抖了三抖,化为人形,睁眼见“幽冥血蛛”都不见了,瞬间精神起来。 “快去采“天魂幽草”!”令狐青急道。 慕容风见令狐青被绑了个结实,不禁有些好笑,这小狐狸如此吃瘪的时候可不多! 但他不敢耽搁,飞身掠至沼泽地中心将那蓝色的“天魂幽草”小心翼翼地采下装在乾坤袋之中。 “到花海中去!”说罢,令狐青一个飞身,飞至花海中,紧接着慕容风也飞了过来。 阿野手持赤心剑用力斩了半天才将令狐青身上的蛛丝给斩断。 令狐青心下恼怒,那“蛛后”犹自在沼泽地中对他们虎视眈眈,一串掌心雷过去,将那“蛛后”炸得一溜烟爬回地下去当缩头乌龟了。 “师兄!手给我!”令狐青脸色不太好,阿野手臂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为了将毒蛛引开也不知流了多少血,她心中忽的有些疼痛起来。 “以后再不许做这般傻事!”令狐青语气冷冷的,她是生自己的气,她不想要别人这般对他,尤其是阿野。 她拿出止血药膏轻柔地为阿野手臂上好药,又掏出一张手帕包扎好。阿野见着这手帕是上次洛衣送给令狐青的,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令狐青。 慕容风看了看令狐青,又看看阿野,心道:这两人也真是,明明心里都是一心为着对方的,却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岂不怪哉? 素云峰。 玉素真人在厨房忙碌着,火炉上是一个药罐,药罐中熬着的是给戌道子的药,这素云峰整日飘荡着浓郁的药味。 竹林中,洛衣、洛浅、洛华正在练剑。洛衣道:“师姐,你看咱们师尊近日是不是变了很多?” 洛浅歪头想了想道:“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可是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吧。” 洛衣笑道:“你们难道没觉得自从戌师叔来了咱们素云峰,咱们都从未挨过师尊的骂了吗?” 洛浅想想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师尊变得柔和了,说话也细声慢语的。” 洛华年纪最长,她对两个师妹肃声道:“人后不可妄议师尊,小心师尊知道了罚你们抄写一千篇《素女经》!” 洛衣笑道:“师尊才没工夫罚我们呢。” 确实,这几日玉素真人衣不解带地照顾戌道子,对她们是否练功都不甚注意了。 洛衣抬头望望远处山门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道:“叶师兄和墨师兄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戌师叔可是越来越不济了。” 洛浅打趣道:“师妹你哪里是担心戌师叔啊,分明就是担心某个人嘛。” 洛华也抿了嘴轻笑,洛衣羞得不行,一把剑使得如行云流水,将洛浅逼得手忙脚乱,大声求饶道:“好师妹,我再不说了,那人可是厉害得紧,能有何事?” 躲过一边,又大声道:“必是采了药草很快来见师妹的。” 洛衣脸涨得通红,手上毫不留情:“我叫你瞎说,我叫你瞎说!” 洛浅躲到洛华身后委屈道:“师姐,你来评评理,我又未指名道姓,师妹她为何这般紧张?定是说中了她心思,赶明儿,叫师尊跟戌师叔说说……” 洛浅话还未落,剑已经刺了过来,吓得她连忙闪开道:“师妹,你可真狠啊,枉我平日那般疼你!” 洛衣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跺了跺脚,对洛华道:“师姐,你看她!” 洛华憋了笑拉下脸来,“都别再说了,咱们去看看师尊有什么要帮忙的。” 三人这才打打闹闹地往“玉真堂”去了。 夜晚。 “师兄,来,喝药了。”玉素真人手中端了药,在戌道子的耳边轻轻喊着。 躺在床上的戌道子脸色和金子一般,黄得吓人。他慢慢睁开疲惫的眼睛,好容易看清是谁, 虚弱道:“师妹,你这又是何苦?我自感来日无多,你何必这么辛苦。” 又剧烈咳嗽了一阵,玉素真人慌忙用手帕接了,鲜血将手帕染得通红,玉素真人眼圈一红,眼泪就在眼中打转,又怕戌道子看见,便扭过头悄悄拭净。 戌道子将她定定地看了半晌,道:“师妹,你看你都瘦了,是我对不住你。” </br> </br> 第八十五章 玉素真人 “对不住”几个字一经出口,玉素真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哽咽道:“师兄说哪里话来,是我,明明是我对不起你,当年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般……” 说罢,眼泪扑簌簌流下,哭得戌道子心中竟也难受起来,他平静道:“师妹,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说,我也从未怪过你,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师妹!” 玉素真人哭得更厉害了,她听不得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几十年前就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她不明白,那只蛇妖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师兄沉迷至此,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心如止水,可谁知,看到他受苦,她心中所有的感觉都在复苏,她多想回到从前,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 那个时候没有旁人,只有她最喜欢的小师兄天天陪着她,宠着她,春天为她摘花,夏天为她摸鱼,秋天为她拾红叶,冬天和她打雪仗……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那一个,可是那只蛇妖为什么要出现? 她曾在心底发过誓,那蛇妖要是给她遇见了,她一定叫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永世不得再折磨她的师兄! 她定定心神,将泪水收住,将戌道子扶坐起来,用勺子盛了药喂与戌道子,“这药我放了槐花蜜,不苦。”她还记得小时候生病,眼前这人便是这般哄她的。 戌道子也不好拂她的意,便将药都喝了,身上实在乏力,便又躺下睡了,玉素真人将纱帘放下来,轻手蹑脚地出去了。 半夜,戌道子又发起烧来,噩梦连连,他口中大喊一声:“柔姬!” 将和衣睡在外间的玉素真人惊醒,玉素真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泪水打湿了她脸侧的秀发,到了现在,他所挂念的依然是那只妖,自己在他心中不过还是那个每日缠着他玩耍,在他面前撒娇耍赖的小师妹罢了。 “扑棱棱!”外面传来一阵响动,玉素真人惊坐而起,拿了放置于枕边的剑便追了出去。 一条小黑蛇游到了戌道子床前,瞬间化为人形,柔姬仍是一身黑衣黑裤,蒙着脸,但眼睛红肿着,她拉开纱帘,将戌道子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你为何这般傻?明明知道隆力奇要暗害于你,可是你还是要找上门来……” 柔姬一边哭一边低声地数落着,并将戌道子的手靠在自己脸上,眼泪却湿润了那手。 “唰!”一把剑突然刺了过来,柔姬抬头,玉素真人因怒气而扭曲的脸。 “你这贱人还嫌害他不够吗?居然还敢来!”玉素真人的剑毫不客气地直刺柔姬要害,柔姬大惊,矮下身子就地一滚躲开,一把黑色的蛇形剑出鞘,两人在房内激烈地打斗起来。 也许是剑鸣将戌道子惊醒了,他睁着昏暗的眼睛,看见那个梦中才会出现的人影,轻轻地叫了声:“柔姬,是你吗?” 柔姬扭头看他,稍一迟滞便被玉素真人一剑刺中左臂,顿时血如泉涌。玉素真人愈战愈勇“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蛇妖!” 柔姬受伤,本就不济,被玉素真人一剑将蒙面黑纱挑了下来,却惊在原地,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上面瘢痕遍布,红色的瘢痕将下半边脸完全遮盖住了,那些瘢痕极为丑陋恶心,即使看上一眼也会忍不住难受。 洛衣和洛浅,洛华听到动静,握剑闯了进来,“师尊!”她们一声喊叫将玉素真人瞬间拉回现实,她狠了狠心,施令道:“给我拿下!” 几人将柔姬团团围住,剑光大作,柔姬一柄蛇形剑左突右击,却渐渐落了下风,玉素真人飞身跃起,一脚踏在廊柱上,手中的剑却是直取柔姬胸前。 就在剑尖离柔姬只有一寸远的时候,床上一阵响动,戌道子从床上滚了下来,流泪道:“师妹,我求你,我求求你放她走……” 就这一句话,似是用尽了他全部力气,猛烈的咳嗽过后,一大口血喷薄而出,戌道子晕倒在地。 “师叔!”几个弟子都呆在原地,不知该听谁的,玉素真人扔了剑,将戌道子抱在怀里,哭着喊道:“师兄,师兄!” 柔姬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着的戌道子,眼中含泪不舍,甩出几个“流星镖”作为掩护,从窗户跃了出去,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叶师兄!”洛衣惊喜地叫道,门口进来一个白衣少年正是令狐青,阿野跟在身后。 见此场景,令狐青用手探了探戌道子的脉搏,脉象微弱,灵力俱无,情况十分凶险! 她将“天魂幽草”交给玉素真人,“师伯,快去给师尊煎了服下!” 玉素真人本来已经万念俱灰,恨不能和戌道子一起去了,现在看见这株闪着蓝色异光的“天魂幽草”,顿时活了过来,眼中掩饰不住赞许道:“好孩子,你师尊这下有救了!” 戌道子服了药,呼吸渐渐平缓,睁眼见到令狐青和阿野,心中欣慰,“你二人此番辛苦了,我们还是回无云峰吧。” 玉素真人脸上有些挂不住,生气道:“要走快走!今后再不要踏入我素云峰半步!” 洛衣和洛浅面面相觑,觉得师尊这逐客令下得真是莫名其妙。 戌道子看了看她愠怒的脸,轻声道:“师妹,谢谢你!” 他谢她手下留情,未对柔姬赶尽杀绝,如若不然,他活过来又有何意义? 玉素真人满脸寒意,走入房中,将门关上,再不出来了。 洛华歉意道:“叶师弟,墨师弟,既如此,那就将戌师叔带回无云峰好好照看吧,过几天我们再去看望戌师叔。” 令狐青施礼道:“这几日叨扰师伯和众位师姐、师妹了,叶青改日再登门拜谢!” 阿野将戌道子抱回躺椅,与令狐青一起抬了,很快便看不见了。 洛衣望着那个挺拔修长的背影出神,只觉得此人简直是谪仙下凡,没一处不好的。 冷不丁被洛浅一拳敲在背上,“看什么看,人早走了,没听见么?人家改日再来,嘻嘻……” 说完便向一边飞快跑了,边跑边笑道:“好不知羞!” 洛衣飞快撵了上去,“你再瞎说,我可要将你嘴撕烂!” 洛华见了,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笑笑,转头看着玉素真人紧闭的房门,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br> </br> 第八十七章 首座弟子 自从回到无云峰,阿野和令狐青便每日服伺戌道子左右,眼看着戌道子精神一天好过一天。这日阿野将师尊扶到外面的躺椅上,高兴道:“师尊,您看,今儿个的太阳多好!” 戌道子抬首向那日头看去,冬日的太阳只一只煎饼般大,今日亦无风,日头晒得人浑身发痒。 他不禁想道:也不知她如何了?在那隆力奇手中怎么都是受罪。 特别是想起蛇姬黑纱被挑落的一瞬间,那张瘢痕遍布的脸,他心中就一阵难受,眼中也暗淡了些许。 “师尊,喝药了!”阿野端了药碗出来,将药喂与戌道子。 “师尊!”云山和云远身上缠满了纱布,双双跪在堂下,“师尊与弟子做主!” “何事?”戌道子刚喝完药有些匮乏,懒懒问道。 “师尊,叶青那家伙甚是古怪,那日他只看了我们一眼,我们便打成这般模样,在床上整整躺了好几天,今日才能下地,他要么是会什么妖术要么就是……”,云山说得涕泗横流,“请师尊为我们做主!” 戌道子皱了皱眉道:“那你们希望我如何与你们做主呢?” 云山道:“师尊,前段时日您是不在无云峰,无云峰发生了很多诡异之事”,便添油加醋将当日之事学说了一遍,又道:“可怜云松师兄被那叶青害得至今仍关在锦云峰戒律堂中,师尊你可不能被那小子给蒙蔽了啊!” “师尊!”阿野将药碗一放,也跪在地上道:“您不在这段时日,叶青师弟他每日在无云峰不是清修便是苦练,辰野愿为叶青师弟作证”,说罢扭头看了后面的云山和云远一眼道:“倒是云山师兄和云远师兄,每日游手好闲,专的挑事生非,还请师尊明察!” 戌道子心中早有判断,只是不能让众弟子认为自己偏心,便道:“阿野,你去将你叶青师弟和其他众位师兄都叫过来。” 又对云山道:“云山,你去锦云峰,将你云松师兄接回,我自会跟你掌门师伯禀明。” 只见他手一挥,一道符便随风而去,正是传音符。 不过半晌,令狐青和云松及一众弟子都来到了“修真堂”。 一见到令狐青,云山和云远眼中似有惧色,但见戌道子和云松俱在,便大起了胆子。 云山跪下道:“师尊,叶青真的会妖法,这样的人再留在无云峰,早晚是个祸害呀。” 说着还害怕地看了看令狐青,可是令狐青脸上毫无波澜,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戌道子乜斜了眼,懒懒道:“叶青,你可有话说?” 令狐元青平静道:“两位师兄怎么打起来的,这无云峰的人都知道,只是这理由太有伤风化,弟子实是说不出口。” 戌道子道:“但说无妨!” 令狐青红了脸道:“两位师兄是为了……为了……那天御镇百花楼中的……”说到此处,似是羞赧无比,脸也红得似是要滴出血来。 “为了那百花楼的小桃红争风吃醋!”阿野急着插话道,他可不要师弟蒙受不白之冤。 “可是真事?”戌道子虽在病中,声音却一如往日般严厉。 令狐青心道:哼!且看你们如何抵赖,话说那老树精是这如何打听到这些事的呢?难道他也去过了烟花之地不成,可怜我两个丫鬟对他那般看重。 “冤枉啊,冤枉,师尊,叶青这是故意栽赃陷害!”两人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令狐青心中冷哼一声,不紧不慢道:“弟子绝无半点虚言,师尊自可查证,倒是两位师兄仗着功力比辰野师兄深厚,总是欺侮于他,弟子也请师尊为辰野师兄做主!” 上次阿野被这两人倒了粪水的事情她早就听说了,这次索性都说出来,让云山和云远知道她的厉害,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戌道子本就对云山云远平日的行径颇有耳闻,如今见令狐青这种从不多言的人都出来指证,心中早已信了七八分,况且这次全靠令狐青和阿野舍命采回“天魂幽草”,这样的人何至于去诬陷两个不相干之人? “你们真以为为师的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么?!”戌道子将眼睛瞪得很大,威严道:“你二人上次便诬陷阿野偷盗,这次我是断断不能饶你们了!” 两人听闻此言,心中盘算,如若师尊真去查证那自然知道自己私自下山去百花楼的事,按照门规可是要逐出师门的,不若认栽,至少还能继续修行。 便痛哭流涕道:“师尊,求求你老人家饶了弟子吧,以后弟子定当勤修苦练,再不搬弄是非了!” 令狐青开口道:“师尊,二位师兄既然知错,便再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只是还是要略施惩罚才是,将无云峰彻底整肃一番!” 戌道子点头道:“这都是我往日里对他们太过放纵了,导致这无云峰一派乌烟瘴气,是该好好整肃了!” 说罢看了看云松,云松跪得笔直,低了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还有你,这次你也应该得到教训了,同门师兄弟就该互相信任,互相友爱,而不是妒忌陷害!传出去我无云峰有何脸面!” 云松平静道:“师尊教训得是,云松知错,以后必当谨言慎行,为师弟们做好榜样。” 说罢走到令狐青面前作揖诚恳道:“叶师弟,对不住了!” 令狐青略一点头,心道:这家伙看来段位又提高了呀,也不知是受了何人指点。不过只要你不再针对于我,我也不会与你为敌。 却道:“师兄不必多礼,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今后大家都努力修炼,为无云峰增光才是。” 一席话说得戌道子频频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因我尚在病中,今后无云峰的一切事物都交由首座弟子打理,咳咳咳……。” 听到这里,云松眼中的欣喜拦也拦不住,连云山和云远都喜滋滋地看着他,只要云松还是无云峰的首座弟子,那他俩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 可是戌道子咳嗽之后又道:“鉴于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来看,云松治下不严,律己不够,多次诬陷同门,挑起事端,已不能再胜任首座弟子一职,而叶青素来德才兼备,升任为首座弟子,今后你们都要听命于他,如再有不轨言行,定当重罚!” 其他弟子见戌道子如此说,便一同答道:“谨听师尊教诲!今后均听命于首座师弟!” 说完纷纷向令狐青投来讨好的目光,令狐青跪谢道:“多谢师尊抬爱,弟子定当尽心竭力,方不负师尊信任!” 阿野兴奋异常道:“叶青师弟众望所归,师尊英明!” 只有云松,眼中有泪在打转,却完全不敢让它掉落下来,如此奇耻大辱,这是师尊赐予他的。 他默默记在心底。 叶青,你等着,我云松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br> </br> 第八十八章 狐生艰难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快到年根儿了。在令狐青的管理之下,无云峰众弟子的日子过得颇为滋润,不仅每人都新做了两套厚厚的冬衣,就连伙食也都好了不少,隔三差五地便炖点肉,打个牙祭,吃得众弟子脸上都圆润了许多。 这日,令狐青照例坐在修真堂上发放月银。阿野在一旁念着名字,念到名字的弟子便上前来领取银子。 桌上银子在盘中闪闪发亮,映得一众弟子眼中也亮闪闪的。 “云清”令狐青清冷的声音响起,一名弟子上前来,阿野便按照名册上记录好的数目大声念道:“4两5钱”,便用戥子称了,递给他。 这云清接了银子,眉开眼笑,要知道这银子已经够一户人家用一年的了。 往年不要说这么多月银了,就是一年下来能拿到的也不到这一个月的十分之一。 这天御门中谁不知道啊,锦云峰富得流油,其次是素云峰,光是每年从其他门派收到的节礼都不计其数。 那些小门小派都以能娶到素云峰的女弟子为荣,个个长都跟仙女儿似的,修为又高,不知道多抢手,一去那门派中便是当家掌门夫人,颇为长脸。 然后便是灵云峰,灵云峰也是生财有道,灵云峰有一片山谷灵力极强,于是灵云峰的玉灵真人便带领众弟子在山谷中种上许多药材,因为药材的效用很好,在各大门派中颇为畅销,所得颇丰。 至于玉霄真人,因常年闭关修炼,据说已经参透了部分“云汲真经”,说不定哪天就飞升了,对于这些俗务一向是并不上心。 霄云峰人事简单,玉霄真人只收得子鸣,子放两个关门弟子,其他洒扫做饭仆役若干,但因为玉霄真人修为最高,竟引得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纷纷争做霄云峰的挂名弟子,只是每年的上供已是用之不尽了。 只有无云峰,弟子也都是周围小镇或是村庄人家的子弟,要么就是云松,阿野这样被师尊从小拾回来养大的,哪里有什么进账,每月只是让这些弟子吃饱饭就让戌道子颇为头疼了,要不然也不会老是下山去卖符篆。 可是卖符篆那点钱哪里够用?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常常是捉襟见肘,弟子们连续好几个月天天啃馒头就咸菜都是有的。 令狐青心疼阿野,便将伙食标准提得高了些。那些弟子也都知道若是表现好了,每月还有月银拿,也都专心修习功法,每日点卯,全然不似以往那般散漫了。 “云远”,“3两2钱”阿野大声念道,云山战战兢兢地上前来,他未想到自己往日经常与这两人做对,居然也有钱拿。 “多谢首座师弟,多谢阿野师弟!”云远双手接过银子,神态很是谦恭。 “以后云远师兄若能每日按时早课,下月的月银会更高些”令狐青居高临下的声音让云远点头不迭,“首座师弟说的是,我以后再不睡懒觉了”,说罢捧了银子心满意足地下去了。 云松在下面见到云山和云远两人那摇头摆尾的样子心道:哼!瞧你俩那点出息,被叶青那小子这么一点点小恩小惠便收买了,真是墙头草,哈巴狗,总有一天将你二人全都吃掉! 他恨恨地看了云山和云松一眼,两人却从始至终都未再看他一眼,这不禁让云松颇为恼怒,有什么比自己的狗跟了别的主人更让人气恼的呢? 这种狗就应该将其打死剥皮食肉!恶毒的想法在云松心间掠过,但他脸上一如往日般平静。 现在的他再也不会贸然行动了,因为这样不仅让叶青对他有了防备,而且自己现在实力还不够。 他要学着做一条蛰伏的蛇,悄悄接近猎物,时机一到,便突然跃起,给猎物以致命一击,咬破它的喉咙,吸干它的血,他这么想着,心底便涌起一阵快意。 “云松”,“1两6钱”,下面众弟子都窃窃私语。 “有好戏看了。” “他居然是最少的。” “看他脸往哪搁。” “以前就老是克扣我们的月银,现在傻了吧。” …… 这些声音像蚊蝇一般在他耳边萦绕,云松恨不得当场将这些落井下石的家伙全部咬死,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忍,忍到自己可以一击致命的时候,让上面那家伙永世不得翻身! “多谢首座师弟!”云松一脸平静地接过了银子,令狐青看了他一眼说道:“云松师兄今后也要以身作则,每日的早课晚课都要参加才是。” “是,多谢首座师弟教诲!”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云松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令狐青心道:这家伙如此能忍,可不能小觑了他,须得好好提防才是。 月银发放完毕,望着欢天喜地离去的弟子们,阿野苦着脸。 令狐青逗他道:“银子发完了,师兄的我居然都忘记准备了!” 阿野闷闷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令狐青从袖中取出一大锭银子足足有十两,塞至他手中道:“师兄,快过年了,这算是我给你的压岁钱,过两天我带你去天御镇,你想买什么便买什么。” 她始终记得在桃花涧的深渊里阿野给她讲过的小破的那个故事,她想让他这辈子都不要再为吃穿发愁。 阿野不去接那银子,脸色却更难看了,“师弟,虽说你们叶家给你留了家产,可也架不住这么用啊,像这样每月都要支出这么多银子,只出不进,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令狐青在心里笑得打颤,天啦,这个师兄怎的如此可爱。居然在担心她令狐青会变穷,以她堂堂狐尊的身家,随随便便一颗丹丸就能换个几万两银子,像这么点小毛毛雨的支出,就是用个几千年都不成问题,他居然会担心成这个样子。 不过也确实要低调一些,毕竟自己的身份还是散修叶家的后生,即使有点身家也不会太多,众所周知,无云峰又无其他进账,要是靠着掌门师伯发放的那几个钱度日都成问题,哪里还能发出这么些银子来,一直这样下去倒是让人生疑。 令狐青拍着阿野肩道:“师兄不必担心,我自有生财之道。” 阿野睁大了眼睛道:“师弟可是要去天御镇卖符篆,那我一会便去多画些备着。” 令狐青简直快被阿野的话笑得不能自理了,卖符篆能挣几个钱,而且那些姑娘大妈实在太过凶猛,她可不愿意师兄被人摸手占了便宜。 </br> </br> 第八十九章 天降美差 令狐青一本正经道:“我们便替那些有钱人家捉鬼降妖,这样不仅能挣钱,还能学以致用,师兄以为如何?” 哪知阿野仍是苦着脸道:“这个倒确实能挣钱,可是太危险了,师弟可不要以身犯险。” 令狐青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能打消阿野的顾虑了,哎呀,遇到这么个实心眼子的师兄也是颇为头痛啊。 她只得转换话题道:“上次师尊承蒙素云峰素玉师伯和众位师姐师妹照顾,年关到了,咱们也得给人家送些礼物感谢感谢。” 阿野点头道:“这倒是的,我这就去天御镇买回来。” 令狐青拉住他道:“不用,我早准备好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 阿野打开盒子,原来是绢花,桃花,杏花,玫瑰花,兰花……,做得颇为精致,应有尽有。 令狐青心道:叫那老树精帮我准备礼物,没想到就准备了这些个俗物,也好,这些东西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吧。转念一想,自己这辈子可是用不上的。 “那就辛苦师兄跑一趟了!”令狐青好容易将这阿野支开,太不容易了。 这时,外面有弟子进来报道:“首座师弟,锦云峰的子阳师兄来了!” 虽然令狐青对这个子阳没什么好印象,但面子总是要做足的,毕竟是掌门师伯的首座弟子,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便命人看座上茶。 “恭喜叶青师弟升任首座弟子!”子阳虚与委蛇道。 “惭愧惭愧!”令狐青也答得敷衍。 “今日我来是奉了师尊之命交给你个任务”子阳面上似有异色。 “师兄但说无妨。” “便是京城的第一青楼“潇湘阁”的头牌姑娘凭空消失了,说是之前还有几个姑娘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怕是有妖孽作祟,愿意出重金请咱们天御门的弟子去降妖,锦云峰事务繁忙,师尊便想将这美差交给无云峰,师弟意下何如?”说罢促狭地看着令狐青。 令狐青面上一红,这种事情哪是什么美差,分明是别人嫌弃那青楼烟花之地,不愿意坏了清修,才轮到他们头上,便沉吟道:“子阳师兄稍候,待我去请示下师尊。” 待令狐青将事情大致说了,谁知躺在床上的戌道子竟异常兴奋,“这有什么去不得的,修行实乃修心,尘世间善恶并存,修善立德,也是修行,何况还有银子拿,你最近支出颇多,是该挣点钱填补填补了。” 令狐青真是服气,这师尊倒真是不拘小节啊,这世上有师尊让自己的弟子到青楼妓院去修行的么? 她恭敬道:“是,弟子这就带人去京城查探。” 当子阳知道他的决定后,眼中的轻蔑呼之欲出,一帮穷鬼! 天御门离月栀国京城颇有些遥远,令狐青和阿野二人御剑飞了半天,毕竟还要带上阿野还是比较费灵力,令狐青不禁有些累了,她收了剑,二人在离京城几百里的地方找了个背风处休息。 “师弟,来,喝点水!”阿野将水囊递给令狐青,又拾柴生了一堆火。 令狐青喝着水,一阵香味飘了过来。 阿野折了两根树枝,将一张大饼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着,香味便是从饼里散发出来的。 令狐青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野手上的饼。 阿野见她那小馋猫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将饼分了一大半给她,用手拍了拍她的头道:“师弟,以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了,也不知谁能做饭给你吃了。” 阿野望着天上的星星,马上就是他18岁的生辰了,等过了生辰他就再也不是现在的阿野了。 他将会实现自己的誓言,早在500年前与人缔结的盟约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就做现在这个笨笨的,傻乎乎的阿野,至少还有师弟陪着他,以后,他甚至不愿去想。 令狐青正专心对付手里的饼,吃得香味四溢,热气腾腾,听到阿野这么说,她停下来道:“师兄,你说什么?” 阿野笑笑:“没说什么,快趁热吃吧。”顺手将令狐青嘴角的芝麻捡去,“啪!”的一声,令狐青将他的手拍掉,阿野灿灿地缩回自己的手,这师弟啥都好,就是不让人碰,一点都不行。 “师兄,你的理想是什么?”令狐青突然问道。 “理想?”阿野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这么多年了,他的理想已经变得很模糊了,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到底是复仇?还是替天行道?还是别的什么? “我哪有什么理想,若要说理想的话,每日吃饱穿暖便好,当然,能学点剑术就更好了。”他故意傻乎乎地说道。 令狐青的嘴角轻绽,心说这师兄真是单纯无害,连理想都这般清奇。 “师弟,你呢”阿野不禁问道,他还真有些好奇。 火光将二人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令狐青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抬首望向遥远而浩瀚的天幕,夜空中她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星光,“我要成为九重天之上的仙人,我要让六界再无对峙和杀戮,我要拯救天下苍生!” 阿野见她一脸坚毅却幽幽说道:“做神仙有什么好的?” “你怎么知道不好?难道你做过不成?”令狐青反驳道。 “我当然没做过啦”,阿野垂下了眼帘,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退去,“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你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当上了神仙,却发现天庭或仙界根本就没有你想象的美好,而是一样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暗无天日呢?” “那我就打破它,然后以一己之力建立一个新的天庭!”令狐青脱口而出,不过旋即觉得自己的口气也太大了些,况且这些话自己说说还好,在别人面前说出来总归是不好意思,她的脸不禁红了,她看了看阿野,却发现一向嘻嘻哈哈的阿野托了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打破它,建立新的天庭!”这句话如同彗星撞地球一般,在阿野脑海中撒下了漫天星辉,他长久以来的困惑和举棋不定似乎一下找到了一个光明的出口,他激动得双手抱住令狐青的肩膀,眼中闪闪发亮道:“师弟,你太厉害了!” 令狐青被他摇晃得有些懵,一向温和的阿野似是变了一个人,他的脸上不再是平常那种傻乎乎的表情,而是变得笃定,果敢,尤其是那双笑眼,从中投射出锐利的光芒。 她心底的某些疑虑又浮现出来。 “救命!”,“啊啊-------!”,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传入了阿野和令狐青的耳中,令狐青一跃而起,手握赤心剑飞了出去。 “师兄,你就在此处等我!”令狐青丢下一句话,转眼已不见了人影,阿野呆呆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本打算跟上去,想了想还是作罢。 茂密的树林中,密密麻麻的树木,偶有一声猫头鹰恐怖的叫声,令狐青并没看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可刚才明明有听见女子的求救声啊。 一颗大树下,似有人影。令狐青仗剑娇喝道:“谁?出来!” 却并没有人应,她飞掠而至,一剑刺出,那人影却被一剑刺穿,并无响动,令狐青定睛一看,原来那只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是一件新娘的嫁衣!大红的嫁衣在这荒郊野外的环境中显得分外诡异! 放眼望去,四周黑影幢幢,远远的山峦上似有灯火,隐隐能看见一点尖尖的塔角,可能是一个寺庙之类的建筑。 令狐青正要飞过去看看,却被人一把拉住。 “师弟!”阿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别走,我好怕!红衣女鬼什么的最可怕了。” 令狐青扭头看看阿野一脸的恐惧,想到自己到京城还有正事便作罢了。 </br> </br> 第九十章 花魁传说 月栀国京城。 “悦丰酒楼”,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两个年轻的男人。个子矮小一点的那个凤眼修眉,长相柔美却一脸冷峻,但气质卓然,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另一个很高,却生得面若满月,剑眉星眸,未语先笑,一脸的爽朗俊逸,正是刚来到京城的令狐青和阿野。 “师弟,你吃什么?”阿野将碗筷用壶中开水涮了下,摆放在令狐青面前。 令狐青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斜对面,似乎对那些来来往往的马车和人很是感兴趣。“悦丰酒楼”斜对面便是京城第一青楼“潇湘阁”,因为这“潇湘阁”的存在,整条街都热闹无比,吃饭的,住店的,卖小食的,做衣服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令狐青这才回过神来道:“但凭师兄做主便是”,说罢眼神又飘向了窗外,眉头却皱了起来。 潇湘阁大门口简直是人流如织,不时还有乘着八抬大轿光临的达官贵人,这些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与“潇湘阁”花魁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要想将这些事情弄清楚,看来怎么也得要去一趟那销金之地,可是自己一介女流,确实不太方便单独进去,再者自己又擅长与人相处,何况是要与这些青楼女子和妈妈打交道。若是让阿野去么,不知为何自己心中却总有那么些不舒服。 正想着呢,只听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问道:“店中人多,可否与公子共拼一桌?” 一股浓香直冲鼻中,接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粉色芙蓉花便映入眼帘。 令狐青心道:这下好了,这老树精来得倒是时候。 慕容风手持玉扇,一身红衣分外鲜艳,一看便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贵公子。 “慕容公子,语姑娘,言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阿野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嘴巴张得老大,都快能塞下一个大馒头了。 “哎呀,怎么是你们呀,真是太巧了!”慕容风一收扇子,也是惊奇不已,装作偶然遇到的样子。不过表演痕迹太重,动作也略显浮夸,他身后的胡语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了。 “坐,坐,大家都坐吧”,阿野张罗着大家坐好,向跑堂的堂倌大声道:“点菜!” 那堂倌却垂了手毕恭毕敬道:“老板有何吩咐,小的马上去办”,正当阿野莫名其妙的时候,慕容风道:“去,将店中最贵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那堂倌一转眼便往后堂去了。 阿野简直是目瞪口呆,什么意思?慕容风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乖乖,这也太有钱了吧,居然将生意做到了京城!阿野一脸崇拜地看着慕容风,奉承道:“慕容公子真是商界之栋梁呀,生财有道!”,慕容风一脸春风道:“哪里哪里,墨师兄过誉了,一点小买卖啦。” 令狐青乜斜着看了慕容风一眼,那老树精摇头晃脑地将一把玉扇摇得飞起,脸上炫耀得意之情大盛,便越发觉得他碍眼,心道:且让你先显摆显摆,待会嘛……哼哼……。 菜一道道地端上来,这些菜肴一看就是京城名厨所做,做法考究,极为奢侈。 鲫鱼舌烩熊掌,燕窝鸡丝汤,鹅肫掌羹,清蒸鹿尾,八宝野鸭,挂炉山鸡,佛手金卷……, 更有诸多精致小食,甜品。 令狐青见了面前这重重叠叠的碗盘却一筷未动,这些她从小都吃腻了吃吐了好么,这老树精也就哄哄阿野没见过世面罢了。 “慕容兄,你来得正好,这“潇湘阁”之事不知你听说没有?”令狐青问道。 “叶师兄算是问对人了,这“潇湘阁”花魁之事早就传遍京城了,我自然也知道一些的。”慕容风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 原来这“潇湘阁”之所以被誉为“京城第一青楼”,与那些寻常的勾栏瓦舍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一般的勾栏瓦舍,譬如云山云远常逛的“百花楼”之流,里面的姑娘再如何金贵,花个几十两银子,再打发点小费给妈妈,事情也就成了,保准姑娘对你千依百顺。 只要给钱,这些姑娘也不挑,年轻的小哥儿陪得,隔壁的张屠夫也陪得,就连北街八十岁只有进气儿没有多少出气儿的老王头儿也陪得。 可这青楼特别是“京城第一青楼”的姑娘就不同了。这些姑娘都是一等一的相貌和才情,吟诗作赋,抚琴作画都是信手拈来。 那心思眼界更是高到天上去了,有钱的商人浑身一股铜臭味,有才的穷秀才浑身一股穷酸味,武将太粗鲁,文臣太迂腐,反正能入她们眼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更不要说那些从小锦衣玉食养大,才华长相绝佳的花魁了,就算是王公大臣一掷万金也都不一定能博佳人一笑。 最近失踪的便是上一届的“花魁娘子”,名唤离笙,年方十八,生得是姿容俏丽,倾国倾城。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梅”,更兼之精诗文,善调琴,梳拢后一时间京城的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捧场。大诗人亲自为她写诗,传说就连太子都要一亲芳泽。 但这也是个没福气的,正是大红大紫之时,却突然被一阵黑风给卷走了,再也没了消息。 要说最着急之人那绝对是“潇湘阁”的妈妈莫属了。投入了多少银子和心血才培养出了这么一位“花魁娘子”,眼看着就要靠着这千娇万贵的女儿日进斗金,没成想不明不白地消失了,自然是急得上火。 虽说赶紧将另外一个唤做“莲汐”的姑娘推了出来,虽然眉眼间与“离笙”有六分相似,不过那些个贵人恩客都不买账,都说这“小花魁娘子”形容稍差,才情平平,只剩些附庸风雅的商贾们还愿意来送钱,比之往日辉煌已是天渊之别了。 谣言却是一天胜过一天,都说这“花魁娘子”是被鬼王所掳,要将这“花魁娘子”作个正宫娘娘,又一说是这“花魁娘子”和人私定了终身,设计逃脱,还有的结合最近发生的怪事杜撰出的情节才叫人匪夷所思呢。 阿野听得出神,筷子夹住鸡腿都忘了放进碗里,“慕容公子,什么怪事?” 慕容风悄声道:“最近京城中的人家都不敢嫁娶了”,又故作神秘道:“你们知是为何么?” 胡言和胡语全听入了迷,眼睛一齐看着慕容风,问道:“为何?” “自从花魁娘子失踪后,好几户人家的新娘子都在迎亲的过程中失踪了!” </br> </br> 第九十一章 潇湘阁 令狐青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树林中的那件大红嫁衣浮现在她脑海中。 “那迎亲的新郎呢?可有生还?”阿野着急问道。 “生还倒是生还了,不过比起被鬼王抓去也好不了多少”,慕容风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些个新郎被人救回后全都成了痴傻之人,而且背上还被人用刀刺了两句诗。” “什么诗?”胡言胡语和阿野一齐问道,毕竟在人背上刺诗的人都不常见,更别说是鬼了,难不成这还是一位有才情的“鬼诗人”?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慕容风一吟起诗来便摇头晃脑的,又卖弄道:“这分明就是一首情诗,抢了人家的新娘,还在人家背上刺上情诗这鬼王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抢了那些新娘难道是给正宫娘娘做陪嫁丫鬟么?”胡言猜测道。 “给鬼王做小老婆也说不定啊。”胡语又开始一本正经地瞎说了。 “其实你们说的都不对,那鬼王生前是众多爱慕者中之一,生前得不到花魁娘子,死后便化为厉鬼将其掳去。”阿野的见解更为清奇。 大家都在畅所欲言时,令狐青却始终看着“潇湘阁”大门前,他的眼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但那人下轿的一瞬间便被人掩护着进去了,或许是自己没看清也未必。 “那若是咱们将那鬼王捉住了,谁付钱呢?”阿野对挣钱一事十分执着。 慕容风笑道:“之前那些“花魁娘子”的恩客们对其失踪一事纷纷慨叹红颜薄命,世事无常, 这些人不是权臣便是世家,有的是大把的银子,他们纷纷慷慨解囊,凑了足足五万两银子, 若是谁能将“花魁娘子”找回,或是谁能找到“花魁娘子”的尸骨,都可以领取这笔银子。” “五万两!”阿野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他在心里盘算,有了这五万两银子,无云峰少说也可以用个三五年的了,师弟这个首座弟子便不用为钱发愁了。 令狐青脸上却丝毫没有表情,她的话给刚才还兴高采烈讨论的四人泼了盆凉水,“这些消息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要想弄清楚事实,还得自己亲自去打听方才可靠。” “亲自去?”,阿野急道:“我可不当嫖/客,再说了,我长得又不像!” 阿野话音刚落,其余三人便全都一齐看向慕容风,慕容风慌道“你们盯着我看干嘛?” 令狐青嘴角绽出一个浅笑:“就你了!” 心道:就你这花孔雀的外表加上爱炫耀显摆的才情兼之富贵逼人的气质,真是嫖/客的不二人选! 京城的夜晚,喧嚣而迷离,纸醉金迷的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整条街上灯火辉煌,尤其是挂在大门上的那一个个巨大的红红的灯笼,衬托出几分快要过年的气氛来。 “潇湘阁”门口依然车水马龙,一个穿着红色毛领大氅的男人一经出现,便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妈妈挽了胳膊拥了进去,连带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厮也被龟/公热情地请了进去,正是慕容风和令狐青及阿野一行。 进去雅间后,妈妈将慕容风让坐在椅子上,殷勤道:“上茶!” 便有两个清秀的小丫鬟奉了茶过来,慕容风接了,眼光故意从两个丫鬟身上扫过。妈妈莞尔一笑道:“公子慢些喝,小心烫着,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妈妈绢子一挥,便有龟/公将一托盘呈上,里面装着几十支竹签,每支竹签上都刻着名字。 慕容风依次看过去,春华,秋月,夏莲,碧荷……,皆是俗不可耐,直到看见刻着“离笙”的那支签,便挑了出来,道:“这个不错!” 妈妈脸色顿时白得吓人,狠狠剜了一眼旁边跪着的龟公,龟公一脸无辜,他明明早就将这支签给扔出去了呀,怎的又出现了?难道闹鬼了? “这离笙还在病中,公子另择佳人可好?”妈妈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好容易来了这么个外地的财神爷,说什么也不能给吓跑了。 妈妈脸上堆笑地一一介绍道:“这个碧荷呢相貌是最为标志的,见了保准你喜欢;夏莲的琵琶弹得最妙,再加上一双尖尖莲足,别提多招人稀罕了,还有那秋月善调香……。” 妈妈的话还未说完,慕容风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慢悠悠道:“妈妈只管将小花魁娘子叫来,这些可是够了?” 妈妈的眼睛一刻也不离那锭金子,忙不迭道:“够了够了,公子好眼光!” 扭头吩咐丫鬟道:“快请姑娘来!” 丫鬟有些扭捏道:“妈妈,姑娘现在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老娘亲自去请!”妈妈得了那锭金子,脚下生风地去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出来!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便将这里一把火点了!” 窗户被人从外面支开,一团白影滚了进来,很熟稔地藏在了雅间靠里的床下,床上帷布层层叠叠,床上铺就的猩红毯子一垂到地,果真是藏身的好去处。 雅间门被人“轰!”地一脚踢开,进来几个大内侍卫,为首的头领见到站在慕容风身后的阿野,向后面一挥手,侍卫们七手八脚地便把阿野捆了个严实,阿野大惊道:“你们是谁?!你们这是干嘛呀,还有没有王法了!” 只听得那头领笑道:“殿下就再别跟我们演戏了,属下也是奉了皇上之命,对不住了!” 说着便不由分说将阿野推出门去,阿野回头看着令狐青大喊道:“师弟,救我!”,没想到令狐青给他眨了眨眼,又比划了个发传音符的姿势,阿野心下虽有疑虑,但见到令狐青成竹在胸的样子便不再挣扎喊叫,被人塞上一辆密封的马车,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令狐青和慕容风对望一眼,关上门,来到床前,猛地将毯子一掀,大声喊道:“人都走了,快出来吧!” 里面的人蜷着腿脚钻了出来,头发凌乱,身上还穿着侍从的黑色衣服,可当他抬起脸来时,却让令狐青和慕容风倒吸了口凉气,除了一脸玩世不恭的神情外,此人的长相竟和阿野一模一样! </br> </br> 第九十二章 莲汐唱曲 直到男人站起身来,令狐青才发现,这个人的年纪和身高都和阿野极为相似,也是一副笑模样,但阿野的笑是爽朗的笑,这人的笑却处处透露出天下老子最帅最有钱的迷之自信,而且笑容及其猥琐,下流。 男人自来熟地坐在桌旁,在桌上碟子中抓了一把瓜子悠闲地磕了起来,瓜子皮吐得地上到处都是,极无教养。 令狐青眉头皱了皱,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却全无往日那种亲近之感,取而代之的是想一拳砸在那张脸上,这天底下除了阿野谁都不配有这张脸! “你是在等“莲汐”姑娘么?”男人磕够了瓜子儿,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来。 喝完了擦擦嘴,看了看慕容风一眼,满眼都是轻蔑道:“就你这样的草包也配!” 令狐青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这老树精一直自诩为貌比潘安,才比子健,什么时候这样吃过瘪。 慕容风果然怒极,他一挥手,这男人便被一根树藤捆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慕容风挨近男人的脸,凶神恶煞道:“你既然说我是草包,便让你开开眼,什么是草包!” 说罢,一枚芙蓉花瓣早已捏在手心,慕容风往花瓣上轻轻吹了一口气,这片花瓣便化作了数十片花瓣,纷纷朝男人飞去。 好似下了一场花瓣雨,但男人的衣服瞬间被划成了一条条,一道道的,可以说是衣不蔽体了,极为狼狈。而且不知慕容风用了什么法术,男人还一直在“咯咯咯”地笑着,笑得停不下来。 令狐青看了看那个与阿野极其相似的男人,终究开了口:“慕容兄略施惩戒便罢了,也许他知道什么内情也未可知。” 慕容风手轻轻一挥,男人身上的藤条便消失了,他扑上来便跪倒在慕容风面前,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道:“神仙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可要救救我啊!” 男人竟一改刚才的目中无人和不可一世,全然不顾自己衣不蔽体的狼狈,紧紧抱着慕容风大腿,令狐青拉都拉不开。 “这位公子,有什么话起来说便好。”令狐青淡淡道。 男人将眼泪擦了擦,抽泣道:“我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幸得上天垂怜,得以遇到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你这么英俊潇洒神通广大可一定要救我呀!” 慕容风已经被他的几句“神仙哥哥”哄得五迷三道,温和道:“你是谁?有何危险,尽管说来。” 男人抽抽搭搭道:“我便是当今的太子皇甫潇,我父皇要逼着我娶亲!” “娶亲……”令狐青和慕容风都笑了,“男大当婚,娶亲不是好事么,有什么好怕的?” “神仙哥哥有所不知”男子一脸恐惧道:“父皇要我娶那恶婆娘,我抵死不从,逃了出来,父皇便命人四处搜捕于我!” “恶婆娘?”这是哪跟哪啊,令狐青和慕容风一头雾水。 “对啊,就是那黑罗刹,我皇甫潇宁愿娶头骡子都不能娶她。别说跟她成亲了,就是看她一眼,我都得做几天噩梦!”皇甫潇说到这里浑身发抖,似是真的被吓到了。 “那既然你不喜欢,为何你父皇还要执意如此呢?”令狐青颇有兴味地问道。 “因为,因为这罗刹女一身的本事,吞云吐雾,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父皇被她所迷惑,认为只有娶了她,月栀国方能永远兴盛,绵延万年。” “神仙哥哥救救我吧,那罗刹女哪里是想和我成亲,分明就是想要吃掉我,也只有我父皇对她才那般相信,呜呜------”皇甫潇又抱上了慕容风的大腿,一边将鼻涕眼泪蹭到慕容风的袍子下摆,慕容风嫌恶道:“那我们怎么才能帮你?” 皇甫潇停止了哭,两只眼睛咕噜噜转动两圈道:“那罗刹女果真好本事,我暗地里不知请了多少得道高僧和道士去对付她,谁知全都有去无回,定是都叫她吃掉了。” 脸上又堆笑道:“神仙哥哥这般厉害,一定可以将她降服,救我于危难之中!” 令狐青思忖片刻,对慕容风道:“看来这事情真没咱们想的简单,这罗刹女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慕容风道:“令狐兄一向心系苍生,这罗刹女咱们便去会会又有何妨?” 令狐青心中翻个大大的白眼,这边离笙的事情还毫无头绪呢,你这老树精又到处揽事,有本事你自己一个人去便是了,何苦扯上我,又想到阿野定是被捉去宫中了,也不知有没有危险。 脸上便显出些不悦来,慕容风见此便不敢再言语了。 “公子,莲汐求见!”门外一女子柔弱的声音传了进来。 一位女子怀中抱着琵琶走了进来,进来后给每个人都行过礼。“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细细看去,当真是绝色。 当她看到皇甫潇浑身上下都破破烂烂时,掩口一笑,吩咐身旁的丫鬟道:“为这位公子取一件干净的衣服来。”丫鬟领命去了,臊得皇甫潇脸红了又红。 “何须麻烦!”慕容风见了这莲汐娇艳欲滴的模样,显摆的臭毛病又犯了,只见他手指向皇甫潇身上一指,那件支离破碎,巾巾条条的衣服顿时完好如初。 莲汐轻启朱唇问道:“公子今日是想听曲还是喝酒?”,说罢,用那双柔媚的桃花眼瞟了眼慕容风,那眼中含情,欲语还休,看得慕容风有些痴了,令狐青轻轻咳嗽一声,慕容风回过神来,正色道:“那就听姑娘弹唱一曲”。 莲汐素手轻调,琵琶铮铮而鸣,声音婉转悠扬,只听她弹唱道: 奴本朗州官家女, 恰遇天公不下雨。 大旱三年余, 卖儿复卖女。 父母俱作亡, 姊妹苦流浪。 及至月栀国, 生病复饥饿, 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万般无奈下, 卖入青楼家。 学诗文,调素琴。 人前笑,人后哭。 老鸨恶,龟公狠。 打与骂,皆寻常。 才十四,便梳拢。 钏金寒,钗玉冷。 恩客无恩, 娇客无力, 寒衿冷被, 半面残妆, 唯泪轻弹。 …… 只见那莲汐唱着唱着便哽咽失声而不能言,两行清泪流淌至腮下,令狐青和慕容风皆默不作语,那皇甫潇却嚎啕大哭道:“离笙姐姐,都怪我无能,不能救你于水火之中,都怪我啊……。” 一边哭得声泪俱下,一边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令狐青和慕容风面面相觑,这个皇太子实在有些不同寻常,准确说来是万里挑一,也就是神经病。 </br> </br> 第九十三章 六月八月 莲汐这时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两位神仙行行好,为我姐姐伸冤!” 令狐青问道:“你姐姐可是离笙?”,莲汐点头。 “那根竹签可是你故意放进去的?”,莲汐亦点头。 “那鬼王将花魁娘子掳去的传言可是你放出去的?” 莲汐已是满眼惊讶。 “还有若能捉拿鬼王便能得五万两银子的消息也是你杜撰的?” 莲汐已是战战兢兢。 “既要为你姐姐伸冤,便不要故弄玄虚,从实道来!”令狐青的语气十分严厉,那莲汐见到这么个神仙般的人物,又见慕容风对他都毕恭毕敬的,揣测这人神通应该不在慕容风之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了起来。 朗州国内,连年的大旱让举国上下草木不生,饿殍遍野,还活着的人纷纷逃往邻近的月栀国。 逃难的队伍从一开始的浩浩荡荡变为稀稀拉拉,每日都有人在途中倒下。 “姐姐,我饿!”八月的小脸被烈日晒得绯红,嘴唇也起干得起了皮儿,她坐在路边,任姐姐六月怎么哄都不起来。 他们的父亲原本是朗州国的谏官,因上万民书让皇帝驱逐国师,被勃然大怒的皇帝处斩,母亲也一病不起,从此,六月和八月便成了孤儿。 六月想不明白,为何父亲这般刚直的人却落了个这般凄惨下场。她常听父亲叹息,朗州国以前是多么的风调雨顺,民富国安。自从那国师来了后,便接连大旱,皇帝受那国师蛊惑,居然每月都让百姓上供10个幼儿,美其名曰:“祈雨”。 那些幼儿却再也未回家,宫里传话出来,说是这些孩子已经全部留在宫里当差,可只有父亲这样的官员才知道,这些幼儿全都被那国师吞下了肚中。 几年来那国师不知道吃了多少孩子,所以再难,她也要带着妹妹逃出去。 六月打开背上的包袱,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最后个饼来,她正准备掰一半给妹妹,却猛地被人推了一把,她朝前直直地倒下,头磕在一块石头上,额上的血流了下来,饼也掉在了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将她的饼飞快地从地上抄起来,紧紧裹在怀中,三两下便跑得不见了。 “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易子而食的时候就不要指望人有良心。 “姐姐,姐姐……”八月哭着叫她,看见她额头的血更是吓着了。 “姐姐,你应我呀,八月不饿了,姐姐,你快起来呀。” 小小的八月怕她像母亲一样再也叫不醒,再也起不来,丢下她,小小年纪的她已经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 六月从昏厥中醒来,额头上的血污引得苍蝇围着她乱转,她正要安慰八月,却发现八月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紧闭着。 “八月,八月!” 六月顾不得擦头上的血污,将妹妹抱在怀里,哭出声来,身边的人最多叹一句:“可怜呀!”,依然自顾自地往前去,在自己尚且不能吃饱的情况下,没人会管两个毫不相干的小孩子。 八月的头软软地靠着六月,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姐姐,我饿……。” 六月翻遍了包袱,却一无所获,只比八月大两岁的她跪在路边,对着那些逃荒的人不断磕头,头上的伤口又破了,涌出的血和着泥土让她的脸看起来很脏。 “爷爷伯伯,大娘大妈,救救我妹妹吧,救救我妹妹吧,她就快饿死了!” 逃难的人们皆从她身边经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驻足,很多人甚至厌恶地加快了脚步。 “人心不古,人心似冰”,这便是小小的六月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小妹妹,不要哭”,声音温和而清晰。黑色僧鞋,粗布僧衣,一个相貌颇为清秀的年轻和尚出现在六月的视线中,他的左手拿着荷叶包着的吃食,右手是一个小小的水囊。 和尚将手上的东西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很快便混入人流不见了身影,六月甚至来不及道声谢,但年轻和尚的样子却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靠着小和尚给的食物和水,八月终于挺了过来,姐妹俩随人流来到了月栀国京城。 她们在城郊的一座破庙中住了下来。每日六月便背着妹妹出去乞讨,有时候讨到一碗粥,有时候讨到半块馒头,有时候一整天什么都讨不到。 天气越来越冷了,雪夜中姐妹俩紧紧抱在一起取暖,奈何身上衣物单薄,难以御寒。 “姐姐,我冷!”八月梦呓中都在喊冷,六月将妹妹抱得紧了些,轻轻哄道:“八月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 可是一整夜八月都翻来覆去睡不踏实,而且身上越来越烫,六月手忙脚乱地将破瓦罐中的水喂给妹妹喝,可是水顺着八月嘴边流下,八月浑身滚烫,一张小脸瘦得只有巴掌大,脸色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 “八月!”六月焦急地喊道,可是八月的嘴紧紧闭着,并不应她。 六月知道妹妹是染上了风寒,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八月从小本就体弱,要是有药就好了,可哪里有钱去买药? 六月将八月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街市走去。 “八月你在坚持一下,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六月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对背上的妹妹说话,她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听得见,可她还是不停地一直说一直说。 雪后的街市并不如平日般热闹,有钱人们要么坐轿,要么呆在暖和的屋中不出来。六月将八月从背上放下来,寒风凛凛中,八月的脸色越来越青,眼看着一点热乎气儿都没了。 晶莹的泪水从六月眼中一涌而出,在腮边形成一个个冰碴,她只能将八月挡在身后,不停地向稀稀拉拉的人们磕头乞讨。 人们也许是见得多了,这段时间朗州国的流民一拥而入,街上这样的乞讨者随处可见,还有的竟然偷抢起来,人们对于这些流民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已经半天了,除了讨得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馒头,六月一无所获。八月的身上不再发烫,而是越来越冰冷。六月嗓子都哭哑了,她还在不停地磕头:“行行好,救救我妹妹吧!” 一双绵软温热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一个打扮得异常妖治艳丽的妇人满眼含笑道:“小妹妹,跟姐姐回去好不好,我找大夫给你妹妹治病。” 六月看着那张保养得宜看不出年龄的脸,她呆住了,随即猛的点头,“真的吗?只要您救了我妹妹,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还您的恩情!” “哈哈哈,小妹妹,哪里用得着你当牛做马呀。”妇人的眼光在六月清秀的脸上和瘦弱的身上扫过,“以后跟着姐姐,保管你饿不着,冻不着。” 妇人绢子一甩,早有男人将地上的八月抱起,六月看见男人抱着六月进了一家挂着“潇湘阁”牌匾的院中。 </br> </br> 第九十四章 离笙问禅 就这样,六月在“潇湘阁”中安顿下来,妇人果真为八月请了大夫诊治。八月的病一天天好起来,因有了住所和吃食,苍白的小脸竟一天天红润起来。 六月在“潇湘阁”中当了小丫鬟,她做事麻利又聪明伶俐,“潇湘阁”中的姐姐们都很喜欢她。六月真是勤勤恳恳地在干活,每天天不亮便起来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脸栏杆都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 姐姐们客人们叫她跑个腿儿,从不叫累,每天欢快得像只小燕子般飞进飞出。 妈妈的眼光却在背后时不时地从她的腰上扫过,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六月,你想不想习诗文?”妈妈将跑进跑出的六月堵在门口,慈爱地问道。 一听让她习诗文,六月当然愿意了。父亲在时,家里专门请了先生,教她识文断字,吟诗作对。 父亲经常夸她字写得好,母亲在一边笑意盈盈地为她裁纸,八月将笔在纸上乱画,画个小兔子问她:“姐姐,我画的兔子好不好看?”她摸摸八月的头道:“我们八月画得真像!” 这样的场景只有在梦中她才能见到了,“真的可以吗?”六月扑闪着长长的睫毛问道。 妈妈但笑不语。 就这样,六月不仅不用再干杂活儿,妈妈还让八月当了她的小丫头,每日为她梳头打水,裁纸磨墨。请的先生也是鼎鼎有名的文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六月天资过人,秀外慧中,作的诗文连先生都称赞不已,只是偶尔先生会在夸奖她之后深深叹一口气,六月也不知道先生因何而叹气。 妈妈不仅让她习文,还请了教坊的姑姑教她乐器。琴铮,琵琶,横笛,洞箫,一样样地学过来。 在乐器上她便远没有在诗文上这般轻松了,遇到不会弹的曲子,稍有懈怠,姑姑便是一鞭子过来,手上顿时火辣辣地一片。 若是再不会,便将她关入暗室之中,不给水,也不给食物,直到她哭着求饶,以后再也不偷懒了,一定会好好练习,妈妈才会将她放出来。 不过几年光阴,六月便习了一身的才艺,琴棋书画,歌舞音律无一不精。几年的锦衣玉食更是让她出落得闭月羞花,楚楚动人。 这时候妈妈才跟她摊牌,要么她将这几年在她身上花费的银两登时还了,她便可随时走出这道门。要么像“潇湘阁”的其他姐姐一样,从男人身上挣钱来还,以后攒够钱了,也可为自己赎身,到时候便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妈妈的嘴一向比蜜还甜,可是六月年纪虽小,却见过太多。 有姐姐不愿意接客,被龟公脱光衣服拿鞭子抽得奄奄一息,浑身没一处好的;也有姐姐受了 男人的蛊惑,将私房银子补贴一空不说,还落个人老花残,被妈妈卖到更下贱的妓寮;也有 姐姐不小心怀了身孕,被妈妈一碗堕/胎/药下去,血流了一床,人却香消玉损……。 这便是一条“不归路”,让她如何甘心。 可是妈妈没有再给她考虑的机会,龟公将八月捉了,打个半死,扔进暗室中,暗室中传来八月低低的哭声,这哭声越来越低,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失去妹妹的恐慌折磨着她,她再也不会让妹妹受半分委屈。只要妹妹过得好,一己之清白又算得什么呢? 于是“潇湘阁”少了一个叫六月的少女,多了一个叫“离笙”的二八佳人。凭着雅极艳极的容貌和绝佳的才艺,离笙很快便在京城名声鹊起。 无数的达官贵人,风流才俊踏破了“潇湘阁”的门槛,心甘情愿地送上白花花的银子,只为见她一面。 那些侥幸见过她的男人说起来都赞叹不已,惊为天人。 不要说她的才艺冠绝,只是她身上那种清冷的意味,整个京城乃至整个月栀国的女子都要逊色几分。 她虽是不愿,却也习惯了这种调脂弄粉,迎来送往的日子。那些个文人雅士,风流才子,商人巨贾,朝堂高官,通通都为她的美色所迷,大家甚至一起将她推上了多少青楼女子梦寐以求的“花魁娘子”的宝座。 可这些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她从未对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产生过半分留恋,与那些各色各样的男人接触越多,她的心就越冷,她明知自己不过是这些男人的玩物罢了,有谁会对玩物产生真情呢? 当她被男人压在身下之时,她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活着于她来说已是奢求,何谈真情。 多读了几日书,便平添很多烦恼。还不若像其他姐妹那样,“不识愁滋味”,尽情调笑,尽情放肆。 倚窗而望,下面的街市依旧热闹,散发出浓浓的烟火气。可是她的目光却被一个人的身影所牵绊,一个和尚,头上有整齐的戒疤,胸前挂着长长的佛珠,身后跟着小沙弥。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是那刻在心上的相貌如何能忘,如何会认错。几年过去,当初的清秀已变为了如今的宝相庄严,举手投足皆是气度俨然。 “八月!快快,下去打听下刚才那位师傅法号,在何处出家?”离笙焦急地喊道。 很快,八月便回来报她:“这僧人便是白马寺中最有名的释心大师”,说罢,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姐姐。 离笙眼中有光,脸上潮热,不停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她仿佛看见了一道光,照进了她的生命。 从此,每月的初一十五,离笙便闭门谢客,焚香沐浴,然后携了八月,至白马寺上香。 妈妈心中虽有不悦,但此时的离笙已是花魁娘子,日入斗金,怎么说也得给几分薄面,便打点了龟公务必看好,不要叫这财神娘娘飞了去。 偏得那些恩客听说这花魁娘子礼佛如此虔诚,便大为赞赏,离笙更是名声大臊,光临“潇湘阁”的恩客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渐渐地,妈妈便不再多言。 白马寺。 青灯古佛,一素衣女子端正地跪在蒲团之上,未施粉黛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定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艳冠京城的“花魁娘子”。 葱葱素手,合掌祷告,十分虔诚。 她袅袅婷婷地走至他身前,盈盈下拜道:“早闻释心大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离笙这厢有礼了。” 抬首,那早已在心中描摹了千百遍的面庞就近在眼前,她变化颇大,他怕是早已认不出她了。 只见那僧人还礼道:“姑娘谬赞了,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她目光似水,眼波流转:“大师既渡众生,可渡离笙?” 那僧人的眼中似有慌乱,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说:百态之世原是苦海,看破红尘方为上岸。” 她便一直看着他嘴唇翕动,从中道出佛家偈语。 那僧人眼神躲闪,耳根变红,施了一揖道:“山高路滑,姑娘慢行。” “改日离笙再行讨教”,望着那伟岸挺拔的背影,离笙心中涌起无尽欣喜,似那庙后山上的桃花,饱满而艳丽。 </br> </br> 第九十五章 真假太子 莲汐继续道:“姐姐便时常到那白马寺中烧香拜佛,有时也与那释心大师吟诗作对,品茶论佛,每次回来后,姐姐便十分欢喜。” 说到此处,莲汐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令狐青问道:“那离笙姑娘又是何时失踪的呢?” 莲汐眼中涌出泪来,“就是半年前的初三,那日姐姐收拾了许多金银细软在身上,吩咐我装作她的模样在房中床上装病,晚上有蒙面黑衣人从窗户将她接了出去。” 莲汐擦了擦眼泪道:“我还以为,以为姐姐定是和她的意中人一起远远地离开了,谁知我上个月居然看见那释心和尚还出现在街头。” “姐姐不见了,妈妈四处搜寻不着,便逼迫我为妓,我一心挂着姐姐下落,却是半分办法也没有。” “那你为何肯定离笙姑娘已经遇害了呢?”令狐青问道。 “从姐姐走后七日开始,我夜夜都梦见姐姐浑身是血地在我床前哭诉,看起来痛苦无比,我和姐姐姐妹连心,只可惜姐姐待我恩重如山,我却不能为她伸冤”,莲汐大为悲痛。 连那皇甫潇都闻之流泪道:“我以前竟不知你姊妹如此可怜,那时的我可真是混账啊!” 原来,皇甫潇生性极为散漫不羁,丝毫不顾自己的尊贵身份,自诩风流,常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中,眠花宿柳,是离笙的常客。 “那说起来,这释心大师嫌疑最大”慕容风分析道。 令狐青摇摇头道“不一定,我倒觉得师兄现在应该有危险了。” 阿野被那侍卫头领从马车中拽出来,松了绑,头领双膝跪地道:“殿下,属下也不想这样对待您,皇命在身,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阿野完全一头雾水,心道:我都不认识你,怪罪你作甚,便随便挥了挥手道:“不怪罪,不怪罪。” 那头领感激涕零,不住磕头,抬起头来脸上竟然感动得全是泪水。 “殿下您简直是英明神武,德才兼备,体恤臣下,翩翩君子……。” 语无伦次地拍起马屁来,因为若是以往,每次将太子从青楼妓院绑回宫中,都少不得被太子打得皮开肉绽。更过分的是,太子还会将他绑了,嘴里堵上蘸有辣椒酱的布团,让太监将他随意扔到宫中无人的房间,一关就是好几天,那滋味……,想都不敢想。 要不是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早就不干了,遇到这么个从小坏到大的主子,被玩儿死是早晚的事。 可是眼下的太子殿下似是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怪罪自己不说,态度还极为可亲,以往那双憋着坏笑的眼睛如今看来也澄澈无比,难道是老天开眼,听到了他的祈祷? “殿下,快换衣服吧,皇上要见您呢”头领殷勤地将太子面圣的衣服为阿野换上。 “皇上?!”阿野心道:长这么大还未见过人间皇帝老儿长什么样子呢,且去看看。 阿野一路跟随着侍卫头领进了一个特别豪华的大殿之中,这里宽阔无比,每一处都用金箔装饰,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两侧厚厚的明黄色帷布低垂下来,台阶之上,一把金龙盘旋的椅子静静地矗立于大殿中心,散发出神秘的气息。 鬼使神差地,阿野一步步接近那椅子,伸手将那些盘旋在椅子上的金龙一一拂过,心中有种特别的情愫在滋生,某些片段在心中转瞬即逝,还来不及捕捉到,却已经消散了。 侍卫们已经退到了大殿以下,整个大殿之中似乎只有阿野一个人。他的头突然晕起来,困意来袭,他坐上了那把金碧辉煌的椅子,头枕着金龙,进入梦乡。 “帝野!”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只不过这次更近,更清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侧着头在他耳边道:“帝野,为什么你还不愿醒来?” 当阿野猛的睁开眼睛之时,一张又白又胖的大脸出现在他眼前。此人身上穿着明黄色的衣服,上面饰以繁复的龙纹,头上戴着金冠,一看便知尊贵无比。 阿野心道:看来这便是那皇帝老儿了,不过也没什么可怕嘛,看着还挺可亲的。 “潇儿啊”皇帝慈爱地笑道:“龙椅坐着可好?” 原来这便是龙椅,阿野惊得一骨碌跌下来,恰被皇帝抱个满怀,“潇儿小心别跌倒了” 皇帝总觉得今日的皇甫潇尤为乖巧,往日别说抱他了,一天到晚只管在宫外鬼混,好容易将他捆回宫中见一面,不是闹绝食就是闹自杀,将他这个父皇闹得头痛不已。 今日倒是难得的安静,皇帝几乎都要泪目了,难得能好好和太子说上几句话。 皇帝指着龙椅道:“潇儿啊,你是寡人和你母后唯一的孩子,月栀国终究是你的,看见了吗?那张龙椅便是为你准备的。” 阿野只觉得这皇帝老儿说话怎的如此和蔼,又不知答什么,便干脆听着不说话,不禁想起来那个他曾经叫过“父帝”的男人,可此时,他的心中只有恨! “寡人知道,你不愿娶那国师,可是你当寡人就愿意么?”皇帝脸上显出几分落寞来, “可是,身为一国之君,终究是要为百姓身先士卒,朗州国的下场还不够惨么?昔日富饶之国生生变成了千里流沙,生灵涂炭,怎一个惨字了得!” 皇帝说到此处,脸上竟流下泪来。 “都是寡人年轻时刚愎自用,招惹了那妖怪来,虽说那妖怪这么些年来也确实为月栀国出了不少力,让月栀国风调雨顺,民富国安。 不过寡人心里总是担心,妖便是妖,何况还有朗州国的前车之鉴,所以这么些年来寡人处处忍让于她,就是怕触怒了她,施妖法让百姓遭殃啊!” 说罢,皇帝直直地望着阿野道:“潇儿可明白寡人的苦处?” 阿野心道:这皇帝老儿看来倒是一个好皇帝,只不知那国师是个什么妖怪,师弟和慕容公子能不能对付,若是能将那妖怪灭了,也是功德一件。 便微微点一点头,皇帝擦了眼泪,脸上也显出几分坚毅来,“潇儿不必担心,你便先答应与她的婚事,寡人自有安排!寡人定会……。” 皇帝话还未说完,外间侍卫报道:“国师大人求见!” “快快快,你先藏起来”,皇帝似乎十分惊慌,将阿野推进厚厚的帷布中隐藏起来,“潇儿别出声!” </br> </br> 第九十六章 国师祈雪 皇帝整整衣冠在龙椅上坐定。 “铁兰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黑衣女子跪地行礼道。这女子看起来约莫双十年纪,全身上下皆为黑色劲装打扮,一双银色护腕闪闪发亮,虽算不上绝色,却也英气逼人,特别是那双眼睛,十分锐利,似乎能洞穿一切。 “国师不必多礼!”皇帝问道:“今日不知国师有何事禀报?” 铁兰开门见山道:“不知太子殿下对这门亲事有何看法?臣听闻殿下不是很乐意。”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道:“国师不必担心,潇儿对这门亲事是一万个愿意,寡人已经下令以举国之力为你们操办婚事,日子已经定好,就在十日之后。” 铁兰脸上显出满意之色,跪地道:“臣叩谢皇上大恩!” 皇帝道:“如今寡人有一事需要劳烦国师。” 铁兰道:“皇上但说无妨!” “自古以来,年关之际天降瑞雪都是祥瑞之兆,况且还赶上你与太子的大婚,更是喜上加喜,国师不若明日便设法坛祈雪可好?” “臣遵旨,臣先下去准备,但臣有个不情之请。” “国师说来寡人听听” “臣祈雪做法需要一得道高僧诵经加持。” 皇帝脸上略有诧异:“那国师可有合适人选?” “臣听闻白马寺中释心大师年纪虽轻,但德行兼备,早已名声在外”,铁兰说到此处停顿一下又道:“既是为求祥瑞,太子殿下能陪同观看便是最好。” 皇帝道:“如此甚好,便都依国师安排,寡人马上便下圣旨召那释心大师进宫。” 铁兰退下前向阿野藏身的帷布中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离去了。 阿野从帷布中出来,皇帝的脸色很难看,挥挥手道:“潇儿回东宫去吧,寡人累了。” 先前那侍卫头领便引着阿野坐上了步撵,一路往东宫而去。 到得东宫,阿野下了步撵,早有一干太监丫鬟在候着,阿野寻了个椅子坐了,上来一个瘦得跟个猴似的太监奉茶谄笑道:“殿下万安,我都按殿下的意思准备好了。” 说完击了两下掌,从帷布后出来四个舞姬,这舞姬穿着颇为清凉,浑身上下只用薄纱将重要部位遮挡了一下,腰腹均露在外面,大腿也在透明的纱裙中若隐若现,赤着脚跑到阿野身边娇滴滴地喊道:“殿下!来啊,我们一起跳可好?”,说着竟是七手八脚地来拽阿野。 阿野正埋头喝茶呢,看到眼前的情景,一口茶喷了出去,赶紧闭上了眼睛,心中不停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那猴子太监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后面的一干丫鬟太监们挥了挥手尖着嗓子道:“都站着干嘛,退下!” 说罢与众人一齐退下,从外面将大门关上了。 阿野一看关了门慌了,“唉,等等,先别关啊。” 可是并没有人理他,那些舞姬又围拢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道:“哟,难道今天殿下想玩什么新花样么?” “姐妹们快看,殿下居然脸红了,还是头一遭呢。” “我们殿下可是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还不抓紧时间快活快活……。” 简直是毫无廉耻,各种淫/言/浪/语充斥耳中,阿野抓了一把符纸在手中,手一挥,念声“定!”,舞姬便定住不动了,每个舞姬背上都贴了一张符纸。 阿野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语道:“亏得我带了符纸,吓死人了!” 心道:这些人定是将我当成那个真正的太子殿下了,这太子殿下的品位可不怎么样啊。 难道这太子殿下竟是当年那位?阿野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他将房中的帷布扯下来,将这些舞姬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头来,拍了拍手道:“这下好了。” 他在偌大的宫中随意逛了逛,心道:看来这皇宫也没什么好玩的嘛,还不如无云峰呢。 想到无云峰,他马上便想起了令狐青,便给令狐青发送了一张传音符过去。 阿野做完这些事,一时间百无聊赖,躺在大大的床上便又睡了过去。 “师兄!”耳边有人在叫他,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他立即醒了过来。 巨大的华盖下,皇帝和皇后坐在正中,一脸紧张地看着法坛上的两个身影。 阿野身着太子服坐在侧位,他身后是换了侍卫服饰的令狐青,其他人虽说看着这位侍卫面生,可谁都知道太子殿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愿意谁跟着也没个定数,倒是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那真正的太子皇甫潇被慕容风带回了“悦丰酒楼”,听说可以不用回宫,这家伙高兴坏了,一直跟在慕容风身后,一口一个“神仙哥哥”地叫着,直叫得胡语一直翻白眼。 这家伙还好死不死调笑道:“这个神仙姐姐长得真好看,比“潇湘阁”的姐姐们还要美上几分”,气得胡语将他暴打一顿之后直接将他禁了言。 心道:这样比较起来还是那个傻瓜顺眼些,至少眼神没那么猥琐,笑得没那么贱。 “师弟,那妖怪真能将雪请下来?”阿野小声问道。 “闭嘴!”令狐青一直望着法坛上,脸色有些难看,那国师既然能呼风唤雨,实力必然不俗,她心中着实没有把握。 高高的法坛之上,有一黑一白两人。着黑色斗篷的是国师铁兰,着白色僧衣的是释心大师。 铁兰似是入定,双目紧闭,头上有黑气升腾而出。 释心也闭了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你到底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铁兰似是有些艰难地问出这句话,脸上有些愠怒。 释心大师闭了眼,口中诵经不断,脸上仍是一片冷漠。 “你……!”铁兰突然变得焦躁起来,“你真以为我没有办法么?难道你想让月栀国变成第二个朗州国?” 这句话一经说出,释心那双沉静的眼睛骤然睁开,冷冷道:“释心此番是奉皇命辅佐国师请雪,请国师不要打断贫僧念经祈福。” “哼哼,好得很!我倒忘了释心大师是得道高僧,早已超脱三界之外,就连自己的父母兄弟和自己的子民死于眼前都可以稳如泰山!”铁兰不无讥讽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怨毒,“你到底有没有心?” 释心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过去的一幕幕好似画卷般展现在他眼前,连年大旱,饿殍遍野,沃土变黄沙,还有父皇母后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千年基业居然毁在你这个不肖子手中!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br> </br> 第九十七章 释心大师 谁能猜到,这一切悲惨局面的开始竟是他这个朗州国太子拒婚开始的。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就是朗州国的前任国师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他从刚出生便被父皇立为朗州国的太子,可是他从小喜欢学的并不是什么厉兵秣马,定国安邦,而是那一卷卷晦涩难懂的经文。 他经常向朗州国最有名的得道高僧请教,并且到寺庙中一住便是几个月,他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招惹上了这个女人。 他不过是观看过这女人做法而已,开坛做法祈雨的时候所有的皇室成员都必须到场,以显诚心。 他对祈雨的过程一点都不觉得有趣,这个女人在高高的法坛之上跳了一段奇怪的舞蹈之后,倾盆大雨便下了下来。 他对那些在法坛周围诵经的僧侣们印象更为深刻,他们身着僧衣,表情是那么凝重而神圣,他心中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直到父皇为他赐婚,他才知道自己要娶的居然是这个女人,传说中吞噬婴儿的怪物。 他十分不能理解为何父皇和母后要这般逼迫自己,派了侍卫将自己软禁起来,不再让他离开皇宫半步。 他对于这个女人连一丝好感都没有,他如何能娶她?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他偷偷逃了出去,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庙中,他跪在地上,让大师为自己剃度,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况且,只要他成为了僧人,那就不用娶这个女人了。 可谁能想到,这女人见他这般不从,震怒之下,大旱三年,朗州国上下一片哀嚎。这个女人亲自当着他的面将一个无辜孩童吞了下去,孩童凄厉的惨叫和女人嘴角的血迹,让他几欲作呕。 她威胁他道:“如若还不知好歹,便将整个朗州国都变成一片废墟!” 他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可以滥杀无辜,他当时只盯着她那双凌厉的眼睛道:“你休想!” 可是,就算是他找来了众多的得道高僧,茅山道士,无一不被这女人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被她生生吃掉。 他随着逃难的人逃到了月栀国,在白马寺中安顿下来,谁知,这女人还不放过他,一直跟到了这里,又拿月栀国的百姓来威胁他。 释心面无表情地合掌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应放下执念,莫要再害人害己!” “呵呵,释心,收起你那套把戏吧,你可以骗骗别人,可却你骗不了我!”铁兰冷笑一声, “你早已破了戒,失了佛心,倒还有脸说这样的鬼话!” 释心面上一红,一个气质卓绝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不再理会这个女人,而是加快了念经的速度,但那个俏丽的身影却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铁兰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更加怨恨,出言相讥道:“还说什么普度众生,释心大师连自己都渡不了,还想要渡别人?” 释心仍是闭了眼,一心地念诵经文,似是当她不存在一般。 铁兰手持黑色令旗,那令旗之上绘有黑色蟒蛇,只见她另一手持了剑,在腕上轻轻一割,一股黑血涌了出来,瞬间化作黑雾,铁兰将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往空中抛去,这斗篷越来越大,遮天蔽日,风起云涌,天空骤然变黑,一片片雪花飘落下来。 “真的下雪了!”下面围观的人们惊呼起来,令狐青握紧了赤心剑,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那妖怪一看便知不好对付。 就在铁兰潜心施法之时,一柄短刀刺进了她的胸口,黑色的血液喷薄而出,她睁开那双凌厉的眼睛,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居然暗算我!” “你为何要害她!” 释心此时全无平日里的宝相庄严,两只眼睛赤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脸上满是戾色,“她一个弱女子究竟哪里招惹你了?你这只恶毒丑陋的妖怪!” “哈哈哈!”铁兰不怒反笑,“释心,你终于撕下你的伪装了!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那炳刀就一直在她胸前插着,铁兰状似癫狂。 “都是你害了她!说什么人妖殊途,为何她可以我却不可以?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她指了指下面,阴狠道:“看见了吗?这些人都会为你陪葬,月栀国的百姓也会为你陪葬!……” 可她话还未说完,释心便将另一柄短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他口吐鲜血道:“没有用的,你这个怪物,你威胁不了我的……哈哈……离笙……我来了……。” 铁兰一掌推到释心背上,将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进去。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的离笙我已将她制成了一只怨鬼,一只专门摄人精血的怪物,怎么样?你满意吗?” 说罢提了释心衣领飞身下坛,她一步步逼近阿野,“护驾!”不知谁喊了一声,侍卫们掩护着皇帝和皇后向后撤去,厚重的铁门关了起来。 “保护太子!”皇帝在铁门后焦急地命令道,侍卫们蹲在阿野前面,将阿野遮挡得严严实实,举起了弩,向铁兰射去,可是这箭碰到铁兰身上,却通通都被被折为两截。 “找死!” 她的黑色斗篷一挥,侍卫们纷纷倒下,口吐血沫,死状甚惨。 铁兰伸手向阿野抓去,眼前剑影一闪,一个侍卫持剑挡在了阿野身前。 “闪开!”铁兰看着令狐青冷冷道。 “你这妖怪好不要脸,是嫁不出去了么,逼着人家娶你。”阿野躲在令狐青身后挑衅道。 “你有种再说一遍!”铁兰眼中喷出怒火,她已与令狐青打了起来。 阿野也抽出“朱心剑”加入了战斗,“丑八怪,就是不要脸!”,他当然可以再说一遍。 可是,下一秒,他便说不出话了,只见铁兰将黑斗篷一挥,天地瞬间黑暗一片,阿野只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裹了起来,被人抛至空中。 “师弟!”阿野焦急地喊道。 没有人回答,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叫啊,继续叫,看有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小家伙,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的!” “啊,你这个死妖怪,我师弟会来救我的,她可厉害了,你死定了!”阿野犹自嘴硬,骂得过瘾。 “噗通!”阿野被铁兰从半空中扔下来,跌在一块尖尖的石头之上,差点没把他的屁股给戳穿。 “死妖婆,也忒歹毒了,你是想要你野爷爷绝后么。”阿野一边揉搓着屁股,口中嘟囔道。 抬首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地坑之中,这地坑离地面大概有几千米,四通八达,看来这里便是那妖怪的老巢了。 </br> </br> 第九十八章 隆铁兰 阿野试着将朱心剑抛在空中,这剑名是他自己起的,既然师弟的剑叫做“赤心”,那自己的剑就叫“朱心”,倒是师弟知道后说了一句话:“看朱成碧心迷乱。”,他心底便释然了。 阿野歪歪扭扭地站了上去,可是剑上行到一半却似碰到铜墙铁壁,又跌落下来,摔得他一身泥土,毕竟对于御剑这事他还不够熟练,因为他出行根本就不用御剑,他的坐骑“游游”还在某个地方乖乖地等着他呢。 “这老妖婆居然设置了这么厉害的结界,这可怎么逃出去啊?”阿野是真的发愁了。 说曹操曹操到,铁兰站到阿野面前,只一挥手,阿野便横着浮在了半空中,铁兰手往前方一指,阿野便落在了一张石床之上,铁兰脸上挂着冷笑,阿野被一条绳子捆得严严实实。 铁兰用手捏着阿野的脸道:“不错嘛,肉还挺嫩”,阿野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挣也挣不开,他恐惧道“你个死妖婆想要……要干嘛……。” “先奸后吃!”铁兰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洞口。阿野听了瑟瑟发抖,心道:先煎后吃,妖怪不都吃生的吗?看来这次遇到个会做饭的妖怪,师弟,你到底能不能找到这里啊,那件遮天篷看着不错,不行将它夺了来送给师弟也不错。 释心神色安详地躺在石床之上,胸口的短刀早已被取下,白色的僧衣被染得通红。 铁兰坐在石床边,凝视着那张肖想了无数次的英俊的脸庞,悄然滴下泪来。 她回想起自己第一天见到他之时,他是朗州国的太子,那个心地善良的白衣少年。 他将她从捕蛇人手中买了下来,轻柔地放在手中,指尖从她身上温柔地掠过,声音也是绵软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且让它去吧”,便将她轻轻地放在地上,她回过头,看着树下那个翩翩少年郎,心中竟有万般不舍。 虎口脱险,她好容易养好伤,她心中充满了思念,她要去找他。 她曾经幻化成许多不同的人去接近他。 第一次,她化成一个容貌姣好,身段窈窕的宫娥。她为他奉茶之时,故意将茶水倒在他身上,然后一脸慌乱地用绢子在他身上来回擦拭。 她故意做出种种娇媚之态,按她的经验,没有男人可以抵抗她这般风情万种。 可是他的眼睛压根都没往她身上瞧过,他的视线始终都在手中的经书上,压根就不为所动。 她豁了出去,她转到他身后,用手拂过他的肩,头蹭在他的颈窝之中,将炙热的呼吸喷薄在他耳边,极尽挑逗之能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老娘就不相信难道你是泥塑的不成。 他厌恶地将她推倒在地,从墙上抽出了剑对准了她,怒道:“滚出去!” 他发起怒来,还真是可怕,但是好有男人味,她晚上躺在床上,回味良久,“好有性格,我喜欢!” 第二次,她化作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设法与他交好。和他一起讲经论道,谈天说地,日子过得倒也快活。既然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她也未尝不可,喜欢什么样的,老娘便变成什么样。 可是她实在忍不住对他做出些过于亲密的举动,开始一切尚且如常,也许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她总是忍不住长时间地盯着他看,越看越觉好看,世上怎会有如此儒雅俊秀之人! 他勃然大怒,最后竟拂袖而去,并差人带来口信道:“本太子并不好龙阳之道,勿再纠缠!” 她是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这太子殿下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看到他。 她便凭着几招妖术在朗州国皇帝面前谋了个国师之位,那昏聩老儿还以为她是大罗金仙下凡,还时常做着长生不死的美梦,她便时常与他些假丹丸,反正也吃不死人,偶尔降点小雨,倒让那昏君事事都听从于她。 每月上供的幼儿正好让她功力大增,而且她可以随便在宫中进出行走,经常便可遇见他,每次见了她,他总是面无表情地低了头行礼道:“国师安好!” 一开始,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能常常见到想见之人,能不用自己捕食便能享用纯阳之体以增加功力,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很少能看见他了。 他经常住在寺庙中,一住就是数月,而寺庙之中神佛众多,以她的功力又不敢涉足,更别说变幻了,由此她就生出了万般的郁闷。 她实在没有耐心等下去,她假意承诺那昏君若能和太子成婚便可令他长生不老,昏君果真下了诏令,她想得很美,若是成了他的太子妃,日日都可见他,日日都可与他亲热。 可谁知,他竟万般反抗,最后居然落发为僧!她怒了,真的怒了! 难道她就讨厌她到这种地步么?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么?难道真如兄长所言,让她永远都不要真正爱上一个人么? 可是这哪里是她能够控制的呢?她怒气攻心,朗州国大旱,她再也不施法布雨,她要让他 明白,惹怒她是什么后果。 可是她从未想到,即便她将朗州国变为了一片废墟,他也毫不妥协,即便他的父母兄弟死于他面前,他也不为所动,只是为他们诵经超度。 她退缩了,她爱上的是一个“无心之人”,这人生来便是铁石心肠,他怎会爱人?!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为了那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居然可以先杀她然后自尽! 说什么铁石心肠,只不过是不爱罢了,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却为了那个离笙甘愿破戒,叫她如何不妒,如何不恨! 兄长说得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就亲手毁了它! 所以,她幻化成释心的模样,将那贱人骗走,那贱人临死之前还以为是释心背叛于她,辜负于她,一腔怨恨化作厉鬼,哈哈,太可笑了!铁兰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我得不到的,别人一样得不到! 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却越来越冷,“我不会让你死的”铁兰哭喊道。她将他扶坐起来,手掌抵在他背心,不断地输入灵力。 她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似是不支,可释心的身体仍是软绵绵的往下倒。 “等我去将那蠢物解决了再说!”她想起来石室中的阿野,可以让她暂时补充灵力。 </br> </br> 第九十九章 当铁兰进来之时,阿野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因为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疯狂和恨意。 “你……你……要干嘛?你不要过来啊,我浑身很臭的,好久都未洗澡了,很难吃的。”阿野信口胡说,他还真以为这妖怪要对他“先煎后吃”。 “丑点,臭点都没关系,只要能与我双修便成”铁兰的眼中妖媚尽显,她已来到阿野面前。 她以前经常靠与男人双修获取灵力,这种事于她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 “什么?双修?什么双修啊,难道是……?”阿野睁大了惊恐的眼睛,不会吧,这老妖婆居然如此不知检点,淫/荡成性? 他鼻中只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然后头脑便不听自己使唤了。“不行,快清醒清醒,要真被这老妖婆给凌辱了,如何甘心?”阿野头剧烈摆动着,要让自己清醒一点,眼皮却越来越沉。 铁兰轻蔑一笑,“哼!中了我的合欢散,任你有多坚定都会欲求不满。” 她跃上石床,跪在阿野身侧,手抚上阿野胸口。“嘭!”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弹开,她被弹至石壁之上,身后的石壁轰然倒塌,漫天烟尘,她捂住胸口,喉间有些甜腥,这一击让她受伤不轻。 她似是不信,石床上那个臭小子难道不是那个色中饿鬼皇甫潇么? 她踉跄几步,正准备上前去看个究竟,身前一个白色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令狐青冷冷地看着铁兰,心道:居然敢染指我师兄,我看你是活得太久了。 她一直都隐形藏在阿野的衣袍之中,蛰伏许久就是为了在这妖怪灵力枯竭,毫无警惕之时杀她个措手不及。 赤心剑已脱手,直刺铁兰眉心。铁兰手中多了一把蛇形剑,她有伤在身,适才为了救释心又损失了不少灵力,对于赤心剑的猛烈攻势很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赤心剑激起一道道银色的剑芒,这剑芒好似一个个漩涡向铁兰瞬移过去,铁兰只得举起蛇形剑抵挡,她口中念念有词,蛇形剑化顿时作了无数黑色的毒蛇向令狐青发起了攻击。 那些毒蛇一经遇到赤心剑形成的剑芒便被斩成数段,污血四溅。一时间,石室中的蛇尸铺了一地,空气中都是腥臭的味道。 令狐青嫌恶地用手帕将鼻子掩上,手中的赤心剑却毫不手软,在空中形成数把一模一样的剑向铁兰刺去。 “你是谁?为何要坏我的好事?”铁兰对眼前这个长相柔美,目光冰冷的少年毫无印象,不禁问道:“我隆铁兰自问并未得罪于你,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令狐青并不与她答话,心道:还有脸说并未得罪于我,连我师兄都敢肖想!更不用说犯下那么多的罪孽,今日定要将你诛灭! 两人越打越激烈,石洞中山石簌簌直落,似有崩塌之意。隆铁兰怕将释心被埋于其中,便一飞而上,挑衅道:“要打就上来打,老娘还怕了你不成!” 令狐青刚跃上地面,一面黑色斗篷便铺天盖地的将她网罗其间,并且越收越紧,直到紧紧裹在身上竟是半分都不能动弹。 隆铁兰一把将她和着那黑斗篷一起提了,扔到石床之上,与阿野挤作一团。 “哈哈……”隆铁兰放声大笑道:“你小子还是太嫩了些,这遮天蓬的妙处你就慢慢品尝吧,哈哈哈……!” 隆铁兰说罢便离开了,她刚才被阿野偷袭,受了重伤,她需要先疗伤,完了再收拾石床上的两个臭小子。 阿野紧闭着眼睛,脸颊和脖子都是一片绯红,他中了合欢散之毒,此刻正在幻境之中。这合欢散会让人产生幻觉,奇妙之处便是能在幻境中见到自己心仪之人。 旁边的阿野不时发出些声音,一会儿“师弟,师弟”地叫着,一会儿又嘻嘻笑着,这声音跟平日里的声音都不一样,黏糊糊,软绵绵,甜腻腻,听得人耳根发软,头皮发紧。 令狐青心道:师兄中了那合欢散之毒,偏生叫的是我,想到此处,她便觉得脸红耳热,幸好是被裹在这遮天篷中,无人看见。 又寻思这遮天篷到底是何宝物,以前听祖母提起过,不是蛇族才有的圣物吗?风,霜,雨,雪都可请得,算得上是极品法器了,怎的会在这老妖婆手中? 传说妖界四大家族有四件圣物,便是狼族的“雪莲台”,蛇族的“遮天篷”,狐族的“万灵毫”以及花木族的“万年枝”,这四件圣物分别由四大家族世代守护相传,据说要是谁能将这四件宝贝聚在一起便能破解一个惊天大秘密。 令狐青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若是真的,那妖王七煞圣君早将这四件圣物聚齐了,还轮得上别人打这个主意? “不好!”刚刚还沉浸在沉思中的令狐青猛然惊醒,“合欢散毒就毒在如果中毒者真的因为幻境而产生情欲,且让情欲彻底爆发的话,那这个人除非与人双修,否则就永远都不可能再清醒了”必须立即叫醒他! “师兄!”令狐青大声喊着,心里更是焦急万分。阿野的喘息越来越重,身体也扭来扭去,再不阻止不堪设想。 “朱心!”令狐青只能一试,既然有剑灵太阿和棠溪的存在,她和阿野的剑应该互相能感应,可是并没有将阿野的剑召唤出来。令狐青集中精神,再次召唤。 她听到了诛心剑的铮鸣之音,太好了,说明朱心剑已经能受她意念控制了。她继续集中意念,“嗤”地一声,朱心剑已将阿野身上的绳子斩断。 “噗呲”接着是剑刺入身体的声音,虽然她打心底里不忍伤害阿野,但事态紧急也顾不上了。 朱心剑刺入了阿野的腿,阿野一阵哆嗦,慢慢醒了过来。 他看见朱心剑就在身旁,腿上还流着血,脑袋晕晕的,旁边一个大黑布袋子发出声音道:“师兄,你现在可清醒了?” “师弟,是你!”阿野惊喜道,这时他才回想起来刚才那死妖婆似乎给自己下了毒,差点就被逼着和她双修了,想想都恶心。后来……后来……,阿野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幻境中的所作所为,顿时脸红,心虚道:“师弟,我没事了,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说罢拿了朱心剑便切割那遮天篷。 可是使劲割了半天,这遮天篷却是纹丝不动。 “师弟,怎么办?这黑斗篷到底是什么织成的,竟如此坚固!”阿野无可奈何道。 “师兄不用白费力气了……这遮天篷需要法诀才能打开”,令狐青暂时也没有好的对策,而且她感到身上又紧了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这圣物端的厉害,要是再不想办法出来,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那老妖婆自然是知道法诀的,可是她定然不会告诉他人。一会儿要是她恢复过来,我们岂不是危险了?”阿野听见令狐青声音似有异常,心下十分担心。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阿野把心一横,消失在了洞口。 </br> </br> 第一百章 又添恩怨 阿野隐藏在一块石头之后,他向里面偷偷看了一眼,铁兰并不在洞中,这个石洞中只有一张石床,石床上平躺着释心大师。 阿野蹑手蹑脚进去,摸到床边,道声“得罪了!”便将这释心大师搬到令狐青所在的石室,将剑置于他颈边,放开喉咙大声喊道:“死妖婆,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动手啦!” 隆铁兰正盘腿坐于地上,吐纳调息,听见外面的动静心道:这臭小子明明中了合欢散之毒,为何这么快就醒了?她确实没料到。 “死妖婆,你还要不要你男人了?”阿野故意大声喊道:“再不出来我先结果了他!” “你找死!”隆铁兰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阿野面前,蛇形剑也出手向阿野刺去,阿野一边躲闪一边道:“来来来,你尽管杀我,反正你男人的命还在我手里!” “你!”隆铁兰生生将已经刺出去的剑收回,“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想到刚才合欢散的厉害,阿野背上吓出一层薄汗,这女人手段十分毒辣,但阿野见她对这释心和尚很是紧张,心中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死妖婆,咱们来做个交易,你快念诀将我师弟从遮天篷中放出来,我便将你男人完好无损地交与你,否则……” “否则怎样?”隆铁兰凌厉的眼中满是紧张,连额头都渗出了汗珠,释心在灵力加持下现在只是还留有一口气,若是再被那臭小子伤到了,那便真是无力回天了。 “否则我便和他同归于尽!”阿野故意将剑刺破释心颈上的皮肤,一丝鲜血顺着他白皙的脖子流了下来。 隆铁兰心痛不已,她可以伤害全天下的人却唯独不愿意他受一点点的伤害,“你别……我答应你……” 令狐青在遮天篷中已是被挤压得胸闷眼花,头痛欲裂,几欲作呕,连空气都凝滞起来,她感觉到鼻下有些湿润,是那种熟悉的血腥味,这才意识到这遮天篷的厉害。 如果再这般下去,她到时候便控制不住自己了,若是显出原形来,岂不是就让师兄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不行,绝对不能! 她咬紧牙冠,让自己尽量集中精神,突然听到微不可闻的法诀:“心即天,身即地”,随后身上一松,遮天篷凌空飞起,回到了隆铁兰手中。 阿野将释心往隆铁兰身上一推,趁她去抱释心之际,令狐青强忍不适,将绝命玄云幡抛至空中,念起了七字真言。 只见五彩经幡在空中泛起彩色光华,那光华越来越盛,将隆铁兰和释心笼罩其间。 令狐青口中一直念着真言,加持的灵力也越来越大,隆铁兰满脸惊恐,她不知道这冷面少年郎居然这般厉害。 隆铁兰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鲜血不断从她的嘴角涌出,身子也矮了下去,但她的眼睛始终看着释心,释心的头无力地垂向颈侧,她将释心靠在身上,露出笑来,“我即使死了亦无悔!” “你这老妖婆死到临头居然还执迷不悟,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害了多少无辜生灵!”阿野实在是气愤至极。 “呵呵,臭小子!你懂得什么是爱么?!”两行清泪从隆铁兰眼角流出,脸上依然绽放着笑容,只是这笑容愈发凄冷。 “我……我……当然懂得!”阿野红了脸急道:“若是我所爱之人喜欢了别人,我便远远看着她便好,她欢喜我便欢喜,即使自己的真心喂了狗,也断不会做出让她伤心之事!” 阿野说得很认真,一双惯常含笑的眼眸里看不到一点笑意,十分凝重。 令狐青深深地看了阿野一眼,心道:师兄这番话说得颇为蹊跷,难道他心中已经有了所爱之人? “哈哈哈……!”隆铁兰仰天长笑道:“臭小子,你会为你的天真后悔的!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的腿很快化成了一条及其粗大的蛇尾,只是头和身子还在剧烈地扭动着,口中伸出黑色的信子来,极为丑陋恶心。 “铁兰!”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进来,一阵黑雾在石洞中弥漫开来,隆力奇突然出现在令狐青和阿野面前,隆力奇眼中满是心疼道:“兰妹,你…!” 已化作黑色大蟒蛇的隆铁兰流下泪来,“兄长,铁兰知错了,我不该偷了遮天篷,可是,我是为了……。” 隆力奇脸色铁青,对令狐青怒目而视道:“又是你!” 令狐青原不知这隆铁兰便是隆力奇之妹,心想和这隆力奇的恩怨又得添上一笔了。 她被那遮天篷所伤,阿野腿上伤口还一直流着血,不敢恋战,便朗声道:“隆尊主,叶青也是受人所托,本无意冒犯,今日你我便讲个和,彼此退让一步,隆尊主意下如何?” 隆力奇对令狐青虽恨得牙痒,但很明显七煞圣君比较看重这小子,以他的实力,至少现在他还不敢明着和妖王做对,若是以后,那可就难说了,反正无云峰上还有一颗棋子,不愁找不到机会。 隆力奇看了看在绝命玄云幡五色光华笼罩下的妹妹,和那已和死人并无区别的释心和尚,决定还是先救人要紧,他恨恨道:“今日之事我定会好好记住的!” 令狐青见此便收了绝命玄云幡,道:“铁兰姑娘应无大碍,隆尊主不必太过担心。” 隆力奇瞥了她和阿野一眼,浓重的黑雾散去时,石洞中只剩下了令狐青和阿野两人。 令狐青捂着胸口,弯下了腰,“哇”地从口中涌出一口血来,本就白皙的脸庞更为苍白。 “师弟!你怎么了?”阿野赶紧将她扶靠在自己身上,都快哭出来了,“师弟,你可不要吓我啊!” 因为隆力奇的缘故,令狐青刚才一直忍着,现在将压在胸口的淤血吐出来后倒感觉好了不少,她平静道:“我没事,师兄不要担心。” “那师弟你多休息一会我们再回去。” 令狐青点点头,将一个玉瓶递与阿野道:“师兄快将此药服下”,阿野这才发现自己腿上伤口不小,一直流血不止。 令狐青也是万般无奈才用这个法子,否则阿野便不会那么快清醒过来。 倒是阿野似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一直低着头,脸上也红得如煮熟的虾一般,心里还念着那件“遮天篷”,他知道这宝物对师弟的重要性,也怪自己居然就着了那老妖婆的道。 </br> </br> 第一百零一章 完美替身 “悦丰酒楼”中,皇甫潇大喇喇地坐在床上,觉得有些口渴,也许是晚饭吃得太咸了,高声喊道:“来人!” 喊了半天也没人应他,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并不在宫中,自然没有丫鬟供他驱使。 他走到胡语的房间门口大声道:“神仙姐姐,神仙姐姐!” 喊了半天胡语才开门,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大半夜的嚎什么丧?” 皇甫潇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辱骂,心道这个姐姐果真有趣,便扒在门口讪笑道:“本太子口渴得紧,到姐姐房中讨盏茶喝。” 胡语见了他那不正经色眯眯的猥琐笑容恨不得给他两个爆栗子,忍了忍笑道:“太子殿下稍等,民女这就去取,太子殿下不如进来坐下慢慢喝。” 皇甫潇听了胡语娇滴滴的话,又见她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一般,那细腰堪堪一握,心道今日可是撞了桃花运了,有戏! 他前脚刚迈进房门,后脚胡语便对着门吹了口气,那房门便从皇甫潇身后关了个严实。皇甫潇嬉笑道:“姐姐何必那么着急呢?” 胡语坐在床上娇笑道:“太子殿下难道不急么?” “神仙姐姐果然最懂我心思!”皇甫潇满心欢喜,向床边走去,他惯常混迹在风月场所,这些调笑之语张口就来,边说话边将自己的上衣脱了,露出松垮垮的一身白肉来。 胡语嫌恶地看了一眼,“殿下先喝茶!”素手一指,桌上的茶壶便飞至皇甫潇头顶,看得他目瞪口呆,正要开口,却头上一热,那茶壶竟是将水全部倒在了他的头上,身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姐姐好神通!” “我这还有更好的戏法,殿下想不想看?”胡语笑意盈盈。 “想,想!”除了把妹,这皇甫潇最喜欢的便是看个戏法,何况慕容风的神通他是见过的,这姐姐和慕容风是一起的,应该也很厉害吧。 胡语心念一动,一条白绫凌空而起,飘至皇甫潇身后,很快便将他来了个五花大绑,一头系在房梁上。 “想不到姐姐也这般重口”,皇甫潇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对于捆绑强迫游戏什么的他最爱了, “姐姐还等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姐姐快来啊,来折磨我啊。” 胡语听了简直气得快要吐血了,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下流至极之人,她将自己的一只鞋脱下来,然后便悄悄出去,将房门关好。 不一会,房中传来响亮的“啪啪”声和皇甫潇杀猪般的叫声:“神仙姐姐,我知错了,不要再打了,我知错了,明日我便封你当太子妃好不好,姐姐放过我吧!” “啪啪”声更为响亮了,这家伙看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胡语抱了手臂站在门口,一脸怒气。 “神仙哥哥救命呀,要出人命啦!”皇甫潇的声音都变了,其间充满了恐惧。 慕容风走过来,从门缝往里瞅了一眼,口中啧啧有声道:“语姑娘,平日里可没见你这么凶悍野蛮呀,你家公子也不管管你。” 胡语不屑道:“怎么?你是要为那色鬼说话么?小心我……”胡语扬起了手,可是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一只手握住了,那手温润细腻,绵软又有力,她竟是动弹不得。 只听慕容风柔声道:“语姑娘小心些,别闪了腰”,那双一向温和的眼睛却是满含秋水,怔怔地盯着胡语。 “你找打!”胡语使劲将自己的手腕从慕容风手中抽出,另外一只手已是打在了慕容风脸上,不过并没有响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摸了一下,胡语脸变得通红,一跺脚便钻进胡言房中去了。 慕容风在原地呆立了许久,一直轻轻抚摸着自己刚才握过胡语的那只手,心里似有野草疯长,缠绕。 令狐青和阿野便是这时回来的。 听到皇甫潇的惨叫声,令狐青有些诧异道:“他怎么了?” 慕容风笑道:“没什么,太子此时正在享受着呢。” 令狐青心道:我信你个老树精,这叫声明明是从胡语房中传出来的。 一把推开房门,见那皇甫潇上身赤/裸,头已是肿胀如猪头,尤其那张嘴更是肿得老高,鞋底还在不停狠狠地抽着。 令狐青知道胡语的脾气,定是这皇甫潇说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才惹得她生气发怒,她本对这家伙也无什么好感,但毕竟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天御门还在人家地盘上,做得太绝了也是不好。 便一挥手,将白绫收了,将那皇甫潇放在地上,“慕容兄,你为他穿好衣服。” 慕容风正恼恨这皇甫潇调戏胡语呢,不情不愿道:“为何要我为他穿”,说罢看看令狐青身后的阿野,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是还有阿野么,为何偏只叫我。 “脏!”令狐青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之后转身便离开了,再未看别人一眼。 阿野见了地上之人心说你也有今天,本来还打算自己动手给他点苦头的,但现在似乎暂时用不着了,也许留着他更好一些,毕竟关键时刻这么相似的替身上哪里找。 “啊……!”皇甫潇又发出了一声惨叫,他揉着自己的手,恐惧地看着慕容风,那张英俊潇洒的脸上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凶狠,“你若再敢对语姑娘口出浪语,你这辈子都别想说话了!” “不敢不敢,再不敢了,神仙哥哥饶命!”皇甫潇第一次被人这么威胁,他不禁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自己还不如被那侍卫捆回皇宫了,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的都这般凶残。 “自己将衣服穿好,这个拿去涂在脸上,明日便可恢复如常”慕容风又恢复了他原来的翩翩公子的模样。 “谢谢神仙哥哥,谢谢神仙哥哥!”皇甫潇捧了药瓶,对眼前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几乎是感激涕零了,不住点头。 “那还不快滚!” “滚,滚,这就滚”皇甫潇一溜烟便消失了,逃命要紧,谁知道这男人会不会改主意呢。 </br> </br> 第一百零二章 皇上有赏 第二天,悦丰酒楼饭厅。 “大家敞开吃哦,我请客!”慕容风壕气冲天道。阿野面对满桌子的奇珍异兽,美味佳肴几乎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土豪的世界果真咱不懂啊。 令狐青看了看阿野吃得嘴角流油,一脸满足的样子有些心疼。 心道:师兄真是可怜,这么多年在无云峰应该都没吃过什么好的,以后隔段时间就带他出去吃大餐好了,又不是没钱。 自从皇甫潇来了后,胡语看阿野就顺眼多了,“墨公子,这还有呢,慢慢吃,别噎着。” 说着便将一盘清蒸鹿茸放到阿野面前,阿野眼睛瞪得老大,满嘴食物地道了声:“多谢!” 心道:今天吹的什么风,这语姑娘怎的如此反常?这语姑娘平日里见了自己白眼都翻到天上了,今日对他简直是春天般的温暖,难道是爱屋及乌? 慕容风脸上似有不悦,一脸敌意地看着阿野,阿野心虚地低下了头,将盘子中剩下的东西全部扫到自己嘴里,不是你自己说了敞开随便吃嘛,难道是嫌我吃太多了? 只有令狐青一脸惬意,似是对眼前的景象十分满意。 直到那个被人遗忘的皇甫潇下楼,一桌子的人都停止了吃饭,眼睛在阿野和皇甫潇身上来回切换,胡言惊呼道:“他俩怎么那么像?就跟双生子一般!” 大家看了看两人,要说外貌,不管是眉眼,五官还是个头,都几无二致。可是细看,还是有些差别的,最大的差别就是眼神。 阿野的眼眸如一汪清泉,里面有几块石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眼角含笑,但这笑让人如沐春风,见之便觉亲近,肤色也是健康的小麦色,因为常年劳动,身上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给人一种健康的美感。 而这皇甫潇的眼睛却如一潭浑浊的池水,笑容也显得轻浮猥琐。常年在风月场中厮混使得他双眼无神,身上的肉也松松垮垮,见之便是一个纨绔子弟。 倒是皇甫潇见了阿野就跟见了鬼似的,他蹲地抱头道:“神仙姐姐,我已经知错了,我求求你不要再吓我了!”他还以为是胡语施了法术,变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来。 在得到胡语反复的否认后,他走到阿野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阿野瞅了一遍,还伸出手去捏了捏阿野脸上的肉,“乖乖,你是谁,你不会是我父皇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啊……!”皇甫潇突然抱着自己的手,脸上表情极为痛苦,他环顾了一下所有人,在座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一脸无辜的样子,他的手上已是赫然的几条红痕。 阿野自顾自吃饭,他只是略施惩戒而已,但他总觉得师弟看他的眼光中多了几分怀疑。 “哇哇哇……!”这皇甫潇居然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他堂堂的一个太子殿下,平日里高高在上,别人皆对他毕恭毕敬,他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遇到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狠,“妈妈呀,我要回宫,呜呜------!” 阿野将皇甫潇从地上扶到椅子上坐下,夹了些菜在他面前的盘子里,将筷子递到他手中,遮掩道:“太子快吃吧,饭都要凉了!” 皇甫潇大口大口扒着饭,看着阿野感激涕零道:“还是我哥对我好!” 令狐青皱了皱眉头,最后决定还是先把这个拖油瓶给送回去,反正现在那隆铁兰身受重伤被隆力奇带回了妖界,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兴风作浪了。 “太子殿下莫急,待会我们便送你回宫,你不用担心,那妖怪已被我们打跑了,没人再逼你成亲了。” “真的?!”皇甫潇转哭为笑,扭捏道:“其实,我也不是非得回宫不可,你们也可以把我送到其他地方的,比如说“潇湘阁”就可以”,皇甫潇一脸猥琐地指着街对面的“潇湘阁”道。既然危机已解除,他可不想再回宫受管制了,还是外面的温柔乡好啊。 “半个时辰后出发!”令狐青一脸冷漠道,然后负了手便上楼去了。 皇甫潇见这人浑身笼罩着说不出的感觉,给人一种无可辩驳的威压感,他总算知道这里谁是老大了。 皇宫中,令狐青带领慕容风和阿野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行礼道:“天御门无云峰弟子叶元青、即墨辰野,慕容凌风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便对皇帝禀报了击败国师,护送回太子的事情,看着站在一侧安然无恙的皇甫潇, 皇帝老儿的一张胖脸露出笑来,“原来是天御门中弟子,这次你等力战妖怪,护驾有功,寡人自当重赏!” “来人,拟旨!” 太监呈上圣旨,皇帝封令狐青为月栀国新一任的国师,原来皇帝见这令狐青一表人才,本事了得,性格又很是稳重,又是天御门下,便欲拉拢她。 令狐青接了,心道:这倒是让无云峰发扬光大的机会,作为无云峰的首座弟子,她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然后就是财物的赏赐,一箱箱的金银财宝被宫人搬到了他们面前,一箱箱打开让他们验视, 金银财宝散发出的光差点刺瞎了阿野的眼睛,他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尽量不让别人看出他的真实面貌来,天啊,现在他们可真是发财了。 “臣等谢过陛下!”三人行了礼。 “备马车将这些财务送到国师住处!”皇帝下令道。 “不必陛下劳心,臣自有办法”既然当了国师,那也应该露一手雕虫小技让这皇帝开开眼。 令狐青将自己的乾坤袋往空中一抛,乾坤袋越变越大,袋口冲下,只见地上那一箱箱的财宝便通通自己飞起来往袋口钻,等装完了,袋子又变回了手掌般大小落到令狐青手中。 眼见令狐元青将乾坤袋放到了袖中,皇帝和皇甫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阿野心道:这才哪跟哪呀,师弟会的可比这多多了,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这么多钱,还是师弟经营有方。 皇帝眼冒精光,赞道:“国师真是厉害!”,然后又吞吞吐吐道:“只是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国师。” 令狐青刚得了人家的好处,自是不好意思推脱,便道:“陛下言重了,臣自当为陛下分忧!” 皇帝便将事情原委说了,原来这段时间京城中已经失踪了十几个新娘了,已经报到皇帝这里来了。百姓们很是恐慌,有婚嫁之事的人家都已经不敢再操办婚事了,皇帝虽派人多方探查,奈何都无头绪,便只能让令狐青一试。 “陛下请放心,臣对此事自有计较,不出三日便可给陛下一个答复”令狐青确实胸有成竹,这件事她早已猜到了七八分,即使皇帝不提,她作为一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之妖也会出手解决的。 “那就有劳国师了,国师放心,这件事办成之后,寡人另有赏赐!”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将令狐青为己所用,自然要多多砸钱了。 令狐青等人道了谢便告辞了。 令狐青和阿野都御剑,慕容风仍是乘了那片芙蓉叶子,三人很快便消失在皇宫上空。 皇帝和皇甫潇仰着头张着嘴看了半天,直到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皇甫潇喃喃自语道:“我也要修仙!”他心道:等我也学会了这等本事,半夜溜出宫去那花柳之地不就方便多了么? </br> </br> 第一百零三章 假扮新娘 回到“悦丰酒楼”,令狐青吩咐慕容风准备一乘花轿,四个轿夫和一匹马。 “我们是要扮作娶亲的人么?”慕容风问道。 令狐青点点头,这老树精一向聪明,倒是默契。 “那谁当新娘,谁当新郎啊?”阿野问道。 胡语和胡言互相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了令狐青身上。 看什么看,我可不会让你俩去冒险的,想都别想,她对自己的两个丫鬟的安全是真的在意。 两人从主人身上看到了答案便不再开口了。 “要不,我来当新娘得了”,慕容风对自己俊美的外貌一向很有信心,“叶师兄你当新郎,有什么事你也能保护人家”说完还含情脉脉地看了令狐青一眼。 令狐青一阵恶寒,差点没吐出来,这老树精抽的什么疯。 见令狐青脸色不好,慕容风赶紧改口道:“要不墨师兄当新郎也是可以的。” “不行!”令狐青眼露凶光,从牙缝中挤出后面的话:“委屈师兄扮下新娘,我来保护你便好。” 说罢红着脸便离开了,阿野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能跟师弟一起,他总是很高兴的。 剩下的三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京城,一行人红红火火,吹吹打打地过来了,人们站在街边,伸长了脖子观看。有那大胆的大姑娘小媳妇低声道: “哇!这新郎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是啊是啊,好想嫁给他。” “简直是仙人下凡啊!” …… 那新郎身材瘦削,修眉凤眼,气度不凡,细看却颇为柔美。 这些年轻女子都一脸花痴地盯着新郎看。 那新郎却更加挺直了脊背,骑在马上,目不斜视,只是那脸上不知是不是红色的喜服映的,红红的一片。 也有那年纪大点的男人指指点点道:“这娶亲的真是不怕死呢,也不怕那鬼阎王将新娘抢了去。” 其他人附和道:“对呀,还这般大张旗鼓,生怕那鬼阎王不知道么?”说罢摇摇头叹息一声。 “这俩丫鬟长得真俊,新娘子一定更美!” “也不知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姐。” …… 那“新娘子”此刻正坐在轿中,头上搭着红色的盖头,看身材嘛,不怎么样,腰身很有些粗壮,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颈间有个小小的凸起。 阿野直觉得身上哪哪都紧,也不敢乱动,似乎一动这衣服就会裂成几半。 他的身形在男子中也算高大的,又常年劳动,身上的肌肉鼓鼓的,胡语和胡言好容易才让他穿上这件最大的喜服,又在他头上也折腾了半天,什么珠钗绢花插了个满头,压得他头疼。 他听着外面越来越安静,突地心中慌乱起来,此时却传来令狐青的声音,“娘子可要休息一会?”这声音听着颇为动人。 轿帘一掀,有东西递进来。阿野只看到从盖头下面伸进来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均匀,带着淡淡的香气,手里拿着一只水囊,“娘子喝点水”,仍旧是那个动人的声音。 阿野坐了这半天,嗓子正是渴得厉害,他的手本是去接水囊的,可谁知却不小心碰到了那修长的手指,那手却似是被烫着一般缩了回去,没等他回过神来,那水囊便被重重扔到了他身上,轿帘重新关上,阿野拿起水囊,抱在手中默然不语。 走了半天,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周围也越来越偏僻,四周荒凉一片,连一户人家也没有。那轿夫和吹打的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往前走了,即使慕容风承诺给他们加钱也不行。 很快,这些人领了钱便走了个干净。 “呜嗷呜嗷……!”一种奇怪的鸟叫声响了起来,周围的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很多双绿莹莹的“灯笼”,定睛一看,才看到是猫头鹰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密密麻麻的猫头鹰睁着它们又大又圆的眼睛,口中还不时发出奇怪的叫声。 这叫声此起彼伏,又凄厉,又尖锐,又似人阴沉地笑,听了让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凡是有猫头鹰笑的地方就会死人。还有更多的猫头鹰在向这边飞来。 慕容风见状,捏了一把花瓣在手中,准备撒出去将这些讨厌的猫头鹰灭掉,却听令狐青传音道:“慕容兄且慢,不要打草惊蛇!” 慕容风本来还想在胡语面前露上一小手,展示展示自己的卓越风姿,听后只得郁闷地将花瓣藏回袖中。 天上一轮残月慢慢被黑雾遮了起来。令狐青骑在马上,紧握着赤心剑,保持着高度戒备。 “嘭--嘭--嘭!”几个黑影被扔了过来,光线很暗,依稀能看出是穿着轿夫衣服的人。 这些人已经没了头,颈上汩汩冒着黑血,胸前也是模糊一片,很明显被剜了心,地上的黑血很快汇集成流。 慕容风乍一看到这么血腥恐怖的场面,不禁脸色惨白,心中翻涌,他蹲在地上一手扶着头,一手置于颈间,干呕起来,“咳咳-----!” 胡语见了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暗骂一句:“绣花枕头!” “哈哈……哈!”一阵凄厉的笑声从前面的密林中传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个女人居然在吟诗,只是这诗此时听来非但没有任何意境,和着那阴森恐怖的笑声简直是诡异至极。 “你们且在此地不要乱走,我过去看看!”令狐青跟胡言胡语以及慕容风打了招呼,提了剑便飞向密林深处,阿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师弟,你当心些!” 待令狐青落到地上,耳中却再无半点声音了。她不禁有些奇怪,右手托了个掌心焰,紫色的火焰将周围照得分外明亮。 等她看清周围的事物时,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十二个披头散发,面色青灰的红衣女子从不同方位向她包围过来。这些女子眼中根本看不到黑瞳,只有眼白,双手向前直直地伸着,长长的指甲上还沾染着黑红色的血迹。 她们走路的样子也很是奇怪,长长的头发在地上扫过,分外僵硬,血红的嘴大张着,从中发出难听的“嘶嘶”的声音。 “难道这便是之前失踪的新娘?可是又是谁将她们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些新娘明显已经变成了恶鬼,令狐青不再多想,握了赤心剑便刺了出去。 谁知剑还未碰到那女鬼身上,女鬼灵活一闪,其他十一只女鬼的阵型也发生了变化。 “鬼冥阵!”,这些女鬼居然被人调教学会了“鬼冥阵”! 此阵她只在无云峰“藏书堂”的阵法书中见过,并没有详细叙述,只知道此阵以女子阴血所祭,十分凶险,若男子入了此阵,则会为鬼所布的幻像所迷,失去心智;若女子入了此阵, 则会香消玉损,成为此阵的牺牲! </br> </br> 第一百零四章 妙龄女鬼 想到这里,令狐青的额上的冷汗不禁冒了出来,她将灵力注入赤心剑,赤心剑上一圈青色光芒在暗夜中十分耀眼。 一招“天女散花”,赤心剑上的青芒汇聚于空中,然后四下散开,星星点点的青芒向那些鬼新娘身上撒去。 青芒所到之处,那些鬼新娘一片鬼哭狼嚎,身上有黑烟冒出,她们脸上的肌肉瞬间消失,变成了惨白的骷髅,这些鬼新娘便穿着破破烂烂的血红色嫁衣,头上顶着可怖的骷髅头颅,继续向令狐青围拢过来,张牙舞爪,形容可怖。 眼看鬼新娘滴血的爪子就要抓到令狐青衣袍的下摆,令狐青皱了皱眉,一冲飞天,一串掌心雷甩了出去。 顿时泥沙溅起,炸得那些鬼新娘缺胳臂少腿,可是这些鬼新娘不知是受了何人指使,竟是异常顽强,有的断了腿,居然就用大腿杵在地上行走,有的干脆在地上爬行,身后拖出一片黑色的淤血。 令狐青抛出数张符咒贴在每只鬼新娘的头顶,心道:对不住了,我会为你们超度的! 口中念道:“天地清灵,消尸灭鬼,急急如律令!” 指尖一团紫红色光芒,越来越明亮,令狐青原地转身一圈,每个鬼新娘头上的符纸上便都有了一小团紫红色的光,令狐青继续催动咒语,那些鬼新娘便歪着骷髅头,伏倒在地上。 符纸被点着了,那些鬼新娘伏在地上四肢抽搐,开始还兀自扭动不已,当符纸燃尽时,鬼新娘便化作袅袅黑烟,升腾至空中不见,只在地上留下十二件破破烂烂的猩红色嫁衣。 令狐青一个掌心焰甩出去,那些嫁衣便哔哔啵啵燃烧起来。 “呜呜,我好惨呀……!” “我还未见过我的郎君呢,我死得冤枉啊……!” “可怜我年方二八便与家人永别,呜呜……!” “我不甘心呀,不甘心……!” …… 空中传来阵阵低语声,这些声音听来凄惨无比,怨念颇重,令狐青紧皱眉头,用赤心剑将刚才鬼新娘化作黑烟的地方画了一个圈,然后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法印,一甩手,一张鎭鬼符挥了出去,所有的叫嚣立时销声匿迹,周围又归于了平静。 这些鬼新娘被害时正是一生之中最美丽,最开心之时,变为形容恐怖的恶鬼定有很大的怨念,这些怨念若不除净,久而久之便会生出新的邪祟,可是对付这些鬼新娘已经耗费了很多灵力了,那只最大的恶鬼还未现身,令狐青只得先将其镇压在此,回头再说。 “师弟!” “啊啊啊!” …… 有声音隐约从远处传来,很明显是阿野的声音,还有慕容风夸张的叫声,难道他们出事了? 令狐青飞身而起,心中担心不已。 就在令狐青去追赶女鬼之际,慕容风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可是一看见地上轿夫的无头血尸又忍不住蹲下去继续“哇哇”呕吐起来。 “有些人啊一大把年纪了就是矫情!”,胡语对慕容风握她手之事还耿耿于怀,当然要趁机讥讽几句。 胡言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看了看一脸难受的慕容风,叹了口气,走到那些无头男尸前,一手一条大腿, 拉了往树林深处而去,胡言力气颇大,来回拉了两趟,气不喘,脸不红,便将地上的男尸都清理干净了。 “慕容公子,现在没事了。”胡言温柔地对慕容风说道。 “多谢言姑娘!”,没了那些难看的男尸,慕容风终于能够直起身子来了,他拿手绢擦了擦嘴角,深深舒了口气,并向胡言投去感激的目光。 “也不知道师弟怎么样了?”,阿野坐在轿中百无聊赖,不禁心疼起师弟来。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的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说,就知道挤兑人添乱。 要不是自己不想暴露身份,早出手了。 突然间,一阵阴森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哈哈……哈……”,旋即又变成了哭声,“呜呜……呜……”,无论是笑声还是哭声都十分刺耳,让人有忍不住要撞墙的冲动。 伴随着阴风大作,花轿的轿顶都被掀上了天,盖着红色盖头的阿野还未来得及掀开盖头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便被卷上了天,“师弟!”他不禁脱口而出,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一遇到危险便叫师弟来救他。 很快,慕容风和胡语胡言也都被阴风卷上了天,“啊啊啊——!”,“鬼阎王来了!”,“公子救命啊!”…… 那阴风竟裹挟着几人径直往远处山顶的一处寺庙中去了,天地似乎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咚!”,“咚!”,“咚!,“咚!”,四个重物坠地的声音,整齐划一。 “哎哟!”,首先叫出声来的是慕容风,他揉着屁股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居然沾染了大片尘土和血迹。 “啊啊啊!”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慕容风三千年来玉树临风,纤尘不染,从不容许自己变成这副脏乱模样,他甚至后悔自己干嘛要来趟这浑水,反正得皇帝赏赐的是那只小狐狸又不是他慕容风。 “你能不能别叫了,能像个男人么?”胡言坐在地上翻着白眼说道。 “姐姐你少说两句。”胡言一向和稀泥。 “够了!你们能不能别出声,将那鬼阎王招来了,师弟又不在,大家都得玩完。”阿野难得地发了回脾气。 阿野的嘴一定是开过光,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黑雾过处,那阴森可怖的笑声和哭声便接踵而至。 慕容风将三片“隐魂草”抛给其余三人,自己也赶紧将其压在舌下,他想得很简单,只要隐去他们的生人气味,那“鬼阎王”便看不见他们了,也就害不了他们了。 四个人都屏了呼吸,听觉和味觉却更加灵敏起来。 伴随着“嗤啦嗤啦”的声音,一阵地下腐尸的恶臭越来越近,其他三人倒还好,唯有慕容风用手帕紧紧捂了嘴,生怕呕吐出声,招来恶鬼。 头上盖了一个大红盖头,长发从地上扫过,一身雪白的纱衣,那细腰只堪盈盈一握,修颈削肩,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如果不是恶臭熏人的话,这完全就是一个妙龄女子。 四个人都紧闭嘴巴,瞪大了眼睛,天呐,传说中的“鬼阎王”居然是一个妙龄女鬼! </br> </br> 一百零五章 离笙之怨 白衣女鬼的手在身前胡乱摸着,她似乎看不见,经过一个蒲团的时候还被絆了一下。 她跌跌撞撞地摸到慕容风身边,一双利爪在慕容风面上仔细摸着。 她摸了摸他的眉毛,又摸了摸他颈上的喉结,慕容风强忍心中不适,几乎马上就要叫出声来。 胡语见了此状,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胡言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状,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神被一只女鬼“揩油”,心中不可能完全没感觉。 白衣女鬼摸完慕容风点了点头,口中机械道:“这是新郎!”,手一挥,一条白绫便将慕容风双手捆在了身后。 然后她移动身体,摸到了阿野头上的盖头。她将盖头取下扔到一边,正好搭在慕容风的头上,“嘻嘻!”胡语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白衣女鬼的脸扭向胡语的方向,她一把扯下自己的盖头,眼眶里什么都没有,深黑的两个大洞,鼻子,嘴巴,耳朵,全都没有,就连牙床都暴露在外面。 “妈呀!好丑的鬼!”胡语吓得惊叫起来,白衣女鬼手一挥,胡语已被白绫紧紧捆了起来,再也动弹不得。 胡言正要拔剑,阿野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出去,原来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寺庙的大殿,大殿中供奉着偌大的地藏菩萨佛像,高高在上的地藏菩萨身披袈裟,头戴宝冠,手持锡杖,憨厚慈悲。 阿野心道:你这家伙每日只知享用香火,连自己管辖之地发生此等怪事也不出来管管,可见人浮于事,如今的天界越发不济了。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师弟说的那段话“打破它,建立新天庭!”。 胡言蹑手蹑脚地想从白衣女鬼身后穿过去,她想过去将胡语和慕容风身上的白绫斩断,再一起发起攻击,但女鬼似有察觉,白绫一闪,胡言也被绑了起来,被重重地扔在胡语身边。 白衣女鬼在阿野脸上继续胡乱地摸着,当摸到阿野的凤冠之时,女鬼又点了点头,道:“这是新娘!” 也将阿野捆了,然后将他和慕容风用一根红绳牵着推做一处,两人皆不知道这女鬼到底要干嘛,直到女鬼跳到地藏菩萨佛像前将两只大红的蜡烛点上,然后高声道:“一拜天地!” 阿野和慕容风彻底懵了,看来这白衣女鬼的嗜好颇为奇葩,竟然捉了新娘和新郎来是要看他们拜天地! 阿野看了眼慕容风,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如果是师弟的话,尽管让他扮新娘他也毫无怨言。可如果是这个洁癖加矫情的慕容风嘛,他还真是拜不下去。 慕容风心里的嫌弃也没比阿野少多少,他偷眼看了看胡语,那胡语非但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拍了拍手,一脸期待的样子。唉!人艰不拆啊! 白衣女鬼等了半天见这两人都没行动,发起怒来,两手向两边挥出去,这大殿便“轰!”的一声坍塌了一半,烟尘滚滚呛得几人咳嗽不断。 此时一群肥头大耳的和尚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想来是这大殿下面还有地窟,这些和尚之前就被关在地窟中。 白衣女鬼一伸手,一个年轻和尚便被吸了过来,她一把掐住小和尚的脖子,掐得小和尚直翻白眼,口鼻出血。 其他和尚见了都惊呼出声,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低了头不断念经。 阿野和慕容风面面相觑,看来这堂是必须要拜了,如果不从,那女鬼便要杀人。 “一拜天地!”白衣女鬼重复道,空洞的眼睛望着他俩,看得人心里发毛。二人心一横,眼一闭,便对着地藏菩萨像拜了下去。 女鬼似乎很是满意,她将手中的小和尚推出老远,撞在一根大柱子上晕了过去。其他和尚都看傻眼了,也许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大男人拜堂吧,一时间竟连佛经都忘乐念。 “夫妻对拜!”白衣女鬼又高声叫道。 这次阿野和慕容风说什么也不愿意了,这一拜完岂不完蛋?以后还怎么和自己真正的妻子拜堂?慕容风暗暗将花瓣捏在手心,随时准备撒到女鬼身上。 白衣女鬼似乎耐心有限,她听二人迟迟没有动静,利爪一伸,便向二人背心抓去。两人虽说被缚了手,但脚还动得,便闪到地藏佛像后面。白衣女鬼两条白绫飞出,那白绫似长了眼睛一般,轻易就将他俩拉了回来。 慕容风一把花瓣甩出,那女鬼手持白绫,只稍稍一扫,便将花瓣尽数扫至一边,这些粉色花瓣深深钉入旁边的石柱之中。 慕容风脸色一暗,这女鬼居然如此厉害!此时胡言早用剑将捆缚胡语的白绫斩断,姐妹二人握了剑便挺剑刺出,姐妹二人互相配合,剑法也算得上是精妙了,但女鬼手上的白绫更是使得游刃有余,招招凶狠,姐妹二人一时间却占不了丝毫便宜。 “啪!”的一声,胡语手被白绫击中,手腕顿时肿了起来,剑也掉到了地上,慕容风见了,玉扇一出,也和女鬼缠斗起来,阿野也不好袖手旁观,便四处查看。 很快,女鬼便将四人重新绑了起来,丢在和尚堆中。那些和尚见这女鬼这般凶猛,吓得打颤,一个劲敲着木鱼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释心!你出来!你这个伪君子!”白衣女鬼高声叫道,这声音又凄厉又幽怨,让人不忍闻之。 “好!你不出来是么?你不是慈悲为怀么?我便叫你看看什么是血流成河!”白衣女鬼似是癫狂,她任意挑出一个圆脸和尚来,尖利的五指伸进了和尚圆圆的头顶,血液糊住了和尚的双眼,他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他那热气腾腾的尚在跳动着的脑仁便热气腾腾地被女鬼挖了出来,送入口中! 慕容风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声,终于毫无节操地吐了出来,惹得人们纷纷躲避。 胡语嫌弃地瞟了他一眼,眼中却似有不忍,从袖中掏出一颗丹药来递了过去,慕容风满面羞惭地接了。 整个大殿中哭声一片!一个方丈模样的老和尚哭道:“释心啊释心,枉我当初收留你,赏识你,谁叫你动了凡心,竟为白马寺引来如此大祸!” “释能师兄啊,你死得好惨啊,大慈大悲的菩萨,您睁眼看看啊……!” “飞来横祸啊,白马寺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 </br> </br> 一百零六章 姐妹重聚 阿野听得烦躁无比,没想到这些所谓的六根清净的家伙居然这般胆小无能,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他早就注意到了地藏菩萨神台前的一个小小的罐子,他一点都不着急,只要拿到那个罐子,这女鬼便不足为惧! 白衣女鬼叫嚣道:“释心,你若不来见我,我便将整个白马寺踏平!” 说着抓了另一个叫“释觉”的和尚,长长的尖利的指甲没入了释觉和尚的胸前,五指一弯,释觉痛得晕死过去,众人捂了眼睛皆不忍再看。 “住手!”一声娇喝从天而降!令狐青手握赤心剑出现在大殿之上。 “离笙!住手!”令狐青高声道,她一路赶来,没想到还是让这女鬼做下这么多恶事。 白衣女鬼听了转过头来,没有一点肉包着的牙床一开一合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是要找释心吗?你先将他们放了,我便告诉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这一生被人骗得太苦,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女鬼对令狐青的话却不为所动,她将释觉和尚重重一推,便舞了白绫向令狐青攻来。 令狐青一甩手,万灵毫在空中发出耀眼白光,一个坚固的透明结界便将众人保护起来。 那方丈喃喃自语道:“菩萨显灵了,天神下凡来救我等于危难之中了!”阿野听了,虽是感到可笑,却深以为然,刚才令狐青一身白衣从天而降的姿势太帅了,在他的印象中还没有一个神仙下凡的姿势有师弟这般优雅好看的。 离笙被隆铁兰所害,原本就在恐惧和怨恨中上吊自缢而死,死后又被隆铁兰施邪法制成怨鬼,所以那条自缢的白绫便集聚了大量的怨气,成了她的武器,这白绫的威力也很惊人。再加之她已经吃了这么多人,又一直受到白马寺中的香火供奉,鬼力大大增加,所以慕容风和胡言胡语两姐妹都不是她的对手。 令狐青将赤心剑抛至空中,指尖的灵力远远不断地向剑上输去。一道青芒从剑端呼啸而出,直取离笙。 令狐青又拿出幽篁箫吹了起来,那役鬼的音律让离笙瞬间矮身下去,就要化作一道黑烟逃走,阿野大声道:“师弟,快拿那个灰色的罐子!” 令狐青听了赶紧将罐子拿在手中,向阿野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心下却疑惑道:师兄怎么知道这些?这罐子便是装离笙骨灰的罐子,只要将这个罐子拿到手,那么无论多么凶恶的鬼也只能任人驱使了。 “离笙,你虽然有冤屈,但你以一己之怨造下这么多杀孽,如果还不认罪伏法,便怪不得我了!”令狐青手指对着罐子,指上紫红色的火焰燃烧跳跃着,一旦释放出去,那离笙的骨灰便可被化于无形。 离笙道:“你威胁不了我的,既然释心不来见我,我在这世上有何存在的意义?多情应笑我,无语凝噎!” 离笙说完便一头向令狐青手上的紫色火焰上扑去。 “姐姐不要!”,大殿外一个绝色女子哭喊道,正是莲汐。 “姐姐!”莲汐又叫了一声,离笙侧过头,慢慢落到地上,似是不相信一般,她向前伸出手,莲汐颤颤巍巍过来扑倒在她的怀中。 “八月!”离笙脸上无泪,却能感到她的悲痛欲绝,“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姐姐这就去将那潇湘阁平了,以后你便好好地过日子去吧!” 莲汐看了看令狐青,擦了擦脸上的泪道:“姐姐,你受苦了。叶仙师已将我从潇湘阁中赎了出来,今后我便可以自由地生活了,你再不要害人性命了!” 离笙恨恨道:“我不甘心!那释心骗得我好苦啊!我好容易才有了法力来寻他,他却当了缩头乌龟不见我!” “释心从未骗过你,他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只是你们都被那蛇妖隆铁兰骗了!你更不该恨他!”令狐青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离笙。 离笙听完哭得跌倒在地,“释心,释心,你到底在哪里?” “现在释心已被隆铁兰带回了妖界,但应该暂无性命之忧,你不要担心。但你杀孽太重,恐遭天谴,还是先克己修身,勤加修炼方为正途!”令狐青也不忍看到这离笙灰飞烟灭。 她将那个灰色的罐子交于莲汐,道:“这便是你姐姐的骨灰,你一定要好生保管,待你姐姐修成正道便可重新轮回投胎为人,慎之!” “多谢仙师!”姐妹俩跪在地上行礼道,此时两人对令狐青的恩情自是铭记在心。 令狐青拿出“玲珑鼎”道:“离笙,进来吧!” 离笙便化作一缕黑烟飞入了“玲珑鼎”中,令狐青道:“天御门中灵气充足,以后你便跟随我在无云峰中自行修炼,自有你的好处!” 其他众白马寺的和尚在方丈的带领下也纷纷下拜道:“多亏仙师及时出现,救我白马寺于水火!” “捉鬼降妖乃我天御门弟子之职责所在,方丈无须多礼,倒是这些枉死之人还需高僧超度。” “这个自然。”方丈合掌道。 慕容风和阿野皆对令狐青钦佩不已,看看,这才是无云峰首座弟子的风采!胡言胡语也颇为惊讶,以前只知自家小姐厉害,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年不到,小姐竟这般具有领袖风范,小小年纪便能将各种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连皇帝都封她当了国师,心中对令狐青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几人回到皇宫向皇帝复命,皇帝道:“国师此番辛苦了!国师的委任状寡人早已命人送到天御门中。”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令狐青行礼道。 “国师无须多礼,这次难得进京,若无紧要事,国师便在宫中多待一些时日也无妨。” “多谢陛下抬爱,叶青峰中事物繁忙,还得降妖捉鬼,陛下体谅!” “哦,三日后便是太子大婚,这么说倒可惜了!不过国师为民除害,寡人自是支持的。” “臣叩谢!臣告退!” …… 从皇宫出来,令狐青掂了掂手中的乾坤袋,刚才又得了许多赏赐,阿野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看来无云峰这次可以翻身把歌唱了,还是师弟会筹谋! “你们说,那太子妃会是谁呢?”胡语问道,她心里一直好奇。 “你猜!”令狐青说完这两个字后再不开口,惹得胡言和胡语心里似猫抓一般。 “慕容公子,你知道吗?”胡语不得不转移阵地。 “语姑娘一向天资聪慧如何不知?”慕容风语气中竟满是嘲讽之意,他那可怜的男人自尊终于找回了那么一点点。 “你……!找打!”胡语追着慕容风打闹,令狐青看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br> </br> 第一百零七章 衣锦还乡(一) 阿野跟随令狐青回到天御门,他发现所有的人都变了。 先是掌门师伯玉锦真人差子阳师兄来请他们到锦云峰叙话。 “哎呀,几日不见,叶青师侄越发英俊神武了!”,玉锦真人嘴里说着客套话,“子阳,看茶!” “掌门师伯说笑了,多谢子阳师兄!”令狐青身子向外欠了欠,很是诚惶诚恐。与这玉锦真人打了几回交道,这老家伙完全就是一只老狐狸啊。啊,不对,自己朱陵洞天的那些老狐狸还是很憨厚可爱的,哪有这玉锦老儿这般狡猾? 子阳奉过茶后,玉锦真人朝子阳丢了个眼色,子阳便默默退下,离开前还不忘将门关严。 “师侄此次战胜了蛇妖,救下了太子,当上了国师,真是后生可畏呀!”玉锦真人继续尬夸模式。 阿野心中不禁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得玉锦真人话风一转道:“叶青贤侄,你可能不知道,这么些年来,天御门越来越壮大,但各种开支却只增不减,却没什么进项。你师伯我真是无比头大呀!”说着还故意拿下帽子摸了摸自己日渐秃掉的头顶。 阿野心道:这玉锦老儿果真没安好心,明摆着吃拿卡要嘛。 却听令狐青道:“师伯言重了,叶青若不是天御门的弟子,皇上定然也不会封我为国师,也就没有那些赏赐了,如今门中艰难,我天御门乃九州第一大仙门,怎么也不能失了颜面,叶青愿将此次皇上封赏全部上交掌门师伯,将我天御门发扬光大!” 玉锦真人高兴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他连连点头道:“贤侄真乃人中龙凤!我很看好你,小小年纪便知进退,懂取舍,不错,不错啊!”,说着就要拍令狐青的肩膀。 令狐青可不愿被这老秃子拍,她赶紧站起身行礼道:“那弟子就不打扰掌门师伯了,师伯放心,弟子回去便将皇上赏赐的银子送过来!” “贤侄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我已差人备好午饭,好歹吃过午饭再走啊!” “不了不了,谢过掌门师伯,师尊今日找我有事相商,弟子就不打扰了!” 两人出了锦云峰,阿野寻了一根树枝一路敲敲打打,不高兴道:“这个老秃子,居然这般贪婪!师弟你可是拼了命才得了这些赏赐,他哪来那么大的脸,居然要全部吞掉!” 令狐青原本对钱财之事便不大在意,既然这玉锦真人开了口,不给总是不好看,索性多给点,堵住他的口,省得老给无云峰穿小鞋。再说了,她有自己的打算。 “师兄,还不高兴啊?”令狐青看阿野脸色不好,嘟着个嘴,显得特别呆萌可爱,便逗他道:“我悄悄告诉你哦,我们只给他一万两银子就是了,其他的东西放我乾坤袋里,有谁知道呢?你放心,我没那么傻的。” 果然,阿野脸上顿时有了笑容,道:“那我们还能剩多少?” 令狐青敲了敲头道:“这个,呃,我还真没算过,不过很多就是了,反正够我们无云峰过个好几十年的了!” “真的?” “我骗你干嘛,不能只盯着那些死钱,咱们要开源才是。” “怎么开源?” “我准备办几个短期修真培训班,专门为那些王公大臣,巨商富甲服务,他们没有资质不要紧,只要咱们教会他们一些简单的法术便可以了,有了天御门这块金字招牌,还怕财源不滚滚而来么?” “哇!师弟,你说你是怎么想到的呀?我看看你脑袋里到底还有什么奇怪的想法?”阿野崇拜道,接着便伸手去触碰令狐青的头,令狐青头一偏便闪开了,接着道:“这段时间师兄你可得加紧练习,到时候让你教课,你别说你不会哦。” “什么?师弟,你是说我也可以收徒了?” “当然啦,那些没有根基的凡人咱们这样的仙门弟子如何教不得?”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到了无云峰。 “首座师弟,玉素师伯刚才差人过来让你去素云峰一趟!”云忠走过来报告道。 “好,我马上就去,多谢师兄!”。 令狐青心里奇怪,怎么这玉素真人也要找她?不会也是为了薅羊毛吧? 阿野看起来比她更紧张,激动道:“师弟,我陪你去,你不要为难,大不了我来得罪人!” “叶青见过师伯!”令狐青青对玉素真人行礼道。 她向阿野递了递眼色,阿野赶紧将一个精美礼盒奉上,令狐青道:“叶青此次去京城为各位师妹带了京城最有名的“远山黛”,也不知师妹们喜不喜欢?” “远山黛”是女子画眉用的最佳材料,墨质细腻柔滑,画好的眉型十分耐看,因“远山如黛,近水含烟”而闻名,当然价钱也十分烫手,不过对于令狐青来说,这些都是小钱。 她其实是从不画眉的,也不懂这些,还是那花孔雀慕容风要买的,她想到总要跟各峰搞好关系,便也一起买了,也不知那花孔雀买了送谁,难不成是自己用?就他那臭美的德性,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玉素真人尚未答话,站在她身后的洛衣脱口道:“喜欢,喜欢,叶师兄送的东西我们都喜欢!” 话音刚落,在厅里的洛华洛浅均笑出声来,玉素真人也板起了脸回头狠狠剜了洛衣一眼,道:“没规矩!”,吓得洛衣吐了吐舌头,还看着令狐青笑,令狐青倒觉得这小师妹也挺可爱的,便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没想到那洛衣竟是痴了一般,旁边的洛浅用手肘轻轻捅了捅她,她才如梦方醒的样子,却再也不敢看令狐青了,而是低了头,那巴掌大的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令狐青颇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这姑娘倒是奇怪,我又没做什么,怎么如此害羞的样子。她却不知自己性子本就清冷,很少笑,但若是笑起来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是个人都顶不住。 连阿野都不知不觉陷在这样的笑容里多少次了。 “叶师侄有心了,上次你送过来的那些绢花她们师姐妹也是喜欢得紧,整日带着。”玉素真人说罢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洛衣头上。 令狐青顺着看过去,果然,一朵粉色的桃花簪在洛衣青黑的发髻间尤为艳丽,令狐青只得稍微奉承几句:“师姐师妹们都是天生丽质,如青莲般高洁,这些饰物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姑娘都拿一双笑眼看她,她心道:看来这凡间女子便是爱听奉承话,我可是记住了。 </br> </br> 第一百零八章 衣锦还乡(二)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零八章衣锦还乡“叶师侄今年十几了?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玉素真人缓缓问道。 这又让令狐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兴许是玉素真人觉得尴尬在无话找话? 她答道:“回禀师伯,弟子今年16了,家中并无亲人。” “哦,如此来,你师尊也做得主了,不过这话为时尚早,等御会试过了再提也不迟!” 玉素真人命人拿了一根千年人参用锦盒装了,递到令狐青手中,道:“你师尊最近怎样?这么久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参你们带回去给你师尊泡茶喝。”完又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之情,因她上次明明对戌道子了很多难听话,此时当着晚辈的面关心戌道子总归不自然。 令狐青道:“多谢师伯挂念,师尊恢复得很好,这都归功于辰野师兄照姑仔细,师尊才会恢复这么快!” 她这么一,厅中所有饶目光就集聚到了阿野身上,阿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师弟就是谦虚惯了,明明是你不顾安危将“魂幽草”才了回来,非得到我头上。” “好了好了,你们师兄弟就不要再推脱了,你俩都很不错,我很看好你们哦。”玉素真人笑眯眯道。 令狐青和阿野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这些师伯们都怎么了,一个二个话语气都一样,唉,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心难测啊。 “弟子无云峰中还有事,便不打扰师伯这各位师姐师妹了,弟子告辞!”,既然玉素真人没有薅羊毛的打算,那自然是赶紧离开为妙啊,她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奇奇怪怪的。 令狐青和阿野刚走出“玉真堂”,洛浅一溜烟跑赶上他们,然后将一个东西塞进令狐青手里便跑了,边跑边道:“这是洛衣师妹送你的,我可是送到了!” 令狐青摊开手,手里是一个巧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枝灿烂的桃花,桃花下面两只彩色的鸟儿靠得极近,交颈而卧,很是精致。 “师兄,这是什么?还挺好看的。”令狐青将荷包举到阿野面前问道。 阿野竟是一脸的不悦,不屑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荷包吗?想不到这些女修也会做这些俗世的玩意儿。” “!你是不是嫉妒我?”令狐青凑近了看着阿野戏谑道,她心想阿野一定是看自己太受这些女修欢迎了心里不爽。 “我嫉妒你干嘛,我是担心……担心……”阿野怯懦道,他心里早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只有这个傻师弟还蒙在鼓里,算了,还是不要破的好。 这时,一道传音符飞来,令狐青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夹了,侧耳倾听,原来是霄云峰的玉霄真人有请,令狐青叹气道:“唉,这玉霄真人找我又有何事?” 阿野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令狐青道:“师兄,那我先去霄云峰转转,你先将这参带回去给师尊,中午我想吃炸酱面,辛苦师兄啦!” 令狐青跃上赤心剑,对着阿野微微一笑,便御剑而去。阿野驻足原地,看着那白衣飘飘的身影竟是看了半,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面色凝重地离开了。 令狐青下得剑来,早有一个长相俊秀的弟子过来道:“来者可是叶师弟?我是霄云峰大弟子子鸣。” “正是,子鸣师兄好!”令狐青行礼道。 令狐青跟在子鸣身后,她左顾右盼,只觉得这霄云峰和其他各峰给饶感觉很是不同。一路上绿水萦绕,堂錧亭榭都掩映在翠竹浓荫之中,错落有致。 在路上还有一方水池,池中池水清冽见底,山石峻峭,池底有金色鱼在自由游弋,不过这金色鱼令狐青却颇为眼熟,似乎有些像朱陵洞万年灵溪中的那种“虹鱼”,这种鱼时候是金色,到了稍大一些便会不停变幻颜色,成熟以后便会变为五彩之色,就似上的彩虹一般多彩艳丽,故名“虹鱼”。 令狐青不禁多看了两眼,但她心想,这鱼也不知是不是朱陵洞专有的,不定自己看错了也不一定。 原本是隆冬,这霄云峰上的各种植物却依然青翠欲滴,连池中的荷花都还在竞相开放,“接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淡淡的荷香扑面而来。 这让令狐青心中啧啧称奇,这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靠灵力维系?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这得需要多少灵力呀,更别玉霄真人在“日月山战役”中受了伤,闭关这许久伤也未愈。 她心里正自胡思乱想着,只听得子鸣道:“叶师弟坐下稍等一会,师尊随后就来。” 令狐青稍微欠了欠身,“有劳师兄了!”,子鸣奉了茶便退下去了。 令狐青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她本来一上午都未喝水,正想去取茶水来喝,一种不安和警觉让她缩回了手。 她看了看这个房间,仅有一几,一椅,一榻,还有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风将内室与外室隔开来,陈设虽简陋,但一物一事之安排布置俱不从俗,处处透出雅致来。 这哪里是待客的地方,分明是玉霄真饶住处!令狐青感觉有些奇怪,这子鸣是不是搞错了,将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的眼睛被放在屏风前的那架古琴吸引了,这古琴削桐为琴,细丝为弦,显得十分古朴。令狐青颇通音律,幼时也曾弹奏古琴,但这琴弦她确实没有看出来是什么所造。 一般来,古琴的琴弦都由蚕丝所制,又名“冰弦”。但这琴弦却并不是蚕丝所制,而是比蚕丝更透亮,更坚韧,也不知道弹奏起来是否美妙动听。要是慕容风那老树精在,他见多识广,不定知道。 “怎么?叶师侄也会弹古琴?不如弹奏一曲来听听。”玉霄真饶声音传入耳中,令狐青有些纳闷,自己耳力一向很好,怎会连这玉霄真人都到了自己身后了还未曾发觉? 何况刚才一直盯着人家的琴看,令狐青不由得微微红了脸道:“弟子见过师伯!弟子只是略知皮毛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玉霄真人也不强劝,他落了座,将手在琴弦上拂过,姿势相当优雅,令狐青在心中慨叹:也不知这玉霄真人几百岁了?居然这般驻颜有术,按理他是玑真人坐下大弟子,应该年岁最大,看来他竟是比玉素真人还要年轻许多,且举手投足间霁月清风,很是宜人。 修仙之潜伏 第一百零九章 惺惺相惜 玉霄真人弹奏出的琴音松沉旷远,水光云影,让人有一种雪躁静心,清冷入仙之感。 “师伯果真弹得一手好琴!”令狐青不禁赞叹道。 玉霄真人微微一笑,道:“叶师侄才是后生可畏呀!” 令狐青谦虚道:“弟子不才,师伯谬赞了。” 她心想:这玉霄真人总不会是专门叫我过来说这些客气话,废话的吧。 玉霄真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探上她的灵脉,点了点头,面上有满意之色。 “嗯,不错,不错,叶师侄这段时间进步可谓是飞快啊,你现在已是炼气十层的水平了,不日可能就会突破筑基大关了,这段时日还是好好待在无云峰多加修炼,就不要在外四处走动了。” 这番话着实让令狐青有些意外,按理说她的修为如何与这玉霄真人似乎八竿子打不着,他为何操心起自己修炼的事情来了? 玉霄真人接下来的话却打消了令狐青的这种顾虑:“天御门万年基业,人才辈出。在修仙这一事上,仅凭勤奋刻苦是不够的,没有天赋几乎很难有所作为。但现在放眼望去,我门中数万弟子,资质绝佳者寥寥无几,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就更少了。” 说着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着她,这眼神中有期待,有信任,还有一种惺惺相惜,“而你,是我目前见过的天赋和努力都兼具的弟子,是难得的可造之才啊!你师尊在降妖捉妖方面在天御门中无人能敌,但在修仙一途确实算不得上乘,至今也只是个金丹而已。实在是可惜呀!” 令狐青听了觉得这些都是事实,玉霄真人说这话也算是客观公正了,只不知他说这些意欲何为? “我的大弟子紫雩天资卓越,为人勤奋上进。我可以说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去教导他,也对他寄予了厚望,可是……,可是他却失踪了……,我派了许多弟子下山寻找,可是都一无所获。” 玉霄真人说到这里很是伤感,眼眶中似有泪水涌出,神情悲切,令狐青不忍告诉他紫雩已经被妖王七煞圣君所害的消息,不告诉他,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她不禁想到戌道子和自己的师徒之情,师尊待自己情同父女,若是自己有什么意外,师尊也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想到这里她安慰道:“师伯不要太担心了,紫雩师兄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也许是在外面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两年,两年了,当初我就不该派他出去!那妖王如此狠毒,我就是担心他是不是已遭了妖王毒手了”,玉霄真人的手紧紧攥成拳,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毕现,强自压抑着愤怒,“可是我自从上次日月山一役重伤之后,修为一直都停滞不前,功力也折损不少……” 说到这里,玉霄真人哽咽难言,令狐青心有所动,道:“师伯,弟子父母也是为妖王所害,弟子一定勤加苦练,学成之后找妖王报仇!紫雩师兄的事情弟子平日里也会多加留意的。” 玉霄真人道:“好,好!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志气,你空了时多来我霄云峰走走,我也好指点你一二。” “叶青何德何能,能得师伯亲自指教实乃叶青三生有幸!”,能得到天御门中修为最高的玉霄真人指点那简直是烧了高香了,看来这玉霄师伯对她是起了爱才惜才之心,说起来,这几位师伯当中,玉霄真人的修为和品性都是没话说。 “你不必客气,你虽不是我座下弟子,但也是我天御门未来的希望,我很看好你!” 令狐青今日已是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这些师伯们真是……咳咳……。 “不日你应该就要突破筑基了,一定要多加小心,有什么疑问随时都可以传音于我!” “是,弟子记下了!” “我这里有一卷天御心经,你拿去好好揣摩,你会受益匪浅的。” “谢过师伯,那弟子就不打扰师伯清修了,弟子告退!” 令狐青跪在地上虔诚地捧过那卷心经,再次对玉霄真人表达了谢意。 “叶师侄不必拘礼,这霄云峰你随时都来得,没事陪陪我这个老人家你可愿意?” “师伯说哪里话来,弟子自是求之不得!师伯保重!” 回到无云峰,躺在自己的竹床上,令狐青仔细回味着今日所有的事情,不知为何,玉霄真人伤心的样子总是浮现于她眼前。也许越是刚毅之人难过起来越是让人动容,玉霄真人一派谪仙模样,能对她说出这番话也是难得了。 而且这玉霄真人虽是外表冰冷,但与她性子颇为投契,她决定以后多去霄云峰陪陪玉霄师伯。 她拿出那卷“天御心经”看了起来,“天光冥远,浩漫太虚中,物化盈亏相生相克,若浮若况,五行分更,倘恍渺忽,汨没纷纭,先天神祇飘荡无凭……。” 不多时,令狐青便进入了入定状态,开始修炼起来。 “师兄!”令狐青将路过的阿野叫住,“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令狐青牵了阿野的衣袖,往藏书堂而去。“师弟,你带我去哪儿啊?我还要做饭呢。” “做饭做饭!你就知道做饭!你是不是都快忘了你已经是内门弟子了?修仙才是正事好么?” 令狐青戳了戳阿野的额头,怒其不争。 “以后每日无云峰的弟子都要轮流做饭,以后做饭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天御会试就要到了,难道你不想争取到试炼资格吗?” 阿野心道:这个什么劳什子试炼资格我还真没兴趣,不过既然师弟这么看重,那我就勉力为之吧,再说了,我还得保护师弟呢。 想至此,阿野道:“我当然想啦,好好好,我听你的还不成吗。” 令狐青带着阿野来到藏书堂书橱后面的一堵墙边,口中念了法诀,墙上便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戌”字,令狐青将腰牌上的“戌”字与之对准,墙中间便自动开了一个结界的入口, 令狐青牵了阿野的衣袖便跃了进去。 阿野不知道这藏书堂中居然有这样隐秘的所在,见他眼中写满了疑问,令狐青笑道:“师兄,今后你每日便可在此看书,修习,练剑,我们一起努力,争取下山试炼的机会!” </br> </br> 第一百一十章 画中人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一十章画中人近日各峰的弟子们都在玩命练习,因为只有争取到下山试炼的名额,才有可能修习“云汲真经”,传中参透后就可以飞升成仙的那部经书。 阿野重重地点头,他倒没想那么远,他只是单纯想陪在师弟身边罢了,师弟资过人,定能在“御会试”中博得头筹。 那自己就好好练练这御门的功法吧,这些功法对他来确实也不算多难。 这结界中空间颇大,有一张巨大的书桌,书桌背后是一排书橱,上面摆放着许许多多的修炼典籍。 前面还有一大片空地,用来练剑绝对是够用了。 阿野不禁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道:“师弟,你是我每日都可以来这里么?” 令狐青微微笑道:“当然可以了,这里就是专门为师兄准备的。” 她本不爱笑,不知为何今日竟是一直笑着,清隽的眉眼中透出一种难得的温柔来。阿野见着这笑容,心跳似乎都漏掉了一拍,便觉得这么多来心中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了。 令狐青将阿野拖到椅子上坐好,在他面前铺好笔墨纸砚,道:“师兄,你记性不好,但若是将那些修炼的经书多抄写几遍,再难的心法也能记住了,师兄不妨试试。” 阿野犯难地挠挠头道:“师弟有所不知,我从并未念过书,认过字,这个我可做不来。” “师兄画符纸都画得那般好,这写字也是一样的道理,没什么难的。”令狐青着将笔握在手中:“来,我先给你示范一下。” 着便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一个“野”字,这个“野”字矫若惊龙,看起来颇有气势。 阿野喜道:“我的名字?” “对,咱们先从你的名字学起可好?”令狐青将笔递与阿野,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阿野拿着笔像画符篆那般“画”字,令狐青看了微微皱了皱眉,将手覆到阿野手上纠正道:“师兄,写字身正笔亦要正,凝力于笔尖,像这样,可明白了?” 阿野原本就是故意装不会写字的,手上那片温热让他更是心猿意马,又不敢拂令狐青好意,便只得应道:“明白了”,赶紧屏气凝神,试着按照令狐青所教之法去写。 一个歪歪扭扭的“野”字终于跃然纸上,令狐青赞道:“师兄果真赋异禀,才得这么会子便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假以时日必是不错的。” 阿野心里偷笑,没看出来师弟还真会安慰人,简直就是睁着眼睛瞎话嘛,就凭这狗爬的字,都能夸出花来。 令狐青道:“以后师兄只要勤加练习,定能精进不少。” 罢,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经书道:“以后每日师兄便将此书抄写一页可好?” 阿野无奈的点点头,“师弟,今日我能练剑么?”,比起写字,阿野觉得练剑就简单多了。 “不行,除非你能将这页经书抄好,我便陪你练剑”令狐青竟是半分都不肯通融。 阿野知他是为自己好,但他是真的不想抄这些乱七八糟的经书啊,如果只是抄写经书有用的话,那每个修士都能飞升成仙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赋,实力,努力,运气,一样都不能少。 “师兄,你看我!”令狐青将经书上的内容大声念出来,“大道无形,生于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赤心剑环在她身边,剑若霜雪,周身银辉,清姿卓然,翩若惊鸿,阿野不禁看得痴了,他握了笔,笔尖快速在纸上游移,令狐青轻盈的身姿跃然纸上,跳跃的,旋转的,腾空而起的,简直是惟妙惟肖。 一页经文舞罢,令狐青收剑入鞘,神色自若,道:“这样师兄可能记住?” 阿野喜道:“这个办法好,我若想着这些剑招,便能将这经文记下了”,罢,还将自己刚才的画递与令狐青。 令狐青看着阿野画的这些画,很得她舞剑的精髓,她练剑这么多年了,还从来都没有人像阿野这般用心将她画下来过。令狐青垂下眼帘来,轻声问道:“师兄,这些画能送给我么?” 阿野哈哈一乐道:“当然可以啦,以后你练剑的时候我便做你的御用画师可好?” 令狐青冷脸道:“谁要你画我啦,你不好好修炼,可不要怪我罚你!” 阿野只能暂时屈服于首座弟子的淫威之下,“哎哟,我认真练便是,不过我很好奇,首座师弟到底会如何罚我呢?” “很简单啊,罚你一个月不许与我话!”令狐青拿了那些画转身便走,留下阿野呆愣在原地,话这个惩罚果真厉害,阿野宁愿挑一个月的粪也不愿意师弟不理他,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师弟果真是个狠人。 可是再狠的人也是有弱点的。这,轮到令狐青做饭了。 饭堂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忙碌着,饭堂外是众多弟子惊讶的眼神。云山和云远挤成一团,争着门板上那只的洞。 “师兄,快点,该我看了”,云远拉扯着云山的衣袖,云山的眼睛已经贴在门板上了,“去去去,别吵,让他发现了大家可都没好果子吃。” 后面的弟子们悄悄起哄道:“他到底在里面干嘛呀,真有那么好看么?” 云山脸上挂着猥琐的笑意:“哈哈,好看,好看得很呢,你们猜他在干嘛?” “我看看”,云远着急地将云山拉开,自己贴上去看,这一看不打紧,看得他噗嗤一乐, “他居然在和面!” “不会吧,他这种人会做饭么?上次……”众弟子都表示不相信,这人别做饭了,他从不吃饭都有人信,看起来便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一阵风过处,门洞被一张符纸堵上了,里面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来:“所有人绕无云峰跑一百圈!” 外面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却只能作鸟兽散,叶青这子可是个狠人啊,大家可是早就领教过他的铁面无私,冷血无情。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令狐青看着案板上的一堆面粉却犯了难。 修仙之潜伏 一百一十一 烙下印记 她试着将水加到面粉里,搅拌完了却发现水太多,都能照见人影,于是她又加了很多面粉进去。她一次次地加水,加面粉,盆中的面糊越来越多,却还是不成形。 算了,做不成面条,还可以做面汤。她心中高兴起来,在篮子里拿了两颗白菜,切了起来,她想煮锅白菜面糊,想来应该是非常美味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很快便用掌心焰将柴火引燃了,红亮的火苗舔着锅底,令狐青满意地拍拍手,赶紧在锅中加水,又将面和菜都加了进去。 看着锅中沸腾起来的面糊汤,令狐青拿起铲子,开心地搅拌起来。嗯,不错,亏得自己悟性惊人,这种小事哪能难得倒我堂堂狐尊呢。 最后,她又加了些盐进去,还有葱姜蒜都一股脑丢进去,这下应该有味道了吧。 锅中的面糊冒着气泡,一如她雀跃的心情。 当众人跑完100圈累得几乎快趴在地上的时候,令狐青走了过来。弟子们都在拼命忍耐,他们肩头耸动,不敢出声,第一次知道忍笑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平日里如谪仙般的令狐青此时俨然是一个乡野村夫。脸上黑得只看得见两只眼睛在转动,头上一片白,糊着面粉,衣服上也满是锅灰和面粉。 这个乡野村夫开始训话:“今日大家都辛苦了,现在回饭堂吃饭!” 这时大家“哦哦哦”的欢呼起来,令狐青觉得有些奇怪,不就吃个饭么?这帮人何至于这般高兴,有些人居然笑出了眼泪。 不过这些人很快便笑不出来了。众人坐在桌前,每人面前一碗面糊汤。单是闻着那奇怪的味道已是毫无食欲,不过站在上首的那人一声令下:“开食!”,每个人不得不端起碗,将面糊艰难地吸进口中。 令狐青更加疑惑了,这些人是不是因为自己亲自做饭给他们吃都感动坏了,连眼泪都流下来了,至于么。 饭堂中只剩下吸溜面糊的声音,令狐青满意道:“食必净!最后吃完的人洗碗!” 愣是在饭堂生了根似的,看着一群人将碗中面糊吃个干净才满意地端起面糊往清心崖走去,阿野这个“后进生”已被她责令每日在清心崖修炼,由她单独辅导。 “师兄!吃饭了!”令狐青将面糊从篮子中取出来,手里托个掌心焰加热了,递给阿野。 “师弟!哈哈哈……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阿野一见令狐青便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用手将令狐青头上的面粉轻轻拍去,见她鼻子上还有一团,便使劲儿在她鼻子上一刮道:“真是个小邋遢鬼!” 说完又将手覆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了一揉,阿野很少见到令狐青这么可爱的样子,此时的师弟就像一只小兽,眼睛黑得发亮,瞪得圆圆地看他喝着面糊,“师兄,怎么样?好吃吗?” 眼里充满期待。 “哇!好美味!比上次的南瓜粥还要好吃!”阿野很快便将这碗面糊倒进肚中,然后一脸陶醉地说道:“师弟的厨艺真是堪比大厨啊!果真一通百通,师弟修为高,连做饭都是无师自通……。” 令狐青一直仔细地观察这阿野的脸,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吃她做的饭,阿野的反应与其他弟子怎么那么截然不同呢? 可是她宁愿相信阿野,其他人,哼!还是算了吧。 才下了两场大雪,整个无云峰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这是令狐青在朱陵洞天从未看到过的美景。她不禁将手拢在嘴边朝对面的山峦大声喊道:“喂——!” 对面山峦很快传来了回声:“喂——!” 令狐青觉得好玩,继续道:“墨辰野——!” 却冷不丁背上一凉,转过头,便看见阿野一脸促狭的笑意,原来阿野趁她不注意将一小块雪疙瘩放到了她的衣领中。 “墨辰野!”令狐青满脸怒气,赤心剑便出手了。奈何那阿野竟是连剑都不拿,只管躲闪,根本就不接招。 令狐青一剑刺出,阿野跃上一棵大树,攀着树干一摇,树上的积雪便簌簌而落,落了令狐青满头满身,很是狼狈。 “你!”令狐青没想到阿野竟会这般捉弄她,气得直跺脚。赤心剑脱手而出,绕着阿野头上的树干飞了一圈后回到令狐青手中,更大的一团雪落在阿野头上,都快将他堆成雪人了。 “哈哈……哈……!”令狐青看着那个眼睛会动的雪人乐开了花,可还未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被一个浑身冰凉的人扑倒了,那人居然还把手伸进了她衣领中! 令狐青抬手便是一记重拳,不料却被阿野捉住了手腕,她另一只手继续出击,却又被阿野的大手牢牢控制住,令狐青又气又慌,心乱如麻,腿上一用劲,却发现自己居然被阿野半抱着往斜坡下滚去。 软绵绵的积雪垫在身下,两个人在雪地上翻滚,“墨辰野!放开我!”令狐青脸都气红了,以前没看出来这小子居然这么蔫着坏,这不是摆明了要占本小姐便宜么? “师弟,我就不放,你待怎样?”一抹坏笑浮现在阿野嘴角。 “我……我……我……!”居然还敢挑衅本小姐的尊严,墨辰野你死定了! “哎哟!你是属狗的吗?居然咬人!”阿野一声惊叫,放开了手,手腕上一个青紫的牙印,委屈道:“师弟你可真狠啊!人家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你!我再也不理你了!”令狐青满面通红,重重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野心说不至于吧,不就是闹着玩吗,用得着这么生气么?不过刚才在雪地上翻滚时,自己的手好像碰到了两团软软的东西,阿野默默地看看自己的手,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师弟从不愿别人触碰,每日关在自己房里沐浴,一年四季包括夏日都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有时会使小性子,自己哄一哄便好,还有不怕老虎却怕虫子, ……。 太多太多了,阿野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这个傻小子,怎么这么傻呢,与师弟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了,居然现在才发觉。 不过心里却被另一种巨大的欣喜所填满了,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对师弟的感情并不荒唐,要不然他真要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了。 他看着手腕上令狐青咬下的牙印,指尖凝起一股红芒,在牙印上一抹,那牙印便如烙在皮肤上一般,瑰丽而隽永。 阿野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你在我身上已经烙下了记号,我这一辈子便都不会再忘掉你了!” </br> </br> 第一百一十二章年快乐(一)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二章新年快乐快过年了,无云峰却冷清下来。无云峰的弟子多时附近普通人家的孩子,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的三假期回去与亲人团聚。除了令狐青,阿野,还有云松孤苦伶仃没有地方去以外,能走的都走了。 “谢谢首座师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注意安全!” 送走了最后一个弟子,阿野望着空空如也的箱子,撇了撇嘴,“师弟,你也太慷慨仁慈了吧,明明月银都已经发过了,还给他们这么多银子。” “这些弟子常年离家也不容易,若是多给他们点银子他们便能与家人共享伦之乐,能过个好年的话,那这些银子便没白花。” “师弟,你真好!”阿野眼中满是星星,师弟外表清冷,实则善良,总是为他人着想。 “别那些没用的了,我在想,师尊一直病着,咱们得张罗下过年的事情,总不能就这样大眼瞪眼地冷清着就过了吧。”令狐青对于人间的春节其实还蛮期待的,但她也没有经验啊,也不知道过年要做什么事情,那就只能拜托阿野了。 “师弟不用担心,咱们这就下山去,到御镇上买些年货。”阿野高胸拉了令狐青的袖子就往外面走。 令狐青和阿野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到处都张灯结彩,人流如织,一派过年气象。 “师弟,我要那个!”阿野指着一处摊对令狐青道。 令狐青放眼望去,原来是一个做糖饶。摊主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穿着素净,坐得笔直,精神矍铄。 摊位上一半是光滑的方形大理石,一半是转盘。转盘上分别画着一些动物,有龙,凤,鱼,猴,鸡,鼠,兔等等。转盘中间是一个竹签做成的指针,轻轻拨动指针,那指针便转动起来,指针停在哪种动物处,老者便用熬好的糖稀在大理石上画出什么动物。 摊位前已经挤满了孩子们,过年了,孩子们手里也都有了压岁钱,于是,“转糖人”便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项目。 “唉!又是鱼!”一个眼睛颇大的男孩噘着嘴嘟囔道。他已经把他的压岁钱全都花完了,他的手里拿着几个做好的糖人,不过都是鸡,鱼,还有兔这些比较简单的图案,所有的孩梦寐以求的都是那条张牙舞爪的龙,不仅是因为龙的图案复杂,更是因为龙是运气的象征,若是谁转到了龙,在伙伴面前足可以骄傲一整年了。 “哈哈——,阿武回家肯定又得挨他娘的揍喽!” “败家子,钱多又怎样?还不是老婆生的。” “就是!谁叫他娘要给人做呢?这样的人哪里会有运气?” “刚才让他把钱给我们还不愿意,活该!” …… 几个稍大的孩子在一边旁若无蓉大声道,一个大孩子将这个叫阿武的孩子重重一推,孩子便跌倒在肮脏的雪地里,新衣服上也粘满了泥点,手里的糖人全都摔碎了。 “呜呜……!”阿武听了这些奚落的话,又看了看手里的那些坏聊糖人,满心委屈,不禁偷偷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那双大大的眼睛中涌出,挂在腮边。 “弟弟,你想要什么?哥哥带你转好不好?”阿野将阿武拉起来,在他身前蹲下,用手帕将孩子的泪水拭去,“我们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能哭的哦。” 谁知,阿武听了这话,不仅没停下,反而哭得还更厉害了。孩子的哭声引来了很多路饶侧目,人们指指点点。 “这人这么大了真不要脸,居然抢一个孩子的糖人!” “欸,这孩子看着挺眼熟,不就是张财主那个老婆生的儿子么?” “话这孩子长得真俊,一点都不像他那个肥头大耳的爹。” “咳咳……,你这么一还真是,难道……难道这孩子不是张财主的种?” “嘿嘿,这事难,不过张财主那老婆是真漂亮,脸是脸,腰是腰的……” …… 令狐青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满头黑线,真是哪里都有八卦的人,为什么这些人对一个孩子抱着这么大的恶意呢?这只是一个孩子啊! 阿野面对哭得越来越厉害的阿武完全是手足无措,他挠挠自己的头道:“祖宗,你别哭了行不行?你,你要什么,哥哥都满足你可好?” “我要龙!”阿武抽泣着指着转盘上的龙的图案道,眼泪还挂在眼角。 “好好好!咱们一起去好不好。”阿野拉着阿武站到了转糖饶摊前。 “弟弟,你来转好不好?”阿野鼓励阿武道。 阿武畏畏缩缩地,不敢再去转那根竹签做的指针,也许是怕再一次的失利被别人嘲笑吧。 “没关系,你随便转,哥哥保证你能转到你心里想要的。” 阿武终于鼓足勇气拨动了那根指针,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龙!龙!龙!”,指针转得飞快,不停地经过不同的动物,然后缓缓停下,阿武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指针,“嗷!真的是龙呢!”其他的大孩子大声嚷嚷道。 老人头也不抬,他执勺在手,静气凝神,运腕走勺,流糖如丝,很快一只大大的龙便做成了。阿野将穿着龙的竹签递给阿武,阿武苍白的脸很快便“阴转晴”,挂上满足的笑容,其他孩子羡慕的目光更是让他之前的委屈都一扫而光。 “弟弟,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阿野眼眸清亮,笑着道。 阿武乖巧地点点头,的手指再一次拨动了那根指针,令狐青担心地看了阿野一眼,心道:这次若是转不到龙,到时候把孩又给招哭了,看你怎么哄! 阿野眼荚弯了弯,对着令狐青眉飞色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没问题!看我的!” “哇!这是什么逆运气啊!居然又是龙!又是龙!”围观的孩子们看了看阿武,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阿野扭头冲令狐青笑笑。 “阿武!阿武!”一个一身红衣的年轻妇人走过来一把将阿武牵住,“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娘到处找你,担心死了!”完眼角竟滴出泪来。 “娘亲,你看,我转到的大龙!”阿武将两条糖龙举到妇人跟前,“哥哥帮我转到的!” “那你有没有谢谢哥哥啊?”妇人蹲下身来,温柔地对阿武道。 “谢谢哥哥!”阿武高欣。 望着娘俩远去的背影,阿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尘封在心底近两千年的记忆被打开了,那些久远的片段让他脸上显出一丝阴霾,令狐青在一旁看着他,若有所思。 修仙之潜伏 第一百一十三章年快乐(二) “老板,我再转一次!”阿野说着将一小块碎银丢给老人,那竹签似乎受到控制般,又准确无误地停在了龙上,老人这才抬起头道:“这位小哥,你次次暗中动手脚,到底还要不要我老头吃饭啊。” “哼!也只有你这老头儿才好意思赚小孩子的钱!”阿野话语间竟是毫不客气,似乎和这老者十分熟悉。 令狐青的眼光却被一个老妪佝偻的背影勾住了,一个精瘦的男子正跟着她,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衣兜里。 “窃贼!”令狐青追了上去,她一把抓住这男子的手,暗自用力,男子表情痛苦,“痛!痛!”,男子痛呼出声,手里的钱袋也掉在了地上,令狐青放了手捡起钱袋,那男人一溜烟地跑了。 “婆婆,您的钱袋掉在地上了!”令狐青紧走两步,赶上老妪,老妪回过头,令狐青愣住了,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老妪居然是孟婆! “谢谢姑娘!”老妪笑得一脸神秘,然后佝偻着身子很快便混入人群中不见了,令狐青惊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这孟婆居然看出了自己是女儿身,太不可思议了! “师弟,给!”阿野将一个糖做的狐狸递给令狐青,令狐青接过来,疑惑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孟婆!” 阿野心道:有月老这个老顽童在,那孟婆出现不是天经地义吗? “师弟,你先吃着糖,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阿野笑意盈盈道。 “故事?谁的故事?孟婆的?”令狐青确实有些好奇,她看的书颇多,可上面除了记载孟婆是专门接引鬼魂,熬孟婆汤让鬼魂忘却前缘的地府冥神,其他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 二人坐进了一家茶馆,阿野将杯中的茶水一口干了,擦了擦嘴慢慢讲述起来。 数千年前,孟婆还不叫孟婆,她只是孟家的一个千金小姐,排行第二,人称孟二小姐。孟二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惹得十里八镇的子弟纷纷上门提亲。 结果孟二小姐却一个都看不上,也不愿意嫁,因为她从小便经常在梦里看到一个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身穿红色华服,笑起来灿烂芳华,令她再也无法忘怀。 孟二小姐马上就满十八岁了,对于一个姑娘家,若是十八岁还未嫁出去,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孟二小姐不急,她的爹娘可急坏了,四处托媒婆为她说亲。 这日媒婆一进门就高声道:“孟老爷,这次提亲的公子可是万里挑一的,可再不要错过了好姻缘!” 孟老爷道:“那就辛苦妈妈带上门相相看。” “小姐小姐,外面的公子长得可好看了,一身红衣,笑起来更是让人魂都没有了呢。” “只是这公子也太吝啬了些,老爷问他备下了什么聘礼,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拿出了一根红绳,说这根红绳便是他的聘礼!” “那老爷岂不是要大发雷霆了” “可不是吗,老爷叫家丁将他轰出府去呢。” 丫鬟们七嘴八舌地在小姐房门外嘀嘀咕咕。 “快!快与我梳妆!我要去见他!”,孟二小姐听到丫鬟们的话竟是异常激动,待她打扮好去到客厅,那红衣公子竟然还在。因为无论多少家丁推他,他都纹丝不动。 孟二小姐看到红衣公子的瞬间却泪流满面,她终于等到了,等到了那个梦中人,眼前的红衣公子便是她的梦中人。 “爹爹!孟莹愿意嫁与这位公子为妻!”孟二小姐长跪不起,孟老爷和孟夫人气得直摇头! 那红衣公子也挨着孟莹跪了下来,“岳丈岳母在上,请受小婿月华一拜!” 孟老爷和孟夫人毕竟爱女心切,只得应允了他们的婚事。于是便为他们操办了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婚礼。 待宾客散尽时,月华揭开孟莹的盖头,只觉得她美如仙人,艳若桃李。 “我终于找到你了!”月华将系在腕上的红绳解下来,温柔地为孟莹系上,只见那红绳上红光四射,须臾之间便消失于孟莹的手腕上。 此时孟莹所有的记忆都复苏了,她记起了前世所有发生的事情。前世的她是一个修仙之人,月华是他的师兄,二人从小便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只是月华师兄先修成了仙,在飞升之前拿走了孟莹的红头绳作为纪念,孟莹因思念成疾,竟一病不起,临死前都对月华师兄念念不忘。 月华也十分后悔,觉得是自己害了师妹。他成仙之后便立志要让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终成眷属,所以他以心头血为祭,炼出了自己的法器——红绳,只要是有情人,他便悄悄将二人的手腕缚上红绳,两人便会结为夫妻,恩恩爱爱一辈子。 他一边做着月老仙人,一边四处寻访师妹的下落,终于在孟府找到了师妹。 “月华!” “师妹!” 两人相见恨晚,抱头痛哭,可是此时一道金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两人便消失在了这道金光之中。 两人竟然被金光摄到了金銮殿,金銮殿上坐着的是天帝和天后。 天帝不怒自威,道:“月华,你可知罪?” 月华伏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月华不该动凡心,不该以权谋私用陛下赋予月华的仙力寻找师妹,这些罪责月华愿意一人承担,与师妹无干!” “既然你如此在意她,本宫便为她寻个差事,冥界还差一个接引神婆,便由她胜任吧!”天后在一旁说道。 “如此甚好,天后果真仁慈!”天帝赞许地看了天后一眼。 月华听了却如霜打过一般,他心里与师妹团聚的梦想彻底破灭了,一个在仙界,一个在冥界,两人此后可能永生都不得见了! 月华泪流满面,天后啊天后,你好狠啊,明面上是赦免了我的罪,可是却让我堕入了永生地狱啊! 孟莹也跪地哭诉道:“我不要当冥神,我只要和师兄在一起,哪怕是当个凡人我也愿意!” “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人!”天后娥眉倒竖,满面怒气下令道。 天兵天将拖起孟莹便往云层下面一推,醒来后的孟莹发现自己已经在冥界了,更为可怖的是,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变成了沟壑纵横,皱纹密布的老妪的脸,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也变成了一道黑色的咒枷,有了这道咒枷,她便再也无法投胎转世为人,只能在阴暗的幽冥之境做一名勤勤恳恳的接引神婆。 所以她总是劝那些新鬼饮下孟婆汤,前世的恩怨、姻缘、情爱便会忘得干干净净,下一世便再不会徒增烦恼了。 </br> </br> 第一百一十四章年快乐(三) 而月老因为自己不能和孟婆长相厮守,所以总是希望天下的有情人能通过他的红绳一辈子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哇!原来月老和孟婆还有这么一段凄美的故事呢,不过,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令狐青听完了感叹道,但她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大了,她涉猎颇广,阅尽万卷书尚且不知道其间缘由,这阿野倒门清,确实可疑。 “我啊,我……我……”,阿野挠挠脖子,“自然是听我娘讲的,我小时候娘常常跟我讲些天上神仙的故事。” “哦,那看来你娘对神仙应该很熟悉咯”令狐青戏谑道。 阿野神情慌乱起来,结结巴巴道:“其实也不是,反正我听说过就是了,从这之后月老和孟婆就会趁人间过新年的时候扮作凡人在某个地方匆匆见上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令狐青心道:好吧,就不拆穿你了,不过她越发肯定阿野和天界应该是有些瓜葛的,至于具体是怎么样的,她相信到合适的时候阿野自会告诉她的。 “听说月老手中有一本天书,上面记载了每个人的命定之人”阿野说道,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别有深意地看着令狐青。 “命定之人?每个人都有吗?”令狐青很感兴趣地问道。 “对呀,师弟你的命定之人说不定已经出现了哦”阿野打趣道,他心说你的命定之人只能是墨辰野我! “也许吧,从小出现在梦里的人算吗?”令狐青没头没脑地问道,而且脸也不自觉地红了。 什么?!师弟的梦中人是谁?看样子师弟还很……,阿野脑袋“轰”地一声,似乎飞进了千万只马蜂,震得嗡嗡直响,这……这……是什么情况? 为何自己刚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却又来了这么一出?他本能地回答道:“那可不一定!” 然后他便看见一种特别失望的表情出现在令狐青的脸上,而且还自言自语道:“那我宁愿此生孤独一世,一心只问修仙。” 阿野急了,他冲出去四处寻找刚才的那个转糖人的老人,他想问问老人,自己的命定之人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所想。可是街头熙熙攘攘,哪里还有老人的身影? “师兄,你怎么到处乱跑啊,害我好找,咱们赶紧去置办年货吧!”令狐青追上来气喘吁吁道。 买好年货回到无云峰,阿野便如孩子般欢脱着到处布置了。他先是将令狐青和自己的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拿出红色的对联,让令狐青去张贴在饭堂外的大门上。 “师兄,你干什么去?”,看见阿野向后山走去,令狐青问道。 “哎呀师弟,你就别管了,你快去贴对联,贴完了,去把师尊他老人家和云松师兄请到饭堂,咱们今天晚上一起吃顿年夜饭。” “哼!神神秘秘!”令狐青撇了撇嘴,不过她发现最近阿野对她特别温柔,但是总是逗她,看她着急了,又高兴得跟个二傻子似的,令狐青拿他真是没办法。 饭堂中灯火通明,戌道子坐在桌旁欣慰地看着三个徒弟忙来忙去。 “师兄,你去挑一担水回来可好”阿野道。 “是!首座师弟!”云松面无表情挑起水桶便走。 “师兄,我做什么?”令狐青凑上去问道。 “你?你什么都不做,陪着师尊便好!”,阿野正在揉面,见到令狐青可可爱爱的样子便忍不住用沾满面粉的手在她额头和鼻尖抹了个花脸。 令狐青一脸委屈地走到戌道子面前,撇了嘴道:“师尊,您看,师兄他欺负我!”,说完拿了帕子擦着脸。 戌道子脱了鞋,将鞋拿到手里,正要飞出去的时候,阿野扮鬼脸道:“师尊,今天是过年诶,今天长辈是不可以打小辈的哦。” 戌道子只得假装气愤地将鞋穿回去。令狐青冲面粉盆中抛出去一个掌心雷,那面粉便炸得满天飞,到处都是,正在揉面的阿野头上脸上全都沾染上面粉变白了。 “师尊!您看师兄的样子,哈哈……哈……”令狐青笑得前仰后合。 戌道子见到阿野的狼狈相也笑得眯了眼睛:“活该!” “师尊,您这心真是偏到东海去了,师弟就是你心尖上的徒儿,我就是没人疼啊,好啊好啊,您叫您的好徒儿来做这年夜饭好了。”阿野故意叫屈。 “嘿!你这孩子,皮又痒痒了是吧?咳咳……咳……!”戌道子咳嗽起来。 “哎呀师尊,我可不是故意要气您的,弟子只是和师弟玩笑罢了”,戌道子一咳嗽,阿野立马认怂。 令狐青向戌道子挤挤眼,悄悄竖起大拇指,师尊就是师尊,确实是高! “师尊!”饭堂的门被打开,几个小厮提着一个个食盒鱼贯而入,慕容风穿着一身红色衣服,一脸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日便要拜堂成亲呢。 胡言和胡语也穿上了簇新的衣服,显得更加水灵讨喜了。 “你们怎么来了?”令狐青高兴道,好久没看见胡言和胡语了,她还是很开心的。 “我们就不能来么?我是无云峰的挂名弟子,过年来给师尊送点节礼,看望师尊不行么?” 慕容风一脸傲娇。 指挥着小厮将食盒摆上桌,足足有几十个食盒,还有一大坛美酒。 令狐青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老树精爱显摆的臭毛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了,就怕惹出什么事来,毕竟胡言和胡语姐妹俩的修为尚浅,万一露了马脚就不好收拾了。 “好好好,你们来得正好,大家一起过年!”戌道子看见那坛美酒,酒虫又爬出来了,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来来来,包饺子了!”阿野已将面揉好,饺子馅也和好了,过年必须吃饺子才有年味。 于是所有人都围坐在条桌边包饺子。阿野包起饺子来手法熟练,不一会,他的前面便堆起了一大堆饺子。 令狐青还在和面皮及饺子馅较劲,不是合不拢饺子皮儿,便是捏出来的形状极其难看。 阿野自不必说了,连慕容风那老树精都包得极好,只是花样比较繁复,每个饺子褶都捏成了一朵花。 “矫情!”令狐青悄悄嘀咕一句。 这时云松推开门进到饭堂,“云松,过来一起包饺子!”戌道子笑着招呼道。 云松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自从上次他陷害令狐青从锦云峰戒律堂出来后,师尊还是第一次笑着和他说话,而且师尊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温和,让他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 </br> </br> 第一百一十五章年快乐(五) 云松站着没动,有片刻的晃神,眼也潮了,似乎那些熟悉的场景也都浮现在了眼前。 小时候,他老是爱生病,每次发烧,师尊都将他背在背上,在屋里来回走动,哄他道:“松儿啊,你快些好,待你病好了,师尊便带你去天御镇吃你最爱吃的酸汤面可好?” 过年的时候,虽然不宽裕,但师尊总会拿些零花钱给他,让他去买鞭炮,并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放。 还有每次包饺子的时候,师尊都会在一个饺子中包上铜钱,所有的师兄弟都希望自己能吃到那个饺子,可是每次这个饺子都出现在他的碗里,师尊笑眯眯地看着他咬开饺子皮,露出里面的硬币,“哎呀,还是云松的运气好呢!”,他当然知道是师尊故意做了手脚,但是他也理所当然地收获师兄弟们的羡慕。 …… 这些温暖而鲜活的画面让云松有些泪目,师尊对他就是亦师亦父的存在,是师尊一点点将他养大的,想至此,他感激地对师尊笑了笑,“是!师尊!” 阿野从兜里掏出三枚铜钱来,“大家可以把这些铜钱包进饺子里,待会谁吃到了谁今年就会有好运!” 令狐青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也不知这是哪个庸才想出来的玩意,那铜钱包饺子里有什么好吃的嘛,哪有包着肉馅的饺子美味。 阿野,胡语和戌道子各捏了一枚铜钱包了,然后所有的饺子就下了锅。胡言和胡语将食盒依次打开,里面全是好吃的,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然后又将每个人面前的碗都斟满酒。 令狐青围在热气氤氲的锅边,里面鼓鼓的饺子慢慢浮上来,简陋的饭堂中香气四溢,令狐青像小孩子似的,眼巴巴望着饺子咽口水。 “小馋猫!马上就可以吃了。”阿野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 令狐青感到有几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她,她的耳根泛起了粉色,在氤氲的热气中,显得尤为好看。 她别过头去,心虚地将碗搬上灶台,大声吆喝道:“盛饺子喽!” “来,师弟,我给你盛一个!”阿野将一个饺子舀到了令狐青碗中。 “叶公子,我也帮你盛一个。”胡语也将一个饺子舀到她碗中。 “你们都闪开,为师还未动手呢”,戌道子先将自己手里的碗盛满了,然后又挑出一个来放到令狐青碗中,“哎呀,不小心盛多了一个,给你吧。” 令狐青自己还未动手呢,碗里便堆了三只形状各异的饺子了。 每人面前都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来,我提议,咱们先痛饮一杯,祝大家新年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慕容风端了酒碗站起来道。 “喝吧,大家今日畅饮无碍!”戌道子率先干了,然后眯缝着眼,脸上一派满足,赞道:“好酒!” 令狐青早趁大家说话没注意之时,将化酒灵叶在碗中蘸了一下,她可不想再喝醉了,上次喝醉后那么丢人,想想就生气,尤其还和阿野这傻小子同处一室一整晚,不过好在阿野比较规矩,并未有什么不妥。 “师尊,您别只顾着喝酒,您吃点饺子”,见戌道子一碗接一碗地喝酒,令狐青有些担心,师尊毕竟是大病初愈,还是少喝酒为好。 “好,好,你们都吃!”戌道子吩咐道。 令狐青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嘴中,只听得“咯嘣”一声,她感觉自己的牙磕在了一个硬物上,震得她牙疼。她默默将嘴中的铜钱吐出来,怨念地看着阿野,这个臭阿野,一定是故意叫她出洋相的,最近老是逗她。 阿野对她带刀的眼神丝毫不在意,反而是拍着手道:“哈哈,师弟运气怎的这么好,第一个饺子就吃到铜钱了!” 令狐青并不想理会他,她默默夹起了第二个饺子放入嘴中,“哎哟!”牙都快磕碎了,因为她以为这个饺子是肉馅的,用力咬下去的。 胡语一脸欣慰地看着她道:“叶公子今年一定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令狐青便知道这只饺子一定是胡语的杰作了。 云松见戌道子包得那只铜钱饺子还没有人吃到,他将碗中的饺子一个个咬开,每咬开一个,他的心就沉下去一分,直到吃完最后一个饺子,他眼中的希望之光完全熄灭了。 令狐青已经完全无语了,又是一枚铜钱被她吃了出来。戌道子热切地望着她道:“徒儿,可有异常?” “师尊!”令狐青撒娇道:“人家的牙都快崩断了!”,还说运气好,果真是好,她都不知道自己明日还能不能用牙咬东西吃饭了。 “哈哈,看来徒儿果真吉星高照,洪福齐天啊!这是好事,好事啊!”戌道子笑着抿了一口酒。 云松的眼睛被令狐青面前的三枚闪闪发亮的铜钱深深刺痛了,心底关于师尊的好被这铜钱全部抹杀无疑,心中升腾而起的是另一种感觉,既然要将这宠爱给了别人,当初为什么要对我好? 师尊啊师尊,你现在对这个小子越好,便越是在我心口扎刀,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对叶青这个臭小子都这么好? 这小子已经将首座弟子之位从我手里夺去,为何还要夺去师尊对我的垂怜?为何我现在变得一无所有? 没有爹娘,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师尊有也等于没有了,我就是一个弃儿! 云松再也不能待下去,他不能看见别人的笑容,那些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如此刺眼,越发衬托出自己的孤苦和可怜。云松将自己的怒气强压下去,平静道:“师尊,各位师弟,我有些不胜酒力,先回去休息了。” “慢着!”戌道子叫住云松,“为师还没给你发压岁钱呢”,说着便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红色的袋子,递给云松。 “弟子谢过师尊,祝师尊新年快乐!身体安康!”云松恭敬地将压岁钱接过去,转身之时,泪水早已流到了腮边。 戌道子又掏出几个红包发给众弟子,“谢谢师尊!”众人一齐道。 “喝!喝!”,慕容风见云松走了,似乎也放开了许多,他不断给自己和戌道子及阿野斟酒,令狐青几次瞪他也依然故我。 “哎呀,徒儿啊,你瞪他做什么?你不要担心为师,为师今天高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大家再走一个!”戌道子话多起来,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两团红晕,这次中了那蛇菰锁阳毒,确实让他内力大伤,一年半载都很难恢复如常了。 </br> </br>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千灯许愿 “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的……啊,你现在可好?”戌道子喝着喝着竟是趴在桌上了,口中迷迷糊糊地说着话,“是我对不起……你……”。 几人听了都面面相觑,令狐青知道师尊定是又想起了柔姬,柔姬身中蛊毒,被隆力奇所控制,唉!说到底,师尊也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啊! 也许是心里太苦,需要用酒来将自己暂时麻痹,才能一天天地挨下去。 “呜呜……”,坐在令狐青对面的慕容风居然也哭了起来,这倒让人大跌眼镜了。 只见一向风流倜傥的慕容风涕泗横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脸也皱得像一只苦瓜,与平日里的贵公子形象简直是大相径庭。 “呜呜——”,慕容风重重地捶着桌子,哭得声嘶力竭,胡语嫌弃地拿出帕子扔给他,翻着白眼道:“慕容风,别丢人了行不?好好的哭什么哭?” 令狐青用眼神制止了胡语继续说下去,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令狐青隐隐觉得这慕容风应该也是有什么不可言说之痛,但又不好问得。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慕容公子?慕容公子?”阿野摇了摇慕容风的肩膀,眼角还有泪水,却是沉醉不醒了。 “叶公子,墨公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胡语站起来道,“还得把这货给弄回去。” “好,好,路上小心。” 令狐青心下实际上是怕这老树精喝醉酒显了原形就坏了,早些回去也好。 胡语和胡言一左一右将慕容风架起来,那慕容风竟然用手攀住桌子,嘴里嘀咕道:“不走……不走……,就不走……,我慕容风……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我不怕……你,不怕……你……!” 偏偏他的劲还老大,胡言胡语两个人都拖不动他。 “啊哟,你看这人,还说起胡话来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胡语抱怨道。 “我来!”,阿野矮下身去,很轻巧地便将慕容风夹在肋下往外面去了,惊得胡言胡语下巴都快掉了。更让她们惊讶地是,当她们追出去时,阿野和慕容风都已经不见了身影,待两姐妹回到芙蓉酒家时,发现慕容风已被放在了门口的地上,而阿野却不知去了哪里。 胡语心道:难怪那傻小子将我家小姐哄得团团转,原来还小看他了,也是,若真是一般人,小姐怎会搭理他? 她用脚踢了踢烂醉如泥的慕容风,大声喊道:“臭酒鬼!快起来了!” “送回去啦?” “嗯,师尊呢?” “送回他寝房了,刚给他吃了颗醒酒丸,睡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偌大的饭堂中只剩了阿野和令狐青两人。 “师弟,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阿野拉住令狐青的衣袖将她往外面拖。 “师弟,你先闭上眼睛好不好?我让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 令狐青见阿野一脸兴奋的样子,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还是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有只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揽,她便腾空而起,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也有细微可闻的呼吸声,她知道自己应该是飞起来了,但却极其轻盈,自己仿佛一根羽毛飘在空中。 令狐青心下惊奇,自己非是不能飞,但能这般飞得轻如羽毛般的感觉还从来都没有过,难道他们竟是在……? 她不禁好奇地将眼睛翕开一条缝,她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朵云上!这云朵雪白无暇,轻盈柔软,难怪自己感觉这么不同了! “不是说了不要睁开眼睛嘛,快闭上,还没到呢”,阿野温柔地说道。 令狐青虽然之前对阿野有过多方猜测,可从未想过他竟是如此深藏不露!那他到底是何人?为什么隐藏自己甘当一个人人都可欺负的傻小子? “师弟!到了!可以睁开眼睛了!”阿野温柔道。 令狐青睁眼看看,自己站在云朵之上,头上是浩瀚缥缈的星空,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深海不起半点波澜。银白色的月亮眷恋着星星的陪伴,漫天大大小小忽明忽暗的繁星,像宝石似的,密密麻麻地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 “好美啊!”令狐青情不自禁赞叹道,她还是第一次发现星空的美丽,也许是因为离得近了,也许是因为旁边的人,也许是因为……。 阿野脸上不再挂着以前常有的傻笑表情,而是变得凝重,他指着云朵下面道:“师弟,你看看下面!” 令狐青伸出头望向下面,云朵之下是一望无垠的黑暗和沉寂,偶有影影绰绰的山峦,但都掩映在暗夜之中,令狐青狐疑地看向阿野。 只见阿野一抬手,指尖已凝聚起了一圈耀眼的红芒,他伸手向下一指,黑黝黝的山谷之间依次亮了起来。一盏盏孔明灯挂在树上,散发出灿烂的火红色。从上往下看去极美,整个夜晚似乎都被点亮了,在寒冬中泛出暖意。 “师弟,你知道人间为什么要放孔明灯吗?”阿野问道,眼眸在暗夜中晶亮无比。 “当然是为了许愿祈福呀!”令狐青不假思索道,她看了那么多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阿野看着下面的灯海,幽幽道:“我惟愿一人能平安顺遂!” 说完便直直地看着令狐青,眼神炽热无比,看得令狐青心里有些发慌,她现在怀疑这阿野会不会是一只特别厉害的大怪物想要吃掉自己?还有他说的“一人”又是谁? 她不敢与阿野对视,慌忙垂下眼帘道:“我自然是有愿望的,但是书上说愿望只能放在心里,说出来就不灵了。” “哎呀,不会吧?呸呸呸!我刚才说的不作数,我可不能害她!”阿野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表情,显得有些呆。 “师弟,你快许愿吧,千万不要说出来哦。” 令狐青闭了眼睛,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虔诚地在心里许愿道:“一愿修成正果列仙班,二愿查清父母冤,三愿世人皆平安!” 闭上眼睛后的令狐青少了清冷和锐利,白皙修长的手指柔弱无骨,尖尖地小脸惹人怜爱,阿野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令狐青,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有勇气这样看着她。 “师兄,我许好愿了,现在咱们是不是该放灯了?”令狐青睁眼道,阿野慌忙将自己的眼神错开。 他向下面一挥手,上千盏火红的孔明灯飞了起来,它们或高或低,或快或慢,如繁星点点,随风飘荡,流光溢彩,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灯随风越飞越高,逐渐融入苍茫的夜空之中,一闪一闪地亮得耀眼,堪与星辉比肩。 令狐青扬起脸仰望星空,脸上光影流转,眼中如梦如幻,心道:修仙路漫漫,我这样一只小小的狐妖,何时才能位列仙班,为天下苍生谋福? </br> </br> 第一百一十七章 化形为妖 云松一进寝房,便将手里的红包袋子狠狠砸向地面,袋子中的铜钱飞得到处都是。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将你当做师尊了!”他愤怒地想道,自从叶青那小子来后,师尊所有的赞赏和慈爱全都给了叶青,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弃儿! 现在无云峰所有的弟子都被这小子收买了,几个臭钱便能让这些家伙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惟命是从。现在阿野这个傻小子都可以对他任意支使,就连云山和云远这样的货色现在也成为了那小子的走狗,居然敢对他任意嘲弄!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叶青,师尊,阿野,云远,云山,还有那群见风使舵的小人,云松捏紧拳头,狠狠砸向墙面,一拳接着一拳,他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就快要将他焚化了。 拳头破了,鲜血渗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去舔舐,心中似乎有头猛兽就要冲破牢笼,他渴望更多的鲜血,身体内似有万千虫蛇在啃噬,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失控了。 头很痛很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突破出去,全身的骨骼也在咔咔作响,有一种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将他的骨骼分解开来再重新组合,他跌倒在地,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并在了一起,似乎是黏上了,无论用多大的劲,它们都不能分开。 头似乎就要爆炸了,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着,大脑中一片混沌,只有周身的疼痛在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化作了一条丑陋的黑色的尾巴!身上也开始布满滑腻的黑色的鳞甲,一直到颈部,他想张口喊救命,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了话,一条红色的长长的信子从他口中伸了出来! 天呐!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叶青那小子施了什么妖法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吗?还是自己原本就是……,就是……,妖! 云松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发抖!他想跑,却没有脚,只能在地上匍匐爬行,他还没有适应这样的行动方式,他艰难地爬到外面的水缸上,往里面看时,一张丑陋可怖的倒三角形蛇脸倒映在水中,暴突的前额,丑陋的头上除了眼睛,连耳朵和鼻子都没有! 不,不,这不是我,我不是妖,不是妖! 我不相信!我不是异类!我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云松在心里呐喊道。他的心似乎很空,很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堪,耳中似乎听到一些声音。 “你是一只妖,一只妖,一只妖……哈哈哈”, “看,那个怪物!”, “原来他才是妖,居然还诬陷别人是妖!” …… 仿佛所有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云松心里一阵绝望,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他悠悠醒转之时,他赫然发现那个黑衣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他睁开眼便看向自己的双腿,还好,不是那条丑陋的尾巴,他用手摸摸自己的脸,也不是那个可怖的倒三角蛇脸,他在心中长吁了口气,刚才化成蛇的情景不过是个噩梦罢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黑衣人的话中居然包含着少有的关心,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衣之中,唯一露出的两只眼睛中却透露出欣喜。 “还好”云松回答道,他觉得这个黑衣人其实也不错,至少一直是在帮他,授他修炼的心法,帮他变得更强,至少不会嫌弃他,心里不禁起了些许的亲近之意。 “第一次化形是很痛苦,不过你已经比大多数的妖都要强了,至少不用修炼上千年才能化为人形。” 黑衣男人的话却让他心里猛地一沉,他坐起来激动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化形?!” 黑衣人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呵——,你这个傻孩子,连自己是谁,从哪里来都不知道”。 “我是谁?!你把话说清楚!”云松站起来揪住黑衣人的衣领,“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是我蛇族的子弟,我蛇族是妖界第一大家族,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黑衣人眼神锐利,话也似一利刃一般刺入了云松的心脏,让他跌坐在地,他使劲摇头道:“不!不!你这个骗子!我是无云峰的大弟子,我怎会是妖?!” “你已经当了这么多年人现在要让你接受自己是妖的事实确实很难,但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黑衣人很有耐心地蹲下来,凑近他,语调异常温和,循循善诱,“你可以好好想想,人会吸人血么?人会变化么?” 说完站起来踢了踢角落里的一摊软软地东西,道:“你看,你刚才的杰作还在呢!” 云松瞪大了眼睛,阴暗的墙角分明有一具尸体,秃头,僧衣,分明又是一个和尚,这和尚颈上两个深深的血洞,全身青灰,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两只眼睛睁得老大,里面写满了惊恐。 云松看了一下身上,白色的衣服上全是殷红的血迹,他擦了下嘴角,手上的黑血也显示着黑衣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以前会吸血不过是因为练了黑衣人教的功法,而且黑衣人曾经告诉过他,吸的人血越多,越能使功力大增,他从未想过,自己之所以嗜血是因为自己原本就是一只妖! 可是他还是接受不了! 黑衣人一挥手,一道黑芒笼罩在尸体上,那具尸体便化成了一阵黑烟随之灰飞烟灭了。 “傻小子,你想想,作妖有什么不好?我们妖天生灭情绝爱,绝不会为人类的这些虚情假意所牵绊,我们可以拥有人类无法比拟的优势,冷血,残暴而强大,难道你不想做这样的妖么?你难道还想做回那个性格懦弱、乞求别人怜爱的可怜虫?” 说罢,在云松惊讶的眼神中,黑衣人化作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黑色的鳞片,绿色的眼睛,尾巴和身子盘在一起,蛇头高高昂起,嘴巴一开一合道:“看见了吧,我便是蛇族的尊主,今日收你为义子,你今后便叫做隆松,你的任务便是继续潜伏在天御门中,等待合适时机,听我号令,将天御门夷为平地!你若是可造之才,少尊主之位便是你的!” “隆松多谢义父栽培!属下定不会让义父失望!”云松已然想明白了,既然自己是蛇妖,那自然要为蛇族建功立业,更关键的是义父地位崇高,真心待他,总好过那些假仁假义的人类,云松现在居然为自己是一只妖而感到庆幸了,那就是说,对于那些恨之入骨之人他便可以毫无顾虑地让他们从这个世界消失。 “嗯,很好!今后我会传你更多蛇族的功法,你也不能懈怠,每日好好练功才是。还有,你不要贸然出去捕食,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是!义父!”云松叫义父已经叫得很顺口了,找一个厉害之人做义父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他还想到一件对他来说最为重要之事,便开口问道:“义父既然知道的我底细,想必也认识我的父母,隆松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 隆力奇怒道:“现在不要来问我!你做好自己的事便是,待你辅佐我将人界荡平那天,我自会告诉你!” 云松不知这黑衣人刚才还好好地,为何会突然怒气冲天,他猜想这黑衣人一定是知道的,要不然反应怎可能这么大。但他不敢违拗,只得回道:“隆松知错了,义父息怒!” </br> </br> 第一百一十八章 广收门徒(一) 转眼天御门一年一度广收门徒的日子就快到了。以前收徒最多的当然是锦云峰了,其次是灵云峰,素云峰,霄云峰,最少的就是无云峰了。 众所周知无云峰的条件最差,除了藏书堂还看得过去外,其他的包括弟子们的寝房,饭堂,修真堂等等可以说都极为简陋。 还有就是弟子们的生活确实很差,领的月银也少,再加之戌道子因为某些事情心灰意冷,对管理之事也不上心,每次的天御会试之中几乎没有弟子崭露头角,这就导致了无云峰的声誉越来越差,收不到弟子也是常情。 但自从令狐青担任首座弟子以来,无云峰上上下下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弟子们的待遇也比之前好了数倍,而且更重要的是令狐青还被月栀国的皇帝亲自下诏书奉为国师,首座弟子如此出众,那些要想报考天御门无云峰弟子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师弟,吃饭了,歇一歇吧!”阿野对令狐青说道,这段时间令狐青异常忙碌,小脸都瘦了一圈,让阿野十分心疼。 工地上到处都是人,令狐青站在炽烈的春阳下,脸被晒得红扑扑的,鼻尖上也渗出了细汗。 从年后开始,无云峰便大兴土木,令狐青对无云峰重新进行了设计,弟子们住的地方建成两层板楼,又通风又宽敞又明亮。饭堂也扩大了,崭新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里面能容纳几百人同时吃饭。 变化最大的要数修真堂了,白色的廊柱,金色的琉璃屋顶,雕栏玉砌,犹如琼楼玉宇,掩映在绿树之间,远远望去颇为气派。 无云峰风景其实很好,令狐青又增添了很多景观,如朱陵洞天那般亭台楼阁连绵起伏,人工湖水碧波荡漾,倒映出蓝天白云,宛如仙境。 令狐青从袖中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汗,心底却颇为兴奋,眼看着座座高楼在无云峰拔地而起, 振兴无云峰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 既然做了这个首座弟子,那就有责任让无云峰发扬光大。所有的事情都得亲力亲为,还好阿野一直在身边帮助她,就连修真堂也是阿野帮着设计的,她从未到过天宫,也从未见过天上的建筑是什么样的,但在修真堂建成的时候,她觉得这便是天庭中宫殿的模样了。 很明显,阿野一定是在天界待过的,要不然也不会驾云了,要知道只有大罗金仙及以上的神仙才会腾云驾雾。 可是阿野为何会愿意蛰伏在天御门这么个修真之地呢?而且听他讲过的小破的故事,他应该是受过很多苦,令狐青现在对阿野越来越感兴趣了,阿野不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她,一定有他的苦衷,自己不也有自己的苦衷么? 令狐青吃着炸酱面,面条是阿野现扯的,而且这酱是用地里刚摘回来的西红柿和着鸡蛋炒的,特别香,令狐青吃得十分满足尽兴,阿野看着她那小馋猫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那如墨般顺滑的头发。 哪知令狐青微微偏过头闪开了,剩下阿野的手尴尬地留在空中,阿野灿灿地缩回手挠挠头,一想到师弟还有一个梦中之人,他心里就堵得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两情相悦最是缠绵。他很想知道师弟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样自己就可以和他一较高下,这样自己至少会有竞争的机会。 不管怎样,自己都会陪在她的身边,默默地守护她,助她完成自己的心愿,可是想到马上就是自己18岁的生辰了,他心底不由得隐隐有些担心。 到了天御门大开山门收徒的这天,无云峰中简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哇!果然是天下第一修真门派,太气派了!” “我是来到了仙境么?太美了,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就凭你,还是算了吧,也不看看多少人报名了,听说要很好的资质才能被录取呢。” “那有什么关系,我家有的是钱,当不成内门弟子,当个外门弟子也不错啊!” “嗯,这倒是,听说这无云峰的首座弟子叶青尤为厉害,小小年纪便做了月栀国国师,哎呀,了不得啊了不得。” “听说这次连姑始国的女王都报名了。” “什么?姑始国?!就是那个全国上下没有一个男人只有女人的国家吗?天呐!” “别人又不会把姑始国三个字刻在脸上,你激动个啥?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多人之中哪个才是那个女王。” …… 令狐青站在修真堂前高高的石阶之上,下面的广场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人们服饰各异,却能从服饰上判断这个人的背景。 有的人穿得颇为光鲜,身后仆从丫鬟一大群跟着伺候,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与那花孔雀慕容风不相上下。有人虽然衣着寒酸,却气质卓然,一看便知是谦谦公子。其间还有不少女流,混在一众男人中颇为显眼。 “安静!大家安静!”令狐青沉下脸朗声道,下面的人便由大声喧哗切换到了小声八卦模式。 “这人是谁呀?” “他你都不认识,这位便是无云峰首座弟子兼月栀国国师呀!” “当真是惊为天人啊!” “看起来虽然有点冷傲,但我真心喜欢这款,要是我成了无云峰的女弟子,他就是我的了!嘻嘻……。” “公主,公主,您可别再说这样的话,惹人笑话。” “怕什么,我堂堂西凛国的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国师么?” …… 令狐青时常为自己听力太好而感到苦恼,这些八卦听多了,真心不是什么好事,她甚至在想,妖界的妖和人界的人都如此八卦,那天界的神仙呢?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大家现在排队抽签测试资质,大声喧哗者取消测试资格!” 此言一出,下面顿时安静如鸡,毕竟谁也不想还没参加测试便被请出去。 阿野和一众弟子负责登记姓名和身份。资质测试也很简单,从灵脉便可探知这人是否适合修真,灵脉感应越强便是资质越好,不过这个需要耗费很多灵力,令狐青心疼师尊大病初愈,也只能让师尊坐镇,自己顶上了。 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是太多人了,其他各峰不也在招收弟子么?为什么无云峰会这么多人啊?得亏令狐青早有准备,将修真堂建得如此宏伟。 “下一个!”阿野头也不抬地机械道,每个人都从木质的盒子中抽出一根竹签来,竹签上标明了数字。 一只柔滑白皙的手伸进了木盒之中,阿野无意间瞟到这人手腕上有一个他熟悉无比的印记——一枚血红色的六芒星若隐若现,他内心震惊无比,不禁抬起头想要看看来者到底是何人。 </br> </br>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广收门徒(二) 当阿野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一个身穿水红色衣裙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这女子看起来十六七岁,娇俏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灵动活泼,顾盼生姿,如一汪春水,稍不小心便会陷入她的涟漪。她向阿野伸手要号签,脸上如春风拂面。 阿野脸色暗了暗,将竹签扔给女子,暗暗传音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女子也不恼,脸上仍是笑嘻嘻的,也传音于阿野道:“你管我呢,是父亲派我来助你成事,你就这么不希望看到我吗?”说罢,咬了咬樱唇,一跺脚往修真堂的大殿中去了。 “琴芷!”阿野扭头看着这女子的背影喊道,可是琴芷却无动于衷,就像完全没听见似的,三两下便混入等待测试的人群之中了。 “下一个!”阿野大声喊道。一个长相清秀至极的少年伸手入木盒中抽签。这少年年纪虽小,却神情严肃,颇为稳重,一身浅绿色衣衫更衬得他唇红齿白,清俊雅致。 不知为何,阿野见到这少年竟有种若有若无的熟悉之感,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阿野不禁问道:“请问阁下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少年明亮的眼眸平静地望着他,可是平静之中却有着些许的激动,只是他的清冷和严肃将这份激动很好地掩盖了起来。 “在下焦仲卿,屿海人士。”绿衣少年对阿野施礼答道。 “屿海?!”这两个字让阿野心中陡然一惊,一些凌乱的片段突然在他脑海中不停闪回着, 彩色的鳞甲,金碧辉煌的水晶宫,被染成血色的海水,悲切的呼号…… 阿野定了定神,他有些怀疑脑中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场景是不是因为刚才与这少年的对视造成的,这少年的眼珠泛着蓝绿色的幽光,显得分外神秘。 少年取了竹签对着阿野深深一揖,便步入后面的大殿中去了,阿野挠挠头,感觉师弟这次招收弟子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来凑热闹了。 比如眼前这位,紫色衣衫将其身段勾勒得十分妖娆,头上一顶紫色的八角形小帽,流苏垂下来,显得十分精致。她的肤色稍暗,高鼻深目,翘唇,鼻翼上黏着一颗钻石闪闪发光,颇具异域风情。 阿野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姑始国女王?他之所以会如此想,是因为这女子刚才伸手拿竹签之时,他似乎看见她的手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浅浅的黑色人像。 传说姑始国原来是有很多男人的,只是被人下了诅咒,凡是与此国的女子相恋的男人最终都会被女人摄魂于手心之中,女人手心中的人像颜色越深,那么她的恋人就愈加危险。 到最后,她手心中清晰地呈现出一个男人的样子的话,那这男人便命不久矣。 阿野自嘲地摇摇头,嘴角勾出一个笑来,自己拥有了凡人之身果真连智商都跟着下降了,这么鬼扯的传说居然也相信么? “姑娘芳名?”,好奇心让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若丹!”,若丹朱唇轻启,脸上却挂着淡淡的愁容,徒留下一个紫色的背影。 戌道子高坐其上,一直捋着自己的胡须,面带笑容,比之前又精神了不少,见无云峰能有如今的人气,戌道子很是欣慰。 令狐青坐在几案之后,皱着眉头,一个个地探过来人的灵脉,以此来决定是否录取,偶有争议的再问过师尊。这一上午已经测试了好几百人了,可是看见后面排着队的乌央乌央的人群,她就头大。 有些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冲鼻了,特别是那种长得五大三粗的大汉,在外面晒了这么久,腋下的汗臭味直往外面冒,偏得令狐青又对气味太过敏感,自己作为首座弟子,又必须举止优雅,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嫌弃,她心下十分焦躁。 一阵浓郁的幽香袭来,一团黄色物体闯入了她的眼帘。一个娇小白嫩的姑娘包裹在式样繁复的黄色衣服之中,姑娘说话的声音也如翠鸟鸣柳一般清脆。 “我便是西凛国的茯宝公主,叶师兄一定要选我哦!”,话语间却用一双眼睛在令狐青身上来回逡巡,那眼神有点像猫看见了鱼,狗见了骨头,只差口水没流出来了。 令狐青扶额瀑布汗,这姑娘怕是对修真有什么误解吧,无论你是什么皇亲国戚还是大商巨贾或是下里巴人,在修真界,看的永远是资质和天赋,令狐青相信,如果自己没有修仙的潜质,当初师尊也就不会将她留下来了。 “不知公主此为何来?”令狐青不禁问道。 “当然是为了叶师兄你而来啦,我为了见叶师兄一面,这次还是逃婚出来的呢,本公主十分心仪于你,你可与我一同回西凛国,我父皇只得我一个女儿,你若是与我一起,今后西凛国国王之位便是叶师兄你的了……” 周围的人已经在暗笑不已了,令狐青红了脸,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无脑花痴的公主,得亏自己是个女的,若真是那登徒子,这姑娘被骗了还得帮人数钱。 令狐青正色道:“公主的美意叶青无福消受,叶青志在修仙,对公主所言之事并无兴趣,还请公主知悉,公主可将手伸出来。” 那茯宝公主听闻此话,颇有些不悦,瞥了嘴低声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 周围的人都用另类的眼神看着二人,令狐青不禁气结,她闭了眼,只用两根手指搭在茯宝手腕上,用灵力探查出去,几乎毫无反应,便冷声道:“不通过!” “呜呜……,你骗人!那算命的半仙都说我颇有仙缘的,怎会没有修仙资质,你一定是故意的!”,茯宝公主竟是大声哭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令狐青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呢。 算命的半仙!令狐青几乎都要笑出声了,这姑娘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怎么人家说什么都信呢。 </br> </br> 第一百二十章 广收门徒(三) 懒得和她废话,令狐青一招手,过来两个弟子将这茯宝公主架走了,这公主踢腾不已,还大声喊道:“我茯宝看上的人没有能翻出我手掌心的,叶青,你等着,我一定还会来找你的!……” 这公主十分生猛,对旁边的两名弟子拳打脚踢,口中大叫道:“叶青,叶青!” 令狐青指尖往门外一指,这茯宝公主便被定在原地,手脚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嘴巴似是被黏住了,只听得“呜呜呜”之声,却说不出话来,已是被令狐青禁言了,两个弟子一人一边便将这公主抬了下去。 “哇!这是什么仙术?也太厉害了吧!” “这姑娘也是咎由自取,哪能那么不要脸呢。” “我觉得那姑娘还挺好的,长得那般好看,还是公主,有什么不愿意的,她若是喜欢我,我二话不说便跟她走!” “得了吧,你也不照照镜子,人家公主能看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令狐青扶额,这叫什么事,她忍不住向阿野那边望过去,阿野向她挤挤眼睛,笑得一脸促狭。 哼!这师兄只会看她出洋相,什么时候也来个这样花痴的姑娘缠着他便知道好歹了。 令狐青定定神,凝神屏气用灵力探查,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再次仔细探查了一番,根基确实不错。她朝师尊点头示意了一下,戌道子过来,探上灵脉,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令狐青宣布道:“通过!”,排队的人们都沸腾起来了,几百个人里面只有这么一个人通过了,大家纷纷要瞻仰一下这个幸运儿是什么模样,可是这名绿衣少年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宠辱不惊,正是焦仲卿。他只是往阿野的方向看了看,泛着蓝绿色的眼眸略有些潮湿。 忙完一整天,令狐青终于躺在了竹床上,她和阿野都没有搬入新的寝房,她觉得还是这个房间住着舒服。 茅草屋顶,冬暖夏凉,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阿野用竹子自己做的,竹子编的藤椅,她可以半躺在上面看经书,上次玉霄师伯给自己的那本经书她已经都看完了,虽然经过反复揣摩,但还有最后一点没有想透彻,等把这招收弟子的事情忙完了,就去霄云峰请教下玉霄师伯。 自己应该马上就要突破筑基大关了,有些准备还得做,自己还得寻找一个安全之地进行修炼才行。 刚招收的五名弟子也得进行初步的培训,这几名弟子资质都很不错,连师尊都很满意。其余还收了一百多名挂名弟子,虽然这些挂名弟子的资质不是很好但比一般人还是强了不少。 但也得进行定期的培训,便授他们些画符之法即可,这样也能够将师尊发明的符篆传承下去。 最基本的那些安家镇宅符,避鬼符,驱邪符,治病符,和合符……,又简单易学又能造福于人,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做点实事。 令狐青想这些事情想得脑袋晕乎乎的,也太累了,这个首座弟子不好当啊! 令狐青慢慢沉沉睡去,却突然被一阵尖叫声惊醒了。这叫声凄厉无比,听着应该是从其无云峰后山传来的。令狐青不敢大意,她一跃而起,手握赤心剑便冲了出去。 无云峰后山沉浸在黑暗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诡异的味道,那是新鲜血液的气味,令狐青飞至空中托了一盏掌心焰,掌心焰耀眼的紫色光芒将方圆几里的山谷都照耀得无比明亮。 山谷之中,远远看去,似有一个人躺在地上,那黄色的衣衫有些眼熟。令狐青心中一动,飞身而至,将那人翻过身来一看,居然就是白日里纠缠她的茯宝公主! 茯宝公主双眼紧闭,头发散乱,衣服上也满是泥土和血迹,脖子上一个血洞正在往外汩汩冒血!令狐青将手指探向茯宝公主的鼻下,已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气息十分微弱,命悬一线,再不想办法抢救就晚了! 令狐青快速地将她全身的血脉封住,又赶紧给她塞了颗“回还丹”在口中,指尖凝起一圈青芒,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茯宝公主的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青后背已是冷汗一片,可是她不能放弃,若是茯宝公主在无云峰无故殒命了,那西凛国国王寻了来怎么解释得清?何况你无云峰乃天御门中修真之地,尚且发生被妖怪偷袭之事,若是传了出去,整个天御门名声都要跟着受累。 只是这茯宝公主不是已经安排弟子护送她下山了么?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这脖子上的血洞一看就是妖魔所为,这啮咬的角度,深度与之前在无云峰被害的张师兄和陆师兄也不尽相同,应该不是上次那只妖所为。 “咳咳……”,茯宝公主的喉间一阵响动,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一口气上来终于脱离了危险。令狐青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舒了口气。她将茯宝公主搀扶起来,这茯宝的身子还软绵绵的,几乎全部靠在她身上,身上的血迹还染在了她的白袍上。 令狐青咬咬牙,将赤心剑杵在地上,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师弟!”阿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脸焦急。他也听到了动静,第一反应就是冲到令狐青房外,结果看到她房门大开,并没有人,便以为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于是就找来了。 阿野本想帮令狐青一把,可是他又无从下手,因为他实在不愿意触碰除师弟以外的女子。见阿野举着一双手无所适从的样子,令狐青竟觉得有几分可笑,道:“师兄不必为难,我自有办法!” 令狐青将茯宝公主重新放在地上,不知道她捏了个什么诀,这茯宝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竟缩小成了蚕宝宝般大小躺在地上。 阿野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也行?!只见令狐青掏出一张手帕来将缩小了的茯宝公主隔着手帕给托起来,另一只手扯了阿野,只一瞬,便出现在了令狐青自己的房中。 令狐青将手帕一抖,小如蚕宝宝的茯宝公主便落在了床上,她心念一动,茯宝公主便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哇呜呜哇……!”,茯宝公主一醒来,便朝令狐青怀中扑去,边哭便道:“青哥哥,你在啊,太好了,茯宝还以为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呢。” 阿野虽然知道师弟是女子,但不知为何,看到茯宝被师弟抱在怀中,竟然竟然隐隐有些不悦,甚至还有点嫉妒。 </br> </br>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尊之女 茯宝公主紧紧抱住令狐青,“青哥哥,茯宝好害怕,好害怕啊,刚才……呜呜……。” 茯宝眼中满是惊惧,大颗大颗的泪珠涌了出来。 “好了好了,公主不要害怕,现在没事了”,令狐青用手在茯宝后背上轻轻拍着,脸上是难得的温柔,她一向清冷,可是看见并不熟悉的茯宝公主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心疼,毕竟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手无寸铁,柔弱无助,任谁都做不到置之不理。 阿野就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看到她轻声哄茯宝的温柔样子心里不由得重重跳了两下,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澄澈柔和,这双眼睛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想到这里,阿野的脸不禁红了。 令狐青看了他一眼,她总觉得最近的阿野有些奇奇怪怪,有事没事经常对她进行“死亡凝视”,眼珠都不错地一直盯着她。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份被他看破了,他凝视她其实是在研究她。 可是后面这阿野的表情越来越怪,看着看着经常自己偷着笑一下,或是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咳咳……”,令狐青清了清嗓子,阿野这才如梦初醒,将目光从她身上扒下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公主现在可以回想一下,你昨日不是已经下山了么?怎会出现在无云峰后山?”令狐青柔声问道。 “青哥哥,我不要再想了,好可怕,啊——!”茯宝公主用手捂住头,尖叫出声,一脸惊恐,剧烈摇着头道:“有人要害我!青哥哥救救我!” “我在这里呢,那等你情绪好一些再说好不好,你放心,我不走,就在这陪着你。” 茯宝公主听了这才安静下来,紧紧拉了令狐青的手,脸上还挂着泪慢慢睡去。 令狐青轻轻将自己手抽出来,关上门,和阿野来到离房间不远处。 “师弟,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她就行了”,阿野道,不知为何,他竟是不愿意让令狐青和那公主太过亲密。 “公主受了惊吓,我还是陪着她为好,只不过这事太过蹊跷,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他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令狐青拧了眉头思考着。 “凶手难道就在前来报考的这些人当中?”阿野脱口而出道,他心里隐隐有所怀疑,不过还不能确定。 令狐青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公主已经下山了,还有那几个婢女并没有和公主在一起,这人就是故意将茯宝公主带至无云峰后山引起我们注意的,但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但这也仅仅是我们的怀疑而已,要知道真相,还是得等这公主情绪稳定下来自己回忆起来才行了,那公主师弟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让她先住下来养好伤再做打算了,毕竟是一国之公主,也怠慢不得,唉!”令狐青扶额揉了揉眉心,最近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又出了这档子事,幸亏还有阿野可以一起商量。 “师弟有什么好愁的,那公主对你颇为钟意,你不如从了她,跟着她回西凛国做个驸马岂不自在?”阿野打趣道,他见不得师弟为了这些俗务愁眉不展,便故意说些笑话来逗逗她。 “师兄!你……你……怎的这么讨厌!说这些话做什么!我怎会喜欢她?我是……是……。” 令狐青听了阿野的话十分羞怯,都怪那个什么公主,将自己错认为男子,还对自己死缠烂打。 可是自己又不能对她置之不顾,又不能对别人说自己是个女子,哎呀,真是急死个人了,连师兄都这般误会自己,别人就更甚了,真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她重重地跺了跺脚,手捏成粉拳向阿野胳膊上砸去,“师兄,别人也就罢了,你怎的也拿我取笑,看打!” 阿野笑嘻嘻的,不闪也不躲,任由那粉拳在自己胳膊上捶了两下,然后便紧紧地将那个小拳头攥在手中,再也不想放开,他只觉得似被一道电流击中一般,浑身僵硬,眼睛也不由自主去看那张气呼呼的小脸,他的心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师弟连生气都这般可爱。 “青哥哥!”房中的茯宝公主又是一声惊叫,令狐青趁机将自己的手抽回,恨恨地盯了阿野两眼,转身进去了。 阿野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上的余温尚在,师弟的身上的馨香犹存,他禁不住将刚才握过师弟的手轻轻覆在面上,面颊滚烫,沉浸其中不能自已。 “哟!殿下,琴芷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人家对你可是半分意思也没有,殿下这又是何苦呢?”一个身着水红色衣衫的女子出现在阿野面前,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不要再这样叫我!我再也不是那个什么二殿下,我现在是墨—辰—野!”阿野脸上的温柔顿时消失不见,眼神也变得凶狠。 “我不过是想提醒提醒你罢了,别被眼前的儿女情长所迷,不要忘了大事!” “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你父亲的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帮他实现,其他的,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你刚才对别人可没有这么凶哦”,琴芷冷笑一声,“不要不识好人心,你这副皮囊到底是怎么来的,想必你不会忘了吧。” “魔尊的再生之恩我当然铭记在心,但我墨辰野绝不会受他人摆布,也烦请琴姑娘记得这一点”,阿野的脸上似是布满寒霜,“还有,你既然成了无云峰的弟子,也请琴姑娘规束自己,不要将魔界的那一套用到别人身上。” “你我既然拜在同一门下,以后我便称你为师兄了,师兄,师兄,呵呵,人类的称呼还真是有趣”,转眼间琴芷似乎就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小魔女马上变成了满面纯真的小姑娘,“多谢墨师兄提醒,琴芷知道分寸的。” “如此便好”,阿野的脸色也随之缓和下来,那琴芷父女对自己毕竟有着再造之恩,自己刚才的态度也着实差了些,柔声道:“时间过得得还真是快,转眼间五年便过去了,魔尊还好吧?” 琴芷听了心下欢喜,心说殿下他果然还是念旧情的,假意嗔怪道:“人家还以为你对我们一点都不挂念呢,父亲他还好,就是老毛病隔一段时间就要发作一次”,说到这里,琴芷故意停顿下来,她想看看他对此会不会有所反应。 阿野闻言一把抓住琴芷的手臂,一脸焦急道:“魔尊咯血之症居然还未痊愈?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魔尊的咯血之症原是因自己而起,若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魂一魄,且一直用灵力加持让自己有了神形,魔尊也不至于会受内伤。 “是父亲一直不让我来找你,他怕你担心”,琴芷面上露出愁苦之色,心下却分外欢欣鼓舞,哈哈,看来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殿下呀殿下,看来你和以前也没什么变化嘛,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居然还是这般感情用事,不过这样也好,这便是他的弱点,父亲的计划更有把握实现了。 </br> </br>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情难偿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二章人情难偿“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是御会试了,之后便会去“无极之境”试炼,“无极之境”中长影太清护脉草”,这圣草对魔尊的病症应有奇效,琴姑娘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阿野柔声安慰道。 “无极之境”每一百年才开启一次,开启的秘钥一分为三。一部分由御门掌握,另外两部分则分别由另外两大修仙门派紫金阁与法华寺掌握着。 所以每一百年,便由这三大仙门共同开启这“无人之境”,各自门派选拔出优秀弟子深入“无人之境”进行试炼,这“无人之境”中宝物甚多,各家也是各凭本事,谁有能力夺到便是谁的。 琴芷看着阿野,几年不见了,他已经从那个毛孩长成了英俊的男子,只不过和他1000年前的风采自是不能比。 但是,这500年可是她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啊,从一缕若有若无的游魂散魄到初具人形,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到眼前这个面容俊朗却偶尔凶狠的男子,每一步她都参与其中,可以,他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是由她一手缔造的。 自然,他对于她来也是极为重要的,没有谁能将他从她身边夺走,尤其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什么叶青。哼,那“定坤丹”本公主也曾服用过,怎会看不出来。 殿下应该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吧,可是还装着不知道的样子陪她演戏,这明什么? 只能明殿下对这叶青动了心,哼!等着吧,我琴芷自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什么叫生不如死。 琴芷见阿野还看着自己便收起这些心思,轻声对阿野道:“嗯,那就好,相信以殿下哦不师兄的资质这区区“御会试”自然不在话下,到时候定能采得圣草,父亲的顽疾便有望根除了。 父亲此次派我来的用意主要还是为了助师兄完成归神大计,你的根基本就不稳,若是被有心之人破坏了进程,这500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琴芷着指了指上道:“而且,等你归神那,上面不可能毫无动静,若是被他们知晓了,定会对你赶尽杀绝,咱们可得心行事才是啊。眼看你在凡间的十八岁生辰就快到了,归神之期近在眼前,父亲特意派我来为你护法,你放心,就是拼上一死,我也不会让那帮人加害于你的!” “谢谢你,琴姑娘,你和魔尊为我做得太多了,我……”,阿野黑色的眼眸望向琴芷,眼中满是感激,可是有些时候对一个饶感激过多也会变成一种负担。 阿野在心中叹了口气,罢了,顺其自然吧,欠下的债必须还,等完成了和魔尊之间的约定,自己便不再欠任何饶情了,便可以一心一意地待叶青师弟了。 “师兄不必这些客气话,倒显得生分了,你我之间自不是旁人能比的,再,所有这些都是琴芷心甘情愿的”琴芷边话边用那双顾盼生啄大眼睛看着阿野,阿野却看向了身后,堪堪将她的眼神躲过。 琴芷心情一时有些低落,心道:殿下啊殿下,这么几百年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懂琴芷的心呢,不过没关系,现在你我二人既然在同一门下,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夜深了,琴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对了,那公主受伤之事不是你所为吧?” “她?!你也太看我了吧,我好歹也是魔尊之女,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至于会吃一个毫无灵力的凡间女子吧,再了,我早在200年前便练成了“圣魔破”,根本不需要再以人为食了好么。” “圣魔破”乃是魔界中颇为厉害的功法,据威力惊人,且练成之后可随意变幻形象,这琴芷姑娘也不过才两千岁不到,能有此大成也算得是魔界的才了。想至此,阿野道:“不是便好,那便要恭喜琴姑娘了。” 琴芷面上一红,告别道:“那我回去了,师兄明日见,告辞!” 茯宝公主又闹了一阵,梦中又惊又惧,口中呼号不断,令狐青只得点了她的睡穴,又给她服下一颗安神丸,才消停了些。 令狐青一时也睡不着,来到窗前,却发现阿野和一个身着水红色衣衫的女子站在一起,那女子颇为娇俏,很有几分颜色,令狐青对她印象颇深,因为她的资质是这次招收的内门弟子中最高的一个,再加之一双明眸灵动非常,想要不注意都难。 同样都是美女,茯宝公主虽行事莽撞,不通世故,但美得纯净无暇,像一汪一眼便看到底的清泉,是没有攻击性的美,这也是为何令狐青愿意救她,对她颇为怜惜的原因。 而这琴芷姑娘的美,明明看着是明媚可饶,可令狐青却直觉这个女子心机颇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琴芷姑娘与阿野应该是早就认识,要不然两个人也不会在外面聊这么久了。 很明显两人是用了另外一种特殊的传音之术,因为凭令狐青耳力,即使别人用的是传音之术,她也能听出来只言片语,可是刚才两个人明明了那么久,自己却一点都没听到,这两人之间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唉,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无论怎样,她都坚信,阿野是一定不会害她的,因为之前有过那么多次机会,以阿野的功力,要害她简直是易如反掌,倒是这个琴芷姑娘让人看不透,得多加注意才是。 第二日,崭新的修真堂大殿中,阿野和五名新招收的弟子席地而坐,每人面前一个白色的案几,上面放了一本御门的入门心法和笔墨纸砚。 戌道子坐在上首,令狐青站在下首,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茯宝公主,紧紧地贴着她站着,令狐青脸上能拧出水来,一脸生无可恋。 那茯宝公主早上醒来后便像牛皮糖似的挂在她身边,一会儿抱大腿,一会儿拽她衣服,死活不让她走。 “青哥哥,你看看,看看这里,好痛哦,茯宝差点就死了呢,你难道就这般铁石心肠么?只有在青哥哥身边,茯宝才不会害怕,青哥哥……。” 这茯宝公主别的本事一概没有,可这撒娇耍赖的本事却是登峰造极,连令狐青这般清冷之人,都被她烦得没有了主意,其实还是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受了伤,也怕她再有危险,传出去也是无云峰丢人。 修仙之潜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师徒论道 没办法,令狐青只得将这人形挂件一起带到修真堂。 “公主还是下去和他们一起坐下吧,公主还是自重些比较好,省得对公主清誉有损”,令狐青站得离茯宝公主远了一些,低声对她道。 “不要,茯宝就要和青哥哥站在一起,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爱说什么说便是了,我又不在乎!”茯宝凑上来,居然又去拉她的手! 下面的弟子脸上都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尤其是那个琴芷,好像看好戏一般,盯着令狐青灿笑。 令狐青真是无地自容,自己好好一个首座弟子的形象几乎都被这个什么劳什子公主给毁了,她冷了脸,将茯宝的手重重甩开,命令道:“去下面坐好,再不听话,我今日便将你送回西凛国去!” 还是这句话好使,这茯宝因为受了伤好容易才留下来,好容易才有机会呆在自己钟意之人的身边,若是被送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的青哥哥了。 只见茯宝撇着小嘴,一步步从令狐青身便蹭到下面,也找了个蒲团坐下了。 阿野忍着笑,心道:我说咧,我与师弟都那般熟悉了,都不敢对她动手动脚,你这样没眼力劲儿的小姑娘还想占师弟便宜,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新年时两人在雪地上翻滚的场景突然出现在阿野脑海之中,他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那种柔软的感觉看来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咳咳,从今日起,你等便是我天御门无云峰中内门弟子了,各位资质皆属上乘,希望每个人都能勤加修炼,因为修仙之路从没有捷径可言,唯有坚强之信念和意志才能得道成仙”,戌道子指着令狐青道:“他便是我无云峰的首座大弟子叶青,也是你们的师兄,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叶青不仅天资过人,更难得的是心性坚定,是非分明,修为了得,希望在座的诸位都能以他为榜样!” “是!师尊!”众弟子异口同声道,又对着令狐青施礼道:“见过首座师兄!” 令狐青嗔怪地看了戌道子一眼,这师尊也是,训话就训话,干嘛要这般夸赞自己,让别人听了笑话。 戌道子却笑着看了她一眼,面朝所有人问道:“请问在座诸位为何而修仙?叶青,你先说吧。” 令狐青略加思索道:“回,师尊,弟子修仙是为了一个“道”字!这个“道”既可以说是得道的道,也就是天道合一的境界,即为我们常说的“成仙”; 但也可以是道义的道,公道的道,为了天下大义,而坚守正道,这也是我等仙门弟子应该尊崇的,不能为了一己之利,不顾天下道义。” 令狐青一席话说得戌道子眼冒精光,捋了胡子频频点头,看来自己确实没看错人,叶青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地,果真是修仙的好苗子啊。 令狐青的身上仿佛有磁石一般,众人的眼光不自觉地便投向了她,她本就气质卓然,又加之见解不俗,侃侃而谈的样子简直浑身都似在发着光。 阿野看她看得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对师弟是越来越着迷了,他带头鼓掌,其他的弟子也跟着鼓起掌来,那茯宝公主更是高声叫道:“哇哦,青哥哥好棒!青哥哥好棒!”, 招来阿野的两记白眼,瞎咋呼什么,你这个小白痴能听懂才有鬼了。 琴芷将眼光落在令狐青身上,虽然是在笑着,眼中却充满了不屑,哼!不过是一个凡间女子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高论?怎能和我这个尊贵的魔界公主相比?也不知道殿下看上了她什么?每天一副死了娘似的拉着个脸,全然没有女子的妩媚之气。 “叶青这番见解颇为高妙,其他人还有要说的吗?”戌道子走下台阶,眼睛望向几名新弟子。 焦仲卿站起来道:“师尊,“天下至道,莫大于忠”,弟子所理解的“道”即为无论经过什么生死考验,血雨腥风,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始终恪守自己的承诺。” 他面上十分平静,眼眸泛着蓝绿色的幽光,这幽光有意无意地射向坐在一旁的阿野,阿野抬头与之对视,却感到一种强大的引力似乎要将他的甚至吸到那深邃的眼眸之中。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从第一次见这少年开始,阿野似乎就觉得这个焦仲卿很不一般,对他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也不知从何而来,自己与他应该是完全不认识,难道是以前见过他? 可能是自己的记忆受损,对于500年前的事情很多都记不得了,自己现在还残存的些许记忆都是这500年来慢慢恢复过来的,这么说来倒是有可能了。 想到这里,阿野便对焦仲卿微微一颔首,多一个熟人总是好的嘛。那焦仲卿却面色一凛,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弄得阿野颇有些莫名其妙。 “仲卿这番见解倒是独辟蹊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修仙之道原本也没有定论,每个人坚持自己的道,并为之而努力,这本身也是一种道。” 戌道子话刚说完,那茯宝便吵闹道:“哎呀,师尊你说的话简直就是绕口令嘛,茯宝可不懂那么多,我只知道我喜欢青哥哥,我就要想办法让青哥哥当我的驸马,如果他不答应,我就一直坚持,这是不是也算一种道呢?” 此话一出简直让人喷饭,下面众弟子虽顾忌着师尊在侧,却也笑得肩头耸动,连那姑始国女王若丹也一改愁容,绽出一个笑来,高鼻深目,显得明**人。 戌道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般歪理怪谈,细想还真有些道理,一时间也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 令狐青一脸愠怒,眼神能杀人的话早将那茯宝杀死千万次了,偏得那茯宝见自己的高谈阔论能引起这般轰动效应,竟是洋洋自得,丝毫不知收敛,站起来抱拳道:“多谢各位师姐师兄捧场!……呜呜……。” 茯宝嘴唇似是被粘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原来又被令狐青施了禁言术。若再不禁她言,这课还能讲下去吗?令狐青心道:待这茯宝公主伤好了,无论如何都要送她回去了。 茯宝自己折腾了一阵,一无所用,倒是安静了一会,大家都接着听戌道子谈经论道。 戌道子在上面讲着天御门所创的入门心法,众弟子都听得十分认真,令狐青只觉得身后有微不可查的风声,她反手一把抓住,却是一只纸飞机,用的纸居然就是心法上撕下来的纸,纸上有字,她拆开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叶青哥哥,我心悦你,落款是宝宝。 这个茯宝!令狐青只觉得一团怒火越烧越旺,当着这许多人也只能强自压下,她转过身来,茯宝对着她甜甜一笑,很快茯宝便发现自己除了眼珠能动,其他什么地方都动不了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茯宝眼中涌出,眼里满是委屈,她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国之公主喜欢一个人哪里有错?这叶青哥哥为何早上还对她那般温柔,现在却对她冷若冰霜,不行,不能被困难吓倒,我要坚持,坚持! </br> </br>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怀心思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四章各怀心思又一的午时,一群人从修真堂下课出来后直奔饭堂而去。饭堂中,其他弟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饭聊,因为令狐青治理有方,无云峰现在可以是富得流油,伙食标准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弟子们吃饭时也不再争抢,变得斯文有礼起来。 茯宝公主端了碗和阿野碰在了一起,两人都挤在菜盆边,去抢盛材勺子。茯宝的手肘狠狠顶了阿野一下,阿野不想和一个姑娘计较,便让到了一边。 只见茯宝公主盛了满满的两碗菜督桌上占了一个位置,又将椅子拂了拂,高高兴兴举起手招呼令狐青道:“青哥哥,这边!这边!” 阿野这时也盛了令狐青爱吃的红烧鸡块,他将菜碗放到茯宝的对面,也举起手招呼令狐青道:“师弟,这边!” 茯宝睁圆眼睛,双手叉腰,用筷子指着阿野道:“你懂不懂规矩啊?明明是我先叫青哥哥过来的,你捣什么乱?” 自从这茯宝公主来后,整缠着师弟,自己和师弟一的连话都不上几句,阿野心里正烦着呢,这茯宝公主竟这般嚣张,阿野回道:“青哥哥,青哥哥,叫得这么肉麻,大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 “哼!要你管!也不知道有些人在酸个什么劲儿,哦,我知道了,该不会你有某种特殊爱好吧!我记得书上过那个叫什么……龙什么之好来着。” 茯宝公主此言一出,在饭厅吃饭的所有弟子都惊得差点掉了筷子,有的弟子正在喝汤,直呛得咳嗽得停不下来,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这姑娘也太敢了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默默地埋头吃饭,因为他们发现饭堂的气氛十分诡异,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你!你……!你瞎!”阿野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个臭丫头手里,可是师弟的身份又不能公开,自己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茯宝见阿野那紧张的样子,大声道:“哼!跟本公主斗,你子还嫩了些!青哥哥是我的!识相的就离青哥哥远点!”,她早觉察出这个叫阿野的子对叶青有些黏黏糊糊的了,她的独占欲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出现,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闭嘴!”令狐青脸若冰霜,一身寒气,方圆三里都能感受到寒意。其他弟子纷纷放下碗,悄悄溜了出去,生怕被误伤。 茯宝撇了撇嘴,嘀咕道:“明明是那个傻瓜先骂我的,我只不过稍微反驳一下而已……。” “茯宝!阿野!”令狐青高声喝道:“根据御门门规第28条,辱骂同门,罚清洗茅厕挑粪10!你二人可有不服?!” “是!首座师弟!”,阿野心下暗喜,哈哈,这些事对自己来简直就是事一桩,至于这个娇滴滴的茯宝公主嘛,应该会有好戏看了。 “啊?!青哥哥,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诶,哪有公主去扫茅厕的啊,……。” “你不愿意?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便不是无云峰弟子了,马上送你回西凛国!”令狐青得云淡风轻。 “好好好!我去还不成吗?青哥哥你别生气了,先吃饭……。” “师弟,对对对,你坐过来,这里有你最爱吃的红烧鸡块……。” 这俩货真是……,让人无语至极,令狐青默默地盛好饭菜转身去了另外的桌子前坐下。自己默默吃饭,不再理会二人。 “师兄!我坐这里可以吗?”琴芷端着碗,站在阿野旁边笑嘻嘻地问道。 阿野见是她,也不好拂她意,随意道:“师妹请便”,完便头也不抬地用筷子慢慢扒拉着碗里的米粒,琴芷挨着他坐下。 以前他每日吃饭皆是和令狐青一起,两人都是边吃边聊,别提有多开心了。如今被这茯宝公主一搅合,师弟生了气,他自己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师兄,这个鱼肉很鲜嫩,味道不错,你尝尝!”琴芷将一块鱼肉夹到阿野碗中,阿野有些吃惊,抬头却看到琴芷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琴芷姑娘和他爹对自己还有再生之恩,阿野只得道声:“多谢琴师妹!”眼睛却偷偷望向令狐青。 他只能看到令狐青崩得笔直的背影,还有那秀丽的侧影,还是如往日那般稳重,清冷。 “师兄!今日师尊讲的那句“无有相生,难易相成”是什么意思啊?我想了好久都参详不透。” 琴芷微皱着眉头,眼波流转,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琴师妹,你什么……”阿野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令狐青身上,压根没用心听琴芷在什么。 见令狐青往饭堂门外而去,阿野将碗筷一扔,便追了上去,回过头对琴芷道:“琴师妹,我回头再跟你……。” 琴芷面上对阿野挤出一个笑容来,心里却恨恨不已。这个叶青到底有什么好?殿下对她这般上心,气死人了,气死人了!琴芷恨恨地将手中的筷子折为两半,重重地扔在桌上,脸上的表情极为可怖。 “装淑女装不下去了吧,你这么漂亮一姑娘,居然会喜欢阿野那个傻子,明什么?明你比他还要傻!哈哈哈——!” 茯宝公主原本就是个嘴没把门的,什么话都存不住,但不得不这茯宝在某方面有着超强的赋,居然只凭琴芷的三言两语和表情便猜中了她的心思。 “唰!”琴芷从腰间抽出一柄黑色软剑,剑尖直指茯宝的颈间,眼神凶狠道:“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哦,刚才的话要是被我听到第二次,你就别想再话了!” 茯宝吓得浑身乱颤,结结巴巴哭道:“我……我……知道……了,呜呜……呜……,青哥哥!” 茯宝哪里被别人用剑指过呢,再看这琴芷虽然长得花容月貌,发起怒来却活像一个罗刹鬼,她娇滴滴一个姑娘,当然害怕了,一害怕就只知道叫她的叶青哥哥。 “叮!”的一声脆响,不知什么东西击在了琴芷的剑上,力道之大,这软剑竟差点震脱出手,连带琴芷的手都感到一阵疼痛。 “谁?!”琴芷向饭堂中望去,此时弟子们都已经用过饭出去了,整个饭堂中就剩下她和这茯宝公主了,她收了剑,飞掠至窗边,外面竹影婆娑,郎朗晴,哪里有什么人。 她心下不禁狐疑道:这人功法只可能在自己之上,而且身形极快,难道这无云峰还另有高人不成? 修仙之潜伏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意受伤 “师弟!”阿野跑得气喘吁吁,拦在了令狐青前面,令狐青一脸寒霜,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阿野和她相处这么久了,直觉她定在生气,却不知道她为何而生气,只得陪着小心道:“师弟,我看你刚才都没吃多少,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做。” “我的事就不劳烦师兄操心了,师兄大概是忘了自己还有惩罚了吧,也希望师兄以后能遵守门规,谨言慎行。”令狐青盯着地面,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脸上毫无表情。 “是!师弟说的是,以后我不会再犯了,也再不会与茯宝公主打嘴仗了,省得让别人笑话。” 阿野小心翼翼道,他刚才在路上就想明白了,那个什么茯宝公主,也是因为不知道师弟的身份,迷上了师弟,自己跟她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倒让师弟难做,被人议论。 “师兄明白就好!现在可以让开了吧?”令狐青脸色却毫无缓和,仍旧冷着一张脸。 见她还在生气,阿野想想自己确实再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了,他便伸手拦着笑道:“我不让,除非师弟对我笑一下,我便让开!” “你……!你不让算了,那我不走这边还不行吗?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银子么?每个人都得对你笑么?”令狐青如连珠炮一般将这些话扫射出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日的火气特别大,脑海中老是浮现出琴芷姑娘那句娇滴滴的“师兄!师兄!”,心底更是烦闷。 令狐青转过身去,朝藏书堂走去,她想去藏书堂打坐修炼,静静心,自己如今这般心浮气躁怎么行呢?筑基还未突破,还得加紧用功才是。 “师兄!”琴芷从竹林后闪身出来,早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中,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加上一把火,将殿下和这叶青的矛盾变得更大才好。 她娇声对阿野道:“师兄,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好找”,又故作吃惊道:“原来首座师兄也在这里呀,那我倒要向辰野师兄和首座师兄一并请教了。” 阿野稍稍一颔首算是回应,他也不知这琴芷葫芦中装的什么药,按她的修为,用得着请教别人那些简单至极的问题吗?也许这琴芷也跟自己一样,想通过假装笨弱来隐藏自己吧。 令狐青身为首座弟子,师弟师妹请教修真上的问题总不好不理,便施礼道:“不敢当,师妹有什么问题问就是了。” 琴芷两个大眼睛转了一转,抽出剑道:“昨日我将课上师尊教授的剑法自己练习了一番,可是有些招式还不甚熟练,老是不得要义,连贯不起来,首座师兄可否为琴芷指点一二?” “那师妹现在舞来我看看!”令狐青只得耐着性子勉为其难了,从身后抽出了赤心剑。 琴芷手握那柄黑色软剑,见了令狐青的赤心剑也不由得赞道:“好剑!”,她身为魔界公主,自然是识货的,心说这叶青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有首山之精锻成的宝剑。 “首座师兄,琴芷献丑啦!”话音未落,琴芷便使出一招“天女散花”,一大片黑色的剑花围绕在她周围,让人眼花缭乱,“师妹好剑法!”令狐青赞道,初学者能到这种程度的毕竟很少见,琴芷面有得色,突然飞跃空中,一剑挺出,黑色的剑芒直往令狐青后背刺去! “师弟小心!”阿野怕这琴芷没有分寸,故意出声提醒。 令狐青轻轻一跃,足尖踩在高高的竹梢之上,那竹子竟一点都未弯曲,令狐青朗声道:“刚才这一剑没什么问题,但身形步法再稍微流畅一些,敌人便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受教了!”琴芷也纵身一跃,站到了另外一根竹子上,那竹子受力弯曲得厉害,与令狐青的云淡风轻相比,高下立判。 阿野眯了眼望向令狐青,一袭白衣在翠绿的竹林间迎风飘展,宛如九天仙子般出尘绝世,身后是竹林间隙中透露出的细密的阳光,她清丽的脸上团团黄色的光斑让她的脸庞更加灵动,阿野一时间心动如鼓,只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琴芷足下一用劲,那竹子便反弹起来,她顺势飞出,一招“天衣无缝”已是使了出来,黑色的剑芒直冲令狐青而去,将令狐青团团包围起来,令狐青附近的竹子纷纷折断。 阿野见了心道:这琴芷哪是请教,分明是玩真格的了,这许多年了,她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还是改不了,自己以前在魔界的时候都是故意让着她罢了,师弟可没那么弱,算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天衣无缝便是要一点缝隙都不留给对方,师妹可要记住了!”,令狐青的声音从那片黑芒中传出,银白色的剑芒一飞冲天,从黑芒中喷薄而出,银色剑花包裹着的是令狐青轻盈的身体,她正要收剑,却听到“啊!”的一声,琴芷从竹梢处跌落在地,胸口一片殷红!口中也有血沫涌了出来! 令狐青心中一惊,刚才自己以“天赐良机”这招脱围而出,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功力,怎么可能将她伤着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力度没有掌控好?虽然这琴芷姑娘天赋很不错,但毕竟还是初学,想到这里,令狐青竟很是自责。 阿野也很惊讶,按理说琴芷也不至于弱到这招剑法都承受不起呀,他正在纳闷的时候,琴芷低声叫道:“师兄!我好像受伤了,不能动了,咳咳……咳……”,一阵咳嗽,更多的血沫从她嘴角涌出,娇俏的小脸也变得卡白。 阿野见此情况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快步走到琴芷身边,轻声问道:“师妹,你到底伤到了哪里?” 令狐青迅速将琴芷的穴道封住,以免失血更多,又从袖中掏出一粒“回还丹”塞入她的口中,道:“师妹,都是我不好,不小心伤了你!” “没事,没事,首座师兄也是无意的,刚才首座师兄的指导让琴芷获益匪浅,是琴芷自己不小心罢了,首座师兄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琴芷这番话说得令狐青心有愧意,看来这琴芷也不是那般不讲道理之人,对她有了些好感。 “师兄!我已经验视过了,琴芷姑娘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毕竟伤了心脉,还要卧床调理数日,就劳烦师兄多加照看了,我出了此等纰漏,自会向师傅请罚!” </br> </br>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我请罚 做为首座弟子,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终是伤了别人,令狐青只能以身作则,否则以后怎能让别人信服? 阿野道:“师弟你何苦来着,我可以见证,你又不是故意的,况且琴师妹又没有怪罪于你,你何必这么事事要强,事事求完美呢?” 他是真的心疼她,她也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而已,一直以来,她什么责任都扛在自己的肩上,曾经受过那么多伤,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师兄无需多言,赶紧扶琴师妹回去休养才是正经,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令狐青话语冰凉,转身便向戌道子住处走去。 唉,这叫什么事!阿野心乱如麻,见这琴芷不停呻/吟,也不知是真伤到了,还是假伤到了,他冷脸问道:“琴姑娘感觉如何?能自己走吗?” “师兄,你刚才没听首座师兄说嘛,人家心脉都断了,浑身没劲,哪里还能走嘛”,琴芷故意咧了咧嘴,长吸了一口气,“啊!好痛!我一点都动不了了,看来要劳烦师兄背我回去了。” 阿野顿感无奈,狠狠剜了那琴芷一眼,只得将她背起,向琴芷的寝房而去,琴芷伏在阿野背上,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令狐青走到一棵大树前,回转身,躲在树后,看着两人的背影慢慢远去,那一声声娇滴滴的“师兄!”不停传送到她耳中,她觉得是如此刺耳,心中如压上了一块巨石,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一时又生自己的气,心说令狐青啊令狐青,你哪有资格怪别人呢?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女扮男装,人家一直拿你当师弟看,现在来了一个长得又好,脾气秉性还好的女子,而且这女子似乎对他还有那么点意思,人家怎么就不可以关心别人呢? 戒律堂,众弟子坐在下面,令狐青双手托着七星鞭跪在戌道子面前。 “师尊,叶青不慎重伤了同门弟子,虽是无意,但也是弟子的责任,弟子作为无云峰首座弟子,更应该以身作则,请师尊责罚!” 戌道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觉得这孩子也太要强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将那琴芷的伤治好也就完了。不过他也能理解,叶青作为首座弟子若能慎独慎微,严于律己,公道自在人心,弟子们自然信服,对无云峰的治理也是好事一件。 想至此,戌道子开口道:“按天御门门规应责罚10鞭,为师念在你平日里为无云峰殚精竭虑,无云峰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有这么大的变化,无一不是你的功劳,为师做主,就折功抵罪,只罚5鞭,云松,由你来掌罚!” 云松听了,心中涌上一阵快意,这小子今日也能落到我手里,只是这5鞭也着实太少了些,师尊还是偏袒于叶青这小子。 “师尊,功是功,过是过,功己赏,过必罚,功过不能相抵,弟子身为首座弟子,更不能赏罚不明,弟子自罚20鞭,也希望众位同门以我为戒,不逾矩,不过界,云松师兄,请吧!” 令狐青一脸沉静地说出这番话,下面众弟子都窃窃私语起来。 “哎呀,首座师弟对自己也太狠了,我等要是遇到此事必定是想着如何能少受责罚,哪里还会要求重罚。”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若非如此,以后还怎么管教别人?” “这倒是,你别说,我倒是对他更加敬佩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当这个首座弟子的。” “可不是吗?自从叶青当了首座弟子后,咱们无云峰变化多大呀,其他各峰的弟子对咱们都羡慕得紧呢。” “是啊,这都是叶师弟的功劳啊!” …… 戌道子心里一阵痛惜,可是也只得向云松挥了下手,示意可以开始了,自己却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云松心说,叶青啊叶青,你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吗?你不过就是沽名钓誉罢了。你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虚伪至极,好啊,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那我便遂了你的意! 云松将灵力集聚到手中,将鞭子一震,“啪!”只一鞭,令狐青的白色门服上便多了一道血印。 令狐青背崩得笔直,紧紧咬住下唇,没有丝毫的晃动。 又是几鞭抽了下去,七星鞭本就是上等法器,再加之云松故意将灵力注入其中,威力更是惊人。令狐青的手臂上累累伤痕,她有些受不住了,但话已出口,再痛也得忍下。 她悄悄将灵力运行起来,在周身形成一圈保护,这样稍微好了些。 “青哥哥!”茯宝公主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扑到令狐青身上,哭道:“青哥哥,你怎么那么傻呀,那琴芷姑娘明明就没啥事,你又何苦这般惩罚你自己呢” “师弟!”阿野也从门外进来了,要不是那琴芷缠着他,他早过来了,见令狐青伤成这样,心下疼痛不已,跪在地上对戌道子道:“师尊,当时弟子也在场,弟子没有及时将琴师妹救下,弟子也有一半的责任,另外10鞭便由弟子领罚,恳请师尊允许!” 戌道子叹了一口气,没说话,仍是背对着众弟子。 见又是这俩,令狐青心里来气,冷脸道:“不关你们的事,走开!” “青哥哥,茯宝的命都是你救的,茯宝无以为报,帮你挨这10鞭茯宝可以的!” 茯宝当着众弟子之面对自己动手动脚,还说这些话,令狐青觉得十分难堪,这样别人还以为她与女子拉拉扯扯,品行不端,没办法,她只得再次将茯宝禁言,禁行。 茯宝便眼睁睁看着令狐青被鞭子抽,她虽不能言也不能动,眼中却蓄满泪水,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滴滑落下来。 阿野见令狐青执意如此,知她一向倔强,也不好多劝,只是暗暗发力,将那七星鞭大部分的威力都消解了。 “师尊!20鞭已毕”云松向戌道子请示道。 戌道子转过身来道:“嗯,今日之事大家也看见了,今后大家都要以叶青为榜样,克己复礼,潜心修行,天御会试还有半年之遥,近在眼前,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每个人都上前来,为师要检查你们最近练功的情况!” 又转过头对阿野道:“辰野,你快些将你叶师弟扶下去,这个药拿去与他抹上”,说罢递给阿野一瓶药膏,眼中很是不忍。 云松心道,上次我被关在锦云峰惩戒堂中足足三月有余,受苦无数,师尊可从未这般心疼过。他恨恨地看着阿野和令狐青蹒跚而去的背影,还有那个自称公主的傻丫头,快了,叶青,天御会试之日便是你殒命之时! </br> </br>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魔界初遇 “师弟,快躺好!”阿野将令狐青轻轻放到竹床上,令狐青脸色有些苍白,身上也血迹斑斑的,阿野心疼得要命!他刚将药膏拿出来,茯宝一把从他手中抢过药膏道:“辰野师兄你忙你的去吧,我来照顾青哥哥就好”,说着话便将阿野往门外推。 阿野想留下来陪令狐青,便故意道:“公主乃女子,师弟为男子,俗语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做比较好,你说呢,师弟?” 令狐青闭着眼躺在床上道:“琴师妹受伤严重,师兄还是先去照顾琴师妹吧,我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阿野和茯宝对望一眼,默默退了出去,令狐青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再多说无益,只能惹她厌烦。 耳边终于清静了,令狐青睁开了眼睛,她先在门口设下了一个青色的结界,然后才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伤痕,说不疼是假的,可是心里的疼比起身上的疼似乎更甚。 她素手一指,乾坤袋中一个玉瓶便飞了过来,略施法术将伤处上完药,她依然将那条宽宽的布条紧紧裹在胸前。 她不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缠得扁平的胸口,眼前却晃动着琴芷那妖娆玲珑的身姿,还有那声声入耳诛心的“师兄”。 如果不是为了狐族的将来,如果不是要修仙得道,她一定也可以长袖善舞,对镜梳妆,而不是似现在这般为了在天御门中潜伏下去,隐姓埋名,女扮男装。 她对阿野无疑是依赖的,天御门中数万人,能让她完全信任的似乎也只有阿野一人,因为他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阿野对她亦兄亦友,自己一直潜心修炼,也从来没有审视自己过对阿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明明是很坦荡的啊,每日可以一起练剑,听他说笑,这在师兄弟之间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么? 可是自从琴芷姑娘出现后,自己的感觉就变了呢?变得小心翼翼,敏感脆弱,连别人一句叫他的“师兄”,再也不能入耳。 她还记得彼时在芙蓉酒家酒醉之时,她不让阿野叫慕容风“师弟”,似乎这个称谓只能是属于她的,然后,这么久了,阿野果然再未叫过慕容风一次。 难道现在自己要去告诉阿野,你不许让那个琴芷姑娘叫你“师兄”,我听不得她叫你,她一叫你我就难受,这个师兄只能我来叫多么可笑啊! 她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般可笑?这与茯宝这样的女子又有何区别?令狐青,你醒醒吧,你的父亲还下落不明,你对娘亲的死因还一无所知,狐族在妖界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天御门中对你不怀好意者众多,你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你有什么可心疼的?人家对你不过是师兄弟之情,是你自己太过贪恋那一份温暖,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没将自己的位置摆正。以后无论人家和哪个女子亲近些,都与你无关! 令狐青似乎想通了很多问题,她坐起身来,振作精神,静心修炼起来,今后修仙得道才是自己的唯一追求! 琴芷侧躺在床上,无云峰的房间都是相同的布置,十分简洁。房间的案几上熏着香,还摆放着一株植物。 这植物叫做“魔铃草”,人间没有,只长在魔界的魔河边。 魔界有三个魔尊,大家都分而治之,井水不犯河水,琴芷的父亲戮尘是三个魔尊中最弱的那个。 她从小便随着父亲南征北战,她们戮族的魔民们更是饱受战争之苦。虽然她父亲励精图治,但与幽族和苍族相比,戮族的实力太过弱小,面对强大的敌人只能割地求和。 那幽族蛇心不足,居然还要父亲将她双手奉上,去给那幽族魔尊幽刹为妃。那幽刹又老又丑,浑身散发着腐尸的气味,她只是从纱帘后偷看一眼,便恶心多日。 父亲只能与那幽刹老儿虚与委蛇,暂且许了个百年之期,将他稳住。可是百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她心里急得要命。她逃了出来,她要找到殿下,那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只有他才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若是殿下归神顺利的话,那么归神之后的殿下无疑是她手中最好的武器,到时候父亲一统魔界,当上魔王的愿望自然可以实现。那她也就不用再嫁给那个行将就木的老魔尊了。 更为重要的是,她从1000年前第一次见到殿下开始,便深深地被他所迷住了。 她记得那是一个傍晚,魔界的天色一向混沌阴沉,可是那天的空中居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五彩祥云,天空的尽头还有一道绚丽的彩虹! 从未见过如此异象的她来到魔河边,坐在高高的岩石上,贪婪地看着这等千年不遇的美景。 魔河中的水在她脚下奔腾咆哮,这魔河的颜色常年都是暗红色,惊涛飓浪,不停地拍打在岩石上。 可是这样的美景并没有持续多久,刚刚还很明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滚滚,天地之间漆黑一片。一道黑色闪电霹雳而出,天空似是被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 一只巨大的九头金乌从撕裂的口子中挣扎着飞出,直扎进魔河边的魔铃草丛中。琴芷握紧了手中的黑色软剑----魔霄剑,几个纵跃跟了上去。 她还未找到刚才掉落下来的九头金乌,一道白衣人影便从她眼前闪过。这白衣人衣带飘飘,轻盈无比,手中的剑熠熠生辉。 那九头金乌就地一滚,变做了一个鹰嘴黑怪,这怪物很有些道行,张嘴便射出数道金光。这金光不知是什么光,差点闪瞎了她的眼睛,她慌忙闭上眼睛,只听得有一个清冽的声音喝道:“赤乌!到这时了你还不速速投降!” 没想到下一秒琴芷便感到自己被人控制住了,一柄尖利冰凉的利刃抵在了她的喉间,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畔道:“帝野,你也知道我姨母是谁,你若放了小爷,这姑娘便没事,如若不然的话……哼哼!” 她此时修为尚浅,刚才眼睛又被那金光所伤,她心里还真是担心这九头金乌加害于她,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如若不然怎样?!”白衣人生气道。 “我便将她……”,沙哑的声音只吐出了第三个字,琴芷便感觉到自己已是被人拦腰抱起,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又轻飘飘地被放在了魔铃草从中。 她只觉得一股灵力似一阵清风拂过她的双眼,她的眼睛便不再刺痛了。 </br> </br> 第一百二十八章魔女心事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年轻男子长身玉立于她跟前。这男子一身白衣,举止打扮,贵气逼人,一看便知不是凡尘中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便含着笑意,看起来十分温和。 白衣男子伸手将她从草丛中拉起,“那怪物已死,姑娘不必害怕!”,说起话来温言软语如唱歌般动听,琴芷不由得扭头去看身后,那九头金乌早被一剑穿心,确实死得透透的了。 她不知道刚才这白衣男子是如何瞬间便将这怪物给制服的,只觉得这男子也太厉害了吧,谁能想到这般翩翩如玉之人,打起架来竟是这般干脆利落,凶狠快捷。 她想要再和他说些什么,比如“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总之,好多好多的问题。 可是这男子早已驾着五彩祥云而去,只留下一个玉树临风的背影。 琴芷望向空中,那白衣身影很快便看不见了,七彩虹桥也收了回去,魔界的天空又重新变得暗淡无光。 “帝野!”她从此便记住了这个名字,她偷偷问过族中的大祭司,大祭司不仅是魔族中最长寿之人,而且见多识广,对六界之事如数家珍。 当琴芷将这个名字说出口之时,大祭司呵呵一笑,道:“公主居然问老夫帝野是谁?哈哈!这帝野可是如今六界之中最为尊贵之人。 他乃天帝的幼子,人称“二殿下”,不仅长得丰神俊朗,法力无边,更可贵的是心怀天下,仁心宅厚,六界无不称颂,老夫很看好他,实在是将来继承天帝之位的第一人选!” 琴芷听后脑海中又浮现出白衣男子的音容笑貌来,确实如大祭司所说,果真是温文尔雅,气度卓然,从此那身影便似在心中扎根了似的,且越扎越深……。 她开始关注着有关他的一切信息,譬如二殿下用太乙金光斩斩杀了为祸人间的上古凶兽金猊兽,但二殿下也被金猊兽抓伤,法力受损,天庭的医仙都束手无策。 就在她为此担心得寝食难安之际,又听说二殿下果真是天之骄子,吉人自有天相 金猊之伤居然不治而愈,毫发无损。 就在她为此由衷地感到高兴之际,又听说天帝开始为二殿下选妃了,六界之中家世良好,尚未婚配之女子都可入选。据传妖界已经选出了一位芙蓉仙子,冥界选出了冥王最漂亮的女儿,就连她们魔界,就是那个又老又丑的幽刹老儿之女也准备参选。 她偷偷想了想那张明朗俊美的脸庞,还有那温润的声音和玉树临风的身姿,她只觉得所有的女子都配不上他。这般出尘离世之人,不知道哪位天仙烧了八辈子高香才能嫁与他为妃呢。 “公主可是咱们魔界公认的最美艳之人,公主不若也报名参选如何?”大祭司似是猜中了她的心思,话中有话。 “祭司爷爷怎可乱开玩笑,我可要告诉父亲了”,她俏脸一红,慌忙不迭地跑了出去,身后传来大祭司的笑声,“哈哈,有趣!有趣!” …… 想到这里,琴芷嘴角上扬,将鼻子凑近那株魔铃草深深吸了一口气,魔河的气息扑面而来。 离开魔界已经这么多天了,希望父亲看了她留下的信不会暴跳如雷。 魔铃草在这无云峰似乎有些水土不服,暗红色的叶子有些打蔫,就连那一串串铃铛似的花苞也紧紧闭着,不愿绽开。 “小草,你再忍一忍,很快咱们便会回去了”,琴芷低声道,只要殿下能顺利归神,那他们便可一起回魔界了,一想到这个她心中便无比欢欣。 “琴姑娘,你怎么起来了,今日可好些?”阿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放着从饭堂打来的饭食。 “多亏了师兄照顾,我已经好多了”,琴芷的水红色衣衫将她衬托得面若桃花,眉目含情。 阿野将饭菜端出来放在案几上,“哦,那就好,琴姑娘用饭吧,我先走了!”阿野说着话便要转身离去。 “师兄!”琴芷自是舍不得他这么快便走,“我发现我的手还是用不上力,劳烦师兄可否?” “这样啊……我……我还……”,阿野挠挠头,显得很是为难的样子,“琴姑娘稍等!”,说完他便跑了出去。 茯宝公主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来拿起筷子便夹菜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你来干嘛?!辰野师兄呢?”琴芷怒问道。 “辰野师兄忙着给我青哥哥炖鸡汤呢,我来干嘛?我自然是来照顾你吃饭啊!”茯宝对躺在床上的琴芷翻了个白眼,又坏笑道:“我这双手刚刷过茅厕,不知道琴姑娘嫌不嫌弃?若不嫌弃的话,我堂堂公主就纡尊降贵,勉为其难地喂你吃饭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滚!滚!”,琴芷气得大叫,起身便将墙上挂着的那柄“魔霄剑”摘下握在手中,一剑便向茯宝砍去,那剑将案几砍为两半,碗碟碎了一地。 “砍人啦!救命啊!”茯宝似是早有准备,跳到门口拍手叫道:“我就说嘛,装什么病娇美人儿嘛,这么快便露陷了吗?” 又在门口朝她扮个鬼脸道:“你放心好了,人家辰野师兄怎会喜欢你这种矫揉造作之人嘛,人家喜欢的是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的神仙一般的人物……”,说到这里,茯宝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什么。 “啊啊啊,这个臭阿野,居然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我当真是小看了他,不过没关系,幸好青哥哥没有那个龙什么好,他再费心思也是白搭!”茯宝边小声嘀咕,边嚷嚷着跑开了。 琴芷恨恨地盯着茯宝的背影,那茯宝一身黄衫,在阳光下好似一只花蝴蝶在飞舞,“蠢货!” 琴芷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后悔当日为何不把这讨人嫌的东西咬死,将她血吸干,不是她不想如此,那几个婢女她全都解决了,一个凡间的公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晚她正要下死手的时候,一枚不知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背心,让她不得不先放下茯宝这个蠢货,后来又惊动了叶青,殿下也跟着来了,她为了不暴露自己也只能先隐藏起来了。 </br> </br>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压抑情感 她到现在都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坏她的事,上次在饭堂也是,这人接连两次出手都是因为这个茯宝公主,这么一想的话,这个人难道是为了保护茯宝那个蠢货?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哎哟!”她感到脚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低头一看不禁火冒三丈,原来是一根刺虅,这刺虅上叶子很小,但茎秆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刺,这种刺虅无云峰随处可见,这个茯宝!真是太可恨了,肯定是她故意放在这里的,哼!我倒要看看那个叶青能保你几时! 琴芷抬头看看房间,一片狼藉。案几从中间被砍开,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到处都是碗碟碎片,还有好几条刺虅,琴芷一脚将这些东西踢开,不过很快便抱住脚跳了起来,又被碎瓷片渣给扎到了。 琴芷气结,可是最让她最气愤的还是茯宝所说的殿下去为那个叶青炖鸡汤的事儿。虽然他有给自己送饭,可是放下就走,连多待一秒钟都不愿,还找了茯宝这样的讨厌鬼来气她。 生了一阵气,琴芷冷静下来,只要殿下归神完成,便可想办法将那叶青给灭了,一个凡间女子凭什么和本公主抢,再说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明明是自己先认识殿下的,而且对他还有再造之恩。 这么一想,琴芷便不再烦恼了,甚至对以后日子有了更多期盼。待殿下归神后与她一起回到魔界,统一魔界,然后殿下做魔王,她便做魔后,长相厮守,这样的日子多美好呀。 已经修炼了好几个时辰,令狐青站起身来,伸了伸腰,身上的伤痕扯着还是有些疼。她又掏出一粒“回还丹”服了下去,应该过两天就没什么事了。 “师弟!”门外阿野的声音,“你开下门。” 令狐青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她站在门后道:“师兄,有事吗?”,她并不想让阿野进屋。 阿野怀中抱着一个罐子,上面盖着一个小碗,硬从她身边挤了过去,“师弟,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快来趁热喝!” 说着话便将罐中的鸡汤用勺子盛到小碗中。那鸡汤色泽金黄,上面漂浮着切得细细的香葱,散发出阵阵香味,令狐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眼前的阿野待她依然如以前那般体贴温暖,可是这种温暖又能持续多久呢?若是自己习惯了这样的温暖,以后阿野不再陪在自己身边,自己又如何适应呢?这份难以宣之于口的感情连她自己都尚不确定,又如何要求别人呢? 以后就做兄弟吧,不用那么亲密,却也更加坦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而她令狐青的人生从一出生开始就已经被注定了。她的心不禁疼了一下,逼着自己冷下脸来对那个笑意盈盈望着她的人冷言冷语:“我不饿,师兄你自己吃吧,我还要练功,师兄自便!” 说罢便盘腿坐在床上,闭了眼睛,像一只鸵鸟般,不听也不看。 “师弟,我鸡汤里还放了枸杞,养颜又补血,最适合你喝了!”阿野热情道,他压根不知道令狐青心中所想。 “师弟,我炖了两个时辰呢,你喝一点好不好,你看你脸色都不好”,阿野依旧絮絮叨叨。 他走到她跟前,仔细地端详着那张清丽的小脸,粉黛未施却依然出尘绝世,比九天仙女还要绝美,他忍不住伸手扶住她的肩摇了摇:“师弟,你理理我嘛!” 令狐青气得双眼圆睁,不知道是生阿野的气还是自己的气,明明话都说得这般明显了,这臭小子怎么这般不知趣。她恼怒地用手将阿野放在肩上的手重重格开,可是自己的手却被一只大手握了个正着,令狐青右手凝起青芒朝阿野迎面劈去。 “师弟,你来真的啊?!”阿野惊呼道,轻轻巧巧地便闪到她身后,令狐青的手被他握着,又羞又怒,又不愿伤他,青芒向案几上的罐子一指,罐子应声而裂,鸡汤洒了一地。 她冷言道:“师兄请便吧!以后再不要过来了!” 阿野顿时松开了手,他呆呆地看着那一地碎片,再也不复平日的笑颜,脸上的笑容凝成了霜,他蹲下身,默默地将地上陶罐的瓷片一片一片地拾起,碎片锋利的边缘将他的手指割伤出血也毫不在意。 阿野一边收拾一边心碎,往日里和师弟在一起的情景如画一般在脑海中闪现,难道那些时光都是虚度的么?时光可以虚度,可是他对师弟的心总是真的。自己这一腔真情终是错付了,师弟的心中果真住着另外一个人,那个她曾经说过的,梦中之人。 师弟现在是在干嘛?与自己划清界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纵然对你有万般喜欢,可是也企盼两情相悦,地久天长,我墨辰野这几千年来,最失败之处便是看不透人心! 阿野再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退了出去,当关门声响起的时候,令狐青再也崩不住,双手掩面倒在床上。 泪水不断地从指缝中流出,她默默地流泪,心中隐隐作痛,她一向坚韧,从小祖母便教育她,哭泣是最无能的表现。 作为狐族尊主,肩负振兴家族,保卫家族的重任,没有任何人愿意看到你哭,你是数万族民的坚实后盾,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你都要坚强……。 数次受重伤之时无论多痛她没有哭过,哪怕掉进了万丈深渊,不见天日,生死未卜,她也从未掉过一滴泪。可是现在她就是想好好地哭一场,她知道自己从此便是彻底地将自己封闭起来了,她的心中只能剩下责任和修仙,这便是她的宿命,前途还有很多未知的艰险,都需要自己一个人去扛。 琴芷姑娘很好,看得出来,她也是喜欢阿野的,他们的关系到如今阿野也从未和她说过,从头至尾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烦恼罢了。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至少阿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喜欢他的人在一起,而自己就可以继续做回那个面冷心冷的首座弟子。 可是更多的泪水从她眼中涌出,她将泪水擦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修炼,她近日一定要突破筑基大关! </br> </br> 第一百三十章 归神化龙(一)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三十章归神化龙今日便是阿野的十八岁生辰。他从前几日便感到了隐隐的不适,一直戴在胸前的项链也有些异样。 项链上缀着的那片五彩鱼鳞状的东西对他来至关重要,若没有它,他早就形销神灭了,就是它,在500年前的那场劫难中保住了他最后的一魂一魄,而且将他大部分的法力都封印在了这片鳞甲之郑 这片鳞甲越来越灼热,上面隐隐透露出五彩光芒,归神迫在眉睫,应该就在近日,决不能让别人发现,若是出了丝毫差池,自己这500年的心血便付之一炬了。 虽然他早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看运气了,若是被“上面”的有些人观到异象,便有可能让他重赴万劫之地。 阿野的头顶似云蒸霞蔚,数缕金光喷薄而出,他感到自己所有的骨骼都在向外拉伸,那种肢体分离的痛苦让他冷汗淋漓,浑身湿透,他勉强支撑着走到门口,却“咚”地一声一头栽倒。 令狐青正在按照玉霄真人所授心经进行修炼,她一向耳力过人,虽这段时间两人开始变得疏远,但她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阿野的一举一动。 她觉得阿野最近很反常,阿野一直都很能吃的,这几却从未看到阿野进过饭堂。 还有最近阿野开始频繁地偷偷下山,也不知道是去干嘛,但她认为他一定是去见了某人,因为阿野每次回来后,她都能闻到一股特别的气味,这气味很熟悉,哦,对了,便是上次新年时阿野买给她的糖人味道,甜甜的味道中带点焦苦味儿。 这么来,阿野下山去见的人便是上次那位转糖饶老者,而这老者和阿野应该是早就熟识,那么阿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去见他呢?这个老者又是谁? 最后一个疑点便是那琴芷姑娘最近几乎每都会到隔壁阿野寝房来,两人关了门话,她凝神听了一阵,却仍是什么都没听到。她红了脸暗骂自己,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么?人家两个人话你也好意思偷听。 可是这次,令狐青真的坐不住了,阿野已经一都没出过门了,那刚才的声响那么大,阿野一定有事,她站起来好几次,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可是自尊心却不允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殿下!”琴芷惊叫声传入她耳中,她将耳朵附在墙壁上倾听,只听琴芷慌张道:“殿下!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不叫我?归神是着玩的么?我马上带你走!” 阿野低声道:“你不要管我……赶紧回去……不要引得别人注意,等夜深了我自有打算”,阿野的声音十分微弱,“归神很危险……不要误伤了你!” 令狐青心中一惊,“归神!”,她只在朱陵洞中的一本古籍中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据是一种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重生之术。 有些仙,妖,魔,因为受了劫难,或许是劫,或许是人祸,只剩下残破不堪的一缕魂魄,便用一些邪术将他们的魂魄慢慢养全,是养全,实际上这些魂魄本已破碎,怎会再齐全,具体用什么法子给补全便不为人知了。 这一个过程少也得需要好几百年,而且这个过程中一直都需要极强的灵力不断加持,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待魂魄齐全之后,再在人间寻找一名和归神者阴阳八字都相合之幼童,这幼童必须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将此魂魄注入此童体内,借由这名幼童的特殊命格,让魂魄慢慢恢复,待幼童长大成人,归神者便可完全占据这尊肉身,完成蜕变,恢复原来的法力。 这个过程极为复杂,极为漫长,而且很容易半途而废,自然极少有人尝试,连记载都是语焉不详,并没有真人实例可寻,祖母见多识广,她也是问过祖母才知道了个大概。 而且她记得当时祖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怕,祖母的眼角和嘴唇都在颤抖,肃穆道:“青儿,记住祖母的话,以后你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千万千万不能用这个法子,这个法子虽可以让人重生,可是反噬也最为严重,后果不堪设想呀!” 那时她尚且年幼,对世事可以是一无所知,她真道:“祖母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青儿就是好奇罢了,不这个了,怪吓饶。” 现在细细想来,以祖母的性子出这番话来,这个“归神”真不是什么好事。阿野他难道是……? “不,殿下,你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隐蔽之所,我带你过去!”琴芷声音中似是带着哭音,令狐青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阿野此时一定有危险,要不然那琴芷断然不会如此惊慌失措。 “你……你……将我……带……到碧波潭……!”阿野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情况很不好。 “好!我们走!”琴芷道。 令狐青望望窗外,明明是月半,外面却一个月牙都没有,幕黑得连星星都看不见了。明明是六月的气,今日却格外寒冷,外面寒风凛冽,竟是下雪了。 她翻出冬日里的一件青色披风系上,那上面雪白的兔毛毛领还是阿野亲手为她缝上去的呢,看到这件披风,令狐青心中一动,与阿野疏远的这段日子,反而让她更加体会到阿野对她的好了。 她手握赤心剑冲进了夜幕之中,此时整个无云峰似乎都已经沉睡过去,没有看到一个人,甚至连那火烈鸾鸟都领着那群母鸡不知藏到了哪里。 很快,她便来到了碧波潭,躲在草丛之后。 琴芷将阿野放在碧波潭边的草地上,她一边焦急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阿野,一边不时看向空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阿野紧闭着眼睛,胸前的那枚五彩鳞甲在黑夜中散发出夺目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阿野的身体却越来越滚烫,他的脸已经变为了赤红色,隐隐透着黑色,看得令狐青十分担心,但她并不懂“归神”的过程,而琴芷看起来应该是很清楚的,她也不好贸然出手。 琴芷用黑色的“魔霄剑”在阿野周围画了一个阵法,这阵法看着十分诡异,令狐青从未见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归神化龙(二)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一章归神化龙琴芷用剑将自己的手腕割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一滴滴黑红色的血液滴在阵法的中央,阿野便被一阵血红色的光芒所包围覆盖。 风越来越大,夜,越来越深沉,阿野体内发出了恐怖的“咯咯”声,似乎是骨肉分离之声,他痛得在地上打滚,他滚到哪里,那血红色的光芒就暗到哪里,琴芷愈加着急,又在手腕上割了一道更大的口子,黑红色的血液喷薄而出,那血红色的光芒便又盛了些。 琴芷盘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黑色的“魔霄剑”指向空中,很快,有一道紫色闪电出现在黑色的幕中,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琴芷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闪电和雷声都已经消退了,空中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甚至连风都比刚才了些。 阿野不停扭动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声音:“快请雷电!我……我要不协…了!”,那月华老头怎么这般不靠谱,不是好了去向雷公和电母借法器么?若没有雷电,还怎么归神?难道自己500多年的努力就完全泡汤了?不!绝不能! 琴芷都快急哭了,没道理啊,她用魔阵请雷电也不是头一次了,怎么今日全不凑效了?!难道是那茯宝公主的血有什么异样?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惊胆战起来,难道那茯宝公主竟是“灭魔族”的后代?!可是明明灭魔族已经在六界消失几千年了,怎么还会有后人? 自己一定是因为吸食了茯宝的血被污染了,难怪最近自己练起功来总是百般不如意,琴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啊!怎么办?!若是殿下就此归神失败,形销神灭,自己又怎么办?! 都怪自己一时贪嘴,没忍住食了那茯宝之血,真是个扫把星!我饶不了你! 不行!拼了!再拼最后一把! 琴芷将刚才的过程又重复了一遍,可是这一次空中不仅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她被“灭魔族”之血反噬,一大口黑红色的血液从她口中涌出,她乒在地,昏迷之前道:“殿下!都……怪我……!” 在五彩鳞甲的作用下,阿野身体已经开始变长,他痛到不能呼吸,可是没有经过雷和闪电的洗礼,“归神”可以就失败了,自己最终将会以这个人头龙身的怪物形象痛苦地死去。 难道自己500年的抗争就要毁于一旦么?他真的不甘心!可是现在看来,是要亡他!这该死的道!阿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月华老儿,我墨辰野就是做鬼也要缠着你,谁叫你这般不靠谱,坏我大事! “轰隆隆!轰隆隆!”,阿野听到了巨大的雷声,他惊喜地睁大眼睛,难道那月华老儿真的借到了法器? 可是放眼望去,哪里有什么月华老头,一个身披青色披风,脊背绷得笔直的,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原来是她!阿野的心中一热,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原来她一直都在意我! 令狐青坐在阿野身边,赤心剑熠熠生辉,上面的北斗七星闪亮无比。令狐青口中念着“引雷咒”,将全部灵力注入赤心剑之中,赤心剑上青光大作,碧波谭上空风云突变,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一道道闪电伴着震耳发聩的雷声从高空中当头劈下,紫色的电火花将阿野团团覆盖住,“轰!”的一个巨雷响起,雷霆万钧之力加诸于阿野身上。 “雷勾地火!急急如律令!”令狐青一声娇喝,将灵力持续输入于赤心剑之中,雷一道道劈下,阿野身下燃起了熊熊地火,雷的力度越大,地火烧得越旺,阿野的痛苦便越是减轻不少,他的身上开始长出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甲,身体变得巨大无比,一个惊雷劈下,阿野的头部便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龙头! 只见他怒目微张,眼珠呈血红色,头似驼,角似鹿,耳似牛,血盆大口张开,尖利的牙齿闪着寒光,鼻侧两道长长的龙须,再加上巨大无比的覆盖着厚厚黑色鳞甲的身体,阿野已经完全化作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黑龙! 令狐青心下虽是惊讶,但在这关键时刻她并未多想,很明显,阿野需要猛烈的雷击,越猛烈便越有利于他归神。 “师兄!还需要几道雷?”令狐青大声问道,风声很快便将她的声音淹没了。 这时,半空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脚上一团祥云,背后一圈微光,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慈眉善目,居然就是上次在御镇上转糖饶老头! 老头开口道:“一共需要九道,姑娘你很厉害,刚才已请下了七道,还剩最后两道便交给老头吧!” 令狐青惊呆了,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看出来自己是女子! “老头儿!你怎么才来,别废话了,行动快些,别被上面发现了!”,阿野化成的黑龙趴在地上,巨嘴一张一合,呲着锋利无比的牙齿向月老扬了扬头。 “哎呀,殿下,这都怪那两口子酒量太大,我不知道灌了他们多少酒他俩才趴下”,敢情这法器还是趁人家醉了投过来的,只见月老拿出两个铜钹,重重击了两下,碧波潭似是被困于暴虐雷阵之中,一道道紫色闪电奔突而至,巨雷随后悍然击下,阿野的背部顿时便被数道紫光所覆盖,只见一阵电闪雷鸣之后,一条翻巨龙一跃而起,背上有一对巨大无比的羽翼,羽翼张开,巨龙便飞上了,在空中自在翱翔!羽翼收缩,巨龙便一头栽入了碧波潭中,激起巨大的水花,似是欢腾无比。 月老看着碧波潭中的巨龙欣慰道:“唉!殿下终于归神成功了,老头儿我也就放心了!”,随后又对令狐青道:“今日若不是姑娘相助,殿下必然凶险。 老头无以为谢,便将此物赠送于姑娘,愿姑娘心想事成,平安顺遂!”着便拿出一根红绳递给令狐青。 令狐青接了红绳,向月老鞠躬施礼道:“叶青多谢老神仙!” “姑娘看起来颇为面熟,本仙犹记得2000年前有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姑娘,我也赠送了她一根红线。唉,造化弄人啊!”,月老口中唏嘘不已,又道:“待会若殿下问起你时,千万不要告诉他,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还望姑娘牢记!”,月老对令狐青挤了挤眼睛,呵呵笑着驾了云团飘走了。 令狐青手里握着那根红线,望着远去的月老,有些莫名其妙,这老神仙也是奇怪,送人东西送什么不好,送根红线做什么用,还让她保密呢,不懂。 但既然是神仙所赠之物,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神仙呢,这红线以后有用也不定,想到这里,她便将红线装入了自己的乾坤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怨无悔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二章无怨无悔令狐青扭头便看到晕倒在地上的琴芷,琴芷脸色卡白,嘴角还残留着黑红色的血迹,头发散乱,看起来十分狼狈。令狐青想了想,这女子平日里虽然为人比较跋扈一些,但刚才确实也是为了救阿野受的伤,还是救她一救吧。 她蹲下身来,掏出一颗“回还丹”给琴芷服下,还未站起身,便被一个巨大的东西给卷了起来,她惊魂未定,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巨大的尾巴。 那尾巴上的黑鳞闪闪发亮,将她轻轻卷起又轻轻放在身上,“师弟,坐稳了!”,是阿野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巨龙一飞冲。 令狐青被放在了挨近龙头的地方,巨龙身上的鳞甲滑滑腻腻,哪里能坐稳不得以,令狐青只能用手握住两只龙角,这龙角看起来坚硬无比,没想到摸起来却温温软软肉呼呼的,手感颇好。 令狐青不禁用手多揉了揉,哪知巨龙将身子弓起来,浑身颤抖,尾巴甩过来蹭了蹭令狐青的手臂,巨龙开口道:“师弟,不要乱摸,我很痒!再摸我可要将你扔下去了。” 令狐青看了看身下,只看见一片烟波浩渺的云海,这些云朵伸手可触,形态各异,有的象兔子,有的像狮子,还有的象一朵安安静静绽放的花朵……。 从未飞过这么高的令狐青兴奋起来,她不停地用手去抓那些形状各异的云朵。“我抓到了!”令狐青一手攀着龙角,一手抓住了一只兔子形状的云朵。可是这些云朵一到她手上便消散了,于是她又去抓下一只,玩得不亦乐乎! 阿野难得见她这般纯真可爱的女儿态,平日里那个清冷克制的师弟脱下铠甲原来也是这般动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年纪却如此成熟冷静,可是他更希望她一直能这样无忧无虑,真快乐。 “师弟,刚才那老头有没有对你过什么?”,阿野变成的巨龙穿梭于云海之中,扭过头问道。 “没什么呀,怎么了?”令狐青想起来月老仙的嘱咐,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般,但已经答应人之事也不能反悔呀。 阿野心道:这个老头儿,我也不过是问问我和师弟有没有缘分而已,故作神秘,每次问起来都东拉西扯,语焉不详,还什么“机不可泄露”,我信了你的邪了,还不如自己问来得爽快些。 这段时日师弟对自己都疏远许多了,但今日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归神成功了,明她一直都是在意自己的,想到这里,阿野鼓足了勇气。 “师弟,你怎不问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阿野试探着问道。 “我问你做什么,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令狐青从云海中捞了一朵花朵形状的云在手中把玩着。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阿野问出这句话,心中隐隐有所期待。 “你是我师兄,你有危险我自然是要帮你的”令狐青回答得轻描淡写,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 巨龙身子一凛,终于问出心底最想的话来:“我想知道在师弟心里将我当做什么?” 令狐青听后身体顿时僵住,她将阿野早已当做了毕生知己,可是自己哪里有资格这么? 能让月老仙这般倾力相帮,阿野的身份不言而喻是十分尊贵的。到现在她才想起来,上次在鬼城的时候无论是钟馗还是摆渡忘川河的老伯都对他恭敬有加,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便得通了。 可是反观自己呢?自己现在不过是一只狐妖罢了,受着妖王的控制,在修仙一途上更是前路渺茫,还有自己背负的家族的重任,现在自己即使出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出来让别人更加怜惜?还是将别人也拖下浑水? 她令狐青所要的感情绝不是这样的,她要的是对等的爱,若是做不到,她宁愿没有! 她宁愿远远地看着他,默默地关注他,心平气和地祝福他。若是他有了挚爱之人,她会为他感到高兴,虽然自己的心也会痛,但是只要他幸福安康,她便无怨亦无悔。 她眼底一暗,沉吟片刻道:“我心里其实一直把师兄当做……兄长”,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只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虚弱极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她伏在巨龙身上,用手环抱着巨龙的脖子,将脸轻轻地贴在黑色的鳞甲上,她的眼泪如清泉一般不断涌出,心痛得无法呼吸。 阿野也感受到了她的异样,脖子处的鳞甲因为她的眼泪而变得湿润,他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静静地感受着她的依偎,他和她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她这般伤心。她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自己让她伤心难过了? 阿野在心底叹了口气,算了,自己还是不要逼迫她了,也许就如那月华老头所言,命里有时终须有,人生不过随缘罢了,自己都已经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这点还看不明白么。 时间仿佛停滞了,在这万丈高空的云海中,只有她和阿野二人,在这里她不再是狐族的尊主,也不再是无云峰的首座弟子,更不是妖王七煞圣君手里的一颗棋子,她只是一个姑娘,和茯宝公主一般大的姑娘,她伏在巨龙身上默默地流着泪,让自己心中的情绪尽情宣泄。 不知过了多久,阿野将尾巴伸过来,轻柔地推了推令狐青,道:“师弟,坐好了,我带你去见个老朋友!” 令狐青擦了擦眼泪,重新握住阿野的龙角,阿野心中似有电流通过,全身轻得像羽毛一样,心里还有些痒痒的,差点掉下云端。 他竭力控制着平衡,终于安然降落在碧波潭边,阿野的尾巴轻柔地将令狐青的纤腰卷住,放到草地上,变回了人形。 令狐青脸色绯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抱住阿野的脖子,这个动作也太……了,幸好黑,没人看见。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师徒议事 刚这般想着,前面人影一闪,琴芷跑到阿野面前,直接拉了他的手左看右看,娇声道:“师兄,你归神成功了,太好了,刚才人家都快担心死了!”说罢眼中便蓄满了泪水。 琴芷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云鬓散乱,浑身泥土,很是狼狈,为了帮他归神,琴芷差点连命都搭上了,阿野心中自然也是感激的,但拉手就大可不必了。 他不动声地将手抽出来,对她温言道:“让师妹担心了,我没事了,师妹还是回去好好养伤要紧”,说着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的令狐青,刚才那个抱着他哭泣的小姑娘已经浑然不见了,令狐青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 琴芷不知道是令狐青救了阿野和她,还以为是阿野归神动静太大,将她引了来。 琴芷道:“好巧啊,首座师兄怎么也在这里,我和辰野师兄私自幽会之事还望首座师兄不要告诉别人,我一个大姑娘家的声誉要紧,首座师兄应该识得轻重。” 阿野急了,这琴芷怎能这般胡说八道啊,师弟听了,又得生气了。 他着急道:“琴师妹你瞎说什么呀,我们哪有幽……”,却看见令狐青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既然琴芷并不知道她参与了这件事,那让她就继续不知道好了,多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令狐青施礼道:“琴姑娘放心,叶青只是偶然路过,无意扰人好事,你们自便!”,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阿野一眼,转身便走,只给二人留下一个挺拔秀丽的背影。 阿野紧追两步,赶上去道:“师弟,你听我说,我和她并没有……,你先别走,我还没带你认识我的老朋友呢!” “下次!”令狐青吐出这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琴芷见阿野对令狐青一副上赶着的样子就来气,故意娇声问道:“是谁呀?师兄的老朋友我自然也应该认识的。” 可惜阿野并不理会她,反而紧跟着令狐青身后回去了,气得琴芷直跺脚,抽出“魔霄剑”来,将周围的树木一砍而光,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藏书堂密室中,戌道子手里拿着一封信,表情十分严肃。 令狐青不禁问道:“师尊,怎么了?” 戌道子皱了眉头道:“法华寺的住持法印大师来信,提及寺中曾派出好几个得力弟子跟踪那蛇妖隆力奇,线索跟踪到天御山便断了,而且这些弟子都没有再出现过了,也许已经被害了,他们怀疑那蛇妖是不是就藏在天御山附近。” “其实弟子早就怀疑,我天御门中有人一直和那蛇妖隆力奇暗中勾结。” 令狐青此话一出,戌道子大惊失色道:“徒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弟子也知道此言太过荒谬,可是弟子和辰野师兄上次被一名黑衣人用黑煞斩打落深渊,这黑煞斩师尊想必也清楚,是妖界蛇族至阴至毒之功法。 据弟子所知,这功法除了蛇族尊主隆力奇以外,尚未听说有其他人会的。但是上次那人明显功力尚浅,要不然弟子也不会捡到一条命回来。 所以,我怀疑隆力奇是不是早已选定了一个门中弟子,教授他邪法,布好局,等到合适的时机便从我门中内部攻克,重创天御门!” 戌道子听得心惊胆颤,但以他对隆力奇的了解,这蛇妖素来老谋深算,心狠手辣,做出这种布局也不奇怪。只是不知他安插了何人作为棋子,但看起来叶青是知道的,戌道子问道: “徒儿心中莫非已有了怀疑的对象?” 令狐青道:“弟子也仅是猜测而已,还没有具体的证据,目前也不能打草惊蛇,那隆力奇野心颇大,似乎不仅仅满足于当一个妖界尊主,我们不得不防啊!” 戌道子提到隆力奇便又想到了柔姬,这蛇妖不除,柔姬便永无天日。他上次中了隆力奇的“蛇菰锁阳毒”,灵力大损,休养了近一年,好容易才恢复了七成。 他一刻都不想等了,若是不能解救柔姬于水火之中,他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那依徒儿所看,我们如何应对?” “师尊,弟子以为,目前那隆力奇明显势力不够,要不然他早就动手了,所以我们不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去壮大实力。 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与其让那蛇妖暗算我们,还不如将各门各派之精英子弟集结在一起,率先捣毁他的老巢—万蛇窟!” 令狐青接着说道:“而且那蛇妖现在是妖王七煞圣君手下最为得力之人,若是能将他铲除,相当于剪除了妖王的左膀右臂,妖王要对付咱们修士就还要掂量掂量了。” 令狐青与那隆力奇早已结下梁子,若要保证狐族安全,于公于私都要将这祸害先除掉,若能借三大仙门之手将他除去,妖王也不能怪罪于她,这便是她极力主张将隆力奇除去的原因。 戌道子听了这话不由想起了100年之前的“日月山之役”,在这场妖界和修真界的战役中,天御门损失惨重,他的师尊也就是当时的掌门天玑真人形销神灭,还有师兄玉霄真人身受重伤,至今仍未完全恢复,弟子们更是死伤无数。 就连那紫金阁阁主郎千秋和法华寺住持法印大师均深受重创,这场战役可谓是相当惨烈。戌道子当时还不是无云峰峰主,只是几个师兄弟中法力最弱的那个,因此并未参加,但仅仅是听玉霄真人说起当时的战况便心有余悸。 如今,三大仙门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底气主动挑起一场修真界和妖界的战争?其他两大门派又到底作何打算。 可只是这样等下去更为不妙,说不定哪天妖王和那蛇妖便反扑过来了,到时候只怕连一点准备都没有,毫无还击之力。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还是先和你掌门师伯和其他几位师伯商量再做打算,这事事关天御门安危,徒儿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要让消息泄露了出去。” “是!弟子遵命!” </br> </br>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致推举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四章一致推举锦云峰长生殿上,玉锦真人和玉霄真人分坐上首,其余玉灵真人,玉素真人和戌道子坐在下首。 玉素真人躲躲闪闪的眼光不停往戌道子身上看去,玉霄真人见状,知她是担心戌道子,自己又破不开面子去问,便笑道:“戌师弟近日感觉如何?身体可大好了?” 戌道子道:“多谢师兄挂念,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功力确实折损了好几成。” 玉锦真壤:“那就好,师弟虽功力折损了些,但师弟座下的弟子却十分能干,我看无云峰最近半年变化颇大,上上下下焕然一新,特别是那修真堂建得跟九霄云殿差不多,万事都打点得妥妥当当,还是师弟有福气啊!” 戌道子从玉锦真人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故意道:“掌门师兄,什么时候你锦云峰开始酿醋了,怎么这么重的酸味?我那无云峰翻新总共才花几个钱呢?据师兄前段时间平白得了一万两银子,真是可喜可贺啊!” 玉锦真人知他是在影射自己勒索无云峰钱财之事,这事起来呢确实有些不体面,可是以他玉锦真饶性子,好处岂有让别家独占的道理,不禁老脸一红,回击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御门考虑么,你们几个是不当家哪知柴米油盐贵,这个家不好当啊!” 戌道子反将一军道:“掌门师兄既然觉得不好当,便重新推举一个能干的来当这个家如何?” 玉锦真人被噎得不出话来,想当初这个掌门之位可是他费了不少心思才争来的,按理,他的修为在一众师兄弟中并不突出,至于人品嘛则见仁见智了,连师尊他老人家都不是很喜欢他,若不是师尊他老人家仙逝了,还有玉霄师兄的举荐,就凭他怎可能爬上这个掌门之位,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唯玉霄真人马首是沾,对玉霄真人也很是尊敬。 “好了好了,大家正事吧,这么大把年纪了,一见面就跟狗似的,你咬我我咬你,也不嫌丢人!”,也只有玉素真人敢仗着师妹的身份他俩了,几乎每次都是由她来结束两饶唇枪舌剑。 戌道子便将大概的意思了,完后玉灵真人便惊问道:“御门中果真混入了妖界的间谍?” 玉素真人也道:“不可能啊,别的不,我们几个收徒一向还是很严谨的,尤其是戌师兄,难道是人是妖还分辨不出来么?” 玉霄真壤:“就怕不是妖。”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更加疑惑了,七嘴八舌道:“不是妖?!师兄难道是咱们的弟子即使不是妖也被妖王收买策反了?” “那他与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投靠妖王?” “御门中数万名弟子,如何排查?” “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危言耸听也不好。” …… “好了!”玉霄真人断喝一声,其他各峰峰主便闭了嘴。 “我倒认为这件事没那么复杂,不管御门中有没有妖界的间谍,咱们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你们大概是忘了一百年前日月山之役修真界的惨状了。 修真界和妖界终究还有一战,这可不是你我几个在这里争执又还是没有之事,上次戌师弟的遭遇也明了妖界越来越强大,可是反观我们,你们几个扪心自问,若是妖界卷土重来,你们座下到底还有几人可用?!” 玉霄真人一席话得大家顿时哑口无言,确实,这还算安稳的一百年也是师尊玑真人他老人家用命换来的,若不是他老人家拼得一死,重伤了妖王七煞圣君,现在人界不定早就被妖王占领了。 从近几年发生的事情来看,很明显妖王已经恢复了元气,要出来搞事真是分分钟的事情,一时之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戌道子对玉霄真壤:“师兄,我认为我们应该重新联络法华寺和紫金阁,如若三大仙门都能联合起来,做好思想准备和应对,至少胜算的把握还要大些。” 玉霄真茹头道:“戌师弟所言甚是,但此事也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马上就是御会试,然后是三大仙门的联合试炼,我倒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可以选拔出三大仙门中最优秀的弟子,然后对这些弟子重点培养和训练,即使妖界再来进犯,我们多少还有些底气。”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俗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人界与妖界之争,到底,拼的还是实力,一个优秀的弟子可以抵挡多少妖魔鬼怪。 “那妖界在御门中安插间谍之事我们就不管了么?”玉素真人问道。 玉霄真人若有所思道:“不是不管,现在万事皆安,那间谍又躲在暗处,你如何得知?狐狸尾巴终究还是藏不住的,等到御会试和试炼你们就知道了,间谍的作用难道不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么?” “这倒是,与其耗神耗力地去排查间谍,弄不好便会打草惊蛇,还不如在关键时刻做好圈套让他钻进来”,玉锦真人自以为是道。 戌道子心里鄙视,哼!总是拾人牙慧,不懂装懂,人云亦云,就你肚里那点东西让你做圈套你能做出来就有鬼了,到时候还不是要麻烦玉霄师兄。 戌道子问道:“那依师兄之言,这联络法华寺与紫金阁之任交与谁合适呀?” 玉锦真人想都未想便道:“自然是交与叶青师侄了,叶青师侄在一众辈弟子中不仅修为高,而且心思缜密,又颇有实战经验,上次在京城斗蛇妖,收恶鬼可是家喻户晓,此次联络各仙门一事十分重要,交给别的弟子,我们也不放心啊,师兄,你呢?” 戌道子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保存自己的弟子,不让自己的弟子赴险,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老东西是真为了自己的弟子好,还是害了他们!学有所成却不参加实战,不就是纸上谈兵么?且听玉霄师兄怎么。 哪知玉霄真人听了玉锦真饶话也连连点头道:“嗯,我也认为应该派叶师侄去,叶师侄去很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释疑解惑 戌道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玉霄真人一向公正,叶青进天御门总共才两年时间,都已经出过多少趟任务了,怎么说也应该让其他各峰的弟子出去了吧。 那个谁,灵海,灵州,子阳,子夏,洛衣,洛华,那个不是一身本事,罢罢罢,徒儿啊,还是怪师尊无能,说不上话,连累你和师尊一样,天生的劳碌命! 见戌道子表情有些不忿,玉锦真人打圆场道:“师弟担心什么,其他弟子想去还没有这个机会呢,叶青师侄的能力有目共睹,连玉霄师兄都看重之人,多历练历练没坏处。那个……咳咳……等我这个老东西退了,你想想……。” 话里话外暗示戌道子,叶青为天御门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论能力,论人品,你家叶青都有可能坐上掌门之位,当然,前提是我退了之后。 戌道子懒得理他这套,说说空话谁不会,他激将道:“各位师兄和师妹可是都听到的哦,空口无凭,大家作证!” 玉素真人会心一笑,道:“这个我赞成,我们洛衣呀可是……”,玉素真人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怎么将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叶青这么优秀,以后洛衣若是真能嫁给叶青,也不枉她精心养育这么多年了,自己情路不顺,便格外希望自己的弟子们能有好的归宿。 戌道子一听玉素真人这话大概猜出了几分,但也只能装聋作哑,毕竟无云峰还有一个颇为高调的茯宝公主呢,叶青啊叶青,啥都好,就是太招人稀罕了,还都是别人主动,幸得这孩子颇为稳重,行事端方,要不然这风流债可怎么躲得过哟。 玉锦真人站起身来对玉霄真人道:“今日议事便到此为止吧,那紫金阁主和法印大师都是曾经与师兄一同战斗过的故人,麻烦玉霄师兄修书两封让叶师侄送到紫金阁与法华寺,师兄受累了!” “这个倒不妨事,我写便是,戌师弟让叶师侄明日到霄云峰一趟,我当面交给他!” “是!”戌道子答道,其他各峰主自回各峰不提。 第二日,令狐青便来到了霄云峰,夏日的霄云峰到处皆是花红柳绿,流水潺潺,景色宜人。溪水清澈见底,里面的鱼皆成五彩颜色,片片鱼鳞在阳光下闪烁着忽闪忽闪的微光,令狐青记得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是金色的小鱼呢。 看来确实是朱陵洞天万年灵溪中的那种“虹鱼”,她记得祖母说过,这“虹鱼”十分娇贵,很难繁殖,若是离开熟悉的环境不易养活,也不知这玉霄真人从何而得,这溪水中有什么奥妙,这些鱼在其间穿梭嬉戏,在清晨的阳光下,很是生机勃勃。 令狐青见之亲切,便如在朱陵洞天一般,忍不住挽起衣袖,如藕一般白嫩的手臂伸入溪水中,追逐着哪些五彩的鱼儿玩耍。 “怎么?叶师侄喜欢这鱼?”,身后传来玉霄真人的声音。 令狐青吓了一跳,身形一动,差点跌入溪水里,玉霄真人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羞得她一脸通红,低声道:“弟子见过师伯,弟子只是看着这鱼儿长得有趣,还有师伯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突然在背后出现啊,吓得弟子魂都没了!” 这玉霄师伯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吓人了,她记得上次也是这般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到底是自己耳力退化了还是这玉霄师伯练了什么绝世神功,据她所知,无论是神,仙,妖,魔,鬼,还是人,基本都不可能做到毫无声音的。 玉霄真人听了她的话眉眼弯弯,嘴角绽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是水面上的一道涟漪,汇聚在眼眸深处。 这还是令狐青第一次见到玉霄真人笑呢,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模样,这一笑简直如冬日暖阳,让人身心愉悦。令狐青心说,这玉霄师伯年轻时定是个美男子,也不知会迷倒多少佳人。 她忍不住问道:“师伯,这鱼可有名字?” 玉霄真人眼中的笑意顿时消退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有啊,唤做伤心鱼。” “伤心鱼?!”令狐青心中有些想笑,这鱼明明如此多彩可爱,为何要起这么个名字,唉,这后面多半又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吧! 玉霄真人依然将她带入了自己的寝堂,令狐青拘束地坐在椅子上,偷眼看那玉霄真人,一脸平静,似乎也并未生气,她才放下心来。 令狐青觉得很奇怪,自己一向不大注意别人的事情,可不知为何,越是与这玉霄师伯接触,便愈加想了解这个人,也许是因为他气质洒脱,修为又高吧,毕竟放眼望去,整个天御门中也就玉霄师伯算是无法超越的存在了。 “叶师侄,上次给你的天御心经参透得怎么样了?”玉霄真人喝了一口清茶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令狐青诚恳道:“禀师伯,弟子这段时间日夜修炼,已经参透了大半,还有几个地方弟子不是很清楚,还望师伯指点!” 随后令狐青便将自己的疑问向玉霄真人和盘托出,这玉霄真人真不愧为仙门之首,这些晦涩难懂的问题由他讲来便如拔云见日,倚石听泉,让人茅塞顿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令狐青心中顿时一片清明,又将以前积攒的几个问题一并问了,玉霄真人也都一一作答,如山涧清泉缓缓流过,如夏日清风徐徐吹过,不知不觉间,令狐青便沉浸其中,豁然开朗。 待二人授道完毕,看看窗外,白花花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已是午时了。 令狐青正要告辞,哪知玉霄真人道:“午时已到,叶师侄难得过来,也不知叶师侄愿不愿意陪我这孤寡老人吃个便饭。” 令狐青还未答话,只看见紫鸣和两个低阶弟子已经奉了几个食盒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在案几之上,默默退了出去。 事到如今,令狐青若再推脱,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弟子谢过师伯!” </br> </br>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幽篁曲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六章幽篁曲玉霄真人和蔼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拘礼了,以后在我这里就如在无云峰一般,来来,过来坐,看看这菜可合你口味?” 令狐青抬眼望去,案几上只是几样清粥菜,但那粥是荷叶粥,碧绿馨香,清爽宜人,见之便食欲大开。清脆的藕丁,白白嫩嫩;荷叶托着的粉蒸肉,红白相间,软软糯糯,油而不腻; 还有一钵凉拌鸡丝,酱汁红亮,鲜香诱人;还有一碟葱拌豆腐,白绿相间,素雅淡洁。 平日里在无云峰吃饭时,除了阿野做的她喜欢以外,其他弟子做的真是难以下咽,所以每日只是随便吃点,看到这么多好吃的,而且全是自己爱吃的,令狐青不禁两眼放光,食指大动。 “师伯费心了,这些菜看起来色味俱佳,弟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这般好吃的饭菜了!” 令狐青罢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玉霄真人默默将菜都推到她面前,看着她自己都忘了动筷。 “师伯,您也吃啊!”令狐青边喝粥便道。 “吃,吃,来,吃块蒸肉”玉霄真人夹了一块瘦瘦的蒸肉放到她碗里,令狐青吃得正欢,头也未抬道:“谢谢师伯!”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令狐青抬头看时,发现玉霄真人眼睛似是有些湿润,她停下筷子道:“师伯可是又想起了紫雩师兄?师伯放心,我这次出去尽量打听下紫雩师兄的下落。” “没事,没事,吃饭!”玉霄真人用筷子在粥中扒拉了几下,眼睛却一直都停留在令狐青身上,令狐青心中感叹,这玉霄师伯看来是重情重义之人,对弟子的情谊真是让人感动。 她吃过饭,扭过头便看见了屏风前那架古琴,师伯还在为紫雩师兄失踪之事忧心,紫雩师兄已经遇害了,自己刚才那样也只是安慰玉霄师伯而已,有些伤痛也只能交给时间,唯有时间才能抚平一牵 令狐青心念一动,走至古琴前坐了下来。她调流琴弦,问道:“师伯,这把古琴琴弦是用何物所造?上次弟子便想问了。” “这琴弦乃是抽取蚕妖之丝而成,这蚕妖之丝做琴弦倒颇为适合,丝弦韵长,韵味醇厚”玉霄真人漫不经心地道。 令狐青却大感兴趣,“蚕妖?”在她的印象中虽万物皆可成妖,可是却从未听过“蚕妖”一,也从未见过“蚕妖”长什么样子。 见她一脸好奇的样子,玉霄真壤:“这样如何,师侄为我弹奏一曲,我便给你看看真正的蚕妖可好?” “真的?!”令狐青那双凤眼瞪得溜圆,黑黝黝的眼眸闪闪发亮,看起来尤为真烂漫,她觉得玉霄师伯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总有让她感到新奇的事物。 玉霄真人微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了,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令狐青脸顿时红了,低了头声嘀咕道:“弟子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过好奇而已,师伯想听什么曲子?” “随你,师侄弹什么曲子我便听什么”,玉霄真人端了茶坐在她对面慢慢品着。 令狐青素手在琴弦上肆意反转挑拢,白皙修长的手指时疾时缓,琴声悠然,清如溅玉,不知不觉间,令狐青便沉浸其中,奏出的曲子也越发洒脱空灵。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青玉手离弦,一曲终了。 “叶师侄弹得一手好琴啊!我已经很久都未听过这么美妙的琴音了”,玉霄真人连连赞,问道:“不知这曲子可有名字?” “幽篁曲”令狐青答道。 玉霄真人脸上似是有些惊讶,接着便吟哦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林深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都曲高和寡,知音难觅,玉霄真人随口而出的诗词却让令狐青大为惊艳,能根据自己的琴音吟出这般应景的诗词,也真算得是知音了,她心中又对这玉霄真人生出了几分亲近,颇有些忘年之交的感觉了。 “叶师侄随我来”,玉霄真人白衣飘飘,走起路来毫无声响,话间已是飘出一丈多远了。 令狐青跟在他身后,片刻便来到了一片山谷之郑 这山谷中种满了桑树,一望无际的桑树远远望去像一片碧绿的海洋。粗壮的枝条上满是碧绿的巴掌大的桑叶,那绿色浓得似乎就要滴下来,一枚枚红色的桑葚似宝石般隐藏在桑叶之间,散发出阵阵幽香。 玉霄真人亲自摘了一颗桑葚递给令狐青道:“尝尝!” 令狐青迟疑地接过放入口中,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这种食物,她慢慢品着味道。饱满多汁,甜中带着微酸,很特别的味道,吃过之后绝对印象深刻,紫红色的汁水将她的嘴唇染得绯红,玉霄真人直直地看着她,又摘了很多桑葚用一张雪白的手帕包了,递给她道:“喜欢吃就带点回去吃。” 令狐青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岔开话题道:“师伯不是带我看蚕妖么,蚕妖在哪里啊” 话音刚落,她面前的一片桑叶微微一动,开口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啊,蚕妖见过真人。” 一个娇媚的女子的声音,只听这声音,令狐青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玉霄真人两根指头轻轻一弹,一片桑叶翻转过来,上面趴着一只寸长的虫子。这虫子肥滚滚的,脸却是一张女饶脸,这张的俏脸配上这么个肥胖的身子,看起来极为怪异。 “真人,来客人了?在这山谷中这么多年了,这还是我头一次见您带客人过来呢”,蚕妖依旧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同时兴奋地拱了拱白得发亮的身子,花痴道:“哇,好俊俏的哥哥!” 玉霄真人板起脸来道:“你再乱话,心连这张脸也没有了!” “蚕妖不敢,真人息怒!”,那蚕妖浑身颤抖,脸上的表情十分惧怕。 “桑桑见过真人,真人息怒!娘亲只是久未见人高兴过头罢了,桑耳愿意代娘亲受罚!” 临近的一片桑叶下面传来一个年幼女童的声音,令狐青将桑叶翻过来,一只可爱的蚕宝宝便滚入了她的手心,就是一只蚕的样子,两只绿豆大的黑黑的眼睛,头皮皱皱的,身体也是圆滚滚的,看起来有些蠢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爱蚕妖 令狐青将她捧在手心,用手指轻轻戳戳她的身子,这蚕宝宝便在她手掌中打了一个滚儿,还昂起头用黑黝黝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桑桑!”蚕妖一脸紧张地看着令狐青惊叫一声,那桑桑便跃到了地上,急急地爬走了。 玉霄真人不悦道:“你紧张什么?难道你要让她一辈子都被困在这片山谷中么?” 又对令狐青道:“师侄,既然你这般喜欢她,不如将这只虫子与你做个宠物可好?” 令狐青有些为难,虽说这桑桑挺可爱的,但为了一己之私便让人家母女分离,她总觉得有些残忍。 “桑桑,去吧,好好跟着这位俊俏哥哥,以后有空再回来看娘亲”,蚕妖思考良久,下了决定,话语间也有不舍。 桑桑轻轻一跃便跃到了令狐青的手中,蹭蹭她的手心道:“哥哥身上好香啊,桑桑好喜欢!” “走吧!”玉霄真人一挥衣袖,眨眼的功夫,令狐青和玉霄真人便来到了霄云峰的山门处。 玉霄真人从衣袖中拿出来一双靴子,这靴子晶莹透亮,闪闪发光,道: “师侄,这双靴子也是取那蚕妖之丝织成,你若穿上这双靴子,便可走路不发出声音,随时隐身,还有这只小虫子,你不要小看了她,以后你就知道她的妙处了!” “这次出去联络另外两大仙门,途中凶险未知,这两样东西就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吧,师侄务必小心谨慎才是,还等着你回来陪我用饭,为我抚琴呢”,玉霄真人将靴子与两封信一并递到令狐青手中,眼中似有不舍。 令狐青对玉霄真人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师伯,弟子定然不辱使命将信亲自送到紫金阁和法华寺,师伯保重!” 回到无云峰,令狐青用手帕给桑桑搭了一个窝,桑桑正躺在里面舒舒服服地睡觉呢。 茯宝公主看了惊奇道:“哎呀,青哥哥,这是什么虫子呀,怎么这般丑?” “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桑桑被人惊醒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她丑,可不能忍。 茯宝公主吓得差点跌倒在地,没想到一只虫子居然会说话,她跑过去躲在令狐青身后指着桑桑道:“青哥哥,有妖怪!” “你别大惊小怪的了,它不过是我养的一个小宠物罢了,你看她多可爱呀”,令狐青走过来用手指轻轻摸摸桑桑皱巴巴的头,“你饿没饿呀,要吃桑叶么?” “不要,我最讨厌吃桑叶了,我都快吃吐了!”桑桑笨手笨脚地爬到令狐青手上,讨好道:“青哥哥喂我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茯宝公主听了对着面前的丑陋虫子大声吼道:“青哥哥岂是你能叫的?!长得丑也就算了,还不自知!” 眼见令狐青对这只虫子的宠爱,茯宝公主明显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她要坚决捍卫自己的权利。 在她的死缠烂打下,连那个阿野都要靠边站,何况是这样一只小小虫子,要不是令狐青在旁边,她早就上手将这虫子捏死了。 “你再说一句我丑试试!”桑桑怒气冲冲地立起身子,可是也只有一寸高,但气势不能输! “你丑,你丑,你最丑,没有之一,天下第一丑虫子!”茯宝冲她扬扬拳头说道。 “哎哟!”茯宝惊叫一声,脸上瞬间便裹上了一层洁白透亮的蚕丝,茯宝惊惧地捂住自己的脸,吓得赶紧去照镜子,当她看到镜子中那张又红又肿的脸时,她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桑桑!”,令狐青大喝一声,看不出来这小小虫子的脾气还挺大的呢,不过这茯宝也不是完全无辜。 桑桑噘着嘴将丝收回肚子,委屈巴巴道:“青哥哥不要生桑桑的气,还不是这只黄粉虫先招惹我的,谁叫她说我丑呢,人家只是还未化形而已。” 茯宝公主成天都是穿着一身黄衫,居然被这虫子叫做“黄粉虫”,令狐青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将茯宝公主摇醒,茯宝公主醒来扑进令狐青怀里尖叫道:“妖怪!妖怪!青哥哥救我!” 令狐青拍拍她的背道:“都说了不是妖怪了,她还是个小孩子呢,你不要招惹她就好。” 叹口气接着道:“桑桑,你把人家害成这个样子,有没有办法复原啊?” 明日便带着茯宝公主启程回西凛国了,那法华寺便是处在西凛国和姑始国之间,顺便将这茯宝公主送回去,省得不放心,上次茯宝公主被害的事让她心有余悸,若茯宝在无云峰真出了什么事,如何与那西凛国王交代。 桑桑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慢吞吞道:“办法嘛不是没有,只是……只是……要委屈这位姑娘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这只丑……臭虫子!”茯宝可不敢招惹它了,脸上还火辣辣地痛着。 “嗯,嗯……就是……可以用……我的粪便,涂上就好,我桑桑可从不骗人的!” “青哥哥,你听它说的什么话,我堂堂一国之公主,竟然还要涂……涂……”,茯宝公主可能是真委屈上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流出来,脸还是肿着的,又痛又痒,令狐青看不过,心软道:“好了,好了,公主今后说话也要注意些,桑桑也不要任性,你们讲和吧!” “哼!臭虫子!”茯宝公主将脸扭向一边。 “哼!黄粉虫!”桑桑也不甘示弱。 “好吧,既然这样,你俩都不认错的话,就这样吧,我有事还得出去一趟”,令狐青说着便假意往外走,又故意道:“我这里可有上好的丹药和一抹就好的凝霜哦。” “对不起,小虫子”,茯宝公主的声音轻如蚊蚋。 “那个公什么主,我也不对”桑桑倒是大胆承认自己的错误。 令狐青上前来揉了揉茯宝公主的头发,又用手指轻轻摸了摸桑桑皱巴巴的脑袋,欣慰道:“这不就好了么!”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瓶凝霜来,轻柔地抹在茯宝公主脸上,茯宝公主的脸一下子便变得光滑如初了,茯宝照着镜子高兴得在地上转圈。 “这颗丹药你慢慢吃,不要吃太多了!”令狐青将一颗“回还丹”放到桑桑面前,桑桑两条前腿将丹药捧起来放到自己鼻下闻了闻,兴高采烈道:“青哥哥,这个味道好好闻,桑桑喜欢!”说着便大快朵颐起来。 令狐青心说,那可不,祖母炼这颗丹药也需要好几年时间,一般的小妖服用了,灵力也能增加不少。 </br> </br> 第一百三十八章 西凛国 “青哥哥,你真愿意和我一起去见父王?”,茯宝听说令狐青要和她一起回西凛国可高兴坏了,那自己就算是以死相逼也要让父王同意自己和叶青的婚事。 当然更高兴的还是阿野,自从这茯宝公主来了无云峰后,天天缠着师弟,师弟对自己都冷落生分了不少,哈哈哈,这活宝终于要走了,简直不要太开心! “嗯”,令狐青应道:“此去西凛国,路途遥远,凶险莫辩,公主可得谨言慎行才是!” “只要能和青哥哥在一起,其他都好说!”茯宝公主欣喜异常,看来自己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让叶青感动了。 阿野和那桑桑对视一眼,眼中的嫌弃昭然若揭。 是夜,无云峰峰顶,火烈鸾鸟在令狐青身边挨挨蹭蹭,撒着欢,令狐青摸摸它的翎羽,喂它吃了颗“回还丹”,这鸾鸟闭了眼睛一脸享受,看着颇为滑稽。 “哇!这是什么鸟儿,难道是传说中的凤凰吗?”,茯宝公主围着火烈鸾鸟转了一圈,伸出手指戳了戳鸾鸟的脖子。 火烈鸾鸟正在独自享受自己的“美食”呢,被人打扰很不开心,睁眼看见是一只浑身上下都是艳黄色的人形生物便火大起来,追着茯宝跑要啄她,“哎呀,妈呀,这死鸟怎么啄人啊!青哥哥救命啊!” “你叫它名字她就不啄你了!”阿野抱了手臂在一旁看热闹。 茯宝被追得到处躲,“啊,它叫什么名字呀?” “嗯,我想想,不好意思,我也忘了!”,阿野看热闹不嫌事大,集聚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舒爽了,和我争师弟,没门。 “翩翩!”,令狐青狠狠白了阿野一眼招呼鸾鸟道,其实她还挺喜欢茯宝这个小姑娘的,又纯真又可爱,自己很多时候将她当做妹妹一样对待。 听到主人的呼唤,火烈鸾鸟立马跑到令狐青身边跪下两条长腿,令狐青示意茯宝公主坐上去,自己坐在她后面环抱着抓住鸾鸟的翎羽,看得阿野羡慕不已,他不禁想起来,以前都是自己和师弟一起乘坐这火烈鸾鸟的,也是挨得这般近,想到这里便头脑发胀,心里发热。 “师兄!”琴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师兄,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和师弟一起出去办点事,你好好呆在无云峰,不要到处乱走!”阿野对琴芷嘱咐道。 “师兄,你难道忘了你的誓言了么?什么时候你才跟我一起回魔界?”琴芷说话间有些咄咄逼人。 阿野脸色暗了暗,他以前是说过一旦自己归神后就回魔界帮助魔尊戮尘一统魔界,但现在还有些事情未弄清楚,在这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但这话也没法跟琴芷明说,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想陪在师弟身边帮助她,尽量久一点。 “我没忘!我墨辰野做什么决定不需要别人来置喙,你最好明白这一点!”阿野脸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怒气,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琴芷心中竟有些惧怕,只得呐呐道:“既然师兄如此说,琴芷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希望师兄平安归来,早日和我一起回去!” 阿野见到她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这琴芷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柔声道:“魔界之事我一直都放在心上的,你不必担心,这里风大,快回去吧!” 说罢将“朱心”剑扔在空中,御剑追赶令狐青而去。 琴芷在原地呆立良久,心里暗自酝酿着某些想法,越想越生气,若是没有叶青,殿下早就与自己情投意合了,自己苦苦等了500年,好容易才盼来殿下重生,难道要让这叶青来坐享其成么?不!绝不! “卖糖葫芦喽,又大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嘞!”,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肩上扛了一根竹竿,竹竿上的麦秸桩子里插着好些糖葫芦,有枣的,桔子的,还有苹果的,……,各种口味都有。 老头扛着冰糖葫芦在街上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他的眼神晶亮,看起来可不像老人。 “卖凉糕嘞!又冰又凉的凉糕嘞!清热下火又美味嘞!”旁边一老妪蹲在地上,面前一个竹编的箢箕里装着一碗碗的凉糕,这凉糕晶莹透亮,四四方方的凉糕浸泡在红糖水中,看着很是诱人。 “卖鲅鱼羹喽!卖鲅鱼羹喽!” “卖鲛鳞嘞!买一片鲛鳞回去保证心想事成!” …… 清晨的西凛国,街头一片繁荣景象,人声鼎沸,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茯宝公主像只黄粉蝶一般穿梭在人群之中,手里拿了一串枣葫芦在啃着,眼睛却盯上了另外一串苹果味的,对令狐青撒娇道:“青哥哥,我还要这串!” 令狐青见她这般欢喜,被她所感染,脸上也带了笑,将银钱递给老头道:“老人家,再来两串苹果味的!” 说罢取了两串糖葫芦给阿野和茯宝公主一人一串,阿野接了,心中一热。 “这是什么好东西啊?人家也要吃嘛!”,桑桑不知什么时候从令狐青衣袖中爬了出来,爬到她肩头,阿野将它捉了下来,取下一颗糖葫芦放到手中,“吃吧!”,要想讨好师弟,还得先讨好她的小宠物。 “哇哇哇!是凉糕呢,公主我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还从未尝过呢!”,茯宝公主咬了两口糖葫芦便扔到了一边,又看上了旁边的凉糕,这种猴子掰玉米的做法得到阿野和桑桑的一致鄙视。 “公主慢些喝!”令狐青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跟在后面付钱。 话音还未落呢,茯宝公主又看上了鲛鳞,这鲛鳞顾名思义便是鲛人的鳞片,在西凛国,这鲛鳞有着神乎其神的魔力,据说若能有一枚鲛鳞,那这人便会心想事成,财源广进。 茯宝公主手上拿了两片鲛鳞,这鲛鳞大概手掌一般大,扇形面上闪烁着五彩的光芒,茯宝花痴道:“哈哈,有了这两片鲛鳞,青哥哥和我就……哈哈哈!”,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茯宝竟然难得地红了脸。 阿野见状嫌弃地嘀咕道:“谁知道这鲛鳞是真的还是假的?” 又问那小贩道:“老板,多少钱一枚?” “一枚20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这是真正的鲛鳞,昨日才从深海里打捞上来的!”小贩信誓旦旦道。 “师兄,依你之见,你看这是真是假?”令狐青冷不丁问道。 阿野脱口而出:“当然是假的啦!”,鲛人的鳞哪里是长成这样的,他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片鳞甲才是真的好么,这东西一看便知,不过是深海中的一种蚌壳罢了。 </br> </br>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押入天牢 “哼!又不要你买,你就是嫉妒青哥哥对我好!我自己买!”茯宝公主口无遮拦的毛病又犯了,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玉钗扔到小贩面前霸气道:“你这里所有的鲛鳞全都归我了!” 小贩捡起这根玉钗翻去复来看了半天,脸上有些疑惑,“这位小姐,你这钗虽说是玉做的,可是也不值多少钱呀,小姐还是拿到别人那里试试吧!” 茯宝公主闻言怒极:“什么?!大胆刁民,居然敢说本公主的钗子不值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可是最上等的墨玉打造的!” 哪知小贩将玉钗紧紧攥在手里,却不屑道:“西凛国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啊,公主后日便要与海神大婚了,你居然还敢假冒公主,买不起赶紧走吧,若是我报了官,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茯宝公主第一次受到这般羞辱,一时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你赶紧去……报啊,你以为本公主会怕么?”,说完还气不过,将这小贩摊位上的鲛鳞用脚踹翻,掉在地上的还用脚踩了个稀烂。 小贩哪里甘心被这样欺侮,朝人群中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人冒充公主啦!” 他这一喊,立马从四处冲出来些暗卫,这些暗卫一看便知训练有素,身手不凡。为首的一个男子一个呼哨,便有几十个暗探相继围拢过来,不过片刻,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便跑了个精光,那些小贩见状也收拾了东西四散逃开,不见了人影。 为首的男子冷冷地将三人扫视了一圈,将剑拔出半截道:“怎么样,跟我们走一趟吧!” 阿野正想上前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令狐青一个眼色便让他退了回去,只有那茯宝公主还满不在乎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瞎了你们的狗眼么,居然敢对本公主不敬,等本公主回了宫里,让父王拧了你们的脖子!” 这些暗卫可没再给她耍嘴皮子的机会,很快便将她五花大绑连嘴也用帕子给堵上了,茯宝公主还想着她的青哥哥能帮她教教这些狗奴才怎么做人。 可是她惊讶地发现令狐青和阿野面对这些暗卫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几个回合便被那些暗卫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阿野,居然被打得趴在地上,被人用脚踩在身上又踢了几脚。 令狐青看着阿野满面尘土的囧相,心道:唉,师兄这一天天长年累月地装废物装得也是蛮敬业的,不知不觉地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有时连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这般废物了。 三人被这些暗卫押进了天牢,狱卒将茯宝公主单独关进了一间牢房,令狐青和阿野被关进了隔壁的另外一间牢房。 这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墙角堆着一堆稻草,一股腐烂发霉的味道直冲鼻中。茯宝公主用手使劲儿摇晃着栏杆,扯着喉咙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我要见父王!你们放我出去!” 狱卒闻言奔了过来,大声叱骂道:“喊什么喊?!进了这里的人老子就没见过还能活着出去的,再喊可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说着,面目凶狠地冲着茯宝公主扬了扬他手里的皮鞭,尔后扬长而去。 茯宝经过这半日的奔波也累了,她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下的稻草,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滚了出来,那人头上还趴着几只黑色大老鼠正在啃噬头颅上仅剩的一层肉皮 这些老鼠赤红的眼睛露出凶光,尖利的牙齿在昏暗中闪着森然的寒光,被茯宝踢中后,全都朝她身上爬去! 茯宝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尖叫一声:“青哥哥救我!”,便昏倒在潮湿的地上。 待她幽幽醒转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中,这个人身上阵阵暗香,白色的衣袍纤尘不染,抬眼一看,正是令狐青。 茯宝公主扎进令狐青的臂弯里,哭得涕泗横流,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好害怕,特别是一想到刚才那些吃人的大老鼠往她身上爬,她就吓得打颤。 “好了,公主别害怕了,我在这里呢,那些脏东西已经被我化为灰烬了”,令狐青轻轻拍打着茯宝的背,安慰着她。 茯宝公主抽了抽气,有令狐青陪着她,她感觉好多了。令狐青见她情绪稳定了,看着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问道:“公主,你想不想出去?” “想!想!”茯宝公主不住点头,谁愿意在这么个烂地方呆着呀,她要出去,要回宫,要见父皇! “很好,那公主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到天御门,又是怎么到天御门的?”令狐青问道,其实她心里早就怀疑了,西凛国乃是一个海滨小国,传到至今也不过两千多年。 而这里离天御山足足有万里之遥,就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茯宝公主和几个婢女怎能穿越这千山万水? 途中多有凶险,强盗妖怪无数,就凭茯宝这副天姿国色的娇容,怎可能安全到达天御门? 再有,又是谁告诉她天御门招收弟子的消息?一个单纯又花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想修仙? 原本她还以为只要将茯宝公主好好地送还宫中便可去法华寺送信了,现在看来,西凛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而且,这个变故一定与那个小贩口中所说的那个什么海神有关。 “青哥哥,我告诉你,都告诉你好不好,你一定要帮帮我!”茯宝擦了把眼泪道,她向令狐青慢慢讲起了有关西凛国的传说。 原来,传说这西凛国第一任国王茯顺最早只是一个渔民,一个普普通通的渔民。他和所有的渔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在浩瀚无边的屿海中讨生活。 屿海上风平浪静时,咸腥的海风温柔地吹着,蓝天白云下海鸥四处飞翔,海面上的鱼儿竞相跳跃,海里的鱼群若隐若现,随随便便就能捕到上百斤海鱼,这些鱼到市上换了钱,便够买十天半月的米面了。 可是屿海并不总是风平浪静的,茯顺从小便跟着父辈出海,曾经亲眼见识过大海的愤怒。乌云压顶,风高浪急,海面上掀起一排排的巨浪,巨大的旋涡瞬间便可将渔船吞噬。 </br> </br> 第一百四十章 鲛人传说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四十章鲛人传说外面阴云密布,狂风怒号,薄薄的木板门被吹得吱嘎作响,密密匝匝的雨点落了下来,气很不好。茯顺穿上蓑衣,戴好斗笠,将渔网往背后一扔,便推门而出。 “阿顺!”,一个肚大如罗的妇人叫住了他,将一个的神龛塞进他怀里,那神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被擦拭得十分光亮。 神龛中供着的是一个鱼尾人身的女子,女子相貌端丽,一脸慈悲,身材婀娜多姿,鱼尾上的鳞片闪烁着五彩光芒,一只海蛇环绕在她腰间。 这是茯顺爷爷的遗留之物,据他曾经亲眼见到过这位奇特的女子,也就是传已久的鲛人,然后凭着记忆用上好的沉香木雕刻出来这座神龛,并且留下话来,茯家的后人每次出海都要带上这座神龛,放在船头祭拜,必然会逢凶化吉。 对于这个法,茯顺是不相信的,这么多年了,村里的渔民们世世代代,除了自家爷爷,从来没有一个人再见过鲛人。 自己在这屿海上讨生活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海中打捞上来的东西千奇百怪,有粉红色的一团软肉似的海兔,也有长着长长触角的章鱼,还有水滴鱼,长得像老头似的皱巴巴的一团,浑身一根骨头都没有,……。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爷爷口中的鲛人,爷爷嗜酒,一定是喝醉了酒,不知将哪家的美丽姑娘看成了鲛人也不定。 可是他的妻子阿芳却一定要他带着,要不然就不安心。他只得接过来,随手放到船头。 看着阿芳挺得高高的肚子,茯顺既高兴又担忧。高胸是他马上便要当爹了,愁的是这鬼气已经持续快半个月了,每日都是这般狂风骤雨,没法出海。 家里的面缸都快要见底了,再不出海,阿芳生了孩子难道还要饿肚子不成,都怪他这个做夫君的没本事,谁叫自己只会打渔呢。 “快回去吧,外面风大雨大的,当心闪着腰!”茯顺将阿芳搀进去,便一头扎进了风雨之郑 一叶扁舟在大海中艰难前行,虽是白昼却宛如黑夜。强劲的风裹挟着雨滴不停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全身依然湿透,雨扑面而来,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站在船头,熟练地撒网,收网,可是却一次比一次更失望。 第一网下去,打上来几条二指大的鲅鱼,这些鱼拿去卖根本就卖不掉,不过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好,鱼虽,至少还可以给阿芳熬点鱼汤喝。 听村里的大娘,生产后的妇人坐月子喝点鲅鱼汤,对身子有好处还下奶,这样一想,茯顺心里便高兴起来,至少是开了个好头不是吗。 第二网下去,打上来一包沉沉的海草,这海草全然不是平日中见过的那种藻类,而是长着锯齿状的边缘,将之倒回海里的时候,手不心被这海草扎了一下,便感觉刺痛无比。 这海草难道有毒么?茯顺不敢大意,掏出随身带的刀,将刚才被扎处的皮肤割开,一看冒出的血液都变成了浅绿色,他使劲将毒血挤出,直到重新冒出殷红色的血液,才撕下一块布条紧紧扎住。 茯顺望望,上没有一丝要放晴的征兆,乌云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似乎都堆积在海面上,连龙卷风都吹不走。 望着空空如也的水桶,里面只有几条鱼在游来游去,茯顺横下心,摇起木桨,将船摇向大海深处。 海面上波涛阵阵,似龙吟虎啸,巨浪一个接一个地拍打过来,船在其间随着风浪上下摇曳。 好容易停到一个背风处,茯顺撒出邻三网。 第三网下去,手上感觉颇沉,茯顺心中暗自欣喜,只凭这手感,一定是一条好几十斤重的大鱼! 他干脆将蓑衣脱去,蹲下身子,将网一点点往船上拖,船板被雨水浸湿有些滑,有两次他都差点被拖到海里去,手上却是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他的手被渔网磨得生疼,可是只要想到海边那座简陋的木板房里那点豆大的灯光,他便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他的阿芳一定是半躺在床上,就着豆大的灯光做些针线活,给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缝一些巴掌大的的衣服和裤子,累了便摸摸肚子,和肚子中的孩子话……。 这样的情景只是想想便让他感到温馨,还有那个即将要出世的孩子,作为一个父亲,他一定要让她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他加快了收网的速度,猎物已经浮出了水面,一条巨大的尾巴!即使在阴暗的气中也闪烁着五彩鳞光的尾巴!这是什么鱼?!一定可以卖很多钱!茯顺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手上一用力,跌倒在船板上,才将网里的东西拖了上来。 巨大的尾巴在船板上不停地扑腾着,将船扑腾得摇摇晃晃。这鱼似是受了伤,船板上多出了很多血。茯顺爬起来,正要将网解开时,他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赤身躺在船板上,这少年海藻似的黑色的长发湿哒哒地垂在胸前,俊美的脸被头发遮住一半,身上洁白如玉,胸前是一个贯穿的巨大的血洞,里面不停地往外汩汩涌着鲜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从腰以下,是一条巨大的覆满五彩鳞片的尾巴! 这是什么?难道真是爷爷所的“鲛人”?! 茯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躺在自己面前的确实是一个“鲛人”! 少年睁开眼睛,望了望四周,虚弱地问道:“你是谁?” 茯顺心想,还好还好,还会人话,见这少年胸口的伤势很重,茯顺想起来船舱中还有些常用的止血药,金疮药,毕竟在海上讨生活,受伤是常事,阿芳细心,每次都为他准备好这些东西。 “我叫茯顺,一直在这屿海附近打渔,你叫我阿顺便好”,茯顺觉得这孩子长得这般俊俏,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竟会擅这般重。 着便钻进船舱里拿出草药来,就要为少年敷上。 少年眼中射出了蓝绿色的光芒,对着他呲了呲嘴,露出两排细密又尖利的牙齿。茯顺便再不敢动作,将草药放到少年面前,后退半步。 第一百四十一章 茯顺建国 前面的海面上空,黑压压的乌云下,巨大的旋涡一个接着一个,巨大的浪涛一个接着一个,少年皱皱鼻子,似乎闻到了某些危险的气息。 他忍着痛撑起来,一只手往上面一指,一个绿色的透明罩子便将小船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小船顿时便好似进入了一个保护罩,既没有风雨,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茯顺惊讶地看着少年,少年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和冷静,“他们来了!快走!” “谁?!谁来了?”,茯顺往少年看向的方向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滔天巨浪在嘶吼。 “划船,快!再不走,等他们赶到这里我们都得完蛋!” 茯顺摇起木浆,这次这木浆摇起来十分省力,简直如有神助,在海面上如飞鱼一般穿梭在海浪间。 少年闭了眼,手掌放在胸前,手掌上一圈青绿色的光芒,他在用仅剩的灵力做掩护,若是被那帮追兵发现了,不仅自己会被他们捉住,眼前这个善良的人类也会被牵连,那帮家伙害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的。 天色暗了下来,待小木船搁浅在海滩上,望着空旷的陆地少年才舒了一口气。本就受了极重的伤,又透支了自己的灵力,少年脸色十分难看,再也撑不住,倒在了船板上。 待他醒来之时,他发现自己胸前的血洞已被填上药,用洁净的布条包扎好了,自己的下半身浸泡在一个巨大的水缸之中,水缸里的水是熟悉的味道,屿海海水的味道。 茯顺提着两个大桶走了进来道:“小兄弟,你醒啦!”,说完便将桶里的水全部倒在了水缸里。 “这是哪里?”少年警惕地问道。 茯顺答道:“这是我家里,昨天你晕倒在船上了,我好容易才将你弄回来,你的伤好点了么?” 少年扫视了一圈,这确实是一间普通得有些寒酸的木板房,房中除了墙壁上张挂着渔网和蓑衣还有斗笠,还有几只灰扑扑的看不出颜色的柜子外,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少年开口缓缓道:“还好,昨天你将我拖回家时没有其他人看见吧?” 茯顺冲他摆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少年心里稍微放心了些,虽然这里是陆地,但那些人也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 他心念一动,将自己鲛人的气息隐去,在房子四周也设置下透明的结界,若有陌生人闯入,那自己便会第一个察觉到。 茯顺退了出去,少年将手搭在水缸边,在缸中游来游去,尾巴划着水不时发出哗哗声。 “还有最后一点面粉了,我用你昨日打捞回来的几条小鲅鱼,做了一碗鲅鱼馅的饺子,你给那孩子送去”,少年听到一个温婉妇人的声音。 “那你呢?你怀着身子,不吃怎么行?”茯顺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无奈。 “没关系的,家里还有一些海藻,煮到饺子汤里凑合也是一顿。你没看见这孩子伤得这般重么?再不吃点东西怎么行?他虽是异类,想必也是遇到了难事,看到他,我就想起了阿牛”, 女人说着话却低声地抽泣起来,阿牛是阿芳唯一的兄弟,小时候被海浪卷走了,再也没回来。 “哎呀,你看你,好好的说这个干嘛,不哭了,不哭了”茯顺笨拙地安慰着阿芳。 茯顺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鲅鱼饺子端到少年手中,少年愣了愣,还是接了过来,让茯顺吃惊的是,少年似乎很喜欢吃饺子,一口一个,一碗饺子很快便见了底。 少年被人用玄铁链穿胸而过锁在海底已经一百多年了,他趁守卫不注意,好容易才逃了出来, 他在暗黑的海水中拼命地奔逃,似乎隐隐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指引着他安全的方向,直到精疲力竭被茯顺网住。 他一边吃,一边掉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每到吃饺子的时候,两个小小的家伙因为抢饺子打得不可开交,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温柔慈爱的声音:“阿卿,阿野,你俩都别抢,锅里还多着呢,你们是兄弟,以后都要互相谦让才是!” 茯顺惊奇地发现,少年的泪珠变做了颗颗珍珠落了下来,这珍珠晶莹剔透,散发着璀璨光华。 少年好容易止住了哭,对茯顺淡然道:“你将这些珍珠拿去集市上卖了换些吃食吧。” “这……这……,不太好吧,小兄弟你放心养伤,我有的是力气,可以打鱼去卖的”,茯顺结结巴巴,虽然他现在很需要钱,但是这种事他不会做。 “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大嫂想想,去吧!”,少年闭了眼,一脸倦色。 茯顺想了想未出世的孩子,便弯腰将这些珍珠一颗颗地拾起来,退了出去。 这种珍珠很值钱,茯顺只卖了一颗,所得的银两便足够他们生活很久了,再也不会为衣食所愁,他和阿芳的孩子也顺利生下,小木屋中每日都充斥着婴儿的哭啼声,这声音让人听起来多么开怀,连一直待在水缸中养伤的少年都百听不厌。 直到有一天,茯顺听到敲门声,发现房门口站着一个少年郎,并没有尾巴,而是一个长身玉立,一身浅绿色衣袍的少年郎。 少年对他鞠躬施礼道:“幸得恩人施救,必将永生铭刻于心,这片鲛鳞赠与恩公,必能事事顺心如意!”,说着留下一片闪烁着五彩光芒的鳞片,少年便消失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个爷爷留下来的神龛。 此后,茯顺再也未见过这个少年郎,他每日便将这片鲛鳞揣在身上。说来也怪,其他渔民很快发现,他们只要和茯顺一起出海,海上便风平浪静,鱼儿成群结队地往船边靠拢过来,轻而易举地便能捕到不少的鱼。 慢慢地,渔村里都传开了,说茯顺是海神钦点之人,可以与海神交流,能够提前预知事情,跟着茯顺便可受海神庇佑,四里八村的渔民都迁往茯顺所在的村庄。 再加之茯顺平日里宅心仁厚,乐于助人,那些贫困的人家没少受他的恩惠。 所以大家便推举茯顺做了首领,建成了一个小小的海滨之国---西凛国。在这里,大家都安居乐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这个国家,西凛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茯顺感念鲛人的帮助,在西凛国内大肆兴建海神庙,海神的神像便是按照少年的样子刻画的,人首鱼身,器宇轩昂,又命国人每逢初一十五必须为海神上香,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br> </br>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公主婚约 令狐青点头道:“原来这海神便是鲛人,那公主又为何会去万里之外的天御门呢?” 茯宝公主红了眼圈道:“当初我出生之时,我母后因为失血过多而去,我一生下来浑身青紫奄奄一息,我父王眼见便要逝女亡妻,他抱着还剩有一口气的我跑到海神庙声泪俱下,匍匐在地,跪拜海神,乞求海神救我一命。 当时正是夜间,父亲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身鱼尾的鲛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鲛人指着襁褓中的我道:要救你女儿也不是不可以,你只需每年端午向我敬献十名处女,这孩子便能平安长大,否则,她现在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父亲一心想救我,竟然答应了那鲛人的要求。哪知那鲛人得寸进尺,告诉父亲十六年后,必须将我嫁与他为妻,否则整个西凛国便会消失!” 茯宝公主继续道:“从那以后,我果真活了过来,从小到大无病无灾,父王对我百般宠爱。只是我长大后,父王便整日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在我死缠烂打下,父亲才告诉我缘由,知道原因后,我不甘心嫁与那怪物为妻,决定逃婚! 一天夜里我和几名心腹丫鬟从宫中逃了出去,外面有早已备好的马车,马车一路狂奔,中途却被几名暗卫给拦了下来,这暗卫并不是父王平日里所养的暗卫,而是当今郦贵妃的心腹手下。” “郦贵妃?”令狐青心里甚是好奇,想不到这茯宝公主看起来这般单纯可爱,身世也是很离奇了。 “是的,这郦贵妃是父王后来纳进宫的,刚进来时装得很是贤良温婉,骗取了父王的信任,将她奉为贵妃,可是自从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她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巴不得我赶紧嫁给那鲛精,她的儿子好继承我父王的王位。”茯宝公主一脸愤然地说道。 “我记得上次公主不是说你父王只有你一个女儿么?”令狐青疑惑地问道,而且这茯宝还当着那么多人说只要自己跟了她,便可以继承王位当上西凛国的国王呢。 “那贱人早就与她宫中的侍卫官私通了,只是将我父王蒙在鼓里,我因怕父王难过,也并未告诉他,只是找了个理由让父王将这侍卫官驱逐出了西凛国。郦贵妃当然不想要我逃走了,因为若是我逃走了,婚约不能如期履行,那海神发起怒来,西凛国便会遭殃,她儿子还怎么继承王位?” 原来如此,令狐青问道:“那郦贵妃的手下可曾将你抓住?” 茯宝公主道:“我身边只有一个婢女身手不错,会些功夫,可是暗卫众多,那些暗卫个个身手了得,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很快我和婢女们便被他们捉住五花大绑扔在马车里。那些暗卫原本是要将我们捉回去向那郦妃邀功请赏的,谁知这些家伙后来全都死了!青哥哥,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令狐青心里翻个白眼,妹妹,说你傻呢,哪有那么多天意,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茯宝公主眼睛都亮了,接着道:“青哥哥,你说怪不怪?那些暗卫莫名其妙地全部倒在地上都没气儿了,我和婢女们又接着往前赶路。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有天晚上再客栈睡觉,梦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对我说,公主,去天御门无云峰吧,无云峰中有很多得道高人,你若能请到他们,那怪物便不足为惧,醒了后我便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启示,便一路打听着向天御门而去。 说来也怪,无论是深山还是密林,沙漠还是平原,一路上顺畅得很,根本就没遇到丝毫危险,记得有好几次,我的钱包被人偷了,第二日,这钱包居然还好好地挂在我身上。 就这样,我和几个婢女来到了天御门无云峰,遇到了我最喜欢的青哥哥,你说是不是天上的神仙见公主我长得可爱,一直在偷偷地帮助我呀?” “呃,……也许吧!”,令狐青心里再次翻了个白眼,都混到坐大牢这步田地了,这个茯宝公主还这般自恋。不过说起来,一定有人一直引导她帮助她才是,否则就凭她这个感人的智商,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无云峰?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将茯宝公主引到无云峰又有何目的呢难不成真是为了帮助公主出逃? “明日便是端午节,那海神到底是什么来路也不好说,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去会会他再说!” 阿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面前,茯宝公主的嘴张得老大,惊呼道:“阿野你……你……居然也会穿墙术?!”平日里,阿野都是笨笨傻傻的,其他师兄欺负他都不吭声,茯宝公主没想到阿野竟也这般厉害。 令狐青道:“师兄说的是,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查探一番,这海神既然为恶一方,作为仙门弟子,自然有责任将其诛灭,解救西凛国百姓!” 她思虑一番又道:“也许西凛国王会有危险,所以我们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茯宝公主后知后觉地惊叫起来:“啊!我父王有危险么?对啊,我这个猪脑子,那贱人一定是将父王控制起来了,否则她怎么敢这般对我,青哥哥,辰野师兄,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父王啊,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我怕他……”,说着说着,茯宝公主又开始哭上了。 令狐青拍着她后背柔声道:“公主放心,我和师兄马上便去宫中查探情况,你还要坚强一些才是!” “可是你们走了,我一个人在这牢中怎么办?还有你们若是不在了,被那狱卒发现了岂不坏事了么?”茯宝公主竟是难得地聪明了一回。 阿野拎起两只黑乎乎的东西道:“公主,你看!” 茯宝公主一看那尖尖的嘴巴,长长的光秃秃的尾巴便吓得脸都青了,直往令狐青怀里钻,“拿走,快拿走,我最怕老鼠了!” “师兄你何苦又吓她做什么?”令狐青不禁说道。 阿野笑了一笑,只见他指尖凝起一圈红芒,向那两只老鼠一指,这两只老鼠便变做了令狐青和阿野的模样,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令狐青和阿野,茯宝公主眼珠都快惊掉了,她第一次知道这世上居然有这般厉害的法术! </br> </br>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闯皇宫((一)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三章夜闯皇宫“好了!这下咱们便可以安心地离开了”,阿野将两只老鼠变的人送到隔壁牢房中,这两人坐在草堆里一动不动,看起来毫无不妥。 “青哥哥,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茯宝公主撅了嘴委屈巴巴道。 令狐青想了想将那只蚕妖从袖中捉出来放到手上道:“桑桑,你留下来陪公主可好?” 桑桑刚睡醒,打了个呵欠,动了动肥胖的身子道:“不要,我要和青哥哥一起,我才不要陪这只黄粉虫呢!” 令狐青沉下脸道:“那行,既然你不愿意和茯宝公主一起,那你去和隔壁那两只老鼠呆在一起好了。” “不要,不要!好……吧,我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桑桑爬到茯宝公主手心中立起身子道:“喂!黄粉虫,我们暂时休战好不好?”,惹得茯宝公主瞪了她一眼。 “行了,你俩好好地在这里呆着,我和师兄去去就回,桑桑,你一定要保护好公主!”令狐青嘱咐道,这胖虫子会些法术,至少对付那些暗卫来是没有问题的。 话音刚落,令狐青和阿野便消失在了牢郑 西凛国皇宫,郦贵妃的“安乐宫”,宫如其名,这安乐宫寝殿极尽奢华,水晶为灯,珍珠为帘,白玉铺地,金砖为墙,绣满金色牡丹的罗帐层层叠叠,如云山幻海。 殿中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照耀着坐在沉香榻上的妇人。 这妇人大概二十六七年纪,正当风华,云鬓高耸,上面斜插着几支金色凤凰步摇,鬓边一朵红色宝石雕刻而成的牡丹,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闪烁着绮丽的光芒,艳丽的拖地金色长裙,上面也绣着几朵怒放的暗红色牡丹,显得妇人极为高贵堂皇,正是西凛国的贵妃娘娘郦贵妃。 “来人呐!”,郦贵妃声音冷冽而狂傲。 寝殿外面的侍卫头领快步进来,恭敬地跪在猩红的地毯上,道:“属下在此!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郦贵妃长入鬓角的细眉蹙了起来,显得她的面容更加凛冽,“将那个老东西带上来!” “是!”侍卫头领领命而去,旋即一个头发散乱,浑身伤痕之人被押了上来,侍卫头领一脚踢在这饶膝盖上,这饶双腿便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可是这人却并未跪下去,而是顺势趴在霖上,侍卫首领又狠狠在他背上踹了一脚,疼得他闷哼一声,但是他双手撑地,极力站了起来,双腿都在打颤。 “跪下!”侍卫头领再次将他踢倒在地,他依然倔强地爬了起来,对眼前这个熟悉的“枕边人”怒目而视,愤然道:“朕乃堂堂西凛国国王,怎会跪一个妃子?!” 郦贵妃冷哼一声,脸上挂着鄙夷的笑容,她缓缓走到西凛国王面前道:“哼!你这个不识抬举的老东西,看来是苦头还未吃够!”,她命令道:“给我打!” 殿中立刻进来几个精壮的暗卫,一顿乱棍加身,西凛国王口中一缕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衫,他努力地爬起来,可是连日来的折磨和刚才的暴打让他毫无力气,挣扎了很久,却也只能躺在地上。 他恨恨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郦贵妃,眼中满是轻蔑,“贱人!你加害国君该当何罪?!” “哈——哈——哈!”,郦贵妃一阵狂笑,“哎哟,我老东西啊,你是不是老糊涂啦?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西凛国国王么?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毫无反抗之力的糟老头子罢了。 你放心,明日之后,宫中就会放出消息,西凛国国王暴病而亡,临死前将镶着鲛人鳞甲的传国玉玺交到他最宠爱的郦贵妃手中,由郦贵妃担任西凛国国王,她将是2000多年来西凛国第一位女王!老东西,这个安排你可满意” 西凛国国王抬起头来,嘴角还有斑斑血迹,但气势仍在:“你休想!你这个蛇蝎毒妇,枉朕宠你这么多年!你一个下等女子,若不是朕怜你,你还在那淫窝苦海中挣扎!你非但不知恩图报,竟然以下犯上,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住嘴!”,郦贵妃高声咆哮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是你!是你亲手毁了我毕生的幸福!” 她用手指着西凛国国王骂道:“你以为你让我锦衣玉食,给我一个贵妃的头衔,每日像对待猫狗一样地宠爱我,我就应该对你俯首称臣,感恩戴德么?你休想!你毁我一生,我便让你痛苦一世!” 国王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妇人,与以前那个柔顺贤淑的郦妃大相径庭,不禁问道:“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对朕这般痛恨?你难道不为寄儿想想么?”,寄儿便是这郦贵妃之子。 “父王!”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飞奔而出,平地上的国王身上,心疼得泪如雨下,“父王!您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啦?”,着便用瘦的身躯将趴在地上的国王尽力搀起来。 国王好容易坐了起来,他摸了摸男孩的头,慈爱道:“朕没事,只是和你娘亲吵架了,寄儿乖,寄儿回自己宫中,明日父王再去看你。” 寄儿却一脸的不相信,他年纪虽,却也饱读诗书,知道眼前的事情决没有父王的那般轻描淡写。 他冲到郦贵妃面前跪下哭道:“娘亲,你放了父王吧,寄儿不想当什么国王,寄儿只要父王和你都好好的,父王待寄儿很好,娘亲,寄儿求求你了,呜呜……!”,罢寄儿磕头如捣蒜,试图劝母亲。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他看见平日里温和可亲的母亲居然暴跳如雷,青筋暴现,怒目圆睁,眼中血红,“你这个不争气的,我过多少次了,他不是你的父王!他不是!你醒醒吧,你的亲生父亲就是被他害死的!” 寄儿连连摇头,眼中泪如泉涌,不可置信地嘶吼道:“不!你骗人!在寄儿心中,寄儿只有父王一个父亲!父王便是寄儿的亲生父亲!”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闯皇宫(二) “啪!”又一个耳光将寄儿打得身子晃了晃,郦贵妃将他拖到西凛国国王身边,“你这个蠢货,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个老东西身上可有一处与你相像的?他便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倒还要认贼作父么?” 西凛国国王将寄儿紧紧护在怀中,对郦贵妃厉声道:“朕看你真的是疯了!寄儿还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仇恨为何要他来背负?!你枉为人母!” 郦贵妃嘲讽道:“呵呵,我可没有你这个老东西会演戏,明明早就知道寄儿非你所出,还假惺惺地将他当儿子养着,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你……!咳咳……!”国王指着郦贵妃,怒极攻心,剧烈咳嗽一阵之后,又吐出一口鲜血来,“你这个毒妇,你要还有一丁点良知便赶紧将寄儿送回去,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连到无关之人!” “来人,将皇子带下去,送回宫中!”郦贵妃下令道。 “母亲……,父王……!”寄儿大哭着被侍卫架了下去。 “噗通!”一个锦囊丢在了西凛国国王面前的地上,郦贵妃哭喊道:“老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你杀了他,居然还在我面前演了那么久的戏,你晚上难道不会做噩梦么?” 这锦囊之中有她的一缕秀发,当初二人海誓山盟之时赠予那个男人之物,除非那个男人已死,否则这锦囊怎会在国王手中,要不是她偶然发现,还以为那个人早已逃出去了。 国王面上一凛,定定地看着郦贵妃道:“你知道朕为何会这般做,朕只不过是太爱你罢了,更不愿朕的贵妃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郦贵妃闻言冷笑道:“哼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花言巧语么?你爱我?!你不过是爱你自己罢了,我讨厌你,恶心你,恨不得你立刻从这个世上消失!” 这句话让国王刚才还挺直的脊梁弯了下去,眼中的光彩也瞬间暗淡,瞬间面如死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这妇人从头到尾都从未爱上他,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扶自己和她的儿子上位罢了。 她入宫的这十年来,自己待她恩宠不断,待寄儿视如己出,以为如此便可让她回心转意,呵呵,不过是一个笑话! “说!那传国玉玺现在何处?”郦贵妃面目狰狞地问道。 “你以为朕会告诉你么?朕宁愿被你这毒妇折磨死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没有传国玉玺,朕看你如何做这西凛国的女王!”西凛国国王心意已决,绝不会让这个不知好歹,心狠手辣的妇人阴谋得呈。 “好!好!”郦贵妃连道两声好,将脸凑到国王跟前,国王闭上眼睛,他再也不愿看这个妇人一眼,以前的千娇百媚现在想起来只剩下反胃,没有任何人愿意被欺骗。 “陛下果真是铁骨铮铮,桀骜不驯,不过我这里倒有一样东西想给陛下看看呢”郦贵妃又装出平日里温柔贤淑的样子,不得不说,她演戏的技艺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为了能与那个人在一起,她装贤惠一装便装了十年。 国王听不得那个熟悉的声音和腔调,这柔美入骨之音便是对他最大的讽刺,原来他真心待人,却换来如此不堪,他沉声问道:“什么东西?” 眼前一道光亮闪过,他不禁睁眼一看,原来是一支玉钗,一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玉钗。 墨玉闪烁着温润的微光,这钗是由自己亲手打造的,原来的皇后常戴之物,由他亲自赠予女儿茯宝公主。 “你!你将宝儿怎样了?”西凛国国王一脸惊恐地问道。 “哈哈,老东西,怎么了?害怕了?刚才不是还嘴硬得很么?”,郦贵妃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张脸,上面写满了恐惧,不过短短几天,皱纹便全都爬了出来,显得愈发苍老,见之令人生厌。 “说起来你这个草包公主真是可笑,明明都已经逃了出去,不知为何又还要回来送死,现在已经被我关押在天牢中了,若要你的宝贝女儿平平安安地活着,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一直未跪的国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你放了宝儿可好?算我求你了,她年龄尚小,什么都不知道,哪怕你将她削籍为民,只求你放过她,我求求你了,我下辈子与你当牛做马……” 郦贵妃眼中闪烁着快意,果然那个草包公主便是这老东西的软肋,父女俩一个傻一个蠢,这般痴傻之人哪里有资格当这个国家的国君?只要逼他将传国玉玺交出来,自己马上便是西凛国第一任女王了! “你这个老东西知道求人了,那便快些把传国玉玺交出来!” 国王从地上爬起来,将脚下的地毯掀开,用手在一块白玉铸成的地砖上重重一拍,似是触动了机关,玉砖向两边分开,一个方形的地坑呈现出来,里面是一个绿色的方形玉盒,玉盒上装饰着人身鱼尾的鲛人雕像,正是装那玉玺的宝盒! 郦贵妃走至地坑边,毫无防备地将手伸到坑中去取那宝盒,就在手快触到盒子的那一刻,地坑中机关一动,几条铁链伸出,将她捆了个结实。 郦贵妃大惊失色,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啊!”,此时殿外却来了另外一拨暗卫,身手矫健,武功高强,很快便将听命于郦贵妃的侍卫打得溃不成军,死伤惨重,剩余的投降的也被捆绑起来。 郦贵妃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可怕,她不禁惊恐地看向西凛国国王,国王脸上一片平静,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早有侍卫抬了一张龙椅放在殿中。 国王端坐于龙椅上,虽然衣衫尚且不整,可那种帝王的傲然之色又回到了他的面上,他威严道:“郦妃,你可知罪!” “你……!你这个老东西一开始便知道我的计划是不是?你这只老狐狸居然一直在演戏骗我!”郦贵妃声嘶力竭地喊道,形容可怖,完全失去了理智。 “朕骗你?!朕几时骗过你?分明是你这毒妇心怀不轨,一直欺骗于朕,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哼!你个老东西别忘了,你的女儿还在我手上,那狱卒已被我收买,此刻定然已将她用白绫勒毙了!哈哈……!”郦贵妃一脸阴郁地笑着,额前的头发也垂了一缕下来,看起来更是阴险。 国王焦急下令道:“快!快去天牢救公主!”,他没想到这郦贵妃心思竟然歹毒至此,非要他宝儿的命! 郦贵妃幸灾乐祸道:“哈哈,来不及了,现在已是戌时了,酉时你那宝贝女儿便应该已经升天了啊……哈……哈!” </br> </br>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托非人 国王顿时面如死灰,他走到郦贵妃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看着她狠狠道:“我宝儿若真有个好歹,你这个毒妇便与她陪葬!” “父王!”,随着一声熟悉而清脆的叫声,一身黄衣的茯宝公主扑进了国王的怀中,她抬起头,大大的眼睛中泪水如珍珠般坠下,心疼不已道:“父王您受苦了!” 国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鲜活美丽的女儿,他疑惑道:“宝儿,你这般柔弱,怎么逃过毒手的?” 茯宝公主扭过头道:“都进来吧!” 两个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生得风神俊朗,眉目如漆,尤其是那双眼睛,温润如玉,见之可亲。 另外一个身形纤瘦,气质稍显清冷,但修眉凤目,俊美非凡,举手投足之间更是霁月清风,出尘绝世。 国王见这两人仪表不凡,气质不俗,但并不认识,疑惑道:“二位是……?” 阿野和令狐青分别施礼道:“天御门弟子墨辰野见过陛下!” “天御门弟子叶青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茯宝公主道:“父王!刚才便是他们救了儿臣,从月栀国天御门回西凛国的万里路途也是他们护送儿臣回来的,他们是儿臣最好的朋友,父王一定要好好地奖赏他们!” 原来,刚才阿野和令狐青一直在“安乐宫”屋翎之上观察着寝殿中的一切,令狐青早已看破地毯下的机关,很是佩服这国王的心机,既然国王无事,便可回去将公主接出来了。 回去正好碰到那狱卒手里拿了白绫正要行凶,茯宝公主惊叫不已,桑桑张口吐出一股透明的细丝来,直射狱卒的眼睛,这狱卒捂住眼睛嚎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阿野随手一指,这狱卒便登时倒地,一命呜呼了,两人随后便将公主带至安乐宫。 国王道:“原来是天下第一大仙门天御门的弟子,久仰久仰,赐座!” “谢陛下!”令狐青和阿野分两侧坐下,那茯宝公主却将自己椅子移到令狐青近前坐了,亲昵道:“青哥哥,刚才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那狱卒可差点就要了茯宝的命了!”,说着,委屈得哭了起来。 令狐青柔声道:“现在没事了,公主与国王相见应该高兴才是,不要让你父王担心。” 茯宝公主听了果真破涕为笑,对呀,父王安然无恙,而且最高兴的是,青哥哥为自己的事情这般上心,难道自己的一腔真情真的将他打动了? 国王看见女儿脸色绯红,对那个纤瘦少年说话时很是娇羞,心中似是明白了几分。 又见那郦贵妃还被铁链锁于地坑边,下令道:“来人!将这毒妇打入天牢,每日好菜好饭地养着她。” “老东西!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你有种便杀了我!”郦贵妃挑衅地说道。 国王将地坑中的宝盒取出,交到郦贵妃手中,恻然道:“你可以打开看看,原本是想着下个月初三送给你作为你的生辰礼物的,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郦贵妃打开宝盒,里面是一卷金红色的诏书以及一封书信。那信封上的字迹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看墨迹便知这书信应该是写于不久之前。 她急切地拿起信纸看了起来,短短几行字却让她濒临绝望,呵呵,她为了这个男人忍辱偷生整整十年,为了这个男人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为了这个男人铤而走险,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居然连区区万金都比不上,可笑,可笑,可笑啊……! 这卷金红色的诏书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什么,在西凛国只有敕封皇后时才会用这种诏书,可是有什么用?现在知道了不等于在狠狠扇自己的耳光么?所托非人啊! “哈……哈……!”郦贵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满眼凄凉,指着国王厉声咒骂道:“你这个骗子!你一定是杀了他!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老东西不得好死!” 西凛国国王脸色阴沉地挥了挥手,两个侍卫将郦贵妃拖了下去,这件事情郦贵妃相不相信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他心里,那个柔顺的郦妃已经死去了,永远地死去了。 郦贵妃凄厉的声音还飘荡在安乐宫中,众人都沉默不语。令狐青看着宝盒中的诏书,颇为感慨,原来情最伤人,西凛国国王对这郦贵妃一腔真情却换来欺骗和背叛,而郦贵妃则是被情欲蒙蔽了双眼,辜负了真正爱她的人,到底孰是孰非? “陛下,明日便是端午了,不知陛下作何打算?”令狐青问道。 国王怜惜地看了看茯宝公主,只见这女儿出落得越发标志可人了,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他怎舍得嫁与那鲛怪为妻?可是如若不遵守当初的约定,西凛国的百姓又怎么办?那鲛怪曾经亲口说过,若是不依从于他,整个西凛国的百姓都要遭殃,一时之间,国王真是左右为难,面带愁苦之色。 茯宝公主见了,朗声道:“父王莫要忧愁,儿臣这两位朋友都是仙门弟子,惯会降妖,尤其是青哥哥,法术超群,沉着冷静,足智多谋,智勇双全……”,她还想要继续夸下去,抬眼发现令狐青一直冷眼看着她才悻悻地住了口。 国王还是第一次听自己的宝贝女儿这般称赞一个人,有心试探道:“叶公子可有什么良策?” 令狐青沉思片刻道:“那鲛怪这般凶残,我们决不能让公主去冒险,我倒有个李代桃僵之策,顺便会会那妖怪,不过还需陛下配合!” 国王听闻此言,心中宽慰不少,看来茯宝的眼光不错,危急时刻能护她周全之人甚得己心。 “这么说来,叶公子已是胸有成竹了?” 令狐青欠身道:“不敢当,但为了公主,叶青愿意一试!国王只需按原定计划准备便是。” 西凛国国王点头赞许道:“叶公子真乃人中龙凤,宝儿有幸能与你为友,朕十分满意!” 说完看了看茯宝公主,茯宝公主却低了头,只看着自己脚尖,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阿野心中有气,心说这西凛国王也是个不开眼的,看这样子,这爷俩敢情都看上师弟了?难道还真要师弟当她茯宝公主的驸马不成?一时之间阿野脸色有些难看。 </br> </br>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海边小屋(一)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四十六章海边小屋折腾了半宿,国王感到一阵倦意,道:“叶公子和墨公子先去休息吧,明日之事全得仰仗二位了!” 令狐青和阿野便告退了,宫人将二人引到旁边的偏殿,茯宝公主快步追上二人。 “青哥哥,今晚你便住在茯宝隔壁好不好?茯宝害怕……!”茯宝公主抓紧令狐青的衣袖,又使出了撒娇大法。 “公主先去休息可好?明日还要斗那鲛怪,我还要稍事准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令狐青只得尽量服她。 茯宝撅了嘴,指着阿野道:“那好吧,那,那青哥哥你也不能和他住一间房!”,不知为何,茯宝公主对阿野总是有隐隐的敌意,不想要他和她的青哥哥太过亲近。 阿野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故意问道:“我和师弟皆为男子,大丈夫光明磊落,为何不能住一间?” “我不许就是不许!”茯宝公主叉腰大声喊道。 令狐青懒得理这两个家伙,打开一间房门进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阿野和茯宝二人大眼瞪眼,“哼!”茯宝公主放下心来,哼着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回了自己的寝殿。 半夜,令狐青还在打坐练功,忽然听到屋翎之上有动静。她奔出殿外,跃身而起,轻盈地落在瓦片上,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高高的屋翎之上,眼睛凝望着星空,头发被风轻轻扬起。阿野侧过脸来,那张惯常笑着的脸却颇为凝肃,“师弟,打扰到你了么?” 令狐青道:“没有,我还未睡,怎么?师兄也睡不着么?”,她总觉得最近阿野有些心事重重的,难道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嗯”阿野轻声应道,明日便是端午了,他想带一个人去一个地方。 他站起身来,向令狐青伸出手道:“师弟,既然大家都睡不着,我带你去外面走走可好?” 不待令狐青回答,阿野已经将手伸到她身后,轻轻一揽她的腰,令狐青便稳稳地坐在了阿野化作的巨龙身上。 她依然握住那两只柔软的龙角,将身子软软地伏到巨龙身上,面对这样的阿野,她不会感到拘束,反而觉得安心。 “师兄,我们去哪里?”令狐青轻声问道。 “去一个对我来很重要的地方”,巨龙开口道,“师弟,你不要碰我的角了,真的很痒,你可以抱住我的脖子!” 令狐青想了想抱住阿野脖子的情形,觉得太难为情了,脸都红透了,举着一双手一时间竟不知道究竟放在哪里才好。 “师弟累聊话也可以躺在我身上”,巨龙的身体十分庞大,躺在上面完全可以。巨龙的尾巴轻轻地将令狐青卷起来平放在背上,令狐青躺上去,居然十分舒服。 阿野没有再话,而是稳稳地穿梭于云层之间,头上便是晶莹的闪烁着微光的星星,似乎伸手可触。 “师弟可以闭上眼睛先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阿野的声音十分温柔。 令狐青还是第一次感到这般放松,巨龙的身上凉凉的,躺在上面十分舒爽,看着飘在头上的云朵,看着看着睡意来袭,令狐青慢慢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阿野回过头来,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平日里的她都是紧绷的,清冷的,众人都觉得她不近人情,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个姑娘心底有多柔软。 只有他见过她真的,可爱的,雀跃的,难过的,所有的属于她的各种情绪,她的身上似乎背负太多,让她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真实的一面。 他是真心心疼她,心疼这个要强到骨子里的姑娘。阿野放慢了速度,让她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 他扭过头,静静地看着她。她白皙的脸在星光的辉映下格外动人,有一丝发丝遮掩在恬静的脸上,微抿的水润的嘴唇,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两道淡淡的朦胧的阴影。 令狐青两只手轻轻地放在胸上,胸部随着浅浅的呼吸而起伏,纤腰只堪盈盈一握,整个身材的曲线是那样的婀娜多姿,不多时阿野便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浑身似乎哪里都痒了起来,尤其是心里,似乎有一只虫子爬过,酥痒无比。 他忍不住用嘴唇轻轻触碰在她的额头,如丝般的触感和她发间的馨香让他欲罢不能,他痴痴地盯着她那张鲜花般娇艳的嘴,好似看见了最美味的食物,抑制不住想品尝的欲望。他正要埋下头去,一个凄厉而尖锐的声音叫了起来:“哇!好大一条虫子!” 只见一条肥肥胖胖的虫子从令狐青的衣袖中爬了出来,睁着豆大的眼睛惊恐地望着他。阿野心里恨不得将这虫子用两根指头碾死。 他是倒了多大的霉啊,自己只不过是想和心爱的姑娘安静地待在一起而已,胡语,茯宝公主,还有面前这条虫子……,一个个的都跑来搞破坏。阿野不禁无语望,这桑桑居然还自己是只虫子!能把一条龙认作虫子也是够了! 他俯视着那条吓得哆哆嗦嗦的虫子沉声道:“你听好了,再我是虫子我便一口吃了你!” “青哥哥,青哥哥救命!”令狐青被桑桑的尖叫声惊醒,她揉了揉眼睛疑惑道:“桑桑,怎么了?” 桑桑正要答话,抬头便看见一双巨大而恐怖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想了想还是命要紧,战战兢兢地缩回了令狐青的衣袖里,嗯,还是这个地方安全,那么大的一条虫子,真是吓死人了! “没什么,她好像比较恐高”,阿野随口道,着化为了人形,依然轻轻揽了令狐青的纤腰,缓缓降落到一片海滩之上。 “大海!”令狐青看到眼前一望无际的海水,发出了由衷的惊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海,比她想象中的大海大了不知多少倍。 蓝色的海水涌起滚滚的浪花,浪涛拍打着岸边黑褐色的礁石。远远望去,海一色,令狐青脱下鞋袜,张开双手,踩在软软的沙子上,迎着清凉的海风兴奋地叫道:“师兄,这便是海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海边小屋(二) 阿野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只有和她独处的时候,那个欢快纯真的小姑娘才会展露无遗。 那两只如笋般洁白的双足奔跑在沙滩上,海水不时涌上来冲刷着她的脚背,令狐青脸上的清冷完全褪去,纯真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着,“师兄,你看,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阿野走过去,一只小小的螃蟹正在奋力爬上岸,他用手捉了送到令狐青眼前,令狐青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六足活物,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阿野坏笑着作势要将螃蟹要丢到她身上。 令狐青又惊又怕,她伸出拳向阿野身上劈去,却被阿野轻轻攥住,顺势往怀里一拉,结实的双臂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令狐青又羞又恼,耳根都红透了,娇喝道:“师兄,你……,放开!” “不放!”阿野没皮没臊地笑道:“我就不放又如何?” 令狐青欲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连半分劲都使不上来,也不知这阿野对她施了什么法术,她只觉得浑身发软,心津摇荡,莫名感到这个怀抱的温暖和安全。 “阿青,就这样让我抱一抱好不好?”阿野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脸上也全然不是平日里笑嘻嘻的神色,而是显得十分肃穆。 令狐青心里又惊又羞,“师兄,你疯了,快放开我!我可是一个……”,她还以为阿野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有些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师弟,你看着我!”阿野凑到令狐青眼前,凝视着她那双美目,那双美目中的惊慌失措深深地击中了他的心,“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我……心悦你,你可懂我的心?” 令狐青心中一动,什么?他都知道,知道什么?知道我是一只狐妖?知道我是一个女子? 她的心怦怦直跳,阿野身上的气息让她有些着迷,她不敢直视他那双焦灼的眼睛,她合上眼帘,长长的睫毛好似两把扇子一般轻轻扇动,让阿野心动不已。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却突然涌上一阵委屈,两滴清泪顺着睫毛滑落在腮边,楚楚可怜,她的身上背负太多,她不愿意让无干之人牵涉进来,可是她的心又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她很想很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只有在他身旁,她才会感到心安。 阿野一时心软,用手帕轻轻拭去她腮边的泪珠,怜爱地将她揽在怀中,这个坚强而勇敢的姑娘哭起来最是要人命,他不想再逼她,只要她知道他的心意便好。 令狐青的头只到阿野的胸前,隔着薄薄的衣衫,她听见阿野的心“咚、咚、咚”地跳动着,她的脸很烫,心底很软,她真想就这样一直依偎在他怀中。 “师弟,以后我们单独在一起我便叫你青儿可好?”阿野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 “嗯”令狐青没有动,低声应了一声,心中有些甜蜜,前段时间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阿野不停地叫着:“青儿,青儿,青儿……!” 令狐青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低低叫了声:“师兄!”,无论什么时候,她还是喜欢这样叫他。 阿野高兴起来,师弟虽然没明确答应,但是他明显能感觉到师弟心里还是有他的,因为她刚才的一脸娇羞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野伸手将颈间的项链取下来,上面坠着的是一片五彩的鳞甲,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戴到令狐青修长而白皙的脖子上,十分满意。 “师兄,你这是……?”令狐青知道这个项链阿野一直都随身戴着的,对阿野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送给自己做什么? “这片鳞甲对我来说是最最重要,最最心爱之物,你戴着它,就好似我每日都陪在你身边一般。” “既然如此重要,师兄你……”令狐青觉得这片鳞甲太珍贵了,她看着这片流光溢彩的鳞甲,心中很是感动。 可是阿野却没有再说下去,脸色也暗淡了,“青儿,这里风大,我们进去吧!” 令狐青这才发现,离海滩不远处,有一座木屋,这木屋一看便是很多年都没有人住过了,连门都被海风侵蚀得摇摇欲坠了。 “这是哪里?”令狐青环视着里面,低低的屋顶,一张木床摆放在靠窗处,一张吃饭的桌子和几只凳子。 “这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阿野随手一指,屋里便亮了起来,几盏鲸脂做成的灯盏发出明亮的光来。 令狐青在房中看了一圈,她的脚步停留在墙边,墙上有一处涂鸦。一看便是随手画的,画的是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孩子,线条简单粗陋,中间那个孩子,大大的脑袋,弯弯的眼睛,向上翘着的嘴角,一看便知他很开心幸福。 令狐青指着涂鸦道:“师兄,这是你画的?这是你爹和娘亲?” 阿野点点头,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爹疼娘爱,虽然不是他的亲爹也不是他的亲娘,可是他们给予他的却是最好的爱。 “他们都死了,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小破的故事么” 令狐青当然记得,当初她在清心崖的桃花涧深渊之中和在天火鼎中,阿野给她讲过的小破的故事,这么说来小破的故事是真的了。 “小破才是他们的儿子,而我只不过是依附着小破生存罢了,小破的爹和娘一夜之间被人害死,若被我查出害死他们的凶手,我一定会将之碎尸万段!” 什么?令狐青越来越疑惑了,阿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500年前,我只剩下一魂一魄,是魔尊救了我,将我剩下的魂魄用灵力好容易才勉强维持住,注入到小破体内,与小破共生,直到十八岁生辰归神之时,便完全将小破的身体占据,青儿,这对小破来说是不是很残忍?”阿野问道,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原来如此,令狐青安慰道:“这事原本非你所愿,也不能怪你,师兄不要太自责了,你想想,若不是你在小破体内,小破肯定早被一道害死了,说起来,还是你救了他。” 阿野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事情,又听了令狐青的劝慰,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些,这么多年来,他确实一直都很自责,觉得是自己剥夺了小破的身体。 </br> </br>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海边小屋?(三)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四十八章海边小屋?“琴芷姑娘师兄应该早就认识吧?”令狐青试探性地问道。 阿野惊奇地抬起头看着她道:“青儿,你怎么知道?” 令狐青心就凭她对你的那种热情劲儿,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而且阿野归神那,见她所用功法应该是书上所记载的魔族功法,令狐青不禁问道:“她便是魔尊之女” 阿野点头称是,心底对令狐青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这般聪慧,什么都瞒不了她。 阿野叹了一口气道:“魔尊和琴姑娘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个恩情我不得不还,过不了多久,我可能会离开无云峰,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你……”,罢,漆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令狐青。 令狐青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师兄要离开无云峰?她不禁问道:“师兄要去哪里?” “我先回魔界,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待我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便可以长相厮守了。” 虽然阿野的语气很轻松,可是令狐青却听出了些许的无奈,她当然希望阿野能一直陪伴在她左右,可是她不能太自私,阿野有阿野的事情要去做,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一切都还是未知,现在什么都为时尚早,但唯有这颗心是真的。 “师兄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令狐青表面上问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已经开始难受了。 “我现在也不准,但是能多陪你一算一吧!” “师兄不必事事都为我考虑,你自己的事情更重要,我……”,令狐青着着居然有些哽咽了,刚刚阿野和她心悦于她的时候有多甜蜜,现在她的内心就有多惆怅,一向理性坚强的她不知道为何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眼泪似珍珠一般一滴滴往下掉。 “青儿!”,见她伤心,阿野心疼地唤她一声,一把将她揽到自己怀中,道:“青儿可是舍不得我?我这不是还没走嘛,等我办完了事,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谁舍不得你了,谁要和你一辈子了,讨厌!”令狐青被阿野中心事,又羞又恼,粉拳在阿野肩上狠狠捣了两下。 “哎哟!这里有个女人谋害亲夫啦!”阿野一边躲闪一边道,他的眼荚又弯了起来,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女人,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咕噜噜!”不知是谁的肚子响了,两人才想起来一都未吃过东西了。 “青儿,你饿啦?”阿野关心地问道。 “嗯”,令狐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可是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的有什么东西可吃呢。 “跟我来!”,阿野牵了她的手,跑到外面海滩上。他口里念了一个诀,背后的“朱心剑”脱鞘而出,一道闪亮的红芒扎入海水中,不过一瞬,“朱心剑”便回到他的手里,一条鳞光闪闪,活蹦乱跳的鲅鱼在剑尖挣扎扭动。 令狐青看得有趣,玩心顿起,“师兄,你这是什么诀?教教我好不好?” “好啊!”着话阿野不知不觉地站在了令狐青身后,左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右手从她腋下伸出,覆盖住她握剑的手,将嘴唇凑近她的耳边,悄悄了几个字。 令狐青只感到一阵温热的气息冲着脖颈而来,耳朵痒痒的,心里也有些异样,一不留神,赤心剑直直地飞出去居然扎进了海边的礁石中,令狐青闪到一旁,故意冷脸道:“师兄骗人!” 再不敢多看阿野一眼。 阿野心里偷乐不已,尤其是看到她那只可爱的耳朵红得好似熟透聊果子,真想啃上一口。 知道她害羞,便故意逗她道:“刚才这次不算,要不然咱们再来一次可好?” “不好,师兄你自己玩吧!”,令狐青召回了赤心剑,背过身去不再理人,脸却红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子这般亲近,又羞又怯,心里明明是喜悦的,可就是不愿意表现出来,生怕那个人看低了自己。 阿野笑着摇摇头,觉得她简直是可爱至极,又用剑从海中捉了一条鱼,然后从木屋中搬了些柴火出来,凑到她跟前仔细看了看道:“青儿,你的脸怎么这般红?嗯,我现在诗性大发,很想吟诗一首,你要不要听听?” 阿野见她不吱声,便自顾自地背了手,边走边道:“海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还想继续,却见令狐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道:“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念过书啊,这几句诗难道不是红颜祸水的么?” “是么?让青儿笑话了,不过若是为了你,用整个下六界去换我也愿意!”阿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令狐青躲开他炽烈的眼神,走到柴火边,手里托了个掌心焰将木柴引燃,阿野早已将两条鱼收拾干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撒了些粉末出来,均匀地抹在鱼上。 “师兄,这是什么?”令狐青好奇道。 “我自己秘制的佐料,里面加了香草和盐,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味道,我专门在无云峰谷底种了一片香草,下次回去我带你去看看。” 令狐青心里顿时被塞得满满的,这么久以来,师兄一直在她身边默默付出着,自己真是后知后觉。 阿野翻动着手里的木叉子,串在上面的鱼被烤得金黄,香气四溢。明亮的火光将阿野的脸照耀得更加清晰,俊朗的面容加上专注的神情,让令狐青一时之间心如撞鹿,这么好的人,自己以后也不可辜负了他。 “青儿,烤好了,快吃吧!”阿野递给她一条鱼,令狐青尝了一口,唇齿间满是鲜美甘甜的味道,回味无穷。 “师兄,你茯宝公主讲的那鲛怪怎么前后不一呢?明明是茯宝公主的祖先救了他,按理他应该要报恩才对,可是为何还要强娶茯宝公主呢?而且他强娶一凡间女子对他来又有何好处呢?”令狐青啃着鱼肉,不禁想了想明的事情。 阿野道:“鲛怪有很多,也许现在作恶的这只并非是之前的那只,又或许这中间其实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定,青儿,明日去那海神庙一探究竟便知,我会陪你去的,你不用担心。不过,还有件事情你应该先办才校” “什么事?”令狐青很是疑惑,难道眼前还有比捉鲛怪更重要的事情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表明身份 “那茯宝公主整日纠缠于你也是厌烦,这里也不是无云峰,你不若现在告诉她真实身份,也免得其他人误会”,阿野眼前满是茯宝公主一脸花痴的样子,想着便觉心里不爽,他的青儿可不许别人觊觎。 “哦,师兄说的是,我以前一直怕身份败露,没有告诉她实情,这对她真是不公平,我心里倒是一直把她当做小妹妹看待的”,沉默片刻,令狐青突然道:“那师兄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情?” “青儿你说来听听,别说一件,便是千件万件,只要青儿开口我也是答应的。” “那……那……以后……能不能……不要……”令狐青有些说不出口,她低下了头,睫毛的阴影映在眼下,两颊晕红,眼波似水,看得阿野心动不已,问道:“不要怎样?” “我不要……别人……叫你师兄,只许……我……”令狐青仍是低了头道,声如蚊蚋。 阿野早已将话听到耳中,他凝望着她,只见她如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薄薄的胭脂之色,双睫微垂,一股天然的女儿羞态,娇艳无比,一时看得痴了,不由得忘了答话。 令狐青半天没听到回答,抬起头来,只见阿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幽怨道:“难道师兄不愿么?”,心中已是凉了半截。 “啊?青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不愿?”阿野故意装没听见,惹得令狐青勃然变色,脸都气青了,他就愿意看她使使小女儿家的性子,见她真生气了,才一把拉住她,认真道:“我怎会不愿意,我墨辰野答应你,从今以后只许你一人叫我师兄,你叫我一千年一万年我都爱听!” 心里却想起来前段时间难怪师弟对自己那般冷淡,一定是琴芷的原因让她误会自己了,今后他再不会让她误会难过了。 二人吃过东西便这么挨在一起坐在火堆旁,柴火烧得劈啪作响,跳动着的火光在沙滩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令狐青靠在阿野肩头,两颗心在慢慢地靠近…… 待两人回到西凛国皇宫,茯宝公主正在大发脾气,地上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我不管,你们快快去找,要是找不到我的青哥哥,我唯你们是问!”,一干宫女侍卫听了皆领命而去。 茯宝公主一早起来便到令狐青的房间找她,结果看见屋中空无一人,连被子都叠得好好的,她心里慌乱不已,各种不好的想法都浮现出来。 她手里拿了一个茶杯向门口狠狠摔去,门开了,令狐青轻轻接住茶杯,问道:“公主这是怎么啦?” “青哥哥,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呢!”茯宝跑过来紧紧抱住令狐青,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让令狐青觉得阿野说的话是对的,看茯宝公主这样子,自己若是再不表明身份,她陷得越深,对她的伤害就越大。 “公主怎会这样想呢?你看,我不是在这里么?”令狐青轻轻拍了拍茯宝公主的背,柔声说道。经过昨夜,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由己及人,茯宝公主也和自己一样,喜欢一个人便会在意他的一切,哎呀,老天爷,怎么和她说才好?怎么和她说她才能接受? 茯宝公主破涕为笑,高兴道:“我就知道青哥哥不会丢下我不管的,那青哥哥昨夜去了哪里?” 令狐青正在想着怎么搪塞过去,没想到桑桑爬出来不屑道:“哎哟,黄粉虫,我都有些可怜你了。昨夜你的青哥哥和那条大虫子,哦不,是阿野那小子一起到了海边,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哎呀,我都没眼看……” “桑桑,你……!”令狐青一张俏脸羞得绯红,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了,难道昨夜所有的事情都被这个小家伙听了去?哎呀,没脸见人了。 “臭虫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青哥哥怎会和阿野那臭小子搅在一起?”,茯宝公主反应极大,再看看令狐青一脸害羞的样子,心中更是疑惑,难道青哥哥真有那个龙什么之好? “哪里有什么青哥哥,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青姐姐罢了,我倒是更喜欢青姐姐,可是我不喜欢那条大虫子,谁叫他对我那般凶恶呢,哼!”桑桑蠕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很是不满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青姐姐又是谁?”茯宝公主用她那简单的脑袋思考了大概半刻钟才大惊失色道:“臭虫子,你是说……是说……青哥哥是……?” 桑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茯宝公主道:“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黄粉虫,别说是你,连我当时也都惊呆了呢,要不是碍于那只大虫子的淫威,我都要叫出声来了好么。” 茯宝公主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令狐青,令狐青不好意思道:“宝妹妹,我……我并不是故意要骗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茯宝公主摇着头道:“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你即使不喜欢我也不必说这种话来骗我,青哥哥,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怎么忍心骗我?” 见茯宝公主伤心欲绝的样子,令狐青实在是没办法了,她素手一指,在她和茯宝公主周围设了一个不透明的结界,面向茯宝公主,她将自己的衣衫缓缓除去,露出光洁的肩头。 “你?!你真的是……”茯宝公主被震惊得目瞪口呆,自己一直仰慕的青哥哥居然是一位妙龄女子,实在是颠覆了她的认知,在无云峰时,这般柔弱的女子是如何护她周全,又是如何担当起首座弟子之位的?她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生出了十二分的敬意。 令狐青穿好衣服,嘱咐道:“今日便是海神娶亲的日子,公主快叫宫女帮我梳妆,我代公主去海神庙会会那鲛怪!” “青姐……姐”,茯宝公主一时还有些叫不习惯,“你这样帮我……我……”,她也知道鲛怪的厉害,对令狐青又感激又感动。 令狐青对她笑道:“没事的,宝妹妹不要担心,我既为天御门弟子,降妖伏魔乃是我的职责所在,再说了,我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宝妹妹羊入虎口呢?你对我还没有信心么?” 确实,整个无云峰也就青姐姐最厉害,茯宝公主心里释然不少,下令道:“来人呐,梳妆!” </br> </br> 第一百五十章 海神庙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五十章海神庙待宫女们为令狐青梳妆打扮完毕,茯宝公主眼睛都看得直了,惊呼道:“青姐姐,你……你……也太好看了吧,比九仙女都好看!” “哪有,宝妹妹笑了”,令狐青脸颊绯红,修眉凤目,澄澈明亮的眼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抿过胭脂的双唇,如带露的玫瑰一般娇艳欲滴。 墨黑的头发梳了起来,发髻上斜插着长长的金凤步摇,上面攒着五色宝珠,行走时微微颤动,光彩夺目。 令狐青里面一袭素白衣裙,纤腰轻束,裙摆上几朵并蒂莲花分外雅致,披着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红得耀眼,上面的九只金凤头尾相接,流光溢彩,异常华丽。 桑桑赖在令狐青的肩上感叹道:“青姐姐,你真是我看过的所有人里面最最最美的美人儿了,唉,什么时候我桑桑要是能化为像青姐姐这般的美人儿就好了。” “就你?”,茯宝公主撇了撇嘴角道:“就你这副尊容,我看啊,你再修个几千年都不可能了!” “你什么?黄粉虫!哼!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吧,毕竟世上像我这般可爱的蚕妖不多。”桑桑很是善于往自己脸上贴金。 又来了,这俩一的还有完没完了,令狐青正自烦恼,阿野推门走了进来。他只感到眼前一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令狐青作这般艳丽的装扮,火红的嫁衣让那张清丽的脸蛋增添了几分妩媚,原来青儿穿女装居然这么美,美得让人窒息。 桑桑一看见阿野过来了,立马吓得从令狐青肩上跌落到霖上,匆匆爬进茯宝公主的衣袖里,瑟瑟发抖道:“妈呀,那只大虫子又来了,太可怕了!” 令狐青但笑不语,阿野却是气结,这蚕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将一条真龙视为“大虫子”! “青儿,外面的仪仗队已经准备好了”,着亲自将大红盖头盖在了令狐青头上,心这要是真的就好了,以后一定要给青儿一个六界皆知,盛大无比的婚礼。 房间中顿时起了一阵红色的雾,待雾气散去,茯宝公主和桑桑惊讶地发现地上躺着一只手指大的黑色虫子。 细细看去,这虫子头上有两只的角,有些像鹿角,身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细鳞,背上居然还有两只的毛茸茸的翅膀服帖地收在背上。 茯宝公主还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虫子”呢,她忍不住用手戳了戳。 “戳什么戳?!找死啊!”从地上传来阿野愤怒的声音,将茯宝公主吓了一大跳。 “宝妹妹不要淘气了,正事要紧!”,令狐青着蹲下身来,伸手道:“师兄上来吧!” 阿野变成的黑龙便爬上令狐青的手掌,很快便躲进了她的衣袖郑 “鸠占鹊巢!”桑桑从茯宝公主袖中探出头来愤然道。 “好了,桑桑,你就留在宫中保护公主,这是奖励于你的,吃完便可以早日化为人形了”,为了安抚这只宠物,令狐青只得拿出桑桑最爱吃的“回还丹”来引诱她。 “青姐姐,你可一定要当心呀!”茯宝公主看着令狐青的背影喃喃道,眼圈也红了。 桑桑安然地享受着“回还丹”的美味,劝道:“没事的,黄粉虫,你没见那只大虫子也跟着去了吗?那只大虫子可厉害咧!” “快看,公主的车撵来了!” “胡,那不是国王的车撵么?” “诶,你国王真舍得将公主嫁与那鲛人么?” “呸呸呸!你什么呢!得海神知道不?对海神不敬,海神肯定会降下灾难的。” “公主!公主来了!哇!公主也太美了吧!” “老兄,你真行,连脸都看不见,你怎么知道公主美不美?那张盖头下不定是张夜叉脸也不定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看公主这腰,这手,还有这双莲足,这还不是美人儿么?早听闻茯宝公主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公主也是苦命,若不是为了保百姓平安,国王断不肯将她嫁给海神,也不知那海神长什么样子。” …… 前面领路的是两列统一着装的侍卫队,侍卫们将不断涌上前来想瞻仰茯宝公主风采的人们赶到街道两边。 人群中一个长相绝佳的年轻公子身着一身艳色衣衫,胸前一朵芙蓉花,身后跟了两个丫鬟,衣衫一红一绿,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国王和公主的车撵过来。 人们的议论声音虽却也全都进了令狐青耳中,心幸好自己送茯宝公主回来了,要不然这些百姓便会遭殃了。 车撵很快便到了海神庙前,早有侍卫在地上铺了大红的地毯,地毯一直铺到了海神庙郑 西凛国国王下得车来,牵起令狐青的手,向庙中走去。 海神庙建在屿海边的一片礁石之上,海水卷起一个个巨浪拍打在岩石上,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这礁石高高矗立于海滩之上,层层叠叠的岩石形成一个然的高台。高台两侧的岩石怪石嶙峋,高耸入云,似是两扇高高的石门,被称为“海门”。 据每个前往海神庙祭拜之人都必须通过海门,待祭拜完毕之时,海门上便会有相应的“神迹”出现,十分灵验。 “陛下!吉时已到!”侍卫官跪在西凛国国王面前道。 “击鼓!上香!行礼!”西凛国国王一声令下,牛皮鼓被敲得震响,海神庙前的巨大香炉中插满了香烛,香烟袅袅,熏得人睁不开眼。 围在外侧的人们纷纷将手里的粽子扔向海中,急切的等待着海神显灵。 国王牵着令狐青的手进入了海神庙中,示意令狐青跪下行礼。 国王双手合十,祝祷道:“海神在上,幸蒙海神庇佑,西凛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今日献上西凛国公主与海神为妻,望海神继续赐予我西凛国福祉!” 罢,向海神神像拜了三拜,然后便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海神庙外狂风大作,刚才还是艳阳晴,此刻却黑云密布,仿佛黑夜将至。 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海水似乎要沸腾了,一股浓重的腥气钻入人们的鼻孔之郑 “显灵了,显灵了!海神显灵了!”人们指着海中巨大的波涛惊恐地喊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海底迷宫 海水上涨,很快便将那海天门给淹没了,看着涨潮的海水已经涨到了自己的大腿根,人们吓得四散奔逃,很快国王的仪仗队和百姓们都逃得不见了踪影。 海神庙似乎成了一座孤岛,海水倒灌上来,很快便要沉入海水之中了。 巨大的海浪下似乎有人影晃动,隐隐还有奏乐之声。 令狐青笔直地跪在海神神像前,听着外面的惊涛骇浪,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青儿,那些鲛人应该快来了,我听着人还不少呢!”袖中传来阿野低低的声音。 令狐青的眼睛却一直望着那海神神像,人首鱼身,俊美的脸上有几分清冷之色,令狐青见了总觉得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海水已经涨到了令狐青的腰了,庙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令狐青只听到“哗哗哗”的水响,似有人进入到了庙中。 挂在海神庙屋顶的夜明珠亮了起来,整个庙中亮如白昼,一个戴着礼帽,身着礼服之人对令狐青作揖道:“茯宝公主,我乃屿海鲛王座下礼官,前来迎接公主!” 令狐青头上虽盖着盖头,但她早已练就透视之功,她仔细看了看这个礼官,只见这礼官长得还算斯文,水面上的部分与人无异,只是那条巨大的鱼尾巴一直在水下不停摆动甚是显眼。 “公主可将这颗避水珠服下,这是大王专门为公主所制”,礼官献上一颗晶莹宝珠,令狐青只得接过吞了,满口芬芳。 令狐青回礼道:“多谢大人!”,便看见两个同样人身鱼尾的鲛人驾了一辆车停在庙门外。 这车自然不是人间所用的马车了,而是由一头巨大无比的海龟拖着,那车上镶满了透明的水晶和宝石,看起来十分瑰丽。 令狐青坐了上去,这礼官高声叫道:“起驾!”,那两个鲛人便坐在大海龟背上,用一条鞭子抽着海龟的头,海龟便划动着四条短腿扎进了海面之下。 礼官在前面引路,海龟拉着车竟是游得飞快。令狐青还是头一次潜入海底,她惊奇地发现服用了避水珠后,自己在海中居然和陆地上没有什么不同,并没有觉得呼吸困难或是呛水什么的。数不清的各种海洋生物在她面前游过,一群色彩艳丽的海鱼见他们过来了,瞬间便四散逃窜,令狐青善听各种动物之言,她居然听到这群鱼在窃窃私语。 “她来了,她来了!” “是人间的那个公主!” “她真可怜……。” “大王是怎么对待那些美人儿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嘘!别说话!小心被大王知道了,你还要不要命啊?” “嘘!姐妹们,赶紧些,今日的舞蹈还得再排练排练,要不然大王会怪罪的!” …… 大王?难道要娶茯宝公主的便是这位鲛王?那海神和鲛王是一个人么?听起来这屿海海底居然还有一个由鲛人统治的王国?这鲛王为什么要娶一个凡间公主? 一路上令狐青都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很快,她的面前便出现了四座巨大的宫殿,还有许多小型的宫殿散布在这四座宫殿周围。 这些宫殿布置比凡间的宫殿更为精巧,若以月栀国和西凛国的皇宫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宫殿以水晶为墙,五彩扇贝为瓦,饰以数不清的各色宝石,矗立在昏暗的海底,显得气势恢宏,富丽堂皇,闪闪发亮,让人睁不开眼。 车撵在宫前停了下来,只听礼官高声道:“公主到!” 宫门大开,门口两列将士曲膝下跪,整齐道:“恭迎公主!”,令狐青心说这鲛王礼数还挺周全,正要下车,里面突然涌出来数名红衣女子,这些女子身材窈窕,身上所着纱裙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看起来又轻盈,又贴身,将这些女子的身材勾勒得十分动人。 为首的两个女子盈盈下拜,道:“公主在上,青芜和碧痕奉大王之命来迎接公主!”,令狐青微微还礼道:“辛苦二位姑娘!” 青芜和碧痕便一左一右轻轻将令狐青搀下车来,轻声在她耳边道:“请公主随我们来,大王早已恭候多时!”,其他数名女子跟在她们身后,以极低的声音议论道:“这公主也不知生得多美,大王竟如此上心。” “再美也不过是一个凡间女子啊,大王可是连北海龙王的九公主都未看上呢,真是搞不懂。” “快别说了,一会被大王听了去,小心你们的舌头!” 此言一出,后面瞬间安静,这群女子纷纷禁言,埋头走路。 令狐青心中顿觉好奇,这鲛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叫这些人这般惧怕? 这水晶宫中几盏万年珠蚌所产的夜明珠高高悬在屋顶,宫中景象都尽收眼底。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厅,大厅中张灯结彩,随处可见的红艳艳的“喜”字让宫里显得喜庆十足。 两侧安放了数张桌子,桌子后面坐满了人,说是“人”肯定有些不合适,因为这里的“人”简直是容貌各异,多数还算正常,一看便知是鲛人。有的就不敢恭维了,只是从形态上勉勉强强算个“人”罢了。 比如旁边这桌,有个人一直缩着脖子,脑袋上光光溜溜,一双眼睛却咕噜噜乱转,背也驼着,穿着一个宽宽大大的衣服,下面的腿又短,悬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十分怪异。 还有坐在上首的那个,头上顶着两只角,这角又黑又弯,伤痕累累,也不知是什么角,反正看着便觉丑陋,哪里有阿野的龙角可爱,阿野的龙角摸起来温温软软的,颜色也好看……。 咳咳……,自己在想什么呢,怎的就想到师兄身上去了,令狐青不由得粉面一红,幸亏有盖头遮住,她不禁将手缩到袖中将那只黑色的小龙轻轻捏了捏。 阿野传声道:“青儿,我在呢!”,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令狐青心中稍安。 青芜和碧痕在她身前停了下来,跪于堂前朗声道:“禀报大王,公主已在堂前,请大王示下!” 令狐青不禁抬头隔着盖头望向坐在大殿中间的鲛王,这鲛王穿着大红喜服,连束发的玉冠之上都斜插着一朵小小的红花。可是这人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反而冷峻无比,眼睛直直地朝她看过来。 </br> </br> 第一百五十二章 鲛王大婚 鲛王的眼神虽然很冷,其实说起来这鲛王的相貌却算得上上乘了。令狐青想了想,妖界和人界她见过的男子中,慕容风那个老树精应该算是最好看的了,皮囊是不错,不过气质略显轻浮。还有玉霄师伯,年轻时必然是天下少有的风流人物。至于阿野嘛,这个身体原本也不是他的,是小破的,只能称得上英俊,自己喜欢的是那双眼睛,时不时对她露出笑意来,让她觉得很是暖心。 这鲛王在男子中确实应该算是顶顶好看的了,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年华,柳眉入鬓,鼻若悬胆,薄唇轻抿,容貌如画,此种风仪,美得简直不似真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有时冷漠,有时深情,那眸子散发出奇异的蓝绿色光彩,叫人捉摸不透。 令狐青不知不觉竟然看得入了迷,若不是袖中阿野变做的小黑龙蹭了蹭她的手臂,令狐青还舍不得将自己的眼光收回来,美人嘛自然是人人都爱看,无关男女,这师兄的气量是不是也太小了些。 “堂下何人?”鲛王开口问道,声音冷漠而疏离。此问一出,宾客们都纷纷交头接耳。 “大王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明明就是那西凛国的公主,众人皆知啊!” “大王是不是醉了,怎的连自己媳妇都不认得了?哈哈……!” “大王一向阴晴不定,这个凡间公主嫁给他怕是要受苦了,唉……。” “嘘!小点声,没见今日大王不高兴么?” …… 令狐青同样不知鲛王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道:“禀告大王,我乃西凛国茯宝公主,受父皇之命,报答大王十六年前救命之恩!” 鲛王听了,刚才还冷峻无比的神情顿然消失,连带着身子也正了正,眼神一凛道:“既是公主,今日便是我二人的大婚之日,礼官!” “属下在!”,礼官摇摇自己巨大的鱼尾,游到鲛王身前道:“请大王与公主站在一起!” 令狐青透过盖头看向他的腰下,并没有鱼尾,一双银色靴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拜天地,谢天赐良缘!”礼官高声喊道。 令狐青便感觉手上一凉,一只手轻轻牵住了她的手,往下扯了扯,示意她跪下。 令狐青只得跪下,鲛王也跪在旁边,往地上拜去,周围闹哄哄的,她心里哪有什么心思同这个鲛王拜天地,到底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合适?这里这么多人,真要动起手来,怕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且再等等看。 “夫妻对拜,恩爱似海深!”礼官扯着喉咙大声喊道。 这海底王国的风俗果真不同,怎么拜完天地直接就夫妻对拜了?不是还要拜高堂么? 看着情形,这鲛王八成是没有父母吧。 令狐青正自想着,鲛王将她的肩膀轻柔地侧了过来面对着自己,低头拜了起来,令狐青也只得跟着拜了拜。 她感觉到小黑龙在她袖中扭来扭去,很是烦躁,她抽出手来轻轻捏了捏,暗示阿野耐心些,做戏做全套,切忌打草惊蛇,待她寻到机会便给他信号动手,很明显,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挑盖头见娇娘!”礼官又喊道。 令狐青顿时便有些紧张,若是这鲛王往日便见过那茯宝公主,岂不是当场就要露馅?不管了,若是穿帮了,大不了与阿野一同拼杀罢了。 自己最近得了玉霄师伯的指点,修为大涨,阿野也归神成功,功力非同一般,即使这鲛王看起来深不可测,但他们二人联手还是有胜算的。 “哇!要揭盖头了!也不知这公主长得如何?” “那还用说么?能入咱们大王的眼,自是好的。” “大王眼界甚高,这么多年了,从未想过娶亲,也不知怎么就想通了?” …… 下面的宾客交头接耳,喧闹无比,令狐青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全神戒备,只觉得眼前一亮,盖头便被人揭了去,下面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哇!世上居然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与咱们大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我还从未见过大王这般温柔待人呢。” …… 令狐青鼓起勇气睁开双眼,便发现鲛王那双原本冷漠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脸上似有惊恐一闪而过,随之是惊喜,然后便是狐疑的神色,令狐青不知道他作何想法,一时之间只听得下面众宾客起身纷纷祝贺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恭喜大王寻得如花美眷!” “恭祝大王夫妻恩爱到白首!” …… 听到这些祝福之词,鲛王冷峻的脸上竟然有了些许笑意,他一把牵了令狐青的手,迈过台阶,坐到了大殿中间的宝座上。 下面的宾客都出列跪拜山呼道:“臣等恭贺大王,王后!” 令狐青的手一直被那鲛王牵着,挣了几次却挣脱不了,心中不禁有些恼怒。自己既已倾心于师兄,断不想被其他男子染指,哼!你这妖怪,待会便叫你好看! “奏乐!”,随着礼官的一声喊叫,殿中音乐声顿起,这音乐令狐青从未听过,听起来竟然很是悦耳,令狐青循声望去,在殿侧有一只乐队正在奏乐,这乐队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形生物,全都是些鱼虾河蚌在投入地演奏着。 数名舞姬鱼贯而入,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们身上披着长长的彩绸,这彩绸想必也不是凡物,闪闪发亮,随着舞姬们的动作上下飞舞,如彩虹贯日,飘若仙女。 “来,王后与本王共饮此杯!”鲛王手中端了一杯酒递到令狐青嘴边,令狐青慌忙接了,心下有些为难。她可不要喝酒,这鲛王离得这般近,想用那化酒灵叶都不可能。 鲛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道:“这杯合卺酒王后不会不喝吧?” 令狐青真想将酒泼在这人的脸上,强自将怒气压了下去,她淡然一笑道:“合卺酒自然是要喝的,大王先饮!” 说着便亲自斟了一杯酒,指甲边缘在酒中不经意地浸过,殷勤地举到鲛王面前。 这鲛王笑着看了她一眼,欣然接了,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便直直地盯着她。 令狐青只得端起酒杯慢慢喝了,纤纤素手抚上眉心道:“大王,我有些醉了,还请大王送我去歇息片刻!” </br> </br>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交换筹码 令狐青此刻红色华服在身,脸上妆容清丽,脸颊微红,醉眼迷蒙,手抚眉心,见之尤怜,鲛王脸上有怜爱之色,站起身来,将令狐青轻轻拢在自己肩头,下令道:“今日是我大婚之日,后面还有诸多精彩节目,各位尽兴而归!失陪,改日再自罚三杯!” 说着便搀了令狐青下去,留下后面的宾客面面相觑,一脸不可思议。 “哎呀,这鲛王今日为何这般失礼呀?”北海龙王有些吃惊地对旁边的龟相道。 龟相缩了缩脖子道:“你没看见我家大王脸上的笑容么?大王都整整一千年没有这般笑过了哇!” 旁边的虾将伸手将龟相面前的蹄髈薅了去,边啃便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新娘简直是惊为天人啊,大王定是急着洞房去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哈哈哈……!” 此言一出,众宾客都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脸上露出不可言说的猥琐笑容。 角落里的一桌酒席上,一个绿衣女子捅了捅旁边那个男子的手臂低声道:“慕容公子快想想办法呀,你没听到那些妖怪说的话么?我家公子有危险了!”,胡语很是着急,万一那鲛王真的很厉害将小姐轻薄了怎么办? “慌什么?你家公子是男子,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你家公子那身手是不是妖都打不过他的,我自有计较,语姑娘不必担心!”,慕容风说得轻描淡写。 不过刚才盖头被揭开时他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那只小狐狸扮起新娘来简直是绝色,连他都被迷住了,何况那鲛王,这么想来确实也是应该担心。 “少装大头蒜,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胡言我们走!”胡语说着便拉了胡言作势要去救令狐青。 “哎哎,语姑娘可不能乱来,怎么也得等这些宾客散了时浑水摸鱼将这里的情况打探清楚才行啊,你相信我!”说着便扯了胡语的衣袖让她坐好,手指了指殿中那些舞姬道:“稍安勿躁!你看看这彩绸舞跳得还真好看,改日我便将这舞蹈编排了让松姬她们跳跳看。” 胡语冷哼一声,十分鄙视道:“有些人哪里是在观舞啊,分明是看人家长得好看,猥琐!” “难道语姑娘不喜欢好看的?你家公子你也不喜欢看?”慕容风反应迅速,几月不见,他与胡语斗嘴的功力竟是增加不少。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行不行,一路吵过来,把人都快烦死了!”胡言无可奈何道。 长长的宫道上,令狐青半闭着眼靠在鲛王的肩上,她早已想好,待人少时,她便动手。 这鲛王扶着她穿过几条宫道,便来到了一座小型宫殿前。 令狐青定眼一看,这宫墙上有几个闪亮的大字“锦雪宫”,发现自己被鲛王带到了一个房间。这里没有大殿中敞亮,有些昏暗,但头顶上缀有数颗星星点点的小夜明珠,如夏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散发出微微的幽光。重重叠叠的丝幔悬垂于地,笼着一张大大的圆床,看起来十分梦幻。 只听得耳边一个清冷的声音道:“王后在此歇息片刻,本王去去便回!”说着就要离开。 令狐青哪里肯让他离去,便故意将手扶了额头软声道:“大王,茯宝头痛得厉害”,一边暗自将赤心剑召出,趁鲛王靠近她的时候,赤心剑出,银色的剑芒将整个房间照得雪亮! 鲛王似是早有警觉,但他仍被赤心剑伤了个正着。肩上被赤心剑刺出的伤痕正滴着血,鲛王捂了肩,一脸愤然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暗害本王?!” 令狐青懒得与他多话,赤心剑挽起冲天银色剑阵,将那鲛王团团围在其中。这剑阵是她近段时间新创的,在原来剑阵的基础上有所加强,昏暗的房间中亮起一道道银色的剑芒,剑芒交相辉映,密集得好似蜘蛛网一般,敌人很难逃脱! 鲛王笑道:“姑娘好手段!”,被困于剑阵中,居然还有心思调笑于她,令狐青心中气急,想起刚才这厮牵了自己的手占尽便宜,令狐青一鼓作气,将那“绝命玄云幡”祭了出来,谁知七字真言还未出口,这鲛王周围的银光悉数消失,居然被他破了剑阵!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术,只见他张开五指,似磁石一般,那“绝命玄云幡”便朝他飞了过去,被他吸在手中,化为巴掌大的一面五彩经幡。 “师兄!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令狐青大声喊道,看来这鲛王实力不俗,自己一个人恐怕不能力敌,只得将阿野赶紧叫出来。 按理说阿野听到她和鲛王的打斗声就应该出来帮忙了呀,可是这么半天了,阿野居然毫无动静,令狐青心底有些奇怪。 “哼!姑娘是在找它么?”鲛王手指捻起一条黑色的虫子在令狐青面前晃了晃,这虫子头上长着两只小小的角,可不就是阿野么?令狐青大骇,什么时候阿野被那鲛王给掳了去?自己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阿野的法力自己也是知道的呀,远在自己之上,为何竟会被那鲛王轻而易举地擒了? 就在令狐青惊得瞠目结舌之际,鲛王一跃退至一边,手上多了一柄镜子,这镜子被他抛至空中,千万条光芒倾泻下来,将令狐青笼罩其间,令狐青挥剑便砍,谁知这光线居然似玄铁一般,牢不可破。 而且她一催动灵力,便觉血气上涌,喉头腥甜,她很快明白过来,自己分明是着了这鲛王的道了,难怪她设的剑阵这么容易便被破了,想来还是因为灵力受损的缘故。 “你是在避水珠中做了手脚?!”令狐青恍然大悟,看来这厮一开始便在算计她和阿野了。 鲛王阴鸷地看着她道:“姑娘还是别再白费力气了,你已中了我鲛族的碧血毒,越用力死得越快!” “你这怪物别高兴得太早,方才喜宴上你饮下的酒中也有我下的毒,解药在我这里,你还我师兄,我便将解药与你,否则你定然活不过今日!” 鲛王阴沉沉的脸上似有触动,他意味不明地浅笑道:“姑娘你自己身中剧毒,随时可能毒发身亡,姑娘心中念念不忘的却是这条小黑龙,果真深情啊!” </br> </br>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遭受暗算 鲛王说罢,他那俊美的脸上越发阴沉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将阿野变做的小黑龙放了进去,盖上盖子自言自语道:“帝野,没想到吧,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你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也是该让你明白一些事情了!” 小黑龙蜷缩在水晶盒子中一动不动,眼睛也紧闭着,这让令狐青担心不已。 “你!你放了他!你不要解药了么?”令狐青急得大叫,她想要救阿野,却出不了宝镜所设的牢笼。 这宝镜着实厉害,她的喜服下摆一碰到宝镜射出的光线,便被齐齐斩断。 鲛王嘴角咧了一下,幽幽道:“本王根本没有饮那杯酒,又怎会中毒,所以姑娘你是不是换个筹码比较好?比如……” 这厮居然没有中毒!自己刚才明明看着他喝下去的呀,他怎知自己要下毒害他?他到底意欲何为? 令狐青脸上起了一层寒霜,道:“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了他?若是可以我都答应你!” 鲛王走近她,泛着蓝绿色异光的眼眸饶有兴趣地凝视着她道:“呵呵,本王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姑娘一人而已!” “你!放肆!”令狐青又羞又急,腹中又疼痛得厉害,她弯下腰来,用剑撑着地,冷汗从她额前渗出,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连胭脂都盖不住。支撑不住,她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口中还念着:“放了他,求……求……你……”。 见她晕倒,鲛王走进乾坤镜所设的光阵之中,将令狐青拦腰抱起,将她轻轻安放在柔软的圆形大床上,坐在床边,贪婪地看着她,默默看了一阵,拍了拍手,两个身着红衣的婢女推门而入,正是青芜和碧痕。 鲛王沉声道:“好好照顾王后!她若有事,本王便将你俩抽筋剥皮制成人鱼蜡烛!” 吓得二人跪下连连应道:“是!大王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照顾!” 鲛王拿出一个玉瓶扔给青芜,“这瓶中的药,先给王后服下一粒,我夜里再来看她!” “是!大王!”青芜和碧痕匍匐在地,战栗不已。 令狐青躺在松软的锦被中,这锦被轻得像羽毛一般,盖在身上又软又柔,她不禁想到,这是什么材料织成的?难道真如书上所说是由鲛人所织的鲛绡么? 腹中疼痛似乎稍缓,但自己眼皮却沉得很,昏昏欲睡,耳中却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 “姐姐,王后行刺于他,大王非但不怪罪,还让咱们好生照看,大王对王后真好!”,令狐青听出来这是碧痕的声音。 又听青芜道:“你懂什么?妹妹少说些为好,别被人听了去,大王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人动作轻柔地将她厚重的嫁衣除了,又将她高高的云鬓卸了下来,为她松松地挽了一个髻。 用湿巾将她脸上的妆擦去,碧痕惊叹道:“难怪大王这般倾心于她了,姐姐你看,王后无妆时更是出尘脱俗,宛若仙子,若换做是我,自然也是愿意捧她在手心的。” “这么多年了,你看有谁入了大王的眼了?即便是那艳冠绝伦的九公主整日纠缠,大王只会觉得厌烦,谁知这凡间公主倒是讨了他的喜欢,所以呀这便是缘分!”青芜手上为令狐青梳着头发感叹道。 “嗯,姐姐的缘分呢?你可还记挂着那人?”碧痕笑嘻嘻地问道。 “别说了,都两千多年了,也没个音信,许是早已将我忘了吧!”青芜的声音中似有惆怅。 “当初若不是姐姐救他,偷偷将他放走,他早被处死了,姐姐,这么多年了,我想起来当时的情形还心有余悸呢。姐姐你说到底大王是对的还是他是对的?我有时真的分不清了。” “怎么说呢,对错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鲛族到底是存活下来了,而且在大王的治理下越来越好了,对与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可是……可是……好多老一辈的都对大王嗤之以鼻,认为他是鲛族的叛徒……”碧痕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青芜用手捂住她的嘴,担忧道:“好好地说这个干嘛,你是想死么?!再不要说起这个话,连提都不要提,切记!切记!” …… 令狐青听着姐妹二人的话,心中也是疑窦重重,这鲛王到底是何许人也?自己与他没有任何瓜葛,他又为何这般对待自己?难道他一早便得知我要顶替茯宝公主,早已为我设下陷肼? 令狐青想着想着眼皮愈加沉重,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盈,竟是飞了起来,她心下诧异,明明自己刚才睡着了呀,难道是在做梦? 前面一个白衣身影背对着她,是一个女子的背影,这女子风姿卓然,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背上,迎风飞舞。令狐青觉得这背影有些眼熟,脱口而出道:“姑娘等等!” 这女子好似未听到一般,并未转身,但她身后背的一把剑让令狐青心惊不已,银色的剑身,上面刻着北斗七星,剑柄上雕着一条盘龙,红色的晶石便是龙的眼睛。 “赤心剑!”,居然是赤心剑,难道这女子便是母亲?! 令狐青飞到女子前面一看,螓首蛾眉,姿容俏丽,眼尾微微上翘,这不就是“桃源美人图”中的母亲------锦心仙子么? 令狐青飞奔过去,她轻声唤道:“母亲,母亲,这么多年了,您上哪里去了,青儿好想你!” 说着伸出双手就要抱住锦心仙子,可是她的手竟然从母亲身上穿了过去!而母亲也并未理她,而是背着剑往前方飞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难道不是梦中么为什么自己可以看到母亲,母亲却看不到自己? 令狐青只得跟在母亲身后,一直跟到了深海之中。 她看见母亲来到了水晶宫,水晶宫中四通八达,弯弯绕绕如迷宫一般,可是母亲却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间密室。密室中有一只巨大无比的海蚌,海蚌两片大大的蚌壳一开一合,一颗光华夺目的珠子隐藏在这万年海蚌之中。 </br> </br> 一百五十五章 鲛王织梦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一百五十五章鲛王织梦令狐青发现母亲的眼睛在看到珠子的那一刻翘了起来,满面惊喜,她正要用剑柄撬起蚌壳,一柄剑隔空刺了过来,直逼母亲背心!令狐青抽出赤心剑,正要看看是谁在偷袭母亲,结果看见一个男人长身玉立,一袭青衫,剑使得如行云流水,抬眼看去居然就是鲛王! 令狐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穿过鲛王的身体而鲛王却脸色都未变,她心里突然明白过来,这个梦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有人故意让她进入的,她记得在一本古书上看过,鲛人善于织梦,这个梦一定是那鲛王专门为她织的! 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通过这个梦境想告诉她什么吗?还是想查探什么? 令狐青想至此干脆抱了剑站在一边,眼睛贪婪地看着母亲,毕竟自己一出生便再没有见过母亲,即便是梦中,她也愿意多看两眼。 鲛王的剑还未碰到母亲,母亲便一个旋转,姿势又娴雅又洒脱,赤心剑闪耀着银色光芒和鲛王缠斗了起来。鲛王的法力很强,母亲进攻得有些吃力,可鲛王面带微笑,似乎并不急于求成,而是很享受这个过程一般。 母亲明显有些心急,她故意卖个破绽,引得鲛王徒手去抓她手臂,母亲斜刺一剑,赤心剑将鲛王的右肩刺了个正着。 趁此机会,母亲一把摘下万年海蚌中的珠子,迅速游至海面,正要离去,那鲛王拦住去路笑道:“仙子既然夺了我的宝珠,又将我刺伤,就这么走了不过去吧?” “我乃妖界狐族锦心仙子,借大王宝珠一用,人命关,他日必有回报!”,着对那鲛王嫣然一笑,很快便消失在了海面。 海浪阵阵,鲛王望着远去的那个婀娜倩影,喃喃自语道:“锦心,锦心,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你么?”,鲛王的青色衣衫在海风的吹拂中迎风飘舞,脸上神情却颇有憾色。 令狐青心如此看来,这鲛王应该是见过母亲的,如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向他打听一下母亲生前的往事。 “王后,王后!”令狐青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唤她,她睁开眼睛便见到一张清俊无比的脸。 鲛王就坐在她的床边,俯首注视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令狐青被一个陌生男子近距离注视,耳根一红,低声喝道:“滚开!”,她伸手去抓自己的剑,却发现剑并未在身边,自己浑身无力,连从床上起来的力气都没樱 鲛王并不生气,笑道:“我你为何与锦心仙子长得如此相似,原来竟是她的女儿!可怜见,居然让我遇到了你!青儿,你叫青儿对么?这个名字很好听。”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此时已换下嫁衣,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纱衣,露出白皙柔滑的脖颈,头上只挽了一个懒髻,斜插着一只玉簪,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眉不描而黛,肤无粉而白腻如脂,未施胭脂的嘴唇饱满湿润,绯红娇艳,更妙的是脸上总是带了一点淡然的傲气,让他心跳不止。 令狐青听他居然叫自己的名字,知他一定是知悉了自己的梦境,既生气又无奈,呵斥道:“青儿也是你叫的?你将我师兄怎么样了?这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与他无关,你将他放了罢!” “你师兄?那只黑龙?你就这么担心他?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鲛王调侃道。 “你胡!”,令狐青脸都羞红了,这鲛王怎能出这样的话?就算自己喜欢师兄又与他何干? 见她羞怒交加,鲛王平静道:“王后不必恼怒,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假扮西凛国的公主?” “你残害无辜生灵,我既为御门弟子,自然要降妖除魔,替行道!”,令狐青得大义凛然。 鲛王两手一拍,笑道:“好一个降妖除魔,替行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青儿你可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哦,真是可笑呢,一只狐妖口口声声要降妖除魔,呵呵,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呵呵---” 这厮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令狐青心里十分诧异,不过旋即她便明白了,这厮既然认识自己的母亲,自然知道自己是狐妖了,被他如此奚落,令狐青很是不忿,道:“我虽为狐妖,却也知道正义二字,无论是人是妖还是魔,都要修正道,不做有违道义之事,为下苍生谋福,行得端,坐得正,与我是人是妖有何干系?” 鲛王听得认真,神情之间颇有赞赏之意,“本王听了青儿此番见解真是如醍醐灌顶,你年纪竟有如此心胸和志气,难得,难得!” 令狐青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这厮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一派风流的,不知为何,令狐青心里对他很是不喜。 “可是青儿是否知道,有些事是分不了对错的,也许是迫不得已,也许是形势逼人,不见得每个人都不犯错”,鲛王似是有感而发,神情也落寞下来。 “难道你每年将十名处子卷入海底享用也是迫不得已有苦衷?难道你逼迫西凛国公主嫁与你也是好心办坏事?这些话有人信么?”,令狐青觉得这鲛王简直把自己都快洗成一朵白莲花了,恶心! “信不信的也不要紧,总之是无愧于心便好,青儿,来,这是我亲自熬的解药,你中了毒,喝几付药便没事了”,鲛王端过一只玉碗,拿勺子盛出一勺药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送到令狐青嘴边。 这厮有毛病么?若是阿野这般喂她,她肯定喝了,自己对他都已经表达了如此明显的厌恶,为何还要这般纠缠?想到阿野,令狐青又是一阵焦急,师兄也不知怎样了,这厮法力很强,自己又有毒在身,难道便这般听由命么? 她倔强地将头侧向一边,鲛王沉默了一瞬,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那只黑龙,你对我的态度若能好些,放他之事,我还能考虑考虑,如若不然的话,你这辈子便休想再见到他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故人相见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五十六章故人相见令狐青眼中陡然升起氤氲水雾,整整500多年的努力,阿野才归神成功,若是被这厮给害了,岂不可惜?更何况自己与他早已心意相通,哪里舍得让他处于危险之郑 这厮对自己的那点心思她岂能不知道,当前之际,若能取得这啬信任,只有快点好起来, 才有解救师兄的可能,她在心中暗下决定,无论如何,自己也要保住他性命。 令狐青冷了脸,转过头来,张开嘴,鲛王将药喂与她,似乎很是高兴,连眉梢都带了些许笑意。 他将令狐青的被子掖了掖,道:“青儿,你好好养着,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令狐青垂下眼帘,不知什么好,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青芜和碧痕端了托盘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托盘中满是珍馐佳肴,碧痕声道:“我看大王这次是动了真心了,你没见刚才大王神采飞扬的样子么” “这个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吧?不过那姑娘可不一定了,我感觉她对大王很讨厌,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不过实话,大王凭借乾坤宝镜将这姑娘强拘在这锦雪宫中,若我是那姑娘也定是不情不愿”,碧痕着撇了撇嘴,突然间她眼前一亮,指着前面惊喜道:“姐姐,你看?这是什么花?怎么这般鲜艳?” 墙角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株树,枝繁叶茂,碧绿的树叶间一朵朵粉色重瓣的大花开得正艳。 青芜年长一些,到底见多识广,她走近仔细看了看道:“这不是陆地上的芙蓉花么”,她心里嘀咕这芙蓉花只能在陆地生长,怎会开到海底来了?这海底除了海藻几乎寸草不生,海底只有与花相似的珊瑚,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惊呼道:“妹妹,心!” 话音未落,只见这芙蓉花树伸出无数枝条已将碧痕捆了个结实,青芜拔腿便逃,谁知后面两把剑齐齐抵在了她的背心。 青芜惊恐地转过身来,两张怒气盎然的俏脸对她怒目而视,一张包子脸,一张瓜子脸,一红一绿,青芜害怕道:“姑娘饶命!” 胡语将剑往青芜背心重重抵林,低声喝道:“要命的话就带我们去关押王后的地方!” 碧痕脱口喊道:“姐姐,不能带她们去啊,大王对王后这般上心,若是放跑了她,我们一家老都会被大王处死的!来人啊!来人啊!救命……” 碧痕撤了喉咙往外面喊道,此时一队当值的虾兵蟹将正好往这边过来,碧痕的声音引起了虾将领的注意,“兄弟们,那边有情况!走!” 慕容风一条手帕捂在碧痕面上,上面有花木族特制的迷药,碧痕瘫软下去,胡言和胡语将她拖到礁石后面,慕容风对青芜厉声道:“你妹妹在我们手上,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青芜竟毫不畏惧反问道:“你们是仲卿派来的人么?”,眼中竟似有希冀。 慕容风虽然并不认识什么仲卿,但既然这姑娘如此了,不如顺水推舟让她相信便是,于是故作高深地点零头。 虾将领领着队伍过来了,看着青芜,那眼神似乎要将青芜吃掉似的,问道:“青芜姑娘刚才有没有听见有人喊救命?”,青芜微微屈身道:“啊?有吗?刚才青芜并未听到,将军到别处看看。” 虾将领狐疑地看了看慕容风,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青芜姑娘,这位是……?” 慕容风顿时有些紧张,他将玉扇在身前扇了扇,只听得青芜若无其事笑道:“虾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 这位是妖界的贵客,大王亲自下的请帖,还是我亲自迎接的呢,今日人多事多,虾将军想必是忙得忘了”,罢看了慕容风一眼,慕容风会意,低头向那虾将领抱拳道:“幸会,幸会!” 虾将领扯了扯自己的胡须道:“既然姑娘如此,那可能是我听茬了,姑娘你先忙,我去别处转转,今日大王特别吩咐过,大家都不可掉以轻心,有情况及时上报!” 青芜屈膝道:“是!” 待那虾将领走远了,青芜长吁了一口气,从身上掏出一块镜子递给慕容风道:“王后被关在乾坤镜的光阵之中,你们要救人动作必须要快,用这面镜子照射那乾坤镜,可以在里面待上一刻钟,若是超过时辰,就会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切记!” 慕容风点头道声:“多谢!”,心下疑惑,这姑娘为何竟愿意帮助他们?眼下也管不了许多了,先救人要紧。 随后与胡言胡语打了个手势,三人顺着青芜的指点到了“锦雪宫”。此时的令狐青喝下鲛王熬的药后果真好了很多,虽然身上依旧没有气力,但好歹已经能够站立起来活动了。 她抬头看了看那面散射出无数光线的镜子,手一伸,赤心剑便回到了她的手上。虽然灵力不能启用,但赤心剑跟随她数百年,早已与她息息相通,用意念便可控制一二。 赤心剑剑锋闪着银光,砍在这光线上,却“”的一声,自动弹开,连手臂都震得疼痛无比,令狐青顿时泄气,这光阵当真不是凡物,自己到现在居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到。 门被推开了,令狐青收了剑正要退回床上,只见两个姑娘先后进来,“公子!”,胡言和胡语一齐喊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姐了,这两个丫头甚是想念,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 “你们怎么来了?!”令狐青见到二人很是吃惊,不过她马上道:“快回去,你们先去西凛国等我,这里很危险,那鲛王可不是等闲之辈!” “不要!公子,我们来救你,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的!”胡语着话眼泪却流了出来。 “哎呀呀,现在哪是哭的时候,快!再晚就来不及了!”慕容风倒还理智,掏出刚才青芜给的镜子,一经打开,一束耀眼的白光射向头顶的乾坤镜面,整个房间顿时笼罩在耀眼的光芒中,这光很刺眼,大家不禁拿手遮住眼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降救兵 大概过了一刻钟不到,强光过后,那光阵果真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子!阵破了,你快随我们一起逃出去!”胡言高兴道。 “不行,师兄还在那鲛王手中,我必须去救他!”随后转向慕容风拱手道:“慕容兄,这两个丫头便交给你了,你将她们好好带出去,待我救了师兄再和你们会合!” 慕容风看向令狐青的眼神有些奇怪,令狐青身上的白色纱衣勾勒出的曼妙身姿,还有玉质天成的倾国倾城的颜色,玉簪将头发轻轻挽起,粉面朱唇,眼如秋水,这怎么可能是一个男子?! 慕容风突然间似乎醍醐灌顶,原来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十分艰难地说道:“令狐……兄,我们和你一起去救墨师兄,多一个人多分力!” “好!”,令狐青当机立断,自己中毒未愈,必然不是那鲛王的对手,慕容风虽说单打独斗差点意思,但头脑好使,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也是好的。 四人正要闯出“锦雪宫”,哪知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如雷吼声:“快!给我围起来!” 虾将领领了大概有一百多个虾兵蟹将,人手一只弓弩,将锦雪宫团团围住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头顶悬着的那块乾坤镜散射出了更多耀眼的光线,将四人皆困在阵中。 慕容风丧气道:“完了,现在大家都出不去了,那鲛王真是狡猾,居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们跳呢。” 胡语翻了个白眼道:“你慕容公子平日里不是天天说自己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么?怎么将我们全都算进了人家的圈套里?” “都别说了,先看这群人要干嘛,办法总会有的,大家都好好想想”,令狐青沉声道。 说罢拿了刚才的镜子照了照,奈何这镜子已经失效,头顶那块乾坤宝镜毫无变化,令狐青的眉头皱了起来。 “还是大王英明,早已布下机关,你们两个叛徒,待大王回来,看如何收拾你们!”,青芜和碧痕被那虾将领狠狠推到地上,“说!你们是受何人指使?居然吃里扒外,帮助外人?”碧痕眼神惊恐地望着那些兵将,碧痕的额角磕破了,血不停冒了出来。 青芜将白色的帕子按在碧痕的额角,安慰她道:“妹妹别怕,咱们等今天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仲卿哥哥会来救我们的!” “什么?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提那个家伙,你找死!”虾将领夺过旁边一个士兵的佩剑便朝青芜刺去! “啊!”青芜一声惨叫,捂住满是鲜血的肩头,表情痛苦。 慕容风心中一惊,这姑娘刚才怎么说也算是帮过他们,虽说他并不知道这姑娘口中说的那人是谁,但是从虾将领的表现来看,一定是一位厉害人物,而且与那鲛王有仇。 “我们的事与这姑娘无关,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找错了人!放了她!”令狐青再也看不下去,对那虾将领厉声喝道。 “本将军奉大王之命处理宫中的叛徒,王后还是少操心为好”,虾将领将剑高高举起,待要再刺下去,碧痕扑到青芜身上道:“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姐姐不过是拒绝了你的提亲,你这小人便如此报复!” “诶嘿!你说对了,谁叫她得罪了你虾爷爷呢?来啊,将她们都捆了,今晚好好犒劳犒劳大家,见者有份!”,说着俯身将青芜的脸抬起来,伸手捏了那白皙的脸蛋淫笑道:“哟,这般花容月貌,还怪可惜的呢!” “哎哟!你居然敢咬我?!你他妈是不想活了今天!”虾将领举着血淋淋的手指,气急败坏的一耳光重重甩在青芜脸上,白皙的脸上顿时一片红肿。 虾将领揪着青芜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正要扇下去,手却被人给捉住了,他转过头来,惊愕的表情永久地凝固在了他的脸上,慢慢地,他的手垂了下去,脖子上一圈细细的血痕,虾将领原本小小的眼睛瞪得赛铃铛,里面充满了恐惧,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是你……!” 话还未说完,虾将领的人头便滚到了地上,脖子上的刀口十分整齐。 碧痕吓得惊声尖叫,“仲卿哥哥!”青芜红肿的脸上却写满了惊喜,她扑进一个人的怀里,这人唇红齿白,一身浅绿色的衣衫,右手握着剑,剑尖上滴着血。 “居然是他!”令狐青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焦仲卿此时难道不应该在无云峰跟着师尊练习功法么?他是几时到的这里?为何这婢女与他这般熟识?一连串的疑问在令狐青脑海中浮现出来。 只见焦仲卿一手揽着青芜,一手握剑,那些虾兵蟹将围拢过来,将三人围得密密实实,弓弩齐发,密密麻麻的弓箭射向包围圈中的三人。 焦仲卿飞身而起,手中的剑激起无数剑芒,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这些弓箭吸进去,然后全部挥洒出去,那些虾兵蟹将全部胸口中箭,倒地不起。 “哇!这动作真帅啊!”胡语自言自语道,除了小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连杀人都这般潇洒自如的,何况这人,以一敌百,功力真的很强悍啊! “有些人这么花痴,难道没长眼睛么?没看见人家早已是有主的人了么?”咬牙说出这句话,慕容风心中大为不忿,毫不谦逊的说,虽然这小哥哥确实也算得上清秀英俊,可和自己这个妖界第一美男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的。 胡语气愤道:“我就爱看,你管得着么?总比有些人好吧,绣花枕头!” 慕容风听了简直不能忍,他慕容风功力再弱,也不能让别人任意诋毁践踏吧,尤其是胡语这个女人!别人都可以看轻他,她不可以! “你说谁是绣花枕头?!你要不要来比比看!”,慕容风一张俊脸气得通红,气呼呼地瞪着胡语,令狐青见了幽幽道:“你俩真出息,留点力气对付鲛王不好么?” 焦仲卿将瑟瑟发抖的碧痕和青芜姐妹从地上扶起,走到令狐青面前,甚为恭敬地行礼道:“师姐,此地不宜久留,辰野师兄现在还被鲛王困在海底,我们一起过去救他!” </br> </br> 第一百五十八章 鲛族浩劫(一) 令狐青点了点头,心下奇怪这焦仲卿既然叫她“师姐”,而不是“首座师兄”,说明他知道一些情况,在无云峰的时候自己可是一点都没注意过他,从刚才的打斗来看,他的功力可谓十分深厚,他为何甘愿成为无云峰的弟子呢?又为什么要来救他们呢? 令狐青抬头望着正源源不断散发出光芒的乾坤镜,皱着眉头道:“这个阵法怎么……”,话音未落就看见焦仲卿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中画了一些古怪的图案。 然后他将灵力加持于剑尖,一道道白芒在图案上划过,一直悬在头顶的乾坤镜布下的光阵便突然消失了。 焦仲卿手一伸,乾坤镜便落到了他手里,他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令狐青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焦仲卿指了指她颈间的那枚鳞片道:“因为它。” 海底牢狱中,一条黑龙匍匐在地,一条粗大的玄铁穿胸而过,将它锁在背后的巨大礁石上。 黑龙甩了甩头,睁开朦胧的双眼,见自己被锁住,黑龙暴怒无比,一下又一下将龙头撞击在背后的礁石上。 它张开巨口,发出的嘶吼声震耳欲聋,身后的礁石随着它的撞击,石块纷纷坠落,连得整个海底都在地动山摇,惊得海底的游鱼四散奔逃。 “报告大王,那条黑龙醒了!”一只背着巨大龟壳,拿着长枪的守卫报告道。 “哦,他醒了,那我便去见见他,说起来已是很久很久都未见过他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鲛王手中握了剑,快步向海底牢狱走去。 “帝野!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可还认识本王?”,鲛王傲慢地问道。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们以前认识么?”阿野反问道。 “哈哈哈——!可悲亦可叹啊!堂堂的帝野现在居然沦落到神志不清,记忆丧失的境地,不知我鲛族的先女王泉下有知会不会伤心死呢”,鲛王面有得色,一张俊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黑龙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你说什么?鲛族,先女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哈哈,你不记得更好,早就听说天界的二殿下重生了,谁知竟重生成了这么个傻瓜,本王很是唏嘘啊!”鲛王一直阴郁的脸上有了几分得色,“既然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那我就说个与你有关系的吧,青儿你总知道吧?” “青儿?!你将青儿怎么了?”黑龙张牙舞爪地使劲向鲛王扑过来,奈何那玄铁锁链将它死死地拽住,黑龙大叫道:“你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 鲛王鄙夷道:“啧啧啧,怎么一说到青儿你便这般激动呢?青儿现在已和本王拜过了天地,喝过了合卺酒,已是本王的王后,你这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说罢上前几步,离黑龙又近了些,挑衅道:“本王对青儿简直是一见钟情,而青儿也对本王很是钟意,刚才本王还亲自喂她喝药呢,你这条傻龙听到这些是不是很生气啊?” 黑龙怒不可竭地嘶吼着,这声音好似沉闷的巨雷一般在海底滚动,它的眼中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怒火,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随时都想将面前这个人渣给扑到,咬破他的喉管,撕碎他的血肉。 阿野怒道:“你撒谎!青儿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人!你有种就放了我,我们单挑决斗!背后耍阴谋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有趣,有趣,你这傻瓜到现在还做着当英雄的美梦呢?你当自己还是以前一呼百应,万众瞩目的二殿下么?既然都死过一次了,为何不稍微学得精明一点,有自知之明一点呢?你帝野并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圣人,不过是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蠢货罢了,一个亲自害死自己娘亲的傻子,你配得上青儿么?你不配!” 害死自己的娘亲?这鲛王说的是真的么?可是自己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黑龙心中突然打了个寒颤,它猛烈地甩着自己的头,却发现鲛王狞笑着将手中的剑对准了它,剑周围黑气萦绕,一道亮光闪过,海底裂出一道巨大的鸿沟,海沟下的熔岩不断向外喷着热气,黑龙发现自己竟是处于海底火山之上! “帝野,你看,我早已为你设好了阵法,唉,可惜啊,据说你整整等了500年才重生成功,没想到你运气实在不好,刚重生便撞到了我的手里。 你知道吗?你就是一个丧门星,凡是和你亲近之人都会倒霉的,你看,你的母亲因你而死,你的兄弟也因你身受重伤,而且被永远地被逐出了鲛族,鲛族中无数的将领为你而战死,你以为你是谁,别人凭什么都要对你好,都要为你牺牲啊?” 鲛王眼睛中散发出诡异的蓝紫色的光芒,阿野的眼睛一与他对视,无数过往片段纷至沓来,他头痛欲裂,头晕目眩,尘封的记忆一下子被开启了……。 浑浊的海水,海底哀嚎遍野,“救命啊!救命啊!……”,无数的海底生灵在逃命,海水被血液染得通红,那些虾兵蟹将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被敌人追砍得节节败退,这些敌人都以黑布蒙面,十分凶残,见一个杀一个,连海底皇宫的水晶墙都被他们毁了,到处都是残砖断瓦,场面及其凄凉混乱。 在鲛族最为彪悍的五大长老的掩护下,一个美丽的妇人,全身戎装,手握长剑,护着身后的小男孩,这孩子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额角上顶着两只粉红色的肉角,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 “阿卿,快,你和阿野先走,不要回头,走得越远越好!”妇人用剑砍翻了两个敌人,焦急地对另外一个少年道。 “是!女王陛下,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将阿卿保护好的!”少年说着便来拉阿野的手,岂料阿野死死抱住妇人的大腿,跪在地上道:“娘亲,娘亲,我不走,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我要杀了这些坏人!我要保护娘亲!” </br> </br> 第一百五十九章 鲛族浩劫(二)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九章鲛族浩劫阿野说着抽出一柄短剑,冲入了敌阵中,妇人大惊失色道:“阿卿,快将他弄走,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说罢也冲入敌阵中,护在阿野周围,抵挡着敌人的进攻! “兄弟们!这个娘们便是鲛族的女王,上面说了,谁要是将她和她生的那个野种生擒了,重重有赏!冲啊!” 敌人加大了攻势,妇人既要御敌又要顾着孩子,一分心,便被敌人刺个正着,叫阿卿的少年一声惊呼:“女王陛下!” 妇人将身上的剑拔出来,将颈上的鳞片项链戴在阿野脖子上,脸色苍白道:“我没事,你和阿野赶紧离开!”,阿卿一把抱起阿野,咬咬牙,往外面快速冲去! 几个法力高强的敌人围拢过来,他们很快便设下一个困妖阵,妇人盘坐下来,她的身上已是血迹斑斑,既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敌人,只知道这些敌人都是冲着自己和阿野来的,她的子民因此而遭受这无妄之灾。 为首的那个男人道:“这娘们儿已被我们困住了,那个野种跑了,快点追上去呀!” 立马便有几个黑衣蒙面人向刚才阿卿逃脱的地方追杀了过去。妇人脸上焦灼无比,阿卿虽然功力尚可,但毕竟也还是个孩子,这些敌人很明显不是泛泛之辈,她心下着实担心。 她感到这阵法炽烈了起来,她将剑扔到一边,迅速入定,眼眸中泛起了神秘的蓝紫色光芒。 那些围困她的敌人眼睛情不自禁地看向她,眼珠便定住了,眼前出现了一座水晶宫殿,这宫殿晶莹剔透,华丽无比,更引人注目的是里面几十个凹凸有致的红衣仙子,极为妖治,脸上风情万种地向他们招手,这些人像是被勾了魂一般,情不自禁地向宫殿走去。 妇人松了一口气,正好这时五大长老赶了过来,齐心合力将阵法破了,妇人下令道:“这些敌人暂时被我的幻术所迷,你等先将这些人解决掉,然后将海底王国的子民们转移到安全之处!” 长老们异口同声道:“是!女王陛下!” 外面喊声震天,更多的敌人涌入了海底,完全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妇人眉头皱了皱,捡起剑,重新杀了出去! 阿卿横抱着阿野一路快跑,身后已有好几个敌人拿着剑追了上来,阿卿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在众多的礁石之间穿梭自如,这些海底礁石宛如迷宫,很快便将那几人给绕晕了。 一块巨大的礁石洞中,阿野哭道:“娘亲,我要娘亲!”,阿卿惊慌地捂了他的嘴低声道:“我的小祖宗呀,千万不要再出声了,将那些敌人引了来我们就死定了!” 阿野眼中含泪,奶声奶气道:“可是娘亲怎么办?” 阿卿哄他道:“少主乖,你好好跟着我藏好,女王法力高强,再说还有五位长老护着,她一定没事的!”说着却直起身来,忧心忡忡地望向水晶宫的方向,那里传来敌人无数的惨叫声,听着便知战斗激烈,女王已经受伤了,可是这时候更要紧地是带着阿野逃出去! 又来了一拨敌人!刚才被困在礁石中的敌人也转了出来,他们堵着各路出口,有人已经开始在众多的礁石中来回搜索了! “出来!你个小野种,再不出来,我一把三昧真火将你烧死在里面!”有人在外面骂骂咧咧,话语中满是威胁。 阿卿死死捂住阿野的嘴巴,阿野毕竟是个小孩子,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惊恐的眼中流出! 阿卿心里有些焦躁,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若是找不到他们,说不定就会到另外的地方去找了,这个时候便是他们出逃的最好机会! “阿野!阿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中,一个比阿卿稍微年长一些的俊秀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阿卿一看原来是女王的亲侄子滕雪,滕雪年纪虽轻,却法力过人,是鲛族中颇有名望的后起之秀。 “阿卿,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其他子民都已经安顿在那里了,女王命我来接应你们,你们快跟我来!”滕雪说着还指了指外面那些一直不肯走的敌人,暗示现在情况十分紧急。 阿卿谨慎地问道:“女王可有给你信物?” 滕雪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摘下一块玉牌递给阿卿,阿卿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女王的令牌,便不作多言决定跟着滕雪走!因为自己不能保证不被那些敌人找到,况且多一个帮手,阿野就安全一分,既然是女王的命令,自己也应该遵守。 阿卿抱着阿野跟在滕雪后面,滕雪带着他们穿过弯弯绕绕的海底暗道,越往里面走,阿卿越警惕地望着四周,很快他便听到喧天的喊声,暗道上面的礁石被人炸开,后面一大群蒙面敌人堵住了他们的后路。 上面的厮杀很是激烈,阿卿看到了五大长老和女王的身影,他们身后是所有剩下的子民。 青芜和碧痕两姐妹和许多人一起为伤员包扎上药,剩下的多为老弱病残,能上战场的都在战场上与敌人拼命。 女王在敌人堆中挥舞着长剑,她的身上已经受了不少的伤,她的动作也迟滞起来,可是脸上却依然是坚毅的神情,她回头看到阿野便知道完了,她们中计了! 她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身上中了好几剑,鲜血从她的身上喷涌了出来,可她却毫不在意,一直看着阿野,默默地流泪。 有敌人趁机迅速将女王擒住,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上,其他人见他们的女王已经被擒,纷纷住了手,呆呆地看着这个场面,似乎难以置信! 此时滕雪以迅雷之势将阿野从阿卿身边抢了过来,举过头顶高声道:“鲛族的子民们听好了!我鲛族蒙此劫难,死伤无数,皆是拜女王和阿野所赐,现在我代表鲛族皇族将他们献出,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又对为首的敌人道:“这两人我便交与你们,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得再伤害我鲛族的子民,你等也无须再多造杀孽!” 第一百六十章 鲛族浩劫(三)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六十章鲛族浩劫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阿卿首先反应过来,他扑上去,一剑向滕雪刺去,却并未刺中,几名蒙面敌人将滕雪围了起来,阿卿咬牙嘶吼道:“滕雪,你这个叛徒!是你出卖了女王和整个鲛族!你罪该万死!” 他似乎疯了,不管不顾地扑到滕雪身边,身上早已中了数剑,却红着眼睛飞出数片玉片向滕雪击去,这些玉片是他平日里日夜练习的暗器,为的就是不时之需。 滕雪用剑将大部分的玉片击落,但还是有一枚嵌在了他的胸上,滕雪胸前的衣服顿时被染红了。 他眼含杀气,又向阿卿的胸口刺了一剑,阿卿跌倒在地上,却仍然不停地叫骂着。 “将他带下去!关在海牢里!”滕雪暴跳如雷地下令道,虾将领带着两个小兵将阿卿用玄铁链捆了押了下去。 阿野趁滕雪不备,在他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阿野的眼神十分可怕,他正要再咬,头上挨了重重一击,额头鲜血长流,“娘亲,我要保护你!”说罢,阿野紧紧闭上了眼睛。 “野儿!我的野儿!”女王看着受伤的阿野心痛不已,她满脸鲜血,头发凌乱,泪水浸湿了她的脸庞,眼里满是绝望。她从未想到,给自己背后捅刀子的居然是滕雪,自己的亲侄子,也是她亲自教导并寄予厚望的人! 为首的敌人道:“鲛族的子民,我们从始至终都不想伤害无辜,你们若是还要负隅顽抗的话,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将你等一并诛杀了,你们可想清楚了!” 滕雪对那些幸存的族民大声喊话道:“大家好好想想,我们鲛族繁衍至今已经上万年了,我们美丽的家园已经被毁了,我们的亲人已经战死很多了,难道我们还要因为这两个人赔上我们整个鲛族吗?放下剑!一切就还有希望!” 这番话确实很有蛊惑性,很多兵将纷纷将剑放到了地上,退回到了人群之中,五大长老围绕在女王身边,他们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他们挺起手中的剑,只要女王一声令下,他们随时都可以挺身而出,为保护女王和阿野而战斗! 即使失去生命又如何?鲛族世世代代都受女王及其祖先的庇佑,在屿海海底安居乐业。没有女王,那东海老龙早已将鲛族赶尽杀绝了。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失了忠义!若为了一己之命便可卖主求荣,与猪狗何异? 女王直视着领头的大长老,她的眼中泛起了蓝紫色光华,大长老脑中便响起了女王的声音,这是鲛族特殊的交流方式,“不要!不要硬拼,这些人是都天后派来的,我们根本拼不赢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已至此,你等更要保存实力,放手吧!阿野以后就交给你们来守护了!” 大长老悲愤不已,他将眼光看往人群中,他看见他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青芜和碧痕正在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的心一横,心中叹息一声,将剑重重地扔了出去,其他几个长老见状也纷纷缴械投降。 女王满眼悲戚,向她的子民们一个一个地挨个看过去,目之所及,除了滕雪得意洋洋的笑着,每个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噗”的一声,女王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她受的伤很重,刚才的打斗已经极大地透支了她的灵力,她已经撑不住了。 为首的敌人将阿野倒提着,阿野的小拳头不停地在空中乱抓乱砸,他的腿也不停地乱蹬,可是他终究只是只不到300岁的小龙,力气有限。他愤怒地大叫道:“你这个坏人!放了我娘亲,放了我娘亲!” 敌人不为所动,将他提至女王面前得意道:“你好好看看,你的子民早已抛弃了你们娘俩,准备受死吧!” 他右手扬起,一件银色的圆形法器出现在他手中,银色法器散射出阵阵银光,这光中蕴含着万钧之力,一旦被这银光罩住,便再无生还机会。 银色法器冉冉升起,眼看就要触及到阿野身上,“且慢!”,旁边一人附耳低声道:“将军且慢,这孩子毕竟是天帝之子,若是就此诛杀,万一日后天帝得了消息怪罪下来,你我可是万万担待不起呀,不若将此事悄悄报予天帝知晓,要怎么处置,全凭天帝定夺,将军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被称为“将军”的蒙面人思忖片刻,觉得甚为有理,但眼前这个女王绝对不能留,这是天后一再吩咐过的,这孩子之事尚且可以拿天帝来说事,这鲛族女王却是不得不死。 银色的圆形法器升至女王头顶,她的脸上十分平静,只要能保住阿野的性命,自己这条命天后既然想要拿去便是了。 她最后深情地看了看阿野,对他嘱咐道:“野儿,娘亲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去找你的父王,你听清楚了!你的父王是天帝!以后你便是一个小男子汉了,不能再哭鼻子了,摔倒了要自己爬起来,被人欺负了也要咬牙忍着,野儿……啊……!” 女王在银色的光芒中慢慢伏在了地上,她的腿慢慢变成了鱼尾,身体也变成了焦黑状,美丽优雅的女王化作了一条满是伤疤,浑身焦黑,丑陋无比的鲛鱼! “娘亲!娘亲!”阿野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可是那只鲛鱼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能回应她的野儿了。她身后的那些子民纷纷湿了眼眶,人们悲痛地同时也痛恨着自己的懦弱,女王母子的生离死别让他们愧疚。 见女王已死,敌人掳了阿野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女王焦黑的尸体和满目疮痍,残垣断壁还有人们偷偷的哭泣声……。 海沟中滚烫的熔岩已经涌出,阿野轻轻一动,几块礁石碎块便掉入那熔岩之中,随即便被熔为一阵青烟。火红的熔岩炙烤着他的身体,原本湿润的鳞甲也变得干裂,高温让他只能蜷缩起自己巨大的尾巴。 原来,原来这里便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自己的母亲和最好的兄弟原来是被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所害,阿野心中的仇恨开始疯长,他一定会让眼前这个叛徒付出代价!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月圆之夜 屿海的海面上一片平静,一轮皎洁的满月悬挂在空中。 此时原本还威风凛凛得意至极的滕雪却突然弯下了腰,用剑撑在地上,蹲了下去。 两千年前。 海底牢狱中,一条巨大的玄铁链穿胸而过,将阿卿缚在礁石上。他浑身是伤,墨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赤红的眼睛,胸前的肉已经腐烂出了一个大洞,他每动一下,那些腐肉便冒出一股血水来,气味及其难闻。 “呵呵,阿卿,你还真是个硬骨头呢,你看看,你都成这样了,怎么还那么倔呢?”滕雪头戴王冠,穿着鲛王的服饰,得意洋洋地出现在阿卿面前。 “你的主子已经死去多日了,你的小主子也被掳走了,也不知还有没有命见到他那个所谓的父王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非要与我滕雪做对,你现在求我,求我宽恕你,我滕雪大人大量也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阿卿气若游丝地说道:“你过来,我说给你听!”,滕雪当真凑了上去,却不防被阿卿一口啐在脸上,他掏出手帕摁在脸上,气急败坏地喊道:“给我打,往死里打!”顿时,虾将领便领了数名兵士围着阿卿鞭打起来。 阿卿毫不畏惧地冷笑道:“滕雪!你这个叛徒!鲛族以你为耻!想要让我屈服于你,你做梦!哈哈!你上次已中了我的“月影血毒”,以后每到月圆之日,便是你痛苦之时! 你有种就弄死我,我死了变成厉鬼也会来找你索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女王待你至亲,你却与那些害她之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永远都会被钉在鲛族的耻辱柱上!” 这席话彻底地激怒了滕雪,他拔出剑来想要将阿卿一剑毙命,谁知一阵娇啼声传了过来,北海龙王的九公主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近了他,“滕雪哥哥,我找你半天了,你在这里干嘛?这里又脏又臭,快陪我去玩!”,滕雪对她不敢怠慢,对虾将领恨恨下令道:“好好看住他,明天我再过来!” 待滕雪第二日再到海底牢狱去的时候,那块曾经锁着阿卿的礁石却是空空如也,阿卿不知是被人故意放跑了还是自己挣脱了玄铁链跑掉了,这让滕雪大发雷霆,立刻下令封锁整片屿海海域。可是那些虾兵蟹将将海底都快翻了个底掉,搜寻了多日,再也没有见过阿卿。 于是滕雪传话下去,将焦仲卿逐出鲛族,永世不得回到海底王国! 又是月圆之夜了!他的体内似乎有只魔鬼在作怪,一股剧烈的疼痛从骨髓中发散开来,似是有万把利刃在生剐着他的骨肉,一种令人窒息的疼痛遍布全身。 他的脸色由白变紫再变青,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滴下,他的眼睛似乎就要从眼眶中凸出来,握着剑的手上青筋暴突,“该死的焦仲卿!”他低声咒骂道,这样的疼痛,他已经忍耐了整整两千年! 每到月圆之日,他便会痛得死去活来,这让他的生活变得十分郁闷,他纵使拥有整个屿海,却不得不忍受这锥心之痛,他不知道派出过多少人去寻找那个该死的焦仲卿,可是一无所获,这个死东西仿佛已经不在人世了一般,没有留下自己的丝毫气味。 唯一的线索便是西凛国的海神庙中的海神塑像,与焦仲卿几乎一模一样。可是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为了缓解疼痛,他不得不假冒海神,让西凛国国王每年为他敬献数名处女,只有处子之血才能暂缓他的痛苦。据说西凛国的茯宝公主体内流淌着“灭魔族”的血液,十分奇特,世间罕见,能解他的疼痛,他便等待她长大,当她十六岁时,便可以取血了。 他打算得很好,若是娶了茯宝公主,便可以长久地取血缓解他的痛苦了,这也算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当他揭下盖头时,他才惊喜地发现老天爷待他不薄,居然将青儿这么个天生尤物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滕雪此生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可是看到青儿便是一眼万年。 他明明知道她不过是个冒牌货,存了心要杀了自己,而且还是这条蠢龙的心爱之人,但是他还是对她入了心,动了情。他就是要让他们分离,没有什么比看着阿野慢慢死去更开心地事情了。 “来人,备血酒!”滕雪痛得头晕目眩,下令道。一名下等兵士很快将血酒端了上来,滕雪断了一饮而尽,察觉味道有异的他将酒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是谁?”他扶着头问道。 兵士抬头将帽子一掀,露出一张熟悉的,诅咒了千万遍的,让他刻骨铭心的脸。 “是你!”滕雪挥剑便砍,奈何疼痛得厉害,但是他马上将自己各大血路封住,这样虽然会折损部分灵力,但至少短时间内没有问题。 他的剑法又快又狠,两千多年来,他一直都在防着焦仲卿卷土重来的一天,他为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只听得滕雪仰天长啸一声,尖利的声音充斥在海底,这是鲛族保卫鲛王的信号,很快五大长老便会带着将士们杀将过来。 焦仲卿见到阿野变成的黑龙正在被熔岩炙烤,连锁着黑龙的玄铁链都快被烤化了,黑龙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处烫伤,鳞甲光泽顿失,血水滴滴答答地从鳞甲中滴落入熔岩之中,“少主!” 焦仲卿一分心,便被滕雪一剑扎在腿上,他只得奋力抵抗。 不远处,令狐青,慕容风和胡言胡语姐妹和滕雪召来的兵将们激烈地打斗起来,因为令狐青中毒未愈,灵力无法全部用上,但即便如此,她的实力也完全碾压那些兵将。她扭过头看了看被玄铁链锁在礁石上的阿野,眼中满是担忧。 慕容风一把玉扇上下翻飞,将几名鲛兵撂倒,见胡言、胡语姐妹正被背着龟壳的龟兵纠缠,便将手伸了出去,化作又粗又长的树枝将龟兵给绊倒,胡语对他笑了一下道声:“多谢!”趁机一剑刺下,那龟兵登时毙命。 </br> </br> 第一百六十二章 意外逃脱 轰!”的一声巨响,缚着黑龙的整块礁石都坠入了海沟之中。黑龙狂怒至极,海底顿时被搅得天翻地覆,滕雪只觉得眼前一大片黑云飘过,身上便被巨大的黑龙尾巴扫了一下。 这力道十分惊人,直接将滕雪甩到了数百丈之外,原本平静的海水汹涌起来,滕雪还未站稳,黑龙又用头上的角将他挑起,狠狠摔在地上,滕雪惊恐至极,他完全没想到这黑龙受重伤之后还能这般厉害! 黑龙睁着愤怒的眼睛,2000多年前鲛族的事情他已经完全记起来了,就是这个叛徒,害得母亲惨死,害得自己从小便没有了亲人,现在居然还要加害青儿! 滕雪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惊喜地发现五大长老已经赶了过来,他们全副披挂,手持利剑,走到滕雪面前行礼道:“大王有何吩咐?” “快设阵法,除了王后外,将这条龙和那几个家伙通通杀掉!”,有五大长老在此,滕雪又变得猖狂起来,他相信他和五大长老合力对付这些人还是没问题的。 五大长老很快便摆好了阵势,一道道耀眼的白光从他们的剑尖上喷涌而出,整个海底世界亮如白昼。经过2000多年的不断演练,这个阵法的威力比之前强了太多。 “请大王上阵!”,大长老对滕雪喊道。阵法中央便是灵力汇聚之处,站在阵法中间的人便可以将五位长老的灵力集聚起来对付敌人。 “呵呵,你这条傻龙,去死吧!”站在阵法中央的滕雪对黑龙恶毒地说道,五道白光汇聚于一处,滕雪的剑上光芒万丈,劈啪作响,灵力逼人!黑龙忽高忽低,躲避着剑芒的进攻。 五大长老突然改变了位置,每人很快地在旁边的地上画下神秘的图案,他们脸似银纸,变得惨白,每人都将所有的灵力注于图案上。 这些图案活动了起来,渐渐从地面上升起,彼此连接成为巨大的一块黑云,罩于滕雪头顶,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滕雪此时却惊恐万分,他无论怎么砍,这黑云散了马上又合拢在一处,并且越压越低,越压越低。 滕雪冲五大长老怒吼道:“你们竟敢背叛本王!”,脸上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滕雪聪明一世,实在没有提防到自己最信赖的五大长老会做局陷害自己。 阿野本已做好迎战准备,完全想不到竟会出现这一幕。五大长老行至阿野面前下跪行礼道:“属下该死,来迟一步,让少主受苦了!” 大长老痛心疾首道:“当年我等苟活下来,为的就是今天!天意啊!少主重现于世,我们这些老东西不知道有多开心,这狗叛徒已被我们困于雷霆阵中,请少主发落!” 阿野道:“起来吧,你等的忠心我都知晓了,这叛徒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理应当诛!”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莫不欣慰。 焦仲卿将五位长老一一扶起,当年若不是青芜偷偷将他放出,他早已被滕雪害死,这个仇一定得报! 那些兵士见滕雪已被困住,又得知少主回来了,纷纷丢兵弃甲,匍匐在地,磕头不已。一兵士道:“我等也不愿为虎作伥,实在是这滕雪常常以我等的家人性命威逼,我等自知罪孽深重,请少主责罚!” 阿野尚未答话,只听滕雪嚣张道:“呵呵,你们这些人真是可恶!本王尚且在此,你们这些墙头草就开始巴结讨好这条蠢龙了?可惜啊,可惜,你们的算盘都打错了,本王自有保命之法,你们这些家伙可就惨了,不信便看看身后吧!” 阿野向后面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那条海沟竟又裂了数丈宽,里面岩浆滚滚,冒着黑烟,一路奔涌,海水因这熔浆变得近乎沸腾,那些小鱼小虾早已哀嚎着躲避不已。 若由这岩浆喷涌出来,海底王国和鲛族便会彻底毁灭! “哈哈哈!本王去也!”,只见滕雪手上托起一块紫色的水晶,滕雪全身都淹没在这紫色水晶散发出的紫色光华之中,不过一瞬,雷霆阵中便已空无一人。 焦仲卿提剑就要追上去,阿野将他拦下道:“阿卿,算了,这紫水晶乃是天界的法器,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的,他借此法器可以逃往任何想去的地方,你追不上的!火山就要爆发了,看来这叛徒早已打定主意,要让我和整个鲛族同归于尽!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将族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阿卿,青儿,慕容兄,语姑娘,言姑娘,有劳你们了!” 说着,阿野又化为了一条黑色巨龙,毫不犹豫地向海底火山口游去! 焦仲卿领着众人游去了鲛族聚居之地,此时的海底王国已经乱了套。人们早已失去了理智,成群结队的鲛人和各种海洋生物都倾巢而动,“火山爆发啦!熔岩来啦!快逃啊!”,族民们四散惊逃,幼儿和老人被疯狂逃窜的族民们冲撞得人仰马翻,一派混乱! 焦仲卿跳上一块巨大的礁石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惊慌!少主正在想办法堵住熔岩,大家听从指挥,有序地转移,千万不要乱啊!” 多数人听到此话冷静了下来,尤其是听到“少主”二字,这两千多年来滕雪对鲛族的统治十分严苛,族民们几乎都忘了他们本来的主人是谁。 “少主回来了?就是天界的二殿下呀!” “殿下500年前不是已经殒身了么?难道重生了?” “太好了,少主回来了,我们有好日子过了!” …… “大家跟在我们后面,分组行动!”,焦仲卿和慕容风领着青壮年在前面开路,胡言胡语姐妹和青芜碧痕姐妹领着老弱病残紧跟其后,他们去的地方是女王几千年前便寻到的一处藏身之处。 “妹妹,你见到小姐了么?”胡语抱起一个跌倒在地的小鲛人,低声问胡语道。 “没有啊,小姐难道是……?”胡言就要回身去找令狐青,“不用去了,小姐定是去帮助墨公子了,小姐的脾气你也知道,咱们还是赶紧帮着将这些鲛族的族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br> </br> 第一百六十三章 熄灭火山 一路上轰隆巨响,被烧得通红的礁石崩裂开,无数的滚烫的石块不时落下来,焦仲卿用剑将石块格开,他的腿还在渗着血,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焦公子稍候!”,慕容风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用一片芙蓉树叶蘸着药水,轻轻一吹,那树叶便附到了焦仲卿腿上,包扎得严严实实。 “多谢!”焦仲卿向慕容风道谢,可是眼底却是挡不住的焦急与担心,也不知阿野怎样了,阿野法力虽是了得,可这火山熔岩如何挡得住? 海沟越来越宽,里面的熔岩也越来越湍急,它可以将一切东西毁坏,凡是触碰到它的都会化为灰烬。 阿野变做的黑龙不断地用有力的尾巴向旁边的礁石扫去,想要将这熔岩堵住。但是这么多的礁石一经落到熔岩中瞬间便被熔化掉了。 黑龙依旧默默地重复着,它的尾巴已被尖利的礁石撞击得血肉模糊,鳞甲脱掉,剧烈的高温和滚烫的海水已经让他疼痛难忍,浑身汗湿,受伤的地方血肉翻飞,血水顺着鳞甲点点滴落,他感到自己有些虚脱,可是它不能停,一旦停住,这熔岩便会疯狂的反扑。 “师兄!我来助你!”,令狐青跃至他身旁,她手上一道耀眼的百光闪过,“万灵毫”在阿野周围布下了结界,将滚烫的海水隔绝在外,阿野瞬间便感到轻松多了,搬起礁石来也容易了许多。 “青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快快离开!”阿野一边继续用尾巴卷起巨大的礁石投入到海沟中一边生气地说道。 “师兄,我……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令狐青眼中含泪,脸蛋因为滚烫的海水变得通红。见到阿野浑身的伤口,她太心痛了,可是她的灵力并未恢复,除了用万灵毫能帮阿野稍微减轻点痛苦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一定要陪在他的身边,在他身边,她才会安心。 火山口不断有熔浆喷涌而出,它积蓄已久的怒火在此刻爆发出来,火红色的岩浆并不因为投入的巨石而停下脚步,熔岩已经快奔流到水晶宫了。 想到如此华丽的水晶宫将会毁于一旦,令狐青叹了口气,对阿野道:“师兄,这样堵可不是办法,要是能让火山口冷却下来就好了。” 黑龙听了,浑身一滞,它兴奋地大叫道:“青儿,你真聪明!” 黑龙腾跃而起,它的周围集聚起了大片大片的黑云,黑龙穿梭其间,涌起越来越多的黑云。 阿野从黑云中探出头来,凑到令狐青面前道:“青儿,你快想个办法让我打喷嚏!” “打喷嚏?” “对!快点,我觉得我的灵力快不够了,能不能行就看这次了!” 令狐青稍加思索便用剑割下了自己的一小撮头发,小心翼翼地伸进了黑龙的鼻孔中挠了挠。 “阿——嚏!”令狐青听到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黑龙打了一个喷嚏,一阵水雾从黑龙的鼻孔中喷了出来。 顿时,漫天的冰雹落了下来,如拳头大的冰雹,很快便将裂开的海沟填得满满当当。那些炙热的熔岩遇到这些冰雹,瞬间便凝结成了火红的岩石,连正在喷涌的火山口也被大量的冰雹迅速冷却下来,发出“嘶嘶”的响声,弥漫起一阵阵水雾。 看着逐渐偃旗息鼓的火山,令狐青惊喜道:“师兄,火山停止喷发了!你好厉害啊!”,却并没有听到回应,只看到化为人形的阿野从海沟上方直直地摔了下来。 “师兄!”令狐青大惊失色,飞身而起,将阿野拦腰抱住,缓缓降落在远离海沟的地方。 阿野双目紧闭,嘴唇干裂,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脸色看起来更是难看得吓人。尤其是胸前,被那玄铁链贯穿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刚才他为了挣脱玄铁链使肋骨尽断,为了熄灭火山,堵住熔岩,他就带着这么重的伤一直不停地耗费着灵力,直到倒在自己的面前。 “师兄,你醒醒,你醒醒啊!”令狐青在他耳边大声地喊着,她却发现阿野的体温越来越低,她伏在他胸口上听了听,连心跳的声音都微不可闻了。 令狐青慌了,她赶紧掏出乾坤袋,手指仿佛不听使唤,哆哆嗦嗦好几回才将剩下的最后一颗“九皇玉清丹”给阿野喂下,眼泪却不知不觉地从脸上滑落。 她将阿野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架起他一步步走向水晶宫,当务之急,是要让阿野好好休息,他一定是太累了,可是她心底却隐隐地害怕,具体在害怕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她只觉得浑身直冒冷汗,天旋地转般的眩晕瞬间涌了上来,她的双腿如踩在棉花堆里,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小姐!呜呜——!你这是怎么了嘛,我和姐姐好担心你!” “小姐,你可不要吓我呀,我好害怕,你一定要好好的才行啊!” “师姐!” …… 令狐青躺在水晶宫的床上,胡言和胡语手里捏了帕子拭着不断掉下来的眼泪,她们是真的心疼自家小姐,每次看到她都是这般,要么身受重伤,要么昏迷不醒,让她们如何能放心。 慕容风道:“我已经替你家小姐把过脉了,她是中了滕雪所下的毒,余毒未清,再加上急火攻心,所以才支撑不住晕倒的,语姑娘和言姑娘不要太过担心。” 焦仲卿道:“这毒叫做碧血毒,是之前女王特制的毒药,这药原本是为了抑制其他的毒而制,谁想到竟被滕雪这家伙用来害人,不妨事,好在这毒我还可以解,青芜!”,焦仲卿对着门外叫道。 青芜推门进来,焦仲卿挥笔写下一个药方,递给青芜,让她按照上面写的药名抓药来熬。 青芜下去了,焦仲卿看了看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阿野。他身上的伤已被焦仲卿处理包扎好了,此时的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生气。 焦仲卿抓过他的手探了探脉搏,阿野的脉搏跳动得十分缓慢无力,手指冰凉,嘴唇青紫。 焦仲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前模糊起来……。 </br> </br> 一百六十四章 同心协力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一百六十四章同心协力阿卿,我们是兄弟,你以后就叫我阿野,不许再叫我少主,听见没有?” “是!少主!” “阿卿,你说为什么我和你们都长得不一样啊,你看,你们都有大大的尾巴,还有五彩的鳞片,可是我只有黑色的鳞片,而且头上还长角,滕雪那帮家伙都管我叫怪物,你说我是怪物吗?呜呜——,我不是怪物!” “你当然不是怪物啦,少主你是龙,一条真正的应龙!比东海龙王都厉害的龙!” “娘亲,我要保护娘亲!” “少主乖,你一定要好好藏好,待这些坏人走了,我再带你找你娘亲好不好?” …… 焦仲卿回忆着两千多年前的一幕幕往事,再看了看一直紧闭着双眼的阿野,他的心中苦涩无比。自从被滕雪逐出鲛族,这两千多年来,他如一片浮萍孤苦伶仃,飘无定所。 从小将他养大的女王在他眼前惨死,亲如兄弟的阿野被坏人掳走,不知所踪。鲛族也再也回不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世间漂泊。他穿过闹市,走过密林,躲避着滕雪的追杀,陪伴他的只有长长的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在有生之年,找到阿野便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重新遇上他,因此,两千多年了,他怕阿野再见到他时不能认出他来,因此他还故意保持着年少时的面貌。 在无云峰,当他捕捉到阿野的信息真的站到他面前时,阿野居然完全不认识他了,他好像对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阿野现在的面貌和之前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要不是那片鳞甲,他也不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墨辰野便是鲛族的少主----帝野。 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少主,为了拯救整个鲛族,竟然昏迷不醒,让他如何不担心。 “卿兄,我看墨兄这情况有些不对劲啊!”慕容风看了看床上的阿野,疑惑道:“按说以墨兄的功力,受的也只是皮外伤,上了药,休养个十天半月的也就无碍了,可是这脉搏和心跳都这般缓慢是什么原因呢?” 焦仲卿摇了摇头,一筹莫展,正在这时,令狐青突然坐了起来,口中大叫道:“师兄!”,说罢便光脚下地,吓得胡言胡语两姐妹赶紧将她搀住,“怎么了小姐?” “师兄有危险,快,你们快去救他啊!”令狐青痛哭失声,焦急无比,紧紧地抓住胡语的手。 “小姐,您看,墨公子好好地躺在这里呢,奴婢扶您过去看看?”胡语知她定是做了噩梦,刚醒来还沉浸在梦境中的缘故。 令狐青坐在阿野的床边,伸出手去,她的手都在发抖,她先是摸了摸阿野的额头,冰凉如雪。 然后她伏在他胸口,还是微不可闻的心跳声,她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那双凤目中蓄满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慕容风一脸惊讶,他没想到,不知什么时候这两人变得这般亲密了。再说了,令狐青既为女子,平日里一向坚毅,能为阿野哭得这般梨花带雨,说明她对阿野是动了真情了。也难怪,这两人在无云峰一直朝夕相处,产生感情也不算奇怪。 “令狐……小姐”,一直与令狐青称兄道弟习惯了,突然改个称呼让慕容风很不习惯。 “墨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了?他的真身是龙,按理说不该这么虚弱的呀。” 令狐青小脸苍白,她缓缓说道:“师兄真身是龙不假,可是他这副身体却是借用别人的,不知慕容兄和阿卿可曾听说过归神一说?” “归神?!”,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焦仲卿急道:“师姐你是说少主曾经身死,现在是重生的?” 令狐青虚弱得点点头,脸上愈加憔悴,“500年前,不知是何人将师兄害得只剩下一魂一魄,在魔尊的帮助下,师兄用了整整500年的时间才修齐魂魄,借着别人的身体完成归神重生。” “我听说归神这种禁术在六界之中已经消失了上万年,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重生之术,也不知此术是否有什么纰漏?要不为何墨兄会出现如此情况?”,慕容风果然是见多识广,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 “不是纰漏,而是反噬!”令狐青突然想起了祖母的话还有祖母说起这件事时可怕的神色。 “胡语,马上帮我梳妆收拾,我要回朱陵洞天,祖母她老人家一定知道怎么办,我怕在继续这样等下去,师兄他……他……”说着说着,令狐青肩膀抽动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中奔涌而出,伴随着轻轻的啜泣声。 “小姐,你身上余毒未清,身体还很虚弱,即使要回去,也得等稍好一些再回去。要不然老太君看到你这副样子,难免生疑,又要心痛了”,见令狐青脸走路都站不稳,一脸憔悴,胡语只得好言相劝。 慕容风也劝道:“语姑娘说得对,令狐小姐还是先将解药服了,再稍事休息,这里有一颗我慕容家族的镇族之宝----玉还丹,至少可保证七日之内,墨兄的魂魄不会散掉。” 说着,慕容风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打开盒子,一颗莹润的,圆圆的丹药呈现在大家眼前,整个房间充满着奇异的香味。 “慕容兄,多谢了!”,令狐青感激地看了慕容风一眼,这丹药怕是比祖母炼制的“九皇玉清丹”都还要珍贵,慕容风为朋友真是没得说,她暗暗记在心底,就冲这点,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慕容风一边。 “咳咳,那个……令狐……小姐”,你可别谢我,我慕容风从不做亏本买卖,以后我若是有事求到令狐小姐面前,也希望令狐小姐能慷慨相助”,慕容风的表情和语气似真似假,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胡语瞪他一眼道:“德行!” 令狐青虽说觉得慕容风这番话稍微有些唐突,却并不在意,真诚道:“这是自然!” 焦仲卿见阿野有救了,一直紧绷着的心情也稍微舒缓了一些,他向令狐青施了一礼道:“师姐待少主一片真心,阿卿真是为少主感到高兴,女王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他指着令狐青脖子上戴着的那块五彩鳞片道:“这片鳞甲是女王留给少主的唯一之物,少主视若珍宝,真没想到少主居然将它转赠给了师姐。” 听闻此言,令狐青看向自己颈下,那块五彩鳞片散发出灿烂的光华,师兄对她竟然情深至此,她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鼻头微酸,热泪盈眶,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一定要救他!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回狐族 海底的夜晚与陆地上不同,更加静谧和神秘。其他人都下去休息了,令狐青一个人留下来陪着阿野。她坐在床边,将那双大大的手握在手心。她从未如现在这般仔细地看过他,一是因为男女之间要避嫌,二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没有真正地直面过自己的内心。 她摸了摸阿野的手,这是一双粗糙无比的手,手心和指腹上全是茧,这是他长年累月辛勤劳动留下的印记。她想起来她初到无云峰时,无云峰的活几乎都是阿野干的,还要被人欺负。 唉,这个傻瓜,明明自己两根指头便可将这些人给碾死,偏偏还是憨厚得发指。阿野无疑是善良的,对于这世间的恶,他总是默默去承受,想到他阳光明媚的笑容她的心就很疼。 他的脸有些青灰,闭上眼睛的他嘴角垂下来,感觉有些委屈,令狐青伸出手去,用指头一一抚过他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和抿着的倔强的嘴唇,阿野就这样躺着,一动也不动,再也不会宠溺地叫她“青儿”,也不会挖空心思逗她笑,跟不会每天黏着她甩都甩不掉……。 一滴晶莹的泪水“啪嗒”滴下来,令狐青悲从中来,这么好的师兄,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才重生的师兄,即使让她献上自己的半条命,她也情愿,只要让他能重新开开心心地活着。 看到心爱的人生死未卜,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突然明白了黑牛精黑郎抱着奄奄一息的婉儿时的痛苦,她终于明白了玄月抱着早已身死多时的水月大师时的绝望,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梦见过那个白衣飘飘,仙气袅袅的俊美男子了,她的心里只有阿野,其他的无论是谁也塞不下。 她要他好好的,要他每天都要陪在自己身边,要他满心满眼都是她令狐青……。 她伏在他的身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晨曦微露,海底世界也敞亮了许多,焦仲卿和慕容风将令狐青和胡言胡语三人送至屿海的海滩边。 令狐青换回了男装,一如既往地清雅绝伦,只是一夜未睡,眼下两团乌青,她嘱咐道:“阿卿,慕容兄,师兄就托付给你们了,我一定快去快回,那滕雪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一定要小心防范!” “令狐小姐路上保重!”慕容风拱手道,又看了看旁边一声绿衣的胡语,道:“你也保重!” 胡语却红了眼圈,将脸扭过一边,一声不吭。跟着慕容风已经两年了,这次和小姐一起回狐族,又不是见不着了,胡语却有些伤感,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令狐青看了自己丫鬟的这个样子,看了胡语几眼,心中似有所悟。 焦仲卿道:“那个叛徒虽说逃了,可是他体内的‘月影血毒’会越来越严重的,暂时倒不必忧虑。只是师姐这一趟便要辛苦了,无论有没有收获,都请师姐早日回来,少主若是醒了,想必想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师姐。” 令狐青红着脸点了点头,吹起“幽篁箫”,召来了一直在屿海边蛰伏的火烈鸾鸟,三人骑上鸾鸟很快便消失在屿海上空。 朱陵洞天。 “老祖宗,尊主回来了!”胡里一溜小跑,从外面进到大厅中向狐族老太君禀告道。 老太君还未动,一旁的思羽早已懂事地将她的龙头拐杖取了送到手上,恭敬道: “祖母,是青哥哥回来了么?思羽好想念青哥哥啊!” 说着话便将老太君搀扶了起来,才不过一年,他已是长到老太君的肩了,在老太君的悉心教导下,说话做事都谦恭有礼。 “青儿这时候回来做什么?”老太君脸上却并无笑意,满脸疑惑。 祖孙俩到得门口,一身男装的令狐青后面跟着胡言和胡语快步走了过来。 老太君发现,这次回来的青儿一脸憔悴,脸色也不大好,眼圈绯红。 “祖母!”令狐青奔至老太君面前低头便拜,“祖母,你快帮青儿想想办法吧!我一定要救他!” 说罢两行清泪窸窣坠下,老太君惊讶道:“这是怎么了?丫鬟们还不快点将你们主子扶起来说话!” 胡言胡语姐妹将令狐青扶至厅中椅子上坐好,她眼眸含泪,看起来十分凄楚。 老太君对候在堂下的胡里下令道:“去,与胡涂一起在外面守着,其他人等都不准放进来,尊主回来的消息也别走漏了出去!” 胡里很快便领命而去,连平日里伺候老祖宗的丫鬟们也被赶了出去。 “青哥哥,思羽给青哥哥请安!”思羽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样子颇为可爱,令狐青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头,说起来这孩子当时要不是阿野,早就被隆力奇抢走了,想起这些,令狐青眼中泪如泉涌。 老太君见状对胡言胡语道:“你们带思羽下去吧,他今日还有书要背,还要练武,你们看着他,我老婆子今日便得一天清闲!” “是!小姐不要太过伤心,总是能想到办法的”,离去之前,胡语软语劝慰道。 偌大的厅中只剩了祖孙两人,老太君将桌子猛地一拍道:“给我跪下!” 令狐青虚弱地跪在地上,仍是止不住的哭泣。 老太君将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从小我便教导你宠辱不惊,临危不惧,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一族之尊的样子?” 令狐青听了心中更是难过,祖母一直待她甚严,这个场景她早就设想过了,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想到若想没有解决的办法,阿野便再也不会醒来了,她的心就忍不住揪着疼。这几日是她一千多年的狐生中第一次如此脆弱,如此不冷静。 “令狐青!你给我记住喽!你不是人类话本小说上些的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为个什么事情就要死要活,你可还记得你身上背负的使命?”老太君沉着脸,十分威严。 “青儿记得,青儿没忘!” “说!” “振兴狐族,得道成仙!” “那你说说,你现在哪一样做到了?” 令狐青低下头愧疚道:“青儿愧对祖母的教诲!”,说罢她抬起头来,眼神灼灼地望着老太君,膝行至她面前,将头埋在老太君怀里哭道:“可是青儿实在是忍不住,忍不住啊!求祖母救救他,现在只有祖母能救他了,只要能救他,您要青儿做什么都可以!” </br> </br>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绝情丹 老太君婆娑着她尖下来的小脸道:“你要祖母救他,你总得先告诉我他是谁?与你到底是何种关系,惹得你这般不理智,还得看到底能不能救再说呀。” “他……他叫墨辰野,他是……是……我在天御门无云峰的……师兄,他一直待青儿很好,他刚刚归神不久却突然全身冰冷,连脉搏和心跳都几乎消失了,祖母您曾经与青儿讲过归神,您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什么?你说归神?!”老太君显然是极为讶异,而且看令狐青难过又着急的样子,八成是这个叫什么墨辰野的小子早已将自己孙女的魂儿勾了去,而且这个小子的身份来历都还颇为可疑。 原本她对令狐青是极其放心的,令狐青从小性子便冷,又一直以男装示人,她从未想到自己的孙女有一天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家伙哭着求到自己面前,而且是这么棘手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愿意与“归神”两个字有丝毫的关系,因为一千多年前,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同样这般哭着求她,她心软推却不过,帮了她,却害了她,也害了那个人一辈子,现在想来都还是心痛难耐。 天啊!你为何要这般待我?!老太君心中不禁呼号道。 见老太君不再说话,令狐青急了,她着急得口不择言道:“祖母,你若不愿意救他,青儿便自废功力,自此以后,再不修仙问道了!”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她娇嫩的小脸上,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吼道:“你就这点出息么?!为了一个男人情愿放弃自己的一切?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这般混账,我救他又有何用?” 长这么大,其实祖母还是第一次打她。小时候,她偷懒不用心练功读书,祖母最多罚她跪在地上反省自己,一直以来,她都是克制冷静的,可是她现在根本冷静不下来,为了阿野能早日醒来,她挨个耳光又算得上什么? 以她的聪慧,她早就看出了祖母的顾虑重重,她只是在激祖母,她只有向祖母展示自己的真实的一面,祖母才会考虑救阿野。 果真,看到她白皙的脸上挂着的清晰的指痕,老太君站起身来,又生气又心疼地将拐杖伸向令狐青,嗔怪道:“还不快起来,一直跪着膝盖不疼吗?” 令狐青抓了拐杖,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这几日,她吃不下一口饭,睡不了一刻觉,若是没有了师兄,她甚至觉得这日子就如同菜里没了盐,世界缺了色彩,她的生活一下子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了无生意了。 “跟我来!”老太君除了拐杖颤颤巍巍地向炼丹房走去,令狐青赶紧跟上,搀扶着祖母。 通过好几道禁制,祖孙俩来到一道厚重的青铜墙外。 这青铜墙上也设了禁制,令狐青踮起脚将手在墙上随意地拍了几下,厚重的青铜墙便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一个庞然大物来。 这褚红色的圆球形庞然大物便是老太君的炼丹炉,令狐青对此并不陌生,从小她便跟在祖母身后,看着祖母将一粒粒形状各异,功能各异的丹丸给炼制出来,那时的祖母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每条皱纹都舒展开来,耐心地教她这些丹药的配料,火候,以及作用,那个时候的祖母多么慈祥可亲啊。 令狐青不禁偷偷瞅了瞅祖母,只见祖母一脸怒气,皱纹斑驳的脸耷拉着,眼中既有心疼也有担忧。 “你说的那个人他真身是什么?”老太君坐在蒲团上严肃地问道。 “他的真身?”令狐青心道,祖母问这个跟救他有关系么?难道祖母是在故意打探阿野的情况? 令狐青如实道:“他的真身是一条背上有两只毛茸茸的翅膀,头顶有两只软乎乎的肉角的黑龙”,不知不觉间脸却红了,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她曾经手握龙角,骑着黑龙在天地之间遨游的情景。 老太君一直盯着她看,听到此言心里咯噔一下,原来竟是他!他居然重生了?天下的黑龙并不少,海中不知有多少,可是背上长翅膀的应龙却是罕见得很,除了如今的天帝和两位殿下,哪里还有别人? 不过以前也只是听说二殿下被人所害,但如今天上仍有一个二殿下在,这天界中的是是非非又岂是他们这样的小妖能管的呢? 无论是真是假,她都绝不愿自己的孙女去趟这趟浑水。因为,若是天家怪罪下来,对他们这样的妖族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青儿到底是年纪小,只在意自己的喜好,并不知道,在六界之中,最为人心叵测,尔虞我诈的便是天界。人人都以为神仙好当,无论是人还是妖都认为只要修成了仙便万事俱休,一劳永逸,岂不知是一个更为血腥残酷的开始。 老太君思虑至此,她已经打定主意,道:“青儿,我记得以前便告诉过你,归神的反噬极大,若是根基不稳,很可能就前功尽弃。祖母虽是知道一些解救之法,但他的情况我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凑效。” “青儿记得,祖母若有解救之法尽管告诉青儿,青儿什么都愿意做,也绝不怪祖母。” 老太君话里有话道:“只要能救他,你确定你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令狐青此时已止住了哭,她重重的点头道:“青儿说话算话,说到做到!” 老太君沉声道:“那好,你先以你母亲的在天之灵起誓,只要我救他,你什么条件都会答应我!” 令狐青已别无选择,她就如溺水之人一般,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紧紧抓住。她跪在蒲团上,直起身子,举起右手虔诚道:“我令狐青以我母亲锦心仙子在天之灵起誓,为了救师兄墨辰野,我令狐青愿意答应祖母提出的任何条件,如若违反,便被天雷灭顶,永坠地狱受无量之苦!” 老太君幽幽道:“我的条件便是,你若想救他,便要先服下此丹”,说着从炼丹房的暗格中拿出一粒丹药来放到令狐青的手心。 令狐青看着这颗暗红色的丹丸,心里隐约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她茫然道:“这是什么丹药?” “绝情丹”,老太君缓缓说道。 </br> </br>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灭情绝爱 “绝情丹?”,令狐青觉得很诧异,绝情丹她也听说过,一旦吃下,从此便会对自己心爱之人心如止水,灭情绝爱,也就是说会完全忘了他,完全失去自己对他的那份情谊,可是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怎么?你不愿意?”老太君道。 令狐青惊愕地看着手心里的这颗暗红色丹丸,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滴下来,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么残忍的选择? 服下丹药,便可救阿野,但从此天涯陌路,忘却两人之间所有的美好和情谊。可是如若不服药,那阿野便长眠不起,自己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令狐青第一次失态地冲着祖母咆哮道:“祖母,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得要这样?我的心已经很痛了,祖母为什么还要在青儿心上插刀?” 老太君看着眼前这个近乎崩溃的孙女,以往的理智和清冷完全不复存在,她虽然心疼,可是一幕幕的往事在提醒着她,很多事如果不能当机立断,便会引来无穷的后果。 老太君垂下眼帘,脸上一派木然道:“祖母也是为了你好,你已经发过毒誓,那么现在便要遵守你的誓言。” “为我好,这样的好让我如何承受?祖母,祖母啊……”,令狐青此刻仿佛被人抽尽了魂魄,她瘫软在地,心被撕裂着,可是残存的理智让她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她身上背负的太多,美好的爱情于她而言从来都是奢望,也许祖母是对的,忘了吧,忘记一切,于己于他都好。 想至此,她决然地将绝情丹扔进了口中,丹药微甜,而她的内心却很苦,苦得让她皱起了眉头,哭丧着脸。 “青儿,祖母是过来人,绝不会害你的,这药要三天后才可生效,这三天之内你可以和他好好的告别。人生就是这样,难免有痛,难免有伤,时间是一切的良药,祖母希望你能将这一切放下,往前看!” “好,祖母,我听您的,祖母应该有制解药的现成原料吧?”令狐青冷静得出奇,又成了那个杀伐决断的狐族尊主了,只是已不复从前的灵动。 “嗯,你这都猜出来了,不愧是我的孙女,但是还得有两样东西作为药引和原料一起炼制才有效。” “什么药引?” “你的眼泪和血液,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痛痛快快地哭吧,至于血液,你也一并收集在这个玉盘里,我先去准备材料,过一会再过来取药引”,老太君说罢,颤颤巍巍地杵着拐杖去到了另一间密室,留下一个晶莹的玉盘在令狐青面前。 当青铜墙合上的那一刻,令狐青毫不犹豫地用赤心剑在纤细的手腕上划了下去,殷红的鲜血嘀嗒嘀嗒地滴在玉盘中,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自己仿佛处于一个孤岛,周围都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水逐渐将她淹没,而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她醒来的时候,胡语正在为她擦洗,胡言坐在她的床前,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呼之欲出。 “小姐,你醒啦?你别吓我们了,我和姐姐都快被你吓死了”,胡言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她和胡语从小便在令狐青跟前伺候,令狐青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动不动就晕倒,动不动就以泪洗面? 胡言这几日也是担忧得睡不好吃不好,连烧鸡都不香了,包子脸上的肉肉也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胡语嗔怪地盯了妹妹一眼,她年纪长些,对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已是有了了解,自家小姐的心事她岂能半点不知? 她温和道:“小姐这几日太过奔波劳累了,连饭都未曾用过,身子要紧,这是我特地给小姐做的燕窝粥,小姐好歹吃点,早点养好身体也好回屿海救墨公子。” 令狐青一听这话,果真从胡语手上端过粥碗,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眼泪一颗颗掉进粥碗中,看得胡语直摇头。 喝完粥,令狐青从床上强撑着起来,她让胡语将她扶到了炼丹房,炼丹房中一个佝偻的背影坐在炉前专心地炼制着丹药,巨大的丹炉让她显得越发苍老瘦小。 令狐青鼻头一酸,和祖母相依为命的种种过往浮上心头,她突然感觉自己很不孝,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让祖母操心。 她从后面抱住老太君,将头放到她的肩上,啜泣出声:“祖母,是青儿不好,青儿给您添麻烦了!” 老太君微微侧过头,她拍了拍令狐青放在她肩上的手,声音一如以前般温和:“你这孩子想明白了就好,我老了,你父亲又……,唉,苦了你了,那个姑娘不怀春,可是……” 老太君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祖孙两个便这般依偎着,在墙上形成一幅模糊的剪影。 “祖母,您去休息吧,我来看着丹炉,等丹药炼好了,我就出发,您老保重……!” 这次回来,令狐青觉得祖母越发老态龙钟了,背佝偻着,连眼神也变得浑浊起来,她心中不禁有些自责,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管理狐族的重担不能再让祖母承担了,自己须得早日修成正果才是。 “好吧,你的心祖母怎会不知,今后你好好修炼,没什么要紧事就不用回来啦,有思羽陪着我甚好。” 令狐青和胡言胡语连夜赶到屿海,慕容风看到她的时候十分惊异,不过短短两日,令狐青竟憔悴至此。脸色更是白得可怕,眼眶红肿着,一看便知不知哭了多久,她一回来便直奔阿野的床前,就一直那么痴痴地看着阿野。 慕容风将胡语拉过一边悄悄问道:“令狐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没有为墨兄找到解药?” 胡语摇了摇头,一改往日的牙尖嘴利,神情落寞道:“你别问了,我们小姐已经够可怜了……,走吧,咱们都走,让小姐好照顾墨公子。” 胡语说着便让所有人都出去,弄得慕容风和焦仲卿面面相觑,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便明白过来,原来这胡语是为了让令狐青和阿野独处,两人便知趣地退出门外,还帮着掩上了门。 </br> </br>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后一夜 令狐青从身上掏出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小小的粉色的丹丸来,这粉色丹丸中和着她的血和泪,还有她所有的深情。今夜便是最后一夜,到了明日,她的心中便再没有阿野了,她再也不会因为他温暖的笑容而心动,再也不会因为他的拥抱而颤抖,再也不会在他面前撒娇任性了……。 阿野的嘴唇紧闭着,身上的温度低得可怕,令狐青将药丸化了水,用勺子盛了半勺喂他。可是很快药水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令狐青没有办法,只得自己将药水含了,将嘴唇轻轻覆在阿野的唇上,缓慢地将药水渡了过去。 许是自己的泪是苦的吧,令狐青觉得这个吻很苦很苦,她和他相处这么久了也不过是拉过手,这般亲密倒还是第一次,虽然并没有人看见,她苍白的脸上还是飞起了两朵红云。 喂过了药,令狐青握住阿野的手轻声道:“师兄,记得你上次问青儿是否心悦你,青儿因为害羞没有回答你。 今天青儿告诉你好不好?青儿心悦你,喜欢你,心里全是你,青儿离不开你……”,令狐青将头埋在阿野胸前,抽泣道:“师兄,以后若是青儿不喜欢你了,你不要怪青儿,你只要在心底记得,青儿三生三世都愿意陪着你,记得你所有的好……。” 令狐青已经说不下去了,她感到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明明一直告诉自己要高高兴兴地和阿野说再见,可是最终还是哭成了狗。 明日,明日会怎样?她不敢去想象,她也不愿去想象,她只知道,她的时间不多,只有今夜。 她掀开阿野的被子,挨着阿野和衣躺下。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个大姑娘家怎能做出这般没脸没皮之事?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一定会疯,被悲伤逼疯。 她将手伸到他胸前,摸到他鼓鼓的胸肌,她像被烫着了一般,仓皇地逃离。可是很快,她便抱住了他,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她倾听着越来越有力的心跳声,心中稍微安心了一些,说明解药有用。 阿野的眼珠动了动,吓得她赶紧拉过被子蒙上了头,可是等了半天,阿野并未醒,只感到他的身上越来越热,汗水都将他的中衣给汗湿了。 令狐青在床头找到一件干净的中衣,闭了眼,摸索着将阿野的衣服换下来,她不禁想起来上次在芙蓉酒家,阿野整晚照顾她的情景。现在想来,难道阿野那时已经对她有意了? 她感到自己的脸又发烫了,不过一想到从明日开始,自己与阿野便会形同陌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在为阿野系衣带时,令狐青的手指不小心勾到了一块小小的凸起,那是阿野的喉结。她忍不住轻轻地摸了摸,只听得阿野含糊出声道:“青儿,别走……。” 令狐青躺回被窝里,在心里默默道:“师兄,青儿不走,今夜青儿便一直陪着你。” 阿野看来已是有好转了,她心中的大石也放了下来,让阿野暂在水晶宫多休养一段时日,身体便可大好了。 她正想着这些事,嘴唇突然一团温软给堵住了,她的大脑一阵放空,待她反应过来时,阿野的身体已经挨了过来,她不禁手忙脚乱地推着他,想要将他推开。可是不知为何,她竟是浑身无力,要是别人看了倒好似她欲拒还迎。 阿野虽是病着,手臂却很是有力,将娇小的她紧紧箍在怀里。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任凭他软软的唇在她唇上细细琢磨。 一阵酥痒从脚心一直传到心里,她忍不住回应他,眼里却蓄满了泪水,泪水一直流到她的唇上,也许是尝到了泪水的苦涩,阿野不再吻她的唇,而是移向她的耳后。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耳后,阿野呼出的阵阵热气让她心中一阵颤栗。 “你好香……”,阿野迷迷糊糊道,吻在她发间,她闭了眼,将手覆在他的背上,心中又害羞又害怕。 好在阿野停了下来,折腾这么一阵,仿佛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他似乎一直在梦中,嘴角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浅浅的笑。 令狐青深吸了一口气,幸好……,不过……,罢了,总归是自己愿意的。一阵胡思乱想之后,心里一松,她也慢慢沉沉睡去,连日来的奔波和难过,她已是很久未睡得这般香甜了。 令狐青是被一阵尖叫声给惊醒的,胡语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恨不得自己是眼花了,可是阿野和小姐明晃晃的躺在一个被窝里!她忙不迭地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才重重将门关上。 令狐青搓着眼睛撑起身子,迷迷糊糊道:“你干嘛吵人家睡觉,人家还想再多睡一会”, 胡语走上前来,指着阿野道:“小姐,你怎么能和他……”。 “啊……!”房间中再次响起了一阵尖叫声,不过这叫声是令狐青发出的,她迅速地看了看自己身上,虽说衣衫有些许的凌乱,但腰带还系得好好的,里面的衣服也穿得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她侧过头便看到阿野居然躺在她床上,不禁火大,一脚便将阿野踹到床下,看得胡语是怒瞪口呆。 胡语不禁想,小姐没吃错药吧?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前几日她可是亲眼见到小姐对墨公子是亲近有加,昨夜还亲自照顾他来着,不过过了一晚,便嫌弃至此? 阿野躺倒地上的时候还一直在梦中呢。 他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中,令狐青流着泪与他告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便将她扯进怀中,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他对她说道:“青儿别走……”,她便笑嘻嘻回答她道:“师兄,青儿不走了”。 在梦中他开心极了,突地却被人从后面狠狠踢了一脚,摔进了万丈深渊,他不禁睁开了眼睛,看见他的青儿正对他怒目而视,他寻思着一定是自己又惹他生气了,便如往常那般笑着道:“青儿,你怎么在这里?这几日让你担心了。” “唰!”的一声,赤心剑已经出鞘,架在了阿野的脖子上,赤心剑闪着寒光,吓得胡语连忙道:“小姐,快收起来,墨公子尚在病中可不能再受惊吓了!” </br> </br>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形同陌路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九章形同陌路你是谁?为何在我房中?青儿岂是你能叫的?谁要担心你?”令狐青竟是柳眉倒竖,一连串不可思议的话从她口中如连珠炮般跑了出来,胡语都惊呆了,阿野也吃惊得很。 “青儿,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他话还未问完,赤心剑已向他劈了过来,阿野侧头躲过,一边在屋子中和她周旋,一边道:“青儿,我是师兄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谁知赤心剑毫不留情,离他身上不到半寸,攻势凶猛无比,竟是玩命的打法。胡语劝了几句,完全没用,房间中的桌子椅子倒了一地。 胡语已经劝不了他们了,只能打开门大声喊道:“慕容风!你死哪里去了!”,一直在门口偷听的慕容风一头撞了进来,差点趴在地上,他也觉得这事情太蹊跷了,哪有一对情侣同床共枕一夜之后,起床便开打的?莫非是某人不满意?呵呵,这就很有意思了。 胡语见慕容风脸上挂着的笑容十分猥琐,忍不住踢他一脚道:“你这个花孔雀敢情是来看热闹的,你倒是快快想想办法呀!我家小姐这连日奔波劳累要是再伤了可怎么办?” 慕容风拍拍手从地上爬起来道:“你眼里只有你家小姐,你怎么不想想墨兄呢?他可是死里逃生啊,也不知你家小姐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昨日还为人家哭得死去活来,今日却又要人家的命了!” 虽说这慕容风说的也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可是胡语就是不爱听,她将慕容风推到令狐青和阿野中间,“我不管,你得帮我家小姐,你可别忘了,你俩可是结过城下之盟的!” 慕容风苦笑着摇了摇头,看那令狐青倒是毫无罢休的样子,阿野被她追得大汗淋漓,脸色煞白。只见慕容风摇身一变,顿时便现出了本身,长长的枝条很快便织成了一个防护罩一般的东西,他喊道:“墨兄,快藏到里面!” 阿野还在病中,这么一番折腾早已让他筋疲力尽,偏偏令狐青又追着他不放,见援兵来了,一下便跳了进去,道声“多谢慕容兄!” 芙蓉树的枝条很快便将阿野护了起来,令狐青身体也还未养好,手握着剑,喘着气却仍对“防护罩”中的阿野虎视眈眈。 “哎,我说墨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呀?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对你呢?”慕容风言语间很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想当初,这小狐狸对自己可是嫌弃得很,对她这个木头师兄态度一直很温和,他想了好久都想不通期中的道理,现在终于明白了。哈哈,风水轮流转,故人诚不欺我也。 “哎哟!”正在幸灾乐祸的慕容风只觉得身上一阵疼痛,令狐青正拿了赤心剑砍在他的枝条上,眼中杀气凛然,“老树精,快将这个登徒子放出来,要不然你试试看!” 妈呀,这小狐狸莫不是疯了啊,慕容风只觉得头皮发麻,谁都知道令狐青的厉害,自己可不是她的对手,三十六计逃为上! 一瞬间的功夫,房间中的那棵大芙蓉树便不见了身影,随之不见的还有阿野。见二人不见了,令狐青也觉得累了,胡语递过一杯茶来,扶起一张椅子,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小姐,您先喝口茶消消气!” 令狐青接了茶慢慢喝着,扭头对胡语道:“刚才那家伙到底是谁?怎会躺在我的床上?气死我了,下次再让我遇见他,非得把他宰了不可!” 胡语心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她也不像是装的呀,倒是真像不认得墨公子似的,而且还将墨公子认作是那轻浮之徒。可是你要说她失忆了也不对呀,慕容风那花孔雀她也是认得的呀,真真是奇怪极了。 想到这里她便试探道:“小姐,刚才那个人你不记得了?他是你的师兄啊,天御门,无云峰?” 她不断提示着,没想到令狐青将茶杯重重在桌上一顿道:“你这丫头怎能瞎说呢?我何时有一个这般讨厌的师兄,在无云峰师兄师弟倒是有不少,可是我印象中并没有他啊,以后这种话别再说了,对了,我还有重要事情未办呢,你赶紧收拾收拾,今日便启程到法华寺。” 胡语听了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心道:完了,完了,小姐真的将墨公子忘了。 另一间房内,三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感觉到莫名其妙。阿野苦恼极了,他十分烦躁地用手抱着头,不断重复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焦仲卿也觉得颇为诧异,他在无云峰呆了不多时日,连他都可以看出来令狐青对阿野的不一般,怎会一夜之间就把阿野给忘了? 焦仲卿思虑片刻道:“少主,你是不知道,你这次真的太吓人了,我们都以为你挺不过去了,是师姐她一直照顾你,还专门回了狐族求她祖母为你炼制了解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师姐对你真的是情深义重。我想是不是你惹人家生气了,毕竟女人都小气,哄一哄也就好了。” 慕容风打趣道:“焦兄你说得一套一套的,看来是经验之谈啊,我看那个青芜姑娘柔顺有礼,倒不像个爱生气的。” 焦仲卿白净的面上顿时红了,不好意思道:“慕容兄说笑了,我……我……。” “慕容兄,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都快烦死了,我对青儿真的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我那都是在梦中……”阿野不自觉地便红了耳根。 慕容风心道:这傻瓜还说自己没做什么,明明都和人家同床共枕了,那小狐狸是何等人物,真的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岂能让人这般轻薄。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两个人你情我愿的原也不是什么大事,看起来那小狐狸倒好似真的失忆了一般,仔细想了想,他问道:“我听说若是伤心过度的话也会产生暂时性的失忆,前几日令狐小姐因为担心你可以说是悲痛欲绝,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第一百七十章任鲛王 阿野眼前一亮,跳起来给了慕容风一个熊抱,“还是慕容兄见多识广,一定是这个原因了,可是怎么才能让青儿恢复记忆呢?我可不想每天被她提着剑追着跑。” 慕容风故作深沉道:“这个嘛可没什么特效药,还能怎么办?你就不断出现在她面前,不断刺激她回忆以前的事,她兴许能快点回忆起来。” 听了慕容风的话,阿野的眉头还是紧皱着,他直觉这事肯定会非常棘手。 青芜敲门进来,附在焦仲卿耳边说着什么话,焦仲卿听了对阿野道:“少主,鲛族的族民们都想见见您,大家还一直推举你为新一任的鲛王!您是不是出去见一下他们?” 阿野垂下眼帘有些伤感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虽是生于鲛族,可我真身乃是一只应龙,并不属于鲛族,当这个鲛王是名不正言不顺。况且我还有很多事情未完成,也不可能留在鲛族。” 焦仲卿道:“这次要不是少主凭一己之力将海底火山封存住,鲛族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劫难呢,何况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感念先女王对大家的照顾,所以由你来继承这个王位可以说是天经地义!我会一直留在这里守护大家的,少主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做便是。” 慕容风也劝道:“焦兄说得对,族民们的一片盛情墨兄你可不能辜负呀!” 阿野想了想,对青芜说道:“那就麻烦青姑娘将所有族民召集在大殿中,我有事情要宣布!” 水晶宫的大殿之中,所有的鲛族族民都看着宝座之上的阿野,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看呐,这便是我们的少主,他长得可真英俊啊!” “是啊,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先女王一模一样,看着便很和善。” “那滕雪是真的坏,这次若不是少主出手相助,鲛族怕是要被火山熔岩给淹没了。” …… 礼官带头下跪行礼道:“大王在上,且受小民一拜!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族民也纷纷跪下,山呼海啸道:“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野正待站起来推辞,被站在旁边的焦仲卿使劲摁回宝座,悄声道:“少主稍安勿躁,您若不当大王,那王后怎么办?” 阿野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青儿已是王后了,看来这大王还真不能不当,总不能让滕雪那叛徒占这个便宜吧。 焦仲卿面露微笑,低声提醒道:“大王,大家还等着您呢!” 阿野正了正身子,朗声道:“众卿平身!”,稍微有些不习惯。 大家见阿野接受了王位,都十分开心,大长老出列道:“大王,臣有一事要禀!” 阿野道:“大长老请讲!” 大长老眼中含泪道:“2000年前,臣受先女王嘱托,假意归顺于滕雪那厮,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助您夺回王位。幸亏天可怜见,终于圆了臣的心愿,前几日臣等都十分担心大王,也是大王吉人天相,今日见大王恢复如常,臣激动不已……” “长老请起,长老的一片忠心本王岂能不知,本王相信先女王在天有灵也会为长老们和族民们的一片忠心所感动的,本王宣布:从即日起,解除所有族民的劳役,废除所有的酷刑,由五大长老牵头,重新建立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为保卫鲛族效力!” 阿野一说完话,殿中一片欢欣鼓舞,看得出来,族民们苦滕雪久矣,那滕雪因为身中月影之毒,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对族民们动辄打骂用酷刑,还四处大兴土木,建造水晶宫享乐,族民们纷纷喜道:“大王真是和先女王如出一辙,仁心宅厚,我等感恩不尽啊!” 阿野继续说道:“当年母亲被害一事本还需要去查探清楚,所以会离开一段时间,本王现在任命阿卿为执事,大家有事情向他禀报即可!” “阿卿,那个阿卿?是不是当年女王的那个养子啊?” “可不就是么,这个阿卿可是一等一的忠心呢,听说这次也是他回来协助大王才将滕雪赶走的。” “这就难怪了,这样的人大王用着一定放心啊。” …… 出了大殿,阿卿说道:“大王,你这是何必呢?”,阿卿有些慌乱,他可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出。 “阿卿,当年的事很明显就是一个阴谋,我很奇怪的是这些事我一直都没有印象,我怀疑一定是有人故意抹去了我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现在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我就一定要查清楚才行,洗刷母亲的冤屈,否则怎能慰母亲在天之灵?” “大王既然决定了,我从命便是,大王走之前还是去看看先女王吧!”焦仲卿说着便让青芜带路,阿野道:“且慢!我想带一个人一起,你们可有办法?” 焦仲卿和青芜对视一眼,两人哪能不知道他家大王的心思?怎么办?只能帮着想办法呗。 屿海深处,一个小小的墓前,杵立着一个人,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墓,这个墓是如此普通,甚至连墓碑都没有,这个墓还是大长老当年偷偷为母亲建的,怕滕雪知道追究,不敢立碑。 墓上海藻丛生,看起来杂乱无比。 阿野跪了下去,将头深深埋在胸前,暗暗起誓道:“母亲,野儿来看您了,您受苦了,您放心吧,野儿一定会将害您之人找出来,让他到您墓前为您谢罪!” 阿野将墓上的海藻清理干净,将带来的玉碑立好,又搬了些礁石将墓扩大了一些,做好这些后,他便躲到一块大礁石后面静静等待着什么。 不多会,青芜便领着令狐青和胡语来到了女王墓前。 青芜道:“王后,这便是先女王之墓,按理说,您是需要拜祭拜祭她的。” 令狐青道:“那滕雪已是被逐出了鲛族,我也早已不是你们的王后了,青姑娘以后不必再这般称呼我了。” “这个话青芜可不敢认同,鲛族新任的大王也封您为王后,族民们也都敬您为王后,再说,您脖子上带着的可是先女王的信物,这个就是对您最大的承认!” </br> </br>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路同行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一章一路同行令狐青狐疑地低下头看了看,可不嘛,五彩的鳞片此时散发出的光彩尤为夺目,而且悬浮了起来,动了动,似乎在表明青芜刚才的话说得很对。 胡语眼睛都瞪圆了,她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不禁道:“小姐,是真的,您看,女王显灵了,连她都承认您是她的……儿……媳妇呢!” 令狐青打断她道:“大胆!你瞎说什么呢?这两天你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再是这般,我便将你送回朱陵洞天,再不要跟着我了!” 令狐青生起气来十分可怕,胡语慌忙闭了嘴,求救似的向青芜眨了眨眼睛。 青芜道:“先女王当年可以说死得十分凄惨了,连个墓碑都没有。听闻王后的书法造诣甚高,请王后为先女王书写碑文,就算青芜求您了!” 令狐青想到青芜也算救过自己而且这几日也是悉心照料,这个人情不得不还。 令狐青问道:“青姑娘可知道先女王的名讳?” “先女王宅心仁厚,勤政爱民,族民都尊称她为善仪女王。” 令狐青听了便提起剑,笔走龙蛇,很快玉碑上便出现了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善仪女王之墓”。 青芜看了十分满意,称赞道:“怪不得我们大王对王后这般厚爱,原来王后除去花容月貌,英勇善战外,连书法都是这般漂亮,青芜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令狐青收了剑,好奇道:“不知你们新任的大王是谁啊?” 此话一出,胡语和青芜都快要就地晕倒了,青芜道:“当然是善仪女王之子帝野啦。” 胡语接着向他解释道:“也就是墨辰野墨公子,小姐您在天御门中的师兄。” 谁知令狐青气愤道:“原来竟是他!可惜善仪女王这般贤德之人怎么有这么个登徒子儿子,可惜可叹!” 躲在礁石后面的阿野听了此话差点捶胸顿足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青儿对他的态度与以前简直是天壤之别,以前青儿对他是毫无原则的维护,可现在就将他视作了轻浮的浪荡公子,这个坏印象到底要怎么才能改过来啊,头痛! “小姐不是还要去法华寺么?我都已经收拾好了,今日便可出发”胡语知道阿野就躲在附近,怕自家小姐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只得将她赶紧拖走。 “嗯,不过我还得去一趟西凛国王宫,桑桑还等着我去接她呢。” “桑桑,桑桑又是谁?”胡语并不知道那只小蚕妖的存在。 “她是我养的一只小蚕宝宝,很可爱的,你见了就知道了。” …… 望着三人远去的身影,惆怅之情涌上了阿野的心头,他手一伸,黑色的“朱心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剑他并不常用,因为应龙有龙角也有鳞爪,这便是他最厉害的武器,可是这剑他一直视若珍宝,因为这剑是青儿专门为他打造的。 他用剑尖在令狐青题的字旁边刻下了两行小字,完了他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只见上面写着:“儿:野儿,媳:青儿”。 阿野喃喃自语道:“娘亲,您喜欢她吗?野儿觉得您一定很喜欢她,要不然那片鳞片也不会出现异状了,您是用这种方式告诉野儿对吗?您放心,野儿一定会好好待她的,因为她是一个好姑娘,特别好特别好,只是她突然将野儿忘记了,您一定要保佑她赶快好起来……” “咳咳……”,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慕容风和焦仲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阿野有些发囧,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两人听了多少去,慕容风道:“看来墨兄对令狐小姐真是情深意切啊,可是那令狐小姐刚才带着两个丫鬟已经离开水晶宫了,墨兄现在上路应该还追得上。” 阿野一听急了,埋怨阿卿道:“当真?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焦仲卿为难道:“大王您之前被归神所反噬,好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我想着您是不是多休养一段时日……” 话还未说完,阿野便匆匆冲了出去,慕容风跟在后面喊道:“墨兄,等等我……。” 与天御门不同,同属三大仙门的法华寺并不是建在什么深山之中,而是处于几个国家的交界处。这里商贾遍地,热闹非凡,街道上各种马车川流不息,街上行人如潮,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个红衣姑娘和一个身着艳色衣衫的年轻公子赶着一辆大大的马车朝法华寺驶去,正是胡语和慕容风。 人们纷纷闪让到一边,有一个戴着斗笠的胖男人却故意撞了上来,开口便骂道:“将马车赶得这般快,是赶着去投胎么?”,胡语听了回呛道:“你没长眼睛么,这么大的马车过来了,也不知道让让。” “嗨,老兄别与她生气,对不住,对不住!”慕容风停住马车,朝那个骂街的胖男人拱拱手道歉道。 “哼!这位小兄弟倒还知趣,怎么说我也是佛门弟子,就不与你计较了,赔老衲点酒钱也就算了。” 马车中的令狐青掀开门帘看了一眼,原来刚才差点被马车撞到的是一个中年的和尚,长得肥头大耳,鼻子尤其难看,鼻尖还有些酒糟鼻,穿一身灰色直坠,这直坠皱皱巴巴,上面油迹斑斑,看着很是粗俗。 “你这哪里来的假和尚,还要酒钱,本姑娘就是有也不给你!”胡语很是恼怒,这不明摆着碰瓷嘛。 哪知这胖和尚听了胡语所言竟立马躺在了马车的车轱辘下面,口中大呼道:“撞人啦!撞人啦!”,引得行人纷纷驻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看热闹。 慕容风跳下车想要将胖和尚扶起来,可那胖和尚却十分赖皮,哼哼唧唧地嚷着自己被碰伤了,硬是躺在地上不起来。 “拿点钱给他便是,别耽误了我们的正事!”马车内传出令狐青清冷的声音。 “凭什么呀”胡语虽然这么嘀咕着,可是小姐的话她可不敢违逆,从钱袋中摸出一小块银子来,扔在胖和尚旁边,“就算本姑娘赏你的,拿了银子赶紧滚!” 第一百七十二章 碰瓷大师 这胖和尚将银子往怀里一揣,抬起头来,光光的脑袋上赫然一道伤口正汩汩流着血,眼神灼灼地盯着胡语道:“姑娘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么?大伙儿看看,老衲明明被他们撞伤了,还要受气,大伙给评评理,有这般欺负人的么?” “哎呀,真是的,出家人也不容易,何必跟人家过不去呢?” “看那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想不到竟这般狠心。” “这公子倒是和气,一看就是有钱人,不如多赔点银子也就算了。” “他哪敢呀,没见着吗?他怕这姑娘呢……” …… 胡语听了这些议论脸都气红了,扭了头再不看那胖和尚,这和尚难不成还会点障眼法么,刚才明明就未撞到他分毫,怎么就满脸血了,这般讹人可不惯他毛病! “咚!”的一声,一锭足足有50两的银子被扔了出来,令狐青掀开帘子对那和尚说道:“师傅拿这些钱去医馆好好看看,丫鬟不懂事,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待办完事再请师傅喝酒!” 那胖和尚抬头看了看马车中的令狐青,对着她嘻嘻一笑道:“这位公子长得比刚才那女施主还俊俏,说的话老衲也爱听,这样罢,若公子肯亲自下来将老衲搀扶起来,老衲也就算了,如若不然的话……” 胖和尚的话还未说完,阿野已是跳下车去了,这是什么花和尚?居然敢对他的青儿出言不逊,不想要命了么?刚才他早已看得分明,这家伙一直在这里胡搅蛮缠,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来扶师傅可好?”阿野一双大手伸出去,正要去扶,那和尚就地一躺,双手插在怀中,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上,看起来颇为悠然自得。 这一下,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开始指责和尚了,“这和尚是哪个庙的呀?怎的这般赖皮?” “这不是故意找事么?车上这位公子倒是知礼,不与他一般见识。” “话说这白衣公子长得是真好看啊,跟神仙一般,我这辈子还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呢,今日不亏,不亏了。” …… 阿野听得心头火起,正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和尚,“闪一边去!”令狐青瞪了阿野一眼,冷冷说道,眼里完全没有一点原来的温柔。 “天御门下无云峰弟子叶青见过大师!”令狐青居然恭恭敬敬地对着地上的胖和尚鞠了一躬。 胡语和阿野都惊呆了,只有慕容风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令狐青。 “啊呀,一点都不好玩,你这后生为何不让老衲多玩一会,非得来揭穿”,那胖和尚竟是翻身一骨碌爬起来,在光头上抹了一把,刚才满面的血说没就没了。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指着街边肥得流油的烧鸡道:“我要吃这个!” 令狐青朝胡言使了个眼色,胡言一溜烟跑去买了,令狐青接了,双手奉给胖和尚笑道:“大师童心不老,叶青佩服!” “早就听说戌老儿收了个好徒弟,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仅容貌俊秀,且理智过人,善解人意,老衲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啊!”,胖和尚接了烧鸡,狠狠啃了一口,嘴角流油,随随便便用袖子擦着。 令狐青道:“大师说笑了,叶青这次受玉霄师伯所托,还有信要交与贵寺住持法印大师,那就麻烦大师与我等引路了,大师请!” 那胖和尚往马车中一坐,车轮都压得往下陷,胖和尚大大咧咧对胡言一笑:“姑娘可要吃点?” 胡言看着那烧鸡虽是有些眼馋,可看着这和尚邋里邋遢的样子顿时便毫无食欲了,她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车外,阿野提醒令狐青道:“师弟,这和尚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就往车上请。” 令狐青白了他一眼道:“谁是你师弟?待回了无云峰见过师尊我看你还怎么装下去?我的事你少管,再要多言便滚回屿海去。” 几句话简直就如钢针一般扎心,阿野捂住胸,胸口的伤还未好完全,有血迹隐隐透出来。他的脸色突然便得很难看。 胡语看不过眼,将阿野扶到马车中安顿好,低声安慰道:“墨公子不要生气伤身了,过段时间等她想起来了就好了”,说完叹了口气出去了。 令狐青对阿野的伤似乎完全视而不见,她悄悄向慕容风问道:“慕容兄可有酒?” 慕容风拿出一只水囊也不知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轻轻一晃,周围顿时便酒香四溢。 令狐青上了马车,将酒囊递给胖和尚道:“这里有酒,也不知大师喜不喜欢。” 胖和尚早闻到酒的香味了,他伸出油乎乎的手接过酒囊便咕噜咕噜喝了起来,直赞道:“好酒!好酒!还是叶师侄懂老衲呀!” 阿野见令狐青和胖和尚高高兴兴说着话,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伤口透出的血给染红了,连胡言都发现了,可令狐青愣是没看见,他心中的苦恼越积越多,多到他一口鲜血喷出,头也歪向一侧,脸色煞白。 阿野本就重伤在身,又受那归神反噬之苦,虽说令狐青求得的解药有些效果,但并不能完全消除反噬的后遗症,再加之这几日令狐青对他一直冷言冷语,往日的情分完全消逝不说,好像还特别讨厌他一般,连慕容风都可以和她说说笑笑,自己却毫无办法,这让他心痛彻骨,终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哎呀,我的鸡!”胖和尚正啃得津津有味,手里的烧鸡被坐在对面的阿野一口鲜血喷在上面,胖和尚放下烧鸡,在阿野身上仔细查探了一番道:“叶师侄,这位公子的情况可不好哦。” 令狐青脸上一派平静,“他之前是受了些伤,想来连日奔波将伤口颠裂了,不妨事的。” 说着拿出一颗“回还丹”塞在阿野口中,拖过胖和尚手中的酒囊灌了他几口,用力拍了拍阿野的背,只听阿野喉间一阵响动,回还丹已是吞了下去,令狐青将他搬至马车中央的木板上躺好,拍拍手道:“没事了,最多一个时辰他就能醒过来了。” </br> </br>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冷血佳人 胡言看着令狐青一连串的举动简直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自家小姐难道是被人夺舍了不成,怎能这么对待墨公子呢?说起来,这墨公子对自家小姐一直是一往情深,两人之前还好得蜜里调油的,现在怎么就这般嫌弃如草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终是看不过眼,对令狐青道:“公子,我看墨公子脸色不太好,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吧,别到时候严重了耽误了事情。” 令狐青嫌弃地看了看躺在木板上的阿野道:“早知如此便不让他和我们一起了,都怪你们,非得劝我带上他”,脸上竟是愤愤然的。 惹得胡言对阿野一阵心疼,天呐,这墨公子是倒了几辈子大霉了,老天爷将小姐派来折磨他,不过她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她可不敢说出来,小姐生起气来还是很可怕的。 胖和尚喝了一口酒,对令狐青道:“叶师侄不用担心,我法华寺中其他不敢说,客房却是随便住的,这位公子既然有伤在身,一会老衲便与师兄禀明,你们便在寺中多住几日好了。” 令狐青施礼道:“多谢大师!”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法华寺山门外。这法华寺虽是处于闹市之中,待走进去之后却别有一番意味。寺中苍绿色的参天古木随处可见,杏黄色的墙,青灰色的瓦,显得寂静而肃穆。偶尔的钟声穿过座座建筑如梵音袅袅,让人精神为之一凛。 寺中随处可见的僧人,皆是灰衣直坠打扮,一路上无数的僧人过来与这胖和尚施礼,引得慕容风和胡言胡语心中暗暗称奇。 胖和尚将他们引至一排厢房外,道:“叶师侄,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是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老衲再将你引荐给住持师兄。” “多谢大师,辛苦大师了!”令狐青客套道。 胖和尚指了指靠在慕容风身上的阿野道:“这位公子叶师侄可要好好照顾啊,老衲今日十分高兴,多谢叶师侄的酒!”说着便又饮了一口酒,打着酒嗝而去了。 令狐青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为何要照顾这个登徒子,自己又没让他跟着。 “这登徒子今晚就有劳慕容兄照顾了!”令狐青拍了拍慕容风的肩说道,说罢打开一间房门便自顾自地进去了。 慕容风与胡言胡语三人相视一阵苦笑,这……这……这也太狗血了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前令狐青对阿野有多深情,现在对阿野便有多嫌弃,要说惨还是这哥们实惨,对人家痴心一片,到头来,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将你当做爱占女人便宜的登徒子对待,连他们都为阿野鸣不平。 三人七手八脚将阿野弄进厢房扶到床上躺好,大家围坐在一起心里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 慕容风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阿野,愁眉苦脸道:“语姑娘,言姑娘,算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平日里一定要多在你家小姐面前说说墨兄的好,再这样虐下去,我都快受不了了。” 胡语幽幽道:“说真的,我怀疑我家小姐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会这般反常?花孔雀,你见多识广,你说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啊?” 胡言也点头表示同意,她转了转圆圆的眼睛道:“是啊,是啊,即便是小姐伤心过度将墨公子忘记了,可是刚才墨公子都吐血了,连我心里都难受得很,可你看看咱们小姐完全不在乎,即使是陌生人也不应该如此呀,她真的还是咱们那个心地善良,面冷心热的小姐么?” “这倒不会,据我观察,除了阿野,令狐小姐对我们都是如往常一般并无多大变化”,慕容风心中也疑惑得很,一时间三人都默不作声,相对无言。 “青儿,青儿……”,躺在床上的阿野说起了胡话,慕容风探了探他的额头道:“他又发烧了,唉!” “要不我去叫小姐过来看看”胡语站起来气冲冲道,可是旋即又坐了下来,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小姐早就说过了,若是再帮着阿野说话,便要将她和胡言赶回朱陵洞天,再不让她俩跟着了。 “青儿,你不要……不理我,我的心……好痛……”,阿野的话让胡语姐妹俩俊脸一红,好像偷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这种话毕竟不该被别人听了去。两人急匆匆走了,留下慕容风一个人在房中不停唉声叹气。 胡语和胡言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令狐青道:“你俩鬼鬼祟祟地做什么?有话就说,明日我还有事呢。” 胡语见令狐青正盘腿坐在床上练功,心虚道:“小姐,您还未睡啊……。” “吞吞吐吐的干嘛?快点说完,别耽误我练功。” 胡语小心翼翼道:“小姐,那个,那个墨公子,现在发烧了,还一直……一直说胡话来着,您是不是过去……看看?” 令狐青闭了眼道:“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已经让慕容兄照顾他了么?他是我什么人?他发烧了我便要去看他,我看你俩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胡语心道:脑子被驴踢了的应该是小姐您吧,自己所爱之人都快死了还这般冷血,可这话她哪敢说出口啊。 胡言忍不住道:“小姐,算起求您了,您过去看看吧,墨公子一直在叫您的名字呢,好可怜的。” 谁知令狐青听了这话睁开眼睛跳下床来气呼呼道:“什么?!那个登徒子还死性不改,居然还敢叫本姑娘的闺名,闺名岂是能随便叫得的?你俩怎么还为他说话?” 这时,一直躺在令狐青袖中睡大觉的桑桑扭着肥胖的身子爬了出来,小声道:“青姐姐,你原来不是很喜欢那条大虫子的么?我记得你俩那次在海边……还……” 胡言和胡语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原来两个人早就那般亲密了么?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回还丹你不想吃了是吧?”令狐青警告道。 桑桑立马怂了,怯懦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说啊,反正我也不喜欢那条大虫子,谁叫他当初吓我的”,说罢缩了回去,惹得胡语姐妹俩连翻白眼,这虫子也太没骨气了吧,简直就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 “你们都下去吧,我近日就要突破筑基大关了,需要静心修炼,所以你们也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知道了吗?” “是!小姐!”两人只得灰溜溜地退下,心中终是为阿野有些担忧。 </br> </br>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旧事重提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四章旧事重提清晨,法华寺的钟声将众人从睡梦中惊醒,早有小沙弥送来洗脸水和饭菜。令狐青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慕容风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他怨念地看了眼面前着男装比他还俊秀的小狐狸,嘀咕道:“她道跟没事人一样,连累本公子折腾一晚上,天理何在啊!”,熬了一整晚,那阿野又哭又闹的,还要不停给他喂水降温,重新包扎伤口,慕容风感觉自己已经被掏空,端着粥碗的手都不自觉地在抖。 “墨公子怎么样了?”胡语故意问道。 慕容风愤愤然道:“还能怎么样?半夜的时候胸前的伤口又崩了,给他拆纱布的时候我都不忍心看,一个那么大的血洞刚刚长好一点就又崩开了,流了一地的血。唉!也不知是谁那么没良心,还给人家灌了酒,伤那么重能饮酒么?” 慕容风说完故意去看令狐青,胡言胡语会意,也都看着她,令狐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停住筷子,道:“我脸没洗干净么?你们都看着我干嘛?”,然后心虚道:“我又不是故意灌他的,不是没有水嘛,我也是为了救他……。” 慕容风语重心长道:“我可是记得有些人受伤了,人家那是日夜守护,又是炖鸡汤,又是当陪聊,偶尔还当当某人的出气筒,唉!人心不古啊,有些人转眼便将这些忘了个干净,我一个旁观者都感到心寒呐!” 令狐青将碗在桌上重重一顿道:“老树精,你可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你说的我都听不懂,都不知道你怎么想象出来的,胡语,你说,他说的可是真的么?” 胡言胡语都一个劲儿的点头,毕竟之前阿野对小姐如何她俩可是看在眼里的。胡语道:“小姐,是真的,我可以以人格担保!” 胡言抢着道:“我也可以担保!”,慕容风道:“加上我!” 令狐青疑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可是我对你们说的这些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不和你们说了,时辰到了,你们好好照顾他吧,我该去见法印大师了。” 说罢,白色身影一闪,令狐青很快便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之中。三人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没有心啊,没有心。 小沙弥将令狐青引至一个十分清幽的所在,玉兰透出淡雅的清香和风情,幽静的石子小路穿梭于苍翠的箭竹从中,隐隐的梵香萦绕于侧,远远地便看见大殿外立着昨日的那个胖和尚还有一个清瘦的老者,令狐青连忙上前两步施礼道:“二位大师这是折杀叶青了,叶青见过法印大师和法藏大师!” 清瘦老者便是法华寺的住持法印大师,他手抚佛珠呵呵笑道:“我很好奇叶师侄是如何认出这个老顽童的?昨日我让他去迎接一下你,谁知这家伙玩心太重,又表演上了碰瓷的戏码了,亏得叶师侄脾气好,若是遇到别人,真给他打个开瓢也未可知。” 法印大师与法藏大师均系戒严大师门下,二人一直亲如兄弟,法印大师的话反而让法藏呵呵直笑。 “家师与法藏大师交好数十载,仙门之中二人是出了名的酒友,谁人不知?法藏大师生性洒脱率性,天下谁人不晓?大师只不过与弟子开开玩笑,弟子对大师这般心态当真是仰慕得很!”令狐青心里却道:就你那一身肥肉再加上标志性的大红酒糟鼻,想认不出来也难呀。 令狐青一席话说得那法藏大师仰头大笑,直道:“懂我者,叶师侄也!” 法印大师在他的光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假意呵斥道:“为老不尊,也不怕人笑话,还讹人家银子酒肉,也不怕传了出去惹人笑话!” 说罢伸手将令狐青请进了殿中,殿中还有好几个地位比较高的僧人都在候着呢,令狐青一一施礼过去,腰都快弯折了,看来法华寺这次对她的欢迎鬼哥颇为隆重啊,可是自己一个晚辈,哪里有这么大的排场,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必然是玉霄师伯的面子啊。 令狐青战战兢兢地将玉霄真人手写的书信递给法印大师,只见法印大师看过信之后十分明显吃惊,问道:“不知玉霄真人可有其他话嘱咐你带给我的?” 令狐青肯定道:“没有,玉霄师伯只是差弟子将信亲自送到大师手上,其他并未说过。” 法印大师与法藏大师对视了一眼,随即便笑眯眯道:“如此便好,这一路辛苦叶师侄了,情况我们已经明了,叶师侄若是无事可以在寺中多玩几天,普慧,这几日便由你带着叶师侄四处看看吧,说起来叶师侄算是天御门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你得多多像他学习才是!” 一名年轻僧人从法藏大师身后出列,对法印大师鞠躬道:“是!弟子谨遵住持师伯法谕!” 法藏大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弟子,酒糟鼻因为兴奋更是红得透亮,普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这个师父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带出了这么个知礼聪慧的徒弟也是不容易。 令狐青突然记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办,“法藏大师,弟子还有一事相求,望大师恩准!” 法藏大师呵呵笑道:“叶师侄不必拘礼,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能帮的说句话便是!” “不知大师可还记得水月观的水月大师?”令狐青试探着问道。 法藏大师大大咧咧道:“水月?当然记得啦,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不过转眼已是十余年未见了,记得上次见我还是因为那牡丹花妖之事,当时我便觉得这兄台忒想不开了,好好一个世外道士招惹女人做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看来这法藏大师还不知道水月大师的事情,不过也并不奇怪,法华寺离那水月观上万里,这些老东西也是有事时大家才聚在一起,没事时落个清静。 令狐青便将水月大师后来发生的事情说了,引得法藏大师和法印大师连连嗟叹不已。法藏突然蹲了下来,哭得稀里哗啦,不停用油腻的袖子拭泪。 第一百七十五章 疑云再起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五章疑云再起法藏抽泣道:“水月啊水月,你怎么就走了啊,你我不是还相约要一同修仙得道么?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么?还有那个挨千刀的玄月啊,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啊,哪知真是只白眼狼啊,将自己师尊害死不说,居然对自己的师尊还有非分之想,这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呜呜……!” 令狐青将自己在幽冥之境的遭遇简单说了说,并提出了玄月的请求,此话让殿上的所有人都听得瞠目结舌,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 “叶师侄,你是说你见到了孟婆?” “那孟婆长什么样?真的是一个老妪么?那你为什么没喝孟婆汤呢?” “原来幽冥之境竟是真的存在,还有忘川河,哎呀,我等老朽妄自活了这么大岁数,竟不如一个年轻后生见识广。” …… 就连那法藏大师也都不哭了,睁大了眼睛问道:“叶师侄,此话当真?” 令狐青苦笑不得,这群人岁数最大的法印大师也不过两百来岁,在人类中算是最为长寿的了,但和自己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可是不如实说的话这帮人更不会信了。 她便耐着性子解释道:“非是我有神通,能随便下到幽冥之境,而是玉霄师伯给的离魂丹,服用之后可以暂时离魂。” “哦,原来如此,天御门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大仙门,玉霄真人也是修为了得,失敬失敬!” 法印大师虽然口中说着恭维之语,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让令狐青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法印大师对法藏大师道:“师弟,你与水月一直交好,既如此,你明日便为他设个祭坛做法,让他及早往生吧!” “是!师兄!”法藏大师应道。 法印大师又对普慧道:“普慧,你先领叶师侄在寺中四处看看,我和你师父商量点事。” “那弟子先行告退,明日我再过来帮忙”,令狐青恭敬地行了礼之后告退。 密室中,法印大师一脸严肃,连法藏大师都正经起来,神色凛然。 “师兄,你真的怀疑……?”法藏试探性地问道。 法印大师点头道:“嗯,这次咱们陆续派过去的弟子皆失踪了,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可是,那也有可能是妖界所为呀,那个蛇妖最近可是活动频繁”法藏提醒道。 法印手抚佛珠道:“这个也有可能,其实不瞒师弟说,我从一百年前的日月山之役便有所怀疑了,再加之上次紫雩与你我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不得不怀疑呀!师弟难道忘了师父当年是怎么惨死的么?” “这我如何能忘?师父他老人家若不是去参加了这场战役,恐怕早都登上极乐仙界了,谁知这一去竟天人永隔了,每每想到此事便如鲠在喉,为他老人家感到可惜。” “所以,我们这一次千万要谨慎行事了,说不定这又是一个阴谋,人心最是难防,多一点戒备也是好的,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可是也不能放过坏人!” “那师兄你看这叶青可有问题?”法藏大师突然问道。 “师弟是发现了什么吗?”法印大师有些奇怪道:“我看这孩子聪慧稳重,一身正气,颇有风姿,要是我法华寺中有这样的人才,你我何至于这般忧心。” “我呀是看这叶青长得也太秀气了些,看着不像个男子倒像个娇美的女娃,呵呵……”法藏大师打了个哈哈将此事搪塞了过去。 其实昨日他已经看出来叶青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有些不对劲,那两个丫鬟明显道行不高,以他的透视之术,一眼便看出她俩并非人类,还有另外的那两个,道行高深莫测,连他都完全看不出来是何物种,不过这几人倒不像什么坏人,而且他们对这叶青也都言听计从,那叶青岂不是更加厉害了? 这事他又不想让师兄知道,师兄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无论何种情况下,不管是好妖坏妖,只要非人类,他都是要想法收了去的。 从水月大师的事情来看,这叶青真算得上是一个重信重义之人,为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可以做到如此也是不容易了,更别说赠他酒肉和银子了。所以,法藏大师决定先不告诉师兄这些事,倒是要提醒那叶青,将自己的朋友藏好了,别再出现在师兄面前。 “你说你整天嘴里没个干净的,这般背后编排人家,真是为老不尊,你呀!”法印用手指戳了戳法藏的脑袋,法藏不好意思地笑笑,退了下去。 “叶师弟,你看,这便是明日设法坛的地方”,普慧指着远处一座高台为令狐青介绍道。 “普慧师兄,无论逝去多久的魂魄你们都可以通过祭法坛唤上来么?”令狐青突然问道。 据她所知,刚去世不久的生魂被唤醒后尚可显形说话,若是已死去多时的魂魄则既不能显行也不能言。 普慧憨憨地抓抓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道:“应该是可以吧,不过我也只经历过一次,当时住持师伯是将一名天御门弟子的魂魄唤了上来。” “天御门弟子?”令狐青顿时觉得这事并不简单,她接着问道:“他叫什么名字?说了什么?” “好像是……是……叫紫什么来着,至于说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当时只有主持师伯和师父在,我们都被赶了出去。” “是叫紫雩么?”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普慧反问道。 “紫雩师兄乃是我天御门玉霄真人的爱徒,已经失踪了多时,想不到竟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令狐青感叹道。 她心里倒是举棋不定了,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玉霄师伯呢?告诉吧,玉霄师伯一定会十分悲痛,本来他旧伤未愈,这消息不啻于雪上加霜。可是不告诉他的话,紫雩师兄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可是法印大师和法藏大师为何要将紫雩师兄的魂魄唤醒呢?他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呢? 令狐青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事决不能明着去问法印大师或是法藏大师,而且这法藏大师虽然看起来很是粗俗,又胖又油腻,但令狐青总觉得他很不一般。 自己是有些冒失了,怎么能将胡言胡语姐妹和慕容风还有阿野的那小子带入这法华寺呢?要是被法印或是法藏看出来点什么就不好了。 对了,还有眼前的这位普慧,跟他师父一个德性,看起来憨憨傻傻的人说话却往往暗含深意,自己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想到这里令狐青便找了个由头与普慧告辞了,只是约好明日祭坛见。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祭坛招魂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六章祭坛招魂回到客房,令狐青急匆匆地敲开了慕容风和阿野的房门。慕容风打开门,往里看了看,阿野昨晚折腾了一晚上,刚消停了一阵,睡着了。 慕容风小心翼翼地反手关上门,出来轻声道:“令狐小姐找我有事?墨兄刚睡,咱们小点声。” “我来是告诉你,没事别到处瞎溜达,那法印大师和法藏大师可不是一般的修仙之人,小心露了行藏,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昨日那法藏大师一双眼睛特意在我和墨兄身上来回看了好多次,我在想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好说,你俩法力深厚些应该还好,那两个丫头一定是被人家给看出来了。” “那咱们赶紧走吧,你不是还要去紫金阁么?”慕容风提醒道。 令狐青摇头道:“不,现在不能走,现在走岂不是无银三百两,再说我明日还要看看他们是否真的能将水月大师的魂魄唤来,你们就在房中呆着哪里都不要去就好了。” “好吧,对了,你不用进去看看墨兄么?”慕容风道。 “看他干嘛?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让他一路跟着我们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既然你们都这般关心他,少我一个也不少”,令狐青说罢转身而去,慕容风叹息着摇了摇头。 “吱呀”一声,门开了,阿野倚在门框上,眼睛定定地看着令狐青的背影出神。他面色苍白,脸都瘦削了很多,脸颊凹下去一大块,下巴上满是胡茬,眼睛下面两片青灰色的暗影,形容枯槁。 “哎呀,墨兄,你怎么起来了,快快,快点去躺好”慕容风两步过去正要搀扶阿野,岂料阿野摆了摆手,虚弱的问道:“慕容兄,你说到底要怎样青儿才能记起我?我的心……好痛……!” 他一手捂着胸前,一口鲜血喷出,阿野的身子晃了晃,若非慕容风眼疾手快,阿野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慕容风将他扶回床上,好一通忙活才收拾好。 慕容风语重心长道:“墨兄,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再伤心伤的还是自个儿的身子,再说了,你这样她根本就不在意,何必呢?” 阿野拉住慕容风的衣袖道:“慕容兄,你说我和青儿以后难道真的就成陌路人了么?我不愿意!我们曾经多么好,现在……”,说罢,阿野闭了眼睛,心碎得不能呼吸。 慕容风劝慰道:“墨兄你还是别多想了,你先把身体养好,大不了再像两年前那般重新开始就是了,她将与你一起时的事情忘了,你大不了再重新为她做一次不就好了,终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 “重新开始?”阿野重复道,眼睛都亮了,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他激动地坐起来,对慕容风道:“慕容兄!你太好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墨辰野的大恩人!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必定倾力相助!有吃的么?我饿了……” “墨公子这就对了嘛,这里有刚熬好的青菜粥,你先喝着,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和妹妹再去做”,胡语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碗里热气直冒,香气阵阵。 “你们,你们真是……”,阿野端着粥碗,心里简直是百感交集,这次出来,短短的时间,阿卿,慕容公子,语姑娘和言姑娘,他们都让他感到暖心,他们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兄弟。 胡语将一个丹丸盒子放到阿野手上:“这是我跟小姐那讨来的丹丸,你看,小姐对你也没有很讨厌啊,墨公子放心吧,你赶紧好起来,我们都会帮你的。” “嗯,谢谢,谢谢你们!”阿野点头道,埋下头大口喝粥,热气氤氲了他的双眼。 一大早,法华寺的僧人们便开始忙了,他们在祭台四角矗立了高高的杆子,上面挂着巨大的经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巨大的香炉中早已立起数根香烛,每根香烛均有数丈高,两人合抱宽,燃烧时散发出的袅袅烟雾将整个祭台都笼罩其中。 高高的祭台上,法藏大师和普慧席地对坐,今日的法藏大师特地换上了干净的灰色直坠,戴上了佛珠,肥大的脸上一派肃穆,连那酒糟鼻看着都不甚显眼了。 两人中间一个火盆,里面放了好些冥币,燃烧得正旺。普慧脑门上淌着汗,似是有些紧张,法藏闭了眼道:“徒儿,你紧张什么?好好念你的经便是,一会若是水月大师上来了也不要害怕。” 普慧是第一次做这招魂的佛场,虽是师父抬爱,但心中总归还是有些害怕的。他只得闭了眼,不停地念经。 两列小沙弥,每人手里一个小小的铜铃,每走一步便摇一下,一边摇铃一边喊道:“水月,来啊!”,“来啊,水月!”整齐划一却又透着古怪诡异。 令狐青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法藏大师和普慧,只见法藏大师在空中画了一个大致的透明人形,然后厉声道:“起!”,随着这声大吼,普慧和祭台下的僧侣都加快了念经的速度,天上刚刚还是艳阳高照,很快便变得阴沉起来,那盆中的冥币四处飞舞,看着有些瘆人。 法藏大师端起一碗酒喝了喷至空中,那透明人形便活动起来,普慧汗如雨下,不禁睁开眼看了看,不看不打紧,一看那透明人形居然朝着法藏大师走了过去! “水月兄,是你么?”法藏大师问道,那透明人形对着法藏大师拱了拱手,点了点头。 “你一直在那幽冥之境么?”透明人形又点点头。 “既然如此,老衲现在便为你诵往生咒可好?” 这透明人形却跨过火盆往祭台下面飘去,众人皆震惊不已,只见这透明人径直飘向令狐青,令狐青将赤心剑护在身前,却发现透明人形在离自己半尺远的地方立住,弯腰向自己鞠了三躬,这让令狐青颇为诧异,难道真是水月大师的魂魄?可是也不用这样啊,不得已,她只得回了礼。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令狐青身上,令狐青道:“水月大师,些许小忙不足挂齿,您老快些往生吧。” 那透明人形这才又回到祭台站定,所有的僧侣都摇着铜铃,吟诵着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只见那透明人形一脚跨入火盆中,很快便在熊熊火焰中化作了一股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令狐青心中很是宽慰,心道:玄月那妖道现在应该能释怀了吧,也算是不负于他了。正想着呢,一个白生生地小沙弥从她身旁跑过,这人翘着兰花指,脸上的神情和某个人特别相似,“玄月!”,令狐青不禁叫出声来,那小沙弥回头冲她灿然一笑,很快便混入僧侣队伍中远去了。 令狐青知道这一定是那玄月又上了人家的身了,不过是特地为了来谢谢她的,可是她觉得自己并未做什么,不过是帮忙带个话而已,希望玄月与水月大师下辈子不要再苦苦纠缠,各自安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紫金谷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七章紫金谷既已将信送到,水月大师的事情也解决了,与法印大师和法藏大师告辞之后,令狐青领着众人离开了法华寺。 令狐青对其余四人道:“你们都回天御镇吧,别跟着我了!”,人多了就容易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那个墨辰野,明明就受了重伤还不肯回他的海底好好疗伤,非得一直跟着她,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而且还非得说是自己的师兄,怎么可能?她印象中可从未有这样一个师兄。还有胡言胡语也是,见天的为这个阿野说话,说他有多好,曾经对自己有多好,她都怀疑这倆是不是被阿野收买了,他到底好不好,自己会不知道么? 这墨辰野目前来看还算老实,只是每次看她的眼光都特别奇怪,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件碎了的稀世珍宝一般,又悲伤又可惜,她实在受不了了,这些人个个都奇奇怪怪,她要将他们全部赶走,一个人倒还清静些。 “不行!”有三个人异口同声道,还有一个慕容风但笑不语。 “小姐,我们走了谁来照顾你呢?”胡言快言快语。 令狐青心道:这丫头说得倒好听,我哪里需要你们照顾,明明是你们贪玩。 慕容风将胡语拉至一边耳语了几句,胡语往令狐青这边看了两眼,频频点头,这让令狐青颇为疑惑,她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两人不再针尖对麦芒了,往往是一个凶一个怂,当然凶的那个必然是牙尖嘴利的胡语了,至于那个老树精么,在胡语面前变得越来越唯唯诺诺。 现在这两人居然还说起悄悄话来了,这让令狐青心中颇为不爽,唉,随它去吧,那老树精除了浮夸些也还不错了,姑娘家大了,那个少女不怀春,能有个好归宿也是好的。 “小姐,花孔……慕容公子说前阵子刚看妥了一处店面,需要打理,请我和妹妹帮忙,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一定要保重哦。” 慕容风向空中抛出一片芙蓉树叶,这树叶在空中越来越大,三人纵身一跃便站在了树叶上,慕容风拱手道:“墨兄,令狐小姐,告辞!” 话毕,一眨眼的功夫,那树叶已是飘远了,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什么人啊简直是,刚还说要照顾我呢,人家两句话便跟着人家跑了,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令狐青正在暗自腹诽,却瞥见旁边的那个人还傻傻地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脸上似有笑意。 “你笑什么笑?赶紧走!”令狐青看见阿野笑便气不打一处来,别人都走了,这家伙为什么还赖着不走。 “青儿,你饿不饿?”阿野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自顾自地问道。 “咕噜噜……”,令狐青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有些尴尬道:“我就是饿了也不关你的事。” “那你先吃点这个好不好?”阿野手上多了一个荷叶包裹着的东西,一阵诱人的香味让令狐青咽了咽口水。这几日在法华寺吃的都是素斋,又不合她口味,她都没怎么动筷。她很想拒绝,可是美食的诱惑让她有些挪不开步子。 阿野将荷叶打开,一股荷叶的清香飘进令狐青鼻中,“荷叶鸡!”令狐青脱口而出。 “来,尝一尝!”阿野掰下一条鸡腿,殷勤地递给她。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占我便宜的事了”令狐青一把接过鸡腿,津津有味得啃了起来,这荷叶鸡肉质鲜嫩,又混着浓郁的荷叶清香,令狐青忍不住赞道:“真好吃,你在哪里买的?” “我自己做的”,阿野直直地看着她说道,随即自觉地递上另外一只鸡腿,令狐青也毫不客气,两根鸡腿下肚,令狐青觉得阿野看着也顺眼了许多,主动问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好多了,多谢青儿姑娘挂心”阿野回答道,见到令狐青吃东西的可爱样子,他忍不住想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可是手伸到一半却还是缩回来了,对,就像慕容风说的那样,慢慢来吧,别将这只小狐狸给惹急了。 “哎,我说你能不能别叫我青儿了,况且我们俩也没那么熟吧,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荷叶鸡了”,令狐青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手,转身便走。 “哎……”阿野急了,这小狐狸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他可不想离开她,本来也没剩下多少日子了,青儿还未想起他来,想想心里便堵得慌。 可是令狐青已经头也不回地御着剑走远了,只看得到白衣飘飘的背影,出尘绝世,阿野呆呆地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说起来,紫金阁主郎千秋已经多年未公开出现过了,自从上次日月山一役之后,郎千秋深受重伤,一直在闭关疗伤,上次仙门大会,就没看见他,是他的大弟子南宫尘代替参加的,可是玉霄师伯明确告诉令狐青,让她一定要将书信亲自交到郎千秋的手上。 这一日,令狐青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紫金谷。 紫金阁所在的山谷便称为紫金谷。此山谷十分奇怪,寸草不生,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处皆是巨石。 据说早年的紫金谷也曾是郁郁葱葱,树木丛生的,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几年前这紫金谷主竟下令将山谷中所有的树木都砍伐殆尽,连杂草都用强碱水灌之,不让其再生长出来。 这是什么怪癖?令狐青望着眼前光秃秃的石林,心中疑惑不已,而且她并未看到有任何建筑物啊,紫金阁在哪里?难道自己找错地方了么? 令狐青不禁拿出地图来又仔细看了看,没错啊,就是这里无疑了。看着满眼的石头,令狐青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越往里走,她越是确定了,这里一定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石阵,若是能破这个石阵,紫金阁的入口应该就会自动出现了。 令狐青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凝神静思,眼前的石林远远望去居然是一个“连环八卦阵”!何为“相连八卦阵”呢?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连环八卦阵”便是将八卦连续排列,循环形成黑白鱼形,而白鱼之黑眼正是坎卦之上驳,黑鱼之白眼正是离卦之上驳,此阵乃上古书籍中的一张上古太极图演化而来。 令狐青自幼对阵法就有所研究,但这样复杂的阵法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要破此阵,她必须要找到阵眼,也就是“鱼眼”的部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南宫尘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八章南宫尘令狐青飞身而起,在石林上逡巡了一圈,阵眼没发现,倒是听到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什么东西碰撞在石壁上的敲击声,听起来十分有节奏,但令狐青仔细聆听,这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令狐青因为耳力极佳,此时又十分安静,所以才听到的。 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她蹲下来,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地下传来了石头的敲击声。很明显,这便是刚才声音的来源地。 到底是谁在下面呢?他又为什么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呢,令狐青心中不得不警惕起来,从一进入这个山谷开始,她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这里的一切未免太过怪异。 紫金阁是三大仙门之一,也算是名门大派,天御门溅在天御山上,法华寺处于闹市之中,这紫金阁难道是建在地下? 她从旁边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敲了两下,里面也敲了两下,很明显是在回应她。令狐青低声道:“下面有人吗?”,下面却又没有任何声音了。 “没人我走啦!”令狐青故意往回走了几步,那敲击声急促起来,似乎不愿意让她离开,声音也比刚才大了些。 令狐青看着地面若有所思,这个地面并不是普通的山石,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泥浆和着石粉还有糯米粉浇铸而成,堪比玄铁,令狐青用剑尖使了很大的劲儿,才撬下来很小很小的一块。 她将灵力集聚在剑尖,用力向地面挥去,这地面居然纹丝不动,坚固无比,显然是被下了某种禁制。 令狐青心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啊,我即使想救你也没办法啊。 令狐青坐下来,准备休息一下,却看到一只白色的兔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这里满是石头,哪里来的兔子? 她俯身抱起兔子,这兔子居然不怕人,还一个劲儿地往她怀中钻。她抱着兔子,忽然发现这兔子耷拉着的耳朵内竟然刺着字,这字十分微小,令狐青目力过人,看出来是两个字“救命!” 令狐青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也不知这兔子究竟从何而来,但是她相信,这兔子一定是专门驯养过的,跟着它走没准能找到入口也说不定。 她将兔子放到地上,兔子便撒开腿跑了出去。她紧跟其后,发现兔子从一处山石之间的窄缝中钻了进去,令狐青看着这个窄缝陷入了沉思,人是肯定进不去的,她一跃至高处往下一看,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此处不正是“鱼眼”的所在么? 看来是有人故意放出驯养好的兔子帮她找到入口,可是这个人又是谁呢?他又为何要在兔子耳朵上刺下求救的字呢? 不管那么多了,这紫金阁真是处处透露出古怪,既然有人求救,那她怎么也得闯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狐青站在“鱼眼”位置上,再次将灵力聚拢,赤心剑散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她将剑往地面上重重一顿,这地面便塌陷进去,令狐青早有准备,腾空飞起,只见下面一块巨石缓缓移开,令狐青想也没想地便跳了下去。 “嗖!”的一声,一只暗箭呼啸着从她眼前飞过,她塌腰闪过,更多的暗箭向她袭来。一阵耀眼白光将地下照耀得如同白昼,“万灵毫”布下的结界被暗箭撞得叮当作响,纷纷掉落于地。 令狐青在心中道声“好险!”,若非她早有防备,这么多暗箭怎么也会受伤。 “来者何人?”数名紫衣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每人皆手握长剑,剑尖指向她,蓄势待发。 令狐青忍不住冷言道:“呵呵,这便是堂堂紫金阁的待客之道么?”。 “少废话,报上名来!”一名领头的紫衣人喝道。 “你家谷主何在?”令狐青傲然道。 “谷主其实你想见就能见的?”领头的紫衣人轻蔑道。 “放肆!”一声怒吼似是从天而降,令狐青发现刚才还很嚣张的这些紫衣人居然全都面带惧色,微弯了腰,呆立于旁。 一个蓝衣男子走了过来,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在一众紫衣人中显得风流倜傥,气宇非凡。 此人一到,其余人等皆恭敬行礼道:“大师兄!” 令狐青猜想此人应该是紫金阁主郎千秋的大弟子南宫尘,这南宫尘长得一表人才,可是脸上却透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眼神犀利又有些高深莫测,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 “原来是南宫师兄,失敬失敬!”令狐青略微拱了拱手,那南宫尘的一双狭长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上下打量,让她颇为不喜。 “阁下是……?”南宫尘问道,能破“连环八卦阵”的人并不多,何况这么一个俊秀的年轻人。 “我乃天御门下弟子叶青,奉掌门真人之命,有重要书信交给郎阁主”令狐青答道。 “哦,你便是叶青?”南宫尘眉头一挑,看着令狐青的眼神顿时变了,叶青收蛇妖,拜国师,光大无云峰,原来竟是这么瘦弱的一个俊秀男子! “叶师弟,里面请!”南宫尘将令狐青让到一个幽静的茶室,刚坐下,便有人端了茶来。 令狐青问道:“南宫师兄,郎阁主是还在闭关么?” 南宫尘道:“师尊这次已经闭关数月了,估计一时半会可能出不来,师尊着我管理紫金阁,叶师弟不妨将书信交给我,待师尊出关,我再转交给师尊便是。” 南宫尘说罢便端了茶来喝,令狐青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上赫然有一个牙印,令狐青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个……这个恐怕……”令狐青为难道,玉霄师伯既然让她将书信当面交给郎谷主,自然有他的道理。 南宫尘脸色一滞,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道:“那这样的话,叶师弟先在谷中盘横两日,我去请师尊出关。” 令狐青正想答话,一个紫衣人急匆匆地进来,附在南宫尘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尘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随即对令狐青道:“谷中有点急事,我先失陪了,来人啊,带贵客下去休息!” 说罢便匆匆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阁主千金 令狐青跟在领路的紫衣人身后,看着眼前的建筑,心底的讶异更为强烈了。这些建筑居然全部都是建在地下的,弯弯绕绕好似迷宫一般,整个紫金阁中没有一点绿色,没有树也没有花草,若不是有那些夜明珠为光源照亮的话,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墓葬更为合适。 不时有一些身着紫衣的人走过,但这些人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匆匆而过。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嚎声,听着颇为瘆人,剑令狐青驻足聆听,领路的紫衣人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便悄声道:“一定是小姐又发疯了!” 小姐?郎千秋确实有一个女儿,唤做郎凌霜,在仙门中也算得上是有名的美人,郎千秋十分宠她,听说曾经有不少仙门中人向郎千秋提亲,都被郎千秋一口拒绝。因为郎千秋可以说是晚年得女,对她视若珍宝,不想她离开自己半步。 郎凌霜疯了?怎么可能?为何一点都没听说过呢? 领路人说完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再不开口说半句话了,他客客气气地将令狐青引到客房便退了下去。 令狐青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了一番,本想继续修炼玉霄真人给她的“天御真经”,可是脑中却一直乱得很,有些心绪不宁。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郎凌霜凄厉的呼号声,还有那只耳朵上被刺了字的兔子,以及地下石块的敲击声……,这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令狐青索性站起来,她拿出乾坤袋,从里面拿出那双晶莹透亮的靴子,据玉霄师伯所说,这双靴子乃蚕妖之丝织成,穿上它可以隐身,那今晚便试试好了。她将床上的纱账放下来,又塞了个枕头在被子下面,装作在睡觉的样子,然后穿上靴子往窗外飞身一跃。 屋外居然有好几个可疑的紫衣人在下面,“哎哟,你踢我干嘛?”,一个瘦高个子捂着屁股嚷道,并且踢了旁边的矮个子一脚,矮个子骂道:“谁他妈的踢你了,有病!” 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个傻子,令狐青放心了,原来玉霄师伯说的是真的,穿上这双靴子果真可以隐身,刚才出来都没有人看见她。 “滚开!啊……!”郎凌霜尖叫道,她身上仅仅穿了一条襦裙,白皙的胳膊和瘦弱的肩露在外面,她的头发披散着,表情也很狰狞,可是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貌。 “凌霜,你别这样好不好,你知道的,我有多喜欢你”,南宫尘走近郎凌霜,郎凌霜退到一个角落里,双手抱住头,一脸恐惧,止不住的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叫声“啊……啊……!” “你对我难道就这般厌恶么?”南宫尘不顾她的尖叫,走至她面前,蹲下来抱住她裸露的肩, 怒道:“你以为你这般装疯卖傻我就会放过你么?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我南宫尘看上的女人怎么可以喜欢别人?我南宫尘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 郎凌霜不住地颤抖着,此时几只白色的毛团跑到了她的身边,挨挨蹭蹭地直往她怀中钻,她搂着一只兔子摸了摸它的毛,兔子乖巧的舔了舔她的手。 可是下一秒,这只兔子便被南宫尘拎着耳朵提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兔子的耳朵,轻蔑道:“凌霜,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你以为你这些小把戏能瞒过我么?你这是在向谁求救?你那个废物师兄?他早就死了,你怎么就不死心呢?那个废物有哪点值得你喜欢!” 南宫尘越说越生气,眼神冰冷而阴鸷,他将手中的兔子高高举起,狠狠往地上一摔,“吱!”的一声,兔子脑浆崩裂,流出的血将白色的毛染得鲜红,躺在地上蹬了蹬腿,便再也不动了。 “啊……!”郎凌霜又发出了尖叫声,瑟缩在墙角,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她的眼中除了有泪还有遏制不住的恨! 南宫尘伸出手一把便将瘦弱的郎凌霜抱了起来,郎凌霜侧过头,狠狠地咬在了南宫尘的手臂上,可是南宫尘却毫不在意,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替她将被子盖好,还用手替她将遮挡住眼睛的头发拂开。 “凌霜,你不要折磨我了好么?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每当我看见你和他在一起我便妒忌得发狂,想要将他碎尸万段!这么多年了,你为何就不懂我的心呢?”南宫尘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可是郎凌霜的脸上还是一脸漠然。 将她囚禁的这段时间里,他去看她,她永远都是这副漠然的表情,他要接近她,她永远都是尖叫,偶尔还咬人,像一头小兽一般,竭尽全力地咬,他从来不会去处理这些伤口,他就这么留着,旧的印记还未下去,新的又添上了。 整个紫金阁的人都说郎凌霜疯了,看起来她的确是疯了,不再和任何人说话,整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尖叫的声音整个紫金阁都听得见。 可是只有他南宫尘知道,她一点都不疯,她只是在故意气他罢了,她一直都试图激怒他,想让他一怒之下将她处死。可是他不会成全她的,因为其实是他自己疯了,早在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便疯了,整日整夜想的便是如何才能将她从那个废物手中夺过来,他南宫尘从小到大看上的东西没人能抢走! 她便是他的药,没有她,他也活不了了,有些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让所有的人都对他俯首称臣么?他已经做到了。那些人怕他怕得要死,对他奉若神明,可是这个可恶的女人却一直不肯归顺于他。 那些斑驳的牙印提醒着他,她对他还有恨,可是他有耐心等,他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她等不到她的心上人来救她,她自然就会死心了。 他南宫尘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拥有她,终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的心。 南宫尘手上凝起一阵紫芒,向浪凝霜头上照去,浪凝霜便合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来人,将这里收拾干净!”他吩咐道,屋外候着的两个丫鬟伏在地上怯声应道:“是!” </br> </br> 第一百八十章 紫金阁主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八十章紫金阁主令狐青一直倒挂在窗前,刚才屋内的情景已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禁在心中慨叹道:想不到这郎小姐竟这般可怜,这南宫尘着实可恶,不过他这样为恶,难道那郎千秋不知道么?难道……,她这般想着心里却是吓了一大跳,这件事自己到底管不管呢? 说起来,这原本是紫金阁内之事,自己一个外人并没有什么立场插手别人的事,可是这郎小姐实在是太惨了,因为不喜欢那南宫尘便被囚禁在此,还不得不装疯卖傻,着实惹人同情。看来白日里跑出来的那只耳朵上刺有字的兔子便是她养的了,她将这些兔子放出去就是为了向外界求救,说明紫金阁已完全被这南宫尘所控制了,不行,如果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便要将这些事情弄明白才行。 令狐青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不管那南宫尘如何厉害,她都要将这姑娘救出去! 令狐青很快回了自己房间,脱下靴子,小心地藏在乾坤袋之中,她掀开纱账,发现那枕头与自己刚才摆放的方向不一致,这里难道有人来过?令狐青心中狐疑道。 次日一早,南宫尘便差人将令狐青请到了茶室。令狐青现在看见他已是有些条件性地反感了,这样道貌岸然之人如何还能活得这般自在?真是天理难容。 南宫尘寒暄道:“叶师弟昨晚睡得可好?” 令狐青心道:这南宫尘必然是故意试探我的,便敷衍道:“昨日房中太过炎热,半夜我出去转了转,差点迷路回不去了,这紫金阁也太大了些,哈哈……!” 南宫尘明显不相信,却说道:“哦,还是我照顾不周了,今日便为叶师弟重新安排一间凉爽些的房间。” “那倒不用了,其实我觉得如果能在谷中多种些树木遮阴,这地下也会凉快些”,令狐青说完便紧盯着南宫尘,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哈哈,叶师弟说得是,可是这谷中山石所含的玄铁过多,不是我们不想种,实在是种一棵死一棵,种不起来啊。” 令狐青心道:这简直是一派胡言,也不知南宫尘这谎言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还是打着哈哈道:“原来如此,我天御门山多树多,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呢,哦,对了,南宫师兄,你可禀报过阁主了?” “我昨天已经连夜到师尊闭关之处将叶师弟之事禀报于师尊了,师尊传话下来,今晚便可见叶师弟了!”南宫尘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便好,我出来也有些时日了,等将信当面交到郎阁主手中也该回去了,那我先告辞了!” 令狐青对南宫尘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南宫尘站起来下令道:“来人呐,将叶师弟送回去,好生伺候着!” 他身后站着的两名紫衣人会意,领命道:“是!大师兄!” 说罢便一前一后地引着令狐青回到昨日住的那间屋子,站在门口便不走了。令狐青心道:这个南宫尘,居然还派人监视我,哼!不过是自己做的龌龊事不想让人知道罢了,管他的,今晚先去见了郎阁主再说。 不过片刻,便有丫鬟端着食物过来,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这些食物有荤有素,看起来倒是颇有卖相,可是令狐青哪敢享用啊。 这南宫尘那般阴险,对自己的师妹尚且这样折磨,这食物中有没有毒可说不准。她自从上次被那鲛人滕雪给下了毒之后,她再也不敢吃不熟悉之人的食物了。 此时她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将喷香的荷叶鸡递到她面前道:“来,尝一尝”,她仿佛又闻到了荷叶鸡特有的荷叶清香,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唉,要是他在就好了,至少自己就不用这般饿肚子了。 她警惕地看了看门外,趁那些人不注意,将大约一半的食物都化为灰烬,用一个小玉瓶装了起来,然后便叫人将剩下的食物收拾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只得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丹药吃了。 好容易挨到晚上,终于有紫衣人来请她去见郎阁主了。令狐青整肃了衣衫跟在那紫衣人身后,走了好半天才来到了一处厚重的山门前。 “阁主有请!”紫衣人说罢便打开了山门,做出了请进的姿势。 令狐青一跨进去,石门便从后面关上了。令狐青眼前是一条阴暗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有隐隐的灯光,她慢步走了过去。 灯光中一个人背对而立,令狐青试着叫了一声:“天御门叶青拜见阁主!” 那人转过身来,梳成髻的头发稍显花白,一袭白色麻衣,眼神炯炯有光,一派仙风道骨,开口道:“原来是戌道子的弟子,你师尊还好吧?”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故意压低了声音。 令狐青颔首道:“多谢谷主挂念,师尊一切都好,今年中秋,阁主会到天御门做客么?” “中秋?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郎千秋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令狐青故作轻松道:“阁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中秋乃是是天御门掌门玉锦师伯的一百八十岁的寿辰,届时天下大小仙门应该都会去吧,我还以为阁主早就知道了呢。” 郎千秋用手拍了拍额头道:“呵呵,最近一直闭关,这么重要之事居然忘了,真是老了,老了!” 随即又道:“听尘儿说你这次带了玉霄真人的书信给我?快拿来我看看。” 令狐青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双手托着递给郎千秋,郎千秋伸手来拿,令狐青分明看到他的手异常光滑,完全不像一双老人家的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上赫然有一个清晰的牙印! 郎千秋接过信便着急地拆开来,可是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白纸一张,郎千秋恼羞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令狐青抽出赤心剑护在身前,朗声笑道:“我倒要问问南宫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我要见的明明是郎阁主,南宫师兄的变身术真是不错,足以以假乱真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魔尊之子 南宫尘脸上神色骤变,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手一挥,令狐青身后的第二道石门便重重地关上了。 “没想到啊,我化作师尊的样子居然被叶师弟识破了,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对你不客气了。是你自己撞进来的,紫金阁的秘密你休想带出去!” “秘密?这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么?囚禁师妹,暗害师尊,像南宫师兄这般不仁不义之人,人人得以而诛之!”,令狐青握紧了赤心剑,剑锋一指,青芒顿现,越来越多的青芒汇聚成数把透明飞剑向南宫尘袭去,南宫尘脸上浮现出轻蔑之色,冷笑道:“哼!这就是天御门的功法么?区区凡人之法也来碍眼!” 他手一伸,一把狼牙棒便出现在他手中,他随意地挥舞着狼牙棒,只听一阵叮当乱响,令狐青射出的飞剑便被这狼牙棒尽数格开。这狼牙棒上诸多尖刺,尖刺上射出无数刺眼的光线,这光线如一把把钢针,朝令狐青飞射而去。 自从上次与那滕雪争斗,被滕雪夺去了“绝命玄云幡”之后,令狐青现在能用来护体的法器只就剩下“万灵毫”了,这南宫尘不知修的是什么术法,对自己的术法完全不放在眼中。而且他的灵力十分深厚,很难想象一个这般年轻的凡人会拥有这般强大的法力。 南宫尘脸上隐有得色,他加大了灵力地输出,这些光线眼看便要将令狐青淹没洞穿,这时白光一闪,令狐青周围多了一层透明的结界,这结界将令狐青护在其中,南宫尘射出的光线遇到这结界都纷纷弯折,原路射了回去。 南宫尘略有异色,将光线收回,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有什么紧要?无论是人是妖,路见不平斩不平,倒是你,堂堂魔尊之子,潜伏紫金阁数年,到底为了什么?可不单单是为了你的小师妹吧!” 令狐青此言一出,南宫尘明显有些慌乱,他狭长的眼中闪过惊异之色,他不明白一个区区凡人居然能看破他这么多年的伪装。 想当初他的父亲---魔尊幽刹,将他送入紫金阁就是为了让他蛰伏下来,慢慢取而代之,在合适的时机一举将三大仙门全部灭掉,那人界便会臣服于魔界了,这是父亲的理想,也是他的,待他功成名就之时,他便是新任的魔界至尊,凌霜师妹便是魔界独一无二的魔后! 南宫尘走近令狐青,他身上黑气四溢,一脸扭曲道:“你知道得太多了,这可一点都不好玩,你是不知道,惹了我的人都会生不如死!” 令狐青原本只是怀疑,现在听南宫尘之言倒是能确定了。因为她早就听祖母说过,魔界中有一种奇葩的功法---土龙术,要炼成此术,对周围环境的要求特别高,因为“土木相克”,所以必须在完全隔绝“木”的环境中潜心修炼,连一根草都不能碰。但是一旦炼成,这法术十分强悍,在魔界也属于最顶尖的术法。 当时令狐青是将这个传说当做笑话来听的,她记得自己当时笑得在祖母身上打滚,她咯咯笑着问祖母道:“那练此功法之人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吃菜也不能睡木床,更不能出去,因为外面怎么可能没有树木,所以只好在石头房子里关一辈子了,这不就是活死人墓么?那练成这样的功法又有何用?” 祖母听了笑得皱纹都堆一起了,道:“青儿啊,可不能小看了这功法,就是祖母遇上了,多半也只能束手无策,你始终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还是要加强修炼才是正经。” 令狐青歪了头问道:“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了么?” 祖母神秘道:“当然有啦,下次若是你遇到背上长翅膀的龙,你再好好问问它便是了!” …… 令狐青回过神来,她发现南宫尘周身的黑气更加浓重了,他将那狼牙棒往空中一扔,这只狼牙棒便化作了无数的狼牙棒。每个狼牙棒的尖刺上都射出刺眼的光线,纷纷扎向保护她的透明结界。 尽管令狐青尽力维持着结界,可是南宫尘的法力实在是太强大了,结界开始晃动,挤压,终于承受不住万钧之力碎裂开来。 “哼!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难道你师尊没教过你么,别人家的闲事不要管!”南宫尘挥舞着狼牙棒攻了上来,令狐青娇喝道:“无耻之徒,欺师灭祖,猪狗不如!” 南宫尘被她这话激得脸色铁青,狼牙棒带动一大片黑气如龙卷风一般向令狐青横卷过来。 令狐青飞身而起,将赤心剑挽出滔天青芒把自己包裹在内,这一招是正是狐族的护身大法,令狐青之前已是练至第六级,那南宫尘的“土龙卷”十分厉害,目前保命要紧,只能以静制动,看是否能找到他的破绽。 南宫尘冷笑一声,“啧啧,说起来你在人类中也算是极其顶尖的高手了,可惜啊,今日你撞在我南宫尘的手中,你可知道,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人类无论多么厉害都不可能与魔相比,我魔界统一人界继而统一六界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没想到南宫师兄这般爱做白日梦,人类可不是你想像的那般柔弱,你连你的师妹都征服不了,还妄谈一统六界,也不怕人笑话,哈哈哈!少废话!有什么本事只管放马过来!”,令狐青故意说这些话就是要激怒南宫尘,因为此人心思深不可测,若要说他唯一的软肋,便是郎凌霜。 果然,南宫尘一听这话,不禁恼羞成怒,郎凌霜是他心底永远的痛,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得不到她的真心,一时之间,南宫尘气血上涌,眼珠赤红,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如此羞辱于他! “你找死!”南宫尘咬牙切齿道,“土龙卷”威力大增,如一条黑龙一般,所过之处,皆地动山摇,整间石室晃动不已,石块纷纷被抛至空中,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粉尘。 令狐青虽有青芒护体,但她已经感到了巨大的力量向她挤压过来,她拿着赤心剑的手有些打颤,额上也冒出了些许冷汗,说实话,她心中并无把握能胜过南宫尘,但一想到郎凌霜被南宫尘逼得只能装疯卖傻来保全自己的可怜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败类,完全就是个祸害,而且居然还叫嚣着要一统六界,与隆力奇那蛇妖又有何区别? </br> </br>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地域人彘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二章地域人彘令狐青心想无论怎样,她都会尽力而为,在此危急时刻,一段经文突然浮现于脑海之中,“天光冥远,浩漫太虚,物化盈亏,相生相克,若浮若况,五行分更,倘恍渺乎……”。 令狐青突然福至心灵,她感到一股巨大的灵力在身体中游走,似是困兽要冲破牢笼,她屏气凝神将这股极强的灵力注入赤心剑中,一道青芒冲天而出,瞬间便将包围住她的黑气给驱散了不少,源源不断的青芒从赤心剑尖处涌出,照得她白皙的小脸更为透亮,青芒像一把利剑射向南宫尘,南宫尘便被青芒所包围了。 “好功法!”南宫尘不以为意地赞了一声,却暗中集聚力量进行更猛烈的反攻,只见他摇身一变,变做了一个青面赤目的魔怪,身体越长越高,手脚也越来越长,赫然变做了一个巨魔! 令狐青心道:原来这才是他的真身,真是丑得辣眼睛,想不到魔尊之子竟是这般丑陋的怪物。 这怪物张开巨口,从他口中吐出了大量的黑雾,整个石室被这黑雾所笼罩,令狐青还未来得及闭眼,便感到眼前一阵昏暗,定睛再看时,这巨魔怪已不见了身影,令狐青顿时便有些慌乱,难道这怪物喷出的黑雾能让他隐身不成。 “轰隆!”一声巨响,令狐青只感到周围的石块纷纷掉落,她也随着这些石块坠落下去,这个石室很明显装有机关,刚才那南宫尘定是趁自己看不见之时触动了机关,将自己坠入到了这个黑暗的所在。 令狐青好容易从乱石堆中爬起来向上一看,自己已是落入了南宫尘早就准备好的陷阱之中。脚下是坚硬的石板,头顶上是玄铁丝织成的细密的大网,这网上已被南宫尘下了禁制,上面劈啪作响,偶有一个石块落在上面,瞬间便化作灰烬。 唉,都怪自己不小心,居然着了这魔怪的道,令狐青身上被落石击中,好几处都受伤了,与那魔怪斗了多时,感觉到精疲力竭。她摸索着坐起来,忍着痛将伤处包扎好。 “哈哈,叶师弟在下面感觉如何啊?”南宫尘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很好啊,多谢南宫师兄惦念”令狐青咬着牙故作平静道。 “我说叶师弟你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就别逞强了,你不是要惩恶扶善,伸张正义么?可是你忘了要做这样的好事也须得有那个实力才行,你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充什么英雄好汉?”南宫尘奚落道。 令狐青懒得理他,道声:“受教了!”,心中却是在盘算如何才能逃出去。 “叶师弟且在下面好好想清楚,我南宫尘是个爱才之人,你若是能够归顺于我,有你在天御门中做内应,我相信你我二人携手,踏平人界指日可待,你可愿意?” “这个问题嘛,我还得考虑考虑,明日再给南宫师兄答案吧。” “那好,我明日再来问你,若是你不愿意,那你就会落得和那个老东西同样的下场!哈哈!” 南宫尘狂笑着离开了,令狐青放眼望去,自己所处的地方不知有多深,四壁全是玄铁石,刀剑不入,唯一的出口还被南宫尘控制了。 黑暗包围着她,四周静得可怕,她抱紧了赤心剑,就那么靠着石壁坐着,思考着对策。自己还是过于鲁莽了,她真的低估了南宫尘的实力。没想到这魔尊之子的法力这般高强,还是自己轻敌了。 不禁未将郎姑娘救出苦海,反而身陷囹圄,真是失策。唉,要是那个阿野在就好了,胡语不是说他真身便是一只应龙么?是不是就可以破了南宫尘的法术? 害,想那个登徒子做什么?就他哪里有半点应龙的霸气?令狐青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桑桑瑟缩着探出头,哭着道:“青姐姐,这时哪里呀,这般黑,桑桑怕黑,呜呜!” “桑桑不怕,姐姐给你照亮好不好?”令狐青摸了摸桑桑的头,安慰道,随即托起一盏掌心焰,将周围照得透亮。 “刚才可吓死我了!”桑桑爬到令狐青手心,似乎对刚才的打斗还心有余悸。 突然,它尖叫起来,“啊……!青……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阴影中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动了起来,这东西只有一个圆圆的脑袋,一个短短的身子,说是在动,也只是将脑袋抬起来而已,令狐青托了掌心焰慢慢靠近,那东西似乎很怕光,将头朝下贴在地面上,浑身还兀自颤抖不已。 令狐青原本还以为是一个地龟一类的东西,可是当她看清这其实是一个“人”之后,她也忍不住想要尖叫了。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那是一个只有脑袋和半截身子的“人”!看不出来颜色的衣服又脏又破,凌乱地裹在他的身上,腰部以下空无一物,袖管处也空荡荡的,唯有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浑身散发出如腐尸般的恶臭。 令狐青心中震撼极了,这个人是谁?怎会被人这般残忍地对待?对于仙门中人来说,宁愿死去也不愿意被人炮制成这般恶心的“人彘”! 令狐青强忍内心的不适,托着掌心焰的手也在微微打颤,面前的这个可怜人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低声问道:“你是谁?”,那个人慢慢抬起头来,一张如鬼魅般的脸呈现在令狐青眼前。只有一层皮包裹着的脸形如骷髅,青灰破败的皮肤,一只眼睛已经被残忍地挖去,只留下一个阴森的黑洞。另一只眼睛如死鱼一般看着令狐青,看得她后背发麻。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舌头也被人拔掉了,整个人,除了头能轻微转动,剩下的那只眼睛偶尔间或地转动一下,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生气,就连幽冥地狱的鬼差都比他好看一万倍! 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可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残害至此!这人也不知被关在此处有多久了,可以说只剩下一口气了,究竟是什么心念支撑着他,苟活至今日?难道之前的声音就是他故意发出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苟且偷生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三章苟且偷生令狐青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他没有手,不可能拿着石块进行敲击,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工具,令狐青看向他的头部,头顶上碗口大的一处,伤可见骨,惨白的头骨暴露在外面,上面黏着一圈尚在渗血的皮肉,黑色的血痂将本就凌乱的花白的头发都快湿透了。 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人,之前哪里是用的什么石头砸石壁,分明就是用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用头撞击石壁发出声音来引起她的注意,让她破阵,解开紫金阁的秘密! “呜呜,好可怕……”桑桑如见了鬼一般,飞快地逃进了令狐青的衣袖中,还是那个地方安全,至少不会再看到这么恐怖的生物,实在是太……太……吓人了。 令狐青不顾恶臭,靠近道:“老伯,我是天御门无云峰戌道子门下的叶青,你能听到吗?能听到的话就点点头好不好?”老者轻微地点了点头。 “好,现在你是不是很虚弱,我这里有一颗丹药,服用后能止血,使旧伤恢复,我给你服下好不好?” 老者又点了点头。令狐青颇费了一番功夫,让老者从趴在地上的姿势变做了“坐”在地上,后背靠着石壁,说是坐,也不过是将残躯“杵”在了地上罢了。 令狐青掏出一颗“回还丹”,给老者服了下去。半个时辰过去后,老者头上的伤口几乎都愈合了,脸上也隐隐有了一丝血色,仅剩的那只眼睛,看着令狐青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老伯,难道您便是紫金阁的郎千秋郎阁主?”令狐青突然问道。 老者十分惊讶,随即又悲怒交加,那只独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他就那般张大嘴巴无声地哭泣着,仿佛所有地屈辱和不甘都化作了泪水,脸上的黑灰被泪水冲刷出一条条沟壑,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何况是贵为一阁之主,昔日万人之上的郎千秋呢。 令狐青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郎千秋,心中感到无比的气愤,南宫尘这般对待自己的师尊,简直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 令狐青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令狐舒,他此刻是否也正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经受着折磨和煎熬呢?虽然从小到大他对自己都不很待见,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许他也不想这般对待自己,也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令狐青心情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一百多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有留意父亲的消息,可是都一无所获,她真的怀疑父亲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她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世上的坏人太多,为了一己私利,居心叵测,不择手段,而自己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提高自己了,奈何敌人的实力太过强大,在这种实力面前,自己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可以被人随意地践踏碾压。 可是如果没有人去抗争不平,去揭穿这些虚伪之人,世界就会变成恶人的天下,这些人可以随意作恶,为所欲为。善良和正义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只要能达到他们邪恶的目的,他们就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去陷害,去摧毁。 不过还好,令狐青想到了思羽,那个知书懂礼的孩子,玄月,那个迷途知返的道人,茯宝,那个天真无邪的公主,阿卿,那个忠诚敦厚的男子……,她一想到这些人心中便觉温暖,心中顿时充满了勇气,光明永远比黑暗更为灿烂,善永远比恶更有力量! 郎千秋肆意地哭了一阵,哭过之后又将脑袋垂了下去,令狐青道:“郎阁主,你老人家别伤心了,你应该振作起来,你难道就不想再见郎姑娘一面么?” 听到郎凌霜的名字,郎千秋抬起头来,独眼中充满了希冀。南宫尘残忍地将他做成人彘,然后扔到这地狱般的所在,这么多年了,他忍辱偷生,为的不过是能再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一面。 女儿就是他的命,在地狱般的日子里,在这密闭的地下坟墓中,伸手不见五指,不见一丝阳光,没有任何食物,他仅仅靠着体内剩余的灵力苟延残喘,如狗一般活着,他做梦都想再见到女儿一面。 他点了点头,令狐青又道:“郎姑娘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令狐青不忍心告诉他郎凌霜目前的惨状,其实那南宫尘这段时间内应该是不会要郎凌霜的命的,所以这么说也并非在骗他。 郎千秋听了,安心了些,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只要女儿安好便是万幸。 这几句话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令狐青心中一直在思考怎么出去的问题,四处都是玄铁石壁,而且早被那南宫尘设下了禁制,若要破了这禁制,除非南宫尘本人。 南宫尘目的很明确,如果能和他同流合污,将天御门荡平,便可饶她一命,如若不然的话,以南宫尘这心狠手辣的程度,也不知会对她如何残害。 思虑了一阵,令狐青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计划。此时,能将她和郎千秋救出去的只有那个鲛族之王—墨辰野了,虽然自己对他态度不是很友好,不过无论如何也得一试,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尘为祸仙门。 如果不揭穿他的伪装,以南宫尘的实力,三大仙门将会受到重创,所以,她不得不赌一把。 她将桑桑唤出来,桑桑扭了扭肥胖的身子,镇定道:“青姐姐,需要我做什么,你直说便是,出发之前,玉霄真人早已经嘱咐过我了,遇到危险情况一定要尽力助你!” 令狐青完全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这只小蚕妖,真正遇到危险和困难居然这般冷静,说话也全不像平时那般幼稚可笑,玉霄师伯为她考虑得真是太周到了,她心底不免冒出些许疑问,难道在她出发前玉霄师伯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么?所以故意送了她隐身靴和桑桑? 不会吧,若是他什么都知道还派她来做什么,她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一百八十四章 假意投诚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四章假意投诚令狐青对小蚕妖道:“桑桑,你听好,你的任务便是从这里偷偷溜出去,找到墨辰野,让他赶紧来救我们。” “谁那只大虫子么?好,我记下了。” “你能从这里出去么?可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令狐青担心道。 “青姐姐不用担心,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呢,我的丝可有妙用,你再给我吃点上次那个丹丸,我多多吐丝就有办法出去了。” 令狐青掏出回还丹来,桑桑很快便吃了下去,不到一个时辰,从它嘴中吐出了很长很长的丝,它用这些丝将自己裹起来,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咒词,便消失在了令狐青眼前。 令狐青惊呆了,以前她只不过是将这只小蚕妖当做宠物在养,虽然知道它有些小本事,可从不知道它竟能躲过禁制逃出去!这么想来,玉霄师伯的法力到底有多强,连他饲养的小蚕妖都这般厉害,令狐青心中对玉霄真人愈加敬佩了。 剩下的时间,她便靠坐在石壁上养精蓄锐,明天是一场硬仗,她必须提前准备好。 第二日,南宫尘又出现在地牢上面。 “叶师弟,你在下面有没有看见那个老东西?”南宫尘饶有兴味地问道。 “你说的可是郎千秋郎阁主?”令狐青故意问道。 “看来你果然是聪明人,你考虑得怎样了?你是想被我做成人彘还是登上天御门掌门的宝座,我相信叶师弟早已经做出了选择”南宫尘半是威胁半是诱惑道。 令狐青大倒苦水道:“不瞒南宫师兄说,在天御门我早就烦透了,拜了无云峰的戌道子为师,没有一点本事,被别的峰欺负,整日都替天御门跑腿,辛苦还落不着好。那个天御门掌门之位,我可是做梦都想要,可是像这样下去,我这样的小喽啰根本就没有希望。” “呵呵,你能这般想就对了,只要你跟我携手,若是我们成功了,不要说区区一个天御门,就是整个仙门掌门之位你也可以做得,不过我南宫尘可不是三岁幼儿,你别以为你说这些便能哄骗于我,要让我相信你,你总不能只靠嘴巴说说吧。” 南宫尘果然如她所想,不会轻易相信她。令狐青手中举着一封信,向南宫尘晃了晃,道:“南宫师兄,你看,这便是天御门玉霄真人写给郎千秋的亲笔信,我相信其中一定有重要的情报,南宫师兄不是一直想要么,我便给你,这算有诚意了吧?” 南宫尘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向地牢中的令狐青,那张俊秀的脸上一直都很平静,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他这才发现,这个叶青似乎只有这一种表情,淡漠淡然的,波澜不惊的表情。 这种人其实很难说,你永远不知道他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这怎么可能难倒南宫尘呢,他可是魔尊之子,狠毒是从出生起就刻在他骨子里的,要测试这个叶青是真投诚还是耍花招还不容易么。 他阴鸷地笑了笑道:“这封信算是吧,可是还远远不够,你若是能完成一件事,我便相信你。” “什么事?”令狐青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 南宫尘笑得很是阴险:“你若是将那个老东西结果了,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何?叶师弟,你可下得了手?” 令狐青心中虽然将这南宫尘骂了个几百遍,但面上却毫不在乎道:“哈哈,这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这样的废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而且,郎姑娘若是看见这样的爹还不伤心死,南宫兄可是绝对不愿意让郎姑娘伤心的对不对?” “你倒懂我的心事,废话少说,动手吧!”南宫尘甚至有些期待这叶青究竟会怎样将郎千秋这老东西弄死了。 地牢中一片黑暗,令狐青抬头道:“南宫师兄麻烦你掌个灯,我好行事!” 南宫尘闻言,掌心中赫然多了一簇紫红色的火苗,他倒要看看这叶青是不是也如他这般心狠手辣。 只见那郎千秋脸灰如土,大惊失色,那只独眼恐惧地看着令狐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以为天不绝人,老天爷为他派来救星,谁知这叶青竟是和南宫尘一路货色。 令狐青根本不和他对视,她要的就是郎千秋真实的反应,她双手一抬,两道青芒向郎千秋射了过去,将那郎千秋自上而下地罩在其中,令狐青加大了力度,那青芒更为炽烈。郎千秋浑身冒着烟,脸色一点点变化,变得越来越暗,他似是正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丑陋的五官拧在了一起,那截短短的身子也颤抖不已。 南宫尘在上面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他惊讶地发现郎千秋在令狐青的法力之下,似乎正在融化,先是他的残躯,一点点化做了水,然后,他的嘴大张着,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头便不见了,郎千秋整个人都消失了! 令狐青将青芒收回手心,指着地上的一滩血水道:“南宫师兄,如何?现在你应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要不你再下来看看。” 南宫尘抬手解除了地牢的禁制,此时他对令狐青其实已经有八分相信了,他并不知道令狐青的真实身份和实力,在他看来,一个修仙的凡人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作血水,难不成还能让这滩血水再还原为活生生的郎千秋不成。 他飞身跃下,令狐青恭敬地将那封书信奉上,他接了拆开一看,确实是玉霄真人亲笔所书,他认真地看着书信,脸上阴云密布,不成想令狐青一个飞身跃出地牢,南宫尘意识过来的时候,令狐青已是狂奔了出去。 南宫尘怒不可竭,这个叶青真是可恶至极,骗自己解除了禁制,趁机逃跑,哼!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南宫尘了! 令狐青一路奔逃,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她准备先去将郎凌霜救出来,当她来到郎凌霜的房内,却发现南宫尘挡在了郎凌霜前面。 郎凌霜对于令狐青和南宫尘的同时出现,,她似是未看到二人一般,继续抱着她的兔子玩耍。 “哼!反复无常的小人!”南宫尘骂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魔之子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五章天魔之子令狐青立即反唇相讥道:“对你这样欺师灭祖,不忠不义之人用不着讲信用。” 一直瑟缩在角落的郎凌霜听到此言,受伤的动作停滞了一秒,连兔子跌落在地上都未曾察觉。 “今日若让你走出了紫金阁,那我魔界的颜面何存?来吧,叶师弟,我亲自送你上路可好?”南宫尘狠狠地看着令狐青,他真是低估了这瘦弱男子,没想到他不仅法力过人,连心眼都这般多,自己居然被算计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魔界谁人不知他是魔尊幽刹最受器重的儿子?魔界未来的尊主? 所以他一定不会让这个家伙活着出去,至于天御门嘛,他在心中盘算着,他完全可以甩锅给郎千秋,到时候就说这叶青被郎千秋给谋害了,这样天御门和紫金阁便会打起来,他便可以趁机带领魔界大军将天御门灭了。 天御门一倒,紫金阁也早已被自己所控制,法华寺的法印和法藏两个老秃驴也就不足为惧了。那么人界的三大仙门便可尽皆为魔界所用了,占领了人界,便是占领了极好的先机,便可与妖王七煞圣君一较高低,未来一统六界便指日可待。 所以,叶青必须死! 南宫尘身形一晃,已经变回了本来面目,一个青面赤目的巨型魔怪,周身黑气四溢,将那狼牙棒法器祭起,一大波黑气裹挟着狼牙棒散射出来的紫芒如巨龙一般向令狐青袭来。 令狐青自知法力不及南宫尘,只得暂时避其锋芒,由万灵毫布下的结界护体,能抵得一阵是一阵。待南宫尘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之时,自己再出手,争取一击制敌! 狼牙棒法器射出来的紫色光线端的是十分厉害,不多时,令狐青周围的结界已是出现了少许的裂痕!令狐青举起赤心剑,勉力维持,她心神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南宫尘一出手便有这般神力,看来自己今日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她勉强稳住心神,但是额头上豆大的冷汗顺着香腮滚落下来,南宫尘脸上的笑得意至极,狂傲至极,一边加大灵力的输出,一边讥讽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黑气和紫芒形成的黑龙将令狐青团团包围起来,不断挤压着结界,结界本就起了裂痕,此时已是全面崩塌! 令狐青面露决然之色,赤心剑闪烁着万道银光,她将天御门学的所有功法完全使了出来,一飞冲天,突出重围,向南宫尘变为的巨型魔怪飞了过去! 一直瑟缩在墙角的郎凌霜此时站了起来,完全没有了疯傻的样子,她看着变化为原形的南宫尘,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手中也多了一把剑,郎凌霜挺剑而出,这时便是偷袭的绝佳机会! 两条倩影同时飞向南宫尘,两把利剑同时刺向他的心窝!南宫尘睁着巨眼,那赤眼中有片刻的不可思议,随之便被滔天愤怒所淹没了,“凌霜,你……你居然……”。 “你这个怪物!偿我暮羽师兄命来!”郎凌霜一脸寒霜,用剑也十分狠辣,令狐青也呆了片刻,随即便配合着她持剑一齐向南宫尘逼迫过去。 “你果然还是念着那个废物!这么多年,枉我这般怜爱于你,终究是错付了!”南宫尘有片刻的消沉,丑陋的脸上有悔有恨,表情也是五味杂陈,令狐青看准时机,趁他分神,赤心剑银光一闪,南宫尘的左臂顿时被削了下来! 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血流如注,南宫尘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那断臂处很快地竟又生出了一条新的手臂! 天啊!这是个什么魔怪!居然已练成了这般本事,此时令狐青才是真的有些慌乱了,她向郎凌霜看了一眼,两人再次发起了攻击!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南宫尘竟不见了身影,只有漫天的黑气充斥于紫金谷之中,那 面对呼啸而至的“黑龙”,“土龙卷!”,令狐青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飞身扑到郎凌霜身前,大叫道:“快趴下!”,一把将郎凌霜扑到在地,后背被那黑气掠过,顿时便感到后背血流如注,痛得她呲了呲牙。 “多谢!”,郎凌霜在她身下声如蚊蚋地说道,原本苍白的小脸也涨得通红,她并不知道身穿男装的令狐青是个女子,毕竟被一个男子扑倒还是有些难为情,虽然是为了救她。 她们还未回过神来,那“黑龙”再次盘旋而至,令狐青只得使出狐族的护体大法,青芒大作,将她和郎凌霜笼罩其中,暂时将那“黑龙”隔绝开。 可是眼看着黑气弥漫在青芒周围,而且逐渐蚕食着青芒,郎凌霜毕竟是凡人之躯,早已承受不住晕了过去,令狐青一手抵在她胸前不断将灵力输入她体内,若非如此,郎凌霜一定会如那些巨石一般化作烟尘。 令狐青心道:这南宫尘果然毒辣,连自己曾经的爱人都下得了这般狠手!不行,郎凌霜不能死!她曾经答应过郎千秋,一定要让他们父女团圆!令狐青手捂胸口,一丝鲜血从嘴角滴落,落在白衣上如点点红梅。 令狐青的灵力已经快要耗尽了,“土龙卷”确实凶悍!她准备最后一搏,只见她盘坐于地,很快入定,神魄分离出来,这一杀招正是她最近由“天御心经”所悟,一片白光闪过,令狐青的神魄已是绕到了“黑龙”身后,手中的赤心剑闪烁着漫天银光,如离弦之箭向那“黑龙”身上袭去! “黑龙”为令狐青的剑气所伤,身上的黑气分散开来,剩下的“龙首”和“龙尾”径直落地,南宫尘手捂腹部滚到地上,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把剑,正是令狐青的赤心剑!南宫尘丑陋的脸上表情十分痛苦,黑色的魔血不断从他腹部涌出。 南宫尘并不知道令狐青还会形神分离之术,因此着了道,他躺在地上,赤目圆睁,似是不敢相信地瞪着令狐青。 “击中了!”令狐青心中一喜,召回了赤心剑。但她很快便发现一柄巨大无比的狼牙棒闪着紫光,向她的神魄猛击下来! 令狐青最后这一击已是用尽了所有灵力,用了这自杀式的打法,原本以为南宫尘深受重创必死无疑,谁知南宫尘居然站了起来,腹部也完好如初! 第一百八十六章 应龙出战 令狐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他便是天魔之子!”令狐青心中的恐惧此时已经接近顶点,头顶上的狼牙棒紫光凛冽,当头猛击下来! 令狐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已经做好了神飞魄散的准备,等待片刻却毫无动静,自己身体也轻盈起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一个男人拦腰抱起,男人宽厚的身体紧紧地护住她,“嘭”的一声巨响,男人抬手便将南宫尘狼牙棒上的紫光悉数挡了回去。 男人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放到了安全的地方,眼中满是怜爱,温柔道:“青儿,在这里乖乖等我,很快我便回来!” 说罢,他腾空一跃,化作了一条真正的龙,一条威风凛凛的黑龙!它头顶龙角,张开巨大的羽翼,鳞爪怒张,向南宫尘飞了过去! “青姐姐,我发现那条大虫子真是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啊啊啊!好威风啊!”桑桑不知什么时候爬了出来,她昂着她的小脑袋,看着在天上斗得昏天黑地的两条黑龙,不断发出赞叹声。 令狐青几欲晕倒,这小蚕妖何时变得这般花痴了,可是一想到刚才被阿野那般抱在怀中,她也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她抬头看着天上,两条一虚一实黑龙缠绕撕咬在一起,紫金谷中如世界末日般黑暗,山石崩裂,之前的巨石阵毁于一旦。 阿野旧伤刚愈,这南宫尘可是“天魔之子”,自愈功能极其强大,若没有强大的对手,可以说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而且这人极其狠毒,她皱了皱眉头,心中还是不免为阿野感到担心,刚才若非阿野及时赶到,她的小命早已经呜呼哀哉了。 南宫尘变做的黑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死死咬住应龙,应龙的身上一侧的鳞甲变得血肉模糊,应龙原本修长敏捷的身体蜷缩起来,它回过头,眼中却毫无退缩之意,一双锋利的鳞爪向黑龙抓去! 顿时那黑气所形成的黑龙便被应龙的鳞爪抓得四分五裂,再不能成形,不成形的黑龙向一座山峰坠落下去,应龙展开羽翼追踪而至,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 “你又是谁?”已化作本尊魔怪的南宫尘对于这条应龙的出现十分惊讶,虽然他已练成“土龙卷”,可是毕竟不是真龙,而眼前这位可是遍寻六界都难得一见的应龙! “我是谁不用你管,你居然敢对青儿下毒手,你便是活得不耐烦了!”应龙的巨眼中怒气冲天,看着着实有些可怕。 “青儿?你是说那个叶青?他坏我的好事,又怎么说?”南宫尘将狼牙棒抛至空中,化作万千紫光,将应龙包围其中。 “活该!”,巨大的声音咆哮道,震耳欲聋,应龙身上升腾起一阵雾气,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狼牙棒沙发出的万千紫光被数丈厚的冰封了起来,连同那只狼牙棒法器也一并变成了冰坨一块。 南宫尘一看傻眼了,自己的法器居然轻而易举便被破解了,应龙已经张大了巨口向他咬了过来,一阵哀嚎声过后,南宫尘的一侧肩膀连着手臂被应龙锋利的牙齿啃噬而尽。 南宫尘似是见了鬼一般,捂住自己光秃秃的肩膀,黑血滴滴答答地滴在下面的石林中,他忍痛退至一根巨石后,剩余的那只手触动了机关。 霎时间,整个紫金谷山崩地裂,巨石在空中乱飞,地下的紫金阁晃动不已,尘土飞扬,穿着紫衣的紫金阁弟子们四处奔逃,巨石不断落下来,哭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应龙回头向令狐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令狐青早已搀扶着郎凌霜躲到了结界之中,她高声招呼着紫金阁的弟子让他们躲进结界,避免巨石落下伤人。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纷纷涌进结界中,结界的承受能力也变得越来越弱,令狐青盘腿坐于地上,用尽最后一点灵力为人们支撑起一片安全之地。 就在应龙分神的功夫,已经失去侧肩膀和手臂的南宫尘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应龙正欲追上去,却看见令狐青已是全身湿透,背上受的伤还在淌血,连维持灵力输出的手都在轻微打颤。 阿野心中一阵疼痛,他飞了过去,将巨大的身体盘旋在上空,抵挡着不断落下的巨石。 “龙!哇!我看见龙了!”一个紫金谷的弟子抬头看时,发现了阿野变做的龙。 “这是真的龙啊,感谢老天爷,派了真龙来解救我们!”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紫金谷毁了,呜呜,挨千刀的南宫尘!” “阁主啊,我们对不起你啊,可是我们也是被那南宫尘逼迫的呀!” “天御门的这位小兄弟,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紫金阁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 紫金阁的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令狐青收了结界,稍微松了一口气,她眼神灼灼地看向了头上的那条巨龙,巨龙的身上到处都是伤,还有巨石不断地砸在他的身上,有几片黑色的鳞甲都快脱落了,可是他依然一动不动地承受着,数千名紫金阁的弟子因此而免于丧命,令狐青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感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谷中终于风平浪静了。紫金阁的弟子们纷纷奔向地下的紫金阁,将里面的石块清除出去。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人们已经清理完毕。这次紫金阁真是损失惨重,无数的房屋被毁,只有少数的能继续住人。 郎凌霜将令狐青和化为人形的阿野领到一个宽敞的殿内,这个地方是以前她的父亲用来接待贵客的地方,可是一想到父亲,郎凌霜便伤心不已,她含泪分别向令狐青和阿野鞠了一躬, “多谢二位在紫金阁危难之际仗义相救,此般恩情凌霜难报一二,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郎凌霜的地方,必当结草衔环,竭力相报!” 令狐青道:“郎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本该拔刀相助,我天御门与紫金阁世代交好,互助互利也是应该的。” “郎姑娘,那南宫尘已受了重伤逃走了,你暂且不用担心!”阿野见郎凌霜双眼泛红,忍不住安慰道。 不说这话还好,郎凌霜一听这话便蹲在地上捂住脸大哭起来,“我……我……,都是我害了父亲,害了师兄,也害了紫金阁,都怪我……”。 郎凌霜肩头耸动,眼泪从她指缝间流出,她直哭得声嘶力竭,停不下来,过了半晌,才终于平静下来。 </br> </br> 第一百八十七章引狼入室 (一)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七章引狼入室郎姑娘,你不要伤心,坐下说”,令狐青温和道,她知道若是一个人承受了多年的痛苦和委屈,只有让她将心底的痛诉说出来,才可让她彻底释怀,而且她也很好奇紫金阁到底是怎么沦落至此,被魔界的人所染指的。 令狐青不由得想到自己,自己不就是被妖王七煞圣君派到天御门潜伏下来做卧底的么,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七煞圣君就好似将她忘记了一般,并未有任何命令下来。也许是还没到时机吧,令狐青不禁想到若是到时候七煞圣君要让她做内应为害天御门,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若是以整个狐族的安危相逼,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一想到这些事情她便觉得心里十分烦躁,就好似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利剑,知道它一定会落下来,却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来,这个过程中的担心和恐惧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令狐青将郎凌霜扶到椅子上坐好,那双美目已是肿得如桃子一般,郎凌霜擦了擦眼泪,向令狐青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原来这郎凌霜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叫做暮羽,暮羽虽然修炼的天资不高,但是为人却十分可靠踏实。因为郎千秋自从一百年前的“日月山之役”后就时常长期闭关疗伤,阁中事物也多由暮羽和郎凌霜打理,阁中弟子对二人都十分信服,私下里都在议论,紫金阁今后的阁主之位到底由谁来担任。 有的说那一定是凌霜小姐啦,毕竟是阁主之女,阁主一再谢绝别人的提亲,那不就是想将凌霜小姐一直留在身边么?这说明阁主早就想好了,将来一定是由自己的亲女儿来继承紫金阁啦。 另外又有人认为凌霜小姐毕竟是女流之辈,没看见阁主对暮羽师兄这般器重么?所有的事情,包括去参加仙门大会这样露脸的机会都交给暮羽师兄,这说明阁主是在为暮羽师兄铺路,栽培他,让他以后能顺理成章地上位。 还有的人说你们有什么好争的,暮羽师兄和凌霜小姐从小青梅竹马,到现在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他俩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在一起,到时候谁做这个阁主又有什么区别呢 …… 说实话,每次郎凌霜听到这些议论,心里都会默默地高兴半天,又有些害羞,虽说自己与暮羽师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每次见到一表人才又踏实努力的暮羽师兄都会面红耳赤。 时间长了,连外人都能看出来些门道,偏偏那个榆木疙瘩不开窍,还是将她当做小姑娘看待。 郎凌霜一个姑娘家,哪里好意思挑破这层关系?郎阁主又常年闭关,对女儿的心事似是半点不知,郎凌霜便时不时地生出些幽怨来。 一次,离紫金阁数十里的地方出了妖怪伤人之事,有当地的百姓上门求救,紫金阁作为三大仙门之一,本就有保护势力范围内百姓安危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向郎千秋请示后,二人当夜便御剑出发。 待二人到了出事的地方后,映入眼帘的简直是惨不忍睹的情景。数十名百姓,男女老少都有,被妖怪啃得支离破碎,其中还有几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身子和大腿都全部被妖怪啃了去,只剩下几只孤零零的小脑袋,那一双双睁得大大的眼睛,让人见了不禁伤心落泪。 郎凌霜和暮羽组织剩余的百姓将这些尸体掩埋了,心中却充满了愤慨,郎凌霜红着眼圈道:“若是被我找到了这妖怪,定要将它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师妹,从这些受害者的死状来看,并不像妖所为,我怀疑是另外的什么东西”暮羽皱着眉头一脸凝重道。因为妖害人一般是吸血,目的是为了增长自身的灵力,像这般食人肉的妖不是没有,而是及其罕见,以他这么多年捉妖的经验来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除了妖还会有什么东西这般狠毒?”郎凌霜心中已被愤怒填满了,她小时候便和父亲一起捉妖,长大了和师兄一起捉妖,她亲手捉过的妖数不胜数,这导致她对自己十分自信。 暮羽苦笑了一笑,好吧,师妹说是妖就是妖吧,他一向是不愿意反驳她的。只不过他在发现尸体的附近仔细查探,手上寻妖的罗盘也指向一个方向。 二人当即便往罗盘指示的方向追了过去,一直追到了数百里外,罗盘上的指针剧烈地摆动起来,二人对望一眼,看来妖一定是躲藏在这附近了。 二人握紧了手中的剑,严阵以待,突然一声怪叫,十多个长相丑陋至极的妖怪跳了出来,向他们发起了攻击。这些妖怪全不似以前遇到的妖怪那般扔个符纸,念段咒语便可收服,二人毕生所学的那些收妖的本事似乎全然排不上用场,妖怪们发出又难听又刺耳的“嗬嗬”的笑声,这些妖怪人多势众,法力也很高强,不多一会儿,二人便再也无法支撑,居然被妖怪们生擒了绑在树上。 “哟!大伙儿看看,这丫头长得还真他妈带劲儿!”,一个头领模样的妖怪走近了郎凌霜色迷迷地说道,一只长满绿毛的手还摸上了郎凌霜的嫩脸。 “你放手!不许碰她!”被绑在另一棵树上的暮羽怒喝道,他看不得师妹被这些妖怪欺负。 “哈哈,你他娘的算那颗葱,这妞是你女人么?就算是,你又能把爷爷我咋着?我还就摸了!” 妖怪头领又将手伸到郎凌霜脸上重重揪了一把,郎凌霜双眼含泪,她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般羞辱? 暮羽使劲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手上的绳子,可是这绳子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禁制,以他的修为竟是一点也挣不开,而且还越来越紧。 他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们放了我师妹,我留下来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紫金阁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她便是紫金阁阁主之女,你们若是欺负了她,紫金阁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的!” “哟哟,我好怕呀,紫金阁是什么东西?你们有听说过这个名头么”妖怪头领嗤笑道,其他的妖都怪笑着摇头。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引狼入室(二)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八章引狼入室大家看看,这小妞给我做个压寨夫人如何?”妖怪头领一双怪眼一直往郎凌霜的领口中看,领口露出的那截脖颈白皙嫩滑,看得妖怪头领直淌口水。 众妖怪皆道:“今天大家见者都有份,最多让你先尝尝鲜罢了,你吃肉咱们也得喝口汤啊!” 那妖怪头领摸摸下巴灿笑道:“好说好说”。郎凌霜双手被缚,躲也没地方躲,那妖怪头领丑陋的头就近在眼前,郎凌霜气愤不已,一脚踢在那药罐裆间。 “妈的,还敢踢老子!”,妖怪头领恼羞成怒,他一把将郎凌霜胸前的衣衫使劲往下一撕,“嗤啦”一声,薄薄的纱衣被撕破了,露出里面粉色的胸衣,妖怪头领看着郎凌霜鼓鼓的胸部怪叫道:“哟呵,还真是个少有的极品尤物!” 郎凌霜羞辱难当,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将下唇都咬出了血。“畜生!放开她,有什么都冲我来!”暮羽看见郎凌霜被妖怪这般羞辱,只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救师妹,可是那帮人一点都没有善罢甘休的样子,暮羽的手腕都磨破了,渗出血来,可是还是不能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妹受辱。 他是在没有办法了,只能高声乞求道:“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放了她吧……。” “哼!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是谁还在那儿充什么名门正派说狠话的?现在求我们晚了,你这般心疼这小妞,难道你俩有什么私情不成,这可就很有趣了,哈哈哈……!” 妖怪头领捏着郎凌霜的下巴,伸着臭嘴就要轻薄,这时空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住手!”,一个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的蓝衣男子轻轻着地,姿势十分飘逸。 “你是谁,没事快滚,别耽误爷爷寻快活!”那妖怪头领出言不逊道。 蓝衣男子并不答话,都没看见他如何动手,那妖怪头领的头颅便滚了下来,颈口的血不断涌出,还冒着热气,将郎凌霜惊得花容失色。 “兄弟们,上啊!”,剩下的妖怪全都围攻上来,蓝衣男子穿梭在众人之间,只见蓝衣飘飘,不过片刻,那帮妖怪便全都倒地的倒地,逃跑的逃跑,简直毫无抵抗之力。 蓝衣男子将脚踩在一个妖怪身上道:“你们是哪家的小妖,竟敢在此撒野,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不服气便让他来找我南宫尘!”说罢照着妖怪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那妖怪满眼恐惧,连滚带爬地滚走了。 蓝衣男子绕到树后,徒手一劈,便将绑着郎凌霜的绳子给劈开了,郎凌霜俏脸涨得血红,低声道:“多谢公子相救!”,蓝衣男子将头扭到一边,并不看她,而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随手一挥,那衣服便披在了郎凌霜身上,将她遮掩得严严实实,郎凌霜捏捏了捏衣角,有些难为情。 她走到暮羽面前,抽剑将暮羽身后的绳子斩断,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态。 暮羽对此毫无察觉,他走到蓝衣男子面前施礼道:“请教公子大名,出自哪个仙门世家?改日暮羽定当亲自上门道谢!” 蓝衣男子还礼朗声道:“暮公子言重了,鄙人南宫尘,并非出自仙门世家,只是一名散修,浪迹天下,四海为家,途经此地,这群妖居然如此下作,这般欺负一个美貌女子,任谁都会出手相救的!” 郎凌霜听着这话,心里不知怎的就觉得晴朗无比,刚才所受的屈辱也被冲淡了许多,她说出了这辈子都为之后悔的话:“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父亲经常教育凌霜要知恩图报,紫金阁就在不远的紫金谷中,公子可否赏脸移步紫金阁一叙?” 南宫尘笑道:“既是小姐亲自相邀,真是荣幸至极,紫金阁天下闻名,鄙人心向往之,多谢小姐一番美意!” 暮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郎凌霜却是满心欢喜,她心想师兄就是小心眼罢了,见人家比他长得英俊,还比他有本事,心下嫉妒罢了。她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这人法力了得,说话又得体,想着引荐给父亲,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紫金阁在三大仙门中势力可以说是最弱的,这南宫尘原为散修,若是能将他拉拢收入门下,增强紫金阁的实力,岂不是美事一桩? 再者,若不是南宫尘救了自己,自己只怕是被那妖怪给轻薄了,想到这个就来气,以前从未觉得暮羽师兄无用,此时一想,心中不免埋怨,说起来,还是怪暮羽师兄资质太过平庸,如何能撑起紫金阁?这恐怕也是父亲迟迟下不了决心将她许配给暮羽师兄的原因吧。 三人便立即启程回紫金阁,郎凌霜和暮羽都御剑,而南宫尘却直接就飞了出去,并且遥遥领先。郎凌霜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崇拜之情,而暮羽却故意在后面磨蹭,传声于郎凌霜道:“师妹,我觉得咱们还是小心为好,这人毕竟是来历不明,不好贸然带回紫金阁。” 郎凌霜哪里听得进去,她此时对暮羽正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呢,便没好气道:“你这人倒可笑,人家刚刚救了你的命,你便开始怀疑上了,你是忘了父亲对我们的教诲了么?” 暮羽并不生气,冷静地分析道:“师尊的教诲我怎敢忘记,可是师妹你想想,这人凭空冒了出来,这般强的法力,却说自己是一个散修,据我所知,目前所有的散修修为能在你我之上者可谓寥寥无几,而且你看他竟然不用御剑,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确实,如今无论是仙门中人还是散修,一般都是御剑出行,即使不御剑也须得凭借其他事物,如树叶,葫芦,甚至扫帚,因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做到凭空而行,除非是妖魔鬼怪或是神仙。 “想不到师兄竟是这般管中窥豹,目中无人。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散修中也有修为高的,师兄勿要多言,我自有定夺!” 如此说着话,很快便到了紫金阁。暮羽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去郎千秋闭关之处向师尊禀明了此事,看师尊意下如何。谁知郎千秋听完以后,竟是大感兴趣,急匆匆地便跟着暮羽到了待客的大厅之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引狼入室(三)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九章引狼入室晚辈南宫尘拜见郎阁主!”,南宫尘向郎千秋施礼道。旁边早已换了一身衣衫的郎凌霜端了茶过来,红着脸为父亲郎千秋和南宫尘亲手奉上。 “今日小女幸蒙南宫公子所救,郎某感激不尽!”郎千秋虽说头发已经花白了,可是依然显得精神奕奕,特别是一双眼睛,显得尤为锐利。 “郎阁主说哪里话来,晚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惭愧惭愧,郎小姐堪称女中豪杰,晚辈内心佩服!”南宫尘极会说话,不过一句话,便让郎千秋和郎凌霜心中对他好感大增。 郎千秋问道:“不知南宫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要去往何处?” “晚辈父母早亡,孑然一身,四海为家,并未有固定去处”,南宫尘言语间很是落寞。 郎凌霜向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郎千秋看了看自己女儿那娇羞的模样,不禁说道:“南宫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在紫金阁多盘横些时日,我这里还差一位总教习,听闻南宫公子法力过人,正是不二人选,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暮羽站在一边,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师妹也就算了,毕竟女孩子家,心思单纯些,南宫尘刚救了她,对他热情些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师尊一向心思缜密,居然也这般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他觉得自己不能理解,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眉头也紧皱着。 南宫尘扫了一眼暮羽,从他表情上已经看出来了这暮羽外表看着老实,实则谨慎无比,看起来对他并不欢迎,不过这暮羽在紫金阁人微言轻,对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笑道:“晚辈一个人在哪里不是待呢,早闻紫金阁是三大仙门之一,郎阁主声名在外,承蒙郎阁主提携,晚辈感激不尽,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这样,南宫尘从此便在紫金阁住了下来。每日帮着训练一帮低阶弟子,十分尽职尽责,而且此人十分善于笼络人,尤其会说话,没多久,竟然整个紫金阁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说他好的。当然,除了暮羽。 这日,暮羽外出办事归来,已是多日没见到凌霜师妹了,心中甚是想念。他径直来到郎凌霜的住处,远远地便听见郎凌霜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自从南宫尘来了后,师妹对他就冷淡疏远了许多,全然不似以前那般对自己黏得不得了,嘘寒问暖的,至于原因他心中大概有数,有时候暗地里也怪自己资质太差,不能保护好师妹,所以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日夜发奋修炼,心想再也不能让师妹受任何委屈了。 他想着给师妹一个惊喜,可是当他悄悄走近的时候,心里凉了半截。他看见师妹郎凌霜一脸娇羞地低了头听着南宫尘说话,不时发出一阵笑声,南宫尘一双狭长的眼睛则一直落在郎凌霜身上,说着他惯爱说的那种又戏谑又奉承的话,反正是个人听了都会很开心的那种。 暮羽一腔欣喜化作愤怒,这南宫尘果真没安什么好心,主意都打到师妹头上了!偏得师妹还一无所知,心甘情愿! 见到他来了,郎凌霜有些吃惊,似乎根本没料到他会来,还有一丝尴尬。南宫尘则一脸笑意地望着他,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 暮羽冷冷地看了南宫尘一眼,对郎凌霜道:“师妹,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给你说!” 郎凌霜小声嘀咕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嘛”,说罢尴尬地看了看南宫尘。 南宫尘知趣地站起来告辞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你们聊,你们聊”,说罢抬腿便离开了。 待南宫尘一走,暮羽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两只小小的毛团来,一手一个举到郎凌霜眼前道:“师妹,你看!” 郎凌霜看到两只小小的兔子,红红的眼睛,软软的白毛,长长的耳朵,郎凌霜眼睛都亮了,接过一只来抱在自己怀里,惊喜道:“师兄,好可爱的兔子!你从哪里弄来的?” 暮羽脸有些微红,“出去办事看见了就买了,想着你肯定喜欢……,你那只是个小姑娘,这只是个小伙子,你好好养着,再过几个月他们便能……生很多很多的小兔子了……。” 郎凌霜正在专心的逗着怀中的兔子,她突然惊叫道:“哎呀,师兄,她在舔我的手!是不是饿了,那我要喂她们吃什么才能快快长大啊?” 郎凌霜的睫毛很长,一双眼睛随着说话扑闪扑闪的,白皙的脖子如天鹅一般优雅,暮羽见了,心中一动,突然小声道:“师妹,你真好看,我……喜欢你!” 说完心虚地放下兔子,低了头,再也不敢去看郎凌霜。 “啊?师兄你刚才说什么?”郎凌霜压根都没听到,她将两只兔子放在一起,眼里全是温柔的神色。 “哦,没什么,我刚才说这两个小家伙可以给他们喂花生豆的,这样长得快!”暮羽说着从袖中掏出来一小袋生花生豆,郎凌霜迫不及待地将花生豆捧在手上,那两只兔子果真跑过来从她手里将花生豆给叼走了,三瓣嘴蠕动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哇!它们真的吃了!”郎凌霜像一个小姑娘般高兴得手舞足蹈。 暮羽道:“你喜欢便好,师尊刚才让我过去一趟,师妹你以后少跟那南宫尘来往,我总觉得此人心机太深了,还是小心为妙!” 郎凌霜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听完这话,瞬间便把脸拉了下来,翻了个白眼道:“师兄,你怎能在背后说人坏话呢,南宫师兄挺好的呀,他不是还救过我们吗?再说,这么几个月了,若是他有坏心思不是早就表现出来了么?你看看,紫金阁里上上下下哪个对他不是交口称赞?就连父亲对他都是青眼有加,这些话师兄再不要说给我听了。” 暮羽分辨道:“师妹,不是我说闲话,你好好想想,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可疑不是吗?难道这不是他故意伪装的吗?因为只有演戏才会让所有的人都蒙在鼓里,防人之心不可无,师妹还是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好了好了,我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难道咱们就不能说说其他的么?每次见了面都是说这些毫无根据的臆测之言,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以后你还是不要来见我的好!”郎凌霜气鼓鼓道。 第一百九十章 离间计(一)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九十章离间计暮羽觉得很有些无语,自己明明是担心师妹被那家伙骗了,可是师妹偏偏听不进去,还因此而疏远他,暮羽心里一阵难受,打心里来说,自己并不是妒忌谁,只是不想师妹陷进去,受到伤害。 阁中已经有好些人在议论了,说是阁主对南宫尘十分看重,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秘密商议事情,就连凌霜小姐对南宫尘也颇为亲近,看来咱们紫金阁今后可能要改姓南宫了……。 暮羽对这些风言风语原本并未放在心上,那帮弟子们整日闲得无聊,说些毫无根据的闲话也是有的,可是照今日的情形来看,师妹对那南宫尘百般维护,看那南宫尘的眼神也是欲语还羞。 暮羽心里一阵难过,很是沉重,但他坚信“无利不起早”,南宫尘对紫金阁中的人上下巴结讨好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他偏就不信邪,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他相信时间长了,南宫尘定会露出些马脚。 自此以后,暮羽总是悄悄地注意着南宫尘的一言一行,没过多久,还真的被他发现了一件异常之事。十五的晚上,挂在天边的月亮又圆又大,南宫尘站在紫金谷最高的山峰上,蓝色的衣衫融进了暗夜之中。 南宫尘手一伸,一只秃鹫便从暗夜中飞到了他的手上,那秃鹫明显是被人驯养熟了的,南宫尘将一根竹管放到了它的嘴中,摸了摸它的羽毛,这秃鹫便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南宫尘满意地拍拍手转身离开,躲在暗处的暮羽快速御剑追赶着那秃鹫,一个石子击中了秃鹫,暮羽取下秃鹫口中的竹管心急火燎地赶回紫金阁,连夜求见郎千秋。 大厅上,郎千秋端坐高位,脸上一派肃穆,郎凌霜却惊慌不已,一会儿看看暮羽,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一会儿又担忧地看看南宫尘,南宫尘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脸上居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暮羽上前禀道:“师尊,南宫尘果真包藏祸心,今夜弟子亲眼看到他利用秃鹫向外面传信,其心必异!” 郎千秋脸色略变,喝问道:“暮羽,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可有什么证据?” 暮羽将那根竹管呈上,道:“这个东西是弟子从秃鹫口中取出的,请师尊验视!” 郎千秋接过竹管,从中抽出一卷信纸,两眼扫完后,郎千秋将信纸生气地甩到暮羽身上道:“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羽儿,你一向稳重,今日之事为师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郎千秋的语气极为不好,暮羽跟在师尊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捡起信纸看了看,他呆住了,这哪里是什么通敌的信件,分明就是一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间的相互问候而已。 而且信极其简短,上面写着:“吾友勿念,尘已在一谷中暂住,一切均安……”云云,暮羽不甘心地将信件仔细看了又看,确实毫无破绽,可是这般普通的书信,南宫尘为何不能直接交给谷中的信使,有什么必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地用秃鹫传信呢 莫非此人是故意引我上套?可是事实俱在,自己竟然哑口无言,只能说这南宫尘心机太深了,自己也是大意了才会上当。 “阁主息怒,我有一多年挚友,此番在紫金谷中已是好几个月了,未免他挂念,这才修书一封,倒是让暮羽兄误会了,一场误会而已,阁主休要生气,身体要紧!” 郎千秋扶着额头坐了下来,果真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自从上次“日月山之役”身受重伤以来,虽是一直闭关修炼疗伤调养,但岁数毕竟大了,恢复很慢。无尽稍微动怒便觉得脑中的疼痛如排山倒海一般,这个头痛的隐疾已是折磨他多年了。 郎凌霜见父亲额头冷汗直冒,关心道:“父亲,你的头疾又发作了?”,说着温柔体贴地为郎千秋揉着太阳穴。 “师尊,我去给您熬药!”暮羽见郎千秋这般,主动说道。 “不用了,你没看见父亲难受着吗,下去吧,你在这里只会惹父亲更加生气!”,郎凌霜觉得自从南宫尘来了后,暮羽就变了,变得心胸狭隘,现在竟然指鹿为马,以前的那个宽厚稳重的师兄如今怎么越发讨厌了,郎凌霜不由得面带不快地盯了暮羽一眼。 暮羽杵立在一旁并未动,心中似万箭穿心,他不明白师妹最近怎么了,这般看他不顺眼,还有师尊他老人家也是,以前待他如亲儿子一般,现在……,我不走,偏不走,看看那家伙是怎样欺骗师尊和师妹的,只要师尊和师妹没事,我自己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 只见南宫尘上前两步道:“阁主您怎么不早说?早年间四处游历时,我曾经遇到过一个老神医,学了个治头痛的法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若是阁主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一试。” “那就劳烦你了!”郎千秋痛得直吸气,口中含糊不清道。 南宫尘站在郎千秋后面,双手一抬,手心向下,一团紫芒向郎千秋头顶上压去,暮羽紧张得脱口而出道:“师尊,不可!” 郎千秋闭了眼不理他,郎凌霜也白了他一眼,却听到郎千秋面色舒展,极为舒畅地赞道:“尘儿,你这法子不错,果真有效!” 南宫尘又施法片刻收了紫芒,道:“有效便好,我总归是没什么事,阁主不舒服了弟子自然是随传随到!” 郎千秋睁开眼来,脸色有些灰暗,但精神不错,感叹道:“这顽疾折磨我多年,总以为是要带入棺材中去的了,谁知道,还有好的一天,尘儿实在是我紫金阁的贵人啊!”以往郎千秋头痛都是由暮羽为他熬药,需要多日才得缓解,郎凌霜见父亲没事了,心下高兴,便对南宫尘笑了笑,脸色绯红道:“多谢南宫师兄,父亲的头疾总算能治了!” “凌霜姑娘客气,只是阁主以后还要少动怒才是”,南宫尘说话似有所指。 “师兄,你怎么还没走啊,我不想再看见你了!”郎凌霜听了南宫尘的话,想起来今日父亲的头疾就是因为暮羽诬陷南宫尘引起的,见他还一直呆站在一旁,心中便来气,说话更是不中听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离间计(二)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一章离间计当着南宫尘的面被凌霜师妹这般斥责,暮羽脸上如着了火一般,眼圈微红,低下头,行礼道:“弟子告退,师尊您好好歇着吧”,说罢,踉跄而去,似是被剜心一般,痛得不能自已。 南宫尘望着暮羽离去的背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之后不久,阁主郎千秋便宣布正式将南宫尘收为弟子,因他法力本就比其他弟子高,所以被封为首座弟子,所有的弟子见了南宫尘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大师兄”,无形之间,暮羽这个原来的大师兄便没什么人提及了,弟子们多是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角色,见暮羽在阁主和小姐面前都失了势,便直呼其名,有的甚至对他呼来喝去,以讨好新上任的这位“大师兄”。 暮羽现在别说与师妹郎凌霜像以前那般朝夕相处了,连面都见不上,郎凌霜给下面的丫鬟都下了口令,不能随便放暮羽进门。 暮羽只得站在郎凌霜房外的一处山石之上,远远地看着,偶尔能看到郎凌霜趁天气好时,将兔子抱到外面地上晒太阳,两只兔子已经变做了一窝兔子,那些兔子都簇拥在她身边跳来蹦去,有两只还直往她怀里钻,惹得她咯咯直笑。 多数时候,暮羽都能看见南宫尘上郎凌霜房中去,那一阵阵的欢笑声再次将暮羽刺得痛彻心扉,更为难过的是,师妹对南宫尘似乎很上心,他亲眼看到师妹将自己绣的手帕送给了南宫尘。 南宫尘将手帕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表情陶醉而满足,这样的情景让暮羽捏紧了拳头,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呢?师妹对谁好都是她自愿的,自己又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一天深夜,山谷中传来了异常的声音,郎凌霜从床上惊起,外面的丫鬟慌张而至:“小姐,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妖怪将紫金阁包围了!” 郎凌霜二话不说,立马摘了床头的剑,冲了出去。外面一片刀光剑影,紫金阁中到处都被放了火,火光中,大量丑陋无比的妖怪冲了进来。 那些妖怪实力不俗,见人便砍,紫金阁的弟子在这些妖怪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到处都是伤员,血流了一地。 郎凌霜被一个妖怪缠住了,那妖怪叫道:“想不到郎千秋那老鬼的女儿倒漂亮,兄弟们!上啊,谁先擒得了郎千秋,谁便做这紫金阁的阁主之位!” “师妹!”暮羽握着剑冲了过来,将郎凌霜紧紧护在身后,“师妹,这里我来挡着,你快去找师尊禀报!” 郎千秋此时还在闭关,对外面发生的的事情一定还不知道,郎凌霜迟疑片刻,便抽身而去。 暮羽奋力抵抗,但那妖怪似乎并不想取他性命,明明可以打过他,却处处退让,两人边打边退,退到郎千秋闭关的山门外,妖怪们似乎发了狠,将山门团团围住,一妖怪大声喊道:“郎千秋父女就在里面,兄弟们,大家快上啊!” 妖怪们一拥而上,很快便将守卫山门的弟子们打得东倒西歪。眼见山门便要失守,想到师尊旧伤未愈,暮羽心中焦急无比,狠狠地刺向对面的妖怪。那妖怪却只是躲闪,并不反击。 就在此时,南宫尘似是从天而降,一柄狼牙棒在手,很快便将偷袭的妖怪打得七零八落,妖怪们死伤惨重,死的死,逃的逃,南宫尘还捉住了一个活口。 大厅内,郎千秋对下面五花大绑的妖怪道:“你是哪里的妖怪?受何人指使来我紫金阁作乱?” 那妖怪“哼”了一声,瞪了郎千秋一眼,“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爷爷我没心情与你说话!”说罢便闭口不言,态度实是嚣张至极。 “放肆!”南宫尘极是愤怒,抬起右手,一团紫芒脱手而出,那紫芒将这妖怪笼罩其中,不多时,妖怪便七窍流血,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啊……!我受不了啦,我说,我什么都说!” 南宫尘收了法力,喝道:“快说!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为何要来害我紫金阁?” 那妖怪刚才已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翻着一双丑陋的眼睛虚弱道:“我说了……便……可给我……一个……好死么?” 南宫尘阴沉道:“这是自然!” 只见那妖怪环视了一圈,突然指着站在一旁的暮羽道:“就是他!” “什么?!”郎千秋和郎凌霜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妖怪怕是心智失常了吧,随意指个人了事。暮羽也惊呆了,他不知道这妖怪为何要这么说,他对此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且这个妖怪他压根就不认识,他仔细看了看那妖怪,似乎就是刚才与自己对战的那个,不过这与此事有关系么? 他抽出剑来,指着这妖怪气愤道:“我与你素无瓜葛,你为何要含血喷人?” 南宫尘轻轻将暮羽的剑格开,“羽兄稍安勿躁,待事情水落石出,自然知道他骗没骗人。” 说罢追问那妖怪道:“你说是他?你可有什么证据?”那妖怪抬起手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前,南宫尘在他胸前搜出了一封信,他想也未想地便呈了上去。 郎千秋拆开信,开始还一脸不可思议,可是越看到后面,他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简直是怒不可竭了,“暮羽!”他吼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枉自为师这么多年来待你如亲子!来人呐,将这个逆子给我绑起来!” 立刻有几个紫衣弟子进来将暮羽用捆仙绳绑了起来。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郎凌霜虽说对暮羽不似以前那般亲近,却也不相信暮羽师兄会与妖怪里外勾结。 就连南宫尘也劝道:“师尊,这妖怪的话如何信得,暮羽师兄在阁中一直任劳任怨,对你老人家也是忠心耿耿,这点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呀。” 哪知郎千秋确实更是大为光火了,吼道:“你们看!这不是他的笔迹还能是谁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郎凌霜不死心地拿过信来,她从小和暮羽一起长大,对他的字迹和书写习惯可以说了如指掌,而这封与妖怪私联的信分明就是暮羽的亲笔,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暮羽之死 暮羽整个人都懵了,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怎么可能?自己从小便得师尊教养,与师妹也情投意合,紫金阁便是自己的家,他怎会勾结妖怪毁坏自己的家园? 不对,这事情一定是个阴谋,一个大大的阴谋。那谁是这个阴谋的背后主使呢?很明显,便是这位假仁假义的南宫尘!从一开始的妖怪伤人事件到秃鹫传信,再到现在的偷袭紫金阁,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算计好的!他成功地一步步地让师尊和师妹疏远自己,怀疑自己,目的就是要慢慢掌控整个紫金阁! 想到这里,暮羽已经完全清楚了,他大吼着道:“师尊!暮羽冤枉!暮羽宁愿死也不会背叛师尊,背叛紫金阁!” “罢了罢了,先将这逆子给带下去,关入地牢!”郎千秋似是受到了很大打击,用手扶着额头,坐在椅子上不住地颤抖,冷汗淋漓。 “师尊!您难道不相信我么?却要相信一个外人?师尊,这一切都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师尊……”暮羽被人推搡着,可他还是不停地喊道。 “住口!”郎凌霜见父亲头疾发作,这暮羽还这般不依不饶,对其他弟子生气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赶紧将他拖下去,别让他在这里碍眼惹得父亲心烦了!” 七八个弟子七手八脚将暮羽拖走了,暮羽口中还一直叫着“冤枉”、“圈套”之类的话,可是已经没有人听他的了。 南宫尘走到郎千秋身后,照样用之前的方法为他治疗,不过片刻,郎千秋的头痛就消失了,他现在对这种治疗方式似乎已经产生了依赖,以前吃药也能缓解些许,现在这些药通通都不管用了,只有南宫尘才能减轻他的痛苦了。 郎千秋脸色灰暗,似乎很是虚弱,道:“尘儿,这次要不是你,紫金阁也不知会遭遇多大的浩劫,妖怪和那逆徒便暂由你看管吧,为师倦了”,两个弟子连忙上前来将他搀扶了出去。 郎千秋脚步蹒跚,确实虚弱无比的样子。郎凌霜心想父亲虽说一直重伤未愈,但前段日子明明已经好多了啊,怎会越来越严重了?心中不免担心。 “霜儿,怎么了?你是在担心师尊么?师尊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今日可能太过动怒伤了心神,休养几日便不碍事了”南宫尘在一旁安慰道。 “南宫师兄!你这里还在流血呢!”郎凌霜惊叫道,她这才发现南宫尘在刚才的战斗中负伤了,可是他一声都不吭,就那么忍着,看着就叫人心疼。 南宫尘看了看流血的部位道:“这点小伤算什么,刚才师尊在,我不过是怕他老人家担心罢了,现在紫金阁是多事之秋,这帮妖怪不除,我紫金阁真是不得安宁,待将那妖怪和暮羽生问清楚,这笔账,我迟早是要和他们算的!” “南宫师兄,你说暮羽师兄真的是奸细么?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可是人证物证俱在,我……。” “这事霜儿你便不要再想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明日咱们再做商议!” 郎凌霜带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南宫尘唤过一个心腹道:“走,去地牢!” 地牢中,暮羽满脸是血,头发也披散下来,他又将整件事情翻来覆去地想了一遍,他越发坚定地认为,师尊和师妹都是受了南宫尘的蛊惑,这南宫尘来路不明,今天指认他的妖怪,他总觉面熟,仔细回想,不正是上次欺负师妹的那个妖王手下的喽啰吗。 南宫尘煞费苦心做这些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暮羽正坐在乱草堆上冥思苦想着,南宫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暮羽眼中满是怒火和恨意,正想与南宫尘拼命,无奈他的手被捆仙绳缚住了,他只得怒斥道:“你这个阴险小人,你别以为你的阴谋诡计会得逞,师尊和师妹是不会被你蒙蔽的!” “呵呵,暮羽,没想到啊,全紫金阁诸人皆醉唯你一人独醒,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愚蠢嘛”,南宫尘背了双手,在地牢的空地上优雅地走来走去,神情傲然,“不过你别忘了,刚才到底是谁下令将你打入地牢的,可不是我哦,说去说来,还不是你们这些人类虚伪自私,连最亲近之人都不能互相信任!” 说罢他便直勾勾地盯着暮羽,暮羽却不为所动,“你用不着拿这些话来激我,我暮羽就是拼上一死也绝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啪啪啪!”南宫尘鼓掌道:“好一个刚烈之人!我南宫尘几乎都要被你感动了,哈哈,可惜啊可惜,你这腔忠诚终究是错付于人了,你明日便可看到,人类到底有多虚伪多愚昧!” 说罢,他朝旁边的心腹递了个眼色便走出了牢狱,身后传来暮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翌日,紫金阁广场之上,黑压压的一片,所有的弟子都十分愤怒地看着广场中间的两个人。其中之一便是昨日被抓住的妖怪,他身上浑身绿毛,眼大而突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苍蝇绕着他飞来飞去,血的腥味让它们分外兴奋。 另外一个便是暮羽,不过一夜之间,他便由一个英俊的翩翩公子变成了衣衫褴褛的阶下囚。手脚上都拖着沉重的玄铁链,头发散下来遮挡住了眼睛,身上看不出来有外伤,却走得极为缓慢。 这时,突然一个鸡蛋砸在他的头上,有个弟子大喊了一声:“叛徒!还我兄弟命来!”,这个弟子的哥哥在昨晚与妖怪的战斗中牺牲了,现在他的一腔恨意只能对着暮羽这个叛徒发泄出来。 数不清的石块和鸡蛋朝他砸来,肮脏的鸡蛋液糊了他满头满脸,石头砸破了他的头,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暮羽抬起头来,眼中是深深地悲哀,他朝四周看了看,四周的人们眼中满是仇恨,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排山倒海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br> </br>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判若两人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三章判若两人郎千秋高坐于上,眼神淡漠,手扶额头,这场面让他感到头痛。郎凌霜看到暮羽的样子,心里难受不已,可是到了此刻,也由不得她心软了,毕竟众怒难犯。 可是不知为何,她根本就不能再看暮羽,看一眼,她便难过一分,毕竟是暮羽从小陪伴着她长大,毕竟是暮羽每日挖空心思逗她开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的眼中不禁浸满了泪水,看着父亲,希望父亲能留暮羽一条活路,父亲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杀了他!杀了他!”人们依旧叫嚣着,南宫尘走了下来,双手往下一压,喧嚣的人们便安静了下来,经过这次与妖怪的战斗,南宫尘此时在其他弟子的心中威望颇高。 只见南宫尘朗声道:“大家稍安勿躁,经过连夜审讯,此二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现已查明,暮羽私通妖族,里应外合,让紫金阁损失惨重,许多兄弟姐妹都为此丧生,证据确凿,此罪当诛!架火!” 一大堆柴火准备就绪,浇了火油的柴火燃烧得映红了天,人们的愤怒如这火苗一般越燃越旺, “烧死他!烧死他!”,人们怒吼道。 暮羽抬起头,望了望天边,一抹彩霞正自艳丽,坐在上面的那个姑娘,早已哭得肝肠寸断,眼睛红肿,他张了张嘴,想要对她说点什么,可是他的口中只剩下一点舌根和满嘴的血沫,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暮羽很想告诉他的凌霜师妹,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魔鬼。他早已设下圈套,让所有的人都放松了警惕,紫金阁即将被此人毁于一旦,可恨的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再不能保护师妹了,说来还是自己不够强大,才让南宫尘钻了空子。 师尊应该也早就为他所控制了,所谓的医治头疾完全就是为了一步步将师尊的身体给搞垮,看看吧,师尊现在已是形销骨立,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别了,师尊,别了,师妹,愿来生还能遇到你,能保护好你! 弟子们将妖怪和暮羽架到了火上,火星劈啪作响,那妖怪被烧得鬼哭狼嚎,很快便灰飞烟灭了,南宫尘望着空中的那团阴影,微微点了点头,那阴影便飘散而去。 在火光中,暮羽表情痛苦而狰狞,他早已被南宫尘下了禁制,连传音于师妹都不可能,他默默承受着火炙之苦,耳中听到的却是人们的欢呼之声,他不禁潸然泪下,的确如南宫尘所说,人类永远这般虚伪,冷漠,他们并不会去追究什么真正的凶手,只是需要一个靶子来人人喊打,发泄怒气罢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暮羽的坟前,郎凌霜默默地点上香烛,周围夜深人静,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出来祭奠,因为作为阁主之女,她不能公然祭奠一个负罪之人。这与其说是一座坟,不如说是一个没有任何标志的石块堆,在偌大的山谷中显得孤零零的,郎凌霜心中隐隐有所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让人毫无思考的余地。 木已成舟,暮羽师兄到底是不是真的背叛了紫金阁,人们已经不再关心,人们反而斗志昂扬,在南宫尘的领导下,将藏在数百里外的一窝妖怪打得落荒而逃。人们欢庆着胜利,宴席摆了三天三夜,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喜气洋洋,人们议论说,紫金阁有了南宫尘简直是如虎添翼,那些妖族被吓得屁滚尿流。 父亲整日躺在床上,只有南宫尘为他施法,方可缓解片刻,郎凌霜为此忧心忡忡,她在暮羽坟前絮絮叨叨道:“师兄,今日是你的头七之日,我一直很后悔,当时没有相信你,没有求父亲再多给你点时间申诉,我好后悔,曾经对你说过那般绝情的话,我好想你……”。 说到这里,郎凌霜已是泣不成声,白色的冥币被风刮到空中,打着卷儿,然后再纷纷洒洒地落下来,以前与暮羽相处的一幕幕情景在她脑海中一一呈现,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愧疚,自始至终,暮羽师兄待她如若珍宝。 “霜儿,你怎么在这里?”南宫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背后。她赶紧擦干眼泪,转过头来,两脚将烛火踩灭,若无其事道:“南宫师兄,宴席散了么?里面太闷了,我出来散散步。” 南宫尘身上有酒味,此时的他一改平日的彬彬有礼,脸色酡红,一把抓住郎凌霜的手腕道:“这是什么?嗯?你居然还在想你那个废物师兄!他有什么好的?是他背叛了紫金阁!” 南宫尘的手劲很大,郎凌霜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她只得好言道:“南宫师兄,你醉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哼!呵呵,我是醉了,你这个贱人,居然背着我想别的男人,我叫你想!我叫你想!”南宫尘似是发疯一般,使劲用脚踩着那抔低矮的坟墓,郎凌霜简直惊呆了,这个男人以往对她的温文尔雅难道全都是伪装的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是暮羽有罪,可是毁人坟墓的事是人干的么? 她尽全力拦着他,大吼道:“南宫尘,你疯了么?” 南宫尘侧过头来,轻蔑地笑了,这笑让人汗毛倒竖,“这可是你说的,走,我带你去看看更疯狂的!” 说罢便拖着郎凌霜的手,半是挟持地将她带到了一个地方,郎凌霜环顾四周,这里不是父亲闭关的地方么?南宫尘怎能随意进出? 南宫尘手一指,那几道石门便向两边打开,待他拉着郎凌霜进去后,石门便紧紧地合上了。 空气中有一种熟悉的腥味,郎凌霜的心怦怦直跳,直觉告诉她此处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父亲!”她脱口而出,心都快从胸腔中跳出来了,一个一人高的罐子,罐子上面垂着一颗人头,奄奄一息。她走近了一看,父亲双眼紧闭,脸上血迹斑斑,她清楚地看到,父亲的肩膀两侧什么都没有,只有血液还在一直流淌着,她尖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父女相见(一) 待郎凌霜幽幽醒转时,她便发现自己已被下了某种禁制,外面是走去走来的紫衣人,还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唉,最近紫金阁真是多事之秋啊,阁主意外去世,小姐又倒下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阁主他老人家都已经一百八十岁高寿了,也算是喜丧了。” “这里里外外的事情,要不是南宫大师兄一力承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千万别说了,大师兄说了,阁主去世的消息一定不能透露出去,要不然那些妖魔鬼怪什么的一定会蜂拥而来的,到时候紫金阁便麻烦了!” “是是是,你提醒的对,昨天有个弟子当众说这事的时候,就被罚割舌之刑,好可怕,别说了,都别说了。” …… 郎凌霜躺在床上,一想起暮羽师兄被烧死时的惨状和装在罐子里的父亲,她几乎又要昏厥过去。她细细的将前因后果回想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是自己害死了暮羽师兄,是自己害得父亲被变为人彘,她郎凌霜本应该以死谢罪,可是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活下来,她一定要和南宫尘周旋到底! “霜儿,你醒了么?”南宫尘坐在床边温柔地说道。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郎凌霜口中发出,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依然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是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恶魔,她持续不断地发出尖叫,双手抱着脑袋,瑟缩在床角,任凭南宫尘如何安抚都无济于事。 从此以后,郎凌霜疯了的消息便传遍了紫金阁上上下下,人们经常看见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院子中,每日怀里都抱着一只兔子,身后还跟了一堆兔子,絮絮叨叨自言自语道:“你是小姑娘,你是小伙子,哈,你们生了好多小兔子,哈哈……!” 人们纷纷摇头叹息道:“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也许是暮羽师兄的事对她刺激太大了吧,又加上阁主去世,实在是雪上加霜啊。” “大师兄来了,别说了……。” …… 人们还惊恐地发现,自从阁主过世以后,南宫大师兄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变得暴戾凶残起来,弟子们稍有错处便割舌挖眼,断腿断脚,还将紫金谷中所有树木都全部砍光,整日闭关修炼,弟子们私下都在传是不是在练一种邪魔之功法,因为每过几日便要一名弟子送饭进去,而这些弟子便再未出来过,一时之间整个紫金谷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整个紫金阁仿佛一个活死人墓,不能泄露出半点消息,除了南宫尘,任何人不得离开半步,郎凌霜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整整装疯装了五年,父亲她再也未曾见到过,也不知还在不在人世,因为南宫尘派了人整日看守着她,一步都不能踏出院子。 她活在世上唯一的心愿便是再见父亲一面,或是有机会将南宫尘千刀万剐,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再艰难也要活下去……。 “都是我害了他们,若不是我引狼入室,父亲和暮羽师兄也不会被南宫尘那贼子给害了……!”郎凌霜终于将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太久未和人交流以至于让她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但却让令狐青和阿野十分唏嘘。 想不到三大仙门之一的紫金阁居然遭受了这般大的变故,令狐青更是忧心忡忡,想不到魔界也渗透到仙门中来了,还有妖族,隆力奇一直可是对天御们虎视眈眈的啊,她真的感觉到天下要大乱了,这次虽说阿野将那南宫尘重伤赶走了,可是谁知道下次他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呢,以紫金阁现在的实力,完全无法与之抗衡,这事情太复杂,自己只能尽快赶回去禀报给师尊和掌门真人及玉霄师伯了,看他们怎么打算。 令狐青见郎凌霜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便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玉瓶,道:“郎姑娘,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郎凌霜看了看这个精致的玉瓶,摇了摇头,只见令狐青将玉瓶拔了塞子放在地上,口中念了个诀,一道绿光闪过,先出来了一个肿眼泡,满面皆是黑痣的丑胖妇人,她出来伸了伸手脚,扭了扭腰,向令狐青施礼道:“哎哟,可算是出来一回了,可憋死我了,绿娘谢谢主人恩典!” 令狐青“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声。 这一幕看得郎凌霜和阿野都傻了眼,郎凌霜自不必说,就连着阿野也并不知道令狐青随身带着的玉瓶之内居然还有如此丑陋的妖。 接着又是白光一闪,从玉瓶中又飘出来一个白衣美女,眉如远山,腰如细柳,端的是倾国倾城之色,正是曾经的花魁娘子,现在的女鬼离笙。只见她盈盈下拜,说话如黄莺鸣啼,婉转动听:“离笙拜见主人,需要离笙做什么,离笙万死不辞!” 离笙之所以这般说,想当初,要不是令狐青一念之仁,她也早就神飞魄散了,哪里还能在“玲珑鼎”中修炼至今呢? 绿娘用她那丑陋的鼓泡眼翻了个白眼嫌弃道:“还万死不辞呢,你不是早就死过一次了么?整日娇滴滴的做给谁看呐。” 离笙优雅地拂了下衣袖道:“前世的容貌是爹妈给的,后世的容貌可是自己修的,修炼先修德吧!” 令狐青没想到这俩居然还能掐起来,她故作严肃道:“这次放你们出来并不是让你们吵架的,都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你俩便在这紫金阁中好好修炼,好好保护郎姑娘,若是给我惹出了乱子,以后便别再见我了!” 这一妖一鬼均受令狐青恩泽,在那“玲珑鼎”中安置修炼,对令狐青自然是感恩戴德,言听计从的,当下二人便一齐应道:“是!” 这一幕看得郎凌霜目瞪口呆,她不禁多看了令狐青一眼,这瘦弱男子想不到不仅法力了得,连龙,妖,鬼都受他差遣,并且还帮自己赶走了南宫尘,一时之间,心中对令狐青充满了钦佩之情。 </br> </br> 第一百九十五章 父女相见(二)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五章父女相见令狐青集聚灵力,一道青芒直指“玲珑鼎”,青光大盛之间,一个如蚂蚁般大的小人出现了,这小人花白的头发,没有手也没有腿,令狐青对阿野悄声道:“墨兄,借我点灵力呗”,阿野听了高兴极了,一把抓过她的手,将自己的灵力输了过去,“够了,够了!”令狐青略带嫌弃地甩开阿野的手,低声念着咒语,这小人便变得和真人一般大小了。 “父亲!”郎凌霜惊喜交加,奔上去抱住郎千秋,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哭道:“父亲,真的是您么?女儿好想您啊!” 郎千秋老泪纵横,想要像以前一样摸摸郎凌霜的头,却才想起来自己已是没有手了,不禁悲从中来,当初也是自己不小心上了那南宫尘的当,冒然让他为自己治疗头疾,给了他做手脚的机会,所以越到后面自己精力和灵力都越来越不济,不仅未将阁中事物处理好,还让暮羽和那么多的弟子都送了性命。 父女两个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似乎要将这么多年所受的屈辱都发泄出来,看得一旁的令狐青也禁不住红了眼圈,眼前的父女团聚了,可自己的父亲还不知道到底在何方呢,心下怅然不已。 郎千秋和郎凌霜好容易才止住哭,郎千秋对令狐青拱了手郑重道:“叶师侄义薄云天,肝胆相照,于我父女,于我紫金阁都是大恩人,老朽虽不才,但这辈子叶师侄但凡有用得上老朽的地方,老朽自当竭力而为之,老朽这条命从现在起便是你的了!” 这话说的虽是事实,但是过于言重了,令狐青本就是恩怨分明之人,有功也不会独揽,她将阿野拖到自己面前,赶紧还礼道:“前辈真是折杀我了,同为仙门中人,紫金阁遭此横祸,天御门绝不会袖手旁观,再说了,这还是多亏了墨兄及时赶来,将那南宫尘打成重伤,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前辈若要谢的话,便谢墨兄吧。” “这位小兄弟是……?”郎千秋一直待在玲珑鼎中,当时令狐青用障眼法骗过了南宫尘,让南宫尘以为他已化为血水,实际上令狐青是将他用咒语变小藏入了“玲珑鼎”中,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所以他并不知道阿野是谁。 “哦,墨兄也是天御门下的弟子”令狐青也只得这般介绍了,虽然她的印象中天御门无云峰并没有这么个人,但既然胡语和那老树精以及桑桑都一致告诉她此人就是她的师兄,她就权当做是真的吧,反正认这么一条稀世罕见的应龙做师兄也不是什么丢人之事。 阿野听她这般说,心下十分高兴,青儿是不是想起点以前的事情了?他笑着说道:“郎前辈不必多礼,这都是晚辈该做的。” 令狐青指着一旁的绿娘和离笙道:“郎前辈,为了防止那南宫尘卷土重来,我将绿娘和离笙留下,有她们在,至少还能抵抗一二,不知前辈作何想法?” 郎千秋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大徒弟暮羽,眼睛顿时湿润了,他慨叹道:“叶师侄心思缜密,想得甚为周到,老朽自是一百个愿意,只不知这二位姑娘需要吃些什么?用些什么?我好叫人去准备。” 绿娘见自己被人称作“姑娘”,心里简直笑开了花,“小女子倒没什么特别爱吃的,只是喜欢吃些苍蝇臭虫,还望郎阁主成全”,她原是癞蛤蟆成精,呆在那“玲珑鼎”中多时了,对自己以前的食物自是想念得紧。 郎千秋和郎凌霜相互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勉强应道:“好说,好说!”,心想如今这谷中全是石头,只得叫弟子上别处去捕些了。 离笙细声细语道:“小女子只需立一个牌位,每日上香便可”,离笙是鬼,本不必吃东西,受了香火,灵力便会越来越强。 郎千秋松了一口气道:“这个倒是容易!”,又对令狐青和阿野道:“二位恩人便在紫金阁中多待几日,也好养养伤。” 令狐青这才感觉到自己后背痛了起来,可她摇头道:“再过二日便是我天御门十年一次的“天御会试”,此番出来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郎阁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既然没有其他事了,那晚辈便告辞了!” 看得出来,郎千秋和郎凌霜都是诚心挽留于她,但她确实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她需要将这次出来收集到的信息汇报上去,让天御门防患于未然。 在郎千秋父女的千恩万谢中,令狐青和阿野离开了紫金谷,令狐青正要御剑而行,阿野扯住她衣袖有些生气道:“你连伤口都未处理,那么急着回去干嘛?你能不能好好照顾一下自己?” 令狐青简直是莫名其妙,回敬道:“哎,大黑龙,我怎么样与你有关系么?放开!”,说着便要将阿野的手甩开,谁知阿野却紧紧抓住不放,语气强硬道:“现在,立刻,马上处理伤口”,接着又温和道:“你应该有好几日未曾吃过东西了吧,饿不饿?” 令狐青本来想发火的,但是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让她没了脾气,确实,这几日太过辛苦,消耗太大,腹中也确实饥饿难耐,她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你有什么好吃的么?” 阿野道:“你现在将伤口先处理一下,处理完了便有好东西吃了!”说着便走开了,显然是不想让她难堪。 令狐青还是谨慎地设下了一个不透明的结界,将衣服拉到肩下,拿出药来,对衣袖中的桑桑道:“好桑桑,快出来帮姐姐擦下药。” 桑桑正睡得香呢,打了个哈欠四周看了看道:“那只大虫子呢?青姐姐怎么不叫他给你擦呢” 令狐青粉脸一红,轻轻地弹了弹桑桑皱巴巴的脑门,道:“你这只小蚕妖真不害臊,这样的话也说得么?我干嘛要……叫……那大黑龙啊?” 桑桑缓缓爬上她的后背,嘴里嘀嘀咕咕:“哼!说得好像你俩连手都没拉过似的,我可是全看见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互诉衷肠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六章互诉衷肠令狐青提高了声音道:“你说什么?” 桑桑将膏药涂抹在令狐青背上,“我可什么都没说哦,我是说啊,姐姐的皮肤好白好嫩……”。 “好了好了,你这小嘴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呢,给你,好好享用去吧!”令狐青拉起衣服,掏出一颗回还丹给桑桑,桑桑高兴得眉开眼笑,扭了扭肥胖的身子道:“谢谢青姐姐,桑桑最最喜欢吃这个了,姐姐,我发现最近我的身体好热啊,浑身痒痒,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令狐青轻轻戳了戳桑桑的脑袋笑道:“你这个傻孩子,你算算你这段时间吃了我多少丹药了?这些丹药可是大补特补灵力的啊,我猜呀你是不是快修成人形了?” “哇!青姐姐,你是说我可以化成人了?天呐!太开心了,为什么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不行了,青姐姐,我现在一点都不困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像你一样的好看?”,桑桑激动得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看来真是高兴坏了。 令狐青也被桑桑的快乐情绪所感染,温柔道:“你一定会变成一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小姑娘的,乖,好好睡吧,养好精神才能快快变身啊!” 桑桑扭动着笨拙的身子乖乖爬回了她的安乐窝继续睡大觉了,令狐青收了结界,刚收拾完,就看见阿野早已生起了一堆篝火,一根树枝上穿了一大块肉在不紧不慢地翻烤着,肉被烤得“滋滋”地响着直冒油,浓郁的香味飘进了令狐青小巧的鼻子中。 令狐青皱了皱鼻子,问道:“你早就回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火光照着阿野那张菱角分明的脸,眉眼之间一片温柔之色,他侧过脸来,眼尾微微上翘,未语先笑,他将穿在树枝生的肉伸到令狐青面前道:“快闻闻,香不香?” 令狐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依然是她最喜欢的香草味道,又香又不油腻,她正准备上手,谁知却被阿野轻轻拍在了手上:“小馋狐狸,我来好不好,别把你的手弄脏了。” 令狐青心里骂道:哼!又占本姑娘便宜,算了,为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忍!再忍! 只见阿野轻轻地撕下一条大腿,用手帕包了递给她,令狐青接过来使劲咬了一口,这肉烤得又香又嫩,吃得叫一个心情舒畅,只是这肉从未吃过,也不知是什么肉? “真好吃!”令狐青用手帕擦了擦流油的嘴角,好奇道:“这肉吃着不像是鸡肉,感觉比鸡肉嫩,大黑龙,到底是什么肉烤的哇?” “老鼠肉!”阿野坏笑道,他看着令狐青的脸色由红转白,吓得手都抖了一下,马上纠正道:“骗你的,这里全是石头,一棵树都没有,哪里来的老鼠嘛,至于是什么肉,你那么聪明就不用我说了吧?” 阿野最近一段时间郁闷坏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时刻在面前晃,可是连手指头都摸不着一根,还和自己“装”不认识的戏码,对他说话又冷酷又无情,他小小地“惩罚”一下她不过分吧。 “你!怎么那么讨厌!”令狐青瞬间都要被气爆了,粉脸气得通红,粉拳在阿野身上一阵乱捶,这只大黑龙有病吧,人家吃得好好地,非得来说什么老鼠肉,嗝,想想就恶心好么? 不过她边啃着肉边想了想,这紫金谷中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唯一可以烤着吃的活物是什么? 啊啊啊!罪过,罪过,想到那么可爱的小兔子,令狐青心中一阵怜惜,不过这肉确实好吃吖,不能浪费食物,想到这里,令狐青又狠狠地咬了一口,口中嘀咕道:“小兔兔,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你们就找这只大黑龙吧,谁叫他烤得这般美味呢?罪过罪过……”。 阿野看着一身白衣,坐在那里乖乖啃着肉肉的小狐狸,娴静优雅,连吃东西都这般好看,脸蛋被篝火烤得红扑扑的,看着比平日里的她鲜活了不少。 阿野看着令狐青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要化出水来,他就喜欢看着她这般天真可爱的一面。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而已,若是可以,他才不要她当什么首座弟子,当什么月栀国国师,当什么狐族尊主,他只想她能永远做他的小公主,小可爱,就这样宠着她,无聊了逗逗她,看她生气的样子,哪怕是每天被她捶几拳也开心满足。 想到这里,阿野不由得笑了,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今后的目标和理想,前一世,他没有遇见她也就罢了,这一世遇见了,无论她还记不记得他,他都要将她捧在手心,让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你笑什么?”令狐青真的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有病,平日里也还好,怎么一到两个人单独相处时便露出这般诡异的笑容呢?这笑容看着,怎么说呢?让人后背一阵发凉,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真身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黑色的应龙,难道这家伙是想吃了她?可是她这只小狐狸对这大黑龙来说连塞牙缝也不够呀。 “你……很……好看”,阿野忍不住说道,他看她真是一点也看不够,若是让他一整天就这么看着她,他也是愿意的,说完此话,他的脸禁不住红到了耳根。 “无聊!登徒子!狗改不了那什么!……”令狐青撇了撇嘴,心中惊讶于自己的粗俗,怎么能这般骂人呢?若是祖母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失望呢。咳咳,可是这男人难道不该骂么?他以为自己是南宫尘?说几句奉承话便可以骗人?再怎么说,人家那外表就比你强多了好么? “哎,大黑龙,说实话,你真是天御门弟子么?你一只应龙为何要委屈自己呆在天御门呢?”令狐青虽说是无话找话,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阿野摇了摇头,其实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跟着戌道子回无云峰,也许是为了心底那个隐隐的梦想吧,这梦想是母亲—善仪女王从小便根植于他内心深处,在他尝尽了前世的苦难之后,他越来越清楚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要让有的人偿还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日常嫌弃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七章日常嫌弃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自己若不是在天御门中,也遇不到青儿了,他看了看还戴在令狐青颈间的那枚五彩鳞片故意问道:“这个……是……谁送你的?” 令狐青将鳞片项链取了下来,仔细地看着,莫名道:“这个么?我也忘了是谁送的了,我只记得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你说可不可笑?” 说罢,令狐青将项链重新戴了回去道:“不过,我还挺喜欢它的,怎么样?好看么?” 阿野无语望天,唉,这只小狐狸到底怎么了啊,什么重要的人,什么想不起来了,那个人就是我,墨辰野,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人啊! 他称赞道:“青儿姑娘真是有眼光,这项链你戴着特别好看,特别衬你!” “哦,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很特别不是么?”令狐青傻乎乎道,阿野恨不得将她揽进怀里使劲儿捏捏她嫩滑的小脸,这姑娘咋就不长心呢,愁啊! “不对啊,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未回答我呢?你该不会和那南宫尘一般,潜伏在天御门就是为了有一天完全掌控天御门吧?”令狐青狐疑道,再说了这只大黑龙完全有这个实力,她不得不有些担心。 阿野明显生气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他气愤道:“你!你……!你怎么能这般想我呢?那个南宫尘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拿他来比我,我要是想害天御门我还用得着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么?青儿姑娘好好想想吧!” 一番话说得令狐青哑口无言,也是,人家一个好好的屿海鲛人王国之王,一只法力无穷的应龙,一个小小的天御门人家确实不用放在眼里。 “青儿姑娘你呢?你身为狐族的尊主,为什么还要在天御门中当一个普通弟子呢?天天跑这跑那的这般辛苦又是为了什么呢?”阿野忍不住问道,以前他碍于她的自尊心并未过问过任何有关她的事情,他内心其实一直是很想知道的,也不知她会不会告诉他这个“陌生人”。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令狐青抱着双腿,漂亮的凤眼眺望着远处,黑色的天幕上,有星星在闪烁,她缓缓道:“说实话,在天御门的这段时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无论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与天御门为敌,我都不会害天御门的弟子!” 令狐青扭过头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么?” 阿野当然相信了,以他对青儿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她真的是一个特别正义,特别善良,特别坚强的好姑娘,好到他都心疼,所有的责任都加到自己身上,可是一个人无论多厉害,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终有一天会承受不住的,所以他愿意助她一臂之力,愿意看见她救人于苦难之中后欣慰的笑容。 他肯定地点点头,站起身来道:“走吧,咱们该回去了!以后你还是叫我师兄吧,我还叫你师弟,咱们彼此保护各自的秘密,好么?” “好!一言为定!”令狐青朗声道。 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黑龙已经出现在她面前,黑龙扇了扇自己背上的翅膀道:“师弟,上来吧!” 令狐青扭捏着骑了上去,轻车熟路地抓住那对软软的,肉呼呼的龙角,黑龙开口了:“喂,我说,能不要摸我的角么?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样虽然很舒服但是很痒的,我怕我控制不住将你甩下去!” 令狐青嘟囔道:“那你让我怎么坐嘛?你这大黑龙讲究可真多,大不了本小姐不坐便是!” 见她耍起了小性子,黑龙偷偷笑了,笑得连胡须都翘了起来,这个傻姑娘,不是说不认识我吗?只要愿意坐我身上就好。 “好好好,你爱怎么坐怎么坐,行了吧?我们现在可是在万丈高空之上,你要下去我也不反对。” 令狐青调整了坐姿,终于还是将手环在了黑龙的脖子上,耳边的风声呼呼直响,令狐青伏在黑龙身上,内心感受到的是久违的平静和安宁,眨着眼睛的星星仿佛就在头顶,伸手可取,这场景是如此熟悉,她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当令狐青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无云峰自己的竹床上,她看了看窗外,已是晨曦微露,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般香甜的觉了,她不禁伸了伸懒腰,这才想起来昨晚不是和那只大黑龙在一起么?自己太大意了,他是如何将自己带回这里的?又如何将自己扶上床的?自己一向都很警醒,那自己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呢?难道那条大黑龙用了什么法术? 她摇了摇头,不会,那大黑龙虽说有时候对她说话稍显轻浮了些,行动上倒还称得上君子,自己也太多虑了,再说了,以前有那么多机会,他若要害自己岂不是太容易了? 令狐青收拾完毕,打开门便看见一个男子端了一碗粥站在晨曦之中。 “大黑……师兄!”令狐青好容易改口过来,“早啊!” 换了天御门门服的阿野十分挺拔,可是他端着粥的样子反差也太大了,“师弟,快趁热喝吧,我专门为你熬的莲子百合粥!” 令狐青有一瞬间的晃神,其实她心里一直怀疑阿野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的是天御门弟子,还是她的师兄,现在她信了,能在短时间内熬出这么一碗粥来,只能说明这个人对无云峰十分熟悉,令狐青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住在哪里?为什么起来这么早?” 阿野将粥碗递给她,指了指隔壁旁边那间草屋道:“我就住在这里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令狐青没好气道:“你真的住在这里?离我这般近,你我男女有别,还是很不方便的……。” 阿野听了差点没气死,怎么回事呀,这小狐狸为了救自己回了一趟朱陵洞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令狐青几口便将粥喝完了,见阿野还沉着脸,有些过意不去,人家这么一大早巴巴地给自己送粥过来,自己怎么还嫌弃上人家了,自己原本是女扮男装,人家怎么就不能住在隔壁了? 想到这里她放轻了语气转移话题道:“啊,那什么,我得去锦云峰找掌门师伯去了,你不要……,算了,谢谢你的粥啊,师兄!” 说着便对阿野轻轻笑了一笑,阿野都快看呆了,这笑容好似有魔力一般,让他心中简直开出了一朵花,他瞬间便高兴道:“好,快去快回!” 第一包九十八章 危机暗藏 天御门锦云峰长生殿中,玉锦真人、玉霄真人、玉素真人、玉灵真人及戌道子俱在。令狐青站在堂下分别给各位师伯和戌道子俱行了礼。 玉锦真人接下帽子挠了挠自己的“地中海”,客套道:“哎哟,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吧,叶师侄这趟真是辛苦了!” 令狐青正想答话,戌道子抢声道:“我们哪里敢说辛苦的话哟,受了重伤还不是自己受着”,戌道子听阿野说令狐青受了伤,心疼不已,见那玉锦真人说话这般虚伪便忍不住拿话怼他。 “什么?!叶师侄受伤了?哪里伤了?”玉锦真人问道,他觉得很是惊奇,不就送个信么,耽搁了整整一个月之久,还受了伤,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掌门师伯无须挂念”,令狐青知道是师尊心疼自己,但这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曾经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这点小伤何须挂齿。 “反正不是你的徒儿你又不会心疼,过两日就是天御会试了,我徒儿受了伤,必然影响发挥,我倒想听听你这个掌门有个什么说法?”,自己的徒弟整日被派出去经历凶险,这帮家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公平,为啥不让他们自己座下的弟子去呢?反正他一想到这点便不顺气。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公然指责我偏心咯?来来来,今天咱们就好好地来说道说道,你以为我怕你戌道子么?”玉锦真人被戌道子当场揭穿,恼羞成怒,气得他将帽子摔在了桌上,露出光秃秃的头皮来,惹得玉素真人一阵嫌弃。 “别以为就你无云峰的徒弟为天御门做奉献了,玉霄师兄都还未说话呢,你多大的脸啊”,玉锦真人简直是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想当年,玉霄师兄座下的紫雩多优秀,失踪至今,生死未卜,玉霄师兄有像你一样说过一个字么?” 此话一出,除了玉锦真人,其他几位真人脸色都变了,大家都知道这紫雩是不能在玉霄真人面前提的话题,玉霄师兄辛苦栽培紫雩多年,而且紫雩天赋异禀,本是天御门中十分看好的后辈,紫雩失踪了,玉霄真人本就难过极了,这几个月才好些,怎么又提这茬呢? 玉素真人一直给玉锦真人摆手使眼色,奈何那玉锦真人小人心性,觉得自己堂堂一个掌门绝不能被戌道子这样的人所冒犯,管不住嘴又说道:“戌道子,你想要什么说法?天御会试所有的弟子都公平竞争,难道我一个掌门真人要给你保证说无论怎样都要给叶青保留一个名额?那我明确告诉你,这样的掌门我可当不了,让你放在心尖上的能文能武的爱徒来坐这个位置你戌道子就高兴了?” “啪!”玉霄真人重重地将手拍在桌子上,不怒自威,吼道:“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跟一个碎嘴妇人有何区别?” 其他人见玉霄真人发了怒,纷纷低下头,再不敢看他,令狐青心中好笑,这玉锦真人的掌门也当得太憋屈了吧,自己的师弟敢顶撞他,师兄能当众人面斥责他,说去说来还不是因为自己德不配位,能力不足以服众么?看着他在玉霄师伯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令狐青都未免心疼了。 玉素真人打圆场嗔怪道:“哎呀,我看你们这些老东西就是闲的,人家孩子辛辛苦苦办完了事回来,你们不让人家汇报汇报情况,自己倒先吵起来了,孩子受伤了也不说叫人家坐下说话。” 玉素真人一个女流,说什么话其他几个大男人都不会计较,她也是真的心疼叶青,别的不说,今天过来之时,洛衣可是再三让她帮着瞧瞧叶青,这孩子,唉,女大不中留啊。 洛衣前段时间听说无云峰来了个什么茯宝公主整天缠着叶青,急得不得了,要不是自己摁着,怕是早就去无云峰找人家单挑了,亏得叶青这小子正气,将那公主送了回去,洛衣才松了一口气。此时玉素真人看着令狐青真是越看越欢喜,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听了玉素真人的奚落之语,玉锦真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玉霄真人都发了脾气,自己也不好发作,只得就坡下驴对令狐青道:“叶师侄坐下说,坐下说,子阳,看茶!” 令狐青只得在下首找了个椅子坐了,除了紫雩的事情,不徐不疾地将这一路以来的事情都做了一个大致的禀报。 当令狐青说到法藏大师碰瓷的事情时,几位真人都惊了,随之便都笑了,玉素真人撇嘴道:“这老秃驴也太不知羞了吧,想当年,师尊派我去法华寺送信的时候,这秃驴就这般骗人的,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居然还在做这种蠢事,也不怕别人笑话!啧啧……。” “叶师侄,那法印大师对自己门下弟子在天御门失踪的事情有何看法?”玉灵真人问道。 玉霄真人脸色微变,瞟了玉灵真人一眼,这玉灵真人平日里一心伺弄自己的药草,话并不多,此时说的这话倒是一针见血。 玉霄真人盯着令狐青看了许久,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来。 这个事情说起来也是很严重了,轻则引起天御门和法华寺之间的嫌隙和猜忌,重则引起全天下仙门之间的不和争斗,所以玉霄真人当初派令狐青去法华寺送信便是为了杜绝这种可能,不能让别的仙门或是妖族魔界有任何可乘之机。 令狐青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确定法印大师和法藏大师对此事似乎都有些回避,并未就此事表过什么态,其实这才是最不合常理,比较奇怪的一点。 按理说,门下弟子在别的仙门出了事,理所当然的会向这家仙门讨个说法,可是如此避而不谈又是为了什么呢?三大仙门之间表面上一直是一团和气,法华寺又有什么理由暗地派遣自己门下的弟子到天御门呢?这些弟子被派过来是要做什么呢?他们到底想要探查什么呢? </br> </br>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妖魔初现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九章妖魔初现令狐青皱了皱眉头,毕竟这些这是自己的臆测做不得数,所以还是稳妥起见,她斟酌着说道:“这点两位大师倒是并未提及,对弟子倒是十分热情,并无丝毫失礼之处。” 玉锦真人点着头说道:“那就好,天御门的面子他法华寺还是要给的”,其他人脸上俱是一片欣慰,玉霄真人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了。 接着令狐青又将紫金阁之事说了,引得大家惊叹连连。 “怎么会发生这些事?太不可思议了”,玉素真人眼睛都瞪圆了,额头上不由得起了几根皱纹,她一向注重保养,连说话都尽量不做大的表情,可见确实是受到了惊吓。 “我早就说过了,妖族和魔界是不会死心的,想当初若不是我们及早发现,那蛇妖隆力奇不就差点炼成了婴尸蛊了么?没想到魔界的手也伸到仙门中来了”戌道子道。 玉锦真人道:“难怪这几次仙门大会俱是那个南宫尘来参加的,我听人家说他很可能是紫金阁未来的阁主,郎千秋的爱徒,想不到竟是魔界中人!” 玉霄真人道:“据叶师侄说来那南宫尘应该是魔尊幽刹之子,他的土龙卷着实厉害,叶师侄伤得可严重?” 令狐青心道:玉霄师伯还真是见多识广,连魔界中事也都知晓。阿野化做应龙救了自己的事可不能透露出去了,自己和阿野算来也是达成了默契吧,互相保密,她不会泄露阿野是只应龙的事实,而阿野自然也不会透露她是狐妖的秘密。 令狐青道:“多谢师伯关心,那南宫尘法术了得,弟子当时确实受了重伤,但已经上过药了,暂无大碍。” 玉霄真人点头道:“如此甚好,我那里还有些愈合伤口的灵药,待会儿你随我去霄云峰取些,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了,你救了郎千秋父女,施恩于紫金阁,以后若是妖魔来犯,紫金阁和天御门便能联手抗敌了。” 一席话说得令狐青十分不好意思,主要的功劳其实都是阿野的,这般被人夸赞真是有些没底气,她的脸不禁一红,就听得玉素真人笑道:“你们看这孩子这般能干却老是害羞,跟个大姑娘似的,戌师兄准是你平日里对人家要求太严的缘故吧。” 戌道子看着自己的爱徒,眼里闪烁着慈爱的光芒,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叶青他这是谦虚,好了好了,还有其他事没有?没有我回无云峰了,那帮小崽子还得我看着练习呢,马上就是天御会试了,这次我无云峰说什么也不能榜上无名了。” 说着话戌道子便站了起来,离开前还嘱咐令狐青道:“去你玉霄师伯那边拿了药就回去好好歇着,这一天天的,……。” 霄云峰,令狐青跟在玉霄真人身后,心想这玉霄师伯一定是有话要单独和我说,若是要送药给我,随便让个弟子送去无云峰便是了,何必要我亲自来霄云峰取呢。 道路两旁的荷花开得越加艳丽了,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荷花和荷叶的清香。小溪中的“虹鱼”一个月不见又长大了许多,身上的五彩颜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般活泼可爱的小鱼,玉霄师伯偏偏要给人家起个“伤心鱼”的名字,这些鱼游得多欢畅啊,哪里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玉霄真人稳步走在前面,一身白衣,身形挺拔而端正,看得令狐青一阵羡慕,玉霄师伯也不知练了什么功,真是驻颜有术,她也想要青春永驻啊啊啊……。 令狐青一双眼睛四处张望,这里的景色让她很是亲切,心里也想些有的没的,“那小蚕妖怎样了?”玉霄真人冷不丁问道。 “啊?哦,师伯是说桑桑么?她很好啊,这次她可帮了我大忙了,若不是她,也救不了郎阁主父女了”,令狐青实事求是,桑桑虽然懒了些,整日就知道躲在她袖中睡大觉,可是这次真是令她刮目相看。 “真人,我能去看看我娘亲么?”不知什么时候桑桑从令狐青袖中滚落出来,跌在地上,有些颤抖着声音说道,似是有些害怕。 玉霄真人点了点头道:“嗯,去吧,不过不要耽搁太久,待会和叶师侄一起回无云峰。” “是!谢谢真人!”很快桑桑便一蹦一蹦地扭着肥胖的身子欢快地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只小虫子还真是可爱啊”令狐青情不自禁说道,养了桑桑这么久,自然养出感情来了。 “你很喜欢她?”玉霄真人挑了挑眉问道,神色淡然而冷峻。 “是啊,还得谢谢师伯送我呢”令狐青道,心里却在想为什么蚕妖母女愿意跟着玉霄师伯这样严肃古板的主人啊。 玉霄真人从一个匣子中摸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令狐青,“叶师侄你收好了,回去睡前便服上一粒,说什么也不能影响后天的天御会试啊!” “多谢师伯!”令狐青将盒子纳入袖中,问道:“师伯可是还有话要交代弟子?” 玉霄真人微微一笑,指着她道:“你呀,真是个小机灵鬼儿。我是想问你,出去这么久了可有打探到你紫雩师兄的消息?” 令狐青心中一咯噔,她顿时犯了愁,到底要不要告诉玉霄师伯实情呢?告诉他了,怕他接受不了,不告诉他,又不忍心骗他。那就还是当一个善意的骗子吧。 令狐青有些不自然地摇了摇头,道:“其他消息倒是没有听说,但据法华寺的普慧和尚所说,法印大师和法藏大师应该曾经见过紫雩师兄,至于后来紫雩师兄又去了哪里,便再无人得知了。” 玉霄真人明显很激动,他站了起来,颤声道:“紫雩他居然见过了法印和法藏?” 令狐青点了点头,心想虽然是魂魄被招上来见的也算是见过了吧,这她可是没骗玉霄真人的。 只见玉霄真人的神色突然便暗沉了下来,眼角有泪,令狐青从未见过玉霄真人这般动容,心里不由一紧,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过了片刻,玉霄真人的脸色才恢复如常,他看着令狐青和蔼道:“这段时间你可有好好修炼,手伸过来我看看。” 第二百章 天御会试(一) 令狐青只得将手伸到他面前,玉霄真人探了探她的灵脉,面上一喜道:“你通过筑基大关了?” “嗯,弟子也是刚通过不久”,令狐青谦虚道。 “好啊,好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玉霄真人一扫刚才的不悦,似是十分高兴,他又拿出另外一本经书放到令狐青手中,“叶师侄,这本经书你拿去潜心修炼,只要突破了筑基大关,以你的资质,后面的金丹境就容易多了。” “是,弟子谢过师伯!师伯对弟子实在太好了,弟子真是无以为报!” “报什么报啊?说起来,你也是我天御门中弟子,生性正直,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我也老了,能为门中做的事也不多了,再说你我虽不是师徒,却十分投契,我愿意教,你愿意学,我还指望你今后能将天御门继续发扬光大呢。” “是!弟子一定将师伯的希望时刻铭记于心,一定不辜负师伯的教诲!” “好了好了,来,快给我弹奏一曲,还弹上次的幽篁曲,许久不曾听你弹琴了,十分想念啊!” 不一会,霄云峰上便传来了婉转悠扬的古琴之音……。 十年一遇的天御会试终于到来了,各峰弟子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若能从天御会试中取得好的名次脱颖而出,不禁会参加随后的试炼,得到几位真人的指点,还有机会拿到《云汲真经》,传说中可以真正修成仙的经书。 各峰之间说起来同属天御门,但若是某一峰的弟子独占鳌头,那么大概率是可以作为未来的掌门真人进行重点培养的,何况那玉锦真人能力和人品都很欠缺,生性贪得无厌。 各峰早就不服了,之所以大家还愿意尊称他一声“掌门”,无非是看在玉霄真人的面上,若是有更为出色的年轻后辈,自然是可以顶上来的,所以各峰之间的竞争就显得尤为激烈了。 天御门的弟子对谁能在这此的天御会试中拿到状元,私下讨论十分激烈。 锦云峰长生殿外的广场上,早已挤满了前来参加会试的弟子,因为此时还未开始抽签,以各峰为单位,大家都或站或蹲,聚在一起闲聊。 一个弟子道:“你们说这次会试谁会拔得头筹?不如我们来攒个局赌一赌可好?老规矩,无论多少,皆可下注,若是有人押中的那位得了第一,那其他人的钱都归他!” 另一弟子起哄:“还赌啊?你难道忘了上次的入门测试了?简直是大爆冷门啊,你们谁能猜到阿野那小子居然通过了?害得老子节衣缩食吃土了整整一年,真是血亏啊!” “那次不算,谁知道阿野那小子那么鸡贼隐藏实力呢,这次我还压他!我觉得那小子虽说看着傻了点,可别小看了他,绝对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得了吧,就他?你看他连云山和云远都打不过,你这啥眼神啊?我看好锦云峰的子阳师兄,法力高,人也精明能干,又是掌门真人座下的首座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名年长的弟子故作神秘道:“你们难道还不知道么?不是我说,玉锦真人也就半灌水响叮当,还能教出什么好徒弟来不成?若不是玉霄真人给他撑腰,早被人赶下掌门之位了!” “嘘!你们小点声,那玉锦真人最是心胸狭隘,你们在背后议论他,是想要被逐出天御门么?” “说又怎样,天御门谁不知道玉霄真人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啊,实际上我也没想明白,按说当年玉霄真人以他的法力和能力绝对可以登上掌门之位,为何却捧了玉锦真人这个草包上位呢?” “这些事哪是你我这些低阶弟子能想明白的?他那般清高,可能不屑于这些吧,可是最近听说他对无云峰的叶青十分器重,经常指导他功法,本来那叶青就厉害,不仅小小年纪便当了国师,而且将无云峰搞得红红火火,现在整个天御门中就数无云峰的月钱多了,羡慕啊羡慕!所以我当然压叶青了!” “对对对,确实如此,叶青这小子我还是服气的,办起事来简直是滴水不漏,能得玉霄真人赏识,定然是不弱的,我也压叶青!” “我与你们想法完全不同,你们难道忘了还有灵云峰的灵州和灵海了吧?这才是真正低调的大神!我蹲这两兄弟,你们可别跟我抢啊!” 蹲在角落中的一名瘦弱弟子道:“我……我蹲……素云峰的洛衣师姐,人家早已是筑基境了……。” 话还未落,这几名弟子便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哈哈,你小子定是被人家美色所征服了吧,女流之辈,不行的……”。 这名瘦弱弟子似是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般,瞬间脸便变得通红。 “哎呀,别害羞啊,你若真喜欢让师尊去跟玉素师伯提亲不就行了,不过人家能不能看上你就不好说了,因为人家是天鹅,你这臭小子能够得着么?哈哈哈……” …… 素云峰的女弟子们就在这群闲聊的弟子旁边,这些话也自然落到了她们耳中。洛衣正要上前理论,洛浅拽住她道:“师妹,算了,别理,当没听见不行么?那帮家伙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不成,这种人你越理他越来劲。” 洛衣生气道:“那岂不是被他们白白笑话了?” 洛华戳了戳她额头嗔怪道:“你这个傻姑娘,人家那是心中仰慕你,你长得好看还不要别人说了?你忘了今天来干嘛的了?” 洛衣一听这话,立马踮起了脚尖四处张望。只见长生殿前竖起了整整十座比武台,这些比武台均有数丈高,每个比武台上已经安排了一名管事的弟子在忙碌。 洛衣终于在离比武台最近的一群人中发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想念得不能再想念的身影,在众人中永远那么显眼,那么脱尘脱俗,如谪仙下凡。 “师妹,你在看谁呢?让师姐也看看好不好?”洛浅在洛衣耳边打趣地说道。 洛衣粉脸羞得通红,低了头嘀咕道:“我不是在看那边何时抽签么?哪里在看什么人啊……”。 </br> </br> 第二百零一章 天御会试(二) 洛浅将头凑近来,促狭道:“哎哟,看了就看了呗,嘻嘻,还不好意思承认,不过确实好看,嘻嘻……。” “师姐……!”洛衣捏了捏衣角,依旧红着脸向洛华求救道:“师姐,你看洛浅她又取笑人家!”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咱们素云峰的弟子呢,你们两个都给我稳重些,要不然待会师尊过来了不罚你们才怪!” 洛华到底是大师姐,平日里她们因是女弟子很少出素云峰,今日其他各峰的弟子一直盯着她们这边看,可不能叫人低看了。 “是!师姐!”洛衣和洛浅异口同声道。你捅我一下,我蹭你一下的,惹得旁边一干年轻弟子不住往她们张望,个个眼都直了。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令狐青白皙的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小巧的鼻尖上已经渗出了几粒细密的汗珠。她翘首以盼,师尊戌道子进去了长生殿还未出来。与其他各峰的凌乱散漫不同,无云峰的弟子整齐地站成了一个方队。 站在第一排的是云松,云山,云远,云清等早一批入门的弟子,后面的是刚入门不久的几个弟子,琴芷,若丹,都用手扇着风。 “师弟,你热不热?”阿野用袖子为令狐青扇着风,“渴不渴?要不我去给你倒点水喝”,此举惹得令狐青变了脸色,因为她服过了绝情丹,已将以前与阿野的过往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觉得阿野在众弟子面前对她这般亲近十分不妥,何况那琴芷一直盯着他和阿野看,表情颇为奇怪,其他弟子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阿野顿时有些丧气,唉,若是以前,青儿定会对他笑颜如花地说声:“谢谢师兄!”,可如今……。 令狐青清了清嗓子对众弟子道:“天御会试总共三天,每天从辰时开始,申时为止,每个比武台上的优胜者便可参加下一轮的比试,直到最后一天,整个天御门留下的十名优胜者便可参加三大仙门联合进行的“无极之境”的试炼,试炼优胜者便可得到《云汲真经》和玉霄真人的亲自指导。 今日大家可以先行熟悉下环境,一会儿师尊会拿着刻有号码的玉牌抽签,所以,无云峰的师兄师弟们,我们辛辛苦苦练了等了十年,才等到了这么一个机会,我们无云峰虽说参加比试的人数最少,但我们相对于其他各峰来说反而有很大的优势,那就是各峰只能有50名弟子参加,这50名弟子先从各峰选拔而出,而我们因为人数少全员都可参加,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多几个人能留到最后一天的决赛,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全力以赴!尽力而为!”整齐划一的,如雷般的吼声响彻在锦云峰的上空,其他各峰的弟子见了,均在心底暗暗佩服,看来,这个叶青确实有两把刷子,当上无云峰首座弟子不过短短的一年时间,居然将这些散兵游勇训练得如此干练,确实名不虚传。 “师尊!”令狐青一看到戌道子从长生殿出来便紧走两步,接过戌道子手中的抽签玉牌,说道:“师尊,今日天气炎热,您还是去殿内坐着喝茶吧,这里有我和墨师兄呢。” “哼!我戌道子宁愿在外面晒死都不想和那玉锦老儿喝茶!话不投机半句多!”戌道子生气地拂了拂衣袖,气呼呼道。 原来刚才在殿内,那玉锦真人居然说这个比赛规则不公平,说什么无云峰占了大便宜了,凭什么别的峰就要先内部选拔,人多那自然是按人多的算法,人少也按人少的分开算。 戌道子当时就不乐意了,他指着玉锦真人道:“玉锦,你是老糊涂了么?若是如你所说的算法,我无云峰一个弟子都不配参加呗,真是岂有此理!再说了,这规矩是谁定下来的,你还记得吗?” 这规矩当然是他们的师尊天玑真人定下来的了,而且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按这个执行的。玉锦真人此次拿这件事说项,也是因为无云峰这一届的弟子太优秀了,还不算其他的,数得着的就有叶青,云松,据说那新来的女弟子琴芷和若丹也十分厉害。 照这般规矩,那前十名无云峰岂不是占了半壁江山了么?而且霄云峰,素云峰,灵云峰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算去算来,自己手上得力的弟子便没几个了。如此这般,锦云峰的弟子如何出头?! 他可不想让其他峰的弟子占了先机,自己这个掌门之位可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玉锦真人手指抓着自己的头皮,灿笑道:“我当然记得啦,师尊的话我如何记不得?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我这不也是为了公平起见么?” 戌道子看见他的假笑就恶心,他毫不犹豫地揭穿他道:“到底是不是为了公平,你摸摸自己良心,我戌道子至少可以拍着胸脯说并不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这次选拔是为了什么? 师兄你难道不清楚么?咱们举办此次会试就是为了选拔出天御门最优秀最有实力的弟子,将他们集中起来试炼,培养他们,历练他们,这些人就是我天御门未来的希望和领导者。 眼见着妖界和魔界都已经将魔爪伸入仙门了,师兄你作为掌门难道还看不透么?” 这话说得很是光明磊落,玉霄真人还未说话,玉素真人对玉锦真人说道:“掌门师兄,我觉得戌师兄说得对,为了咱们天御门的将来着想,反正我对这个规则没意见”。 玉灵真人跟着道:“我也没意见。”玉灵真人一向懒得理这些是是非非,他座下的灵海、灵州现在已是筑基境了,在上一届的会试中已是崭露头角,但他俩也继承了玉灵真人的性子,两耳不闻峰外事,一心只练天御经,对权利看得很淡,所以玉灵真人对这个会试并没有多重视。 见二人都这般说,玉锦真人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正待以掌门的身份发作几句,却发现玉霄真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吓得他赶紧闭嘴,闷闷不乐道:“那就依各位所言吧。” …… </br> </br> 第二百零二章 天御会试(三) 戌道子直到现在还在生气呢,令狐青将他推到树荫下坐着,笑着道:“师尊别生气了,掌门师伯是什么性子您老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了这样的人生气呢?刚才临出门时,慕容师弟又给您送了两坛桂花酿过来,您听了是不是就高兴些了?” 戌道子果真马上变得喜笑颜开,高兴道:“还是徒儿最懂我!”,令狐青从袖中拎出一个玉瓶来,打开塞子,浓郁的酒香便飘了出来。 戌道子接过去喝了一口,闭眼陶醉道:“好酒!” 令狐青叮嘱道:“那师尊您慢慢喝,可别喝醉了,要不待会回去时又御不了剑!” 戌道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为师知道了,我说徒儿啊,你每天这般啰嗦,倒像个姑娘,哈哈!” “师尊!您又拿弟子寻开心,是不是开始说醉话啦?”令狐青抗议道,说罢转身向队伍中走去。 云松早已看见了这一幕,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心里却将令狐青已是咒骂了千万遍。就你知道体贴师尊,就你知道逗师尊开心,就是你将我的师尊抢走了!等着吧,快了……。 令狐青将标有号签的玉牌放到一个袋子里,每位弟子逐一抽取。玉牌两面都刻有数字,正面是比武台的号码,背面便是明日比试时出场时的序号。 “师兄,你抽到的是几号台?几号出场?”琴芷走到阿野身边问道。 阿野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玉牌,道:“六号台,六号。” 琴芷朝他扬了扬自己的玉牌道:“哦,那太好了了,我是三号台四号,明日我比试的时候你可要来给我加油助威哦!” “嗯……这个嘛……琴师妹你先等我一下……”,阿野说着便跑到令狐青身边,一把夺过她的玉牌看了看,原来是八号台四号,然后一溜烟跑了,惹得令狐青莫名其妙。 “琴师妹,不好意思,我明日可能不能当场为你加油了,那我现在便祝琴师妹旗开得胜吧!” 说罢,阿野又蹭去了令狐青身边,惹得琴芷连连跺脚,一脸的气急败坏。她嫉妒地看着女扮男装,一脸清冷的叶青,看来自己得想办法让阿野提前回魔界了,要不然他的魂儿都被那个叶青给彻底勾走了。 每个弟子抽完签便到令狐青处登记,各峰的一合起来便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了。这一点可以说是至关重要,若是遇到一个厉害的对手,也许第一天就出局了。若是旗鼓相当,都是各峰的种子选手,那更吃亏了,因为这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人出局。 所以这个规则虽说很公平,但其实还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不多久,长生殿外的大理石墙上已经张贴好了第一天的比试者的情况,弟子们纷纷涌到前面找自己的名字。 “哈哈,赚到了,我明日的对手居然是云清,哈哈哈!天助我也,我至少能进入后天的比试了……”,云山庆幸不已,拍着手乐呵,因为云清的情况他还不清楚么,肯定是稳胜! 云远一脸愁容,皱得活像一只苦瓜,“唉,遇见谁不好你说,偏生遇到那个小丫头片子!我可打不过她,人家毕竟是素云峰最厉害的弟子”。 云山抬头找到了云远的名字,双眼放光,使劲拍了拍云远的肩道:“你这个榆木疙瘩,愁什么?我还巴不得呢,谁不知道天御门最漂亮的就是洛衣师妹了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师弟,恭喜了!” 云山在天御门弟子中早已是臭名远扬,出了名的好色,他的轻浮之语当即便惹来好几记眼刀。令狐青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他便悻悻地退了出去,他现在对令狐青是真怕了。 令狐青见洛衣就在身旁,脸色不太好。刚才云山的话一定被洛衣姑娘听了去,这话怎么着听着都不妥,作为无云峰的首座弟子,她也得跟人家道一声歉。 令狐青对洛衣道:“刚才的话唐突了师妹,回去我一定好好罚他,还望师妹不要介意!” 她发现这洛衣姑娘与往日的清雅不同,今日显得尤为艳丽。粉藕色的罗裙,胸口处绣了几朵淡淡的桃花,眉毛用远山黛细细地描画过了,小巧的嘴唇也是红艳艳的,尤其是那发间的一朵粉色绢花,更是衬得她美若仙子。 令狐青忍不住赞叹道:“洛衣师妹真是出落得越加水灵了”,她心想既然刚才是无云峰的人说话得罪了人家,女孩子喜欢听好话,自己说些好话估计洛衣也就不生气了。 洛衣看了令狐青一眼,眼神却立即躲闪开来,面上一红,用低如蚊蚋的声音道:“明日我去为叶师兄加油!”说完便如一只小兔子一般蹦跳着跑开了,欢欣无比,与那洛浅打打闹闹地走远了。 令狐青愣了愣神,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自己还未看明日的对手是谁呢,她好容易从一堆名字中找到自己的,一看旁边,原来是玉霄师伯座下的紫鸣师兄,紫鸣师兄真实实力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她每次去霄云峰见了也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玉霄师伯的弟子想来必是不错的。 正要离去,不成想阿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早已知道明日的对手是玉锦真人座下的子夏,阿野当然没当一回事,他参加会试原本就是为了胜出后去“无极之境”采摘圣草---“太清护脉草”,帮助魔尊戮天治好咯血之症,一旦助戮天夺回魔界之王的位置,他便可以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师弟,看完了么?明日便要比试了,得好好吃一顿才有力气啊。我早上出门前在砂罐中焖了一锅鸡汤,咱们一起回去喝好不好?” 令狐青本不想理他,但一听有鸡汤喝,便点了点头,二人结伴御剑而去。 云松盘坐于床上,头上黑气萦绕,脖颈上青筋毕现,脸上表情十分狰狞。这段时间以来,“黑煞斩”已被他练得炉火纯青,对于自己是蛇妖这个事实他已经平静地接受了,甚至还有些庆幸,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人类有多软弱和渺小。 </br> </br> 第二百零三章 天御会试(四)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二百零三章天御会试云松目前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知晓自己的身世,而要知晓自己的身世,便必须要帮蛇族尊主隆力奇做事,因为这个世界上目前只有隆力奇知晓他的身世。事已至此,他并不介意与隆力奇联手,因为他对叶青的恨意越来越深,深得他恨不得让叶青立刻便死在他的面前,越惨越好! “噗通”,一声钝响,一个被装在麻袋中的重物掉落在他的眼前。他将袋口打开,赫然看见一个身着天御门门服的年轻男子躺在地上,尚有呼吸,似是晕了过去。这男子看起来颇为眼熟,他大致记得是锦云峰的弟子。 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无声无响地站在了云松的面前。云松下跪行礼道:“见过义父!” 隆力奇指着地上躺着的天御门弟子道:“起来吧,松儿,这是义父送你的,明日便是天御会试了,你需要补充点灵力。” 云松迟疑道:“义父,这恐怕不妥吧,这人是天御门弟子,若是被人发现,我便再也不能呆在天御门了,到时候便无法为义父办事了。” “怕什么!这几天天御门上上下下为了举行天御会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谁还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你放心享用便是!” 听到隆力奇如此说,早已饥渴难耐的云松扑向了这名无辜的天御门弟子。一阵啃咬吸吮之后,云松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浑身感到十分的惬意,一种餍足之感从心底弥漫至全身。他浑身打了个激灵,慢慢睁开眼睛,注视着地上那具尸体,双手一抬,两团黑雾从他掌心升起,一阵黑雾过去,尸体已经完全消失,躺过的地方只依稀剩下一点黑印。 隆力奇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惊喜道:“松儿,我果真没错看你,看来这段时日你确实是下了苦功的。” 云松谦恭道:“这还要多亏义父的指点,希望能早日炼成蛇族的高阶术法,为义父解忧!” 隆力奇连连点头,满意地看着云松,郑重道:“这次确实是需要你有所动作,你且附耳过来。” 灯光辉映的墙上,两个诡异的身影靠在一起,商量了很久。 “当!当!当!”钟声响起,第一轮比试在数十丈高的比武台上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暂时没有比试的弟子们三五成群地围在比武台周围,纷纷抬起头观战。所有参加比试的弟子已经进入比武台准备完毕,只待管事的弟子一声令下便开战。 所有的比武台下都站满了围观的弟子,其中又数五号台下的弟子人数最多。这些弟子有的是单纯为了看热闹,有的则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在观察台上弟子的一举一动,还有的则是目的不纯了。 锦云峰的几个浪荡弟子和云山挤到了前面,这群人简直是臭味相投,贪婪的目光不停地往站在比武台上的洛衣横扫过去。 今日的洛衣一身白衣,束手束脚,背负一柄长剑,反倒显得冷艳绝伦,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引得一干登徒子直咽口水。 “啧啧,你们看看那张小脸,又白又嫩,真是一掐都能掐出水来,这小蛮腰也真是绝了……” “谁要敢上去掐一把她的腰,我就尊他一声爷爷,哈哈哈!” “那行,这么多人听着的啊,待会要是老子真得手了,你不叫爷爷老子把嘴给你缝上!”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有种快上去啊,反正云远那个孬种又来不了了。” “老子真上去啦,各位可看好啦!” “去吧,去吧,你要真敢干,我们都叫你爷爷!若是不成,你以后见到我们叫爷爷。” 原来自从知道是和洛衣对决之后,云远回去便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口中直叫“不要比,我不要和她比……”,直到早上也没退烧,戌道子来看了看,恨铁不成钢地给云远口中塞了一颗药,摇着头带着弟子们出发了。 洛衣环视了一下四周,下面那些弟子的话隐隐飘进耳中,她只能充耳不闻,这帮登徒子也就敢背后过过嘴瘾了,真要收拾起他们来还不跟捡豆子似的。 云山果真是“色高人胆大”,自从上次洛衣将叶青送回无云峰见过洛衣一面后,云山便被洛衣的天姿国色给迷住了。早也想,晚也想,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若是能趁着比试时揩揩油,也不枉自己朝思暮想一阵。而且他的想法特别恶毒,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能得手的话,那么洛衣的清誉便毁了,到时候不嫁给他都不成了。 洛衣看着飞身上来的男子,依稀好似是昨日出口调戏过她的,要不是叶师兄解围,这家伙还不知会说出什么猥琐的话来呢。 洛衣尽量压住心中的怒气道:“你便是无云峰的云远?” 云山眼睛都快看直了,面对美若天仙的洛衣,他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美女,以往那些欢场女子给洛衣提鞋都不配! 云山双手抱拳道:“师妹恕罪,我并不是云远!” 洛衣本就等了半天不见人来,有些焦躁,听了此言便皱了眉娇声喝道:“既然不是云远,那你上来干嘛?!” 云山一脸灿笑道:“洛衣师妹息怒,云远害了病,我是他师兄云山,这一场便由我来替他比试吧。” “也好,恕我无礼了!”,银光一闪,洛衣背后的剑已是脱鞘而出。洛衣压根没有去接剑,只见这剑在她头顶盘旋一圈,直取云山要害而去! 云山没想到这洛衣出剑的速度这般快,待他慌忙拔出剑时,洛衣的剑尖离他喉间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了! 云山身形一晃,剑也挡在身前将洛衣的剑格了出去。他心底一松,嬉笑道:“哎哟,洛衣师妹怎的这般心狠,你这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 此言一出,比武台下面看热闹那班人起哄着喊道:“小心嫁不出去哦,嗷呜……!” “闭嘴!”洛衣气得柳眉倒竖,杏眼一瞪,怒道:“你这登徒子,看剑!” 洛衣的长剑被祭在了空中,银色的光芒将整个比武台照得雪亮,下面的那群弟子口中啧啧称奇道:“真不愧是通过了筑基境的弟子啊,你看这剑芒,啧啧……,云山这次可是吃不到羊肉惹来一声骚哦,有好戏看了!” 第二百零四章 天御会试(五) 云山脸色也变了,他自诩在无云峰除去叶青和云松他云山再怎么说也能占到第三,没想到对面这个娇娇弱弱的小丫头出招这般狠辣,看来不得不使出自己的杀招了。 只见云山也将剑祭起,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一面巨大的光盾便横亘于身前。洛衣见了冷哼了一声,静心凝神,催动灵力,那剑芒便纷纷向光盾撞击过去。只听得“咣”的一声巨响,剑芒和光盾便撞击在了一起。 云山脸上似有得色,这光盾他练了整整一年之久,洛衣怎可能马上破解?而且他还准备了后手,他瞅了瞅洛衣的纤腰,心道待会一定要制造机会摸一把。 “啪啦!”,正当云山打着如意算盘之际,他的光盾已被洛衣的剑芒刺穿,光盾碎成了碎屑,化作点点光斑被洛衣尽数收了回去。 比武台下面的看客鼓掌起哄道:“嘘……!云山师兄,快下来吧,别再丢人现眼了,叫声爷爷不丢人,哈哈哈……!” 还有的弟子奉承道:“洛衣师妹真棒!不愧是素云峰第一美人,第一高手!”,这人口出浪语,巴不得洛衣能多看他一眼。 云山脸上有些挂不住,甚至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了,可是又骑虎难下,现在若是退缩了,今后在天御门少不得被那些弟子嘲笑,他心念一动,计上心来。 洛衣沉了脸色,手一挥,剑已出手,人也飞升至数丈高空,素手翻转,台上顿时狂风大作,云山几乎要被吹倒,他只能勉强抵抗,谁知洛衣的那把长剑竟瞬时化作数不清的风刃裹挟着狂风向他射去。 “御风术!哇!终于看见真的御风术了!” “妈呀,快拉住我,我快被吹倒天上去了!” “这小丫头果然厉害!云山这家伙今日简直是老虎头上拔毛—找死!” “哎呀,快看!那丫头怎么了?” …… 众弟子刚才还沉浸在对洛衣的无限膜拜中,却发现洛衣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挤眉弄眼的,看起来颇为滑稽,风刃的威力也比刚才小了许多,一只手还有意无意地蹭了蹭胸前。 云山色眯眯地盯着洛衣看,趁她没注意自己,朝着洛衣掠了过去,一只咸猪手眼看就朝着洛衣的胸部伸了过去,下面不断怪叫道:“嗷……!”,云山得意至极,洛衣吓得花容失色,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知为何竟是不闪不躲。 就在云山的手要接触到洛衣的衣服时,一个白色身影从他面前闪过,他只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阵剧痛,已是骨折了,而且还被人施了定身法,定在那里动弹不得,他正要发怒开骂,却看见令狐青将洛衣半抱在怀中,手中还拿着未出鞘的剑。 “云山师兄,这是什么?”令狐青手上举着一张符纸,满脸怒气地质问道。 “是……是……”,云山看清是令狐青后脸都吓青了,他早上还特地去打探过,叶青一早便帮着张罗比试的事情去了,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来替你说吧,这是一张爬虫符,被贴上这符便会浑身奇痒无比,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灵力,师尊他老人家教你制符之术是为了让你降妖除魔,没想到竟被你用来行猥琐之事,简直是我无云峰的耻辱!”令狐青越说越生气,声音也逐渐高了起来。 下面的弟子们纷纷窃窃私语,大家刚才不过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云山竟然这般下作。再看那洛衣伏在令狐青的肩头,委屈得直掉眼泪,眼看这个玩笑开大了,这些弟子便一个个的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了。 “都给我站住!”令狐青霸气地往比武台中间一站,高声道:“无云峰的云山交由我来处理,刚才有参与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自己到戒律堂去领罚,若有不去者,此次比试名额取消!” 这些弟子多数是看热闹的,但其中却混了几个品性低劣的弟子,都是各峰的“刺头”,这些人本来只想看个热闹,过个嘴瘾,没想到竟被云山那个傻瓜玩脱了,眼看要连累到自己,有几个人不干了。 一个锦云峰的弟子子轩跳出来阴阳怪气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无云峰的叶青师弟啊,你是无云峰的首座弟子怎么处置云山是你的事,锦云峰的事还轮不上你来管!狗拿耗子!” 锦云峰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几个弟子平日里没少闯祸,再说无云峰势力不如锦云峰,所以这个弟子完全未将令狐青放在眼中。 “天御门门规第三十二条,门内弟子应谨言慎行,不得口出恶言,不得侮辱他人,犯者罚二十鞭,屡教不改者,罚五十鞭,戒律堂反省三个月!”令狐青冷冷地看着子轩道。 “哼!老子偏不去,你待如何?”子轩破罐子破摔,说话依然很张狂。 令狐青抽出赤心剑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师兄!”洛衣扯了扯令狐青的袖子,轻声叫道,这件事原本是因自己而起,她并不想让令狐青因此而树敌,趟这趟浑水。 “洛师妹你不用担心,先回去好好休息,这里交给我,事后我自会向掌门师伯禀告,欺负女流之辈也算个男人?” “哈哈哈!叶青,你以为老子怕你么?来来来,老子便同你打一架!”子轩挽起袖子,就要飞上台去。 “哎哟!哎哟!我的脖子快断了……!”子轩被人捏住脖子,痛得失声大叫起来,抬头便看见阿野那张震怒的脸。 “你跟谁当老子?你想同谁打架?!”阿野喝问道,声音低沉却极具威慑力,如龙啸虎吟,让人忍不住腿软。 “我……我……给我自己当老子行了吧?我嘴贱,我自己打自己行了吧?”子轩从未见过阿野生这么大的气,光是那份气势已经让他开始求饶了,自己的脖子被阿野捏在手中,随时都可以被他折断,也不知阿野对他施了什么法术,他稍微运用灵力便感到经脉都快断了。 子轩害怕了,自己朝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求饶道:“墨师兄,是我不对,我这就去戒律堂领罚”,阿野手一松,子轩便忙不迭地溜走了。 </br> </br> 第二百零五章 天御会试(六) 阿野飞上比武台,一把揪住云山的衣领将他拖下台来,对台上的令狐青道声:“师弟,我先将他带到师尊那边去,由师尊发落”,说罢几个纵跃便带着云山不见了身影。 众弟子见到这一幕简直惊掉了下巴,没想到平日里不吭声不出气的阿野竟是如此霸气。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众人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去看其他比武台的比试了。 洛衣对令狐青施礼道:“多谢叶师兄!”,说完眼圈又红了,眼角泪光盈盈,看着分外惹人怜爱。 令狐青掏出手帕为洛衣将眼泪拭去,安慰道:“洛师妹不必烦恼,这些人自会接受惩罚,在天御门内尚且如此,外面的世界阴险小人更多,以后可得多留心了”。 洛衣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睫毛还是湿漉漉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觉得心里被装得满满的,又委屈又甜蜜……。 离洛衣所在比武台不远的三号台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喝彩道:“好剑!”。 三号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袭水红色的衣衫在台上上下翻飞,不一会,一个弟子从三号台上倒栽了下来,口角流血,脸色煞白,被人架了下去。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道:“这姑娘面生得很,不知是哪位真人的门下?” “听说是无云峰新招的弟子,想不到竟这般厉害!” “不仅厉害,还十分狠辣呢,刚才那弟子受了那般重的伤,都是同门中人,分出胜负即可,下手也忒重了!” “不过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我看呀相比洛衣师妹也毫不逊色呢。” …… 琴芷本是魔女,对这些弟子的谈论丝毫不以为意,还对着夸她漂亮的那个弟子笑了一笑,惹得一帮弟子都失了魂似的。刚才那个灵云峰的弟子也太菜了,琴芷只是与他过了几招便跌下台去,琴芷觉得这样打得一点都不痛快。 琴芷收好剑挥挥衣袖,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地上,她四处张望,好容易在八号台下看到了阿野,阿野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台上,八号台上是令狐青对阵霄云峰的紫鸣,待琴芷过来时,两人已是对决了数十个回合了,还一直不分上下。 紫鸣不愧是玉霄真人的亲传弟子,一招一式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防守却极为周密。眼看这么多回合都还未寻到紫鸣的破绽,令狐青不禁有些心浮气躁。还有一刻钟便要到时间了,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将紫鸣拿下的话,那自己便会被淘汰出局,再无机会了。 说起来并不是令狐青的法力不及紫鸣,而是她只能用天御门的功法,根本不可能用狐族的功法,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她不能露出丝毫马脚。 令狐青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天御门的功法已经让她都用了一遍,紫鸣还是滴水不漏,眼看那沙漏中的沙子马上便要漏尽了,顾不了那么多了,令狐青将剑祭起,招式是天御门中比较生僻的“天外有天”,功法却用的是狐族的第七极功法“美狐魅影”。 令狐青自信这样便可瞒天过海,因为“天外有天”是她从玉霄真人给她的经书中现学来的, 而且她在天御门中这般久还从未听人提起或是练过,“美狐魅影”更是狐族的绝密功法,自来只有狐尊才能练,别说天御门了,就是妖族也没有几个人见识过。 赤心剑上青光大作,令狐青在空中双手合十,凭空而坐,不多时便有数十个令狐青同时出现在空中,下面围观的人们都看傻眼了,发出“啧啧”惊叹声。 紫鸣揉了揉眼睛,只见自己周围全都是一模一样的令狐青,赤心剑也化成数百道剑影,他完全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令狐青的真身。 紫鸣眼中闪过片刻的犹疑,终于还是祭起剑,剑芒化作一丈厚的冰墙,将剑影牢牢地阻隔在外,这“御冰术”乃是紫鸣最为得意之术,作为防守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对手不能破解,自己便得了先机,最后再一击制敌,这也是他的师尊玉霄真人教与他的破敌之术。 可是厚厚的冰墙却开始震动起来,紫鸣催动灵力,那冰墙便不再震动,而且从中飞出了数千枚冰锥,这些冰锥威力颇大,碰到令狐青的剑影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还有大量的冰锥越过剑影朝每个方向的令狐青攻了过去。 “玉霄真人果真厉害!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上一次的会试上,紫雩师兄也是用的这一招将对手打败,最终问鼎状元的宝座,只可惜啊……!”,台下的人群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弟子感叹道,紫雩失踪的消息在天御门可以说人尽皆知,现在还有说紫雩早就遇害了的,大家都十分惋惜。 “你的意思是紫鸣必胜咯?”另外一个弟子问道。 “还用说么?你长着眼睛是用来干嘛的?紫鸣师兄的法力比叶师弟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我看不见得吧,叶师弟也受过玉霄真人的指点,可未必不如紫鸣。” “叶青一定会胜,毕竟长得那般好看……”,冷不丁的在下面看热闹的洛浅说出这句话来,引得一干人等十分无语,看来在小姑娘的心目中,好看便是等于有实力,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洛衣痴痴地望着台上,刚才令狐青为她擦泪的那条手帕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眼中波光粼粼,面上艳若桃花。 …… 听着这些人的谈论,阿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很清楚令狐青的实力,也很清楚她究竟实在掩藏什么,单论天御门的功法,紫鸣的实力绝不在令狐青之下,毕竟人家已在霄云峰修炼了数十年了,而那只小狐狸满打满算才两年有余,即便她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致胜。 阿野不由得担心起来,他甚至不想去看台上那个身影,他怕看到她受伤的样子,这只小狐狸永远都是那般坚韧,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抗下,让他心疼。 “喂,你在担心她?”琴芷直接问道,语气不太好。 阿野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多说什么,却听到琴芷“咦”的一声,他连忙往台上看,只见紫鸣所设的冰墙已经碎成冰渣,紫鸣的衣服在肩部被利剑划了一刀,却并未见血,此时沙漏中的沙子正好漏完,一旁的管事弟子宣布道:“无云峰叶青胜!” “紫鸣师兄,得罪了”,令狐青赔礼道,刚才她用“美狐魅影”这招隐藏了自己的真身,在紫鸣以为冰锥已经击中她的时候,她从紫鸣背后一剑刺出,破解了紫鸣的“御冰术”。 “叶师弟太谦虚了,我应该感谢叶师弟手下留情才是!” </br> </br> 第二百零六章 情劫难渡 令狐青此时虽说胜了,但心里对紫鸣还是很敬佩,紫鸣一直都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却不知实力如此之强,但她也有些不明白,为何玉霄师伯对紫鸣一直都很淡漠呢?这样踏实的人难道不应该好好重用么? 令狐青从比武台上下来,一眼便看到阿野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师弟,没受伤吧?” 令狐青摇摇头,道:“没有,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真正的比试都是点到而止即可。对了,墨师兄马上该你上场了吧?你这场的对手是谁啊?” 阿野道:“你没事就好了,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刚才耗费了许多灵力,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完事了就去看你。” 令狐青轻轻点了点头,她确实有些疲惫,但听到阿野这样关心的话还是很感动,她现在真的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失忆了,面前的这个人的一言一行都告诉她他们曾经应该很熟悉,为何细节就是没有之前的记忆呢? 而且连慕容风,胡言胡语姐妹都那般说,她相信自己身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眼下的局面。她想等忙过了这阵,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夜幕降临,无云峰的饭堂中还热闹非凡。因为天御会试,这几日饭堂供应的饭菜比以往还要丰盛许多,弟子们都围坐在一起边吃着饭边侃侃而谈。 云远啃着鸡腿道:“妈呀,幸亏我生病了躲过一劫,要不然现在关在戒律堂中的就是我了!” 有弟子打趣道:“你生的是什么病,生病了还能啃下五根大鸡腿?” 其他弟子一听乐了,“云山那是咎由自取,你这可是临阵脱逃啊,你等着吧,师尊可饶不了你!” 云远擦了擦流油的嘴角道:“师尊才没心思管我呢,这次会试咱们无云峰这般出风头,师尊高兴得眼都笑没了,他老人家心情好,才不会罚我呢。” 众弟子纷纷点头道:“这倒是,我们无云峰的弟子这次也太长脸了,光是挤进前二十名的就有八人之多,还剩明日最后一天了,要是这八人都能胜出,咱们无云峰可就算彻底翻身了!” 那边高声谈论,个个群情激昂,这边角落中,令狐青却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饭。 她已从张贴出来的红榜上看到了明日的对手是云松,她不禁隐隐有些担心。云松的阴险她可是早就领教过了,前两次都几乎将她置于死地,而且这半年来她一直忙于一些门中的事情,云松几乎没有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了,但云松会甘心么?肯定不可能,天御门的功法云松修炼了这么多年,实力是不弱的,自己仅凭天御门所学的功法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要怎么办才好? 明日最后的决赛,各峰的峰主都会全程观看,自己若是用其他功法,一定会被他们察觉出来,到时候自己的身份便会被怀疑。 可是若是打不过云松,自己便再也没有机会参加试炼,也就没有机会拿到“云汲真经”了,就再也没机会修炼成仙了,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么? 令狐青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阿野端了饭菜坐了过来,“师弟,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明日要和子阳对战,你应该准备好了吧?”令狐青问道。 “有什么可准备的?怎么?你在担心我么?”阿野听她如此说心下有些高兴,难道这只小狐狸终于想起来了? 令狐青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熟?” 阿野刚才还雀跃的心仿佛瞬间跌入了冰窟,他凝视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急切地说道:“我们不仅是很熟,师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你知道么?” 若按以往,阿野说出这般出格的话来,令狐青定然是要大发雷霆的,可是这一次她却破天荒地观察着阿野,英俊的脸上是一片情真意切,特别是看她的眼神,又温柔又深情,看着看着自己便想要沉迷进去。 令狐青有些沮丧道:“墨师兄,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我……”,令狐青抱住自己的头,显得很无助,“我很想相信你,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 阿野看她这个样子大为心疼,忍不住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师弟,你不要这样逼自己了,我们慢慢来吧,即使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以前和你在一起时对我来说是最快乐的日子,你想不起也没关系,因为这段美好的时光已经被我永久地镌刻进了我的心里。今后的日子我们一起面对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令狐青听着听着便觉得心中一阵激荡,阿野说出的这些话让她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眼圈也红了,脸色煞白,连坐都有些坐不稳了,惹得其他的弟子纷纷往他们这边张望。 “师弟,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阿野一把搀住她心疼得无以复加,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呀,才片刻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今日和灵州对阵的时候受了伤? 灵州的功力在天御门的年轻一代的弟子中可以说是翘楚,今日令狐青与之比试时确实赢得十分艰难,但他当时一直在下面看着的呀,也都是点到即止,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师弟,你怎么了?”阿野见令狐青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禁急了,他顾不得许多了,一把将她背在背上,往茅草屋飞奔而去。 “我的心好痛,好像要裂开了似的……”,令狐青将头伏在阿野宽阔厚实的肩上,痛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呲着牙深吸了一口气,从饭堂到茅屋的这短短时间,对她而言仿佛比一个世纪还漫长。 “师弟,快躺下”阿野将令狐青扶到床上躺好,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和煞白的小脸,很是着急却又束手无策。 令狐青已是心痛到连吸气都会忍不住颤抖不已,冷汗淋漓,身体被什么力量撕扯着,她感觉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向某个深渊滑去。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青儿,你可别吓我,你说话呀,……。” “青儿,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想办法……。” …… 耳边不断地传来阿野焦急的声音,她也很想回答他,可是眼皮很沉,心痛难忍,开不了口……。 </br> </br> 第二百零七章 情劫难渡(二)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二百零七章情劫难渡小姐,小姐……呜呜……”,胡语和胡言在令狐青耳边轻轻地呼唤,脸上写满了焦急。 “喂,花孔雀,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小姐都这样了”胡语心里为令狐青感到焦急又心疼,说话口气也不好,看见阿野站在一旁,便朝他吼道:“你可是答应了要好好照顾我家小姐的,你到底是如何照顾的?每次都是这般,你说说,自从小姐和你认识以来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就这样我们怎么能放心将她交给你?” 阿野被胡语数落了这么一阵,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觉得胡语其实说得没错,青儿为自己受的伤受的苦确实太多了,是自己不好,以前故意装傻欺骗她,让她挡在前面保护自己。现在眼看着青儿肩上的事务越来越多,自己也不能帮到她,让她费尽心力,这些他都认了,只要能让青儿少受些苦,无论什么指责他都能接受。 慕容风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对于胡语的横加指责他早已经习惯了,也知道她是为了令狐青担心,可是这好好地怎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墨兄,令狐小姐昏迷前有什么异常吗?”慕容风问道。 阿野仔细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吃着饭的时候突然问我以前和我是不是很熟,我还以为她对我的记忆恢复了,后来她就说心很疼,然后就这样了,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慕容风听了,摇着扇子在屋内走了两圈,突然一合扇子,面上一沉道:“之前令狐小姐突然失去了对你的记忆,而对其他人的记忆丝毫未受影响,当时我就有些怀疑,只时不敢肯定而已。可是如今她和你相处时,突然便心痛难忍以致昏迷,那我便有七八分的把握了。” 慕容风这一席话说得大家都一头雾水,胡语道:“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卖关子了,什么话掰直了说不行么?你这样说我真的听不懂。” “那好,我来问你,你家小姐上次回朱陵洞天到回屿海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的时间里你有没有感到奇怪的地方?”慕容风不紧不慢道。 胡语想了想道:“有,有,上次我们和小姐一起回去不是为了给墨公子拿解药么?拿到解药之前的两天小姐天天都茶饭不思,以泪洗面,看起来很是憔悴,在回屿海鲛王宫后,还主动留下来照顾墨公子,可是第二天便完全不认得也不记得墨公子了”,胡言也点头称是。 慕容风肯定道:“如此说来便是了,你家小姐可能服用了一种叫做“绝情丹”的东西,这丹药会导致对自己心爱之人完全失去记忆,与之相关的事情也会全部忘掉。而且,最棘手的是,如果她重新对爱这个人动情,便会受到很严重的反噬,动情一次便会心痛一次,久而久之便会慢慢耗尽心血,更严重的是对自身灵力也是一种损耗。” “绝情丹?她和我明明两情相悦,可是青儿为什么要服用这种东西?”阿野十分不解地问道。 慕容风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狐族的老太君善炼丹药,所以她有绝情丹就不足为奇了。” 胡语瞪着眼睛气呼呼道:“老太君?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小姐是由老太君一手养大的,老太君对小姐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她服用这种害人的丹药?” 慕容风自动离胡语远了一些,“我可没说是老太君逼她服下的啊,也许其中有什么苦衷也不好说,而且她现在也肯定记不得了,这事情就别追究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能帮到你家小姐才是啊!” “那这个绝情丹有解药么?”阿野急切地问道。 慕容风摇摇头,“我是没听说过有什么解药,何况这绝情丹又有多少人愿意心甘情愿地服用呢?我一个外人听了都难受,还别说本人了。” 阿野面色阴沉,眼神暗了下去,“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以后只要青儿不再对我动情她就不会再遭受这样的痛苦了?” 慕容风点头道:“理论上是。” 阿野眼圈已然红了,咬着牙道:“那我以后便再也不出现在青儿的眼前,只要她能好好的,我什么都能忍!……” 阿野话未说完已是哭出了声,他蹲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中涌出,显得是那么无助,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有情人要被活生生地分离开,自从青儿失去对他的记忆后,他曾经痛苦过一段日子。 可是后来在慕容风和胡言胡语姐妹的关心下,他重新投入进去,开始静待花开,青儿从一开始对他的拒绝到现在慢慢接受他的存在,再到对自己重新产生感情,他原本以为这样的情劫已是历完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感情会成为伤害青儿的一把利器,这把利器不仅将青儿伤得体无完肤,还生生将自己的心也戳出了无数个窟窿。 看见阿野哭得这般撕心裂肺,其他人心中也不好受,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胡语劝道:“墨公子,你也想开些,也许……也许你和小姐就是有缘无分,不能强求,你也该放下了,不然还是折磨你自己。” “不!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的,青儿自己都没说过放弃的话,我又怎会轻易放弃?我墨辰野对天发誓,生生世世非青儿不娶,即使再也不能与她见面,我……我……”,阿野已经说不下去了,他原本就打算试炼后再与琴芷回魔界,现在看来此事怕是要提前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青儿的面前,再也不能与她一起执剑走天涯,再也不能与她卿卿我我……。 慕容风十分理解阿野此刻的心情,他拍了拍阿野的肩道:“墨兄也不要太过悲观,这段时间你先回避一下也好,我也尽快回南诏慕容族查找一下有没有这方面的解药,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阿野点了点头,他知道慕容风也是好意,可是他如何不知,这原本是安慰他的话,让他有些希望罢了,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虽然他是如此不舍,可是为了青儿好,他别无选择。 阿野走到令狐青的床边,抓着她的手低声道:“青儿,我先离开你一阵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不要再想起我,也不要再见我,……”,这话听得其余三人都颇为唏嘘。 “我明日便离开无云峰了,青儿就托付给各位了,各位告辞了,后会有期!”阿野对其余三人抱了抱拳,跨出门,踉跄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百零八章 捷报频传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二百零八章捷报频传待令狐青醒来时,看见的是三张愁眉不展的脸,见她醒了,胡言端上温热的鸡汤道:“小姐,快将这汤喝了吧,都快凉了。” 令狐青腹中确实有些饥饿,便端了过来,有些莫名其妙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令狐青慢慢喝着鸡汤,赞道:“这汤味道真好,好熟悉的味道……”,突然瞥见胡语眼圈泛红,她更好奇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树精又欺负你了?” 刚才的鸡汤也是阿野炖了差人送过来的,胡语本来还能忍住,此刻令狐青这么一问,她完全忍不住了,捂了嘴哭着跑了出去,慕容风见状也跟了出去。 “他俩怎么了?吵架了?闹矛盾了?”令狐青只得问一旁伺候的胡言。 “可能是吧,他俩不是天天吵架么?”胡言随口敷衍道,她虽然也心疼自家小姐,但到底年纪轻些,且还未经历过感情,不能体会到那种炙心之痛。 门外,胡语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肩膀抖动着,她是真的心疼令狐青和阿野这一对苦命鸳鸯了,为什么世上有如此残忍的事,要将这么一对有情人分开? “傻姑娘,哭什么啊,你是想要你家小姐看出点什么吗?快点将眼泪擦擦”,说着便递过去一条绣着芙蓉花图案的手帕,胡语嫌弃地接过去将泪水拭了,手帕一股浓郁的香味熏得她难受。 她抬起头来问道:“是不是每对有情人都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啊?” 慕容风怔了怔,道:“怎么会?至少我慕容风是不会让我的心上人伤心的,当然,若是为了别的人伤心我也管不着,也不敢管……。” “你……!”胡语瞪了慕容风一眼,不过这个说法她倒是相信,慕容风的话说得已经够直白了,她岂有听不懂之理,虽说她每日不给他好脸色,经常拿话来怼他,可是在她心底,早就将他当做了除小姐以外的最亲近的人。 “好了好了,那只傻龙又不能再出现了,令狐小姐现在只能靠我们啦,还有两个时辰便天亮了,今日便先不回天御镇了,确定令狐小姐没什么事了再离开也不迟。” “嗯……”,胡语轻声回答道,竟是难得地温顺。 …… “当……当……!”钟声响了,最后一日的对决也拉开了序幕,从前两日比试中最后剩下的20名弟子中选拔出十名优胜者,这十名优胜者便会和五大峰主一起参加一个月后的试炼行动。 事关天御门的未来,所以五大峰主已是早早地坐在了锦云峰长生殿前高高的看台之上。宽大的布伞遮挡着炙热的阳光,弟子站在身后不停地为他们摇着扇子,间或有弟子上来泡茶续水,可是这些峰主脸上都一脸紧张,紧紧盯着比武台上的情况。 “报告掌门真人,原本这场是阿野师兄和子阳师兄对决的,可是比试已经过半,还未找到阿野师兄,这怎么处理?”,二号台的管事弟子对玉锦真人禀报道。 “哦,还有这事,戌师弟,你门下那个阿野到底是怎么回事?”玉锦真人转向戌道子问道。 戌道子这才想起来,这次无云峰一共有八名弟子挺入今天的决赛,自己高兴之下喝了半坛桂花酿,一觉睡到大天亮,匆匆忙忙赶过来,还真没注意到阿野这傻小子。 一直在身后伺候的云清对戌道子悄声道:“师尊,刚才首座弟子已经派人去找了,目前还未找到。” 戌道子听了十分诧异,这阿野是他从天御门捡回来的孩子,来的时候不过十来岁大,在无云峰这么多年了,他对阿野也算是十分了解了,这孩子秉性纯良,对他也是尊敬有加。这孩子绝不会这样不辞而别,难道是被什么事给拖住了?还是临阵脱逃? 戌道子道:“掌门师兄,阿野无故缺席比试,这事你来裁决就是了。” 玉锦真人心下一喜,他昨日正为此事烦恼,阿野的灵力在上次的入门测试中已经见识到了,比子阳高了不少,何况前两日阿野都大获全胜,实力不容小觑,没想到今日竟然缺席了此次比试,简直是天助也。 玉锦真人装模作样道:“众人皆知,此次比试非比寻常,无故缺席,视为对此次比试的不重视,阿野既未参加比试便视同为自愿放弃此次比试的资格,自然是子阳胜出了,大家没意见吧?” 其他人都不吭声,戌道子心里却道这玉锦老儿真是厚颜无比,罢了,既是自己弟子也有错,就先这么着吧。幸好还有其他七位弟子,戌道子还是很看好他们的。 “禀告掌门真人,五号台的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无云峰的琴芷姑娘获胜!” “禀告掌门真人,八号台的比试结果也出来了,无云峰的若丹姑娘胜出!” “禀告掌门真人,三号台的比试结果出来了,无云峰的云礼师兄胜出!” “禀告掌门真人,一号台的比试结果已出,素云峰的洛衣姑娘胜出!” “禀告掌门真人,六号台灵云峰灵海师兄胜出!” …… 消息源源不断的从各个比武台传来,各个比武台的管事弟子们将结果禀报到峰主们所在的看台上。 “戌师弟,恭喜,恭喜啊,想不到无云峰的弟子竟这般优秀,你也藏得太严实了吧,好些弟子的名字我连听都未听说过”,玉素真人第一个开口祝贺。 “戌师弟真是教导有方啊,真是令我等汗颜”玉灵真人也恭维道。 只有玉锦真人一言不发,眼睛看着前方比武台,至目前为止,锦云峰的弟子除了子阳以外全军覆没,就连子阳这个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这样的结果确实让他高兴不起来。而且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无云峰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强了? “哪里哪里,师兄和师妹说笑了,我这样一个酒鬼哪里能将他们教好啊,平日里多亏了叶青带着他们修炼,……”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现在整个天御门都知道叶青了,长得又好,功力又强,还孝顺,能力高,行了吧?”玉素真人忍不住打趣道,又转过头对玉霄真人道:“玉霄师兄,你说是不是啊?” 玉霄真人点头道:“师妹这话倒是真的。” “戌师兄,你看连玉霄师兄都亲口说了,除了师尊,我长这么大,可还没听玉霄师兄夸过别人呢”,玉素真人向最远的十号台望去,云松和令狐青斗得正酣。 “走吧,咱们这些老东西移步过去看看叶青师侄如何?”,玉素真人见洛衣已是胜出了,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现在就看叶青的了,要是叶青能够胜出,洛衣那丫头还不得开心死?想想啊,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参加试炼,年轻就是好啊!想到这里,玉素真人看了眼身旁的戌道子一眼,不禁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终是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百零九章 仙门大乱(一) 高高的比武台上,令狐青和云松已是斗过了几十个回合,两个人都是用的天御门的功法,看起来是不分胜负。令狐青有些气喘,昨日心口痛过后,她感觉灵力不似平日里顺畅,鼻尖上已是冒出了细汗。 云松表情很轻松,手中的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他与令狐青交过手,自信若是单论天御门的功法,令狐青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云松一招“天罗地网”,手中长剑化作万点剑光,即使是白日里也颇为耀眼,下面围观的弟子口中不断发出惊叹之声。 “哇!云松师兄果然厉害!” “那是自然,再怎么说云松师兄也是无云峰曾经的首座弟子啊!” “这招天罗地网我还是二十年前见玉霄真人展示过呢,云松虽然灵力稍欠,但身形气势已是足矣,天御门果真代有才人出啊!” “啊……!” 台下弟子再次惊呼出声,只见台上云松一声闷哼,单膝跪地,左手捂胸,右手中的剑已是碎成了好几块,他仰头望着一丈开外的令狐青,嘴角黑红色的血沫涌了出来,他抬手一擦,诡异地笑了一笑。 正好此时沙漏中的沙子已流尽,管事弟子大声宣布:“无云峰叶青胜!”。 台下玉素真人道:“叶师侄这么小年纪,连天罗地网都能破解,果真天赋异禀!”,戌道子听了大为高兴,捋了捋胡子,他都不知道叶青什么时候竟悟出了这么多的功法。 令狐青擦擦额头的细汗,收剑入鞘,准备下台。正在这时,戌道子突然发现台上的云松站立起来,抬起右手,一团黑雾在他手上升起,面上狰狞而恐怖,戌道子脱口而出:“叶青!小心……!”,同时身体已飞了过去,“砰!”,令狐青转过身来,眼前的情景让她几乎疯掉!“师尊!”凄厉的尖叫声从她口中发出! 戌道子直挺挺地趴在比武台上,背心上一个深陷进去的黑色掌印,口中的血汩汩冒出,越涌越多,地上全都是红色的鲜血,而他的旁边站立着那个也呆掉了的云松。 这一幕将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随着令狐青的一声惊叫,人们才反应过来戌道子被人暗算了,而这个人便是他的大弟子---云松。 “快!快抓住这个逆徒!”玉素真人惊叫起来,手一挥,一条捆仙绳便将云松捆了个结结实实,很快便有数名弟子持剑将呆若木鸡的云松团团围住。玉霄真人,玉灵真人和玉锦真人也飞到了台上,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事情就发生在须臾之间而且太过诡异,难以预料! 令狐青颤抖着双手好容易才从乾坤袋中掏出来一颗“回还丹”给戌道子服下,她的手上满是鲜血,“师尊!师尊!”,她不停地在戌道子耳边呼唤着,却眼看着戌道子的脸色逐渐暗淡下去。 令狐青大哭出声,刚才若没有师尊替她这一掌,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令狐青,师尊,你为何要替弟子挡下这致命的一掌?以前与师尊相处的情景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多想再听师尊再慈爱地叫她一声“徒儿”,她多想再为师尊斟上一杯“桂花酿”,她多想再吃一次师尊亲手包的铜钱馅的饺子……。 令狐青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是玉霄真人。令狐青跪在地上,哽咽着道:“师伯,您老人家快救救我师尊吧,快救救他,师尊他……我……”。 玉霄真人叹了一口气,“叶师侄,你先不要伤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救他的,只是看这情形,怕是……。” 玉霄真人伸出手指,一团耀眼的紫芒凝结在他指尖,紫芒在戌道子的眉间闪烁,可是戌道子仍旧闭了眼,毫无动静。 “戌师兄!”玉素真人将戌道子抱在怀中,丝毫不顾忌周围众弟子诧异的眼光,她神色落寞,似乎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戌道子脸上的血迹,眼神专注,连玉锦真人与她说话都似乎听不到。 “师妹,你这……咳咳……”,玉锦真人觉得众目睽睽之下,玉素真人这般有些不太体面。他正想再说什么,却迎上了玉霄真人冰冷的目光,吓得他赶紧将嘴边的难听话吞了回去。 “师伯,师尊他怎么样了?您一定要想想办法,一定要救师尊啊!”令狐青哭着乞求道,此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玉霄真人身上了,整个天御门,能救师尊的也只有玉霄真人了。 玉霄真人面色忧伤,他摇了摇头道:“非是我不救他,戌师弟中了蛇族的绝世功法—黑煞斩,非药石可救也,叶师侄还是节哀准备后事吧。” “不!不!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令狐青不可置信地摇晃着头,黑煞斩,黑煞斩,对,云松,那个罪魁祸首,他一定知道如何才能救师尊。 “唰!”赤心剑直抵云松喉间,可是云松似是呆傻了一般,口中一直念叨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云松!你为何要暗算师尊?”令狐青双蛾倒竖,眼中喷着熊熊怒火,她从未想到云松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凶。 “我没有,我没有害师尊,是你,是你害了他!呜呜呜……!”,云松状似癫狂,眼珠充血,却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令狐青。 “你这个逆徒!到现在了居然还这般恬不知耻!”玉霄真人愤怒至极,衣袖一拂,那云松的脸便肿了起来,头发散乱。 “老实交代!你这黑煞斩是跟谁学的?你与那蛇妖隆力奇究竟是何关系?”玉霄真人怒喝道。 “哈哈哈,玉霄老儿,你问他倒不如直接来问我!”,黑影闪过,一身黑衣的隆力奇手持蛇形剑落到了比武台上,指着云松道:“他与我确实有些关系,那又怎样?哈哈哈……!” 隆力奇笑声未落,只见他双臂一震,刚才围攻云松的弟子们已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抛至空中,弟子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残肢断腿掉落得到处都是,其余的弟子轰然散开,都用恐惧的眼光看着面前的这个恶魔。 </br> </br> 第二百一十章 仙门大乱(二) 云松在隆力奇身前跪下道:“义父恕罪,云松未能完成任务,请义父责罚!”,说完却感到心如刀绞,在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之后,他多想扑上去抱着师尊大哭一场,可是时至今日,他-----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哪里有资格这么做?就凭师尊舍身救了叶青那小子,他对叶青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别让他们逃了!快上啊!”玉锦真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向台下围观的弟子下令道。 “哈哈哈!”隆力奇仰头大笑,“我们会逃?现在该逃的是你们吧,你们且看看外面!” 令狐青站在比武台上定睛往远处一看,只见山门大开,喊杀声四起,山下身着白衣的天御门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其余的弟子都在往长生殿方向逃命,追杀他们的有两路人。一路人身着黑衣,胸前一条小小的金龙,均手持蛇形剑,一看便知是蛇族中人。 另一路则穿着颇为怪异,蛇族众妖勉强还算得是个人形,而这些绿毛赤目的家伙,形状丑陋,摇旗呐喊,为首一人却赫然是那南宫尘! 令狐青心道:蛇族和魔界什么时候联手起来狼狈为奸了?隆力奇此番行为不似是妖王七煞圣君的命令,因为若是妖王要进攻仙门,没道理只让蛇族出战的道理,而且魔界中原有三魔尊,成三足鼎立之势,南宫尘只怕也是和蛇族互相利用罢了。 “哈哈哈,怎么样?玉霄老儿,束手投降吧!天御门山门已被我蛇族攻陷了,你若愿意归顺我蛇族,我便放过你那些废物弟子,如若不然,今日便是血洗天御门之日!” “你这蛇妖也太狂了吧,我玉霄子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玉霄真人说着举起了剑,比武台上顿时风云变幻,紫芒大盛,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交相缠斗在一起。 玉锦真人见状,已是心急如焚,幸亏天玑真人有先见之明,长生殿中设有机关,若是遇到紧急之事,里面地下的石窟可以容纳上万人,见众妖魔来势汹汹,只能先行躲入长生殿的地下石窟之中。 “各峰首座弟子何在?”玉锦真人喝问道。 令狐青首先站了出来,跟着出列的是素云峰的洛华,灵云峰的灵海,以及霄云峰的紫鸣,锦云峰的子阳,大家一齐道:“弟子在!” “各峰首座弟子率领各峰50名弟子全力抗敌!其余人等随我来!”玉锦真人一声令下, 玉素真人抱着戌道子率先飞入了殿中,紧接着便是玉锦真人,玉灵真人,大部分的弟子也紧跟他们而去。 “天御门的弟子们,妖魔进犯,天御门有难,今日即便是舍去性命,也要护天御门周全,大家冲呀!”令狐青震剑一呼,下面的弟子一呼百应,大家群情激昂,愿意留下的弟子几乎都是各峰的精英弟子,此时正是考验他们的时候。 妖魔们一路攻了上来,见人便砍,长生殿外打杀声震天,天御门的弟子们与妖魔决一死战! 留下掩护的弟子们整体实力并不弱,但那些蛇妖却会化形,当剑就要刺中之时,那些蛇妖便化为毒蛇将弟子们咬得人仰马翻。 令狐青一剑刺死了一只蛇妖,眼见好几名弟子都被毒蛇所伤,她不禁心急如焚,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只玉瓶用剑一挑,玉瓶中的黄色粉末便在地上撒了一个圈,“受伤的师兄弟们赶紧进去!” 原来这种黄色粉末便是雄黄粉,那些蛇妖虽说厉害,但还是惧怕此物,不敢再上前。令狐青将装满回还丹的玉瓶扔进了圈中,吩咐道:“快服下,一人一粒!”,转身又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圈中的受伤弟子还未来得及服下回还丹,一个身着天御门门服之人便将他们的药抢了过去,扔在脚下碾成碎末,一个弟子抬头一看,突然惊慌地大喊:“叶师兄!叶师兄!他……!” 话未说完,人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弟子,因收了伤毫无还击之力,吓得瑟瑟发抖,纷纷求饶道:“云松师兄,我们是兄弟一场,你放过我们吧……”。 云松恶狠狠道:“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通通都要为我师尊陪葬,去死吧!” 隔空一掌,黑气漫天,几个弟子死状甚惨! 令狐青闻声赶到,只看到数名弟子七窍流血而亡,胸前均有一个黑色的掌印,明显是黑煞斩所为。 “云松!你先暗算师尊,后屠杀同门,简直是丧心病狂!”令狐青怒骂道,她到现在还在痛心师尊戌道子,她很想蹲下来痛快地哭上一场,可是突如其来的灾难哪里容许她伤春悲秋,眼下最要紧的是要保卫天御门! “呵呵,这些人已经中毒,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死了有什么不好?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了师尊,不,我打心底里敬他,爱他,从未想过要害他!是你!是你害死了师尊,没有你,我便还是师尊最喜爱的徒儿,我恨你!”云松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哭着嘶吼出声,:“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给他陪葬!来吧!”说着,云松拔出了一柄蛇形剑,直指令狐青。 “松儿!住手!”一声断喝传来,声音颇为熟悉,一个以黑巾蒙面的娇小女子从天而降,令狐青听声音便知道是柔姬。 “松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回头是岸,好好改过吧!”柔姬一双眼睛红肿着,似是痛哭过。 “你是谁?我的事情凭什么要你来管?”云松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我……我是……”可是柔姬却说不下去了,眼泪已经将她淹没了。 “她便是你的娘亲!”令狐青平静地说道,心中涌起的却是一阵阵酸楚,这酸楚为师尊,也为柔姬,更是为了眼前这个认贼作父的云松! “谁?她是谁?我娘亲,叶青,你这般戏耍于我只会死得更惨!”云松火冒三丈,他云松才不会相信一个陌生的女人呢。 </br> </br> 第二百一十一章 柔姬往事(一)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一章柔姬往事其实早在云松用黑煞斩将她打入桃花涧时,令狐青就有所怀疑了。因为若不是蛇族的后代不可能练成“黑煞斩”这种蛇族独有的阴毒功法,而且隆力奇为什么会救云松?还将之收为义子?这也说明了云松确实是蛇族之后。 可是云松却不相信她,令狐青冷笑道:“我可没有戏耍你,一直戏耍你的可是另有其人---你尊敬的义父隆力奇!” 云松摇头道:“不会的,义父不会骗我的,他说了完成任务之后便会将我的身世告诉我!” 令狐青沉默不语,这人简直是无可救药,认贼作父也就算了,连隆力奇那种阴险之人的话也深信不疑。 柔姬悲痛道:“松儿,你醒醒吧,我是你的娘亲,你已经铸成了大错,不能再错下去了!” 她刚才亲眼看见云松用黑煞斩将戌道子害得奄奄一息,若是还要跟着隆力奇那坏蛋助纣为虐,那云松就真的毁了! 云松怒喝道:“你说是就是了吗?你这个愚蠢的女人,起开,看在你是我同族的份上我暂不与你追究,否则……!” 柔姬平静地问道:“松儿,你的生辰是不是腊月初一?”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天是我将你放在坟地的松树下的日子,你的师尊将你拾回去,从此便将这一天作为你的生日。” 云松对此不屑一顾,“这有何稀奇,无云峰的师兄弟都知道这件事,你知道也不足为奇。” “你的腋下有一颗痣,这颗痣在你小时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黑点,可是自从你能变身之后,这颗痣便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小蛇……” 听到这里云松似有所动,毕竟能说出这般隐秘之事确实不太容易,他脸上的不耐烦地情绪渐渐消失,他不禁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娇小的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蛇族的统一服装,唯一不同的便是她脸上蒙着的黑巾,整个脸露出的只有那双眼睛,这双眼睛红肿不堪,却透出些许亲切的意味来,他心底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了,却还是嘴硬道:“你还有其他话说吗?说完我好送你上路!” “你可还记得,你从记事起,便有一条小黑蛇一直跟着你?”柔姬眼中含泪,这么多年来她虽不曾亲自养育孩子,可是却一直记挂着他,一有空便化作一条小黑蛇陪伴他,在他受委屈时安慰他。 “是你?!”云松的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难道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娘亲?“那你说我的父亲是谁?” “是……是……他就是你的师尊……戌道子!”柔姬说到这里时已是泣不成声,她不禁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的情景。 那时的她还是蛇族中最年轻最漂亮的巫女,经常被族中派出去完成某些任务,而且为了供奉蛊神,还需要到处搜寻蜈蚣和蝎子等毒虫,这些毒虫都非普通的毒虫,而是已经生长多年快要成精的毒虫才行。 有一次柔姬到了一个小镇,这个镇子几乎每户人家家中都有蝎子出没,蝎子时常伤人,让这些百姓颇为头痛,这是便有人请了一个修仙之人来解决这件事。 这修仙之人看起来不过20来岁,背负长剑,面容清秀,看着很有些仙风道骨,自称戌道子,来自三大仙门之一的天御门。 待到做法抓蝎的那天,镇里的百姓都倾巢而动,涌到镇子西头看热闹。 “啊哟,这小仙师真的是一表人才哦,也不知家里有没有娶亲呢”一个老婆婆笑着道。 “怎么?陈阿婆难道你是想要人家做你女婿不成,不过啊,你那女儿又丑又胖,人家必定是看不上的”,旁边一嘴碎妇人说话十分伤人。 陈阿婆也不是吃素的,她跳脚道:“啊哟哟,我可没说过这个话啦,我家女儿配不上,你家的就配得上啦?再漂亮有什么用?都不知勾搭了几多个男人了,怎么还是嫁不出去呢?” “你说谁嫁不出去?啊?坏良心的,小心老娘将你嘴给撕烂,头发给拔光……!”,嘴碎妇人的战斗力十分强悍,扑上去便将陈阿婆推倒在地,骑在身上,拳头便如雨点般落了下去。 柔姬看道这一幕撇了撇嘴,心道:都说人类知礼义廉耻,这些妇人个个恶毒无比,连妖都不如,心中便生出许多鄙夷。再看那台上准备做法的男人,哪里就值得别人打起来?相貌嘛不过是尚可入眼。 她多日追寻一条丈余长的蝎王至此小镇,听说这里有人做法抓蝎,心中好奇才过来看看。哪知便遇上刚才这一幕。 两个妇人在地上打滚撒泼,你扯我的头发,我撕你的衣裳,没多时,两人便变得浑身泥土,衣衫不整。因为此地民风极为彪悍,妇人间一言不合便上手打架的颇为常见,是以这两人都打成这般模样了,周围的人不仅不劝阻,还拍手叫好,“阿翠嫂,快呀,快踢她呀!” “老陈婆,挖她眼睛啊,你看你被人欺负得,年轻时你可是打遍镇子无敌手啊!” “阿翠嫂,使点劲,你今天要是连老陈婆都打不过,你今后还有脸出门么?” “老陈婆,今日你要是赢了阿翠嫂,这个媒婆我来当,保管给你胖闺女说门好亲家!” …… 柔姬撇了撇嘴,这都什么人啊,她正准备离开,去镇子里找间旅店先行住下,这蝎王十分狡诈,能不能抓住就看今晚了! “啊……!”围观的人们发出了阵阵惊呼,“哇!这小仙师真是神仙再世啊!” “太不可思议了!” “啧啧啧……!” 本来已经走远了的柔姬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刚才还打成一团的两个妇人额头上被这个叫戌道子的男人贴了两道符纸,他口中念念有词,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可是两个妇人却自己爬了起来,面无表情,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跟不认识似的,转身向镇子中走去了。 有好事者跟在她们身后,跟到陈阿婆的家门前,陈阿婆进门“砰”地一声便将门关上了。 跟到阿翠嫂的家,阿翠嫂也好好地回家了,就好像按照谁的指令行事一般。 第一百一十二章 柔姬往事(二) 人们啧啧称奇,柔姬却暗道:这个人类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可以通过符纸控制别人的意念。 不禁驻了足,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如何做法? 只见戌道子在空地中挥剑而舞,跳跃,旋转,凌空而起,稳稳落下,姿势轻盈,白衣飘飘,似乎在跳一种神秘的舞蹈,与自己经常跳的巫舞不同,戌道子跳得刚劲有力,看着充满力量的美感。 柔姬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是不是一个人出来太长时间了,无聊到看一个人类跳舞,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可是下一秒,她的眼睛便瞪得比铜铃还大,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她惊讶地发现地上出现了很多蝎子,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而且更为奇特的是,这些蝎子居然整齐地排着队,井然有序地爬进一个布袋中。 戌道子蹲下身来提醒道:“大家都注意避让啊,马上蝎王便要出来了,只要蝎王一除,镇子里便不会再闹蝎子了。” “什么?蝎王?”,柔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查探到这只蝎王的下落,正愁不好抓呢,她可不信这戌道子能这般轻松地便可抓住蝎王 可是不由得不信,人群中再次发出了惊叹声,一只一丈余长的蝎子乖乖地爬了出来,通红的外壳,一双鳌爪又大又硬,看起来便令人后背发麻。可是柔姬却看得十分欣喜,因她从小便与这些毒虫为伍,这些毒物在她眼中就如宠物一般,只要想办法擒了,便能将之养成可供驱使之物。 戌道子一道符纸下去,这蝎王便变成了一寸余长,他拿出另外一只布袋装了,仔细收拢袋口放入袖中。 见毒物一除,看够了热闹的人们三三两两而去,一路上还在感叹不已。里正走过来拱手道:“戌仙师有劳了,仙师道法高深,连毒虫都乖乖听命,真是令人敬佩啊,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还望仙师笑纳。” 里正说着便拿出一小锭银子递给戌道子,戌道子不肯接,道:“举手之劳,里正大人客气了”, 里正再三将银子塞在他怀中,戌道子才受了。 柔姬见了心道:人类就是心口不一,明明想要银子,却还要装得自己多清高似的。 柔姬悄悄跟在戌道子身后,发现他先是去了一家药铺,将刚才做法捉来的蝎子卖给了药铺,拿着卖蝎子挣的银子戌道子笑得很开心,柔姬心道:财迷一个,且再看看,等待时机将他那只装着蝎王的口袋悄悄拿了。 然后戌道子又去了一家饭馆。这家饭馆十分破旧,低矮的茅屋,黑黢黢的桌子,连老板都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妇人,戌道子坐下来,买了一碗散酒,一碟青菜,几只馒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柔姬不得不跟着进了店内,可是她看着油腻腻的桌子和碗筷便什么食欲都没有了。可是又必须盯着这个戌道子,万一他跑了,到哪里去找蝎王呢?那可是她找了好久才发现的呢,怎么能让这臭家伙这么轻易便逮走了? 柔姬坐在戌道子身后,叫了一碗茶慢慢喝着,那戌道子夹一筷菜便喝一口酒,看起来十分惬意。 哼!酒鬼!柔姬对饮酒之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对眼前这个抢了她“宠物”的男人就更没好感了,她心里盘算着,这男人总要睡觉吧,只要他睡着了,偷偷拿个袋子又有何难? 她身上多的是各种药物,有一种药物只要服下去一点点便可如死猪般睡上好几天,哼!遇上本姑娘也是你运气不好,刚才那丑阿婆给戌道子斟酒时,她早已做过了手脚,可笑那傻瓜竟然毫无知觉,喝得正酣。 这家伙吃完了饭,又另外拿出一小块银子来,叫丑阿婆用一块白布包了一大包馒头,提着馒头往镇外而去,柔姬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眼看着前面那个人拐入了一间破庙,柔姬想了想,飞身而起,如一个幽灵般,伏在破庙的房顶上。 “伯伯,你回来啦!”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迎了出去,戌道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将手中装满馒头的袋子递给小男孩道:“阿布,快将这些馒头分给弟弟妹妹,还热着呢。” 原来墙角的草堆中还坐着两个更小的孩子,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十分瘦弱,看到热气腾腾的馒头,三个孩子眼神发亮,一人捏了一只馒头,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伯伯,今日是发财了么?怎么买了这么多?”阿布高兴道。 “今日运气好,抓了一袋子的蝎子,倒是卖了许多银钱,以后你们都不用饿肚子了”,戌道子坐在另一边的草堆上,用布一边擦着剑一边说道。 擦完剑又拿出那锭里正给的银子道:“阿布,这锭银子也够你们用些时日了,你先拿去省着点用,弟弟妹妹还小,可不能再挨饿了。” “伯伯,这银子我不能要,你这段时日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有的是力气,我可以干活养大弟弟妹妹”,阿布小小年纪却是十分懂事。 “跟伯伯还客气什么?你要不要?不要我可不教你抓蝎术了”,戌道子佯装生气道。 “抓蝎术?”伏在房顶的柔姬心中一动,要是自己学会了这术法,以后抓个蝎子蜈蚣什么的不就简单了么?她紧紧贴住瓦片,一心想要偷学,却不小心将瓦片弄出了声响。 “伯伯,房顶上有人!”阿布站起来道。 “没事,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人?一定是哪里跑来的野猫,看着!”戌道子掰了一小块馒头扔了出去,正好打在柔姬的额头上,力道颇大,额头火辣辣地痛,差点痛得她叫起来,可是她生生忍了下来。 这个戌道子!居然说自己是野猫!若不是想学那个什么劳什子抓蝎术,想偷那只蝎王,老娘将脑袋都给你拧下来! 她忍痛又将耳朵覆了上去。只见那戌道子从怀中取出了厚厚一叠符纸,凑近阿布的耳朵,悄悄说着什么,柔姬凝神倾听,却什么都听不见,气得她直想骂娘。 “阿布,你可记下了?”戌道子问道。 “嗯,记下了,伯伯”阿布十分欣喜道。 “伯伯明日便回天御山了,你学会了这个术法,每日便可捉些蝎子去药铺买了换钱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有什么事情便烧一张这个符纸,伯伯便知道了,吃饱了赶紧睡吧。” 柔姬虽然生气,可见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感动,原来这家伙还挺善良的,可是刚才的仇必须报!她揉了揉红肿的额头,心道:哼!老娘有的是耐心,等你睡着了,哼哼……! </br> </br> 第二百一十三章 柔姬往事(三)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三章柔姬往事半夜,已经在房顶上蛰伏了许久的柔姬飞身而下,她活动了活动已经发麻的手脚,蹑手蹑脚地走近这几个早已呼呼大睡的人类。 三个小孩子吃饱喝足睡得似乎格外香甜,虽是破衣烂衫,脸上也脏兮兮的,却看得柔姬心中很是柔软,她手一拂,那三个孩子便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了,而且两个时辰之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醒过来的。 她走近那个蜷缩在草堆中的男人,脸嘛倒是能看,可是睡相也太差了吧,又是打呼噜又是磨牙的,真是恶心死了。 那个装着蝎王的袋子便挂在他的腰间,柔姬正要伸手去拿,这臭男人竟翻了个身将袋子压在了身下!气得柔姬都想将他拖起来暴打一顿了。算了,只要将蝎王搞到手便再也不要和这男人有任何瓜葛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集聚灵力,手往上抬,然后戌道子便悬空浮起,那袋子便垂了下来,要拿还不容易。柔姬高兴地探头到戌道子身下,轻轻一摘便将布袋摘到了手中,却不成想戌道子的身体突然落了下来,将她压个正着。 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下,这让柔姬更是火冒三丈,她柔姬作为蛇族的巫女,冰清玉洁,便是蛇尊也会给她几分薄面,什么时候受过这般欺侮,伸手便想给这个占她便宜的男人一耳光! 手却被这个男人一把捉住,“这位姑娘,你一路跟踪我,还偷我东西,我都未与你计较,你倒还要对我施暴,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谁偷你东西啦?这蝎王原本便是我看上的,你将它还给我,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若不然,咱们便来比试一场,分个高下!”柔姬抽出手来,今天她是一定要将蝎王夺过来的。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呢!若按姑娘所说,我要是看上姑娘你了,你就必须是我的,是这样的吗?哈哈哈……!”戌道子不慌不忙道。 “你……!”柔姬气得要命,更要命的是这男人脑子转得够快,居然让他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又被占了便宜!柔姬从身后“唰”的一声抽出了蛇形剑,挺剑便刺了过去。 戌道子一边躲闪一边往破庙外飞去,柔姬也飞身而出,出去后却发现那戌道子不见了身影。 “姑娘,这蝎王你若要拿去便是,只是有一个条件”戌道子坐在一棵树上,笑着对柔姬道。 “什么条件?” “姑娘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便将蝎王双手奉上!” “无耻狂徒,休想!”剑光一闪,柔姬已是欺身向前,锋利的蛇形剑画出一道黑色剑芒向坐在树上的戌道子逼去。 “哟!姑娘不告诉我名字也没关系,姑娘脾气这般火爆,这可不好啊!”,戌道子迅速跃至另一棵树上,身形轻盈,皎洁的月光映照在他那张鲜活的俊脸上,身后的大树却倒了大霉,被柔姬的剑芒拦腰斩断,轰然倒塌!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大树少说也活了有一百来年,被姑娘这般毁了,实在可惜啊!”戌道子说着三下两下便跃至了远处,长身玉立,还对着她嘻嘻一笑道:“戌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姑娘玩了,后会有期!” 只见戌道子远远地冲她抱了抱拳,便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柔姬只觉得胸口这口气堵得自己都快爆炸了,这个臭男人,我柔姬这辈子和你没完! 就这样,柔姬跟戌道子就耗上了,她一路追到天御门,在天御山下蹲了半个月,终于发现了戌道子的规律。 每隔半个月,戌道子都会下山到天御镇上卖符篆,柔姬想不明白,这么个名门弟子居然穷得要靠卖符篆为生的地步,结果跟了一段时间发现,戌道子卖得的钱都会拿去买上很多吃的,分给镇子里的流浪儿,自己吃饭却舍不得多花一文钱,又穷又抠门,柔姬心中的怒气似乎消失了许多。 一身仙术,却活得穷困潦倒,即便如此,却又无私助人,而且还会整蛊别人,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甚至对戌道子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好奇,经常偷偷跟到无云峰去看看他在干嘛。 她的目的从没有改变,就是那只蝎王,马上就是蛇族的“蛊神节”了,若是没有这只蝎王,她这个巫女还怎么进行献祭仪式? “姑娘,出来吧,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戌道子对着窗外说道。 柔姬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窗外翻了进来,她怒气冲冲道:“你以为我想来么?你将蝎王还给我,我便不再打扰于你!” “罢了罢了,看在你跟了我那么久的份上,这蝎王你拿去便是,不过下山时可要当心了,千万别遇到我大师兄玉霄真人了,若是将你收了去也是于心不忍”,戌道子说着便将袋子扔了过去,柔姬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情绪,这人居然会为她担心? “去吧,无云峰后山有个桃花涧,若有事找我,便去那里找我”,戌道子见她要走,又补充道。 “谁要找你了,再见,从此再不相见!”柔姬拿了袋子便忙不迭地离开了,好似在逃一般,她知道自己若再不离开便不愿意再离开了,因为她一千多年的生命中还从未遇见过这样一个男人,一个有趣的男人。 如此这般,柔姬便时常化成一条小黑蛇跑到无云峰后山桃花涧去偷看戌道子,可是每次都会被戌道子识破,一来二去,两人便暗生情愫,以至于私定终身。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甜蜜无比时,一直暗恋戌道子的小师妹玉素真人发现了二人的恋情,伤心失望之余,竟生出了怨恨,于是暗自告诉了玉锦真人。 玉锦真人认为人妖相恋,有伤风化,而且戌道子既为仙门弟子,便有降妖除魔之责任,竟然与那蛇妖打得火热,成何体统?简直是辱没仙门! 气愤之下,二人设计将柔姬捉了,绑在锦云峰的噬魂柱上,无论戌道子如何乞求,他的几位师兄都不为所动。 第二百一十四章 柔姬往事(四)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二百一十四章柔姬往事因为日月山战役中,妖族的主力便是蛇族,蛇族的手上不知沾满了多少修士的鲜血,作为蛇族中十分重要的人物,柔姬必须要为死去的修士偿命! 戌道子苦苦哀求,柔姬虽然是蛇族巫女,但她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其他蛇妖的罪过需要一个弱女子来偿还呢?戌道子见心爱的女人被捆在噬魂柱上,简直心如刀绞,不惜与玉锦真人大战一场,最终还是被人多势众的玉锦真人用捆仙绳捆了关进了天火鼎中。 柔姬被缚在噬魂柱上已是奄奄一息,头发已被汗水糯湿,身下的熊熊火焰炙烤着她,她的嘴唇干裂得流出血来,她紧紧地蜷缩着,尽力将肚子护住,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就在前两天,她还幸福地依偎在戌道子怀中,畅想着未来的美满生活。他们可以去一处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他可以继续卖符篆,为人驱鬼,抓蝎子,都可以,挣的钱够生活就行了。她在家中带着孩子,他们的孩子一定是一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孩子,可是现如今,这孩子却要同她一起死去了,可怜的孩子……。 柔姬想到这里便泪如雨下,戌道子自从前日晚上来地牢中看过她以后便再也未出现过了,听看押她的修士说戌道子因为以下犯上被关进了天火鼎中,经受三昧真火的炙烤。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听说那三昧真火十分厉害,若是经受不住便会灵力俱散,变为废人一个。 那么好的戌道子怎能因为她变成废人呢?说到底还是她拖累了他,也罢,自己带着孩子去了也省得再拖累他了,就这样吧,柔姬觉得很累很累,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道:“戌郎,别了,我们娘俩和你只能来生再见了!” 阴阳交隔之际,柔姬似乎听到了激烈地喊杀声,一片混乱之际,她感觉到有人将捆着她的绳子斩断,将她抱在怀中,乘风而去。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救她之人便是当时的蛇族世子隆力奇,住在隆力奇为她安排的房间中,连来伺候的丫鬟也是隆力奇的人。 她颤颤巍巍跪下道:“柔姬多谢世子救命之恩!”,隆力奇指着她的肚子怒道:“你肚子中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柔姬听了此话只觉得莫名其妙,隆力奇虽说是蛇族世子,可是与他并不相干,她为何要告诉他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呢? 柔姬道:“世子息怒,柔姬并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隆力奇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茶杯碎裂得到处都是,他怒气冲冲道:“柔姬,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昏迷之时族医已经验视过了,你有了身孕,你!居然和别人有了孩子!” 柔姬平静道:“族中并未规定巫女不能孕育后代,不知世子此话是何用意?” “你,你就一直这样跟我装傻么?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喜欢你么?为了救你,蛇族牺牲了多少族民,你居然和一个人类生儿育女,你将我的颜面置于何地?!” 柔姬惊呆了,她并不知道隆力奇一直在暗暗喜欢着她,她这才想起每次蛊神节之时,隆力奇都站在台下痴痴地看着她,她一直还以为是隆力奇作为蛇族世子对祭祀仪式自然很是虔诚,从未多想,现在想来,原来竟是这样。 柔姬感到手足无措,她对隆力奇从未有半分心动,可又确实是他不顾危险救了自己,柔姬沉默了,她现在既然得救,最紧要之事便是要将腹中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隆力奇端来了一碗药,柔姬本是巫女,对药物气味颇为敏感。她早已闻出这是一碗堕胎药,她惊恐地望着隆力奇,颤声哭道:“柔姬乞求世子,不要害我的孩儿,若能留他一命,今生今世,柔姬当牛做马报答世子,我求求你了……。” 隆力奇脸上的怒气消散了许多,他捏着柔姬尖细的下巴道:“你说话算话?只要我让你生下这孩子,你便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柔姬泪如雨下,哽咽着点了点头,隆力奇一耳光扇在她细嫩的脸上,扇得她火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听见隆力奇说道:“你这个贱人,到了此时,还想着生下这个孽种,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便不知道那个野男人是谁了吗?那个野男人在天火鼎中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说不定明日便一命呜呼了,我到要看你还要不要想着他!” 说着,隆力奇又掏出了一颗粉色的药丸,浓香扑鼻,柔姬认得这是蛇族蛇尊独有的蛊药,服下之后,便只能听命于主人,因为若没有解药的话,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生不如死,难受至极,最终也是极尽痛苦而亡。隆力奇究竟想干什么? “你选吧,要么服下这颗蛊药,从此听命于我,要么喝下这碗堕胎药,做我的世子夫人”,隆力奇将两样东西推到她的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她毫不犹豫地吞下了那颗蛊药,隆力奇暴跳如雷地甩下一句:“冥顽不灵!”,离开了她的房间。 好在隆力奇在生活上并未亏待于她,对她日常的饮食调养都很是上心,两个丫鬟时时劝解于她,让她不要认死理,世子这般喜欢她,对她又好,何不从了世子呢?要知道,世子夫人可是族中多少姑娘的梦想。 柔姬摸了摸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眼望着远方,心中十分平静,她早已心如止水,她的孩子只要能出生,即使再苦再难,她都能坚持下去,因为她的心中还藏着一份情,一份戌道子给予她的珍贵的感情。 数月后,柔姬生下了一个男孩,这男孩胖胖的胳膊,软软的头发,看起来十分可爱,柔姬抱着他,感到心中被填满了,可是隆力奇来了,他让她将这孩子扔掉,因为这孩子半人半妖,不能留在族中。 柔姬虽说万分不舍,可是想想,这孩子与其留在这阴郁诡异的妖族中,还不如让他在人间长大,毕竟他身上也有一半是人类的血统。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柔姬将裹在襁褓中的云松放到了一棵坟地的松树之下,一步三回头地被隆力奇拽了回去。 她现在才知道,隆力奇早就知道戌道子会从那条路上经过,她现在才知道,她和云松母子不能相认,云松和戌道子父子不能相认,所有的一切都是隆力奇策划好的。 他就是要让她后悔伤心,他就是要他们父子自相残杀,他真的是冷血残虐到了极点! 第二百一十五章 蛇妖身死 “松儿,你的父亲便是你的师尊戌道子,这么多年了,他对你的身份一无所知,却还是尽心尽力将你抚养长大,你不该这么对待他啊!”,戌道子现在生死未卜,柔姬多么希望云松能迷途知返,不要再受隆力奇蛊惑了。 “呵呵,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这么多年了,我受尽嘲笑受尽委屈的时候你在哪里?戌道子是养大了我,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他当做父亲,可是他为何要残忍地将这份爱收回去?就因为他吗?因为一个外人,他是怎么对待我的?就在刚刚,为了这个叶青,他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也不配让我叫你一声娘亲,你们这些垃圾,通通下地狱吧!” 云松越说越激动,他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可笑,他拼尽全力地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结果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他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只见云松状似癫狂般狂奔下山,遇到的无论是天御门的弟子还是蛇族的蛇妖,魔界的魔怪,他都挥剑一路砍杀过去,他似乎是杀红了眼,在他后面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迹。 望着云松疯狂的背影,柔姬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恨当初自己无能,不能将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恨自己多年来一直为隆力奇所控制,还搭上了云松的一生,恨这世道对她太过不公平……。 “前辈,你还是先去看看师尊吧,他老人家也许没有太多时间了,所以……”令狐青忍不住提醒道,她实在不忍心师尊临去世之前都不知道真相,可是若是知道了云松是他的孩子,他岂不是更痛苦?令狐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只能言尽于此,剩下的是是非非就交给他们自己去诉说吧。 柔姬似乎如梦初醒,她喃喃道:“是的,我是该去找他了,这么多年了,他受苦了……”,看着柔姬失魂落魄的背影,令狐青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刺痛,可是眼下并不是悲痛的时候,天御门危在旦夕,她定了定神,又冲进了杀敌的队伍之中……。 长生殿前的比武台上,隆力奇和玉霄真人正斗得天昏地暗。 “玉霄老儿,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当初日月山之役,连你师尊都命丧黄泉,今日你是想重蹈覆辙么?”隆力奇故意说话激他道。 “呵呵,你有什么资格提起我的师尊天玑真人他,你始终记住,你不过是妖王七煞圣君手下的一条狗!而且是一条打都打不走,给你块肉就摇尾巴的癞皮狗!哈哈……!”玉霄真人一向高冷,隆力奇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隆力奇蛇形剑一挥,一股黑气扑向玉霄真人,他对于这句话似乎十分介意,恶狠狠道:“你少拿他来压我,我隆力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么多年来都是我蛇族浴血奋战替他打下的江山,我隆力奇怎会久居人下,玉霄老儿,你可以睁大你的狗眼看着,待我将仙门踏平,我暂时留你一条贱命,我要你看着我一步步登上妖王之位!” 隆力奇越说越激动,进攻也比刚才更加猛烈了一些,玉霄真人长剑祭空,空中瞬间电闪雷鸣,紫色的电火花滋滋作响,一看便知是天御门最为绝密的“御雷术”,甚为可怖。这“御雷术”乃是请下雷霆万钧,一般的妖瞬间化作烟雾,就算是隆力奇这样有几千年道行的妖,不死也会被打回原形。 “哈哈哈!玉霄老儿,这么多年了,你的功法居然毫无长进!你以为我会怕你这区区术法么?哼!你也太抬举自己了!” 隆力奇也将自己的蛇形剑祭了起来,那剑上黑气萦绕,向外散发出一道道诡异的血光,这血光在空中慢慢汇聚于一处,居然显现出了无数个孩童痛苦的脸庞,他们互相撕扯,撕咬,任谁见了都会恶心呕吐,头皮发麻。 渐渐地,空中的雷电弱了下来,玉霄真人惊道:“你居然炼成了“婴尸阵”?” “婴尸阵”是妖族中最为邪恶恐怖的一种阵法,由无数婴儿的冤魂炼成,可以抵御仙门绝大多数的法术,要炼成此阵并非易事,不仅要杀害无数婴童,还要常饮活人之血来保持阵法的力量,这隆力奇为了野心上位也是丝毫不顾忌了,简直是荼毒生灵。 “哈哈哈,怎么样,没想到吧?让你感受感受这个阵法的厉害!”隆力奇双手一抬,蛇形剑指向了玉霄真人,那些血腥的,不断涌动着的婴孩们纷纷攀附住玉霄真人张大了嘴巴,准备将他撕个粉碎。 可是还没等隆力奇得意太久,隆力奇的眼中便出现了一朵小小的紫莲,隆力奇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衣,清冷俊雅的玉霄真人,表情从惊讶到恐惧到不可置信,他指着玉霄真人道:“你……你……居然是……!” 可是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一朵绚丽的紫莲在他的头顶怒放盛开,隆力奇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便被紫莲的花瓣瓦解成了一缕黑烟,玉霄真人伸手将紫莲收在手心中,轻蔑地对那一缕残存的黑烟道:“早就知道你图谋不轨,养虎为患,今日除之甚幸!” 令狐青正在和魔界的南宫尘决一死战,南宫尘自从上次被阿野所伤后,用了很长时间都未将手臂接回来,即使他有再生之术,应龙咬过的伤口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愈合,所以这大大地影响了他的发挥。 但即便如此,现在的令狐青也依然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土龙卷”依然很厉害,令狐青已是受了伤,她之所以强撑着,因为其他的师兄师弟们都在浴血奋战,她更不能倒下。 “哈哈,叶青,哦不,令狐小姐,你藏得够深哇,要说这潜伏的本事你可是比我大多了。在当今的第一大仙门中潜伏了三年之久居然都未露出丝毫破绽,实在令人佩服!只是不知道你的师尊和师伯要是知道你是狐妖,他们会怎么样?那些老东西一定会将你缚在这噬魂柱上,让你经受三昧真火的炙烤,想想就过瘾呢。 唉,其实我还挺不明白的,为什么你一个堂堂的狐族尊主愿意扮作男子隐藏在仙门之中,难道也和我一样,想图谋将人界据为己有?” </br> </br>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死伤惨重(一) 修仙之潜伏正文卷第二百一十六章死伤惨重令狐青柳眉倒竖道:“我怎样与你无关,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令狐青挥剑而起,此时却发现洛衣也加入了进来,与她并肩道:“刚才那人的话……是真的么?” “你都听到啦?”令狐青不知道洛衣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我……我现在才发现……很多时候我不过是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罢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你是一个好人,无论你是谁,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洛衣说得十分洒脱。 “嗯,洛师妹,其实我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十分愧疚,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洛衣:“……。”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两个大美人儿我都喜欢,还是快快投降,我可下不去手”,南宫尘轻浮地说道。 令狐青和洛衣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放肆!”,两人如两只优雅的白鹤,向南宫尘攻了过去。 南宫尘突然消失了,化作了一只黑龙,漫天黑气,无数弟子被这只黑龙卷起抛向空中,整个天御门简直成了修罗地狱,黑气逼人,黑雾弥漫,弟子们东倒西歪,伤亡惨重。 令狐青本就受了伤,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洛衣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黑龙那一个扫尾已经让她心肺俱裂,口吐鲜血了,洛衣对令狐青道:“叶……师兄,现在怎么办?这人太强了!” 令狐青脸色煞白,她看了看死伤一地的弟子们,脸上的神色愈加凝重,远远望去,玉霄师伯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那些妖魔鬼怪依然猖獗,难道天御门真的要陷落了么? 不能认输,哪怕是撑到最后一刻,若是天御门被这群妖魔给攻占了,那天下就会大乱,人们就会遭殃了。 令狐青颤巍巍地撑剑而起,她拉起一旁的洛衣道:“洛师妹,我们别无选择,唯有背水一战!冲啊!” 令狐青手执赤心剑,集聚仅剩的一点灵力,准备对南宫尘发起新一轮的攻击,刚跃至半空,却被一个男人轻轻接住,这个男人带着一个黑色面具,一身黑衣,头发高高束起,胸背宽厚,他轻轻将令狐青放到长生殿前的地上,道:“快进殿去,这里交给我就好!”。 在令狐青十分困惑之际,黑衣男子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只见到空中隐隐出现了两条黑龙,一条凶猛,一条强悍,打得难分难解,天御山被黑雾所吞没,暗淡无光,两条黑龙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令狐青若有所思,她顿时感到心痛难忍,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灵力涣散,整个人似乎都要被撕裂了,一阵晕眩,她跌倒在了地上。 …… 待令狐青醒来之时,她睁开眼一看,自己又躺在了无云峰茅屋的竹床上,天御会试最后一日的血雨腥风似乎是一个梦,一个不真实的梦。 她只记得自己晕倒之前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身影模糊,可又觉得他颇为亲近,一想到他便痛彻心扉。外面人来人往,无云峰昔日的热闹却不复存在,弟子们说话声音极低,压抑而隐忍。 “首座师兄这次伤得可不轻,唉,无云峰群龙无首啊!” “师尊他老人家……,想不到啊,居然苦了那么多年,我们还一直都不懂事,时常惹他生气,现在……唉……!” “云松那个叛徒,走狗,就是他害死了师尊,下次见了他,我就是豁出一条命也要为师尊报仇!” “那个蒙面女人怎么处理?算了,还是等首座师兄醒来再说吧……唉……!” “要不是天降巨龙拯救我天御门,天御门怕是过不了这一劫了,幸好,天佑我门……。” …… 令狐青听得胆战心惊,师尊他老人家果真去了么?柔姬呢?还有那个人呢? 一想到那个人,令狐青心口一阵剧痛,痛得让她差点接不上气,她好容易才稳了稳心神,撑着赤心剑爬起来,走到屋外。 屋外阳光依然灿烂,她不禁眯了眯眼,用手遮挡住阳光,看到一个披麻戴孝的弟子,她便踉跄着跑过去拉住他问道:“快告诉我,师尊现在何处?”弟子见她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吞吞吐吐道:“首座师兄,我带你去找师尊,你先好好的啊!”,话音中带着哭音。 她被这名弟子扶着一步步挪到修真堂,修真堂里早已被布置成了一个大大的灵堂,堂前是厚重的白色的帷布,两具棺材摆放在灵堂中央,棺材前的长明灯火焰忽明忽暗,火盆中厚厚的冥币燃烧得正旺。 “师尊!”令狐青甩开扶着她的手,扑到棺材前,她看见戌道子一身白色门服,脸上的血迹也被擦干净了,胡须被清理得清清爽爽,神色安详。 旁边棺材中躺着的是柔姬,娇小的身体躺在大大的棺材中,嘴角还有血迹头发散乱,最为瘆人的是她那张脸,从眼睛下面一直到下巴,满是可怖的疤痕,令狐青不忍再看,将一块雪白的手帕盖在她的脸上,只露出那双颇具风情的眼睛。 她知道柔姬对师尊的感情,可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心爱的人死去,自己也不愿意独活于世,他们这一生受了太多的苦楚,一起赴死对他们而言也是幸福的吧。 “首座师兄,你看这个女人怎么办?”一个弟子上前请示到。 “与师尊埋在一处,墓室找好了么?”令狐青问道。 “还不曾。” “那便在桃花涧寻一处地方为师尊和师娘建一处墓室,三日后发丧!” “是!”,弟子们领命而去,修真堂门口却走进来一个人,一身缟素,披麻戴孝。 “洛师妹,你这是……?”令狐青心中一惊,洛衣这是为谁在戴孝?难道是? “叶师兄,我师尊她老人家已经仙逝了!”洛衣眼眶红红,看起来十分悲痛。 “洛师妹,你坐下来慢慢说,看茶!”令狐青道。 “叶师兄,为了师尊,洛衣有一个不情之请……”,洛衣说话似乎有些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洛师妹但讲无妨!”令狐青将茶递到洛衣手上。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死伤惨重(二) 洛衣哽咽着将事情讲了个大概,原来那日戌道子被云松一招“黑煞斩”击中后,即使令狐青给他服下了回还丹但依然没什么用,还是一直昏迷着,被玉素真人带到了长生殿中。即使玉素真人为他输入了自己的大半灵力,也只让他回光返照了一阵子。 后来柔姬出现了,当时的场景让人十分唏嘘。柔姬将云松的秘密告诉了戌道子,戌道子拉住柔姬的手笑着点了点头,柔姬也冲戌道子笑了笑,二人便这么笑着依偎着便离开了人世。想来柔姬去找戌道子之前便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本就是蛇族的巫女,要想将自己毒死对她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待战斗结束,玉素真人回到素云峰后将自己一直关在房中。众弟子都知道玉素真人对戌道子的情谊,上次戌道子身中奇毒,玉素真人亲自衣不解带地照顾了那么久,她的心思下面的弟子多少也能猜到那么一点。 见师尊终日紧闭房门不吃也不喝,弟子们虽然着急,但也不敢过于干涉。谁知,今日一早进师尊房间一看,师尊早已仙逝了! 玉素真人留下了手书,大意就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戌道子不在了,她也不想独活于世,让众弟子不要伤心云云,又指派了洛华作为新一任的素玉峰峰主,最后希望能与戌道子死后同穴,众弟子一定要满足自己的遗愿云云。 说到这里,洛衣眼中含泪道:“叶师兄,我相信你一定会同意的对不对?师尊她老人家对戌师叔真是痴心一片,宁愿舍命相随,太让人伤感了,我真的想不通,难道付出真心就一定会被伤害么?若是如此,我洛衣今后再也不会为谁而心动了,我还是当一个无情无欲之人便好……。” 令狐青:“洛师妹不要太过伤心,上一辈的事我等小辈也无法置喙,恩恩怨怨,爱恨情仇都随他们而去,既是玉素师伯的遗言,我们照做就是。师尊一直将玉素真人当做最亲近的妹妹,将他们三人合穴而葬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办吧!” 洛衣告辞,令狐青看着那双犹自雾气朦胧的双眼真诚道:“洛师妹,这世上的好儿郎何止千万,万不可就此灰心失意,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那个心仪之人。” 洛衣伤感地摇了摇头,道:“人一辈子,刻骨铭心付出的感情只有一次,而我,曾经付出过了,便再也不会有了,不过我不怪你,是我自己看透了,叶师兄保重!” 望着洛衣瘦弱的背影,令狐青心中有些恼怒,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办过戌道子,柔姬和玉素真人的丧事过后,令狐青心中的烦闷与日俱增。戌道子已经故去,无云峰群龙无首,玉锦真人指派她做了无云峰的峰主,所以要操心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经过这次洗礼,天御门死伤惨重,据她了解到的,锦云峰子阳身受重伤,已经一月有余未下过地了,霄云峰的紫鸣师兄,不幸遇难,还有灵云峰的灵海本是首座弟子,也是被蛇妖咬伤了,玉灵师伯正在帮他调养,其余弟子更是死伤无数。 玉霄真人据说也受了伤,一直闭关休养,就连玉锦真人也闭关了,据说是受了惊吓,旧疾复发,将门中之事往令狐青身上一推,让她代为处理,所以令狐青除去无云峰的事务以外,每日还要到锦云峰处理各种大小事务,真的是身心俱疲。 首先便是死去弟子家属的安抚和抚恤,人家将自己的孩子送来了天御门,本是指望着好好修仙学道,现在却连命都没有了,谁不心痛?这段时间以来,令狐青好话说尽,数百万两银子花尽,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家属,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令狐青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何玉锦真人要闭关了,这费钱费力之事谁都不想担着,以前戌道子和玉素真人在时,玉锦真人尚还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明显,如今连玉霄真人也闭关了,而玉灵真人从来不管这些闲事,所以玉锦真人便放心大胆地将这块烫手山芋扔给了令狐青。 好在令狐青最不缺的便是银子,对所有英勇牺牲的弟子的家属都极尽优待,虽然弟子们不能再死而复生,但令狐青不仅给每家很多的补偿,还承诺来年优先从这些家族中录取弟子,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天御门的名声反而越来越好了,各峰对令狐青此次的处理也颇为满意。 待这些事忙完,已是深秋了。整个天御门都呈现出一派索然萧条之意,令狐青信步而走,走至天御门山门处的那条长长的石阶,上面覆满了凋零的树叶,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 偶尔过来两个弟子,见到是她,都驻足行礼而去,不禁让她想起三年前,师尊戌道子让她蹲跳石阶的情景。 她的脑中始终还萦绕着葱花鸡蛋饼的香味,“师弟,快趁热吃!”这句话突然从记忆深处蹦出来,她站在无云峰的山顶上,对,就在这里,她记得她曾经坐在这里吃过葱花饼,很香很香的饼。 那句话是谁对她说的呢?她使劲想也想不起来,可是心中却是一种又温暖又亲近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以前的有些事情总是那般模糊? 师尊不在了,不用再给师尊送酒了,连慕容风那个老树精都来得少了,胡言胡语姐妹也不知在干嘛,这么久了也不来看她,这段时日一直忙于天御门门中事务,没注意到居然已经三个月都未看见他们了。 想到这里,令狐青御剑而行,直接飞到了天御镇,镇上人来人往,依旧十分热闹。 “卖面具啦,卖面具啦”叫卖声引起了令狐青的注意,这不就是上次买过面具的地方么?她至今还记得当时她买了两个面具,一个狐狸面具,一个龙面具,这么想着,便问道:“老板,还有龙面具么?” 老板指着前面一个男子道:“没有啦,刚才最后一个被那个小兄弟买走啦!你若想要,不如找他商量商量让给你吧。” </br> </br> 第二百一十八章 慕容府(一) 令狐青快步追上去,拍了一下男子的肩,男子回过头来,脸上带的却不是龙面具,而是一个黑色的面具,这个面具很大,将他整个脸都遮挡了起来,连眼睛都遮了一部分。 “对不起啊,认错人了!”令狐青对男子笑了笑,抱歉道,心想这人怕不是有毛病,难道是丑得见不了人么?将自己遮挡得这般严实。 男子并未吭声,只是一直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落荒而逃,心道:怕了怕了,果真是有毛病,哪有一个男人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个男人看的? 她朝着“芙蓉酒家”走去,远远便看见“芙蓉酒家”大门紧闭,门前冷落,全不似以往客流如织之景象。 令狐青心中暗暗吃惊,这三个家伙难道是出什么事了么?她使劲敲了敲门,敲了半天才有一个小厮来开了门,这小厮便是以前跑堂的,令狐青有印象,她焦急地问道:“你们老板和两位姑娘呢?” 小厮揉了揉眼睛,似是刚睡醒,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说是几天便回,这都快两个月了也没回来,工钱还未付我呢,你问我我问谁去?”,说着重重地关上了门。 令狐青心下越加疑惑,种种不好的想法在她心里来回浮现,回到天御门向玉锦真人告了假便急匆匆乘上火烈鸾鸟而去。 火烈鸾鸟降落在一片荒地上,远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建筑,这建筑莫说在妖界,便是在人界,幽冥界令狐青也从未见过这般奢华的,也许天界有吧,可是她还从未去过。 这片建筑便是妖界赫赫有名的南诏慕容府了,令狐青偷偷潜进府中。作为花木界尊主的府邸,慕容府极尽华丽,处处是奇花异草,金珠宝玉,难怪那老树精整日里打扮得那般艳俗。 主殿上,数十颗斗大的夜明珠将殿中照得如同白昼,一个老妪端坐于殿中,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摸索着打开了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子,拿出了一支珠钗,她苍老的手轻轻从珠钗上抚过,是那么专注,那么细心,摸着摸着眼泪便下来了,老妪啜泣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此时,一个妙龄女子出现了,她身材纤细,身着绿色衣衫,令狐青一眼认出来,这姑娘便是上次见过的慕容风带的舞姬松姬,她从老妪手中将珠钗拿过来放到盒子里,劝道:“老夫人,您又在想小姐啦?” 老夫人将眼泪拭去,点点头道:“唉,绿腰这孩子命太苦了,都是我害了她啊!当初要不是……”,老妪突然将手边的茶杯飞了出去,喝问道:“谁?!谁在那儿?出来!” 松姬抽出剑护在老妪前面,紧张地看着房顶的方向。令狐青飞身而下,松姬挥剑过来,被令狐青用剑鞘一挡道:“松姑娘,是我!” 松姬将令狐青上下打量了一下,收了剑道:“哦,原来是令狐公子,夫人,刚才误会了,这位是咱们公子的挚友令狐公子。” 令狐青这才看清,这老妪的眼睛一直睁着,但这双眼睛暗淡无光,原来是早已瞎了。 “令狐青拜见夫人!”令狐青行礼道,如此说来,这老妪便是慕容风的母亲了。 “哦,哦,你便是蛇族的小尊主令狐青了?”老妪脸上显出欣喜的神色来,又道:“我们家风儿以前在家时就时常提到你的,怎么?你是来找风儿的么?” 松姬向令狐青抛了个眼神,令狐青会意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路过而已,顺便过来看一看老夫人,这是“清明丹”,每日服用一颗,不出半月,老夫人的眼睛便能看见了。” 说着便将一个玉瓶递给松姬,松姬拿了过去放到老夫人手上道:“老夫人,令狐公子的祖母是炼丹圣手,您的眼睛算是有救啦!” 老夫人笑道:“好好,那就谢谢小狐尊啦,松姬你好好招待令狐公子。” “是!”。 松姬领了令狐青来到外面,她焦急地问道:“令狐公子,我家公子怎么了?” 令狐青皱眉道:“本来慕容兄一直都在天御镇的,现在他连同我的两个婢女都不知所踪了,按理说他们去哪里一定会告诉我的,这次不告而别,我觉得其中一定有蹊跷。” 松姬想了想道:“公子难道是因为小姐的事去轩辕城了?” “你说的小姐是……?”令狐青疑惑道。 “小姐便是我们慕容府的绿腰小姐啊,也就是慕容公子的姐姐,说起来,这事情还要从妖王选妃说起”,因为涉及到慕容风的安危,松姬叹了口气,接着便将两千年前的往事告诉了令狐青。 慕容府老夫人一共有两个孩子,便是绿腰和慕容风姐弟。这绿腰姑娘生得是天香国色,如她的真身芙蓉花一般娇艳,尤其是那纤腰一握,如风拂杨柳,又喜穿绿衣,故名“绿腰”。 两千年前,妖王七煞圣君颁布选后令,各大妖族都将自己族中的美女送到轩辕城离天宫,都巴望着能被妖王看中,从此族人便可在妖界中扬眉吐气,平步青云。 绿腰比慕容风摇大上许多,从小她便对这个相貌出众的弟弟十分宠爱。姐弟俩的感情也是颇为深厚。姐弟俩每日吟诗作对,弹琴歌舞,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只有老夫人对妖王的选后令动了心。她对绿腰小姐道:“绿腰啊,你看看咱们花木族,自从你父亲故去后,受了多少气啊!咱们的族民被蛇族随意欺侮也就罢了,就连那小小鼠族都敢在我面前撒野,硬是将你表姐芍药仙子给抢去为妾,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咱们南诏慕容府说起来也算是妖界四大家族之一,可是如今却真真是落寞了,你兄弟还年幼,若是没有庇护,我花木一族迟早被人给灭掉!所以,这次正好妖王选后,女儿不若去碰碰运气,若是有幸成了妖后,我花木族还有谁人敢欺负?再说了,你兄弟迟早是要长大的,你也不想让他在四大家族中抬不起头吧?”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