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接驾十里红妆》 第一百六十四章·小马褂。【2】 “哈哈哈哈哈,好。”颜沥很是喜悦的道,“众臣可还有事要奏?” 他微微垂下的眸子一扫整片大大殿的人脸上,他缓了缓道,“如此,便退朝吧。” “皇上退朝——!”小太监闻声便吊着嗓子喊道。 众大臣,李丞相曹御史都不例外,纷纷弯腰,声音久久回荡在这广阔的大殿中,“臣等,恭送皇上!” 仅有二人,鹤立鸡群。穆卿忱蓦然回首,就撞进了那诡异的暗红眸子中。 不过瞬息,他又笑了。 江九霄抿了抿嘴,见颜沥已经消失在屏风后,也没在多留,转身便往殿外而去。 穆卿忱也放轻了步子,近的人,垂着头,仅见那烈红划过,也没有抬头。 江九霄心中思索,步伐倒是毫无影响,还是如常一般健步如飞却脚点落叶一般的轻而又劲。所以说,在那小太监发现他们已经出来是,追的时候,可是直接把他那尖细的嗓子都叫坏了。 他一边小跑着,一边喊道,“留步,王爷,留步,留步啊!” 江九霄思绪一断,步子一停,这叫她蹙了蹙眉头。她缓缓回头,就见穆卿忱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她的身后。而更后边,那穿着总太监衣服的小太监拿着装模作样的浮尘,正快着小步子赶来。 那小太监似乎是跑急了,他一停下步子就立马来了个九十度弯腰礼,听着他喘着粗气。 江九霄没有说话,不着痕迹的退后一点,这个距离,让她觉得不自在。 再后来,她便职业病似的,挑剔起了那人的毛病,这是缺乏锻炼,导致在短时中度运动时不适应造成的呼吸急促情况。 判断,此行为,不可取。说来,他们那些人如今情况如何她似乎也很久没有查过了。 就此,甭说是就在外头候着的几位,就连远在边境,甚至远在他国的几位都纷纷打了个寒颤。 江九霄不急,穆卿忱自然也就不急,不过,他已经猜到了是个什么情况了。 小太监终于出声,却还是虚虚喘喘的,“见,见过王爷,见过,见过世子邸下。” “嗯。”江九霄淡淡道,却没有了下文。 “平身吧,是皇上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穆卿忱接道。 小太监终于支起了身子,他还是有些喘着粗气,不过倒还是尽力在控制着,脸似乎都憋红不少,他笑着虚声道,“回世子邸下,皇上有请二位前去御书房。” “”江九霄道,“带路。” “诶,是。”小太监心想着,将军,哦不,是王爷,王爷他还是和在边境的时候一样,半点不拖泥带水的,他也算是琢磨透了。 其实王爷这个人,很好讲话。 穆卿忱拂了拂袖子,心道,自己也是好久没有这般早起过了,他歪了歪身子,忽地,脑袋里划过什么。他一跨大步,与江九霄一排走着,他斜下身子,像是要靠到江九霄的身上。 江九霄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举动,虽不明白,但却也不会眼见一只手落到自己肩头,这是很危险的动作,至少对她来说,这是极其危险且难以反抗的距离,姿势。 她不着痕迹的拂开他的手,她微微抬了抬头,空洞暗红的某种似乎划过什么,她对他说,“别动手动脚的。” 穆卿忱也丝毫不恼,他摆了摆手,道,“太早起了,有些累了,王爷都不给本世子靠靠,皇上可说了的,要本世子跟着王爷呢。” 江九霄不知是何感觉,只道,一阵腻麻蹿过心头,穆卿忱唤她王爷时,更像是,用着一种,被称作是撒娇的语调喊着。除了她记忆中,子笙这般叫过她的名字,他,倒还是第一个。 她把这股异样压下,淡淡的道,“皇上说的好像是,让你跟着本王,好-好-学习。” “哼!” 小太监,“”他不存在,他只是个指路的,对,指路的。 王爷和世子这关系,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亲密。 在这二位今日的中心人物离开后,朝堂大殿中可谓是炸开了锅! 众臣们没有再那般拘束,而是就如聒噪的鸟儿一般,聚在一起,就开始叽叽喳喳的。 “那就是战神。”这位臣子的声音还可闻的有些恍惚。 旁边有一人符合道,“是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还真是,比画像来的更加” “咳!” “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 然而,李丞相并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看了二人一眼,而后便走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只道是丞相并不想让他们再议论下去。 然而,李丞相也不过一人,没有分身,这人群嘈杂,根本制的了一边,另一边风又卷了起来。 几个官级较小,却是直接接触民生的小官在边旁走着。 “那个重霄王的眼睛真诡异。他就是传说中的,战神之师吗?”那人说着,还不禁回想着—— 暗红色的双眸,空洞无神,却如深渊一般吸人魂魄,让人不禁陷了进去,甚至,到最后坠落。 那眼睛,就好像是正栖息盘匐着的野兽,虽然还未露出利爪,却让人忍不住毛骨耸荣,神魂震荡。 想到这里,那人倏然压低了声音带着激动与惊恐的拉了拉身旁好友的官服道,“你说,一个正常人又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睛呢!?他他不会是什么妖怪,或者是什么恶鬼变的吧!?” 被他拉着的人倒是比这人要冷静些许,只是声音也带着些颤抖与不确定,他也压低着声音道,“快别说了,那人不管如何都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况且他打下了如今的南朝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好了,不要再想了。这不是我们这些小角色该去担心的。” “嗯,嗯。”那人恍惚的答道。 只是,他想,他也知道,那人是如今国家最大的功臣,可是,那双血色的眸子,实在是令人忽略,他现在似乎只要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见一双泛着嗜血光茫的眸子正饥肠辘辘的看着自己,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把他大卸八块一样。 他只觉心口跳的有些快,竟是有些走火入魔的模样。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令人意外。 若是江九霄在的话。 她是一直都知道一般人,或说是人,不可轻易看着她的眼睛。 而后果这,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被自己的思绪绕的魔怔,几近疯狂的模样。 她以前,就曾将人,以这种对视的情况下,逼疯。 甚至,在开始,她自己看自己时,不过一瞬,都有这种陷入疯狂的状态。 至毒的不稳定,等等因素这也是为什么,她讨厌,讨厌失控的感觉,抵触这种感觉。 这种情况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多疑多虑之人,才会被她的眼睛刺激借此,自己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一样的东西,让自己逐渐失控,疯狂。 但这,仅仅是一个状况罢了。 江九霄是学催眠的,但即使是她要催眠别人时,也尽量都是通过别的媒介让人陷入那种状态,而非是用她这“与生俱来的天赋”来达到目的。 她曾以为,这是至毒的原因。但现在,她在怀疑,不,她在思考,这是不是和她母亲,和她那名义上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 “哈哈哈哈哈” 小太监可以说是从未见过颜沥在一天之中能笑这般多,这般开怀,这般真实。 除了在侧妃,哦不,现在是贤妃娘娘了。除了在贤妃娘娘面前皇上笑,在皇后娘娘面前轻笑,更多时候,皇上就没有怎么笑过。 登上皇位后,更是变得严肃威严。颜沥还是太子时,对外界传言就毫不在意。其实,颜沥本身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江九霄抿了抿嘴,不只是第几次蹙紧眉头,深吸气,在动作后又瞬间恢复淡然。 时不时注视着的穆卿忱见此,开始不知,如今倒也是琢磨出来了,子箫这是,不耐烦了吧。 “朕今日当真是分外欢喜,不过你们两人赶路都劳累了,先去看看朕给你准备的府邸,里面的都置办好了。不过丫鬟奴才都还没选,想着给你自己选。” 至于回哪个府上,自然是江九霄的府邸了,不过也是刚听说的,重霄王府。据说,就在东龙门正对着的那条,最繁华的街上。 穆卿忱见江九霄似乎已经是到了极限,烦到都不想开口了,就出声替她打了个圆场,他开口谢过皇上,连告退的话都出口说了。却没想到,江九霄在这时,开口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小马褂。【3】 “你先出去。” “嗯?哦。”穆卿忱先是一愣,而后又是幽怨的瞥了江九霄一眼,掩下情绪又适当的看了一眼颜沥,见人家毫不介意江九霄开口发令,他抿了抿嘴,扬着下巴道,“随本世子出去!” 他对着的人,自然不会是江九霄和颜沥,是那个被他对付上的小太监。 他心中琢磨着,这两人估计又要讲什么他不能听的话了。刚刚的话题开始,两人就都像是在打哑谜一样。 穆卿忱他在世人眼里都是这副模样,无所无畏,放荡不羁,就像是脱缰的野马,谁也拉不回来。 颜沥似乎早就习惯或是毫不在乎他这般无礼,对此,他也就淡淡笑笑。 穆卿忱带着那还有些懵的小太监出去,还很贴心的帮江九霄他们把门掩上。 待门扉发出声响,遮住那最后一丝从外射入的光线,江九霄起身,暗红的眸子再抬起时,好像不再是那般空洞,反而在着阳光印在窗户纸上淡淡的光晕下,显得格外邪魅,且危险。 隐隐约约,吐露出一点点的戾气。 江九霄似乎是终于忍不下去了,她步步逼近颜沥,眼睛闪烁着血光,磁磁地声音低沉不大不小,却如被放大一般在他耳中回荡,“我想,我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这般,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九霄踏上一阶台阶,发出哒的一声,目光没有移开半点。 又是一步,然而,就在这时,她倏然止住了脚步,一瞬蹙起了眉头,果然但是,呵。 她骤然轻笑一声,颜沥表情不变,还是带着淡淡地笑,却又显得有些不自然,眼中时而闪过一丝光亮。 江九霄就这么意味不明地一笑,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手中多出了一个铃铛,她几不可察地运力一摇。 穆卿忱正逗着外头地小太监,侍卫,宫女等等人打发时间时,忽地一顿,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自然的回了回头,看向御书房地门扉,像是想要透过着面单薄地门,知道些什么。 他一扫而过,又见这些人都没有听见这声音地样子,便又一勾唇角,回到了先前地逗趣儿中。 ‘子箫’ 颜沥毫无防备的,脑袋向后挺动一下,而江九霄也不知是怎么出现在他身后地,江九霄手中运劲,与颜沥地脑袋间似乎隔了什么看不见地东西,她就这般,头靠近颜沥地耳旁。 眼中地红光愈发闪烁,她动了动唇瓣,轻声道,“抓鬼游戏,开始了。” 与此同时,在某处富丽堂皇地殿宇中,一个艳丽尽显媚态地女人猛地咳起嗽来,那程度,似是要把自己地肺,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她一手扶着头,另一只手,指上尖锐地指套因为她地用力握拳戳破了她的手掌。 此时,女人就如被扔出水的鱼一般,贪婪且毫无章法地想要吸取更多的氧气。 她脸色有些惨白,浮着薄汗。 门扉外传来传来担忧焦急地声音,“娘娘,娘娘您还好吗?!要奴婢现在就去把药熬来吗?” 女人敛下眼中闪过地阴鸷,咳了一下,虚弱着,声音温婉地道,“本宫无碍,去把药熬来吧。” “是,娘娘。” 女人缓了缓气,两只手竟是快速地舞动起来,叫人看不清动作。待她动作结束的那一刻,指尖似有暗色的光茫闪过。 而后,她走至窗边,打了个响指。 树叶沙沙地动了一下,就像是午后凉风轻轻拂过一般,了无痕迹 * 下一秒,江九霄又回到了台阶下,她淡淡的看着颜沥,颜沥似乎毫无感知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是开口道,”朕以为这般,你的行动会更方便一点,不是吗?“ 江九霄反应一瞬,只道,他这是在回答她适才的问题。她抿了抿嘴,可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奇怪。 她的举动,行为,甚至是目的,她都从未刻意隐藏过,就是有人怀疑她要谋朝篡位都不为过。 可是,这被‘谋朝篡位’的主,还帮着她‘作案’。这如何解释都让她觉得奇怪。 而事出有因,此事必有猫腻。 然而,介于此时根本不方便讲这些,而颜沥,似乎也在告诉她什么。 如此,她何不配合他演一场戏。 江九霄面无表情的轻声一笑,道,”的确如此,那就,多谢皇兄了。“ 颜沥似是很开心听到江九霄喊他皇兄,他笑了几声道,”哈哈哈,九霄,你可知这个月是个什么日子?“ 江九霄抿了抿嘴,而后淡淡出声道,”不知。“ ”马上就要年末了,南朝历年来的传统,便是百花盛宴。“ ”“ 颜沥不意外江九霄没有出声,而是继续解释道,”百花盛宴说的简单点,也就是各方大家闺秀展示才艺的时候,而王公贵族等子弟都要参加,朕的儿子们也不例外。“ 江九霄道,”皇兄希望如何?“ 颜沥又是一笑道,”不如何,朕只望你去参加此宴会。“ ”“江九霄默声片刻,不置可否,对着他道,”可还有其他的事?“ ”没有了,你这人,就是闷得很。“ ”既然如此,“江九霄微微一揖,道,”告退。“ 门扉被打开,他们都慌张的低下头,就穆卿忱微微仰着头,笑看着江九霄从里面走出,一身黑袍,就如她人一般冷俊。 穆卿忱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得把他的衣服都换成别的颜色。真的是,小小年纪,就一身黑,跟个小老头似的。 江九霄走至身边时,穆卿忱这才猛地回过神。 ”走了。“ 他应道,”嗯。“ 二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宫门口。 途中,江九霄环视一圈,大概在脑袋中模拟出了个大概。她只可惜的想,这倒也算是一鬼斧神工的建筑,然而,却没有途径能让她临空看看这整一片构造。 不过,这倒不是关键的,她想要的,是找到一个确切的方位。 穆卿忱难得默不作声地,因为他看出来了,他是在观察些什么。而同时,他自己也在思索着什么,那道封王的圣旨 开阳在宫外候着,正当江九霄一步踏上车时,又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六章·他这是......在帮他! ”王爷,王爷留步!“ ”“江九霄蹙了蹙眉头,若说以前,她出多少个任务都不会觉得厌,毕竟不怎的讲话。但现在,仅仅是一个早晨,她都觉得自己脑袋中充斥着倦意。 她就要后退,侧边一只大手忽地拖住了她。 这举动莫说是江九霄愣住一瞬,就连开阳都呼吸一滞。 只道,那个世子碰了他们主子。 江九霄忍着那不舒服的感觉,直到另一脚落地她才错开那人的手,眼睛微抬看着他,”抱歉,不要碰我。“ 她的语气毫无起伏,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般简单。 而穆卿忱感觉到了,他是生气了吧。可是,那句抱歉该死的! 穆卿忱落下的手垂在身侧,紧了紧拳头。 江九霄走开一点,看着那追上来的小太监,”又有何事?“ 这话,可以说是非常不耐烦了。 小太监愣了一下,赔着笑脸道,”耽误王爷了,奴才,奴才是来给您指路的。“ ”“江九霄垂了垂眸,吸了一口气,”走。“ ”呃“ 接到小太监求救般的眼神,穆卿忱又换上一副笑脸,伸手直了直开阳,”你就跟着这位一起在前头吧。“ 语罢,他也走进车厢内。 开阳,”“ 小太监,”“ 穆卿忱进来时,就见江九霄似乎很是疲倦的靠着边上,难得没有在那般规规矩矩,永远挺直着背。 只有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才觉得,他是个普通人,一个就如旁人一般的普通人。 会累,会倦,会怒。 只是,他隐藏的太好。只有在一人时,他才会放松警惕。甚至,他一人时,也不会有放松的时候。 穆卿忱不知怎的,心中没由来的一抽痛。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坐到了江九霄的对面。 江九霄其实只是在沉思罢了,她的确是有些累了。不想再看着那些脸,甚至,那妖孽的脸,她也暂时不想看到。她只想着放空自己。 穆卿忱看着她,心道,这个情况,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发生了。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每当他碰到小丫头,或是子箫时,他们的反应都一样,他们抵触他,或者说,他们抵触一切外人的触碰。而他们身边的人,就好比外头的开阳,当时他的眼神中带着不敢置信。 他想,他得再问问芩姨了。 此时,穆卿忱越想,越觉得,两人其实是同一个人。但是,身形的不一又让他陷入了死胡同。 江九霄心道,又来了,注视的感觉,他在探究什么? 她长睫轻颤,看来,她得准备准备了。 * 江九霄落车后,就忽地发现了什么,她淡淡的看向开阳,只见开阳微微垂了垂眼帘,而后直视着她。 她心道,果然。 没等她再细想些什么,身旁传来了那小太监的声音,”王爷,这便是皇上为您准备的府邸。“ 穆卿忱眉头一挑,道,”哦,那本世子呢?“他当时,还以为,颜沥这么上道,让他和子箫住在一起。然而,就是分开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可以在偷偷跑来,当然,还是光明正大的比较好。 他琢磨着。 小太监露出一个官方式的笑脸,然后看着穆卿忱道,”回世子邸下的话,世子邸下的府邸,就安排在王爷府的对面。“ 穆卿忱闻言,这才骤然发现,原来,旁边就是他的府邸,不过,倒也还不算是他的,是他老爹的,上面几个大字,’镇南侯府‘。 说来也是有趣,两大战场王者被放到了一块儿,他爹,江九霄。 颜沥就不怕,这俩一起造反了,他拦都拦不住。 不过,这也是说说罢了,他不知道江九霄如何,但是,他的爹他还是知道的,他,是绝对不会背叛颜氏皇族的。即使做到反抗或是违令,却不会做出篡位等情况。 穆卿忱回过神,就见江九霄看着自己,他忽地一愣,然后笑道,”如此,倒是方便了。皇上可是说了,让本世子和王爷,好-好学习呢!“ 是了,穆卿忱到底还是没有想法子和江九霄住到一起。他在想,他想要了解,或者说,他想要知道江九霄的一切,就少不了,他要查’他‘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他能做到毫不掩饰的看着那人,却不能做到毫不掩藏的调查人家,而且,还是在怀疑人家性别的前提下。再说,他还要传消息给他芩姨。 总的说,他想了想,有个地方,还是比较方便的。 小太监闻言只道是穆卿忱确实想要和那战神王爷学习,脸上便笑出了花。 忽地,江九霄开口道,”为何要走侧门?“她只是单纯的有些不太理解为何要这么做。 小太监闻言,面露难色,他又放轻了那有些尖细的嗓音道,”回王爷的话,“他顿了顿,似是在想该如何说,”因为,因为王爷是整个南朝的英雄,百姓们都想见王爷一面,可王爷喜静,那些百姓又不好驱赶开,所以只能委屈王爷从这侧门走了。“ 江九霄没有回答,但忽地听到穆卿忱憋着笑了一声,便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她了然了。甚至,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淡淡道,”无碍,本王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小太监惊喜江九霄并没有说些什么,心中对江九霄更是崇拜不少,他又是恭敬地道,”那王爷,让奴才带您进去瞧瞧这府邸的陈设?“ 江九霄淡淡道,”不必。“ 小太监不疑有他,只道是王爷本就喜静,且除了这次,还从未参与朝政,可能是有些倦了,便没有在再这个话题上多说。 他笑道,”那王爷,咱家今日就打点那些丫鬟和家丁们过来服侍?“ 江九霄默了默,道,”嗯,送过来,本王要亲自选。“ 小公公一愣,然后马上垂下脑袋,因为还从没有主子开口是要亲自选那些下等地佣人地,所以,他少说还是有些意外。他道,”是,那奴才过会儿便将那些人带来。“ ”嗯。“ 小公公咬了咬嘴,王爷太冷漠,他一腔热情没地方出,他好像铺了粉的脸上升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他看向穆卿忱道,”那世子邸下,奴才带着您瞧瞧?“ 穆卿忱当即应道,”好啊。“ 江九霄看了他一眼。 穆卿忱道,”王爷~,等本世子看完来找你呀。“ 江九霄这才默默移开视线,心道,这才是正常的他。 第一百六十七章·他这是......在帮他!【2】 江九霄侧开视线,淡淡道,”开阳,将马车先停这,随我进去。“ 开阳面无表情,一言一行都显示出了他极高的修养和他的利落,他道,”是。“ 正当他就要动作时,身后又传来了那小公公的声音,”这位,郎君,马厩那些都在后面那头。“ 开阳顿下脚步看了小公公一下,又回头看江九霄,就见她对着他点了点头,他会意,便也点了点头,牵着马和马车往后头走去。 小公公没有得到回应,见此,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走开一点的江九霄,就见那淡漠的人对着他也微微点头。 小公公一时间没能回过神,穆卿忱眯了眯眼,声音不自觉地竟是有些冷地道,”王爷已经走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退开一点,慌忙,甚至带着惶恐的跪了下来道,”奴才该死!“ 穆卿忱抿了抿嘴,看着那匍匐在脚边的人,眉头愈蹙愈紧,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这诸多束缚的地方。 并不是这小公公夸张了,而是,这问题确实就有这般大。 因为,身为奴才奴婢的他们,是不能直视主子的,更别说一直盯着一个‘王’了。 穆卿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起来吧。“ 小公公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却不想人家世子来了这么一句,一时竟忘了反应。 直到又闻穆卿忱声音慵懒肆意,带着调侃的语气道,”怎么,想让本世子罚你?还是想一直在这跪着?“ 小公公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又是一个拜,”谢世子邸下!“ 穆卿忱道,”嗯,快起来了!别耽误本世子的时间。“说完,他就转身朝着另一头走去。 他可从来没来过南隍,南隍,一直是一个他不想踏足的地方。不过,他父亲曾经住过的地方,还是值得他去看看的。 小公公不知穆卿忱如何,只是心中感激,快了几步跟上。 这惊魂未定的,就听这小祖宗道,”为什么盯着王爷看那么久?“ 穆卿忱感觉到后头那人又是一惊,似是又有跪下的举动,便很快接道,”诶,你可别再给本世子跪下了,浪费时间。这里没别人,本世子就是好奇的很。“ 他在世人眼中,就是这么一副目无王法,放荡肆意的人,所以,小公公并不会觉得太过意外。 话说,其实穆卿忱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只是从未有人逼他在这些人面前出手罢了。 小公公声音极小,似是有些憧憬仰慕的道,”回世子邸下的话,因为因为奴才还从未见过张得这般,丰神俊朗的人。而且,王爷是我们南朝的英雄。“ 穆卿忱背脊升起一阵恶寒,忽地有些烦躁的道,”得了,本世子知道王爷好看。“ 他就奇了个怪了,一个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穆卿忱倏然加快了步子,而且,好像有些生气似的。小公公没敢说话,他向前走着,又加快了步子跟上,低着头。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猛地一停,差点就直接撞上穆卿忱的背。 然后就看到穆卿忱那张充满邪气的脸上没有笑容,一脸严肃的道,”以后不要再这么看着王爷了。“ 小公公愣了一下,然后竟是露出感激的面容道,”谢世子邸下!“ 他心道,世子邸下人还是极好的,他还提醒他不能再这么做! 穆卿忱看着他,不管他如何想,反正,别这么盯着子箫就好。 原因么自然是因为他身为一个男人,怎可能喜欢被一个男人这么一直盯着后背呢! 对不对! 他这是,在帮他。 哼! * 江九霄步过门扉,站定片刻。她眼睛扫过这眼前可见的一切,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 而后,她直径的走向一处,好像她早就知道这里一般的熟练。她手附在大门旁的墙壁上,修长的指尖轻轻划着。到某一处时,她停了下来,而后她就这么手附在上面,看向门。 那门竟是动了起来,扬起淡淡的薄尘。 ”主子。“ 江九霄闻声,缓缓回头,就见开阳已经靠近。 她放下手,走过他,而开阳并没有在那儿呆呆地等着,而是转身随着江九霄一道行开。他们都知道,江九霄不喜言语,或说,一般时候,她都不怎的说话。 她喜静。 ”这,是当初被人拍下的那块地。“江九霄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生。 ”这,就是当时被人拍下的地契。“江九霄道。 是了,并非单单是这府邸,而是整一片的地契。 开阳应道,”是。“ 江九霄往前走着,没有说话。 江九霄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而开阳,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不爱说话。 这‘重霄王府’,本是穹虞的地。当初,江九霄可算是挑到了块好地,后来,也收入了囊中,在这块地皮上建了这所,不太一般的屋子。 不过,不时,竟有人开始大肆找寻她,找寻着地皮的所有者,号称,要买下这里。 起初,江九霄并没有打算卖,但后来,那人的穷追不舍引起了她的注意。查到后来,是一个自称姓明的居士。 江九霄自然不会信这是真的身份,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将这块地,以高价卖给了那个人。 不过,她倒还真的从没想过,这地方,竟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这里。至少,她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开始建造这里时,因为人力与等等原因的不足,她并不能做出一座多复杂的东西。 现在看来,这座府邸,除了又被扩建了不少,顶住房梁得的到底还是没有动,所以,她所设计的小东西似乎都没有被人发现。 就好比,那扇门旁的东西若是一动的话,估计,那一面墙都得重来。这将会花费很多的时间,人力,物力,还有金钱。 自然,是个人都不会将这些毁掉。 江九霄走至一个门前,这里就是这整个府中的主位,牌匾上,竟然还未填上字。 江九霄看了那空白的位置许久,而后开口道,”开阳,叫他们,若是在这边,就都过来住吧,选一处自己喜欢的。“ 开阳愣了一下,看着比自己矮上些许的江九霄,应声道,”是。“ ”把瑶光调过来。“ ”是。“ ”你待会先去选一处,把牌匾填上名,就按就按山庄的来,或是你自己如何。“ ”是。“ 江九霄又道,”我的,我待会题字,你再安排下去烙字。“ ”是。“开阳顿了一下,才沉声道,”主子,属下要回去一趟。“ 江九霄前走的步子停了下来,她缓缓回身,看着开阳。 不时,她笑了。 她一勾唇角道,”我不会帮你。“ 开阳呼吸一滞,倏然,也笑了。 散去那冷漠,凉雾,竟也是阳光一般。他声音竟是有些轻松道,”是。“ 江九霄笑容不减,道,”别让人久等。“ ”“开阳微微睁大了眼睛,似是没有想到江九霄会这么说。 江九霄见此,没有多说什么,她回身,声音渐行渐远,”早些回来,还有任务。“ ”是!“ 开阳看着江九霄走远的身影,他站定原处,许久没有动。 半晌,他脚下轻点,几下便消失在屋檐上。 迎着风,似是从未有这般轻松过,他松缓片刻,又渐渐冷下面容,等他结束这一切 江九霄其实什么都知道,这看在眼里,即使不懂也能感觉到其中的不一样。 她告诉过自己,他们,会是她最后的顾忌。 所以,她要趁一切还没有步入这场大局相争的顶峰,所有,都必须要有一个定数。 江九霄站在案前,上面早就摆放好了笔墨纸砚等。 她自己伸手研磨,回想着,她与颜沥的对话—— ”彭太尉,贤妃,三皇子,都得接回来。“ 颜沥答的爽快,他道,”朕已经下令,将他们都接回来。“ 她微垂眼帘,用盖子刮了刮茶,淡淡道,”三皇子,由本王亲自来教。“ 她当时,是故意用‘本王’自称的。她在告诉颜沥,她的执意,她的不可置疑。 只记得,颜沥当时愣了一下,眼睛划过一丝什么,却又回归混沌,也就是在那时,江九霄发现了不对。 颜沥答道,”可以。“ 半晌,江九霄终于执起笔,白皙的手指握住狼毫笔,顿了好一会儿,菜落下笔。 一道道充满劲道韵气的笔画落在薄薄的宣纸上。 哒。 江九霄放下笔,她站的笔直,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眼中的神情,或说,就是看清了,那空洞的眼中又能看到什么呢? 笔直挺拔的身影,本该是精气神十足的,可天璇走近,只觉她的主子,前所未有的孤寂,甚至落寞。 江九霄闻见脚步声,便猛地将自己的思绪抽回陷入紧绷状态,这速度之快,竟是将她自己都弄得一阵头晕。 这是她,最自然的应激反应。 天璇见此,反应过来什么,抿了抿嘴,道,”主子。“ 她来时,一时看入了神,竟忘了提前出声,反而还放轻的脚步,这才导致江九霄没能知道是她来了。 江九霄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对天璇的失误做出什么,她只是伸手移开镇尺,将纸有些小心的拿起,递向天璇道,”先拿去,还有门外那匾,其他事情待会再说。“ 天璇快几步上来接过那纸,上面写着她熟悉的,干净利落的字体。 是两个字,‘笙箫’。 第一百六十九章·生。【2】 天璇看着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何,竟是出神一瞬。 不过一刹,她惊觉自己出神失态,回过神来却见那人并没有注意到。 天璇掩下心中划过的异样,无声的敬了个礼,便出去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江九霄不知何时垂下的眼睫轻轻一颤,却并没有睁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只觉自己越来越累。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却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认知侵蚀着她的意识,她一时,竟是无法睁开眼睛。 江九霄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放空自己的时候。‘轻松’,‘无虑’,这两个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渴望那样的生活,可事实差强人意,而她也习惯了处在高压环境中。 什么时候开始,常态到她这里,变得异样,变得不寻常。 就像那种,与世界脱离的感觉。她曾说过,只有不断的训练,不断地加强自己,才不会被追上,才不会被淘汰,才不会被这个世界淘汰。 现实是残酷的,而在这个游戏规则下生存的,无一不是在拼命的爬。 而她江九霄,偏偏就是要站着,走完属于她的荣耀。 江九霄缓缓睁开眼,这空无一人,宽阔的府邸之中,仅有她一人,安静的,让她甚至有些不大习惯。 在开眼的那一瞬,她那空洞的暗红眸子间,扬起一阵波澜,却又石沉大海的,没有了踪迹。 她缓缓起了身,伸手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边朝外面走去。 江九霄并非是漫无目的的走。时过多年,她还记得,那边应该是有一片小潭。 果不其然的,绕过层层围墙,在这做府邸的一边,就见看着这不大不小的水潭。 江九霄眼睛微微一眯,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这地方,也是她当初会选下这里的原因之一。 江九霄看着,好像渐渐出了神。那空洞的血眸似乎越来越深邃。 鬼使神差的,她迈开了步子,朝着那幽潭走去。 “子箫!” “”江九霄猛地止住脚步,她微微垂头,见自己几乎只差半只脚的长度,就要直接跟水面来个零距离接触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波澜。 她又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下幽潭中央的,那一座凉亭。 不过与那声音出现的几息后,她自然的后退一点,然后转过身子,就看到那张扬的烈红。 她清冷的眉眼微微一挑,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只是,他脸上却多出了一种,名唤担忧又似纠结的表情与情绪体现。 江九霄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而这般纠结的她,渐渐蹙起眉头。 穆卿忱看着江九霄转过身子,心中竟是自己都不察觉的送了一口气的感觉。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声音不似从前般无所顾忌,而是带着不太自然地感觉道,“你在干什么呢?” 他承认,在江九霄回头地那一瞬间,他就那么不做防备的,撞进‘他’不做任何情感,毫无波澜地眼睛里,没由来的,他心里一抽。 就好像,这人明明就在你眼前,却只是泡影。就是那种,你永远都不可能触碰到,永远不可能感觉到地存在。 这样的认知,让他,不自觉地慌了起来。 这是他不曾有过的,那种感觉脚底下踏不到实地,虚无,无力地感觉充斥地他的大脑。 他又迈了几步,没等江九霄回答他地话,自己就已经走到了江九霄面前,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距离。 江九霄看着穆卿忱不寻常的举动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她适才是出了神,才紧绷了起来,但意识到,这人是穆卿忱,这紧绷的情绪就不知不觉的松懈了下来。 她心里似乎已经默认了,他,穆卿忱,是不会伤害她的。 这样的一个定位与认知,足以让江九霄去信任一个人。 这简单的要求,就是她所需要的,所寻找的,最安全,最稳定的关系距离。 而对于她脑中的关系列表中,被表上这样一个‘安全标记’的人,通常情况下,她都是无条件纵容的。 就在穆卿忱以为眼前这人根本不会回答自己时,就闻见那人嗓音清冷,低沉,磁性的道,“逛到了这里。你呢?” 穆卿忱一愣,以为江九霄是在说他不请自来,竟然自己找到了这么里面,他立刻开口就解释道,“我当时敲了门的!但是没有反应我就自己进来逛了逛。” 等到他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急,所以,在听到那人的轻笑声时,他这堪称万年王八,龟壳厚的人,竟是第一次生出了,窘迫这样的心情。 江九霄看着这人,本是一脸淡然,但是,忽地,她微微挑了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她心道,这样厚脸皮的一个人,竟然还会脸红。 第一百七十章·‘封闭的城堡’。 说是脸红,其实也只是耳朵尖急红了些许罢了。不过,这在江九霄眼里已经算是很大地发现了。 毕竟,穆卿忱的形象在她印象中,就只能用一句话形容。 ‘不要脸者,天下无敌!’ 所以说,能看到这现象,对江九霄来说,是非常新奇且,极有意思的。因为,这会勾起她神奇的恶性趣味。 如此,她赫然一勾唇角,论邪,又有谁能和此时的她比呢? 一边上扬的嘴角,微微一侧稍稍扬起的头,眼中一道亮光划过,她开口道,“于是,就这么巧的逛到了这里?” 她语气中带了笑意,让刚刚镇定下来的穆卿忱又是嘴角一僵,他心道,当然不是的。 他原本还好好的,规规矩矩的让那小太监带着他到主位去,却不想,江九霄并不在那里。 他眼尖,看到了那被动过的砚台,他上前去,自然的触了触椅背,然后佯装做不经意的样子,又像是有些不开心的模样开口道,“王爷不在,本世子先去闲逛一会儿,王爷来了便跟他说,本世子寻他去了。” 小公公对于这话语不做怀疑,因为,这就是这人能说出的话。明明就是想要闲逛,却以找王爷为理由。 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他点头应道,“是。” 然而,又怎想,穆卿忱的确是要去找江九霄的。 他曾经抓住过江九霄的手臂,很冷,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极冷。虽说是冬季,但实在是冰冷异常。 这一点,被他记住了。 若是弯腰去确认坐垫上是否还有温度太过明显,而椅背,则刚刚好。像这种皇宫贵族的椅上,都垫上了软垫,是能留下人身上的温热的。 若是木头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它会散的很快。 江九霄的四肢再怎么冷,他的身体都应该是温热的,除非他根本不是个活人。 这般想着,穆卿忱判断,江九霄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他闲庭信步的消失在小公公视线中,而后,脚下一点就跃上了屋檐,就这般,绕了这府一圈,才发现,在这府邸深处,有一面潭水。 而就在他从一个屋檐跳到另一个屋檐上时,他终于看见了那抹挺拔的黑影。可是,那人却是一步步往潭水的方向而去,这让他有些费解的加快了步子。 他尽量放轻了动作,因为,江九霄会注意到他在他家府邸的屋檐上造作,但是,再看见江九霄根本没有打算停下来的往潭水里踏时,他莫名的慌了。 他一个运劲跃下屋檐,在还未落地的时候便喊道,“子箫!” 穆卿忱注意到江九霄身子似乎一震,像是刚回过神一般。 “于是,就这么巧逛到了这里?” 穆卿忱知道,这人估计是猜到了,也就没有再打算掩藏什么。 因为,他知道,他得到了江九霄的信任。而对江九霄这样一般的人,是绝对不能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想要蒙混过关的,或者说,根本就不要想着能这么做。 基本上,在你琢磨着该怎么说的时候,这人就已猜到了你将会做什么,甚至已经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 而后果,就是这人会将你剥得连皮都不剩,‘他’就好像是长了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注视着靠近他的人,事的内心。 他就好像根本不是人类一样,若非他拥有自己的脾性,他都要以为他只是一个冰冷的工具,一个铁血的兵器。 当人注视他时,就能给别人一种,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的那种感觉。 穆卿忱抿了抿嘴,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道,“这还不是怪你。” 江九霄好笑道,“噢,这还怪我了?” 穆卿忱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要不是你不在屋中,本世子需要跑出来找你么?” 江九霄没有想到,原来,还能这么来,她又是一笑道,“你完全可以在房中等我,而不是在房梁之上寻我?” “”他果然是发现了的!穆卿忱瘪了瘪嘴,自己闯的祸,厚着脸也得闯完,他道,“上头风景好。” “呵。” 江九霄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显然,对于穆卿忱的窘迫的表现很是满意。她走了几步,不觉身后的人的动作,顿了顿道,“不走?” 穆卿忱闻声应了声,“走,当然走!” 只是,他的目光此时却是看着那一处,江九霄适才一直看着的那一处凉亭。 他眯了眯眸子,转身快了几步跟在江九霄的身后,好像已经维持与江九霄的关系这般许久,熟练,自然。 穆卿忱本是多么放荡不羁爱自由,且极具自我意识的人,此刻,却是像小尾巴一样,像影子一样,跟在江九霄的身后,寸步不离。 他还记得,那一瞬,江九霄回眸的那一瞬,就像是他当初在沙场上看到的他一样,眼中除了空洞,他还看到了孤凉,落寞,与一丝不明所以的死寂。 他的心,在那一刻似乎跳漏了一拍,明明他是个男人,却让他升起了想要,保护,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是的,他发现了,他现在的举动可谓是非常的奇怪。他不希望看到江九霄那样的面容,这比起他的毫无表情来的更惊心动魄,让他心惊,让他心慌。 这不正常,这和普通的感情不太一样,甚至这感觉,越和他接近,就越强烈,可是,和他接近那小丫头的时候,又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穆卿忱不能解释自己这般,只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处在了被动状态,甚至他发现,那个君北珏,北耀的摄政王在江九霄面前,也是被动的。 他想了想,这可能是因为,江九霄知道他们,而他们,却不知道他。除了名字,除了他展示出来的,他们都一无所知。 他们的,却就像被刀一层层剖开,一丝不漏的展现在他的面前一样的清晰明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他,江九霄却不一样,他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里,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永远都云淡风轻,闲庭信步的。他看着世间所有,而他自己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被囚禁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城堡里。 城堡里应有尽有,只是,没有门,没有窗没有光。 为何说是高耸入云,可能是穆卿忱想,因为高,所以才能看的到一切。江九霄将自己,保护在这座城堡中,却又没有腐朽在这城堡中。 只是一到了时间,他就会将自己藏起来,等他再出现时,好像一切都跟开始一样,什么都没有变。让人觉得,发生的一切可能都是自己的错觉,是他们有了问题,而非是江九霄。 先前发生的事情,好像就在他藏匿的这段时间内烟消云散。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江九霄隐藏的太好,穆卿忱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比他穆卿忱更要好的戏子。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知道,越想要了解,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究竟是什么,造就了现在的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生。【3】 江九霄在前头走着,只觉后头的人视线似乎越来越灼热,好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尽管,穆卿忱并没有恶意只是带着探究和一些情绪,这明明是她熟悉,且习惯的,但竟是让她出现了,不自在,这样的情况。 她蹙了蹙眉头,就连脚步都下意识放慢了些许。 不过,正陷入头脑风暴,仅凭着肉体跟着江九霄的穆卿忱,并不会注意到这细小的变动。 江九霄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想,若是她问了,又能怎样,她会回答吗?答案是肯定的,她不会。如此将自己陷入劣势的情况,她不会去做。 还不如就让人家慢慢琢磨,毕竟,人家怎么想,是人家的事情。 如此,江九霄又恢复如常,好像刚刚那一瞬只是这冬日中的一道恍惚而过的错觉。 * 傍晚。 外头的灯火阑珊与热闹根影响不到这两座府邸中的人。 不过,在这喧嚣之外,他们也倒是有趣得很。 江九霄在温泉池子中,因为池底的硫磺,水有些泛浊,遮住了水下的风景。 她身子靠着边上,一个盘子中,放着一个精美的小酒壶。 可就是这爱酒之人如江九霄一般,她在看向那杯酒壶时,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半晌,她到底是拿起那壶酒。她并未将其倒进小酒杯中,而是直直仰头,就这般倒入嘴中。 江九霄仰着头,嘴巴微微张开,酒壶嘴处倒出却并非是透明的酒水,也非是有些浑浊的酿酒,更不是暗红泛紫的葡萄美酒,这里头,是药。 他们倒是想的好,可惜,这外表再好看,这到底是碗药。江九霄心道,就算他们不这么做,她也会喝,不过——今日这,怎的有些不一样呢。 她将其含在嘴中,细细品味着涩涩的味道,配方,不一样。如此,她猜测,估计是单邪,她那便宜义父的手笔了。 可是她舌头与上颚磨搓了一下,尔后,她将其药液均是吞入腹中,眼睫微垂,不知是在想什么。 又泡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天璇。 “主子,晚膳好了。” 江九霄没有很快回答,而是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尔后随着她深呼吸的动作,缓缓张开,她道,“嗯。我马上就来。” 其实,她对吃食并没有什么讲究,不过,倒是以清淡为主。她不止一次对他们说,不需要等她一起动筷子。却被他们纷纷驳回。也不知,是谁惯的 她缓缓起身,温热的水滑过她已算是凹凸有致的身姿,带来了淡淡的凉意,冲散了在温泉中有些浑浊的意识。江九霄叹出了声,心道,这骨头倒是可以变,可是不能再来了,若是在改变她体内的激素,就要有问题了。 不像以前,如今月经来时已是如被车轮反复碾过一般,下坠感让她无力,若是再继续这么胡来的话,她可能就没有再做回女子的机会了。 江九霄走至屏风前,稀稀疏疏的穿上自己的衣裳,心中道,她对自己的性别从来都很满意,当然,对男性也没有意见,只是,她生来如此。 她只是希望,至少,至少她最初的模样,至始至终都没有变。 她系上腰带,简单的将外袍批在肩膀上就绕过屏风,推开了门。 江九霄并没有惊讶,天璇还站在门外等着她。不过—— “说了几次了,不用等我的。”江九霄声音带着无奈,和淡淡的笑意,倒也是不厌其烦的重复着,重复着。 天璇闻言,不管几次,她都是这般回答,只是,这次她换了副说辞,她说,“当初主子说过要一起吃饭,就不会有例外。一起,就是一起。” 江九霄轻笑一声,抬步走过她,身上带着的温热的气息让天璇不住沉沦,他们的主子,是多么一个温暖的人,只是,她身上的寒冷又有谁能来温暖?也只有在此时,她才能感觉到,实实在在从江九霄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耳边传来她淡淡一声,却是那么的缓和又温柔,“走了。” 天璇转身跟在她身后,轻轻应了声,“是。” 不过,说到底,江九霄这话说的到底还是有些用的,至少,在她和天璇到达前厅吃饭的地方时,他们并没有一齐站起来,然后齐声声的道一声‘主子’。 这让江九霄还是很欣慰的。她走至前位,也就是主位,坐了下来。她并没有很快的就动筷子,反应了一下,才记起来,玉衡他并不在,留下的几位没有人会向他一样的毫无约束的夹起肉就放进自己嘴中。 她伸手夹了一根青菜,也就在这时,他们才抬起他们附在腿上的手,拿起筷子,开启了扫荡。 都说君子远疱厨,他们的这一群人中,还偏生就数男人最能做饭。做的还真都是极品,就连口味清淡,毫不挑食的江九霄口味都能够养的刁钻。 如常一般,江九霄结束饭菜的早,因为她晚间吃的东西并不多,中午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只是,她绝对不会落下她的早餐。 虽说有江九霄在,他们动起筷子来也毫不收敛,有时,还能因为一块肉,争吵起来—— “天权!这是我的!” 天权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一手扶着碗,另一只手的筷子却是伸出夹住了那最后一块牛肉的一边,指尖泛白,若非是如此,就他那淡定如常的脸,还真想不到他如今,正在争一块肉。 而让这肉块持衡的另一边,则是已经拍案而起的天璇。 开阳他们不知道去哪儿了,玉衡与破军也不在,如今就只有江九霄和天枢俩看热闹的了。 也不知,这是他们两人第几次因为最后一块肉或是什么吵起来了。 江九霄看着两人,眼睛一弯,笑出了声音。 天璇一扯,竟然扯动了,她二话不说的就丢进自己的嘴中,然后微微仰着脑袋,嚼动的嘴,在以胜利的眼神俯视着天权,好像在说—— 你输了! 天权顿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被天璇抢走了肉,不过他倒是不懊恼,淡定的看着天璇的眼神,像是读懂了一样,不过却没回应。他只是心道,他的确是输了,却不是输给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计划。 待所有人都满足的放下筷子,已经是半刻钟后。还是老样子,没有剩下一粒米一根菜一块肉。 不是说他们的光盘意识有多么的强,而是他们确实吃得完。 江九霄不是第一次意外他们能吃下这么多的东西,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么认为。她心中疑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吃下那么多东西的,吃下的东西又到哪儿去了呢?他们一个个身材都极好,半点不像是吃了这么多肉啊什么的人。 只是,她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对他们的要求,他们如今还恪守着,比如,早上的晨练等等大运动量的训练,他们都没有忘记。 江九霄是早就不让他们这么干了,毕竟,现在他们有其他的事情在手,若是无空就完全不用做了。 江九霄还未开口,倒是天权邪笑一声,看着她道,“外面可有好几波人,可要我们去处理掉?” 江九霄闻言眯了眯眼,道,“随他们去吧,若是在深入,便将他们,送回去。” 天权丝毫不意外江九霄会放任那些眼线还是谁在外面做什么,他要的,只是江九霄一句话,毕竟,总有那么些不长眼的,会喜欢往深渊里跳。 不过,若是借此能给她回都后在朝中来点震慑的,他倒是很愿意去做。 江九霄顿了顿,道,“如今首要的,你们要加快速度,将那条线打通。” 天枢道,“西岭那边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只是北耀那边还是有很大的阻力。” 江九霄轻轻点了一下头,尔后道,“嗯,这一点暂时不用担心,此去北耀,收获还是不少的。过几日,玉衡那只海东青估计就会来找你们,北耀的事情,你们辅助玉衡和破军去做就好。” 几人都有点惊讶,天权垂了垂眸子,眼中闪过了什么。 她道,“素医的名号,可以不用再传了,如今既然来了这,二者身份容易冲突。”她指的,当然是重霄王与素医的身份。这二者,不能兼顾。不像在边境时,这边行事要比那边更谨慎,更小心。 “是不过,素医其实在更早之前,我们就已经退出了,是民间传的更盛。需要属下调人封锁这个话题吗?” 江九霄道,“无碍,只不过,不再开放看诊了。”她顿了顿,又道,“若是玉衡希望的话,你到时候可以替他准备准备。” 天枢愣了一下,然后道,“是。” 江九霄看了看众人,然后道,“你们,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吗?” 并没有人开口,江九霄便当这是默认了。 她微微垂了垂脑袋,然后站了起来,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貌。她并没有变成男子的身型,而是她自己本身的,她胸前束着裹胸,而且,还非常紧,被这又宽又长的袍子折着,在这夜晚下,还真分辨不出她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江九霄道,“天璇,随我来一下。” 天璇忽低被点名,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站了起来,就跟在江九霄的身后。 天权见此,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道,“她竟没有提全公公的事情。” 天枢侧眸,并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目光却是表达出不赞同的意味,差不多是,主子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天权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只是他并未在意,倒是轻笑一声,一手撑着脸,吐露着邪气,“你说,开阳要花多久的时间?” 天枢想了一下,才意识过来什么道,“那小子,终于!其实,他明明可以更早去解决掉这些问题。” “唔,开阳并不打算靠我们。” “挺好的,自己的恩怨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有意义。” 天权挑了挑眉,好像不经意道,“哎,也不知道玉衡和那新来的要一起去多久。” 这下,接话的人没有。 不过,天权看着那好像忽然被人揪住了尾巴,然后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站起来,佯装一本正经的走了出去的天枢,无声的笑了。 不过,那笑意并没有留在眸中,不时便散了去,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正打算往外走时,看到桌上的碗筷与盘子,眯了眯眸子。 让他好好盘算盘算,今日,是不是该天璇刷碗了 另一边,镇南侯府。 重霄王府这边早就和和谐谐的吃完晚饭,在这之前,它对门的侯府倒是不得安生。 就一个鸟引发的‘恶性事件’—— “夜杉,快给本世子把鸟拿走!不然,看本世子事后怎么收拾你!” 夜杉木着脸,丝毫不畏惧穆卿忱毫无威胁性的豪言壮语,毕竟,都说了是事后。 心中抱着,‘情况紧急’的心理,夜杉又手上举着鸟儿,靠近了穆卿忱一步。 在穆卿忱眼里,夜杉此刻就是行走的木桩,而有一只鸟,栖息在他身上。而这诡异的一对正在向他靠近! 穆卿忱心脏极具加快,他吼出声,“小三儿,你别逼本世子直接断了那鸟头!” 夜杉脚步一顿,道,“公子,这鸟儿是夫人养的,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就站在那儿把它打开!” 这个‘它’,就是捆在脚上的信。 夜杉很是为难的道,“公子,不是属下不做,而是,夫人这次用的是加密的夹子。” 说到这里,穆卿忱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但是,这一刻,他脑袋中并没有浮现出这其中的东西有多重要,而是想到—— 他娘就是在坑他! 穆卿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如壮士断腕一般的壮烈道,“来吧!小三儿,你把那家伙抓好了。” 夜杉倒也是习惯了,这不是第一次,只是每次都会有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回答,该怎么做才能让穆卿忱冷静下来,已经算是烂熟于心。 穆卿忱怕尖嘴动物,是他们众所周知的一大,‘禁忌’。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穆卿忱终于夸张的将那还没有一指节长的小卷纸取了出来,这‘漫长’的过程中,穆卿忱心中不止一次暗骂这东西的麻烦。 却忘记了,这东西,压根儿就是他自己设计出来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计划。【2】 然而,这过程虽然有些不太正经,但穆卿忱看着纸条中的内容,渐渐蹙起了眉头。 夜杉自然看到了穆卿忱的表情,如此,他也不会去过问,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等着那人发出命令。 穆卿忱抓着纸条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那一瞬,他眼中闪过了疑惑,闪过了一丝愠怒。 纸条上的字是他极其熟悉的人的笔迹,是卿倾,他的母亲。 只是,就是如此,他才极其费解的,似是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何要这样。 上面写着—— 不要管。 ‘不要管!?’ 穆卿忱在心中怒吼,当初,就是那些人,害得他母亲他都不知道,若是当时,卿倾没有被个瞎子老头和苓姨救回来,如今,会是怎样一个局面。他爹也就因为这个,彻底退出了战场。 当然,在十年前‘南昭之争’爆发时,穆诚有动摇过,虽然,他到底是没有回归前线,上阵杀敌,却也是在后方指挥着。 想到这,穆卿忱将纸条捏在手中,变了形。他向后无力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说来,他爹和江九霄应该是见过的。 不过,究竟是为什么?倾姐说的,是不要管。这就不是叫他不要再和那些人有接触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是因为江九霄吗? 他又深深叹出了一口气,心道,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的 “小三儿,传消息给苓姨了吗?” “回公子,已经传去了,大抵这两日就能回来。” “嗯。” 穆卿忱有些倦意的捏了捏眉心,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爷,有几个人进了王府。” “”穆卿忱愣一下,然后道,“谁叫你去看这个了?外面有多少?” 夜竹道,“爷,至少三方人。” “”怎么办,想挠头。 烦躁! 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破事儿,江湖多好。 于是乎,穆卿忱开始至回都后,不知第几次暗骂颜沥。 * 江九霄走回房间,天璇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直到江九霄开口道,“将门掩上。” “是。” 天璇将门关上,然后有些疑惑,又不太肯定的开口问道,“主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天璇去做?” 江九霄缓缓转过身子,她手抬起附在自己白皙的颈间,道,“我需要易容的东西,比如,喉结。” 天璇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应到“是,”顿了顿,又开口放轻了声音道,“主子,是有人”她话并没有说完,但微微拖长了声音让江九霄明白。 江九霄放下了手,眼睫微垂,“穆世子,估计开始怀疑我了。” 天璇闻言立刻变得更严肃了,她蹙紧着眉头道,“主子觉得,他是怀疑您的身份还是性别?” 江九霄闻言蹙眉一瞬,好像有什么瞬间想通了,她轻笑一声,却如寻常不一,没有一丝温度,她道,“他——” 她没有很快就接着下文,而是走至案几前,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然后轻轻抿了一下,才开口道,“他当是在思考,我,与素医的关系。” 她说话时,嘴角一直微微上扬。 天璇闻言挑了挑眉,道,“他怎么会?主子以己身时,会比‘男子’时要显得小一点,他怎会想到一处去?” 江九霄倒是有问必答,她淡淡道,“所以,他不确定。他不确定‘我们’究竟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还是同一个人。” 不过,如今能联想到这个地步,这就证明,他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见到了‘素医’。 但,究竟是什么,让他能够将这是‘两个人’的想法,变成可能是一个人呢? 就在江九霄还在连接着自己脑中身为两个不同身份时的事情,天璇没有再多问,开口说道,“主子,我有一个法子。” “噢?” 天璇道,“只要让那位世子邸下,看到两者同时出现,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说是如此,但江九霄也并非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法。 因为,她刚刚想到了一点,能让一个人开始怀疑你与另一个人可能是同一个人的理由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那个人看到了你的容貌长相。 这是一点,再一点,就是你身边的种种。 而她,最有标志性且最能让人相信你和‘另一个人’是同一个人的,可不就是她这双摆脱不掉的,暗红色的眼睛么。 所以竟是在那个时候。 仓央华年。 这般思绪,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江九霄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可有详细的计划了?” 天璇闻言,赫然狡詰一笑,道,“其实,主子并不担心人家看出您与素医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 第一百七十四章·计划。【3】 “其实,主子并不担心人家看出您与‘素医’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江九霄几不可察的挑了挑眉,然后有些好笑道,“何以见得?” 天璇似是很无奈的道,“主子,您压根儿就没藏过好吗?这就说明,即使人家发现了什么端倪,您也不在乎。” “呵,确实如此,不过,如今的情况是,是否被发现是同一个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认为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天璇狡诘一笑道,“所以,属下这个法子,绝对管用。保证,将那穆世子的心理建设,蹭蹭粉粹掉。” 江九霄没有说什么,只是,她的脸上可见的抽了抽,怕是在想,她的天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暴力了? 到底,她还是回道,“所以,你打算如何做?” 天璇清了清嗓子,微微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主子,还需要您的摄魂术辅助一番。” 江九霄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听完,不得不说,江九霄对于这种小场面的糊弄人到底是不太熟悉,至少比起天璇这些小心思,还是差了点。 不过,她是真的不会吗?答案是否定的,当然不是。她只是想不到,这非盈利非获利的形式的局,究竟是在谋什么? 江九霄从来都需要一个确切的目标,好让她系统化的大脑排序好一系列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利弊,等等因素的可能。说的好听点,她就是个工作狂人,不懂生活。说得难听点,她就是个机器罢了。 江九霄想,这一点,是她需要向天璇学习的。毕竟在以前,她与真人接触少之又少,更多的,都是为了资源,为了战斗而和别人打交道。 虽然,如今在这朝政下,也和曾经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这里的人,好像比二十五世纪的人,更加鲜活,更加复杂。他们的情绪丰富,这么些年下来,她可算知道了,原来,一个表情还能表达更多的意思,不单单是一种,这是不被局限的。 所以说,天璇的这番言辞,让江九霄好像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让她可以说是受益匪浅,而且,她平淡毫无波澜的内心竟是出现了微微的浪花。 江九霄面上虽不显情绪,但她可以感觉到,她的心在怦怦的跳,这个,就是被唤作是兴奋的情绪吧!这种兴奋,带动了她的恶性趣味。 她垂下眼睛,掩下了那空洞的眸子中闪过的异样,然后淡淡道,“什么时辰了?” 天璇闻言转头看了看纸窗上透进的光线,而后道,“酉时十刻左右。” 江九霄拇指与食指捻动一下,而后开口道,“外面那些人,请进来吧。” 她的话语冰冷,明明刚刚还平淡如水,却是在瞬息间掉入了冰窖一般,让天璇不经打了个寒颤。 这般,她自然明白,这‘请’最多是字面意思,她的主子要开始行动了!这让她沉睡已久的戾魂又躁动起来,她应声道,“是。” 话音刚落,她就打算推开门,招呼剩下那两位一起工作去了,却不想这次,江九霄并不如从前一般下达完命令就不再做声,她声音缓和了些许,却还是带着凉薄,“派人前去暗中护送太尉回都,告知瑶光。” 天璇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这话题转的实在是太过快,她道,“是。” 江九霄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在初雪时,群山上的事情。 在今日到朝廷的时候,有了她熟悉的气息。 虽然很淡,但那是群山上的毒物,就算没有沾到人的身上,只要那些雪虫子是在附近出现,并死掉的话,会有一股,味道。 那雪虫子仅在初雪时出现,初雪结束后便会死去,当然,若是他们钻进了人的身体,或是其他野兽的身体里,他们倒是能饱餐一顿,然后再死。 她要知道,这些来的人里面,有没有那一拨的人。 若是有,那人便要给她藏好了。 还有—— 江九霄眯了眯眼,心道,那个幕后的人,会是谁? 她对自己说,够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不能再想了。 她眉头紧蹙,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伸手拉了拉肩上披着的外袍,朝外走去。 * 天权一跃上屋檐,他眯了眯眼,明显感觉到有几方人,只是具体的位置倒是还不能确定,他心道,呼吸倒是藏得好,看来,朝廷的人还是很忌惮她的。 他几不可察的一勾唇角,好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的道,“今天你洗碗。” 几方人,“” 只见着说着饭后厨余家常话的人的身后出现一个女子,女子不爽的道,“什么?还没有轮到我好吗?!” 又一个身型极高又壮的男子道,“今日,应该是开阳。” “”天璇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得了,她替了还不成吗! 天权眯起的眼睛忽地笑弯了,只是,在这黑夜中,并不会被人看清楚,他声音中夹杂了内力,他笑了一声,好像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的日常,他道,“要活的还是死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计划。【4】 “要死的还是活的?” 天权并没有等到回答,只是看着一道影子掠过自己的身旁,刮起一道风,他好像还看到那人极其欠揍的表情。 他并不意外,因为多年的默契,他们几个人之间根本不用说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对方都能瞬间明白。 就比如,就这思绪岔开的一瞬,天璇和天枢二人已经奔出好几尺远。 不用说,他们已经发现那些‘耗子’在哪儿了。 就像,他也知道他眯了眯眼,然后微微一沉身子,然后整个人就如离弦的箭矢一样消失在远离—— 就像他也知道,那些漏网之鱼在哪里! 天权与天璇天枢二人的方向相反,他一个人运着气,正当他看见那些‘漏网之鱼’时,他瞳孔骤然一缩,气沉丹田也打了个岔。 他只得被迫放缓了速度,落到人群的死角,一个犄角旮旯中。 他面色凝重,隐隐约约吐露出一股戾气。他眯了眯眼,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着那些人藏入人群中的方向,终是没有再追过去。 天权呼出一口浊气,然后足下轻轻一点,消失在黑暗中。 然而,在他离开后紧接着,一道黑色的人影迎风而立,吹起了她的衣摆。 她站在屋檐上,看着下方的灯火,她看不透,什么都是模糊的。而从街道上,也看不清她。 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那时隐时现的气息,她眯了眯眸子,心道,这是第二次了吧。她以为,她已经警告过他们 江九霄从鼻腔中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她抬手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袍子,旋身离开。 另一方—— 一人微微弓着身子,压低着嗓音对着身旁的人说着,“长老,那追着我们的人走了。” 他的声音就好像许久没有喝过水的人一样,有些沙哑,带着颗粒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唤此人清个嗓子再说话的冲动。 那被唤作长老的人并没有开口回答那人,只是,在黑暗中,他眉头紧锁。 那人又似是自言自语的道,“那人怎么老是能找到我们的位置?” 又有一人嗤声一笑道,“呵,就算那人能找到我们又如何?我们害怕这些凡人吗?” 他称,‘凡人’ 那长老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浑厚带着威严,他沉声道,“都给老夫闭嘴。” “” 几人不敢再多言,虽然他们脑海中,这些人不过都是些普通人,又怎能和他们这些‘被月神选中的人’相比?只是,长老,他们还是忌惮的很。 那长老面色凝重,他心道,这气息,是那位来了。那位,可不是他能够招惹的,不过 “走。” 那几人像是没有想到长老会这么快就说走,毕竟,即使他们心中对这‘凡人’不屑,但,一直没有出来过,他们总对这些‘凡人’玩意儿有好奇。 无奈,他们还是压着声音回道,“是。” 那长老自然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小心思,只是,他不会去在意,就像他不在意这寻常百姓,不在意天权的追赶,他对这些人,也是不屑。 长老手指掐动几下,整个人就好像和黑夜融为一体一般,不见了踪影。连带着剩下那几位,一下消失在一息之间。 第一百七十六章·计划。【5】 在这场追逐的另一边—— 天璇简单粗暴的窜进了树丛里,天枢见此,瞬间就止步,朝着另一处跃去。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那树丛见就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带着压抑的哀嚎声。 时不时,还能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正经的道,“嘘,克制点。”跟叫魂似的,她还没用力呢。 几方人中一方人,“”他们心里苦,但是他们说不出—— “啊!” “闭嘴。” “” 天枢表示,这并不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 他手落在腰间,身子在快速的飞跃下微微一侧。 吟——! 一把长剑划破天空,几个猫着身子的人身子均是一僵硬,他们顺着那泛着寒光的剑峰看去,从他们的角度上看去,就只有一个高大的人,背着光,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他们其中有一人颤着嗓音,有些结巴的道,“刀剑不长眼,这位大人,可否能将它,挪挪?” 天枢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的看了那个开口的人一眼,清楚地看见那人对着自己一笑,那笑带着小心翼翼,有些傻愣愣的,好像还带着希翼。 天枢并没有因为如此就将自己的软剑收回,他眼睛一扫过其他几人,然后在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时,他将剑移开,收回到腰间的软鞘中,也就是腰带。下一瞬,传来了一道清冷女声,和有些沉重的步伐声。 “你这边怎么样?” 天枢挑了挑眉,然后心中已有了想法,回头,就见天璇小小的身板,硬是拖着三个男人淡定的朝他这边走过来。 天枢心道,果然。 在天枢脚旁没敢动的几位也看到了这位‘姐姐’的厉害—— 天璇一手托着一个人的衣领,而第三个人嘛被绑在了那两个人的衣摆上,打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江九霄式结。看着那大打结的位置,可以想像,当它结开后,这衣服,估计是得好好熨熨了。 那两人也好像不在意自己被揪着衣领,当然,并不是的,他们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裤腰带。 毕竟,怕掉。 他们嗯,还是要面子的。 天枢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如你所见。” 天璇将手中的人和那些看热闹的人的身边,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这事怎么会到我头上?”开阳咋还不回来。 天枢当然听到了,他并没有说什么,两人看着这堆在一起,总共有六人,大概是,一方派各派来了三个人。 显然的,他们都不是‘战斗人员’,他们是探子,说好听点,他们没有杀伤力,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说得难听点,就是耗子。 当然,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知道,江九霄并不打算让他们直接做掉这些人,而是要做什么,他们并不知道。 见这两人并不开口,那六人面面相觑,也没有人敢打破这个沉寂。他们还想活着。 身为探子,最重要的并不是能有多强的武力,而是生存能力,化险为夷的生存能力。 就像那个开口的小探子,他已经在那一瞬分辨出天枢并不打算要了他们的命,至少现在他并不打算要。 他的心理活动大概就是—— 他们,自然是指天枢和天璇,他们没有杀他们,自然是有话还要问,既然要问,就证明他们这些人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换句话说,他们还有活着的价值。 既然有,他们自然得将这稻草抓紧。 天枢开口道,“说起来,你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 天璇看着在地上好像抱团取暖一样的六人,冰冷的声音多出了一点笑意,她道,“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她至少,已经五年以上,没有自己亲自动过手处理这些了。不说她没有机会接触这方面的事情,只道,就算有也不会是她动手。 她挑了挑眉,道,“哟,回来了?”若不是话语中带着点挑衅的意味,还真以为她是在迎接什么人。 天权脸色一沉,倒是没有说什么反驳或怼回她的话,只是道,“人跑了。” 天璇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危险,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地上那几人背对这天权,闻声才知道后面来了人,只是,没等他们回头,他们便看到,这一边,走来了一道人影。 仅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他们心头都不由自主的迸出一个想法—— 是战神来了?! 不出他们所料的,他们身前的两人忽低齐齐回身,然后用着极其尊重的语气道,“主子。” 主子,这还能有谁呢? 他们脑海中都纷纷出现了那个人的名字,重霄王,江九霄! 即使他们早就想到会是他,但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的心中沸腾。 他们虽然任命前来探探,但,多多少少,他们这些人对这个战神还是抱着憧憬的。 有人肃然起敬,不少都爬正,对这那已经走进的人道,“王爷。”当然,也有几人对自己的主子中心的很,倒是没有出声,却也没有看着来人,只是垂着头,好像在敬礼一样。 江九霄一眼扫过,没有错过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在看到天权时,几不可察的缩了一下眼睛,在别人看来只是正常的在眨眼罢了。 她又将视线落到那六个人的身上淡淡道,“想来几位,都还挺看的起本王。” 几人听到她的声音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们自然不会想江九霄说的‘几位’是指他们,她是指他们身后的人。 江九霄语调诡异,让三人都些不大习惯。 她不动声色的一扫而过,伸手拉了拉自己肩上的衣袍,同时淡淡的道,“回去吧,跟你们背后的人说,本王看到了他们的‘见面礼’,日后,定当多加关照。” 三人挑了挑眉,只道,完全没有想过他们的主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嚣张中,带着自负。但是,这不是她。所以,她这么说,定是有她自己理由。 六人均是脸色一僵,心道,江九霄绝对是生气了,毕竟,这么多年第一次回都成就被这么几方人惦记着。而他们想着,江九霄是个武夫,是个糙汉子,所以说话自然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然而,他们显然,都想错了。 不过,谁知道呢?也就只有江九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她又看了看地上这堆人,然后在旋身时,几不可察的,深深的看了某处一眼,便就这么走远了。 风微微,拂起她的衣摆,正如她轻轻的来,悄无声息。 待几人回过神来,哪儿还有江九霄的身影? 三人对视一眼,便朝着江九霄的方向走了。 六人行,“” 一人撞了一下旁边那个人,还有些懵的说,“怎么办?” 那人爬起身子,拍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道,“还能怎么办,说呀!” 另一人道,“可是,王爷说的那话也太保不准,我们讲完之后命都保不住。” 那个跟天枢说话的小探子一拍那个人的脑袋,道,“蠢啊!” 那人一脸奇怪,颇有一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他道,“大哥你干嘛打我?” 大哥说,“放心,我们就照说,一个字都不能改。嗯,不会有事的。” 小弟,“” 小弟二,“” ——为什么!?好吧,他们知道了,他们可能就要和这个世界,和他们才见过一次的拥有王八之气的战神说再见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意识。 江九霄往前走着,在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她眼睛时不时的看着周围,似是在观察些什么。 半晌,待她步入那挂着‘笙箫阁’的牌匾的朱房前,她唇角一勾,怎地显得都有些诡谲,邪气。 她只是突然想,那些人既然想要作妖,那她定乐意奉陪罢了。 皇城,权利的中心唉,真多事。 江九霄“啧”了一声,然后跨步走进了门槛。 几人都没有再跟着,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而另一边,几方人回到自己的主人家,还真没有被灭口什么的。只是,各家的大人们都纷纷下令说,这几人被禁足了。 说的好听点是禁足,说的难听点,就是囚禁。 他们都很好的把江九霄的话传到了他们的耳中,而就是这些话,明明没有什么,却被他们在脑中无限放大,以至于,在再次看到江九霄时,都刻意躲避她的眼睛,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江九霄并没有做什么,她只是说了句话,并让他们的人转达给他们罢了。 只是,他们对江九霄的认知,和心中所想的,把这句话给想复杂了。 正所谓是,心中无鬼者又怎会怕。 事实如何? 江九霄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巫族的气息,但为了掩人耳目,连带旁边这些人一起收拾了。总比让他们看着这些事情,然后回去通风报信强。 她步入房中,缓缓掩上了房门,在仅剩一条缝隙时,她微微抬头,眼睛无神却直直的看向某处,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叫人根本摸不准是巧合还是什么。 哒的一声,门被掩上。 房檐上的某人匍匐着的身子微微急促的起伏着,显然是被刚刚那一下吓得不轻。 他缓了缓呼吸,直到平稳后才往这重霄王府的对面而去。 * 穆卿忱听到夜杉的探后报告,并没有什么意外,就跟他说退下,没有关系,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他心道,不管江九霄和那个小丫头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两个人的能力都是不可否认的。 一个是战神将军,一个是名扬天下的素医。 而且,那个小丫头在好像才十二岁的时候就能发现他的隐匿之术,虽然是凭借血的味道,但也足够厉害的了。 诶,想到这,他忽地灵光一闪一般地算起江九霄的年龄。 他心想,子萧好像今年十六?那,四年前,他也才十二岁吧,十二岁,十二岁男女身的差别还不大吧?而那个时候,南昭之争才结束它的第一场总战,时长四年。 与第二次战争爆发之间,缓和了大抵是有三四月之久。 穆卿忱刚给自己褪下外衣,坐在床榻上,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怎么才想到这个! 九月,他是在九月见到他的。 假设,不,那段时间就是第一场大战结束的休停期!若不然,天香镇不可能又热闹起来。 所以,时间对上了! 江九霄之所以被称为‘少年之师’,就是因为,他没有下过战场,而是在指挥着战场。 当然,这也正常得很,哪有那么小就挥得动大刀呢? 再加上,子萧的身板本就小,就跟个小书生似的。 穆卿忱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要摸到真相的边缘。 他在房中来回走动,他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心道,如今便只希望芩姨的消息快点传到了。 透骨草种,小丫头手上的烫伤,子萧手上的淡疤 他抓了抓自己披散的头发,心道,只可惜他没能看到子萧的手臂。若不然,一切都会好说很多。 他吐出一口浊气,躺了下来,盖上被子,却难平心中激动。 * 江九霄算了算时间,心道,还算足够。 她穿上自己披在肩上的外袍,伸手挥灭了蜡烛上摇曳的火光。 人,在几息之间就消失在了房中。 与此同时,正隐匿着,身边隐约有黑气环绕的几人,忽然一顿脚步。 准确的说,是前面带头的人脚步一顿,他猛的回头,看向他们刚离开的方向。 他面色更加凝重。 ——这波动是?!那位居然已经!!? 下一刻,他加快了速度,心道,绝对,不能让蛊族那些人先找到那位大人。 绝对! 某领域中,蛊族圣殿。 一个一身雪白包裹,仅仅露出一张脸的人忽地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染红了的白色,就好像在雪上绽放的红花一般的刺眼。 这人好像并不在意这个血染红了她的衣襟,而是颤抖着,拉响了钟声。 在这钟声几下过后,圣殿外步入几个也着着白衣的人,只是多了更多的装饰和花色。他们看到那白衣上的鲜血,都纷纷紧张道,“发生什么了?怎么会有血?” “难道是巫族那些人!?” 几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却没有人敢上前,因为,他们这些人是不能靠近圣坛的,被视为是对神的不敬。只有这被神所接受的守护者,才能靠近。 这是,他们的信仰。 那一身素白的‘守护者’缓缓步出圣坛,他们几人这才聚上去扶着她。 那人极其虚弱,好像在下一刻就能断气一般的道,“快,蛊、蛊王” 几人愣了一下,而后激动道,“蛊王怎么了?!” “蛊王,蛊王回来了呀!” 一人瞪大眼睛,一挥手,喊道,“快来人,派人去寻是谁家的孩子——!” 那人看着那圣坛中时聚时散的光亮聚成的球,严肃道,“不,不,在……在下界,蛊王在下界!而且,它已经成长起来了。” 那人又是一愣然后狠狠皱眉,他没做什么反应,只是道,“听到了吗,去找。” 刚赶进来的人闻言道,“是!” 守护者心道,神的能量越来越少,但在刚刚,爆发出了一阵力量,虽然仅有一瞬,但绝不会有错。他们蛊族的希望就看能不能将她,那位大人带回来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她”而不是“他”呢? 因为,蛊族的传承,仅在女子。蛊王仅会寄生在女子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窥视,天机。 * 江九霄皱了皱眉,看着这灯红酒绿,糜烂的地方。 骤然让她升起一股反胃的感觉,并不是她对其有什么歧视,而是,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经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好像要涌上大脑的暴虐感。站在原地,她寻找着那人的气息,又顺带缓和自己刚刚撕开空间的精神力。 这么一个美人儿站在这种地方,怎可能不被人发现。 有几个人聚了上来,有男有女。 江九霄穿的宽大宽松,长得本来就带着英气,再加上她的身高较之一般女生要高上许多,却比像天枢天权那种男子要矮上些许。 所以,当真是雌雄莫辨。 几个人本想要聚上,就不想这美人,还是个冷美人,带着威严与隐隐的威压。 叫他们还真不敢瞎来。 江九霄走向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那女子看着渐渐靠近的江九霄,心跳好像骤停了一瞬,只道,她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小郎君。 这里灯光幽暗,叫人瞧不清江九霄的神情。 女子仰着头,只觉怎会有不动言语却如此撩人? 江九霄声音微微压低,低了低头,呼吸就碰洒在女子的颈间。 “带我,去找你的主子。” 女子声音有些飘飘的,又好像有些木木的,她道,“是。” 女子带着江九霄绕过前头座座朱楼,好像走到了最深处,一座仅有一层却也格外高扩的大殿就在眼前。 以江九霄的功力,自然能听到里头隐隐约约传出的声音,她微微蹙了蹙眉。 女子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眼睛也亮了些许,她意识到了什么但却也没说什么。 她回眸一笑道,“小郎君,您要找的人就在里头了。”她顿了顿,就支支吾吾道,“小郎君,可别让人知晓是奴家带您来的?” 江九霄看了看她,直径向前走去,女子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追问。 忽然耳畔轻凉一声道,“她不会怪罪你。” 女子瘪了瘪嘴,却也是笑道,“谢小郎君。” 她心中琢磨着,这小郎君生得如此俊俏,难道是主子在呸呸呸! 她不敢再多想。 因为每个敢琢磨主子内心的人,都死得很惨。即使,他们并未在主子面前,主子似乎也什么都能知道。 ……不过,除了他们这些人,应当不会有任何一个,会知道主子在这里。真是奇怪了。 看起来极为沉重的朱红木门被缓缓推开,里面的欢声笑语,笙歌声也在顷刻间消失。 因为,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推开这个门。更没有人,在没有敲门等任何动作前,敢推开这扇门。 所谓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里面的人都不敢大喘气,只因为上座的人周身气息愈加可怖,戾气好像化实了一般,凝聚成了一个气团,那人手上一推,那股气就朝着门开的方向而去。 江九霄还未踏出一步,就感觉到了一股劲力朝自己而来。 她并没有硬接下这一招。 正所谓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她的速度,不是她的内力和精神力可以实质影响到的。 她脚下灵活一转,便避开了这一招,那股气落到了她身后的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埃。 上座的人扬了扬眉头。 其他人只道,君主这是又要杀人了。 她,君主是众所周知的暴虐,但显然的,她有这个资本,有这个能力。 不待灰尘自己散去,一道劲风吹散了这片灰茫。 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就在众人以为这人可能马上就要被上座的人杀掉的时候,上座的那位大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江九霄的人也终于被瞧清。 几人的抽吸声在这寂静中格外明显,显然,是被惊艳到了。 他们印象中,整片皇城,乃至整个大洲,都没有出现过这号人物。 毕竟,若是有,早就被他们上座的这位收入囊中了。 就在他们以为这位会暴怒的时候,君主跑了下去。 然后就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他们的君主,站到那人的面前。 声音不大却在这大气都没人敢喘的空间内,格外清晰,她说,“九霄?九霄?” 她声音带着不确定,迷迷糊糊的,好像喝醉了似的,带着隐隐的委屈。 江九霄看着她,终是松开了眉头,似是有些无奈的抬起了手,在众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目光下,落到了那人的头上。 她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久不见,狂华。” 姬狂华垂着头,瘪了瘪嘴,声音更加委屈了,“你叫他们都出去。” 江九霄又是无奈一笑,明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却叫她来下令。 她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那些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的人脸色淡然,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都出去,闭好自己的嘴。” 那些人纷纷身子一颤,他们连忙道,“是。” 这,不是因为是姬狂华的命令,而是此人本身。‘他’身上的气息,不怒自威,虽非君王之气,但却也叫人臣服。 待人都离开这,仅剩二人时,姬狂华才抬起头,看着这淡然的面孔,是那么的熟悉。 她眼角有些泛红,不只是醉意还是什么,她心道,好久,好久了。 江九霄看着她,也不经感叹,竟然都这么久了。 这般想着,姬狂华脚步一退,避开了江九霄的手。 她长得妖娆妩媚,只是那不自觉,微微蹙起的眉心吐露着淡淡的阴郁与威严。 江九霄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她看着姬狂华心道,她醉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怎会?” “九霄,九霄” “嗯。” 姬狂华忽地嗤声一笑,“呵,”然后脚步一向前,就贴到了江九霄的身上,江九霄身子可见的一颤,却没有闪开,她轻声细语地道,“若非孤知晓九霄,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抓进孤的宫殿里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窥视,天机。【2】 “若非孤知晓九霄,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抓进孤的宫殿里么?” 江九霄抿了抿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她却退开了。 姬狂华向上座走去,纤细的背影摇摇晃晃的,江九霄丝毫不怀疑这人要是再走快点直接倒地上都有可能。 她自顾自的说道,“那些个大臣一天到晚就往孤的寝殿里塞人,说什么要繁衍后代,呵哈哈哈” “孤,就是不如他们所愿!” “那些人,一个个的,虚与委蛇,不累么,不累么” 她坐在软座上,有些恍惚的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揉了揉眉心这才又看到江九霄。 这一看,竟像是才刚刚见到她一般,带着惊讶,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点才开口道,“九霄。” 江九霄见她终于缓过神来,她没有动,而是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姬狂华扬了扬嘴角,身子一斜。 “……天玑。”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特别是,在你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 “当然,我一直都知道。”江九霄顿了一下,“南隍城。” “你还真是,”姬狂华愣了一下,笑了出来,“一点都没变,也不知道先说点好听的,在说这些。” “我从来都不会这么做。时间不多了,我要先走了。” 至于如何找到她,姬狂华从来不需要别人告诉她如何找到一个准确的位置。 “” 姬狂华愣是到江九霄离开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她当真是,呵,一点没变。 半晌,她笑了一声,抬手从脖间勾出一条红绳,而红绳上挂的是一枚朴素的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玑’字。 她手指摸了摸,心道,她也是时候再放个风了。 她唇角一勾,不管如何,她很高兴。 姬狂华想,虽然大仇得报,失去的却是她的自由。 但,毫无疑问的,江九霄的出现,就好像是深海里看到的一道光束,是那么的难得,是那么的令那被囚禁在黑暗中从不曾见得的人流连忘返。 即使这人表面看不出分毫,即使适才对江九霄那般生疏,却只有她知道,这几年来,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放松过。 姬狂华几乎是在瞬间收敛了身上散发出的,缓和的气息,恢复到之前一副盛气凛然好像一触就怒,却大局在握的君主气势来。 她轻轻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如常一般道,“来人。” “君主。”来人自然不会是刚刚那些姑娘们和小倌,而是她的贴身的人。 “孤,要微服出行。” “是。”那人淡定的回答道。 这么些年,姬狂华登上这王座,以这个借口出去放风已经不止一次了,他们也都清楚知道流程该怎么走。 姬狂华虽然可以称之为暴君,但,这个暴君却是一个好君主。听起来很矛盾,但,至少,她的手段是历来君主中最有效,且最具有实用性的。 所以,他们,和众大臣对此也从来没有话说。 毕竟,他们君主曾经的事情虽然已经是禁忌了,但却还是在臣民心中留下了重彩。 从一开始,他们君主女儿身就饱受非议,若是她不这般强势,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位送上位。却不想,这位根本不需要他们。 他们的君主,从来都是嗜杀的主。 可,在他们君主失踪回归后,他们清楚的发现,她变了。 如何说或许是,姬狂华学会了克制。 对此,他们也发现—— 当有些事情堆到一定程度,到了临界点时,她都会消失一段时间,而在这之前,他们的君主好像唯一中意的项目,就是逛花楼。 不过,抛去这些有的没的不说,每次出去,姬狂华绝对都有收获。 比如,一个美人儿之类的。 然而,那些美人从来都没有过名份。 他们星云大洲君主的后宫,至今都没有过一位主子。 * 江九霄回到自己的房中,她撑着案几喘着粗气,黑暗中,显得她的脸色格外的苍白。 冷汗渐渐浮出,低落在她的手背上,青筋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怒狰,她瞳孔有些涣散。 半晌,她才褪掉自己身上的衣衫。 江九霄手顿了顿,然后手指一勾解开了束缚。 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坐在床沿上,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吐出。 她蹙着眉头,伸手捏了捏鼻梁,心道,今日还是早些歇着了。 想着,江九霄躺到了床上,拉起有些凉意也有些重量的棉被,掩住自己此刻瞧起有些单薄憔悴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间内的呼吸声渐渐缓慢,在到平稳,好像无一不在说着,呼吸声的主人已经陷入极沉的睡眠中。 若是忽略她蹙紧的眉头,若是忽略她额头上浮起的薄汗 翌日。 若说“酒”这一禁忌,是熟悉江九霄的人都知晓的事情,那么,当下这个问题,就是另一个,甚至,比酒来的更加棘手。 在一炷香前。 天枢作为从来都是晨起早练的人,本未觉得什么异样。只道,他们的主子这般久没有回过南隍,到底有些不大习惯才起晚了。 直到天权出来,对他说,“我觉得不大对。”他眯着眼,面色有些凝重。 第一百八十章·另一个禁忌。 天枢停下慢跑的步子,然后看着天权,想了一下道,“为何这么说?” 天权敛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掩下了眼底的异样,他道,“她还未起。” “可能是还未习惯所以才起晚了。” 天权这次很快的回道,“你觉得可能吗?”说着他愣了一下,然后忽地朝一个方向急步走去,接着道,“这句话用在别人身上可能我会信,但是,她不一样。” 天枢并不如天权和天璇那般,脑子在这方面的推理上这般敏捷迅速。他从来都不参与这些,所以,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仅是跟着天权快走着,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往哪儿的方向。 天权道,“距离上一次,有多久了?” 这一次,天枢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这件事情他们之间都说的隐晦,由且仅有他们几人知道,所以一下就能理解天权在说什么。 毕竟这事关重大,一不小心被人抓到把柄,都会把他们的主子推到刀尖上。 而且,这个现象要比酒来的更可怕,至少酒是在江九霄自己清楚的情况下,是在控制范围内的。 但这个,江九霄自己都不知道。每一次醒来,她都什么都不会记得。 天枢也沉下脸道,“一月不到,应该不会。” 天权闻言,更是加快了脚步,竟是运起轻功,气息有些急促的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叫天璇那家伙醒来再说!”这次,希望是他猜错了。 毕竟她 就怕情况会因为昨晚变得更严重,到时候,就没有人能叫醒她了。还偏生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知道,估计也不会和他们说。 江九霄这人,就是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个人就是这样,矛盾又偏执,真的是让人无从下手。 想到这里,天权只觉自己脑袋沉重得很,青筋都要爆了。 他不禁在心中怒道—— 到底,到底!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仅仅是他,也不但说这一次。他们这些人对于江九霄这人从不说自己的情况,次次都抓破了脑袋。 让人气愤,又让人心疼。 两人到了天璇房的门口,天权倒是急的,却也还是顾及着天璇到底是个女子。 不过 他敲门的架势,却不像是一个正在敲姑娘房门的样子。 ——那门,还能撑多久? 这是天枢最直观的想法,他倒没有像天权一样。 他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而且这次可能是他们多想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江九霄昨晚在回到自己房间后干了些什么。 当然,天权也不知道江九霄具体干了些什么,但他,却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 就像,他对巫族 第一百八十一章·另一个禁忌。【2】 天璇她本就是一逮着机会就绝对不会起早的,更是一个有起床气的人。 所以,在她睡的正香时,却忽然出现了这种,犹如在拆房子一般的聒噪声。 天璇从床上惊坐起的时候,脑袋中仅划过一句话—— 哪来的王八犊子?大早上拆姑奶奶她的房子?!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她猛的掀开自己的被子,在往门口去的,短短几步的路程中,系紧了腰带,披上了外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去干架。 天权感觉到了里面的人的怒意,他把握好时机,就在天璇拉开门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天权已经闪开了。 天璇还想要在做什么的时候,她顿了一下,看着二人有些严肃的表情,声音有些沙沙的道,“什么事?”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出什么事情了。不然,他们不会吵醒她。 毕竟,谁人不知她起床气的浓厚。 天枢道,“主子还没醒。” 天璇一愣,“我马上!” 我字音还未落下,她就快速的掩住了房门,仅能听到后面闷闷的两声。 * 哒,哒哒,哒哒哒。 “主子。” 然而回复几人的,仅有寒冬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天璇沉了脸色,心中估量道,主子从来都浅眠,但凡有一点声响,她绝对能在瞬间就从床榻上坐起,若非情况紧急,他们从不会打扰她,但如今这 她回头对两人道,“我进去看看。” 天璇微微推开门,然后并未彻底掩上,留下了一条缝隙。 天璇猫着步子,绕过屏风,在看到上头挂着的衣衫的时候她蹙了蹙眉,心道,这是昨夜主子穿的衣服,为何要换掉? 没有多想,她走近了一点,却还是离床塌有至少三四步的距离。 在看到床榻上的人的时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这般含着口气,退了出去。 她看着两人,没有说什么,但是严肃凝重的面容足以说明一切。 天枢摇了摇头道,“我们” “等。”天权道。 他们将门留了一条缝隙,为的就是能听到里面的动静,这样才能及时做出反应。 毕竟,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们是当真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连等,他们都不知道。有的,只是慌张和迷茫。 在这时候,绝对不能靠近江九霄,因为她即使是在这种状态,依然有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行为在。 然而,这种意识虽然可以在一定情况下保护自己,但是,在几近昏迷的状态下,就是可以防得住一人,可是也仅限于那些对自己没有歹心的人。 若是有心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第一次天权被江九霄生生抓到手腕失去知觉好几日之后,他们知道,他们能做的就仅有守着。因为,江九霄的情况且不说并不明确,但却绝对不是可以随意解决的。 就比如说强行唤醒,这是绝对行不通的。 虽说他们几人随便一个放出去那都是有能力,且被人需要的,然而,他们在江九霄面前,却如同膝下孩童一般,被这个唤作‘家长’的江九霄护着。 对,她就好像在培养着他们一样,看着他们,手把手的教着他们,然后在一点点的放权 天权眯着眼睛,心道,她这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打破了几人间的沉默。 天权很快的向二人使了使眼色,与此同时,离门稍稍近一点的天枢也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将门掩上。 此时,他们要想撤离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说那人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有几人的气息,就是江九霄在这里,他们就不能走。 来人从拐角处慢悠悠的步出,却在看到几人的时候愣了一下,似是很惊讶,声音微扬地道,“哟,这是大早上的聚门口喝茶?” 第一百八十二章·另一个禁忌。【3】 穆卿忱虽是这么说,他却没有看着几人,而是顿步在门口然后抬头看了看牌匾,上面是他见过的字体,写着‘笙箫’二字。 穆卿忱挑了一下眉,箫?子箫的箫。 那,这几人聚在‘他’的寝殿门口是什么情况? 他几不可察的眯了眯眼,然后又是一副毫无顾忌,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闲庭信步的跨过门槛。 几人都见过穆卿忱,他们齐声淡道,“世子邸下。” 穆卿忱随便的应道,“嗯嗯,你们王爷呢?” 天璇道,“世子邸下这般直接闯到后殿是否不太妥当?” 她虽说是疑问句,但很显然的,她就是在指责穆卿忱不讲规矩。 穆卿忱并不在意,毕竟天璇带刺儿,他不是才知道。特别是在提到子箫的事情的时候。 他有些无辜的道,“本世子已经敲过门了,但是,这府中无人,没人招呼,本世子也只能自己进来了。” 几人脸色一沉,他这话就和在说他们就是个摆设没什么两样。 还偏生这人一副我只是在说刚刚什么情况而已。再者,他们都是明眼人,他们的主子,对这个世子很宽容。也就是说他们,还不能对这个人来硬的。 天璇皱眉,“那请问,门未开,世子邸下是如何进来的?”虽说心中已经有个大概,但还是 “嘿,本世子武功高强,自然是翻墙进来的!” 天字三人:“”这人为什么要用一副这么自豪的语气说出来? 穆卿忱似是见几人都一脸无语顿时挑了挑眉,好像不可置信一样的道,“怎么?你们难道不信?” “呵呵,信了。”要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她才不会回答这么傻的问题。 然而,穆卿忱佯装才意识到什么一样,有些意外的道,“这里不是你们王爷的寝殿吗?你们在这?” “回世子邸下的话,王爷还未起身,若世子邸下有事要与王爷详谈还请世子邸下移步前殿等。”回答的人是天璇。 穆卿忱蹙了蹙眉,脑袋歪了一下,很是奇怪的道,“本世子没有事情要与子箫谈啊。” 几人一瞬蹙眉,子‘霄’?他们的主子? 但几人很快注意到,他这句话,是在说,他没有事要谈,所以,他不用去前殿,而是在这里等着。 几人脸色一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天璇更是气的牙齿打哆嗦,她本就看这世子对江九霄图谋不轨,本就看他不爽,这下好了,这纨绔世子还在揪她的语病!? 不过,不管什么,现在是拖延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却不想,那人又道—— “那你们适才是从那房中出来的?” “!!!”这人看到了。 天璇冷了脸色,“世子邸下您想多了,王爷不喜外人进她的寝殿。”当然,他们可不是外人。 她这么说,其实并没有回答穆卿忱的问题,而是在阻止这人做出直接闯进江九霄房间的举动。 只是,穆卿忱的脸皮厚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他似很了解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嗯嗯,没事的。” 就在几人认为这人已经打算去前殿等着的时候—— “本世子是子箫的内人。” 天权眉头一紧,低沉且隐隐带着危险的道,“世子邸下,内人,可不是这么用的。” 穆卿忱这才看向天权,在两人视线交锋的一瞬,纷纷蹙眉。 穆卿忱自然的移开视线,抽出腰间的玉扇,刷的一下打开,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其轻点着自己的下巴。 他慢慢向前走,笑道,“诶,这就不懂了吧?男人之间,朋友也算是内人。” ——听你一本正紧的胡说八道! 见他步步逼近,似是想要直接闯入房中一探究竟一般,几人下意识的紧了紧神经,天权冷声道,“不知世子邸下这是何意。” 穆卿忱闻言,扇子遮住的半张脸上的眸子闪过一道厉色,他眯了眯眼,狭长的眸子弯了起来,好像笑的灿烂,就如他烈红色的衣袍一般的张扬。 他唇角微微咧开,正要说什么时,他僵了一下。 不只是他,还有天权几人。 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一般的声响,是江九霄的屋中传出的。 就在几人下意识侧目的瞬间,穆卿忱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什么,他狠狠的蹙了一下眉,脑中一过刚才的一切,心道,难道是是子箫出什么事了吗? 他就这一瞬间,脚下一动,就到了房门口。 在几人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推开了那扇门。 就在天璇要上去拉人时,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天璇猛的一个回头,眼神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一般,是怒意。 她并没有开口,仅是这么看着他,似是要一个解释。 天权紧皱着眉头,看着穆卿忱进门的方向,然后才慢慢摇了一下头。 天璇急促呼吸吐纳了两下,然后看向天枢,后者也是缓缓摇了一下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天权有他的理由。 天璇从不怀疑天权对江九霄的忠心,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天权看着江九霄的眼神中,带着的是情愫。 天权和他们是不同的,他们虽然也是被江九霄带回来的,但,在之前,他们都是江湖上的人。天权,他不是。 他是一个有谋略的人,他们一直都知道。而他谋的,是权。 天璇曾问过江九霄,为什么要将天权这样的人放在身边,而回答她的,是江九霄如常一般淡漠的声音,她说—— 【天权是一把待磨的剑。我不介意。】 江九霄不介意什么,显而易见的,她什么都知道,甚至,比他们知道的,想象的都要多。 江九霄眉头紧蹙,却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 可在下一刻,她猛的睁开眼睛,如落水将要窒息的人触碰到空气,如离水终于被放回的鱼,拼命的吸取着四周的空气。 她的胸口起伏着,瞳孔毫无预兆的接触到光猛的一缩,暗红的眼睛中好像血池沸腾翻滚。 她额角的鬓发被冷汗打湿,正常来说,就是接触到光亮也不改这般久还没缓过,她好像没有意识一般的躺在榻上,仅是凭着本能在呼吸一般。 第一百八十三章·另一个禁忌。【4】 江九霄脑中不断闪过以前的画面—— 男人笑的残忍,笑的狰狞。他不顾手下女孩的挣扎,只是粗暴的撕扯的女孩的衣服。 女孩没有出声,只是她紧皱的眉头,不断的反抗,和泛红的眼睛都无一不在说着,她怕,她很怕。 她一双暗红色的眸子翻着水光,死死的盯着男人。 【哟,还瞪爷?这野兽一样的眼睛,真的是让人瞧的没有半点胃口了。】 旁边另一个男人笑的谄媚,他冷眼旁观着,及时,他有想要插手,却不会是要帮那个女孩。 他说,【先生,不如先刨了这女娃娃的眼睛?】 女孩瞳孔猛的一缩,挣扎的更猛烈了,而等来的,是男子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那一瞬间,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 然而,没有在下一刻了。 她醒了。 江九霄手臂及其吃力的抬了起来,遮住了自己的眉眼,她缓和了一下呼吸,正想要翻身站起来,却不想一个不稳向前倒去。 好在茶几离床塌并不远,她伸手撑了一下,却因为力气不足,到底是跪坐下来。 几人在门外一愣。 江九霄在这种情况下,神经是处于最敏感的保护状态,她一下意识到门外有几个人,却不止是天璇他们。 她蹙了蹙眉,运力到四肢,好让身体不要那么无力。 于此同时,她很快的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裳扔到了一旁。 她体格开始改变,变成她装男儿身时一般。她伸手拿起自制的带子束胸,快速而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而与此同时,穆卿忱已经到了门口,他手一推,门开了。 他眯着眼看着房中的陈设,心道,这就是子箫的房间么。 哟,这不醒着呢么? 人睡着的气息和醒着时的气息是不一样的。而此时,房中的气息声明显在告诉他,江九霄是醒着的。 只是,这气息声明显要比‘他’以前要沉重很多。 穆卿忱蹙了蹙眉,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出声,反而放轻的脚步,绕过屏风。 江九霄背对着穆卿忱,她已经注意到有人进了房间。但却不会是天璇,更不会是那两人,所以,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是,穆卿忱。 江九霄虽然还是有点吃力,但是她已经缓和了不少,至少思考一些东西还是可以的。 既然,她觉得穆卿忱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不如,就从这一次开始解决 她抓过白色的里衣,就在往身上套的时候,穆卿忱看到了。 然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穆卿忱在看到江九霄的背时,竟在下一瞬就移开了视线。待他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才暗骂自己道,他有什么好躲的!?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人白的异常的肌肤,与那雪白的里衣相比都更加。 好像,还有,绷带?! 他受伤了!? 是的,穆卿忱已经不再怀疑江九霄了,至少,他不怀疑江九霄是否是男性了。 在他的世界观里,哪儿有一个女子能在一个健全的男人的面前,淡定的穿衣服?就是那些饱经风月的女子都不可能会做到无动于衷。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他一样。 当然,这些都是在过了至少好几瞬后他才反应过来的。 江九霄淡定的系着腰带,她缓缓回身,衣襟还未理好,露出了她的锁骨。 她眼神淡漠的看着穆卿忱,然后又默默的将自己的领子整好,她声音还有些沙哑,而与此同时,穆卿忱也开口了—— “你” “你” 江九霄抿嘴,然后看了他一眼就没有再开口,伸手拿起中衣,有条不紊的打理着自己。 穆卿忱莫名心口一紧,以他判断,江九霄这绝对不正常,他心道,既然都看到了,那还藏掖着干什么?! 他不住脚下一动,声音放轻了道,“子箫,你受伤了?” “”江九霄动作一顿,她蹙了蹙眉头,然后直直看着他道,“你如何知道?” 穆卿忱一愣,然后又向前了几步道,“你不是帮了绷带?难道还有内伤?” 江九霄一挑眉头,她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人居然能觉得她的束胸是受伤,想来,昨晚他的人也在了,只是没有出现罢了。不过,他居然还因此推出她内伤了。 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得。 她淡淡道,“并无大碍。”是在她回房时的时候? 外面几人探着头,听到这句话,差点又要冲进去。 主子受伤了?昨晚!怎么可能!? 江九霄感受到了几人的情绪波动,蹙了蹙眉,然后先他们一步道,“我自有分寸,伤势不重。” “”穆卿忱皱眉。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闯进我的房间。” 穆卿忱身子一僵,他哂笑道,“嘿,这不看你还没出来,本世子就来叫叫你。” 江九霄看着他,面无表情,但穆卿忱就是能知道,这人就是不信他。 她淡声道,“出去,在马车上等我。” 她情绪语气明明一点都没有变,却叫人觉得,这人生气了。 穆卿忱嘴角一僵,却没有说什么,他一笑,然后挥了挥扇子,“在外面等你。”毕竟,理亏的人是他。 他朝外走着,但是,果然,他还是很在意啊。 无题 果然,他还是很在意啊! 那几个子箫的亲信在门外的举动,若说没有异常,他名字就倒过来念! 若说是因为九霄受伤了,所以要守着,但也不需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在门口守着吧,他们完全可以在暗处藏着。 若非是几人形迹可疑,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试探的举动。 而适才,房中的声响,他清楚的看见,几人的神情都是一变,显然的,这不可能只是小伤。 但是,却又和伤有点不一样,他们好像在忌讳着什么一样,他们不进去照顾子箫,仅是在门口守着。 不过,他来的时候,子箫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是在听到他毫无隐藏的脚步声的时候,那高个子才很快的将门掩上。 很可惜的,他看到了。这才引起了他的疑心。 所以,总结说下来就是,他们开着门因为方便知道里面的情况。可是要知道情况,却又不进去这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他们不能靠近江九霄,或者说,他们进去了也没有什么用。 而以上这些举动又都说明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子箫这个情况的发生,他们并不知情,或者说,是他们才发现的。 若不然,他们的‘不作为’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那就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若是这样,又有几点奇怪。 其一,他们到底为何不找大夫?这个还好理解,若是战神,新封的重霄王受了伤的消息流传出,这怎么都会引起各方注意。如此,这一点姑且不算。可若是,是因为江九霄情况棘手那些大夫根本就没什么用呢? 其二,是他们的反应。他们并不像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主子受了伤所做出的行为,他们的反应实在太过激烈,却好像又带着克制。反倒是,像在隐藏什么,更深的东西。 所谓是,越不想让人发现什么,对于此事相关的行为反应等,就会出现与常的不同。 所以,难道,这个情况并不是第一次,而是一直以来都有的问题? 顽疾?! 等等!让他假设一下,假设,子箫他就是有这么一个顽疾 穆卿忱脚步一顿,然后将眼中的锋芒收起,这才踏出房门,笑着对那冷冷的看着他的男人说,“备马车。”他看着那人没有什么动作,又笑道,“王爷说的。” “”一个男人,笑这么恶心干什么! 说完后,他又迈着步子,摇着羽扇朝外处走去。 几人看着他张扬的背影,脸色都狠狠抽了抽。 天璇早就进了房中,没有管外头三个男人的大戏。 她放轻了声音喊了句,“主子你” 江九霄微微抬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然后摇了摇头。 假设,子箫他就是有这么一个顽疾。 所以他们不进去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顽疾的原因,再加之子箫那令人发指的下意识,也不是没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有人靠近他,可能会被攻击。 对,就是会被攻击! 为什么 下意识攻击人这种情况下只有在他不知道,或者说,突然的情况一下,才会出现。所以,原因就是,子箫他是睡着的,或者说,他醒不来。 梦魇?! 穆卿忱已经跨出门槛的脚步几不可察的一顿,通了,这下通了! 为什么子箫看上去那么虚弱,主要原因定不是受伤,而是精神受损,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小丫头那么妙手回春,二人关系如此,怎么可能没有给他看过,就算小丫头可能是他扮的,那他也应该知道自己的情况。 所以,不是不治,而是,不治——治不了。 看来,又要请教一下芩姨了。 * 从人潮拥挤的街道,再到有些荒凉的边城。 马车颠簸,沿途无话。 穆卿忱撑着脸,无数次微微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江九霄闭着眸子,车中香炉生烟,让她紧皱着的眉头好像舒缓了不少。 他们此行正往皇城军营而去。 颜沥当时是说,皇城中的兵都对江九霄都抱有憧憬和敬仰,让她去露个脸,好激发一下他们的士气。好好训练。 穆卿忱当时听到时,都暗暗皱眉,他总感觉,颜沥此举奇怪的很。 都说功高震主,而颜沥好像并不在意,甚至连江九霄的兵权都保留着,只是象征性的收回了镇国大将军的头衔,好平衡朝中大臣的留言蜚语。 而封王,更是压住了朝中大臣暗潮涌动,和不安好心。 江九霄的身份本就成谜,这下突然冒出个皇亲国戚的身份出来,还是当今皇帝亲口说的,就是有人怀疑,也耐过不皇帝一言肯定。 穆卿忱想到这,不经斜了斜嘴角,挑了挑眉,心道,颜沥这是在捧杀子箫,还是想让子箫,永远和皇室绑在一起 他侧目,看向江九霄。 却不想,一下子撞进了人家那毫无波澜的暗眸中。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眉眼微弯,道,“子箫?” 江九霄看着他,眯了眯眼却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也没有移开视线。 穆卿忱一怔,他看着她眼睛,好像渐渐忘却了身边的东西,被卷了进去,眼中仅剩下他的眉眼,仅有他。 直到,他的耳旁响起一道气声。 “呵。” “”他回过神,微微睁大着眼睛,看着江九霄对他笑了。 穆卿忱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猛的错开头。 一个男人笑这么好看干什么!? 江九霄看着他的反应,挑了挑眉,道,“原来,你也会有这种时候。” “”穆卿忱瘪了瘪嘴,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啊!?这不正常!!! 他转头,看着江九霄然后有些委屈巴巴的道,“子箫,你玩我。” 这下轮到江九霄愣了一下,她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正了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徒留穆卿忱一人睁着眼焦灼。 子箫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这是在挑逗他是吧!就是挑逗对吧!!? 逗完了,还居然就不管他了!? 他倾姐怎么说来着,对,就是渣男! 渣男子箫! “主子,到了。” 无题 “主子,到了。” 江九霄闻声,睁开眼应了声,“嗯。” 穆卿忱随着江九霄从车厢中出来,这一瞧,挑了挑眉。 他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不是正处?” 虽说他这话是问句,所指却并非是这个。而是他要知道,为何要停在这里。 天枢牵着马,并没有开口,毕竟江九霄想要做什么,自然不可能会是从他口中出来。她要做什么,她在这里,她若是想说,自然会跟那个世子说。 江九霄看了看这个需要她仰起头才能看到峰的墙面,没有侧目,却是回答道,“军营,我要看的,是军人们的态度。”而不是有所准备的戏。 军人,不需要演戏。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骨子中的韧性。 她想要的,是身为将士,他们自身的品质。 穆卿忱表示了解,这个结果和他所估计的也差不了多远。无非是,他想要看看军营中平时的常态,而不是在知道他来了之后,临时的激动兴奋,和装模作样。 军中,战场,他都不了解。 这是江九霄的主场,他就跟着他就好。 他爹明明是一名将,却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从没有让他接触过这些,反而放纵他在江湖上混。反正,他知道,绝非是不想让他接触皇家那些有的没的那么简单的事。 但到底,不管他爹让他怎么躲,怎么远离,都耐不过人家皇帝一份诏书,就把他从这大湖自由拉到了皇权束缚中。 他心道,皇权啊,和黄泉也差不了多少了。 想到这里,他不经看向江九霄,心道,这人,到底也是卷进来了。 想来,之前江九霄在边境魂安时,离皇城这里远,都说强龙不敌地头蛇,远水管不了近火。 从某种角度来说,江九霄在边境是自由自在的,除了战争。 但是,很显然的,他好像是生来就属于战场一般的,如鱼得水。可是,又怎么会有人天生就喜欢杀戮 “世子。” “嗯?”穆卿忱下意识的应道,没有了下文,他回过神才发现,原来是江九霄在叫他,可是——他皱了皱眉,道,“子箫,你这就没意思了。” 江九霄好像不解的蹙了蹙眉头,却也带着些许不耐。 而显然的,穆卿忱并没有要解答的意思,她在他佯装怒意的眼神下,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她无奈道,“你的字,叫出来不太好。”他那字,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著名’。估计连皇城也没少听过这人闯出的事迹来。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能力吧。 穆卿忱眉头一松,瞬间变脸,他笑道,“那就叫名字呗。” 江九霄抿了抿嘴,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好计较的,她没有跟他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而是道,“你轻功如何?” 穆卿忱见江九霄转移话题,倒是也没有追着他,他心道,既然子箫已经知道了他在‘气’什么。 那么,不管子箫如何,以他的性子,都会让他叫出他的名字。 而他如今没有叫他的名字,他应该是觉得没有必要叫,没有必要在这个事情上浪费时间吧。 他道,“自然。”穆卿忱看着江九霄还盯着这墙,又道,“子箫是想要翻上这个墙?” “不错。” 穆卿忱看了看这墙,然后笑道,“走?” 江九霄侧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天枢道,“天枢,半刻钟后从正门过去。” “是。” 语罢,她又扫过穆卿忱一眼,不知何时动作的,她平地跃起,到了马车的檐上,就下一刻,她屈膝,整个人好像要蹲下来一样,一个用力,便就这么轻轻的上了那至少三丈高的石墙。 她落在她观察的死角处,探头,示意穆卿忱可以上来了。 穆卿忱扬了扬眉,如她一般动作,跃上了墙头。 在他脚还没落稳时,忽然一股力猛的拉了他一下。 穆卿忱一下没反应过来,却没有要出手伤人的意思。毕竟,穆卿忱已经看到是江九霄拉的他,他心道,他可没有子箫那毛病,碰一下都不行。 “别出声。” 穆卿忱一愣,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就这被江九霄般按在墙上的动作,微微侧了侧脑袋。 了然于胸。 原来,是算在交接和早膳时机。 的确,在这个时间,才有可能出现墙上暂时空缺人手。 而这是皇城军营,与边境自然是无法对比。 边境,是绝不可能会出现人手空缺的状态,这一个不小心,足以致命。 待那几个身着红色劲装软甲的士兵就位,穆卿忱都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下他们更走不了了不是吗? 诶等等若说子箫早就知道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换人,那也就是说,他是卡着时间来的。所以,刚刚 想到这,穆卿忱瘪了瘪嘴,心道,这是被他搞砸了吧。 他不经看向那比自己矮上些许的江九霄,却发现她正看着那些人的方向。 穆卿忱又是一个侧目,看到了什么,让他下意识抬手将江九霄搂近了一点。 无题 只见阳光处,一个士兵拧着眉头,微微探着身子,朝他们这边走来。 穆卿忱心道,不好,同时下意识的抬手将江九霄搂近了点。 江九霄被他这动作惊的一僵,但是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动作。 她看着走近的士兵,面容还是一般淡然,脸色虽不显,只是那突然靠近的气息确让她思绪一滞。 她就这般好似被人紧拥着的动作,手指微微捻动,暗红色空洞的眼睛好像被风拂过的水面,掀起层层涟漪,眼底闪烁着,猩红的暗芒。 穆卿忱只觉身前这人气息一变,正要回头的动作一顿,只闻外边传来一个小兵的喊声—— “就位了,你干什么呢!?” 同时,江九霄眼中的异样也如潮水般退去,她淡淡的看着那人一愣,然后止住了那之差三步一个侧头就能看到这拐角处的她和穆卿忱的动作。 他回头小跑了几步,回到了自己原本该在的位置上。 小兵侧目看了看那飘扬在风中的红须,心道,大抵是他看错了吧。 应该是刚刚风把旗子吹起来了,怎么会有人呢。 江九霄虽脸上不显,却也是松了一口气。即使她有法子可以解决,但总的来说,毫不费力的就能达到目的谁不愿呢。 而很显然的,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而过程,确比她动手来的代价少。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在他们还岗的交错时间点时,上墙下墙一齐解决。以她的速度,在短时间并隐蔽的做到这一点是完全可能的。 然而,计划的完美时间计算,因为某人打断了。 穆卿忱忽地觉得鼻尖一痒,眼睛一眯,眼看就是要打喷嚏的节奏了。 就在他眼睛就要闭上的一瞬,江九霄抬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穆卿忱一股气卡在鼻腔间,就这么睁大着眼睛看着她,缓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示意江九霄,他好了。 江九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放了下来。 适才,她才想到某人打断了她原本的计划,下一刻,她就见穆卿忱本沉稳甚至比她还要呼吸幅度小的胸腔忽地猛的一个抽吸,她这才抬头,发现,这人症状明显是鼻黏膜受刺激了。 虽说,这是个排出细菌的方式,但是,当时情况不允许,她只能先将其鼻子捏住。 不过,她曾经听人说过,要是心中念叨一人,那人就会出现这种状况。 早前,她是根本就不信的。但是现在,她忽地觉得,这反科学的情况,其实也是可能的。 江九霄思考的同时,穆卿忱看着这人看着自己好生奇怪。 江九霄微微抬眼,嘴巴动着,却没有声音。 穆卿忱看懂了——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穆卿忱愣了一下,然后无声的嬉笑了一下,然后才将放在江九霄腰上的手移开。 江九霄给他使了个眼色,大概的意思就是让这人跟着她。 穆卿忱眨了两下眼睛,示意知道。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向了外头,她心道,这人实力如何,她虽不完全清楚,却也知道,绝对不差。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也不知是怎么移动到了他们靠着的墙的另一边,还没有被人注意到。 下一刻,天空上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鹰唳声。 几人都下意识看向天空,眼尖的不经喊出声,“是,是海东青!” 穆卿忱在听到那声音时,眼角一扫天空,脑中仅有几个字飘过,是**鸟! 但是,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若说有的话,可能就是更快了点。 他一个错步,就到了江九霄旁边。 江九霄没有注意到穆卿忱此时的异样,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跳了下去。 无题 穆卿忱本以为跳下来后就是要开始搞事情了,没想到,仅有江九霄一个人在搞事情。 穆卿忱有些僵硬的站着,好像在极力忍耐些什么似的。 只见,江九霄不知何时从何处顺来一草根,而她一脸正经认真拿着那根干草,在穆卿忱脸前晃悠。 若不是他们还未脱离那些士兵的巡逻范围,穆卿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憋屈着一句话说不出。 须臾。 江九霄开口道,“你为何忍着?” 穆卿忱脸已经黑了,闻言,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那些不间断在外巡逻着的士兵们,都不见了。 他这才吐出一口浊气道,“子箫,你这是在报复本世子么?” 江九霄皱眉奇怪道,“何出此言?我只是想让你把喷嚏打出来。” “”穆卿忱眉头好像抽了一下,“打喷嚏?!” 偏生,江九霄并没有感觉到此人的僵硬和窘迫,她极其认真而严肃的道,“你刚刚出现的症状就是鼻粘膜受到刺激,急剧吸气,按理来说,在下一刻,你应该会出现打喷嚏这一现象,但是被我止住了。” “而这一现象,其实对人身体是有好处的,”细菌一说,这里的人应该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所以,在墙上不方便,现在方便了,我帮你。” 穆卿忱嘴角抽了抽,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江九霄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吧,虽然说是关心他吧,但总让他有些五味杂陈。 也不知他到底是该说什么好,这个人,对人好的方式,总是有点奇怪。 他轻咳一声,然后抬手抽走江九霄还在摇晃着的草根,一把丢到一旁,他道,“好了,咱们还是赶紧赶紧干正紧事,成吗?” 江九霄抿了抿嘴,显然对他扯开话题有些不满,然而,她也知道要让他打喷嚏不是一时两时的事情,她只得将军营的事再放到此时的首位。 江九霄看了看四周,对此刻小兵们都消失了并没有意外。 她探了探头,即使有隐藏,却也算是明目张胆的在这带着穆卿忱朝着一处走去。 江九霄动作之快与明确,就好像,在她自己家里一般,她对这军营似乎非常熟悉。 她一边走着,一边淡声道,“今日,是新兵入营的日子。” 穆卿忱闻言,心中明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当时,颜沥并没有跟他们明说,而是叫他们来军营参观的意思,却没想到,这人啊,还打着这个主意。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了,毕竟江九霄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显然对此并没有说有多在意,相反的,他可能是对这新兵蛋子的事情,很感兴趣。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就是,舍命陪君子了呗。 江九霄在前头走着,自然没有注意到她身后这人,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 不过,两人倒是好像多年的搭档一般,好像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如何说,其实不过简单的两字,信任。 应为江九霄信任穆卿忱有这个能力,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能够顺其推出其他。 而穆卿忱也是因为信任江九霄的能力,与为人,排除其他的情绪不说,这才与在初见时中了眼缘,想要与她交好,称兄道弟。 江九霄没有再说什么。 她在前面走着,穆卿忱如影随形。 两人的默契似乎渐渐磨合到了一个极佳的状态。 直到—— “我们到了。” 穆卿忱看了看面前不算精致的房间,有些疑惑,子箫这是找谁? 皇城的军营与边境的不一样,边境的扎营地说句慌的,就是有乱时,哪儿的位置最佳就迁移到哪儿。 也就是说,在边境,都是营帐,而在皇城,还是有准备给上级的房间的。 就像是一个加大版的,还没建好府邸。房屋较少,场地更空旷。 江九霄没多解释,上前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下,在她确认其中的确有人后,她也未等里头的人说什么,她便自己推开了门。 穆卿忱挑了挑眉,跟了进去。 然而,在下一刻,他脸色一变,眉头一锁,便就下意识的要伸手将江九霄拉到身后,却比江九霄按住手。 而在下一刻,他止住了步子。江九霄也在瞬息间消失在原地。 她抬手,看似无力的,却拂开迎面而来的关公大刀。 身型一晃,便出现在那人身前一步。 江九霄手抬起不知弹了那人手腕附近的何处,那人只觉虎口一麻,大刀本就沉,眼下这就要直接砍到了地上了。 而显然的,江九霄并没有就此停手,她顺着动作,按住了刀柄那一端,巧力一使,便将其夺到自己的手中,并横在了那人的脖间。 她的人,已经退开了。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三息之内。 穆卿忱在看清来人时,就已经没有再打算拉江九霄了,待这一切结束,他极其配合的吹了一声口哨,“咻~!” 江九霄将刀移开,看着那眼神似乎有些灼热的人道,“大皇子。” 大皇子颜昭烈讪笑一声道,“本皇子未曾想过,居然是王爷。” 她道,“叫人准备两套新兵的衣服过来,现在,马上。” “噗。”子箫还真是直接进主题,半点儿不带多余的话。闯了人家的门,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嗯,他喜欢。 颜昭烈显然也是没想到有人能说话这么直,愣了一下,他道,“不知,王爷是想要做什么?” 穆卿忱从外头进来,道了声,“大皇子殿下。” “穆卿忱?”穆元帅的儿子。穆元帅,也就是曾经的穆诚。颜昭烈想,也不知元帅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臭名远扬。 穆卿忱毫不在意这人在看到他之后眼中的探究和莫名的失望的情绪,他道,“殿下还是赶紧派人安排王爷说的事情,不然耽误了正事。” 颜昭烈皱眉,但想了想也是,江九霄说的话,怎可能是没有理由的?反正要取两件新的衣物来,还需要时间,届时,再请江九霄解释一番也不迟。 他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取两件新兵的衣服过来,要快。” “是!” 江九霄看了看小兵,过了一会儿才从那小兵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 她道,“皇城中的兵,都主要是谁在训?” 第一百八十八章·看中了什么? “这皇城的兵,都主要是谁在训?” 颜昭烈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说来,这人还是王爷的老熟人了。” 穆卿忱挑了挑眉,看向江九霄,却见那人虽是如常一般的面无表情,冷漠的很。 但是,他似乎就是能感觉到,这人,不太爽。 江九霄闻言,面容虽然不显,但她的确是有些不耐,废话真多,熟人?她有熟人么? 在江九霄的世界里,熟人这一词,是指双方都熟知对方,方才称为‘熟人’。 而又怎可能会有人,熟知她呢? 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她的熟人都快要遍布天下了,他指的是谁,她又怎么知道?她又不是姬狂华。 虽说心中是这般吐槽着,不耐着,她还是淡淡的回了声,“哦?” 穆卿忱见此,赶紧从腰间一掏,再唰地一声打开了自己的扇子,遮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而这一幕落到颜昭烈的眼里,就成了,目中无人,嚣张,目无法纪规矩的表现了。他心中暗道,果然,就算有了军功,他还是那个臭名远扬的纨绔子弟。 再说了,本来他就不信那个是穆卿忱做的,他肯定,绝对是江九霄做的,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此功劳给了穆卿忱。 他能想到的就是江九霄想要培养穆卿忱。 要么是江九霄看中了穆卿忱背后的人和势力,也就是,穆诚穆元帅,和那有些背景的侯夫人卿倾。要么是他单纯的看中了穆卿忱,觉得他是块璞玉,可雕。 颜昭烈咬了咬后槽牙,心道,穆卿忱到底是哪儿点被江九霄看上了?!不行,他得想个办法让王爷意识到这个问题。 穆卿忱,不是一个有资格跟在他身边,并且值得培养的人! 他道,“这训兵之人就是辛澄,他如今已是骑都尉了。本皇子如今都得称他一声辛都尉。”他本就是皇子,皇上的儿子,就算他如今没有多大的官职,他对于那些五品下的都不屑于去搭话。 江九霄闻言,眉头一松,终于想起那人是谁。 穆卿忱看着江九霄,发现她那细微的变化,心道,看来子箫还真认识那人,而且,显然的,子箫对那人,似乎挺满意的? “原来是他。” “王爷记起了?本皇子只知原来辛都尉是在边境坐着军师的位置,而后” “殿下。” 颜昭烈话一顿,朝门口看去,小兵规矩的站着,手中端着的盘子中放着两套整齐的衣物。 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但他也想看看江九霄到底想要干什么,便就说道,“呈来。” “是。” 颜昭烈看了看,然后道,“嗯,退下吧。” “是。”小兵瞟了一眼落座在一旁的江九霄和穆卿忱,只一瞬,他马上偏开了头,下意识加快了步子小跑了出去。 他啥都没看清啊! 他刚想偷偷一扫而过,没想到,那人居然在看着自己,吓得他。 江九霄收回视线,眼睫微微一敛。 她抬手将那衣物拉起,只见大小相差无几,但若说给穆卿忱的话,可能就小了些。 穆卿忱也看到了,这衣物他是进不去了。 这些衣物不是按照每个人的尺寸订制的,而是他们皇城军营收人的标准,就这个大小。能进去,就过第一关了,小了大了,他们都不收。 唔,也就皇城这般啰嗦了。 还一定要收那些十五六岁数左右的男子。 江九霄心中琢磨一瞬,而后道,“本王,要亲自探探这些新来的。”这里最合适的就只有她了。反正她本来就是要去的,而穆卿忱,也不差这一次经历。她会给他更多的机会。 而且,如今竟知晓这军营中管这一块儿的人是辛澄,那么事情会好办得多。至少,不需要她再去将事情另外安排一番,辛澄的,就很好。 颜昭烈闻言,了然,他道,“王爷可有何处需要本皇子配合的?” 江九霄拿着衣物,手中捻动着,她道,“无,只需两人届时,配合本王一番。” “没问题。” 颜昭烈侧目,看向那漫不经心一脸痞像的穆卿忱,狠狠的皱了皱眉头。 没问题什么?王爷都没说配合什么呢!? 然而,江九霄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颜昭烈要开口问道时,只见江九霄一脸严肃,好像隐隐约约带着不满和奇怪的看着他们。 他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的问道,“王爷?” 江九霄见此,显然,他们两都不知道。 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二人,“你们,不出去?” 颜昭烈又是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江九霄会这么说,但是又一想,原来他是要在此处换衣。不过—— “王爷可移步屏风后,在里间更衣。” “”这孩子,怎么就不通透点。 “大皇子殿下,介意门外一谈?” “”颜昭烈在看见江九霄那张淡漠的脸都要黑了的时候就暗道不好,如今穆卿忱这般说,他自然是,“走。” 江九霄看着穆卿忱那张扬不羁的背影,心中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待门掩上,穆卿忱回身收扇子对颜昭烈道,“大皇子殿下,本世子好心一言。” “说。” 穆卿忱轻笑一声,扇子唰地一声又打开,他好像极微小心又好像很忌讳这个话一样,用扇面侧掩着小声道,“大皇子殿下,总所周知的,我们的王爷曾是大将军。” 颜昭烈闻言皱眉,他自然知道,不知穆卿忱这是在搞什么名堂,但却没有移开身子。 穆卿忱注意到他的不耐,不显,接着道,“自然,也知道,我们大将军他年岁小。” 颜昭烈本就脾气爆,他压着声音,有些不满的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殿下别急啊,你想,他曾身为大将军,但是他的身型” 穆卿忱没有说完,但颜昭烈却自己想出了下半段。 可不就是吗? 身为将军,就如他们选兵一般,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毛头小子上这个位置,即使他军功无数,也难造人话柄。再者,江九霄他六岁就在军营了,自尊心定是极强,又怎会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身型上的问题。 不过,他先前看到江九霄的画像时还不觉着,但见着真人,虽然气势等等都极为强,强到他回朝廷时现身的那一刻,他几乎都不敢直视他。 就年岁来说,其实已经算是中上了,但这身型作为一个将军来讲,真的是有些寒缠了。就和一个,文弱小书生似的。 所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难怪! 所以适才,王爷那是在介意这个!他不希望有人拿他身型来做文章。 颜昭烈想到这里,他内心中表示非常的赞同且感同身受。他以前刚找师傅学武的时候,那些学子们一个个都长得膘肥体壮的。让他在里面就跟个白斩鸡似的,没有男子气概。 嗯,思及至此,他愈发表示对江九霄此举的了然和同情。 穆卿忱见颜昭烈如此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有些话不用说这么明显,看,只要稍加些料,人复杂得很,他们想的,也有点多。 然而,目的达到就好了。 无题 然而,目的达到就好了。 唔,希望子箫知道了别生他的气才好。 不对,不能让子箫知道他说了他坏话。 不过,他可以肯定,江九霄绝不是因为这个才让他们出来。 先前,他问过芩姨,江九霄排斥与人接触,和那小丫头一样,都是因为心理原因,而这原因,很有可能是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和洁癖什么的,差太远了。 而他今早才不小心看到了子箫身前的绷带,显然,他受伤一事,是决不能让他人知晓的。 他穆卿忱,要替子箫守住这个秘密。 颜昭烈回过神,他伸手拍了拍穆卿忱的臂膀,“嗯”了一声,便走开了些。 穆卿忱一脸懵,不过他眼睛一转,有意压低了声音,抽吸一声,“嘶!” 颜昭烈走开的脚步一顿,而后便走远了。 穆卿忱在感觉不到人在近时,他放下了手,惬意的摇着扇子,身子也好像停不住一样,没停过。 只是,他的脚没有离开过原地半步。 他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闭紧的房门。 子箫 * “开门闸——!” 伴随着这从城墙上传出的响亮的喊声,沉重的木轴轮被几人推动着,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 那七八尺高的门缓慢的从中间开始慢慢分开,而中间的构造,竟然是锯齿形的接合形状。 上半部分比之下半部要长上些许,而其锯齿皆是铁材料,下面的则是淡淡的木质材料。好像一个刀鞘一样,将这些锋利的刀,收容在这些刚好的鞘身之中。 倒也称得上是,鬼斧神工。 * 江九霄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的车轿子当中。 她熟练的坐在座位上,伸手拂了拂椅下的某处,只听一声清脆,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弹开了一样。 她将那弹出的暗格拉出,里面放满了瓶瓶罐罐的东西,在拉出一点,有一个极小的盒子印入眼帘。 江九霄将其取出,打开,里面的东西,好像是一层薄薄的面皮。 当然,不止这些。 她将其拨到一边,从中拿出了一个极小的小瓶子。 江九霄手指捻动了一下,顿了顿,这才打开盖子,滴出几滴。 半晌,待她出来时—— 天枢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敢惊呼出声。 江九霄知他惊讶为何,但是她却没有过多解释,她道,“去找穆卿忱。” 说完,她便又以同样的方式,跃上了城墙,在眨眼的下一刻便消失在视线中。 天枢心道,主子她这么做,应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不过,他至始至终,对江九霄都抱有绝对的信任,所以,他不认为江九霄会做什么他没有把握的事情。 至于如何去找到那穆世子,就不需要她明说了,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 * 江九霄看着这门缓缓打开,在看到里面的构造的时候,第一次,她的面容上似乎出现了除淡漠之外的神情。 这构造 她仔细的分析着,基本上已经可以知道这设计的原因为何了。 那锋利的一面,应当时有机关或是应急机关可以将其瞬间坠下。 如此,效果可想而知。 就她这方向目测而去,应有两排‘长剑’在外,和中间核心一排参差不齐的组合‘短锋’。若不然,这套组合设计下来,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或者说,效果没有她这般所想的来的好吧。 当然,也不排除有更好的设计。 唔,若是可以,她倒是很想见见这设计的人。 待城墙下半部分完全降下去,外面一个骑在马上的人举起了旗子,一手驱策这马儿。 他对着后面的人道,“进了军营,你们也算是半个兵人了,但是,还有考验在等着你们,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你们就要踏入这神圣的地方,若是你们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那么,你们就有机会成为宿卫队,也就是守在帝王身边的军人。” “当然,你们也有机会成为羽林军中的一员。无论是什么,都是对应你们能力等综合素质的机缘。” “好了,话不多说,现在,向前走!” “是!!!” 随着这骑兵的慷慨陈词,那些人们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的激动且振奋的喊出了声。 当然,其中包括的不单单是普通人,还有一些世家子弟。 南朝对门阀世家的子弟都有特殊对待,世家都可以申请将他们的儿子们送到这两年一度的军营换血中,由军中人来培养其品性与一腔热血。 当然,也可以不来,一般而言,武将家族的人都会选择将其子弟送往这里。毕竟,白来的学艺之地,又有哪个会拒绝呢? 江九霄不知隐藏在何处,一切都尽收入眼底。 说是隐藏,但是她又好像丝毫没有说要隐藏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江九霄只是明晃晃的站在一处罢了,只不过说,这明晃晃的一处,不容易被人看到,但也不是说不会被人看到,她却丝毫不做任何隐藏。 她一手扶着一旁,微微垂头,眼睛微眯,心道,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好手。 看着那些穿着可谓是五花八门的待选小兵们都进去了,她这才跳了下去,消失在了视线中。 “诶——?” “你诶什么?” 那人挠了挠头,道,“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什么掉下去了。” “没睡醒吧你,”这人指了指上面,“天上,能有什么掉下来?难不成是鸟”不会飞自己掉下来了? 然而,他这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就很快出声打断他,“闭嘴吧你,早饭吐出来了。” “”??? * 无题 * “……” “在!” “……” “在!” …… 一声声仍然有些青涩,却铿锵有力的回答,回荡在宽阔的校场,回荡在天空。 那大旗的骑兵早就翻身下马,大旗比人还高,插立在沙地。 骑兵眼睛一扫,而后扬着嗓子道,“很好,如今你们已经穿上了这身行头,那么就说明,你们都是合格的了。” 不过,还未待那些新兵蛋子们高兴起来,骑兵又道,“但是,还不能高兴的太早,这仅仅是开始,你们,在接下来的时辰内,会接受各项考验。” “能通过的,便可以成为,皇城军营中的士兵。” 话至此,有人手便高高举起。 骑兵的眼中明显吐露出一丝满意,他站在阶上,看着那人道,“下次,有问题,便就如这人一般,高举自己的手,并喊——”他微微一顿,而后神情一改,气势也变,“报!” 他神情有放松下来,“都记住了?” “记住了!!!” 骑兵微举旗,百位‘试用兵’的声音便渐渐安寂下来。 他接着道,“说。” 那举手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大声道,“大人说通过考验后我们将可以成为皇城军营的士兵对吗?” “是。” “那我们,如何才能出师?!”这人说的振奋。 骑兵愣了一下,甭说他了,就连混在人群中的江九霄,闻言都愣了一下。 出师,用在这里,若是听者有意,这人就要掉脑袋了。 骑兵眉头微微一皱,避重就轻的道,“所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你们将来会被分配到哪儿,都是你们自己能力,若是那一支队伍看中了你们,你们甚至能提早前去正式军队中,履行你们的指责。若不然,你们将会在这里一直训练,直至两年服满。” “两年期到,若你们没有进入到军队中,可以自行决定去留,只是,无论是哪一个决定,都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 言下之意就是,若是两年后还留在这里,则不会再有机会离开,直至年限不惑,当然,不排除其他原因。 而离开,若没有后门,自然也不有可能再回来。 骑兵言尽于此,他一扫众人,缓了缓而后扬声道,“还有什么疑问?” 那举手之人嘴巴一张,似是又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他忽地被一股力拉了一下,便就错过了这插嘴的最好时机。 骑兵已经默认没有人再有问题了。 那人回头,就见那与自己一般高的,长得…… “哇……”那人无声的感叹,然后道,“你长得真好看。” 拉着这人的,江九霄只觉脸颊一抽,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让她收回了拉住他衣袖的手。 她心中暗叹一声,然后淡声了声,“别再问了”便就打算走远。 然而,没想到那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也拉住了江九霄的衣袖。 江九霄挑眉,脚步随之一顿,然后回头,看着他道,“撒手。” 那人倒是没有坚持,清秀的脸蛋儿扬起向阳的笑容,他眉眼微弯,适才还老认真的听着骑兵的慷慨陈词,如今倒是直接忽略了。 他靠近了一点,不过手倒是松开了,他小声的对着江九霄道,“你是门阀家族的人嘛?” * 某高处,一间阁楼中。 穆卿忱看着对坐着人忽然笑了起来,莫名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不爽。 他顺着对坐的人的目光看向窗外,然而,一无所获。 什么都没有啊?! 那人忽地又轻笑了一声,而后淡淡收回视线,眼睫微垂,抿了口茶水,道,“的确是她的作风。” 这个‘他’,落到穆卿忱和颜昭烈的耳中,都显得格外清晰。 ‘他’,就是江九霄。 只是,二人所想,却有所不同。 颜昭烈是想,看来,辛澄在边境时与江九霄关系应当还不错,若不然,就是挺了解江九霄的。 穆卿忱则是想,这人就知道子箫作风了? 他又知道了?? 嗯??? 就在刚刚—— 颜昭烈道,“辛都尉,除了这穆世子,王爷也来了,不过,如今你还见不到他。王爷说是到时……” 王爷是指谁,自然不用多说。 这南朝,也没有更多一个王了。 不过,颜昭烈话都还没说完,这人就好像了然于胸的淡声道,什么,哦—— “噢,本都尉大概知道她要如何了。” 穆卿忱回忆至此,又想起当时问起这训兵之人,而后得知是这人时,江九霄的神情…… 辛澄抿着茶水,眼睛不着痕迹的撇了穆卿忱一眼,而后敛下。 心道,这人怎的感觉本都尉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他见过他么? 没有吧。 唔莫名其妙。 不过,九霄还真是又可爱了。 无题 辛澄这般想着,嘴角又是一扬。 心道,不过,九霄还真是,又可爱了呢。 江九霄和辛澄,这两个人可谓是,臭味相投。 同样的,恶性趣味。 然而,九霄那么一个厌恶皇权中心的人,又怎么会这么毫无动静的回到这皇城?还真就应下了皇帝的话,来到了这军营。 这来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还真就好像尽心尽力的,投入到这新兵蛋子的选拔中!? 这太神奇了。 就连他,都没能想通她究竟要做什么。 辛澄就这慢条斯理的抿着茶水,看着窗外。 辛澄可是出了名的‘一板一眼’,对皇权富贵那些的都不屑于顾,除非那人有比他高的官职,他都不会特殊对待。 就这基调在这摆着,身为皇子的颜昭烈也没说什么。 他是一个武痴,对这些,也没有多大的有的没的。他敬佩那些有能力的人,就比如说,江九霄。自然,辛澄,他也是认可的。 * 另一边。 江九霄正想着怎么着才能把这牛皮糖甩掉,就忽地感觉到了某人‘热切’的目光注视。 她淡淡的回了句,“不是。” 而后就要转身离开的动作,瞟了一眼某处便又收回视线,速度之快,好像仅是错觉一样,又好像,只是随意的一扫而过罢了。 而就这某处—— 辛澄眉头一挑,终于放下了在嘴边抿了将近半刻钟的小茶杯,而这小茶杯中,茶水显然除了第一口,都没有少一丝一毫。 他轻笑一声,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的道,“哟,这是,发现了?”虽是问句,但显然的,他已经可以确定江九霄知道他们这边在注视着整个校场。 颜昭烈皱眉,道,“发现?辛都尉是在说王爷?王爷发现这边了?” 辛澄还是一脸淡笑,不置可否,仅是微微含额。 穆卿忱闻言不着痕迹的又是一扫校场下,除了百颗移动的脑袋,就只有人挤人的人。 要他在这么多人中找出江九霄,别说,还真有点难。 除非他抬头,他一定能看到,否则还真是如大海捞针一般的难。 辛澄抬头见穆卿忱如此,便就想到了什么。 颜昭烈此人极少与文人相为伍,更多的是对那些有军功,或是在用兵等一系列用兵方面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他这人极为看不惯那些官二代,这还好说,主要是,那些不学无术的。 这就这么说,颜昭烈此人还是很正的,正到,反而有些单纯了。 辛澄瞟过穆卿忱,心中了然。 穆卿忱定是九霄带来的,而颜昭烈想着给九霄个面子,这才忍受了着传闻中的,顽固不化的纨绔世子。 然而,事实绝非如此。 所谓是,传言不可信啊。 自从他知道江九霄是女子后,他就已经淡定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刺激的了。 穆卿忱,绝对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唔,这人虽然在寻九霄,但是,九霄又怎可能会这般容易被人找出。 他这是这么多年来摸透了江九霄的特性。 她是个多好的戏子啊,演绎了万千无数的人,却仍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不过,就是因为她太了解如何融入这些地方,太自然了,倒是也有些引人注目。 特别,是在这种场合。 太过收放自如,反而显得与他人不同。 江九霄就是有这种能让人忽略她的,收放自如的气息,但是,到底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而她的不同 呵,在这么多人中,除了她,能和他臭味,哦不,香味相投的人,还有谁? 不过,人到底是有点多,若非是她在发现他们这边时,没有刻意的怎么隐藏,不然,他还真有些不敢确定。 * “诶,不是啊?”那人的声音似乎很是惊讶。 江九霄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很是意外,且,带着质疑。 然后,就听那人小声嘟囔道,“看来还是得回去再练练,” 江九霄闻言眉头一跳,她看了看还在进行着慷慨陈词的骑兵,心中盘算着,还是有时间的,她双手环胸,道,“练什么?” 那人对外人好像不设防,他一脸认真的道,“我爷爷教过我如何观一人面相。” 江九霄不经淡笑一声,然后对着他道,“算半个是吧。”她虽然不是门阀家族的人,但,也差不多了。 那人还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微张一个字就要吐出声—— “你叫什么?”江九霄问。 那人闻言到舌尖的字一转,“啊?我姓童,名宁知。” 江九霄听到后微微笑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皮笑肉不笑一般,但谁知她其实只是更多的不在面上显现情绪,想要有所表示时,她已经忘记该怎么去笑,去表达了。 姓童? 无题 姓童? 江九霄回忆了一下,她适才看过的名单,虽然不是全部,却是包括了所有门阀世家的名号。 其中,虽其中的确是有一个童姓,大理寺少卿童氏,亦是当今皇上颜沥的芳仪的母族。 但是,却没有画上红标。 没有画上的意思,就是说明当时那家并没有送人到皇城军营。 也不知道这童宁知是不是这个童家的人了。 不过,在她看来,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是了。 江九霄心中笑了一下,有意思,官家小公子逃家参军的戏码 思及至此,她也就平常心的对童宁知的话有问必答,虽然都是极其简单的回答,比如嗯,是,对,不是,之类的。 这对童宁知来说,可谓是老开心的了,若是落到熟悉江九霄的人眼里,也是大跌眼镜的。 偏生,这人却丝毫没有自觉。 卡着时间的江九霄终于在一问一答中,撇了一眼童宁知,同时,那骑兵也终于结束了他的慷慨陈词。 准备进入正题。 江九霄眼睛微眯,在一眼瞥到有人跑来的时候,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的,事实证明,江九霄的第六感不是一般的准。 那人跑到骑兵的身旁耳语一番,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骑兵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或者说有些不可思议的话,眉眼一挑。 待那小兵说完了,他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那小兵说完后便就一脸严肃,且庄重的拍了一下骑兵的肩膀,眼神中似是在说—— 兄弟,我看好你! 而骑兵眼中却没有任何惊喜或是什么,可以说是,一脸惊恐。 不,我不行! 然而,不待那小兵收到他的眼神,或者说,无视了骑兵的呼救,利落正对大队,敬了个军礼,便就利索的离开了。 徒留一原本一身正气,充满兵人风范的,如今却快要化灰,吹散的骑兵。 江九霄见此,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她眼角一眼瞥,眼中凶光乍露,却在下一刻就石沉大海。 “怎么,感觉一股凉风?”童宁知搓了搓肩膀,似是要表现的更明显点,他的确是感觉刚刚一瞬间超级冷。 江九霄听到他这声嘀咕,看了他一眼,便就撤回视线。 同时,远在阁楼上的三人,也感觉到了。 穆卿忱一眼睛一眯,有杀气!? 颜昭烈心道,怎的忽地感到背脊一凉,是他的错觉吗? 辛澄则笑的愈发开心,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隙。 这才对嘛,九霄,几年不见,总要来见见面礼不是? 不过,这杀气,九霄事后不会把他灭了吧? 想到这,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紧张或是其他的情绪,而是笑的愈发张扬,甚至,似乎带着诡异的,兴奋和激动。 江九霄一脸淡漠的想,一定是辛澄又开始作死了。 他是多年不见,皮痒了,还是皮厚了。 骑兵咳了一声,“咳!” 渐渐喧哗起来的人们也都禁住了声音,他们看着台上的人。 江九霄默默的看着那人,心中琢磨着辛澄这次到底想玩什么? 而骑兵,从不怯场的骑兵,竟在这百人注视他时,似乎出现了僵硬的情况。 然而,这仅有这人知道了。 骑兵只觉头皮发麻,他这么整真的好么? 思及至此,他又咳了一声,“咳!嗯,现在,我们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道,“考核项,分人、器和骑三种。人,顾名思义就是指你们人自身的能力,即武力。而器,则是指兵器,即刀剑,弓箭等。骑,则是指骑术。” 就在众人热血沸腾时,他话锋一转—— “但,” 在这话出来时,江九霄就心道,来了。 “但!在这之前,我们先做个,热身项。” 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讨论。 “啊?热身项?” “难道这个也要平分!” “不知道啊,我家中也未说过有这一项啊?!” “对啊,我都没练过这个,这个是什么啊!?” “” 骑兵听了头大,最重要的是,他也没听说过在新兵入营的时候要干这个! 大人您到底要干什么啊?! 您这让标下很难做啊! 嘤嘤嘤 他佯装镇定的道,“现在,全部人,向左转!” 然而,虽然话语极其镇定,却失了思考。 这种说法,又怎么会是那些新入的人知道的。所以,人们一时没了准。 这个校场到底是极大的,少说这也是千人都站的了的大训练场。 待得他们都找准动作时,骑兵已经意识到了这问题,然而,已经解决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都站好了。 “咳,现在,跑步!绕这个校场两圈!没有队形要求,但是,每个人,都必须跑完!” “跑步?两圈!这么远!?!”这少说也有十公里下来了。 “完了,我家师傅从未交过我这个!” “我从未听说,还有用跑步作为考核项的。” “肃静!啰嗦什么!要作为一个军人,要做到什么?” 江九霄身子一震,脑海中响起一道苍桑而雄厚的声音—— 【九霄,你身为一个军人,‘军人’,这,将会是你的信仰。】 【身为一个军人,战死,会是我们最高的荣耀!】 【要做到的,是坚决服从上级命令!】 “要做到的,是坚决服从命令!还愣着干什么!?跑!” “是!” “是!” “” “姜兄,你怎么了?”童宁知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人,又看了看已经跑远的大部队。 ‘姜兄’,江九霄闻声,思绪似乎终于从回忆的泥潭中抽出了身子,只是,她那黝黑而闪烁着的瞳,似乎黯淡了不少。 她几不可察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那些猛的向前冲的人群,对着童宁知说,“跑过么?” 童宁知一下没反应过来,但是看着那些跑远的人,心中有些着急,他是极想进军营的,他焦躁道,“没,我们还不跑吗?!” “你可以先跑的。”江九霄奇怪道。 他又是一愣,诶,对哦。 但是,他又觉得,跟在这人身边,就能有种绝对没问题的感觉。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给人一种,‘他’胜券在握的气场。 无题 “你可以先跑的。”江九霄奇怪道。 他又是一愣,诶,对哦。 但是,他又觉得,跟在这人身边,就能有种绝对没问题的感觉。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给人一种,‘他’胜券在握的气场。 所以,他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想要先这人离开一步。 而这足以让人信任依赖的本身,江九霄并没有任何感觉。 虽然起初她对辛澄要做的事情极其好奇且抱有撕了那人的心理,但是—— 江九霄看着那些猛冲,杂乱无章的人流,蹙了一下眉头。 这种情况,虽然不是不可挽救的,但是,就他们这水平,将来若是要让他们参战,会对她战略性上有一定的影响。 这可不行,时间紧迫。 就当是个热身吧! 反正,她今早,没有晨练。 思及至此,江九霄扫了整个校场一眼,估摸着,一圈下来大约是六千米,六公里。 两圈的话,就是十二公里了。 唔,这和她热身的量……还差的蛮多的。 “姜兄啊,莫说是我没提醒你,咱们现在可是已经拉下人家一成的路了!” 闻言,江九霄又看了一眼那些人,有的,速度已经渐渐慢了下来,而还是有人,在持续的往前冲着。 江九霄看了一下冲在一二位左右的人,不得不说,她是有点小惊讶的。 他们几人的速度,几乎于开始时无异,这也就是说,他们的体能是极好的。 她心道,若非是至毒的原因,但凭借她自身的力量到底是有些吃不消这种,毕竟,性别的差异就是这么不公平。 “我们跑。匀速。你可以跟着我的速度,也可以找自己适合的速度跑。呼吸要稳,要有规律。明白吗?” “啊,啊,明白!”童宁知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利索的答道。心道,姜兄应该是武将家的吧,这发号施令的气势,还有干脆利落,简洁明了的安排。 没有时间给他多想,江九霄自己话音刚落,就已经迈出了步子。 江九霄说是人家冲的那么快,然而,她自己跑的也不慢。 不过,显然的,她是在刻意保持的这速度,她真正的速度,可不止如此。 江九霄除了能力上的优势外,她通常是以快制胜,毕竟要克服她在力量上天生的缺陷。 虽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力量甚至是有些男人都比不过的。 谁知道她曾经经历了多少? 这是个未知数。 童宁知显然不单单是个普通子弟这般简单,至少,他随着江九霄的速度,一起到了人流的中间位置,而江九霄也在到达差不多这个位置的时候,就放慢了速度,没有再往前跑,而是于旁边其他的人持平。 童宁知开始还好,现在他的气息也有点紊乱。 相反观江九霄的情况,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像就仅是在走路一样,除了呼吸交替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一点,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姜……姜兄,你,你都不累的吗?” 江九霄从观察前面几人的情况中抽出神,淡淡的看了童宁知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人家并没有领会到江九霄眼神中的意思。 显然是叫他不要讲话。 但是,她如今的黑眸,闪烁的光亮已没有先前那般耀眼清澈,而是渐渐开始回归浑浊。 如此,渐渐失神的眼睛,又怎么可能会被人看明白呢? 童宁知见江九霄不回他,他跑着喘了一会,又道,“姜兄,我,我有点累。” 江九霄闻言,又看了他一眼,终于她声音淡淡的,几不可察,还是带着跑步时的喘息声,她道,“我已说过,按自己的速度。” 毕竟,这场热身的目的她估摸着,除了是辛澄作妖,主要还是让她在短时间内看到了他们的短板。 而辛澄那狐狸,肯定是知道她绝对会注意到,而且时候,一定会与他相商。 也就是说,这场热身,主要是要让她看到他们的基础。 江九霄会在脑中演算一边他们若是进入了皇城军营要如何,才能做到合格的训练方案。 换句话说,就是江九霄会给他们打分,但是这个打分,却是不计成绩。 童宁知闻言,他“哦”了一声,然后放慢了速度。 不过,他倒仅是慢了些许,但还是坚持的跟在江九霄身后不远。 渐渐的,他便找到了呼吸的平衡。 江九霄见他放慢速度,便心道一声,还有救。 就他这,硬要跟着她这种跑了不知道几十年的人,是极其容易伤到身体的。不单单是肌肉,乃至是全身筋脉,甚至是,内脏。 若他还跟着的话,她估计就要用些特殊手段强迫他减速,或者,直接退出。 两刻钟下来了,这一圈,还未有一人跑完。 江九霄始终卡在中前一点的位置,大约是前十几人的左右。 跑到越后面,人们速度都慢了下来,有不少人在后面走着,显然,前面冲的太快,如今已是没有力气了。 江九霄跑到墙的拐角处,借机看了一下后面,然后回到正道视线上。 还有一千五米,一圈就结束了。 原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都到了她徘徊的位置附近,而有些本在她这个范围内的人却到了前面。 江九霄心道,五公里本是人所能接受,舒服,且适应最快的距离,如今眼见就要超过这个距离了。 待她跑过五公里,她便开始加快了速度。 如何确定是五公里呢,毕竟跑这么些年了,还是有感觉的,估摸着就在这个距离的左右,她加速了。 同时,跑在前面的几人,速度明显的又开始减慢。 江九霄就这般,在第二圈的开始,成为了整个大部队的最前面的人。 她这一路跑到最前,耳旁的呼吸声都是极为沉,且粗的。 她不自觉的抿了抿嘴,且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更是拉下后面的人至少百米开外。 某座阁楼。 “这是忍不住了?”辛澄笑道。 颜昭烈看着窗外,眼中闪烁着光芒,似是崇拜,似是敬仰。 从而都忽略了辛澄对江九霄,似乎太过了解了一点。 他感叹道,“王爷不愧是王爷,他当真是半点不觉得累吗?本皇子估计都悬,这战马都未必能像他一般啊!” 一般情况来讲,都是开始快或是一直匀速,特别是像这种长距离,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跑了六公里下来还能加快速度的。 穆卿忱没有开口,仅是紧紧的看着那跑在最前的人。 无题 穆卿忱没有开口,仅是紧紧的看着那跑在最前的人。 颜昭烈没有注意,但是他注意到了。 辛澄,在他听来,他和子箫大概也仅仅在边境在一起了两三年的样子。 以子箫的性子,真的有人能这么懂他吗? 渐渐的,穆卿忱皱起眉头。 他心道,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子箫绝不可能是一个在这方面没有耐性的,即使他耐性似乎的确不怎么好。 到底是什么? 辛澄指的,自然是江九霄发现了他的用意。而且,她对那些新兵的观察已经结束了。 看来,她对那些新兵也不算是很不满意,至少,她这不跑到前面领着了么? * 哒,哒,呼…… 随着她落脚,江九霄始终保持着呼吸的均匀。 她其实完全可以继续横在中间的位置,不上不下,没有必要跑到最前。 但是,她已经看完了。 一开始冲得最快的,应当是曾学过武的。 为何如此判断,虽然这边似乎不兴跑步这一说,但是却有扎马步等锻炼持衡性的锻炼方式。而他们跑这么快,首先便是要对自己有一定的信心的。 这到底是在皇城军营,而他们又认为这是考核项目,心中没有底是不会这么做的。 而事实证明,前几个的确在快跑的速度下,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 然而,他们的短板就是,他们呼吸紊乱,步伐杂乱无章,且是一直在加速和强行衡速的情况。也就是说,他们属于江九霄会想要让他们强行停下的类型。 而中间那些,没有多大波动的,也是有一定基础的,而他们心性显然要更为平和,或是说,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又或者说,他们只是,什么都没想而已。 中间这一块,其实是江九霄最为满意的一部分。 而最后那些,显然是没有练过持久的,当然,也不排除岔气等跑步不当的状况而到了后面。 如此,他们除了接下来的人器骑三项,需要的便是锻炼这一方面的了,毕竟,综上所述,他们在这方面很是缺乏。 江九霄越跑越快,看懵了后面的人。 然而,只是她在思考这些东西,便就没有注意自己脚程加快了。 当她意识过来,她缓缓的减慢了自己的速度。 在大约又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江九霄终于和后面最前的几人碰了面。 她斜了那些人一眼,然后就维持这速度。 在几人眼里,这就像是江九霄好像已经体力不支,而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江九霄清楚地看到几人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带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神情,不过,却没有恶意,她也就没有在意。 也是,江九霄怎么可能会知道被人同情,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的,似乎很是奇怪,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跑步时不要讲话。 他喘道,“兄,得,你,刚刚,跑那么快,干什么?” 本来,他自己都不认为人家会回复自己,只是,江九霄闻言,看了他一眼。 破天荒的,她开口了。 当那些人还在被她那脸惊艳到的时候,她开口了。 “走神。” 几人听了她的话,都没能注意到她说话声几近平稳,似乎只是在走路一样,注意都被她话中意思给吸引。 甚至,夸张的,有的咳了起来,然后就掉到后面去了。 这人,这话,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跑的极其轻松么? 这种时候还能走神?!一般情况,出神了的都是慢下速度的,若是在扎马步什么的,那都会卸力。 江九霄淡淡的撇了一眼那到了后面一点的人,然后接着跑。 心道,这人,不行。 另一个人,都管不着跑步讲话会扰乱呼吸,就道,“那,那你现在是?” 他的声音可闻的,不仅仅是跑步带来的喘息,而是从精神上,肉身上发出的颤抖。 他想,他要确定一个事情。 这人,他这是在自由的,且毫无压力的切换着自己的速度?! 江九霄也算是有问必答。 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解释的,她就算有至毒加身,到底是个人,会累。 她只是在保持匀速的情况下,并以简单,简短的话语回复着他们罢了。 她淡淡道,“回来看看。” “……” “……” “……咳,咳咳咳咳!” 江九霄眯了眯眼,心道,得了,又卒了一个。 无题 “……咳,咳咳咳咳!” 江九霄眯了眯眼,心道,得了,又卒了一个。 忽地,那人又开口,断断续续的说,“兄,兄,” 江九霄听到他这上气不接下气的话,心道,胸?什么胸? “兄弟。” 哦,原来不是胸。 江九霄没有开口,等着他的下文。 同时心中琢磨着,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救这些孩子。 这样跑,十二公里下来,还考什么? 直接到倒地,全员告捷结束了。 不过,他们这倒也是倔得很,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放缓速度,或是走路。 江九霄想,其实这也算是一种韧性吧,她倒也是欣赏的。 “兄弟你,为何,似乎,都不累,的?” 江九霄闻言挑了挑眉,暗忖此人的心大。 若是别人,或者说,奔着第一,头筹来的人,就绝不会把自己在这种方面的技巧告诉别人。 甚至会对此人恶言相向。 若是有心人借此大做文章—— 这个,足以致命。 然而,她是不同的,她江九霄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 不过,事后她还是得反馈一下,这一点,得注意。 江九霄回答的快,声音干脆利落,不大不小,足以让这周围的人都可以听到,比适才,还要更加清晰。 “呼吸,步伐,平稳,节奏。” 几人闻言都纷纷觉得江九霄的不简单。虽然话语似乎没有什么深意,但是,确是经验之谈。 而他们已判断这为经验之谈,这也就证明了,此人的造诣不浅。 他们都自认不是什么愚人,这么简洁明了的话若是他们都不懂,这就当真是愚人了。 且前几人中,大多数都非富即贵,家中早有请关于这些东西的师傅,也有所了解。 经过江九霄这般点拨,自然也能渐渐明白。 几人闻言,眼中都闪烁出了光芒。 都是花季青少年啊,到底是简单的很,凡事都写在脸上,和玉衡一样,江九霄心中感叹。 不过,只一点,他们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 玉衡,是见过血的,然而他还能保持这般天真烂漫,这也是她江九霄想要保护维护住的。 初心,不变。 他们都是都极快的付予行动,有的不少都放慢了速度,也有的,就维持与江九霄差不多的速度。 渐渐的,江九霄明显感觉到,范围内,他们的呼吸声都没有刚才那般沉重了。 虽然,已经跑了这么久,少说都是极累的,但是,至少是在江九霄想要将其强行制止的范围外了。 对此,江九霄眯了眯眼,眉宇都松了不少。 还是有许多好坯子的。不说一点就通,至少还是能自己参悟,作出调整,不错。 ——辛澄,她只是帮了个忙,调了调火候,后面的,可别让她失望啊。 * 某座阁楼。 辛澄又抿着茶,微垂眼睫,鼻尖拂过,淡淡的茶香升起。 他唇角一勾,心道,他又怎会不懂江九霄这么做的意思呢? 瞧瞧,才不过一会儿,那些人似乎都找到了如何去做。 倒是是该说她真是个好先生,还是个好将军呢? 不过九霄,虽然他辛澄其实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究竟要做什么。 但是他——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穆卿忱感觉到这人忽地凝重的气息,只是在瞬间就消散了,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他皱眉,然后又将视线转到了窗外。 而颜昭烈则完全没有注意到。 * 终于。 在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所有人,都结束了这全长十二公里的慢跑,回到了开始的位置。 所有人都气喘吁吁的,仅有一人是个例外。 江九霄在最后三公里的时候,便提速了。 几乎先了后面的,第一个人两刻钟以上的时间回到了始点。 所以,她也有时间平缓一下呼吸。 她还记得,她回来时,那骑兵看着自己惊恐,不对,好像是惶恐的眼神。 她心道,若是吃惊她的速度,不应该是这个表情。 就是辛澄告诉这人她混进了里面,也不应该会认出她啊?她眼睛的时间,应该还没有过的,不应该会认出她。 然而,只能说是江九霄完全低估了自己身上极具辨识度的另一点。 那骑兵还记得,那小兵跑过来的时候,跟他说—— “兄弟,辛都尉说,先让他们体验一下咱们的日常,还有,都尉说有人混进来了。” 骑兵一愣,正想要说什么,就被那人猛的一拽,摁住了。 又听那人道,“别急,那人,是大将军啊!” 骑兵一听,又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模样,要说什么,又被那人一拽。 “你别黄了大将军的事,大将军到时候要做什么,你就配合就好。” 骑兵正一脸懵逼,加几乎精神错乱的情况下,心中吼道,他怎么知道哪个是大将军!? “都尉说,大将军很好认的,最好看的那个就是。” 说完,小兵一脸正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 兄弟,你保重! 第一百九十六章·人试。 说完,小兵一脸正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的意味,让骑兵脑中响起了这个家伙的声音—— 兄弟,你保重! 这般,骑兵本就卡着时间,他认为,最快,至少也会在半个时辰再小半个时辰才会有人能跑回来,大将军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他这标准当真是大错特错,不过,说来也是对的,的确除了江九霄之外,都是在他估计的时间左右,或者之后回来的。 他本坐在椅子上开始钓鱼了,却没想到,忽然耳边出现了呼吸声。 骑兵没有想到,他自认为自己的能力在军营中已经不算差的了,通过呼吸声的大小来辨别一下人大概在什么位置还是不难的。 他本以为,这人至少还离他有一段距离。 却不想刚抬起头,就看到那人朝自己的方向走近。 江九霄还是有一点喘的,毕竟,她到后面完全可以说是以冲刺的速度在跑,也就是说她在后面几乎是全程加速回来的。 毕竟,这十二公里慢跑的运动量对她来说还不太够,所以,她是在变速跑。 而变速跑下这十二公里,和慢跑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只是,她不过是跑过终点,然后开始调整气息的时候,那个骑兵就醒了。 不过,她在运动后调理气息时,都是用以深呼吸来平缓。 虽然这是个极有效的方法,但是,毕竟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运动,呼吸会有微微的紊乱情况,所以,会出现呼吸沉重,粗的问题。 骑兵能发现她的靠近,她也不意外。 只是,这人的表情,怎的这般奇怪? 骑兵看到来人,先是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时间,然后又回到了那人,江九霄的身上。 倏的一下,他站了起来。 就好像被什么蜇了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江九霄皱眉。 骑兵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好像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又好像在纠结,更像是,找不到五谷轮回之所而发愁的模样。 其实,骑兵内心活动非常丰富,比如说—— 哇,这娃娃长得真俊! 等等!长得俊…… 靠!大将军吗!? 是你吗?大将军啊! 怎么办,不敢认。 我不能太激动,会搅乱大将军的计划。 淡定,淡定…… 他原本正疯狂的在脑中给自己刷淡定二字,却忽然听—— “……这位大人,你内急么?” 啊,是一道很清冷,淡泊的声音啊!大将军声音真好听。 江九霄见着人忽然好像……他好了,的表情,让她狠狠的蹙了蹙眉。 只是,骑兵并没有这个感觉,只是忽然又反应过来什么。 大人?大将军叫他大人!? 夭寿了!!! “咳,咳咳咳。” “……”江九霄心道,她原以为,这人在辛澄手下活了这么久,应当是个极有……生存能力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没有自理能力。 她眼睫微敛,只觉可惜。 而那位大人,也发现了江九霄神情有变,让他极感奇怪。 心道,大将军这是什么表情,不满?不悦?失望?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在江九霄心里,已经是一个因为上厕所找不到地方而卒的人了。 江九霄不打算管他,只是,她在二十五世纪的时候,就没怎么见过阳光了,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有点不太习惯。 更何况,此时的太阳正烈。 她目光移到了武台,也就是高一点的台阶上,有一半开的营帐。 她眯了眯眼。 就像江九霄所想的,骑兵能在辛澄手下活到现在,还是有眼力见的。 他向前了几步,然后放小了声音,道,“大……咳,公子既然作为第一回来,而是成绩非凡,可以进营帐中先避个阳。” 江九霄还在琢磨着咋将其弄到手呢,没想到这人……上道啊。 不过,看来,他是知道了她就是江九霄了。 她心安理得的踏上了台阶,然后进了遮阳的营帐。 这落到后面那些还没有回来的人眼里,就真成了是因为江九霄跑的太快,特赐‘他’进入营帐。 瞧瞧,那骑兵大人一脸惊恐的表情。 更加坐实了他们的想法。 只是,现在骑兵又陷入了尴尬中。 其一,就是大将军他混入这些新兵中的目的,他不敢明着问啊,怕招大将军不喜。 其二,就是他这不能坐啊,但为了保证大将军的身份不暴露,他也不能让他坐啊。毕竟只有一个椅子。 其三,真的就要命啊,大将军真的,太好看了,若是他笑一下,估计能直接给人下降头。而且,气场啊,气场。 其四……大将军您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啊!!?这让我待会儿怎么完成他辛都尉的,另一个命令?他不敢啊! 这么坑大将军,他会死的,他良心也过不去啊! —— 然而,这人心里说是良心过不去,还是干了。 他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歉意的看了江九霄一眼,让江九霄心中猛的敲响了警钟,不好! “咳,现在,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已过。所有人按照回来的先后顺序,拍成一队,站在左边的台阶下。现在,行动!” 就在众人混乱之时,江九霄心中不太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特别是,骑兵在此时又道—— “当然,你们若是不记得自己在什么位置了,随便站也是可以的,不过,可能会吃点亏。”说完,他便笑了,笑的诡异。 江九霄蹙眉,眼睛一眯。 得了,她知道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人试。【2】 江九霄蹙眉,眼睛一眯。 得了,她知道了。 这不就是,她在边境时,经常玩的招数么? 好了,这下,辛澄报复到她头上了。 此时,众人还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甚至有人开始抱怨说,为什么仅有江九霄一人能蔽着阳。不过他们却忘了人家到底快了他们多少回来。 毕竟,还是有贵公子的,他们怎么可能晒过这么久的太阳呢? 不,准确来说,他们从来没有晒过这么久的太阳。 骑兵心道,大将军啊,标下对不住了啊! 不过,这个方式,的确是一个可以让他们这些新人快速明白,有些东西的重要性,和对等性,甚至是差别性的,最好办法。 江九霄看着那些还有些找不着方向的人,心道—— 这个,主要是要让他们长记性,还有,对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训练方式。 比如,回来的早的,就要排在前面一点,就这就和后面的人,有相近的休息时间。 当然,他们这些监督的,也绝不会让这些跑在前面的浑水摸鱼跑到后面去,这对他们不公平。 再比如,她。 她作为第一个,跑回来的人,就说明了在持久,耐力,等其他身体素质是要比后面的人好的。 那么,她就有更多的休息时间,但是相对的,她在接下来—— 骑兵喊道,“接下来,你们一个一个的上台,和第一名比武!若是,赢了,便能替代原本在上面的人。” “一方,不能动,投降,被‘杀’等等,都被判为败方。” 江九霄闻言眯了眯眼,站在台上,算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人。 那些人眼中似乎都迸出了光芒,她心中一笑,单纯的孩子们。 是了,作为第一个回来,或者说,比后面的人快太多回来的人,都要站到这个位置上,进行,车轮战。 第一名,自然是要尽可能的守住位置,但是,相对的,压力也就越大。 越到后面,若是能坚持胜利,体力还是会持续下降,如此,碰到后面那些体质较差的人,也就不有差距较大的问题。 也就是说,不管是谁赢,不管是谁输,擂台上的二者之间,差距都不会太大。 只能说,江九霄这人是来欺负他们的—— 第二名踏上台阶,看着江九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兄弟,方才多谢指导,现在,多多指教了!” 江九霄看着他那还算得上是俊美的脸上扬起的笑容,心中也笑了一下。 这人,不浮不躁,倒是有一腔热血,豪情,却不粗鲁,她记下了。 还算俊美的男子还打算说什么,骑兵打断道,“防止场外原因,此比武,为匿名比拼,而为了能对应上你们的脸,可以以数代称,先到先得。” 他话音刚落,江九霄就开口道,“九。” 骑兵眼角一抽,大将军,您还真是…… 男子默了下,然后道,“七。” 得,他这也算半个司仪吧,没用了。 他挥笔在已写好的数字旁画上标记。 他提醒道,“现在,‘人’试开始,他们每个人都要记住自己的数字,不然,成绩记零。” “是!” “是!” 下面排着队的人回答道。 骑兵对着江九霄二人说,“现在,比武开始!” 气氛瞬间凝固,带着压迫感。 不仅是骑兵,下面那些还未上场的人也都是极为紧张的。 然而,这紧张之余,台上二人却没有一个开始动。 倒是江九霄开口,她说,“既是比武,那我便不客气了。”她也是看着这人长得还算干净,也挺讨她喜欢,她便说个开场白。 七,本来还挺紧张的,闻言,有些讶异,毕竟第一名,能力摆在那儿,作为第一个上场的人,还是很大的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道,“请!” 江九霄闻言,身子几不可察的沉下了一点,然后左脚也向前了一点。 骑兵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第一次,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大将军,还是打斗啊,这个他能在兄弟们面前吹一年!不,九年!!! 即使江九霄的动作极小,但是七还是注意到了。 他正防备着。 而江九霄也注意到了。 她有些意外,心道,谁家的孩子,观察力不错,只可惜,还是少了实战经验。 不过,实战经验都是时间的问题了。 她唇角一勾,道,“注意了。” 七身子一震,没有想到这个九居然开口提醒。 而就这意外的一瞬间,他败了。 他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自己面前的,冷俊非常的人,微微瞪大了眼睛。 场上一阵沉默。 而阁楼上,颜昭烈更是激动的拍案而起。 辛澄心道,九霄又强了啊。 * 江九霄退开,收回了自己抵在那人脖间的指尖。 唇角一勾,“你‘死’了。” “……”七号没能说出什么,他微微张了张嘴。 他只觉自己在刚刚那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心脏似乎也跳漏了一拍,就好像—— 真的死了一次一样。 骑兵默默的擦掉自己额头上浮出的汗,轻咳了几声,然后开口道,“第一战,七对九,九胜!” 随着这一声落下,下面的人也都炸开了锅。 “靠,你看到了吗?这是人吗?!” “这速度,太可怕了。” “怎么办,我完全不想和他打。” “这也太快了吧!除了他们讲了几句话,这战斗就一瞬间的事啊!” “谁来把这个人干下去啊!?” “这个九算不算作弊啊!他开口的时候,那个七明显愣了一下。” 骑兵听到这句,喊道,“肃静!战场上,这个,就叫声东击西,能把人给说愣了,也是本事!除了武器暗器,等毒物,在这个擂台上,都能用!” 七道,“我输了。” 他说了坦然,甚至有点解脱的感觉。 江九霄看着他,道,“你是个好苗子,只是缺乏实战经验。” 说完,她便看了看那开口说她算是作弊的人,然后收回了视线。 没等七再说什么,骑兵开口道,“车轮战,没有休息时间,下一个,上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人试。【3】 江九霄看了看那人,而后,神情淡漠的收回视线。 没等七再说什么,骑兵便开口主持大局道,“车轮战,没有休息时间,下一个,上来!” 七号从江九霄身后的台阶下去,才下一个台阶的时候,骑兵开口叫住了他,“慢着,七号。” 七号一顿,“大人?” “你站在上面。” “……是。”七虽然有疑问,但是,刚刚骑兵也说过了,军人嘛,要做到的绝对服从,没有疑问。 不过,站哪儿呢? 他进了营帐,发现骑兵并没有话说,也就是说默认了。 他心里松了口气,外面的太阳是真的太烈了,即使在冬日,也觉得有些受不住。 江九霄侧目看了骑兵一眼,后者发现江九霄的视线,背脊都不自觉挺直了。 他眼珠子摇摆不定,心中道,难道他,会错意了? 却见江九霄淡淡的移开视线,眉眼微眯。 这是,满意? 骑兵松了一口气,然后就闻上来的人道,“二号。” 骑兵挥笔记下,然后道,“二号对九号,比武开始!” 江九霄看着对面的人,发现,对方仅是在防范着她的动作,却没有要自己出动的意思,这让她,又发现了一点…… 她还是身子微微下沉,左脚向前,就见,人家似乎神经都紧绷住了。 她眼睛一眯,然后,便就恢复到了站直的状态。 二号也随之放松了一点,只是眉头紧锁。 江九霄心道,果然如此。 下一瞬,不知道她是如何消失在原地的,就在指尖要落到与七号相同的位置的时候。 那人瞳孔猛地一缩,然后身子向后倾倒。 江九霄挑眉,反应真快。 可是 她就这微微压低的身子,好像完全蹲到地上一般,然而,在下一刻,她长腿一扫。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江九霄能做出这样的变动。 便就这样倒到了地上,而江九霄就这蹲着的姿势,腿微微用劲一推,她便膝盖抵着二号的肋骨,双上撑在二号的脖子两旁。 “唔!” 而二号的发丝,都被她抓在手中。 二号就这么愣住了,待他反映过来,当真是半点动弹不得,俊俏的脸涨的通红。 看了看才发现江九霄是以这么一个有些尴尬的姿势压着他,红晕一下子爬到了耳尖。 骑兵似乎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把自己的声音找回来,他轻咳了几声,然后喊道,“二对九号,九胜!” 又一次,全场哗然。 “我……我的天啊!”这人似乎也是半天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个二号第一下闪开了你们看到了吗!?” “闪开也没用啊,这个九号太可怕了,竟然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 “……这个九,很强。” 颜昭烈就刚才站起,就没再坐下过,此刻更是一副要跳窗而出,上去跟江九霄打一架的架势。 辛澄倒是淡定得很,他道,“还是有很多缺陷啊。” “缺陷?!”颜昭烈激动道。 “大皇子殿下别激动,本都尉说的是那些新兵。” “……”颜昭烈冷静下来,“不错,第一个,一看就是经验不足,而且,噗,估计是被王爷吓到了。而第二个,反应速度还不错,和第一个也差不多,没有经验。他们和王爷打,当真是……” 穆卿忱不做声,心道,子箫刚刚那一下,似乎消失在原地,那是因为,他一瞬间爆发而出的速度,已经不能用常识来衡量了。 子箫,很强,强到,他开始怀疑,他在沙场上,看到那样落魄失魂的他,到底是不是他…… 强到,他开始思考,他身上的伤,究竟是如何留下的。 强到,他开始心疼,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促使他,成为了现在的他…… * 江九霄眯着眼,心道,这一个个的,除了没有实战经验,胆子,也不怎么大。 “下一个!二号,站七号旁边。” “是。” …… 七号脸上挂着淡笑,看着二号摸着自己刚刚被江九霄膝盖顶到的位置,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 而两人这样,显然是认识的。 七号压低了声音,有些揶揄的意思,他道,“二号,刚刚闪的挺快嘛!” 二号苦着脸,说,“我那是被惊得向后躲了一下,碰巧的好吗?” 七号没再说这个,他看着江九霄的背影,小声道,“这个九号,不简单啊。” “……嗯。” * “六号!” “比试开始!” “六号对九号,九胜!” “十,十六……” “开始!” 不出意外的,还是九号胜。 且常常都是招招致命,最多也不超过三招。 骑兵表示,他已经快要麻木了。 不过,少说,江九霄这连续跟十几个人对上了,到底是有些倦意,不是累,是有些……无聊了。 她眉头锁着。 不过,又过了几个人,她眉头,就这么松开了,甚至,眼中露出了一丝有些,不明的笑意。 那刚上来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说江九霄开口说话算不算作弊的人。 “十。” “九对十号,比试开始!” 江九霄站在原地,就像之前每一场比试一样,她都会在原地站个一两秒左右,为的,就是在观察他们打不打算主动进攻。 就在江九霄以为,这人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因为害怕她,而仅仅采用防守。 但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只有进攻,在此时才是最佳的选择。 【不论对手是谁,你都不能先退缩,自己泄了气。】 【就是这样,对,只要你向他们开枪,要躲的人,就不会是你。】 【当然,你也不能横冲直撞,我们要讲究的是战略。】 江九霄想的简单,不过是要让他们知道,退缩不前,就只能被别人干掉。 当然,若是那人有实力在别人做进攻的时候反攻,就是真实力的问题了。 那人身子一沉便向江九霄的方向冲开。 江九霄挑眉,眼神,不错。 她身子一偏,便躲开了,但是显然的,她并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她想要看看,这人能做到哪一步。 十号显然也注意到了江九霄的意图,虽然有些不满她不出手,却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就这像是向前扑的姿势,旋身,然后马步一张,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此时江九霄还没有退远,他便就这距离,腿横扫过去。 江九霄眼中闪烁出隐隐的光芒,她没有避开,而是稳住了自己的下盘,手看似无力的拂过,便就接住了他以全力踢出的腿。 江九霄眉头微皱,心道,腿劲还挺大。 第一百九十九章·人试。【4】 颜昭烈和穆卿忱都心道,这和他接下他(颜昭烈)的大刀的时候,用的是同一种方法。 十号欢喜江九霄终于出手,嘴角正要上扬,却没想到人家看起来小只,却接住了他的重击。 他眉头狠狠一紧,错愕非常。 他心底一沉,本想收回腿几下退开距离,方便他再次进攻。 然而,下一刻却被江九霄擒住了脚踝。 他身子一僵。 “呃!”手劲真大! 江九霄一手抓着十号的脚踝,感受到了他的反抗,手下的力微微加重,与之抗衡。 她眯了眯眼,还又微微举高了一点,让他泄了力,分散注意。 十号挣脱不开,只得就此姿势保持住平衡。 江九霄一个向前,和十号的脚步相反,也呈微微张开的架势,一个不算标准的马步就扎在十号之间。 一只脚踩到了十号仅落在地上的腿脚的后方,只要江九霄微微曲腿一勾,十号此刻吃力稳定住的平衡将会就此崩塌。 而她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不过说是按,江九霄却是抓住了他的衣襟,为的,是以防十号会受到伤,也是为了再给他一次,挣脱的机会。 毕竟,江九霄还是想着这些人都是要参加其他几个测试的。 这两人过招,可以说是惊呆了那些看没上场,和已经上过场的人。 骑兵的眼中的激动就差没直接溢出来了。 还没有人和这个九(大将军)过过招呢。 二和七对视一眼,这个九,一开始是在等对方出手,不对,他是一直在等和他对上的人先出手。 原来如此…… 但是,他这个作为和他们一样的位置,似乎有些出入 他这个行为,更像是,那些大人。 然而,就这么个紧张严肃的场面,江九霄却在想,这人,柔韧度挺好啊 于是乎,她毫不掩藏自己的寓意,抬高了手,似乎是想要确认这人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那人发现了江九霄这坦荡且诡异的意图,脸倏然涨红,他喊道,“我输了,我输了!你快松开我的腿!!!” 江九霄抿嘴,没意思,不过,反应还挺可爱的。 呵。 她松开手。 骑兵还在想这个十能不能从大将军的手上挣脱出来,没想到就听到人家投降了。 估计和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看着两人的过招,都有些意犹未尽。 然而,却又一人和他们的关注点不太一样。 穆卿忱几近要和墨水比黑的脸色愈发凝重,他心道,抓脚踝……还按肩膀…… 怎的,他好像有些不爽。 辛澄侧眸,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似的,微扬唇角。 他端起茶杯又是假意一抿,遮住了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表情管理。 他心道,九霄这是,又惹桃花债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桃花还是个男桃花。 不过,九霄那个粗神经,是不可能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啧,这个男人真惨。 都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很显然的,九霄不是普通女人,她不仅仅是不了解男人,她更不了解女人。 连女人的喜欢她都发现不了,更别说是一个男人了。 九霄,太单纯了,她根本不知道一个女人,能为了这个疯狂到什么地步,唔,当然,也包括……男人。 而这个男人,似乎也没有发现他喜欢上九霄了。 有意思,有意思啊 * 按理说,应该是越后面,越吃力,然而,这个逆反定律告诉我们,江九霄并不能按正常理论来理解,时不时,得反着来。 她现在可谓是越打越起劲,速度越快,对方下场速度也快,就多是碰到几个她觉得还不错的,她就在观察看看。 或者更准确点说,她有点,彻底不耐烦了。 江九霄只想,现在就冲上那个阁楼,带辛澄谈谈人生。 辛澄太了解她,他知道,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故意让这一说,也就是说,她绝不会应为自己不想打了,而故意输给别人。 她的骄傲,不允许。 不到精疲力竭,不到她完全不能动,不到她死,她,绝不认输。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 “好!人试,结束了!你们的情况,我也有了大概的了解,现在,向右转!看到那边摆放的兵器了吗?整齐的,有序的,排到那个前面,起步走!” 众人虽对自己的情况都很是好奇,且抱有疑惑。 难道,所有人都和九号打了,就能评出等级吗? 那些站在台上没有下来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们不也是和他们站在一起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评出等级是不可能的,到底人数摆在那里,江九霄仅是在观察罢了,事后她可以记住他们的脸。 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才是要开始记录的时候。 从知道江九霄进来了开始,辛澄就没有打算再用以前那套筛选系统。 有她在,她就是一个最好的评判系统。 让江九霄亲身去和他们接触,以她那毒辣的眼光,足以看到这些比试之下,他们那些新兵蛋子们的潜力,不足,和他们,是否有资格进到这个皇城军营。 而江九霄自然知道辛澄的意思。 待大部队往前走过,江九霄并没有走下台阶,而是给了骑兵一个眼神。 骑兵看到另外几个人还左看右看的,他出声道,“看什么呢?向前走!” 几人被吼的一愣,然后也没再注意后面,主要是,不太敢回头。 骑兵到底也是一个上过战场的人,他当时虽然在边境,却从没有见过小江九霄。 随着辛澄回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江九霄真人。 那个时候江九霄还小,她并不打算露面。 江九霄见他们走远些许,她淡声道,“这些人,资质要比其他人好。” 骑兵没有回答,江九霄也满意他没有回答,这个人一看就是个叫阵的好料子,声音大。她不一样。 她接着道,“待会器试时,他们几个你可以不用管,其他人,都记录下来,我到时候要看。” 骑兵含额,表示明白。 江九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便就几步快的跟上了前面。 孰知,江九霄才离开没一会儿,后面的骑兵就快疯了。 他心中咆哮,啊啊啊啊——! 大将军,好俊俏!! 大将军,好温油!!! 大将军,好厉害!!!! 第二百章·器试。 江九霄还没走几步,就忽然感到背脊一阵恶寒。 她脚步一顿,皱了皱眉。 前面几人本就好奇后面,这一下,他们也就一齐慢下了脚步。 那个十号,像是根本不长心眼的,他靠近江九霄,然后压低着声音道,“诶,九号,你擅长什么啊?待会儿应该是器试了。你想选什么啊?” 江九霄闻言,倒是没有说不悦他的靠近,毕竟现在这距离真的挺近的,都算得上是肩膀蹭着肩膀了。 她几不可察的错了脚步,向旁边移开了一点,然后,倒是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待会,她主要是要看这几个人如何。 所以,要选个解决的快的,然后结束了,好去观察。 她可不打算再和他们打了,没完没了。 十号看出来她是在思考,也没有出声打断。 旁边几人也是好奇,也就自以为,没有被人注意到的,靠近江九霄的方向。 而这几人中,并没有童宁知。 江九霄看着前方,淡声道,“箭吧。” 十号眉头一挑,紧接着问,“剑?”是剑,还是弓箭? 他这个问题,可谓是问到几个人的心里了。 江九霄目视前方,倒是有问必答,她道,“弓箭。” 她可没有说什么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她仅仅对弓箭这些射击类的有一定的,唔,能快速上手的能力。 二十五世纪,哪儿有那么多冷兵器给用?多数都是机械系的热武器,枪,战斗机等等。 不过,她倒还对刀,有一定的造诣。 几人了然,亦有些意外。 他们多数都猜测江九霄是什么门阀子弟,或者是什么名师父的弟子。 若是这样,一般情况下来讲,他们都不会去练箭的,而是剑。 习箭,则找不到好师傅,师父,除了初学时举弓的姿势,拉弓的姿势等等起试,真要张弓射箭,还是得靠自己的经验。 箭术,吃的就是经验二字。 当然,什么武术功法不需要经验呢?就像江九霄判断的,他们都缺少实战的经验。 但是箭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比其他的要难上些许。 到了那边—— 骑兵道,“现在,选弓箭的,排到靶子的那个方向去。剑的一列,刀的一列,枪的一列。” 当然,这些剑啊刀啊什么的,都是木制的。为的就是怕这些人下手不知轻重,伤了谁都不好交代。 特别,是在辛澄当上了这个位置之后,那些什么王权富贵的人进了着皇城军营都得缩着脖子走,先帝可是极其偏袒这位。 仅有箭的是真枪实料的,原应嘛—— 就是他们商讨之时,考虑到箭矢的反复使用,和,射箭,只要射到人,都会有伤,甚至用木头上到人可能还会出现木屑等等其他因素伤害。 综上所述,就还是用了正统的箭矢。 江九霄淡然的往弓箭的方向走。 不过—— 她挑了挑眉头,发现,她留意的几人之中,倒还是有一个跟她走的同一个方向。 那人,呵,还没敢靠近她? 江九霄脚步一慢,本就相差不远的距离一下被拉近。 二号本有些忐忑,忽然听到人家清冷毫无起伏的声音,“你也选射箭?” “啊,是。” “呵,本以为,你们这些人都是没有怎么接触过弓箭的人。”江九霄几不可察的看了他一眼,话语平淡察觉不出一丝异样。 二号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声道,“我,我其实是猎,猎户家的,所,所以会,经常,用,用到弓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九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人家脸上似乎泛着红,眼神闪躲。 她挑眉,心中了然。 适才,虽然没怎么仔细去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二号讲话是没有结巴的。 这是,不自信? 还是怕生? “原来如此。” 江九霄声音与平常无异,淡漠的让人找不出一丝温热,却让二号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 心道,这个人,并没有因为听到他是平常家里的人,就远离他…… 二号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无意识的,江九霄看到了,他也没有躲开。 江九霄眼睛一瞟,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童宁知的身影。 他选的刀? 江九霄眼睛一眯,有些意外。 他选的还不是像颜昭烈那样的大刀,而是,像她唐刀一样的刀。 这种刀是属于比较少见且冷门的兵器,别说她那个时代很少人会,在这里,也极少有人会耍这种刀。 她,说实在的,还有些惊喜。 童宁知,他各个方面虽然没有这些她选择让他们留在上面的这些强,但是,他却是综合在所有之间。 他,不管是跑步,还是人本身的武力,都很平均,就好像是这百人能力的平均数。 他这种类型的人,相对这些特长的人,说好训,也难训。 二号侧目,有些忐忑的开口,“九,九号,你在想什么?” 江九霄闻言终于回神,她侧目看了看二号,发现对方似乎被吓到了一样,让她皱了皱眉。 顿时,她心中打鼓,难道因为跑步的原因,药效提前过了? 然而,他的表情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样。 她道,“怎么了?” “咳,那个大人,在等,在等你” 骑兵想,他已经算是,提醒了大将军一声了。 为了拖延时间,他还对着所有人说,“一边一边来,先是箭术,再到剑术,刀术,枪法,在轮到你们之前,可以先热个身。” 江九霄挑眉,她怎么没听到有人叫她? 然而,情况是这样的—— 骑兵靠近,原本要叫江九霄先上的时候,发现旁边还有个二号,琢磨了一下,还是打算上前。 待的他靠近,他又发现,江九霄似乎有些出神,便就下意识皱了眉头,看的二号是紧张的不得了。 骑兵并没有注意到二号的异样,对着他道,“待会九号先上。” 二号道,“是。”为什么要跟他说啊!? 他侧眸一看,才发现江九霄似乎放空了自己一般。 于是乎,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所以,二号表情的诡异是因为那个骑兵,并非是她。 江九霄道,“我去拿弓。” 骑兵本就注意着这边,一听,他便扬声道,“现在,九号准备射靶!” “诶诶诶,原来九号选了弓箭!” “这人这么能打,但是身子骨看起来这么小,还能拉得动弓吗?” “你这,偏见!” “就是,刚刚还被着九虐来着。” “” ———————— ps,谁来句爆更,我就爆(bu)更给你们看!!! (评论太少,胆子来凑) 第二百零一章·器试。【2】 全场哗然。 江九霄一脸淡漠,随意拿起一把弓。 她掂了掂,皱起了眉头,随后看着骑兵的方向道,“几个问题,弓有重量之分吗?总共要射几只箭?最远射程是多远?对射箭,有什么要求没有?” 她声音清冷,明明好像是如常对话一般的声音,却叫人场上人觉得,就回荡在耳边那般清晰。 骑兵身子一颤,随后快速地回答道,“报咳,弓的重量都是一样的,当然入营之后,也有不同轻重的弓。一人总共要射出十只箭,射程不远,也不算近,三百尺。只要中了靶子就成。”差点,他就要喊报告了。 其他选弓箭的人都有些慌,三百尺还不算远? 他们平常都练,六十尺最多。 江九霄闻言了然,却是心道,距离有点近了。 她眯了眯眼,几不可察的撇了二号一眼,发现他倒是毫不担心。 江九霄挑眉。 她拿起弓,走向射箭的位置。 她左右脚前后张开,修长的手指碰着弦,而后微微一拉便弹回去了。 莫说是选了箭术的人围了过来,就连其他几个都在探头。 骑兵眉头一挑,吼道。“都给我退到区外!没看到地上有条红线吗?!” 真难啊! 大将军,真的影响力太大了,呜呜呜。 毕竟,这么一个人物,总能引起别人的好奇心,甚至是胜负欲。 某阁楼上。 颜昭烈终于淡定下来,给自己倒了一壶茶,然后坐下来看着外面。 他抿了一口茶,道,“哟,王爷选了弓箭。本皇子还以为他定会选剑呢,当然,大刀也是可以的,哈哈哈哈,就是,有些不大协调。” 穆卿忱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 颜昭烈一顿,然后笑道,“口误,口误,这话可莫叫王爷听去。” 辛澄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 “三百尺?倒也是挺远的距离了。辛都尉,在边境时,你可曾见过王爷,出手?” 辛澄笑了一声,道,“大皇子殿下,王爷她,可比你们想的还要厉害上……些许。” 穆卿忱默默的听着,显然是信辛澄这番言语,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江九霄和北耀那个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君北珏打了一架。 即使两人都没有出全力。 而且,他看到小丫头她,拿着刀,和那个,似乎超脱了世界的仓央华年…… 不论是谁,不管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他们,都很厉害。 毋庸置疑。 颜昭烈抿了抿嘴,他虽然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不代表他不懂,辛澄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微敛眼睫,然后道,“王爷他……” 辛澄打断,他看着外面江九霄拿起箭上膛,声音极小,道,“她……她的实力,深不可测。大皇子殿下,本都尉提醒一句,不要,探究一个,如她这般的人。” 一个,明明温情如水,实则冰冷刺骨的人。 让人感觉,她接受了所有,可是,实则排斥了所有。 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去。 她毫无隐藏,却没有一个人能发现。 他不止一次觉得,九霄她,已经疯魔了。 更神奇的是,他即使这样觉得,也说服不了自己,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走火入魔。 “……多谢忠告。”颜昭烈沉声道。 *江九霄黑色的瞳孔逐渐暗淡,她拿起一支箭放在弦上。 动作很慢,很标准。 弓被张开,下一刻,她白皙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松开。 咻——! 长箭划破天空。带着破空之道在秒速间—— 哧! 全场,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骑兵微张的嘴,终于找回了声音,他呢喃道,“靶,靶子……” 不知是谁的声音出来,打破了寂静。 “靶,靶子倒了……” …… “靠,靶子倒了!?” “这是什么怪物!!?” 骑兵愣了一下,然后跑了出去。 待他看到那个靶子的状况时候,更是说不出话。 箭矢穿过了靶心,泄了力,还有要有个尾巴露在外面。 大将军,您也太可怕了吧!!! 呼——! 他站起身子,喊道,“来人!” 新兵蛋子们一愣,然后又几位身着软甲的人,齐步跑了进来,新兵蛋子们看着他们,眼中吐露着憧憬。 江九霄抿嘴,心道,怎么又是这样?难道,她只能用那把弓吗?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 穆卿忱看着,惊讶归惊讶,他蹙起了眉头。 他想起,自己当初在边境时,用的那把弓。 那把弓,吸了他的内力。 【这柄弓,只有小九一人能用。】 只有他一人 子箫刚刚似乎,出现了什么异样…… 他看了看两人,并没有注意到。 穆卿忱心道,他,得让这烂在肚子里。 * “天啦,这靶子,用了这么些年的好家伙,就这么被人废了!?”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啊?!” “别说了,我心累。快,快收拾掉。” “真是苦了你了兄弟,谁叫你划拳输了呢?” “……滚!” * “咳,九号,你不用再继续了。下一个。” 江九霄闻言就放下了弓,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想,这失控的感觉没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十号倒是个自来熟,就这么会儿功夫,他就和那个七号混到一块了。 他笑着,“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喘不上气了。哎呦,呵呵呵哈哈哈……” 七号有些嫌弃的一躲,道,“你都笑了多久了?” “诶,别啊,你看,九吧那个靶子射穿了呢,那些兵上来的时候,那个脸,精彩啊!呵哈哈哈……” “你看得到?” “……又不远?” * “二号,准备射靶!” “啊,是!” “二号开始射靶!” “是!” “……”其实,不用回答他的,好无奈。 二号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弓的手还有点抖。 江九霄看着皱眉,她出声道,“放松。加油。” “……”笑。 呼——! 上弦,张弓,射箭,一气呵成。 咻——! 哧! 江九霄眯了眯眼,还不错,正中红心。 骑兵擦了擦额间不存在的汗,心道,这都什么事啊,这一届的人,资质都这么好?! 第二箭,红心! 第三箭,红心! 第四箭…… 第十箭——红心!!! “哇,那小子不错啊,全部命中红心。” “他在箭术上的造诣极高,其实,他剑也耍的不错。”可是,他的自卑,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七号看这二号。 二号泄了力,他身子都有些僵硬,他回头,看着江九霄,江九霄也看着他。 倏然,江九霄微扬唇角,轻声道,“不错。” 二号呆滞了一下,然后傻笑了两声。 七号随之一愣。 十号视线在几人中徘徊。 终于,箭术结束了。 不知多久后,剑术也结束了。 由于选刀的人太少,便就放到最后。 枪法结束。 最终—— “现在,刀法比试开始!” “十九号对十六号!” 第二百零二章·试练结束。 最终—— “现在,刀法比试开始!” “十九号对十六号!” 十九号,也就是童宁知,他双手握紧刀,微微倾斜,与身体中位对齐。 江九霄看完那些人,终于到了童宁知,由于他的情况是在是有些特殊,这让她对他倒是多了一份关注。 她看着他举刀的动作,有些奇怪的蹙了蹙眉头。 十号靠近,手要搭到江九霄肩膀的时候—— 啪! 多么清脆,身旁一他的人都为之侧目。 九是个多么清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和别人勾肩搭背。 这个十也真是作死。 十揉着自己的手背,有些委屈道,“这么凶干什么?” 江九霄不理。 七号问,“九与那个十九认识?” 江九霄没有很快回答,她看着两人的动作,终于,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又道,“如果知道名字就算认识。” “……”这个九,还真是,能把天聊死。 不过,这样的人,真实。 几人这般想着,都认真的看起比试。 江九霄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直到,童宁知单手拿着刀,使出了,好像不符合常理的动作。 江九霄眯眼。 “这个十九,拿刀用刺!?这不是剑的式吗?” 江九霄心道,不,谁说,刀就不能刺了? 童宁知,使刀的方法,和她很像。 虽然仅有几招,但是依稀能看到她刀法的影子。 根据她的刀法衍生的? 她一般拔刀,最多不会超过三招。 而曾经有一次,就是她用刀刺了出去,但是,却在下一刻—— “那个十九把十六的刀挑开了!?” 对,目的,是要让对方的刀,或是任何武器脱手。 童宁知,是在哪里看到的? 他怎可能会看到? 江九霄抿了抿嘴。 “没想到刀还能有这种用法。” * “嗯?”穆卿忱下意识出声。 “怎么?” “无事。”他只是在那一瞬,好像看到了小丫头。 * 终于,刀法也结束了。 到了骑术时——“咦,九号呢?” “不知道诶,他好像刚刚就不见了。” 然而,没有让他们多想,骑兵又从新回到了马上,而身后跟着数不清的马匹。 普遍都是棕色的。 这些,都是战马。 这些新兵蛋子,可谓是人手一骑。想来都有点激动。 这些马的身上,都隐隐吐露出一股铮气。 毛色光亮,保养也不错。 每批马身边都跟着一个身着软甲的士兵。 这些,都是他们这些骑兵的宝贝马。 如今要把他们的宝贝交给新兵来骑到底有些严肃和不满。 他们一个个都凶巴巴的对这新兵说,“会骑马吗?要是待会儿坠马了,记得第一时间不是起来,而是躺在原地,等军医过来。你们若是动了,则会惊吓到马儿,知道吗!?” “……是!” 至于江九霄,则并没有打算参加这一类了。 她,可不是那种受动物欢迎的体质。 不是任何动物都能接受她那种,从骨头里散发出的,剧毒的‘臭味’。 也只有这些动物这么敏感了,他们天生的能力告诉他们,要远离危险…… 江九霄找到了天枢的位置,然后进了车厢中换了衣裳,之后从暗匣子里拿出一面清晰的镜子。 眼睛,已经开始恢复了。 她呼出一口浊气。 声音带着一丝倦意,她道,“天枢,半刻钟后,叫我。” “是,主子。” * 一个小兵跑上阁楼,在辛澄旁耳语一番。 “知道了。” “标下退下了。” “嗯。” 小兵向穆卿忱和颜昭烈两人点头。 辛澄举着茶杯,手指捻动着,“王爷回来了。” “噢,王爷他没有去看骑术?” 辛澄笑而不语。 穆卿忱佯装无意,一脸狂妄不羁道,“估计是倦了,那些新兵也没什么看头。” 颜昭烈蹙眉。 辛澄开口,他道,“等王爷上来,自有解释,只希望,到时候,王爷别找我麻烦就好。” 颜昭烈一愣,随后大笑,“哈哈哈……想着整王爷时怎的没想说王爷会找你麻烦?啊,哈哈哈……” 辛澄言尽,对颜昭烈的话倒也是没多大感觉。 只是,他忽地身子一僵。 门口就传出了两声敲门声。 穆卿忱很快回头,就见江九霄走了进来,他眉宇飞扬,声音中可闻的欢喜不掩不藏,“王爷,坐这儿。”说着,他还拍了拍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软垫。 颜昭烈和辛澄听到穆卿忱的话,眉头都微微一蹙。 这…… 还偏生,江九霄看了看,还就真坐到了那边。 然后,一双暗红的眸子如鹰隼一般锐利的扫过辛澄。 辛澄本来还一脸轻松,但是,想法很好,现实很残酷。 江九霄默默收回视线,淡声道。“许久不见,嗯?” “呵,呵呵呵呵……” 江九霄非常,非常明显的扫了一眼茶几,然后好像,极其认真的,道出一番好似委屈的话语,“本王这上来,居然还没有茶喝,真过分。” 还偏生,穆卿忱和颜昭烈似是没有听出江九霄这,虚假的话,极其严肃,且愤愤不平的看着辛澄,就差没直接上去掐着人家的脖子说,你怎么没给王爷准备茶水!? 辛澄一脸陪笑,却是咬牙切齿道,“这就给您沏茶!” 玩笑归玩笑,当然,江九霄也没认为自己有活跃气氛的体质,她很快的就进入正题。 她道,“这些人的水平,本王基本上知道了。待骑术的成绩上来,本王,便亲自下去,领几个人走。” “你要单独训人?”辛澄惊讶。 另外两人也是没想到江九霄会开口提出要亲自训人。 “不可以?” “当然,可以,只是有些意外。” “嗯。” “……”九霄回来了,这才是真九霄,冷场王! “待到时候,本王会派人呈上一份资料。” 辛澄了然,他道,“明白。” * 大约,又两刻钟后。 一大波骑兵正向着校场奔来。 第二百零三章·试练结束。【2】 一大波骑兵正向着校场奔来。 江九霄看着,淡淡道了一声,“天枢。” 几人侧目,就见门被打开,一个高壮,眉宇冷俊的人走了进来。 他不卑不亢,唯对江九霄一人唯命是从,尊敬,敬仰。 他对几人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江九霄微微弯了腰,“主子。” “走吧。” 江九霄起身,待她走过门,天枢才又对屋内的人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那人是?”颜昭烈的好奇心对江九霄身边的事物可谓是毫不掩藏。 辛澄淡道,“天枢,跟着王爷,少说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也算是对王爷鞠躬尽瘁,一起历经生死的人了。” “七八年!?”颜昭烈有些意外。 穆卿忱闻言,不做声,却是暗暗记下了时间。 * “现在,恭喜你们,你们这些人都算是成为皇城军营的人了。不过,皇城军营中,又分不同的位置。这就得看你们适才的表现,能入哪些连长的眼了,要是不能被这些连长看中,你们将会‘充公’。懂什么意思吗?就是,哪儿缺人手,你们就得去那儿。” 众人屏住呼吸,等着这一个个上来的连长介绍完自己。然后,希望自己想进的连的连长能叫到自己的名字。 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是不被人要的。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也结束了。 然而,中间,站着还有几人,这几人心中都可谓是打起了鼓。 这……是没有人要他们的意思吗? 几个连长看着中间那位骑兵,都有些不明所以,中间几个,可谓是好苗子啊,却不让他们选是什么意思? 然而,骑兵心里苦,却不能说。 你们知道什么? 你们厉害,能厉害的过大将军啊? 这些人可是大将军亲自说,要留给他的。 “诶,那些人怎么……” “不应该啊,他们实力都挺强的啊!?” 就带这聚蚊成雷的声音快要成五雷轰顶的声音的时候,骑兵终于开口喊道,“都给我闭嘴!” 然后,就在众人,被吓的一噎。连那些连长都有些懵。 因为,之前,他们都是放纵他们这般的,毕竟,当军人的就是要有血性,只要没有到恶劣的情况,他们就不会阻止。 这次,这人是干嘛呢? 他们忽地,眼睛一瞟,看到有两人的走近,一前一后,一矮一高。 骑兵看到他们,跺了跺脚,暗道,不争气的家伙们!!! 他忽然行的大礼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身旁的连长,就差没直接开口说,“兄弟,不用行如此大礼”了。 然而,好在他们没这么做。 因为,骑兵在行标准的大礼的时候,喊出的话是—— “标下,参见镇国,大将军!!!” “……什,什么?” 闻言,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但是,在下一刻,他们甚至连人都没看清的时候,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下了。 全场沸腾,“参见镇国大将军!!!” 场面,何其壮观! 仅有江九霄淡然处之,她待人声消散,这才开口,淡声道,“都起来,如今,本王有的仅是将军的官职,受不起你们这声大将军。” 中间几人,不,所有听过‘九’讲话的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响起一道声音—— 雾草,这声音,怎的有些耳熟?! 待他们起身,果然,是九! 除了他的眼睛,变成了暗红色…… 没时间给他们多想,江九霄从来都是速战速决型。 她见所有人都站直了,才出声道,声音不大,却准确的传近了每个人的耳中,“本王,江九霄,亦是你们这次新兵入营的,考官。” 每个人,虽然都很像说什么,但是,和其他时候不一样,现在,站在他们面前,和他们讲话的是,南朝的战神,南朝的英雄。 “本王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公平,但是,相对的,它其实又是公平的。” “不管你们懂与不懂本王所言,但是,都给本王记清楚了。” “每个人的始点都是不一样的,你想要走到什么位置,都是要靠自己的努力,不像是那些起点就很高的人,一开始,就在你们触不到的地方,这一点,就是不公平的。” “但,要是你们努力了,你们的成果,成就,成绩,又都是公平的。” “在军营,你们的地位上,就有了一个平等,你们要做的,就是努力的往上爬,正所谓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可是,本王要告诉你们,你们如今,还差的太远。” “在军营,所有的不满,不平,不愿,都是允许的,然而,却没有人会去管,你也不能表现出来,会影响士气。所有的负面情绪,你都可以有,但是,不能表现。” “当然,你们若是上了战场,可以将这些,化为你们持剑,持刀,杀人的,血性。” “你们要记住,在军营,要做到的唯一一点。是什么?” “……” 江九霄眯眼,正当她又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了令她满意的声音。 “坚决服从命令!” “坚决服从命令!!” “坚决服从命令!!!” 三声结束,好像是一个人喊的一样,整齐。 接下来,三声,则是下面的人一起与上面的人喊出来的。 这简简单单的六个词,沉重,庄重,严肃,回响在天空。 江九霄满意的举起手,握着拳头。这个动作,就是指收声的意思。 须臾,校场又回到了平静。 江九霄微扬唇角,“很好。”她微微侧目,轻声道了句,“天枢。” “是。” 天枢站出,这才被人发现,明明是那么壮的一个人。 他声音沉稳,道,“接下来,被喊道的数字,喊到。” “七号。” 七号压住心中的猜测和激动,喊出,“到!” 可闻的,有些颤抖。 “二号。” “到!” “十号。” “到!” “十九号。” 童宁知倒抽一口凉气,他声音颤抖着,从一连的队列中走出来,喊道,“到!” 骑兵侧眸,心道,这个叫天枢的,倒是个当兵的料子啊! 不愧是跟在大……王爷身边的人。 第二百零四章·出列! 天枢扫过这些人,然后一脸冷漠的,倒是有几分江九霄的模样,他道,“出列。” 除了童宁知,其他几人都是没有被人选的。 这几个连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让他们选走这些人。 他们看向骑兵,够兄弟,要是抢了王爷的人,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谢罪好了呜呜呜! “排到王爷前。” 几人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澎湃,这大起大落的,他们身子都有些僵硬,终于排到江九霄的面前。 江九霄看着几人,淡声道,“本王训人,可是很苦的,你们,有心理准备了吗?” 几人愣了一下,然后齐齐喊道,“有!!!”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苦的概念,到底是什么。 江九霄闻言,嘴角微微一扬。 天枢面瘫的脸上,似乎都出现了同情这样的情感,他扫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想当初,他们几个人,都经历些了什么…… 江九霄不再说什么,便往台下走,见他们又有跪下的趋势,让她促进眉头。 天枢道,“不必多礼了。” 众人一顿,这才站直。 江九霄都已经走下台阶了,天枢回头一看,发现几人并没有动的意思,他蹙眉,“站着做甚,跟上。” “啊,是!” “是!” 几人回道。 然后小跑几步跟在江九霄和天枢的身后不远。 对于九变成江九霄这一点,所有人都觉得是在做梦一般,更多的是,没想到江九霄空降还带走了几个人。 * 子箫带走了几个人? 辛澄忽然道,“王爷估计没打算回来了。” 穆卿忱转头,发现人家正看着窗外。 但是,他总感觉这个人在提醒他一样的。 穆卿忱抿了抿嘴,然后起身道了别,便就出去了。 到了下面时,正看到江九霄准备上车厢的时候,余光看到了那么艳阳的烈红。 她蹙了一下眉,心道,啧,她把他忘了。 穆卿忱看着江九霄有些懵甚至,似乎他看到了懊恼的表情时,终于明白。 子箫,是真的把他给忘了!!! 气煞他也! 他气冲冲的上来,走进了又发现后面多出来的马车。 他微微一蹙眉,然后一脸委屈意外,不敢置信的对江九霄道,“王爷,你这是,把本世子给忘了!?” 江九霄抿嘴,眼睛一瞟别处,“没有。” 撒谎! 穆卿忱没多说什么,然后漂亮的脸蛋涨红,终于憋出一声,“口亨!” 就直径爬上了江九霄的车厢。 江九霄太手揉了揉眉心,天枢看着这纨绔世子对着他们主子这般,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他们主子,江九霄似乎没有这么……宠,过一个人。 天璇在后面驾着车差点没给缰绳拧断! 就来后车里面几人都感觉到了他们这驾车的姐姐,怨气多么重。吓得他们,听到声音想偷看都把脑袋缩了回去。 终于,到了重霄王府。 天璇不耐的对里面的人道,“到了。” 然后就先一步跳下了车。 然而,她却看到了一个,应为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江九霄下车时,看到—— 她挑眉,了然,然后,温和道,“回来了。” 开阳道,“是。” 天枢没说什么,他们之间无需多说什么。 后面几人下车,自动的列好了队,然后,天璇道,“把马车停了去。” 至于她对着谁说,不言而喻,开阳。 开阳走进,然后再靠近天璇的时候,几不可察的,道了声,“是……” 天璇身子一震,还没说什么,开阳就已经驾着马车走了。 天璇狠狠的碾压这脚下,好像有什么让她不爽的东西在她脚下一般。 江九霄不管,走近府中,穆卿忱自己的府邸明明就在旁边,他却便就不回去,就跟在江九霄身后。 不管几人诡异奇怪不满等等眼光,只要有子箫在,他们,都是浮云。 穆卿忱这般想着,微微扬起了头,活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子箫会罩着他的! 天璇和天枢两人带着几个人到了别院,大约是个四合院的装横,刚好一人一边。 “四间房,随意分配。” “……这位大人,” 天枢打断,“不用叫大人,我叫天枢,叫天枢就可,她是天璇,适才那位是开阳。” “是。” “天枢,这,我们真是一人一间房?”这个待遇是不是有点好?在王爷的府邸里诶! 天枢奇怪,道,“自然,我等不打诳语。” “……”这不打诳语,说的跟出家之人一样。王爷身边的人,还真是奇怪的很。 明明是训练有素,却又吐露出一股……奇怪的气场。 但是有一点,他们可以肯定,他们都,杀过人。 江九霄,在她还是九的时候,他们感觉不到一点血腥的气息,但是,在她表明身份的时候,一身铮气,和他们见到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天璇不耐,她心中本就焦灼着,看到穆卿忱是有苦说不出,适才见到开阳,更是……有气撒不出。 她冷声道,“即使这里不是军营,但是王爷也是按照军人,甚至更甚的方式来训练你们,而身为军人,要做到什么,也不需要我们在提醒你们了。” 说完她便走出去了。 天枢倒不如天璇这般急,他平和道,“每个房间,都摆放着不同尺寸的衣物,你们在一刻钟后,要穿上它,然后,到府中的小校场找到我们。” 说完后,天枢便离开了。 徒留几人面面相觑。 第二百零五章·这个男人!!! 天璇一步一步的朝一处走去,脚步之重好像和这个地有什么仇一样的,又直接把这石头地踏坏的架势。 天枢看着,意味不明的眼睛一眯,心道,天璇和开阳两人的事,不说天璇吧,只能说,就连想江九霄那样的人都发现了,可惜,本人却没有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还是,一叶障目? 天枢没有多想,只是忽然听到前面那本来还气呼呼的人忽然笑了一声。 “呵。” “……怎么了?” 天璇如今看来与常无异,她眼中带着笑意,却微微泛冷,“要是那些小屁孩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是住一整套别院,他们还会对一人一间房子这么激动吗?” 天枢了然,他道,“主子对我们向来是极为妥善且照顾,当然,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天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道,“……主子估计不会亲自训他们,看到时候怎么分,若是到了我手里,我,绝不留情。” 要让他们知道,被江九霄看中,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对此,他们这些人,自然要付出全力,来告诉他们,即使是幸运眷顾,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几人面面相觑。 须臾,终于有个还明事理的人出声道,“我们,我们是不是该赶紧决定一下谁住哪?” “复议,那个叫天枢的人说只给我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诶,悬啊!” 二号默默的道,“我也,我也觉得是,你们选,我,我就剩下的,就,就好。” 七号皱眉,他不需要这样。 他出声道,“既然各位都不选,那在下就不客气的先选了,就我身后这间了,二号与我相识,我便不好意思的替他也先占了这旁边的位置了。你们请便。” 语罢,七号便拉着二号,然后把二号推进了他选的旁边的房间。 二号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也不希望七号这么做。 但是人家都已经说了,他也没有再矫情,便直接进了房间,对七号到了个谢。 十号和童宁知两人本就性子相近,好像都不怎么长心眼一样的,但是十号到底是比童宁知要来的强势一点,他道,“兄弟,我先选了哦。” 说完,他挥了挥手,便就进了房间。 童宁知说实话,还没有缓过来。 他是从家中偷偷进的军营,没想到,这七拐八拐的,竟是到了江九霄的这里。 他有些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人家告诉他他姓江的时候,他怎么就想的不是这个江,而是姜呢?! 意外,太意外。 男子换衣物,本就没有女孩子讲究,他们都很快的找到了自己适合的尺寸的衣物就出来了。 十号看了一下,忽然咦了一声,然后道,“这衣服的样式,和天枢还有那个天璇开阳几人的都一样诶,除了颜色不相同。” 七号看了一下,发现的确是,然后他有些头疼的道,“咱们现在,首要的是要找到他们。” “嗯。” “但是,有谁知道这校场在哪儿呢?” “……对,天枢并没有把校场的位置告诉我们。而他刚刚还说,在校场找到他们。这是不是在说,我们不仅要找到这校场,还得在校场里面找到他们。” “嗯,在下觉得,他话中有话。” 十号歪了歪脑袋,道,“王府的校场应该挺大吧。” “应当是的,王府的规格和其他的规格是有大不同的,但是,诶!你干什么?!”七号一顿,喊出声。 十号这个时候已经蹦到摆在院中的石桌上了,他好像正要起跳的动作一顿。 他回头,奇怪却算是有理有据的道,“人家并没有说我们,一定,要用什么方法找他们不是?而且,你觉得他们会让我们几个外人在王府里乱逛?就为了找校场?怎么可能。” 说完,他就跳上了屋檐。 他站了起来,然后开始俯看着王府,此刻,他不经在心中感叹,这王府,是真的大。 他脚步细微的转了一下,倏然,他眼睛一亮,他对着下面的人喊道,“喂!我看到了!” 七号眼睛一亮,然后道,“你快下来,我们赶紧过去!” 十号有是一个皱眉,“你们上来!” “……” 见几人似乎想到他为什么这样说,但是还是有些犹豫时,他又道,“你以为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 “走。” 说完,他便跳上屋檐。 几人随之而上。 十号笑,“跟紧了!” 说完,他便又跃了出去。 几人跟着,七号心道,这人轻功了得! 江九霄在屋中,感到了外面的动静,微微打开了纸窗,露出一个指节的缝隙。 她手指一顿,心道,没想到,竟然引来这么个人物…… 她掩盖上窗,便就听身后那本幽怨还闹着脾气的人开口道,“四个人?有个人,轻功不错。” 语气淡淡的,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然而,偏生就是这样的穆卿忱才最奇怪。 江九霄闻言,明明是淡漠的脸,空洞的眼睛,却能读到一点点笑意。 “怎么?肯说话了?” 穆卿忱一愣,足以让人惊艳的脸蛋染上了一种名唤羞恼的情绪,他道,“我,本世子才没有跟你讲话!” “哦。” “……”这个男人!!! 第二百零六章·不必这么拘束。 “我,本世子才没有跟你讲话!” “哦。” “……”这个男人!!! “本王也没说你在跟本王讲话。” “……口亨——!” 气煞他也! 刚刚把他忘了也不知道哄哄他?! 江九霄淡淡的转开视线,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微微弯起的眉眼,吐露出了她的好心情。 只是,‘盛怒’的穆卿忱根本没有发现。 * “哇,这校场,真大!” “是啊,这都快有我家校场三个那么大了。” 十号懒散的抬着手臂枕着脑袋,他道,“喂,我们不找吗?” “说,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么大,我,我们上,上哪儿找?” 童宁知开口道,“我们,找马场吧。” “为什么?” 童宁知被问的一愣,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直觉?”声音有些弱。 “……” 几人可以说,都有些无语。 但是—— “时间不多了,咱们就先找马场。” 二号弱弱的开口道,“我,我可能可,可以知道,马场在哪儿。” “那你赶紧找,我们跟着你走。” 二号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他指着一边,“这边。” 十号抓过七号,小声道,“诶,你那小朋友怎么知道马场在哪儿?” 七号闻言道,“他对找动物什么的,可以有一套了。” “噢……” * “天枢,你说他们找的到么?” 天枢不知道看着哪儿,他道,“找得到。” “哦?这么肯定。” “嗯。” “又是你那野兽的直觉?” “嗯。不算是,我闻到了。” “闻到!?” “……来了呢。” 天璇皱着眉,一看。 不出所料的,还真找来了。 天枢上前一步,毕竟实在是太高,就算他没有要施压于他们。 几人喉间一紧,就觉一股压力。 天枢退开一点,然后道,“不错,刚好一刻钟的时间,不多不少。” 他又扫了一眼道,“怎么找到这里?” 童宁知有些犹豫的举起了一只手,然后声音不大,道,“报,是我猜的,我提议到马场。” 天枢挑眉,没再多问,像是相信了他说的话。 然后二号随之开口,紧张到结巴的毛病更加严重,他道,“报,报,我,然后我,指路……”他的脸涨红,显然是想要克服自己的结巴毛病,字与字之间间隔时间较久。 天枢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道,“现在,这里所有的马你们都能选,不过,前提是,你们能驯服它们。” 天璇上前,清冷的声音如一阵冷风吹过,“这里的马都烈得很,自然,也有有主的,你们若是看中那些,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就如天枢所说的,能驯服,就是你们的。” “好了,现在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选择自己的马,然后,自己将他们牵出棚子。” 天璇在天枢的话结束后接着道,“这些马只要你们选中了,就没有得换的了。只要一日你们是他们的搭档,你们就得负责它们的打理,同时还有马棚干净等问题。” “……是。” “是。” 几人回答。 尽管他们,还真没有做这些的心理准备。 尽管他们有几人是大家出身可以说得上是娇生惯养,却还是听着天枢他们的话,没有起半点反抗心理。或者说,不敢起。 待几人走开去寻找自己的‘真命天马’的时候——“主子。” “主子。” 江九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淡淡应道,“嗯。怎么样?” 穆卿忱虽说还有点闹脾气,但是还是乖乖的跟着江九霄来了。或者说,他粘着江九霄。 两人自然可以知道江九霄闻的并不是如今进度如何,而是在问—— “是可造之材。” 天璇道,“各有千秋。” 两人都回答的可以说,范围比较广,但是江九霄可以肯定的是,她家这两人对他们已经算得上是认可的了。 她选中几人,自然不可能是应为他们在各方面比其他的人强,若说强,她当初见到天枢他们的时候,不知道比他们强上多少。 她看中的,是他们的潜力和他们的可塑性。 天璇本缓回来的好心情都被这个没脸没皮跟上来的穆卿忱给败光了。 只见穆卿忱见江九霄谈完,他就道,“子箫,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江九霄的态度对天璇来说可谓是给她降了火,只闻,江九霄道,“办事。” 然而,穆卿忱却好像没有感觉到江九霄生冷的语气,他应了声“哦”,就看到了一旁的马。 他也上前找马儿玩去了。 然而,穆卿忱真有这么皮吗? 事实证明,他就这么皮。 不过,他皮的有实力啊。 他们是刚刚才来的么? 并不是。 在那几人到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屋檐上头等着他们了。 那个童宁知猜是马场? 他想,可能是猜的吧,但是也有可能是推出来的。 其实很简单,要是他,他也会选来马场。 江九霄当时看了他们所有的比试,甚至参与了他们的比试。 除了,骑马。 而且,要出行什么的,没有马自然是不太方便的,他们可是来被训的,怎可能会有马车送他们呢? 所以,来马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配马。 而那个二号,唔,可能是对动物有什么特殊的感应吧。 毕竟,不是猎户家的么? 穆卿忱手背在身后,张扬的红衣在几人眼里就好像一团火。 他注意到了什么变朝更里面走去。 “主子……” “送他一匹马也无妨。” 天璇,“……”脏话! 天枢,“……”主子对这穆世子,是不是太好了点? 一柱香后。 王爷怎么来了?! 本就有些拘束的几人,此刻看到江九霄更是身体都僵了。 江九霄似是对于他们的僵硬毫无感觉,扫了一下他们牵着的马。 心道,眼光还不错,能力也不错。 虽然,她家的马都很好。 她淡道,“都选好了?” “是!”几人齐声回道。 江九霄看了他们一眼,倏然轻笑一声,“不必这么拘束。” 几人被这么好说话的江九霄给惊的一愣,脑中都忘了江九霄还是九的时候和他们在一起待过。 第二百零七章·不,等等! “不必这么拘束。” 然而,江九霄话锋一转,“不然,怎么活动的开呢?” “……”什么意思? 几人被这话惊的又是一个脑袋短路。 天璇冷艳的眉眼几不可察的一弯,这才是他们主子。 江九霄没有给他们多想的时间,她道,“测试。和军营的不一样,本王要考的,远比你们想象的要难,但是内容,本王不会告诉你们。” “本王在问一句,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走,还是留下。” “回王爷,我想留下!” “回王爷,我要留下!” “回王爷,我要留下!” “回王爷,我,我要留下!” 江九霄唇角微扬,她道,“你们没有机会了。” 几人脑袋一个短路,没有理解到江九霄说的没有机会是什么。 江九霄转身向着一个方向,她道,“从今以后,你们生是王府的人,死,亦是王府的鬼,明白么?” “……明白!!!”几人道。 不得不说,虽然江九霄仅仅是说的短短的几句话,没有什么慷慨陈词,却叫人振奋。 江九霄崇尚的宗旨,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从来对自己的眼光都很自信。 “那么现在,骑上你们的马。” 几人翻身上马,同时,他们发现江九霄拍了拍手。 连同后面两人也是同样的动作。 没待他们多想什么,他们上马后,几人面前也出现了马匹。 然而—— 江九霄看着烛九阴,和它背上的人。 抿了抿嘴,“没想到,你居然能骑上它。” 穆卿忱笑的张扬,他嬉笑好不注意旁边还有人,“嘿,本世子厉害吧。” 然而,这个时候,烛九阴很不给面子的撩起蹄子狠狠的踏了踏地,扬起一阵灰尘。 江九霄蹙眉,斟酌片刻,她微微仰着头,“你退后点。” 穆卿忱扬眉,这时好像才终于注意到旁边的人,没有再拉着江九霄说闲话,他道,“噢。” 下一刻,江九霄就翻身到了他身前的位置,抓住了缰绳。 烛九阴也安静下来。 她想,再要这挑剔到,找到她的马来骑的人去找另一匹马,估计要浪费好多时间。 索性,一起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璇手一紧,忍住了没用鞭子抽过去的冲动。 心中怒吼,这个纨绔,恶劣的,对她家主子图谋不轨的混蛋世子!!! 其实,此刻穆卿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喉咙好像有点干。 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浮出了薄汗,叫他攥紧了衣服。 江九霄牵着缰绳,淡声道,“跟着。” 语罢,她夹了夹马肚子,烛九阴便飞奔出去。 “好快!”几人脱口而出。 天璇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便驾着马也跑了。 天枢提醒道,“再不走,就跟不上了。” “啊……是!” 只是几人没想到,他们身下的马也很快。 只是和江九霄的比还差得远。 他们仅能隐约看到那抹张扬现眼的红色,和马奔跑扬起的灰尘。 穆卿忱可以说在江九霄到自己身前,这么近的时候,思绪就已经断片了。 只觉,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身上,这么香,淡淡的,药草的味道? 他只能说,在马背上,江九霄更是时不时的会撞到他,叫他更是有些僵硬。 然而,理智告诉他,他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就要坠马了! 他轻咳了一身,然后道,“子箫!” 风太大,他只得大声的喊了。 江九霄放慢了速度,“嗯?” “要不把缰绳给我,让我来。” 江九霄顿了一下,想了想,他适才应当就是想要骑九阴,然而有事情要办,所以只能由她来,而且这方向…… 算了,给他玩一会儿又有何妨? 江九霄松手。 穆卿忱接过。 然而,他这下虽然能比较好的保持平衡了,但是,但是! 这,这简直就像是他把子箫圈在怀里的感觉啊啊啊啊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喉结一动,咽了口口水。 江九霄没有感觉到身后的人的异样,或者说,她对没有威胁的感觉,都不怎么在意,当然,她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到时候,你得把缰绳还给我,现在让你骑一会儿没事。” 穆卿忱闻言挑眉,原来,子箫是以为他还想着骑马玩儿呢。 江九霄背挺得笔直,她抓着马鞍前的把手,稳定着自己。 穆卿忱发现了,江九霄与自己的摩擦好像也少了点,虽说能让他不那么僵硬了,但是,怎的,有些不开心…… 然而,此刻,他并没有想到,他为什么要对江九霄一个‘男人’有这么多的顾忌。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九霄开口,“在前面停,把缰绳给我。” 穆卿忱没有很快松手,他抿了抿嘴,终于道,“子箫,这样本世子很容易摔下去的。” 忽略了其中有些撒娇的语气,江九霄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人不是贪玩,而是在保持平衡。 啧,她怎的就忽略了这点。 她伸手接过缰绳,回头看到这人的手臂又蹙了蹙眉,坐正拉着烛九阴原地打了个圈,就看到他们几人还有点远。 江九霄对穆卿忱说,“抓着。” “嗯?”抓什么? 江九霄见他好像不明白,她低头看着她身前,她刚刚抓的把手道,“这里,抓着。” “……”什么?!!! 子箫,子箫他……!!? 江九霄觉得这人没动,蹙眉,抓着他的手向她身前那儿去。 感觉到这人的抵触,奇怪。 她道,“作甚?” 却闻穆卿忱他有些语无伦次的人道,“本本世子,我,不,子箫,等等,你这……” 江九霄乘他晃神,一个用力,就叫人家抓到了那个把手。 与此同时,穆卿忱几乎算得上是惊呼出声,“不,等!……诶?”这触感,不对啊?! 江九霄非常奇怪这人的表现,她道,“叫你抓着这把手,等什么?不是要保持平衡么?” 显然,她完全没有想过叫这人直接搂着她的腰什么的。 也没有觉得说,自己的举动有什么违和,会让人想到什么。 要是天璇知道,一定很欣慰。 穆卿忱有些恍惚地应道,“……啊,哦。” 江九霄没再管,她夹了夹马肚子,烛九阴便就又跑了起来。 丝毫不知道,身后的穆卿忱脸红的已经和猴子屁/股没什么区别了,或者说,打了好几盒胭脂? 穆卿忱抓着把手的手一紧。 艹! 他到底在想什么?! 子箫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醒醒啊你穆卿忱!!! 你什么时候居然想人想到你兄弟身上了啊喂!? 他现在就好像一个快要被煮熟了的人,红透了,似乎顶上都要冒青烟了。 第二百零八章·又测试!? 醒醒啊你穆卿忱! 你脑袋里都是什么垃圾玩意儿!? 居然以为子箫是想要你碰他那里!?? 他现在就好像一个快要被煮熟了的人,红透了,似乎顶上都要冒青烟了。 直到穆卿忱感觉到有另外的人的气息,他这才侧目。 这一看,就发现对面那人,似乎对他…… 有很深的敌意啊! “天权。”江九霄拉住烛九阴,声音淡淡,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 天权移开视线,回答道,“都准备好了。” “嗯。” 天璇天枢两人带着几人赶来。 “天权?”天枢奇怪。天权这个时候还在府里还真有点不大寻常。 “噢?天权在这,”天璇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四个人,笑了一下,“他们,不会要完了吧。” 天权可比她可怕多了。 唔,除了主子之外,他们几人中最可怕的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比主子还可怕。 不对,主子多可爱。 天枢听她这般说,就想明白了,心中了然。 他和天璇都有任务,天权自然不会拉下。 仔细想了想天璇说的话,他毫无表情的道,“估计要吃点苦头。” 完倒是不会完,主子不会让他们完。 江九霄又一次出声,“跟紧。”然后便轻轻扬了一下缰绳。 二号和童宁知倒是同步得很,他们两都是下意识出声道,“……消失了!” 天璇声音如寒风凛冽,她道,“待会跟丢了没有人会回来找你们。”他们回来的话,那就是救,而不是找了。 天权天枢两人不语,动作几乎一致,也消失在下一步。 七号皱眉,“快,我们跟上。” 十号,“……”阵法? 他们不敢多等,连忙喊了声“驾”便跟上。 只觉眼前好像恍惚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脑袋还有点眩晕的感觉。 只是,里面当真是别有洞天。 就好像他们真的在一个这样的环境里,自然,真实。 时不时拂过耳边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回荡在林中,吱吱的叫声和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们就好像从繁荣的都城,一步到了最边境的森林中。 所有的感觉都是真实的,却又那么,不真实。 然而,说是跟紧了,不要跟丢什么的。 他们几人进来后,除了一望无际的树丛,什么都没有了。 王爷,天枢天璇,还有那个忽然出现的人。 都不见了。 七号拉住马,回了个圈,面色有些不大好的道,“我想,我们可能到了。” 二号左右环顾了下,比起他们的不自然,他倒是反而放松了一点。 童宁知下意识攥紧了缰绳,他道,“可是,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十号声音不比刚刚轻松,却还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感觉,他道,“找阵眼呗。” “你是说,这是个阵法。”七号道。他虽然有猜测,却也不确定。 二号道,“可,可是,这里有活物的气息。” 十号闻言,垂了垂眸,“可能,不是单单是一个阵法这么简单吧。” 一时无话。 十号忽然话锋一转的道,“我们这样傻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样,我们先认识一下。” 不是他说,几人还真没有想到说,他们到现在名字都没有交换过。 七号闻言,面色有些严肃,但在下一刻,他笑了一下,“有理,在下姓彭,名丹心。丹心存万古的丹心。” 几人,除了早就知道的二号,都是有些意外。 姓彭,这整个皇城,乃至整个南朝都只有一个家姓彭的,那就是彭氏太尉的府上。 不过,彭太尉仅有一个女儿,所以彭丹心应当是堂系的孩子。 “我,我叫,年柒。”二号道。 “我姓童,名宁知。” 彭丹心扬眉,童家的人。他想,应该就是那个被藏的没见过人,传闻体弱多病的小儿子吧。 不然他应该是识得这些官家的公子的。 所以,这个十号…… 几人都说完了,然而十号这个提出的人却没说,几人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十号好像恍惚了一下,微微侧开了视线,然后语气平平淡淡地说,“十戟。就数字的拾,战戟的戟。” 彭丹心闻言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头,没听过呢,这个名字。 都换了名字,几人也就都放的开了一点,童宁知说,“不如,我们先解决午餐的问题?” 十戟语气跳脱的道,“复议复议,咱们都跑了这么久了,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彭丹心道,“那我们,打猎去?” 童宁知好像突然才反应过来什么,“我们,似乎都没有武器在手啊,只有一匹马。” 十戟道,“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咱们先分头行动,找能生火的木头,能用来代替武器的东西,还有能休息的地方。” 年柒复议,他道,“我觉得十戟兄说的有理。这里有很多,大家伙。我们现在没有明确的方向,还是,还是要确保我们的安全。” 虽然,他并不认为江九霄真的会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之类的。 大家伙就是他们这些人会讲的土话,泛指大猎物,很大的那种。 十戟有点痞气的吹了个口哨,然后道,“小柒,原来你不结巴啊。” 虽然还是有点不顺畅,但是一个人是真结巴还是什么的,他还是分得清的。 年柒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也有意外这人一上来,就,就叫的这般亲密。 彭丹心开口道,“那咱们现在就分头行动,两人一组吧,互相有个照应,阿年……” “小柒你跟我走呗。”十戟说完,就跳下了马,把缰绳绑到树上,这才又回头看年柒,“快下来,咱俩找能隐蔽的地儿去,让他们找碎木头去。” 年柒愣了一下,然后听到十戟的话,“啊,啊好的。”有道理。 十戟兄好像对这方面也挺懂的,他们两找因该快点,然后,到时候再找丹心他们会合。 他这般想着,就跳下了马,绑好后,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和彭丹心还有童宁知打了个招呼,就和十戟跑进了森林中。 第二百零九章·爱玩的男人。 “快下来,咱俩找能隐蔽的地儿去,让他们找碎木头去。” “啊,啊好的。” * 空气中渲染着紧张的气息。还有时不时传出的,木头撞击的清脆响声。 哒。 伴随着,女子清冷的嗓音。 “七号,彭丹心,是彭太尉的小侄子,亦是三皇子殿下的堂兄。” 哒。 “二号,年柒,是都城外一个名唤年家村的,猎户家的孩子。因为排行老七,所以家父给其取名年柒。” “吃。” 天璇这机械化且语速均衡的话语一愣,然后把面前的纸张微微从自己的脸前移开一点。 看了一下,便就又接着恢复角色道,“……十九号,童宁知,是大理寺少卿童氏的小儿子,童芳仪的母族,她膝下有一个女儿,名唤颜昭敏,是皇帝最喜爱的小公主。” “童宁知几乎没有出现在这些圈子中,认识他的人虽然有,但是见过他的人却极少。传闻大理寺少卿的小儿子生来便体弱多病,事实情况有待考察。” 哒。 “最后一个,十号。主子,这个情况有点特殊……”天璇道,她蹙了蹙眉,看着手中的资料。 然后隐晦的看了一眼那个毫不见外的穆卿忱。 江九霄闻言,落在棋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道,“无妨,说吧。” “……是。十号,名唤折戟,折戟沉沙的折戟。是个挺出名的江湖盗贼,曾盗过不少皇家的宝物而全身而退。我们……也曾被此人光顾过。不过,折戟的个名字却鲜少有人知道。” 穆卿忱看着江九霄和那个天权下着象棋,却也有分身听天璇的话,闻言,了然。 难怪,能让他都觉得那人轻功不错。不过,他玩转江湖这么多年,这号人物……应该是近几年才出的名吧。 江九霄并不意外她听到的,那个十号,折戟,是所有人中,实力最好的。 和她打的时候,呵,还隐藏了点实力。 不过这名字…… “待会儿说吧,记得看着,别让他们在里面乱来。” 天璇道,“是。” 下一刻,便听到一人声音带着笑意,慢条斯理的道,“将军。” “……”江九霄手指一顿,抿嘴。 她,不擅长象棋。 其实也没有,只是她的对手天权,太过擅长罢了。 穆卿忱探头,“唔”,然后伸手拿起一颗子,落到一个地方,然后他有些无辜的道,“这算,将军嘛?” 江九霄挑眉,原来这里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天权皱眉,他起身,看了一眼那个在她身后的穆卿忱,然后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嗯。天权,你打算让他们几个在里面待多久?” 天权道,“不会耽误你的安排,最晚晚餐前。” “嗯。” 待天权出去后,江九霄正打算对穆卿忱说什么,然后开阳又走了进来。 “主子。” “何事?” 开阳看了一眼那张扬的红色,然后抿了抿嘴,终于吸了口气,语气轻松痞气道,“主子,您包酒席吗?”他可是打算把他全身家当拿来当聘的呢。 江九霄一愣,须臾,眉眼可见的弯了起来,嘴角都不住上扬,即使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穆卿忱却将它收入眼底,再没能忘掉。 “自然,那你可要快点。” 开阳那可以和天枢媲美的面瘫脸,裂开了。 他眼中闪烁着光芒,声音中带着笑意,“我会的,属下告退。” 穆卿忱见似乎好像,终于没有人会打扰他们了。 他道,“子箫,你这对下属还有这么好的福利待遇?”包办酒席?以子箫的认真程度,他估计能给人家包办个体体面面的大排档出来。 他可是看出来,这个叫开阳的,绝对是对那个天璇有意思。 子箫这又当爹又当娘家的,到时候,他们两要真成了,二拜的时候肯定是要拜他的吧。 不过,要是在这之前,子箫娶了媳妇儿,就…… 江九霄看了一下他,声音平淡,打断了穆卿忱的幻想,“你若是要办,我自然也可以帮你筹办。” “谁要你帮我了!”他,他当然是要自己来! “哦。” “……”这个男人啊啊啊!!! 诶,等等,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是…… 事实证明,穆卿忱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下一刻,他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动作之迅速! 动作之夸张!! 让江九霄蹙起了眉头。 江九霄起身,走前几步,没想到这家伙找进来的这么快。 她抬起手臂,一只海东青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江九霄另一只手取下了它脚上的信纸,海东青顺着她的臂膀到了她的肩膀上。 就这么一人一鸟,缓缓靠近座位,穆卿忱紧贴着墙壁,像是要把自己镶嵌进去一样的用力。 江九霄正打算看纸条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穆卿忱的异样。 她蹙眉,道,“怎么了?” 穆卿忱此刻心理阴影面积已经不是可以用数据来衡量的了,别说一只鸽子了,现在还是只海东青,这叫他,怎么办!? 天要亡他,天要拆散他和子箫!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本世子,先回去了。”说完,就如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江九霄看着门口,心道,啧,跑到还真快。 海东青歪了歪脑袋,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闪烁着……看猎物时的光芒。 这个人类,恐惧它。 江九霄暗红的眸子微微一侧,瞬间似乎闪过一丝什么。 ……嗝。它什么都没想。【无辜脸】 江九霄收回视线,打开手中的纸条,心道,不是玉衡的字,也不是破军的字。 单邪么? 待她想完是谁写的字时,她才开始仔细的看内容。 内容不多,就两字。 ——和亲。 她拿着纸条,走到案几旁,拿起一根柴,不知在哪儿擦了一下。 唰! 火燃了起来,她将纸条烧掉了。 江九霄伸手拿笔,挥毫。 然后将其卷好放到了筒子里。 她点了点海东青的脑袋,声音淡淡的道,“送给到后,你就可以去找你的主人了。” 海东青歪了一下脑袋,然后倏然张开翅膀扇了一下。 江九霄眼睛一缩,然后不知怎么闪了一下,就听到那海东青的叫声。 她眼睛一眯,暗红的眸子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茫。 这叫声,怎的就听着这么不爽呢? 这鸟,还是等哪天吃了吧…… 回到穆侯府的穆卿忱,刚缓过气,就又听一声——邪恶,回荡在空中,猥琐的,鸟叫声。 这叫声,怎的就听着这么欠呢!? 还有子箫! 那个玩鸟的男人!! 不对,玩鹰的男人!!! 不知道他怕鸟吗!!? 第二百一十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穆卿忱现在头疼,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他恍惚感觉有一万只,不,无数只鸟围着自己转。 不仅聒噪,还很可怕。 夜杉敲了一下门框旁,然后道,“公子,” 然而,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一人打断了。 “爷,属下回来了!”夜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只是,两人见穆卿忱这样的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爷这表情是,见着鸟了? 见着谁的鸟了? 一般天空飞过的什么的穆卿忱都不在意,那些都没有威胁,除非是有人在他们爷面前遛鸟。 “爷,您是看到尼……嗝!”鸟字的音都没发出来,就被穆卿忱一眼杀的讲不出话。 穆卿忱眼神中似乎闪着什么诡异的光芒,脸色亦有些诡异的道,“说!” 夜竹道,“是!” “把门掩上说。” 夜杉将门关上,然后守在一旁。 “芩先生说,的确有办法改变一个人的身体大小,但是只能是由大变小。” “……继续。” “此功法名唤缩骨功,据说是通过运气缩小骨骼之间的间隙,从而达到身体变小的效果。” 也就是说,用这个缩骨功的人,只能变小不能变大,而且,并不是能变的很小,而是根据骨骼来决定的。 所以,子箫和小丫头,真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穆卿忱眼底一深。 “而双生子一说,一男一女长相完全一致的情况不会有。仅有双生同性的才有可能长得让人几乎分辨不出。” 穆卿忱闻言身子都震了一下,“……芩姨还说了什么。” “芩先生当时还说…… 【呵呵呵,我们家小混蛋这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个人物?这兜兜转转的,所有的问题都是为了这一人。夜竹,带句话给他,就说是他芩姨好心提点他……】 ……若是你已经开始怀疑一个人是否和另一个人是同一个人,就要贯彻一个主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穆卿忱皱起的眉头愈发紧了。 这话,那个老和尚还是那个仓央华年和他说过,然而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小丫头的脸,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想,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的起点。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是说他看到的,都是虚无吗? 究竟,是什么意思…… * “阿弥陀佛,缘之一字,乃是贯穿佛门由浅至深的真谛。” 穆施主的缘……佛曰,不可说。 咚。 咚…… 木鱼的声音回荡在宁静致远的佛堂。 几道身影坐在树上,一人道,“小单纯,你说这老和尚这样一天天的无不无聊啊。” “不知道。” “哎,回去吧,今天也没有动静呢。” “嗯。” 破军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不知道对着哪儿道了声,“看好了,随时汇报。” 树叶沙沙的动了一下,“是。” 破军严肃的脸又是一变,他笑道,“快快快,小单纯,哥哥抱你回去。” 玉衡脸蛋红扑扑的,他道,“不要,我是大人了!”说完他就自己跳走了。 “啧啧啧,轻功变好了就学会抛弃哥哥我了。” *“小三儿,爷这是,入定了!?” “……嗯。”不能承认,但是显然事实不能扭曲。 “爷不会是要遁入空门了吧!?” “闭嘴,公子要是真遁入空门了,咱们俩都要被夫人,不,是老爷灭了。”夜杉语气中难得除了木楞,还带了一点惊恐。 “……”咽口水。 * “主子,可以准备沐浴了。” “嗯。” 江九霄起身,朝着另一处走去,和她平时的浴室又不一样。 这是露天的,所以,有几人守在外面。 江九霄看了一下,淡道,“天枢在看着?” 虽是问句,但是显然她已经知道了。 “是,主子你进去吧,有事唤我。”天璇道。 毕竟就她一个女子,照顾江九霄还是方便一点。 江九霄进去,将衣服褪去,挂在屏风上,然后,顺起一旁放的棉布,包裹住了自己。 她的身子渐渐缩小,有了身为女子的曲线。 她推开门,外面的池子不大不小,冒着烟。 江九霄赤着脚,点了点水面,然后便下了水。 她的长发浮在水面,白皙的皮肤上终于染上了红晕。 她极其享受的将头靠在一边,才这么一会儿,她脸上就浮出了薄汗。 她缓缓睁开眼睛,暗红的眸子有着有一点水汽,湿漉漉的,好像迷了路的小兽。 眸子看了看手背手臂,身前,所有她所能看到的地方。 江九霄眯了眯眼,还真是,弄的自己身上全都是疤痕呢。 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想喝酒了 她闭上眼,身子渐渐失力下沉,直至淹没过了头。 这么一泡,便忘了时间。 天璇蹙了一下眉,然后就听旁边的人道,“太久了,泡久了会出问题,进去看看?” 天璇本就想说她要进去看看,这下听着,她直接应了声“嗯”,敲了一下,就进去了。 开阳看着她进去,然后默默的收回视线,贴心的帮她把漏掉的门给关上了。 “主子?主子我进来了!” 天璇看到江九霄脑袋靠在一旁,像是睡着了一一样,她没有冒然靠近,只是又唤了几声主子。 “……嗯?” “主子,您泡的太久了,属下就进来看看。” “没事。下次,再放多点吧。” 天璇一愣,眉头微微一蹙,她道,“……是。” 江九霄起身,天璇拿干的棉布裹住江九霄,只是,不论几次,她看到的时候,都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她的身上,没有这么多的伤。 可是,明明是天子骄子的她,她身上却这么多的伤。 明明强大如她,身上却这么多伤痕。 她天璇以前,出任务受伤,回来,都会用上好的膏药,绝不亏待自己。 她是女子,又怎么会希望自己身上留下那么多疤痕。 每当她看到江九霄身上的伤,她都可以准确的说,一个个,都是下了狠手的,甚至还有些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伤到的伤痕。 她清了清嗓子,“主子,衣服备好了,我先出去。” “嗯。” 开阳侧目,见天璇出来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他没有问,他道,“出事了,方向是官道上的信号。” 天璇注意被转移,却也没有多好,她道,“官道上的?难道是彭太尉那边……” 两人面色有些凝重。 “等主子出来,立刻禀报。” 第二百一十一章·战,殷色。 江九霄刚才踏出一步,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香,也未能平淡下两人的凝重。 两人回身,单膝落地,江九霄面色也随之一沉。 她淡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主子,官道那边出事了。” “……”江九霄没有很快回答,她顿了一下,然后道,“现在情况如何?” 开阳道,“回主子,是红色。” “……派人过去了没。”从这话起江九霄的气场就不一样了,好像在压抑什么一样的令人感觉到极大的压力围绕。 “回主子,已经派人去了。但是,此次是凌云卫领人亲自去的,红色,我们估计派去的人可能……赶不上。” 两人脑袋都已经低的不行了,江九霄真的从未这般生气过。 江九霄眼中的红光如沸水一般翻滚着,好像下一刻,那如血一般的颜色就要溢出。 她脚下一点便消失在原地。 两人起身,一时无话。 是他们失职了,竟让江九霄亲自出马…… 江九霄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裳,然后口哨声传了出来—— 烛九阴耳朵一动,便朝一个方向跑去。 江九霄找到帷帽,却发现她那狐狸的面具不在,蹙眉,然而,箱子中还有一个面具…… * “公子,公子!” “……何事?”穆卿忱眉头紧锁。 “刚刚从王爷府中有一个身着白衣头戴帷帽的人骑着马出去了。” 穆卿忱眉头一送而后紧的愈发明显,“那又如何?这些事……”无非就是子箫派人出去办事了。 “公子,那匹马若是属下没看错,应当是王爷的马,烛九阴。”就是没看清,那速度,也足以让他觉得就是烛九阴。 穆卿忱拍案而起道,“快备马!”哪是什么派人啊,这是人家自己出去了! 能让他自己出马此时定不简单,而且此番,他肯定是没有带人的,他得去帮他! * “驾!” 咴——! 烛九阴加快了速度,回应江九霄。 江九霄从不会催赶烛九阴,因为它本就跑的很快,但是如今,不一样了。 她并没以男身前往,而是女身,不管怎么样,男身,都不是她真正的体格,不方便她……杀人。 红色的信号,还是凌云卫放出来的,呵,可见情况紧急。 子笙,等我 “驾!!!” 穆卿忱赶着马,少说也是他的爱马,自然跑的也不慢。 他起初还能心中吐槽一下烛九阴究竟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跑这么快,太不符合常理了什么之类的。 现在,他只知道,情况紧急,而且,骑马之人,绝对是子箫! 虽然没看清什么,但是,那匹马就像子箫说的—— 【没想到,你居然能骑上它。】 烛九阴是匹极其骄傲的马,除了子箫它不让别人骑。 至于他……可能是太俊了。 不过听这身打扮…… 直觉告诉他,他若是不去,定会错过什么令他能悔一辈子的事。 * 黄昏。 土地上绽放的暗红色的花朵在这夕阳下而外诡异。 “信号都放了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喘息,虚弱,却又带着坚定。 “还有一个!” “再放!” 咻——嘭! 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笑了,“咕咕咕咕,你们都放了多少个了?有用吗?蝼蚁。” 几人眉头紧锁,“闭嘴!”这人,总感觉在故意等着什么。 不然,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发信号,反而,像是希望他们将信号发出去; 有一个人笑着说,“你们这反抗的有意思么?反正到最后都是要死的,何必选择这么痛苦的死法呢?” “就是,看看你们的同伴,咕咕咕,啧啧啧,连个全尸都没有了呢~。” 彭太尉蹙眉,拿着大刀的手上沾满了血。 “不过,你们还是有几分能耐,只是不知道,”那人手上黑气升起,不知怎么的,所有有人瞳孔猛地一缩。 “这小孩儿,你们还要不要呢?” 彭妍惊慌的从马车中钻出来—— “玉儿!” “玉儿!” “你们放开他!我们什么都能给你们!!!” “哥怎么办?”凌云卫小声道。 “等人来,保。” “是。” 他们一路来了十几个兄弟,然而,此刻却仅剩他们几个人了。 一人安抚道,“太尉稍安勿躁。” 彭妍压根儿就不敢动了,她的命,她的宝贝,现在被人抓了。 “……儿子……” “咕咕咕咕,怎么,刚刚不是还挺厉害吗?都不敢动了?哈哈哈哈哈……!” 嘭! 一身白衣伴随着鲜红色的雨点,一手拿着刀,刀没有出窍,却直直对穿了那人狂笑着的嘴。 江九霄微微蹲着,另一手不知什么时候取下了自己的帷帽带到了颜昭玉的头上,迸出的血没有一点溅到颜昭玉的身上。 帷帽上的白纱,沾上了污点。 颜昭玉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自己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拔出刀,抱着颜昭玉退开。 那人直直倒下,没有了半点声息。 一切的发生不过在瞬息之间。 没有人知道江九霄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到了那个人的面前,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江九霄一手抱着颜昭玉,让他的脑袋能靠到她的肩膀,另一手,刀鞘上的血不知什么时候滴到了地上还是什么时候擦掉的,看不出来刚刚它穿过了一个人的肉体,骨头,没有一点痕迹。 身上飞溅的血渍,配上她脸上恶鬼的面具,她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江九霄将颜昭玉交到马车上惊慌赶出的彭妍手里,便转身了。 凌云卫随着江九霄的出现均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比他们庄主出现更让人安心的了。 “凌云卫听令。” “是!!!” “带着他们撤退。” “是!!!” “彭太尉您赶紧上马车,我们先护送你们进客栈,那边便安全了。”毕竟,是穹虞的产业。 彭太尉如今再怎么不赞同,他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再战了,几近一整天了。 考虑后,他只得严肃担忧的喊了一声,“小丫头”,然而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江九霄眼中升起的嗜血消散一瞬,她清冷的声音回道,“走,你们在这里只会影响我。” 江九霄这话说的可算是很直白了,就差没直接说你们在这里拖我后腿了。 然而,彭太尉闻言便放松了。这个丫头和小九一样,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做。 他翻身上了马车,他道,“走!” 江九霄就这么笔直的站着,面具下的神情叫人不寒而栗。 她左手拿着刀,风渐渐拂过,明明仅有她一人,却叫人感觉到氛围的剑拔弩张。 终于,江九霄开口了,她优雅的抬起手,拂过刀鞘,声音明明好像如常一样的冷淡,只是,此刻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违和感。 “都出来吧,一起上?还是等我一个个把你们揪出来,让你们也尝尝……痛苦的死法?” 第二百一十三章·不需要您的担心。 随着江九霄声音忽然升高,一个个人影从树间坠落到地上,再站不直,蜷缩着,发出了痛呼。 那人又是下意识一个吼,“你究竟做了什么?!” 这根本不是蛊王的力量! 难道,这是他们还没有发现的力量?蛊族应该不知道吧! 啊,哈哈哈呵呵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比历代蛊王都要强!!! 这人虽是惊恐,但是,眼中却也闪烁着兴奋和激动。 他脑海中一道道声音贯彻着身体,回响。 邪念大过了惧意。 那声音说,只要这个女人被他们带走…… 只要这个女人,呵呵,呵呵呵,那他们巫族便会是月神唯一的族人,唯一的传承! 亦会是,这整个元无大陆,最强,最至高无上的族群! 他们将不用再因为忌惮星云大洲那异类,而只待在东止禁域。 他们将不用再顾忌!!! 只是,回答他的并非是江九霄的声音,而是那些人更加凄惨,却又想抑制住的哀嚎。 那人这才从幻念中抽神,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女人刚刚说—— 【嘘,你听……血流的更快了,身上都变得更疼了!你要小声一点,不要吵……】 那人被自己所想的吓的向后踉跄了一步,然后压低着声音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江九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道,“难道这个问题不是应该我问你们么?引我来,作死?”然而,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呢…… 她只知道,巫族,是要与她宣战了。 而她,江九霄,从不怕战。 没有给那人说话的机会了,长刀出鞘必见血。 刀刃划破天空。 嘤——! 待江九霄将刀收回到刀鞘中的时候,那人才瞪着惊恐的眼睛,倒了下来。 也许,到了最后一刻,那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脑海中的妄想也还未散去。 他死的太轻松,太快。 鲜血染红了土地,更染红了那些人的眼睛,他们发出的哀嚎声因为过久已经变成了气声。 渐渐的消声,到没气。 江九霄回身,看着那个还在地上抽搐的人,一步一顿,她手指打了个响指。 哒。 她淡漠的看着一开始的那人回过神,而其他人渐渐没了生气而止住了脚步。 那人身上冒着冷汗,眼睛无神,他机械的摸了摸自己,然后木楞的重复着,“我好了,呵呵呵,我不疼了……呵呵呵……” 只是,他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外伤,只是,发白的唇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因为失血过多了一样。 江九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刀鞘抵着他的喉间,把他的头扬了起来。 那人看着赤瞳的恶鬼靠近自己,瞳孔微缩。 “回去,告诉他们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我江九霄,奉陪到底。哦还有,你们巫族毁尸灭迹的玩意儿应该不少吧,处理掉这些人。” 说完,江九霄抽开刀,那人的头瞬间失去了支撑垂了下来。 而她朝着更偏僻处而去。 那人不知道缓了多久,才摇摇晃晃的起身。 他脑中还回荡着那平静冷淡的声音,他摇摇晃晃的靠近一个离自己较近的同伴。 他手微微颤抖的落在他的鼻子下,他身子一顿,没气了。 真的没气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瓷瓶,滴出一滴在那人身上,而那人的尸体在下一刻就如烟一般消散。 那人起身,闭了闭眼睛,对自己说,即使不是那个女人说的,他们巫族的尸体本就是要成烟回到月神那里的,即使不如在族中那般流程完善…… 他又迈步向别的人那儿而去,他每每探过鼻息,都确认了一件事情,他们真的都死了。 死相,就如那女人淡声细语,缓缓道来的一般,都是失血过多。 而诡异的是,没有一个人身上有伤痕足以出血出到失血过多而亡的…… 这人又想到了适才身上的疼痛,和女人血色的瞳,心里还一阵后怕。 现在的巫族,真的还能对付的了这样的人吗? * “彭太尉,请。” “嗯,”彭太尉回身,“妍儿,先带着玉儿歇下。” 彭妍大抵是知道彭太尉想要做什么,她抱着颜昭玉,点了点头,变朝楼梯处而去。 凌云卫开口道,“彭太尉,我等明白您的心意,这里很安全,而住……”庄主二字还未成音,便被另一人打断。 彭太尉讶意出声,“卿忱!?你怎会在这里?” 穆卿忱没有解释过多,他道,“他呢?太尉看到他了吗?” “谁?你是,你是在说那个素医小丫头?” “……对!他在哪儿?你们从哪个方向来的?”穆卿忱有些急的问道。 凌云卫蹙眉,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在那边西边有一荒凉之处,旁有树林丛生,你……诶!?” 穆卿忱没有再听下面的话,便就匆匆离开了。 彭太尉本就想要再出发去找江九霄,却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穆卿忱给整的忘了,如今想要跟去却是被凌云卫拦住了去路。 “太尉,您不能去。您,皇子,还有娘娘,是我们此次誓死保护的对象,还请彭太尉莫要让我等为难。” “……” “庄主不需要您的担心。”庄主,她很强,比男人都要强上百倍千倍。她不需要他们的同情。 “老夫……哎,罢了。老夫不去,你们也还是派些人手上去寻她,莫要让她一人担着。” “是。” * 呼,呼…… 穆卿忱运着轻功朝着彭太尉所说的方向而去。 半百里将近百里的距离,他那匹宝马虽然跑完了全程,却跟丢了烛九阴的脚程。 他只得自己寻,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彭太尉,而她们风尘仆仆,且身上都带着伤。 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出现,他出来定是因为彭太尉他们一行人遇到了行刺。 再怎么说,他这在马上颠簸了一天,再后来又运着轻功找了这么久,现在也已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待他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时,他停了下来。 穆卿忱蹲下,指尖点了点那摊殷红,心道,还没有太久。 他又在沙石上一擦,拍了拍手,这才起身。 没再运着轻功,怕情况比他想的要糟,他若是不蓄力,待会就只能帮倒忙了。 然而,穆卿忱左右看了看—— “啧!” 这叫他如何找去? 一点踪迹都没有啊喂! 第二百一十四章·子...... 这叫他如何找去? 穆卿忱眉头狠狠蹙紧,无奈又着急。 他猛的闭上眼睛然后对自己说,“穆卿忱,你倾姐总说你是什么欧皇,现在,你就信倾姐一回!” 他睁开眼,然后就好像确认了一个方向,然后头也不回的,快速的,朝那个方向而去。 子箫应该没事,他不是那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人。 是了,穆卿忱已经肯定江九霄和‘素医’是同一个人了。 他这下进了树林,可谓是毫无方向,没头没脑的再找。 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他甚至都要觉得子箫根本没有进到森林。 但是,他的直觉又告诉他,子箫绝对进去了。不然,他为什么不回客栈? 穆卿忱蹙着眉头,心中一震,有那些人的气息,只是,太淡了,淡到好像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他晃了晃脑袋,他告警自己,现在找到子箫才是最主要的,那些人……娘说不要再管。 可是,别说是子箫的气息了,他现在连野兽什么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他身子一顿,忽地想到了什么,如果子箫他受了伤…… 山洞! 穆卿忱眼睛一亮,心道,这下有方向了。 没几下,他就找到了这小山丘里的一洞天地。 然而,没有。 “子箫!” 子箫…… 洞中回荡着他的声音,愈渐愈远。 穆卿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在么。 不过,下一刻,回声渐消,他却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他跑了起来,直到洞的尽头,在这个尽头,进另一处洞口。 而刚刚,他绝对没有听错,有别人的声音。 如今不管是谁,他都得将那声源找到。 如果不是子箫他就抓住那人问,如果是那些人,他就杀了他们,如果是子箫……自然再好不过! 声音愈来愈明显了! 他心中惊喜,不过却非是人的声音了,这让他不经放轻了步子。 只怕是他们还在打斗,他定不能惊扰,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然而,在他仅仅需要一个侧身就能看到的时候,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穆卿忱心中一顿,有些慌乱的探出了身子,可是,他的脚步却止在这一刻。 属于女子娇小的身子,是那么的单薄,是那么脆弱。 白色的衣裳上沾满了大大小小的梅色的印子,是那么的刺眼。 发丝微乱,纤细白皙的手指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而落在一旁的面具更是刺红了穆卿忱的眼睛。 他几步跑上去,扣住了那几近蜷缩在树下的人的肩膀。 可以感觉得到的,是在他碰到那人肩膀时,那人似乎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穆卿忱下意识手一松力,小心翼翼地搂过人家。 只是,没有想到人家明明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却能速度那么快的,在这样的姿势下一个回身,脱离了穆卿忱的手,自己的背却在下一刻撞上了树干。 “嗯!” 江九霄眼睫颤抖着,疼痛如一波接一波的浪涛冲击着她的神经,叫她险些招架不住。 穆卿忱看到了她的正脸,是他熟悉的脸啊,熟悉又陌生的脸啊。 小丫头的,是子箫的。 他手还抬在半空,也微微颤抖着,他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轻声细语的,像是在哄一个极其脆弱而防备心极强的小兽靠近自己一般的耐心温柔。 “子箫,我知道你是子箫。穆卿忱,听到吗?我是穆卿忱,我来找你了。” 江九霄身子又是一震,疼痛卷袭着她的理智,子箫,她只觉这个名字已经积尘许久。 “子……笙……”她声音极小,好像只是嘴巴动了一下。 穆卿忱惊喜江九霄还能开口,即使第二个字他根本听不清了。 他又微微靠近一点,“我带你回去,好么?” 江九霄眉头蹙紧,眼睫颤抖的更厉害,穆卿忱似是看出来她要干什么。 他出声安抚道,“没事,没事了,你不要强迫自己睁眼,我是穆卿忱,没有第二个了。” 江九霄已经看不出一点血色的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你……” “我什么?” “……走。”江九霄只道,这是她最后的理智了。 穆卿忱闻言,心想,他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吧。他利索道,“我不!” 然后索性就没有再给江九霄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人机会,他直接靠近,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穿过她膝下,将她抱了起来。 江九霄只觉自己忽然离开地面,失去了支撑,心里一坠。 “呃。” 她刚想要挣扎,穆卿忱却将她搂紧,声音极轻的道,“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先去把伤势处理一下。等你缓过来,我们在回去。”所以,不要担心。 所以,不要再自己扛着。 终于,无尽的倦意盖过了她的清醒。 穆卿忱感到怀中的人没了力,吓的一下他没反应过来,低头一瞧,才发现原来人家睡着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吓死宝宝了。 如他所承诺的,他回到了山洞中,将江九霄安置在一处。 他确认了这附近不回再有什么情况后,他将自己腰间别的玉扇拿了出来,放到了江九霄的手里。 像这种玉,都有安神之效。 而且,瞧瞧,子箫的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一只飞虫了。 穆卿忱本想伸手揉开她眉宇间的愁色,忽然想起这人的抵触,还是放下了手。 然后他便放轻步子,出去了。 没过多久,他抱回来一堆碎木根。 然后,熟练的点燃了火。 洞中亮堂了不少,而怎么说也是冬日,这火还是领人感到舒服的。 穆卿忱看着她均匀的呼吸,可以肯定的是这人是真的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的抓起江九霄的一只手,看到她的手背,他眉头狠狠一皱。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杯子和一个像女子妆容之用的小圆饼。 穆卿忱打开那圆饼,里头是透明又有些浑浊的固体。 他骨骼分明的大手点了点,又抬起她的手,在她手背的伤痕上擦拭着。 解决完手上的。 穆卿忱又蹙起了眉头,心道,他就先脱掉他一件外衣,确认一下究竟是子箫的血,还是别人的。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他轻手轻脚的托起她的背,让她的头能靠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他竟是咽了口口水。 穆卿忱手指挑开她身前的带子,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他缓缓的褪去她的外衫。 确认完并不是江九霄自身的血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而后,他又将自己的外衫褪去盖到了江九霄的身上。 “呼——。” 子箫,你欠我几顿饭了! 待他这般吐槽完,这才开始思考,江九霄并没有受伤,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 他这般想着,想到最后,也没有再想,只是靠在江九霄一旁,脑袋一歪,就睡了。 没有什么是倒头睡一觉不能好的,如果有,那就再睡个回笼觉。 然而,这心大的,并不知道江九霄睁开过一次眼睛。 第二百一十五章·纠结了。 然而,这心大的人,并不知道江九霄睁开过一次眼睛。 * “不行,都快寅时了,那小丫头没回来,连卿忱那个混蛋都没回来,老夫得亲自去看看!” 凌云卫又在这时拦住了他,还是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彭太尉,稍安勿躁,先行歇息。” 不过,不同的是,有另一个凌云卫的人走了进来,到那人旁边耳语了一番,行了个礼便又退了出去。 凌云卫恭敬道,“彭太尉,刚刚传来消息,是庄主的信号,已经无事了,还有,刚刚出现的那位似乎也和庄主在一起。” 彭太尉闻言安了心,也意外这究竟是什么信号,能表达自己已经安全不说,还能让人知道和谁在一起? 这神经悬了这般久,彭太尉少说也有点吃不消了。 他起身,朝厢房而去,嘴中有些无奈的道,“哎,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自己也老了啊。 凌云卫低头,待彭太尉进了他直起背脊,就如江九霄一般,无时不刻不是这般挺拔。 他一手扶着剑,走出去,声音干脆利落,“列队。” 他扫过一眼,又道,“解散,休息。” * 江九霄从外回来,火渐渐小了。 她腥红的眼睛眯了眯,心里有些奇怪,此次,竟好的这般快? 难道是因为他么? 她看着那靠着岩壁睡的挺熟的人心想道。 江九霄又看了看那适才,她醒来发现自己手中的那柄玉扇子。 这病痛好得快自然是好事,但是 这样的反常却让她心中有点隐隐的不安。 就好像,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就像,有什么脱离掌控的感觉。 她步步靠近那睡着的人儿。 江九霄抬起一只手,勾起了穆卿忱的下巴。 心道,你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须臾,她松开手,退开几步,拿起倒在一旁的戾狂刀。 回头看了一眼,蹙了蹙眉头,靠近将他的衣服盖好,就走了出去。 * 穆卿忱幽幽转醒,有些小懵。 毕竟,他从来都是个不起早床的人,如今在这荒郊野岭的山洞里歇了一晚,也是前所未有。 腰酸背痛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发现衣服到他身上了,而扇子也回来了。 他定神,眼睛瞪的老大。 这,这,他被抛弃了啊喂! 他怎么说也照顾了子箫半个晚上吧? 这,这这这,用完就不要了!? 这旁边早没了子箫的气息,显然他早就离开了。 他起身,然而,忽地感到了有人靠近神经一紧。 却发现是江九霄。 他愣了一下,然后只觉心头的委屈一下涌到了脑袋。 “你去哪儿了?”幽怨。 江九霄看着他,眸色已不再是如沸腾的血水一般的猩红,而是暗红色的。 她神情淡漠,甚至,带着微微的疏离。 她道,“我是谁?” “……”??? 穆卿忱一下没反应过来,子箫这是什么情况,失忆?! 他道,“子箫啊!” 话音刚落,就见女子眉头一皱,语气淡淡,“穆卿忱,你为何知道?” 还好还好,不是失忆。 穆卿忱刚开口还没说什么,就听那人紧接着问—— “你不意外?” 穆卿忱闻言,轻笑了一下,“你还记得五年前绯酩山的事吧,我一直在找你。” “……” “我不意外,因为,从我见到江九霄开始,我就在想,你与那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而事实证明,你就我这几年来一直在找的人。” “……” “我原以为,你只是一个略懂医术的野丫头,却没有想过,你是南朝的战神。” “丫头……”江九霄眸子微抬,语言强硬。他虽然知道了自己与另外的身份是同一个人,但是,他究竟是认为她是男子,还是知道她是女子…… 穆卿忱以为她听到丫头二字不爽,道,“当时不是以为你是个小丫头嘛,我不叫了还不成么。” “……”原来如此。 江九霄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然后走进,女生的声线清冷寡淡,她道,“去客栈。还有,现在的我是素医,不要露馅了,嗯?” “噢。” 不过,到底是怎么肯定的,还是靠那块面具,打破了他最后的侥幸吧…… 不可置否的是,他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穆卿忱眼中的星光暗淡些许,带着迷茫,跟在江九霄身后。 * “彭太尉您醒了。” “嗯,”彭太尉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因为熬了夜到底还是有些困乏,而生物钟摆在这儿了,也不得不起,他还惦记着,“他们还没回来吗?” “回太尉的话,二人如今在用早膳。” “老夫马上来。” “是。” * “子箫,待会怎么办?” “……” “子箫啊,别说,你这还真的像,你若真是,得有多少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不,其他人还是都滚吧,他一个就够了…… “……”江九霄斜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摇着勺子,盛着淡粥。 “子箫啊,你怎么都不理我?” “闭嘴。”有人来了。 穆卿忱佯装伤心的道,“你凶我!”倏然,眼睛几不可察的一眯,然后道,“你说你一姑娘,怎么能凶本世子呢?本世子不过是想瞧瞧那恶鬼的面具下,藏着怎样一张……噗!” “你个小混蛋,才觉得你像点样子,现在就给老夫在这里调戏人家这么好的姑娘?!”庭院中,彭太尉的声音回荡着,他一掌拍到穆卿忱的头上。 然而,他站在穆卿忱身后,看不到穆卿忱吐着舌头,对着江九霄拼命使眼色的模样。 江九霄看着他,平淡如水的她忽然好像心里打鼓一般,只道,这人当真的皮。 她娉婷起身,“彭太尉。” “诶,小丫头啊,老夫可是好久没有见过你了。你这,又换了一副面具?”看着那恶鬼的脸,有些混乱,以前,她似乎仅有那狐狸的面具。 彭太尉心想,一女儿家家的,怎的戴这种凶残的面具。 “不如老夫送你个别的,这镇子里,面具做的还不错。” “不必了,这个很好。” 穆卿忱闻言眼睛一亮,好像有烟火绽放一般的灿烂。 那当然,他亲手做的呢! 江九霄看着他那忽然变得好像骄傲什么似得表情,感到一阵奇怪。 她下意识抬手扶了一下,心道,这是当时在北耀和玉衡一起买的,对吧? 不过,她这个动作落到二人眼里,都成了她极为珍贵喜爱这面具,不希望别人换掉它的意思。 江九霄淡声道,“太尉,回都城得快一点,我不便多留,便就先走了。” “好,你小心。” 穆卿忱闻言站了起来,“本世子也先走了。” “诶!”彭太尉出手拦,却没有拦住,这人就好像个泥鳅一样,溜的飞快! 第二百一十六章·没那么多规矩。 * “爷这又怎么了?” “不知道。” 反正,午时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到现在酉时也没见穆卿忱动过。 “你说,是现在把那个消息告诉爷,还是等爷缓过劲来在说?” “现在。” “你去?”夜竹眨巴眨巴眼睛。 夜杉瞟了一眼这跟鹌鹑一样的人,然后上前,表情木楞的出声大喊道,“公子!” 穆卿忱整个人可见的在椅上颤了一下,他惊觉回神,脸色不大友好。 他语气诡谲道,“小三儿,你最好是有什么事情。” 夜杉也不多说什么,他不卑不亢的道,“公子,夫人来了。” “什么!?”穆卿忱从座上弹起,说不出这是惊喜的表现还是惊吓。“在哪儿?” “回公子的话,夫人应该出发有一两天了。” 穆卿忱坐下,抿了抿嘴,然后忽然道,“消息如何传来的?” 夜杉道,“是信鸽,不过却不是夫人那只。” “……信条还在吗?”他可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夜杉回头,“夜竹,去找。” 夜竹一愣,“啊,哦。你处理到哪儿去了?” 穆卿忱眯了眯眼。 “房中去看看。” “哦。” 待他离开,夜杉回头就见穆卿忱一脸看戏的笑,他愣了一下。 也是,他想做什么怎可能逃得过这从小腹黑到大的人的眼呢? 于是乎,夜杉就在穆卿忱这一脸你还不快点的眼神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 穆卿忱笑而不语,他接过。 一看,心道,果然。 他爹绝对还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跑来找他还是第一次。倒也正好,他正巧有事情和她说。 照这速度,娘她大概明天就能到了。 * “怎么样?” “他们如今还睡着。” “……呵,就再轻松一天吧。不过,晚膳还是要叫他们的。” “是。主子,彭太尉到了。” 江九霄抬起眸子,道,“现在何处?” “进宫面圣了。” “……把几个人叫醒,一刻钟后,我要在正门看到他们。” 天璇道,“是。” 然后她退了出去,直奔四人的院子。 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一次踢开了他们每个人的房间,均是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折戟第一个从床上弹了起来,准确的说,他在门被踹开的上一秒,他弹了起来。 他被惊的一时没回过神,须臾,他才吐出一口气,道,“靠,什么情况?” 其他几人的反应可比他有意思多了。 没等另外几人回过神,就听到院子中,女子清冷的声音喊道,“两柱香的时间,到门口,带上你们的马!” 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折戟抓着脑袋,走到房门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外面,“我没幻听吧,太阳都没起来……”等等,好像有点不对。 彭丹心看着他,嘴角抽了一下,心底有点打颤,他道,“十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你不会看吗,这太阳都还没起……靠,它回去了。是我还在做梦……” 童宁知喊道,“哥,两位哥!刚刚是那个天璇的声音吧!两柱香!!别做梦了,快收拾!!!” 到最后,还是年柒最快。 他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已经睡到傍晚了。 虽然这门被踹的他心一颤一颤的,着实有点吓人。 几人到了门口,就见一身黑衣丝线雕花的江九霄骑在马上,看样子是在等着他们。 “上马,随本王进宫。” “……是!!!” * “爱妃……” “报!” 颜沥话语一顿,他神色威严道,“何事?” “回皇上的话,重霄王觐见。” 颜沥眼中闪过什么,然后道,“噢,让他进来。” 江九霄走了进来,神情淡漠,身后跟着四个小跟班。 她抬手,“见过皇上。” 她可以如此,却不代表身后几人可以,他们跪下,然后行大礼道,“参见皇上!” 颜沥一扫江九霄身后的几人,然后好声好气道,“都快平身吧。身后这几人,就是你从军营里带走的人?” 四人心中一紧,心道,皇上这般问难道是要发难王爷?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皇权之下,又怎可能会出现这种,所谓是情深亲情。 江九霄淡声道,“是。” 颜沥的视线撞上江九霄那血色般的幽潭。 周围的人都觉得一时间,有点喘不过气。 “咳,咳咳!” 江九霄一顿,微微侧目,她眼神几不可察的一沉,然后又回到原来,没有丝毫变化。 彭妍轻轻的拍着颜昭玉的背,“玉儿?” 颜沥这时也开口道,“贤妃,皇儿怎么了?” 彭妍眸色一暗,她起身,扶着颜昭玉,身子一沉,“回皇上,玉儿可能有些身子不爽,臣妾可否能先带他下去歇着?” 颜沥眼睫微敛,而后也没有开口,只是抬手一挥。 彭妍点头,“谢皇上。”然后带着颜昭玉走了。 江九霄看着,然后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道,“皇上可还记得答应过本王什么?” 折戟低着的眉宇一挑,然后就发现他身旁的彭丹心可能也如他所想的一样。 王爷刚刚自称,本王。 这在皇上面前,可叫人联想出多少是非…… 彭太尉闻言都为之侧目。 小九不是这般的人,他这么做……是想要看皇上的态度么?但是,这也有些过于逾矩。 颜沥眼底的暗沉褪去些许,他道,“自然记得,不过,你希望如何?” 江九霄嘴角好像扬起分毫,“若是皇上舍得,不如,明日就将他送到我府上吧?” 颜沥应道,“允了,待会儿便派人去准备。” 江九霄轻笑了一声,然后道,“谢皇上。”她又抬手一礼,对彭太尉点了点头,正打算带几人退出去。 “九霄。” “是。” “你应朕的,也不要忘了。” “……是。”什么百花盛宴,走个过场就好。 她看了几个人,淡声道,“走了。” 几人有点懵,他们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折戟心中本想着,王爷和皇上这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就发现江九霄看了他一眼,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都叫他断了继续去想的念头。 彭丹心也没跟彭太尉打到招呼。 待出了宫,几人有些紧张和放不开的感觉让江九霄觉得浑身不爽。 她道,“回去收拾一下,就准备晚膳了。” “是。” “都知道晚膳在何处用么?” 几人又一起回答道,“回王爷,知道。” 江九霄淡笑一声,“呵,本王提醒你们一句,本王的府,用膳没有那么多规矩。” 第二百一十七章·食饭。 没有多做解释,已经到了王府的门口,江九霄在门口就下了马,然后拍了拍烛九阴的脖子,就进去了。 而烛九阴也没有在门口徘徊什么的,具有灵性的就朝马厩那方向走。 这一系列动作把几人看的可谓是又惊又喜。 惊这马的灵性,喜,自然是觉得这有意思。 只道这也算老马识途了。 他们几人从后面将马带回去后,一起回到了他们那还算温馨的四合院子中。 “丹心兄,你说王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折戟在几人眼里就是这么个厚脸皮且自来熟的人,倒也没想太多。 彭丹心大抵知道折戟是在问什么他道,“待会应该就能知道了,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而且,你们都没注意到吗,整个王府没有一个丫鬟和奴才。” “唔,的确是。那他们那几个人又算什么呢?”折戟垂眸。 年柒声音弱弱的开口道,“我,我觉得,他们和王爷在一起的感觉,不像单单是主仆那样……” 童宁知听他这么说,终于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了。 他道,“他们更像是兄弟姐妹那样,而王爷就像是大家主。” 眼看就到了他们的小院子,折戟洋洋散散的抱着脑袋,声音也极为慵懒,“唔,我得去洗漱一下,刚刚太急了。” 他一人向前走,背对着他们,眼神略显微凉,也有孤寂,他心道,若是一只能这样,也挺好的……但是,他离开这里估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童宁知见两人不动,他道了声,“两位,宁知也去了,不然待会晚膳不大好看。” 年柒眉头微皱,他道,“丹心,十戟兄他……” 彭丹心打断他的话,安抚道,“没事,人家若是想说,自然会与我们说。他是个有分寸的人。” 他回头看了看年柒,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看着自己不经世事的弟弟。 年柒太干净,干净到一切的非常在他眼里都格外清晰。 十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不去点破,自然也不会让他护着的年柒去做这事。 王爷甚至比他们还年幼,却能有如此成就,自然不可能会放一个危险人物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十戟的事情不需要他们几人担心。 以他来看,十戟非是敌,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彭丹心没有再多想,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整理一番。 没过多久,几人就一起到了吃饭的地饭。 途中,他们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几个人,就是王爷身边的那几个人,在这个府中就跟小主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大院子。 这下,反倒是他们当时想每个人还能有单独的房间是件多么好的事情,显得都有点不那么重要了。 实在是王府配置太好。 对于王府没有陪丫鬟和奴才什么的,他们也大概能知道。 江九霄怎么说在之前都是在军营之中,本就不是那种非常注重这种家中奴婢的类型。 所以,他们抱这样的心理,用膳时,看到几人同桌而坐还是有惊到。 虽然主位上的人还没来,但是显然,这桌椅摆放,明显是所有人坐一桌与王爷食饭。 就在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摸到了江九霄对他们说的用膳没有什么规矩的意思时—— 江九霄来了。 身上带着温热的气息,显然是适才沐浴过了。 几人没坐下,见江九霄来了便行礼,却不想被江九霄拦住。 “吃饭,不需要多余的动作。” “……是。”王爷的意思是叫他们不要过多在意礼数? 江九霄坐下后,背脊也是极直的。 几人都下意识的直了坐姿,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他们王爷好像,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 没过多久,他们才见过一面的开阳端着最后一道菜的盘子到了。 “主子。” “嗯,坐下吧。”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几个字,是这个人做的饭!? 待开阳坐下后,江九霄便拿起筷。 那一瞬间,这四个小犊子都觉得这桌上的空气凝滞了一下,错觉吗? 天璇淡淡的瞟了他们一眼,意味不明,她放在膝上的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江九霄似是没有感觉到几人蓄势待发的气氛,终于将筷子落到一道菜上,夹了起来,然后放到了自己的碗中。 与此同时,四个小犊子感觉天枢天权天璇还有那个开阳动筷子的架势就跟上战场一样的吓人。 几人有空对视了一眼,抢菜……吗? 就当他们都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的时候,他们回头一看,发现几人明明好像用饭用的极其斯文而且规矩,但是,菜盘子上的菜几乎已经少了半壁江山。 这时他们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本王的府,用膳没有那么多规矩】 靠,这晚膳得用抢的才吃得到!!! 几人纷纷拿起筷子,夹到菜后都纷纷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四小犊子眼中都迸出了惊喜惊讶的光芒,年柒脱口而出道,“好好吃……” 说完后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却发现几人都专注吃饭上,根本没有人注意是不是没有食不言。 折戟这抢吃食的速度似是练过的一样,丝毫不比几人逊色,他将吃食丢到嘴里,似乎都没有咀嚼就伸筷子去夹别的。 今日,一道菜似乎做的少了点,开阳默默的想着,就发现那个折戟的筷子目标就是那最后一个。 而那道菜是天璇最喜欢的菜…… 他身上,筷子夹住了折戟的筷子,而天璇好像是抓到机会了一样,像偷腥的猫儿一样,一脸挑衅的将那最后一块放进了嘴里。 折戟眉头一挑,他发现了什么。 又一天吃饭大战落了尾声,四小犊子摸着摸着自己的肚子,别说,好吃虽然好吃,但是,没怎么饱啊! 折戟叫住天枢,问道,“天枢大哥,是不是每日晚膳都是这样的啊?” 别说,折戟到底是个混过江湖的人,他若是拦住的人是别人,都不一定搭理他。 天枢道,“不是晚膳,而是只要是开阳做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你们要习惯。” 第二百一十八章·只道,这乱世之中…… 讲到这里,天权本要离开的。 他回身对几人道,“想必你们也发现了,这王府里没有佣人,也就是说,你们得自己负责自己的衣食住行内务等等,我们会检查的。”说完,他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天枢的肩膀道,“今天轮到你了。” 别说,童宁知的关注点一直比较神奇,他心道,王爷身边的人都长的好好看啊。 年柒小声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吗?” 天枢道,“没有,你们可以随意活动,王府里除了王爷,没有其他的约束。明日会有人找你们,开始你们的训练。” 天枢所说的话让他们感到这个王府的不一样,他们没有过多掩饰什么,亦没有排挤他们的意思,没有毕恭毕敬,没有奉承,只是平等的对待而已。 几人对他们还算友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折戟一样自来熟的模样,他们的底线也摆在明面,那就是王爷。 所以,这座重霄王府里,唯一的规矩,唯一的限制,便是王爷本身。 * 卯时四刻,院子里便就热闹了。 嘭。 嘭,嘭, 嘭! 折戟又是在前一刻从床上弹了起了,在下一刻,那门就如被巨大的木桩顶开了一样。 不出所料的,又是三声,他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第一个!? 第二个他都可以反应一下好吗? 他恍惚了一会儿,心道,这做法,是天璇吧。 熟悉的踹门。 这门……若是坏了不会也要他们自己修吧? 四小犊子均是晃晃悠悠的到了门口,就见那一身蓝色轻装的清冷女子,还有摆在桌上的清粥粗食,还升着烟。 天璇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快点收拾,出来吃早的。” 说完,她就自己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几人条件反射的应道了声,“是!”然后就一下把门关上。 天璇摇着勺子,心道,她的厨艺比起开阳还是差了点,若不是今日他与几人一道有事去了,定要他来做。 就待她盛了第二小碗的时候,终于有人出来了。 “天,天璇,姐……” 天璇侧目,她对这个干净的小孩还是很友好的,虽说,她也没大他们多少岁。 不过她性子本就不喜多言,她道,“嗯,坐下吃。” 年柒手捻着手,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靠近,然后规规矩矩的坐下来给自己盛了碗饭。 天璇看着,这人像是极为怕生,有些腼腆,有些放不开拘束的感觉。 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要给他留个空间的时候,折戟从房中跑了出来。 “早啊,天璇姐。” 天璇不是那种摆架子的人,她便随着自己的性子,声音冷淡,却是应道,“早。” 折戟不在意她的冷淡,上前揽住了年柒的肩膀,让人家僵硬的身子一斜,他抬拳头按着年柒的脑袋,“早呀,小柒。” “早,十戟兄。” 天璇勺子一顿,然后恢复平常。 然后,两人接连出来,打扮上都还算得体,但显然的,他们都没有怎么自己处理过这些事情,定是废了些时间。 天璇早就结束了用餐,她见几人都出来了,她便出声,“吃好,两刻钟后便带你们出去遛个几圈热个身。” …… 于是乎,四小犊子的训练生活就此开始了。 这得说,这四只没到晚上都累的宛如行尸走肉,除了吃饭的时候极其积极。 他们的脾气可谓是磨的一点都没了,毕竟,他们是跟他们一起完成了所有,虽然不是每天,但是他们用实力告诉了他们,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特别是在听到江九霄在很小的时候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时候,他们对江九霄的崇拜更加。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怎的说,今日又是充实的一天? * 穆侯府。 ……公子。 公子。 “公子!” “……嗯?”穆卿忱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还没有睡醒的惺忪。 夜杉面无表情的道,“回公子都已巳时了。” “哦。”闷声应道后,他又卷起被子。 夜杉站直,像是在报告工作一样的道,“公子,隔壁王府寅时就热闹了。”这个热闹自然是在说他们办事去了, “……” 夜杉接着道,“那四人被天璇带出去了。” “……” 还是没声。 “公子,夫人到了。” “……什么?!这么快?!”掀被子。 穆卿忱挺身坐起来。 “回公子,夫人在城门入城。” “……”穆卿忱头疼的坐正,还没睡醒的把靴子穿上,然后道,“没有别的消息?” “回公子的话,夫人这次又用了一个新身份。” 穆卿忱抬手捏了捏眉心,得了,他知道了。 “快去准备好。”他挥手道。 “回公子,除了您没醒,其他都准备好了。” “……” 脑壳痛。 * 一辆低调奢华的轿子驶过,旁有许多士兵跟随,倒也算不上低调。 驱散了人群,在两旁观望不前。 他们看着这马车驶向了那他们不敢却也希翼的地方,重霄王府与穆侯府所在的地方。 马车停住,侍卫上前掀开帘子,引入眼帘的是一张萌萌的小脸。 侍卫恭敬道,“殿下请。” “嗯。”颜昭玉声音嫩嫩的,让人心神一静,只道这乱世中,还是孩子最可爱。 “殿下小心脚下。” “嗯。本皇子想自己进去。” 他声音软软的,就好像在撒娇一样,侍卫忍住了心头翻涌的怜爱之心,他恭敬道,“殿下,还请让属下通报一声,贸然进去,恐有不妥。” 颜昭玉大眼睛暗,声音带着委屈,却又通情达理的道,“好吧,你快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王叔。 “好吧,你快去。” “是!”侍卫回身,对旁边的人说,“上前敲门。” 咚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 天枢出现在人们的眼中,他扫过一眼,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有先开口,那侍卫靠近,对着天枢做揖道,“我等奉命,护送三皇子殿下前来面见重霄王殿下。” 天枢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向颜昭玉一揖道,“三皇子殿下,请随前来。” 颜昭玉像是丝毫不知道设防这一说似的,欢喜的跑近天枢,丝毫没有身为皇子的矜持与矜贵。 正当那些侍卫也要随着一道进去时,天枢回身,凭借高大的身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不卑不亢的道,“众位且止步,王爷喜静,府中甚至不设奴仆,恐不便让这般人一道进入王府,不过,皇子殿下的安危众位大可放心的交予王府。” “……”侍卫长蹙眉,但是虽说是职责所在,但是,王府中的人是他们心中的英雄,他们自然也不愿去惊动。 而天枢所说也在理,权衡一番…… 思及至此,他也妥协了。 侍卫长伸手一揖,然后抬手示意后面的侍卫们莫要动。 不过,他还是出声道,“皇子殿下尚且年幼,可否通融让在下随行,虽仅有一人,也比无人近身打点得好。若是王爷开口,在下再离开也不迟?” 天枢看了看颜昭玉,比玉衡还要小,而他也不清楚他们主子究竟如何打算,想了想便应下了。 侍卫长伸手示意他们离开,或说,现在一旁候着。 然后自己向前,对天枢点了点头,便带着颜昭玉随着天枢进了王府。 少说,能坐上这皇家的侍卫长,实力定是摆在那里的。 侍卫长从进来,就感觉到了。不说整个王府吧,但的确没有什么人的气息。 他有些好奇,却也怕逾了规矩,他道,“这位……兄台,适才可是说这王府中不设奴仆?那这府中日常琐事何人打理呢?” 天枢没有很快回答,这一安静,就叫那侍卫长缩了神。 他道,“若是不方便……” 天枢开口道,“无事,我名唤天枢,叫名字便可。府中事物自有我等为王爷打理,而王爷她习惯了边境的日子,除了吃食,其他都是王爷自立自行的。” 侍卫长的眼中的光芒更盛,或说,崇拜更盛。 他语气有些激动,“王爷真是身体力行!”反应过来他才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道,“是在下失态了。” 两人倒也算是相谈甚欢,而颜昭玉却是早早的跑开。 侍卫长知道自己失职,立刻追了上去,垂头大声道,“属下知错!” 然而,没有等到回答,天枢瞥了一眼,淡道,“殿下已经走开了。” 侍卫长抬头,见颜昭玉的确是跑开了,正要追上去,却被天枢拦住。 天枢道,“侍卫长大可不必如此,你们是来护送三皇子殿下的,不是束缚他的。” 侍卫长一愣,待天枢跟上颜昭玉时,他才回过神。 天枢睨了一眼,心道,这就是他们主子不希望他们拘于礼数的原因吧。 颜昭玉在前走着,天枢每到转弯时就会出声,“殿下,请走左向。” “殿下,请直走。” “殿下,请转右向。” …… 直到颜昭玉那才到天枢腹前的小身子停住在门前,后面两人才随着停下。 天枢本要上前通知江九霄,却见颜昭玉似乎……对这主院的牌匾很感兴趣。 颜昭玉仰着头,小嘴巴轻启,声音软酥,小小年纪讲话却是文绉绉,颇有一副小老头的感觉。 “这上头写的,可是笙箫二字?” 侍卫长面露难色,他道,“这……回皇子殿下的话,属下……”他所识的字不多,更不说这些更多是文人雅士所用的字了,他没有机会学识字。 天枢声音传来,道,“回皇子殿下,此匾上的确是笙箫二字,乃是王爷亲自命名。” 颜昭玉玉琢的脸蛋上,眉眼微弯,稚嫩的声音吐出,“王爷的字,真好看。” 天枢说不出他听到这话时感觉到的……不和谐的感觉,就是总感觉不应该是一个他这般大年纪的人讲的话。 还有点奇怪但就是想不起哪儿不对。 没有多想,他便对颜昭玉说,“殿下,且让我前去请王爷。” “嗯。”颜昭玉回道,声音极甜。 极快,天枢出来,将两人带到前厅。 江九霄没多久便出现,她背对着光,墨色的衣物在这朦胧下,就好像是宣纸上丹青化人,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侍卫长并没有跪下行礼,是因为,天枢提醒他,不要这么做,虽然他不明白,但是也不比江九霄身边的人了解江九霄,所以还是照做了。 与天枢一般,他们躬身做揖,而颜昭玉却是直接扑了上去,喊了声,“王叔!” 这速度,江九霄自然是可以避开的,但是她没有。 她被扑的一愣,身子一僵,小人儿的手很快就圈上了她的腰,头靠在身前。 江九霄下意识搂住他,心道,从’哥哥‘变王叔…… 侍卫长心想,天枢也说了,不用等王爷说起身,他会提醒他。所以,天枢拍了拍这人,侍卫长起身的时候就见一副这么美好和谐的画面。 两人长得真的太好看了吧。 不过,怎的有些……怎么感觉这两人似乎有点像? 不说其他,就眉宇间依稀有点影子。 而天枢也眯了眯眼,却不是对这个。 他心道,果然是他的错觉吗,这一个小孩怎么会给人一种那样的感觉。 同时,江九霄也想,是她太多疑了,刚刚颜昭玉那句话差点就让她以为颜昭玉…… 江九霄心中自嘲一笑,江九霄你当真是疯了。 颜昭玉笑的天真无邪,似是很开心见到江九霄。 江九霄轻轻推开颜昭玉,然后蹲下身子,让他不用那样仰着头。 她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非常。 “玉儿,你这些日子就跟着本王,定是有些辛苦,你可能吃的了那些苦头?” 侍卫长看清江九霄时紧张的身上开始出汗,手都有些颤抖。 王爷当真是,威严非常。 可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只要不看着,连这里有个人都可以忽视。 侍卫长思前想后,只道,王爷气息内敛,连那惊为天人的容貌都可以忽视,除了那幽深非常的双眼…… 是要撞进,就恍惚被慑神了一般,一时抽不回意识。 天枢注意到了侍卫长的异样,他上前开口,正好截断了他看向江九霄的目光。 “王爷。” 江九霄抬眸,没能等到颜昭玉的回答,起身对天枢道,“何人?” 天枢这才又侧开,侍卫长也会过了身,低头道,“回王爷的话,卑职是三皇子殿下的贴身侍卫。” 这侍卫长到底是有些紧张了,江九霄这话虽没明着说,但显然,不单单问他是何人,而是在问你来干什么。 颜昭玉退开,仰着头对江九霄说,“王叔,玉儿想让他留下。” 王叔一声带着撒娇的意味让江九霄一时竟有些恍惚。 第二百二十章·穆诚......! 江九霄来了兴致,她向前走,落座在椅上,“为何?” “啊,唔,玉儿想让人陪着?”颜昭玉捻着手,脑袋微垂,眼睛微抬,显得有些委屈。 江九霄一愣,随即笑了下,那一下仿佛春暖花开,天枢都为之惊讶,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主子笑的如此……真实。 “莫要跟本王玩,说,到底为何?” 颜昭玉吐了吐舌头,然后又跑近,理直气壮的说,“王叔说了要吃苦,那自然要有个人陪着一起。” 侍卫长,“……” 天枢,“……”好家伙。 “……”江九霄思量一番,倒也不是不可以,她侧目道,“天枢,带三皇子出去转转,认识一下。” “是。殿下请。” 颜昭玉大眼睛眨巴一下,然后嘟着嘴,还是乖乖的跟出去了。 侍卫长愣,他做揖后正要跟上边听江九霄道,“你留下。” 显然,那天枢带着皇子殿下走了,自然要留下的,就只有他了。 他低着脑袋,就听到后面门都关上了的声音。 江九霄声音淡淡,“抬头。” “是。” 侍卫长不敢直视。 江九霄手撑着脑袋,斜靠在椅上,声音中带着淡笑,但脸上却是淡漠。 “本王很可怕?” “回王爷的话,不可怕。”但是让人敬畏。 “那是本王的长相不堪入目?” “回王爷的话,自然不是!王爷如此风姿,天下少有……”王爷着长的不堪入目的话还叫人怎么活。 “那就是你掉东西在地上了?” “……”若说到这里侍卫长还没明白,那就真的是白活了,他立马抬起头,看着江九霄,却发现没了刚刚那样被抽走意识的感觉。 江九霄眼睫轻敛,她道,“你跟着玉儿多久了?” “回王爷的话,卑职是前日开始跟着三皇子殿下的。” 也就是说,才两日不到。 颜沥的人么? 江九霄微微垂眸,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的话,卑职高翔。” 江九霄抬眸,空洞暗红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那人,声音淡道,“高翔,你是谁的人?” 侍卫长高翔身子一震,不太明白江九霄这般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九霄暗红的眸子似乎略过一丝什么,幽深的眼中吐露不出一丝情绪。 全公公的死,是时候处理一下了…… * “快点!还有一圈结束了!”天璇手中拿着麻绳,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几个似乎已经半死不活的人喊道。 童宁知一边气喘吁吁地喊着,“要命了……要命了……” 几人的发丝虽都高高束起,如今都已凌乱,粘在身上。 是了,他们的上衣都被要求脱掉了。 折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喊,“这,不是,女人!” 天璇自然听到了,不过,她丝毫不在意,只道,这几人身材都没有开阳他们好。 她坐在乘凉处,踢踏着腿,她眯了眯眼,跳下不过两米左右的台。 “三皇子殿下。” 这几下来,彭丹心的脾性都快磨没了,他喘道,“还有人,除了王爷,能让这,姑奶奶这么来的?” 年柒道,“待会,就,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的,他们耳边又传来了天璇的声音,“小的们!快点的!” “……啊啊啊啊——!”折戟喊着,然后朝前冲。 几人终于到了,但是,却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天璇冷声开口道,“都站起来!”听起来极为冷血不近人情。 几人喘息着,没能回答也没能站起来。 天枢看着天璇微皱的眉头,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如此的训练量,结束后不可倒下,不然会对身体有一定伤害,就是撑着也得站一会儿。” 天璇闻言,闪开眼神冷哼了一声。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终于,相互撑扶着对方站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娃娃。 天璇冷声道,“这是三皇子殿下,还不……” “诶,没关系的。”颜昭玉摆了摆手,体贴道。 天璇眼神放柔,轻声道,“是。” 啊啊啊,他好可爱。 几人都打了个冷颤。 何方妖孽还不快把天璇还回来!? 几人虽感谢颜昭玉的体贴,但礼数不可废,还是一齐气虚的道,“三皇子殿下。” 颜昭玉笑得欢,嘴角咧开,眼中好像盛着星河。 四小犊子一愣,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皇子当真是长得极好极精致。 别说是天璇不敢再那样冷,他们这些汉子都想着莫要将这娃娃吓到。 只是……为什么三皇子会出现在这里? * 渐渐的,人潮变急。 车水马龙。 一长相普通的女子牵着马走进了小巷子中。 女子一身轻装,她抬手至耳后撕下了一张面皮。 黑影闪过,落到她的面前。 “夫人!” 卿倾那与穆卿忱有七分相像的,英气的脸上扬起一抹邪笑,“小三儿,夜竹。” 一道红影随之而来,穆卿忱落到地上,脸上有些无奈,“娘,怎的有兴致到都城来了?” 卿倾也是无奈的摆了摆手,然后张开臂膀闪到穆卿忱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想我可爱的儿子了呗。” 穆卿忱只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捡都不敢捡。 他扣着卿倾的肩头,将她那在他背上摸来摸去的手拿掉,更加无奈道,“娘,想糊弄过去,这一套也用了太多次了吧。” 卿倾沉了脸色,“穆卿忱,你叫我啥?” “是是是,我的倾姐。那么请问我们家倾姐,你到底为什么来都城了呀?” 卿倾脸色一变,又是一闪,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穆卿忱的手臂,“儿啊,你就收留你娘几天,你爹他咱不管他,让他自个儿玩几天去。” 口亨! 穆卿忱被拍的一脸生无可恋,果然如此,这原因和他所想的几乎没有一点不同。 “倾姐,能不拍我了么?” “……”卿倾一愣,安抚了一下估计已经被她拍红的穆卿忱的臂膀,然后一脸忧伤的抚上穆卿忱的脸,“你说说,你和你爹咋长的这么像?” 这就是你打我的原因吗!? 穆卿忱不想说话,并翻了个白眼。 摊上了个戏精娘,也是木有办法。 “哎,成,自然成,我怎么会不留你呢?” “乖,娘先玩去了。”卿倾一下换上笑脸,然后就打算拍拍手走人了。 “……”真的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哼,女人! “诶,等等。” “怎么?” “……”穆卿忱深吸一口气,然后道,“娘,我有事同你讲。” “……”卿倾嬉笑的眉宇间严肃了起来,“好。” 到了房中,穆卿忱拉着卿倾‘彻夜长谈’了一番。 “娘,是这样的……” …… 卿倾面露难色,或说,有些复杂的神色。 穆卿忱以为卿倾也不知到底该如何,便也黯淡了神色。 只是,卿倾哪儿是不知道的样子,她这……眼中明显吐露着兴奋之色! 穆诚,你儿子弯了诶! 无题 卿倾敛下眼中异样,不管他爹如何,反正,她只要自己儿子开心就好。 她对着穆卿忱道,“卿忱,你心中已有答案不是吗?从小娘怎么跟你说的,随心所欲,莫要被身外事所束缚。” 穆卿忱微垂眼睫,他是不在意外人如何,但是,但是子箫他呢? 他自己都从来没敢想自己有一日会对一个男人…… 他这是有龙阳之癖? 卿倾似是看出来他的疑惑纠结与困扰,她看着穆卿忱叹了口气,道,“卿忱,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句俗话说得好,爱情不分国界,不分男女。” 穆卿忱哀怨抬眸,“娘,你这都从哪儿听来这些有的没的?”他倒是觉得有理,但是怎可能有这种话流传? 这般在世人眼中大逆不道的话。 “你别管,反正,你娘作为一个比你有经验的人,就这么告诉你了。不要去担心这担心那,你若不早些下手表达心意,人家如何知道你的心意?” “我……”穆卿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心道,他怕,若是子箫知道了,会觉得他恶心,更会对他,敬而远之,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他宁愿他讨厌他,也比敬而远之这般来的好。 讨厌,怎么说也是因为在意。 “卿忱,不要怪娘说的绝了些,他是一个驰骋疆场的战神,就如你爹一般。我们没有人能保证,保证每一次他们都能平安回来。” “……”不能平安回来!? “而我们却不能制止他们上战场,那是战场,不仅仅是为了国家,更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身居这样的位置,多数都有一个疯狂的思想……”就像穆诚以前…… “是什么?!”穆卿忱有些焦急,他忽然感觉,这个很重要。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听到卿倾说这个时,他的心好像揪着一样疼。 卿倾垂眸,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他们希望死在战场上,不为天下,只为自己心中的执念。你懂我意思吗?” “……” 懂,他自然懂。 凯旋而归自然是好的,他们也甘之如饴。 但若是负伤,或说,他们比起安养至死,比起永远不能挥动战旗,他们宁愿死在沙场。 这会是一个将士至高的荣耀。 可是…… 去他的荣耀! “你爹他如今是有了后顾之忧,但是,那个人他有吗?你能保证,他能活着听到你的心声吗?” “娘,我……” 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听了这番话后,他心中那个诡异的想法逐渐扩大,笼罩心头。 子箫他……的确是有这个决心的。 卿倾见自己儿子失意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她的儿子从来都是如火般炙热,如今就好像一头冷水给他浇灭了一样。 她厉声道,“别你啊我的了,这么矫情呢?那孩子也不会看上这样的你。这样,你先带你娘去见见那人?” 穆卿忱闻言心里打鼓,“娘,你要做甚?” 卿倾见他好了些便笑了一下,“我能做什么?就去看看你未来的——蓝人。” 卿倾拖长着声音,叫穆卿忱这脸皮厚的都有些招架不住。 ‘蓝’人什么的…… 卿倾嘴角上扬的更明显了。 她儿子,耳朵都红了呢。 还真是动情了。 * 太阳爬到了顶峰。 在冬日来说,今日的太阳已算是暖和。 人潮变的愈发拥挤,就在此刻,一排场不小的车轿朝着那被百姓们注意的方向而去。 王府与侯府前,除了对视着的石狮子,不会出现其他人,虽能看到,但寻常人却不能靠近。 “诶哟,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总有人往咱王爷的府上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爷他刚回都城没多久,自然是那些达官贵人们上门了呗!” “嘿,我就说说!” …… 轿子有些夸张,或说,实在是太过华贵。 有些招摇,不知道的是铺张浪费,知道的,倒像是故意在做出这个样子给人看。 轿子被层层叠叠的丝纱罩住,上有金色的花纹点缀。 让街边的百姓们都以为是那个公主的轿子来了。极其吸引眼球。 风微微拂过,纱帐拂开些许,终于得以模糊瞧见其中身影。 那是一抹如天空一般干净的倩影。 隐隐约约能瞧见湛蓝色的纱衣,与其人婀娜的身姿。 轿子步入这两大府邸的地域,百姓们都不能,或说,他们都不敢靠近。 于是乎,众人都在那隐形的界线外探视,希望能看见轿中真人到底如何风姿。 轿中人歪着身子,似是被外头的喧闹吵着,她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缓缓抬起眸子,眼中光彩似蓝宝石一般的璀璨夺目。 她闭了一下眼睛,眉头轻皱。 而后再抬起来时,却是黝黑的眸子。似乎那一刹的流光仅仅是错觉,昙花一现。 到了呢。 她坐正,然后理了理身上的衣物,举手投足间的散发着雍容而雅气质。 狂野而魅惑的面容被纱遮了一半,仅有眉眼与饱满的额头。 发饰简约大气,一粒珠子顺着她的发丝落在她美人尖旁的位置。 轿子外的婢女一身鹅黄衣裙,长的极其乖巧可爱。 她上前,细嫩娇小的手敲了敲轿子,不言语。 抬脚的几人停住脚步,然后稳重非常的落下轿子,身怕颠着里头的人。 黄衣女子靠近,掀开帘子。 女子的全貌映入眼帘,却没有一人直视,他们都垂下了头。 而外头的人也不得见之,其一是距离,其二便是被挡住。 女子眼睛微微一眯,重霄王府? 这皇帝也是有意思。 那黄衣女子正要上前敲门,却被女子的声音止住。 “晏晏。” 黄衣女子晏晏垂头退开,然后对身后八人挥了挥手。 他们全程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却是极有默契一般的都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 然而,仅有他们几人清楚,他们能做到如此地步是经历了什么。 身着湛蓝色衣裙的女子向前,抬手附上了门。 随即,她面纱下的唇角一勾。 第二百二十二章·君主驾到! 而在王府中的几人。 开阳刚回正要洗手作羹汤的动作一顿。 来人了? 天枢与天璇在一块,哦,还有颜昭玉和四小犊子几人。 两人感觉到了机关的反应,对视一眼。 “我去吧,三皇子殿下现在这。” 天璇应道,“嗯。” 颜昭玉端起了小教官的架势,别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的感觉。 四小犊子都要呐喊天璇快回来了。 这奶娃娃,狠啊! 若仅是皇帝疼,他们还敢忽悠一下,但是,这明显是王爷疼他啊! 自然,这几人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异动。 但是,谁说的准? 可能只是忽视罢了。 * 江九霄正与那高翔‘相谈甚欢’之时。 江九霄话语一顿,然后嘴角一勾,起身朝外走。 “来了……” * “哟,小三儿,什么事情?”卿倾这架势,就差直接上去撩起人家的下巴了。 不管是穆卿忱还是卿倾,他们都对那种面无表情的人极感兴趣。 他们脑中贯彻的思想就是,这种人,逗起来一定很好玩。 不得不说,娘俩都一个德行。 夜杉对于卿倾和穆卿忱两个人的了性都已经免疫了,他面无表情的道,“有两辆轿子前后停落重霄王府,皆有侍卫相随。” 穆卿忱身子一震。 卿倾问道,“可见到人了?”她儿子还叫小三看着那边情况,可以啊! “回夫人的话,第一个应是三皇子颜昭玉。第二个属下未能见的正颜,是一女子,实力不浅。” 穆卿忱,“……”从这话中,得到一个事情,有个女的进了子箫的府邸。 卿倾,“……”三皇子是彭家的孩子?去王府?女子且实力不浅,那就说明,夜杉可能被发现了。 她问道,“都进去了?” 夜杉道,“三皇子被王爷身边一人天枢,带进了府中,仅有一侍卫随行。而那女子,则自己打开了门,然后一人进入了府中。” 穆卿忱,“……”这女的铁定和子箫关系匪浅! 卿倾,“……”唔,原来如此。 三皇子有侍卫跟随,说明是皇帝知道且派人送来的。 而这重霄王江九霄她虽没亲眼见过,不过穆诚见过,是个冰娃娃,而且,对那些皇权富贵都不屑颇有一副江湖儿女感觉的孩子。 江九霄府中不设奴仆,这天枢,她也听卿忱说了,是江九霄身边几人中为首的人。 能叫此人来接,显然,江九霄也是对三皇子极为重视,至于是哪种重视她暂时不予评论。 而那女子,自己开了府邸的门……嗯,有点有恃无恐的感觉。 短短这么一瞬,母子俩都快想出两场大戏了。 卿倾一拍掌,“儿子,咱也过去。” “……”??? * 天枢靠近,他皱着眉,手中的剑没有举起。 面前的女子,骄阳似火般的容颜笑颜如画,熟悉,却又少了点什么。 他抿着嘴,到底还是没有出剑,而是近身攻。 女子看着迎面而来的掌风,心道,这家伙还真不留情。 她抬手,看似柔和,却接住了一七尺男儿的拳掌。 天枢这下确定了,他退开些许。 “天玑。” 姬狂华笑了一下,“怎么,终于认我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和我过几招。” 天枢道,“你的眼睛?” 她不然道,“一个,只有我能玩儿的小把戏罢了。” “你怎么会……”你不是离开了吗? 姬狂华一笑,然后朝天枢走进,声音极小的道,“因为,她来找我了。” “九霄!” 江九霄一闪。 天枢回身,他并没有感觉到江九霄的靠近。 耳边就传来姬狂华佯装委屈的声音,“你都不接我。” 江九霄头疼,这人啥都好,就是这……叫她没一点办法。 她有些无奈道,“好了。” 姬狂华自然知道江九霄,她不会为难她,便就自己厚着脸皮贴上去,然后挽住了江九霄的手臂。 这一幕瞧起来还真有点相配,而且…… 刺眼! “咳咳……” 姬狂华眼神一冷,越过天枢,看到门那里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而刚刚的声音,是那个红衣男子发出来的。 他…… 姬狂华眼中蓝光一闪而过,却被江九霄遮住。 她眼底恢复正常,看着江九霄拦住她的背脊,有些不明白,却带着痴痴的情。 面纱下,她自嘲一笑,她还真是一头栽到这人身上了。 当依恋成习惯,想改,还真难。 穆卿忱声音有些涩,他道,“门,门刚刚开着。” 卿倾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在背后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背。 穆卿忱差点直接呼出声,憋住了,“……咳!” 然而,姬狂华刚刚正抱着江九霄开心着呢,被打断了自然有些不爽。 她上前,从被江九霄的背后走出,自然的又挽上了江九霄的手臂。 眼神不善,语气也不算温和,“你嗓子不好吗?”有毛病就去治! 好在下一句没说出来,她已经很给面子了。 她这暴脾气。 “狂华。” “……”好吧。她松开手。 江九霄上前,空洞的眼睛落到卿倾的身上,嘴上却是对穆卿忱问道,“你怎来了?” 卿倾眼看着江九霄眼睛都亮了,这人儿长的,标志啊! 她听到江九霄问话,眼睛一眯,声音也好听! 眼光不错啊! 她侧目,怼了怼穆卿忱,儿子,人家问你话呢! 穆卿忱笑了一下,然后道,“我们进去说呗?” 卿倾,“……”好样的儿子! 姬狂华,“……”进哪儿去?进哪儿去!?她都没叫九霄带进去呢? 天枢,“……”又是这个穆世子。 江九霄从卿倾身上收回视线,微微点头,然后道,“天枢,安排狂华住进笙箫阁內。” 又再对穆卿忱和卿倾二人道,“我们去正厅。” 几人分开,一左一右。 姬狂华对天枢道,“门外有几个人,可有地方给他们落脚?” 天枢道,“叫他们去找琼楼。跟天权说你的……名,他会安排好的。” 姬狂华道,“不知道你们知道没有,她打算出手了。虽然我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是,我会全力助她。此番,我姬狂华在明,天玑在暗。” 在去到笙箫阁的路上,天枢与姬狂华说了许多这些年她不在的事,自然,是她要求的。 她要了解,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叫江九霄原本的脚步,加快了。 “开阳,玉衡……瑶光和破军?” “有何不妥?” 姬狂华问道,“瑶光并不知道九霄?”她问的,是不是她并不知道江九霄是女子而非男子? 天枢愣了一下,“不错。” 姬狂华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天枢不加多问,反正,回复他的也会是一句—— 【天机不可泄露。】 ———————— 第二百二十三章·焦虑。 * 江九霄默了片刻,而后开口道,“这位,是穆夫人?” 卿倾闻言一笑,道,“王爷如何知道?” 江九霄眼睛扫过这母子俩,不言而喻,后还是开口道,“子随母相。” 穆卿忱看着这俩人聊的甚是融洽,自己竟是有些融入不进去的感觉。 江九霄心道,今日的事情还挺多,适才还被告知明日颜沥竟要她上朝。 她这王爷当的可谓是个闲王了,如今唤她入朝政,她不得不多想。 她直言道,“本王今日事务颇多,若两位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若无,就恕本王招待不周了。” 卿倾,“……” 穆卿忱,“……”娘,我就说了吧!看,子箫他下逐客令了吧,现在怎么办!? 江九霄没有很快得到回答,不过敏锐的她倒是发现了一件事情,她微微蹙眉,“穆世子,你可有不适?” “嗯?”她儿子有不适??? 穆卿忱一愣,然后道,“为何这么说?” “你今日……有些奇怪。”江九霄道。 穆卿忱被说的一脸懵。 倒是卿倾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她面露苦色,微垂脑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叫人看不清其实况。 不过,穆卿忱可是再不能太了解了,他娘这毛病估计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她道,“素来听我侯爷提到,少年之师不仅用兵如神,还有一身医术。如此,我也不与王爷掩藏什么。” “……”江九霄闻言眼睛微眯。 “卿忱他确身子不适,我这番偷偷入城也算是坏了规矩,不敢带多人,加之我不懂医术,来了倒有些束手无策。听闻王爷就在此,便带着他来叨扰了。” 江九霄闻言,明白了情况。 怎么说就是卿倾想让她给穆卿忱瞧瞧身子。 穆卿忱就差没直接弹起来了,什么身子不适?娘,有你这么说的吗??? 他有气没处撒,憋的脸都微微红了。 卿倾看到就好似放低了声音,却叫所有人都听得见,“哎,你这脸,瞧瞧,你脸皮这么厚的人都脸红了,还讳疾忌医!” “……”亲娘吗?真的是亲的吗?! 江九霄看着他,心道,穆卿忱今日似乎的确有点不大一样,若说是身体不舒服,却还是差了点什么。 不如说,他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 她倏然眉头蹙紧,她怎能忘了去想? 那日,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他不会是见到巫族那被她故意放走的人了吧? 巫族 卿倾见江九霄面色严肃起来,便认为是她在担心穆卿忱。 ‘果不其然’,江九霄开口道,“将手伸出来。” 卿倾见穆卿忱没有反应,她恨铁不成钢的顶了他一下,使眼色—— 快去啊! 穆卿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反正就是有些,胸口不大舒服。 他到现在,还没敢直面自己的心意。 他上前,坐在靠近江九霄的位置上,伸手。 江九霄手伸出,搭在他的腕上。 穆卿忱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了一下,但这一下,清楚的从指尖传给了江九霄。 他只觉,江九霄的手,怎么会这么凉。可是,让他有些,有些想要再多,不单单是指尖。 他想让子箫握住他。 甚至,贴近他,抱紧他,不再拒绝他…… 他想和他在一起。 这念头到了这儿,江九霄忽地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暗沉,她只道这是他不舒服罢了。 卿倾看着这两人,偷偷的笑了。 这小王爷是个迟钝的,而适才那女子虽说是对这小王爷有意,却好像有一跨不去的鸿沟隔着两人,所以,她判断,那个蓝衣女子并不会是她儿子的情敌。 而显然,这小王爷对那人也没有意。 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她竟一点都看不透……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 夫人。 穆夫人。 “穆夫人。” “啊?” “咳,娘,王爷已经叫你三次了。” “噢,王爷,他如何了?”卿倾本想着怎么才能把这小王爷糊弄过去,毕竟,穆卿忱并没有问题。 却不想,江九霄竟开口道,“夫人请随本王来旁一说。” 穆卿忱,“……”什么话还要避着他说了?!明明他和倾姐脸长的像,子箫难道就只看得到女的吗?! 卿倾,“……”什么情况,难道她儿子真有什么隐疾?! 思及至此,她站起道,“自然!” 穆卿忱一人看着这空荡荡的正厅,素雅,足以令人静心。 但是他怎么就这么烦躁呢? * “穆夫人。”江九霄停住脚步回身道。 “王爷说吧,有什么问题我都能承受得住。”卿倾一副好像要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一样,眼睫微垂,语气压抑。 “……”江九霄淡然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然后如常道,“他今日,或者是,他可有与你提到他最近经常容易烦躁急躁?会提不起劲?” “……”刚刚不就是吗?“对。” 江九霄明白了,她道,“他是不是遇到什么让他做不出决定的事情了?或者说,一些比较难解决的事情?” 是的,难解决。 不是不能解决,也不是可以解决。 若是这两者之间,大可不必这般状态。 所以,他应当是遇到了让他内心极其纠结做不出决定的事情。 不得不说,卿倾有些惊讶,她道,“我不清楚,他亦不会与我讲,但应与王爷所说相差无几。” “从脉象上来说,他是心气郁结,聚肝火。” “嗯嗯嗯。” “总的来说,他焦虑了,虽是极其轻微的焦虑,但是,确是不小的问题。” “嗯嗯嗯,王爷可有法子解决?”嘿嘿,她儿子这焦虑对象可不就在她面前吗,只要能把她儿子丢这,还愁治不好吗?然后,她就可以去玩……咳咳,她就放心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她一身孤凉,徘徊一生…… 江九霄淡声道,“夫人可以直接问问他,若他不愿与你说,便再侧面了解一下他的具体情况。从根本解决问题。” “嗯嗯嗯。”她非常同意啊,根本,嘿嘿,不就是你吗? 卿倾看着江九霄,真的,这年头的娃娃怎的都长的这般好看的了??? 她嫁给穆诚是不是亏了啊!? ———— 远在某个地方。 穆诚,“还没找到吗?!你们……啊啾!” “侯爷您还好吗?要请大夫看看,”吗? “闭嘴!夫人找不见了!” “……”夫人明明给您留了信的。 委屈。 ———— “……穆夫人怎么看?” “啊,我觉得王爷说的对。” “……”她到底听她说的话了没有? “嘿嘿,所以,王爷说了什么?”眨巴眨巴眼。 “” 江九霄感觉自己一身淡然的好脾气已经快被这母子俩一齐磨没了。 她叹了口气。 “你们两人可在出去游玩一番,出城,穆世子怕是不大方便,大可直接在这街上逛逛。穆夫人本是江湖中人,定然知道易容之术,可便不让上头知道穆夫人进了城。其他的,本王可替你们摆平。” 卿倾闻言心中思索一瞬,然后开口道,“王爷何不与我俩一道?”小王爷不在有什么意思。 江九霄道,“多谢夫人的好意了,但是本王要事缠身,恐有不便。” 卿倾嘴角一抽,还真是官方的回答。 她挂着笑脸道,“王爷可否先别拒绝,王爷也才刚来这都城不久,如此,为何不一道逛逛呢?” “……”的确,她也是该抽时间瞧瞧这整个皇城的布局。 “如此,本王便就不拒绝夫人的好意了。但今日不行,抽不开身。” “没事,明日我作东,请王爷一餐,就当,多谢王爷我家卿忱那小子的照顾了。”笑。 “无事。”江九霄抬手,示意卿倾可以出去了。 卿倾嘴角扬的更盛,她微微点头。 懂礼貌的孩纸啊。 江九霄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自律严谨的气息,但是人家却不死板,彬彬有礼的,颇有一副禁、欲的‘斯文败类’的感觉。 和她儿子……啧啧啧,儿子,你悬啊,你除了就长相没啥了。 穆卿忱恍若隔世一般的,终于看到了江九霄走出来,但是,下一刻—— “啊啾!” “……”江九霄蹙眉,难道是那日感冒了?他好像还把衣服给她来着的。 “……”穆卿忱,你怎么能这么衰。 卿倾今日第无数次嫌弃自己亲生儿子。 “夫人,他说不定是感染风寒了,不若夫人带他回府歇息,明日之事明日可见面商量。” 卿倾笑道,“甚好,多谢王爷。” 穆卿忱,“……”好什么?他在子箫面前的大好形象不会被他娘给毁了吧!? 然而,他看着江九霄渐渐走近自己的方向,他盯着她,渐渐出了神。 江九霄蹙眉。 卿倾上前拉过穆卿忱,然后道了别。 江九霄只觉有些莫名其妙,还是一样,虽然她感觉到了穆卿忱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但是不夹恶意,她便也没有多想。 她站在原地,暗红的眸子好像蒙上一层薄雾,吹不散,挥不开。 两人已经离开。 眉目前除了房梁门柱,石地砖瓦,仅有一片荒芜。 江九霄终于迈出步子,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无人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一身孤凉,徘徊一生…… “主子。” 身后倏然传来的声音让江九霄步子一顿。 她回眸看着天璇跑近。 暗红的眸子有一瞬的溃散,她从鼻腔中应道,“嗯?”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嗯。”掉头朝食饭的方向去。 “主子。”天璇跟上道。 “嗯?” “三皇子殿下要住在府中吗?” “嗯。” “主子,我们又找了个更大的桌子。” “嗯?为何?” “如今的,着实有些小。”而且,她看那穆卿忱,迟早也得来蹭饭。 江九霄抿了抿嘴,“……”什么时候,竟这么多人了。 天璇跟在她身后,道,“属下安排皇子殿下的住处?” “……嗯,和那四人差不多都可以,那院子中不是还有几房?让他们一起吧。训练时,不用留情。” 天璇有些惊讶,江九霄这是打算培养三皇子? 她道,“是。” 第二百二十五章·北耀来人。 翌日。 大殿之中传来朝臣激烈的争执声。 “回禀皇上,这北耀此时将其国皇子公主派来恐有诈啊!” “臣附议,这举动非示好,虽然打着和亲的名头,但其狼子野心无不可见啊!” “回禀皇上,臣以为,这百花盛宴可做一最佳选择。” 颜沥终于听到了个算得上是回答的回答,他抬眸,看着那人道,“曹爱卿,你且说说,何如最佳?” 曹御史又上前一步,然后作揖道,“是。从昨日臣知道这消息后就派人打听,北耀换血,如今沈氏等位,而现北耀皇帝膝下并无无子无女,如此何来皇子公主一说?” 颜沥挑眉。 众臣哗然。 江九霄心道,此人,呵,消息还来的挺快啊。 她不做声,看着他如何说。 颜沥身旁的小太监喊道,“肃静,肃静!” 颜沥抬手,小太监退下。 他道,“竟是如此,曹爱卿还真是为朕解了一题啊!” 曹御史好像有些惶恐,他马上跪下,表忠心道,“为臣者忠,臣只望替皇上做好事情!” 颜沥没有马上回答,须臾,他一笑,然后手抬起,隔空的做扶起他的动作。 “平身,平身,爱卿如此,朕如何能怪罪?接着说。” 曹御史拿着玉牌起身,然后作揖道,“谢皇上!” “禀皇上,不过这公主与皇子确也是有。那便是北耀皇帝的嫡出兄弟,北耀凉王。公主,则是北耀皇帝母族赵氏,也就是国舅家中的女儿,封槿公主,赵氏。 但此二人倒不足为惧,此次,带这二人前来的人,是北耀摄政王君北珏。” 颜沥蹙眉,“摄政王君北珏!?” 江九霄,“……”他也来了?是替身还是本人? 她眼神淡漠叫人摸不透,她声音淡道,“有本王在。” “……”曹御史一时被噎的话都说不出。 颜沥也愣了一下,没想到江九霄竟会如此说,他笑了一声道,“好,好!有朕的皇弟在,那北耀摄政王也无需忌惮!” 这下,是个人都听得出来颜沥此时极其高兴。 此刻,就是有人不满江九霄如此狂妄,也都只能藏在腹中。 但是,不知道是时间久了,还是因为见到本人之后心中的神秘与远观淡去,又或者是江九霄镇国大将军的名号被剥去,他们竟是都没有怎么记着,她是战神,她是那个在六岁之时指点江山用兵如神的那个人。 或者说,他们都记着这事情,但是,却开始鸡蛋里挑骨头。比如,她并没有下过战场之事,在他们脑中放大。 在人们被人帮助的时候,就记着那人的好。但当自己安全的时候,只有了眼前的利益…… 甚至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李丞相此时开口道,“王爷有如此自信,我等自然是安心的很。臣以为,曹御史先前所言有理。” “你且说。”颜沥道。 “回禀皇上,他们并未提出他们欲与哪位和亲。是以乎,不若我们便以百花盛宴为根本,一来,可省去额外的经费,二来,此盛会乃我们南朝即为看中的盛会之一,让他们一道,也能不失我们南朝的礼仪,叫别人抓了话柄。” 众臣听之,道,“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嗯。李爱卿所言有理。如此,此事便交予你全权来办,务必不可失了体面。” 李丞相作揖,“是!” 颜沥面色带笑,他道,“嗯,”然后话锋一转道,“九霄。” 江九霄眸子一眯,出来到了中间,抬手轻轻一拱。却并未说什么。 颜沥毫不在意地接着道,“你便跟进李爱卿,亦可向他讨教一二。” 李丞相眉头一皱,然后出来道,“是,臣领命。” 江九霄道,“是。” 她抬眸,看了看颜沥,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这,倒是给了她个好机会。 …… “退朝——!” …… 江九霄并不想和他们一道挤出去,所以就留在原地,等他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迈开步子打算走。 李丞相靠近,“王爷。” 江九霄步子一顿,“李丞相。” 李丞相直道,“王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江九霄没有很快回答,只是,她对这种直接问不拐弯抹角的还是有一定好感。 她淡道,“本王有一事不明。” “……王爷请说?” “这百花盛宴在何时?” 李丞相微微瞪大眼睛,语气有些惊讶,“王爷竟不知道吗?就在半月后。”他想了想,又道了一句,“百花盛宴是晚宴,去年与前年皆是在皇城边的挽月河畔搭的场子。” 江九霄想了想,道,“本王明日上丞相府上拜访,丞相可欢迎?” “自然。” “如此,本王明日便叨扰了。看法仅是看法,待本王明日直接与丞相商讨。” “是,王爷请吧。” 江九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告辞。” 李丞相作揖,起身后看着江九霄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百二十六章·换个颜色。 * “卿忱,你好了没!?” “……娘,您能别喊了吗?”房中传出男子的声音。 “你就不能快点?”卿倾在外焦急道。 “要不是您让我一定要换,我们现在就过去了好吗?!”穆卿忱抱怨道。 “行行行,”过了一会儿,“还不是你老是穿红色,偶尔换个颜色啊,你看那个小王爷,就一身素色,多好看?” “……” 没声儿了。 卿倾看着外边,摸着时间,心道,早朝要结束了吧。 穆卿忱走出来的时候,卿倾眼睛都亮了。 她靠近道,“这才对嘛,相信娘,他应该会喜欢的。” 穆卿忱有些幽怨,看着自己乌黑的衣服,“应该?” 卿倾笑着,手还做炸开的动作,道,“绝对!眼前一亮。” “……”我信了你的邪。 * “主子,衣物给你放在外面了。” “嗯。” 江九霄泡在水中,缓缓应道。声音酥糯,带着水气,朦朦胧胧。 她眯着眼,心道,早朝,耽误了她晨练和泡澡的时间。 她起身,穿上衣物后打开面,就一人朝自己扑来。 然而,她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会是谁。 江九霄无奈却也妥协了,她抬起手,接住了这人,道,“狂华。” 姬狂华面露喜色,似是在撒娇一般顺着江九霄的手臂缩在她的怀里,此时的江九霄是男子身型,与她一块儿,倒是一副俊男美女的图像。 然而,她声音却是与她的表情有所不同,她声音轻轻的,“我也要去。” 江九霄眸子一眯,道,“收敛点。” 姬狂华退开,爽朗一笑,被轻纱所遮,“自然,我办事,你放心。” 江九霄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并肩的朝侧门而去。 说是侧门,其实也称得上是后门了。 后门外,卿倾穆卿忱二人不说等待已久,但也是提前到了。 穆卿忱在看道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只觉自己呼吸都随之放轻不少却是急促。 心脏的跳动是那么的清晰回荡在耳边。 他想,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他喜欢上了子箫。 他穆卿忱喜欢上了江九霄。 这个概念出现在他脑海,让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也不赖。 子箫多好的人呐,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上他什么,就很神奇。 从四年前开始的惦记,从在沙场上看到那有些落魄的他,从他转身将他抛在原地…… 一颦一笑,他都忘记不了。 他的呼吸,他的伤痕,他的冰冷,他的孤寂。 他那好像被什么束缚,好像在深渊里不再期待阳光的眉眼。 …… 他来了。 一身素衣,没有多余的色彩,一身黑色。 一头墨发被扎起,被一顶简单的冠与玉色的簪子固定。 眉眼薄凉,不苟言笑。 举止行云流水,风度翩翩。 暗红的眸子深不见底。 几缕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扫过他的额头,鬓角,与脸颊。 但是,他身旁还有一人。 一个女人。 虽然那女人半张脸被面纱所遮有半,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女的,长的极好。 他望过去的眼神黯淡了。 这一下,清楚的被江九霄抓到。 她印象中,对穆卿忱最深刻的就是,他那一双好似盛着星河大海,璀璨的双眸。 让人……想要躲开。 而适才,他那双眸子中竟是如此黯淡。 是那病症还未好吗?江九霄心道。 姬狂华笑着,如月牙一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什么不被人瞧见。 她快走几步到江九霄之前。 穆卿忱挑眉。 卿倾几不可察的,眼睛一眯。 这女子不一般。 姬狂华几步小跑下台阶,靠近二人。 站定,手附在腹前,微微弯下了腰。 这下轮到江九霄惊讶了。 她塔下台阶的步子都为之一顿。 她抬起头,眉眼中的灵气扑面而来,她笑道,“见过这位美丽的夫人。” 然后,姬狂华伸出一只手。 卿倾一愣,似是懂了她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手上。 姬狂华站直,拉着卿倾的手靠近自己被面纱所遮的半张脸前。 她闭上眼睛,唇瓣几不可察的张合,不被人所瞧见。 她抬头,笑了一下。放开了卿倾的手。 卿倾一时没说什么,须臾,她笑道,“这位姑娘的礼仪倒是与多地不同,不知这位姑娘贵姓?” 姬狂华退开些许,到了江九霄的身侧,微微扬起了头,眉宇间的傲气迸发,“我姓姬,名狂华。” 卿倾笑着,道,“这姓倒也是少见,”没有多聊,她道,“王爷。” 江九霄从姬狂华身上移开视线,然后看向对面两人,道,“你们想坐马车还是步行?” 卿倾道,“自然是步行了,马车如何感受这城中民风?” 江九霄点头,道,“那我们便走吧。” * 上了街,开始还没有多热闹。 毕竟在王府和侯府的附近,哪儿有人敢摆那么多摊子? 到了人声鼎沸处,吆喝声从左右传来。 “新出炉的烧饼咯!小郎君来快烧饼呐?” “馒头,买馒头咯!” “糖葫芦诶!” …… “九霄九霄,有糖葫芦!”姬狂华眼睛一亮,拉着江九霄道。 江九霄看过那边,然后道,“我们去买回来,”她侧眸看了看两人,道,“你们可要?” 穆卿忱看着姬狂华拉着江九霄本就有些不爽,此时更是想直接说我不要,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我不……”穆卿忱话语倏然一止。 卿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然后对江九霄露出笑脸,道,“自然是要的,那就劳烦这位公子了?” 江九霄微微点头,然后对姬狂华说,“你随我一起去?” “不了,我们先往前走了,待会挽月湖旁见。”姬狂华笑道。 “嗯。” 江九霄对另外两人点头,便自己走向那已经走远的卖糖葫芦的老汉那儿。 虽说不是很远,但是这人挤人的,确是不大好走。 然而这距离是可以叫住那人的,但是江九霄会是这种大声叫喊的人吗? 显然,绝对不是。 可是,江九霄她明明不喜着嘈杂拥挤的地方,但是她去了。 这样的认知让穆卿忱有些不大好受。 卿倾,却有与他不一样的看法。 她看破不说破,她轻笑一声,对着姬狂华道,“挽月湖?” 姬狂华回身,面纱遮脸,却掩不住她那极具侵略性的野性的魅力。 她道,“九霄说,她要去看看挽月湖。” 穆卿忱终于出声道,“我们先走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我爱她。 * “子箫他怎么还不来?”穆卿忱道。 姬狂华微微蹙眉,显然是有些不耐烦,这也就说明,穆卿忱并非是才说的这句话,而是唠叨了不止一次。 “急什么?”姬狂华看了一下卿倾,发现人家并没说打算管管她这儿子的模样,于是乎,她微垂眸子,然后抬头对他道,“你跟我来一下。” 穆卿忱抿嘴,但是还是跟她去了。 姬狂华站定,回身时,眉眼中戾气尽显。 穆卿忱眼底一暗,身子下意识的绷了一下,做防备状。 然而,虽说这氛围是有些剑拔弩张的,但是,姬狂华笑了。 “你笑什么?”穆卿忱道。 姬狂华一副淡然的模样,轻笑道,“笑你,怕我。” “开什么玩笑?本世……本公子会怕你?!” 穆卿忱这般说,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姬狂华笑,而不语,她叹了一口气,眼神中似乎带着挑衅,她道,“怕我,抢走九霄。怕我,吸引九霄的目光。怕我……” “闭嘴!”穆卿忱退后了几步,压抑着吼出了声。 “闭嘴……”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那,那他知不知道? 姬狂华又不讲话了,她如今就好像个运筹帷幄的主将,看着自己的对手慌张而手足无措。 她就好像拿着刀,一层一层把他那看似很好的隐藏在心底的,禁忌的情感一点一点刨开,公之于世。 让他无地自容一般。 姬狂华看着他,眼中带着复杂,终是开口,却带着讥笑的感觉,她道,“放心,我还没告诉九霄。” 听到这话,明显的,姬狂华能感觉到穆卿忱的神经似乎都放松了一点。 这让她眼中神色更沉。 她道,“我心悦于她,我爱她。” 不过,她对九霄的爱,却不是穆卿忱想的那种呢…… 穆卿忱面色一沉,浓浓的危机感充斥着他的思维。 姬狂华是女子,从这一点上,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而江九霄对姬狂华的纵容,就好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么轻,那么淡,却又是那么的沉重,叫人喘不过气。 穆卿忱有点迷茫,他喜欢上子箫,但是他们若要在一起,却是比登天还难。 姬狂华看着这足以称得上是风华绝代的俊俏男子失魂落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最后,她轻笑了一下。 穆卿忱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但是他从她的笑容中,看到了与他一般的情绪。 让他有了一种,她并不是他的情敌,她不可能得到子箫的错觉。 就好像他现在和子箫之间,隔了一条难以跨过的沟渠一般。 穆卿忱微微蹙眉。 姬狂华看着穆卿忱,眼中一丝蓝色划过,很快,正出神的穆卿忱是不会注意到的。 姬狂华眼中,穆卿忱周身光晕时有时无。 红鸾星动。 但是,她眯了眯眼,朝一处看去,那一劫是什么? 就待她要朝那儿探去,她心脉倏然揪的一疼。 她猛的咳了几声。 缓了一下,才将喉间的腥甜咽下。 姬狂华弓下身子,叫人看不清神情。 看不到? 竟然看不到?! 为什么? 穆卿忱没有上前扶,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扶,毕竟在外面,又是女子,碰了身子终归是对女子影响不好。 他道,“你怎么了?” 姬狂华道,“无事,”说完,她还抬起头,眼神挑衅的道,“怎么,担心情敌?” “……”穆卿忱哑口无言,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这样。 坦荡,甚至,她并没有说看不起他对子箫的感情。 他眼神有些黯淡,心道,这样的女子,子箫应当是极喜欢的。 刚才那感觉,果然只是他的错觉。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然后道,“你有没有事?” “没,就吓吓你。”她直起身子,面纱下的嘴唇有些发白,但是却不被人看清。她云淡风轻道。 “……”??? 姬狂华看着他吃了苍蝇一般的脸色,心中就一阵舒服。 她微微仰着下巴,走过他,然后对着穆卿忱身后喊了一声,“九霄!” 穆卿忱猛的回头。 就见江九霄拿着一根糖葫芦给了卿倾,然后,似是听到了声音,回眸看向了姬狂华。 子箫抬手拦住了姬狂华准备一头撞进怀里的动作,然后递了一根糖葫芦给她。 穆卿忱走近,江九霄伸手将手中最后一根糖葫芦给了他。 他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吃吗?” 江九霄看着他,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道,“你,今日怎换了件衣裳?”颜色变了。 穆卿忱闻言掌心瞬间浮出薄汗,丝毫没有意识到江九霄这话题转的有点快。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然后笑着道,“怎么样?好看么?” 江九霄看了一眼,直道,“好看。” 主要是人好看吧。 穆卿忱闻言,眼中星光升起。 “我觉得,红色更衬你。”江九霄道。 穆卿忱闻言并没有说什么,他笑得欢。 姬狂华默默移开了点视线,不得不承认的,这人笑起来,太灼热。 江九霄也错开了视线。 卿倾心中不敢相信,为什么!?这颜色多好看??? 为什么是红色,啊?! 难道,这小王爷就喜欢那一款的?! 就,就那种完全可以穿着扭秧歌的衣服??? 然而,这人的偏见,完全忘了自己也曾穿过红色。 第二百二十八章· 子箫,你可有喜欢…… 穆卿忱闻言心情大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之前自己有些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下来。 甚至心中的喜悦更盛,好像蜜饯化浆流淌在心窝。 他步伐轻快的靠近江九霄一点,然后笑问道,“子箫,你为何要看着挽月湖?” 江九霄迈步,沿着这挽月河边走着。 她道,“你可知,百花盛宴?” 穆卿忱挑眉,“自然。” 卿倾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大好的回忆。 她侧目,见姬狂华兴致不高,眼睛一转,便想了个法子把姬狂华拉到一边。 陪着自己玩儿,不,给她儿子制造机会! 穆卿忱正全神贯注的听着江九霄讲话,没半点注意到有两人的离开。 江九霄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眼睛一扫,这四周并非没有人,但却不是足以听清他们讲话的距离。 她道,“北耀来人了。” 穆卿忱蹙眉,他道,“所以,是要以这百花盛宴……?” 江九霄止住脚步,看着他,眉眼微微弯,淡淡的不被人看实,她道,“不错。” 无需多言,两人皆明白是什么意思,江九霄也点到为止。 穆卿忱知道了,在这挽月河就是为了来看场地的。不过—— “你也要参加这百花盛宴吗?!” 江九霄抿了抿嘴,似是有些奇怪的道,“自然。”毕竟她算是半个主办方,加之那颜沥特别说了要她去来着。 穆卿忱刚明媚起来的情绪又在一瞬掉到了低谷,不过,他倏然眼睛一亮道,“子箫,这宴席的位置摆放可能做调整?” 江九霄想了一下,然后道,“这摆放都有个规定,不过,北耀此次前来的人排场可不小,多少会有些变化,”顿了一下,她道,“你想如何?” 穆卿忱兴喜她问自己,他又凑近了点,道,“可否……安排两人同席?” 然而,这人显然是忘了还有姬狂华的存在。 江九霄眯了眯眸子,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她道,“非皆用,但可行。” 穆卿忱眨眼。 江九霄回身朝那离开的两人而去,这时,穆卿忱才发现两人的离开,看到与卿倾似乎相谈甚欢的身影…… 他抿了抿嘴,拳头也紧了点,他脚步一住,“子箫。” 江九霄停下,然后微微侧着身子,看着他却没有讲话。 她能看出来,这人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想到她之前判断他焦虑的问题,就联想到这人是要与她说。 在穆卿忱眼里她应该是他兄弟那一类的人,比起卿倾这长辈的身份,总要好说话一点。 子箫没有说话,一瞬沉寂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穆卿忱只觉自己喉间有点干涩,竟发不出声音。 他嘴巴微张,“我……” 空气就好像凝滞了一样,两人无话。 终是江九霄开口,想要引导他开口,她声音淡淡的,就好像能把人的注意都引到一个极其安静,好像有云雾缭绕的仙境之中。 她就是有这种魔力。 “你要说什么?” “我……”穆卿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表情佯装如常的道,“子箫,你可有喜欢的姑娘了?” 江九霄皱眉,是她想错了?还是说他还是不敢说,这才转移话题到这个上面。 罢了,这本就是需要时间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问题。 她道,“无,”她这直性子问什么要答了,自然不会藏着掖着,而且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穆卿忱闻言心中一喜,然后就听江九霄又道—— “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这一辈子都不会了…… 穆卿忱闻言身子一震,不知是何滋味。 然而,江九霄已经走远了。 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这句话,在他耳旁回荡,驱散不开。 穆卿忱手不自觉的抬起了些许,终是紧住了拳头,落了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心里一疼。 * 江九霄将姬狂华送到了琼楼,便独自离开,回府牵了马儿,便朝着丞相府而去。 说来这皇城的布局也是平衡的很。 这整座皇城,皇宫位西面朝东,而北边是武将府邸的聚集,而南边则是文官。 这皇城军营,则在靠近皇宫与南边的外界。 江九霄骑着烛九阴,算是跨过这整个皇城,终于到了李丞相府邸的门口。 到后,江九霄并没有很快下马。 倒不是她不想下,只是…… 四个手拿棍棒的人靠近,却并未恶言相向。 一人走向前,开口道,“请止步,不知这位公子是?” 他们还是有点眼力见的,这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江九霄道,“重霄王江九霄。” 几人闻言顿时愣了一下,面面相觑后惶恐退后,然后纷纷跪下,喊道,“小人,小人拜见王爷,王爷千岁!” 江九霄见不得这种繁杂的礼数,她道,“都平身,且进去通报你们丞相。” “是,是!”一人跑开。 另一人有些敬畏的道,“王爷,小人带您去前厅先歇会儿?” 江九霄想了一下,下马。 又一人上前要拉住缰绳却被烛九阴一嗓子给吓的没敢动。 江九霄看了烛九阴一眼,然后对那人道,“你且引它到马棚,不必牵着。” “啊,是。” 另一人作揖,“王爷,这边请。” * “我们悠儿这些年当真是出落的愈发水灵了,早些年见你还是个未长开的小丫头,如今都是个大姑娘了。”屋内传来李丞相的声音。 女子声音如出谷黄鹂,清脆温柔,娇娇滴滴,“姑父谬赞了。” 李丞相的正妻武氏笑道,“悠儿当得起!这如花儿的年纪,也到了该给你找个好夫婿的时候了。” 武悠脑袋微垂,耳尖泛红,声音娇糯,“姑母~!” “哈哈哈,你瞧瞧这孩子,她还害羞了。”李武氏笑道。 无题 “你瞧瞧,这孩子还害羞了!”李武氏道,“老爷,您可得帮咱们悠儿好好瞧着!” 李丞相与正妻仅有一女儿,因此家中还是纳了妾。不管如何,这夫妻二人可谓是深情依旧。 李丞相笑着,侧过头看向端坐的李武氏,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报——!” 李丞相蹙眉,房中两位女主子也都微微变了神色。 李丞相沉声道,“何事如此?” 那小厮有些惶恐,他立马跪了下来,频频俯下身子,道,“老爷恕罪,老爷恕罪啊!” 李武氏微微侧目看了看身旁李丞相了脸色,然后对那小厮道,“好了先起来,说到底什么事情,届时老爷自有评断。” 小厮又磕了一下,“谢夫人。” 他抬眸看到李丞相已经算得上是很不好的脸色,然后立马道,“回老爷,重霄王驾到。” 武悠闻言,本有些沉下的面容上挂上了一丝惊喜。 李丞相闻言眉头一挑。 李武氏道,“重霄王?可是那战神?” “回夫人的话,正是,王爷他正在前头等着老爷。” 李丞相起身,拂了拂身上衣物,然后向外走去,道,“你们二人且在后面叙叙旧。” 李武氏与武悠起身,带着丫鬟上前,作礼送走了李丞相。 李武氏直起身子。 能稳居这个位置并得李丞相信任与爱戴的人,又怎会没有这简单的看人能力? 她笑了一下,“悠儿?” 武悠没能回神,她身后的小丫鬟低着头,靠近了一点,小声道,“小姐,小姐!” 武悠一下反应过来,垂着头,“姑母。” 李武氏看着她,“在你姨母面前还有什么好掩藏,是不是对那个——人,有什么?” 武悠那张俏丽的脸蒙上了一层红雾,但是她微微扬起头,眼中星星闪烁,她道,“身为武将家的儿女,又怎能不对这样的人物感兴趣?” 李武氏一愣,自从她父亲在南昭之争中牺牲,她似乎都要忘了自己也是武将家的女儿。 那打击太过沉重,她谁都不能怪,这怪这世事弄人。她那性子也从那次被磨了去。 看着武悠,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无谓,丝毫没有女儿家家应该有的模样。一身灰尘,却是希望如男儿一般,如阳光一般热烈。 她拍了拍武悠的肩膀,“想去看看么?” 武悠回过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 “王爷久等了。” 江九霄回身,淡声道,“丞相府中这画倒是于其他不同。” 李丞相眉头一挑,脚步都下意识一顿,他笑道,“王爷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觉得,此画有些熟悉。” 李丞相走近,然后抬手虚抚上那画,眼中沧桑,声音也有些低沉,“这,是先皇的真迹。” 南昭帝他除了这龙身,便是一书画家。 如何说,先帝除了打仗,啥都会。 江九霄声音不见异样,淡淡道,“原来如此。” 李丞相回身,抬手道,“王爷请,我们坐下说。” 江九霄微微点头。 两人落座后,再停下,就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如此,丞相便去办,若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亦可遣人来王府,说明身份,他们自会相助。” 李丞相闻言眼中不知闪过了什么,这整个皇城都知道,重霄王江九霄的府中仅有几人,却是打理的紧紧有条,足以见得那几人的能力。 他道,“那老臣就先谢过王爷了。” 江九霄起身,本就谈完了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却不想李丞相抬手,“王爷不妨喝口热茶再离去?” 江九霄步子一顿,道,“可。” “来人,看茶!” 没过多久,一女子蒙着面纱聘婷的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盘子,规规矩矩的将其摆放到两人的案上。 李丞相眉头一跳,本并不打算开口,想着直接让她出去,却思绪一转,他捏了捏眉心,“你怎么上来了啊?!” 武悠身子一顿,一下明白过来丞相的意思,不管如何,都是她的机会,她心道。 她向二人作礼,声音清脆,“见过王爷。” 李丞相眉头又是一跳。 江九霄眉头一皱,发现这事情倒非是她想的这般。她微微抬头,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毫无波澜看着那耳尖已经泛红,蒙着面纱的女子。 然后缓缓转过头,问道,“丞相,这位是?” 李丞相本想着是借武悠看看江九霄的态度,却被这丫头搞的乱了。 他揉着眉头,道,“你自己说。” “回王爷的话,小女子武悠,家父兵部侍郎武项文。” 江九霄刮茶的动作一顿,然后道,“噢?你的父亲是武项文?” 李丞相闻言忽然意识过来什么,他道,“王爷认识?” 江九霄道,“曾有过一面之缘。” 她抿了一口茶,起身。 武悠身子一僵,虽然她与江九霄年龄相近,但是江九霄确实比她要高上许多,而且有压迫感。 江九霄注意到了,她淡声道,“多谢丞相的茶了,本王就不多叨扰了。” 李丞相起身,“王爷慢走。” 江九霄含额,她才迈出一步,还是淡声道了一句,“武老将军,死得其所。把这话,带给你父亲。” 武悠一愣,久久她才微微蹲下身子,“是。” 江九霄走出后,又看到一个女人,她微微点头走过她。 李武氏听到了江九霄最后一句话,眼前模糊。 她真的真的,好久没有听到过有人提起她的父亲了。就连与她兄长都从不跟她提。 她本以为再提起时她能平淡的面对,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 她的父亲,不是逃兵! 从来都不是!!! 第十八章·非良辰。 魂安城中,傍晚时刻。 瓢泼大雨倏然间幻作雪花漫天卷地落下,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覆在潮湿的大地上。 这一曲自然之声,不管是跌宕起伏,还是慷慨激昂,终是渐渐步入了尾声。 轻轻地,轻轻地,落在房屋顶上,落在大地上,落在山峰上。不过一会儿,整个朱梁玄瓦,青峰交汇的世界都被渲染上一片银白,幽兰的月光透过乌层,为它披上一层薄薄的莹纱。 温和清爽的风儿已变得寒骨薄凉,却没有惊醒那劳累休作,早已进入梦乡中的百姓们。 这其中可不包括江九霄。 自从她成立穹虞,且琼楼建成起,她就一直在营帐中与琼楼两处来回跑。而如今,江九霄正一身色素薄衫,独自一人享受着这难得的寂静,与美景的融合。 初到这世间,就见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场雨,或说是第一场雪。 非良辰。 那象征着新生的朝阳,夹杂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绯红。 一如那日战场上千人鲜血,与落梅在雪地上晕开了妖娆而美艳的画卷,却没有了生的气息,惊悚如人心惶惶。 这一雨雪现象仅在南朝的至北地处,转凉时会出现。 下起一场雨,随后就会变成纯白的冰晶。却是位处南方的南朝一年下来最冷的一刻,足以达到零下。冬季都未有这般。 魂安城就是那城池之一。 黎明时分,代表秋季尾声的第一缕阳光定会准时报到,普照每一片大地。 这一月,对江九霄来说,也是一个特别的时间。 被当成了实验品,注射了至毒。 似乎江九霄人生中的转折,都在十一月里约好了似的,接连发生。 与这初雪时节恰巧的是,江九霄无法入睡,体内至毒暴动……所以每到这时,她就会坐在窗边,等着初阳升起,浅饮着温酒。 毕竟如此好景,不看白不看。 看着雪落在地上,是那么纯洁,是那么晶莹。让人不舍在上留下痕迹,干净的令她得以静下心来。好像这样,她才觉得自己不净的身躯,不净灵魂才被这世界接受,被承认。 找到活着的感觉。 可惜今年,应算是天公不作美吧! 江九霄有些泛红的手指捻动着茶盏。 透白的琼浆玉液上倒映的红月渐渐放大。杯边上印着她微启的双唇。 江九霄微微仰头,露出纤细白净的脖颈。 有水珠带着酒香调皮的从那微扬的嘴角流下,像清晨的露珠坠下嫩叶。 顺着脸颊,滑过玉颈,浸湿了衣襟。 她舌尖轻扫过下唇,邪媚的动作带着不羁狂放的架势。 羞的圆月招过飘云,遮掩住微热的面孔。 好似随意放置下的茶盏,还在窗边的案几上打着转。却无琼酿溢出,仔细一瞧,原来其中已一滴不剩。 铃~铃~! 闻见悦耳空灵的轻响,一缕月光撇开脑袋偷偷瞧着。 一银壶,一圆杯。 却不见了抿唇轻笑的仙姬。 第十九章· 非良辰。【2】 雪夜交加中,几道黑影划过天空。毫不掩饰的在这魂安城中奔走着,似是在寻找些什么。 忽地,夜莺声响起。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 接收到了其中的信息,黑衣人们同时转而掠向一处。 * 一行三人。 本被雨水冲刷后的衣衫本就不宽松,再加之如今的风雪交加,让那有些瘦弱娇小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脆弱。 护在她身后的,是一身材魁梧,手提长剑的男人。他左顾右盼的,粗旷的眉宇间带着凝重与谨慎,还有些许疲倦。 还有一不过才及女子腰间的孩童。 这般瞧去,他们显然不是这边境之人。 如若是,他们便不会踏入林中。如若是,他们便不会在此刻,踏入林中。 就在他们进入群山林后,一群黑衣人蜂拥而至,约摸这黑影,至少有六七人。 显然,他们亦不是。 尽管有人听闻过其中深意,却也只是稍停顿片刻,紧跟着就跃进了树林里。 ——这时已然什么都顾不上了,绝对不可让他们逃脱! 女子忽地脚底一滑,险些扑倒在地。 手有些颤抖的支撑在地面,浸水的发丝贴着她惨白的俏脸。 女子顿了一下却是倏地展开笑颜,回身对着正焦灼无措地看着她的孩子。 她抬起沉重的臂膀虚捧着他的小手轻声道,“乖,娘没事。还有一会我们就能见到外公了,再坚持一下。” 身旁的男人眉宇蹙的拧起,刻意压抑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担忧与沉重,“大小姐!” 女子笑脸一僵旋即又是咧开嘴,至少不能让她的孩子他还这么小。 女子避开那直慑人神魂的大眼,费力的支起身子,五指相互捻动一霎。 她那已经冻到发紫的素手,却是紧攥住了那只小手,似是想要将她自己仅存的温度,全数传给他。 飘忽且气淡的虚弱声音,吐露着的却是坚强与坚定。 “咱们快走。” 女子有些踉跄的拉着小人,奔跑起来。 这一来,已分不清是母亲护着孩子,还是孩子拉着母亲。 也许是因为逃亡而迷了眼睛。 雨水能冲散他们脚下路过的痕迹。可这瓢泼大雪,却是将他们的位置,赤果果的展示给了黑衣人们。 终于,男人意识到,他们被包围了。 即是那魁梧的男人身手并不差,但在这长时奔波,风吹雨打的,却已是无法做到双拳敌众。 男人退后,微微俯下高大的身躯,沉声道,“大小姐,待会一有机会,您就带着小殿下朝东跑。” “可!” “大小姐,属下本就是为了保护您才会在这的。” “”女子没有讲话,仅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出层层白烟。她的脸色根本不是一正常人该有的,可她却紧皱着眉头。尽管眼皮子打着架,尽管她已眼冒金星,她还是直直的支撑着自己,不能倒! 孩子,还不安全。 怀中的小人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男人的衣服,落下几撮冰渣子。 他浑然未觉,用着他那稚嫩的嗓音,清晰认真的说道,“我们一起走。” 他从女子怀里挣出一只脑袋。 寒月下,一双乌黑明亮的圆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和抿成一线的小嘴,无一不在透露出他的坚定与那不可动摇的决心。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已经冻红了,覆上了层白,不知是霜雪,还是什么。 叫两人看了都心里发怵,心疼。 嘭! 这一刻,某处树冠上的积雪忽然砸了下来,令三人都霎那间都绷紧了神经。 第二十五章· 好东西。 城中西南,有一处朱红楼阙。 在这楼阙中,就一方小桌上的空酒盅,几个非凡的人,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战火。 从左起,依次是天枢,天璇与开阳。一个‘凹’字,允过一束亮光照进。 米白色的小茶杯稳稳的坐在矮案上,旁边放着出自同一窑的银色高腰壶。 三人瞧着,对视一番,心中不谋而合。 开阳不做声,径直走近拿起了酒壶,随后放了下来。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闷沉。他道,“空的。” 玉衡麻溜儿的赶过来时,就见到三个黑色人形高墙围住了‘江九霄’。 就连粗神经的他都感到了房中的低气压,心中嘀咕道,今儿个是怎么了? 不由,他放轻了脚步。走到天枢的身后时,小心的问道,“怎么了?” 天枢低了低眸,就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他的左侧探出。 “诶,主子呢?”当瞧见江九霄不在,玉衡才从天枢背后跳了出来。 怎料光顾着看人怎的不在这里,却忘了注意脚下。不知是踩到,还是踢到什么,倏然失衡向前扑去。 “啊——!”他下意识的猛地闭起眼睛,可是没有等来那重重的一下。 天枢拽着他的后领,像是拎着猫儿似的,淡定的将他放在了身旁。还惊魂未定的玉衡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嘴皮子像是放鞭炮,噼里啪啦的。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无限循环中。 回过神,才想起看向脚下绊倒自己的东西。见地板上竟出现了裂缝。小单纯忽地拧起眉头,鼻尖一耸。 吸-吸。 ——这是!!! 没过多久。 在这特殊材质的地板上,脚步声很轻,却清楚的传入众人耳中。 她站在门旁却无人回头。 几人像是座黑面煞神,散发着浓重的怨气。 江九霄多敏感的一人儿,这气氛不对啊?!“怎么了?” 他们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同步。 唰的一声,齐齐回头,面色不出所料的暗沉。 只是眼中似是有什么要爆发出来。就连小单纯也板着脸,没给她好气。 被这四人这么盯着,江九霄忽然感觉后颈有点发凉是怎地回事? 倏然江九霄脑中闪过什么,正要再开口问道时,他们眼神交流了一波。 ‘绝对不能让主子开口!不然我们就别想着她会记住了!’ ‘我同意,这次的确是过分了。’ ‘对对对!’ ‘嗯。’ 也不过眨眼几下,刹那间便接收到了对方的意思。 双双侧步移开,让出了他们身后刚发现的,‘好东西’。 第二十八章· 我来了。 砰——! 针尖刮在钢硬的地面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容器碎在了地上,里面的透蓝色液体流了出来。 而那儿,正是小九霄本站着的地方。 因为目睹了太多枉为人道的事情,这些在这里工作的,哪个不是早已麻木了内心? 这一次,他们那封尘的面孔终于破裂了。 仅见这密闭的空间内,那儿还有她的身影? 下一刻,她出现了,出现在一个角落里。那个小九霄曾经蜷缩着,目睹着前八人从开始的抵抗,再到疯狂,失控,然后死去。她一直等待的地方。 这可能是江九霄从被当成药人后,重新感到面临恐惧的压抑感与绝望感。 可她,没有反抗。 可能,她早就不会了。 小九霄终于失去了意识。 记忆中,她再次醒来时—— 小九霄看着自己双臂腕上青青紫紫的针孔,还有两个没有拔出,机械爪紧扣着她的皮肉。 她顺着导管瞧去,那袋上写着许多不同的语言。 但有一个她记得非常清楚,rvt。 至今,她还为想到,这究竟是什么的缩写,没多纠结,却也没有忘记。 就在小九霄要去思考时,从外头走进了两个人。 小九霄循声转过头。 一人的面孔有些熟悉,表情极为怪异,对她说了许多话,越来越激动,然后被另一人叫人带出去了。 那人,是是谁? 呼之欲的名字,却是如鲠在喉。 江九霄脑海中本清晰的画面模糊了,像是有道电流划过。 ——你要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组织的命令。 ——站起来!没有人会扶你! ——动作快!没有人会等你! ——杀!犹豫什么!开枪!!! 快开枪——! 一个个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令她下意识抱起了头。 这一动作,叫她手中的热汤洒在了地上,破碎开来。 可江九霄仍然深陷梦魇,没有知觉。 她弓起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猛缩。呼吸急促,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惊得本还在等着她回答的几人乱了阵脚,“主子!” “怎么了这是!?” “主子!” “不会又是!!?” 他们焦灼着,还是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从未告诉过他们要怎么做。 江九霄脑袋中的声音此起彼伏,层层叠叠,吵闹着,叫嚣着,撕吼着,憎恶的 突然,空灵的,充满了活力与朝气的声音,治愈了她几近崩溃的神经。 ——我来啦,霄霄! 那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熟悉,变得成熟。 ——我来找你了。 可她,反应比适才更加激烈,她失控吼出了声。 “不——!” 这一声吼愣了几人,但江九霄如今却是陷入了无尽的迷茫。 房间中仅剩下她紊乱急促的喘息声。 良久,“我们先出去。”天枢理性的说道。 身后也传来一声,“你们先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他们都有些意外。回头就见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不是天权又是谁? 天权,虽不是他们之中最大的,但他这些年奔波在外,到底是成熟不少。而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不,他是看到了江九霄,真正爆发时的样子的人。 某一天,天权走了。 据说他重拾了曾经,是为了寻找方法。 他们不知道。 但是这些,虽不放心,但不可否认的是,江九霄,似乎更近天权。 待他们全都出去了,门外的人扫下自己身上沾染的风尘。 盯着门有一会儿后,才缓缓地走进。掩上门后,又轻轻的靠近那一动不动的人。 眼前的人儿,还是那熟悉的面具。可空洞无神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一处,还微微的喘着粗气。 脚下的木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着,天权站在她的身前,可她仍然没有从沉思中解脱出来。 “……我回来了。” 第三十三章· 人云亦云,皆有不同。 再说到如今魂安城中。 位于这人声鼎沸的中心,一座足有五层的迎阳高塔,这便是那名扬四海的‘仙居’之始——琼楼。 角楼由红与金相间而成,层楼叠榭,飞檐范宇。简单且低调的门扉前却有着一张扬精致的牌楼。 牌楼上,龙飞凤舞却带着苍劲的字迹令人欣赏与感叹。 两侧写着,“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而横幅则是,“琼楼玉宇”。 琼楼初建,可以说不少人都是因为这诱人的墨香文语,踏入了这所谓的文人天地。 而更是应了这诗,琼楼风格新颖,一层虽与不少餐馆子相同,都是掌柜的与吃食之地。 可一层仅是一个开始罢了。 从外处瞧可看不到二层的设计。 二层乃是稍有地位或事有财力的人们才能登上的地儿。 它并没有设置包厢,只有不过十二来个卡座。 每一桌之间用折门屏风隔着,但并没有门。不过两旁皆有纱帘,可以放下,让上来的人们看不清其中的人。 琼楼建于较高处。四面,有三面是可看到不少好风景的。 所以这十二个位置设计的环绕着栏杆处,屋檐的巧妙仅允许微风通过,还有那暖阳。 即便是这冬季,也不会觉着冻颤。 那面朝林中的位置是楼道与厨道。还有一架起的一个微高的台阶。在这里,时不时会有舞妓与歌妓演艺,却都带着面纱。 这也是琼楼一特别之处。 据说他们会给常驻表演的女子五百文钱的月俸,并保护她们的安全,不会遭到骚扰。 月俸虽不如青梦楼的女子得的多,但若非难处或情势所逼,试问哪个含苞待放,正处花季的女孩愿去做那风月中凋谢的人儿呢? 往上的第三层便是包厢了,也可留宿。而再往上的四层亦是。 可五层却无人上过,可光顾过的人们都知道,若是运气好,便可以听到那仅覆盖整座琼楼的悦耳‘天音’。 据说是从顶处传来,而且是琼楼之主所奏。虽然无人证实。 且不说琼楼本就位于繁华地段,如今更是人满为患。 只因素医来了。 有些并未得什么病的人也因为希望能请到素医的平安脉。 素医,又是另一个打响琼楼之美名的因素了。 传言中素医头戴帽纱,看不清面容。 可却也有人传出素医长相妖异,或是貌似天仙。 有人说素医乃是男子,亦有有人说是女子。 人云亦云,皆有不同。 而唯一没有差处的就是素医之所以唤作神手,素医,是因为那人行医仅在人身上点了几下,亦或是用银针,甚至只说几句话,从未开过药方给他们。 而最关键的是效果极其显著,且不看人。 且不看人就是说,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贵,素医都接,而且会有一天仅允平民百姓入内。 百姓可求的却比任何达官贵人都要多,而他们只需要给她,他们力所能及的报酬,比如一篮子菜。 终于吵杂喧闹的人们因为注意到了门扉的开启而逐渐静了下来。 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在人群中格外明显,因为高。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子挺拔挡住了身后打开的通道。不动神色的扫了眼有些过多的‘病患们’。 想起适才在下往二层的路上,江九霄同他说的话。 江九霄说,“天枢,你直接下去吧。” 而至于如今是何情况? 如何处理? 江九霄只字未提,买了个关子。 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她是这般想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也就是暗卫了。需要的不是四肢发达的身躯,而是拥有弹性的个体。 懂得随机应变,懂得适应环境,懂得隐藏,懂得观察,等等等等 与此同时。 二楼处却能看到下方的景象,玉衡挂在栏杆处,看着天枢幸灾乐祸的笑着。踢踏着小腿肚。 而江九霄早已将黑纱的帷帽戴上,面朝城镇,放松着身子倚在特制的柔软宽椅上——沙发。 看着远处的她,思绪万千,不知绕到了何处。 第四十一章· 迟钝。 目送着君北珏消失在视野里,江九霄细微的动作无人注意。 她右手覆在胸口,轻咳了一下。 江九霄当时都做了反击的准备了,没想到至毒竟然不仅吸毒,还能吸劲气。 忽然,江九霄身子一颤,她瞳孔猛缩。 身子开始蜷缩,手艰难的向下移去,在小腹处停下。 纤长素指上,没有半点粉色,白得有点吓人,紧紧的拽着衣摆。 不过一层的软纱在手中变形,可这薄薄的绸缎看上去,扭曲的并不正常。 她是在掐自己。 江九霄通过皮层的疼痛感来缓解身体内处的异样。 那种好似灵体波动的感觉,如一次次无形的惊涛骇浪,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带来一种无法言语的痛。 本被巨石所拦的道路,在它的冲击下,化为星星点点,随着接连而上的血浪,划过她几近崩溃的神经。 但表面上看,江九霄除了呼吸极乱,还有那未被遮住的唇,明显以外,根本不知道她如今到底在经历什么? 江九霄知道,她现在绝不能倒,这一下若是倒了,她怕是再站不起来了。 当一人痛到极致,风拂过,比断骨。 也正所谓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停下了。 冷汗浸湿后背,江九霄还是维持这适才的姿势,平定着自己的内息。 鬓角处的发丝都紧贴着她,水珠顺着她下巴的弧度,坠落破碎在地上。 十息过后,江九霄就好像没事人儿一样,还是那样轻飘飘的动作,不带声响。 现在她真没有在忍,想必是因为至毒的缘故,她的身子与常人不一了。 江九霄的身体各项数据的确与常人不同。 比如她的痛觉在常态情况下,比正常人要迟钝。 换句话说,江九霄若是被捅了一刀,除非是致命,她还能跟你大战个三百回合。 然后淡定的处理完伤口,回基地后,有科医组内情的负责人员准备药剂给她,再打完后,就不会那么疼。 显然如今,十年的空荒,药效淡去。 痛,还是得受着。 而她究竟因何成异? 若是在二十五世纪,体检时便能通过仪器知道可现在没有医用设备,所以江九霄不知道。 她不知道如今她的身体里发生了如何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她亦不知道,如何善待自己。 没错,如今的她,还不懂。就好像一个人想要活着,却不知道怎么活,才算真正的活。 扯回来,缓过来的江九霄依旧是条好汉! 她虽然惦记着那件事,但也没忘记魂息一事。 江九霄看似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将人带上来吧。”似是对着空气说的,毕竟一眼望去,除了那笔直的素影,便无他人。 可就在楼梯处,传来两人不大不小的回应,“是。” 听得二人转身离去,江九霄才回过头看见那已经毫无美感的屏风,与她那碎成了渣渣的斗笠。 抿唇。 ——钱,还是要少了。下回,得多要点了。 马车中刚颠簸不久,正闭目养神的男人,也就是刚被江九霄挂了层皮的君北珏,毫无预兆的一声,“啊泣~~~!” 男人阴沉着脸,整个马车上,不,马车的周围都能感觉到里头的人的不快。 就在刚才他一个没忍住的喷嚏,暗影同志倒是个好家伙,直接给他吓得,拉的马儿失蹄。 于是乎,君北珏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外头那人,是胆儿肥了,敢嘲笑他了。 很好,想必是暗阁营还不够他喝一壶的,那就加量吧,瞧瞧庄主身边的那个谁,再比比他,唉——! 可很显然,人家暗影那明明是受惊了啊!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尊上我还是个孩子啊!!! 。。。 “主子,你的帷帽?” 江九霄侧头,便瞧见风尘仆仆赶回的天璇与开阳,眼睛一扫,天权还未归。 她淡定的沏着热茶,“质地不过关。” “”不要解释了,我都知道了。 “”主子,你是没事撕蚕丝来玩吗? 将二人丰富的表情收入眼底,江九霄说,“天璇,我想了想” 天璇因为刚刚的内心疯狂吐槽而有点心虚,如今江九霄有忽然叫她,难免有点僵硬。 她动作不大,正低头专心滤茶的江九霄并没有看见,所以这一幕,被开阳看在眼里,面瘫的俊脸竟微微一抽,眸间闪过一丝笑意,与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只见天璇背脊丝毫未动,标准的江九霄式站姿,可谁又曾想到她刚才是同手同脚的迈着小碎步,前进到了不过一步的距离。 “待会开阳先将屏风移一下,天璇用这碎布遮在我面具的眼睛处,可以做到吗?” “是。” “是。” 这时,平面处伸出一个脑袋,玉衡眨巴眨巴大眼,跳了出来,“主子,楼下好了哦,要叫他带上来吗?” “半刻中后。”说这话时,江九霄眼神瞟向天璇,后者冷静下来自是知道她这是在问她在半刻钟内,能否完成? 而她的回答是,含额,示意可以。 叫几人将沙发撤走,换成正常的矮案,铺上装满棉花的软垫,隐几。 摆上了平时她所用的香炉。 江九霄软弱无骨的斜靠在环形的隐几上,手托着脸,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在耳后。 几人注意到她眼皮子打了两架。 果不其然,动作间隔的时间愈来愈长,到最后就只有另臂膀稳稳的撑着她的脑袋。 谁不知,江九霄入眠及其困难,亦无深度睡眠,稍稍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她便会一个激灵,从榻上弹身而起。 倒是难得会有这种情况,即使是微眯一阵,他们也乐见如此。 几人一顿“暗送秋波”,丝毫未感受到那人鼻息间,传出的轻笑。 第四十七章· 淡定,淡定。 “噢~?” 不出所料的,那人背躯一震,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他也就这么一副「祝君好运」的表情看着他,随后挥挥衣袍,喊了声,“倾姐,我还有事。” 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不管身后惨烈的求饶声,反正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知道,他老爹完全能打得过娘,不过让着她罢了,事后还能喜呵呵的说上一句,“你娘疼我,打是亲骂是爱”。 ——嗯,又打又骂,可不是疼爱么? 而他对此已经非常自觉了,你说的都对。反正他到如今还无法理解爹娘两人的相处之道。 但现在,他至少知道了一点就是,不要招惹一个可怕的女人。 至于这可怕的定义为何?由心而发。 * 前后也不过眨眼间,他从回忆中恢复到先前那般,半点儿不像是适才与天枢斗法的模样,如沐春风的气质中却吐露着痞气。 他随意的笑着,心想这女人倒是记仇的很。 二人的话中有话,皆非这字面意思一般,和谐。 因为他说的那句,可以理解为—— 素医天资被一狐面所遮,的确是有必要设下一阵法护之。 尔后,那素医回了他句,“公子如此能说会道,也难怪那阵法对公子无多大作用。” 这倒是让他觉着有趣的紧。 他道,“那可多谢姑娘的谬赞了,本公子也就一般。” 话音刚落,便见那人极其自觉落座在江九霄对面的位置,还有那不知从哪儿顺来的软蒲垫子。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令天枢都要怀疑他是否是演练了多遍,还有那堪比城墙的厚脸皮。 某处。 天璇面露凶光,看上去却有些滑稽。 这时,她几乎整个身子都窝在了身后的人的怀里,对此她毫无自觉,还挣扎着身躯。 开阳一手环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轻捂着她的嘴,但即便如此,天璇的声音还是能隐隐约约的听到。 “那登徒子!调戏我家主子!开阳你放手,让我出去砍了他!” 虽说如此,开阳又怎的会放开手呢?捂住她喋喋不休的手也是拱起,不会阻止她出声,也不会让她的声音扩开。 身前的人儿自然是知道她不可意气用事,仅是闹腾闹腾,发泄一番。 江九霄面具下的眸子看着这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心中难得对自己有了一次深刻的认知。 这人,比自己还不要脸。 她伸手,袖袍微微上移,露出她的手臂,但这好似凝脂般的一截手腕上,几道淡淡的痕迹是那么明显。 男子眼帘微垂,这痕迹少说也有几年了,可他却看不出是何所伤的。 江九霄并未注意到自己的旧伤暴露,她动作缓慢,随意的顺起沉甸的瓷壶,手腕轻轻一抬。 哗——。 嗒! 江九霄将其推到人前,有条不紊的收回手,手臂往后轻挥,带动了适才因为她的动作而叠起的云袖。 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白雾朦胧,在她手已落在腿上时,才如鸿毛般飘下。 “公子说要见到素医才肯罢休,而如今公子目的已经达到了。喝完这杯茶,便请公子离开吧。” “姑娘这是在赶人么?”男子笑眯眯道,不介外的拿起刚才江九霄倒的茶水,放在鼻下轻嗅着。 眯了眯眼,这般微垂着脑袋,瞧去那眉眼上挑,有些妖邪之气,俗称,妖孽。 “这香,极好。茶香,好。还有香,更是妙不可言。”轻佻的话令几人都极为不满,然而这话语中的二人却毫无反应。 一个是说这话的人,对几人想要杀了他似的眼神恍若无睹。 还有一个便是江九霄了。 江九霄她的情绪,岂非是他人可随意挑动的? 她的一切情绪上的波动,都是自主的。 在某些事上给自己不断施压却找不到问题根本的人——江九霄。 男子有一兴趣爱好。 便是看那些自视清高,目中无人的贵族公子或是大家小姐在他的刻意挑拨下,暴露本性,那些个丑陋的嘴脸在那时,倒没有那般惹人厌。 他自认桀骜不驯,以逗弄他人为趣。 本以为自己这番话定能让他瞧见眼前的女子形象破裂,却不知跟前的人是江九霄,而非他人。 她不会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不合群,能与她交好的,也不会是需要她做表面功夫的人。 只听她回答道,“赶人倒算不上,公子要在琼楼用餐留宿,自然可以留下,只是莫要在我眼前晃悠。 今日的怡景台仅对病人开放,若是公子说自己有病的话,我倒是可以效劳一二。” 似是没注意到那男子已经开始变形的邪笑与慵懒的面孔,微微一顿,接着道,“公子讳疾忌医,乃是大忌。君之病在神经,不治将益深。” 男子第一次感觉自己受挫了。 这女子不仅记仇,还毒舌。嗯,比他也,也就差那么一点点。 有一点,他已经基本上深信不疑了。她,还是她,没有变。 而他,也了解她更多了。 腹黑,但不得不说的是,该死的对他胃口。 对这点,他不计前嫌的感叹道,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这可能就是臭味相投吧! 忽地,丛深处传来一声,“哈哈哈哈!” 空气中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凝固,这时玉衡伸手拉了拉天枢的腰带。 正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的天枢不动声色的侧目,接收到玉衡的暗示后,开口说道,“小姐,可能是后院养的猪出事了,属下去看看。” 男子有些诡异的看了看天枢,适才跟他斗法的不是这个人对吧? 这么烂的借口也可以吗?当他耳朵不好使听不出来是有人在笑么? 然而,接下来,他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只听他身前的人回应了声,“嗯。” 嗯?! 然后他非常淡定的看着那小麦色皮肤,一脸刚正不阿的天枢,带着身后的小尾巴走了。 而那小尾巴消失前还用着一副‘我怜悯你’的眼神看着他。 他淡定。 江九霄不知何时又捻起了一小杯热茶,抿了口,正巧遮住了她不住上扬的小嘴。 落到男子眼中,则是另一番风味。 女子丝毫没有波动的情绪,气定神闲的态度,令他感觉自己这般,才是那不正常的。 于是乎,他又一次,淡定了。 第五十六章· 能者得之! “来来的,要不是本侠身手矫捷,动如疯兔,刚刚就特么要断子绝孙了!”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还有,啊——!” “我勒个去,怎么有这么多!?” “俺滴娘,谁特么吃撑了搞这么多陷阱的?!” “靠,别嚷嚷了,没看着劳资都快被这泥给吞霍了么?还不快搭把手!?” 。。。 黄昏时刻,天香镇旁,绯酩山脚。 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隔岸观火,好不热闹?便是因为那老弱妇孺都知晓了的神迹消息。 各方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乃至贵家子弟,都齐聚这天香镇中。 协商一约,‘能者得之,不有怨言。’ 好么! 这下不知是哪位仙人,何时在这山脚下做了数不清的机关。 可不就是能者得之么?若有人能进山,什么事再说吧。 而且这说不定还是团伙作案。不然如何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眼皮子底下操刀坑人? 如果,两个人,也算是团伙的话那就是吧! 这两人,不是别人。 就是连夜不眠不休的,从一方尽头临安偷溜到天香的少年穆卿忱与小三儿夜杉了。 “哈哈哈哈嗝” 此刻,就在这闹剧旁的精修茶铺厅子里,一长得平淡无奇的少年正豪放不羁的一手架着鹌鹑夜杉的肩膀,另一手捂着肚子,毫不掩饰的大笑着。 ———就这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要能进去算他输!要玩,自然要跟比小爷厉害得玩,不然多没意思。 不知笑了多久,他明亮锐利的眼睛中溢出些许泪滴,声音也小的剩下气声。 而旁人可不会在意,毕竟不止他一人。再者,店中多是年过双十,已有花甲的人,都不会与一毛头小子计较什么。 像是终于笑累了,呼——! 眼眼角的笑意却隐藏不住,“小三儿,你抖什么?别憋笑,会憋坏的!” 夜杉不知是哭是笑,只见他嘴角抽抽,小声道,“公子,这店里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都不在少数,您还是收敛点儿吧!” 穆卿忱松开他,双手抱着脑袋,背脊靠着桌边。翘着二郎腿,脚还在抖,活脱就一小痞子。他垂下眼帘,扬起唇,“我不~!” 得了,顽劣的小痞子。 二楼隔间看台处,有几道来自不同方向,不同意味的视线悄然无声的收回。 * 哒哒! 房内没有出声,尔后又传来两下敲门声,却比适才不同。 “进。” 唰的一声,门被拉开,随后很快又被关上。 走进的是一女子。 一身湛蓝色长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纱织外袍让那线条朦胧不清,半遮半掩的,更是能勾起男人的好奇心。 还有那一抹白纱遮面,露出女子淡妆眉眼,与额间的朱红媚子。 好似无情无欲的清冷杏眸缓缓抬起,在视线落到眼前那男人身上时眼底掠过一丝什么,被她很快掩盖住。 她没有讲话,等着男人回头。 终于,那白衣嫡仙看向她,眼底还是那般毫无波澜,淡淡说了一句,“何事?” 女子垂首,一双白皙的手伸到身前,纤长的玉指灵活的比划着。片刻后,她缓缓放下了手,叠于腹部。 “下去吧。” 女子微微一蹲,退出了房间,再将门重新掩上。那一刹眸间的暗芒又一次掠过,一息后她才迈着步子转身离去。 隔间内。 男人随意的拿起身前的茶具,行云流水的动作好比从画卷中而出。 他嘴角一勾,“备马。” 没有回话,但某处出现一道不知用什么发出的小声音,并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男人又一次将视线,落到了楼台下。 倏然,挑了挑眉。 第五十八章· 出现了变动。 “呵——!呼——!” 她从发现过自己的呼吸声在耳中竟会是这么清晰。 她讽刺的咧动了嘴角,心里不止一次唾弃自己的身体是多么的无能。 ——我还不能死!不能! 这话在脑海中不断的咆哮着,不断的扩大着。 但到底是耐不住身上诸多刀口,还未能处理便又添新伤,温热的血液浸湿了沉色的衣裙。 女子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身体也不再受控制。 她仅能靠着这最后的坚定,强撑着。强撑着,才没有闭上那已经是接近失控错乱的眼睛。 眼前的景象时隐时现,时多时少,忽远忽近。 “啧!” 黑暗中,这宛如毛针落地的声响定当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目光。 就更不会知道在这犄角旮旯中,有一满身狼狈,纤弱的身影,杂乱无章的脚步,急促沉重的呼吸。 她一手抱着另一条手臂,在这窄小且有许多杂物的狭道中磕磕撞撞。 而这,不出所料的,会引来那群对她穷追不舍,来势汹汹,还抱着必要她性命不罢休的,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 哒! 她踉跄了一下。 女子,“”死路!? 猛地一回头,果不其然。 她手下死劲的掐住自己被暗弩射穿的左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紧绷疲惫到麻木的神经,再次辛涩起来,叫她能稳住自己发颤的身子。 可有怎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人非草木,女子的身体再也经不起她这般折腾了。 她沉着脸色,本想乘此机会平复自己的气息,但悬起的心还未落下,这般虚脱出神的恢复调休只会让她更加无力罢了。 前头从远处运转轻功,提剑而飞的黑影们,在她恍惚下,就好比万箭齐发朝她冲来一般。 倏然间,她竟感到四肢无力,紧紧攥住自己皮肉的手如脱线的风筝般无情坠落。 两条精瘦,染血的腿再无法支撑起她的身体。 身子倾斜,而她就这么干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无数剑光带着压迫感,缓慢的,叫她能看清它们是在比向自己的眉心、喉颈、心脏,甚至丹田,却都再无能为力。 最后,还未等到那疼痛,意识,终是崩溃断线。 那一刻,女子在想——也好,就这样吧!结束了,都结束了,她累了,好累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失去意识的下一瞬,出现了变动。 咣! 哧! * 此刻,绯酩山中,另一场大戏开场。 吟——! 一道寒光从丛林深处掠出,惊动了寂然的树梢,无声栖息作休的鸟兽。 那寒光的方向,赫然是一道正移动着的,颀长的,脑袋似乎还在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的黑影。 耳后传来的杀气叫那身影可见的一颤。 他快速的辨认出位置,可他本就未做警惕,不曾想其中竟然有人会对自己起如此杀心。 这时若说拔剑抵挡,到底是有些为时过晚,人家的俯冲而下的剑锋已经靠的很近了。 一息间便能刺他个对穿! 他仅能做到的是随身体反应,下意识的向右侧偏开,倒是叫那人了失去目标,他的心脏之处。 呲的一声,他左臂的衣袍被划开,连带的刺破了他的皮层。 “呃!”他闷哼一声,乘那人出神,脚下运劲,快速的向后掠到五六米开外,旋即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横在身前。 两腿一前一后的岔开,下盘微微一沉,右手握刀,未管臂上的血已经滴到了地上,也离开身干微微曲起。 这是常用匕首,或是其他手中短兵的人,惯用的攻防兼备的起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与穆卿忱一道而来的夜杉,当然,此时此刻仅有他一人而已。 而此刻的夜杉与寻常那木楞直筋的他,稍有不同。 正如他的匕首一般,出鞘。 在这冷月森林中,好比一蓄势待发,耐心等待猎物的猛兽,眼中杀气丝毫不比那来者差。 这般,也不外乎穆卿忱的爹和娘会叫这瞧起一副木头的夜杉跟在他身边了。 夜杉忠诚,既可以上阵杀敌,也可以居家采信,最重要的是,穆卿忱就喜欢逗这样万年不变脸色的人了。 咳! 其实夜杉本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夜杉,时时刻刻就是这幅杀气十足的狠模样。 自从跟了这小祖宗后,反而学会了何为隐,何为藏。足以叫人放下戒心,亲和良人,亦可叫敌人防不胜防。 夜杉被伤到,都不会如此暴怒。所以,他是在看清那人的身份之后,才俨然改变了自己的气场的。 他拧着眉头,姿势不变,甚至腕上更加一劲的动了动刀身,声音冰冷震慑:“吾主呢!?” 第六十章·毫不掩饰。 “什么人?!” 一声惊吼,伴随着一道长剑划破天空的呼啸声。 却没吸引更多的黑衣人赶来,离这稍稍近一些的还有另外一人,其余的都应那暗君令声处赶去。 另外赶来的黑衣人也随之拔出剑,与同伴一同提剑,指向那正沙沙作响的丛堆。 愈来愈近。 两方的碰撞,一触即发。 终于,他们看清了来人,却在那一刹微微一怔。 两个黑衣人都几不可察的用眼角瞥了对方一眼,借着暗淡的月光,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诧异。 他们很快收回视线,再一次紧了紧腕间的力,剑身随之而动。 这一幕,都清楚的落入来者的眼中。 自然也感觉到了正缓缓消散的警惕与拔刃张弩的气氛。 他们这是在小看一个‘孩子’。 她不动声色的牵动了小嘴,扬起一淡淡的弧度。 来人道,“仅是路过。” 是一道非常空灵的女声,冷漠淡然,有些稚嫩。平和超然,却叫人感到了主人的强势,或者说是晏然自若。 稚嫩娇嫩,却叫人不敢轻视。 令那黑衣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自己的语气,立场倒是没有动摇。 “这位”似是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才到,不,可能还不到自己肋下的小女娃。 顿了顿,才唤道,“这位姑娘绕道而行吧,前路不可通行。” 那小女孩也不恼,却也未离去。 丝毫不在意那已经向下指向自己脖间的,可能只要手一滑就能刺破自己脆弱的皮肤的剑尖。 她向前迈出一小步,惊的那两黑衣人齐齐后撤剑锋。 ——看,这不,没有事么? 另一脾性没有先前说话的黑衣人好的,猛地一拧眉,心中觉得这女瓜娃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撞南墙不回头,狂! 正要怒道,另一人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愤,正要阻止时,便又闻那小女孩漠声道,“我会走。” 说虽是这么说,可行动上却是又进了一步。 踩在脚下微润泥石子与野草丛生的山路上,发出脆响声。 哒嘎吱—! 两个男人像是被她这一举动给整蒙了,都没有很快的反应过来。 黑暗中隐藏的暗眸,不动声色的一扫大片范围,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似是没有找到她所要的,旋即,转身朝着来处离去。 直到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这时,两个还提着剑,只是臂上松了劲,剑尖离地面仅剩一指不到的距离,神情维持着有些出神呆楞,似是受到了什么突然的惊变,嘴微微张开的人,回过神来。 转身没管那开口的黑衣人。 看到那正信步走来,在夜晚中还是那般耀眼的白衣男人,同时曲膝跪地,喊道,“尊上!” 而那白衣尊上并未看他们两个,而是直直的看着前方,那小女孩离去的方向。 良久,他胸膛一浮,沉声威严道,“说。” 两黑衣人都是忽地一愣,很快知道白衣尊上在说些什么。 一人开口道:“回尊上,适才有一黄毛丫头忽然出现在那儿,尔后属下与暗六一同打算驱赶她离去”解释了其中过程,“没想到”说到这,两人把头埋的更低了。 两个大老爷们竟然被一小女孩给唬住?! 这下也没有人敢求情。 因为垂着脑袋,暗六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却是铿锵有力,“请尊上责罚!” 白衣尊上没有讲话,自然其他随之而来的黑衣人们都是待在一旁,好像与草木相融一般的寂静。 半晌,远处一道黑影步下快速的,虚点着脚下的路地,终于停下,顺势单膝跪地,揖手后道,“尊上!” 闻声,白衣尊上终于侧目,看着来人,他道,“嗯。” 那来人——暗影,起身尔后道,“回尊上,骥北找到了。” 这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折麽而压抑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白衣尊上的语气还是那般锋利威严,但却能感到其中像是松了口气的心情,“做的不错。”话音落后,就抬步朝着暗影来的方向走去。 其余的人也都跟着,暗影没有说话,就这么等白衣尊上——君北珏,走过身前,跟到他的身后。 因为,骥北就在那儿。 骥北,是一匹汗血宝马。也是君北珏的坐骑,爱马。 暗影忽地一顿,对身后的人低声道,“叫他俩起来吧,回去自己领十个板子。” * 就在那白衣尊主望去的方向深处,一道不高的,却极其挺拔的背影顿下脚步。 在这森暗,有寒光幽幽穿过停僮葱翠,仅能叫人隐约分辨眼前的东西。 良久,又有一阵微风拂过。 她声音轻轻的,毫无波澜,却没有被这凉息吹散,反而更加清晰的,一字不拉的吹进了人的耳中。 “出来吧。” 又过了半晌,那站立如松般挺拔的小黑影还是一动不动,但不知从某处,传出了明显的脚步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嘿嘿!”是一道爽朗,也有些青涩的少年的笑声。 她转过身来,俨然就是适才从那两人眼皮子底下淡然处之,然后还默默离开的“黄毛丫头”——江九霄。 江九霄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面孔,与那标志性的眸子。它自然的曝露在空气中,毫不掩饰。 第六十二章· 我护着你呀! 他开口道:“小丫头,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我的?” 没有回答。 当然,穆卿忱也没指望着她会回答。还是随着她,不远不近的跟着。 忽地,江九霄又停下了脚步。 穆卿忱还没注意这是到哪儿了,便闻她道——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穆卿忱一愣,尔后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刚刚他问的问题。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也有点意外这小不点儿的鼻子倒是挺灵的。 ——他似乎早就已经处理过,应该不会叫人闻到的这般明显吧? 如今见江九霄终于开口回答,也有可能是憋坏了。 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穆卿忱是没对一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设防的。再者人家刚在不管有意无意,都是帮了他的。所以他也就想到什么就直直的,毫不掩藏的出了声。 他小声嘀咕道,“有这么明显么?” 江九霄弯下身子,几不可察的侧目瞟了他一眼,莞尔一笑。 很快又将视线收回到手上的动作上,没叫人看到。 穆卿忱见她蹲了下来,手下在拨弄着什么,有些好奇的探出脑袋,想要看看她在干什么,忽地又闻她不缓不急的回答。 她道:“不明显。” 而他听了之后却心里忍不住的吐槽。 ——不明显还不是闻到了? 之后又听她说,“不明显,却不代表闻不到。” ——这倒是实话,可你这小丫头能不能有话一气儿说完呐? 穆卿忱摇了摇脑袋,有些好笑的说道,“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那两人我就在那儿?” 这次江九霄回得很快,她慢条斯理的道,“没有必要。”顿了顿,她微微起了起身子,露出那被拨过的泥土,然后换了个方向又蹲了下来。 穆卿忱就也只看到了那坨微微堆起的泥土。 心想,这孩子不会是上山玩泥巴的吧? 太惊悚了。 想到这,便听那平静的不像话的稚嫩声音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但都与我无关,”忽地一顿,嗯哼一声,像是在使力的声音。 而穆卿忱听到她闷哼了一声,嘴巴欲张,正打算说要不要他帮忙。 可现在,也不好去打断她的话。 “我往那边走,有自己的原因。而他们拦我,就是他们与我的关系了。” 穆卿忱,“”这小丫头是在和他撇清关系么? 意思是说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发现他在那儿,给他拖延时间离开,才做出那些行为的。 够狠啊——! “喏。” “嗯?什么?”穆卿忱下意识的低下脑袋。 恍惚看见身前的小人一手伸出了树下的阴影。 在月光下,她莹白饱满的指头上沾满了泥泞,小小的掌心,清晰的纹路上,是一枝带叶的植株。 “这是黄荆,比较常见的止血药草。天香镇中的人若是在这山中受了什么小伤,都会用这个来简单的处理一下。”江九霄道,面无表情。 他怔了一下。 “给我的?”穆卿忱的话语有些木楞。 若是平常,这般二傻子的话,也是他会问的? 果不其然的,江九霄一皱眉头,这里除了她就是他,她还会给谁? 不过她还是一字一顿的回答道,“这是黄荆。是给你的。”再说了,她没受伤,也不需要用。 半晌,还不见他接过。 江九霄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但语气还是那般,冷淡的,“你不要吗?” 终于,穆卿忱回过神来。连忙接过,心想这小丫头耐心也不怎么地。 “谢谢”江九霄在他接过后就已经打算要再次动身了,忽然听他义愤填膺的一个转折。 他道,“诶不对,你这小丫头怎么总,你呀你的。” 穆卿忱定神一看,江九霄正用着一脸【不然如何】的表情看着他,他猛地一噎。 顿了顿,穆卿忱嬉笑道,“嘿嘿,你看你一黄毛丫头还不到豆蔻呢吧?而我,”说着,手拿着一株草负在身后,挺着胸脯。接着,好像颇有一幅孩子王的架势,语重心长的道来—— “小爷已经十五了,束了发,已是舞象。你,以后就叫我哥哥吧,哥哥在这江湖上混迹多年,可以护着你呀!” 第七十五章·杀气。 江九霄泛红的眸子微微眯起,杀气溢出,凝神盯着那泛着寒光的利羽。 刹那间,来不及多想,仅凭着自己多年累积而下的经验与习惯,身体自己动了。 江九霄从不将自己的背后完全托与一人,即使有搭档,她也会自己留一神。 除了他…… 而在她的潜意识中,是不信任穆卿忱的。 江九霄不知他的实力在哪儿,可能也是心中对这少年存有好感,自然也不会让他陷入危险。 此刻再顾不得什么会不会吸引更多危险,能解决眼前的危难才是最重要的! 她伸手从腰间不知掏出了什么,可动作却是迟缓了点,没了先前那般敏锐迅捷。 眼见危险愈逼愈近,闪开已经来不及,只有下策。 江九霄手中运劲,几不可察的一颤,口中喊道,“倒!” 声音之下,隐隐约约好像能听到清脆的铃声激起的层层波浪,将声音逐渐推远。 于这山谷间,回荡无遗处! 而其间含着的,是江九霄此时一身内力。 应声,穆卿忱骤然感到脑中一瞬恍惚,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向后侧快速倒下。 在落地的那一瞬,又缓慢了速度。 好像有一双虚无缥缈,含着令人心安的感觉的大掌,托扶着他。 让他能轻轻贴落于地面,没被摔着。 同一时间,江九霄则因为虚弱脱力,恰好往地上“咚”的一坐,极险地避开了飞射而来的箭羽。 江九霄喘着粗气,但面色却不见半点疲惫。她竟在这种情况下,又一次集聚内力要催动手中的铃。 但忽然手臂上传来的无力让她瞪大了眼睛。 ——内力传不到手臂上了?! 穆卿忱低吼道,“丫头你做了什么?!”她是在保他? 为什么他的身体竟不可以动了? 他注意着林深处,迅速起身靠近那娇小颤抖的少女。 也没再顾虑忌讳,上去就抓住了江九霄受伤的手臂,掀开了透湿、粘着她肌肤的黑袖子。 在悬崖边没有遮掩的树木,江九霄背着光,被抬起的臂膀在月下极其惨白! 黑色的血顺着她的肌肤,如一张淬毒的蜘蛛网布在她纤弱的玉臂上。滑落绽开在地上。 伤口极深,可见其骨。 “丫头你……!” 江九霄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也不知是在回应他,还是怎么。 她道,“我的手……用不了劲。” “我抱你!”穆卿忱想也没想就急忙道。 “……”是手,又不是腿。 可她却忽略了渗入血中的毒素。 这般想着,江九霄有些晃悠的撑站了起来,而穆卿忱回过神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在一旁虚扶着她。 他还记得,她有心病,不能碰。现在又中了毒,不能再刺激她。 现在首要的,守着等夜杉寻着记号赶来! 第七十六章·瞬息之间,再挽回不来。 现在首要的,守着等夜杉寻着记号赶来! 他自然不可能因为兴趣作怪而什么都不做的随着一个陌生的小丫头绕这么久。 穆卿忱若真的这般二傻,早就被人杀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他也知道,夜杉有那个实力。 一定他会注意到他留下的记号! 丫头——! 林深处。 华衣少年道,“你做什么?!” “”被问话的男人没有说话,仅是垂着脑袋,身子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那有些青涩的少年音又道,“你为什么要针对那个女孩?” 男人还是没有回话。 少年瞥了他一眼,拧着眉转而看向至少十丈远的地方。 瘦小纤弱的身子被包裹在黑色的衣衫下,叫人心生怜惜。 她的手腕被人抓起,在她白皙的小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血从上面无止的流出,是紫黑色的血。 那应该是他蒙克部族王室家族内部中的特炼剧毒,才有可能变成这样。 没想到,哈日巴日这次竟直接将这腐心蛊带出了他们部落。 不过那女孩儿的反应倒不像是中了腐心蛊的模样,可确是那邪毒无疑。 小少主心中奇怪,回头沉声严峻道,“你对付一黄毛丫头需要下这么狠的手么?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他本想着哈日巴日这顽固不化的老骨头,最多就回他一句妇人之仁什么的。 哈日巴日是草原上的佼佼者,而他是在不知谁呼吸声出现了异动时,他才发现的。 那两少男少女,就是在洞穴中偷听的两人。 却不想—— “少主,我,”哈日巴日嘴皮子颤抖着,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知是愤怒还是什么。 他抬起眼,嘴无声的动作着。 “!!!”什么?! 小少主倒吸一口凉气,心神一震,拳头下意识的握紧。 似是不敢相信的,又快速看向那远处的两人。 * 穆卿忱扶着江九霄站起,只觉她真的半点重量都没有,还那么凉。只叫他眉头的结愈打愈紧。 那射箭之人也不知为什么停下了进攻,俩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明敌暗。 江九霄奇怪自己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即使是毒,她也不至于失去战力。她如今半边身子已经麻了,或者说,不受她控制了。而还有一点,她刚刚那一声,按理说他应该到了,可却迟迟不见人。 想至此,她敛下神情,也掩住了她诡异的眸子,腥红亦如冷血动物般的竖瞳。 骤然,穆卿忱看向某处。 来人,正是那循迹而来的夜杉。 夜杉一手握着那出鞘的匕首,与另一手一揖。 同时,他也在看着穆卿忱身上有没有伤。 就这般看去,除了少年眉头深皱,面露愁容担忧,并无大碍。 反倒是穆卿忱身边多出的女孩,伤势不轻,血的颜色也不正常,估计是中了毒了。 他小声道,“公子。”又是一幅木楞,一成不变的语调。可心中,确有一块明镜。 江九霄并不知道来了人,她脑中恍惚事物都变得模糊,耳旁也嗡嗡作响。 咻! “公子——!” 哧! 随着这一声声的,事情的变故,仅在瞬息之间,再挽回不来。 阅读须知!!! 作者:清清清扬,一个苦逼的,励志要上好大学的好学生。 俗话说,一个不会文科的理科生不是好作者。 所以,我开始写小说了!!! 然而,这是因为我看了太多小说了。 小说很美好,但是现实却没有那么美好,没有那么完美。 所以,这就是我开始写这文的中心——不够完美,却得到美好。 文章中,我将主角人物的性格与其他人设表现的并没有那么明显,即使我知道,要想人物立体就是要让他们个性鲜明,能够让各位读者宝贝记住。 我没有这么做。 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有很多面。 有不想展现出来的,有展现出来的,有不得不展现的,有不得不隐藏的很多很多的无奈。 主人公,江九霄,主要是以我自己的经历为原型吧,但是却扩大化了。 我希望能给读者宝贝们一个全新的体验,一个全新的尝试。 ps:我更新,超慢的要是没有评论,可能更慢 第二百四十一·九霄——! 241 “呵呵,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威力竟这般大!”来者,顶着熙子笙的脸,露出了兴奋,贪婪的表情。 他自顾自的说道,“只是,这东西倒是挺难用的。”他抬头,看着江九霄,“江九霄?一个女人,还非要装成男人的样子……” 下一刻,他子弹上膛,瞄准了她的头,开了枪。 “嘭——!” 江九霄没有站在原地,还在喘气,似乎是根本没有力气再去躲开这一枪,认命了一般。 这副模样让来者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江九霄她眼中没有一丝恐惧,或者说,她准备好了…… 随着一声枪响,她的固定头发的簪子被打碎,她不少发丝被那热度激的卷曲起来。 她身子一沉,还能活动的左手挥了出去。 那人本被她这速度给吓到,却被她这动作又搞的不知她究竟想要如何。 来者下意识的后撤,也就这后撤,救了他一命。 他眼中带着惊恐,喘着粗气,有点劫后余生的意思。 然而,他看着江九霄,下一刻,眼中的神情却变的疯狂。 “这就是真正的蛊王的力量吗!?” 江九霄拿着刀,缓缓起身。 她其实,是个左撇子。 她的右手已经没有知觉了,但是疼痛的感觉不断的冲击着她的意识。 江九霄并不觉得什么,她甚至……有些兴奋了。 “你……”她声音有些沙哑。 “……”那人表情冷了下来,然后看着江九霄,发现她也正在看着他。 而赤色的眸子,正闪着嗜血的光芒,她似乎不一样了。 他一开始真的以为,江九霄真的没有点威胁性了。 现在,他要改变他的想法了。 她的气场变了,充满了攻击性,好像在下一刻就要将他剥皮抽经。 他额间一滴冷汗坠落—— “你不配顶着他的脸,让人恶心。”她眼神冰冷,似是有些踉跄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呵…呵呵,你连步都走不稳了还想干什么?一个女……” 他的说话声骤然而止,他嘴皮子颤抖着,枪掉到了地上 或者说,他的手落到了地上。 “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不是实体!!! 他的声音变的尖锐,这让江九霄本就紧锁的眉头更是解不开。 她手上的长刀泛着冰冷的光。她的声音如那冷冽的风一般,剜骨的疼痛随着她的声音蔓延在他的神经—— “接下来的,才是开始。” 那人这下是真的怕了。 只见江九霄将刀狠狠的甩了出去,插在了那人身前的土地,刀尖深深的埋在了里面。 她弯腰拿起那把坠落的枪,他更是睁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逃离一般。 江九霄向他走了过去,她的步伐有的踉跄,但是却毫不影响她此刻的……疯狂。 她俯视着那人,她暗淡的眼睛此时好似有鲜血沸腾其中一般,她红唇轻启,“我……来教你怎么用它。” 话音刚落,两声同时响起—— “嘭——!” “……啊啊啊!!” 江九霄的呼吸变的有些急促,她放下了手,手中的枪支也随之消失。 她看着这人消失,蹙眉,那人的表情不太对。 “呵呵…呵呵咳,你,你……还没……” 她看着消失的幻像,抿紧了嘴。 她撑不住再变成世人眼中的江九霄了,她没有余力了,也没有心思再多想些什么。 她发丝凌乱,因为骨架的不同,衣服松开了不少。 江九霄没有拔出刀,只是将手落到了刀柄上。 仔细瞧,她的手正在颤抖,青筋的跳动清楚的看到。 她暗骂一声,“竟然还有毒。” 毒对她虽然起不到它原本的作用,但是不代表她是百毒不侵。 她只是,需要时间去将它融进她的身体里罢了。 她的右手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跪坐在地上,手撑在刀柄之上,这才叫她没有直接倒下。 额间的冷汗打湿了鬓发。 长刀泛着寒光,却是此时此刻唯一伴随着江九霄的事物。 不,还有疼痛。 然而,那人显然还留了一手。 江九霄意识到了周围的变化。她疲惫不堪的神经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可是,如此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的身体终究是比她的意识还要快了一步。 她敏捷的回头,好像没有收到任何伤一样。然而现实却是,她在恍惚看到身影的同时,失去了意识。 “……” 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