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香》 书名 关于书名真的想了很久,孔雀东南飞肯定不能用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句诗词“孔雀尾拖金线长,怕人飞起入丁香”,但入丁香已经不能用了,只能入定香。 然后我就听到了很多说什么不点题,不明白啥寓意,改书名吧什么的建议,但我实在懒,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了。。 只能将就着看吧。。 楔子 初平元年间,农历庚午。 各地诸侯纷纷起兵讨伐董卓,硝烟弥漫在整个洛阳城内,各大势力紧盯着洛阳城。 同年二月,董卓胁汉献帝迁都长安,又驱数百万洛阳百姓同行,途中百姓遭军队抄掠践踏,饥饿劳累加上天灾人祸,死者不计人数。 大火将这座城都淹没,而离这不远的残破茅屋里,斑驳的墙上映照的火光中,有着不一样的光芒。 “夫人,您再使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再不生城里的官兵就要找到这里了,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昏暗的灯光下,一名老妇佝偻着身子将一块破布在缺了口的铜盆中随意漱洗了一下,拧干水分将躺在临时用茅草铺在石床上的女人擦了一把汗。 那女人痛苦的呻吟一声,头上刚擦的汗顷刻间又渗了出来。 茅屋外面同样是紧张万分。刘大握着拳头蹲在地上,身边靠着刘子苓。 刘大悔不当初,彼时就听闻洛阳城里现是乱的不行,四处在打仗,也怪自己不知足,带着自己的妻儿跑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他更觉得自己简直没用,听到茅草屋里的呻吟一声比一声低,一向醇厚老实的他对陈氏又说不出什么暖心的话,只能将自己满是茧子的拳头使劲的砸着地上的土。 年仅六岁的刘子苓掂着脚,努力从那已经破烂不堪被风雨侵蚀。发霉的随便用茅草堵住的窗户看去,想知道自己的阿母为什么那么痛苦。 他们一路从城中跑出来,城里的人们像是疯了一样,那些穿着战服的官兵到处抓人放火,他害怕极了,也害怕阿娘出事。 茅屋内的陈氏已经精疲力尽,身下的襦裙已经被汗浸透,头发黏在了她的脸上,身下是凉的,脸是痒的,但是她都顾不上。 长时间的奔波加上风餐露宿,她能感受到自己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旁边的老妇还在机械的重复着洗破布,擦汗的动作,甚至还是一直重复着刚刚说的话。陈氏恍惚间听到屋外夫君刘大的低语喃喃声,自己孩子还在努力的掂着脚担心的模样。 老妇擦汗的手顿住,浑浊的眼睛半抬不抬,看着那一点微光朝着陈氏的肚子飞去。 陈氏开始大口的呼吸,伴随着陈氏的喊叫声还有孩子的啼哭声,陈氏,终于生了。 屋外的刘大听到孩子哭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激动的站起来推开那个陈旧的木门,向自己的娘子大步走去,看到陈氏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后心里的石头才终于放下。 刘大解开包着的襁褓,看到是个女孩更加开心,一儿一女的福气让他黝红的脸庞像是刚喝了酒一样。 刘大将孩子抱到陈氏的身边,一家三口围着刚出生的孩子,孩子脸上的胎脂还没有脱落,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刘大这才想起来接生的喜婆不见了,而孩子襁褓里,放着一块栩栩如生的孔雀玉佩。 等几人温存完,依然要面对生死的问题,他们还要走上近三里的路程,刚生产完的陈氏已经是不可能走那么远的,陈氏仿佛想到一般,她不能连累自己的家人,她温柔的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说道:“你们暂且先走,等过会阿娘去找阿苓好不?” 说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刘子苓知道阿娘话里的意思,自己差点也没忍住哭,但是想到阿爹说只有女人才会哭只能将泪强逼回去。 在母子两个悲痛的时候,刘大将东西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把灯油的痕迹用泥巴盖住,血迹用草擦拭。最后孩子用自己的衣物裹好,犹豫了尚会将孩子交给了站在一边的刘子苓抱。 “阿苓啊,这是你的妹妹,我们做兄长的是不是要保护自己的妹妹?”得到自己的儿子回答后,刘大将收拾好的物品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转身走向陈氏。 刘氏除了哭别的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她的夫君就是自己的天,就算把自己抛弃在这里自己也是不会有怨言的。 等自己抱起来的时候,腰间有力的臂弯透过襦裙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安,可越是如此眼泪也越是汹涌。 刘子苓同样还不过是个孩子,虽然并不沉重,但包裹的却是一点都不小巧,他努力支起自己瘦弱的肩膀,稳住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跟着自己抱着阿娘的阿爹。 不知走了多久,又好像没多久,刘子苓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已经麻木了,但他不敢停下来休息,怀里的阿妹从生下来哭喊之后现在没有一点生息,刘子苓害怕的悄悄伸手在他也不知道是阿妹哪里的肉拧了一把。 没有哭声,刘子苓现在像抱了一块烫手洋芋,慌神中没有看到脚下的残木被拌倒在地。 “嘶好痛”刘子苓跪在地上,自己膝盖承受的擦伤处火辣辣的,轻声的喊痛让前面也是满头大汗的刘大扭过头。 陈氏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刘子苓,坚持要下来自己走。刘大慌的不行,他现在很想去吧自己的儿子扶起来安慰安慰,也想看看自己的女儿有没有饿,可是一旦多做停留就更加危险,约好等候的船只不知道还是否在。 他认命般放下陈氏,向自己的儿子走去要扶起他,而这时来了两个人站在刘子苓一左一右。其中一人先小心接过刘子苓怀里的孩子,另外一人直接单手将六岁的刘子苓拎起来扛到肩膀上。 待看清来人之后惊喜若狂。 像是救命稻草一般,刘大立马浑身有劲了起来,立马再次抱起陈氏跟着来人。 刘大一家被平安接到庐江老家里,生活依然在不断前进。 刘兰芝真正醒过来的在她满月酒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周围好像很多人,有哭声有笑声,她想要睁开眼,眼睛却像是在江水里一样难以睁开。 她似乎被不停交换在人怀中,只到她到一个浑身风尘味道的怀里,听到一人轻喊道:“兰芝。” 等她睁眼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自己还是在襁褓里的婴儿。命运的齿轮,又重新运转了。 第一章 儿时 东汉建安元年 公元196年,曹操采纳谋士毛玠“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建议,把汉献帝从洛阳接到许昌。 春寒乍暖,萧瑟的北风依然刮的人脸生疼,刚刚融化的冰像是加在风中似的带着寒意往人骨子里钻,路上的行人紧紧地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短褐。 冬天的积雪刚刚融化,万物尽是萧条之色,门楣处贴的喜联经过风吹雨晒还显着半新的红,土木的墙壁边留着未融的雪。 而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院里摆放着做好的实木长桌,上面晒着各种的药材,那些摆放不下了就干脆用削整好的竹子搭架在之前做好的果藤架上,将草药直接搭在上面。 院里尽是草药,而屋里面也是摆着各种各样的熬制药材的陶土罐子,药香味洋溢在整个院子和房间里。 “子苓!你给我站住!你躲我做甚,你再躲我就砸了你养蛐蛐的笼子。”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孩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过去。 此人约是金钗之年的年龄,浑身洋溢与之衣服一样的阳光明媚,等近看,不像那常见的细眉大眼,反而是略英气的粗眉细眼,鼻子英挺,较同龄人体长尽显纤长,与还在成长期的刘子苓反倒高出一寸来。 也正因为如此,刘子苓感觉自己面前站着像是那府衙外的狮子一样堵着自己。 刘子苓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将头微扭,装斯文微拱手说道;“玉姐儿请自重,女子应是在家学习织布坊衣为好,怎可与”语未说完,面前之人已经不听他絮叨。 此人是刘子苓隔壁玉伯伯的长女玉姐儿,也算是刘子苓半个青梅竹马。 这边的声音传到了旁边树下的正在翻着比自己都沉重的书籍的刘兰芝,她将头抬起来,小小的脑袋让人第一眼就先看到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 刘兰芝相反玉姐儿的长相,她细眉大眼,鼻子小巧,嘴巴像是樱桃涂了蜜一般的莹亮。头发平分两股,对称系结成两大椎,分置于头顶两侧,并在髻中引出一小绺头发,使其自然垂下。 加上那未褪去的稚气,平添几分难以形容的舒服。 倘若长大怕又是一个美人,可惜在这乱世美也恐未必是喜事。 玉姐儿想到这不禁有些惋惜,她虽小,但也是跟随她阿爹走南闯北,见识也不是一般同龄所能相比的。 想罢,她走到坐在胡床上的刘兰芝,顺手就拿了旁边洗好的水果坐到胡床一只腿翘到自己另外一只腿上吃道;“你这么小的年纪能看懂?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我阿爹呢。” 刘兰芝摇头浅笑,她并不知道刚刚玉姐想的这些,她担忧的是从重生回来已经六年,除了身上出生那块玉佩,今世似乎和上一世不差分毫,身边还是这样的人及事,刘兰芝不禁有点慌。 玉姐儿与自己的兄长刘子苓年龄近似,只知近似,其他他们一家人上一世并不知晓。玉姐儿上一世是在刘兰芝三岁的时候搬来的,有人说他们是胡人,也有人说他们是从北方逃过来的逃兵,最后相安无事几年,玉父那豪爽的性格使得人人敬重,之后再也没人开始猜测起他们家。 而刘家与之交好的原因大约是两年前玉姐的阿爹救了刘大,刘大感激不尽于玉姐儿的阿爹结拜成了异姓兄弟,之后两家才慢慢来往。 玉姐儿的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与自己的儿女丝毫不像。相处久了刘大甚至觉得这样的孩子才最难得。 最后甚至还想将玉姐认为自己的干女儿,后因一些事才作罢。 玉姐儿家做的是跑马生意,帮人运输货物,经常走南闯北,有时候刘大需要一些药材,经常会和其一起跑,或者就委托玉伯伯帮忙稍带。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趋势,父亲马上要和玉姐儿的阿爹一起北行采草药。 而最后回来的,除了自己的兄长。 就只有缠着要去的玉姐儿。 刘兰芝垂下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你管我阿妹做甚!你自己不是有好几个阿弟阿妹吗?要玩去你家玩去。”刘子苓挤到他们身边,将刘兰芝一把从胡床上揪到自己后面,下巴微扬像只好斗的公鸡。 玉家孩子众多,且长相还各异风格,其他人只当玉伯伯妻妾众多,也并无他人多想,可最不乐意别人提及此事的,就是玉姐儿了。 偏偏刘子苓还最爱戳玉姐儿的这个短处,丝毫不顾及人家是个女孩。 玉姐儿在他的眼里,除了名字还温柔一点之外,其他简直和男孩一样,他可是亲眼看到玉姐拿着一把短刀杀死一只公鸡,还跟着他阿爹抛头露面在道上骑马奔走。 玉姐儿将手中的桃核轻抛下,正准确无误的打中在院里里追鸡跑的狗,拍拍手直接站起来,刘子苓顿时觉得自己眼前的光线有所变化。他再抬抬头咽了几下嗓子,脚悄悄的往后移动了几寸。 玉姐儿先哼了一声,以往刘子苓说这话她早就气的不予理会,但这次去采草药阿爹竟然不予她一同前往,自己无奈才来找刘家阿爹,只要刘家阿爹同意自己再向父亲磨上几日必定成功。 可谁知道一来就撞见这个要命的死鬼,竟然上来就躲着自己! 玉姐儿的心都是片片的了,自己虽比一般细致女子是略潦草了些,但阿爹和那些跑马的说自己也算是半个美人了啊! 玉姐儿恨不得手撕开看看这个朽木疙瘩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心比天高! “你阿爹说过了,让我可以在你家随意不用生疏于外人,你难道还敢不听你阿爹的话?反正去北方的事,我已经跟定了,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在马上累的哭爹喊娘。”玉姐看着刘子苓气的发红的脸觉得心里顺畅极了,直接撞着刘子苓斯文肩大步离去。 刘子苓气等脸红耳赤,玉姐儿说的让她感觉自己的脸面丢尽了,也不管在自己身后看戏的刘兰芝摔袖离开。 刘兰芝看了一出好戏,想起上一世的刘子苓和玉姐儿也是这样的闹腾,父亲本还有意想撮合玉姐儿和刘子苓,但是从那件事之后,阿母不解自己夫君去世的原因,阿兄对其事决口不提,阿母去玉家也被拒之门外,之后玉家其他人一夜之间全部搬走,刘子苓也变得整个人充满了戾气,脾气狂躁易怒,之后到了阿兄婚配的年龄也是无人愿与其结亲。 前世的刘兰芝不懂,但现在很明显的是玉姐儿心悦自己的阿兄,偏这个傻子愣头青一点都看不出来,如果再像上一世娶个狭义自私的嫂嫂 刘兰芝想到这里揉了揉眉心,上一世的恩恩怨怨此时想起仍然是意难平,自己阿爹去世自己并不了解太多,只要提起阿兄就发起气来,阿娘也躲进屋里偷偷抹眼泪。 久而久之她就再也没开口提过父亲,现在重生回来只觉得疑点多多。 她缕清了自己前世的后果之后,接下来一心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没在意自己还是个婴儿模样,这也使得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刘家女早慧,从生来不见其落一滴泪,性格孤僻,别的小孩都是遍野的跑,而那刘家的女孩却抱个竹籍当书看。 身上的孔雀玉佩在晚上的时候总是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 她也总是梦到自己在江水里面,水冰凉的刺骨,眼睛边飘着自己的头发,她想睁开眼,可是一睁眼江水往眼睛里灌,根本就呼吸不了。 她想等的那个人还没到,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泡在江水里。 梦的越多,她心中对焦郎的情意就越少,甚至无端的生过恨,最后丢进江里的石子一样泛起涟漪,到最后风平浪静。 过于想知道回来的缘由,却忽略了旁人的目光。 直到她看到自己父亲在街上与人争辩面红耳赤的样子,母亲担忧的样子,方才知道自己太过显露了。 为了帮父亲解围,也为了不让其他人再说她古怪,她也是除了自己出生哭的那次第一次哭,站在街上破开嗓子一样的哭,引得四周的邻居出来看,引得正在和别人争辩的刘大愣了。 越哭越凶,旁人看到反倒笑起来,招呼着刘大赶紧安慰自己的小娇玉娥。 这一哭起来就哭了整整一晌,可把刘大和刘氏心疼坏了,周围的邻居也接二连三的纷纷来哄。事后哄好之后,当问及为什么哭的那么凶时候,刘兰芝也说不出来,本打算哭一下就敷衍了事的,谁知自己也停不下来。 最后只给了大人们最想听到,一个让人满意的回答。 有虫子爬到自己的木屐上了。 最后刘兰芝不纠结自己到底怎么回来的,她想的更多的是能不能改变向上一世的命运。 刘兰芝捏捏了自己的手腕,刚刚被刘子苓拉的时候用力过猛,现在开始发红,突的想起一件事。 现在尚且二月,犹记得似这几天,阿娘帮阿爹煎煮草药,不慎将手腕处烫一处伤疤,用各种名贵的药材都去其不了疤痕。 若是如此,倘若能改变阿娘本被烫伤的手臂,而后发生的一切也是否能改变? 第二章 草屋 酉时,太阳害羞地躲进了云中,家家户户屋顶处渐渐升起了炊烟。 刘兰芝帮着阿娘添柴烧火,她认真的盯着泥土糊好的炉灶,看着里面的火熊熊燃烧着。 一边做饭的阿娘被烟呛得弯腰轻咳起来,她头发直接中平分梳,向后做绾,不加任何发饰,发丝随着弯腰的动作垂下。 刘家虽然做的药草生意,但在这兵荒马乱的世代,食能果腹已是万庆,衣食住行是另一种含义,其他又无多大的奢望。 刘兰芝突的觉得自己心里发苦,上一世阿爹早早的离开了他们,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阿娘本就不好的身体也因为伤心过度而雪上加霜。 家里的草药一直都是阿爹跑下乡收购,自己晒干后再转手卖给药铺里,中间的小利本应该甚多,奈何阿爹实在,跑乡下给药农的钱只是略高于其他人。 收的草药一般都是药农或者采药的人简单晒干过的,但是刘大坚持将草药在晒一遍,才卖给药铺。本就是论斤两的东西,晒干之后必定没有收的多,久而久之自己能赚取的钱也是能艰难过日。 阿爹遇险之后,之前熟悉的药农和药铺阿娘和阿兄都不了解,到最后更因为抢夺药材阿兄竟当街与人打起来,最后闹到衙门里拿钱才放的人。 那也是,刘兰芝和焦仲卿的第一次见面。 “阿芝,你在想甚这么出神,和娘讲讲好不好?”陈氏看到刘兰芝又一个人定定的在那出神,心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陈氏自然晓得自己孩子的习性,那次的哭像是一场梦似的,虽然阿芝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奇怪,但是她总能看到不时就出神,晚上总是被梦吓醒的阿芝。 她浑身抖的像是害怕极了,喃喃着奇怪的话语,她能感受到那块玉佩的古怪,知道这块玉佩本不属于这个家,甚至想要把那块奇怪的玉佩丢掉,可是想到自己夫君的嘱咐,为了孩子她只能妥协。 刘兰芝被打乱了思绪,她静下心奶声奶气的对着陈氏笑道,“阿芝再想,兄长是不是要给自己添个嫂嫂了。” 正在屋里斗蛐蛐的刘子苓突然一个喷嚏,感觉到浑身一抖打了个冷颤。 陈氏盛粥的手一软,红底白瓷的碗差点没掉进锅里,两眼发光,惊喜问道,“你阿兄可是有欢喜的人了?他向你提起来是哪家的姑娘,芳邻几许?家中双亲尚在?” 陈氏喜的一直有点苍白的脸上都是喜气,家中大儿也是快要到了婚配的年龄,若是儿子有欢喜的人,自家就可以准备准备先将亲定下,等再过两年就办了吃席自己就能抱大孙子了! 陈氏已经激动的将一切都想好了,家里虽然不富裕,可儿子的要成亲的钱还是有的,自己在回家向娘家凑上一些,一定要将事办的体体面面。 刘大回家母女两个已经将饭菜摆好,等坐下看到陈氏那红晕尚在的脸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问及缘由时,陈氏却又顾及刘子苓害臊只说是喜事。 等到晚上就寝时,刘大还是忍不住问起,他悄悄拍拍陈氏的肩膀,凑过去问道:“好夫人,你就告诉我白天你说的是什么喜事,莫不是你有” 陈氏羞的啐了一声,娇骂道:“你都是快要当阿爷的人了,还想甚么劳子,我今听阿芝说起她阿兄有欢喜的人了,再过不久咱们说不定就抱孙子了!” 刘大不喜反愁,坐起来摸索着自己的老烟斗。 陈氏自然知道刘大想的什么,她跟着坐起来,借着微软的月光帮刘大拿来烟斗,安慰道:“我知道夫君你想的甚,但是缘分这个事并不是你我就能左右,玉姐儿是好,可是做儿媳未必就好,你也念玉大哥的恩情,但是咱们不能委屈了孩儿啊,我想着有空会娘家一次,去央点钱,怎么着也准备好。” 刘大深吸一口浓烟,想罢还是等这次北行回来再做打算。一扭头却看到月光下的陈氏,鬼使神差的就想起白天那满脸红晕的陈氏,眼神顿时炽热了几分,陈氏刚想示意孩子还在,就被刘大翻身压下。 惊呼声被堵住,床板吱呀吱呀的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楚。 刘兰芝僵硬的不敢动弹,早就说过自己要单独睡那边的草屋,结果总是被阿爹阿娘觉得自己太小晚上没人看着起夜,现在却是如此的尴尬。 刘兰芝在摇晃中紧闭双眼,下定决心明天就搬屋! 冬夜总是长的很,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醒来待不住,刘大站在院子里,看天色估摸着今天是个好天气,便开始招呼着家里人将昨日收的药草摊开,迎来新一番的晾晒。 分门别类的摆好,刘大看着一院子的草药心里好极了,又想起昨天自己夫人说的话,心里嘀咕了一下开始消遣起自己的儿子。 他走到刘子苓的身旁,将粗壮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使劲把自己的重量依在刘子苓的身上。 刘大长的人高马大,浑身的腱子肉,一下压下去差点没把抱着草药的刘子苓压倒在地,偏偏自己还不能叫出一声苦。 他使劲抵着桌子害怕自己被压下去,僵直着回头。 “阿爹,您老今天不去找玉伯伯商讨北行的事吗?昨日我听那玉姐儿闹着说也要去,阿爹您不会同意了吧” 刘大一听刘子苓提起玉姐儿顿时忘了消遣,问向陈氏。 “昨天玉丫头来了啊我怎没听你提及。” 陈氏真想翻个白眼,这个死脑筋,自己虽不喜玉姐儿当自家的儿媳,但又不是不喜欢玉姐。 刘兰芝马上心领神会,拉着自己阿爹的衣服告状:“玉姐姐来的时候阿母不在,而且阿兄还不让玉姐姐来我们家玩。” 刘子苓想捂住刘兰芝的嘴已经晚了,他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肩一沉,向地上扑去。 刘兰芝没忍住差点笑出来,站在一边陈氏本觉得有点解气可看到地上的刘子苓还觉得心疼。干脆进了灶房做饭。 刘大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引得刘氏生气,连忙跟着进去赔不是。 刘兰芝识趣的没有进去打扰,就在外面看着气急败坏的刘子苓拍衣服。 想着自己应该也要收拾一下家里的小草屋,虽说是有点简陋,简单的修整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倒是要怎么提呢? 她拿个竹扫晃悠到草屋里,这个草屋是刘家院子里单独盖的一间,放置一些杂物的,有时候也会堆积一些草药。草屋用泥巴筑的,上面只用稻草简单遮盖,风一吹刘兰芝就能看到房顶上的草就少一根,有些地方已经是有小口。 刘家屋并不多,刘大父母早早离世,走的时候什么也没留下,家中还有着弟弟妹妹,等弟弟妹妹一个个成家立业,刘大才和刘氏将之前刘家的草屋翻新盖成木房。 只是简单的木房,中间是中庭,也是家中最能看的过去的地方,通向两侧左右一个屋,大点的房间是刘大刘氏和刘兰芝的,另外一个就是刘子苓。 拿什么东西遮呢,这个季节别说草,就算是有牛羊也不够吃,刘兰芝在草屋里四处打量,最后在草药上顿住。 刘家收购的草药中,并不是所有都要草药藤,有些只为要其果实或者枝叶。如果能将这些大量收集这个草屋也更好修整。 刘兰芝找到了解决方法,便开始向刘大和刘氏提议,她委婉的说道:“阿爹,我昨晚做梦我坐在船上,那个船晃来晃去的可有趣了,阿爹我们一会去做船好不好。” 刘兰芝憋着脸红的冲动,为了证明自己只是做梦拉着阿爹的手一晃一晃好像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桌子旁的刘子苓将粥扒拉干净,对着刘兰芝当头敲了一下。 “船有什么好做的,阿兄带你放风筝,昨日你没瞧见,东门的二狗做了一个可大的纸鸢,还带着红灯笼呢。”说罢就要拉着刘兰芝出去。 刘兰芝看着几乎埋进碗里的阿娘,还有尴尬的不知道看哪的刘大,知道他们已经明白是何意,乖乖的就跟着阿兄出去。 走出院子还能听到自己阿娘责怪埋怨阿爹的声音,阿爹连着声赔不是。 上一世阿爹如果不死,阿娘也会这样的幸福,阿兄就算再暴躁也不会反了天。那间茅草屋,上一世没有任何修整,那个被人人人称赞的嫂嫂,就让自己的阿娘住在里面,自己竟是一点都没发觉,可狠自己在婆家不受欢喜,与寄人篱下没甚区别。让阿娘也如此受累。 刘兰芝突然停了下来,拉住前面的阿兄。 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她好想问问前面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阿兄,当初你是真的想要我嫁吗? 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 刘子苓手上全是汗,这些都是刘兰芝的,他看到自己的阿妹泪眼婆娑看着自己,似乎像是在诉说自己抛弃了她一样。 刘子苓吓得都想跑回家,因为阿妹太少哭了,小的时候他那么用力拧她大没有哭,现在确无缘无故的哭起来。 他立马蹲下来,用袖角小心轻轻地将刘兰芝的眼里的泪拭去,本想问问阿妹怎么了又不知怎滴开不了口。 他转了个身,手向后伸,“阿妹你是不是走不动了,阿兄背你去好不好?” 刘兰芝将脸埋在刘子苓的背上,嘴角上扬。 这个问题,刘兰芝已经有了答案。 第三章 放纸鸢 那边兄妹两个高高兴兴地去放纸鸢,而这边的刘家可是愁云惨淡。 刘大挠挠头,向着坐在木床上的陈氏又靠了几分,腼着脸说道:“是我不好,妇人你别生气,下次我轻点。” 这话一出更惹得陈氏又羞又臊,直想拿着手边的鸡毛掸子打的堵住他的嘴。 刘大咬咬牙,“给阿芝单独隔个房间睡吧,这丫头早就提过的,之前是咱们一直顾及前后,想来她也不小了,是应该自己歇了。” 昨晚没顾及太多怎想到这样,自己一向觉得孩子尚小,都是夜里偷偷地,谁知道这次还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说的轻巧,往哪里隔出一个房间?家里除了这两个木屋,就余下院子里那个草屋,现在哪还进的去人”陈氏愤愤道,随手拿起原早没做好的鞋样子继续做。 又停留一下迟疑道:“要不,明早一晌,我带着阿芷回娘那里,跟阿娘要一点小钱,总的阿苓娶亲家里还是要多少修整一些。” 刘大摆摆手,战乱时期,钱币早已不值钱,现在大多都已经开始实行以货易货,务必有了钱就好办。 况且总是时不时的找陈氏娘家贴补家用,自己都不好意思上门。 陈氏穿针引线,不一会就将一只鞋的底子纳好。 刘大思索不出门道,只得出门去找自己的隔壁知己玉华。 这边的刘兰芝已经和兄长到了村东头的二狗家。 二狗是刘子苓的发小,名字就叫做二狗,村里面的觉得一般越是难听的名字越是好养活。 而刘大就觉得,自己的孩子取名就不能随便,不能像自己一家刘大、刘二、刘三 自己又没什么文化,干脆就用那些好听的草药名为名。 二狗和他的名字一样,浑身鬼点子,却一点都没用上正处,垂髫的年龄却是做的有一手的好工匠活。 他们李家门口已经围着好几个小孩,都是要看看二狗做的纸鸢,二狗站在家门口堵着,像个山大王一样。 看到刘子苓背着刘兰芝顿时高兴的不行,赶紧向他们招手。 “子苓,我就一直等着你过来呢,这些人都要看我都没让看,就想着等着你和阿芷妹看。” 二狗长的黝黑无比,比着同龄的刘子苓看着更健壮一些,眼睛大又有神,满眼闪着令人羡慕的光,鼻子下面竟然开始生出黑色的柔毛,声音也是有着向成熟期过渡的沙哑。 但笑起来,还像是个傻小子。 刘兰芝看到二狗只觉得亲切,上一世自己并不知晓他对自己有意,等到弱冠之年都尚未娶亲。只知自己当初受委屈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帮自己说话的人。 想到这刘兰芝觉得二狗倍加亲切,对着二狗甜甜的喊到。 二狗带着刘子苓兄妹进了屋,其他几个孩子见状立马跟上,几个人立马挤满了院子。 几个做在李家绣鞋的大人看着纷纷笑起来,孩子们就是哪热闹去哪。有的知情的就夸起来李二狗手巧的很。 李二狗拿出来纸鸢之后,几个小孩立马涌上前,还有人甚至想上手去摸,被二狗伸手打开。 “只能看!不能摸,要不然你们都走人。”等人都一一点头后,二狗才将风筝拿到刘子苓兄妹两这看。 那纸鸢有一人多高,骨架用的是竹子固定,上面糊着五颜六色的布,纸鸢尾部那里还拖着长长的红色布条,等翻身看才发现,那五颜六色组成的布竟然像是个小鸡。 纸鸢线绑在骨架上,还用几根线在各个地方绑着,最后搓成一股线。 孩子们开始怂恿这二狗拿着纸鸢出去,二狗也是跃跃欲试,连忙招呼着刘子苓兄妹出去一起玩。 刘兰芝跟着队伍后面,突然觉得那布有点眼熟,她扭头去看院子里坐着纳花鞋的说笑的妇人们,篮子里装的花布,和纸鸢上的一模一样。 这傻小子,晚上不会被打吧? 刘兰芝再看那个纸鸢都觉得别扭,就算二狗和刘子苓要她也玩她也不想动。 也不知道这么大的纸鸢二狗用了他阿娘多少花布,早知道花布可是惜贵着呢! 等刘子苓他们玩尽兴都已是午时,也就散去各归各家。 刘兰芝两人回家陈刘氏正把做好的干饼拿出来。 农家一般只吃两顿饭,看日而吃看日而息,饿了就用简单的干饼添肚。 刘子苓玩了半天也累极了,也不等阿娘拿来的茶水几口并做一口的吃,呛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就接着吞咽。 刘兰芝不像自己兄长那样,干饼是用杂面和水不加一滴油烙成的,一般一个大饼能顶半晌的饿。 陈氏拿着针线在一边缝补着衣服,不时的看看一眼门外,刘子苓这才发觉少了一个人。 “阿娘,阿爹今日去哪了,都这么的时候怎不见他回来?”刘子苓拿过茶水一饮而尽,感觉浑身都舒服。 还未等陈氏回答,就听得院里玉姐儿的声音。 “婶婶,刘叔今日晌午在我家吃了,我阿爹还让我来央你们一同去,现在就等你们人了。”玉姐儿听到有人回答就推开院门向屋里走去。 刘兰芝正拿着干饼啃的认真,忽地被兄长躲过放进蓝里。 陈氏站起来连忙迎上去,笑道:“真是不巧,方才我们几个才吃罢饭,我们就不去了。” 玉姐儿看着刘兰芝嘴角的饼渣还欲说什么,结果被刘子苓不耐烦的眼神又堵了回去。 她微附身,“那如此我也回去了,等下次婶婶一定要晚一点吃啊。”说罢又觉得不妥,但又不知道再接何。 陈氏笑道拍拍她肩膀,送她出了院子,看着她转身走向隔壁又叹了口气。 玉家和这里的人家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家一日讲究这早中晚三顿饭,晚上还有夜宵。 玉姐儿穿戴都不似寻常人家,时不时就会拿过来一些稀罕物。 她常见隔壁出的几个妇人,听闻都是玉家的小妾,家中雇的仆人也有好几个,这明明是大户人家,怎的会来这种穷乡避壤。 陈氏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想跟刘大说这些,又怕被说妇人之见。 毕竟玉家也是救了刘大的命,自己不能以德报怨。 屋里的刘子苓正向着刘兰芝将玉家家里有多铺张浪费,有多奢侈败家,说的刘兰芝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干饼咽口水。 不一会,就听着玉家喂马的小厮跑来,送来了一盒精致的点心。 刘兰芝一看就认出,这竟是玫瑰酥。 自己也是上一世有幸尝的一口,形状形如花型,酥皮点心,口感酥脆,入口夹杂着花香和甜香。 这么精致的点心当时还是太守赏给焦仲卿,玉家一个做跑马生意的竟能随随便便就送人这等东西? 刘兰芝更加怀疑玉家人的身份,更担心自己的阿爹。 而自己的阿爹,正没心没肺的跟人家谈天说地。 “玉老兄啊,你酒量可是我见的数一数二好的,就冲着你陪我一起喝的面上,我就算喝倒下也要陪着。”刘大已经喝的跟玉华勾肩搭背,两个亲热的像亲兄弟一样。 等走进一看,刘大竟然在玉华的肩膀上睡了起来。 玉华喝的也是大了脑袋,他从来没遇到这么能喝的,自己的酒量喝倒整个营,如今一个刘大就让自己有点晕乎。 玉华摇手,向刘大妥协,“好哥哥。下次,下次我们再喝尽兴,今日弟弟我是真的有要事不得耽误,下次弟弟我一定奉陪到底。” 玉华拿起白瓷酒杯,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旁边站着的小厮立马识趣的走上前,将倒在玉华肩膀上的刘大扶起,往隔壁送去。 玉家的其他人并不和刘大玉华一桌,玉姐儿跟着才没有看到自己阿爹认输的模样,不然肯定要当成笑料笑上好一阵子。 玉华整理一下衣角,等着玉姐儿走来,张口喝一口浓茶盖一下酒味。 他今日听了刘大提起,称玉姐儿可以陪着他们一起去,正好跟着刘子苓,让两个人的性子也磨合磨合。 玉华肯定是不喜的,玉家需要一个顶梁柱在家,玉华天天在外跑都是让玉姐儿镇住家的,这也是玉姐儿性格形成的一大原因。 “玉姐儿,你莫要再使小性子,北上采草药那事别以为和你刘叔说了我就会答应你,这不是小事,你可知我们来这里为了什么,莫想一些无关的事。” 玉姐儿急的心里发苦,又被自己阿爹看透心思难堪,最后只能靠着阿爹离开。 隔壁的刘家围着满是酒气的刘大,陈氏将刘大的靴脱下,刘子苓去打了热水过来,刘兰芝将桌子上的茶水递去。 刘大睡的呼噜声四起,站在院子里似乎都能听到声音。 陈氏收拾好了之后,喊着刘兰芝帮忙烧火,又吩咐着刘子苓去捡一点柴。 陈氏挑好了要熬制的药草,按着比例分好,装进熬药的瓷罐里,一个一个的放好。 刘兰芝欣喜又紧张,上一世就是这个时候,本应是阿爹熬制草药,但应不知为何耽误,阿娘就自己一个人熬制。 在熬制时,药罐突然崩裂,阿娘慌去查看,被扬起的滚烫木柴烫伤。 刘兰芝紧盯着药罐,预算这时间,心里飞快的想着一会要怎么支开阿娘。 第四章 伤疤 刘兰芝突然有了法子,跟陈氏喊着肚子疼出去找茅厕。 陈氏不疑有她,还关切的问道是否吃坏了肚子,替着她坐在那里看着柴火。 待跑出门,刘兰芝站在门口约摸着大概时间,拍拍自己小胸膛跑着进了自家院子。 “阿娘,阿娘你快去看看吧,听说阿兄跑到二狗家的树林里找柴,跟二狗打起来了。”刘兰芝气喘吁吁,小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好像真的听到别人说赶紧跑回家的样子。 李二狗家有一片果树,一家的生机都指这一片果树,甚早些有人牵着牛羊到他家果树林里找草吃,结果牛偏偏跟着了那小树苗,把刚发的嫩叶吃的干干净净,就光秃秃一个树枝。 二狗家看到后逮着人家的人和牛拿着棍子打,村里的人个个来劝放牛的承诺以后可以将二狗家树的肥料包了才罢手。 这天杀的兔崽子跑人家果树林里捡什么树枝,掉下的树枝早就被李家人捆好卖给县里的官宦人家了,此处怕不是干净的树叶子也没有。 陈氏一拍大腿看了一眼屋内呼呼大睡的刘大,也不敢多想就让刘兰芝在家待着自己向村东急走去。 待陈氏走远,刘兰芝舒了一口气,村东可未必能找到刘子苓,只能去树林子找,等阿娘找到二狗家的树林子至少也要一柱香。 村子不大,陈氏不一会就到了村东的李家,只看大门禁闭,刘氏拍拍门在外面喊叫几声,没人应声后正准备悄悄地从门缝处看一下。 她刚趴近,李家隔壁院子的王嫂子走了出来,陈氏背对着她,她只大约估着是谁。 “是陈妹子不?你要找李家阿姐?我阿姐天刚明一家就去的果树林子,约摸着晚上才回。” 陈氏吓了一跳,偷偷在人家门口鬼鬼祟祟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 说话的是王氏,跟李二狗的阿娘是亲姊妹,两人前后嫁到了刘家村,落户到相邻。 陈氏定不会提打架之事,想来刘子苓还在二狗的果树林里,旁人大多都不知晓此事,“啊对,我想着来找嫂子要个鞋样,既然嫂子不在我就下次再来。” 陈氏说完浑身不自在,拒绝了王家嫂子让其在自家鞋样挑,连忙道谢告辞向李家果树林里奔去。 陈氏这边慌慌忙忙,刘兰芝也是紧盯这陶罐,两人各怀心事 玉姐儿看到刘家敞开的大门心有疑惑,向院内看去就只看到刘兰芝一人。 还是紧盯着一物出神。 常人都说刘兰芝聪慧,可她一点都不这样认为,女人就应敢做敢说,像刘兰芝一个小毛孩天天一副有心事的样子,问了还憋着不告诉你,这样的人哪见得聪慧。 刘兰芝明明是六岁孩子的身体,可偏偏就是给人不一样的感觉,除了她自己阿爹阿娘当个孩子,其他人可都知道她心里是个有主见了不得的人。 玉姐儿有时候就会这样的钻牛角尖,偏是刘家人性格都好,刘家儿女都是命好。 有时候也怪自己想的多,刘兰芝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自己比她大了一轮,哪有什么聪慧不聪慧,莫不是真的被刘子苓说几句就开始晕头转向的了? 玉姐儿揪揪自己衣角,向着刘家院子走去。 “兰芝,你阿娘阿兄呢?”说完还向屋里张望了几眼。 饶是以往,刘子苓一看到玉姐儿来就堵着她在院子里,说着酸溜溜的话隔应她,今日却只看到刘兰芝一人。 还有那响亮的呼噜声。 刘兰芝看清是玉姐儿心一舒,也知晓她来的寓意是何。 “阿娘和阿兄都不在,玉姐姐是来寻那食盒吧?我阿娘刚还嘱咐我一会给你送去,我这就去给你拿。” 刘兰芝说罢就进屋去拿,留下一脸“你怎么知道?”的玉姐儿。 刘氏走的时候自然没提到,只在晌午的提过等自家拿一些拿出手的东西放进食盒再给人送回去,刘兰芝寻了一个遍,实在是没看得出什么拿出手。 她索性拿了许阿爹晒好的山里红,将玫瑰酥用阿爹去药店记账用的草纸包起来。 正要将食盒拿出屋,就听到一声惨叫。 刘兰芝扭头去看,地上满是炸裂的陶罐和草药,乌色的药汁留了一地,因为突然炸裂的陶罐将小灶摔倒在一旁,里面的柴木带这火星木屑遍地都是。 而玉姐儿,手腕处被溅起的柴火木屑烫的血肉模糊。整个人疼的浑身在抖,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滴。 饶是提前做好心里准备的刘兰芝也没想到如此惨状,看到竟愣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她想过各种可能,自己阻止不了上一世发生的事,阿娘还是被烫伤,再或者都想好自己替阿娘受了这个劫。 万万没想到,玉姐儿会被烫伤。 屋里本呼呼大睡的刘大听到惨叫声立马跳起来,迷糊着睁眼向院里看去,满地的瓷片,玉姐儿站在那捂着手腕疼的呲牙咧嘴的样子,立马了然大步流星走出去。 经过愣住的刘兰芝时,只当是孩子吓到,轻拍了一下顾直向玉姐儿走去。 刘兰芝也反应过来,赶紧跑向草屋里找自己准备好的油葱。 等走近了看到玉姐儿手腕处的烫伤更是心里发箸,本就被滚烫的药水烫的有水泡,那溅起的火木屑更是让那一片血肉绽开,手腕处看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而外出拾柴的刘子苓回了院子,柴火都没来得及摆放就随地放下向这边靠近,看着疼得满头大汗的玉姐儿手足无措。 刘大拿着小瓢,想要给玉姐儿烫伤的手腕降温,刚滴上一点水,玉姐儿疼的像是又被烫了一次一样,直哭着说疼。 刘子苓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分,强按着玉姐儿的肩膀,将自己的手臂伸给玉姐儿,“你疼也要忍,实在受不住就咬住我胳膊。” 刘大点点头,再不降温这伤口怕是难愈合,烫伤烧伤只有这么个办法。 心里想着手上没停,又是一瓢水下去,玉姐儿疼一口咬下面前伸着的胳膊,来回几次等疼的不是那么厉害才松口,松口时刘子苓的胳膊已经是留下一个渗着血深牙印子。 冲洗降温了,刘兰芝将手中的油葱用小刀也已划开,粘稠的汁液顺着刀口处流出。 刘大看到顿时五谷杂陈,心里像是堵了个东西一样。 有些东西越不想就越会下意识的往那方面想,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是为什么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刘兰芝伸手就要将汁液抹向玉姐儿的伤口处,刘子苓第一次见这个东西,刚要张口问被阿爹一个眼神又闭口。 玉姐儿更没多想,只当刘家有烫伤的草药,抹上伤口处竟真的有一丝冰凉的感觉,缓解了一点自己的疼痛。 刘兰芝一点一点小心的涂抹均匀,完全不顾自己的手已经肿胀起来,慢慢的竟还有一些红疹子。 等涂抹完了,刘兰芝的小小的手肿了竟像个大人手掌一样,玉姐儿满是愧疚,加上身体的疼,哭的脸上的妆粉都花了。 “刘叔,都,怪我,我就是手闲的慌,我看到那个瓷罐炸了,我就想着,想着帮你们收拾,收拾一下,谁知道,谁知道那个小灶又倒了”玉姐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才将话将清楚。 再活泼开朗的孩子,遇到事一点都不明媚,天天看着没心没肺的生活,但是却比任何人都要心细,还容易帐然若失。 生怕刘大和刘子苓们觉得自己是来捣乱的,玉姐儿急的一直解释。 刘大自然不会责怪她,这本就不是玉姐儿的错,真正发生的估计并不是现在看到的,现在他只觉得喝的酒像是在肚里炸开了,头轰轰的有些晕。 刘大不敢耽误太多时间,想着再带玉姐儿去镇上的医馆再包扎一下,万不能留下伤疤。 这边的声音也传到隔壁,果不其然晌午那个送点心的小厮就在门口探头来看。 刘大上前解释几句,那小厮点点头转身就又跑进玉家,不一会竟牵过来一个马车。 刘大和玉姐儿上了马车,刘子苓被阿爹喊着一起上了车,小厮将凳子收好,快马加鞭的像镇上的医馆架去。 院里顿时只剩下刘兰芝一个人,满院的冷意像是往她一个人身上钻一样。 阿爹离去看她的那一眼,有疑惑,也有心疼,但更像是个看陌生人一样。 刘兰芝有悔,她从来没想过重来这一世再害过谁,她只不过想避开上一世的孽缘,不想上一世那样凄凄惨惨的。 却还是不小心的伤了身边的人。 刘兰芝将熬制好的草药汁倒进钵子里,又蹲下收拾地上的瓷片,瓷片很锋利,上面还带着熬至不见颜色的草药,她一片片的捡着,肿胀的手有点不灵活,一不注意就划伤了手。 手虽然肿胀,血流出的速度一点都没慢,刘兰芝将手不在意的抹了一下,继续捡着地上的瓷片。 身体上像是压了一座山,压的喘不过气。 本想着自己抛砖引玉,借着这件事看是否能改变向上一世一样的命运,不料却连累了他人。 难道这一世,阿爹还是要离开我们? 第五章 怀疑 陈氏累的气喘吁吁,刚走到李二狗家的果树林子,打眼去看,除了李家六口,哪还有他人? 李二狗阿娘看到陈氏也是愣了一下,自家的果林自从那次和那个该杀的放牛老鳏大闹就鲜有人来,陈氏今日怎地一个人跑这么远。 心里想着但人也迎上去问到:“刘家娘子,今的你怎有时间来这溜达,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陈氏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二狗几个人都忙着除草,也没出有什么不对。 只得问到:“我家阿苓说来找二狗,他阿爹又刚好有事,我去你家寻了未看到人,听王家姐姐说家中人都在树林里,便过来此寻人。” 李家娘子一听也没多想,自家儿子一向与刘家儿子交好,刘子苓常是来自家玩,但今日早早就出门,可能孩子吃了闭门羹又去另家找乐去了。 陈氏一听李家根本没有见到刘子苓心里大喜,道了谢称再去找找便告辞。 路上想着也不知道哪家的乱嚼舌头,说两人打起来,也怪自己糊涂,两人交好,哪能轻易动手。 殊不知,上一世的李二狗打的刘子苓躺在床上半个月。 心里嘀咕着就到了家,看到地上还留着乌色的痕迹,陈氏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慌忙喊着刘兰芝。 刘兰芝已经进到了屋里面,用凉水给肿胀的双手消肿,听到陈氏的声音还没应陈氏就已经进来。 “我的祖宗!阿芝你手是怎地了,是不是被烫到了?娘不好不应该掉下你一个人在家,我可怜的孩子…”陈氏看着刘兰芝肿胀的手心疼不已,水里浸的还有刚才没擦的血,异常赫人。 陈氏蹲在刘兰芝旁边,将她的手从水里拿出来,仔细地检查着伤口。 刘兰芝心里苦涩,玉姐儿手腕比自己更吓人,上一世的阿娘该有多疼啊。 她站起来也没高陈氏多少,直接伸手环着陈氏,委屈巴巴的。 陈氏心里一暖,难得孩子这么亲近,手在背后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刘兰芝安慰着。 等心情平静了一点,刘氏问起了发生了何事,刘兰芝将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氏,当然也避开了了一些自己早就备好药的事。 听完后的陈氏好一会没缓过来,即使没有亲眼所见,陈氏也能感受到那种疼。 她早就忘了自己离开的原因,一直责怪着自己没有看好玉姐儿和刘兰芝,让两个孩子受这样的伤。 刘兰芝心被扯的四分五裂,不仅是玉姐儿,就连阿娘都觉得是自己有错,却不知道真正错的是自己。 自己的故作聪明,明明可以直接拦住阿娘不熬草药,明明可以时刻盯着药罐的… 刘兰芝恨极了,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意义到底在哪。 家里面愁云惨淡一直盼望着刘大玉姐儿他们回来。陈氏不时地就跑到门口向远处张量,直到天黑了,家里做好的饭菜快凉的时候,刘大和刘子苓进了门。 陈氏立马上前问道,刘兰芝忍住握拳在一边听着。 “这疤,怕是留定了,不过好在不是关键住,处理的又及时,若是再晚会伤口溃脓就麻烦了。”刘大叹了口气,太阳穴嘟嘟的跳。 陈氏一边惋惜心疼,又一边庆幸人无大碍,想着这会太晚不好打搅,明起个一早就去隔壁探望。 刘大咽了几口粥就无食欲,看着小小的快要团在一块只巴拉着粥的刘兰芝开了口。 “阿芝,你跟阿爹来一下。”说完走到了自己屋里。 刘兰芝早就知道阿爹会问的,她吸了口气,对着一脸疑惑的陈氏和刘子苓笑了下,跟着刘大进了屋。 两个人一个坐在炕上,一个人站在下面,僵持了良久,刘大叹了口气,将刘兰芝直接抱起抱到自己腿上。 这一动作让刘兰芝尴尬的不敢动,虽说是自己父亲,但从自己下地走步就未曾再让刘大陈氏抱,自己的灵魂还是上一世的年龄,刘大突然的举动让她有些不适。 刘大看到刘兰芝惶恐的表情有点难受,别家的孩子都是粘人的很,就连隔壁玉姐儿快要及笄的年龄也是经常对着自己的阿爹撒娇。 他拉起刘兰芝的手,看着红疹子还没尽褪去,手肿胀的可怜,下午心里的疑惑顿时被心疼替代。 刘兰芝两手还没刘大一手大,刘大想起以前小的像小猫的孩子已经慢慢的长大,他轻声对着刘兰芝说:“阿爹知道,你心思从来都沉,但是今日玉姐儿烫伤,那油葱你是从何而来?咱家中向来没收过这种东西,连镇上的医馆也是少之又少。” 刘兰芝低下头,不知做何解释,这油葱她自然没什么本事买来,难道要跟她阿爹说:她做了个梦,梦到村边小溪处有,自己第二天就真的有了? 她的沉默让刘大着急的心里发慌,不得又问的急了些:“你告诉阿爹,今日的油葱是你寻来的吗?你是不是…知道有人会被烫伤?你告诉阿爹阿爹明天带你给你买糖吃。” 刘大威逼利诱,想要知道刘兰芝今日为何会找来此物,为何知道今日有烫伤准备了此物。难道就真如满月宴上那人的所说…… 刘兰芝铁了心,从刘大腿上跳了下来,直接跪在地上,说道:“阿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完还向地上清亮地磕了个响头。 只一句刘大就明白了,响亮的磕头声听得他心里发苦,陈氏和刘子苓听到不对赶紧进来,陈氏直接抱着跪在地上的刘兰芝。 “你这是做甚,又不关阿芝的事,她这么小哪能看什么药罐啊,你要撒气就撒我身上,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了狠心。” 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从刘兰芝跪下那一刻刘大就心疼的不得了,再古怪的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 刘大呆坐在床上,看着陈氏安慰着刘兰芝,不时地对着刘大一个眼刀子,割的他想找个洞口钻进去。 刘兰芝额头青紫一片,坐在陈氏的怀里呆呆地像失了魂一样,刘大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心思这么重。 难道是上一世忘记和孟婆汤了? 刘大思索了会,向对着自己没好脸色的陈氏说难:“你这两天抽个空闲时间带着阿芝回你娘家待两天吧?看看能不能让娘家照顾这在镇上找个私塾,阿芝也到了学点字的年纪了。” 陈氏娘家住在镇上,家境也是非常不错的,常接济陈氏,前几年刘子苓就跟着陈氏娘家进了私塾读了两年书,除了写几个大字,别的什么也没学到,还常常把夫子气的拔胡子,没得胡子扒了,刘子苓也被劝回了家。 刘兰芝听到立马像回了神,直言自己不去,上一世自己和阿娘刚去几日,刘大和刘子苓就去北上采草药,这一世自己万万要拦住。 刘大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烟斗装满烟,借着灯火直接点了烟。 陈氏却深感赞同,自己这几日正盘算着回娘家,正好将阿芝带上,老人家也好久没见了。 刘兰芝见两人根本就不听自己的,气的嘟起嘴来。 一时刘大两人都被逗笑,气氛比着刚才缓和了些,陈氏笑着刮了一下刘兰芝的鼻子,承诺着到了镇上要给她买糖果吃。殊不知刘兰芝又开始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第二日一早,陈氏做好家中一人的饭,就不停的向着玉家张望,刘大磕了磕烟斗里面的烟灰,将烟袋烟叶装满,吧嗒吧嗒吸了起来。 “昨晚说好的,今天我要去玉家看看玉姐儿,不然我心总是难安。”陈氏给刘大盛了一碗粥,将草篮里的干饼拿了出来。 冬里没什么新鲜的菜可以吃,只拿出了点入冬坐好的腌菜,倒也是下饭的很。 刘家一家四口早已适应了这种日子,也不觉得苦,有一碗热粥便是幸福的。 刘大最先将碗放下,对着还等自己回答的陈氏点点头,“应是该去看看的,院后面母鸡这两天下的蛋拿去吧,总也没什么好拿,你就再拿张前段时间刘二送来的狼皮,也算是一点心意。” 陈氏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家中也就这点拿的出手。 那狼皮是刘二刘三上山无意间发现的掉在陷阱里的死狼,两人将肉分成几份给自己送了过来,狼皮两个人实在难分就将直接全给了刘大家。 陈氏起身去屋里拿东西,刘兰芝向着坐着擦烟斗的阿爹忍不住开口:“阿爹,我也想去…” 刘大眼皮也不抬,心中本是不想让刘兰芝去,可奈何刘兰芝竟直接站在自己旁边,双手讨好的揉着刘大的腿。 一时间被这个糖衣炮弹所降伏,他大手摸着刘兰芝的头,说道:“去也罢,但是要注意分寸,阿芝也大了,要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刘兰芝点点头,还掂着脚给刘大捏了捏肩,哄的刘大心花怒放。 等陈氏和刘兰芝出门,刘子苓终于忍不住,他微皱眉,不解昨晚阿爹突然对阿芝怎么如此冷淡,还要阿芝这样来哄。 “阿爹,阿芝还小,你别无端的给她讲这些,她哪里懂得啊?” 最关键的是,还让人家来哄你!怎么不来哄一下我这个兄长! 刘子苓不知刘大的用意,只酸阿爹这么好的待遇,阿芝小的时候自己抱的最多,撒娇也是应该先给自己撒! 刘子苓胡乱发酸,跟刘大一个想东一个想西。 刘大刚下去的愁又让刘子苓说上来,拿起烟斗吸的满厅烟雾缭绕,想着阿芝不懂?恐怕就你不懂! 第六章 道歉 陈氏和刘兰芝走出家门转个身就已到玉家,敲几声门后就有一小厮来开门。 这也是刘兰芝除了在玉家搬来刘家村第一天宴请村子的人来了一次后,第二次上门。 第一次上门是玉家还是个简单的院子,本也是和刘家一样的木屋,谁知这次可大为不同。 院子很明显的重新翻修过,院子外面看着是土一样的墙壁,里面墙上却是贴着一块块青石。 院内设计也是颇有讲究,进门不远有一面似石头的石壁,刘兰芝认得,那是萧墙。 也可称为照壁,大多的官宦人家都新风水,讲究导气,气不能直冲厅堂或卧室,否则不吉。避免气冲的方法,便是在房屋大门前面置一堵墙。为了保持“气畅“,这堵墙不能封闭,便有了萧墙这一设计。 萧墙后是一条铺满小石的路,路两边皆种满花草,极有意境。 穿过前厅,小厮带着走向更靠里面的院子,刘兰芝惊奇地发现玉家院子外面看着与自家差不多大小,其里面大不相同,面积多出几部。 仔细看能看出有些地方甚至是重新盖的,与着前院屋子的破旧不一样,后面的房子精致又气派。 小厮进院子后便不再往后走,对这刘氏两人说道:“后面女眷比较多,小的不太方便再去,我喊上小环带您去。” 说完便招手过来约比刘兰芝大几岁的孩子,吩咐后便去前院守着。 绕是年龄小,说话也无顾及,直言道:“玉姐姐正在屋里独自烦呢,因为烫伤,玉姐姐生怕耽误不能一起北上,现在屋里躲着不肯见人呢。” 说完还偷偷捂着嘴巴笑起来了,陈氏不知作何回答,只得跟着点点头,玉家不一样的气氛让她感到局促,实在不明白刘大天天往这里钻干嘛。 刘兰芝边听边四处观察,这院子实是大的很,个个屋里住的都有人,刘兰芝第一次发现玉家人口原来这么多,皆还大多为女眷孩子,怪不得阿兄天天那样唠叨着。 说着便已经走到了玉姐儿的屋外,小环敲了敲门,向着里面喊到:“玉姐姐,隔壁的刘娘子来了,你就别闷在屋里了。” 话刚落地,就听到里面咚咚锵锵的声音,好一会才听到开门的声音。 玉姐儿堵住门口,只露出了头,看到真是陈氏和刘兰芝后尴尬问道:“阿婶,您怎么来了,我们到前厅去,到前厅去。” 说罢身体试着一点一点钻出来,结果忘了自己还涂着膏药的手腕,竟一下撞了上去。 几人连忙伸手,玉姐儿的疼呼声也应时而起,玉姐儿半弯着腰,张嘴对着自己的手腕处一阵吹。 索性不是实实在在的的全撞上去,只碰到一点点昨日烫伤的地方,缓了一会也就没那么疼。 正因为如此,几人也看到了玉姐儿的闺房。 实在是乱,乱的刘兰芝不知道怎么形容。 原来房间可以放那么多东西! 也可以丢那么多东西! 玉姐儿尴尬地慢慢挪到着自己身子,试图遮挡着众人看向屋里的目光,挽回自己的形象。 陈氏看着玉姐儿为难的表情心里也不好受,自己本来是向玉姐儿道歉怎么就变成为难一样,当即拉着刘兰芝说去前厅。 小环带着两人原路返回,回到了前厅处的厅室,随后玉姐儿也到了前厅,坐到了刘兰芝的旁边。 陈氏将带来的狼皮和鸡蛋拿出推向玉姐儿旁边,手竟直接拉起了玉姐儿那只烫伤的手,说道:“玉姐儿,昨日你受苦了,我刚也看见你手处的伤疤了,都怪我昨天没在家没看好,让你落的如此的伤痕…” 陈氏哭的性子又起了来,拉着玉姐儿的手在伤口处不断看着,还心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还是孩子,就烫的如此这么大的伤疤,这疤恐是难愈合。 “怎能怪您呢,明明是我自己不懂事胡乱摸的…”玉姐儿不知怎么安慰,手足无措的看着陈氏,急的她另外一只手伸手就悄悄拉了下刘兰芝。 她也不知为啥,就觉得刘兰芝能解她的困惑! 果不其然,刘兰芝乖巧地跑到陈氏腿边安慰着自己的老母亲。 玉姐儿看到有效不禁就松了口气,她对着陈氏是浑身使不上力气,软硬好像都不管用一样。 陈氏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擦了擦还留在脸颊处的泪痕,对着玉姐儿说道:“这个鸡蛋是自家母鸡下的,你吃了好补补身子,还有这狼皮,你留着等来年入冬的时候做个保暖一点的披风,女孩子定不能受一点凉…” 陈氏絮絮叨叨嘱咐着,叮嘱着玉姐儿身体还有伤疤要注意的,要不是不适合,她甚至想自己照顾着玉姐儿。 也是玉姐儿第一次觉得刘氏这么亲切,有一种自己阿娘的感觉。 一个说,一个愿意听,不知不觉就已经半过中午。 陈氏意犹未尽的说完,想来自己耽误了太长时间,不好意思的道:“你看我,一说就停不下来了,玉姐儿你不知道,我这个儿子大了不愿意听我太多唠叨,女儿小又唠叨不了,现觉得你跟我半个女儿没甚区别,你也别嫌弃我啰哩啰嗦。” 玉姐儿摇摇头,又义正言辞地说:“怎么会嫌弃!刘婶的唠叨我爱听得不行。” 陈氏听完笑了起来,尴尬的刘兰芝扶了扶额头。 直到门口处,陈氏还拉着玉姐儿的手,两人亲近的不行,甚至还在门口处又说了起来。 刘子苓早在院子里听到自己阿娘和玉姐儿的声音,本想着一句两句就完了,谁知道两人越聊越起劲了。 最后只得忿忿打开门,向着看向自己的三人说道:“我就想听听你们说的啥…” 陈氏回到家中才发现昨日的食盒忘记带着一同去,慌忙吩咐着刘兰芝向隔壁送去。 刘兰芝拿着食盒,小步伐迈着,刚出家门就看到还在玉家门口站着没进门的玉姐儿。 玉姐儿看着拿着食盒的刘兰芝,笑道:“你干啥呢小兰芝,这么着急干嘛。” 她用没被烫伤的那只手接过了食盒,目光中其实还残留这忧伤。 刘兰芝从门口出来的时候,其实看到了。 看到了盯着自己手腕烫伤处的玉姐儿。 她上前几步,对着玉姐儿说道:“对不起。” 第七章 愁绪 玉姐儿听完刘兰芝说的三个字不禁莞尔,想着刘家人真是一家人,都喜欢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玉姐儿自觉是自个不懂得事,明知那里危险偏还是要冲上去,惹得几个人都跟着愧疚。 她直接半弯腰,和刘兰芝平视,万千青丝顺着弯腰的滑向脸颊,她拧了下刘兰芝的鼻子,说道:“怎地总是道歉,你要是觉得愧疚,不如这样好不好,刚刚我拧了你的鼻子,你肯定也疼了,咱们两个就算是扯平了。” 说完还不客气地捏了捏刘兰芝的脸,那细嫩的肌肤立马红了一片,玉姐儿顿时就不好意思再碰了。 刘兰芝嘴里像是喝了药一样,苦涩的令人想飙泪,她定定地看着玉姐儿,最后直接抱住了她的腿。 玉姐儿长的高挑,刘兰芝才刚到她腰处,小孩子的手臂还未有这么长能环一圈,更加让玉姐儿觉得刘兰芝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小孩子,也是需要人哄的。 她手中的食盒早已被放在了地上,烫伤的那只手不好做过多的行动,她只得用一只手就那样笨拙的拍着刘兰芝说自己真的没事。 刘兰芝脸埋着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就那样抱着玉姐儿不撒手。 正要从大门出来的刘子苓又是一愣。 这又是整哪出? 家里人都魔怔了? 玉姐儿怕是个妖怪吧? 刘子苓丝毫不客气,直接一把把刘兰芝拉过来,手却注意着小心避开玉姐儿的手腕防止碰住。 看刘兰芝那湿润的眼睛还以为玉姐儿欺负了她,立马就喊着刘兰芝回家。 提防的眼神让玉姐儿那股温柔劲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竖起了毛。 “都没见过你这么没眼色的,亏的我昨晚还想着你人挺不错,我疼的时候还让我咬你胳膊,怎现在就变得令人讨厌!” 玉姐儿赌气的拿起地上的食盒要走,甚至进自家门时都是撞进去的,浑身都散着火气。 刘兰芝无奈对着一脸茫然地刘子苓说道:“阿兄你误会了,是我向玉姐姐道歉,她刚是在安慰我不要让我自责的。” 刘子苓恍然大悟,又不想承认自己的想,只能含糊着说刘兰芝送个食盒都这么多事。 刘兰芝跟着进了家门,正听到陈氏招呼着刘子苓收拾东西。 刘兰芝慌忙去看,原是在她出门这一会,陈氏就开始计划着收拾东西回娘家。 刘兰芝思索了下,对着忙着的陈氏说道:“阿娘,你刚在玉姐姐家耽误了那么多刻,若是现在我们过去,是不是直接能吃阿婆家的饭了。” 刘大拿着烟斗的手一抖,陈氏也是直接停了下来。 方才没想太多,刘大也是一直催着,自己就想着早日去早日回,却忘了这个大事。 除去大事,女儿回娘家一般要晌午前回,越早越好,最忌讳的便是赶在中午。 陈氏不收拾了干脆坐在那,刘大磕了磕烟斗,说道:“还是阿芝心细啊,你看我跟你阿娘都忘了,等明天一早了你在跟你阿娘回去好不好。” 刘兰芝作势不依不饶,说着阿公家有着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说自己多想快点去。 说的刘氏心里难受。 自家条件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娘家陈家在镇上有着独立的小院子,家中三个哥哥独刘氏一个妹妹,大哥和二哥常年在外面收那些纺绣品,三哥也是在镇上的酒馆做了火夫。 刘大家父母早逝,是他一个糙汉子将几个弟妹养大,家中一个个长大成人了,为了不耽误自家哥哥娶亲几个弟妹自己搭了个破屋住着。 刘大一个个叫了回来,以至陈氏在生下刘子苓那之前的几年,都是刘大的弟弟妹妹在住。 当年媒人也是踏破了陈家的门槛,谁能想到还是便宜了刘大。 看上刘大也是刘兰芝阿公做的主,说刘大为人实在,品行端正,是个难得的老实人,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能平稳的度过一生也是不错。 就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大娶到了他从来都不敢想的人。 陈氏虽说早已认定了刘大这个人,但每次回家心里不免难受几分,自家的日子倒也真的像是阿爹说的平稳,但平稳的日子只能自己过,孩子们不可能就这样一直过苦日子。 陈氏叹了口气,看着已经初有大人模样的刘子苓,想及刘兰芝提起过的心上人,不禁感叹人生真的是快马加鞭一样。 刘大当然知道这个身边同床共枕十几年的想的,看着还在帮忙收拾的刘子苓气不打一处来。 原想刘子苓去镇上能受到一些熏陶,多少识了点字,在乱世之中不指望着他考取功名,但也不能做个睁眼瞎,肚子里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可奈何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看着挺灵性的一个人,脑子却全是木头。 现如今除了帮自己收收晒晒这草药,和人也不开口说话,没见的一点好。 也不知这次跟自己远行是否能待的住不? 夫妇两个心事重重,刘兰芝见惹得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嘟囔了,看着一点没发觉还在收拾的刘子苓也是头大。 你倒是停啊! 而玉家,像是翻了天一样。 玉姐儿一脸不解的问向刚回来的玉华:“我手腕是烫伤了,可是我脚没有烫伤啊,这不影响我跟你们一同去的。” 玉华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本竹书,慢慢地翻看着。 玉姐儿遇上玉华慢条斯理的慢性子急的不行,但又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让父亲责怪,只得装着耐性再问道。 “爹爹,您就应了我嘛,我答应在路上绝对不给您添麻烦,我一定听您的话,我可以起誓的!” 玉姐儿作起誓状,也引得玉华注意。 他话像是个刀子,直言戳穿玉姐儿的心。 “你我都走了,这院里的人还都能待得下去吗?” 玉姐儿如鲠在喉,她知道父亲的意思,院里大多都是妇幼,倘若阿爹这次带走了前厅的小厮,家中连去采买东西的人都没有。 玉家除了天天出门的玉家父女和小厮,其余人大部分只能在这一片活动,连出去采买东西的人都是固定的。 玉姐儿只得认命,心里恨自己为什么要背负这么多。 但进后院看到院子里的妇人和孩子时,又说不出话。 旁人都说着院子里都是阿爹的妻妾孩子,可又谁知道,这院子里皆是自己阿爹以前属下的家属,战乱无情,将一个个家庭摧毁,只留下一些可怜人在世。 第八章 娘家 第二日一早,陈氏起床将家中的鸡鸭喂好,备好家人的饭菜,便开始喊着几人起床。 刘兰芝睡眼惺忪,连着几日都没有睡安稳,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好像拧了结一样。 她蹲在院子中,刘子苓将刚从井中打来的水倒进木盆里,陈氏拿着手帕浸了水,拧干就往刘兰芝脸上擦去。 等待洗漱完,用完了早饭,刘大忙着去收草药,刘子苓起身将刘氏两人送往。 刘家村离镇上颇远,步行也更费时间,现天才刚亮,路上本就没几个人,单单两个女子刘大甚是不放心,以往皆是他送上一段距离,现如今刘子苓大了,在他有事时也能提上一会。 刘兰芝拉紧了自己的薄袄,早上风还是有点冷,吹的人寒意四起。 陈氏挎着一个大篮子,上面用一条粗布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何物,但不时的咕咕声暴露了事实,偶尔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都扭头去看。 陈氏尴尬的遮了下,乡下大多将下蛋的鸡看成宝贝,除非有什么喜事才杀来一两只,还心疼上好半天。 自己回娘家也不能两手空空,无法才将目光盯上了后院的鸡,还有家中几人舍不得吃的玫瑰酥。 当然这也是经过刘大几人的允许,他们也都念及陈氏娘家的好,一两只鸡还不至于不舍得。 走了一会后,路上明显比着刚出村的路宽了许多,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陈氏开始催着刘子苓回去,接过他肩上的包裹说道:“阿苓你回吧,这点路我和阿芝一会就走到了。” 刘子苓点点头,已经到了镇上了,再往南走一点便是阿公家,路上行人也多,当即放心允好陈氏午后自己申时便在此处等候。 陈氏称大可不必来接,自己一人便可回,刘子苓也不听这些,让陈氏快去便是。 刘兰芝看着陈氏背着的包裹,里面可都是自己的衣物! 这果真是要把自己留在这了! 刘兰芝撇撇嘴,跟上陈氏向陈家走去。 陈家在镇上的西南方向,前面街口摆着热闹的的摊位,小贩一个个卖力的叫喊着拉拢客人,刘兰芝东看看西看看只觉得有趣。 上一世自己懂事起便跟着阿娘开始学习纺绣,常年待在家里不能随意出门。 就嫁为焦郎为妻,也是不见得能出来几次看看这么热闹的街。 陈氏看着对什么新奇的刘兰芝还以为她看上了什么,本想着难得有个喜欢的,可看着刘兰芝似什么都感兴趣,觉得自己的荷包太空。 总不能都买吧? 正想着就行已快走到了陈家门口,陈氏想着日久方长,等以后在给买阿芝心仪的东西也不晚,便拉着刘兰芝敲了陈家的门。 陈家的院子与刘家不同,它更具观赏性,长院小屋,青砖绿瓦,外墙石壁上镂空着雕刻了各种花草树木。 院内小屋对称,屋顶不厦两头,屋顶两坡相交之缝,均用脊覆盖,脊多平直,两端翘起。 门中相对着前厅,与玉家颇为相似,后院即是住的地方。 刘兰芝上一世对阿公阿婆的印象不深,只约在阿爹不在两三年后相继去世,两个舅父收绣织品也不见了踪影,阿娘也在长时间的悲痛中崩溃。 刘兰芝狠为何有时命运这么不公,让阿娘一生这么坎坷。 想着就听到陈家大门响了一下,探头出来一个约摸三四岁数大的孩童。 他探头来看,看到陈氏后含糊不清地喊道姑母。 陈氏听到喊声喜的立马将篮子放下抱起来这小孩,抱着一顿亲热。 刘兰芝认得这是自己三舅父的小儿子陈子安,跟着陈氏也是逗起了他。 院子里的笑声传到了院里里,忙着刷洗衣物的方山雪这才发觉到儿子不见了,听到了声音连忙走到了门口, 待看清抱着陈子安的是陈氏之后喜出望外,连忙迎上去。 “阿妹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怎地还站在外面,快快进来,外面正风口处冷的很。” 方山雪将儿子接过,又要伸手去帮陈氏拿其他东西,陈氏拦着不让,几个人就推搡中进了门。 陈家老太太只听外面吵吵闹闹,便喊着身边的孙女陈子瑶扶着要去外面,她老眼昏花,一时没看清楚院子里的是何人,只听声音是异常耳熟。 在听的陈子瑶喊姑母当知是自己女儿,步履瞒珊地走到陈氏旁边握住她的手。 她睁大眼去看,看到是自己的女儿只看更是激动,喊着自己女儿的小名:“蕊儿,你咋个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上次回来还是正旦时,一连多日也不拖人带个信,阿娘想你想得天天都睡不好啊。” 一番话下来说的陈氏眼泪都已经掉了下来,母女两个抱着哭了起来。 方山雪在一边也是听的心疼,家母总是唠叨着怕小姑子吃不好睡不好,自己也是时刻提着个心,当初陈氏没嫁时,在家帮她不知多少忙。 但外面实在是还冷,老太太身体这两年又一直不好,受不了这寒气,方山雪便招呼着两人进到厅里去,遮遮着冷风。 刘兰芝和陈家小儿站在院子中,两人都盯着那篮子起了神,刘兰芝在纠结众人是否忘了这篮子,陈子安则是被篮子里的咕咕声吸引了去。 镇上不如乡下,能处处寻得可以喂养鸡鸭的东西,反倒是养这些东西会引得邻居的不满,夏天鸡屎味四处溢着,又没有土地可种,连最基本的排泄物都没地方放。 陈子安应是以前还没有见到鸡,听到叫声一直好奇地看着盯着篮子,但又不敢将布掀开。 他注意到旁边高自己一大头的刘兰芝,拉着她的裹裙,指着篮子喊到:“姑母,有姑母。” 刘兰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知道他想看,便如他意将粗布掀开。 陈子安看到篮子的两只鸡起了兴趣,他像是蹲下又像是弯腰似的姿势,凑近了篮子。 篮子里绑好的鸡重见天日,挥开了翅膀想要挣脱,奈何脚被绑住无计于补。 但却把陈子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撇了撇嘴就要哭出来。 刘兰芝忍住笑意慌忙将他嘴堵上,悄悄给他塞了一个早上带来的山里红。 陈子安撇着的嘴立马翘了上来,盯着刘兰芝手中的山里红流口水,伸着手去要。 等吃到嘴里立马酸的小眉毛直皱,想要张嘴吐出来。 第九章 捉鸡 还没吐出来就听到长姐陈子瑶喊两人的名字,害怕被发现偷吃的陈子安一着急一口咽了下去,酸溜溜的满嘴都是。 陈子瑶向两人走去,也没注意到自己弟弟那皱巴着脸的模样,只顾笑着伸手要去牵刘兰芝的手。 她自幼被姑母带大,使得孩子中感情也和姑母最亲近,见陈氏来了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陈子瑶正是待嫁年龄,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她拉着刘兰芝,轻声细语,问道:“阿芝怎地也如此高了,你不常来家中,阿姐记忆中你好像还似子安这样的大小呢。” 刘兰芝乖巧应答,她知小的时候表姐总是抱着她,带着她给她唱好听的歌谣,温柔如斯,透着骨子里的温柔,刘兰芝最羡慕的便是这样的人。 陈子瑶见刘兰芝如此乖巧,心中对她的喜爱便又多了几分,带着她往前厅去,将自己的幼弟和篮子直接忘在了脑后。 厅中上方坐着陈老太太,旁边便是陈氏,两人还在嘘寒问暖,方山雪在一旁拿出点糕点放在桌子上,还贴心的续上一壶暖茶。 陈氏看到陈子瑶领着刘兰芝进了前厅,将自己的眼角的泪痕擦了擦,让刘兰芝喊人。 刘兰芝向着厅上的祖母做了一个礼,喊道一声阿婆,又向厅中的方氏也乖巧的喊声舅母。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刘兰芝,慌忙招手让刘兰芝过去。 她一手拉着刘兰芝,一手拉着陈氏说道:“快让祖母瞧瞧,这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啊,如今都这么高了,和小时候你阿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陈老太太欢喜得很,她最牵挂的还是自己这个小女,天天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觉得难以心安。 几个人在厅里说说笑笑,老太太含饴弄孙,突的厅中飞来一公鸡,趾高气昂地在厅中跳来跳去。 竟还向着人身上扑,陈老太太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捂着自己心口,陈氏立马顺着老太太的背顺着气,陈子瑶几人从没抓过鸡,一时几人都僵持着不敢动。 这时一身鸡毛的陈子安步伐不稳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抓着几根鸡毛,看着厅中的公鸡乐呵着上去扑。 公鸡哪还会让他扑到,只徒留几根鸡毛让陈子安扑了个满面,厅中一时混乱无比。 刘氏也顾不得那么多,撸起袖子就要伸手去抓鸡,一时竟还抓不到,刘兰芝看着鸡飞狗跳的满厅人,只觉得头大。 她慢移动到厅外,里面那个母鸡还安安静静的待在里面,旁边是丢在一边的绳子,想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兰芝将母鸡放在一边拿起篮子,向着厅中走去,先将厅堂的屋门关上,试着将公鸡逼到角落里,猛地就将篮子盖了上去。 陈氏松了一口气,等接过刘兰芝手中的绳子将露出来的鸡腿绑好,厅中已是一片狼藉。 方山雪拉着陈子安就要伸手打,骂道:“你个小王八蛋,看你惹得好事,还不赶紧向你祖母和姑母道罪!” 那一巴掌直接打到了陈子安背上,疼得陈子安张嘴就要哭,陈老太太也缓过来哪舍得责怪,立马说孩子还小不懂事。 方山雪气的头大,也不知这孩子随了谁,这么小就只知闯祸端。 陈子瑶安抚着母亲,说道:“阿娘也别气了,这厅中已是乱的不行,现已日上杆头,还是早早打扫给姑母准备饭吧。” 陈子瑶的话让老太太非常认同,连说着要她们去集上买些菜回来,将陈家那两口子喊来,一家人好好的吃一顿饭。 方山雪听老太太的话连忙去忙,吩咐了陈子瑶上门去喊陈家另外早已分家出去的伯父两家,自己又带着陈子安上了街,给陈氏和陈老太太空间说一些体己话。 老太太握住陈氏的手,看着以前自己舍不得让她碰半点粗活的细腻的手,现如今已是有了茧子。 浑身素静连个发钗都没有,更是心疼气道:“早如今我就不同意你阿爹说的这门婚事,刘大那兄弟几人无父无母没个依靠,你嫁过去不是受活罪吗?可你爹偏不听,说刘大是大智若愚,人最是老实可靠,可除了老实还有个什么东西!” 老太太气的拿着手中的紫藤竹杖狠狠的朝着地面捣了几下,又叹道:“你阿爹和我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你到衣食无忧的那一天,我日日夜夜都念着害怕我们两个老的走了你怎么办,有了委屈都怕没地方说。” 陈氏眼泪都止不住了流,她气道:“阿娘你胡说什么呢,不许胡说!阿娘和阿爹还年轻,以后不得再提这样的话。” 老太太抚着身旁泣不成声的刘氏,两个人皆是以泪洗面。 刘兰芝心里也难受的紧,她连忙递上自己的手帕,安慰着两人。 “阿婆阿娘你们别哭了,你们哭我也想哭。”说罢眼睛里的泪水便留下了出来。 陈氏和老太太心里本是特别难受,可看到刘兰芝这样心里好受多了,老太太率先拿过刘兰芝的手帕,将自己的泪擦干,再一一把刘氏和刘兰芝的眼泪擦干。 说道:“阿芝说的对,不能哭,哭多了伤身体,阿娘就算是为了你也要多活那几年,怎么着也要看你抱上大孙子。” 一提起大孙子,陈氏果真好受多了,向着老太太提起了刘子苓的事情。 还莫名其妙地提起了隔壁的玉姐儿… “还有这样爽快明朗的女子,这也是不多见,烫伤那样也不见有丝毫埋怨,难得很…”老太太听到玉姐儿那段心惊胆战,跟当时陈氏听到的一模一样。 随即又问及了刘子苓心上人不是那隔壁的玉姐儿,被陈氏否定:“恐不是,两人见了面就像要打起来,天生融不到一块似的,我原想是问一下,又怕孩子害羞,干脆就顺水推舟,等上一等。” “阿苓也是到了年龄要物色的,子瑶已经大了,我原想着她能多陪我几年,结果前两天镇上的张员外来了家中,提及家中还有一幼儿,与瑶儿年龄相似,其意八九不离十想要提亲。” 随之又想道:“家中子平你嫂嫂也是在四处打听物色好的人家,现如今还没物色到,苓儿如有心上人说不定比上子平还要早啊。” 两人说说笑笑中,将家中的大大小小安排了一个遍,刘兰芝生怕听到把自己终生大事两人也给谈了! 第十章 闺蜜 谈笑中,院子里便来了人,喊着陈氏的名字。 “陈枝蕊,你可算回来了,你天天的也不见个人,这次可算是被我遇见了。” 一个和陈氏年龄的妇人说道,她比着苗条娇小的陈氏不同,生的是珠圆玉润、体态丰腴,虽是体姿微丰满了一些,但还是一个再精致不过的人。 那妇人身穿缟素衣裳,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笑意满满,手上还提了两只草绳结好的鱼。 “李纤云!你怎地来了!” 陈氏激动地过去拉着她的手,两个小姐妹也是时隔多年见面。 李纤云是陈氏未出嫁前的闺中好友,两人以前亲的像一个人似的,之后两人相继出嫁反倒是联系少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刘兰芝满月的时候。 一晃这么几年,两人像是没变,又像是都变了,但情义还是在的,陈氏也是高兴的不行。 李纤云看到老太太出来后慌忙打了声招呼,老太太看是李纤云也是高兴,知道她们两个肯定也有好多的话要说,便说着自己乏了去屋里歇会。 李纤云将鱼放好,手上的鱼腥味还有,她干脆就在院子的水缸里舀一点水出来,对着一直看着自己陈氏说道:“你说我怎么知道,我天天都瞧不见你人回来!要不是你嫂嫂去我家摊上买鱼,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你!” 陈氏连忙赔不是,只道好姐姐饶了她这一次。 两人在厅中聊起了天,刘兰芝也被迫营业了一次喊了声姨母便被打发走,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刘兰芝实属无聊,便想到一事。 李纤云上一世大多是在阿爹去世后出现的,她夫家以捕鱼为生,日子也还算是过的可以,到李纤云做的一手的好针线活,也常常做一些手工活贴补一下家用。 在阿兄闯祸进了牢狱时,家中积蓄都给交了进去,李纤云便带着陈氏一起做针线活,慢慢地还教了刘兰芝做的一手漂亮的刺绣。 刘兰芝想,既然上一世能做,为何现在就不开始做? 自己有着晚好几年的意识,现如今如果去做,还能有些新奇别人没有的花样,比着旁人肯定要好卖。 想罢她便去凑着脑袋去听两人的谈话,试着融进两人。 “你怕是不知道这世道变得有多快,你常在乡下住消息没那么灵通,我家那位前几天卖鱼到庐江县上,听说庐江县大变天啊,去年年底都在闹,现如今上了一个新的太守…”李纤云声音越说越低,急的刘兰芝伸着耳朵去听。 上一世她太小,大多的官府里的事都不知道,等嫁过了焦仲卿,他常跟她谈起朝中世道的变化,这才了解一点。 突的觉得耳朵一股疼痛传来,陈氏扯着刘兰芝的耳朵笑道:“你个小孩子偷听什么,赶紧出去玩去。” 刘兰芝撇了撇嘴,突然想到办法,她狗腿地抱着陈氏的腿,说道:“阿娘,我看到街前后的手帕好漂亮,还有那香囊,上面还有着花草,我们也买一个吧。” 这话倒提点了李纤云,慌忙跟自己的闺蜜分享起了自己的副业。 达到目的的刘兰芝心里美滋滋,也不着急听姐妹两个的商量了,气定悠闲地听陈氏的话出去玩。 听着厅中两人的声音时高时低,刘兰芝坐在石凳上无聊的盯着地面,只至自己身上的阳光被遮了去,她抬头去看。 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 旁边一少年,一身白衣显得温润如玉,长眉墨画,双眼细长温和,与生俱来带着一种书卷气,与刘子苓两个人性格像是相反,一静一动。 “阿公!表哥!”刘兰芝喊到,随即便被陈老爷子抱了起来。 “我还以为阿芝认不出来阿公呢,还是阿芝聪明啊。”陈老爷子笑道,拿着自己的胡须就要扎刘兰芝脸颊玩。 一旁的陈子平伸手在一旁护着,防着刘兰芝不小心挣脱下来。 爷孙两个亲热着,陈氏和李纤云也走了出来,几人相互打了招呼,李纤云便提着要走。 陈老爷子知女儿和李纤云交好多年,常年没见定也是想的很,便对着李纤云说道:“既然来了就多待会,蕊儿你们两个多年没见了,和不一起吃了晌午饭再走也不迟。” 李纤云实属不好意思,不便多打扰人家团圆之乐,连忙拒绝。 “我家那位还在等着我的,我要赶快回去,等来日再上门拜访,陈老伯,那我这就走了,你多照顾身体。”李纤云不好再多待,便要告辞。 陈老爷子点点头,让陈氏快去送送,陈氏自然明白,将李纤云送去门外。 李纤云有点感叹,曾经少年时,陈枝蕊和自己两人不知走过这里多少次,现如今物是人非,两个大姑娘也变成了徐娘半老的妇人。 “我说的那个刺绣你好好想想,现在街上也是大把的人在卖,咱们两个虽说不是一顶一的好手,到也是能看的过去。” 顿了会又继续道:“你大哥和二哥也常年在外面收这些,他们走南闯北见识也多,听闻洛阳城那边极其盛行在绣织佛像之风,咱们两个大可多问着学几样花样,这些稀奇的还怕卖不好?” 李纤云年少时最爱刺绣,奈何最后嫁了个渔夫,天天忙着要打渔晒网,等自个儿子大了方才能将自己的爱好捡了起来。 几番话下来陈氏已是动了心思,她不同于李纤云,刘大家地近乎分给了那几个兄弟,只留得一口薄田勉强糊口,其他全靠着刘大的草药生意。 自己不用经常下地干农活,只得顾着家里的草药晒干,一时也是有着大把的时间。 加上孩子也大了,到了娶亲的年纪,确实要另谋个赚钱的法子,多少也能贴补一点。 李纤云看说到陈氏心里,点到为止,便嘱咐着陈氏下次回来一定要去镇上找自己,莫不要像以前那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姐妹两个依依不舍的分开,因为闺中密友的到来,反倒让陈氏找到了一个出口。 第十一章 陈家 厅中,刘兰芝中规中矩地坐着,听着祖父问着表哥今日私塾里学的。 陈子平侃侃而谈,语调虽平稳却难掩意气风发之色。 “今日夫子讲道,先汉汉武帝时期,将儒家思想作为正统思想,颁布推恩令,彻底解决了至汉初以来威胁中央的地方割据势力,大大强化了中央集权;为了利于中央集权,接受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把儒家学说作为封建正统思想,排斥其他各家学说。同时大力推行儒家教育,在长安兴办太学…” 陈家儿女众多,唯有陈子平一人好知好学,有一颗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的心。 自己三个儿子和女儿都没有学习的心,本以为自家和文学算是绝了缘,万万没想到老了老了,孙子辈有这么一个好学的人,这也是陈家祖父最看好的一个晚辈。 刘兰芝听得认真又仔细,上一世自己只习得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之道,这处世之道万是没有学过。 她大眼睛听的出神,引的堂上的祖父起了兴趣。 “阿芝也对此感兴趣吗?” 刘兰芝被打断,闻言知自己知听了其面,其意未能参透,连忙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扬言道:“日后我一定也会明白的。” 逗的厅中两人哈哈大笑,祖父更是夸奖刘兰芝心中有抱负。 等陈氏归到厅中一会,方山雪带着小儿陈子安也回来了,身边还跟着陈氏的三哥陈枝茂,两手提着满是东西,还喊着要看刘兰芝。 刘兰芝最是亲近这个小舅父,当即跑到他身边喊话。 陈枝茂抱起刘兰芝就转了个圈,惹得刘兰芝哈哈大笑,好似回到上世这一幕一样,开心地真如一个孩儿似的。 陈枝茂在镇上的一家客栈当了火夫,烧的一手好菜肴,听到方山雪说自家妹子和孩子回来了,也不管店里慌忙告假回来看。 陈老爷子嘴上说着几人疯疯癫癫的,却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 几人玩笑完,方山雪和陈枝茂就进了火房忙死了午饭,陈氏要进去帮忙,皆被两人哄了出来。 陈老太太干脆就喊住女儿,在自己身边两人说说话。 陈子瑶也回来了,跟着的还有陈家大儿的妻儿,陈家二儿的妻女。 陈家不同别家一家子都住在一起,他长子和次子成家了就早早分了家,在外面聘了处宅子住,只留幼子在家照顾着二老。 陈家大儿育有两女一儿,长女陈子清,次女陈子莹,两人也都嫁了出去,家中留了一儿陈子亮,现已婚配,生了重孙陈天勤。 念着孩子还小,是以独陈枝繁妻子黄氏一人来了。 而陈家次子陈枝叶,妻子余氏,家中只有两女,长女陈子珠早年出嫁,家中只余一幼女陈子桃。 陈家长子陈枝繁和陈枝叶,两人常年在外地奔波,是以这次也没来,来了便有着陈家长子陈枝繁妻子黄氏一人,陈家次子陈枝叶余氏和女儿陈子桃两人。 虽人没有到齐,但也是满满当当一厅人,陈子安年龄最小,也最喜热闹,不时地跑来跑去。 两外嫂嫂嫁来时陈氏还小,是以都真心把她当妹妹看,听闻了陈氏回来还都一个个带了东西过来,想着让陈氏带回去。 恰巧两人带的有着自己夫君以前带回来的绣帕和精美的丝绸,陈氏忍住心里的激动,不当场就去翻看。 人到齐了,饭菜也马上做好,方山雪将厅中的八仙桌擦了一遍又一遍,领着几个女眷将菜上齐。 一张八仙桌人还不够坐,方山雪干脆将几个小辈分到另外一张小桌上,所幸饭菜多,直接分了一份出来,也摆的小桌满满一桌。 两个桌子都是热闹十分,相当于八仙桌几人的谈笑风生,小桌子就是小打小闹。 最小的陈子安差点没爬上桌子上,非的要抢陈子桃碗里的饭,被自己的兄长拦下一顿开导。 陈子桃和刘兰芝大上几岁,但性格却是异常腼腆胆小,对小小的陈子安都不敢有所反抗。 陈子瑶和陈子平两人最大,也近乎着伺候一样照看着几人吃饭,刘兰芝最是省心,还帮着陈子桃夹菜,可偏一个陈子安就让两个人忙的不可开交。 一个没注意,陈子安的手就拍在了鲜素汤里,还不知烫的舔吧着手。 陈子瑶拿出手帕刚擦干净,他手上脸上就又粘上别的东西,慢慢弄的自己都快没了胃口。 刘兰芝视若无睹,只觉得舅父做的饭鲜美无比,快速地将自己碗里的饭吃光,免得受陈子安的祸害。 陈子瑶看着除了刘兰芝其他都被扰的吃不了饭,只得和陈子平商量着两人轮流着带,哄着将陈子安自己碗里的饭吃完两人也随意的扒拉几口饭裹腹。 大人们不似小孩,简单的吃完饭便了事,陈老爷子和陈枝茂今日高兴,便开了家中的一壶老酒,一人少斟了一点,以助今日团圆之兴。 祖父祖母都还在厅中,刘兰芝自知礼节也不便随意退席,只得跟着刘子瑶们一起听大人们的谈笑。 陈子桃鲜少出门,与人接触的也少,虽与陈子瑶熟悉,但对极少于回陈家的刘兰芝却很陌生。 偏偏刚刚还给她夹了菜,阿爹经常说人要知恩图报,再腼腆害羞,也要硬着头皮套近乎。 她拉拉刘兰芝的衣袖,蚊子般的声音在满是吵闹的厅中显的异常声小。 看刘兰芝没有反应,陈子桃嘴角微抽,干脆就使了劲地拉了下。 刘兰芝差点没被拉下凳子,扭头一脸无辜茫然的陈子桃也憋的说不出话来。 陈子桃慢慢反应过来,脸又红又臊的慌。 两人的动作自然被陈子瑶看到,她知这个堂妹一向内向不爱说话,今日能主动搭话也是难得的勇气。 也不急去帮她解围,想让两人的关系也能亲近一些。 刘兰芝的袖子还在她手里也不放,就那样拉着,半天憋出来一句:“方才谢谢…” 刘兰芝无奈,说道:“表姐,我袖口都快要被你拉到地了。” 刘兰芝记起上一世也是似乎也这样,但似是因为将掉在陈子桃身上的虫子拿掉… 陈子桃的脸更红了,慢半拍地将手松开,看到袖口处皱巴巴地又伸手使劲拉着想要抚平,也彻底将刘兰芝的衣服拉的歪歪斜斜,袖口与褂子分离。 刘兰芝想要仰天长啸,怎么还是逃不过啊!! 第十二章 舐犊情深 陈子瑶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深知不妥拉着刘兰芝去内室整理衣服。 后面还跟着一脸愧疚的陈子桃。 她还没反应到自己怎滴就将刘兰芝弄的一脸懊恼,本就不擅言语的更是不知如何开口道歉。 今日阿娘为了喜庆,将刘兰芝穿上了她刚做的齐腰襦裙,因想着孩子身体张的快,便将原量的尺寸改大少许,对于没真正发育起来的刘兰芝,除了本身袖子长之外,襦裙全靠着腰间的绅带来系紧,是以在陈子桃的拉扯中衣物早已不正。 陈子瑶刚想要伸手帮她,谁料刘兰芝自己已是熟练的解开系的绅带。 刘兰芝先将长裙脱下,正要脱上身的短衣是看到两人都盯着自己及看不禁有点羞赧,将身扭过去背对遮挡住自己。 陈子瑶又没忍住差点笑出来,实在是自己这个表妹太搞笑,小小的年龄就懂得知羞识廉的。 知刘兰芝害羞不好意思,陈子瑶便拉着陈子桃在屋外等候,走出时还担心地对着刘兰芝道:“表妹我们就在门外等候,你有事唤我们便是。” 刘兰芝都能听到陈子桃傻乎乎地再问她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帮自己换衣,一副好像自己那么小傻的衣服都不会整理了。 刘兰芝叹口气,自己身子小,但也不是没一点用啊。 等刘兰芝整理好之后,三人重回了厅中,桌上的长辈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陈家三个儿媳将碗筷收拾妥当,知人人都有手中的事,陈家老太太也不耽误她们忙活其他事,让几人纷纷散去回自家。 陈家大儿媳最早走,她牵挂着家中那还未满月的孙子,在收拾好碗筷便匆匆离去。 二儿媳倒也没什么杂事,看到自己的小女非常乐意接近刘兰芝便多留了会,待到自己实在坐不住才走。 虽陈家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风俗,到没有儿子这是二儿媳余氏心中的一个梗,生活上处处小心害怕夫家休了她,在看到大儿家分家出去后立马也让陈枝叶提了这事,搬出去住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厅中婆婆的眼光像是带着刺一样,看的她如坐针毡,连找个理由离去。 方氏识趣的将几个孩子带了下去,厅中的陈老太太哼了一声,对着陈氏讲道:“那老二家的最是不懂人的心思,我刚眼都要瞥瞎了还不走,等着我八抬大轿送她走吗?肚子不争气人还不争点气!” 陈氏立马帮着余氏说好话,一旁的陈老爷子默不作声,家中向来他都是不爱掺和后院这些事,也知自己的老伴是刀子嘴豆腐心抱怨几句就了事了。 陈氏几句话下肚安慰的自己老母亲心里好受多了,嘴角也是带着笑了。 陈氏见多了这种情况,也是知自己母亲的性格都是媳妇熬成婆,阿娘深信若是婆婆不强势一些,下面的媳妇恐是要翻了天。 也常常帮着家中的嫂嫂说话,也是因此,几个嫂嫂都对她疼爱有佳。 絮絮叨叨一会后,陈老爷子看外面日天西斜,张口问向陈氏:“阿芝这个丫头也到了识字的岁数了吧,这次不如让她在家里多住几日,耐耐性子能沉下心来,学个皮毛也是不错。” 陈氏正有此意,但还不敢应声,等着自己阿娘表态。 “人个个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看家里的子清子莹没识什么大字嫁出去也是好好的过着,怎的突然提起来习字?”陈老太太此话一说吓得陈氏更加不敢言语,家里女眷除了陈子瑶跟着陈子平习得几个大字,看过几本书籍,其余都不曾提过此事。 可毕竟是自己女儿,不免地心疼几分,又缓道:“是我愚昧了,阿蕊不要埋怨为娘,但还是要一碗水端平,阿芝跟着去私塾里听讲肯是好的,不过家中的子桃也要跟着去,谁学的进去是谁的本事,省的以后落的一身埋怨。” 陈老爷子也表示赞同,陈氏一听赶紧答应,连忙谢过自己的母亲。 陈老太太叹口气,陈氏来时她已想到约是为了什么事,这虽是小事,但如果处理不好忍的家中一片牢骚。 当年陈子瑶是自己偷摸着学的,家中也无人说道什么,等刘子苓和陈子平去了私塾,家中大儿和二儿就闹起了别扭,同是晚辈为何就单单两人去了私塾,心里不知埋怨了两老多少次。 最后陈老太太一咬牙,拿着自己的棺材本将几个孩子都送了过去,一晌过去,除了陈子平和刘子苓,都闹着不去,称着老夫子的板子太硬太疼,讲的实属无聊,几个孩子闹着再也没去。 孩儿不争气也没有,两家都闭了口,不再提此事。 两老也是顾及另外一点,两人天年将至,离去后几个兄长虽是对陈氏还能照看些许,这时必不能让兄妹几人心生嫌隙,惹得以后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为人父母,行事说话都为着自己子女考虑的层面。 陈老太太心里难受,还不想陈氏为自己担心,忙笑着擦自己眼角的泪说道:“年纪大了,阿娘都开始感春悲秋了,连院子里掉了叶子心里都不好受。” 陈氏抱着老母亲,一声一声地唤着。 女儿嫁出去后,除了特定的节日,或者娘家请回,平常回家是不能留在家中过夜的,陈老太太看时间不早了,急忙要将拉刘氏回自己的屋里。 陈氏还不知要干嘛,就被陈老太太塞进怀里一个红底细纹的黄花梨木箱,看陈氏不解,陈老太太神神秘秘的拿出一把小钥匙。 说道:“不知道是啥吧?这是娘的小宝箱,里面是娘陪嫁的东西,你兄长嫂嫂们都不知道,之前本想给你做了嫁妆的,但你阿爹说还是给你留着以后慢慢给,我就给你留着呢,怕有一天你有急事让你救急用。” 说罢将小箱子打开,里面林林总总有好几样首饰,还有着不菲的金银。 拿起一只镂空飞凤金步摇要戴上刘氏的髻上。 陈氏张大了嘴,连忙拒绝,哽咽着说道:“父母已给我这血肉之躯,小女都无以为报,万万不能拿了阿娘的嫁妆。”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陈老太太直接作势生气,将箱子重重放在梨花桌上,气道:“扭扭捏捏的,阿娘让你拿你拿便是了,你再拒了往后就别来了,” 陈氏听此言不知所措,只得在盒中挑一对最素雅朴实的耳珥。 第十三章 归家 陈老太太看那个珥素静的寒酸的不行,执意要再为陈氏挑一个新的,慌被陈氏拦住。 “阿娘这就可以了,你挑贵重的等我回了家里去,旁人还以为家里发了横财,莫再招惹了贼人便不好了,” 陈老太太思及言之有理,只得委屈地将箱子收起来,对着陈氏承诺道:“那阿娘就先帮你收着,阿苓娶妻啊,阿芝出嫁也要有个体面的嫁妆,等到你需要用的时候知会一声阿娘就给你。” 陈氏看着佝偻着腰将去把小木箱锁进柜子里的阿娘,心里真恨自己都已中年还不让父母省心,处处地牵挂着。 陈老爷子自然是知道陈老太太去干嘛,也不去打扰她们娘俩个说体己话。 刘兰芝跟着方氏一众来了后院陈子瑶的房间,安排这刘兰芝稍做休息。 陈子瑶的闺房里,满是女儿家的温婉和书香气,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 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陈子瑶坐在椅子上,看着一直傻站着的刘兰芝说道:“你怕是傻了不成,快坐着喝口茶水漱漱口。” 刘兰芝也不知的怎么,看着陈子瑶的闺房,想起了上一世陈子瑶的怨偶。 陈子瑶性格虽是平易近人,心里却是有主意的,上一世一个员外家的给家中小儿提亲,都被陈子瑶否了,当时可是在家中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原是陈子瑶识得了一个穷秀才,求的祖父祖母要嫁给此人。 本以为是良配,奈何良配是个不良人,空有一个秀才之名,其他无半点好,喜喝个小酒,就胡乱惹事。 可惜了表姐这么一个秀外慧中的人。 刘兰芝坐到陈子瑶旁边,乖巧地靠着她,说道:“我不傻,表姐才傻。” 一句话逗地陈子瑶笑出了声,陈子瑶喜静,平常在家也是刺绣和看看书陪陪祖母,今日旁边多了个人,竟也不觉得有何不便,两个人就这么不说话相互靠着。 等近申时,陈氏念着害怕刘子苓在镇边上等着,便提着要归家了。 陈老太太满心不舍,她还觉得自己才刚见了孩子一会,这会便要走了,步履瞒珊地非要将陈氏送一段。 陈子瑶听到陈氏要走慌忙赶了出来,向着陈氏说道:“姑母这便要走了?怎不多留会,侄女还未来得及和您说几句话。” 陈子瑶眼眶红红的,陈氏对于她说不止姑母一样的存在,小的时候她都是姑母带着养大,是以感情颇深。 陈氏也是舍不得,但顾及世俗,也不好太晚回家,拉着陈子瑶说道:“今个实在是姑母太仓促了,等来日姑母再来看你和你好好说说话。” 陈子瑶点点头,用手帕遮了遮面,忍住心里的不舍。 方氏将刚刚两家带来绸缎和丝帕包好,将自己备好的东西也放在里面一同放在了陈氏的篮中。 陈子平午后便去了私塾夫子那里,陈枝茂等着想将阿妹送一段路,几个人在门口处依依不舍。 相比于陈老太太的喋喋不休的嘱咐,陈老爷子就显的淡定的多,只在陈氏要走时突的拉住她,说道:“这还是你的家,有事,多和家里说。” 陈氏忍住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自己的阿爹阿娘。 陈枝茂帮忙拿着东西,他是兄弟中与小妹陈氏的关系最好,心疼地安慰陈氏说:“阿妹你莫要哭了,阿爹阿娘看到心里也是疼得紧,等你回家了,刘大还不得认为我们是怎么欺负你了。” 刘兰芝拉着刘氏的手,附和道:“舅父说的对,阿娘你别哭了。” 陈氏哭顿时顿住,看向自己还牵着手背着带来时的小包裹的刘兰芝,崩溃道:“阿芝你怎滴跟上来了?不是说好留在祖父家几天吗?” 刘兰芝无辜道:“阿娘什么时候说的啊,我怎记不起来呢,而且刚刚也是阿娘牵着手带着我走的。” 陈氏气的脸红脖子粗,又实在不好意思将刘兰芝再送回去。 旁边的陈枝茂捂住肚子,被刘兰芝的古灵精怪逗的哈哈大笑。 他一把抱起刘兰芝,向上抛去,吓得刘兰芝哇哇大叫。 “还敢糊弄你阿娘,长本事了啊,看舅父怎么惩罚你。”说完又是几个高抛,尖叫声慢慢变成了孩子的笑声,也不知是惩罚还是奖赏。 等玩够了,陈枝茂也不敢再让自己的阿妹生闷气,承诺道:“放心吧阿妹,等一会把你送走了,我就领着阿芝回家,绝对不让她再跟着你跑了。” 刘兰芝顿时想翻个白眼,怎么没人问问她意见! 刘氏这才放了心,三人慢慢穿过镇上向镇外走去。 之前也听刘大来镇上办事提起过,说要北上去收草药,当日也没来得及多问,今日恰好有这时间陈枝茂便问起了阿妹。 陈氏将刘大的打算说给自己阿兄听,语气中满是担忧。 “隔壁常年走南闯北我倒是不担心,只是阿兄你也知,当年刘大就是听别人说洛阳城里有大生意,我们一家子跑去正遇战乱,阿芝差点…” 陈枝茂打断她的话,示意着不想让陈氏在刘兰芝提起此事。 又安慰陈氏说:“你想的也对,但是刘大干的就是这种生计,就是要到处收草药来养活你们妻女,现在战乱时期外面却是乱的很,不如你回家先劝劝刘大,等过了这阵风头再去也不迟。” 陈氏点点头,其实陈老爷子刚也提到过此事,他反倒觉得不如让刘大去外面看看,但不易太远,最起码要将自己保全了才是正道。 两人说的陈氏心里更加不想让刘大去,想着回家好好与刘大商议。 说话间就已到和刘子苓约定的地方,陈氏还未走到刘兰芝就看到自己的阿兄刘子苓蹲在一个土墙角处,盯着路上行人走来走去。 陈氏和陈枝茂也都看到了,几人走到专注看行人的刘子苓旁边,陈枝茂伸出穿着黑色屦靴一下踢上了刘子苓的屁股。 第十四章 分别 那突然的一脚踢的刘子苓措手不及,刚要回头怒骂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看到是陈枝茂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哪个孙子不长舅舅父,您怎在这?”刘子苓咽了口水,看到一边笑他的阿娘和刘兰芝也就明白了陈枝茂来此何事。 陈枝茂对着刘子苓一点都不客气,想当初刘子苓在他家住着的时候,在私塾惹得夫子恨不得日日将他叫去,自己私下也是没少教育他。 偏偏这个气的人人没法的人,在书斋里却是最能坐着,也不嫌夫子的杖尺重,也没有听讲无聊睡的过去,硬是熬了两载。 “你舅舅我就不能来这了,还不快帮舅舅拿东西。”陈枝茂哼道,刘子苓慌忙去接篮子,一时没长心去看篮子有多少东西,接过差点没把篮子抛到地上。 陈氏见到刘子苓来接也不再让陈枝茂再送,让两人快快回去,一旁的刘兰芝气的那是一个牙痒痒,感情不把自己当女儿了! 陈氏心里自然舍不得,但也是为了刘兰芝,学的一些枝末,将来也多懂的一些礼节好找个好人家下半辈子不再受罪。 她蹲下抱着刘兰芝,说道:“阿芝莫要怪阿爹阿娘心狠,你在舅父家跟着表姐表哥好好学一些礼节,一定要听祖父祖母舅父们的话,阿娘过些日子便来看你,你要好好的吃饭睡觉,” 言语几句便是泪满面,刘兰芝一点一点帮着陈氏擦干她的眼泪,刘子苓提着生重的篮子也想说两句,但又不知说一些什么好。 陈氏站起来向着自己兄长告别,也不敢再多看刘兰芝一眼,生怕自己舍不得。 刘子苓也向着舅父告别,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跟刘兰芝说几句话,他对着刘兰芝说道:“阿芝放心,等过几天我就偷偷过来看你。” 陈枝茂气的想再踢刘子苓一脚,什么叫偷偷,陈家的大门就那么高迈不进去吗? 刘兰芝点点,拉着刘子苓就要让她承诺:“那你跟阿爹北上前一定要来看看我。” 刘子苓点头应予,拔腿就要追上前面的刘氏。 陈枝茂拉着刘兰芝害怕她再追上去,也恐再哭出来,连忙哄着刘兰芝说道:“阿芝跟着舅父一起去买甜饼可好,那饼可甜了” 他拉着刘兰芝向镇上走去,向着摆着各种各样小吃食的摊位走去。 陈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向旁边跟上的刘子苓问道:“阿苓,你帮阿娘看看,芝儿是不是还在那,阿娘不敢回头,她是不是在闹着哭呢。” 刘子苓听话回头看了眼,对着陈氏说道:“阿芝已经和舅父不在了,而且娘,阿芝懂事的很,一滴眼泪都没留呢,您就放心吧!” 陈氏的手顿住,这反应不对啊,反复向着刘子苓确认。 一颗老母亲的心都碎了,对着刘子苓哭诉道:“定是你看错了,阿芝从出生哪出什么远门,这还是她第一次跟我分开那么久,说不定这时是在悄悄抹眼泪害我看见,想当初你去你舅父家,我走的时候你抱着我的大腿哭,死活要跟着回去” 刘子苓一脸懵,这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早知自己就不如实说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又不能不让说,刘子苓只能忍着听陈氏讲了一路。 镇上的陈枝茂出奇一致的也对着刘兰芝将她阿兄的过去的“丰功伟绩”,逗得刘兰芝大笑。 “你阿兄那天跟你一样,你阿娘要走,他就抱着你阿娘的大腿使劲不放手,那哭的鼻涕口水糊你阿娘褶裙上尽是,旁人还都以为我们怎么他了,等你阿娘走了,他在家中也是日夜的哭,哭的眼睛像个核桃一般大小,半夜站在你表哥的床前吓得快没了魂。” 刘兰芝笑了起来,还从来不知道阿兄还有这出糗的事,慌忙让陈枝茂接着讲。 陈枝茂贴心的倒了一碗甜水让刘兰芝喝,免得甜饼难以下咽咽住,继续讲着刘子苓的事。 “缓了几日后你阿兄总算是适应,跟着你表哥表姐几个人都去了私塾,还不过晌午,就被教书的夫子打的一个个求饶,闹着不再去,偏你阿兄被打的手板子都肿了,心疼死人,结果午后还是屁颠屁颠得和你表哥一起去。” “春来秋去也过的快,他惹得事也是一大箩筐,今个教着那书斋里的书生爬树掏鸟蛋,明个就将夫子的杖尺偷偷给藏起来,再或者将书斋里的书偷偷换成画本子,把夫子气的追着打,你阿公去了一次臊的再也没去,都是你舅父我跟着后面处理,慢慢的发现这小子,一些机灵劲全部没用上了正点上,拿来斗鸡走狗,为了偷偷溜出去玩,将家中院子都挖个小洞,可把你阿公气的胡子都翘起来,到如今那个洞还在。” “本都以为你阿兄就是图个新鲜,熬不得几天就不想去,晚上又看他跟着你表哥认真的习字,还有人说你阿兄只是玩心重,再长些年龄就稳重了多,结果你靠近他看写的字,那简直要上天了,一个大字分开两半写,另外一半还是错的。” 陈枝茂喝了口甜水润润嗓子,要提刘子苓做的气人事啊,那是一时都说不完,可偏偏这个小子机灵,头日将夫子气的不在教他,让他们早早将刘子苓带回家,不要再让自己看见他,第二日刘子苓就跑去夫子家,家夫子家中的水全挑满,也不知在哪里找的柴堆的夫子家院子满满的。 他看在眼里心疼的紧,可被刘子苓气的时候也是真的想要爆炸,自家儿女都省心,独这个外甥让他怀疑人生,后来又了小儿,年龄虽小,可像极了刘子苓的调皮捣蛋,有人还笑说是方氏见多了刘子苓的顽性,让肚子里的孩子也学到了几分。 着实让人又狠又爱。 刘兰芝听的认真,也约的明白刘子苓的想法。 刘大和陈氏将刘子苓送来也是抱有期望的,希望儿子能有成就,奈何就不是这块料。 刘子苓以前跟着刘大进镇上不知多少次,本就可以自己找着路回去,可顾及着阿爹阿娘的期望,以及祖父祖母为了他入学受的埋怨,再怎么难他也要将这几年的学也完成。 虽没大的成就,但刘子苓以自己的方法熬着,向家人期望的模样努力。 刘兰芝手里的甜饼突然就不甜了,连带着嘴里都是苦涩的,她将口中的甜饼咽下,对着陈枝茂说道:“舅父,我们现在回去吧,祖父祖母肯定还在念着的。” 陈枝茂连连点头,又打包了几个甜饼向陈家归去。 忽的觉得怪怪的,本是说几句安慰刘兰芝的,怎最后好似安慰了自己。 第十五章 婆媳 等到了陈家,果然乱哄哄地闹着找人。 陈子瑶安慰着陈老太太,说道:“刚表妹就在姑母手边呢,恐怕是跟着阿爹他们走了。您别着急上火,等阿爹回来了我们便知晓了。” 方氏也连连点头,附和道,又不敢多说什么惹祸上身。 陈老爷子倒是一点不急,虽是不多见刘兰芝,但也知晓这孩子从小是个聪慧的,比着旁人一点都不差,必不会胡乱跑上街。 几人担心着,见陈枝茂带着刘兰芝回家喜不胜收,陈老太太更是抱着刘兰芝不撒手,说道:“你这孩子也不吭声,跟着你阿娘就走了,我和你祖父担心的要死害怕你跑上街找不到家的路,这以后让我怎么跟你阿娘交代啊。” 刘兰芝心里满是愧疚,刚刚她也是趁人不注意跟着陈氏走了,也没多想他人念着她还是个小孩子,为自己刚刚的鲁莽感到惭愧。 “阿婆,我以后不会乱跑的,我下次一定会和你们说的,真的。”刘兰芝承诺道,下次自己走一定会知会她们的,莫再让祖母们担心。 方氏看到刘兰芝没事也是松了一口气,下午她知晓刘兰芝要留在陈家时便将陈氏出嫁前住的闺房收拾妥当,这时便要带着刘兰芝去看。 陈老太太更是要亲自带着去,陈子瑶扶着她,慢慢的向着陈氏出嫁前的闺房走去。 方氏走在前带路,刘兰芝被祖母牵着手也不好走太快,乖巧地随着陈老太太的步伐走。 几人来到了房间,很明显的看出有些东西是方氏刚添的,半旧不新的屋里满是心意。 不同陈子瑶的书香气息,陈氏之前地闺房更像是小女子的温婉,穿过泼墨水屏画的屏风,就进入了女儿家的香闺,帘垂四面,帘将广阔的天地与狭小的空间区分开,给着人一点空间。 往里是映入眼帘的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里面的被褥都是新换的,被子厚实又干净。 旁边梳妆台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幽凉香味,镂空雕花的铜镜,木盒里贴心地放着梳篦和一些素钗。 相必这些都是方氏自己拿出来的,就生怕没照顾好刘兰芝。 陈老太太非常满意,拉着刘兰芝指着墙上的一副牡丹刺绣说道:“你看,这是你阿娘当初出嫁前绣的牡丹图,可惜还没刺完就出嫁了,可惜了啊。” 刘兰芝打眼看去,墙上确实是有一副牡丹刺绣,可只绣了那只中厅花,其他只描了个边。 刘兰芝记得上一世似乎并没有这一出,那时自己哭成个泪人,也没注意到这屋里还有一处刺绣。 一旁的方氏心里是落了得委屈,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天,将这屋里从里到外打扫了一个遍,也没见得一人夸自己,全注意到那副绣品上去了,心中不免有一些不悦。 不过也辛的这一世的刘兰芝是看惯了世态炎凉,也瞧出来一丝不对,她看这屋收拾的如此妥当心里也是念着方氏的好,向着陈老太太张口就夸。 “阿婆,我阿娘以前就是住在这里吗?好明敞光亮啊,连着台上也是一点尘灰都没有,这么久还是这么干净。” 陈老太太住在凳子上眼皮一抬,对着方氏也是难得的一笑,说道:“傻孩子,这也是你舅母帮着打扫,要不然哪来这么干净,还不快谢谢你舅母。” 说完自个也难得珍惜地夸了两句方氏,加上刘兰芝那抹了蜜的嘴,把方氏夸的走出门腿都是软的。 陈子瑶跟着自己母亲方氏一同出了门,看着方氏那飘飘然的心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知自己女儿打趣自己,方氏也不气,叹道:“嫁陈家十几年,难的你祖母夸我几句做得好,还是得着旁人,媳妇难做,得处处小心才能不被人指着鼻子骂。” 陈子瑶噤了声,不敢知语,知晓自己祖母强势,阿娘处处小心恭候着,才有了今日这八面玲珑处处为人着想的心。 刘兰芝同样在心里将陈家关系转了遍,现如今的祖母就比着像前世的焦母,差别恐怕就是一个讲理一个不讲理。 侍奉双亲,偏要毕恭毕敬,不能私下言语长辈的事,一切都以父母之命,条条框框将一个个为人妻的束缚。 刘兰芝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舅母还是幸运的,婆母也不是不讲道理,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万不会找她的事,万不像… 陈老太太不知刘兰芝将自己在心里过了一个遍,绕是她平常对儿子儿媳严肃,可对与女儿,那可谓没一点要求,只求能安稳幸福。 更何况隔代亲,对着刘兰芝这就像个另外一个小棉袄对待,只恨刘家不经常把孩子送过来。 这下好了,可以可着劲的亲近了。 陈老太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像个狼外婆,连清嗓子说:“阿芝,阿婆问问你啊,刘…你阿爹…平常可对你阿娘红过脸吗?” 和着开始刺探军情了啊,还怕阿娘瞒着不肯说。 刘兰芝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阿爹,他打人。” 陈老太太惊的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气的就要开口大骂,又被刘兰芝劈哩叭啦的话摁了下去。 “我阿爹可喜欢打人了,常常打的我阿兄喊着阿婆,我阿爹也可喜欢被我娘骂了,我还瞧见过阿爹好几次对着阿娘赔礼道歉,我们村里有人笑他怕女人也不害臊。” 陈老太太听的可满意了,要不是脸上没胡须,她都能摸起胡子当听书一样。 刘兰芝把她阿爹夸的是天花乱坠,陈老太太听的都想说两句自己选的女婿果真没错。 也得亏没说,要不然陈老爷子也得气上几天,锅都让自己背了? 刘兰芝也听几处趣事,将爱女心切的陈老太太逗的是心安了不少。 等笑罢了,她又开始说道:“阿婆也知道你是讨我欢心,你阿娘过的怎么样我们心里还是有数的,不过你爹只要是个安稳人,愿意好好过日子能念着你娘就已经是幸事,你阿娘再委屈也是值得,而且你阿娘上面没有婆婆为难,现在小叔子小姑都已长大,日子也好熬了许多,勤劳能干点慢慢就会好的。” 刘兰芝点点头,自己阿爹对阿娘的心真的不能再真,自己从来也是没有怀疑过的。 第十六章 旧疾 陈老太太看惯了世态炎凉,深知一个人不在于什么繁荣富贵,无论走到何处都有念着家里的心便是心至纯净。 念着刘兰芝一天也是奔波,小小的年纪肯定受不住,便说道:“阿芝你在房里歇息会,有事了就喊阿婆,阿婆就在你旁边穿过亭子后院的屋子,你莫要害怕,阿婆都在呢。” 刘兰芝点点头,她正要捋捋心里的事,是以也不推脱。 等陈老太太起身,刘兰芝想要掺扶着她走,还未走出闺房,陈子瑶刚好从前厅走来,帮着扶着送到陈老太太的房间,仅仅几步路,老太太就也是薄汗满背,笑道:“你看我这身子骨,才几步路就受不住了,跟你祖父站在一块旁人还以为我是他阿姐,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撑着几天。” 陈子瑶两人连忙哀求陈老太太不要这样想,说的心里难受。 陈老太太生来娇贵,粮店掌柜的女儿,从小不愁吃穿,看上了粮店干杂活的祖父陈进生,祖父是个上进的勤快人,知道自己只是个穷小子,发誓要学的什么,去求人习了识字算账,掌柜的看这人不错,加上女儿有意便将女儿许配给他,成就一段佳缘。 而嫁过去几年,粮食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相当于一块肥肉,趁乱几个歹人将粮店洗劫一空,偏偏官府也没管此事,粮店也就开不下去,老掌柜气的一命呜呼,陈进生反因手上的手艺找到一份在算账活计,随着娘家的落魄,跟着陈老太太的日子也不好过。 没了娘家的依靠,早就受不惯她大小姐脾气的婆婆常常给她落脸色,偏偏还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让她怀着陈枝茂的时候冰天雪地里洗衣服,不小心摔倒差点早产,是以娘家人才知道自家娇养的孩子被这样对待,陈老太太的母亲和兄长赌在陈家门口,疼骂这个不良婆婆,又骂陈进生狼心狗肺,愧对老掌柜的知遇之恩将女儿许配给他,如今受这等欺负。 陈家门口堵的全是人看热闹,陈家婆婆被骂的不敢出门还怕旁人笑话,只得等着家中儿子陈进生回来解决。 等人回来见到家中堵这么多人一辆疑惑,陈进生这也才知道自己母亲常在背地里给自己的妻子穿小鞋,跪在门口的丈母娘面前发誓定不会发生这等事,之后旁人都知陈家的婆婆恶毒,逼得自己的儿媳差点早产,现如今在家就向个透明人一样,陈进生只尽侍奉之情,不再听随意编排,赡养她百年。 从那之后虽没了婆婆的欺负,但是因着受了寒气,之前月子没做好,老太太早已一身的毛病,遇阴雨天,腰就痛疼十分,渐渐磨的人老态十足。 后来好久之后,刘兰芝听到陈子瑶讲起祖母这些事心疼的不得了,又佩服祖父那冒着不孝的罪名维护祖母,心里满是敬佩和羡慕,若上一世焦仲卿有此等心气,怕是最后也不会这么惨。 陈老太太也不听两人的安慰,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了,便称自己累了想要歇息,便让两人出去。 陈子瑶将门关好,刘兰芝回到陈氏出嫁前的闺房,正要关门发觉到陈子瑶的闺房原是正对着陈氏的闺房。 刘兰芝这才发觉,家中的小辈大都在这个院子住,家中是坐西东的院子,两进两出的院子,前院除了火房,就是会客的前厅,而厅后便是院子,再穿是后院。 而祖父祖母则住在后院的主室,舅父舅母住在后院的北侧厢房,南侧的则空出来以便家中有客,而这个院子北侧是陈子瑶和陈子平的房间,因着也没有太多的讲究,陈家也不分开甚专门女眷的院子,一家人就这样住在一起。 这也辛得陈家另外两口搬了出去,不然这么多人怕是难以住下。 刘兰芝坐在凳子上,身体确实是年少的身体,就走的路程远了一点,其中还有得是舅父怕自己累着背着她,可饶是如此小腿肚子也是酸涩难耐。 等闲下来才发觉有丝不对,摸摸自己衣襟处才惊觉到玉佩不见了! 刘兰芝稳住心神,努力回忆着玉佩可能在哪落下的,明明记得早上来的时候阿娘将玉佩带好嘱咐自己管好莫丢了,之后就是来的路上 刘兰芝忆起了,中午吃饭时的小插曲,思及玉佩多半是自己在整理衣物时落在表姐的屋子,便想着这会要不要去陈子瑶的闺房寻去。 正犹豫时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陈子瑶的声音。 “表妹,你歇下了吗?我回房是看到一枚玉佩,想着应该是你的,怕你找不到就赶紧给你送来,” 陈子瑶话音给落,刘兰芝就应了声,随即房门就打开,刘兰芝打眼去瞧,陈子瑶的手中正是自己找的玉佩,连忙将表姐迎进来。 “我正急的不行,生怕找不到害怕阿娘责怪自己,多谢表姐,不然我肯定愁的不知道东西了。” 刘兰芝讲道,话说不真,但是担心不假,再自己没摸清楚这个玉佩是怎么回事,也不敢随意丢弃。 陈子瑶一听立马将玉佩还予刘兰芝,还笑道:“姑母哪有你说的这么凶,不过这个玉佩你万万是要拿紧了,表姐刚刚看了几眼,上面的孔雀栩栩如生,再者玉质温润细腻,颜色纯正,入手有温意,必是不俗,定要上心几分。” 一般的家庭有条件的都喜玉,认为玉能养人,一些孩子出生都会尽所能为孩子挑选一块好玉,求的玉养人能避免灾祸疾病,时间久了一些文人便开始以玉形容一个美好、高尚的存在,是以玉无意间已为人人喜爱。 刘兰芝满月时在内室她也听到祖母向着姑母提到过,让好好收管好这等上物,是以在房间看到这块玉时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刘兰芝。 刘兰芝点点头,陈氏一往都是让刘兰芝将戴到颈上放于里面单衣,很少系于腰,今日也是因整理衣服将玉佩拿了下来。 陈子瑶看着刘兰芝似懂非懂的样子心里欢喜,发自内心的喜欢她这个表妹,没由来的有着一种给人舒服的感情,像是那种,沉淀了许久给人一种心安的存在。 几句话反倒把刘兰芝引得想要知道更多玉佩的事,在陈子瑶出去后便开始不停的想来想去。 第十七章 求学 这玉佩只听的阿爹阿娘提起是自己出生便有的,其他只字未提,而且上一世自己本是十月的生辰,今世却是九月。 刘兰芝六年了还没有参透这其中的联系,只恨自己太是愚钝。 似乎这一世,隐隐的就与上一世不同。 刘兰芝半天想不出其所以然,在房中坐了几刻便去了前厅。 方氏正拉着一身水的陈子安说道:“让你不能玩水偏要玩,结果浑身都是水,来日要是受了风寒就别怪阿娘打你!” 陈子安看厅中没有维护自己的人,也只能撇撇嘴认错。 等褪去了外衫,方氏就拿着在火房里的土灶旁边靠干,上面的铁锅里煮着晚上的饭。 刘兰芝进了火房,方氏本就拿着外衫手腾不开没办法去添柴,刘兰芝一来帮忙烧火也正好帮了她。 等外衫烤干之后,方氏说什么也不让刘兰芝在这里面,连说道:“莫要再在这里了,灰大油烟重,一会我就能将饭做好,快去厅中坐着吧。” 刘兰芝不肯,可奈何方氏自己将她推了出去,将火房的门关住。 一些烟残留在房内出不来,刘兰芝都能听到方氏的咳嗽声,只得说自己真的不进去,赶快打开透透气。 刘兰芝刚走,陈子瑶又进去了,不过她并没有被赶出来,帮着方氏做着饭。 刘兰芝叹气,一旁的陈子安拿着甜饼的手顿住,看刘兰芝并没有看自己又小心翼翼地往口中塞饼。 刚入口还没来得及嚼咽,耳边又响起了一声叹气。 咕噜。 一口饼下肚。 陈子安差点没噎住,还不敢声张,最后看着手里的甜饼讪讪地放了回去。 还没吃过瘾呢! 快到了吃饭时间,出去的陈老爷子和陈子平也都回来了,一家坐在厅中等着开饭。 方氏将粥舀好,陈子平和陈子瑶帮忙端去,简单的几个素菜和粥就是晚餐。 方氏将下午陈枝茂买的甜饼拿出,看到一个被扣一块甜饼眼皮真跳,恨不得拿着棍子追着陈子安打。 将最好的几块跳出来拿给了两老和刘兰芝,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自然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估计家中有老人,方氏做饭一般较为清淡,也害怕刘兰芝吃不习惯,连问:“这菜可是淡了?” 刘兰芝连连摇头,说道:“可好吃了,我都瞧着好吃,一时都不知道先吃哪个。” 几个人被逗笑,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 老太太今天站立的多了,这会没多大的精神,吃了一口粥便是没了胃口,便让陈子瑶扶着回了后院。 陈老爷子等吃罢了饭,也不着急回房,拉着刘兰芝交代着:“我刚已经去找了书塾里的夫子,明个你就能跟着你表姐表哥一起去,你们年纪都小,不用考试什么,这几天就是收生的时候,现在去了也能适应适应。” 也不知道刘兰芝能不能听的懂,陈老爷子尽量解释的清楚一些,早一些时候还怕刘兰芝哭着想家,如今看来也是个坚强的小妮子。 刘兰芝点点头,向着祖父道谢。 本还以为过几天才去,没想到明日就去。 方氏一听不得不向自己的公公的开口道:“公爹…我还没来得及准备阿芝给夫子的谢师礼,明个不知能来得及吗?” 书塾入学也是有讲究的,除了要交一些书塾的束修,也要准备一份对夫子的孝意,家里有条件送一些字画、绸缎、书籍也是有的,没条件的送些粗粮也是可以的,因人而异尽力而为便可。 而如今什么都没准备,也不能真的拿一些粗粮就去,这可把方氏给难住了,想着现在要不还去看看街上铺上关了没,赶个晚街试试? 陈老爷子知道有些仓促,原和老婆子商议的是让方氏和陈子瑶带着阿芝多在镇上逛逛,买一些趁手东西和衣物,谁知下午跟着夫子一顿老酒就把孩子交了出去。 夫子一听是刘子苓的亲妹,连摆手不要,念着自己的胡子刚长完整,还没留热乎呢。 陈老爷子只得陪着笑,讲着家中阿芝有多聪慧,从小在家那是一个勤奋能干。 加上一杯一杯的老酒,把夫子喝的迷迷糊糊,最后说道:“当…当真与,与那刘子苓不同?明…明个就让她来…我定…要好好瞧瞧。” 说完就倒,塾里的学习见状都起了玩笑,一个个围着夫子看。 陈老爷子也不赶他们,甚至想哼两个小曲,喊着陈子平就回了家。 我家子苓哪有你说那么坏!自己拨胡子上瘾还怪起别人! 陈老爷子也不让方氏急,自己的儿媳将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他也是看在眼里,也不让她再粗心,说道:“这个我自有安排,只不过明日要早起一点,第一天去太晚不好。” 方氏点点头,说道:“公爹说的对,我明日早起就备好饭,争取咱们是头一个就到书塾的!” 刘兰芝一脸生无可恋,一个个搞得像是要干嘛一样,让自己心里无形的有一种压力,自己好像出嫁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定好之后,陈子瑶跟着刘兰芝坐在院子里,身下的石凳还是有些微凉的,方氏在火房里念念叨叨的将陈子安刚换下的衣服烤干,陈子平看着两个人坐着,想了下还是上去打扰。 “阿芝,明个就要去私塾了,可是有什么紧张的。” 他温和问道,想着刘兰芝也是第一次去,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夫子的戒尺都有阿芝那么高了,明日要是夫子打阿芝自己是不是要替着挨几下? 刘兰芝心里真的是有种无奈在不停的扩大,就一个私塾怎么他们搞得都那么紧张。 自己上一世虽然去了几天,那也是见识过的,夫子的戒尺… 嗯…很香。 打的她三天不思茶饭。 想一下连着手都跟着好像有了疼意一样,刘兰芝赶紧拉着陈子平说:“表哥,我听阿兄说夫子的戒尺可疼了,他明日打我的时候,你不要只看不帮我,最好帮着我挡几下。” 陈子瑶又没骨气的笑了,感觉不地道又连忙用手帕遮。 陈子安头皮都硬了,只得答应着是。 几人嬉笑几句便被方氏喊着夜深了快快歇息,晚上本就没什么娱乐的,加上明日还要早些起散去。几个人便都纷纷散去。 第十八章 路上 夜里,皎月当空,刘兰芝小小的身体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痛苦的呻吟声在平静的夜里显得意外清晰,头发早已被冷汗打湿。 一夜里尽是梦,连着一晚都没有睡好,刘兰芝早上还是被陈子瑶敲门唤醒。 一夜里浑浑噩噩也没睡好,眼睛都是涩涩的,刘兰芝眼都没睁开坐在床上,摸索着襦裙慢慢穿上。 早起还是有些寒意,刘兰芝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上衣,突觉得阿娘将袖子做长了挺好,手起码能缩到里面。 方氏早将饭菜准备好,烧一些热水让刘兰芝洗漱。 陈老爷子早早就起来,在院子里打理着一些养的花草,陈老太太因着腰疼围着厅中的火炉旁边,去去身上的寒意和疼感。 原来自己竟是最后一个起的 刘兰芝洗漱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办,只觉得好似几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她拿着杨柳树枝在手上晃了晃,犹豫着还是咬开放进嘴里刷牙。 文人多喜将杨柳枝洁牙,并称“晨嚼齿木”,不洁牙将是一不君子的行为。 很浓郁的一股木香味道,但是刘兰芝最不喜的便是这个味道,在刘家一般多以用水漱口,或者拿一些草药藤来咀嚼,闻惯了药香味道只觉得清香,比着着杨柳枝好闻了些许。 等洗漱完,几人用完了饭,陈老太太嘱咐着刘兰芝一些事,让她见到夫子务必要敬着,见到同窗要友好,见叮嘱了刘兰芝好像不可靠,就慢慢转移到了陈子平的身上。 “你这个当兄长的,自然不用我给你多说什么,以前刘子苓是男娃子我就不多说什么,打就打了,阿芝今个要是去了,夫子要是抓住了错处要罚她,你可是要怎么做。” 问题一下丢到了陈子平的身上,他慌忙起身答道:“自然是维护表妹,求的夫子原谅,向夫子保证日后自己一定好好教导阿妹。” 方氏一听这回答就知道八成是不合老太太的意,当即觉得自己的儿子只读了圣贤书不知女人心。 果真,陈老太太气的拿着紫木拐杖狠狠地捣向地,说道:“错,大错特错,你表妹可能有什么错,有错也是你那夫子教不了这女娃娃,要打你就给我拦住,再不行就给我受住,帮你表妹受了这打,你夫子要是气了就说是你祖母我说得。” 陈子平头上的汗都要出来,只觉得左右为难,祖父祖母确是与那夫子有旧时,自此那次陈家竟一个女孩也没留住在私塾,夫子在祖父祖母面前不知开过几次玩笑说陈家的女眷竟一个不如一个,打一戒尺就哭哭啼啼要回家,实属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底子。 祖母听的在家骂了几天,狠道自己家中女儿家一个个刺绣女红哪一个不优秀,何以向他说的那么不堪,赌着气的只骂那夫子定是不会教女孩子,枉当个夫子。 气归气,但也不可能让孩子都不去,是以这口气不知在陈老太太心中憋了多久。 陈枝茂觉得自己母亲说的甚是对,夫子那日将兄长家的儿女打的那是真的狠,连着女子也不放过,昨日也跟着方氏抱怨夫子要是向上一次那样打刘兰芝自己可是要气的心肝疼。 连这几人的压力,陈子平只能应予,只觉得心中的包袱似着更大了。 刘兰芝盯着这一家女儿奴哭笑不得,也不知上一世自己不再了之后,舅父家几个是不是知晓了自己阿娘的苦日子 正愁绪满满的时候,陈家二儿家的余氏和陈子桃气喘吁吁的来了,陈老太太皱眉道:“怎来的这么晚,我们早早起来便是在这候着。” 余氏唯唯诺诺的答道:“昨晚本备好了阿桃的东西,早上寻不到不知耽误了时辰,这才慢了几分” 余氏声音越来越低,只得低下头不敢再言语,陈老太太心中恨惯了这个儿媳的马马虎虎,但还是忍住不发,让方氏将备好的草纸拿出。 草纸稀贵,这些大多还是陈老爷子以往在东家做事时东家赠与的,这次也忍疼拿来出来。 早些时候还没有纸,大多在竹筒记事书写,费时还费事不好购买,后来西汉时期,发明了这种用麻类植物纤的草纸解决了这个问题。 就这样还是很金贵的,陈老太太又嘱咐几句,陈老爷子便带着孩子们出发。 几人在早街上还是挺显眼的,陈老爷子遇上几个老友便会停下聊几句,光是将几个人介绍一下便是要一会,刘兰芝想着这怕是等到了书塾,都要日上竿头了。 陈子平心里也急的很,以往这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到了,现在才找了一半,又不能催祖父,心里上了火一样的急。 刘兰芝看祖父和一老友聊的热火朝天,丝毫想不到平常寡言少语的祖父原是如此好聊的人。 反正去了也不一定就能进去,刘兰芝一点都不慌,甚至想搬起个小凳子坐着听。 一旁的陈子桃紧紧贴着刘兰芝,明明是高刘兰芝半头的身子,却像是一个妹妹依赖着刘兰芝。 早从昨日的是就认定刘兰芝是一个可交之人,加上昨晚阿娘跟着她讲的关系,也知道两人亲密的关系,心中更是亲上加亲,她舔舔嘴巴,想着怎么与刘兰芝搭上话。 最后只干巴巴的说道:“你阿爹,就是和祖父聊天娶上的姑母。” 陈子桃声音并没有压低,是以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到了,反应最大的便是刘兰芝了。 她扭过头去看陈子桃,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实性,陈子桃虽迟钝,但也不是不通人性,当即知道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立马将锅丢给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也没了接着聊的兴趣了,在老友打趣的目光下直清嗓子,刘兰芝看到祖父这种反应,恨不得对天长啸。 不是说好是自己阿爹的人性魅力打动了祖父吗! 这怎么聊个天就把自己女儿许了? 这也太无良了吧? 刘兰芝难得将自己一向敬重的祖父在心里悄悄鄙夷了一下,为阿娘感到伤心。 选错人真的好苦啊,原来那句嫁对人可以少奋斗十年是真的! 接下来得路上陈老爷子一路没跟人搭话,生怕自己在跟别人说点什么自己那个口无遮拦的孙女再说一些自己都快忘了的事就不好,心里太认同陈老太太压制余氏了。 什么都跟孩子讲,怎么这么拎不清,自己将女儿许给刘大,那自然是因 他和自己聊的来啊! 第十九章 看戏 几人来到学塾时果真已不早。 门口处已是站着许多人,陈子平看到同窗好友便得了祖父的允许过去打招呼,刘兰芝和陈子桃就跟着祖父站着,听着身边的一些人叽叽喳喳。 一男子在旁边说道:“今日这夫子都快日上竿头了还不开书塾的门,也不知是有何事,我那摊子还没人看呢,再等下去我可等不住了。” 此话一起,就有几个人一同抱怨着,都有着要做的事,有的直接让孩子等着便走了。 刘兰芝上一世也是在这书塾里待过一段时间的,在得到阿爹不幸的消息时才回了家便一直陪着阿娘没有再来,是以也了解几分书塾的情况。 这书塾是镇上连着几家员外自资的一家私塾,本是几家员外家的少爷小姐私自教学的书塾,后来几家员外商量着,让一些人交足够的钱财也可以来这书塾,慢慢的有些底子的家庭就让孩子过来听学,有些条件不好,就按月交束修几钱,后来钱币不值了,还可以拿自家的粮食来换。 书塾中的夫子原名周邵才,听闻年少时曾中了举人,后来因为朝廷动荡,有名无实,就早早的归乡,在沉浮了一段时间后被请到书塾里当夫子,人人也大多开始以夫子称呼他为名字。 书塾里并不止这一位夫子,本还有一位近日因着老母生病,在刘兰芝来时就已告假归家。只至刘兰芝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见到。 几人的议论声还在响着,刘兰芝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急,站在门外晒着太阳,暖暖的阳光照着人身上有股暖意。 这些平常人家的大多也都说说,还真不敢做些什么,而那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们却都受不住了。 马车上一红衣女子将帘子掀开,本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做事却是大相径庭。 看着禁闭的大门和咋咋呼呼的人们心里满是嫌弃,心里的浮躁被车边的吵闹声彻底激起,对着车边的小厮就骂道:“怎个这个时间还不开馆,让我白白起这么早,你个狗奴才还不把门给我踹开,让这么多人赶紧把嘴闭上。” 那小厮左右为难,不知作何选择,自己虽是大字不识的一个粗人,但也知道书塾是个教人的地方,若是自己真的听了小姐的话,事后被人诟病的还是自己。 这也是外面人等的再不耐烦,也丝毫不会有一个人说将门踹开。 看小厮不听自己的,那蛮横小姐心里的火气更是大,随手就将车内小桌上装糕点的盘子砸了过去。 刘兰芝看到这时两眼发光,连忙往陈子平和马车处相交换着看,眼里都是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 在那盘子砸到小厮身上时,小厮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砸到头破血流,血顺着脑袋流下来,异常吓人。 刘兰芝换了一个站姿,更方便看戏。 这女子就是镇上最有钱方家的方昭,在家中素来娇惯,被方老爷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对待。最是跋扈不羁的一个主,旁人都知她身份,看到这也敢怒不敢言。 陈子平一行人也注意到那里,几人都是热血男儿,和方昭也是同窗,但素来女子和男子都是分开受教,早听闻这方家小姐嚣张跋扈,今日还是第一次见,看到此事难免不觉得方昭实属蛮横,当仆人不当人看。 谁知那方昭还不甘心,硬要那小厮去砸门,也惹得爱师心切的陈子平忍不住上前与她争辩。 还未开口,只见那马车上又下来一女子,还头戴面纱看不清脸庞,只让人看到那秋水明眸,盈盈一握的细腰被齐腰襦裙衬的淋漓尽致。 “阿昭,生这气干嘛,气到了自己也不好,我们还是再等等吧,夫子或许有旁的事要忙。” 声音娇翠欲滴,让人有着想要将她的面纱解开一睹芳颜。 刘兰芝看着陈子平紧盯着妙龄女子就知道,你还是逃不了这宿命。 几句话却是把方昭抚的脾气下了去,也不计较那么多丢给小厮一块碎银让他去医馆里包扎。那女子款步姗姗竟是走到了小厮旁,将一布条放进他手里,说道:“手帕不能随意赠人,是以只能将车上包东西的布条给你,快快将你脸上的血擦干净,莫要下到医馆的先生了。” 说罢上了车,众人反应过来,催促着小厮快去包扎,一个个的又开始赞扬起刚刚那个姑娘真是菩萨心肠,真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实属大家闺秀。 那小厮如梦初醒,握住布条也不擦,傻傻的向医馆走去。 刘兰芝看的满足,以前看不明白的,现在想想真是搞笑十分,突觉得这一世好像意义都有了。 而陈子平看愣了,觉得书上曾形容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真的存在。 旁边的好友梁永新看到陈子平盯着人家的马车起了兴趣,悄摸摸的在陈子平耳朵处言语着:“想不想知道那女子是谁?” 陈子平立马被吸引的扭头看着他,被他打趣的目光又弄得羞赧起来。 半天听不到陈子平求着自己,梁永新心里很不满,但自己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便讲起来那女子的身世。 方家主母娘家是别的镇上出名的书香门家,家中本有个妹妹,但在年少时与一男子私奔,气的娘家与她恩断义绝,谁知在年前,那妹妹拖着病重之身,找上了方家,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的姐姐,还未说完便断了气。 方家主母虽说没见过这个外甥女的面,但心里对着妹妹还是有感情的,又没办法送回娘家,方家又不是养不起这一个人,干脆就让她住下陪着方昭,谁知两人也投缘,现下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方家便跟着要将她送来书塾。 陈子平听了心里不免惋惜她的身世,正感叹着书塾的门却是开了,却没看见夫子,众人也不多想,纷纷让学子们进了书塾。 陈子平还念着自己的两个妹妹,但又想向梁永新问话,在慌忙中拉住他问道:“你还未说名字呢。” 梁永新念了一遍,却是隔着人听不到,陈子平使劲的比划几下,随即的是梁永新的大喊声:“云思柔。” 第二十章 拜师 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敖,万福来求。 陈子平喃喃道,只听耳边一浅笑声,如涓涓泉水沁人心扉。 身边正是口中之人,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云思柔像是没看到他的出糗一样,还上前与之搭话。 “公子识我?” 一句话问得陈子平不知如何回头,甚至连头都不抬不敢看向他。 一旁的方昭认得陈子平,拉着云思柔就说道:“离他做甚,咱们还是快快进去吧。” 说罢两人便离去,陈子平这才抬头看向两人背影,正巧云思柔一个回头,对上了陈子平的眼神。 似是一股难以形容的东西流向四肢,陈子平心砰砰的跳了起来,生平第一次有了莫样的感觉。 门口人大多进去,家人们将孩子送到大多都离开,只余几个和刘兰芝同样要入书塾的人。 陈老爷子看人也不挤,便悠哉悠哉的带着刘兰芝进了书塾。 寻便了书塾都未找到夫子,陈老爷子也不急,在那蒙馆处等着。 塾里分着蒙馆和经馆,蒙馆的学生大多都是像刘兰芝那样的年龄,在满一定岁数后家人将之送来塾里,重在识字。 经馆大多都像是陈子平的较为成年的人在,大多忙于举业。 本是两人一人管一个,如今另外一个夫子不再,周夫子就一个人两头忙,常是分身乏术。 陈子平站在一边,还未有什么错处便被气冲冲出来的夫子在胳膊处打了一戒尺,疼的他猛洗气,还要忍者行礼。 “你经馆的跑到这处干嘛,还不赶紧回去,难道还想着从小学起?” 几句话说是怨念十足。 周邵才心里一股气没地方撒,昨日陈老头难得找自己,还带着好酒,嘴像是摸了蜜一样。结果答应了事,自己喝醉了人也不见了,在那厅中寒夜里睡了一宿,活生生的被冻醒,这是人干的事? 这就算了,也不知哪个孽障学子,将自己脸上画的乌漆嘛黑,用水的难洗,硬是快把自己这张老脸搓掉一层皮这才洗掉,心里的恨那不是一个字可以表明的。 是以对这自己的爱徒也不客气,下手那是一点都没轻。 陈老爷子摆摆手示意陈子平自己忙自己的,不用管他们几个,得到了旨意,便去一墙之隔的经馆。 周夫子拿着戒尺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手,冷哼一声道:“昨个是着了你的道,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又停顿了一下说道:“咱们的账可以秋后再论,但是你要给我一坛子昨日那酒。” 陈老爷子笑而不语,也不答应也不拒绝,可把老先生心里急的直痒痒。 其他几位也是等着入学的,也没搞清楚这边的状况,最后一妇人走向前开口打扰道:“夫子…这是我家的铁牛,刚满入学的年龄,您看要不现在就让他给你拜师?” 其余几人也都符合,今个来了几人都是想送孩子入学的,看有人先说了连忙跟上。 周夫子也不急,让他们进了厅中一一询问家在何处,年龄名字之类。 当详细问好这些人时,也不问陈老爷子,直接将他们撇开。陈子桃急了,昨晚阿娘不知跟她说了多少次。一定要抓住这次入塾的机会,为他们二房的争一下光,而如今夫子直接将他们晾到一边又是何意。 她急陈老爷子却不急,坐着看周夫子在那忙活。 “你们这几位可都是要短学的?” 几位父母犹豫了下,皆都是点头。 那最早开口的妇人说道:“家里尽是事要忙,只求得孩儿能学个几个字,等到了时间,家里的活都需要人,连着今日交的一袋子粟也是东邻西舍给凑的,现如今那还有什么粮食能够闲着给孩子入学啊。” 一时间厅中其余人皆是诉自己家中的苦,周夫子叹了口气,世间出生本就难,自己一个手无寸铁的俗人也是帮不了忙,只求战乱快点过去,还百姓们一繁荣盛世。 办好了这边事,周夫子送了那几位父母离去,才注意到陈家三人。 他也不啰嗦,让陈老回家,自己带着刘兰芝几人去了蒙馆。 只要他的孙儿在自己门下,那壶好酒还是逃不过的。 蒙馆大多是六岁起始,里面大多都还是短学,主要便是识字。 进入馆中,大多都与着刘兰芝一样的年龄,站在馆中等候着先生,这些约都已经熟悉的馆中,看到夫子一来便鞠躬行礼。 夫子摆摆手,打消今日本想考核馆中几日的功课,带着身边几位今日先来的进了馆中。 将几人领到馆中孔老夫子的圣像前,要做那拜师礼。 他也懒得跟着一群小娃娃解释,辛得这馆中有着最年长的齐长生帮着打点。 他微弯腰向那几个人行了一个辑,看着也就十二三的模样,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对着几人说道:“每年都有着新进的学子,进书塾应行拜师礼,应先向着孔老夫子和先生各磕一个头或者作一个辑。” 说罢就自还演示了一遍。 几个孩子似懂非懂,跟着做了遍拜师礼。 周夫子满意的摸摸自己的胡子,一旁的齐长生再次说道:“夫子在你们刚入塾里是不会教你们写字的,其先学的就是行为礼节,像着衣、叉手、作辑、行路等都是有严格的规范,夫子教学时,不可交头接耳,不可私自妄语,夫子圈点口哼,学子必须侍立在一旁,讲毕,命学子复述,其学子回到自己座位上去朗诵” 条条框框讲下来已是好长时间,齐长生讲完之后周夫子还满意的夸奖了几句,一边一直站着听的学子有好几个已是不停的向馆外张望,毕竟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听那么多条条框框这些孩子已是心里畏惧。 陈子桃瞧着自己前面站了那么多人应是不会注意到她们两个,便拉着刘兰芝说起了悄悄话。 “这夫子好凶,比着祖母都吓人,我阿娘常说祖母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看这夫子“ 话还未讲完,她觉着自己衣袖仿佛是别人拉了一下,看到是刘兰芝拉一辆不解:“表妹你拉我做甚。” 刘兰芝使劲的使着眼色,陈子桃后知后觉的发现,本站着在最后面的她们,前面的人居然都站了过去,留着一条小道,而口中的夫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第二十一章 讲学 “手伸出来。” 夫子淡淡道,怎滴刚来就犯自己的忌讳,自己瞧着还是那陈家,不是说刘子苓的妹妹乖巧懂事,夸的似个天仙一样,怎跟着她兄长来时一样,叽叽喳喳的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陈子桃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的玉手,看着夫子将那手掌厚刻着不知道什么的戒尺拿出来,还没打上已是害怕的不敢睁眼。 “哇疼死了疼死了。”陈子桃捂着自己的手哇哇大叫,还拉着刘兰芝哭诉。 刘兰芝简直没脸见人,其他几人也是哈哈大笑,夫子那戒尺在空中还没落下去,就已经开始喊着疼。 周夫子那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自己抓住陈子桃的手一点都不留余面的打了下去。 那一戒尺下去竟是疼的麻木起来,等着手上的红印上来,手是那种灼热般的疼。 捂着手当即眼泪就飚出来,疼的在一旁哭泣。饶是陈子桃七八的年龄也吓得连连喊疼,其余哪些小的更是被那清脆的戒尺声吓得不敢言语,有的担小的更是偷偷摸眼泪要回家。 周夫子心里狠透了那回家的那位夫子,自己以前可是常在经馆里,责骂教训一些那些不听话的是常有的事,偶尔帮着他来这边管束一下,现如今都交给自己那真的是七事八事帮不过来。 听着陈子桃哭声,还夹杂几个人的低泣声,周夫子心里是一阵后悔。 早知道说两句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嘛,不过这一届孩子比一届难带! 这小娃娃自己咋哄?还是个女娃娃。 陈子桃那哭声还一声比一声响,引得隔壁的经馆有人趴在墙头上看,陈子平听着这哭声熟悉,慌忙透着那缕空石墙去看,看到那陈子桃在馆中哭着。 刘兰芝听那一声响也知有多疼,加上上一世她也是吃过夫子板子的人,自是知道有多疼,连着低声安慰道:“表姐莫再哭,哭肿了眼舅母回去岂不是因着要心疼。” 陈子桃听了进去,但是手是真的疼,左右又不能忍住不哭,等隔壁的陈子平来时还是在哽咽着。 看到了更是委屈,还伸着自己的小手让陈子平看。 陈子平心里大概也了解陈子桃被罚的原因,但实在是那一戒尺下去打的陈子桃细皮嫩肉的属实吓人,自己心里也是心疼却是不能说什么。 慌忙想起早上阿姐塞给自己的小瓶子,悄悄塞给刘兰芝向着陈子桃那边看了一眼。 周夫子心里埋怨陈家一个遍,真真是送来一家子连体连心的惹事精,自己还得一个个给好好教导,当即对着陈子平说:“怎滴,不好好在隔壁温书想来这里吃板子?” 陈子平无以反驳,无奈正要将手伸出,听的隔壁一女声传来。 “夫子莫怪,是我们有些地方不解想要请教夫子,几个等的急了这才央陈公子去向您老人家叨唠。” 梁永新连着几人连忙附和,还真的有人隔着墙提了几个问题。 周夫子冷哼,暂时信了他们,让着陈子平赶紧回到隔壁温书,自己一会就去考核他。 这边一闹也没刚刚那么紧张,周夫子也不揪着不放让着几人找桌子坐下,对着她们说道:“每日习书,应读上百遍,做到能朗朗上口,其断句最是要学,为师在上面一停,便是一短句,需得你们认真听讲便是。” 馆中几人皆是应声,周夫子让齐长生将书籍拿来,给底下人发了下去。 书籍还是竹书,上面明显都是数人翻看过的,刻的痕迹经着常年触摸有的已经浅淡了许多。 陈子桃坐在自己旁边的桌子处,两人位置选的更靠后,打眼望去馆中有着一二十人,但却是只有着翻竹书声。 大家多是第一次接触这书籍,只知道上面刻的是字,却不知道是何字,密密麻麻的也看不懂。 刘兰芝上一世还是习过的,知道这本书是《蒙求》,基本的四书习完,还要习的礼节廉耻。 而习书之中还有有着“习字”,分为:润字、描红、描影、临帖。润字即称为“把腕”,“把笔”,即手把手润字,教之横、直、勾、点及转折,并告之“握笔四要”和“作笔四法”。 描红则是写红描字,实际上是填写,所填内容大多诗句,再后来夫子发了一帖子,上面是夫子写的,下面留着空格让蒙生们自己仿着写。 早起吃罢饭入塾,先写一张字交给夫子再读书,其完成情况已夫子定夺。 四书之后便是五经,这大都是隔壁经管的内容。 这些所学的基本内容,也就是为学会作八股文所下的基础。 作八股文是每个要科考的学子必学的,可对于他们这边的蒙馆,是一点都不重要。 这边大多只求个识字写个对联便是不错的,大多还是都是按月来的,有的学了一半就不会再来了。 就算字写的好,识个遍,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到隔壁的经馆,还要作文给先生看,合格了方可入隔壁的馆。 而齐长生,刘兰芝记得他与刘子苓似是一同入塾,如今都没有考到隔壁的馆里,一直在这蒙馆读书识字。 齐长生早就熟读这四书五经,可现在仍是认真的跟着夫子的学习,让刘兰芝自愧不如,甚至悄悄给陈子桃递了个药。 刚要悄声说等会再用,一股药酒的味道就飘了过来。 乃至整个馆里都是,嗜酒如命的周夫子自然也是闻到了,皮笑肉不笑的拿着戒尺走到了两人旁边。 一边的陈子桃都快要哭出来了,自己怎么也没想不到里面是药酒,还以为是什么小玩意。 总不能再让她挨一下,刘兰芝只得自己伸出手说道:“夫子,是我的错,是我将那瓶子给的她,这才引得如此。” 周夫子难得见一个主动认错的,加上陈子桃刚挨那一下,心里只好奇一点。 “那可是药酒,谁给你们的?” 刘兰芝抢在陈子桃前面回了话,回道:“回夫子,自然是小女的祖父给的,他念着周夫子对我们定是疼爱有加,让我们备着孝敬您。” 周夫子手拿着戒尺本是不轻不重的打在自己手上,听到刘兰芝的话忽的打了自己一下。 孝敬? 怕不是防着自己吧? 这老头子就这样污蔑自己? 不行!罚站!给我罚站! 刘兰芝和陈子桃两人虽是逃过了挨板子的命运,却是一人站在一边,不时有人偷偷地看着,羞的陈子桃手脚都快并在一起。 第二十二章 询问 刘兰芝站着一动不动,生怕像上一世自己站不住随意乱动被夫子好好的教训了一顿。 盯着竹书好好的回忆着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等这边夫子带着读了一遍之后,便让他们自己熟读,吩咐齐长生帮着照看,便向隔壁的经馆走去。 陈子平从蒙馆回到了之后便好奇刚是谁帮自己解的围,念着一定亲自道谢。 梁平新看着他到处张望的表情就心里了然,打趣的说道:“你可知方才是哪位小姐帮你说的话?” 陈子平自然不知,知觉熟悉但又不敢确定是哪位佳人。 他们这边经馆不和隔壁的蒙馆一样,大多是女子和男子分开,一帘之隔好以男女有比,每日也大多在早上向夫子行礼时在一块,帘子那边的自己几年都没有忍清,是以还真的不敢说定哪个人。 梁永信在这馆中可谓是百事通,平日里的心思全花在这上面,有什么八卦他必知道,陈子平也是真的想知道,便真心求知。 “求的梁兄告知我,我好向这姑娘道谢,以解我刚才的窘状。” 实实在在的一个礼,让梁永新笑的连忙说道:“受不起受不起,告知你便是,此女便是在那亭中坐着之人。” 陈子平顺着梁永新往那水湖中亭子看去,正巧碰到扭头浅笑的云思柔。 此时的面纱已揭去,将那芙蓉面露了出来,当真与那名字一样清新出尘,那惊鸿一瞥让陈子平无意间红了耳根。 陈子平躬身向着亭中作了一辑,说道:“多谢姑娘帮着陈某解围,我在此谢过了。” 云思柔轻声浅笑,推了推旁边坐着的方昭,眼却是看着陈子平不知说了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陈子平似都听到方昭的冷哼声,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不痛快了。 梁永新靠着树干,自有一种仙风道骨,开口却是一种轻浮之意,生生破了那份美感,对着陈子平说道:“不要小看那平常娇生惯养的人,说起慌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怕是陈兄你以后有的福可享了。” 简单几句说笑,却是把陈子平说的心里荡起了涟漪,连着温书都有点心神不定。 过了会,夫子刚出蒙馆,那早在墙上趴着看隔壁热闹的梁永新就赶紧打暗语,几个人立马是围着馆门处毕恭毕敬的等着夫子。 周夫子冷哼一声,心里自知昨日脸上的墨水必是这经馆中的人弄的。但又实在不想揭自己的老底,只能装作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定要将他们好好的敲打。 行过礼之后,众人皆都是回到了自己座位,虽是隔着帘子,到依稀能看见方昭似是在跟夫子说些什么,旁边似还站着云思柔。 陈子平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引得旁边的梁永新一直在笑他,自己还不敢说他免得引得夫子注意。 陈子平这么多年在周夫子手下不是不知道,只要自己的祖父来这塾里一次,夫子第二日不是对着他笑颜如花,就是戒尺板子一顿管饱。 想到这陈子平加快了温书的速度,希望赶在夫子之前能再将昨日夫子将的温习一个遍。 旁边的梁永新是一点都不急,他素来被打惯了,根本不带一点怕的,从刘子苓走了之后自己就接替了这个位置,反正又不会打的怎么样,总比闹着回家被自己阿爹打死。 这边想着,夫子就已过来将几人交的文章一一拿起看,每拿起一张下面人就提心吊胆,这中竟只有梁永新一人不带怕的。 陈子平嘴上读着书没听,往梁子平那撇了一眼,眼里尽是怀疑。 梁永新拿竹书遮着自己的脸,对着陈子平说道:“我昨日跟着我阿兄去抓蛐蛐了,今早干脆就没交,反正交也是还是要被夫子责罚。” 都是夏日里抓蛐蛐谁在刚入春时抓蛐蛐! 陈子平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起码刘子苓之前还给个夫子面子,自打他走了自己才发现梁永新竟原是这塾中最不思进取的。 偏还不能说什么,他可记得这抓蛐蛐是刘子苓带起来的! 果真一会夫子便发现了不对,喊着梁永新上前,一顿板子伺候。 听得几人心里也是慌的很,害怕下一个便是自己。 不过幸的夫子在后来提问几人,大部分都答了上来,在休息时间时,夫子还将陈子新和经塾中的另一男子王守博。 几人站在馆外,梁永新本想听听夫子和陈子平两人谈论的何事,奈何实在是远,加上馆中众人的读书声,一点也听不到。 周夫子看着身如松柏的两人尽是满意,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你们两个自入塾也有几年,为师自觉的将自己毕生都教于你们,我方才看了你们两个的文章,对句平厌相对,修辞、逻辑都已是自成一体,其做的八股文也深得其要,多系于经义之文…” 言语至此,周夫子叹道:“为师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君子志在远方,你们两个还是要往远的地方去求学,一个小小的镇上书塾已是不能再留了。” 这乐水镇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镇,可是镇也只能是镇,比不上外面的大世界,连着条件恐怕也不如外面的好。 陈子平和王守博听到皆是有些惊讶,但明白夫子的意思,他们从入学的年龄便在这塾中,不知不觉已经近六年,这馆中的书是读来读去,早已滚瓜烂熟。 夫子也是为了他们好,想着去更远的地方学习,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本早早就想给陈家提的,奈何年前上门一次就被陈家老婆子冷嘲热讽说自己没交好孩子,一口气堵住不上不下的也住了口。 这如今还是要认了这个事实,早早的为两人做打算。 “我少时的一同窗,在那庐江郡里的书塾当先生,若你们有意,我便早早给他写封信,你们拿着荐信去,在他门下学习。” 两人稍作迟疑,夫子只他们作不了定夺,便吩咐着回家之后与家人商量了在告诉自己结果。 等两人回到馆中,周夫子心中也是一片苍凉。 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两个好苗子啊,就要拱手让人。 自己得好好记着,让自己的老友早日定下几坛子好酒。 第二十三章 不同 约摸着到了晌午时分,塾中陆陆续续离开人,有着离家远的。直接在馆里拿着备好的干粮,食完便稍作休息。 刘兰芝和陈子桃已是站了半天,不仅是臊的慌,身上也是酸楚十足。 陈子平早已在蒙馆外等着,看到两人站在馆中不禁拉住馆门口的齐长生问道:“齐兄,你可知我两个阿妹犯了什么错,夫子可是又罚她们了?” 齐长生与自己曾是同窗,是以也多了几分亲近。 齐长生看夫子不在,也知晓两人是陈子平的阿妹,便也不拮据的回道:“令兄的两个阿妹实属顽皮,当着夫子的面在底下做小动作,是以夫子便罚站了两人。” 陈子平躬身道谢,末了还向着齐长生说道:“我的两个阿妹自幼顽皮,但心却是至善的,还请齐兄以后多担待。” 齐长生虽是在这馆中常年没有进那蒙馆中,心中也是向往极了,特别是一向才华横溢的陈子平,对着也是有了人情味。 这边说完,齐长生也是料定了夫子应是不来,进入馆中告知蒙馆里的人可以回家了。 刘兰芝将书收好,脑子突然转了一下,让陈子桃将书带上,搞得陈子桃不知何意,只得傻乎乎地跟着刘兰芝两人拿着书出了蒙馆。 陈子平看着抱着书的两个人笑道:“你们两个抱着竹书干嘛?这个可以放在桌上下午还能用,带回家多重啊?” 说着却是接过两人抱着的书,连着早上方氏给她们准备的纸笔一时也是怀中满满当当。 陈子桃揉着自己的手,感觉好像自己错了一样,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刘兰芝倒是一点都没有负担,知陈子平只是说几句又不会闹着让她们还回去,只要在晚上收书籍的时候不拿便无事。 况且她上一世可记得,不知是谁在自己和陈子桃书籍上糊的恶心的鼻涕,惹得夫子不悦责怪她们损坏书籍,自己和陈子桃不会解释,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挨了好几板子,彻底可把陈子桃打的不想再去。 自己也是跟着祖母哭诉,被祖母好一通说自己阿爹阿娘不容易,第二天自己拄着拐杖把自己送去。 想必,陈子平似是也快要离开了吧? 不知怎开口问,但又担心恐怕是要和上一世一样了。 三人走出书塾,坐在茶馆的陈老爷子就看到几人,招招手让几人过来。 桌上面有早倒好的茶水,此时正不烫入口即可,对于读了半天书都快口吐白沫的几人正是解渴的东西。 陈老爷子看到几人一碗大茶几口便没了,心里想着必是学累了,乐呵着让几人赶紧回家吃饭。 因着陈子桃吃完饭就要跟着刘兰芝她们一起下午还要去塾中,陈老太太念着二房常是个粗心的,直接让陈子桃跟着她们吃饭,等晚上了再让余氏来接。 路上刘兰芝和陈子桃走在前面,祖父和着陈子平走在后面,刘兰芝几次回头,看祖父和陈子平都是紧皱眉头,想要停着听一下,自己却是被陈子桃拉着衣袖埋头走着,只能忍住回了家。 陈子平正向着祖父讲了今日夫子同他讲的,其心里尽是忐忑。 陈老爷子尽力对于周邵才认同自己的孙子还是很满意的,家里就这么一个勤奋好学的苗子自是想培养,如今周夫子提的并不是自己一人就能做决定的,这万是要从多个方面想。 便对着陈子平说道:“夫子说的对,男儿在世必要多出去看看,只是你此行若是去了庐江,祖父祖母怕是鞭长莫及,事事难护你周全,况且现在不是说立马就能动身去的,等回家与你祖母和父亲都在商议一下,从长计议吧。” 陈子平点头,对于祖父没有一开口反对心里还是高兴的,忍住心里的迫切回到了家。 方氏早早的在门前候着,左右不见人回来都有些着急。院里的老太太和陈子瑶也是不时向外看一眼,老太太还对着陈子瑶说道:“你祖父真真是个人才,偏不让咱们去接,巳时去的这都近午时,怕是又躲到哪去找乐子吧!“ 陈子瑶浅笑,祖父每日早早用罢饭便出门,直至午饭时回,等到歇息片刻,便跟着子平一同出门,自己原也是以为祖父有何事,跟着母亲上街才知原是坐着找人聊天,一坐就是半天。 祖母时间久了也是瞧出来蹊跷,知道又气又无奈。 陈子瑶安慰着说道:“许是子平他们有事耽搁了,祖母您先去用饭吧。” 陈老太太摇了摇手,她常日在这坐着躺着也不动,自是不会有多饿,心里念着三个孩子也是没太多食欲。 还未有一会,方氏看到四人回来,便赶紧跑来和两人说,自己忙着去盛饭。 陈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起身,要陈子瑶扶着出去,还未走出院子,刘兰芝几人便进了门。 “你还出来做甚,孩子又不会丢。” 陈老爷子伸手本要扶她,结果被她瞥了一眼住了手,对着后面几个孩子可是不一样。 一手拉一个,对着刘兰芝笑眯眯的说:“今日去了可适应?夫子可曾打你了?” 末了还对着旁边的陈子桃也是一个笑脸,只要二房余氏不在自己面前晃荡,她对着这个一向乖巧的孙女还是有一点爱护的。 刘兰芝今日倒是没被夫子拿戒尺罚,反倒是陈子桃被打了一下,到现在手还是有点红肿。 陈子桃也就对着同龄的刘兰芝能有着应有的娇憨,对着一向严肃的老太太怕的很,也不敢答话,只伸出了自己被打的手。 那手上还留着红印,老太太和陈子瑶见了吸了一口冷气,老太太捂着陈子桃的手帮着吹气,一直问着陈子桃疼吗。 陈子桃僵着身子,她记事起就跟着阿娘搬了家,和阿娘来祖母这里,祖母一向都不怎么搭理自己。 阿娘也是常常教导自己祖母不喜自己,莫要凑到祖母身边惹得她嫌,这使得她近乎没怎么跟着祖母这么亲近。 祖母抱着她时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祖母也是有着温度的。 陈子平在一旁跟着自己的阿姐讲这刘兰芝她们两人的趣事,听的刘子桃张开了嘴,埋怨陈子平怎滴也不告诉刘兰芝她们药酒的用处。 几人被喊着去吃饭,连着吃饭陈子桃都是被祖母拉着手,连带着吃饭都带着有了一丝不一样。 第二十四章 应予 吃罢饭,陈老爷子有心想要跟陈老太太讲夫子所说的,因着陈枝茂白日里不在家,便想着跟着方氏一同说了。 几人在厅中,陈子瑶接过一直赖着方氏的陈子安,带着刘兰芝和陈子桃回了后院。 刚走到后院的刘兰芝摸着自己的衣袖,对着陈子瑶说道:“表姐,我的书忘在了前面,我和子桃姐还要温习功课呢。” 陈子瑶不疑有她,他们进门时自己确实是看到陈子平抱着竹书,本想替她们去拿,可拉着的陈子安实在闹人,只得让她自己拿。 陈子桃下意识就要跟着刘兰芝,被她推着帮陈子瑶看护陈子安,自己一个人去了前厅。 刘兰芝借着厅外那大颗的常青树遮掩住自己,细细听厅中的谈话。 入耳就是祖父的话,讲道:“平儿这几年我们也看到,但这不是儿戏,庐江那里我们也不熟,况且若是就平儿一个人去怕是你们也放心不下,这次你们都说说你们意见,茂儿不在方氏你就替他说了。“ 方氏一惊,连连摆手,称自己不行。 陈老太太闷声呛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又不是听了就应的事。” 方氏被呛了一下,看着自己朝气蓬勃的儿子,一咬牙说道:“儿媳觉着,既然夫子都觉得平儿有这等才华,那干脆就咬牙让他去了,这以后就看他造化了。” 陈子平在一旁看着两眼含泪的阿娘,心里发誓定要好好的读书不辜负母亲对自己的期望。 陈老爷子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既都已经到现在的份上,半途而废还不让让孙子继续往下学。 陈老太太叹道:“既如此,那就去吧,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平儿这一番去了,钱必是一大事,没有熟人在那照顾,自己也是要聘个房子,你阿娘也不可能留着家中老小去照顾你,钱自是我们这些长辈给你想办法,但以后路,还是你自己走。” 陈子平跪下向着厅上的祖父祖母以及母亲重重地磕上一头,一个铁骨铮铮的君子这时也是热泪盈眶。 听到这里,刘兰芝已是知道了,原不曾这么快,自己从回来已是六年,上一世的现在,似乎都是从这里开始乱的。 陈子平是在月底的时候去了庐江郡那边,在那寒窗苦读三年,家里人都盼着他能学成归来,却不料是,被女人搅的自己心神不宁。 而连带着,认识了晚几年的焦仲卿 刘兰芝心里顾及里面应是快要结束,连忙低着身子走远,向着后院走去。 陈子瑶正拉着那不老实的陈子安,看到刘兰芝两手空空的疑问道:“表妹你可是未寻到?” 刘兰芝尴尬回道:“我方才去的时候看到祖父祖母他们好似在商议什么事,左右等看还在谈论便没进去,所以便没有拿到。” 陈子瑶点点头,一个不注意,陈子安便向着木盆里扑去。 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陈子安身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偏偏还高兴的大叫。 陈子桃身上还有着被溅起的水滴,偏偏还不敢动弹。 刘兰芝上前用手帕将她脸上的擦干净,陈子瑶抱歉的向着陈子桃说道,她真的是被顽皮的陈子安磨的一点性子都没了,还舍不得责怪他。 陈子安身上的衣服已全然湿透,陈子瑶拿着衣服在他后面追着,小屁孩还总是向着边边角角钻。 等到方氏来了看见心里的气蹭蹭的往上涨,拉着陈子安就打,陈子安也知道疼,哭着说自己的阿娘凶,委屈地好似刚刚惹祸的不是他一样。 等他换好衣服,刘兰芝与着陈子桃就被祖父喊着去了前院,陈老太太在厅上正闭目养神呢,听到两人脚步声就问道:“方才祖母还没来得及问你们,在塾中可适应?我今日瞧着你们两个可不像你们阿兄阿姐一样,去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回来一个比一个哭的大声。” 陈子桃听到羞的头更低了,知这里的阿姐便有着自己的阿姐,今日她也是被打的疼呢,本想着回家央着母亲自己也不想去了,这话却向着祖母怎么也说不上来。 刘兰芝也不知怎么答,说自己能坚持下来那是假的,自己几日之后必定是要离开,当下也是禁了口。 两个人都不回答,惹得厅上的陈老太太不明所以,迟疑道:“你们两个都对着自己这么没底气,那塾中是有什么豺狼虎豹?就这么吓人?” 刘兰芝和陈子桃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 披着狼皮的周夫子。 陈老爷子今日也是听了陈子平讲起她们的事,轻咳一声说道:“她们今日也是过去,等过几天就知道自己想的什么了,现在也不早,收拾收拾便又该去了,莫去晚了惹得孩子被责怪。” 这倒是解了两个人尴尬的场面,陈子平将中午带着回来的竹书抱上,几人又向着书塾走去。 许是家里应了陈子平去庐江的事,刘兰芝瞧着他浑身都是意气风发,喜滋滋的总是忍不住笑,不禁开口道。 “表哥,我阿兄常常提起塾中那些女子都是大家闺秀,不禁书读的好,人也是心善的很,表哥觉着塾中那个姑娘最是像我哥说的那样,说不定这姐姐还是我阿兄的心上人呢。” 陈子平听着心里模糊想起一人,又惊觉时间对不上,实在想不出是谁,况且对面的自己真的没多作注意。 他还真没听到刘子苓提起那个女同窗的好,许是对着自己不好开口,便多问了句:“你阿兄可还提过别的?” 刘兰芝思索了下说道:“我阿兄还提起过,说人不能只看表象,眼前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还说说表哥你就难以参透。” 陈子平差点没被刘兰芝的话吓到,实在看不出刘子苓还能说出这么有含义的话。 心里再好奇那个人是谁,可凭刘兰芝几句话也猜不出来。 刘兰芝盯着他没有将话听进去也是头疼,一旁的陈子桃似是有一点头绪,隐隐觉得刘兰芝的话语里似是意有所指,想要开口问却是不知怎样表达。 几人到了塾里,陈子平将两人送到了蒙馆处,便迫不及待的找着夫子,将家中应予的事告知于他。 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二十五章 埋怨 夫子这里王守博已是早早的就到了,陈子平还未走到就听他对着夫子说道:“夫子我家里的条件您也是知道的,我阿娘一个人撑起了家,中午我便她提了,这庐江我怕是” 夫子叹道:“我已知晓,那继续留在这馆中吧,也不是一定要去。” 王守博深深作了一个辑,转身时遇上在后面的陈子平,眼神竟是有几分不屑。 两人在这馆中深受夫子的喜爱,但事事都有绝对,要说夫子最偏爱哪一个。 那必是陈子平。 虽说王守博写的一手好文章,言语中却是充满了愤世嫉俗,夫子讲了多次才压了下去。 许是因为家世贫寒,王守博心里对着从小无忧无虑的陈子平起了羡慕,加上那文采,慢慢使得他有些嫉妒,常有人将他们放在一起,时间久了就把陈子平幻想成自己的假想敌。 这次自己没有机会去庐江,陈子平那一副高兴的模样必是家里应予了,这使得王守博心里更不自在,对着陈子平不屑轻哼声走了出去。 他倒是要证明,自己家虽是贫寒,走不了那么远,自己在这小地方也能出仕! 陈子平刚也是听到了王守博所说的,不禁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但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夫子看到陈子平,知自然也是为了那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与着说道:“为师自是知道你家肯定会应予,我这有两封信,本有王守博的一封,如今看来也用不上了。你现在大可就可以拿着信走了,咱们之间的师徒之情算是尽了,他日你若发达了,只要记得你曾受过我的教导为师便已是安慰。” 语必,周邵才心里是难受极了,教书育人十几载,不知送走了多少学子,或飞黄腾达,或落魄,比比皆是,刚入馆的时候还都是五尺之童,现如今已是同自己一样高。 陈子平接过夫子递过的信,对着侧向着他的夫子道:“必不会忘了夫子的教导,请容弟子将这下午的课习完,不想这么快就离去。” 周夫子点点头,突又说道:“此行可是你一人前去?” 陈子平夫子何意,只如实回答。 夫子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那真是巧了,今日方家的小姐也要去庐江郡那里的书塾,想着问我这塾中可又一同前往的,这次不如一起去吧?” 陈子平心里是波涛汹涌,早上那方昭凶神恶煞的模样自己还未忘,怎滴与这种人一同。 况且,男女有别,如此怎好一起,忙拒绝。 夫子知晓他心中所想,骂道:“你心里怎是这么的迂腐,那方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出行哪个不是马车,身边跟着小厮,你只需跟着车就行,你带的东西也有人替你保管,何乐而不为呢?” 此话虽在理,陈子平心里纠结了一番还是拒绝,向着一旁恨铁不成钢的夫子说道:“罢了,还是不叨扰人家姑娘吧。” 周夫子嘴巴的磨成了泡也没能说通,心里暗自嗷道:怕是那方家的小姐不会放过自己这把老骨头了。 陈子平和着夫子聊完了之后便回了经馆,馆中有人已是听闻了陈子平要离开的消息,一个个上来道喜。 连着一帘之隔的女眷都频频往这里开,隐隐的有几声道喜的声音。 陈子平一一回礼,向着道喜的众人作辑,这馆中一时竟然只有两人无动于衷。 一人是那王守博,听着众人的道喜声只觉得异常刺耳,那拿住竹书的手使劲的发了白,那越来越大的读书声想要盖住别人的声音。 众人也知晓他的事,看他不悦也能理解,况且陈子平自己都没有说什么,是以也没人跟着计较。 另外一人便是梁永新,他理应说应是最开心的,可是如今却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陈子平看出他的不对,坐在他身边问道:“梁兄是又有了什么烦心事,不妨讲给我听听?” 梁永新立马把脸扭在一边不去看他,闷闷的说道:“他人都道你喜,却没人知我苦。走了个知己刘子苓,现如今天天在一块的你也要走,这偌大的塾里竟是让我感受到冷。” 陈子平差点没笑出来,原是为了这事在这发呆,连忙安慰着发小脾气的梁永新。 承诺了几遍自己只要从庐江回来就去找他,多给他来信,连着答应了好几条不合理的要求才使得梁永新开心。 陈子平觉着现在幸好天不热,要不然这会就要思考答应梁永新的事,怎么把刘子苓最能打蛐蛐要来! 而隔壁的刘兰芝哪知道刚刚有人惦记上自己阿兄的蛐蛐,正对着蒙馆中哭诉的两人发愣。 她们刚坐下不久,齐长生让拿出书籍自己温习,免得夫子来了看一个个不思进取罚他们,岂知前面两个人突然一声叫,引得周围所有人去看。 那两人手上都黏糊糊的似是鼻涕一样的东西,连带着竹书上也是。 齐长生念着那书,心疼的想要擦干净,拿着草纸就赶紧擦了起来。 夫子听到时便赶了过来,正看到自己宝贝书上尽是那恶心的东西气的火冒三丈,连问是谁干的。 没一个人出来承认错误,夫子心里是气急了,隐忍不发,让着所以人都站起来罚站。 隐隐的就开始有人在暗中责怪,夫子只当没听见,还对着他们说:“今日你们可知我和罚你们?那是因为我们当中有人不诚实,做了坏事还不承认,所以就一起罚,你们要怪就怪那个人吧。” 当即一片哀嚎声,刘兰芝趁着人群中的埋怨声,说道:“中午不是有人没回家吗?那定是有人瞧见的。” 此话一出,真的有几个人说着自己瞧见里,还说的有模有样,议论声此起彼伏,把夫子说的心里着急。 在各种怀疑和谴责声,一儿童终是忍不住,出来时鼻子还挂着鼻涕,连着身上竟也是有着夫子本是火气十足,看到这也始终下不去手,最后只得让他回家好好换个衣服。 刘兰芝心里那是一个不满,上一世你打我们两个可没这么善良的啊! 心里想着却是不能做什么,闹了一出这个,连着蹭上鼻涕的书,夫子那心里是又心疼又嫌弃,让齐长生反复擦了几遍才罢休。 第二十六章 责骂 短短已是半天的时间,刘兰芝和陈子桃在这塾中已是快要望眼欲穿,就等着夫子发话放学回家。 书中大多刘兰芝已习得一点,学起来和上一世感觉一点都不同。 陈子桃就不一样了,所说夫子一句一句带着读,可是一转眼她就忘的一干二净。 一天下来也觉得自己没识得几个字。 陈子平早就蒙馆外面等着她们,看到两人走出没再拿竹书松了一口气。 若是再像晌午那样带着几本书回去,那夫子估计能跟着他追回去。 几人出去时,陈老爷子还是在那茶馆处门口坐着,等着几人过来。 看着两人脸上也没有什么异常,心里心放下去了一点。 果真我们陈家的女儿还是随我! 肯吃苦!还好学! 老爷子一高兴,连着还向茶馆要了几碟子吃食,领着几人坐在那吃。 他抿了口早已续的不知滋味的茶水,对着三人说道:“回去了莫要和你祖母说我带着你们在这吃了东西,还要好好吃饭,不然你祖父我手里的这点钱可是没了哦。” 陈子平笑道:“祖母心里明镜似的,就算是我们不说,恐怕也是知道的。” 陈老爷子不信,几人坐在那一会,桌上的瓜子花生并没有动多少。 他们几人都念着家里的,走时将剩下的东西直接用布包起来,带回了家。 家中的祖母仍是埋怨祖父回来的晚,几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下。 二房的余氏早早就来家中等候,看到陈子桃回来迫不及待的拉着问道:“桃儿快让娘看看,今日在塾里可曾听夫子的话?有没有受委屈?” 陈子桃连连,本想着跟阿娘说自己被打的事,可一天下来也觉着不是那么疼了。 但余氏拉起她的手就看,那红肿让她早上说的话全都忘了,眼泪就下了来,只念着不让陈子桃再去受那委屈。 方氏在一旁没拦的住,余氏就将话说所有人都听到了,她下意识就扭头去看,婆婆的脸色已经黑了。 得了,二嫂嫂又嘴快惹祸了。 陈老太太一脸不满,这二房媳妇的话好像是责怪自己将孩子送去受罪一样。 孩子都没说什么,她一个书塾门都没见过的村妇在这歪歪咧咧,当即的不悦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叫桃丫头不再去那塾里了,省的你在这心疼,就让你在家心疼个够。” 余氏的哭声戛然而止,连着手中的手帕掉在地上都不知。 陈子桃也还没消化完这几句话的意思,便又听老太太说道:“左右都是我们的错,当初怪我们不将珠儿送去,和着大房的在我这抹着眼泪哭,送去了孩子学不得东西被夫子责罚你们倒是一点都不说,开始怨我们将他们送去打的孩子可怜的很,如今又是这般模样,哪家的媳妇像你这么不明事理!” 末了还不解气,又说道:“平日里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偷偷撮合着枝叶跟着老大一起分家我不知道?别以为你的小把戏能糊弄我,没事就别来我面前惹嫌弃!” 方氏看着余氏可怜有心想帮,但婆婆已将话都挑到婆媳问题了,自己上前那就是无异于惹祸上身了。 连忙对着旁边的陈子瑶使了个眼色。 陈老太太几句话里都夹杂着不满,夹枪带棒几句言语下来竟气的胸口疼。 陈老爷子听余氏的话里有话也是不满,这样的宠溺孩子已是大错,知老太太心里有分寸,便也打算开口。 陈子平一个孩子家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痛女人间的事真的麻烦。 陈子瑶一直在顺着祖母的胸口,生怕气到了。 刘兰芝也是一脸的懵,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一件事。 上一世陈子桃被打了之后是自己哭着回来的,祖父表哥和自己一路上哄着都没用,因着损坏书籍,而且还是那么恶心,陈子桃羞的说什么也不在去塾里了,是以祖父祖母这才应了。 来不及细思,那边的余氏也是反应过来婆婆说的话,大声倒在地上哭泣。 她心里常年也是有着怨气,张嘴就想抱怨,谁知一双小手堵住了自己的嘴。 刘兰芝连忙捡起地上的手帕,帮着擦余氏的眼泪,陈子桃在一边忍着眼泪,知道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造成的。 老太太在上面喝了口陈子瑶递过来的茶,两眼连着余氏那边看都不曾看一眼。 方氏扶着余氏起来,让她到那院子中冷静一下,刘兰芝趁机在陈子桃耳边叮咛几句。 方氏帮着余氏擦着眼泪,还劝慰着她。 陈子桃跟着刘兰芝进了厅中,对着祖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抱着祖母的腿。 老太太被那一声惊的立马睁开了眼,看着泪眼朦胧的陈子桃心疼的不得了,连忙要扶她起来。 这几个孩子中陈子桃话最少,对人一直都是怯生生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偏是这个孩子就是不给自己亲近! 陈子桃死活不起,对着老太太说:“祖母,都是我的错,您老别气了。” 老太太连着说不气,让着陈子桃快快起来。 陈子桃一边哭一边思索着刘兰芝刚刚说的,对着祖母哭道:“都怨桃儿,是因为桃儿哭着对阿娘说夫子的戒尺打的手疼的写不了字,阿娘才说那样的话。” 老太太本想扶的手顿时不想伸了,给着余氏求情惹得她很不开心。 刘兰芝急的不行,你就不能几句一起说吗! 陈子桃也感受到不一样,拉着祖母的手继续哭道:“阿娘常常说祖母嘴硬心善,这次能去塾里都是亏得了祖父祖母,让我一定认真。因着今日夫子打的实在是疼,我才会对着阿娘说那样的话,都是我的错,祖母您别气了。” 陈老爷子听的明白了,陈子桃这是就错都拦到自己的身上,本就只是让老婆子指责几句,省的以后二房的再说什么。 他开了口,加上旁边陈子瑶刘兰芝几人都在劝。 院外的余氏也听到陈子桃的话,心中方知自己刚才有多蠢,在着方氏的鼓励下,进了厅中向老太太认错。 余氏这次聪明了,跪在陈子桃的旁边,对着婆婆说道:“婆婆,儿媳知错了,实在是愚不可及,方才看到桃儿的手红肿成那样,才一时口无遮拦的说出那样的蠢话,婆婆教训的是,儿媳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老太太叹了口气,自己若是真的想为难她,以她之前做的事,大可让儿子一封弃妻书让她走人便是。 本就打压她一下,如今陈子桃和余氏都跪在自己面前,加上陈家老爷子也在一旁劝慰,只能摆摆手让两人起来。 第二十七章 私房钱 虽是有了台阶下,但老太太心中的不满还在,对着那余氏说道:“女子讲究妇德,你少时不曾学过我就不说了,但你作为一个长辈自是要以身作则,不知道好坏一味的依着孩子并不是好事,我好好的一个桃儿可不能给我教坏。” 余氏以前心里是不服的,总觉得自己的婆婆拿东西来压自己,总想着分家了就好。 自己昨晚还教着桃儿在塾里定要好好习字为二房争光,怎个自己一看到孩子被打就起了妇人之见呢! 余氏心里恼怒自己刚刚的想法,却是将老太太生气的关键一点都没抓住。 余氏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对着婆婆说的一切都是认认真真的听着。 旁边的陈子桃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懵懂的站在一边让人心疼。 老太太叹了口气,因着余氏耽误了大家吃饭好一会,陈子安小的不懂事在一旁已是闹着饿,老太太也累了,挥手让几人吃饭。 老太太头疼的厉害,坐在椅子上扶着头,老爷子看到她一副忧愁的样子,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能强求,再者说,这余氏虽是拎不清的,但心眼不坏,不会害了叶儿的。” 老太太点点头,缓了缓心事。 余氏饭后带着陈子桃向两位老人告别,老太太心里不放心,让着陈子平跟着去送,本就头疼勉勉强强吃了饭,这会也忍不住回了后院休息。 陈子瑶帮着方氏收拾碗筷,刘兰芝倒是和着陈子安蹲在院子中揪那些花花草草。 陈子安每揪一下,她的心就揪一下。 这可倒是祖父的宝贝啊,再揪几下自己可是圆不了了。 幸好方氏早早的发现,揪着她胳膊就打向他屁股,领着将他送到了后院。 陈子瑶看刘兰芝没有一丝的睡意,便说道:“表妹,不如你一同去我闺房里,向我讲讲塾里的事的,就当给我解闷了。” 刘兰芝巴不得,连连点头。 除了大房的长女次女,就陈子瑶三人没去过塾中,因着早已过了入塾的年龄,加上她常常陪着祖母,自己心中虽是向往可从来没提过去。 陈家也算是条件不错的人家,可是若是将孩子都送去书塾,还是有一点负担的,所幸她拿一些祖父曾经看过的书,再向着陈子平问上些许,也是略懂一些皮毛。 以前刘子苓在时,就常常给她将塾中的事给她解闷,等到他走了之后,陈子平又不是特别喜言语的人,也就没人给她讲这些。 刘兰芝别的不讲,就讲了今日方昭之事,言语动听起伏跌宕,听的一边做女红的陈子瑶差点扎到自己的手。 “那方家的女儿原是这么蛮横的一个主?” 陈子瑶知晓那方家员外,却是不曾听过方家小姐什么事。 刘兰芝点点头,却是讲了自己上一世看到的。 “表姐,你也这样想吗?我阿兄却说方家小姐虽是大小姐脾气,但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陈子瑶不解,一脸迷茫,那方家的小姐对着家中小厮都下那么狠的手,怎么来的敢爱敢恨? 刘兰芝犹豫了片刻,还是未能将上一世的发生的事说出来。 也不能事事都借阿兄做借口啊! 只得闷声对着陈子瑶说:“表姐,我就是无端的觉得那方家的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反倒方家所谓的表姐,像是个笑里藏刀的。” 陈子瑶听的一头雾水,听刘兰芝还知晓笑里藏刀,捂着嘴笑了起来。 刘兰芝鼓着脸一脸无奈,这要怎么跟她们讲,肯定以为自己是傻了不成。 陈子瑶止了笑,犹豫了下对着刘兰芝说:“你若是觉得那方家姑娘是善良的,那表姐就信你。” 索性没有什么来往,陈子瑶认为还不如先哄着刘兰芝,却不知早早就为自己挖了个坑。 两人在房中说笑着,不知不觉已到深夜,陈枝茂回到院子中听到女儿的房中有着笑声,细听之后方知是刘兰芝,当即欣慰的回了后院。 难得有人陪,倒是给陈子瑶解了闷,听得方氏帮着陈枝茂打热水时,才惊觉已时辰不早了。 两人这才各自分开歇息,陈子瑶将自己刚刚绣的绣帕收好,心里感慨刘兰芝真的是古怪精灵。 甚至比着自己都有一丝沉稳。 后院,陈枝茂就这方氏打来的热水泡脚,他常常是深夜才归,白日不在家也不知晓家中的事,是以连忙问起来刘兰芝几人去塾中的事。 方氏披着外衣,将油灯中的灯捻挑了下,对着身后的陈枝茂说道:“我正要跟你讲,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一时都不知道先讲哪个了。” 陈枝茂想都不想,说道:“那肯定是先讲阿芝和桃儿去塾的事了,今日两人没被着夫子责罚吧?” 方氏撇下嘴,将两人的事讲了一遍,还未讲完陈枝茂连脚都不泡了,高兴的夸奖着两人比着家中的小子都强。 方氏这句话认同的点点头,突又想起陈家除了大房一个小子之外,不就只剩下自家的吗? 她哼了一声,对着陈枝茂说道:“咱们家的儿子也是有出息的,今日平儿回来讲,周夫子想要推荐咱们平儿去庐江郡里的书塾,公爹和婆婆已经商量好答应了。” 陈枝茂惊的湿脚直接踩上靴子上,说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商量?” 方氏将洗脚水端起来泼到院子里,将门关好之后说道:“你那时不在家,况且家中事情不大多都是公公婆婆做的主,我也是看他们有那个意思才提的同意。” 陈枝茂心里倒不是不想让陈子平去,就是庐江那么远,他一人去怎行? 庐江肯定不像在镇上,不知要多少束脩。 方氏接着讲:“今日二房嫂嫂来接桃儿,看着孩子手都打了一巴掌,哭着怎么都不让桃儿再去塾里,婆婆气的教训了她一番,还将旧账新账一起算,可怜桃儿跪在地上求着,婆婆才忍了下去。” 陈枝茂还不知今日还有了这出事,二房嫂嫂实实在在的招惹到母亲了。 本想要再跟父母母亲商量,这时也不禁犹豫了下。 本躺在床上的陈枝茂翻身下床,从那柜子后面翻找着。 方氏害怕惊着孩子,便在床上躺着没动,看到陈枝茂拿出来一个纸包着的东西,问道:“这是何物?” 陈枝茂傻傻的笑,说道:“私房钱。” 方氏一惊,家中大部分的钱都在婆婆的手里,这又是哪来的钱? 陈枝茂按捺住激动的方氏,这钱也不算是自己偷偷藏起来,原本是自己常年在那酒馆里当伙夫,东家看他能干奖励的一些小钱。 本都有意给母亲,谁知母亲体恤自己的儿子,让他将这些钱物都自己留着,是以也存了不少。 现在看来,都要拿出来了啊。 陈枝茂捂着还没热乎的纸包心里淌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 第二十八章 延迟 陈子平再送着去,两人跟着祖父前往塾里,刘兰芝心里也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反倒陈子桃不知,一直不停的看来看去。 一连几日,陈家都是忙的,除了每日准时坐在茶馆的祖父,其余人都忙着置办陈子平去庐江的事。 今日因着休沐日,塾里的人大都在家,刘兰芝坐在院子中晒着太阳,陪着家里的祖母。 陈老太太因着天气的回暖,身子骨也较前几天硬朗了许多,拄着拐杖还要随方氏上街去。 方氏和陈子瑶两人劝了许久才让老太太打消了念头,却是让方氏将两人带着上街,莫要在家陪着她这个老婆子。 方氏本就有此意,但家中小儿在家,公爹和陈子平都不在家,若是都带去怕是没人看管陈子安。 她的犹豫老太太也看了出来,拐杖在地上捣了捣:“安心去吧,我一个老婆子再没用,一个孩子还看不住吗?” 刘兰芝反观没那么的想去,想多陪着祖母一会,就拉着老太太说道:“祖母,我肚子难受,今日不想上街,我就坐你旁边陪陪你行吗?” 一句难受把老太太说的着急的,忙问是怎么回事。 左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太太看刘兰芝确实没有一丝想出去的意思,只得让方氏和陈子瑶两人出去。 两人就在院子中坐着,陈子安在一边蹲着揪花草,老太太一点都不急,甚至还想让他全部揪完。 早就看着这些花不花草不草的一片看不顺眼。 倒是刘兰芝,方氏两人一走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肚子疼的感觉。 老太太看了她一会,不紧不慢的弹了下衣服。 “阿芝是不想跟着你舅母去街上吗?” 刘兰芝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连着几天没有睡好,此时正有点昏昏沉沉的。 听的祖母的话一下反应过来,拉着祖母的衣袖撒娇。 “怎么会呢,就是觉得上街人太多了,我有点不适应。” 老太太只觉是刘兰芝太过认生,哪细想了去。 刘兰芝除了想多陪陪祖母,其次就是害怕错过阿兄若是来找自己。 陈子安还在那里揪花草,比着平时倒是乖巧许多。 陈老太太坐着无聊,顺手拿起陈子瑶刚刚放在一边的绣品,因着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仔仔细细看了对着刘兰芝笑道:“你表姐这上面绣的还是个鸳鸯啊,这丫头” 刘兰芝一早就注意到,表姐那晚上绣筐里,那盖着的布的下边,也是有一双绣着鸳鸯的千层底。 她只当自己不知这何意,也不怕自己多说,怕是这世已遇上了那个穷书生了。 所是知晓,但刘兰芝必不会现在就对着祖父祖母说。 况且,现如今还早,那员外家还未上门,离着表姐拒婚还早。 刘兰芝实在不明白感情这些事要怎么处理,陈子平且是错过,可表姐却是实实在在的喜欢。 刘兰芝心里是实实在在的疲倦,自己知晓以后的事,看似未卜先知避免祸乱,可知晓太多人的命运,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改变,却又做不到眼睁睁的看下去。 老太太摸着陈子瑶绣的手帕,思及陈子瑶也是到了婚配的年龄,早些年顾及太早找婆家,陈子瑶早早就为人妇怕是委屈了她。 现如今已经到了年龄,况且若是再等上一两年,自己这把老骨头万一坚持不住了,丧期怕是要耽误了孩子。 想罢,还是觉得应该和方氏提一下,将瑶儿早早的先寻一好人家。 两人各有心事,也不过片刻,一直揪花草的陈子安含糊的叫着名字,抬头去看,竟是陈氏和着刘子苓两人。 陈老太太将未绣完的手帕放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起来,刘兰芝心里也是激动,本想走上前,还是忍住先扶祖母。 陈氏走到院子里,几日不见刘兰芝也甚是想的很,若不是今日见的刘子苓偷偷一大早就起来向着镇上来,自己也是动了心思便跟了上去。 她拉住陈子安满是泥巴的手,一点都不嫌弃的抱着她,对着站起来的老太太说:“阿娘,我来看看你。” 老太太点点头,捂着她有些冰凉的手,说道:“你可是听到别人给你带的话了?本以为你忙,子平和子瑶正打算明天去看你的。” 刘兰芝倒是不曾听说这件事,几人也是害怕时间久了刘兰芝想家,所以都不曾跟她提起家中的事。 陈氏点点头,早几天就有人带娘家的话回去,说自己娘家的侄子要远去求学,又说的刘兰芝在家甚好,不用挂念。 怎么可能不挂念,她天天的念着害怕刘兰芝受不了想家怎么办,常常想的心里难受。 这时又听侄子要远出,自己心里更是挂念,而且,今日来镇上也是有别的事。 她将怀中的陈子安放下,扶着老太太说道;“阿娘您不用担心,家中现还是不忙,我念着子平这次要远去,想来看看他。” 老太太摆摆手,自古以来都是小辈看长辈的,哪还有什么长辈来看小辈的呢,自己和方氏都说定陈子平走之前去刘家看姑母的,没想到倒是刘氏先来了。 两人说着话,刘子平一脸无精打采的站在一边。 自己本是悄悄的想要来看看刘兰芝,原先还打算偷偷给刘兰芝买糖吃,谁知半路上发现阿娘跟着自己。 陈子安也熟悉刘子苓,拉着的衣服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爬。 刘兰芝心里着急,直接凑到刘子苓身边问道:“阿兄,阿爹和你已经要去北上了吗?” 一说这个刘子苓也是更无奈了,本来定好月末就去的,谁知阿娘有点不乐意,觉得这次北上有点不靠谱,加上玉叔叔也有事外出,是以一拖再拖。 他摸摸刘兰芝的头,几天不见似是长高了些许。 “还没定下呢,玉叔叔这几天比较忙,就耽误了几天。” “那玉叔叔可说过什么时候回?” 刘子苓摇头,连玉姐儿都说不知道自己阿爹去了哪里,旁人又怎知。 刘兰芝心里总觉得不对,上世就是和陈子平几乎相近的时间阿爹就已出发了,现如今却不一样了。 刘兰芝倒是希望阿爹可以直接打消那个念头,不再提北上的事最好不过了,直接将那灾祸掐灭在源头上。 第二十九章 刺绣 陈氏倒也没注意两个人说什么,只看几日不见的刘兰芝似是有一丝不一样了。 似是有一种铅华洗尽的感觉。 看着兄妹两个凑在一起说悄悄话陈氏也是心里好笑,不知两人又在出什么坏主意。 她瞧着院子里也就老太太和两个小孩,思及方氏和瑶儿应是出门,便跟着自己阿娘说起了自己另外一件事。 她将自己带着的包裹打开,里面林林总总形形色色竟都是绣制品。 分成了两份,一份较多,打眼看去布也是较粗糙一些。 另外包住的绣品布料就较为细腻,入手丝滑,陈氏拿出一块递给老太太,再拿出一块另外一边的也递了上去。 老太太细眯眼,仔细的看到,对着较为细腻的布一眼就认出是大房二房收回来的绣平。 可另外一块却是难以说出来。 那除了布料较为粗糙,其余绣法,皆是一致的平绣,上面的一幅送子娘娘栩栩如生,眉眼尽是慈悲。 老太太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迟疑着说道:“这你学着绣的?” 汉时期,大多绣法皆为锁绣,平绣为少数,一般用直线组成的绣法,多用于刺绣装饰欣赏品和比较高级的日用品。 平绣线条的方位、针脚的起落、施线的粗细、角色的繁简,都因物象的不同而有所不用。 老太太不是不相信自己女儿的手艺,但平绣是在平面底料上运用齐针、抡针、套针、擞和针和施针等针法进行的一种刺绣,绣面细致入微,纤毫毕现,富有质感。 真的难以置信短短时间陈氏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陈氏将另外绣的也都拿出来,上面除了一些绣制佛制品,还要花草百物,文雅的旁边还有几句诗词。 “这自然不是我能绣出的,上次回家是,纤云来寻我,便提到她拿绣制品卖,纤云的女红阿娘也是知道的,是以嫂嫂拿来的我都给了纤云,这便是她这几日拿来的。” 李纤云陈老太太自然是知道的,未出嫁时女红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惜嫁了个渔夫倒是不曾这么像未出嫁时做了,天天跟着自己的夫君大余卖鱼。 如今想必儿子也大了,是以开始忙活自己的喜好。 老太太将所有的看了个遍,有些还是将就着在麻布上绣的,针法一点一点从生疏到熟练,似是将人生百态绣在其中。 她满意的一直点头,这时也明白了陈氏的意思。 “若是将这些拿去卖肯定行的来,镇上大多还是锁绣,这平绣还是少见,针法细致耗时耗费的,你那两个哥哥收来也大多不在这镇上卖,都是跑到别的地方大户人家卖。” 老太太言下之意便是:太贵了不好卖,平价一点贴补家用就行。 陈氏自然晓得,李纤云找自己就已说过,这绣法不过多时便有着有人相继仿制,街上肯定不止她们两个。 刘兰芝也在一旁拿起一块布,上面绣着寒冬腊梅,简简单单几枝上的梅花绣的竟有着寒冬之意,心里也不免得有些佩服。 陈氏还将李纤云带来的布,给陈子平绣了一件成衣。 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布料是精挑细选的丝绸雅致竹叶花纹,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滚边。 本是留给刘子苓的,但又觉得实属浪费,怎么看都不适合,干脆就制给了陈子平。 刘兰芝看着这身衣服也觉得只有表哥那淡淡然的气质适合,自己兄长可撑不住这样的气质! 老太太看那绣的绣品越看越喜欢,但知陈氏要这些还有用,说什么都不要。 推来推去,陈氏也不在推脱,因着这些除了嫂嫂们的布,自己的布大多都是纤云和着自己找来的荨麻,还不如以后绣出好的再给也不迟。 将桌上的收拾好,陈氏本想等嫂嫂回来,见到子瑶子平便走,心里还念着去找李纤云。 老太太知她今日还有旁的事,再者理应让陈子平上门去拜访陈氏才对,心里不舍面上却不显,对着刘氏说道:“蕊儿啊,你有事便先去忙吧,等明日我喊子平让他亲自去看你,你也不必念着了。” 陈氏有点犹豫,自己才刚刚看到女儿,还没说上几句话,侄子也还没回来,实在是难以割舍。 刘兰芝拉着陈氏的手,也是有着舍不得,那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陈氏和刘子苓。 装作不开心,眸子中有着一层水汽,对着陈氏说道:“阿娘,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我绝对不会乱跑。” 左右舍不得,陈氏因着刘兰芝的话有些动摇。 老太太感叹刘兰芝的古怪精灵,随机应变的倒是挺快。 “你与阿芝也几日不见,不如就让她跟着你去,让阿苓陪着我。” 陈氏点点头,这样也行,等从纤云那回来就将阿芝再送回去。 刘子苓心中不愿也不能说什么,只得苦巴巴跟着陈子安在一旁玩耍。 李纤云娘家离陈家很近,但嫁人了离的就没那么近。 李纤云夫家自来都靠扑鱼为生,住在乐水镇最靠边的一个村子里,不过卖鱼大多在镇上。 陈氏就害怕今天去了李纤云不在那卖鱼的摊子上,果不其然,摊子上只见得了李纤云的夫君和儿子。 李纤云的夫君忙着给人宰鱼,先看见陈氏的倒是李纤云的大儿宋野。 “陈姨,你怎滴来了?今天可不凑巧了,我阿娘刚回去。” 陈氏叹口气,也顾不上说太多,问道:“走了多久了?” 宋野摸了摸脸,问道自己手上尽是鱼腥味又放下,“应是宰两条鱼的时间吧,不长。” 陈氏心里大约有了谱,牵着刘兰芝也不多说便告辞去追李纤云。 偏偏李纤云是个脚程快的,比着陈氏还拉着个小孩子不知走的快多少,陈氏左右看生怕错过李纤云,哪知人家都已走到了家。 因着挨着乐水镇的边,这个一向无名的村子就干脆叫成了乐水镇,陈氏来过几次,那也是之前好久之前,一时进来村里还找不到宋家。 乐水村里大多都像宋家一样都以扑鱼为生,在小溪处处理着鱼,看到一陌生妇人带着孩子一家一户的探头去看,就有的人上前去问。 “夫人是要寻什么人吗?” 陈氏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说道自己是来寻李纤云的。 那溪边几个妇人一时没明白所说何人,陈氏这才反应过来,李纤云已是闺中的名字了,在这边应喊李氏。 几人有了头绪,指着前面不久的院子指路。 在众人的打量中,陈氏窘迫的拉着刘兰芝赶紧走开。 第三十章 惆怅 几年没来,加上乐水村子里翻新了许多,陈氏两眼发黑,还需着旁人指路才得以找到宋家。 隔着那一人高的院墙,陈氏就已看到李纤云在那院子正坐着,旁边放着针线,她的手速度一点都不慢,在那布上龙飞起舞。 陈氏就这样翘着头,在院子外喊道。 “纤云,快给我开门。” 李纤云抬头去看,得知来人是陈氏喜出望外,连把手上的活放下去笑着走出来。 “我这自打从你家回来就天天念着你,不知我那女红做的还可以不?生怕多年未做手上的功夫废了。” 李纤云虽是有着谦虚之意,但自打嫁渔人之妇,除了家人的衣物和缝缝补补,针线活做的确实不想未出阁时那样多。 只到这两年孩子大了点,她才有时间坐在好好的忙活这些。 陈氏捂着嘴笑,对着李纤云卖关子,“我今日将你绣的拿给了我阿娘,你猜怎么着?” 李纤云急的不行,大巴掌直接打在陈氏的胳膊上,娇骂道:“快别急我了,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吧,可是我做的不好了?不应该啊,我连着几天琢磨的那绣法可是那布上不了台面?” 陈氏瞧她真急了,也不逗她,直截了当的说明,“我阿娘夸你绣的好的不得了,拿着那送子观音图只夸你绣得了精髓,针法与那原本的几张刺绣是同出一辙,你可真的是学到了!” 李纤云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连着挑剔的陈老太太都夸奖了,应是没多大问题了。 自己当初拿来刘枝蕊的那些图可是琢磨了好几个日夜,差点没把自己毕生所学搭里面才悟出来着平织的一点枝末。 李纤云面上不显一丝疲惫,全是自己被认可的意气风发,在刘兰芝面前就笑陈氏。 “怕不是你阿娘看上了那送子观音图了吧?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你要再捉把劲啊!” 陈氏尴尬的看一下刘兰芝,心里总觉着让刘兰芝听到这些似是不妥,便指着那一旁的鱼缸让她去看。 看她走远,这才答李纤云的话“姐姐怕不是傻了,我阿娘心里肯定为了我二哥哥的事,再者,我恐不是再有这喜事,早在生阿芝的时候就亏了身子” 李纤云也是知晓陈家的事,一时只怪自己没想到这处去,惹得刘枝蕊忆那伤心事。 当即忙安慰着,一边的刘兰芝盯着鱼缸发愣,院子就那么小,她自然是听到陈氏的话,心里迷茫。 不曾听闻过自己阿娘因为自己亏了身子,只约听着当时自己出生月份不足 刘兰芝头顿时疼的厉害,连带着身上的孔雀玉佩似是有了感应。 她努力稳住心神,不想陈氏和李纤云已是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阿芝?怎么了?” 起身扑了过去,抱着蹲在地上的刘兰芝。 陈氏看她已是满头大汗,慌忙伸手去帮她擦去汗水,手贴在她额头去查看是否发热了。 李纤云拿来一条浸了水的手帕,递给刘氏让她擦着。 “阿芝莫不是累了,要不让孩子进屋休息会?” 刘兰芝嘴唇苍白,调整着呼吸,稳住心神,对着担心的两人说道:“阿娘我没事,只是有点热。” 这又不是炎炎夏日,怎会热? 知晓刘兰芝是个懂事的,陈氏心疼的抱抱她,也顾不得和李纤云在拉家常了,抱着刘兰芝坐在凳子上,向她说明自己的来意。 “纤云,前几日你拿来这些刺绣,我寻思着也可靠,但是我手笨,不如你心灵手巧,也不知能学的来不,这以后可要你好好教我了。” 李纤云豪爽的笑了笑,直说道:“你莫不是太谦虚了,你可是与我不差哪去,若不是你托人拿来那些刺绣,我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些针法。” 两人又相互说了几句,陈氏念着刘兰芝的不对,末了向着李纤云讨要了平织的诀窍,便不再多做打扰。 李纤云本有意想要留下陈氏两人在家用饭,但因着刘兰芝刚刚那满头大汗,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何事,只得将两人送走。 路上,陈氏因着担心刘兰芝的身体,硬要背着她,刘兰芝只是一味的不应,若是将自己背回家,那就不是自己累倒而是陈氏了。 陈氏一路担心,一路不时的问着刘兰芝还难受不,心里后悔带着刘兰芝跑这么远。 刘兰芝一路也是回答让陈氏莫担心,自己只是累了点,并无大碍。 这边赶着回到了陈家,陈家方氏和着陈子瑶也早已是到了家。 入门便是陈子安挂在刘子苓身上,老太太与着方氏正在看陈氏给陈子平备的衣服。 “阿娘,嫂嫂。”陈氏喊道。 方氏因着陈氏给陈子平绣的长袍心里正感激,当下拉着她的手。 “还真是多亏了小姑你备的衣物,我这几天忙的都忘了这事。” 陈氏知晓方氏定不是这样粗心的人,原是为了抬高自己。 方氏让两人赶紧坐下,老太太却是一眼看出刘兰芝的不对。 “怎滴出个门就像丢了魂一样,可是肚子还难受?” 陈氏一道眼光看过来,刘兰芝脸上因着窘迫多了一丝微红。 不曾听闻刘兰芝肚子疼,只还觉得是累着孩子了。 “怎还肚子疼,刚怎不听你提起,这样阿娘就不带你去了。” 陈氏心疼的拉着刘兰芝看来看去,硬是要瞧出个毛病。 刘兰芝只得回道:“肚子疼已是早些时候的事了,阿芝都已经忘了。” 陈氏还是心疼,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若是能时时刻刻陪着 老太太可是知刘兰芝心中的小伎俩,看她如何跟着自己阿娘解释。 刘兰芝心中懊恼自己应多注意的,一不小心就出卖了自己。 不知和陈氏解释了多久,才使得她放下心,方氏因着刘兰芝的着凉,致使连着几日都要着她喝熬好的姜糖水。 等几人吃完了饭,陈老爷子与着陈子平都没归家。 陈氏等上又等,只得与着陈子瑶说上了几句贴己话,陪着刘兰芝一会只得和着刘子苓回家。 刘兰芝这次差点没忍住,自打听了李纤云的话,今日就粘着陈氏没离开过。 一日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过去了,刘兰芝忍住了心里的不舍,看着两人再次离去。 第三十一章 转达 第二日,刘兰芝陈子桃去了书塾,陈子瑶姐弟两个也去了刘家,看望陈氏。 一朝一夕,陈子平前往庐江郡已是提上了行程,陈家最后决定让着陈枝茂雇一辆马车将陈子平送去。 出行前夕,老太太与着方氏在厅中嘱咐着,吩咐陈子平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陈子平点头,“祖母,阿娘,你们就定下心来,孩儿一定照顾好自己。” 他目光投向厅外,眸中尽是意气风发和向往。 陈子桃也在,她拉了下刘兰芝的衣袖,“今日方家的小厮来找我,让我给堂兄带句话。” 刘兰芝心下暗惊,急声道:“说了什么?怎不早说。” “那时候表妹你也不在况且夫子说过塾中不能随意私下议论杂事的” 被刘兰芝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知小小年龄的刘兰芝哪来那么大的火气,陈子桃越说声音越低,头也埋了下去。 刘兰芝扶额,索性现在表哥还在,总好过明日离去的强。 “表姐,那方家的小厮说了什么?如果你再不说明日再想见到堂哥就难了。” 陈子桃也急了,她当日也是见了方家小姐的蛮横,一时还理不清楚那话是好是坏。 干脆豁出去了,对着厅中笑意盈盈的陈子平说道:“堂哥,那那方家的小姐让人给你带话”她咽了口水,直接当着众人将剩下的话说完,“方家小姐说,明日让你等她一同去那庐江。” 刘兰芝手中的柿饼突然就不甜了,这表姐怎么不按套路? 不是先与自己讲完,再讲与别人吗? 厅中鸦雀无声,众人都在消化着这句话。 陈子平面红耳赤,不明白陈子桃胡言乱语什么,“怎可胡说,什么方小姐,我根本就不认识!” 陈子桃见他否认,急了:“怎是胡说,真的是方家的小厮让我转达给堂哥你的!” 厅中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听出了点名堂,老爷子轻抿掌中的浓茶。 老太太扭头向一旁的方氏打探,“方家的小姐?” 方氏支支吾吾,自己是从未听闻过平儿与方家小姐有什么联系,“儿媳不知” 陈枝茂今日告假在家,听闻陈子桃所也是一个经的在一旁偷乐。 “阿娘,子桃说的方家小姐,应是子平塾中的同窗吧?” 陈子平还欲解释,但实在是口拙。 扯到塾中的事,经常跑塾中的陈老爷子在老太太眼神扫射下,只得说上几句。 “那方家小姐就是镇上方员外方元的女儿,是与着平儿同窗。” 老太太心下了然,却是没曾想到真的是方员外家的那位小姐。 方氏本欲想再问方家小姐让陈子平等到底是何意,一个大家闺秀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平儿,时间不早了,今晚就早早歇下,明日还要一早就出发。”未等方氏来得及问,老太太便给了陈子平台阶下。 陈子平拱手退下,脚步却是杂乱无章急走出厅。 方氏吞吞吐吐,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婆母,怎不细细问平儿与着方家小姐是有何误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陈老太太半眯着眼睛,细长眼睛有一丝精光,“还能有什么误会,左右他都说不上来所以然,恐怕是那方家小姐也要一同去庐江,便提了一口没注意言辞。” 方氏沉思,是个人都听的那话中的不妥,一同去为何不与家中商议,还偷偷让孩子转达。 老太太心中自然明白,但那方家不是个好惹的主,有些事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莫要早操心,有那闲心还不如想想瑶的事。”老太太看方氏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提了旁事。 厅中的陈子瑶满脸娇羞,低头不语绞着自己的手帕。 方氏移了心思,看到亭亭玉立的陈子瑶满是欣慰。 自己长女已是到了年纪,婆婆迟迟不提自己也是只能在心中偷偷着急,这次倒是借了子平的势了。 知是这厅中不适合两人待着,陈老爷子便挥手向刘兰芝两人说道:“我那房中有着一壶上好的好酒,明日是要带给你们夫子的,你们快去帮祖父寻来。” 陈子桃当即没怀疑,真的就起身揖礼向着后院走去。 刘兰芝紧跟着也一同前去。 “表妹,我觉着堂哥似乎有点恼怒我提方家小姐。” 陈子桃扭头,杏眼圆睁,尽是不解。 刘兰芝绞尽脑汁实在找不到适合的言语来解释,只得干巴巴回道:“可能表哥更想你悄悄的只跟他一个人讲。” 陈子桃恍然大悟,对着刘兰芝喜笑颜颜,“顾不得堂哥羞的厉害,原是这样的。” 刘兰芝讪讪的跟着笑,两人向着后院走去。 到了祖父的房外,陈子桃踌躇不定,倒不知就这样进去是否符合礼节。 刘兰芝心里自是有着一样的顾及,酒只不过是祖父搪塞两人的理由,哪有人真的会将酒藏在自己的屋中。 正要伸手推门,只听的屋内有着响动,两人相顾无言,不知屋内是何人。 “表妹祖父祖母都在厅中吧?” 刘兰芝点点头,心下也是疑惑。 “啪嗒”屋内又是一声。 陈子桃脚步悄摸摸的向着后面移了一寸。 刘兰芝比着陈子桃倒是淡定的多,毕竟是从鬼门关回来过的人,什么都已是看淡了几分,伸手就要推门。 还未碰到,门自己开了。 陈子桃短促的一声尖叫,在看到门后的陈子安戛然而止。 “给给你糖”陈子安手里揣着几块糖,伸手就要给她们两个。 陈子桃惊魂未定,直拍自己的胸口。 刘兰芝笑着接过一颗,明白陈子安定是跑来外祖母的房中玩耍,方才的声响也是他弄出来的。 陈子桃跟着陈子安进了屋内,只见那桌子上倒的尽是糖果,一时看的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陈子安就自己爬到了凳子上,将糖一颗一颗的拿起又放下。 刘兰芝依稀记得陈子安从小就喜糖,而且 还特别喜欢收集。 这是把外祖父祖母的房间当成舅父的房间了? 刘兰芝哭笑不得,反观陈子桃已经认认真真的找起酒。 任何罐子她都要闻闻是否是酒,一个房间找下来也是没有头绪。 刘兰芝坐着不时的拿一颗陈子安的糖吃,陈子安也是大方,根本不在乎她拿的几颗。 第三十二章 婚事 这边刘兰芝两人还在找,前厅的陈家几人还在讨论陈子桃的终身大事。 “前不久那张员外曾是提起了家中有一幼儿,与着瑶儿年纪一般,其意也了然,只等咱们家松口,便让喜婆婆上门提亲。” 老太太提起张家,与着方氏倒是一致的满意。 那张家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但较关系复杂的方家倒是简单多了,祖上留下的厚田,聘的农户帮着看管,嫁过去倒也是享福。 陈老爷子也挺满意,那张家做事从来是公正的,也没听闻过拖欠耍赖亏待手下佃户。 陈子瑶咬唇,手绞丝帕不语,思绪万千。 自己心中是有人的,但又如何向这祖父祖母解释? 方氏极满意这桩婚事,看公婆皆都赞同更是喜上眉头。 “瑶儿若是没旁的心思,那便找个适当的机会,你与着你阿娘偷偷的相看一看。” “张家也是守礼的人,那小儿我也见过的,为人谦恭仁厚,瑶儿这点可以放心。”老爷子轻咳一声,接上了老太太的话。 决定权转给了陈子瑶,让当事人做出决定。 祖母虽是问及了自己的意见,可陈子瑶哪有拒绝的勇气。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来的自己做主。 祖母问及自己的意思,怕也是顾及不想让自己心有遗憾。 堂姐个个都是祖母叔母做主的,早些时间听闻大姐说,自己成亲时方知夫君的样子,祖母能这样处处为自己着想已是幸事。 她抬头,欲言又止,苦笑道:“一切但听祖父祖母的安排。” 如此便是定下了,只看那张家的行动了,老太太不放心,便又向着方氏唠叨几句。 “虽是我们这边应了,但也不可急心将瑶儿就这样送出去,谱还是要有的,万万不能不能让人看低了我们瑶儿。” 方氏心中明白,若是急于向着张家表态,反倒会引得旁人流言蜚语,对瑶儿的名声有辱,当即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毕恭毕敬的应着。 老爷子站起身,向着陈枝茂说道:“明日还要早起,早些歇着吧。” 陈枝茂当即就应,念着明日定要早起,两人便先行离开。 老太太心中明镜似的,看出刚刚陈子瑶的犹豫,自己虽疼她,但陈子瑶对着自己有着敬畏,也未必真的跟自己说着知心话。 她也起身,陈子瑶立马伸手来扶,却是被祖母用手挡去,让方氏起身来扶。 方氏身子一颤,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这是让自己扶? 一年近不了老太太几次身的方氏战战兢兢的伸手扶,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向厅外走去。 老太太这几年身体渐渐的不好起来,一向都是瑶儿在一旁陪着,自己多忙于家事,倒是没多侍奉她老人家。 如今应是瑶儿婚嫁的年龄,提前适应一下自己? 方氏胡思乱想,飞快的想出几个理由。 “你可看出瑶儿的惆怅?” 方氏被婆婆冷不丁的一句话打消了念头,扭头迎上婆婆那严肃的面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刚刚只注意公婆的脸色了,生怕他们不看好这门婚事,却是未多注意瑶儿。 “儿媳未曾看出,瑶儿或许是因为听到要跟着我见那张家的幼子,心下紧张。” 方氏斟酌着话语,没能反应过来陈子瑶惆怅的理由。 “瑶儿虽话少,看似温柔喜静,却不同她那几个堂姐,心中颇有主见。这门亲事还未成,你多与着瑶儿说说体己话,问问瑶儿的意见。” 老太太已是走到后院,点到为止,便让着方氏去寻陈子瑶。 一直在祖父屋里找酒的陈子桃是大了头,总共就这么点地方,那酒就是不曾看到! 刘兰芝在一边乐呵着看她找,不时的就拆开一颗陈子安的糖。 陈子安在一旁看刘兰芝笑,他便也跟着笑,傻傻的含着糖一起看陈子桃找酒。 陈老爷子从前厅回来就看到这一幕,陈子桃翻箱倒柜的在找东西,而刘兰芝和陈子安身边的桌子上,一桌的糖皮。 老爷子苦笑不已,这可是要好些时间收拾了。 刘兰芝和陈子安最先看到祖父,陈子安显然是惯犯了,将桌子剩下的糖拿起小腿立马着地,就要跑出门去。 被祖父直接拦住抱起,逗着他玩。 “糖…”陈子安刚塞进怀中的糖掉了一地,心疼的伸手去够。 “什么糖,小心祖父把你糖全部收了。”老爷子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吓得陈子安果真不敢乱动了。 紧跟着回屋的陈枝茂发现陈子安不在屋中,当即就想到了定是在陈老爷子的屋中,出门就听到了陈子安要糖。 他大步走上前,陈子安刚被祖父放下地,立马弯腰就要去捡那糖果。 刘兰芝笑吟吟的在一旁帮他捡,末了自己还手中拿着一个没有给陈子安。 陈子安看着手中与开始少了一大半的糖果,眸中竟渐渐集起了水汽。 陈枝茂看那一桌的糖皮和一片狼藉的屋中有些尴尬,在陈子安哭出来前赶紧把他抱走,低声呵斥着他。 陈子桃实实在在的问道:“祖父,我们真的找不到那酒在哪,若是找不到明日夫子可是会打我们?” 陈老爷子的胡子微抖,有些张不开口,“那酒…祖父已经偷偷藏起来了。” “那可是不给我们夫子了?” “给…明日就给…” 陈老爷子袖中的手紧握,撒个慌把自己一坛好酒作没了。 刘兰芝在心里偷着乐,瞧见外祖母被方氏扶着走进后院,便上前扶去。 “这是进了贼人了?我这柜子里的东西怎么都在外面?”老太太急的赶紧进屋看,心疼的将屋子里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一个遍。 东西没少,就是乱的看不下去。 陈子桃在一边吓得不敢喘气,知晓自己翻的实在有点乱,当即上前收拾。 老爷子摸摸鼻子,此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只得弯着老腰与着刘兰芝陈子桃一起收拾。 陈枝茂教训了自己小儿,也赶过来收拾,那一桌子的糖皮他都不相信陈子安一个人吃的下。 第三十三章 堵人 刘兰芝几人在后院收拾着屋子,方氏琢磨着婆婆刚刚说的话,越想越不对。 便忆起了今日在那街上碰见的秀才。 若是简单的打招呼便可,却是多说了几句,方氏不认得那人,只当是陈子平馆中的同窗。 因着婆母的几句话,现细细想来,今日那几句问候,却是不像问向自己。 方氏心下沉了几分,三步并两步的走向前厅。 陈子瑶还在厅中发愣,满脸的愁思让方氏心中的疑惑又升起了几分。 她稳住心神,上前问道:“瑶儿?怎么不回屋?可是有心事?” 陈子瑶收了心思,淡淡一笑,“哪有什么心事,阿娘多想了。” 方氏坐在她身旁,心中疑惑仍在,自言自语道:“阿娘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儿女之事还不都是父母之命,虽是有些不能理解,但定是为你好的。” 陈子瑶默不作声,只觉得一片悲凉,靠在方氏的肩上暗自垂泪。 方氏肩头湿润,疑惑被证实,嘴唇微颤,“可是今日在集上见得那书生?” 陈子瑶点头又摇头,把方氏弄的一头雾水。 深知自己女儿的品行,可方氏实在想不懂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陈子瑶如何识得那书生。 饶是方氏再怎么问,陈子瑶都闭口不说一句话,把方氏急的团团转。 现在还早,瑶儿后悔还来得及,自己人就当做一个笑谈听听就过去了。 若是等张家那聘礼过来,瑶儿再不依那怕是要闹出笑话。 “阿娘,莫要问了,我到现在都不知晓姜公子心意,再者,他是要誓要进士的书呆子,哪看出我的心思。我以后不会再想的,您就听祖母的安排吧。” 方氏心中大喜,原只是一厢情愿,有有点气愤。 瑶儿这么好的姑娘那书生还不一定配的上,让我这乖女儿这样魂不守舍的! 方氏越想越气,她陈家的女儿不能说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小家碧玉孝敬父母。 方氏拍拍她肩膀安慰着陈子瑶,直说能想开就好。 等陈子瑶冷静下来,收拾好前厅,方氏便和陈子瑶回了后院。 第二日天色尚早,陈家几人就已起来。 刘兰芝听的外面声音,慌忙爬起来更好衣。 待出门时,陈家人搬着陈子平要带的东西,整齐的放上马车。 陈子平穿着刘氏做的那身雪白长袍,趁着那意气风发的精神,让人瞧着都高兴。 一名马夫站在门口处,正拿着一把干草问着一人高的马,笑呵呵的跟着陈家老爷子说话,“昨日听闻尔家令郎要去庐江郡求学,这可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陈老爷子笑着摸自己胡子,“书读五车、出类拔萃、博学多才、博览群书?” 车夫连连称是,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大房和二房的也早就赶来,大房的陈子亮在与陈子平说话,方氏此时不舍上心,妯娌两个和陈子瑶在一旁安慰。 老太太则是嘱咐着陈枝茂:“到了庐江郡里一定要安排好平儿再回来,记得一定要去那郡上的夫子家拜访,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了” 陈枝茂拱手应是,一时就到了陈子平出发的时间了。 “祖父祖母,阿娘叔母,阿姐,堂妹表妹,我这就走了,定要多保证身体。”陈子平躬身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后再抬头也是有着泪意。 老爷子点点头,说道:“到了定要静下心来习字,没了我们在身边,遇事定不要慌张,有事来信既可。” 陈子平应是,声音已有一丝哽咽。 几人依依不舍,刘兰芝在他上马车时拉住了他,将一墨绿色荷包递给他,“表哥,这是阿娘给你准备的荷包,里面有着解忧符,传说能解人疑惑,阿娘让你定要好好保管,忧愁时方可打开。” 陈子平感激的接下,为着姑母的体贴而感到,当下就系上自己的腰带。 几人都站在靠边,马夫将缰绳拉紧,一声“驾”响起,马迈开了蹄子。 陈子平从马车的小窗中探出头,向着老太太几人挥手。 几人跟着走上前几步,俱是不舍,看着马车越行越远。 突然间又有几匹马车挡在前面,陈家的马车急停了下来,车内的陈枝茂和陈子平被突如其来的刹车倒的四分五裂,而后面一直看着的陈家几人发觉不对也都上前来。 车夫看着前面几辆挂着方家灯盏便知是何人,一时心中再气也不能言语什么,赔着笑下车。 陈枝茂和陈子平也都下了车,正迎上挡在前面的方家大小姐方昭下马车。 陈子平忆起昨日陈子桃转达自己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方昭。 陈枝茂不知前面几辆马车挡在前何意,以礼相待,拱手说道:“今日可能是凑巧了,刚好马车撞到一条道上了,尔等先走便是。” 马夫立即让出位置,足以方家马车通过。 谁知方家小姐根本就不理会,对着陈子平喊道:“昨日告诉过你要一同去的,今日偏偏不是凑巧,我特意来堵的。” 陈子平气的扭过头不理会,陈枝茂左右看了一会,此时已经有人看热闹围过来,当即也是心下生气,恐耽误了行程。 陈家几人已是走到了马车边,陈老爷子识得方昭,也听到了刚刚所说的话。 “方家小姐堵在这只会拖延你们上路的时间,去晚了恐怕也不好吧?况且我们家也没同意一定要与你们家同去。” 方家小姐被堵的说不出话,这时马车又下来一人,正是那云思柔。 “老先生说的是,是我们急性子,只是夫子想着我们两个女流之辈,路上与着陈公子一起好照应,不曾想给了你们困扰。” 说完用手帕轻轻碰脸,一副娇弱的模样。 刘兰芝一阵恶寒,短短几句话,却是将责任都丢给了陈家。 好似夫子有意让人结伴,谁知咱们陈家根本不顾及两个弱女子,想自己独行。 将方昭的主动撇的干干净净。 围着的人立马就有人偷偷的议论起来,指着在一旁说什么。 老太太见势不妙,拐杖在地敲了敲,说道:“恐是夫子忘记告诉我们方家,我们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陈子平倒是尴尬了,因着夫子确实提过的,但当时就已拒接的。 第三十四章 源头 云思柔见好就收,知晓这事到这种情况已是极好的,拉着方昭说道:“如此那就不好意思了,还以为夫子早已告诉陈公子,答应与我们一同前往的,看来我们只能单独前往。” 虽是解决了此事,到人群中只见得两个女子娇弱,直接将旁边的丫鬟小厮忽略了。 纷纷说道陈家不如就一同前往,好有个照应。 方昭听闻众人都倒向自己这边,更加的有恃无恐。 事已至此,陈老爷子干脆顺水推舟,吩咐陈枝茂跟在方家马车后面。 陈枝茂沉吟道:“这是否不合规矩?” 老太太低声回道:“什么规矩不规矩,那丫头把话已经冲到我们身上,你就不会人前做做样子,出了镇各走各的?” 陈枝茂连称自己愚钝了,便扭头向方家说道:“实属是我们家没有听到夫子提起,如此不如就一同同行吧。” 陈枝茂告知马夫,方昭听后满意的抬抬下巴,跟着云思柔上了车。 看到事情也没闹起来,看热闹的众人散去,陈家几口人这次看着那马车确实是越行越远没有回头,才扭头转身回家。 方氏低声恨道:“这方家姑娘不知道体统吗?竟然当街堵人,小小的年龄就上赶着,也不怕坏了名声!” 老太太看了一眼也没有阻拦方氏的抱怨,心中也觉得方家姑娘实在不懂规矩,倒是那另外一位姑娘反应颇快,一下子就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刘兰芝只觉得好笑,真真是和上一世一样的场景。 将陈枝茂和陈子平送走后,陈老太太便催促着刘兰芝陈子桃两人去书塾,莫要晚了时辰。 大房和二房也都离开,陈家似乎又回归到昔日的平静。 一连几日,陈子瑶似是消瘦了许多,方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老太太也察觉到,私下问方氏是何理由,方氏只得将事情说出来。 “糊涂,真的糊涂啊,你当晚知道怎不来告知我!平日挺机灵的人此事上怎么就反应不过来。” 方氏低下头,原是觉得既然瑶儿已放下,便可无事不用再惊动她老人家,只等那张家送来聘礼。 老太太锤桌,叹道:“事已至此也没法了,你公爹已是和张家私下商议过,只等找个好日子上门提亲,这几日你多注意点瑶儿,莫要再见到那登徒子!” 方氏连连应是,心中实属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对,没将深处想。 刘兰芝和陈子桃刚从的塾中回来向着外祖母请安,便听到外祖母后面那句话,随即方氏便走出来,见到是刘兰芝两人也没多想匆匆去前院。 两人进了内室,陈老太太正扶额头疼难受,听到脚步半睁眼瞧见是刘兰芝和陈子桃,硬挤了一个笑脸。 “你们回来了啊,今日在塾中可累?你外祖父呢?” 刘兰芝和陈子桃福个身,刘兰芝回道:“外祖父在前厅呢。” 陈老太太点点头,只觉得身子有些乏了,便让两人退下。 陈子桃刚刚也是听闻了祖母所说的话,看四周无人便凑近刘兰芝身边,“堂姐怎么了?为何不能出门?登徒子是谁?” 刘兰芝扭头,笑道:“登徒子就是登徒子,这当做就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定不能再告诉别人。” 陈子桃似懂非懂,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懂记下不能乱传。 又觉得表妹的话似是不对,知晓这个事的人不是四个人吗? 怎么是两个人的秘密? 刘兰芝可是记得,上一世因为陈子桃听到这话,回家便问了余氏,余氏嘴快不知就怎么闹到家里都知道这事,表姐方知阿娘让她回祖母家的原因。 这下倒好,表姐气的从祖母家回来,恰好就碰上那书生,一番甜言蜜语表心意,表姐当天回来就绝食以明心志,祖父祖母一向疼表姐,加上表姐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祖父先是服了软,只得在张家上门提亲时拒绝不嫁。 刘兰芝能做的只有这些,她倘若现在巴巴的跑过去劝阻,反倒适得其反。 就算这边提亲了,也是还有退婚。 左右都解释不清,不如就将源头改变一下,其他还是看表姐自己的心意。 方氏这边去了前厅,陈子瑶正在院子中看管着陈子安,几日脸颊竟已是消瘦下去,有着弱不禁风之意。 陈老爷子品着一杯梅子酒,早早那老婆子就提起张家的事解决的如何,现解决了就等着张家来提亲,可自己却是总觉得瑶儿不喜。 他膝下就陈氏一个女儿,陈子瑶从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自然是也疼在心里。 这婚事老婆子一提自己就满意,可若是瑶儿心里是否愿意自己心里可不知,加上陈氏当初的婚事就是自己以为最好的良缘,现下却是委屈了女儿。 老爷子只觉着这嘴中酸涩无比,只通向那心上。 方氏已经开始忙活晚饭,还将陈子瑶唤去帮忙,她看着一言不发烧火的陈子瑶,斟酌道:“这几日你外祖母托人带信来,说是你表姐这几日探亲回家,甚是想你,阿娘这边也走不开,不如你替着阿娘回去?” 陈子瑶顿了一下,回道:“那张家近几日不是要上门吗?” 方氏闻陈子瑶能提张家大喜,连忙说道:“哪曾那么快,还是要挑好日子的,挑好也必会先告知你祖父,到时候我再唤你回来。” 陈子瑶哪会不知何意,但也不拒绝,应下了方氏的话。 方氏笑颜逐开,忙活起了晚饭。 陈子桃在这待了一会就被匆匆上门的余氏想要接走,方氏在一旁说道:“我已做罢饭,嫂嫂你就留下吧。” 余氏还在犹豫,自打陈子桃去了塾中,自己晚上要是晚接那一步,方氏就将两人的饭菜也做上,留下两人吃饭。 平日也是看老太太没意见才敢留下,如今这厅中便只有公公一人在,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留下吧,省的你们娘两个再回去烧灶。” 老子子难得开了口,余氏连忙答是,便和着陈子桃一同留下。 陈子瑶去了后院扶祖母吃饭,见到余氏也在也不意外,只说道:“以后你们娘俩晚上便在这吃了,让桃儿多个伴。” 余氏哪能否了婆婆的话,只得应上,却是如坐针毡。 反观陈子桃高兴的不得了,日日除了阿娘和自己唠叨几句,便是一日中等着去塾中,这个表妹虽是常说听不懂的话,却是不会欺负自己呢? 第三十五章 妯娌 这边用完饭已是天黑,余氏跟着方氏进了伙房,躲着老太太的眼神。 方氏只觉得好笑,嫂嫂见到婆婆像极了老鼠见到猫。 陈子桃今日是高兴极了,面上一直挂着笑,乖巧的坐在祖母身边。 她更喜欢这种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感觉,总好过除了阿娘就只剩下自己。 等公公婆婆回了后院,余氏这才松口气拉着陈子桃回了家。 余氏回家的路上走的飞快,只觉得心里有点堵。 好不容易搬出来,现在却是几乎没什么用。 婆婆向来本就看自己不顺眼,如今却是要她们日日来用饭,还借着桃儿的借口,不知婆婆到底是何意。 思来想去最近似乎没做什么错事啊? 百思不得其解,余氏只得问向别人。 “今日你祖母可曾说过什么?” 她突然停下来,后面跟着的陈子桃一下碰了上去,捂着自己的额头呻吟。 余氏当下就心疼,提着裙边蹲下查看。 陈子桃捂着额头,忆起刘兰芝和自己所以说的秘密,弱弱地说道:“祖母说祖母没说什么啊” 还害怕自己泄露,陈子桃捂着额头的手慢慢的向下移了一点挡住自己的眼睛,朝着地四处瞄。 余氏不疑有她,看她额头无大碍便起身拉着她回家,心里满是郁闷。 他们二房赁的宅子就在陈家前的两条街,与着大房相邻,此时大房家的灯好亮着,余氏稍作迟疑还是转身向大房家走去。 她抬手敲那朱红色大门,陈子桃安静的站在一边,知阿娘又是要去叔母家。 开门的是大房家的儿媳季氏,看到是余氏连忙迎进来。 季氏刚坐完月子不久,此时身体臃肿穿的厚重,连带着步伐也没那么矫健。 “你刚坐完月子不能见风,怎这就出了屋?”余氏扶着她,走向前厅。 “无大碍的,我穿的厚。”季氏淡笑道,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大房一家刚刚用完饭,黄氏正收拾着碗筷,瞧见是余氏笑道:“弟妹怎来了,快快坐下。” 平日里余氏常常没事便会来自己家中小坐一会,晚上却是不常见,心中迷惑面上却是不显,将碗筷收拾好。 季氏念着后院的儿子,便像着余氏福了身去后院。 陈子桃跟着季氏去看那小侄子,厅中一时只留下黄氏与余氏。 黄氏整理着衣服,看一脸忧郁的余氏开了口,“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 余氏也不矜着,对着黄氏诉苦。 “今日老太太跟我说,以后便在她那边用饭,我怎觉得似是有一丝不对。” 黄氏还以为是何事,原竟是这样的事。 当即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看余氏困惑的表情还是对着她明说,“都是隔辈亲,老太太对着孙子孙女自是疼爱,况且你我也明白,夫君常年不在屋里,那老太太自然想替着儿子看管媳妇。” 余氏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一层上面,知晓了便觉得心中似是更堵了。 当下心中悲愤,对着黄氏哭诉。 “总归是我没生个儿子,引得这样的罪受,没想到分了家婆婆的手还伸过来压着。” 黄氏听她哭诉就头疼,这样的话她不知说过多少次,倒是未听得婆婆说什么。 自己对着那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偏偏要凑上去。 还无源的就找自己错处,也不知这余氏如何想的。 余氏干巴巴哭上了一会,尴尬的擦了擦眼角还未干的泪水。 “让嫂嫂见笑了,实属心里难受,忍不住来你这诉苦了。” 黄氏皮笑肉不笑,她这是见多了,哪日余氏不哭诉这个自己反倒意外了。 “你且放宽心,老太太虽是心中有着不满,但也是不至于将你如何,要是早容不下你,恐怕你根本就不会那么轻松就分出家来。” 黄氏安慰的话信手拈来,足足已是有了经验。 余氏这边心里好受了点,便又提起另外一件事。 “我听的三房的说,瑶儿似乎要和张家结亲了,这倒是找了个好人家。” “哪个张家?”黄氏皱眉,一时没想到。 “就那个有着上百亩田的那个张员外家啊!” 黄氏惊的张大了嘴,紧问道:“竟是这个张家,你可没听错?” 余氏气鼓鼓,自己可是听的千真万确,自打那日陈子平离开,自己就听得方氏提起来过,打探那方家幼儿。 黄氏啧声,“这可真真是好人家,不过瑶儿能被看上也是好福气,自小就生的好模样身段。” 这点余氏也认可,到如若那么比上一比,自家的长女嫁的就有点差强人意。 黄氏一眼看出她所想,冷声说道:“莫要生出什么眼红之意,这等可不是公婆介绍就能成的人,必也是看上了瑶儿本人。” 怕余氏还在心里计较,又说道:“你不是还有个桃儿吗?若是以前的不如你意,现下这个你好好的寻一家便是。” 余氏听到黄氏的话笑起来,“嫂嫂真是说笑了,桃儿这才多大,我可还想多留她几年。” 寒暄几句,夜已是深了,陈子桃看小侄子已是休息,便回了前厅,此时两人也聊的差不多了,余氏便拉着陈子桃告辞。 季氏这边孩子哄睡下,还念着碗筷没有洗漱。 回了前厅黄氏已是在热水洗碗,看到季氏只披个单衣责怪道:“怎不多穿点?孩子睡了。” 季氏点点头,帮忙烧火。 “叔母可是有何事?”季氏向灶中递了一根柴,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无非那些事,你怕是也不止听过多少次。” 季氏“嗯”了一声,嫁到陈家也是多少见到过几次,二叔母无非抱怨祖母怎么苛刻她…又说什么生不出孩子。 季氏心中也是和着黄氏一样,到长辈错,不可言,自己听听就罢了,也插不上什么话。 黄氏将碗筷洗好,立马就催促着季氏回房,末了突然又想起余氏所说的。 “近几日若是没事,抱着天勤去后面走动走动吧,听闻三房瑶儿要结亲了,带着孩子沾沾喜气,也让老人家多看看曾孙。” 季氏应是,只觉日子过的飞快,自己刚过门时二房的陈子珠方许了人家,如今三房的陈子瑶也到了年龄。 第三十六章 涟漪 陈子瑶隔日便去了自己外祖方家,方氏心里的石头才得以放下。 刚走一日陈枝茂已是从庐江回来,一路上奔波让他沧桑了几分,脸上已是有着短硬的胡子。 庐江郡倒是没多用,他们快马加鞭次日便到了,剩下就耽误在其他事上。 因着不了解庐江郡那里,他们先是拿着周夫子的荐信解决了塾中的事,却是难在了赁宅子的事。 他们到处找宅子,却是找不到任何一个愿意赁给自己宅子的人。 还在马车上风餐露宿,险些被官府的人当成贼人抓去。 陈枝茂赶紧喝了口水,把方氏急的问道:“那可怎么办?可找到宅子了?” 陈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好奇,心里挂念着孙子却是面上不显。 “那方家的小姐找来了,说她赁的宅子太大,隔壁本想给小厮住,却是用不了那么多,便想让平儿住隔壁。” “荒唐!” 陈老爷子这次沉着脸,满脸不悦。 陈老太太说道:“方家这事定是不能应的,这要传出去让旁人如何看咱们家?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咱们可不能做!” 陈枝茂点点头说道:“儿子知晓这些,便也没应,不过倒是有个贵人帮了咱们家的忙。” 刘兰芝在前厅后面听的不是太庐江郡新上一位太守,明令要求着所有外来的非庐江郡内的人,皆要去那衙门处登记。 舅父所说的和着上一世近乎一模一样,最后还是塾中的夫子帮着去官府记录,后又托熟人找到宅子。 “那庐江郡中有一焦家,在太守府中做了个小吏,听闻便帮着在官府中打点,我这才知道庐江郡新上一任太守,定所有非庐江郡的人皆要去官府备其信息,得一张状纸,有此状纸方可以在庐江郡租赁宅子。” 刘兰芝本要提步走开,听到焦家这两个字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一时有点呆若木鸡,脑子浑浊成一团。 不知舅父所说的焦家是哪个焦家? 她浑身已是发抖,没想到再听一次焦家这两个字自己反应竟这样。 厅中还在言语,刘兰芝侧耳去听,手无意识发起了汗。 “哦?那这焦家可真真是好人家,你可曾好好谢过人家吗?” 陈枝茂说起便想笑,“自然是要谢的,谁知焦兄只说是自己的责任,他在那官府里就是掌管人籍。” 刘兰芝听闻不知心里现在究竟是和滋味,舅父口中的焦家似乎并不是焦仲卿。 焦家何时也没有人担任这样的职位啊,况且焦仲卿明明是 刘兰芝心乱如麻,原是以为自己心如止水,却是只听得一个焦家二字就心生波澜。 正发愣时,陈子桃却是来了,看刘兰芝待在厅外一动不动心生疑惑。 “表妹?怎么了?” 刘兰芝吓了一跳,收起心绪,“正在厅外等外祖父呢。” 厅中听的外面说话,陈子桃上厅中请了安,见到满脸沧桑的叔父忍不住还多看了几眼。 陈老爷子已是到了送两人去塾中,临走前还嘱咐陈枝茂:“这几日你一直奔波也是累了,稍作歇息后记得要去那马夫处多犒劳犒劳人家,这几日能耐心等着你也是受了不少苦。” 老太太也考虑到这点,方才本想请人家来喝口热茶,奈何那马夫一脸疲惫,自己便也不好开口。 陈枝茂得了吩咐,便先去后院歇息,陈老爷子便带着两人去了塾中。 一路上刘兰芝都是低着头不言不语,陈子桃几番想要跟着她说悄悄话,却是被着刘兰芝的低气压压的不敢言语。 连带着在塾中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日不知被夫子‘关照’几次。 刘兰芝最后被忍不下的夫子狠狠地打了一戒尺,疼的将她心里的烦事都抛下了,忍住心底的疑惑回了家,就向着陈枝茂走去。 陈枝茂歇息了一天,整个人修整了一下倒是容颜焕发,正坐在院子中顾着陈子安。 见刘兰芝靠着他扭扭捏捏忍着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吃什么了?舅父去给你买。” 刘兰芝更尴尬了,“舅父我听说庐江可热闹了,夫子还说那里有个焦家,还有一幼儿与着我一般大,夫子常夸他是个神通呢。” 陈枝茂一听那焦家就想起焦兄,但那焦兄尚未婚配,想到夫子说的应是别人,“是有一焦家,但好像不是夫子说的那家,焦兄尚未婚配呢,何来的儿子啊哈哈,阿芝,你们夫子可有说他神在哪?” 刘兰芝随便扯了个理由,夫子哪是提起过他,上一世自己没在塾中几天就走了,这只是自己的敲门砖。 得知舅父所见之人与着焦仲卿并无瓜葛,刘兰芝松了口气,但心中却是有着异样的心思。 而季氏听从了自己婆婆的话,真的抱着刚足月的孩子去了后面陈家几次。 把两个老人家逗得高高兴兴,享受四代同堂含饴弄孙的喜悦,也补了两个孙子孙女不在的空虚。 陈氏这几日来的勤了,比着以往都要来的都要多,每次都带来一些新奇的刺绣品,再前往李纤云那里。 刘兰芝见到阿娘自然高兴,可已到了四月,已是上一世阿爹远去的月余,如今却是还迟迟未动身。 可也未听的阿娘说什么阿爹不去的话,不上不下让刘兰芝心里难受的紧,生怕再有别的差池。 倒也让刘兰芝将焦仲卿的事放下,一心忙着刺探家中的情况。 陈氏闲下就会去李纤云处学上一点,然后自己再回家反复练习,平绣的刺绣品倒是越发的出挑了,陈家大房二房也会挑出一些新奇的刺绣品给刘氏,看她绣的漂亮还会问上几句绣上一会。 日子就这样平稳的过着,平稳到让刘兰芝似乎上一世是个梦,全部都是假的。 四月十二,吉日,张家找来喜婆婆上门提亲。 陈子桃早两日便是回了家,方氏绷着一根筋,就等着张家上门好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两日都是风平浪静,今日便是张家上门提亲的日子,陈家上上下下都收拾妥当等着张家的到来。 而陈子瑶,正被方氏逼着在后院梳妆打扮。 第三十七章 纳采 陈子瑶本就长的出众,此时描眉抹唇,更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黄氏在一旁笑道:“瑶儿的眉眼生的可真像你阿娘,这一打扮起来,倒是让我好似看到你那刚嫁来的阿娘。” 方氏听得满意极了,连忙谦虚,对着自己的女儿也是越看越喜欢。 余氏倒是酸了一把,但是还是为着陈子瑶能有此良缘而高兴,那酸劲转眼就没了。 陈子桃在一旁羡慕道:“堂姐真的好看,比着当初我阿姐打扮的好看。” 刘兰芝扭头,“表姐那时出嫁你才得几岁,你记得?” 陈子桃挠挠头,好似是有着道理… “那…阿姐平日回来也是抹着粉呢,我瞧着没瑶堂姐好看。” 余氏的心窝子疼了又疼,被着陈子桃一句一个刀子扎的体无完肤。 黄氏圆道:“这小孩子就是胡说,都多久的事哪还记得,我们这边也别待时间长了,让两个孩子陪陪瑶儿,咱们还是去前厅吧。” 方氏略显犹豫,“瑶儿,你再这等会,等会去前厅时稍等下,莫直接与张家小儿直面。”随后还是放下心来跟着两人去了前厅。 陈子瑶纤手托腮,朝着窗外看去。 刘兰芝看的心慌,好似陈子瑶下一刻便起身去外。 思前想后,刘兰芝看似无意的朝着陈子桃说道:“表姐,昨日回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一书生?” 陈子桃和陈子瑶皆被她的话吸引过去。 “什么书生?” “就是如着瑶表姐的年龄,长的斯斯文文,脸上鼻翼处有一黑痣。” 陈子瑶扭头,“那书生怎么了?可曾是说了什么?” 刘兰芝无辜的看了一眼表姐,“没说什么,我见的的书生许是喝醉了酒,在巷子中还与着旁人打起来。” 陈子瑶不信,以往见的那许书生都是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会与人动起手来? “祖父还在一旁见到好几次了,不知这好好的少儿朗哪来的戾气,喝醉酒就爱惹那无端的事…” 陈子桃听得稀里糊涂,还以为自己真的不曾注意到。 陈子瑶听上那么几句已是在心里惊涛骇浪,但偏偏刘兰芝描述的那么像。 刘兰芝也是捏了一把汗,祖父却是不曾见得那书生,要不怎会将表姐许给他? 看似一个知书达礼上进的人,却不曾想到是个披着羊皮的衣冠禽兽。 自己这撒起慌来但是越来越熟练了… 若是表姐真的忍不住去找,将陈家的颜面不顾,那自己这出戏怕也是多余。 一时陈子瑶的闺房竟鸦雀无声,涌着不一般的气息。 陈子瑶轻唇微咬,几次起身又坐下,不时就在房中走动。 最后跌坐在椅子上,一行清泪留了下去。 前厅陈家一大家人坐在厅中,老太太抱着重孙,乐的笑呵呵,不时地就逗弄着孩子。 季氏作为嫂子此时定是也要来的,今日还稍作打扮,但却是注意着莫浓妆艳抹,这让老太太心中也是颇为满意。 但不是害怕那张家相看到季是,只是今日是这瑶儿的喜事,若是旁人比着瑶儿打扮的还要出挑,外人还不笑掉了大牙。 “上次孩子满月时只得将孩子给了满月礼,却是没给季氏这个功臣。不过祖母这都记着呢,你祖父都早早备下了,今日便趁着喜日一起给了。” 季氏连忙起身做礼,接下了老太太的礼,不卑不亢极有规矩。 老太太用着一盒子装着,余氏想知道也看不到,只得眼巴巴的看着。 陈家在这边左右等不到人,眼看就要晌午,就听到外面有着喜乐,知晓是张家人来了,忙起身找人去后院告知陈子瑶。 季氏看到妆容花了大半的陈子瑶心生疑惑却面上不显,帮着收拾妥当便带着去了前厅。 喜婆婆上了门,挂着夸张的笑,大声喊道:“陈家人可在?我这可来给你们道喜来了。” 黄氏上前,也应声:“是何喜?” 喜婆婆笑道:“你们陈家的女儿个个赛天仙,我这喜婆婆看了心痒痒,这不就给你找来了良婿啊!” 说罢便让着张家进了院子,张员外张得水先是进了门,对着几人作了揖。 张员外的幼儿今日竟也是来了,长的人高马大,不知是因着下地,浑身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与着白静的张夫人站在一起显眼的很。 张夫人进门向着女眷那边走去,向着老太太福了个身。 陈家几位女眷也是回礼。 后面进来几位小厮,扛着大大小小几个箱子,细看竟有几人脸上挂着伤。 陈家两老没言语,只当没看见,给足了张家的面子。 门口围着旁人都在看,余氏拿着早就备好的喜糖发了下去,让众人沾沾喜气。 众人坐在前厅,陈家二老辈分最大,理应坐在上厅,陈枝茂与着张得水挨着坐,下座便是张得水幼儿张思旭。 方氏今日特意被嫂嫂们照顾,与着张夫人坐在一起,两位嫂嫂靠后坐。 喜婆婆站在厅中,将张家备好的聘书与礼书交与陈家二老,笑道:“这便是聘书礼书了,张家可是花了大心思了。” 二老笑着接过,看到聘书和礼书的内容皆是满意。 此后便是纳采,张员外招手,便上来两名小厮,抬上几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林林总总有着三十多种东西。 有着珠宝首饰,有着稀奇古怪的杂玩,还正中的,却是一笠大米。 “陈老爷,陈兄,这都是我们张家的心意,其意…” 张员外笑道:“不如让着准备的人解释一下。” “先苦后甜,不能忘本。” 张家幼儿张思旭起身做答,陈家二老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陈家真的有心。 这边相看的差不多了,张夫人望眼欲穿,就等着看陈家的女儿。 喜婆婆笑道:“这张夫人已是急的想当婆婆了,不如这就把令女请上来?” 陈家二老点点头,季氏便起身去将早已在外面等待的陈子瑶请上来。 自己回了后院看管陈子安和孩子。 刘兰芝和陈子瑶凑热闹,就趴在厅门处看厅中热闹,因着她们也不闹,陈家也就由着她们。 张家幼儿早就得了吩咐,干脆利索的起身在侧厅,隔着一若隐若现的帘子,倒是把厅中尽收眼底。 看一女子步步生莲款款走来,用一绣帕微遮脸,引得人不自觉的要一探究竟那绣帕下的面容。 第三十八章 满意 他只听得旁人夸奖陈家的孙女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今日也却是第一次见得本人。 陈子瑶浅步走上前,向着厅上祖父祖母以及张家人福了身行礼,待将那手帕拿下,张家夫人看了尽氏满意,连连夸奖着陈子瑶 张思旭隔着薄帘看的陈子瑶的容貌,倒是真的如旁人夸奖那样。 一张俏丽的小脸略施粉黛,精致又清新脱俗,艳若桃李。娇靥晶莹如玉,肌肤胜雪,仿佛吹弹可破,峨眉如一弯细细的月亮,齿如瓠犀,目若秋波流转,双瞳剪水,婉如清扬,千万种思绪藏于其间。 张家夫人很是满意,陈子瑶言行举止皆都符合她的期望,当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孩子,快过来让伯母看看。” 陈子瑶转身走向,张夫人拉着她的手,越看越喜欢,旁边喜婆婆笑道:“这可真是婆婆看媳妇,越看越喜欢。” 众人笑了起来,张家夫人相看过会颇是满意,当即就把准备好的金钗亲自戴予陈子瑶,以表对陈子瑶的满意。 这边相看完,陈子瑶就应退下,张家幼儿从侧厅出走出,喜婆婆看张家甚是满意,便向着陈家讨要陈子瑶的姓名生辰八字。 而陈家人也像着喜婆婆问之张家的情况。 两家早已颇知家底,问及喜婆婆只是按规矩所制,只等张家择一良辰吉日成婚。 已是商量妥当,老太太对着黄氏低语几句,“此时快快叫瑶丫头在厅后偷偷相看几眼,莫等到张家走了便晚了。” 黄氏知晓,快步走上后院。 陈子瑶哪有心思相看,只跟着黄氏在厅后,却是没打眼去看。 黄氏只当她害羞,笑道:“这张家幼儿虽是黑了点,但倒也是个聪慧的,知晓这什么先苦后甜,把老爷子喜的合不拢嘴。” 陈子瑶听了黄氏的话,收起心思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人是真的黑 张家收了陈家的庚帖,此事便已近是板上钉钉的事,只等压于灶君神像前静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尅。 张家人拿了庚帖,喜婆婆便跟着要一起告辞,只等三日后来商议成婚吉日。 陈家将张家送出门,方氏可算是松了口气。 老太太笑道:“这张夫人倒是个真性情的人,方才好似要把瑶儿拉走似的。” 众人笑了起来,忙活了一上午,赶紧准备午饭,未等一会,却是那喜婆婆又上门了。 喜婆婆换下了那一身红衣,头上的大红花和浓妆艳抹皆都卸了下去,看着素静的几分,也是个颇有姿色的妇人。 陈家众人刚要用饭,见喜婆婆来黄氏知趣的起身,还喊起自己的儿媳季氏添一双碗筷。 “喜婆婆来了啊,快快坐下,今日本是要请你来的,又念着你这会应是在张家便想着晚上请你过来陪陪我这老婆子。” 老太太笑意炎炎,张家这桩婚事能成,全靠着喜婆婆的一份功劳。 喜婆婆手中的红手帕一甩,赔笑道:“老太太,今日我倒不是喝什么喜酒,是有别的事来,不知老爷子老太太可有时间听我这小辈的唠叨。” 陈家二老听罢也明白了喜婆婆的意思,陈家小辈的皆到院中等候。 余氏拉着陈子桃,在一旁嘟囔,“这喜婆婆好巧不巧偏偏这时候来,还让我们这些人回避,是不是有点太拿乔了?” 黄氏与着方氏不语,余氏看讨了个没趣,便也住了嘴。 厅中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喜婆婆不欲再多留打扰人家一家吃饭,只拉着陈子瑶的手笑道:“这张家对你满意极了,万万要把握好莫做傻事。” 其他人听得稀里糊涂,当事人哪能不知,当即苍白着脸,方氏在心中也是堵了一口气。 将喜婆婆送走之后,再回厅中看的祖父祖母脸色抑郁,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却是在喜婆婆来了之后变了。 饭后,陈家二老坐在厅中,老爷子一杯茶品上了半天,看其他人走了之后,将三房的人叫来前厅。 刘兰芝发觉不对,下意识的就想跟上,却是被着外祖母严令阻止,“芝儿照看一下安儿,外祖母和你舅父舅母有事要议。” 刘兰芝只得在院中等候,看陈子安已是又去揪那花草,便悄悄的靠在前厅处偷听。 “今日那喜婆婆来,提了一件事,便是说那张家为何来迟了一点。” 陈枝茂不知陈子瑶的事,下意识说道: “张家莫不是觉得愧疚还找来喜婆婆解说?” 陈老太太哼了一声,如此便是最好不过,偏偏是陈家的错! 陈子瑶低头不语,刚刚喜婆婆的那几句话像是提示自己一般,祖父祖母的脸色觉不是像父亲说的一般。 陈老爷子将茶杯放下,却是紧紧捏着不放,“瑶儿可曾识得那莫书生莫士伟?” 陈子瑶如遭雷劈,手中手帕掉地也不知。 方氏心领神会,朝着厅中的二老说道:“瑶儿只是见的几面而已,公爹婆母莫要听旁人胡说。” “让瑶儿自己说!”陈老爷子低声喝道,陈枝茂似是知晓不简单,按着方氏低声安慰:“让瑶儿自己说,你也莫急。” 陈子瑶抬头,眼里已是含着薄雾,说道:“莫公子瑶儿识得。” “只识得?那莫公子怎说” 陈老太太轻咳一声瞪他一眼,温声道:“那莫公子你是如何识得的?你这日日也不曾怎么出门啊。” 陈子瑶被祖父的话问得有点发愣,莫公子说什么? “只是上街见的几次,吴家姐妹未出嫁时一起在家街上遇上几次,只知晓是姓名是个书生,瑶儿心悦他,但莫公子并不知。” 吴家姐妹是陈子瑶的蜜友,年前才刚刚出嫁。 陈老爷子气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说道:“你可知今日那莫公子当街说什么?说我陈家的女儿与她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说张家赶着拾现成的,那街上不知已有多少人看了笑话!” 方氏听到直接软了身子差点没晕过去,陈枝茂也是红了眼,早在这几句言语中明白过来何事。 第三十九章 看清 老太太看老爷子说的没头没尾,便解释道:“那喜婆婆来说,今日张家早早的出门,哪知到了半路,竟被一个疯疯癫癫的书生拦住,浑身醉醺醺的拉着张家的小厮抬的聘礼就要砸。” “张家小厮动手去拦,发生了一点摩擦,那书生躺在地上说道与着瑶儿相识,两人情投意合,不知被街上多少人听了去。” “张家人硬是给拦了下去,说那莫书生失心疯了,喝了酒胡说,稳住那看热闹的大大小小。” “若是旁人怕早就忍不了回家,可张家信的过咱们陈家不是这样的人,喜婆婆也帮着说,若是张家真的回了,咱们陈家怕是要淹死在旁人的口水中!” 陈老太太说完,就去看陈子瑶的反应,若是孙女还执迷不悟,那陈家可是真的要被众人笑话死! “怎会如此?我与莫公子只见的几面,连话都不曾单独说,我虽是心悦莫公子,但莫公子并不知” 陈子瑶全然不解,不知莫公子为何要这样说。 初见时看的他与一老妇送上一碗暖粥,当即就佩服他的侠肝义胆。再见几次也是看到不同的他,本以为是个翩翩君子,祖父所说之人真的是莫公子? 陈子瑶忆起刘兰芝所说的,心下当即就冷了大半。 一直喃喃自语,方氏哭恨道:“那什么莫公子,就是个黑心的老妖,他若是真的对我们瑶儿有意,早干嘛去了?就这样把我们陈家踩在脚下?万一张家听信了他的话,我们家可是真真的被人戳脊梁骨了!” 陈子瑶理清了前因后果,当即跪在地上,向着二老说道:“祖父祖母,阿爹阿娘,求您们,且让我去问问那莫公子,倘若真的如此,瑶儿以后定当不认识这人!” 几人皆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但这事确实蹊跷,他们信瑶儿不是此等胡来之人,凭那登徒子一个人的话颠倒黑白,还不如就让陈子瑶去死了那条心! 况且张家还是等着要一个说法的! “去也罢,这次见了,不管那莫书生说了何事,你都要安安分分的嫁到张家,别被这几句话就迷了心智!”陈老爷子低声呵道,若是这事发生在定亲前,自己且可以为着瑶儿好好的思量一番。 可如今却闹的这么大!那登徒子当街说出那样的话来。外面不知多少人在看笑话,怕是瑶儿嫁给那莫家也未必好过! “让你阿爹一同和你去吧。”老太太补充道。 方氏也想一同去,她倒要看看那混账东西能说出什么花样!再胡言乱语自己撕乱他的嘴! “方氏你就好好的留在家里,你去了眼熟的一眼就看出!那更说不清楚了!瑶儿你去后院换了衣服,问完那登徒子话就莫要再留。” 陈子瑶应了一声,刘兰芝赶紧起身到院中,和着陈子安挨着蹲下揪花草。 陈子瑶急步去后院,换了身衣服,更用着一斗篷遮住身形,和着陈枝茂匆匆忙忙出了门。 刘兰芝此时也不能再跟上去,脑子飞快的消化着刚刚所听的。 难道是因着改变了,所以这一世有不同了? 恰好就喝了酒?知道了表姐定亲的事? 那莫书生堵了张家的人? 说自己和表姐情投意合? 真真是脸大啊! 果真是天要收这烂人啊! 刘兰芝突的顿了一下,看着手中的一颗石友… 完了,这可是外祖父真爱的一束花草了… 她连忙去埋,遮掩痕迹。 陈子安在一旁也不揪花草,看刘兰芝埋,当即也学着把自己手中的叶子花草埋进土中。 陈子瑶与着陈枝茂已是来到了经常见到莫士伟的地方,陈枝茂低声问道:“瑶儿,我们就在这里等吗?” 陈子瑶心里也没底,知晓莫公子姓甚名谁已是无意间得知,平日里与着吴家姐妹闲逛常是在这里遇见他,家住何处并不曾知晓。 “我也不知…在这等上一等吧…若是见不得,也就罢了。” 陈子瑶脸上遮一丝巾,随风摆动,等上已是快天黑也不见人。 路上行人也是稀少,铺子也大多开始关起门,陈枝茂活动活动身体,正要想劝陈子瑶,却发现女儿眼中竟有泪水。 “阿爹,那便是莫公子。” 陈枝茂打眼去看,见一白面书生,脸上却是有着深浅不一的伤口,连着白静的长袍也是一片片污渍,手上拿着酒瓶,浑身酒气。 实在是…看不上。 陈子瑶跟上前走向一胡同处,看四周无人便解开面纱走上前。 陈枝茂站在胡同处放风,耳朵竖着听那边的言语。 “莫公子…” 莫士伟醉醺醺的,跌坐在地上,半睁着眼去看来人。 待看清楚是陈子瑶后,惊喜道:“原是瑶儿啊,你怎会在此?”突语气又变得阴阳怪气,“你不是要做你的员外夫人了吗?现在来看我被打的够不够惨啊?” “要不?你再打两下?” 说完就要去拉陈子瑶的手,陈枝茂立马回头伸腿就想踹上去,却看得莫士伟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陈子瑶早已被莫士伟的话惊到,从来没遇到如此…鄙夷的人。 莫士伟嘴未停,嘟囔着:“原是看你与那小姐妹长的好看,随意给着那穷要饭的一碗粥你们就帮着感谢,你们都不知道,那粥我还是随便在泔水缸里找来的,那老妇还当成个宝贝。” “看你天天高尚的样子,还不是想上赶着要嫁员外家,庸俗!你们都是庸俗之人,等我高中了,你们一个个都要过来求着我…” 陈子瑶突的忍不住,差点没吐出来,被着莫士伟的话恶心的干呕。 陈枝茂连忙扶着她,陈子瑶哭道:“我们走,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了。” 陈枝茂点头,走时还不忘狠狠的踹上一脚那醉过去的莫士伟。 一路上陈子瑶都不言不语,陈枝茂在后面低声安慰,“是阿爹不对,没有教一些看清为人之道,这等人…咱们以后莫要再与他接触!” 陈子瑶惨笑,“原以为是个良人,不曾想是这样的衣冠禽兽,也罢,只当我有眼无珠,阿爹,女儿知错了。” 陈枝茂叹口气,女儿虽是看清了那登徒子的面孔,自己却是一点都不开心! 早知应多踹几脚! 第四十章 反击 方氏看到两人回来就迎了上去,想要询问情况如何。 陈枝茂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跟着进了前厅。 陈子瑶已是跪在地上,向着陈家二老深深一跪发誓,“我愧对祖父祖母,让陈家蒙羞了,从今以后,我不识得那莫士伟是何人,我今日既接了张家夫人的金钗,便会一心一意的等着张家迎娶。” 老爷子点头抚须,老太太也更是满意。 且不说之前发生了何事,今日孙女能断的干干净净,也是为时不晚。 老太太伸手轻扶,“快快起来,看开便好,你先去后院修整片刻,一会就要开饭了。” 陈子瑶起身,轻声应答,向着后院走去。 陈老太太让陈枝茂走进问道:“今日瑶儿见了那登徒子,可是说了些什么?” 陈枝茂想起就狠,真的应多踢几下! 咬牙切齿将事情的始末讲与二老听,陈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老太太也是满脸不悦。 “他好大的脸!这样的败类竟然还想肖想我们的瑶儿?猪油蒙了心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怎不多踢几下?往着那身上多踢几下还瞧不出来!” 老太太拐杖敲地,母子两个想到一处去。 陈老爷子倒没那么想,但也是在心里偷偷计量着如何让这个伪君子原形毕露! “这明日恐怕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你拦着点瑶儿莫听到那些胡言乱语,再知会一下大房和二房的,莫要家中没稳住,更让旁人笑话了去。”陈老爷子安排道,心里想着明日要不要早早的带着刘兰芝两人去塾里,避开那些杂碎。 陈老太太冷哼,怕是家里有的人已经管不住嘴了。 陈枝茂心里也知这些,只觉得这几日事颇多,大哥二哥皆都不在,自己的不方便着去向嫂嫂们知会,便想着晚上用完饭让方氏去说道说道。 陈枝茂这边刚解说完,方氏便迎上来满脸担心,“我看瑶儿的脸色不太好,心里总是担心,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枝茂劝慰着方氏稍后再说,哪知方氏已是等不急,脸上尽是担忧,只得再向着方氏叙述一遍。 末了心中还在想,怎越说越想再折回去打一遍呢? 方氏气的胸脯鼓鼓,直言道:“看我不撕烂他的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怎滴不多踢他几脚!” 陈枝茂:“” 要不我现在回去踢几脚热乎的? 方氏听了公公的安排,便想着快快用晚饭去两个嫂嫂家一趟,而黄氏下午便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跟着余氏也来了她家。 余氏表面担忧,心里却是有一丝侥幸,自己本就羡慕三房找个这么好的人家,可曾想瑶儿竟还有这等丑事,“嫂嫂今日可听到一些话?那说的倒是可精彩了。” 黄氏眉头紧皱,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话?不曾听过,我这一下午都只顾着让亮儿写信通知他父亲回来,倒也没注意外面什么话。” 余氏突觉得有八卦可聊,神神秘秘的凑近正要说道。却是又被黄氏打断,“你怎么不急着通知桃儿的父亲,这次出去也是月余,瑶儿成亲做叔父的哪能不在?” 余氏被噎了下,自个下午都在听那八卦,哪想的起这个,慢吞吞的回道:“我还没来得及写信不过嫂嫂通知了大哥想必我家那位也就知道了。” 黄氏看了她一眼不言语,陈子瑶的事她也有听说,只是道听途说,陈家觉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似已经分家,根本上还是一家不可能独善其身。 况且家中两位当家的还未发话,现在早早的就开始议论岂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 她早就吩咐儿子儿媳莫要多语,旁人问起只当不知道,谁知没等来旁人却是等来了二房的! 两人各怀心事,方氏却是来了。 方氏看到余氏也在,也是能猜到几分,也省自己再去诉说一番,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想必嫂嫂们也听说了,我来此便是为了此事,事情并不是像那个伪君子所说。” 方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两人,黄氏听后眉头皱的更加深了,实在想不到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余氏在一边有些尴尬,幸亏自己没将那话讲与黄氏听,不然自己就成了笑话了。 黄氏安慰方氏,“谁知会碰上这样的无赖,公道自在人心,咱们陈家又有何错,问心无愧便好,妹妹你就别伤心了。” 方氏擦擦自己的眼角,倒也不是伤心,只后悔自己没去多踹他几脚。 陈士伟第二日便来到陈家门口处,脸上还带着昨日被张家小厮打的伤口,就在陈家门口当着众人向着陈子瑶道歉,称自己昨日那是喝多了酒胡言乱语,张家为何要苦苦相逼拆散两人。 当即就被快听吐的方氏拿一盆水浇的他全身湿漉漉,见他还愣着不走拿着大木棍就要打他,吓得莫士伟屁滚尿流赶紧走。 果真没几日,陈士伟当街哭诉陈家的小姐背信弃义,两人的誓言不分离,陈子瑶却看上了张家的钱财抛弃自己。 镇上便开始风言风语,传那莫士伟与陈子瑶的风流趣事,张家却还是照收不误,真真是能忍。 陈家人忍着流言蜚语,身正不怕影子斜,依旧照常。 时间长了人们也觉着不对,张家在求得吉日时,还被告知两人的生辰八字乃天作之合,引得张家更为高兴连忙准备两人的婚事。 再加之与张家陈家交好之人,将莫士伟的恶心嘴脸告知与旁人,陈枝茂所在的客栈,他吩咐好那小厮,见人讨论这事小厮便在一旁跟他们讲真相,一时间风开始一边倒,陈士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表妹,为什么祖父祖母当初听到别人诬陷咱们陈家怎么不向这样,非要等上几日呢?”陈子瑶在刘兰芝耳边轻问,现在他们陈家的人走在便会有那么几个人提起这件事,讲的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像是自己是当事人一般。 “就是要他自己去说才逼真,前面别人有多同情他,后面别人就多恶心他。” 刘兰芝向着一脸不解的陈子桃解释道,也佩服外祖父祖母这招用的漂亮,其实不知这一招还有着陈子瑶的提议。 张家已送来婚帖定在六月初六那日,大吉易婚娶。 刘兰芝本想看着表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却是等来了阿兄。 第四十一章 山楂果子 “阿妹?阿桃?快过来。”刘子苓趴在塾院的墙头处,呼喊着她,应是没站稳,睁眼就又消失在墙头处。 刘兰芝若不是看到那道消失在墙头的脸庞,还真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馆中已是有几个人听到了声音,这时夫子也正在隔壁的经馆,有几个胆子大的都扭头去看。 陈子桃拿着竹书遮脸,笑嘻嘻的说道:“好像是表哥啊,原来阿娘笑他逾墙越舍还是真的,时时都是见他翻墙不走那大门。” 刘兰芝顿时替着阿兄羞了一下,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溜出去。 在前方温书的齐长生自然也是听到了刘子苓的声音,他们两个也认识许久,也知晓刘子苓的阿妹是何人。 他得了夫子的吩咐看管这些孩子,馆中因着刘子苓的到来已是有点骚动。 他站起身,整理一下褶皱的衣服,走到刘兰芝和陈子桃身边。 “令兄唤你,去了快快回便是。” 刘兰芝尽是感激,连忙点点头。 陈子桃被拉着起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似乎去了不太适合,便将手抽离的刘兰芝,“我还是不去了,昨日夫子教的我还没温习,表哥若是有急事你再讲给我也行。” 刘兰芝知她顾虑,也不便多说,自己一人出了馆中。 齐长生本不想多嘴,末了又转过身问道:“为何你不一起去?那不是也是你的兄长吗?” 陈子桃从偌大的竹书中抬头,这些日子在塾里齐长生挺照顾她们两个,是以也不生疏。 苦笑道:“我阿娘说,再亲也是堂表哥,什么都不如一个肚子出来的亲近。” 齐长生第一次听到如此不尊的话,当即就挥袖训斥陈子桃。 “怎有如此的话,虽不是同父同母,但你们哪个不是骨肉至亲之子女!” 齐长生过于激动的反应让陈子桃吓了一跳,她从小母亲就这样和她说,况且家中阿姐也一向认为阿娘说的没错啊。 齐长生看她似是不懂,就拿出一些典范讲与她听,磨破口舌也要纠正陈子桃的这个认知。 馆外刘兰芝已经看到坐在地上抱脚呻吟的刘子苓,紧张的走上前问道:“阿兄,你脚可是扭到了?” 伸手就想要去看刘子苓捂住的脚腕。 “嘿嘿,骗你的啦!” 刘子苓大笑,伸着手要去揉刘兰芝的脸。 刘兰芝任由他闹,脸因为变形嘟着嘴问道:“阿兄今日来馆中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怎滴不在舅父家等会?可是阿爹要走了吗?” 刘子苓这才想起正事,哼道:“我偷偷背着阿娘来的,若是去了舅父家阿娘岂不是就知道了!” 他从胸口处掏了又掏,笑道:“阿爹这几日便要北行,阿娘这几日日日跟他生闲气,怪阿爹不能等了表姐成亲以后再去,玉叔叔却说就这几日,再晚可能就要坏事。” 刘兰芝皱眉,低头思索玉叔叔说的坏事到底是何意。 刘子苓总算是掏出了东西,刘兰芝被吸引的去看,之见那布包裹着一层有一层,打开后是一颗颗红彤彤的山楂果子。 山楂果子是将山楂挤汁,以细面揉和醒发,在裹糖上笼蒸,耗时又耗物,仅仅那细面也不是家家都能有。 “喏,这是阿爹给你做的。” 刘子苓别过脸不去看,心里早就被那酸溜溜的山楂味和面香吸引。 这山楂果子是刘大唯一会的,小时常常拿一些杂面做给弟弟妹妹吃,小时刘兰芝吃了一口便夸阿爹手艺好,阿爹自此一开心就给阿芝做这些来吃。 往日里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见着,这次阿爹怕自己去的时间长了便没人给阿芝做这些吃,这才连忙赶出来的一点。 刘兰芝拿起一颗放到嘴里,心里五味杂陈,酸甜的面香味一下溢到嘴里,有着别样的滋味。 “阿兄也吃一个。”刘兰芝又拿起一颗,伸手要喂给刘子苓。 刘子苓慢慢的吞了口口水,笑嘻嘻的拒绝,“阿芝吃吧,阿兄在家吃的可多了,这里面的你留着慢慢吃,记得给桃表妹分一些。” 刘兰芝眼疾手快的将果子塞进刘子苓还未合住的嘴巴,看他含住那陶醉的表情笑的不停。 “阿兄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可定下准确的日子?”刘兰芝拿起一颗山楂果子接着投喂,也不小气心疼。 刘子苓却是心疼起来,自家地并不多,这些细面还是旁人送来的,阿爹一直念着要留着给阿芝坐山楂果子的。 这下说什么都不吃,捂着自己嘴巴和刘兰芝说话,“玉叔叔和阿爹商议的是月底,便是后天了,这几日已经帮着在采办东西了,只等出发了。” “那玉姐儿这几日手已经好了大半,但还是留下了个伤疤,自此手上了便再也没闹着要一起去,天天跟着她家院子里的弟妹们到处野。” 刘子苓不知自己表情上已是埋怨满脸,将家中发生的事一点一点讲与刘兰芝听。 往日陈氏回娘家的次数已经颇多,但是认为刘兰芝小,也避免她思家难过不讲给她听这些,又加上忙着多向李纤云学那针法,刘兰芝白日里早早就去塾中,是以也没多顾虑刘兰芝的想法,常常是匆匆来匆匆去。 一个愿听一个愿讲,馆外一大一小两人站在一块,只到那夫子拿着戒尺站在两人旁边。 “原是这个兄长,我这教了月余的苗子可不能让你这个兄长教坏,你刚偷偷爬这墙头就不能好好的走进来!” 周夫子拿着戒尺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气的真想打他两下出气。 这下好了,旁人都知这馆中的墙好翻了。 以后这些孩子可不得翻天了。 周夫子的头更疼了,他一向的顽劣性子早已在夫子心中根深蒂固,只觉得这刘子苓是来砸场的。 “夫子莫气,阿兄是向我送东西,爬墙是因着阿兄觉得书塾太过庄严,委实不敢打扰馆中学子温书。” 刘兰芝颠倒黑白,刘子苓在一旁也直点头,配合无比的两兄妹把夫子气的胸口也疼了起来。 加之刘子苓已经出了馆,自己也不好管束,只得挥袖回了馆中。 第四十二章 暗流涌动 “阿妹。时间也不早了,我要早早回去了,莫让着阿娘担心,你要好好的温书,不要学阿兄一样只会惹怒夫子,快快回馆中吧,我这就要走了。” 刘子苓将山楂果子封好递给刘兰芝,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便催促着刘兰芝快馆中去,自己也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站在馆门口的刘兰芝。 刘兰芝紧握手中的果子,看兄长越走越远的背影忍住悲伤转身回了馆中。 馆里夫子已是一个一个的在考校昨日教的功课,刘兰芝躬身行礼,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还未坐下,就被夫子叫了起来。 她起身走上前,坐于夫子的面前,低头等候夫子的考量。 “昨日讲到了哪里?又讲了史上的哪一位伟人,可还记得?” 夫子捋着自己的胡子,半迷眼问道。 刘兰芝沉思,昨日夫子讲的儒学,自己却不知何时讲过哪个伟人? “夫子讲到儒家思想的《孝经》,讲与孔老夫子的‘修身俟命论’,教导我们后生要重孝道,知礼仪。” “不错,那又讲了哪位伟人呢?” 刘兰芝抬头,一字一语的说道:“若是学子没有理解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伟人,便是给了我们血肉之躯的父母。” 这回答饶是一旁见多各种回答的齐长生都惊了一下,夫子问此问题,,他记得明明是在考入经馆的题议! 去年的题议便是已孔老夫子的“孝经”做题,以此题做文章,对于一个被收养的齐长生自是答不到题意,如今听的刘兰芝的回答只觉得茅塞顿开,当即下去拿起纸笔写下了一篇文章。 周夫子细细品这句话,连着说了几句好,半睁的眼这时也是睁开了来,继续问道:“答的不错,理解能力比上旁人优了不知多少,若是能静下心来,莫要太急于追求结果,日后说不定我这个书塾里还能出个才女。” 刘兰芝听的夫子话里有话,也知自己常常是借经馆里的书被着夫子知晓,当即暗怪自己理应小心一点。 刘兰芝浅笑,回道夫子:“夫子说笑了,才女当不上,只是在家中听得表哥言语几次有一些认知,是以才回答上夫子的话,况且不日我就要远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学子这就下去多温书,力所能及不辜负夫子。” 周夫子弯的老腰立马直起来,这么小的孩子句句条理清晰,将自己暗喻的话回了一个遍,此话是道别? 周夫子又不好再叫刘兰芝,只得将陈子桃叫了上前。 “昨日讲了什么?” 陈子桃大气不敢出,支支吾吾将昨日讲的重复一遍,未闻夫子言语,只得忐忑的抬头去看一眼。 一抬头正好对上夫子的眼光,又吓得低下头去。 战战兢兢的等着夫子的发落。 周夫子手里拿着陈子桃昨日习的歪七斜八的字满是嫌弃,再看陈子桃被吓得头都要低到地上,想要问得话顿时不想问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陈子桃如释重负,拿起批改过的字退下。 在这两姐妹身上问不到所以然,周夫子临近放学时就在门口等候着陈老爷子,果不其然,不一会就见那闲庭阔步的陈老爷子向这边走开。 周夫子心里一喜,不动声色的迎了上去。 “前几日可是听闻陈家的热闹事,也不得闲没去祝贺,今日不如就以我请了这茶水来道喜可行?” 说完已是坐在那茶馆处,招手唤来伙计。 陈老爷子也不客气,跟着他稳稳当当的坐在那。 那伙计看是塾里的夫子,连忙客客气气地先给两人上了一壶好茶,供着两人先喝一些茶水再上了一些小吃食。 “前几日庐江那边来了信,夸奖子平是个好料子,说不定你们陈家果真要有个进士了!” 陈老爷子撇了一眼,笑道:“那也是你教导的好,还是托你的福。” 两人互相夸奖,让一旁续茶的伙计听的倒是一身鸡皮疙瘩。 老爷子这几日从陈枝茂口中陆陆续续得知了一些庐江的变化,心中也是有着忧虑,想来周夫子也是知道这些,便想多打听一些。 “庐江新上任太守你可知?” 周夫子点点头,老神在在的样子回道:“哪能不知?明明是个莽夫,却是不知得了谁的指点将那户曹史一家一家都要登记上册,又严格控制粮食盐户,实在不是那骄傲自大的匹夫能做出的。” 周夫子言语中没有透露那太守名字,陈老爷子也明白,人多口杂,若是有心人听了去怕是要出大事。 “那平儿…” 陈老爷子担心的便是如此,外面的事情千变万化,早知如此应多斟酌一下此行应当去否。 “莫要担心,那庐江书塾也碍不到他们的事,这郡里的主人再换,郡里的人们也不会换。那塾里不知出多少的人才英雄,也是有着人撑腰的,若是说有什么影响…” 周夫子夹起一颗花生慢慢品尝,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天,怕是要变,到底风刮向哪边,谁也说不定。”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如今多方势力都在涌动,哪里都是招兵买马,天下哪有的是真正的战争,又有哪是真正的安然无事呢? 周夫子喝茶总是觉得不如酒开痛快,干脆也就不去品了,向着陈老爷子问道:“前几日你那孙女那事也是闹得挺厉害,那个莫士伟我也听得几次,现如今似乎是被他们家的族塾给赶了出来。” 镇上除了几个员外合资的书塾外,还有的是家中的族塾,同族的人便会在此塾中学习。 陈老爷子这个倒不知晓,只觉得他罪有应得。 冷哼道:“他污蔑我孙女,为人实在是难以置信,当着众人面信口雌黄,我不拿着他去送官府就已经不错了!” 周夫子这点也是颇为赞同,又说起了刘兰芝今日的回答。 “答的好!这丫头一向都是有主见的,她阿爹阿娘听了指不定多开心呢。” 老爷子哈哈大笑,笑的眼角皱成了花。 “我瞧着还以为她这是要回家了,说的我云里雾里的。” 老爷子也没在意,只觉得刘兰芝那话是呛先生的,果真是跟了陈家的性子! 第四十三章 悟性 塾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出来一些学子,陈老爷子也开始不时地向着门口张望。 还将桌上剩下的一些吃食护着,打断周夫子伸向碟子的手。 “就剩下这点还不让我吃了!等会孩子们就要出来了!” 周夫子气的直瞪眼,偏偏陈老爷子小鸡护食一般不让他夹。 刘兰芝陈子桃两人从塾中出来,陈老爷子连忙招招手让两人过来,将桌子上的吃食拿给两人。 “快吃快吃,吃不下手上也拿一些。”陈老爷子将这些小吃食拿起递给两人,把一旁的夫子气的牙痒痒。 “咳,夫子在塾里教导你们尊老爱幼可还记得?” 陈子桃拿着瓜子的手顿住,又直溜溜向周夫子那边伸去。 周夫子笑颜逐开,嘴上夸奖着陈子桃手却是伸了过去。 “外祖父,夫子不止教导我们了尊老爱幼,还教导我们长辈以身作则要好好为孩子做榜样,这些吃食定是夫子看我们温书辛苦给我们的奖励!” 周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尴尬的又挥袖背身。 我教了这句话了吗? 陈子桃这时也不傻了,甜笑谢过夫子。 陈老爷子忍住笑意,用手抚着两人的头,心里夸奖着这两丫头随机应变的挺快。 周夫子鼻子冷哼一声,叫来了伙计来结账。 伙计利索的将桌子收拾好,末了还给刘兰芝两人多抓了一把瓜子,憨笑道:“夫子就不必给钱了,前几日我兄长家的幺儿入塾,若不是夫子通融先让侄子进了塾中,我们还来不及凑齐那束脩,我已与掌柜的商量了,这茶水吃食就算在我身上了!” 周夫子这才觉得他似是与馆中的一孩童相似,连连摆手,“举手之劳,况且你那侄子也是个聪慧的。” 那伙计听了大喜,他们一家都是为旁人打短工为生,若是家中能出个进士,那也是响当当的事,当即就还要送夫子一些吃食。 夫子在他转身时将一些董卓无文小钱放下,跟着陈家几人出了茶馆。 现如今除了金银,大都用董卓小钱,物价飞涨,有时候钱都不一定顶用,是以他还多放了一点小钱给着伙计一些赏钱。 他月月有着束脩,加上几个员外给的额外奖励,无儿无女没有牵挂,手里也是有着不少积蓄的。 出了茶馆,周夫子还欲想再说几句,谁知人家陈老爷子乐呵着领着两个孙女回家享受天伦之乐,根本就不搭理他这个孤家寡人。 周夫子叹了口气,琢磨着今日的饭菜又应怎么解决,两手背后又回了塾中,在途遇蒙馆和经馆时都停下了身。 蒙馆的齐长生还在反复琢磨自己的文章,夫子站在他身旁也不知晓。 他已经几次都未考入经馆,夫子总说他的文章缺少着一些骨气,得不到一丝精髓,年年便是如此,偏偏自己还找不出自己的毛病。 今日听了刘兰芝的回答,突然灵光一闪,知晓了自己的短处。 当年第一次考经馆的提议是“君子之道”,他以君子“三德、三畏、五耻、九思”作为题眼,陈述君子立足于世的标准,却是独独忘了本! 君子立足于世的本! 知晓了自己的短处,齐长生洋洋洒洒重新写了一遍文章,反复校对。 夫子站在他身边,拿起他写的几张文章观看,时不时就点头抚须。 “不错不错,既知晓君子应德才兼备,有所为有所不为,飞黄腾达不忘兼济天下,贫困潦倒也应独善其身,又知君子应顶天立地,永不停息,又如大地一般厚实和顺,容载万物,大气,这文章属实大气。” 齐长生心下不禁松了口气,但也不骄傲,向着夫子问了一疑惑。 “学生在写这篇文章时心里有一疑惑,世人常说翩翩君子是温润如玉的,可还有那种为大事的,也应理应是称的上君子的。” 周夫子点头称是,“这世间不一定学问好就称的上君子,世间芸芸众生,多的是普度众生隐隐于市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君子。” 齐长生若有所思,心中似是突然有了主意,眼中也闪着莫样的光。 周夫子看完了他的文章,觉得齐长生应是到了经馆的时候,便考虑着明日便将他调去经馆里读书。 这边师徒两人各有心事出了蒙馆,便听的经馆处似是有着读书声,齐长生抱着收好的竹书,与着好奇的周夫子又一同转向了经馆。 经馆不同蒙馆,经馆的学子可以随意翻阅是查找资料,也不必日日还书,是以大多人都选择回家温书。 周夫子走了进去,只看那馆深处站立一男子,长身而立,背对着他们,他们的脚步声或许打扰到他,此时也转身面对他们。 “原来是守博,怎滴还不回家在这温书,今日教的你不是早已背的滚瓜烂熟?” 书塾里也是周夫子的住处,一般放学时很少会有人留在这里温书,以免打扰夫子休息,加上王守博早年丧父,以往他都要早早回去帮着阿娘干活。 王守博拱手行礼,负手而立笑道:“学子总觉得今日学的还要多加熟记才可,不知可曾打扰了夫子休息?” 周夫子瑶瑶头,知他努力也不便打击他的积极性。 王守博确实将自己的困惑说出,想要夫子指点一二。 周夫子一向提倡塾中学子的悟性,什么问题若是自己没有深误便来问答案,这一向是他的禁忌。 但今日看他勤学好问也是有了一点恻隐之心,加上王守博的孝道,顾及家中母亲放弃了去庐江的机会,便不由的指导了几句今日所学的妙处。 王守博醍醐灌顶,心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今日的疑惑当下就解了,庆幸自己多留这一会。 旁边的齐长生还抱着沉重的竹书,周夫子也不便多说,领着齐长生去了书阁还书。 这书阁存了上千套竹书,弥足珍贵,钥匙也独独夫子两人一人一份,平常也是还书拿书时才会开。 并不是小气,实在是这些书实属珍贵,在这小镇上能找到这么些书也是亏得几位员外财物的鼎力支持,才寻来的书籍。 齐长生将竹书一本一本码好,认真不燥的态度很是令着夫子欢喜,也庆幸齐长生开窍的快,不枉他待在蒙馆 第四十三章 汤药 这样想着,便和齐长生说出了自己想法,“长生可还记得你在蒙馆多少年了?” 齐长生窘迫一笑,摸摸自己的头,“从入塾以来,应是有六年了。学子愚昧,总是学不到夫子讲课的精髓。” 夫子摇摇头,齐长生悟不到精髓也未必是因为悟性的原因。其很大一原因便是因着家里的问题。 齐长生是被收养的,从小跟着人乞讨为生,后来流落到镇上,齐家的人常年没有子嗣,看他在街头上跟着一群乞讨的人,也不争不抢实在乖巧的很,那么小的年龄不忍心便将他带回家收养。 现如今他来塾中已是六年,六年都没有进入经馆,若是普通人家早已觉得他没天赋让他回家种地,偏偏齐家是个有家底的,齐家夫妇更是觉得齐长生有可塑之才,硬是让他在塾里蒙馆待了六年。 “今日看你文章让为师我也是有着一些感慨啊,你不骄不躁,一直在蒙馆了,没因为为师不让你进经馆而气急败坏,性情令为师佩服。从明天开始你便可以来经馆,和经馆的在一起学习了。” 齐长生大喜,手中还握着竹书,一时激动下差点拿不住。 “阿爹阿娘知道了肯定很欢喜,谢谢夫子!” 周夫子摸着自己的胡子欣慰的跟着笑,自己为师几十载,不知教出多少个学生,有此隐忍之性齐长生还是第一个。 是个行大事之人。 这边得了喜讯,而陈家刘兰芝却是陷入了纠结。 她正在房中将阿娘绣的一半的牡丹图。 陈氏房中大多还留着她未出嫁时的东西,刘兰芝找到了一些针线,无事时便在屋中绣图。 陈氏的针线很细,带着一股温婉,描的边也是浅浅的边,刘兰芝沿着这边绣起来轻松了许多,几日已是完成了大半。 只余下一些牡丹的花蕊,刘兰芝细细的挑选着线,末了又将针线放下出了门。 今日阿兄来寻她,便时时想着如何与外祖父祖母说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再加上如果回了家,又应怎么和阿爹说通让自己也去? 方氏今日出了门,是以晚饭晚了点,表姐正在房中绣她的嫁衣,透着窗台看到她温婉的面孔,刘兰芝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打这世从来,只要是与上一世改变的事,最后都出现了不一样的后果,自己只是推波助澜,后面莫士伟是如何去闹自己是一点都摸不到头绪。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走一样,不知到底是喜还是忧。 刘兰芝收起心绪,向着前厅走去。 外祖父今日有着旁的事,将两人送回家便又出门了,外祖母正在前厅坐着,许是因前几日事多,这几日又得了风寒,几日都是喝着中药。 也是因此,方氏因着照顾生病的婆婆,二房便又回了自己家吃饭。 刘兰芝听的了表姐说起祖母的病根,是以也多少知晓了问题的所在,因着寒气入骨,病根已是进入体内难以祛除。 刘兰芝走到外祖母的身边,一股浓郁的药气扑来。 旁人会觉得这气味实属扑鼻,但刘兰芝闻惯了中药的味道,一时是觉得心安。 陈老太太看刘兰芝站在一边,笑道:“阿芝不觉得阿婆身上的药味刺鼻吗?你表弟现在看到我都是绕道走呢。” 刘兰芝抬头果真看到一边离的远远的陈子安,还对着两人吐了吐舌头。 “许是阿芝问惯了药味,一时也闻不出来什么难闻。” 老太太哈哈大笑,也是来了兴趣和刘兰芝聊天。 “你阿公和我说,你在塾里表现的特别好,连着夫子都夸奖你呢。” 刘兰芝笑而不语,夫子的夸奖怕不是夸奖吧? 老太太自顾自的笑,又想起一件喜事。 “前几日听着你阿娘她这几日就大声来镇上卖那些刺绣品,到时候你也能常常见到你阿娘了。” 刘兰芝心下震惊过的真快,阿娘已是要准备来镇上卖绣品了,可惜自己不过几日就要离开 面上倒是甜甜的笑道:“那阿芝不仅能天天见阿娘,阿婆也能日日见女儿了。”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陈老太太的心头,当即直夸刘兰芝嘴甜。 手里端着汤药的方氏走了进来,也是听到了刘兰芝的话,跟着老太太一起夸她:“这小嘴,像抹了蜜一样,见人就夸。” 说罢将手中的汤药搅拌几下,浓郁的药味立马涌在厅中,老太太皱皱眉,有些不虞,“日日喝着药也不见好,我现在就是那干死的老苗,在浇也好不到哪去了。” 方氏连忙在一旁“呸”的一声,“一时胡说一时胡说,观音菩萨莫怪莫怪。” 连连念叨了几句,方氏还是将药递了过去,“婆婆莫要再说这话,那树在枯萎,来年春天不还是照样翠绿绿的,我还拿来了一些夫君买来的甜枣,若是苦了吃一颗吧。” 知晓若是小辈来喂老太太更高兴一些,便将汤药递给了刘兰芝。 刘兰芝接过药,一勺一勺的喂老太太,方氏将那甜枣拿来,放在一边。 老太太苦的眉头紧皱,差点没吐出来,刘兰芝拿一颗甜枣就要喂她,她拜拜手,硬是咽下那股苦味。 “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这苦还是能挨的过的。” 方氏叹口气,将药碗收了下去,留着刘兰芝和老太太在厅中。 刘兰芝抚着老太太的背,帮她顺着气,心下满是心疼。 “阿婆,我们就吃一颗压压劲,阿芝也和过汤药的,可苦呢。”刘兰芝瞧老太太的眉头仍是紧皱,哄着才让老太太吃了一颗甜枣。 甜味中和了苦味,老太太缓了一下,脸色倒是看着好多了。 看上去也多了一丝红润。 因着不能见风,饶是在厅中,老太太都是穿得里一层外一层,裹的严严实实。 刚喝了一碗热汤药,此时也是有着一丝丝的汗意。 “这才得一会,就已经身上暖烘烘的,这药也不知放了什么,尽是想让人睡觉。” 老太太扶额,只觉浑身疲倦,便让刘兰芝扶着回了后院。 刘兰芝将两床被子都盖在了老太太身上,坐在床边陪着老太太讲话。 第四十四章 风寒 老太太半眯眼睛,说道:“你一会去前厅和你舅母说一下,今晚我不想再用饭了,这一大碗汤药下肚就已是饱了。” 刘兰芝将被子裹好,不以为然:“那也应吃上一点点,一会我将饭菜端房中。阿婆多少也要吃一点。” 老太太乐呵呵的,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外孙女如此年龄便体贴孝顺,比着同龄的也要聪慧一些。 “我越看阿芝越是喜欢,跟着小时你阿娘像极了。” 老太太伸手摸着刘兰芝的眉眼,慢慢的抚摸着。 刘兰芝在一旁乖巧的坐着,跟着老太太开口:“我今日见的阿兄了,他说阿爹这几日就要北上了。” 老太太手顿住,这件事她自然知道,只是陈氏拦住不想让刘兰芝知道,以免她思家。 刘兰芝又继续说道:“从入塾以来,我已是好久没回家了,这次阿爹又要远出,阿芝好像回家看一眼。” 说起来还挤出几滴眼泪,可把老太太心疼坏了,连忙就要坐起身,抱着刘兰芝安慰:“莫哭莫哭,明日便叫你舅父送你回家,等你阿爹走了再回。” 老太太最见不得自己心尖上的人哭了,这时刘兰芝向她要天上的星星她都会想办法找来。 刘兰芝几滴眼泪像是滴在老太太心上似的,她本不认同陈氏的话,自己阿爹将要远行,作为女儿的怎能不送一下呢? 刘兰芝眼角眼泪被老太太的手抹尽,被暖洋洋的身子抱着,“那夫子那里怎么办,今日夫子才刚夸奖我一次?” 老太太笑刘兰芝还担心这个,更加嗤之以鼻,“夫子那里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就先斩后奏,你夫子难道还能跑到你家找人?” 刘兰芝还欲再说,皆被老太太的话堵回去,“你就不用再担心了,等你舅父回来,我就吩咐他明日一早送你回家,等你阿爹走了再接你回来。” 刘兰芝点点头,明明是自己急着回家,怎让外祖母这么一说,好似自己被赶着回家呢? 陈老太太靠着床沿,指向内室的一个箱子,入刘兰芝抱来。 那箱子还是上次给陈氏看的箱子,此时又是拿来给刘兰芝看。 刘兰芝的表情和陈氏一模一样,看到箱子里的林林总总惊极了,连连摆手拒绝老太太。 “阿婆,万万不可,我这么小哪可以拿这些金贵的东西?” 这句话也提点了陈老太太,垂手叹息,“前几日给你阿娘你阿娘不要,今日给你你也不要,是不是都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子?” 刘兰芝定没有此意,连连摆手。 “好了好了,阿婆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不过今日你一定要拿出一些,这里面有着碎金银,还有一些首饰,这都是外祖母的私房东西,旁人不知的,你拿出一些来,明日回家的时候给你阿爹阿娘。” 老太太一下一下抚着刘兰芝的手,感叹道:“你阿爹这次远去身上不带一点钱财怎行,外面用到钱的地方多了去的,这些给你你带回去,定是能用上的,好孩子你就不要在拒绝了,要不然阿婆就生气了。” 刘兰芝听到此也是犹豫了一下,阿爹手里应是有着一点积蓄,但多少她并不知,听了外祖母的话也深觉得说的有理有据。 她犹豫那一下,老太太便将小箱子里的几样东西拿出,用一荷包整足了碎金银。 刘兰芝慌忙去拦,“阿婆太多了,这能快顶上一年的花销了,我不能拿这么多!” 刘家人口也不多,再加上自己种一些简单的菜,也是顾着一家四口的吃食,一年下来倒是花的真不多。 老太太装进去的足足一荷包够家里一年的开销,也是惊到了刘兰芝,恐这些金银再惹来旁的事。 老太太按住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就这些了,你放心,阿婆手里还有着呢,这些是我未出嫁时积攒的,你太祖父给我的嫁妆也都在,哪会因着这一荷包的碎钱就过不下去了?” 刘兰芝也是知外祖母以前家里颇有底蕴,但这么多年也是会用到一些,几个孩子当初入塾的束脩都是外祖父祖母出的,那可能只进不出? 况且日后陈家,用钱的地方,怕是多了去了。 “阿婆,我拿这么多银子回去阿爹阿娘会责怪我的,若是你硬要给,那我就不回去,索性回去也会被两人责罚。”刘兰芝嘟起嘴巴,像是受了气一般。 “我看谁敢!这是我给的!又不是阿芝抢来的,你就安心拿着回家吧,什么事有阿婆在。” 刘兰芝摇摇头,执意只拿走了几块碎银,旁的说什么都不要,把老太太郁闷的叹口气,死活又添上去几块金子才罢手。 “也不知道学了谁,跟你阿娘一个样,这银子也拿好了,莫让着旁人给顺走了。”老太太不放心的嘱咐两句,如今镇上瞧着也是乱的很,她一个娇娃娃拿着这些她还真的不放心。 赶明就让陈枝茂去送,看到刘兰芝安全回家自己才能心安。 这边祖孙两个说了一些体己话,前厅方氏将饭菜准备好,便让陈子瑶送到了后院给老头头用饭。 “今日等你阿爹回来了让他来我房中一次,若是我已歇下,告知他明日先不要急着走,我有时同他说。”老太太手拿汤勺搅拌着粥,向一旁陈子瑶说道。 陈子瑶点点头应是,帮着老太太夹一些爱吃的小菜。 刘兰芝知外祖母要说的何事,心下觉得回家这事现如今也已是定下了。 两个小辈在一旁看着老太太用饭,许是因为那苦劲还没下去,老太太食欲不佳,只单单喝了几勺粥便吃不下了。 陈子瑶用手帕将老太太嘴角擦拭一番,说道:“祖母若是还觉得苦,不如明日让郎中将那汤药换成旁的,这样日日苦的吃不下饭哪行,瑶儿瞧着您都消瘦了些许。” 老太太被扶着躺下,方才便困了,和刘兰芝说了话才有了一点精神,这个用完饭又觉得困意袭来。 她摆摆手,气若游丝:“哪个药不苦?等几日天好了便没事,我有些乏了,你们快快去用饭吧。” 陈子瑶听罢也不在言语,轻手轻脚地将碗筷收拾好,刘兰芝将被褥掖好之后,跟着出了门。 第四十五章 告假 约莫着已到了深夜,方氏在陈子瑶屋中坐着,等着陈枝茂回来。 “你祖母没说是何事喊你阿爹?” 陈子瑶摇摇头,“确实不曾说,只是让阿爹去找他有事商量。” 方氏叹息一声,手上的针线活还没停,正为着陈枝茂赶制一双鞋。 偶尔在抬头看一下陈子瑶,浅笑道:“六月你便要成亲了,这些日子阿娘带着你上街裁几块好看的布,为你做几身贴身的衣服,日后也能带过去体面一点。” 陈子瑶斟道:“我箱子还有着新的衣服呢,就不必再做了,不如带着阿芝去做几身。” 方氏也是考虑到这点了,上次上街阿芝便没去,只顾着采办陈子平的东西,不如明日也买来一些适合阿芝的布料,给着做几身夏装。 母女两个在一起各自绣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听的外面街边一阵狗呋,片刻之后,便听的陈枝茂的路过院子的声音。 方氏起身手拿一只蜡烛走到门口,微软的灯光看去正是陈枝茂,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说道:“今日怎回来的如此晚?” 陈枝茂停了脚步,站在陈子瑶的门口也不进去,“你们娘俩怎么还没睡?今日快要打烊是又来了一桌人,点了一桌子的菜,便留下又忙了一会,是以就晚了一会。” 陈枝茂走过来身上还夹杂着些许寒意,加上一日中尽待在火房里,身上也尽是油烟味。 方氏闻到一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陈枝茂本就因为太晚不进陈子瑶的闺房,此时更是止步与门前。 陈子瑶也是起身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条丝巾给父亲擦手,说道:“我和阿娘也正要去睡的,今日祖母嘱咐我让父亲回来去祖母房中,说是有事商量。不过现如今祖母也已是歇下了,祖母便说明日让阿爹不要去火房了,明日再和阿爹说事。” 陈枝茂往后院老太太的屋看去,里面不曾掌灯,便也没再去打扰。 方氏将做了一半的鞋样拿出,让着陈子瑶莫再熬夜早些睡,便跟着陈子茂回了后院帮着洗漱。 陈子茂用热水擦了擦脸,觉得浑身都轻松了,陈子安早已睡了,他便轻声轻语问道:“你可知母亲可是有什么事?” 方氏整理着他换下来的衣服,温声道:“这我倒是不知,不过前几日阿妹来的时候提过,这几日刘大就要远行了,婆婆应是为了这事。” “我这几日就在琢磨,刘大做生意太实在了,身上应是没多少钱,这次出去用钱的地方也应是多了去,二老给了没我们不知道,但作为哥嫂应是要多少给点的。” 陈枝茂听罢起了身,看方氏表情并没有什么不悦,“可当真?” 方氏倒是恼怒了起来,“什么可当真?我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你你这人!” 方氏不禁气了起来,哪家的嫂嫂能像她这么考虑自己夫君的妹妹,怕是有这个心都没有! 陈子茂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赔错。 “是我糊涂了,娘子深明大义,倒是我这个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娘子莫气了。” 方氏被哄了一下便没那么气了,硬生生的说道:“但是我也要多说一句,这钱给是给,不可能就这样白给了,若是以后家中有事,也还的需他们帮忙。” “那肯定的!本就是一家人,你就算不给,我阿妹和刘大都听你的。” 陈枝茂被着方氏的一个眼神嘴上马上转了个弯,顺着方氏的话说。 “娘子考虑的周全,如此深谋远虑鄙人真乃佩服,那明日我便去阿妹家?” 方氏也正有此意,当日只听得模糊几句,应是这几日刘大便要远行,愿还是能赶的上。 “行,那明日我便去。” 陈枝茂这会只觉得飘飘然,父母尚在,兄友弟恭,娇妻在怀,又有着三个优秀的儿女,人生幸事也怕是不过如此。 “今日我那客栈来了几个住宿的,那可真是大手笔,直接点了好几个菜,连着给小厮的赏钱都是碎银子,那可真真是大气” “那给你了吗?” “不曾” “睡觉!” 陈枝茂喃喃的摸了一下鼻子,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又不好腼着脸去问,只得翻身睡去。 老人家常常是睡的早,起的也早,天刚刚蒙蒙亮,方氏刚把火房里的火生上,二老便来到了前厅坐着。 早上雾蒙蒙的,花草上尽是露水,老爷子在院子里惋惜那些被陈子安揪去的花草,正忧虑着要不要再在院子里多种一些。 老太太昨日出了一身汗,醒来已是精神了许多,但老爷子还是顾及病好不容易有一些好转,硬是让她裹的厚厚的。 方氏为着两人倒上一碗热茶,便去忙着准备早饭。 陈枝茂不一会也来了前厅,他习惯了早起,几乎是方氏一起床便也跟着起来。 他走到厅***手向着两老请安,说道:“昨日儿子回来已是太晚,便没有去打扰二老,不知阿娘可是有何急事?” 老太太今日心情不错,连着几日脸上的病气也消减了不少,乐呵呵的笑道:“急事倒是没有,只是有个事要你去忙。” 陈枝茂连忙相问,老太太与着老爷子对视一眼,陈老爷子将茶放下,说道:“前几日蕊儿提到姑爷这几日要北上,昨日我和你阿娘商量一下,觉得理应让阿芝回去看看,起码跟她阿爹告个别,想让你送她回去一趟。” 陈枝茂听后还是有些惊奇的,他是想到要去阿妹家,却是没想到阿芝也要回? 不会回去了就闹着不来了吧? 陈枝茂不禁臆想了一会,看他迟疑老太太便说道:“若是你今日有急事那就算了,你阿爹去也了。” 哪有长辈的无缘无故去看,这也是不合情理,陈枝茂当即就回道:“自是要去的,昨日娘子就说,让我去阿妹家一趟,这次远行也不知准备的如何,阿爹年纪大了,哪能这么奔波,等儿子这就托人带个信帮我告假。” 两老点点头,心中也是落了一些方氏的好。 第四十六章 道别 陈枝茂找的人,便是他所在食肆火房的火夫。 两家离的不远,是以常常早上起来一同前往。 孙华史正站在自家门口活动筋骨,看陈枝茂走来有些意外,“今日怎滴这么早?我早饭还未用呢。” 平日里陈枝茂来时已是太阳初升,如今天才蒙蒙亮,自家娘子饭都还没准备好。 “我家的也还没做呢,我来不是为了去食肆,是想让老哥哥帮我告个假。” 孙华史知道打听人家家事不好,但还是有些忍不住问道:“家中可是有急事?这段时间你可是告假次数太多,恐掌柜娘子里那里难说道。” 陈枝茂也明白,自己在那食肆已经多年,掌柜人品自然没得说,可是掌柜娘子就… 天大地大,不过家大,陈枝茂也破罐子破摔,“左右是有事,若是她真的怎么样,那我也无话可说。” 孙华史叹口气,他们两人在那里干了不知多少年,从学徒干到掌勺,自打那掌柜的新娶这个娘子,他们就没少受气。 客人吃不完硬要说他们做的难吃,有没有生意都责怪他们留不住客人,连着家中有事要告假也要看她脸色。 “我会好好跟着掌柜的说,你今日就去忙你的事罢。”孙华史安慰道,其实自己心上也没底。 陈枝茂连连道谢,心情确实没那么美好了。 从过了年之后事就多了起来,倒也是告假太多,掌柜的虽没说什么,陈枝茂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便心里计划着等明日回了,让掌柜的将告假的工钱给扣了。 回到家里,方是已经准备好饭菜,刘兰芝也洗漱完毕坐在厅中陪着二老说笑。 陈枝茂走到前,问道:“阿芝,今日就要回家了,高兴不?” 刘兰芝眼下一片淤青,是着昨晚熬夜偷偷将阿娘那一半的牡丹图绣完,这时候只觉得眼睛异常酸涩。 “高兴,高兴的昨晚我一直睡不着呢。” 众人大笑起来,看到刘兰芝眼下的淤青却是像着熬夜,都当即笑道刘兰芝果真是小孩子心性。 陈子瑶这是也领着揪着自己衣服的陈子安走了过来,一家人便开始用起了早饭。 陈老爷子举着筷子又放下,说道:“昨日张家请我去喝酒,我一不小心就应了张家一个事。” 其余人心下一沉,昨日老爷子原是与张家人喝酒,但应了何事? 老太太脸一撇,心中责怪他昨日怎么不与自己说,别人都看她她也不知道啊! 陈子瑶好似没听见,依旧喂着陈子安米粥,方氏按耐不住,问道:“公爹,那张家是有什么事吗?” 陈老爷子也不卖关子了,缓缓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张夫人觉得前几日闹了那么多事,想让儿媳和瑶儿去那拜拜佛,去去晦气。” 方氏听罢松了口气,看张夫人此意也是好意,当即就说道:“这是自然的,前几日我就说要和瑶儿去庙里上香呢,和张夫人去也是去,刚好也让瑶儿和她亲近亲近。” 她只为着儿女好,只觉得张夫人是好意,想让为着瑶儿两人祈福,一时也没多想。 说完拉了拉陈子瑶的手,当事人却没反应,低头吃饭。 老太太和刘兰芝都是跑到别的心思上,去去晦气?有什么晦气可言?怕还是要当面问问瑶儿吧? 陈子瑶应是也想到了这点,也不过多的解释,既然祖父已经应了,那这事也不好在回绝的,左右都要来的。 老太太心里敲算着到时候提点瑶儿几句,也不能去了就被着张夫人几句话就算进去了。 “既然张夫人诚意邀请,那我们就去,瑶儿,到时候穿的漂漂亮亮的,跟着你阿娘去!” 不能婚前就让瑶儿落了面子,那张夫人再好,终究也是要当婆婆的人。 陈子瑶抬头浅笑,应了是。 陈老爷子低头扒拉着粥,总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惹了不痛快,只怪自己昨日喝多了就顺着张家的话来说。 也怪那张家小儿嘴巴太甜,叫的他魂不守舍,真像是自家孙儿一般! 陈枝茂吃罢饭,便去后院将方氏收拾好的东西打包,本想当面给的碎银犹豫了一下,还是包在了衣物中。 方氏不仅拿了一点碎银,还将一些好点的布料带给刘家,都已收拾好放在了桌子上。 刘兰芝也提了个包裹,陈枝茂上前接过,笑道:“你这回家几天就把东西收拾了个遍,难不成你还不来了?” 刘兰芝尬笑,“自然是要来了,怎么也不能忘了外祖父祖母舅舅舅母表姐表弟啊。” 老太太被刘兰芝的甜嘴哄的开心的不得了,抱着刘兰芝直喊乖孙儿。 陈子桃这边刚让余氏给送来,看叔父那手中的包裹,还以为他要远出。 余氏也是不明所以,向着二老请了安,问道方氏:“这是…” 方氏笑道:“阿芝这几日要回家几天,夫君正要送她呢。” 余氏也大概知晓刘大这几日要远行,刘兰芝回去也是合情合理,可陈子桃确实不开心了起来。 她拉着刘兰芝的袖子,一直问道:“你要去哪?你要去几日啊?你去了我一个人怎么去塾里?我…我跟你一起走!” 说罢就拉着余氏的手回家,“我们也收拾包裹,我要和阿芝一起回。” 旁人都在笑她们两个小姐妹这次要分开,看陈子桃的反应确实让人忍俊不禁,余氏讪讪地笑着,低声呵斥陈子桃不要胡闹。 陈子桃心里委屈的不行,她已习惯日日和刘兰芝待在一起,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实在不想去塾里。 她拉着刘兰芝眼泪巴巴的问道:“那…那表妹,你几日回?” 刘兰芝却是答不上来,反握她的手,“我会回来的,你莫要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陈老爷子将陈子桃拉过来,看她忍着眼睛笑道:“你表妹不去书塾了,还有祖父送你去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这时陈子桃再也忍不住,小嘴巴一撇,直说不一样,硬要抱着刘兰芝不松。 两姐妹在认认真真的道别,其余人却是在一旁憋着笑,被陈子桃逗的实在忍不住。 两人依依不舍,终究还是要分开。 第四十七章 玉佩 陈子桃杏眼微肿,看着陈枝茂拉着刘兰芝走到门,就想要追上去,被余氏拦住,责怪道:“你表妹又不是不回了!你就安心去塾里几天,过几日就又能见上了。” 老太太因着不能见风,便在厅中坐着没有去送,她向着陈子桃招招手,让她来自己的身边。 “过几天阿芝就又回来了,到时候你们还能一起去书塾,你这时候要去塾里好好学习,到时候也能教表妹落下的功课对吧?” 陈子桃点点头,将自己眼中眼睛擦干净,仍带哭音的对着祖父说:“那祖父我们也去塾里吧,晚了时辰,就不好了。” 陈老爷子点点头,拉着她也出了门向塾里走去。 余氏在厅中摸着自己的头,一大早就听孩子哭,只觉得头痛无比,烦躁无比。 但对着老太太倒是不敢言语什么,就跑去火房门口,向着方氏打听。 “这妹婿何时出发啊?公爹婆婆可给了什么礼?” 方氏手上刷碗的动作不停,闷声道:“不知道,这个我曾知晓。” 余氏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讪讪地又离开。 方氏在火房里叹口气,不知这二嫂嫂又要做出什么幺娥子。 她倒是没忘今日去街上给刘兰芝买一些合适的布做衣服,再加上瑶儿到时候上香也要穿身好看的,便将手上的活忙完准备上街。 陈枝茂正领着刘兰芝走在大街上,这时街上已经摆着各种的摊位,人也是出奇的多。 刘兰芝时刻警惕着,她身上带着一些外祖母给的碎金银,她可不想还没走到家便已经丢了。 走到前面却是围的水泄不通,陈枝茂拉着刘兰芝在人群里慢慢的移动着,属实是因为只有这一条道可以走。 走到中间才知原来人们围着的是一个摊位,此时那小贩正卖力呦呵着:“都快来看啊,这玉质只此一家,入手也是温润无比呐,买回去送孩子老人都不错啊!在看着玉身,孔雀样身栩栩如生啊,要不是我才疏学浅,真像吟诗两首啊,都快来看呐!走过路过别错过啊…” 本是要路过的刘兰芝顿时被喊叫声吸引住,她隔着衣物摸了一下,确定自己的玉佩仍是在,便扭头去看。 孔雀玉佩! 刘兰芝瞳孔一缩,盯着那摊位上的玉佩。 连带着胸口处的玉佩似乎都是有了反应。 不是一模一样,但绝对是一对! 连着轮廓的纹理都是吻合着!两个连着一起就是双宿双飞的孔雀金丝图! 刘兰芝无意识的上前几步,伸手就要去摸,却是被那小贩呵斥:“哎,可不是乱摸的,这玉佩摸坏了你这小童可是赔不起的!” 刘兰芝充耳不闻,紧盯着玉佩问道:“多少钱?” 那小贩看了她一眼,挥手张了五指,说道:“这个价,不能再低了。” 刘兰芝拿出一块碎银,放在上面就要去拿,确实被小贩按住:“我说的是金子!” 众人看热闹都是倒吸一口气,但看那玉质纹理却也是符合那个价,一时间还没真的没有人敢买。 刘兰芝咬咬唇,若是将外祖母给的金子都拿出来,钱也是够着,可若是阿爹以后要用钱… 她这边犹豫着,人群里已是有一男声高喊,“我要了,再给你加一个碎金。” 刘兰芝闻声去看,到人群里人实在太多了,一时还看不到是谁,这是陈枝茂也发觉过来刘兰芝和他走散了,喊着刘兰芝的名字。 那小贩看有人出高价买,慌忙赶刘兰芝,“赶紧走吧,这么小拿银子出来小心被爹娘打!” 众人大笑,刘兰芝拿了碎银也不再去看买主是谁,连忙去找陈枝茂。 陈枝茂气喘吁吁,急的不行,看刘兰芝从人群里钻出来急忙上前。 “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陈枝茂连忙去查看她身上,以防刚刚有人不小心挤到她。 刘兰芝摇摇头,“我刚刚多看了那两眼就没抓紧舅舅,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陈枝茂看她确实无大碍,便紧紧拉着她继续前进。 刘兰芝几次回头去看,远远瞧的人群已是散去,一男子站在小贩面前手里似是拿着玉佩端详,刘兰芝沉下心,还是忍住了回去的冲动。 她的没摸清身上这枚玉佩的来历,况且这些钱尚且不能动用,拥有这孔雀玉佩不知是喜还是忧。 两人已是走到了镇边,路上的摊位也越来越少,陈枝茂也已是好久没去刘家,这时也是有些雀跃。 他与刘大年龄大不了几岁,刘大性格豪爽,两人也是能谈的来,只是常常没有时间。 走出镇外,人也更加少了,刘兰芝只顾着想事,听得旁人喊自己才抬起头。 “阿芝这是要回家?我也多日没见你了,看着似乎长高了点啊。”玉华从马上下来,他远远就瞧见似是刘兰芝,等近看了果真是。 刘兰芝在这里遇见也挺意外的,倒也是礼貌的问好:“玉叔叔,我今日回家几日,你这是要去镇上吗?” “是啊,去镇上采办一些东西,这位是” 玉华打量着陈枝茂,只觉得异常眼熟,警惕的问了下。 “这是我舅父,今日送我回家的,舅父,这是我家的邻居,玉叔叔。”刘兰芝分别介绍两人,陈枝茂弯腰行了一个礼,他听得几次刘家的邻居,今日倒也是第一次见。 “听往日里兄台救的我家妹夫一命,今日倒也是第一次见,日后定要好好谢过。” 陈枝茂也知这些事,看玉华器宇轩昂不似俗人,当即也是有着一点敬佩之心。 玉华也弯腰回礼,谦道:“应当的应当的,不足挂齿,要不我让小厮送你们一程?” 陈枝茂和刘兰芝这才发现玉华身后跟着一马车,那小厮识得刘兰芝,对着她浅浅一笑。 马车里隐隐有着人,陈枝茂不便多看连连拒绝,“我与阿芝慢慢走便是了,兄台去镇上可是办事,还是早早去便好。” 微风吹过,刘兰芝隐隐见得马车上有一妇人,面生的很似不是玉家见过的人,不知玉华要去忙什么,便和舅父一起回绝了他的好意。 玉华看两人坚持,便也不在推脱,与着两人道别上了马。 第四十八章 药酒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隔壁家的,看着不似我们这里的人啊?” 陈枝茂也是有些疑惑,能有着小厮马车的并不多,而且那玉华器宇轩昂的,属实不符合身份。 刘兰芝扭头看一脸疑惑的陈枝茂想笑,这个她也想过,但是玉家只要不说,便没人知晓。 两人也不急,慢慢的在路上走着,等到了刘家,院中坐着缝绣的陈氏,看到两人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刘兰芝小跑到她面前,甜甜喊声,“阿娘。” “阿芝?”陈氏摸到刘兰芝温热的身体,这才意识到刘兰芝真的回来了。 激动的捧着刘兰芝的脸看来看去,陈枝茂走进院子,本在晾晒草药的刘子苓也反应过来,赶紧接过陈枝茂手中的包裹,让他在中厅坐着。 陈氏拉着刘兰芝也进了中厅,边走边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让舅父送你回来,上次阿娘去的时候怎么不和阿娘说回来?” 刘兰芝只笑不言语,那也得你让回来啊! 刘大正在后院翻新他家的菜园子,听的刘子苓在喊他,将镐头放下,随意的拿着布抹了一下汗,便去了中厅。 他一时只注意到陈氏身边的刘兰芝,高兴的就要去抱她,陈氏看他裸着肩膀,连咳了几声。 刘大不明所以,抬头这才看见陈枝茂,立马窘迫的捂着自己上半身,笑道:“这刚刚在后院除草来着,有点热便把衣服给褪了点。” 陈枝茂只觉得刘大真性情,催促着他快去把衣服整理好,莫要再见了风在有了风寒。 刘大赶紧进了屋,将着半褪下的一副整理好,收拾了一番才回来。 陈氏正跟着自己的兄长聊天,刘大就坐下跟着刘兰芝说悄悄话。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今日不用去塾中了?” 刘兰芝鼓着嘴,“阿爹要走了还不和我说,莫不是不想见女儿了?” 刘大感觉这就冤枉他了,自己天天牵肠挂肚的念着女儿,只是陈氏拦着,这才没有去偷偷看她的。 “绝对没有,只是临时定的日子,我念着阿芝在塾里好好的,回来岂不是耽误了功课?听你阿兄说夫子还表扬你呢。” 看自己阿爹骄傲的模样,却把刘兰芝逗笑了,只觉得这几日分离似乎像是回到了上一世那样依赖父亲的时候。 刘大这边哄好了闺女,看外面日天高上,忙说道:“我这就去备一些酒菜,兄长一定要留在这里用饭。”说罢就要去火房忙活。 “不用不用,我坐会便走的。” 陈氏不依,委屈巴巴的向着陈枝茂说道:“我几次回家兄长都不在,这次不如就留下我们兄妹两个也能说说话,莫要再说走了,我这就去准备饭菜。” 刘大连忙起身去准备,被捂嘴笑的陈氏拦住,刘大虽是会一些简单的饭菜,可兄长是个火夫,怕是刘大做的饭不对他的胃口,让两人留下说话,自己去准备饭菜。 刘子苓帮着去准备一些柴火,厅中就留下了陈枝茂和刘大刘兰芝。 刘大为着陈枝茂又续了一些茶水,里面泡着不知名的药草,入口有着微苦。 陈枝茂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向着刘大问道:“听得阿妹说你要去北行,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大叹口气,本应是年后就出行的,如今挨了又挨才到现在,如今陈子瑶也近大婚,自己那是怕还是不够赶回来。 略道歉的说道:“准备的是差不多了,就是此行,瑶儿的婚事怕是赶不上了。” 陈枝茂摆摆手,不以为然,“这倒是不重要,只是最近听说这外面乱的很,你出去凡是要多留个心眼,赚钱什么的都不要紧,人才是最重要的。” 陈枝茂忍不住提点刘大几句,他知晓刘为人仗义大性格豪爽是个好事,但这种性格在外面偏偏最容易上当。 刘大点头,陈氏这几日看拦不住他,便日日提点他这些,让他出门多长个心眼。 陈枝茂从厅中向外看,正看见在劈柴的刘子苓。 因为太过用力,刘子苓的撩起的袖子漏出的手臂青筋暴起,斧子下去也是快狠准。 陈枝茂看了夸奖道:“这孩子真的是一天一个样,苓儿也是个大男孩了,这次也要带上他去磨练磨练吗?” 刘子苓虽是不务正业,但为人机灵。常常有着一些鬼点子,与着刘大出去也能长长见识。 刘大正为这事发愁,向着陈枝茂请经,“我这几日也是愁这个事,我有意让苓儿与我一起去,可是娘子娘子始终不愿啊!” 陈枝茂抿了一口茶,也明白陈氏的用意,担心着刘子苓年纪尚小,生怕出去再惹个什么事。 “阿妹的担忧你也是能明白的,不如你可以问问苓的意见,让他与着阿妹商量更来的有效。” 刘大恍然大悟,自己说破了嘴皮陈氏也不依,却是忘了问问苓儿的意思。 若是连着刘子苓都不想去,那自己再折腾也没了意思。 刘大解决了心上一事,便起了兴趣和陈枝茂要喝上一杯的想法。 “我那院子后面埋着一坛子酒,还是阿芝满月时埋的,不如一会就小酌几杯?” 陈枝茂有心无力,怕喝多了耽误事,正不知怎么回绝时陈氏进了门,问向刘大:“那酒不是要等阿芝出嫁时才开的女儿红吗?我记得家中还有一些药酒,酒也不烈,不如阿兄喝药酒吧?补补身子。” 刘大听陈氏说才忆起,便去屋中找了起来。 陈枝茂见推辞不了,只得应下,“往日在食肆里就经常听的人要药酒,今日我倒也是能沾沾光了,这可要好好的喝上一杯。” 刘大果真翻出来了一小坛子药酒,看陈氏又走了出去,偷偷解开坛子的盖闻了一下,扑鼻的酒味出来,陈枝茂也是被吸引的去看。 刘兰芝也凑尽去了看,那酒中泡着各种各样的药材,竟有着一股清香。 陈氏在火房忙着午饭,刘大便去拿出了两个海碗,将两人满满的倒上一杯。 陈枝茂抿了一口,许是都是些药材没有活物泡出来的腥气,入口是教为温和的,唇角留香,随即才上来一股烈劲。 两人皆都满足了叹了口气,等陈氏做好饭两人那一海碗都快见了底。 第四十九章 说服 陈氏将饭菜端来,看着兄长和刘大的脸上都有着微醺之意,知晓两人已是偷偷喝上了,心上恼怒却是不能说什么,赶紧上完菜让两人垫吧一下。 陈枝茂意识已是有些迷糊,也不再碰那药酒,安分的坐着吃着饭。 刘大却是喝的起劲了,将那坛子的酒平分三份,递给陈氏一碗,说道:“今日高兴,我们就再喝这一碗,也配得上这美味的饭菜。” 陈枝茂就要去拿那海碗,被陈氏拦着,轻声道:“阿兄莫再喝了,不然你就真喝多了。” 仅凭那最后一点意识,陈枝茂停住了手,刘大看陈枝茂不陪着他喝,陈氏也不理他,只得自己委屈地一个人在那品着。 刘兰芝叹口气,看自己阿爹还在那没事一样的喝,心想一会肯定又要睡到天黑了去。 果不其然,在送走了陈枝茂后,刘大就在屋里倒头就睡,只到夜黑时分才让着陈氏喊了起来。 陈氏已经将剩下的饭菜热好,刘大显然还没睡过,捂着痛疼无比的脑袋还没迷糊过来。 刘兰芝将陈氏熬的一碗醒酒汤递给刘大,让他喝下醒下酒。 本就是早早熬好的,可是刘大到头就睡,那会酒劲上来迷糊的很,任由陈氏怎么喊叫都不搭理。 刘大酒性很好,每次喝酒之后就是睡觉,倒也是让人省心,等睡会便会好了很多,但今日实在喝的多,药酒又是大补之物,只觉得邵心的很。 他接过刘兰芝递的醒酒汤,喝了一口偷偷抬眼去看陈氏的反应,生怕她因着今日的事生气。 陈氏这几日都是和他生闷气,这次又不小心踩到她的底线,这时也被一直忍耐的陈氏抱怨了几句。 “这酒喝一点便行,你个不知足的一口气喝三大碗,三大碗啊!”陈氏气急败坏,但也是为着刘大好。 “那也是看着兄长来了高兴啊,就一时没忍住多喝了几杯,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 刘大连忙赔不是,陈氏的气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气就消的大半。 刘大中午吃的饱,加上酒喝的涨肚还喝了一大碗醒酒汤,这时也不饿,便又和着陈氏商量刘子苓的问题。 “一会我就要去玉家商量一下出发的时辰,这明日就要出发了,你一直拦着苓儿不让去,今日兄长提点了我几句,咱们两个也不为着这事在纠结了,干脆就让苓儿做决定行吗?” 陈氏没抬头,盯着碗筷眼泪就想下来,她自然是两个都不想让去,但刘大铁了心的,自己只得说拦着不让刘子苓去。 她撇向一边的刘子苓,泪目里尽是期待,期望刘子苓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子苓肯定是不会去的对吧?他们去的那么远,不知几时才能回来,风餐露宿的多折腾人啊…”陈氏在一旁劝慰着,还不时地再看一眼刘大。 刘子苓也难为了起来,虽然平时自己没说什么,但也是一直期待着和阿爹出去见见世面,而不是一直困在这里。 但是如果自己也走了,那家长就只剩下阿娘一人,自己也怕是放心不下。 他犹豫着几番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正在犹豫徘徊中刘兰芝打破了僵局。 “要不然阿哥在家我陪着爹爹去,正好也可以陪陪阿爹。” “怎么可以!” “别闹!” “我也去!” 三声响起,刘子苓的一声我也去让几人都看向他。 陈氏嘴唇微抖,看向他问道:“你真要去?那外面不知有多危险,你们爷俩是要气死我啊!” 陈氏忍不住用衣袖遮住哭了起来,刘大手足无措,一看陈氏苦头就大了起来。 刘子苓话已出,也不再纠结和着陈氏说道:“阿娘,我还是想去外面看看,况且我那两个舅父不是一直都在外面跑,那也不是没事吗?” 陈氏低唉,各有各的难处,自己两个哥哥在外面也是忍声吞气小心翼翼,哪有看似那么简单。 哭得更厉害了,低声骂道:“你以为那么简单吗?你忘了你小时候出去那一趟?若不是…” “咳…苓儿大了,哪能和小时候比。”刘大打断她的话,想起那次远行也是羞的不行。 陈氏的话让刘兰芝听得发愣,悄悄问着一旁的刘子苓,“阿兄,上一次怎么了?阿娘怎么说到一半不说了?” 刘子苓摆摆手,他也隐隐约约记得一些,但后来因着什么也记得不太清楚,但也没向她多说。 “上一次阿爹远行,但是好似被人骗了…” “…” 刘兰芝看刘大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是无奈,陈氏还在低声啜泣,一家人陷入了僵持中。 “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了,不如阿娘一起跟着我们去?”刘子苓眼睛一亮,提了一个主意出来。 刘大和陈氏沉默不语,那路上风餐露宿的,陈氏一个妇人家多有不便,路上还不知风险如何,更是不能让陈氏一起去。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那路上多累人,你阿娘怎能受的了,哪像你皮糙肉厚的。”刘大堵回了他的主意,还不忘损他几句。 刘子苓摸摸鼻子,直道自己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刘兰芝心里苦闷,阿娘哪在意的是自己的去处,明明是担心这两人! 两个榆木疙瘩! 陈氏擦干了眼角的眼泪,两个人都坚持去,自己也不好在接着推辞,加上之前兄长说给自己的话,让自己看远点,也只得接受了。 “既然你们父子要去,那便去吧,出去之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钱财乃身外之物,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陈氏说到后面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不明白刘大为什么要一直坚持去远处,外面不知多凶险,还要一个劲的往那冲。 若不是隔壁玉家前几日有事,怕是这两个人早已动身了,自己说的那么的话也是不曾改变两人的决心,陈氏也只得从了这父子两个。 刘大听的陈氏同意喜不胜收,强忍着喜悦安慰哭泣的陈氏,刘子苓意气风发,回屋准备着要带些什么。 等陈氏冷静下来不再哭后,刘大浑身酒气,又顾着去隔壁的玉家问话,赶着深夜去了一趟隔壁。 第五十章 包袱 陈氏收拾着碗筷,不时地用衣袖擦一下眼角,刘兰芝看的心疼,乖巧地在一旁帮忙。 阿娘或许上一世也是这么依依不舍的送走两人,可是等着归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那该有多后悔和心痛啊! 刘兰芝更加坚定要跟去的想法,不管那路上有多凶险,自己也要让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 她端着几个碗筷跟在走在前面的陈氏去了火房,陈氏因着几番哭泣眼睛已是有着微红肿,连着鼻子也是红红的。 刘兰芝帮着陈氏接过洗好的碗筷摆好,犹豫着说道:“阿娘,若是爹爹和阿兄走了,那岂不是就留下你一人在家了…” 陈氏叹口气,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苦笑道:“对啊,但是过几日阿娘就要去镇上卖一些做的女红,白日里也能常常见到你了。” 刘兰芝担心的便是若是自己跟去了,那阿娘在家便是真的一个人,虽是刘家村村风尚好,但一个妇道人家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是让刘兰芝担心。 她想了想,想到了一出好主意。 “阿娘这几日你倒是没去镇上,阿婆她染了风寒,这几日没精神的很,常常和芝儿说想你,不如等阿爹走了,舅舅来接我的时候跟着阿芝回舅父家小住几天,帮着舅母照顾一下阿婆。” 陈氏扭头急问,“你阿婆何时染了风寒?前几日我去瞧着还是精神的,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早知我今日就跟着你舅父回去看一眼。” 陈氏担忧的直叹气,她这几日怕在刘兰芝面前不小心提到家里的事便忍着没去,哪想到兜兜转转芝儿还是知道了。 往日里陈氏只能回去待一会,没有娘家特意的请回家小住,平日没什么情况嫁出去的姑娘是不能回家过夜的,这是要被人在背后指点的。 陈氏左右想了一下,等刘大两人离开,不如就真的和着兄长一起回去照顾母亲几天,但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你阿婆这几天可请大夫去瞧?可拿了药?” 陈氏担忧又问了几句,她以往晓得母亲的身体,可自打出嫁以来就不能时时刻刻的关心,有时候知道了都是等到了好几日后,母亲病都差不多大好之后的事。 刘兰芝看陈氏这么担忧心里愧疚,安慰道:“请了,也拿了药,都已经喝了好几帖了,大夫说阿婆不能见风,要好好的在屋里养着。” 陈氏碗也不刷了,坐在火房里的板凳上担忧。 上次老太太和她说那句话之后她心里总是不安,兄长嫂嫂也常常和自己报喜不抱怨,母亲的身体到底怎样自己也不知。 可怜自己一点孝道都没尽! 陈氏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心里悔自己不能好好的孝敬父母还让他们时刻担心自己。 刘兰芝默默将碗筷洗好收拾好,站在陈氏的身边说道:“阿娘,咱们是不是应该要为阿爹准备东西了。” 陈氏收起心思擦干眼泪,她瞧着刘大还是没有回来,便也觉得有理,起身带着刘兰芝回了屋中。 刘大早已收拾准备着,无奈时间一推再推,也没真正的走,陈氏将他的准备好的包袱打开,果不其然少着很多东西,只有着几件换洗的衣物。 还叠的歪歪斜斜,有些是直接缠绕成一团就放了进去。 陈氏先将衣服拿出叠的整整齐齐,再添了几件衣物,又备着了一些磨好的药粉,以防不小心受伤了可以用。 眼光扫到在一旁放着的两个包袱,一个是她之前给刘兰芝准备的包袱,另外一个似是兄长拿来的。 她上前拿过,揭开包袱里看有几件成衣,想是为了刘大两人准备的。 还有一块好一点的料子,陈氏拿起时里面抖落掉地一个荷包,刘兰芝将荷包捡起递给陈氏,看她打开。 里面有着几块碎银,还有着一些小钱,陈氏一下就明白了兄长走时嘱咐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让刘大带上这个包袱,眼睛顿时酸涩起来。 刘兰芝也是惊讶了一下便恢复如初,舅舅舅母也是心善之人,特别是三舅母,怕是家中除了外祖父祖母舅舅们,最上心自家的人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心里感激,刘兰芝暗暗下定决心若是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他们。 陈氏忍住泪意,将那几件成衣收拾到刘大的包袱中,拿着那碎银犹豫下,还是将荷包放在了里面。 将刘大的包袱收拾好,陈氏想着天气已经转热,刘兰芝还要回到镇上塾里,便为着她也准备了几件单衣,收拾好放在一边。 这边收拾好,陈氏又担心着刘子苓,又转过来去帮他收拾,等忙完之后已是深夜,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歇下,刘大才步伐不稳的回来。 他的酒意在睡了一觉还未下去,这时去玉家小酌了一杯,这会酒意又上来,步伐凌乱的进了屋。 陈氏闻到他身上酒味似是越重了,皱眉闻到:“你可曾是又喝了?怎么身上的酒味越来越重?” 刘大虽然步伐乱。心却是跟明镜一样,知晓说出事实陈氏定又要生气,便心虚的转移话题。 “什么酒?我与玉兄是在商量事,只等明日卯时出发。” 陈氏看他思路清晰,便也打住了再问得念头,回道:“卯时?是否太早,那时估摸着还未必天亮。” 刘大脱着鞋袜,不甚在意,“已是不早了,出发晚了也不好,玉家还有个马车,好似还带着一妇人,我也不便多问,不知苓儿可是能适应骑的上马,不然就麻烦了。” “马?你们还要骑马?”对于一直深居闺阁中的陈氏也是惊了一下,马她倒是见过,马车也做的一次,骑马却是第一次听说。 刘大打了个酒嗝,被陈氏嫌弃的挥了挥手,自己却是在一旁大笑,“骑马又怎么,听的玉兄说还曾吃过马肉,这世间无奇不有,只等明日看如何了,还是早早歇下吧,你看阿芝都睡了” 声音越来越低,陈氏本还想和着刘大说陈枝茂荷包的事情,听得他响起的呼噜声无奈的吹灭了油灯也翻身睡去。 黑夜中,刘兰芝挣开了眼睛,等适应了黑度后,悄声起身下床。 第五十一章 夜探 刘兰芝在黑暗中摸索着,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等摸到自己包袱时轻声出了门。 木门开门的声音咯吱一声,刘兰芝顿时提心吊胆起来,看刘大依然睡的死沉,陈氏只是翻身并没有醒来,蹑手蹑脚的从厅中走出。 她转到自家的后院,借着月光看刘大白日里将后院的菜园码的整整齐齐,脚下错过播种了菜种的地,朝着自己后院的门走去。 刘大家的后院不似别人家的修整的盖成房屋,而是留着种起了一些应季的菜,也能给家里多舔一些新鲜的蔬菜。 她将后门年久失修的门栓打开,转身绕到了玉家的后院。 玉家的后院住的人多,这时看过去竟然还有灯亮着,刘兰芝俯身弯腰,正好完美的被墙挡住。 玉家后院住的有人,倒是后院后面就直接放着杂物,连着平日里的马和马车都在这里。 玉家的后院围起来但是并没有用门锁,而是开放式的,几匹马正在那渡步,看到刘兰芝有的还扬蹄嘶鸣几声。 刘兰芝大眼对马眼,一时竟吓得还不敢过去,还未行动时听得一人走过来,连忙躲着墙后面。 黑暗中见得原是玉家小厮抱着杂草来喂马,还将地上的马粪清理干净,拍拍几个吃的正欢的马头便又了回去,哪里晓得这时正躲着一个人偷偷将这些看了去。 刘兰芝无缘故的忆起了玉家小厮说起的不能随便到后院,倒是因为这喂马还常常要来后院的。 刘兰芝确定也无人再来,又见得那几匹马都吃的正欢也不再盯着她,悄声向着马车处走去。 玉家的马车此时也没有拴马,就独独一个车身,那车身到刘兰芝胸前,一时竟还爬不上去。 等刘兰芝爬上去是已是气喘吁吁,还要担心着自己动作太发发出声响,借着夜光摸索着马车里面的东西。 这马车里面还挺大,能坐下三四人,还摆着一张小桌子,而最令刘兰芝欢喜的,便是坐的地方后面竟然有着一个大木箱子。 足足有马车宽度般的木箱子。 虽是偷偷翻看箱子有些不对,但事出突然,刘兰芝一咬牙,伸手打开了箱子,借着微光仔细辨别着里面的东西。 里面放着几件衣物,还有着一些妇人东西,最令刘兰芝好奇地,便是有着似是一本书。 她看不清楚,只依稀摸到轮廓似是竹书的模样,也不敢细看,抓紧时间忙自己的下一步。 她将那些东西好好的整理一番,全部都放在箱子的一边,然后抱着自己的包袱,试着躺了进去。 许是因为箱子太大,又许是因为刘兰芝身子小,缩进吗箱子里倒也是刚刚好。 她又起身坐了起来,将东西摆好,算着时间回了家中。 刘大和陈氏睡的正香,刘兰芝上床是不小心惊动了旁边的陈氏,陈氏一脸迷糊的看了她一眼,还以为是刘兰芝起夜,便也没多想让她赶紧进被窝又睡了过去。 看他人睡的再香,刘兰芝都不敢睡去,生怕自己睡过头坏了大事。 天还未亮,陈氏便爬了起来,看得外面似是已经到了要起的时候,便点了油灯喊着刘大起来。 刘兰芝想了一夜的心事,这时也是迷迷糊糊的有着困意,陈氏点了油灯瞬间睡意全无,比着刘大起床都还早。 陈氏起身正要去火房,看向穿衣服的刘兰芝低声道:“这天还早,你再睡会起来吧,你阿爹他们应是还要晚一会呢。” 刘兰芝摇摇头,甜甜道:“我念着虎妞还答应我要给一个她阿爹做的土牛,我一会要赶着阿爹走之前给拿来送给阿爹。” 虎妞是刘兰芝认识的唯一和着她年龄相似的,两个人却是不怎么玩耍,但上一世却是个要好的。 陈氏也知虎妞她爹有个捏土泥生肖的手艺,小孩子们就是这么简单,今天和这个好,明天和那个好。 也不想拂了刘兰芝的心意,便嘱咐道:“你在家里先等会,这会人家应是还没起来的,莫去叨扰了人家。” 刘兰芝点点头,看陈氏走出去手上动作没停,穿好衣服走了出门。 空气中有着雾气,使得看的远处不是太真切,陈氏在火房中忙活着,刘大正迷糊着,一时还没人注意她。 刘兰芝趁着这个空档,将提前备好的信放在了陈枝茂带来的包袱里,里面放着一些昨日陈氏准备的回礼,又偷偷的拿着包袱溜到后院。 天色尚早,玉家的人应是还没醒来。 昨晚刘兰芝已经摸索了一遍,这时也是轻车熟路,她使劲爬到了马车上,将箱子打开,抱着自己的包袱进了木箱中。 黑暗中她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有力的很。 心如擂鼓。 在忐忑中度过一会,便听得那小厮似是又来喂马,那几匹马渡步的声音在不停的敲在刘兰芝的心上。 依稀听的玉叔叔的声音,并且还越来越近,刘兰芝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有人进来查看这箱子。 “东西可都备好了?别忘了拿什么了。”刘兰芝听得玉叔叔这句话,在箱子里吓得冷汗直冒。 “昨日就已经装好了,等马将这些草吃完了便收拾妥当了。” 玉华将马车帘子掀开,目光扫视一番,在看到马车上那留下的泥土顿了一下。 他并没有上车,手确实伸了过去将那泥土用手指沾了起来,手腹揉捏,似是想到了什么。 又盯向了箱子。 那小厮看他神色有异,连忙上前。 “无妨,那箱子不要乱动,里面都是些衣物,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放,看的紧了省的人惦记。” 那小厮点点头,也便没上前再去看,忙着给那几匹马喂草。 刘兰芝在箱子中不禁松了口气,但还是提着一颗心,时刻警惕着。 刘家刘大和刘子苓也都起床,陈氏收拾好了饭菜,赶紧招呼着两人吃饭。 “阿妹呢?” 刘子苓塞了一口饼,左右瞧不到刘兰芝。 刘大也好奇,一大早就不见了闺女,心里还有些担心。 陈氏笑了一下,对着两人夸道:“去哪?忙着去虎妞家给你们两个要个泥生肖,这孩子…” 刘大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就等着女儿回来自己拿着那泥生肖再上路,哪知道刘兰芝已经挨不住困意竟然睡在了马车箱子里。 第五十二张 马车 刘兰芝本就一晚没睡犯困,这时四周黑暗,又加上安静十足,隐隐的竟有着困意睡了过去。 可怜刘大和刘子苓在家左右等不到人,玉家也已经收拾妥当,托着小厮来喊一下刘大。 陈氏跟着一起出了门,再门口不停的张望着,心急如焚。 “阿妹怎么还不回来,我们这就快要走了。”刘子苓肩背着自己的包袱,蹲在地上拿着一树枝画圈圈。 刘大拿着他的老烟斗,在一旁吧嗒吧嗒地吸起来。 玉家小厮已经将几匹马都牵到了门口,小厮将东西全部码好,玉华与着玉姐儿还有几个妇人小孩走了出来。 “我这次去不知还几日,你在家要好好的,莫出去乱惹是非。” 玉华向着玉姐儿嘱咐,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跟着他走南闯北生了一个烈性子,他这次出去最担心便是这个女儿。 “您老人家说了不止多少遍了,我肯定会好好在家的待着的,倒是阿爹您,要多保重身体。” 玉华能听得玉姐儿这么贴心的话也是高兴,连着点头称好。 陈氏从玉家来叫人便一直心提着,此时又是到了出发的时间,左右看不到刘兰芝回来急的就想要去寻她。 刘大将烟斗里的烟灰磕尽,用那块老布擦拭一番包起来挂在自己腰间,拦住陈氏得动作。 “现在天才刚亮,许是虎妞家还未起床呢,你就别再过去了,不能耽误了时间,我们这就走了,也省得芝儿看到我们两个走伤心。” 陈氏跺脚叹了一口气,早知就拦着点刘兰芝不让她去,这样也能送送刘大两人。 玉华安排好了家中的事,牵了两匹马走到刘大身边。 “刘大哥,这两匹马是马中最温顺的两匹了,就给你们两人骑吧。” 那两匹马毛色鲜亮,四肢强健,刘大走上前伸手去摸马的头,果真温顺的任由他摸。 刘大哈哈大笑,直夸玉华心思细腻考虑周全。 他以前常常去收草药,也雇的几次马奔波运输,上马倒也是一气呵成,可就难为了刘子苓。 刘子苓盯着到自己肩膀处的马发起了难,但也不想被着旁人笑话,学着刘大的样子伸手去摸那马,那马动了一下便吓到刘子苓连忙缩手。 旁的人含蓄的忍着笑意指导着他,玉姐儿却是直接说了出来。 “我就说他不会骑马,给他再温顺的马也是白搭!” 这话惹怒了刘子苓,刘大和陈氏本还想扶着他点,被也挥手阻拦,自己硬着头发就要抬脚去上那马蹬。 哪知那马虽是温顺,但刘子苓陌生的气味还是让它有些暴躁起来,扬起蹄子向一边躲去。 刘大玉华两人都在身边,看那马躁动起来连忙伸手拉着缰绳安抚着马,刘子苓却是被着惊动的马扬翻在地。 “嘶…”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气,陈氏连忙上前去扶。 “可伤到哪里了?你这孩子,不行你就不要硬撑,那马一看就是没有熟悉你,这万物皆有灵性,你直接上去哪行?” 刘子苓捂着自己的腰,身上生疼无比,却是忍着,陈氏絮叨的话还没停,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打转。 玉姐儿看到刘子苓摔下马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她自古以来都是跟着父亲生活,哪知晓什么礼节男女授受不亲,走上前就想要帮着陈氏一起搀扶他。 刘子苓已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虽是摔下来全身着地,但毕竟是个年轻小伙,活动几下便已没事,还不着痕迹的躲过了玉姐儿搀扶的手。 “阿娘我没事的,我看阿爹上马也挺轻松,倒是不曾想到这马竟然突然的生起我气来。” 刘子苓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心里悔的要死,都不敢向着玉家那站在门前的几人看去,生怕她们在笑他刚刚的模样。 在众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糗,指不定玉姐儿又如何在笑自己。 偏偏玉姐儿却是一句话都不曾说,玉家的门前站着的一妇人凑近她耳边似是言语了几句,将她又拉回玉家的门前。 刘大和玉华看那马已经不早躁动,也着急来看刘子苓摔的如何,等他们走上前,看刘子苓站着没什么大碍,也是松口气。 “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小子皮糙肉厚的,哪会有什么事,娘子你就且放宽心吧!” 刘大伸手在刘子苓的肩头上拍了一下,浑厚的手掌压在刘子苓刚刚摔伤的地方无比酸爽。 刘子苓脸上强装的笑顿时变得有些扭曲。 陈氏恼怒的打下刘大的手,问道:“这可如何是好?苓儿又没骑过马,这让他怎么去?还不如让他在家” 说完拿着手帕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她实在舍不得刘子苓跟着刘大如此奔波。 刘大愁的叹口气,昨日好不容易说通了,现如今陈氏却又是开始犹豫了。 “怎么不能去了?哪个生来就会骑马的?苓儿实在学不会我就抱着他在马上!我不信这样都不行!” 刘大急的口不择言,让着在玉家门口的几个妇人忍不住捂着嘴笑。 刘子苓脸更红了,怕刘大在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向着陈氏解释,“方才是我莽撞了,我这次慢慢来定是会成功的!” 这次他没有着急上马,站在马的身边,伸手慢慢的抚摸着它的毛发。 玉华伸手拿来一把干草,递给刘子苓让他喂着这马,让着这一人一马更熟悉些。 许是因着刘子苓的喂养,那马熟悉了刘子苓的气味,头还蹭蹭刘子苓的掌心,刘大看时机成熟,便鼓励着刘子苓上马试试。 这次有了经验,上马倒是顺顺利利的,可就难在,刘子苓连着缰绳都不知道怎么使。 只是在马上坐着愣着。 刘大在教着他怎样拉缰绳,马虽是动了起来,却是一直在原地转圈。 此时天色也已经亮了起来,没时间给刘子苓太多适应的机会,他转身向着身旁的小厮低语几声,然后走向两人身旁。 “刘兄,不如就让侄儿坐在马车上吧,骑马也是很累的一件事。” 陈氏面上一喜,拉拉还在犹豫的刘大,催促他快点应下。 “马车上坐的不是有一这样和规矩吗?” 第五十三章 告别 刘大心中有着顾及,玉华也能理解。 刘子苓毕竟是个男眷,加之年龄也不小,无亲无故的实属不合情理。 但玉华也是有着打算,早早就想到这个问题。 “这无妨,只要侄儿坐在马车外与驾车的马夫挤挤便行,就是有点委屈他了。”玉华话音刚落,小厮就将马车驾来,刘大打眼去看,看那做的地方也并不狭窄,两个人并肩做倒是绰绰有余。 “哪会委屈,不让他走着就已是幸事,还不快谢过你玉伯伯。” 刘子苓连忙作一辑,谢过玉华。 “如此就解决了,我们快快收拾一下上路吧啊。” 刘大点点头,他与刘子苓早就收拾好,只可惜没在临走之前看刘兰芝一眼。 陈氏在一旁将包袱递给两人,离别之意一时起来,陈氏忍住泪意,千叮万嘱:“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危险,我在你阿爹的包袱里放着一些常用的草药,若是受伤了一定马虎不得快快上药,晚上歇息时多注意保温,记得穿厚点,事事多留点心眼” 陈氏伸手将刘子苓的身上沾着的草屑打掉,一双美目看向刘大,万千话语含在其中。 “你放心吧,我会照看好苓儿的,你就莫要担心,若是在家中苦闷,就会娘家小住几天,等得我回来时,就去接你。” 陈氏含泪点点头,见两人分别上了马和马车,微撇脸不忍去看。 玉姐儿方才被着刘子苓拒绝心中正苦闷,再看刘子苓都不曾看她一眼,心里苦的发紧。 玉华叹口气,说道:“这次回来不知何时回来,但是我昨晚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要忘,若是我迟迟未归不来信,你就带着家里人回去,将那信也带去,莫要再留在这里。” 玉姐儿点点头,她虽不知父亲为何这样说,可是也发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拉着玉华的衣袖说道:“阿爹你保重,女儿等你回来。” 一句话让着玉华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也有些动容,他唯一的牵挂便是这个女儿,哪怕是自己身在刀山火海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玉华点点头,侧身上马,他们此行前往幽州一带,他自然是有自己的事,而刘大,多是为了那边的药材。 幽州一带的婆婆草、射干、黄芪、地黄、白朮比比皆是,那里延庆松山、密云雾灵山、门头沟与房山交界处的百花山草药众多,庐江这边虽是有,却是不如北方的多,加之这些因着天气地域之分,更加不好大面积的培养。 其中柴胡是比较常见的,也是应用较多的中药材,其主要的药用部分是根,柴胡具有疏肝解郁的功效,可以用于治疗感冒发热等。医馆里大多都是收这些,常常用来卖给他人。 刘大这想法早在两人熟知便提过,他只知晓刘大曾在多年前就外出过一次无疾而终,现如今也恰好是自己也有事,但愿这一路真的能如那人所说,只要自己 玉华收起了心思,最后扭头再看了一眼,拉紧缰绳驾马而去。 刘大几人跟上,刘子苓坐在马车外,伸出身子向陈氏挥手,装作不经意的还向着玉家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玉姐儿一眼都没向这边看,正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疤。 伤疤 她自然也是很想去,虽是父亲用手烫伤这个理由搪塞了她,可这么多天早就已经结疤,其中还是担心着若是两人都离开家那也是要乱套。 这时候天才刚蒙蒙亮,玉家女眷大多还未吃饭,此时站在玉姐儿身边的一妇人拉拉她的衣袖,打断了她沉思。 “这天刚亮,你又起的一大早,不如在回家休息一会?” 玉姐儿摇摇头,这会她哪有心思休息。 “齐婶,我没事的,你们快快回去准备用饭吧,昨日阿爹去镇上还给小环陟儿们带的一些吃食呢,我都留着在火房呢。” 旁边几个孩子喜的欢呼起来,却没有闹着去争,乖乖的等着大人发话。 “唉那我就先带着她们回去了,我给你留着饭。” 齐婶叹口气,和着几个妇人将孩子带了回去,留下玉姐儿一人在门口站着。 陈氏一直眺望着,看不到几人身影时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此时还瞧见刘兰芝未回来,心上一急就打算去寻她。 她刚要转身去将家中门掩一下,玉姐儿这时也迎了上来,便也停住了步伐。 玉姐儿站在陈氏的面前,竟还是要比陈氏高上一头足以,拉着陈氏的手倒也是亲近十足。 陈氏因着之前的事向玉姐儿的看法改变了许多,知她此时和自己一样心里并不好受,便回手也反握住她的手。 “手怎这么凉?白日里也应多穿厚点,莫要不上心,老了可是要受罪的。” 玉姐儿点点头,陈氏手的温度传到她手上,连着心里也是有些暖烘烘的。 只想着和陈氏聊会天,就那样坐着也是高兴的。 陈氏一时也记不起自己的事,瞧见玉姐儿的脸色有些苍白,便拉着玉姐儿回了家。 “前几日你刘叔做了一些山楂果子,这屋里还有几颗,那酸酸甜甜的我也不喜欢,正好拿来给你尝尝。” 说罢就要进屋去找,玉姐儿赶紧拦住她,推说道:“我早上吃过饭的,昨日听阿爹说阿芝回来,还是留给阿芝吃吧。” 陈氏挥挥手,不甚在意,“莫管她,她已经吃了不知多少,那么小吃那么多甜的哪行,你刘叔做这个还是挺不错的,吃个饭当一些小吃食也是可以的。” 玉姐儿拦不住她,只得在那中厅中站着等陈氏去拿山楂果子。 “来,快尝尝,就这么几颗了,估计也不够你们院子里的分了,索性你就一个人吃了吧!” 陈氏手里拿着一油纸,里面是几颗红彤彤的山楂果子,玉姐儿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众多吃食,倒是第一次见的这种吃食。 浓郁的山楂味涌到鼻腔里,令人胃口大开,本想着在客气一番的玉姐儿也被吸引的伸出手尝了一颗。 这山楂果子不仅有着山楂的香气,还有着那种味道,加上一些糖浆,酸酸甜甜比着旁的果子解腻的很。 陈氏瞧玉姐儿吃的来这种,便让着她将剩下的几颗都吃完,直言玉姐儿帮她解决了一个麻烦。 而在马车里藏着的刘兰芝,在熟睡中也是被摇晃中醒了过来。 第五十四章 疑神疑鬼 玉华刘大一行人此行原定的是一路向北行,途径小沛和充州,到达袁绍掌管的幽州。 玉华驾马与着刘大并行,见他气定悠闲的坐在马上,笑道:“以往只知刘兄骑的几次马,不曾想马书原是这样的好,倒也是收放自如啊!” 刘大憨笑,“哪里哪里,这也是常年累积的,最早开始,我都是借着村东头的黄老兄家的骡子,去的远了,只能跑到镇上聘一匹马来,当初可是也被着马摔下来好几次,慢慢的就有了经验了。” 说罢好似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反而是豪爽的笑起来,使得玉华更加佩服刘大的这份洒脱。 “那刘兄也是个真汉子,如今只有我们这些不要命的敢四处跑着赚些卖命钱,若是旁人,哪会敢想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玉华和着家中几名小厮,常年的奔波,他们不仅帮人取货送货,还偷偷的帮着人招兵买马,干一些常人不敢干的事,也是拿了命在赌。 这些虽是小厮,但大多都是以前一起在战场上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几人为了掩人耳目才以主仆相称。 刘大叹口气,说道:“玉兄你也知道我的脾气,那些昧心的生意我做不来,但也不可能真的两袖清风不愿去赚钱养家,这附近的草药我大多都知晓在哪,可供不应求,多的是草药寻不来,何不就着玉兄这趟风,若是我们两人还未必能走到那里。” 玉华大笑,刘大若是知道他们干的什么,怕就是不会这么说了。 旁边小厮卜盛起了要逗弄刘大的心,便说道:“刘家大哥,你可知那幽州现是何人管辖?” 刘大松了下缰绳,扭脸道:“这有何不知,那幽州现是袁绍管辖,不正是与着管辖我们这一片的袁术为兄弟,两人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刘大虽是一介草民,但也知晓一点这些,当即不假思索就回道。 “此言不假,但可若是细想便不是如刘家大哥说的那样。” 卜盛的话让刘大来了兴趣,虚心请教。 卜盛看了一眼玉华,见他并无责怪之意,便和刘大聊起了这些事。 世人都知袁术和袁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袁术是袁绍的弟弟,但实际上,袁绍是袁术的堂哥,因为早些年袁绍被过继给了袁术的伯父司空袁成。在家庭关系上,袁术是嫡出,而袁绍是庶出。 嫡庶尊卑,是以袁术常常暗里较劲瞧不起袁绍。 “还有这等事…” 刘大浓眉紧皱,想不明白,“这两兄弟为何不联手…实在是想不通。” 这话引得几个小厮笑起来,玉华解释道:“这两人虽是兄弟,但也是常常明争暗斗,盟主推选时,大家公推袁绍,袁术就很不满。论官阶自己比袁绍高,论血统自己又比袁绍正,所以想当然认为袁绍不能当上,必然盟主之位是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诸侯压根就不给袁术面子,把袁绍给扶正了,所以袁术由此开始对袁绍横竖看不顺眼。” “再加之啊,袁绍为了后顾之忧,有意着袁术的政敌曹操做了联盟,这让着心高气傲的袁术更气愤了,两人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刘大恍然大悟,直言可惜,惭愧道:“自己在这村子里什么都不知,听得一些风吹草动都是在镇上听的几句,玉兄几人倒也真是耳听八方了。” 说罢他竟还松了下缰绳做了一揖,然后连忙拉紧缰绳,惹得玉华几人对着他更是直言不讳。 特别是卜盛,他们平日里苦闷的很,时刻提着个心,家中后院孤寡女眷众多,无事便不能随意跑去,只余下这几个闷葫芦,哪能有个人聊天解闷。 “刘家大哥,你可听说这几日庐江新上的一位太守?” 刘大点点头,回道:“前几日曾听得医馆的馆主提的几句,似是上任不久了?” 几人骑着马,马蹄声不得不让卜盛提高声量,一脸神秘,“那新上的太守可是威风大了。” “此话怎讲?” 跟在后面坐在马车上的刘子苓也听的几句他们聊的,忍不住也好奇起来。 卜盛没扭头,他们几人都知晓这些,也就刘家父子知道的少,对此也是一脸懵。 “这新上任的太守可不简单,一个武将出身的莽夫,出了名的好大喜功和滋事生非,偏偏入了眼当上了庐江郡的太守,刘家大哥应是很久没有出门了吧?出了镇子,你便知晓外面现在变得有多乱,外面山贼众多,个个凶残无比,还有着食人的爱好呢。” 卜盛这话说的刘子苓毛骨悚然,不安的向着四周看了看,刘大沉默没有搭话,惹得玉华出身呵斥了卜盛。 “刘兄这话莫要放在心上,我们走的是大路,也不会无端的去招惹那些山贼。” 刘大挥挥手,不甚在意,向着刘子苓没好气的说道:“慌什么?自己虽是在家这么多年守着村子不怎么出去,但也是知晓一点的,这乱世哪里会有绝对的平静。” 玉华几人都不在言语,住在那深山老林的村里,虽是平平静静的,但却是风雨欲来,庐江的天,早晚要变。 刘兰芝在摇晃中醒了过来,她的头一下撞到了箱子上,疼的当即将想拿手去捂,却发现施展不开。 睁开眼一片黑暗让她有些不适应,反应了好大一会才适应。 那摇晃加上外面若隐若现的马蹄声,估计已是出发,心下不禁松了口气。 见不得外面的太阳,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屏息凝神,听的外面似是没有一丝声响,这马车中,似是没有坐人? 刘子苓听的似是一声撞击声,但又不知从何响起,加上卜盛说的那几句话,让着他都有点疑神疑鬼起来。 心里总是觉得不安,他在马车上不用凝神驾车,坐在那便处处盯着左右看,防备的看着风吹草动,不知不觉中才发现他们已经快到了镇上。 但是却没进镇。 玉华拉紧缰绳,待马停稳后翻身下了马。 刘大也知道玉华走时要带一妇人,今日瞧见马车上没声响还以为计划有变,却是不曾想原是早已到了镇上。 第五十五章 挑衅 刘大几人都下了马,一时落在地上竟然脚步有些飘,扶着马缓了好一会。 玉华走到那几人面前,刘大依稀看到有两个男子一位妇人,还有着一位小公子,因着也不认识,他也没有上前去打扰,只瞧得那两男子分外眼熟。 刘子苓下了马车,站在刘大旁边,指着那两人说道:“阿爹,那两人似是有点眼熟。” 刘大打掉他举着指着人家的手,训斥刘子苓,“我看你看谁都眼熟,还不知是哪个贵人,你指着人家成何体统?” 他并没有多想,属实在远远瞧得那妇人披着风衣遮住脸似是不愿旁人知晓她是谁,刘子苓没大没小的莫再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刘子苓努努嘴,但也是听话的不再向那边去看,和他驾车的小厮俞尤是刘子苓常见的玉家小厮,那日玉姐儿烫伤便是他听到过来送着几人去的医馆,性情也是几人最温和的一个。 他年岁是家里小厮年纪最小的,比上刘子苓大的约莫没多少,见的他被责怪也是不忍心,悄悄嘱咐道:“这夫人我们也不知什么来头,只是让我们将她安全送达地方,刘兄确实也应听家父的话,少言少语最好。” 刘子苓听的他一番话也是感激,弯腰作辑以表谢意,俞尤微笑,脸颊处一个深深的梨涡,同样也回了刘子苓一礼。 卜盛除了爱八卦,为人还爱看笑话。 看刘子苓的这涉世不深的模样也忍不住逗弄他几句,“这刘家大哥看着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小公子倒是斯斯文文的像个书生,可受的了路上风吹日晒的?” 刘子苓听出他嘲笑之意,偏偏阿爹他不为所动,好似听了个笑话一般一笑而过,不上不下属实让他难受。 俞尤更像是和事佬,打着圆场,“盛大哥莫再逗刘兄弟了,还是多歇一会便要赶路了。” 卜盛讨了个没趣,也没人应他的话,只得打住了嘴。 几人在树下等着玉华,好似玉华与几人言语几声,便有一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约莫弱冠之年,剑眉入鬓,挂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笑容,有着野性的魅力。 俞尤早早就得了玉华的吩咐,将马车套的两匹马去了一匹,拉着马牵给了那男子。 或许是出于警惕,卜盛几人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看向那男子眼神中尽是戒备。 刘子苓也不傻,也不会觉得眼熟就巴巴跑上去找人家搭话,倒是老老实实的在刘大身旁待着。 宁飞羽伸手一下一下的撸着马头上的毛,嘴上还吹着不知名的小曲,似笑非笑的不时看几眼他们。 卜盛抿着嘴巴,脸此刻因着严肃棱角分明,他明显的感受到一丝挑衅,但又无从说起。 俞尤性子善而且心细,不似卜盛那样的粗人骨子里尽是莽劲,率先打断了这无声的战争。 “这马性子有些烈,不如我再给公子挑那匹温和一点的。” 他伸手指向刚刚刘子苓骑过的红棕马,其意可诚,让着宁飞羽收敛起了一些自己的不恭。 “马性子烈些不是好事吗?总好过你们骑的那些一点生气都没有的畜生好吧?” 那几分轻佻之意惹得卜盛脸上愠怒之色溢重,拳掌紧握便想要上前理论。 他们所骑的马大多都是自己心仪的,跟着走南闯北的亲兄弟一般,恨不得同食同眠,却被着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毛孩随意几句话就贬低,还说什么没生气的畜生? 呸,我瞧他是畜生! 还未等卜盛有所动作,玉华已经回到队伍当中,看着那剑拔弩张的仗势当即明白几分,向着卜盛使了个眼色。 卜盛再不甘心,此时也得放在自己的不情愿,大声叹息一声背过身去。 那妇人跟在玉华的身后,因遮的密实一时看不清颜色,向着几人微微福了身,一众人皆都是男子,此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撇过脸拱手回礼。 玉华挥挥手,俞尤了然点点头,快步走到马车处,从上面拿下一小凳子,方便那妇人上车。 那妇人也不多言语,转身上了踩这凳子上了马车,俞尤早已将帘子掀开,方便她进入马车。 待她进去坐稳后,俞尤将帘子放下,遮住了马车内的情景。 玉华将自己的马匹牵到宁飞羽的面前,说道:“这种兄弟不知如何称呼?鄙人姓玉单子一个华,看面相我应是比你许多,不如就斗胆以兄弟相称。” 宁飞羽看不惯那些个莽夫,相当于玉华却是不一样,回道:“宁飞羽,玉大哥客气了。” 末了还向着刘大点了点头。 玉华伸手在他的马匹上摸了一把,“这马性子烈的很,不如我们两个换一下马可行?” 宁飞羽摆摆手,“性子烈的才好,我就喜欢这种有骨气的马。” 看左右劝不动,玉华也不再拘泥于此,招呼着众人开始出发。 卜盛几人因着刚才宁飞羽的话惹得不痛快,看着他就心生不快。 他们并不着急上马,都是存心有意看他的笑话,那马是这几匹马中性子最烈的,当初连着玉华都是在它身上吃过几次苦头,典型啃不动的硬骨头养不熟。 这次本不想带上它,但家中的马匹就这样,若是再去寻也来不及,今日套上那马车不知就废了多大的劲。 他们倒想看看,这喜欢性子烈的主,可是有多大的能耐能镇的住它。 宁飞羽吹了声口哨,登靴上马一气呵成,那马见人骑上自己,扬蹄就要跑。 卜盛立马嘿的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宁飞羽和旁边的人说道:“哎,果真又开始了,这摔下去得多疼啊,啧啧…” 玉华还没上马,听得马鸣声立马就要去控这马,哪知宁飞羽紧拉缰绳,硬生生的将马调离了方向。 若是旁的马被着拉力早就服服帖帖的,偏偏这马性子也烈,横冲直撞的乱跑。 宁飞羽在马上被颠的晕头转向,但也来了兴趣,不拉缰绳反倒任意它跑。 镇边时不时的有着过客被那横冲直撞的马匹吓得失了魂,连忙躲在一边,宁飞羽瞧也到了时候,狠狠的着缰绳掉头,驾着回到了玉华刘大几人身边。 第五十六章 计较 “小兄弟好了不得的御马之术啊,竟然这样把马降服,不如这匹马我就送给小兄弟了。” 玉华举手恭贺,有意将这马这马送给宁飞羽。 宁飞羽骑着马慢悠悠的在几人身边踏步,看卜盛几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下得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过玉大哥了。” 卜盛第一个不服,站出来反驳道:“这怎可?那马当初不知花了多少精力钱财才换来的,怎就能送给他才见的一次的小毛孩?我老盛第一个不同意。” 有了带头的反对,立马就有几人附和,要求玉华慎重。 玉华缄默不语,眼神扫视他们一圈,有几个没经的住渐渐的住了口,只剩下几个头硬的。 他平日里重是讨厌窝里横的,他们几人相伴多年原以为早以彼此了解彼此,却不曾想还是不能经的一点的打磨! 宁飞羽又吹起他的口哨,似笑非笑,“若是让玉大哥为难了,那这马宁某不要也罢。” 几句话轻飘飘的,但也没看出一丝一毫的真的拒绝,仍然四平八稳的骑在马上。 玉华不理会卜盛几人的反对声,起身上马,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若是你们有宁小兄弟的本事,这马我也送你们。” 说罢“驾”一声率先离去,卜盛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 “嘿,我们也走!” 卜盛狠狠用拳砸向树上,顿时就已经鲜血淋漓。 他好似没有感受到疼一般,大步走向自己的马处,登马策马奔腾。 其余人自然也不好闹下去,也分别上了马跟在两人后面。 刘子苓有些发愣,他都不知几人之间发生了何事,就已经兵戎相见水火不容。 刘大叹口气,也上马要紧跟着几人,瞧见刘子苓还站在原地,没好气的说:“你还不快上马车去,难道把你一人丢在这里才乐意?” 刘子苓盯着刘大的背影撇嘴,若是真的将他丢在这里,他反倒谢天谢地了。 俞尤已经上了马车,正等着刘子苓上车,待他坐稳了之后也拉了缰绳驾马而去。 宁飞羽跟在他们马车后面,不紧不慢的骑马踏步。 刘兰芝感受到马车停了下来,周围安静的一片,等确认了确实没人才悄摸摸的移动着自己僵硬的身体,想要换个舒服一点的位置。 因为害怕惊动外面的人听见,她一点一点的摸索着,还未移动好位置,就听的似是有人走近,然后似是一人见了马车,踩在马车时还有着微微的晃动,跟着自己的心里七上八下。 她最担心的便是,有人会将这个箱子打开,若是还未走远,那真的将会是功亏一篑。 脚步上越来越近,随即又突然停了下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在这马车内异常明显,听不得是何人说话,倒是听的似是一声低低的叹息。 刘兰芝忆起昨日见的那位夫人,想来是那位夫人,听她没有动静应是已坐下。 她的手臂有一只压在了自己身下,刚刚还未来得及将它抬出,这时麻木到已经没了知觉。 想动又不敢动。 她倒有些期待马车早早的行动起来,外面的马蹄声和晃动想必也能遮住一点声响,好让自己有时间将手臂拯救出来。 只听的一声马鸣,刘兰芝心里一喜,马车那种摇晃感却是一直没有,她细细听马蹄声清亮,不似刚刚那几匹马蹄声夹杂在一起,咬牙沉住气硬生生的挨住那酥麻的感觉。 待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和摇晃着一起而来,刘兰芝背上已是隐隐的一层汗,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慢慢的抽离自己手下的那只手。 因为箱子有着一些衣物和小包袱,她为了不弄脏这些衣物,就全部收拾好放在一边,留下一片余地自己就那样躺了上去,脸直接听着有些粗糙的木面,加上摇晃使着脸与木箱摩擦,这时也是火辣辣的疼。 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的包裹,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将碎金银子都放在了里面,摇晃中早已露了出来,生怕它掉在木箱上有什么声音。 刘兰芝原以为这箱子是上好的躲藏地方,却没曾想如此提心吊胆和受罪。 等心静下来又想起了家中阿娘,这时应是也发觉到了自己不在家,不知又该多急。 刘兰芝这边刚想,陈氏才将玉姐儿送出家门。 两人心里都不好受,便坐在家中闲聊了片刻,直到隔壁的小桃来喊玉姐儿,两人才就此分开。 “咱们两家离的近,你也是常来我家的,如今你刘叔父和你阿爹都走了,若是闲来无事,就来院子里陪着我坐会解解闷,带上家里的阿弟阿妹,热闹热闹。” 小桃听了一脸期望的看向玉姐儿, 她们常日只在玉家活动,很少能随意出去,若是能跟随着玉姐儿偶尔出来放放风心里也是欢喜的,巴不得玉姐儿马上就应下。 玉姐儿有些受宠若惊,好似自上次陈氏去探望她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亲近了些许。 要说这刘家,刘大应是最喜玉姐儿的人,刘子苓见到自己就躲,刘兰芝那么小那里分得清喜欢不喜欢,而陈氏,一直都让着玉姐儿捉摸不透。 若是说不喜欢吧,每次玉姐儿来她都是笑脸相迎,若是喜欢吧,又觉得那笑似乎有着疏离的意思。 玉姐儿一直想不清楚应该怎么接这句话,她的犹豫使着陈氏叹口气,安慰道:“你就依了婶子吧,我这一人在家也是闲的慌,你带着他们来也可以和阿芝做个伴,几人年龄也相似。” 玉姐儿也不犹豫,点点头应允。 将玉姐儿送走,陈氏起身向着虎妞家走去,这时已经不早了,在村井口处路过,几个妇人正坐在一起锈鞋样,看到陈氏走过纷纷打了招呼。 “他刘家的,你这是要去哪啊?我怎今个一大早就看你家那位站在门外,黑压压的站着好几个人,还牵着马,乖乖的,可真吓人。” 旁边有一妇人知晓一些,笑她胆子小,帮着陈氏回了句:“这嫂子你就不知了,那马都是那玉家的马,想必又是跑马去了吧。” 那妇人做几个鬼脸,阴阳怪气的低语了几声,惹得陈氏这个平日里温和的人也生起气来。 第五十七章 嘴欠 “你这偷偷摸摸的说什么呢,怎么不敢大声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陈氏气的胸膛鼓鼓,直接走到前盯着她。 董氏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最爱说人是非,她瞧着玉家过来几年,比着村里哪家都要看着气派,陈氏不常出门不曾听的几句,那玉家的事她们几人坐在这不知说了多少次,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站出来唱反腔的。 “我说他刘家的,我说他玉家也没说你,你至于这么大的反应,莫不是,那玉家的张的太英俊,连着你都迷上了” 随即便笑了起来,眼神也跟着上下打量。 旁的妇人听的这话不妥,伸出拉拉她,偏当事人还丝毫没一点悔悟。 董氏说话肆无忌惮,加上旁人都议论过又不止她一人,自己只是说出她们想的,根本就没有一点错,反倒是理直气壮。 陈氏气的昏了头,乡里乡村的最是看重名声,董氏这样胡搅蛮缠的人,无疑是在泼自己脏水。 饶是脾气再好的陈氏也忍不住了,伸手就扬翻了她的鞋样框,骂道:“你个口无遮拦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胡说八道!” 陈氏从小就受了很好的教育,她一向温言细语待人温和,可也不代表就能吃的下这亏,陈老太太的本事也是学到了几分精髓。 董氏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陈氏揪住自己的嘴巴,但她也不是一个善茬,站起来也要去揪陈氏的头发。 旁的人看两人打起来慌忙去拦,硬生生将两人拉了开,陈氏头发被揪的散了开,身上也留下几个脚印,反观董氏也不怎么好,脸上留下了几个血痕。 陈氏不干重活留着精细的指甲,下手时董氏也没反应过来,那脸上挨着的也是实实在在的抓伤。 而董氏力气大,踹下那几脚也是用了大力气,虽是没明显的伤痕,也着实让着陈氏疼的难受。 明明是董氏嘴惹的祸,偏偏还得了便宜还卖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骂陈氏下手太狠,自己怕是要毁了相。 陈氏闷气堵在心上,指着在地上撒泼的董氏不知说些什么好。 村里左右就那么小,一时间都围了过来,董氏的婆婆听到了旁人的话这时也走了过来。 进来就看到董氏正坐在地方大声的哭喊,脸上有着几道骇人的血痕,像极了疯子。 董氏的婆婆走进去,没好气的拉一下董氏,骂道:“坐在地上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站起来说!” 董氏见来了靠山,收起自己那夸张的哭声,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摸了下眼泪,和着婆婆诉苦。 董氏的婆婆在村里也是个狠角色,一张嘴不知骂过多少人,连着董氏在她面前也只能伏小做低。 董氏自然要将事情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叙述一遍,硬生生将错处加到陈氏的身上。 知情的人听的想吐。 不知情的听了皆都不信。 且不说陈氏性子温顺从不惹事,就连着刘家刘大的品行他们都不得不服。 刘大自幼无父无母,自己兄妹好几个哪还有人敢嫁给他,偏偏陈氏任劳任怨丝毫没有嫌弃。 作为外人的他们也是佩服,加之刘大鼓励着村里一些人采草药,他不仅出比着药贩高出好多的价钱,丝毫不占人便宜。 有时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刘大会帮着去镇上问得药房,将自己家中的草药拿出煎要送给他们,这等人家岂会是这个泼妇口中所形容的人? 人群里立马议论纷纷,不知哪个人在后面喊了句:“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立马也有几个人附和,说出自己的疑问。 “就是就是,口说无凭。” “像个泼妇一样。” “这董氏这么泼辣谁敢欺负她?” “看刘家的好欺负吧?那么好的一个人” “你看刘家的一句话也没说,就她一个人在那说。” 董氏这时气的直接挤到那几人面前,直接拉着她们的手向自己脸上指着,“你看,你自己看,我这脸上是什么,这日后要是留了疤我可这么办?” 说完也不知是真得受了委屈,那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还夹杂着血痕。 董氏的婆婆不管是否真假,万万是咽不下这口气,董氏再撒泼耍赖也是自家的人,不能让人白白的欺负了去。 “我这儿媳在家平日里最是听话,哪会做的出伸手打人?刘家的你可是对着我们家有什么不满?” 这下好了。 没人在敢搭话。 毕竟已经上升到两家的事而不是董氏一人。 旁边一直瞧了全部经过的一妇人悄悄走了出去,快步的走去喊人。 “婶子你怎能这样说?我陈氏难道是那种随意打骂人的货色?” 陈氏心肝肺气的都疼,硬是被着两个奇葩的婆媳弄的没一点脾气。 董氏婆婆皮笑肉不笑,直言道:“我知晓你刘家在村里也是做惯了好人的,但今日你把我儿媳脸上挠这几下,哪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做出的事,亏的你娘家在镇上还是有头有脸的人。” 四两拔千斤。 短短几句话把陈氏批的一无是处。 丝毫不问前因后果。 揪住董氏脸上的伤做文章。 陈氏嘴唇颤抖,拉着刚刚目睹的一个妇人,说道:“好婶子,你刚刚肯定也是瞧见的,明明是董氏的先出言伤人,胡言乱语的乱说一通。” 那妇人点点头,刚扭头要说看见董氏婆婆的眼色又闭了口,满带歉意的说:“刚刚风大,婶子我也没听清楚,你问问胡家的,她离你们近,肯定听得仔仔细细的。” 说罢赶紧躲到人群后面不想招惹两家的事。 并不是她无情,实属这事不好说,董氏婆婆一向毒的很,宗亲众多,在村里也是蛮横无理。 这董氏婆婆也未必会闹着要打回去,她自己的儿媳心里还是有数的,顶多向着刘家要一些精贵的粮食补补身子罢了。 今日若是自己帮着陈氏说了这话,怕是日后自家也不好过。 陈氏眼泪都快要出来,明明是董氏这厮胡言乱语,怎么最后反倒是自己没理了? “哟,这我家大伯子刚走,你们就欺负起我刘家的人了?” 第五十八章 理论 众人皆都被着这声吸引过去。 只见少妇挺着一肚子,身边正跟着刘二和刘三的的媳妇,身后还有着刚刚提到的胡氏。 董氏婆婆面色不悦,瞪着胡氏责怪她通风报信,连带着也更加觉得董氏这是招惹了个大麻烦。 陈氏一喜,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眼泪,连忙迎了上去。 “你这大着肚子怎么跑出来了?这时应是万万小心呢。” 那少妇正是刘二的媳妇杨氏,身边还有着刘三刚娶的媳妇王氏。 刘二杨氏几人喊了嫂嫂,陈氏头发因着董氏揪的散落下来,加上身上的被踢的灰印,让着几人都是又气又恨。 “我们要是还不来不得让你被欺负了去,真当咱们刘家是个好说话的?” 杨氏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走到了董氏面前,看着她的脚连连咋舌:“啧啧,本来就不好看,这几道下去更加丑了。” 董氏被激的立马就想伸手去打她,被自己的婆婆使劲按住。 她知晓若是董氏动了手打杨氏就真的说不清了,况且杨氏还是大着肚子的,碰一下躺在地上她们也没办法。 刘二和着陈氏立马挡在前面,生怕董氏发了疯真的要动手。 “哎哟喂我的天啊,我就说几句话嫂子你至于吗?连着我个孕妇都要打。” 杨氏捂着嘴笑,丝毫不在意董氏那气的发疯的样子。 “你个贱蹄子,有娘生没娘养的,你再胡说一句试试?”董氏虽是被婆婆拦住没动手,可是嘴却是一点都没有闲住。 杨氏听了笑的更欢快,好似一点都不介意她骂。 “婶子,你调教的儿媳可真好,前几日我就听得她在外面夸你往日就只会使着她干活,一家大小吃喝拉撒你也要管,还说呢…你似乎是拿着家里的粮食贴补娘家了。” 此话一出,立马周围有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董氏确实也在外面吐槽过自己的婆婆,这时候有的人还有板有眼的讲了起来。 董氏立马安静了,瞧见自己婆婆的脸色发黑,连忙否认。 “婆婆,你别听她们乱说,我哪会这样说您老人家呢。” 人群里立马都是为着陈氏说话,纷纷谴责董氏婆婆两人。 董氏婆婆伸手挥了她拉着自己的手,与着陈氏说道:“今日你虽是将我家儿媳的脸抓成了这样,但毕竟乡里乡村的,这事就当没发生,就这样过去了吧。” 陈氏摇摇头,有了家里人撑腰,说话也更加硬气,“一码归一码,但刚刚董氏必须向着刚刚的话赔礼道歉。” 董氏婆婆咬紧了牙,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董氏的腰,心里还是不情愿低这个头。 若是董氏真的道歉了,那自己刚刚说的话岂不是成了笑话? 人群里一些看热闹其实也彻彻底底明白了,有些辈分大的,直接站出来主持公道。 “我这个老翁也是看明白了,你这个儿媳胡搅蛮缠给人家泼脏水,你还不知脸色深厚的赖到人家身上,刚刚瞧见事情原始的也跟我讲了,你婆媳两个赶紧向着人家赔礼道歉吧。” 这个老翁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也是出了名的长寿,连着里正也要敬他几分。 旁边人都跟着附和,董氏婆婆见大势已去,开始丢这个烫手山芋。 “你这个泼妇胡编乱造,让我错信了你,差点误会了他刘家的,你还不快快去赔礼道歉。”她转身就向着董氏骂道,硬生生把自己刚刚凶陈氏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董氏捂着脸一脸不愿,也没发现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婆婆已经使了好几个颜色给她,若是自己再不善了,怕是会被众人的口水给淹死。 只得不情不愿的走上前,脸撇到一边,微福一下身快速的说了句抱歉。 董氏婆婆早已转了身回家,免得在那丢人,还计算着回家要好好的收拾收拾董氏。 董氏以往身旁都围着一群人,这时都嫌弃似瘟疫一般,自己可怜巴巴的蹲在地上捡鞋样。 陈氏出了口气,连着身上被董氏踢的那几脚也不是那么疼了,拉着杨氏的手感激。 “若不是今日你们几个来,我还不知要怎么办。” 刘儿摸摸自己的头,他向来就沉默少语,也不知怎么办,差点就带着家中的斧头过来,还是杨氏和王氏拦着自己才打消了念头。 早知还是应该带上的。 王氏帮着陈氏打理着衣服,杨氏捧着肚子笑道:“这骂街我还自认无人能敌,那老婆子我是懒得搭理她,况且她心虚的很,说几句说没了气了。” 杨氏自幼没了母亲,跟着她阿爹一个粗人没学会一点女孩应有的,倒是为了生活没少骂那些欺负她们的人。 她骂人毫不留情面,专挑她们的短处说,却又不似董氏那般胡言乱语无中生有。 陈氏叹口气,玉家本来就是在村子里被人议论,自己也是见的多了,还有的向自己打听的都有。 偏偏今日那董氏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敢说,她自然忍不下这口气。 王氏在一旁笑道:“往日嫂子如此沉稳的一个人,下手竟然这么狠,我瞧着那董氏啊,那脸一时半会可好不了。” 陈氏有些尴尬,这吵架,好似女人天生就来的本事… 胡氏和着刚刚那个妇人走来,关心的问道:“可是有受什么伤?那董氏下手也是没个轻重的人。” 陈氏摇摇头,身上虽是疼,但也没必要说出来让人家担心。 “谢谢嫂子了,若不是你将刘二几人叫来,今日还指不定怎么结束呢。” 胡氏是个心善的,开始董氏胡言乱语就提醒了她,偏偏还是要过了那个嘴瘾。 旁边那妇人不好意思的湊上前,拉着陈氏的手赔礼道歉:“他刘家的…刚刚真的不是婶子不想帮你,实在是董家婆婆…你也知道的。” 陈氏了解,也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接下了她的歉意。 胡氏倒是没多说什么,更没有邀功的意思,这份恩德陈氏也是悄悄的记在心上 待两人走后,杨氏酸道:“这个墙边草,刚刚也不见她说句公道话。” 陈氏摆摆手不在意,忆起自己还要找刘兰芝,又匆匆和几人去了虎妞家。 第五十九章 急追 杨氏挺着个大肚子,王氏搀扶着她,晃悠悠的走在后面。 她们家倒是和去虎妞家同一条路,是以几人就一起同行。 杨氏健谈,动作虽是慢了些,倒丝毫不影响她嘴巴的速度。 “今日大伯一早就走了吗?” 陈氏点点头,注意到前面的石阶让她小心看着脚下。 “今日一早天刚亮就走了,本还以为要晚些时间去呢。” 杨氏羡慕道:“若不是怀着肚子里的,我也想让刘二跟着大哥出去看看。” 刘二听及提到自己转了身,却没了下文一脸迷茫。 “外面有什么好的,指不定还不比咱们这里好呢。” 王氏难得说了句话,很是不理解。 杨氏从小就被当成男儿养,自然是比着一般女子眼界要宽一点。 杨氏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听到旁人提起外面的事物,语气生动形象。 陈氏一直笑着在听,等走到了虎妞家门口正看到虎妞与着几个小孩在门前玩耍。 扫视一周,都没有看到刘兰芝,陈氏心突的咯噔一下。 她强笑走了上前,问道:“虎妞啊,今日我家阿芝来找你了吗?” 虎妞手里正拿着自家做的泥肖像,抬头想了一下回道:“阿芝,没有来找我玩。” 陈氏不安又扩大了点,又转念一想或许是刘兰芝早已回了家,自己刚刚耽误了时间两人错过了。 她站起身,杨氏几人还在那站着,她也不便多说,向着三人告辞回了家。 离着远远的就瞧见自家的门开着,心下一喜,走到院子里说道。 “阿芝?你今日不是说要去虎妞家吗?怎滴没找到人?” 还未等走到厅中,却看到陈枝茂走了出来。 “阿妹,你出去家门也不关好,这样容易招贼的。”陈枝茂嘱咐着,让陈氏多上个心眼。 陈氏脸上的笑僵住,朝着自家屋里张望,“我这不是出去一会就回来了嘛,三哥不用担心,平日里家中都是有人的。” 她找了几个屋子都没看到人,这时已经有点惶恐了。 陈枝茂仔细看发现陈氏头发有些乱,连着衣服都有一些灰印子,连忙问道:“你这是要干嘛了?身上怎么这么脏?” 陈氏来不及和他过多解释,进屋翻转着刘兰芝昨日带回来的包袱,等看到陈枝茂的那个包袱里面的信时,瘫坐在地上。 “阿妹,怎么了?”陈枝茂箭步走上前去扶,陈氏两行清泪,无声的哭了起来。 陈枝茂拿过她手里的纸,匆匆看了几眼,也是惊讶万分。 陈氏挣扎着要起来,才发觉自己脚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被着陈枝茂扶起来说道:“阿兄,我们快去找阿芝,她应该还没走远的,找刘大,对,找刘大。” 她匆匆抹了把眼泪,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可泪水不受控制一般一直流。 陈枝茂也急,但看到陈氏这样也心疼,拍着她肩膀说道:“阿妹你别急,我现在就去聘一匹马车过来,你别着急上火了。” 陈氏摇摇头,揪着陈枝茂的衣袖,“太慢了,太慢了,万一阿芝等不及我了,万一刘大还没发现她,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陈氏越想心里越难受,想不通刘兰芝到底怎么跟上去? 明明没有看到她在后面。 忽的福至心灵,想到玉家有马。 “我们去玉家,隔壁玉家有马。” 陈氏跌跌撞撞的走出,陈枝茂紧跟着她,来到了隔壁玉家。 强烈又急促的敲门声惹得玉家后院的面面相觑,听的似乎还有着陌生男声,几位妇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拦着孩子不让上前。 “婶子?你这是怎么了?” 玉姐儿看到满脸泪痕披头散发的陈氏心下一惊。 但又一稳。 幸好不是旁人。 陈氏嘴唇动了几下,一时发不出声,稳住心神,“阿芝,阿芝她跟着马队走了…” 玉姐儿听完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好一会消化了这个消息。 陈枝茂扶着陈氏,说道:“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事,听闻小姐家有马,可能借我一匹?” 玉姐儿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家中只留下一匹刚刚成年的小马,怕是难追上那么远… 面上却是不曾显露一分,快步去后院将马牵了出来。 “婶子,阿爹走时将马带走的差不多,只留下这一匹了…” 陈氏含泪点点头,总好过她们现在去镇上找匹马快的很。 陈枝茂嘱咐道:“既然如此,阿妹你就在家等着消息,我去追便好。” 陈氏点点头,又摇摇头,“阿兄也不曾骑过马,这如何去追啊…” 陈枝茂摆摆手,自己虽是不曾骑,但也见了许多,这点哪会难的倒他? 他撩了下衣袍,轻松就上了马,却是没了下文。 陈氏扶额,舅舅侄子简直是一个模里出来的。 陈枝茂思索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他人上马之后“驾”的一声马就动了起来,偏偏到自己这里怎么没用了? 他试着轻轻踢了一下马的肚子,马也跟着动了几下,却是没跑起来。 他坐过马车,也见过他人骑马,自己却是第一次。 摸索着马也是能走几步,却是被着玉姐儿拦了下来。 “不如我去追吧,我跟着我阿爹也是从小习了马的,况且,他们走的什么路你们也不知道,我去追比较合适。” 陈氏心里再急,也是有着几分理智的,深知不妥。 “这哪行,这去了还不知要追到哪里去,太危险了,我们再另想法子吧。” 陈枝茂下了马深感同意,谢过玉姐儿的好意,“说的对,你阿爹他们还不知走了哪条路,这一追都不知要到何时了。” 陈氏悲从中来,又是落下几滴眼睛。 玉姐儿一咬牙,将父亲的嘱咐抛在了脑后,直接上了马,说道:“我听得他们讨论几次要走哪里,况且还要去接人,想着应是走不了太远,我这去去便回,决不走太远。” 说罢就驾马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氏没了主意,看玉姐儿已经驾马远去,心下着急。 陈枝茂叹口气,“这也没有办法了,只希望这姑娘真的如她所说。” 陈氏含泪,门口探头两个小孩听到了消息,也纷纷跑到后院传达消息。 第六十章 震惊 天际金边,太阳在山头处半遮半掩,眼看这已黑下一片,玉姐儿还是没回来。 陈氏在厅中渡步,着急的几次出门想看。 隔壁偶尔来几小孩相问,同样也是盼望着玉姐儿归来。 “阿兄,眼看天就要黑了,这可怎么办啊?” 陈氏泪眼婆娑,眼睛此刻肿的吓人。 陈枝茂心里也急,不知刘兰芝现在是否安全,也恐怕玉家姑娘出什么事。 加上早上早早就出门,现在还未回家里两老也是要着急上火了。 “暂且再等等吧。” 陈氏跌坐在凳子上,浑身没了力气,除了早上喝的粥之外,已是一天没有进水食。 尽管肚子已经叫了几次,却是浑然不知。 陈枝茂看的心疼,劝慰道:“阿芝那么聪慧,肯定不会有危险的,玉家那位姑娘马骑的多好,也不会有事的,但是你,要顾着点自己的身体才行啊,快快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陈枝茂伸手递过一块自己带来的甜饼,想要陈氏吃一块垫垫肚子。 陈氏挥手拒绝,叹口气呜咽道:“我哪能不担心,阿芝和玉姐儿怕是还没得吃,这都出去快一日了,都怪我,没把阿芝看好,她那么小,哪能走那么远…” 今日被董氏和董氏婆婆污蔑时也不曾有这般伤心,这会那便是有着挖心掏肺般的疼。 陈氏哭的不能自己,心揪着的疼。 待到了天色微沉时,家家户户已经点起了灯,陈氏和陈枝茂站在门外,远远看到一人牵着马,喜的连忙迎上前。 此人正是玉姐儿,陈氏一喜,差点又没忍住眼泪。 虽是没有迎到阿芝,但看到玉姐儿回来也是高兴至极。 “你这孩子,你不知我有多担心你,阿芝不哼一声就走了,你若是再丢了,等你阿爹回来我可怎么交代啊!” 陈氏打心眼里害怕这样的事发生,到时自己就真的是十恶不赦了。 陈枝茂见她只是有些疲惫无大碍松了口气,也悔自己不会马术惹得人家一个大姑娘骑马跑那么远。 “是我不好,没有追到阿爹他们…” 玉姐儿累的不行,她驾马急追了很远,问的刘大一行人的路线,原是又临时改了一条路,这倒让自己摸不清了。 加上又被拦下,只得原路返回,小马又受不住这样的奔波,只得下马牵着步行了良久。 陈氏眼睛里的光芒顿时灭了,抓紧玉姐儿的胳膊问道:“那…那可曾打听到什么,阿芝是否和你阿爹他们一行?” 想到那人吩咐,玉姐儿硬着头皮回道:“是的,那歇脚茶馆的一小厮说,阿芝就坐在马车里呢。” 陈氏听到这话心安了一大半,捂着胸口:“老天爷保佑啊,我的阿芝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陈枝茂细想发觉不对,若是发现了为什么不送回来? 只那半日的路程应是不远的? 却是没有出口相问,不忍刚刚得了喜讯安慰的陈氏受到打击。 恰好此时隔壁玉家的小孩又一次的来问,小桃远远的看到玉姐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家里都快要乱套了,担心你担心的不行。”小桃拉着玉姐儿的袖子撒娇,鬼怪精灵的样子好像确实为着家里的事而烦恼。 陈氏和陈枝茂不好再多打扰她,招呼着让她快快回家。 等到了门口时陈氏还回家拿来了几块甜饼,让着玉姐儿填肚子,“你今日也跑了快一天了,这些甜饼先填填肚子,这饼甜丝丝挺好吃的,院里面的小孩应是也会喜欢的。” 玉姐儿深觉受之有愧,本就是应该的事,偏偏自己还没有办好。 “婶子你太客气了,我家这时也快用饭了,就不必拿这些了。”玉姐儿连连推阻,也害怕自己若是拿了这些陈氏没了吃的。 最后还是抵不住陈氏的热情,只得收下了甜饼。 等看到玉姐儿和小桃进了家门,陈氏脸上的笑才渐渐消去,换上了一副愁容。 “要不,明日聘一匹马车怎么自己再去追追?” 陈枝茂也知陈氏反应过来玉姐儿话里的毛病,出口问道。 陈氏也是有这心,但也害怕耽误陈枝茂,“这怕是不行吧?这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留在这过夜吧?我去将阿苓的房间收拾收拾。” 而这时,方氏竟带着陈子瑶上了门。 她们步伐匆匆,陈氏惊讶,“嫂嫂?” 陈枝茂回了头,一看正是方氏,还带着陈子瑶,不悦:“这么晚你们两个女子行夜路?真是大了胆子!” 陈枝茂气不打一出来,只觉得方氏糊涂,带着陈子瑶行夜路,天色已晚,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方氏忽略他的气话,上前几步拉紧陈氏的手,“阿芝可在家里?” 陈氏和陈枝茂的心皆都是一咯噔,眉头紧皱。 未语泪先流,“阿芝…今日悄悄跟着刘大走了。” 方氏捂着嘴巴难以置信,与着陈子瑶对视一眼。 这时两人也是明白方氏和陈子瑶所来之事,只见陈子瑶拿出两样东西,陈氏一眼就认出了那图。 等仔细将东西展开,看到熟悉的牡丹图,那原是自己未出阁前绣了一半,如今却是全部绣好。 栩栩如生的一副牡丹花图,花型壮丽气派,但是花色粉嫩,在牡丹花的旁边,还绣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这…这好似不是我绣的那个啊…”陈氏惊得不能自己,左右看了几遍确认是自己的花样,但却不是自己绣的。 陈子瑶又将信递了过去,让陈氏去看。 几人的动作搞得陈枝茂一头雾水,接过一边的牡丹图看了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只觉得这绣的牡丹图煞是好看,像是真的一般。 等再看那封信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陈氏已经惊的不知几时,实在不敢相信这信是刘兰芝所写。 若是自己收到的那封信短短几句交代阿芝要跟着刘大走,那这封信,竟是仔仔细细的讲了阿芝的打算。 连着走后自己的去处都想要安排好! 原是,早早就打算好了! “这信我们也是今日才看到,本想着去打扫一下阿芝的房间,没想到就看到这副图和信,就摆在桌子上,公爹和婆婆看了就赶紧让我们赶来告诉你。” 陈氏捂着头,只觉得难以置信。 六岁的孩子? 能做到如此? 第六十一章 小住 陈氏是不信的,但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沉吟片刻找了个理由,“阿芝哪会考虑的如此周全,怕是阿苓这小子教的吧?” 方氏拍手,认同道:“对,肯定是,苓儿这小子从小就鬼点子多,想必就是他出的鬼主意。” 两人纷纷认定是刘子苓干的事,却丝毫不去考虑一个大男人怎会这纺绣? 陈枝茂张口结舌,还被着陈子瑶悄悄拉了一下袖子。 她浅笑,向着陈氏说道:“姑母,信虽是胡写八道的,但祖父祖母认为说的也在理,想让你回家小住几天。” 方氏这才想起除了来证实信中所说,还得了老太太的吩咐。 若是阿芝真的同刘大远行,就依信中所讲将陈氏接回家小住,也不能让着她一个人在家。 想罢也跟着相劝,“你看我,差点忘了此事,这几日你回的少了,公婆也念着你呢,就等着你回去,阿芝既然已经跟着去了,怕是也来不及了,你也不能一人留在家中啊。” 陈氏心中还有顾虑,就算是自己有意去寻,怕也是难得很。 陈枝茂仔仔细细又是将信看了一遍,说道:“信中已说明等安置好了便会来信,不如就信一回了,这时若是我们去寻,怕也是难寻的到。” 不仅是找不到路,怕是根本就不知刘大他们走的哪条路。 陈氏也不愿看到兄嫂为难,点点头依了他们。 因着陈枝茂还顾虑着明日去火房,几人也不好在刘家过夜,陈氏只得匆忙收拾了一下包袱,几人连夜赶了回了镇上。 陈家两老一直等着几人,陈老太太看到陈氏回来喜极而泣,安慰着陈氏。 几人随便吃了几口抵了饿意,老爷子和老太太绝口不提那信的事,但是催促着几人快快歇下,等明天再议。 而行了一日路的刘大一行人,天色已晚,路上路人稀松几人,看到前方有着一客栈,几人决定在这里歇下。 几人下了马,立马有店中的伙计将马牵到了马棚处。 那妇人下了马车,俞尤将马车驾到马棚处,伸手将马车的帘子掀开看了一眼,确定没落下什么贵重东西后回了客栈。 其他人正坐在客栈的厅中,因着赶路,几人皆都没有好好用饭,玉华伸手点了好几个菜,还要来了一壶好酒,让刘大心疼不已。 卜盛那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瞧见刘大一副心疼钱的模样,笑道:“这叫做及时行乐,钱就不能省着花,谁知道能活多久啊。” 旁人哈哈大笑起来,刘子苓心里听的别扭,只得盯着自己面前的茶壶。 俞尤出来打圆场,温和的解释道:“盛大哥的意思是,再往前走,怕是遇不到什么店家,到时候打尖住宿都不会这么轻松了,是以能多享受一番就享受一番。” 刘大恍然大悟,直称自己愚昧了,自罚一杯一口喝了下去。 玉华刚刚安排好住宿,看几人已经喝了起来也没有阻拦。 因着不方便,将那妇人独自一个房间,捎后店家小二将单独送一分饭菜过去。 在场连着俞尤都能喝几杯,独独除了少不经事的刘子苓,就剩下抱着胳膊的宁飞羽。 玉华很是欣赏宁飞羽,这时也不禁问上几句,“小兄弟可是不能喝酒?” 宁飞羽扭头,看了一眼几人喝的几坛子酒,笑道:“喝酒?容易误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几句话把气氛又弄的剑拔弩张。 卜盛把酒碗狠狠的拍在桌上,立马有小二在一旁心疼的不得了。 “我的几位爷啊,这…掌柜的要怪我的。” 卜盛大笑,将这桌子上的酒碗又摔下去一个,听的那店小二胆战心惊。 这要是被掌柜的看到了,可是要罚自己一个月的赏钱的! “这…这可不能再摔了啊,我一个月的赏钱都摔没了啊。” 那小二哭丧着脸快要哭出来,心疼的看着一地的碎碗。 玉华沉气说道:“无妨,这些摔的碗一并归到我的账上,到时候一起结了。” 店小二听了喜笑颜开,将那两个酒碗补上,又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好,笑道:“这位爷,你若是不开心将这两个摔了也行,我在一旁给你们记着。” 卜盛喘着粗气,闷声道:“滚的远远的。” 那店小二连忙低头下去,催促着火房快些将饭菜做好伺候这些爷。 卜盛咬着牙,若不是玉华今日在路上嘱咐他万万不可动气,那碗,可是就要摔到宁飞羽的脸上去! 偏偏两人是雇佣的关系,自己再气也不能断了兄弟们的财路。 想罢只得一口将满碗的酒干了,用袖子直接抹了一把嘴,喊道:“小二,怎么还不上菜!” 那店小二应了一声,端上来了一盆水煮牛肉,笑道:“这牛肉可是我们客栈火房现煮的,各位爷快尝尝给个意见。” 玉华给了个眼色,俞尤笑着支开了小二,随即拿出一颗银针。 待看到试了牛肉的银针没有变化时,几人才动起了筷子。 宁飞羽看了想笑,挖苦道:“玉大哥这方面倒是长了个心眼,你就不怕店家是在酒里面动了手脚?” 刘大和刘子苓看的稀奇,听闻宁飞羽这样也是来了兴趣,纷纷看向玉华等他解释。 玉华没有喝酒,轻抿了口茶水,因着被无数次的冲泡,这茶水早已失去了味道,平淡无常。 “这酒水早就试过了,连着碗筷我都吩咐过俞尤在火房重新过了一遍水。” 宁飞羽轻笑,拿起筷子用起饭来。 卜盛几人都是成年的汉子,加上一天没好好用饭,饭量惊人,刚上来一道菜就被洗劫一空。 玉华又连着加了好几道菜,才将众人的肚子填饱。 喜的那算账的掌柜眉开眼笑,今晚玉华几人的吃食,就顶得上他开店几天的钱。 不同那妇人家的娇贵,他们几个汉子直接睡的大坑房。 分为两个房间,大坑床躺下几人,店家还临时为着他们加了几床被褥。 可怜的刘子苓加在卜盛几人的身边听着他们讲荤段子,连着他们的体味也是熏的难受。 这边酒饱饭足,还躲在箱子里的刘刘兰芝早已是饥肠辘辘。 身边除了马咀嚼的声音,只剩下自己咕咕大叫的肚子。 第六十二章 捉贼 俞尤走到玉华的身边,低声道:“那马车上的箱子真的就不卸了?” 玉华将手中的纸折了起来,塞进自己的怀中,说道:“这本来就不是咱们的东西,况且已经溜进去了一只小猫,会有人看管的。” 俞尤眉头微皱,思索了一番了然,“子苓兄弟怕是已经受不了了,我这就去将他换回来。” 玉华点点头,只要不是宁飞羽与卜盛一屋就行。 俞尤走到卜盛那屋里,还未进门就听得卜盛那大嗓门。 “你猜怎么着,那娘们直接往我怀里一坐,让我好好疼她呢。” 立马有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笑了几声,俞尤摇摇头,走了进去。 刘子苓将自己捂到被子里面去,尽量不去听卜盛的污言碎语,偏偏几人就是故意逗他,几番揪去他的被子。 这时瞧见俞尤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求助。 “俞大哥,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被他们给吃了。” 刘子苓抓住俞尤的手臂,一只腿还挂在炕上。 “我说小侄子,你跑什么啊,我们又不会吃了你,我们这不是瞧瞧玉姐儿看上的小子毛长齐了没,又没有旁的意思。” 几人笑了起来,伸手要去拉刘子苓。 刘子苓被着卜盛的话气的脸皮红涨,气道:“你们莫再胡说,不然,不然我就真的生气了。” 越是这样卜盛几人还越来劲,纷纷笑道刘子苓就像个姑娘家一样。 俞尤不忍心看刘子苓再为难,说道:“你阿爹唤你有事吩咐,小兄弟你快快去吧。” 刘子苓听了立马将自己的包袱抱起,逃了出去。 卜盛几人没了可逗弄的人,纷纷散了兴趣,责怪俞尤总是爱做这善人。 那小二的拿来一只蜡烛,敲门说道:“几位爷,我来给你们换个蜡烛。” 卜盛头也没抬,直接让他进来,还与着旁人讲自己的风流韵事。 俞尤一笑,两个梨窝显了出来,躺到了刚刚刘子苓的位置睡去,对于几人的荤段子充耳不闻。 他听惯了这些,也比着刘子苓心静,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刘子苓跑去和刘大一屋,几人纷纷睡下,偏偏宁飞羽不在屋中。 夜半,客栈的伙计将马喂了最后一次,也纷纷去休息。 坐在前厅的小二打着瞌睡,此时夜深人静,那马棚中却是有了一丝声响。 刘兰芝推了下箱子,确保没有上锁更是高兴,悄声推开一条缝,露出了眼睛。 微弱的灯光照在马车内,刘兰芝,将箱子的盖子推开,悄声出了箱子。 马车内的空间足够大,她并没有急着下马车,先活动了几下胳膊腿脚,借着马车窗口向外看,确保万无一失才下了马。 她摸索着向前,刘大几人住的通铺,与着马棚倒是有一段距离。刘兰芝的目的并不是那里,而是转身寻找着客栈的火房。 解决温饱问题才是大事! 不吃饱哪还能干别的事! 火房里的火夫早已回家,除了那躲在灶台下的老鼠,就剩下在偷偷找吃的刘兰芝。 她已经饿了一天,现在已是饿的头昏眼花,也渴的嘴皮干裂,直接舀了一瓢井水一饮而尽解了渴。 火房处的蒸笼里还留着白天剩下的馒头,刘兰芝犹豫片刻,揭开盖子拿出了一个狼吞虎咽。 井水就馒头,饿了什么都吃出了甜味。 刘兰芝一口气吃下了两个馒头,加上就着井水喝下,这会馒头好似在自己肚子里涨了开来,捂着肚子难受了起来。 她揉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又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包好放进自己的包袱中,又在蒸笼里放在几块小钱,这才觉得心安理得一些。 她不敢留在这里太久,解决了生理问题后就又匆匆上了马车,本想待天快亮时再入那箱中,却听得似乎有人向这边靠近。 她连忙抱着包袱进了箱子,屏息敛声。 “阿兄,那马车似是动了下,你确定那伙人都睡下了?” 一男子瞧着马车动了几下,心里有些犯怵。 这时又一男声响起,没好气的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那肯定是马动啊,你就放心吧,他们几人想不到我在屋里的蜡烛了放了东西,这时候一个个睡的像个死人一样。” “那几人客房客人看着穿的人模人样,他娘娘的老子一个子也没摸到,估摸着,都藏在了这马车箱子里了。” 两人上了马车,刘兰芝感受到晃动,听到两人得话心里也是一惊。 下药?? 莫不是阿爹在这里出的事? 她心跳声骤起,双手紧握着包袱,打算在两人开箱时打个措手不及。 “我今日早就瞧上这伙人了,财大气粗,这马车里还有着这么大的一个箱子,指不定装着什么宝贝。” 两人手举一根蜡烛,看到箱子没上锁,喜上眉梢。 一男子伸手碰上箱子,一木之隔的刘兰芝默默咽了口口水。 没等来开箱声,却是听到那两人得慌张的声音。 “火怎么灭!蜡烛呢?” “别慌!小点声!” 一阵风吹了进来,将两人手中的蜡烛吹灭,做贼心虚的两人一下慌了起来。 突然黑了一片,两人还没适应过来,被着蜡烛的热蜡滴在自己的手上,烫的立马丢了自己手中的东西。 随即后背就似是有人抓住自己的衣服,猛地就被人揪着从马车里摔了出来。 后背磕在粗糙的石子地面,火辣辣的疼也没让两人反应过来。 但却是下意识的挡了眼睛减少一点强光 箱子里的刘兰芝只听得两人的惊呼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听的外面乱糟糟的似是许多人在外方。 那两男子周围围起了人,那刺眼的光照的两人眼睛睁不开。 玉华刘大几人皆在,还站着几位客栈的客人,那掌柜的眯着眼睛去看那两人,看清楚后气从心来。 “你你你…你怎能做贼呢?你这是,要坏我客栈的名声啊!” 他一眼就认出此人,连着衣服都是往日自己给他的。 那人连忙遮挡着脸,宁飞羽蹲下,用不知哪找来的树枝戳戳他的隔壁,笑意吟吟。 “你家掌柜的都看到了,再躲躲藏藏的不就小家子气了吗?” 旁人听的客栈掌柜的说那句话本就心生怀疑,纷纷斗胆去看,眼尖的看了出来,惊讶道:“这这不是客栈的小二吗?” 这话一出,众人也看了清楚。 果真是那店家小二! 第六十三章 是福是祸? 看自己已是暴露,那小二也慌了起来,抱着掌柜的腿求饶。 “掌柜的,我错了我错了,小的一时鬼迷心窍了,被那猪油蒙了心,才做下这蠢事。” 他伸手掌脸,求的掌柜的原谅。 “我说我怎么睡的这么沉,原是这小二做的手脚。” “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竟然做下这等事。” “大家都看看自己还少了什么东西,定要这两个贼给吐出来。” “对,报官,快压着他报官。” 那小二一听浑身失了力气,抱着掌柜痛哭流涕求的他网开一面为自己求情。 玉华使了个眼色,俞尤心领神会前去查看几人是否丢失了什么。 卜盛被这小二戏弄了心里不愿,加上宁飞羽在他面前耍威风,如火上浇油。 这会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将怒气撒到这两个贼人身上。 他一脚踹了上去,竟将那小二踢到一人之外,又伸手实实在在给了另一男子一拳,扯着他的衣领。 “你这贼人敢偷爷爷的东西,看我不把你的手给剁了。” 旁人也是过过嘴瘾,倒是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凶残。 那男子吓的手抓地后退,因着被卜盛揪着衣领动弹不得。 那小二的倒是义气,竟爬着过来求卜盛。 “爷,求求你了,我阿弟还小,你要剁,就剁我的手吧。” 有的女子也围着,都不忍心的用手帕半遮着眼不敢去看。 玉华还未开口,客栈的掌柜倒是出了头。 “我的爷,这都是我的错,没管教好店里的小二,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们两个吧。” “他俩自幼丧父,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生病,两人从小就在我这客栈当小二,任劳任怨,如今做下这不齿的事,也是有着一番苦衷,若是今日爷放了他们两个,今日你们来着客栈住宿和吃食,我就,就都给你们免了。” 掌柜的也豁了出去,委曲求全为着两个人求情。 其他人一听不愿,也纷纷要求掌柜的给自己也免去了那住宿的钱。 卜盛只是为着这一口气,还是要看卜盛的眼色行事。 这是俞尤也去查看回来,低声对着玉华耳语几声。 玉华走到人群中,将着那小二扶了起来,“既然掌柜都这样说了,我们也不会再去为难人家,况且我们也没有丢什么东西,至于旁人是否还追究这两人的事,我们也不好再插手了。” 卜盛哼了一声,把小二的阿弟放了开来。 旁人也没丢失什么东西,加上掌柜提的优惠,又有哪些人不会心动? 刘子苓躲在刘大的身后,看了一场热闹说道:“怪不得宁大哥将我们叫起来,原是被下了药,不过这小二两人也是可怜。” 刘大皱眉瞪了他一眼,并无多语。 本就是深更半夜,众人被着人叫起就看了一出这个热闹,也没损失还免了一些住房费,皆都心满意足的回房睡去。 那小二被卜盛踢了一下身上正疼,抱着肚子在地上呻吟。 玉华看了眼马车,不动声色。 让着几人快快回屋休息,明天早起赶路。 特意落后了几步,与着宁飞羽同行。 “宁兄弟怎知这一出?” 宁飞羽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说道:“那酒加上蜡烛放的东西,倒是顶顶好的催眠药。” “况且,知道不知道又有何区别,玉大哥都已经顺水推舟做了这心情,小弟又怎会再说些什么。” 玉华:“…” 这话怎么堵的自己这么不开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才约摸着三更天,众人还能再睡个回笼觉,不多时便都睡了过去。 刘兰芝躲在箱子里,隐隐听得外面掌柜的似是在训斥人,心里盼望着几人快快走开。 “你个不知手脚轻重的,你就不能等他们再睡一会动手吗?” 这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引得刘兰芝不禁偷偷从箱子探出了脑袋。 那掌柜哪会想到这马棚处躲着一个人,将他们的话全听了进去。 “嘿嘿,我们两兄弟刚刚的戏演的不错吧?那汉子替过来我可是一个也没把你出卖。” 小二捂着肚子站了起来,丝毫不在意。 另外一人早已被吓到,但也不敢说些丧气的话。 “是没出卖,可你让老子赔了多少银子!下次找个简单点,早出一次这样的事咱们这个客栈就别干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刘兰芝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心里惊涛骇浪。 这几句话也足以让她明白了事情缘由,若不是藏在这里,恨不得现在就向阿爹他们揭发这店的黑幕! 原竟是个黑店! 虽是几人无大事,却是担心若是这客栈往后可是还会做着偷鸡摸狗的事? 刘兰芝不禁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现如今都自身难保,还想要去插手旁人的事。 她坐在马车上,趴在箱子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天色微亮,鸡鸣声声响起,刘兰芝抱作一团睡的正香,突好似有着东西掉在马车上,突的惊醒。 怕晚会玉华刘大几人赶路起的早,提前结束了休息躲到箱子中。 心里计算着再忍一日,等出了庐江便不再躲在这里,不然就已现在的脚程阿爹怕是坚持要送她回家。 这次她也不顾及太多,将自己包袱的衣服垫在身子下方,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倒是比着昨日轻松一点,不用胳膊支撑。 不一刻就听的外面乱糟糟,马车走进一人,刘兰芝紧张盯着木板,只到马车晃动了起来松口气。 玉华牵着马站在客栈门前,行动不利索的小二将他们准备的干粮放到马车处。 宁飞羽好像始终都挂着笑,盯的小二坐立不安。 他可是没忘记昨晚那一手将他拉到地上的劲,比这那大汉子不知吓人几分。 臂力惊人! “掌柜的,多亏你昨晚的照顾了,告辞。” 玉华抱拳,谢过那哭丧这脸的掌柜。 掌柜的点点头,也知道几人不好惹,不敢表现出一分不服。 待收拾妥当,玉华几人又开始了向前前进。 看人走后才踢了小二一脚,骂道:“招惹了个祖宗,他们的账就记你们两兄弟头上了。” 小二耷拉着肩头,他们也不能日日做这事,生怕有人怀疑。 本以为是个人傻钱多的主,没想到搭进去这么多钱财! 几人扭头回了客栈,却听到有人大喊。 第六十四章 歇息 “走水了!快来人啊!” 掌柜的慌忙去看,客栈后院马棚着起了熊熊大火,顺着备的干草已经快蔓延到客栈! 客栈里大多人还未刚醒,听到慌的衣服都没整理好跑了出来。 掌柜的与着小二火夫救火,却还是无济于事。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掌柜的坐在地上捶地大哭,伤心至极。 不知自己昨晚不小心惹了个阎王。 已经走远的刘大一行人,刘子苓看到闲来无事瞧到那处黑烟缭绕,心下惋惜不知哪家倒霉走水了。 玉华停马看向那边,撇了宁飞羽一眼,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偏偏有人可不这样想。 宁飞羽在几人最后面跟着,盯着那马车因为吃重留下的车轮印,也不在意旁人提的热闹和眼光。 他是得了吩咐,好好的将人和物品送去便了事,但也不是那种能吃得下亏的人。 既然能动了别人的东西,那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 卜盛走了最前头,一马当先,几人的马和马车倒是引的些许人注意。 他们骑着马比着脚程自然要好,加上白日里除了歇息用了点干粮外,倒是进度挺快,眼瞅着天黑前就要入了庐江。 再行便是到了庐江郡的周边,寿春。 马车内的妇人依旧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车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去将箱子打开。 倒是让着刘兰芝松了口气。 虽是累了点,但也要守护着至亲! 刘子苓摇摇晃晃了一天,这时也头昏眼花。 昨晚虽是睡的香,也抵不上这长途跋涉,此时坐的也是腰酸背痛,更别提刘大几人。 刘子苓待马停在后就跳了下来,极力的舒展着身体,恨不得再跑两下才过瘾。 连着马车中的妇人也下了车,安安静静的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 几人停下稍作歇息,俞尤递给刘子苓一个水壶,便走到了玉华身旁询问。 “前方就庐江郡了,那进城的门谍和赏钱都已准备好了,就是…” 俞尤的意思玉华也明白,现值战乱,进出城门都是严防死守,还需着搜身检查。 难就难在这里。 他们几人身份特殊,那门谍自然是防的,可是几人身份却是没有完完全全的登策记录。 怕是想进这庐江郡里,一核实身份便会露了馅。 不进那郡里晚上怕就是要风餐露宿了。 玉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了眼刘大和刘子苓,低声说道:“晚上我们就在郡外,让着刘家父子去庐江郡中找了落脚的地方。” 玉华知俞尤是个心细的,比着自己怕是能更好的解决这件事,便放心的托付给他解决。 俞尤点点头,思考着如何同两人解释这件事。 “何必多此一举呢?刘大哥未必会同意。” 宁飞羽靠着树,闭目养神。 玉华看看离着自己几人远的宁飞羽,他和俞尤声音皆是压低,却是被着宁飞羽听的一清二楚。 但所说的也是事实,只要他们这几人不进庐江郡,刘家父子怕也是不会心安理得去进庐江郡中。 玉华走到他身边,背手而立。 “那宁兄弟觉得应该如何呢?” 宁飞羽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脸上却还是挂着笑意。 “虽不知玉大哥在害怕什么,但人还是要在眼前的好,莫要发生向着昨晚的事,玉大哥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宁飞羽给玉华提了一个醒,但也是给着问题的权丢了回去。 刘大几人不似他们常年混迹江湖,有着敢死的心态,他们可是要好好的回家过日子的人。 若是让着两人进了郡里,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也鞭长莫及。 但未必跟着他们在外面就好。 现如今不进城里,绕着庐江郡走,便是要过江向着寿春出发。 一条江,一道分割线。 分割三个势力据点。 稍不留意怕就是要被卷进去。 袁术和刘备两人暗暗较力,怕是不日就要打起来了。 但早已定下的路程,岂能随意的改变。 宁飞羽只是提个醒,也不再多说,留着玉华考虑。 “宁兄弟考虑的是,但你可知,这出了庐江郡,外面的山贼可是随处可见了。” 玉华也是本着刘大两人考虑,这在荒郊野外过夜,不仅靠的是毅力,还要预防随时发生的意外事故。 刘家父子根本不知他人已经讨论起两人得生死问题,还被卜盛拉着讲些稀奇的事。 宁飞羽懒得解释太多,他本就是传话的,说的太多也不好。 “玉大哥可是信不过自己兄弟了?我看那盛大块头还能多挨几刀。” “噗。”俞尤忍不住笑了,被着宁飞羽的形容逗的忍俊不禁。 笑得倒是让宁飞羽不悦,翻个白眼,“那实在不行我就替他挨几刀呗,就他那大体格一刀下去也未必见骨头。” 卜盛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身上的那几块腱子肉。 这时也正向着旁人显摆自己的身材,哪知这边被宁飞羽形容的不值一提。 “大侄子,来,你就使劲摸,我这肉你看像不像铁的,那可是刀枪不入。” 卜盛拉过刘子苓的手,摸向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极力的推销着自己如何的强壮。 这两日卜盛惹得玉华心中有气,虽是未在外人面前展露半分,也想好要如何处罚他。 或许,还真的应罚着让他少吃点。 那几块肉不挨刀也是白废。 找了快干净的石头,玉华撩起绣袍坐了下来,依了宁飞羽的意思,说道:“宁兄弟说的在理,那就一起吧,就怕是晚上要辛苦宁兄弟少睡会了。” 那话却是没一点感激的意思。 他虽是佩服宁飞羽,但昨日之事,心里也是有着气的。 宁飞羽明知那小二拿来的蜡烛有文章,却没点明,眼巴巴看着几人闻了那气睡了过去。 自己一人坐在那房檐上看众人睡的七扭八歪,才将众人一个个踢醒。 陪着他看他如何大力拔两人。 嗯。 那提的一脚现在摸来都是疼的。 他们在战场上最讲究便是团战,是以对着宁飞羽单打独斗颇为不赞同。 如何能巧妙的教导一下宁兄弟呢? 还能将几人昨日被那小二伎俩骗过去给抹个一干二净? 这已经不是那客栈的名声了。 这几人跑马的名声都没了! 第六十五章 往事 这思来想去,也没寻的个好的理由。 倒是让着玉华有着头秃的感觉。 他们在饭菜上住宿上都下了功夫,却还是搭在了一个简简单单的蜡烛上。 昨晚若是宁飞羽不在,怕是就没那么好看了。 看来自己一行人却是要多加防备一些,怎么着也要护个衣服啊! 玉华叹口气,起身去向着卜盛几人耳提面命一番,吩咐好他们要多加警惕,便整装待发起行。 刘兰芝手贴在肚子上,轻轻的揉着肚子。 因着昨日吃的硬馒头和生水,此时肚子颇为难受。 心里估算着也应是到了庐江,期盼着玉华刘大几人进了城找个客栈,自己也好出来透透气。 想起庐江,刘兰芝胸口就像是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不知那焦家现是何光景。 上一世的焦家此时还是世家大族,可惜了后面越发的穷困潦倒,一个名门贵族最后只留得焦仲卿一人在太守府中做小吏。 许是离得近了,刘兰芝总是能想起那时的事。 焦家和刘家本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两人的结合自然是矛盾重重。 焦家虽没落,骨子里还是有着以往的傲世轻物,哪里看得起自己一个乡村丫头。 若不是有着旁人说媒,两人根本就不会有相见之日。 况且在这兵荒马乱时期,士农工商,就算刘家比着金玉其外的焦家有着家底,也不如那一个虚职强。 自打阿爹不在,阿娘瞧见隔壁就会伤心难过,刘二几个人思来想去,让着阿娘带着两人离了刘家村,在外祖父祖母的帮衬下在镇子上生活。 阿兄惹了事,将家里的积蓄去赔了进去,一家人那时的日子是真的难过。 阿娘日夜操劳,靠着刺绣贴补家用,也能过的下去日子。 外祖母又因着两位舅舅的事和心疼阿娘,身子骨越发的弱了,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家中两位老人相继去世,陈家也不再似以往的其乐融融。 表姐嫁的那披着羊皮的狼书生,日子过的痛不欲生。 而表哥因着女人,悔的前途一片迷惘。 两位舅舅不知去向,两位舅母皆都是以泪洗面。 好不容易挨过去最难受的时期,子桃表姐嫁的一位好夫君,阿兄也娶了媳妇,虽是脾气不好了些,但也圆了阿娘的一个梦1。 本以为刘兰芝嫁的最好,一家人也看似走向了光明。 哪知… 刘兰芝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世事无常。 上一世现如今忆起来都苦的很,连着那一点的甜也快要被吞噬干净。 苦的久了,连着回味也是带着涩的。 这下不止肚子难受了,连着心也是难受的。 以及一直盼着想要他们的找的客栈,也不知被改了计划。 这次玉华并没有等到夜黑时才歇下,而是趁着天色微黄,提早寻的一处歇下。 他骑着马提前去前方看了下,那处正值山谷,又长又窄,除了那一条路别无他路。 倘若今晚能赶上还好,若是待在那山谷处过夜,遇袭时怕也是进退两难。 想及此,便招手让众人停下,卜盛驾马在侧,问道:“何不过了这山谷在停下?俺瞧着太阳还能顶上一会。” 玉华解释:“我刚已经去看了,那山谷长的很,一时半会怕也是过不去,今日就先在此歇下吧。” 卜盛虽是大粗人一个,但也是身经百战,自然知道玉华考虑的是何事。 几人纷纷下了马,将马栓在树上,寻找一片平整点的地方。 宁飞羽半躺在一块石头上,就地闭目养神。 身穿的衣服上早已粘染上泥土,整个人好似睡了过去,紧闭着嘴唇,棱角分明。 玉华拿着干粮走到他身旁,看了一眼手中的干粮,不想打扰他睡觉转身又回去。 宁飞羽早已在他走来时就醒来,他现在丝毫不饿,但是有着困意。 前几夜不停奔波的赶路,昨晚又守到后半夜睡了片刻,今晚怕还是要熬夜。 他不同玉华几人,不似他们几人只送个东西,自然是要多上心几分。 卜盛手里拿着一块烀饼,就着一块黑乌乌的咸菜,低声说道:“那车上坐着的婆娘我到现在还没看清楚脸,瞧着那身段,啧啧…应是个半老徐娘。” “许是,哪家的小妾呢。” 立马有人搭上了话,说出了卜盛的意思。 几个人头抵着听罢笑成了一片,刘大嚼着口中的饼皱眉。 往日里他也是常去玉家的,除了经常见的俞尤,卜盛几人倒是见过几面。 皆是点头之交。 也知玉家并非是真正的主仆关系,几人更加像是生活许久的家人。 但这家人… 有些粗俗啊… 他恨不得将刘子苓的耳朵堵上,以免跟着几人学坏了。 这一路上除了打趣两人,就讲上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丝毫没一点顾及。 虽是这路上苦闷,讲点这些也是为了给大家解闷,可对于这懵懵懂懂的刘子苓可谓是打开了一扇大门。 那脸和脖子都红成一块了。 刘大咬牙切齿的拍了他一脑袋,骂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听什么,过去一边坐去。” 刘子苓捂着自己的头一脸不情愿,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这话却是硬要往自己耳朵里钻啊! 他抱着自己的包袱,手中抓着一块饼,左右看了下。 俞尤正忙着将马喂草,而玉华正站在山坡上往远处张望,除了卜盛坐在一起将荤段子的几人,就只剩下那闭目养神的宁飞羽。 他委屈巴巴的坐在中间,左右看了下低头啃着自己的饼。 车上的妇人很少下来,除了俞尤送了干粮和水几人才瞧见一面,其余便是待在马车中。 宁飞羽都不曾去喊,其他人更是不会管,男女有别,加之又是雇主,两方都心领神会的不去打扰对方。 但箱子里的刘兰芝却是不这样想。 肚子已是难受了一天,就一直等着几人停下,她好悄悄的出来放放风。 偏偏听得俞尤传达的话,今晚就在这野外将就一晚,待出了庐江即可。 那妇人也不曾下马车,连着她大气不敢出,脑子飞快的思考着如何是好。 第六十六章 烤兔 刘兰芝手抵着肚子,来减少一些疼感。 天色尚早,卜盛几人忍不住在附近闲逛,期望着好运气能打的几个野味,好晚上给大家加个餐。 几人也没走远,就在附近林子,也顺带着捡一些干柴以便晚上生火。 刘子苓抱着干柴,瞧见卜盛几人蹲着盯着一处草丛,不解道:“他们盯着那草干什么?” “那是盛大哥几人放的诱饵,来诱一些动物上钩。” 俞尤笑着替他分担一些手中抱着的干柴,他们站在此处打扰到卜盛几人,拉着刘子苓走到远处让他藏起来。 刘子苓还是有些不解,他也是抓过麻雀的,但那是寒冬腊月,小麻雀没得吃才上钩,这时嫩草随处可见,哪还会上钩。 他嘴唇微动,刚想发问就见得有两只兔子蹦蹦跳跳的向那处跳去,连忙住了嘴屏息去看。 他倒是没瞧见卜盛几人在那放的是何东西,竟会真的能吸引到兔子。 盯的出神时,却瞧见那兔子朝着地上嗅了嗅,两只向着另外方向跳去。 刘子苓叹口气,可惜道:“那兔子也是个聪明的,知晓这里面有蹊跷。” 他离卜盛几人远,俞尤倒是听的明明白白,笑道:“刘兄莫急,一会你就看到不是这两只兔子了。” 刘子苓听的一头雾水,抱着干柴追上了起身在前方的俞尤。 他们刚刚将火升起,卜盛几人有说有笑的走来,手中竟都提着兔子。 “今晚可是能加餐了。”俞尤在他身旁说道。 刘子苓满是佩服,去看那几只皆都是肥美大只,虚心请教。 “竟然能抓到这么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卜盛被夸奖心中也是美滋滋,当即就讲起自己是如何铺到这几只兔子。 他们也知晓这时的兔子不缺东西吃,只是简单的做个诱饵引蛇出洞,用来去寻那兔子的老窝。 虽是狡兔三窟,但几人堵在那,硬生生给人家一窝端了。 刘子苓满是敬佩,用这么个方法竟是比着捕到的还多。 晚上能加餐让着几人很高兴,当即就开始烧水去毛。 刘大坐在那,瞧着那几只兔子中竟还有一只幼崽,心生不忍。 伸手拍了拍正在烧火的刘子苓,努嘴朝着那边示意。 父子两个当即想到一块,刘子苓起身挪步走去。 几只兔子被绑在一起,那只巴掌大的兔子用一草绳绑住小腿,刘子苓将绳子解开,手捧着直接藏在自己那宽大的衣袖中。 他背对着其他人,旁人也看不清楚他的动作,那兔子藏在袖中一时也没人能看到。 刘子苓胆战心惊,害怕卜盛几人发现了心生不满,借个解手的理由走出人群。 离的远了,才将手里的兔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那兔子小小的一团趴着,粉色的鼻子嗅了几下,慢慢朝着前方摸索。 刘子苓只觉得心里似是舒畅了许多,转身回到队伍中。 卜盛几人水已经烧好,一个矮小个子的男子说道:“俺都已经等不及了,好像已经闻到了香味了,先烤那只小的,肉嫩!” 刘大和去而复返的刘子苓心顿时提了上来,纷纷看了过去。 矮小男子笑着走到了那几只兔子,一眼没瞧见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伸手将堆在一起的兔子扒拉开,却始终未见那只小的。 “见鬼了,俺明明绑着的,咋就不见了呢?”他伸手挠挠头,一脸不解。 卜盛几人倒是不好这一口,那几口肉下去就没了,哪有大块肉来的实在,纷纷说道肯定是他自己没绑好。 刘子苓绕着几人走了过去,和着刘大坐在一起低声说道:“走了。” 刘大明白他的意思,赞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卜盛几人拿了小刀,干净利落的收拾好,直接架在那火上烤,末了撒上一把粗盐,香气立马涌了起来。 刘子苓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盯着那烤的金黄的兔子一动不动。 拿起狼吞虎咽吃的贼香,丝毫没有刚刚那个怜悯之心。 几人将那几只兔子分了,由着俞尤将宁飞羽和那妇人送了一份,其余皆吃的精光。 俞尤将着那份烤兔放在宁飞羽旁边,瞧他闭着眼睛,也没有开口去叫。 卜盛几人吃的满嘴是油,摸了一把嘴笑道:“这好肉就是没好酒,可惜了!” 玉华听了不为所动,他带的自然是有酒,但此时不易喝酒。 在野外过夜要时刻警惕着,几人酒量再好也抵不上有人贪杯。 最近庐江附近的土匪颇为嚣张,若是搭在这上面怕是几人真的交不了差。 玉华不发声,几人也不敢去拿那酒袋子,只得闷声吃着那肉。 刘大吧嗒着自己的烟斗,烟雾缭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若是在刘家村他只知玉华是自己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现如今出了村子就大不一样。 他知晓玉家的人不似旁人说的关系那么乱,他们更像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主仆之间也皆是兄弟一般。 玉华像是个领头人,他来没怀疑他做什么生意,只知他们一起帮人跑马的。 现如今却是瞧出了一丝端倪,他也是出过远门的,那进了庐江明明是最近的路,却是要绕着走,几人连着咋日登记客栈住宿都是用刘大的名。 且,连着腰牌都是别人的名字。 刘大莫名其妙的忆起了玉华曾救自己的时候。 那时似是跑到山里采草药,却是不小心跌下了坡掉进猎人做的陷阱里,刚好被路过的玉华救起。 现在想来怎会如此巧合?那山荒无人烟,若不是急于要那两味草药自己也不会上山,那玉华独自一人去又是何事? 疑惑越来越大,玉家刚搬来是仅仅几人,隔壁的院子荒废已久,院子的主人早在镇上安了家,玉家将那房子修整了许多,后面人口才多了起来。 刘大猛吸了最后一口,喉咙里的烟气呛的他咳了几声,倒是将回忆拉了回来。 刘兰芝盯着眼前的黑暗,似是也闻到那香气,听到那妇人的嚼咽声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她已忍到了极限,恨不得现在就跳出去给他们个惊喜。 外面吃的正香,就听得一阵嘈杂声,玉华不紧不慢的拿出手帕擦了手,上前去看。 几个人朝着这里赶来,后面竟还有人拿着刀追来! 第六十七章 激战 许是看到了烟火,径直朝着几人跑来求救。 虽是不知发生了何事,玉华马上示意几人警惕,俞尤心神领会,将藏在马车下的刀剑拿出给卜盛几人防身。 末了还嘱咐刘大和刘子苓躲在几人后面,小心为上。 宁飞羽睁开眼,他离着几人最近,一妇人抱着小孩跌在他身旁,趴着拉着他的衣角。 “公子,那山贼要抢了我去做暖房的,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我必会报答你们的,救救我们吧。” 此话刚落,就听得几声惨叫,有几人应声倒去,鲜血溅起。 只余下几人四处逃窜,还有的女子当众被拉着要行那不轨之事。 宁飞羽眼中的红更加深了,随手折了一细枝迎上前。 玉华眉头一皱,这一看就是山贼作祟,抢夺粮食钱财人,只要不来劫持他们,现如今出手却是为不妥。 还不晓得这是否是山贼,背后还否有人,贸然下手怕是招惹个麻烦。 玉华正想时宁飞羽就已经上去,持一细枝狠狠劈在了一名山贼身上,虽是没有一刀致命,却也是皮开肉绽痛到一处。 立马痛的丢下手中的刀。 数十几个山贼没想到会有人出手,平日里常人见到他们哪个不是吓得屁滚尿流,还手倒是少见。 宁飞羽此刻就是名副其实的活靶子,山贼们直接将目标对准了他。 “小兄弟,多管闲事是会死人的,老子就想拉个陪睡的,将那女子交给我就饶你一命。” 十几人围着他,当头一男子扛着大刀,数条刀疤痕纵横在脸上,显得凶神恶煞。 宁飞羽轻笑,轻哼道:“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有夫之妇都想染指?” 这话戳到那贼头的痛处,直接挥手让兄弟们抢,自己大步迈过去朝那抱着小孩的妇人走去。 玉华已是快瞧不见那被围着的宁飞羽,虽是想明哲保身,但这时也不得不上。 卜盛最看不惯这个,只得玉华一声令下,冲到了最前面。 他挥着自己的短刀,大喊一声朝着那正要伸出咸猪手去碰那妇人的贼头砍去。 “啊!” 妇人抱紧手中的襁褓,身上被溅到几滴血,害怕的浑身颤抖。 “嘶…” 那贼头捂着自己的手指痛的满头大汗,哪像到会有人突然冒出来。 伸开手掌,那食指竟被硬生生的砍去,当即怒火中烧。 发了狠般提刀去砍,刀刀朝着致命的地方砍去。 卜盛兴奋至极,活动一下身骨,迎了上去。 宁飞羽持着细枝,本就是极软的东西,那山贼拿的刀若不是削铁如泥的好刀,到也是有着几份吃力。 反倒被着身形灵活的宁飞羽打中好几鞭,随着卜盛几人的加入,渐渐就落了下风。 宁飞羽闪身躲到一边,用着枝条狠狠的抽了那人屁股一下,抢到手中的刀,刀起刀落,那人捂着自己的脖子,难以置信的跪倒在地。 十几人瞬间就剩下了几人,卜盛被着那贼头劈到一刀,刀深入骨,还未拨出,直接迎着一刀劈在了山贼胸前。 其余人见贼头受了伤,纷纷大难临头各自飞,朝着那山谷里逃。 那贼头捂着源源不断外冒的胸口,张口就是一口黑血,说道:“今日我七当家熊可的点背遇上了你们,但我山寨的哥哥们一定为我报仇,誓死不当着阶下囚!” 说罢拿着自己的大刀就想自尽,被着宁飞羽一刀踢开。 卜盛快速包扎着自己的伤口,嘴上骂骂咧咧,“你姥姥的,下身真狠啊,俺又没抢你媳妇,你至于吗!” 几人收拾好了残局,听到卜盛这句话纷纷笑了开,那还真是要抢了他媳妇。 宁飞羽蹲下,抬起那山贼熊可的下巴,说道:“还想让人报复?” 宁飞羽将他的大刀拿起,贴着他的脸一下一下拍打着,在那脸上没几处光滑的地方慢慢的磨着刀刃。 死不可怕,最可怕的死前的折磨,熊克咬牙盯着宁飞羽,闭眼只求一死。 玉华走来,他听到熊克的话,心中有些犹豫。 这庐江与着刘家陈也并不远,若是真的以他所说会有人报仇,家中的人许是要不安稳了,自己一行人将人送去,回来或许就不像今日遇见这么几个乌合之众。 有着顾及,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宁飞羽下手,心中快速的想一两全其美之计。 宁飞羽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反而把刀一扔淡淡说道:“饶了你的狗命。” 其余获救几人纷纷上前道谢,尤其是那妇人,更是带头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谢谢几位官爷救了我们,我们是庐江郡常家,若是以后有需要帮忙的,进郡里找常家,必赴汤蹈火。” 一看便不是俗人。 那妇人盈盈施礼,她们本是探亲回家,哪知晚了会正遇上闲着没事逛悠的山贼,将财物抢了还不止,还起了旁的念头。 几人道了谢,便匆匆赶路,赶在夜禁进庐江郡。 刘大和刘子苓并没有上前,早已被着他们的血腥震到,老老实实的站在马车处。 马车里的人也听到外面的惨叫声,那妇人开口出问:“外面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处只有刘大父子两人,只得回答,“遇到山贼了,死了好多人啊…” 本是感慨一句,却是将着里面两人吓了不轻。 那妇人捂着嘴巴,拉开帘子瞥了一眼,就吓的不敢再去看第二眼,嘴里真念叨着罪过。 刘兰芝听了再也忍不住,直接推开未上锁的箱子,把惊魂未定的妇人吓到差点没晕过去。 “啊!有人!有贼人!箱子里有人!” 刚出箱的刘兰芝哪顾及安慰她,心中就牵挂着自己的阿爹阿兄,爬着爬出了箱子,丝毫忽略了旁边妇人的尖叫,害怕父子两人出了什么事。 刘大和刘子苓听到里面的惊呼声,两人面面相觑,这时也顾不上礼节,说声得罪掀开了帘子。 掀来之后与着刘兰芝碰了个照面,盯着披头散发的刘兰芝愣了好久。 刘兰芝看到没有一点损伤的阿爹喜极而泣,丝毫没意识自己现在是如何的逢头垢面。 头发乱糟糟,连着脸也呈现着蜡黄,两日没来的换洗待在箱子中,连着身上都有一股难以形状的气味。 “快来人啊,箱子里跳出个活人,阿爹小…阿…芝?” 刘子苓早就被那血溅四起的场面惊到,看到车中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更是惊讶,张口就要呼喊玉华和宁飞羽来救人。 第六十八章 争议 待看清楚是何人时更是惊讶,这一声呼唤直接变了调。 刘大在刘子苓的喊声中也确定自己没看花眼,看到刘兰芝心中不知是喜,还有着一丝愤怒涌了上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面?你阿娘可是知晓你跟着我们?” 他一把抱住趴在马车上的刘兰芝,将她抱在地上,低声向着马车里惊讶不已的妇人解释。 “夫人不必惊慌,此女是自己的小女,许是玩闹躲在箱子里跟着到了这里,不是什么山贼。” 那妇人稳住心神仔细去看,只见是一小孩,忙捂着胸口松气。 玉华和宁飞羽几人听到刘子苓的求救声就已赶过来,一时没摸清楚怎么回事。 “阿芝?是你在箱子中?” 玉华皱眉,那箱子是雇主放的,自己知晓里面有动静,却是没想到会是刘兰芝。 刘兰芝摸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尴尬一笑,刘大心中有气,紧闭着唇不言语。 “我瞧着这马车好玩,就忍不住上到里面玩耍,谁知睡到箱子里。” 旁人信了这解释,刘大自然是不会信的,当即反驳,“哦?一觉睡了两天?” 玉华虽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何事,又牵挂着那受伤的熊克,转身让众人散去,将刘家三口留了空间。 刘子苓瞧着刘兰芝衣服皱皱巴巴的,忍不住伸手去抚平,末了还忍不住问一句,“阿芝可饿?刚刚我们烤的兔子还没吃完,可香了。” 说罢就转身去给她拿自己自己悄悄留下的那一点兔肉。 他虽是和着刘大一样疑惑好奇,却是不曾想到深处,或许刘兰芝就是那样睡了两天呢? 刘大板着脸,朝着低着头绞衣角的刘兰芝叹气说道:“现在没外人了,还不和爹爹说实话吗?” 刘兰芝抬起头,走到刘大身边。 “阿爹,女儿错了,我只是觉得好玩,好奇那马车里面长什么样。” “你不是说要去虎妞家吗?怎会跑到马车中,你不知这外面有多危险,明日我就将你送回家!” 刘大恨铁不成钢,加上刚刚目睹的危险,死活也不愿刘兰芝在跟着他。 这话一出,刘兰芝立马就急了,与着刘大说道:“我还是担心阿爹,我做梦都是阿爹遇到危险了,明日就算是阿爹将我送回去,我还是会跑出来的!” 这时的刘兰芝就像个叛逆的孩子,与着刘大较真,硬要死磕到底。 刘子苓拿来油纸包着的烤兔,丝毫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僵持,屁颠的让着刘兰芝快吃。 刘兰芝咽口口水,刘大斜眼瞧见她没动,心上一软,首先服了软。 “你先将这烤兔吃了再说。” 还不着痕迹和刘子苓堵在她面前,不让她看到那边血腥场面。 玉华几人将地上尸体全部处理干净,俞尤将五花大绑的熊克包扎好胸口的刀痕。 粉末洒在他的伤口处与着断指处,熊克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对着俞尤骂道:“还不如给我一刀让我快活了,省的被你们这般琢磨。” 俞尤扯来一块素布,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痛就说死还不至于。” 熊克两只手被绑着,一做挣扎胸口处的刀疤就疼得死去活来,干脆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动弹,一张老脸此时也丢尽了。 “你们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现在我也没脸回寨子了。” 熊克此时此地奔溃至极,被几个人围着看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卜盛胳膊绑的鼓鼓囊囊,自己也是有着血性的汉子,踢了一脚求死的熊克说道:“还什么七当家?就这等货色?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这抢劫持人的事?连着人家抱着孩子的妇人都不放过?” 熊克欲哭无泪,他本是带着兄弟们巡逻这附近,往日里旁人都知晓这山里山贼众多,都是通过庐江郡里,哪会走这条道。 偏偏今天就遇上了,还皆手无寸铁,看那妇人生的好模样,一时就兴起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一路追着她们到山口,眼看就到手又蹦出这一路人马,还一下折送这么多兄弟。 赔了夫人又折兵。 怕是回去也是被几位哥哥责怪,还不如自己死在这外面。 玉华蹲下,俯视躺在地上的熊克,开口说道:“你说你寨子里还有兄弟?他们今日可是会来寻你?” 熊克咬着牙不松口,不想多说半句话。 宁飞羽一直远远盯着刘大那边,这时也扭头,笑意傲然。 伸手就按在了熊克的伤口上,瞬间雪白的纱布上就浸上了鲜红的血迹。 熊克疼的大叫,刘兰芝咬着兔肉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的向那边看去。 刘大闪身去挡,却是晚了一步,卜盛几人都举着火把,通火灯明,那堆成小山的尸体一下映到刘兰芝的眼中。 慌忙垂下眼眸,盯着自己手中的兔子一口一口的咬着,心中升起一阵恶心感。 刘大心疼,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那呼痛声引得宁飞羽皱眉,直接拿一块不知道从哪个尸体上扯来的布,塞到熊克的嘴巴中。 “想说了就点点头。” 手上的力气一点都没轻,疼的满头大汗的熊克忍不下去,连连点头。 这边问好,玉华起身又回到刘大几人身边,刘兰芝正用着手帕擦手,心下一紧害怕玉华与着刘大商量送自己回家,当即先入为主。 “玉叔父,你不要送我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决不给你们添麻烦。” 玉华和蔼一笑,摸摸刘兰芝的头。 “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路程,少说也要月余,况且你阿娘还不知道你出来了吧?” 刘大同样着急这个问题,若是陈氏还不知晓,找不到女儿岂不是要着急死? “我已经给阿娘留信了,告知阿娘我跟着阿爹出来了。”刘兰芝回道,她自然是早已准备好。 玉华摇头无奈的笑,这才上了几天书塾的孩子能习的了几个字,怕是随便画了几下吧? 他倒是不介意带个女娃娃,就看刘大是否舍得了。 玉华盯着刘大去看,等着他的回答。 刘大理着她的头发,马车上的妇人将箱子中遗落的包袱拿出,里面全是刘兰芝准备的衣服。 刘大不禁有些怀疑难道阿芝真的能如此细心? 这时也不得不说了自己的回答。 第六十九章 执意(求首订!) “明阿爹就将你送回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外祖父那里习字。” 刘兰芝一点都不意外这个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泪跟着吧嗒就掉下来。 刘子苓瞧见慌的不行,边帮着擦眼睛边向自己的阿爹反驳道:“若是阿爹去送,岂不是会耽误了进程?” 他们已经行了两的路程,若是刘大夜兼程,那也是等上一。 这也是玉华所顾虑的,若是今没遇见这一伙山贼,自己差人去送便是,但今晚偏偏出手了,若是在这耽误太久怕是会等来山贼的援兵。 这时也不出声,“此地不宜久留,明一早我们就要出发。” 刘大铁了心,想到另外一出事,“这离庐江不远,你表哥就在这庐江求学,我连夜将你送去,待你表哥回家之时将你一起带回。” 刘兰芝从刘大手中挣脱,发问道:“阿爹可是知表哥所住何处?况且这么晚怕是庐江也要关城门。” 刘大一口老血梗在心间不上不下,与着刘兰芝争辩。 “那我们就都回家,都不去了!” 刘大这话颇有赌气之意,他实在不放心刘兰芝跟着他们冒险。 “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你躲在箱子中整整两都没出来?” 刘大又恨又气,更多的也是心疼。 他也知刘兰芝是个有主见的,却不知连这个决定都敢做。 责怪她也是心疼她,倒是让这护妹的刘子苓帮着她说话。 “阿芝不是说在里面睡着了吗…” 刘大真想把他的脑子撬开看看是装了什么东西,六岁小孩都能骗了他。 玉华叹口气,说道:“刘兄还是考虑考虑吧,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明一早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不好再劝,无论是持留下或者送走意见都不方便发言。 刘大也知急不得,点点头应下。 那边的尸体除了一些山贼,还有几个那常家的小厮和丫鬟,刚刚获救几人受了惊吓,玉华几人答应了常家夫人留下几人尸体,明一早常家便安排人来安葬几人。 几人一时也分辨不清,直的让着动弹不得的熊克一个个辨别,将人分开来。 熊克咬牙切齿道:“伤口上撒盐也不过如此。” 看着以往跟着自己的兄弟如今一个个变成尸骨未寒的尸体,气急败坏。 他再笨也是知晓玉华没有杀他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在援兵到了拿自己做筹码。 口处的伤口疼得厉害,稍作挣扎便浸出血来,连着断指头也是疼得,他撇着头,朝着玉华商量。 “兄弟,可否商量一事?” 玉华有些意外,回头问道:“什么事?” 熊克腿扒拉着凑近几分,腼着老脸,“我刚刚已经交代了,我寨子里的哥哥还不一定来呢,若是他们知晓我强抢民女,怕也是饶不了我的。” “况且山高水长的,他们还不知几时赶过来,可否…可否先将我那几个兄弟安葬了?” 熊克扭头去看,因为躺在地上,脖间的肥让他很吃力,却还是挣扎着去看。 卜盛一脚踢在一具尸体上,嘴上骂骂咧咧。 “你都自难保了还念着这些尸体,不知真傻假傻!” 那一踢让着熊克有些怒气,硬生生忍了下去。 瞧见自己的话似乎有用,继续和着玉华打亲牌。 “他们毕竟是跟着我才惹了这要命的事,若不是我起了色心,我几个兄弟今也不会横尸街头,我愿意舍了我这条命都要把他们安葬好。” 这话虽是夸张了些,却也是熊克的真心话。 他们寨子管辖严谨,虽是强盗却也是穷苦百姓出,主张劫富济贫,今本就是带几个刚刚进寨子的兄弟巡逻,谁知因着自己的私心遇到着杀之祸。 也不知逃跑的那几个能找到回寨子的路不。 新来的还没带着他们溜达一个遍呢。 熊克表示很忧愁,若是哥哥们不来寻自己,那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本是抒几句话,玉华几人却是听进心中去。 当年他们几人在战场上,仅仅归了几人。 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转眼间就躺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他们逃到山里,看着敌军放火将那遍野的尸体烧尽,那时就如同熊克此时一样吧? 卜盛一股坐下,沉默不语,他很想把熊克不停歇的嘴堵上,却是没一点力气。 其余人也是陷入了沉默。 玉华嘴唇微动,吐出一个字。 “好。” 其余人就等他吩咐,得了吩咐后便开始行动。 卜盛低骂一声,起也去帮忙,却是被着他人拦下,让他顾及着胳膊上的伤口。 刘大和刘子苓瞧见,心中犹豫要不要上去帮忙,俞尤此时正在喂马,这时也看出两人得心思。 “刘叔父,那些粗活就留给他们干吧,就当睡前运动了。” 刘大尬笑,俞尤人虽是不大,却是浑透着一股机灵劲,观察入微,做人行事硬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怎么自己儿子就不会学点呢? 刘兰芝站在一边,马车中的妇人掀开帘子,有些尴尬的说道:“不知小女可否陪着我去前面一下?” 刘大下意识就护着刘兰芝,有些不愿。 谁知道她会不会把阿芝给拐跑! 万一出了危险呢? 不行,绝对不行! 自己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只听的刘兰芝脆脆的一声好。 那妇人红着脸,又回一阵翻腾,刘大拉过刘兰芝,脸有愠怒。 小声说道:“你怎么就不问问什么事呢?外面多危险啊?” 俞尤忍不住提点一声,“夫人怕是有急事,叔父就应了吧。” 刘大心里别扭,有事就不能找你们去吗? 偏偏找我女儿! 刘兰芝捂着嘴巴笑,凑近刘大耳朵低语几声。 听罢解释后的刘大脸皮通红,瞧见那妇人走下来更是不好意思的,左右张望缓解自己的尴尬。 瞧着刘兰芝和那妇人走开,不明所以的刘子苓还想跟上,被着刘大拦住。 “阿爹,我跟着阿妹给她防,万一那山贼回来了怎么办。” 他急得不行,眼看刘兰芝越走越远,天色黑乎乎的已是看不清楚两人。 刘大僵硬着头没去看,哼道:“就你这板?还是歇着吧!” “况且…人有三急…” 刘子苓:“…” 也顿时闹了大红脸,蹲在地上哼哧着。 俞尤摇摇头浅笑,被着父子两人的反应逗笑。 第七十章 睡马车(二更) 刘兰芝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一处草丛处。 这一片没了火光,伸手不见五指。 那妇人许是害怕,拉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为了缓解气氛,主动开口与着刘兰芝讲话。 “你真的躲在箱子里两不曾出来?我竟是一点没有察觉。” 这话虽是有些唐突,却并无恶意。 她一大多待在马车中,还真的不曾听到有什么动静。 刘兰芝背对着她,回道:“我在箱子中睡着了,所以也不知道时间。” 妇人对着刘兰芝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却也是能忍。 两人解决后,慢慢向着队伍靠拢,刘兰芝瞧四下无人,不发问。 “夫人似不是庐江人,这般可是要去北方?” 她不过到那妇人前,却是一字一句问到点上。 “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小小年纪不在家中习字,跟着你阿爹要去干嘛?” 那妇人也知刘大与玉华是结伴而行,这早在出发前便向她解释过。 黑暗中看不清那妇人的表,刘兰芝声气回道:“阿爹此行自然是要去收那草药。” 拿着帕子捂嘴笑了声,说道:“我啊,孩子也同你这般大了,来庐江也是为了一些事,你小孩子不懂。” 事已至此,刘兰芝也断了再问下去的念头,脑子飞快的计量着。 那妇人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队伍里,玉华几人动手快已经安葬好那几人,剩下常家的那些家仆用草盖上,此时除了几人在守夜,其余已经昏昏沉沉的要睡去。 玉华迎上前,拱手说道:“叶夫人,我已经命人将马车上铺上一些厚厚的褥子,今晚就委屈你在里面一夜。” 刘兰芝扭脸,似是觉得这个叶夫人有些耳熟,却是摸不到头绪。 叶夫人浅浅一笑,“委屈倒说不上,就是我想着晚上夜凉,让这孩子陪陪我,那里面位置也大。” 玉华转看了一眼刘大,刘大早已走到他们面前,此时正给着刘兰芝披上一件单衣。 “刘兄你看…” 刘大自然愿意,这地上又潮又湿,还有随处乱爬的虫子,这咬上一口奇痒无比,自己可舍不得阿芝就这样过夜。 “就是不知是否叨扰夫人了。” 叶夫人摆摆手不在意,她也不是什么细活的人,也不介意旁有个丫头陪着自己。 叶夫人先上了马车,那里面竟是把箱子挪了下去。 连着之前摆的小桌也去了,留下空余的地方铺上褥子。 躺下一大一小两人也是绰绰有余。 刘兰芝言又止,今晚本做好要好好的劝一下阿爹,此时计划也不得不中断。 刘大催促着她快快上马车,莫要叶妇人等急了,待她上去后和着刘子苓在离马车旁不远处和衣坐下。 玉华也和他坐在一起,这时已到午夜,卜盛几人的呼噜声响起,连着火堆里的烧焦声也显得特别明显。 “刘兄明真的要回?若是错过这次以后怕是就难以有机会了。” 玉华与着刘大也是有着非一般的感,心中也是佩服他的。 刘大叹口气,明白玉华所以说的意思。 汉末怕是要走到尽头了,这各方势力皆是涌动,或许再过几年改朝换代也是不出所料的事。 “我实在不放心阿芝跟着我们出去,这次出行带上苓儿都已是幸事,阿芝若是出事,我死一万次都抵不过啊。” 玉华自然明白他的感受,若是玉姐儿跟来,他怕是也这样想的。 刘兰芝躺在马车上,与着叶夫人并肩,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里面着外面的光,有些昏黄,也掩饰了刘兰芝的拘谨。 她是第一次与着陌生人这么亲近的距离。 “你不必拘谨的,晚上若是冷了就靠着我。” 叶夫人也是有孩子的人,此时刘兰芝小小的一团缩在自己边,骨子里的母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刘兰芝轻轻嗯了一声,两人皆噤了声。 这时叶夫人的举动无疑让她想起了阿娘,也不知阿娘是否去了舅父家。 她隔着衣服摸了一把自己前的玉佩,思绪万千。 这两的事加在一起好似比着这一辈子都长,自己更是好久没有静下心理理这些事。 她倒是有些期待,若是明阿爹真的跟着自己一同回家不去那幽州,怕是再好不过的事。 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 加之那在镇上见到的玉佩,更是让她陷入一种恐慌之中,好似在深不见底的迷雾中,任何东西都蒙上一层面纱,让你不能窥其真容。 从表姐看清那伪君子的面孔时,这一世似乎就在悄悄改变着,难道真的是这个玉佩起的作用? 一夜好眠,刘兰芝听的外面已是有人走动的声音,睁开眼就看见叶夫人正盯着她在看,有些羞涩。 “昨夜黑我也没瞧见,现在一看小脸还真的标致。” 她早已醒来,就坐着盯着她看,越瞧越欢喜。 才几岁的孩子就长的有模有样,若是长开来怕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刘兰芝小脸一红,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夸奖自己的人。 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此时便吩咐俞尤去喊叫两人,稍作修整便出发。 刘兰芝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收拾好包袱就等着刘大一起回家。 刘子苓眼下一片淤青,昨他只觉得风阵阵,僵着体不敢去看那些尸体,一夜都没睡好。 天还未亮那常家就托人运走了那些尸体,以便能赶在人少的时候过路。 却也是扰了刚刚睡下的刘子苓。 熊克被捆在树上,一晚上就坐在那里无法入睡,也整整饿了一晚上。 “刘兄可是现在就走?” 刘大正忙着收东西,抬头拱手歉道:“嗯,这几辛苦玉老弟照顾了。” 玉华受之有愧,因着自己的因素倒是让刘大跟着自己风餐露宿。 “子苓贤侄也不会骑马,不如 我现在先将你们送到那庐江郡去,再聘一匹马车。” 玉华只能做到如此,刘子苓和刘兰芝都不会骑马,刘大一人也是顾及不了。 刘大正要拒绝,那庐江郡离此地也不远,几人走去便是。 “还是罢了,离的也不…那是什么?” 刘大提高了声调,指着那山头。 宁飞羽腾的坐直了体,听着马踢踏在地上的声音,闪拿住熊克。 第七十一章 持人(三更) “哥哥们,我在此处呢,呜呜…” 熊克高兴的大喊,激动的差点没留下眼泪。 却被宁飞羽直接用破布堵住了嘴。 他挣扎着就要起,被宁飞羽直接一脚踢在膝盖上跪在地上。 想他一世英明毁在了这上面… 玉华反应过来立马急道:“刘兄,那山贼的援兵已是来了,快快躲起来。” 刘大也来不及收拾,拉着两人就想跑。 熊克的呼声早已引来众人,又有人带路,此时骑马的早已将玉华几人围了起来,那山头处更是人头簇拥。 卜盛几人聚集到马车处。 宁飞羽胁着熊克慢慢撤到几人边。 “他的,竟撒谎说山头没几人,这都有百十号人了吧!” 卜盛低骂一声,更加握紧手中的刀。 那马群中为首几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还不把人放了?” 玉华走上前,微拱手。 “想必是熊老弟的大哥吧?这就是个误会。” 玉华话音刚落,另外一马上的男子就忍不住呛道。 “误会?什么误会能让你杀我这么多兄弟?断我七弟一指?还砍我七弟一刀?” 熊克激动的呜咽,肩头处被宁飞羽硬扣着。 卜盛几人蠢蠢动,对方人数虽多,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绝不会临阵脱逃。 玉华安抚几人,说道:“有事好商量,实在是误会,是令弟强抢民女,不得已才动的手。” 熊克连忙摇摇头,又在宁飞羽的bi)迫下点点头。 为首那人目光如炬。开口道:“将我七弟口中的布拿出来!让他亲口与我说。” 玉华点点头,让着宁飞羽将他口中的布拿出。 熊克张口反驳,“这也是误会” 却是半天说不出来所以然。 “七弟,三哥信你,定是这伙人先动的手,哥哥这就来救你。” 说罢驾马冲上前。 卜盛几人连忙散开,和着几人胶战在一起。 叶夫人躲进马车中,将着刘兰芝也抱了进来。 人越涌越多,眼看刘大两人就要被卷入其中。 这时宁飞羽也持着熊克到一高地,拿刀抵在他脖子处。 “都住手,不然就别怪我不小心抹了你们七当家的脖子。” 手上用力,刀入脖颈,鲜血立马涌了出来。 玉华侧躲过一刀,扬声说道:“若是大当家的不信,不如叫来昨传话的手下来问问?” 那大当家的执手让着众人停下,说道:“小兄弟手上可是要有个轻重,莫要动了真格。” 随后与着旁人低语几声,带来了昨逃回寨子的几人。 那几人看到宁飞羽心生恐惧,昨被支配的恐惧还留在心中,立马忘了熊克的嘱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熊克闭上眼,心想彻底完了,怕是回去没有好果子吃了。 那大当家的听了他们的话也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本是熊克起了色心,要抢那有妇之夫的妇人回寨子,后遇见拔刀相助的玉华几人,才结下了这个梁子。 那三当家的下马一脚踢在几人上,恨道:“怎不早说?为何现在才说?” 几人纷纷求饶,他们几人迷了路,况且熊克早早就吩咐好回去这事几人不要走漏了风声,他们自然捡主要的和几位当家说。 五当家的也在其中抓到了尾巴,回道:“几位兄弟倒也是中人,只不过昨那几位惨死的兄弟,大多还是刚上山不懂事的,几位就下此狠手是否有些过了?” 宁飞羽拿着沾血的刀拍打着熊克的脸,邪魅一笑。 “昨杀的,可都是沾了血的。” 玉华解释道:“昨熊克死去的手下,皆是动手杀了人的,那没动手,我们一个都没动,要不你们今见的这几人,早就躺在这地上了。” 大当家的问及几人是否和玉华几人说的一样,得到几人点头时只觉得害臊的很。 他们一向劫富济贫,寨子里也是明文规定了不可胡乱杀生,不可私自行动。 而熊克皆是犯了这几条。 “彼此都有错,兄台先将熊克交给我们,自家的家事还是自己处理的好。” 玉华自然不会答应,若是将人放了,翻脸不认人也是有可能。 “请恕我不能答应,待出了这山头,自然就会放了你们七当家的。” 三当家的恼怒,气恨玉华几人不识好歹,但人还在他手中,不得不服软。 宁飞羽的刀若是再深一分,怕是就能要了他的命。 玉华几人携着熊克,几人快速的收拾好东西。 那些山贼紧紧地跟在后面,玉华凑尽刘大,歉声道:“今怕是走不了了,他们不会放你们出去的,不如等出了这山谷再议。” 刘大扭头看了眼,正对上马车上掀帘的刘兰芝,大眼瞪了她一眼。 后面的山贼跟的紧紧地,宁飞羽步行在最后面,现如今倒是与着卜盛两人并肩作战。 其他人骑着马在前先撤退,卜盛牵着两匹马,等几人安全出了山谷便放人撤退。 宁飞羽持着熊克,半托半拉着熊克此时也不免有些吃力。 卜盛挑下眉,说道:“不如我们换一下?” 宁飞羽哼声,不屑道:“我怕你在被砍一刀。” 被拒绝的卜盛一脸不爽,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后面跟着众多山贼,那六当家的问道:“真的就放他们走了?那几条兄弟的命岂不是白搭了?” 三当家的是七当家的亲哥哥,自然是心疼自家弟弟,“那老七还在他们手中,万万不能动手。” 大当家的抿唇,今来的这么一个反转让他措手不及,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若是报了这仇,寨子的规矩也是要破了去。 他倒是问起五当家的看法,知他最是有想法的一人。 五当家的不似其他人,长的倒是像个白面书生,摇着一把扇子,“这话既然已出,自然收不得,大哥做事自有道理,我们听着便是,不过七弟犯了规矩,回去定是要好好的责罚,这才能够服众。” 三当家的巴不得这样做,只要把人救回来,在寨子中便是没有那命之忧。 统一了想法,几人便紧盯着宁飞羽卜盛两人,以免伤了熊克。 把熊克感动的稀里哗啦,心中正想着等回了寨子如何谢谢几个当家。 第七十二章 来信(四更) 玉华几人马不停蹄,正午时赶路出了山谷。 他们几人不敢多做停留,决定再往前一些等候宁飞羽两人。 宁飞羽突然停下来,让着后面一直跟着的山贼们愣了一下。 “各位在原地等候,等我两人到前方自然会放了你们七当家的。” 三当家的心急就要上前,被着五当家的拦下。 前处正是一座有两人多高的小山处,三人转消失。 忽的听到马蹄声响起,三当家的再也忍不住,上前查看。 熊克嘴巴被塞了布,呜呜呀呀的呻吟着,瞧见三当家的过来,挣扎着要松绑。 三当家的连忙解开绳子,查看一眼熊克昨受伤的地方,看处理得当没有感染松了口气。 人群中的大当家的盯着消失不见得几人,有所思。 玉华几人一口气赶了几里路,此时正停下来修整。 刘兰芝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脸担忧。 本以为今便能回家,哪想到会半路杀来个不速之客。 刘大闷声不说话,心中颇有些难受。 玉华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不如就一起去吧,若是回头让那些人见到,就不能如今一般全而退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 刘兰芝走上前,握住刘大的手。 “阿爹,已是回不了头了。” 刘子苓拿着一石子抛向湖面,叮咚一声入声便没了声响。 做这个决定比着登天都难,刘大迟迟不肯松口。 宁飞羽和卜盛几人已经追赶上几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大抬起头,眼眶有些红。 他反握住刘兰芝的手,又拉了刘子苓的手,最后还是点点头应。 “那如此,我们便上路吧。” 那些山贼也没追来,倒是让着玉华几人喘口气。 叶夫人探出头来,说道:“不如让小丫头来我马车上吧,总不能让她跟你们坐在马上。” 刘大正要抱着她上马,听罢也停了下来。 这样的安排最好不过,瞧叶夫人也喜欢她,心下也是放心的让她上了马车。 他们一路向北,继续前进。 陈家。 陈氏早早的起来,她来镇上已是几,这几天正犹豫着回家待几,却是被着陈老太太拦下。 “还回去做甚啊,家里没人也冷清的很,况且我可是听说了,你前几是否与那董氏吵起来了?怪不得那我瞧着上那么多淤青。” 陈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 想她强势了一辈子,自己女儿却是被人欺负了去。 陈氏还以为老母亲责怪自己懦弱,委屈道:“皆是那董氏的胡说八道,我气不过这才理论几句。” 老太太拿着拄拐敲地,“那你就被欺负的上都是淤青?那泼妇下手是有多狠啊!” “怎不还手啊!打出问题了有娘家给你撑腰呢!” 陈氏倚在老太太边,像个小女孩一般道:“她也没讨到一处好呢,脸上被我抓了几道印子,还被着村里的人责怪。” 陈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满是心疼。 方氏拿着一个筐子走来,笑道:“那董氏婆婆可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恶妇,那儿媳也是嚼舌根的妇人,未出阁前在我家那也是出了名的泼辣。” 方氏识的那董氏,连着老太太知晓这事也是她所说的。 那瞧到陈氏整个人想失了魂一般,还衣衫不整上面带着灰印。 几后闲来无事去街上,才听得娘家亲戚谈起此事,说那董氏被婆婆欺负的回了娘家,知晓陈氏是她小姑子,便提点几句。 “这件事董氏心里肯定记恨着,那婆婆又是个心狠的,指不定以后又要出来恶心人。” 陈老太太也是这样认为,现如今刘家无人在家,她是万万不能瞧着陈氏就这样一人回去。 “你就听你嫂嫂的,暂且先住在这里。” 陈老太太谆谆教导,希望陈氏能真的留下来。 方氏也跟着劝,“是啊,加之瑶儿大婚也要到了,我可是舍不得你这个好帮手。” 陈氏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家中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方氏在忙来忙去。 陈子瑶这时也走开,亲昵的拉着陈氏手。 “姑母,好不容易才来,瑶儿都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说真心话,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陈氏被说到心里去,陈子瑶自小和自己就亲,自己出嫁后鲜少能和如今一样待这么久。 陈子瑶若是大婚后,两人怕是见得更加少了。 “那,我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几人喜不自,老太太这几脸色都不红润了许多,加上两个儿子纷纷传信说不就赶回来,更是喜上加喜。 陈老爷子走进来看几人这么高兴,挑下眉,“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几人被问的不知所以然,不明白知道了何事? 陈子桃甜甜道:“阿芝表妹来信了。” 说罢就将信拿了出来。 陈氏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接过信与几人一起看。 陈老太太高兴的拍着大腿,眯着眼凑近去看。 陈老爷子自然已经看过信的内容。 知里面有喜无忧,这会悠哉悠哉的坐在那品茶。 老太太老眼昏花,需的别人念着才能看清,陈子瑶站在一边轻声念道。 “现已过了庐江,见了许多新鲜事物,阿爹和阿兄照顾的很好,与着叶夫人同坐马车,吃好睡好,安好,勿念,儿子刘子苓,女儿刘兰芝。” 短短几句话,让着陈氏几人的心皆都放了下去。 “只要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芝这丫头也是个有主见的,竟然知藏在马车中。” 老太太指着信,有些气又有些想笑。 连着之前那绣好的牡丹图至今还让她无解想不通。 “这是阿苓写的字吧?现如今写的这般好了?” 几人自是不信这出自刘兰芝之笔,习的字怕是还不及这三分之一。 下意识般与着上一封信都归到了刘子苓上。 陈氏反复读了几遍,将信贴在自己膛,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得了这封信让家里人安了心,知晓几人平平安安就已是满足。 陈老爷子又拿出一封信,亲自交给陈氏。 “这封是刘大写给你的。” 陈氏脸一红,伸手接下。 几人没有像刚才一样拆开几人看,陈老太太更是笑道:“等晚上悄摸摸自己一人看吧,我们一点都不好奇那信中的内容。” 陈氏嗔道:“阿娘就知拿我打趣。” 众人大笑。 陈子桃拿着那信却是又看了一遍。 她虽是认不全,可也知这与阿芝表妹平里画的一模一样,怎么会是苓儿表哥? 第七十三章 办法(第五更献上!) 因着陈子瑶的婚事,陈家上上下下都在忙。 陈氏也少了思念儿女的时间。 加之刘大几人固定来信,倒是让着她的心中有了些许安慰。 刘大一人出了庐江向北行,走走停停已是近十天,也已是到了袁术管辖的边缘。 此时,正是与刘备交战之时。 几人被迫停于与寿一河之隔的河边。 卜盛盯着河面,拿着一被刀削细的树枝,瞧见游来一只大鱼,眼疾手快下了手。 立马就捕到一只鱼。 当即笑道:“老子一只手也比你们快,还这么大一只,哈哈哈。” 其他几人传来羡慕的眼神,一个个紧绷着盯着河面。 刘兰芝远远瞧着,心中不免吐槽。 这几人怕是已经将湖里的鱼吃完了吧? 他们已在野外已经良久,余下的干粮越来越少,不得不去打些野味来充饥。 前方不远便有着山村,却是人去楼空,不见人烟。 如今这一片已是荒无人烟,时时充着紧张的气氛。 原定的一直向北计划也不得不搁浅,连着有些变化的趋势。 玉华坐在石头处,伸手递给刘大一个酒袋。 “知你好这一口,我这还有些,就都给老兄你了。” 刘大接过,拔开盖子凑过去嗅了一下。 浓郁的酒香钻进自己的鼻腔,胃里的酒虫一下被勾了出来。 他仰头喝了一口,连着吧唧好几下嘴,将着剩下的酒还了回去。 豪爽一笑:“过个瘾就行了,这些还是给他们留着下酒吧。” 刘子苓嘟囔一声,“就这点酒还不够他们塞牙缝。” 玉华听了大笑,也饮了一口酒,有些愁。 眼看就要弹尽粮绝。 “前面不远两军都在僵着,若是我们此时过去怕是左右都不是。” 刘大经过这么久,被着那闲不住的卜盛将天下形式科普了一个遍,这时也是十分了解此时的况。 玉华闷声点点头,在此耽搁许久便是此原因。 他担心颇多,因着份问题顾及反倒限制了他的决定。 “从出发时就已是有些传闻,却是不知动手这么快,也是躲不过。” “为何我们不绕行?” 刘兰芝转,疑惑道。 玉华愣了下,迟疑道:“若是绕行无论走那边似乎都是危险。” 刘兰芝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趋害就利。 “何不绕行到曹cāo)的豫州,再行充州。” 玉华如醍醐灌顶,竟又跟着问了句,“为何不行那徐州?” 刘兰芝上一世虽是记得不清楚,但是也知那徐州易主,刘备战败退到沛国改为小沛。 这时若是等着战乱平去,不知要到何年。 刘兰芝摸了下自己的脸,“徐州你马车可是能过河?” 玉华的有些尴尬,认真思考刘兰芝的话。 刘大的对于朝堂上的敏觉远远没那么多,替着刘兰芝抱歉道:“小女也是胡说,她哪知道什么州什么州的。” 叶夫人也听到了刘兰芝的话,赞扬道:“不,说的恰恰是点上,现如今因着两方交战,能过河的皆是重兵把守,怕是没那么容易过河。” 叶夫人走来摸摸刘兰芝的头,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会知这么多,还真像个小小神童。” 刘兰芝甜甜一笑,回道:“自然是塾中的夫子教的,而且水上过不了车这人人都知啊。” 玉华将刘兰芝的建议又想了一遍,深觉有道理,连忙吩咐好下面的人稍后就出发。 转,朝着矮自己半的刘兰芝拱手,幽默道:“阿芝今倒是教了我一招,连着我都没有想到这处去。” 这一礼把刘兰芝弄的惶恐不安,连忙欠回礼。 刘大不想让旁人瞧出刘兰芝的聪颖,解释道:“阿芝那塾中的夫子学识渊博,曾还中过状元呢。” 不卑不亢,又知晓礼节。 叶夫人越看越喜欢,直接将手上的一白玉手镯取下,戴在刘兰芝的手上。 “那也是要记好才能记得下这般东西,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小小的礼物就收下吧。” 刘兰芝连忙推阻,刘大也跟着着急拒绝。 “哪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万不能。” 刘大看刘兰芝将手镯还回去,松口气。 这手镯一看就很贵重,哪能轻易收下。 叶夫人执意让刘兰芝收下,说服几人。 “阿芝自然受之无愧,她现在可是我们的锦囊妙计,刚刚提的方法解决了我们大家的问题,当然要嘉奖一下小军师了。” 刘大和刘兰芝还要拒绝,玉华也忍不住说道:“就收下吧,叶夫人也是一番好意。” 卜盛几人刚刚得知了解决方法,又一听是刘兰芝提出来的,对着这六岁小孩那是一个好奇。 这时打趣道:“就是,收下吧,别的娃娃这么大说的话都让人听不懂,刘大哥你家的女娃娃倒是女中豪杰啊。” 卜盛是个粗人,说的话也不止有什么错,就是捡以往自己听着好像夸人的词来说。 看推不过去,刘兰芝只得收下,朝着叶夫人道谢。 “谢过叶夫人,这手镯我一定好好护的。” 叶夫人心软成一汪水,盯着刘兰芝不想起自己的儿女。 几人将捕好的鱼收拾妥当,准备用完饭便出发。 宁飞羽骑着马匆匆赶来,背着一个大包袱。 下马后直接丢在那边烤鱼的卜盛边,朝着玉华走去。 卜盛低骂一声,那包袱散落开,竟是一些包子馒头,还有着一点荤。 那口水差点没流下来,巴不得现在就吃上一口,其他几人闻到香味涌过来,被着卜盛盯着谁也不敢下手去拿。 宁飞羽一早便骑马去周边探看,这时回来正合玉华的意。 “宁兄弟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去寻你。” 宁飞羽口起伏着,气息这时也有些乱。 他打断了玉华的话,说道:“不等了,绕道豫州。” 玉华半抬的手停在口中,盲目的回头看了刘大几人一眼。 他怎么把我要说的话给说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宁飞羽以为玉华没听明白,再次重复了一遍。 “此行不能再等了,顺着着河流而上,绕道豫州,再行到幽州。” 玉华轻咳一声,按住有些激动的宁飞羽。 “你说的…刚刚有人已经说过了…想到一块了…” 玉华此时有些尴尬。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能想到。 偏偏自己没有想到? 第七十四章 牛肉 宁飞羽皱眉道:“何人?” 玉华背手而立,侧脸看了一眼后。 “刘兄的小女阿芝,是个聪明伶俐的,连着夫子平里随口说的几句话也是记得清清楚楚,倒是和宁小弟说的不差分毫。” 玉华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佩服。 小小年纪就出口成章,谈吐得体。 还能如此的叙述清楚,逻辑清晰,可谓是后生可畏。 将自己的女儿和她一对比,除了骑马打架能强点,别的真的抵不上一丝。 玉华不有些酸,比着喝那陈年老醋还酸。 宁飞羽眉头舒了一些,似是也没多意外。 叶夫人正逗弄着刘兰芝,总挑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考刘兰芝。 “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天毕,载施之行。阿芝可知何意?” 刘兰芝默默念了几遍,上一世好似就在焦仲卿常读的书看到过,虽是能说的上来,却是不曾开口。 刘大悄悄凑近刘子苓,小声问道:“读了那么多年书,你可知何意?” 刘子苓抓耳挠腮,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恨铁不成钢的刘大气的直接踹上一脚,称他这么多年白学了那么多书。 刚刚出的主意已是让旁人注意到她,刘兰芝自然要避其锋芒,憨笑道:“这个阿芝倒是没听得夫子提起过。” 几人笑了起来,纷纷让叶夫人揭晓谜底。 “这句话是《小诗大东》里的一句话,讲的是无论是那无论是东部天空的启明星,西部天空的长庚星闪闪亮,还是如筚的天毕星弯又长,都还是要歪歪斜斜地忝列在银河旁。” “两者却一个诞于晨光,一个藏于暗夜,两星永不相见。” 宁飞羽接上话,几人听后竟生出一阵悲凉之感。 刘兰芝僵呆若木鸡,难以置信的回头。 卜盛拿着几条烤鱼走了过来,大笑道:“不就是天上的星星吗,整的也忒难理解了。” 几人待在一起数十天,现已是熟悉,打起趣来也不用颇多顾及。 刘子苓在父亲面前挽回一点面子,梗着脖子也道:“那不是和牛郎织女一样吗?” 叶夫人捂嘴轻笑,夸奖道:“还真是,里面两个星星就好似比喻了牛郎织女,其意是说两周之事。” 玉华摸着胡须,沉浸了一会说道:“可是写的西周?现在何尝不是同那时一样,倒也是个好诗。” 叶夫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哪是什么诗,明明是诗经。 天大地天,哪有肚子大,几人闻着烤鱼的香气,再加上宁飞羽带回来的包子和,饿的哪还有闲心聊天。 卜盛闻着那香气,这时也对着宁飞羽有了点好脸色,夸道:“真香啊,这方圆几里那见的着活人,你小子倒是能弄来这么多吃的!” 宁飞羽冷哼一声,转走到一边。 旁人说什么刘兰芝都没听见,就盯着宁飞羽去看。 就连着刘子苓递来的包子放在嘴里都忘记咬。 脑子浑浑噩噩。 忆起一些往昔。 “有簋飧,有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天毕,载施之行。妙哉妙哉啊!” 刘兰芝递上一杯茶,绕到后面捏着他肩,“郎君,这写的是何意啊?” 妻在侧,温柔贤淑,引得心神愉悦。 “讲的是两周之时,百姓受苦受难,而那着把持朝政的人却贪图享乐…” 末了还感叹道:“以牛郎织女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来喻人,实在是高啊。” 刘兰芝笑道:“牛郎织女不是被那王母娘娘罚着不能相见吗?那启明和长庚又是何意?” 拥妻入怀,叹道:“两者一个诞于晨光,一个藏于暗夜,两星永不相见,就如太阳和月亮。” “阿芝?阿芝?” 刘子苓的声音唤醒了陷入回忆的刘兰芝。 刘兰芝抬头,神恍惚。 “可是体不舒服?”刘大伸手摸了下刘兰芝的额头,以免着凉发。 瞧着没大事,松了口气,催促着她快快用饭。 刘兰芝还没从回忆中彻底抽离出来,浑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刘子苓挤进卜盛几人中,抢出了几块牛,还带来了一条烤鱼,颠颠的走了过来。 献宝似的拿了出来。 “瞧,我拿了多少,这下你就不用伤心不够吃了吧?” 他只当是刘兰芝看到卜盛几个人吃嘴馋,哪能考虑到旁的。 拉起刘兰芝的手,往上面放了一大块特意用纸包好的牛。 手中还拿着树枝串着的烤鱼。 “快些吃快些吃,不够了我再去抢。” 剩下一小块牛,犹豫了下还是递给了刘大。 他们能吃过几次牛,在村里,牛都是用来干活的,哪里舍得吃。 刘大摆手不要,手里拿着两个馒头一个包子,就着那鱼头大口吃了起来。 卜盛几个汉子饿了几天,这时看见那牛自然离不开,除了俞尤单独给叶夫人准备的一份,其余便是自己去拿。 刘大只拿了几个馒头包子,对于那没几块的牛自然是不好意思下手去拿。 玉华走过来,看了一眼颇是心酸,大步走到卜盛几人边,直接一人踢了一脚,将着那剩下的牛全部拿了过来。 俞尤眼疾手快,又拿出两条鱼,卜盛几人面前就剩下几个包子馒头和几条鱼。 他们才刚刚开动,离着饱还差的多了,捂着被玉华所踢的地方啃着馒头。 可怜兮兮的看着玉华俞尤拿着东西去了刘大边。 几人不同时想道。 怎么和刘兄变得一样一言不合就踢人! “别只吃馒头,吃些牛和鱼。” 玉华将和鱼放在他们面前,让着刘大三人吃。 刘大摆摆手,笑道:“我吃不惯那牛,就给盛兄弟他们几人吧,而且这鱼啊,鱼头是最好吃的。” 卜盛几人听了立马眼巴巴看向这里,就差安个尾巴在后面。 玉华紧闭着唇,有些不悦,怎么几人活生生就像个八辈子没吃过饭的人! 丢人! 瞧瞧人家宁飞羽! 东西带来还不抢! 玉华下意识就扭头去看。 却是看到宁飞羽坐在地上倚着一棵树,面前摆着小酒,还有着几道下酒花生和牛! 玉华:“……” 我可以去凑个桌吗? 刘大坚持不要,玉华瞧见平里那几个汉子此时像个孩子一样盯着手中的牛,心一软,只得放了回去。 第七十五章 点心 刘兰芝将自己手中的牛掰成两半。 递给刘大。 刘大没接,摸着她的头笑道:“阿爹真的不想吃,我吃着馒头都是香的,瞧还是细面的。”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连着啃了好几口。 还险些咽住。 刘子苓赶紧递水,刘兰芝拍拍他的背帮着顺气。 玉华看了不免羡慕,“刘兄好福气啊,有着这么懂事的两个孩子,儿女双全让着老弟我羡慕啊。” 刘大喝口水顺了口气,抹了一把自己嘴边的水渍。 “什么羡慕不羡慕的,玉姐儿也不差,我倒是一直想认玉姐儿当干闺女呢。” 玉华哈哈大笑,两人笑完之后倒是沉默了起来。 宁飞羽走了过来,给着叶夫人一个油纸包,又转给了刘兰芝一个。 刘兰芝扑闪着大眼睛,伸手还了回去。 “拿着吧,只是个吃食,倒是可以给你阿爹就馒头吃。” 宁飞羽淡淡道,走去河边静手。 刘兰芝咬唇,还是打了开。 里面一半是细致的小糕点,另外一半又用纸包着,她一时有些紧张,轻轻的打开。 “噗。” 叶夫人走到刘兰芝边,待看清那里面是何东西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大探头去看,也不有些意外。 黑不溜秋的一团东西。 咸菜… 竟是咸菜! 刘大拿起一根放在嘴里,上面抹着的粗颗粒盐块顿时在嘴里化成味道,就着馒头别有一番风味。 叶夫人将手中的糕点又拿出来几块放在刘兰芝手中的油纸。 笑道:“这倒是真符合了你阿爹的胃口,我刚吃了馒头和牛不饿,这糕点也吃不得多少。” 刘兰芝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拒绝。 那叶夫人按住她的手,认真盯着她摇摇头,随后回了马车。 那糕点其实也不多,刘兰芝合计一下拿着要去分给玉华和俞尤,被着两人劝了回来。 “我们就和你阿爹一样,瞧着这咸菜不错,这咸菜可是比着糕点要金贵的多,阿芝可是舍得啊?” 刘兰芝甜甜一笑:“自然舍得。” 刘子苓也拿出一些走到卜盛几人边,站在几人后。 “糕…糕点你们要吃吗?” 全然没了刚刚来抢牛的气势。 甚至做好了被卜盛几人教训得准备! 只要他们一动手,自己拔腿就跑! 卜盛站了起来,那只手因受伤不方便,安好的那只手上又全是油渍。 伸手过去是瞧见刘子苓皱眉,又缩了回来哼道:“你还真以为我们会拿你这些甜不拉几的东西,小娘们才吃呢!这牛和鱼可是比着它不知香多少。” 其他人点点头,剩下的馒头和包子几乎被他们扫dàng)一空,有些人还意犹未尽。 刘子苓受了满肚子的气,回来就坐下吃着卜盛口中小娘们才吃的糕点。 一口一口忿忿道:“男的怎么就不能吃?连着皇上还吃呢!” 刘兰芝摇摇头浅笑,小小的两手拿着那糕点细细品尝。 宁飞羽看了一眼,拿起石子朝着远方河面扔去。 卜盛坐下,瞧见一地的鱼骨,扒拉一个遍也没找到漏网之鱼。 旁边一个男的低声说道:“没了,总共就那么点,我这肚子好像还差点,刚刚怎么不要了那糕点,平里你不是最吃甜的吗?” 卜盛大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道:“老子什么时候吃那甜的拉,就算有那也是以前,我现在不吃不行吗?那么多都堵不住你的嘴!” 其实几人都明白,他们几人将牛吃的干干净净,自然是不好再去抢他人之食。 几人用完了饭,收拾好便启程沿河向西前进。 待两之后,路上已是能遇的着几位行人。 他们骑着马,不时就会有着难民扑了上来,求着赏着吃的。 有些直接就着草地,盖着一张草席在此安家。 几人在此稍作休息,随后便准备入汝州郡,再行便是豫州。 “大爷,大爷行行好吧,我这孙子已是三天没有进食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 一老翁跪倒在刚下马的几人边,怀里还抱着一男孩,约莫四五岁。 两人都近乎衣不遮体,上还带着许多莫名其妙的伤。 刘大看的心生不忍,从怀里掏出今剩的半个馒头,递给了他。 那老翁接下立马磕头谢过,刘大心里难受,扶着他起来。 “听老者口音似是有些耳熟,可是庐江那边的人?” 老翁将馒头掰出一小块,放在那瘦骨嶙峋的孩子口中。 边回答道:“对啊,我们就是从庐江出来的,本是要投靠汝州的亲戚,谁知半路钱财被偷,还没了证明份的门谍,那守城的自然不让我们进去,可怜我孙子…” 怀中的孩子饿的没有力气去嚼那馒头,老翁心疼的直留眼泪,最后直接把那馒头吞进自己的口中。 卜盛惊的变了调,伸脚就要踢过去。 刘兰芝没拦住,看那一脚实实在在的踢中老翁口,立马挡在前面不让卜盛再踢第二脚。 “ma的,他连着自己孙子的救命馒头都吃,是人吗!” 卜盛大怒,想要好好的教训他一番。 那老翁口中的馒头被踢的不小心吐出来一些,慌忙爬着捡起,塞进口中。 几人看的心酸,又恨那老翁自私。 谁知老翁又爬到自己孙子边,将口中咀嚼过的馒头扣出来。 一点一点的喂进孙子的口中。 卜盛一下愣住,呆在了原地。 那馒头和着老翁受的那一脚吐出的血。 如同希望般喂进孙子的体中。 自己却是咽都不曾咽一下。 刘大叹口气,无奈自己上只有这些吃的,扭脸看向玉华。 玉华也是震惊了一下,轻咳了一声,俞尤立马拿来一些吃食,递给老翁。 “这有些包子馒头,还有些许鱼,还有这个是水。” 那老翁感激的又跪下,谢过刘大几人救了他们的命。 老翁又喂给孙子一些水,肚子有了东西,这时也能微睁开了眼。 “也算是救了一命,不然这孩子怕是要饿死。” 刘大拱手,谢了一番玉华。 他们几人上吃的也不多,就等进城再采办。 老翁抱着孙子又吃了点东西,坐下与着刘大几人诉说他们的遭遇。 卜盛蹲在地上,在地上画来画去,忽的把手中树枝一扔,走到老翁面前,居高临下。 把刚开口的老翁吓了一跳,将馒头又放了回去… 第七十六章 老翁 老翁被着刚刚踢的哪一脚记忆犹新,这老骨哪还受的起这第二脚。 “你大人有大量,我不吃了不吃了。” 老翁连忙求饶,抱着自己的孙子就要走。 却卜盛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拱手弯腰。 道歉道:“刚刚,是我错了,误会你要抢你孙子的馒头吃,对不住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 老翁愣住,连连说道:“受不得受不得,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一脚也没多疼。” 老翁笑笑,虽蓬头垢面,却也是个知是非的人。 卜盛搓着手掌,偌大的汉子这时也有些羞涩。 瞧着那老翁抱着孙子吃力的很,连忙自己去接过。 怀中的小孩因着没有时间清理,上有着一股异味,卜盛却是没有一丝嫌弃。 虽是咽下一些馒头,这时也还是气若游丝,方才也看到卜盛的狠样,害怕的缩着子。 “别站着了,都坐下吧。” 玉华难得瞧见卜盛能低得下头道歉,不免多了几分赞扬。 俞尤将馒头递给老翁,说道:“快些吃吧,等吃完再喂你孙子。” 老翁坐下,摸了一把自己都眼睛,悲从心来。 他们已在城外流浪了许久,这里的难民不计其数,那树皮都已是被剥了几层皮。 更为恐吓的事,便是有着饿死鬼,连着活人都打起了主意。 偏偏那守城的人硬是不让这些难民一人进去,见死不救。 玉华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原路返回呢?” 老翁听了更是难受,痛哭道:“自然是想回啊!可是那庐江边到处是山贼,我们一路上左右逃才来到了此地,却是还是遇上了歹人,将带的钱财全部抢走,还扒了我们的衣服…” 卜盛怒骂:“太不是人了!老人小孩都下手!你可是还记得那歹人的长相?我这就去帮你报仇!” 其余几人也是这个想法,为着老翁抱不平。 宁飞羽嘴角轻挑,暗道几人没脑子。 现在抢劫的谁还连着上的衣服都扒去,怕也是这里的难民吧? 刘兰芝扭头朝着不远处盯着这边虎视眈眈的难民。 他们看到老翁要到馒头,早已有几人蠢蠢动也想上前。 若不是刚刚卜盛那一脚,几人早就涌了过来。 现如今摸不清状况,倒是盯着这边隔岸观火等着看结果。 她刚从老翁那几句话里琢磨出异样,现如今看来倒也是有着可能。 那几人虽是和着难民一样的打扮,但却是强力壮。 丝毫看不出是长期处于饥饿中的人。 那老翁喝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我和孙子刚刚过了庐江的山谷,本以为过了山贼的地盘就松了戒心,到离这不久的林子处,一老妇人抱着襁褓求着一口吃的。” “我哪会想到啊,只以为她和我同病相怜,就拿出自己的干粮分给她,还没递给她,就从草里蹦出来几个汉子!直接将我打晕和孙子遮着头绑了起来。” 卜盛怀中的孙子听到时不安的动了几下,朝着左右观看。 老翁伸手拍怕他的手,哀道:“等醒来什么都没了,连着衣服都被扒的一干二净,只得在那横死野外的尸体上扒了衣服穿着,赶去城门处还被着官差赶了出来。” 几人听了皆是同他的遭遇,看着瘦骨嶙峋的孙子,可怜他那么小就遭遇了如此事。 俞尤细心,问道:“那何不托人请转告城中的亲戚,让他来向着守门的官差证明你两人得份?” 老翁叹口气,无力道:“自然是想到了,可是途径的人哪愿意听我们这些人说句话?见我们孤儿老翁两人,还怕是害怕我们脏了他们的衣服!” 复了又看了一眼刚刚刘兰芝看的地方,低声道:“连着乞讨,也是要看旁人的颜色的,今天若不是我孙子快要饿死,我怕是也万万不敢拉几位恩人的马。” 俞尤不解道:“难道,我们很凶吗?” 老翁环顾一周,卜盛几人露出大牙,努力挤出自认为很亲和的笑容。 老翁看了一眼立马低下头,踌躇着回答不上来。 玉华也好奇他的回答,扭头看几人脸上的笑心里一阵恶寒。 嗯… 很有气势的笑。 刘大继续问道:“你说的看旁人脸色,是何意?” 老翁对着刘大最为感激,也豁出去说了出来。 “这难民也是分等级的,老弱孤寡是最容易受欺负的,再者就是强力壮的,我们乞讨若是讨要的东西,还要防着被抢走。” “而且讨要的人,若是一些温和点人少的,只要有人要成功其他人就蜂拥而上将那个人抢的一干二净,或者就是像恩人这类的…只能看着你们赶路不敢上前。” 刘兰芝听了满心苍凉,这便是人心呢。 连着难民也是弱强食之界。 又有哪处是完全的和平? 几人皆叹,卜盛喘着粗气,说道:“那几个平欺负你的人呢?我扑教训教训他们来,看以后谁还敢再欺负你!” 说罢把孩子交给老翁,起就要去。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老翁悲道,难受至极。 玉华皱眉,呵斥道:“坐下!你能护他多久,你走后呢?” 卜盛脯上下起伏着,有些不服。 最后无力的坐下。 是啊。 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界啊。 “事事皆有定,就这样活下去吧,有命就行,可怜我孙子啊…” 老翁仰天,悲叹这世界的不公。 叶夫人从马车下来,方才她就一直呆在马车中,却也是听到几人的谈论。 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以前旁人不愿听,但是我们不是听了吗?几年城转达一下这老翁的亲人便是。” 玉华刘大几人点点头,认为可行。 老翁眼含着泪,激动不已。 “真的…真的可以吗?” 玉华点点头,温和道:“可以的,我们刚好也要进城,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办的。” 老翁挣扎着起来,抱着孙子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连连道谢。 几人赶紧去扶,叶夫人笑道:“还不快快和我们说一下你亲人的地址和姓名,好让你们早相见。” 老翁刚坐下,这时又忍不住再谢了一遍。 “就在汝州城南孙家,孙富贵是我的表兄。” 第七十七章 照身帖 几人记下,打算进城便先干这件事。 这边不时的大笑,早已吸引那不远处盯着的难民。 就有人真的等不下去,拿着一个破碗涌了过来。 “大爷们,行行好的,我已是几没有吃东西了,求你赏一些东西给我吧。” 几名老人和小孩先涌过来,跪在地上磕的不停。 老翁抖着嘴,言又止。 刘大不忍心,悄悄把鱼给老翁和孙子留下,起剩下的馒头分给几人。 刚分完,几人还没走,又涌过来一批人将分馒头包住,直接去抢手中的馒头。 老翁护着孙子,连忙向着玉华提醒。 俞尤离的最近,也被卷入其中,两拳难敌众手,还要注意着刘大边。 “快去救恩人!” 刘兰芝第一个反应过来,将着一碗猛地砸向人群。 立马边上几人光脚踩到碎片,吃疼捂着脚撤到一边。 玉华本要冲上前,却看到有一男子听到老翁的话,转竟要动手。 不得不停下来,护在老翁边。 卜盛低骂一声,飞脚踹了进去,直接将一人踢倒在地。 其他几人也纷纷上前去拉,才得以将围在中间的刘大救了出来。 刘子苓和刘兰芝赶紧上前去看,不知那难民中几人动了手,这时脸上一片淤青。 刘大伸手摸了一下伤口,呲了一声。 这时也有着些许狼狈,衣服也被着旁人给胡乱扒拉的衣衫不整。 俞尤也没好到哪去,他边皆是妇人小孩,拳脚都施展不开,还被着踩了几脚。 叶夫人捂着嘴,显然被这一幕惊到,怒道:“无法无天了,简直就是强盗!” 那些难民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时早已撤到了远处,余下那些孤寡老弱他们也无力下手。 刘子苓忍不住爆了粗口:“一些胡搅蛮缠的野人!这哪是乞讨,分明是抢!” 那老翁有些自责,低下头内疚不已。 刘大拍一下刘子苓的后脑勺,笑道:“也是分人的,不要随意定义一些人。” 刘兰芝握着小拳,心疼自己阿爹。 阿爹向来就心软,那些人也是看上这个原因才敢下手。 若是向着那卜盛,谁还敢近他的! 玉华眯着眼,心里发狠,悄悄与着卜盛几人低语几声。 几人顿时干劲十足,骑马远去。 宁飞羽看着闹,也追了上前。 玉华走道刘大边,愧疚道:“刚刚是我疏忽了,让刘兄受了此等伤,我在这向刘兄赔礼道歉。” 刘大挥挥手,不甚在意。 “无事,这哪是玉老弟的错,也是我粗心。” 两人相互谦虚,皆以为是自己都错。 把担心阿爹伤的刘兰芝气的说不出话,直接下手按了一下刘大脸上的淤青。 “嘶…” 疼痛让着刘大倒吸一口气,连忙捂着那片淤青。 玉华反应过来,连忙去拿药酒,好让那片淤青快速褪去。 刘兰芝细指轻轻的揉着药,没好气的说:“阿爹刚刚怎么不知躲啊?瞧见那么多人来还不跑到我们这边。” 刘大哼哼道:“这不是也没想到嘛,况且,那些人若是被我引到后面伤到你们怎么办。” 刘子苓盯着那伤口,半大的孩子因着刘大煽的一句话反应比刘兰芝还大。 感动的稀里哗啦。 “那引来盛叔父也是能打过的!” 刘兰芝气急,回道。 刘子苓那泪意戛然而止,突然觉得还是阿芝说的有道理。 阿爹脑子还是笨了点! 老翁一脸愧疚,向着刘大歉道:“都是我的错,害了恩公受着无妄之灾,若是刚刚我早些提醒,也不会如此。” 刘大扶着他,说道:“真的不怪你,是事发突然。” 也是,自己的善占了一大半。 老翁对他的感激千言万语都说不完,直夸他是个好人。 边上的难民这次早也没涌上来,卜盛宁飞羽几人骑马也迟迟未归。 几人坐着闲聊,无聊的刘兰芝发现一件小事。 若是刚刚,那老翁的孙子是饿的走不动路。 可现在看着已是有了力气,也睁着眼睛看几人。 可老翁却还是走哪抱哪… 俞尤也心细,好奇心引的他忍不住问道:“令公子看似已经有了力气,何不让来下地走动走动?” 老翁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叹道:“这孩子…那被歹人打断了腿…” 几人震惊,难以置信。 丝毫想象不出何人竟下次狠手。 “我被他们蒙着头,乖孙求着他们不要抢我们的东西,后面我就被打晕了过去,醒来…便已是这样了。” 俞尤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将看人家的伤口再次结开来。 叶夫人看着那小孩心生母,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温和道:“没事的,没事的,以后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那小孩似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扑闪着大眼睛盯着她。 那里面的光辉亮的让人心疼。 刘兰芝捂着口,难受的喘不上来气。 忽的想到一个方法。 她悄悄和着刘子苓低语几声,出了个主意。 刘子苓伸手大拇指,赞扬了一番,清了清嗓子。 几人看向他,不知何意。 “咳,其实我们可以直接带着他们进城,只要伪装成我们一起的,那样不就好了?” 玉华立马就想明白了,低语和俞尤说了几句话。 叶夫人挑下眉,问道:“我们可是没有验明他们两人份的照帖,这要怎么解决?” 刘子敬愣住,手下悄悄的去拉刘兰芝的衣袖。 怎么解决呢!我也不知道啊! 刘兰芝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急的刘子苓脸红脖子粗。 刘兰芝故意点到为止,让着玉华几人去解决。 他们几人可是最擅长如此。 若是直接向着阿兄说了解决办法,岂不是让着玉华丽怀疑暴露了? 俞尤拿来两张纸,递给叶夫人。 叶夫人看了之后也是惊了一下,左右再次翻看一遍。 “小尤不才,刚好会一些这样瞒天过海的把戏,这离庐江有远,应是没几人看的出来。” 叶夫人将自己的照帖拿出来,对比一下也不得不服。 “太像了,太像了,竟不差一分一毫。” 那纸让着几人传来传去看,最后落在老翁的手里。 看完之后如遭雷劈,手微微颤抖着。 “这…这…这不是我的照帖吗…” 第七十八章 状纸 老翁拿着那帖子激动不已,慌忙问道:“这是…这是恩公做出来的?” 他自然不会怀疑是玉华几人是强盗,还以为是俞尤果真怀着奇艺之技。 俞尤点点头,说道:“你瞧着可是哪需要改动的?也不知这汝州的门卫能瞧的出来不。” 老翁笑道:“连着我都没瞧出来呢,他们怎会看出来!做的实在是太像了!” 玉华干笑一声,倒是第一次遇见把他们投机取巧的伎俩夸的这么好。 老翁拿着那照帖不释手,稀罕的不得了。 俞尤浅笑道:“刚刚只知老翁的姓名,可否告知一下孙子的姓名。” 老翁高兴至极,连忙说了孙子得姓名。 也感慨道:“像恩人这般的善人少见了啊,旁人哪听得我讲那么多东西。” 玉华手掌放在大腿上摩擦,看老翁如此心境实在佩服。 若是说善人,自己几个可真称不上。 一早开始,若不是刘兄递给那只馒头,自己恐怕是会默认卜盛几人驱除几人的动作。 这照帖… 自己心中还是存着点私心… 他们几人的照帖皆是仿制,一次都不曾拿出来过,恐仿制不到精髓出事。 这时的老翁就是一块敲门砖。 若是几人的照帖能过这门,那以后便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俞尤转去忙碌一番,刘子苓好奇探头去看,就差没扑到人家上。 就那么简单一张素纸,被俞尤用笔墨红泥那么一描。 一张盖着红官印的照帖就完完整整的出来了。 俞尤拿起轻轻吹了几下,待墨迹干了些后,方才拿了过来。 老翁接过,看了一遍仍是不能平复心中的激动。 “真的分毫不差,这下我们便可以进城了!” 他抱紧怀中的孙子,激动道:“我们可以进城了,豫儿你就不用在受这苦了,我的好孙子啊…” 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怀的孙子懂事的抬起手擦干他脸上的眼泪,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已是不知多少个夜在这提心吊胆的度过,为了活下去,努力的做着挣扎。 如今,终于要熬过去了。 “几位恩人的恩我无以为报,若是再相见,无论什么事只要知会一声,我这把老骨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大看着他怀中瘦弱的孙子不免心疼,小小年纪便是这些没良心的人废了双腿,真乃可恨。 叶夫人叹道:“只是举手之劳,倒是便宜了那些歹人,竟如此的丧尽天良。待到了城里,我们就报官!若是我们遇到他们,必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俞尤接道:“是啊,不知老翁可还记得那老妇什么特征?这样也能有迹可循。” 玉华有些无奈,其他人过的个嘴瘾,自己却是要好好的部署一下。 老翁努力的回忆着,说道:“她脸上抹的黑灰,也看不清楚,不过那手背却是有一个黄豆般大小的痣。” “这手也不是特别明显的地方,若是有意隐藏岂不是也看不到?”刘子苓难得机灵一次,立马指出了问题所在。 老翁左右回忆,实在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恨自己当时为何不观察仔细一点。 忽远而近的马蹄声响来,为首的卜盛驾马而来。 翻下马,意气风发道:“看这是何物?” 旁人不知,那老翁却是再熟悉不过 连着怀里的孙子都来不及抱好站起,声音微抖,“这…这是…我的包袱!” 他认出了那包袱外面的布,那墨绿色绣着杨柳,应是不会错的。 卜盛哈哈大笑,又从怀里拿出两张帖子递给他。 老翁急不可耐,打开后看到正是自己被抢走的照帖。 那包袱也被卜盛打开,笑道:“你之前被抢的东西都在这了,你查查看可少了什么东西。” 老翁上前查看,一点都没少! 连着被抢的衣服都在里面! 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充斥在他的体中,连着怀中的孙子看到包袱中自己常玩的木偶也笑了起来。 伸手就要去够。 叶夫人不解道:“你们刚刚遇上了那歹人?” 卜盛大笑,夸奖道:“我大哥瞧这刚刚那伙人似是不对劲,强力壮的不像难民,就吩咐我们跟上去瞧瞧。” “结果还真发现了猫腻,几人躲躲藏藏跑到一处山洞处,里面竟全是抢来的东西,打了一顿就全给招了。” 老翁听了明白过来,怒道:“原是他们干的!怪不得平里就欺负我们爷俩,原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叶夫人疑惑,“怎么不押去官府呢?” 卜盛抹了一把脸,撇向别处。 玉华轻咳几声,几人皆不自在。 他们几人最怕扯上官府,这一深究,怕进去的就不是那几个人! 老翁感激道:“那么几个人恩公说官府也不好送,帮我拿回了包袱,我就已感激不尽了,哪还能劳烦于此,待我入了城,定要亲自击鼓鸣冤!” 说罢问道:“可是那三赖子一行人?此人最是嚣张,常常我祖孙两人讨要的吃食抢了去!” 也怪不得,孙子一看见就吓的闭眼,原是如此! 卜盛听了连忙掏出一张纸,指着宁飞羽说道:“幸亏宁小弟聪明,已经让那些参与的人全部签字画押,将过程也一并写了上去,送官府即刻就能归案!” 老翁想要去看,卜盛却是犹豫了。 迟疑道:“还是莫看了,到时候直接拿去报官吧。” 老翁笑道:“我也是知晓过程的,我就是要看看都有哪些人。” 去拿卜盛手中的纸,卜盛扯着犹豫一番,终究还是放手了。 老翁也是懂得一些字,不认识的便问及俞尤。 而到最后,俞尤已是说不出来声音, 老翁断断续续的将状纸看完。 一纸看完,手无力般的垂下,抱着怀中的孙子大哭。 刘子苓一头雾水,拿了掉在地上的状纸去看,气的浑发抖。 玉华皱眉,问向边的兄弟,“怎么回事?” 回答也是含糊其辞,看了之后末了才明白。 “这些天杀的!竟如此心狠手辣!” 叶夫人也将状纸看完,气的不能自己。 状纸最后落到刘兰芝手中,看完之后也是触目惊心! 那些人,简直畜牲都不如! 第七十九章 进城 那状纸清清楚楚的记录了那老翁被抢的经过。 以及,他们是如何对待护着爷爷的孙子。 卜盛拍拍自己的肚子,叹道:“老人家你不必伤心,我们几个将孩子受下的委屈,一一都给还了回去!” 宁飞羽双手交叉而握,笑道:“而且你放心,那些人被绑在一起,爬也爬不出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刘兰芝这才发现,几人上或多或少都溅了上血。 可见有多凶残。 刘子苓握着拳,怒道:“活该!这些人千刀万剐都不够!” 刘大一个眼神过去,连忙变了调:“其实还是应该送去见官的,让他们…对!坐牢房!” 老翁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泪。 瞧着怀里比着同龄瘦小的孙子,眼神坚定。 请求道:“求的恩人们给我点时间,我要把我孙子梳洗一番,换干净的衣服好好的进那城门!” 玉华点头,其他人更是没什么意见。 俞尤贴心,跟着他一同前往不远处的河边,后还跟着卜盛。 玉华问及边的兄弟:“哪些人可都绑结实了?是如何招的?” 几个兄弟都血十足,最看不得这样的人,争前恐后的叙述着。 “那几个畜牲真是心狠手辣!只能以暴制暴,打一顿就老老实实全招了!” “对对对,真的是畜牲,原来那老妇人也是被bi)着当饵,事成之后便被几人绑在不远的树上,怕是难活下去…” “我原先以为那小孩只是不会走,怕声不说话,哪想到那几人害怕这孩子指认他们,竟是会做出这样的狠手!” “更可恨的是,他们竟然一点没觉得自己错!气的盛大哥把几人小腿都打断!还拨了…” “咳,好了,我们都知道了,可还记得那山洞在哪?”玉华连忙打断。 不自在的看了眼刘大和叶夫人。 几人只当没听见,反而觉得罪有应得。 “那山洞就在前面不远的林子里,倒也是隐蔽,我们将几人口中塞进了破布,还绑的结结实实,谅他们也爬不到多远!” 就算爬,逃出去以后也是个废人。 刘兰芝点点头,莫名觉得卜盛这人处理方式和她的胃口。 有德报德有怨报怨。 世事皆因如此。 若是一味的圣母和退让,人生苦短还不能如意,枉来世一场。 几人没等多久,收拾妥当的老翁背着孩子走了过来。 两人皆都梳洗一番,还换上干净衣服。 虽是被长期饥饿琢磨颧骨凹陷,这么一收拾,倒也是与着普通人没两样。 玉华倒犹豫起来。 我应该,给他用哪个照帖呢? 他们两人就算不和自己一行,拿着真的照帖也是能进的了城。 反而和自己一行危险多了。 稍有不慎就被发现是仿制的照帖。 他还没纠结完,那老翁直接将真假四张都给了玉华,说道:“这真假我已是分不清,不如就都交给恩人你。” 刘大是知晓玉华的事,看他微愣伸手拉了他一下。 “行,那我就冒险一次。” 几人向着汝州郡出发,远远就瞧见进城排起了小队,那守门的官兵正一个一个的核实着份。 几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官兵,一个个皆下了马低着头。 玉华悄悄走到刘大边,低声道:“这两张是那老翁的照帖,叶夫人的在宁小弟的手中,待一会有人核实时,你就给他们说是一家人,万万不要说我们是一路的。” 刘大握着他的胳膊回道:“一起。” 玉华抬头看向官差已是越来越近,直接将照帖塞到刘大怀中,和着商量好的几人退到后面,一时直接中间隔着几人。 刘大转就要追上,却听得守门的官差大声说道:“都将自己的帽子面纱给去了!凶器什么的一律不许带进城!排好队一一等着检查!” 叶夫人掀开帘子,有着不解,又瞧见驾马换成了宁飞羽,忍不住问道:“他们几人这么跑到后边了?” 宁飞羽手搭在刘子苓肩上,吊儿郎当的模样。 “或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我们先进了城再说。” 刘大叹口气,安抚边有些紧张的老翁。 老翁背着孙子,有些紧张,“他们会不会认出我啊?会不会不让我们进去?” 刘大手抚着老翁背上的孩子,安慰到:“莫要慌,你又不是真的没有那照帖,何必害怕这些,一会便说我们是一家人,来探汝州郡中的亲人。” 老翁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刘子苓从车上跳出来,伸手想要帮他背一会孩子。 老翁连忙拒绝,说道:“哪能让恩人背呢,他又不怎么沉,我也背习惯了,这一时离了还不习惯。” 刘子苓挨不过,只能在后面托住一些孩子让老翁轻松点。 那检查的官兵已经走到几人边,指着马车说道:“这马车里的可私自装了什么东西?若是发现什么忌品你们可都是要下大牢掉脑袋的!” 短短几句话,老翁和刘子苓皆是抖了抖,看见那一人高的戟更是不敢抬起头。 刘大拱手,说道:“我们哪有那胆子,车中是我的夫人和小女,旁的给我十个脑袋也不敢啊。” 那官差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这两个官兵上前查看。 宁飞羽斜了一眼,不甘不愿的让开了位置。 两人直接掀来帘子,车内叶夫人抱紧刘兰芝,急道:“怎不打声招呼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十足的气势让着两人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夫人,连忙低头不敢多看。 向着官差秉明了车中确实只有一名妇人和孩子,那人多瞧了两眼老翁,最后还是摆摆手放着几人通行。 最后一道便是照帖,几人真材实料不掺一点假,立马就盖章过了城门。 刘子苓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叹道:“那刀简直有我一人高,一声下大牢掉脑袋!喊的可真是中气十足啊!” 宁飞羽挑了一下额前的秀发,回道:“那是戟,不是刀。” 刘子苓挥挥手,好脾气的说:“管它什么,反正就是气派极了!” 他也是第一次进城门,那镇上来去多少次,也没遇见有几个守门的。 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啊! 刘大皱眉,迟迟未见的玉华几人进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第八十章 抢货 恰好此时,听得城外乱糟糟的。 刘大向外张望着看不真切,便拦住一刚进门小伙。 问道:“小兄弟,外面发生了什么,似是有人在哭喊?” 那小伙咋舌,叹道:“那外面不止是哪个傻子,竟然敢伪造照帖,现如今被那当差的官兵给扣下押到大牢呢!” 刘大心顿时一凉,浑都似失去了力气。 早知如此,便不来汝州了! 叶夫人也听到了那话,下了马车道:“玉华几人也没有用那假的照门帖,你又何必担心?” 刘大失魂落魄的站着,没有回答。 老翁急道:“莫不是为着我做的那两张照帖被发现了?害了几位恩公?” 急的团团转,抬脚就想要去认罪。 刘兰芝小小一团挡在前面,说道:“玉叔父铮铮铁骨,怎会哭呢?” 言下之意便是,外面哭喊的定不是玉华几人。 刘子苓连连点头,称道:“对对对,盛叔父那刀深入骨般的伤都不曾留一滴眼泪,那外面鬼哭狼嚎的劲,定不上玉叔父几人。” 刘大静下心来一听也有道理,慌忙拦下老翁。 说道:“他们几人或许是耽误了一会时间,我们不如再等上一会。” 几人只好原地等待,再等上那么一会。 叶夫人心有疑惑,总怀疑几人有事瞒着自己,似是只有自己一人不知,便开口问及宁飞羽。 “莫不是玉华几人中真有人拿着假的照帖?” 宁飞羽靠着马车,半仰在上面,漫不经心的回道:“可能是吧,或许还真有可能是那仿制的两张照帖出的问题。” 叶夫人似懂非懂,仔细琢磨了一会。 刘大老翁几人紧盯着城门,生怕错过玉华几人。 盯的时间长了难免眼睛涩,老翁刚低头揉眼时感受到背上孙子轻轻拍了两下。 扭头疑惑时看他手抬手指向一处,老翁顺着看过去。 正是玉华几人! 刘大几人瞧见连忙迎了上去。 “你们可让我们好等啊!生怕你们有什么意外!”刘大瞧见几人没什么异样,松了口气。 卜盛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发鬓,粗声粗气道:“能有什么意外,我们往那一站,那几个人立马变孙子放我们进来。” 几人听了笑成一片,叶夫人笑道:“刚刚听到那外面乱成一片,迟迟不见你们几人,把刘兄弟急的不成,差点以为出了什么事。” 玉华心上感激,难得有人牵挂自己一行人,拱手谢道:“让刘兄牵挂了,方才那城外抓到几人假冒旁人边,那官差便核实的仔细了点,耽误了时间。” 刘大点头,人没事便好。 俞尤牵着马走到宁飞羽边,笑道:“这马倒是认了主,折腾了我一路,现在物归原主了。” 宁飞羽接过缰绳,摸了摸马头,起上了马。 几人打算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随便抓紧时间采办一些干粮。 便找了个不远处的客栈,将马栓好,几人便进了客栈。 玉华和刘大在最后面,被老翁拦住。 老翁背着自己的孙子,腾不出手拱手行礼,微弯腰说道:“我就不在这多待了,这就去找我的表兄,再去状告那些歹人!” 玉华和刘大面面相觑,一时拒绝不了。 这如今世事难料,老翁独自一人,虽是证据确凿,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解释清楚。 起码,那几人已是断了双腿,成了哑巴,这个就难以解释清楚。 玉华忍不住提醒,“待我安排一人随你去官府,暂且等上一会。” 老翁不忍再麻烦他,连连拒绝。 “怎可怎可呢,就不劳烦恩人们了。” 玉华转已是进去喊人,刘大安抚道:“这除了证据总还是要证人的,我们也是个知者,也能用上一点用处。” 老翁连连谢道,对着两人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 刘大本以为玉华会喊来俞尤心细之人,却不知竟是宁飞羽和卜盛! 两人组合实在看着不搭! 卜盛斜了宁飞羽一眼,哼了一声走到前面。 卜盛走到老翁边,直接将他上挂着的包袱拿下来自己背着。 老翁深深弯了腰行了一礼,含泪道:“此恩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一定相报!” 刘大扶了他一把,目送他离开。 两人跟在老翁后,倒像是… 押送犯人… 欺压百姓… 玉华轻咳一声,向着刘大小声解释:“你也知道,我们这几人份不方便…卜盛,是硬挤着要去的。” 去官府递状纸,皆是要登记在册的,他们的份不许这么查! 几人安排好了住宿,时间尚早,叶夫人有心要去外面逛逛,几人也没旁的事,便兵分两路。 一路叶夫人刘兰芝,以及跟着拿东西的刘子苓和俞尤。 其余人出去采购一些路上需要吃用的。 叶夫人拉着刘兰芝,专去寻那卖胭脂水粉的店铺进去。 羞的刘子苓俞尤两人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进去。 里面女眷众多,也不凡一些名门贵女。 叶夫人瞧见一步摇,当即就看上了眼。 说道:“掌柜的,把那步摇可否拿来让我瞧一下?” 掌柜的看了一眼,瞧着夫人不似俗人,立马应了轻手轻脚的拿了过来。 还未递到叶夫人手中,便被一女子拿了过去。 左右看了眼,直接说了句:“这步摇我要了,一会便差人给你送钱。” 那掌柜的左右看了下,只得点点头。 刘兰芝看了眼叶夫人。 脸上布满了愤怒。 忽的又笑了起来。 指着一簪子,言又止。 那女子瞥了一眼,说道:“这个我也要了。” 分明是故意的。 那掌柜的不滴出一滴冷汗。 两人气场都不似俗人,他哪个都不过惹啊… 叶夫人收起芊芊玉指,指着店中七八样首饰,都要掌柜的包起来。 那掌柜的还没动手,便被那女子的丫鬟将那几样首饰打包,直接砸向了一个荷包。 清脆的铛铛声,那掌柜的眼冒金光,向着叶夫人歉道:“不好意思夫人…那小姐先付的钱…” 叶夫人哼了一声,率先出了门。 刘兰芝连忙跟上,站在门口等待的两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刘兰芝小跑到叶夫人边,正要安慰她。 却瞧见她笑的不能自己。 而那店中,那女子走到掌柜面前,眨巴着眼睛哀道:“我可以退货吗?” 第八十一章 趣事 掌柜的瞧着算盘,扬着恰到好处的笑。 “对不起小姐,本店一经出售,概不退货。” 那女子抓狂般的嗷嗷几声,看着掌柜的清点荷包里的金子,全然没了刚刚砸钱的潇洒。 那丫鬟拿着几样首饰,忐忑问道:“小姐…这首饰还要吗?老爷知道小姐又乱花钱会打死我的。” 那女子瞪了她一眼,给着旁边议论纷纷的人横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 叶夫人捂着肚子笑的不停,把几人弄的一头雾水。 “既然她想要和我抢,那我就不如把最贵的都给挑出来,让她这个冤大头全给买了,反正我本意也只是看看。” 刘子苓和俞尤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拉着刘兰芝问了事缘由。 末了不得不佩服叶夫人的机智。 连着刘兰芝也是始料未及。 这一路上兜兜转转,刘兰芝发现叶夫人虽是将着街上大大小小的铺子逛完,却没卖一件胭脂水粉。 反而看一眼便放下。 让着铺子里的掌柜笑着迎人哭着送人。 把跟着的刘子苓和俞尤可累坏了。 几人赶在天黑前回了客栈。 玉华为着叶夫人和刘兰芝要了一间上房,几人仍是挤在那两间的通铺。 本是到了用晚饭的时间。 玉华早早点好几个菜,犒劳一下几位兄弟。 就等卜盛两人回来。 几人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已是望眼穿,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的妈呀,喷香啊!不整点小酒对不起这一桌子好菜啊!” 几人中一人闻着香味连着家乡话都说了出来。 玉华也笑了起来,说道:“当然给你们准备了,也辛苦大家这么多天了。” 刘兰芝被着那方言逗的笑了起来,还忙捂着嘴巴。 正等的急了时,两人跨了进来。 卜盛饿的极了,直接挤道另外一桌子拿起一个鸡腿吃了起来。 宁飞羽转到了刘大这一桌。 那边吃的火朝天。 这边倒是斯斯文文慢嚼细咽。 刘大忍不住开口问道:“宁小兄弟,今报官之事可是已解决?” 宁飞羽放下筷子,刚要开口,便听的隔壁桌卜盛大声讨论此事。 “那老翁到了表兄家,两个老人抱着哭成了一团,看见那孩子可怜也是心疼不已啊!” “那后来呢,去官府了吗?” 有人连忙问道。 旁边一些人听的也津津有味,仰着头向这边看。 卜盛一一讲来,说的动听至极。 他们几人安排好了孩子,就赶去官府击鼓鸣冤。 老翁递上一纸状纸,磕头求的郡长做主。 那状纸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加上老翁声泪俱下的控诉,郡长几人也是惊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立马派人前去查看。 讲到这处,几人不免有些紧张。 卜盛喝了一个烈酒,啧道:“谁知到那处山洞,一群难民围着几人,正殴打他们!” 众人哈哈大笑,立马称道简直大快人心。 玉华松口气,这样官府便也无处可究几人的伤是何而来。 宁飞羽闷声喝口酒,这卜盛说的上句不接下句的,也不问问一个普普通通凡人怎么就能惊动郡长。 还真以为是过家家呢! 这堂中坐下吃饭的,皆听的过瘾,让着卜盛再细细讲明那老翁是遭遇了何事。 卜盛也不嫌烦,咬牙切齿将几人的罪状诉说一遍。 旁的人听了一遍又一遍,刘大只好再次问道宁飞羽。 “宁小兄弟,那官府可出了审判的结果?” 宁飞羽摇头,回道:“今也是晚了,那郡长看了几人几件令人发指的事,决意要好好审上一番,等明再判。” 玉华沉吟道:“也属正常,毕竟几人罪行罪孽深重,他们也要往上报。” 几人若有所思,各怀心事。 刘兰芝轻抿一口茶水,乖巧的坐在那。 几人罪过应乃死罪,这往上一级一级的报,怕也是有月余。 现如今形势严峻,记得不久就是曹cāo)把持朝政,明正其实的一个傀儡皇帝。 几人用完饭,各自回了屋中休息。 叶夫人拍着自己的肩膀着,苦道:“这坐着马车,也是腰酸背痛啊。” 刘兰芝浅笑,上前为她揉了揉肩膀。 手掌虽小,力道却是刚刚好。 连着上的酸痛感也消了很多。 舒服的夸道:“阿芝这肩揉的可真好,是否在家中也常常帮你阿娘揉?” 刘兰芝手顿了一下,站在叶夫人后也看不到她此时的表,低声道:“是啊,经常揉。” 只要那人熬夜看书久了,必腰酸背痛。 自己就会帮着他揉上一会… 叶夫人活动了一下脖子,浑轻松,瞧着发愣的刘兰芝还以为她想家了,温声道:“快些歇息吧,难得能实实在在的睡在上。” 刘兰芝打断了思绪,点点头应下。 而客栈堂中,掌柜的打了个哈欠,眼皮上下打架快要粘在一起。 两女子悄悄走了进去,蹲着体想要溜进去。 宁飞羽站在二楼,轻哼一声。 掌柜的立马清醒,瞧着眼前半蹲的两人拿着鸡毛掸子走了过来。 “给我跪下!” 一女子抱着他的胳膊,谄笑道:“爹,不就是回来晚了点吗,不至于跪…” 鸡毛掸子一挥,两人扑通就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丫鬟怀中的首饰盒也掉落在地。 两人皆是一句完了! 一个是:完了!我的首饰!钱白花了! 另一个则是:完了!老爷发现了! 掌柜的弯腰去拾,看到里面珠光宝气的首饰时,气的举起鸡毛掸子就要去打。 那小姐怎会老老实实得跪着挨打,立马跳了起来就跑。 那丫鬟看了一眼,干脆也跟着小姐后,在桌子处绕来绕去。 “我花的是我娘的钱!又不是你的!” 丫鬟瞧见自己小姐还抬杠,深觉今晚这顿竹板炖免不了了。 掌柜的气的拿着鸡毛掸子抖了好几下,捂着口。 还害怕惊醒休息的客人,只得哄骗道:“对对对,不是花我的钱,爹不打你行了吧,你老老实实的坐下!跑来跑去的惊动了客栈的客人怎么办!” 那小姐松口气,就要拉丫鬟坐下,还没坐稳便被掌柜的一鸡毛掸子打来! 立马嗷嗷叫起来。 把楼上的宁飞羽看的想笑。 晚睡一会,便看得这个趣事。 原来,母鸡也是会打鸣的。 第八十二章 讨要 第二一早。 叶夫人伸了个懒腰,打开窗户处看楼下街道。 已是六月,天色早的快,阳光晒在上已是有些微。 从楼上刚好看到楼下站着的刘大几人,便转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刘兰芝早已起来,此时也收拾好东西,笑道:“叶夫人,我先去寻我阿爹了,我在楼下等您。” 叶夫人头也不回,笑道:“去吧去吧,我等会便下去。” 刘兰芝脆生生地应了下,打开房门走出。 恰好对面的房门也打开,走出两个女子。 三个面对面,皆是惊了一下。 “是你?” 刘兰芝慌忙将门关上,迎上那小姐疑惑的眼神。 叶夫人听到声音有些耳熟,转发现门已经关上,一脸茫然。 “真巧。” 刘兰芝眨巴着大眼睛,打声招呼便走在前面。 那两人跟着后面,盯着她的背影说道:“那妇人是不是也在?” 旁边的丫鬟赶紧应上:“应是吧,看样子是母女两个,小姐要跟上去瞧瞧吗?” 那小姐鼓着脸,一脸不开心。 “我自然是想跟着看看啊,要是被爹知道我打他店里客人的主意,还不把我活剥了!” 丫鬟咬唇,脸上不忿:“那昨的事就算了?那妇人可是抢了小姐一直喜的挂链啊!” 原是在叶夫人逛的第一家水粉店时,看中一个小物件挂链,便想买下送给刘兰芝。 盼了多的挂链被旁人抢了,心中自然不服。 晚了几步小姐一路跟着,便心生“抢货”这一计。 本要和着夫人商量将昨她买下的挂链以原价卖给她。 谁知这抢完之后人家直接拍手而归,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看中的东西被抢走。 这惹得她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将着一个月的零用钱都搭上去! 抱回那一堆没用的首饰! 还挨了一顿毒打! 揉着自己的肩膀,那处还火辣辣的疼,心有不甘道:“那我们就跟上去问问那小丫头,反正已经挨了这一顿打!” 那丫鬟一听挨打有些退缩,有些迟疑:“那掌柜的可是在堂下…若是被他看到…” 那小姐拍了一下她的头,没好气道:“你就不会把他引开啊!” 丫鬟捂着被敲的地方,觉得似乎也行。 两人慌忙跟上,下了楼去。 刘兰芝瞧见堂中坐着几人,乖巧的走到刘大边坐下。 刘大正抽着自己的老烟斗,瞧见女儿过来,连忙熄了火。 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刘兰芝点点头。 自然睡的好,那一夜抵得上几天通铺的上房,自然是不一般的享受。 她拿起一块点心,左右看了下发现没瞧见玉华几人。 忍不住问道:“玉叔父呢?” 刘子苓将口中的酥饼咽下,回道:“玉叔父在马棚呢,好似有一匹马拉…” “咳…吃饭,别说那些让人吃不下饭的话。” 刘大拿起一个包子就塞进刘子苓的口中,堵住他口吐芬芳的嘴。 刘兰芝也听明白,倒是觉得这一路似乎颇多磨难啊。 那小姐丫鬟瞧见刘兰芝坐下桌子用早饭,左右看不到昨那妇人。 不怀疑:“难道那妇人已经走了?” 丫鬟皱眉沉吟一会道:“昨不是送给那小孩了吗?我们随便拿个糖果估计就能哄到手的。” 刚好刘大起,要去后院看看况,让着刘子苓看管好刘兰芝。 待他一走,那小姐朝着丫鬟偷偷言语几句,去支开堂中算账的掌柜。 自己连忙快步走到刘兰芝边,直接坐在他们那桌上。 吃的意犹未尽的刘子苓瞧见一女子坐着自己旁边,不红了脸,小声问道:“姑娘…你似是坐错了桌…” 刘兰芝也抬起头,有些意外。 若是刚刚起来遇见她自己还以为是巧合。 现如今坐在这里似乎就有点故意得成分… 难道… 她昨抢的不过瘾? 今还想来抢着我们的吃食? 那小姐低着头,用手还挡着自己的脸,小声道:“没走错!我就是来寻你们的!” 刘子苓坐立不安,他昨没在那店中,自然识不出她来。 也不知她的目的是何。 时间宝贵,直接开门见山坐在刘兰芝边说道:“昨那个挂链呢?就在百宝阁你阿娘买的那个挂链,我用昨买的那些首饰和你换!” 她急道,直接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 哪还记得什么用糖哄骗。 瞧见两人不明白,缓了一下解释道:“昨你们在那百宝阁可是买了一个小挂链?” 刘兰芝点点头,还从怀中拿出一挂链,说道:“可是这个?” 那小姐激动差点没抢,连连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个,这挂链我可是等了好久才等到,但是昨被你阿娘买了去,这对我十分重要,我可以把昨的首饰和出双倍的价钱给你们!” 末了赶紧加一句巴结刘兰芝的话:“还可以给你买一把糖果!” 刘兰芝眼眸亮了一笑,惊喜道:“可当真?” 那小姐偷偷在地下捏了自己一把大腿,颤声道:“当真…君无戏言!” 双倍价钱,再加昨的首饰。 把我自己卖了都不值这么多! 我似乎把爹的客栈都要赔进去了! 刘兰芝拿那挂链看了看,也瞧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又收了回去放进怀中。 就那么眼巴巴看着快到手的挂链没了,那小姐就差没上手去抢了。 刘兰芝手捧着茶杯,声气道:“既然受人之物,怎可再送与他人呢?若是如此,叶夫人肯定会伤心的。” 几句话把那小姐说的近乎内伤,几近抓狂。 这个小孩是在玩我吧! 我都出这么人的条件了! 不给早说啊! 她直接扬手拍在桌上,刘子苓下意识就怂了一下肩膀。 这小姐…比玉姐儿还凶。 刘兰芝轻撇了一眼,不为所动。 叶夫人一片好心,既然送给自己,就不能再随意送人,金山银山也应有着底线! 本以为那小姐会气的动手,却不曾想,竟是直接收手捂着自己的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场面立马一发不可收拾。 堂中立马有人扭头看向他们,议论纷纷。 刘子苓左右张望,连忙摇手,盯着众人那谴责的眼神解释道:“不是我们把她弄哭的,是她自己哭起来的!” 偏有人不信,瞧着那小姐如花似玉,怎会无端的哭起来! 第八十三章 挂链(求月票) “哎哎哎,你这小子不会是看人家一个姑娘家就欺负,我们这都是看着呢,原先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坐在你那就哭了起来?” 一汉子拿着筷子指着刘子苓,嘴里还嚼着未咽下的饭菜。 其他人纷纷议论,瞧着刘子苓的眼色都变了去。 旁人越说那小姐哭声越大,不知的也跟着起哄起来。 刘子苓气的脸红耳赤,气急说道:“信口雌黄!明明是这个姑娘自己哭起来的!” 有人也是昨晚的听客,瞧着他眼熟,也有些疑惑:“这公子看着也不大,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一时之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两方议论纷纷,分别想出了无数个版本。 刘兰芝瞧着自己阿兄急的那样,也不忍心,知道这时自己再不帮他就要被旁人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你们都是坏人!” 滴滴的女声,几个人眼光立马集到刘兰芝的上。 瞧着这女娃娃气鼓鼓的,皆道童言无忌。 刘兰芝声音不大,却是一打一实的砸向那小姐。 “明明是这位小姐来我们桌上,向我讨要昨买的挂链,我不乐意,她就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掷地有声,直把那忙着哭的小姐给愣住。 随即一声:“比着我还哭!哭鬼!” 直接砸的她晕头转向。 这小孩! 太会说了! 刘子苓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的!是这个姑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跑来哭,看把我阿妹吓得。” 说罢就摸着刘兰芝的头安抚,一大一小无比的配合。 那哭声戛然而止,旁人眼神刀子般搜的就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站在实木楼梯上的叶夫人冷声道:“这位小姐,昨你就堵了我们一路,今天还要趁着我们这些长辈的不早欺负这两个孩子,就为着那一个挂链至于吗?” 短短几句话,立马让别人明白了前因后果,果断离清了阵营。 那小姐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又瞧见自己阿爹站在那里,眼神郁,心道糟糕。 怕是又一顿竹板炖少不了。 粉唇微咬,静等处置。 掌柜的走到人群,抱拳向着众人行了一礼,歉道:“不好意思,让各位看笑话了,实在是这挂链对小女有特殊意义,才会如此偏执。” 女子急声呼唤,想要阿爹停下解释。 “这挂链…是亡妻所制,对小女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等上多才等的那百宝阁上架,没买到这才出此下策,在这我向这各位道歉,是老夫没看管好女儿,以后定将好好约束她!” 其余人听后不免有些咋舌,原是这么个缘由。 掌柜的拉着自己女儿,向着叶夫人和刘兰芝几人赔礼道歉。 “夫人,公子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您造成麻烦了。” 说罢拉着少女道歉,却被她睁开手。 叶夫人挑了下眉,轻哼一声。 甩袖道:“看来这位小姐还是不诚心要这挂链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莽撞了,向着夫人小姐赔礼道歉!” 面子是什么? 从来都不存在的! 刘子苓看她变脸之快,属实佩服。 刘兰芝果真就掏出了挂链。 叶夫人紧盯着,大气不敢出一下。 自己还没拿够乔呢! 几人就盯着她手中的挂链,寻思着它最后的去处。 刘兰芝伸手伸到那少女处,突的转个弯,递给了叶夫人手上。 “这挂链是叶夫人买的,还是叶夫人做决定吧。” 叶夫人笑迷迷的接过,看那少女生气的模样,倒是报了昨之恨。 “昨我说怎么这姑娘好生生的硬要和我抢东西,我看到什么她便要什么,掌柜的你家倒是家财万贯啊。” 掌柜的扭脸瞪了少女一眼,狠狠道:“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着叶夫人几人笑意盈盈:“小女手中有着一点她母亲留下的钱,怕是也挥霍的差不多了,也是为着那挂链与夫人较劲,等会我便让她去给退了!” 那少女扭着子,嘟囔道:“退不了…” 叶夫人也没什么可在说的,况且这是人家亡妻生前所制,自己顺水推舟也要卖个人。 就是有些对不住阿芝… 她摸了一下刘兰芝的头,说道:“本要瞧着着挂链好看送给你,谁知还有着一出,等以后我瞧到好看的,再送给阿芝可好?” 刘兰芝点点头,没有意见。 那挂链递给少女,立马激动的拿着,这次诚心诚意向着几人道谢。 几人在这耽误一会,后院的马棚中,几人也是忙开了头。 “大哥,快快,这是我跑去医馆求来的止泄散,听说十分有效!” 玉华皱眉,但也实在没了法子,不如就试上一试。 从早上进马棚看马时,有两匹马就开始拉稀,原还怀疑是这店家做的手脚,最后才发现… 马…吃不惯这草… “俺滴娘啊,这马还挑食啊,你瞅给它拉的…” 那口音兄弟金句一出,几人就忍不住想笑。 俞尤几人将药兑了水,灌着让马喝了下去。 刘大走来,问道:“现在可好点了?” 玉华皱眉,那两匹马已是瘫倒在地,全然没了力气站起来。 “怕是又要耽误一天了。” 玉华叹口气,有些无奈。 卜盛听闻立马站起来,控制不住的笑:“当真?那我岂不是能去官府看今审判的结果?” 玉华白了他一眼,心中郁结。 这半个月走的晕晕乎乎,才走的汝州。 这一路上上尽是耽误,何才能到幽州啊! 那药见效也不快,也不知是否能见效。 玉华叹口气,对着卜盛说道:“一会你去外面马市里挑两匹马,还可以准许你去探探况。” 卜盛喜不自胜,连忙应下。 却瞧见那老翁竟然是来了! 他走到几人边拱手道:“刚刚夫人说几位恩人在后院,便来此寻你们了。” 玉华刘大颇是惊讶,瞧见老翁递来的一个包袱,有些不解。 “这是我的一些心意,求的恩人们收下。” 老翁行了一礼,眼神尽是诚恳。 玉华刘大几人连忙拒绝,解释道:“怎可!这些东西你留着吧,就算是为以后孙子准备的。” 老翁摆手,叹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而孙子自有安排,恩公们就收下吧!” 第八十四章 买马 几人执意不要,卜盛更是粗声道:“我们真的要不得,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老翁僵住,收回了手。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为难恩公们了。” 卜盛捂着嘴,恨道自己这嘴胡乱说。 刘大赶紧转移话题:“今不是要去听那官府的定夺吗?” 老翁点点头,称道:“我刚刚就已去了,衙门里的官爷说郡长还未起来呢,让我再晚些时间去。” 几人盯着那趴在地上的马,皆是叹气。 老翁看了眼,说道:“我瞧着已是不早了,我早早去那官府等着,等那郡长一来便再击鼓鸣冤!” 几人点点头,卜盛拍他一下他的肩膀,笑道:“等我用罢饭,就去给你助威!” 几人笑着摇摇头,留下玉华刘大两人去堂中用饭。 叶夫人看几人走来,拿起包袱就要出门,被着宁飞羽拦下。 “夫人,今怕是走不了了。” 叶夫人皱眉,说道:“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又走不了?” 卜盛啃着一大包子,大声回道:“有两匹马拉肚子了,拉的死去活来,我家大哥正给它喂药呢。” 这次不仅叶夫人眉头紧皱,堂中用饭的几人也皆是犯恶心。 瞧到卜盛那大块头,敢怒不敢言。 叶夫人抱着自己的包袱,负气一坐,有些不悦。 “自打出发已是近一月,却行了这点路程,我何时才能归家!” 牢归牢,却也不得不接受。 急道:“那可是能去买两匹快马?” 卜盛在隔壁桌,背对着叶夫人头也不回道:“我家大哥自然想到了,待我用罢饭就去买两匹快马去!” 叶夫人轻哼一声,干脆转上了楼,到昨的房间歇息。 刘兰芝摸了一下小脸,与着刘子苓说道:“那我们去哪…” 刘子苓耸耸肩,摊手一笑。 掌柜的已是来来回回跑到后院马棚处看了几遍,急的不行。 方才丫鬟急急跑来和自己说后院有事,没曾想是这样的大事。 两匹马皆是躺在地上! 本想跑到医馆处再请一先生,却是又被女儿的事所耽误。 这会才闲下来来解决此事。 他走上前,拱手欠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方才有事耽误了一会,这马应是不小心吃错东西了,才得以这样,不如小店赔得客人们两匹?” 玉华站起,摸着旁边生龙活虎的马,回道:“这倒不用,是这马的问题,方才已用了药,养两天便无碍。” 掌柜的实在过意不去,又想不出好的办法。 只得站着和两人一起看着这马。 也就一会时间,便听的前堂乱糟糟的,连忙去前面查看。 竟是有一匹马冲了进来! 惊的还在用饭的几人四处逃窜! 卜盛才用罢饭剔牙,就看到一匹马冲了进来,惊的差点将牙签插进去自己嘴里。 宁飞羽临危不动,瞥一眼同样不为所动的刘兰芝。 刘子苓早就吓到躲在桌子下,喊着刘兰芝快快躲下。 一时间堂中大乱,那马横冲直撞,吓的众人不能乱动。 刘兰芝僵着体,不是她不想动! 而是动不了! 眼看着马就要冲过来,吓得立马闭上眼睛。 不苦道:想我重生一世,却落个这样的下场! 宁飞羽嘴角微扬,以着那训马时的威风,几招就拦下向着刘兰芝冲去的狂马。 几人立马拍手叫好,夸奖宁飞羽好手。 刘兰芝僵着体,不仔细看还瞧不出那微微发抖的体。 掌柜的瞧着满地的盘子和碗,心疼的不得了。 指着那马问道:“这马是何人的马?” 宁飞羽顺着它的毛发,摇摇头。 几人皆都不知。 就听的那老翁气喘吁吁的跑来,站在客栈门口,手中还牵着一匹马。 上气不接下气道:“是,是老夫的马,刚刚这马不小心惊了,我没拦得住,就冲到店里…” 越说声音越低,那地上一片狼藉,不用想也知发生了何事。 掌柜的大叹,“这…这幸亏没伤到人,不然事就大了啊!” 卜盛刚刚躲在背后也没面子,这会站出来看到老翁,又瞧见他牵的那匹马。 不解道:“你这…你不是要去官府吗?怎牵着两匹马到处跑?” 老翁摸摸自己的头,微躬道:“方才看到恩公那两匹马拉…生病了,就想着给恩公们买两匹马,我这在马市上挑的,正是成年能跑的!” 卜盛哈哈大笑,走来去瞧那两匹马的成色。 毛发浓密,色泽光亮。 倒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忍不住笑道:“这可真是口渴有人给水喝,你挑的马可是真不错!” 老翁得到认可,心也是放下来,松口气。 刘大两人听到前面动静,也走来去看。 那堂上乱糟糟的,刘大连忙去瞧刘子苓兄妹,看到刘兰芝呆呆的坐那,深觉不对。 快步上前安抚一番,拍拍她的肩膀。 玉华瞧着那两匹马皱眉,说道:“卜盛动作快的啊?” 卜盛在外面哈哈大笑,走开一点露出自己挡着的老翁。 玉华沉吟,手指着两人来来回回,疑道:“这…这马…” 老翁点点头,拱手道:“我也没什么好报答恩公的,这两匹马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请恩公们一定收下!” 玉华第一次如此的语无伦次,左右说不到要点。 “这…你买…不是…唉!” 老翁一脸诚恳,玉华叹口气,只好接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翁笑了,有一种释怀的感觉。 他们几人对他来说意义非同一般,若是遇不到这几人,自己和孙子怕还是在那水深火中。 知晓几人有了马,怕就是行程在即,这一别还不知何时再见。 “今与恩公们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是再相见,必当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老翁跪下,实实在在给几人行了大礼。 玉华连忙扶起,刘大叹道:“我们不过举手之劳,老翁您实在太客气了。” 老翁抹去了眼旁的泪,他们几人或许以为只是举手之劳,可对自己却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 拿命可以换的恩啊! “我这心里啊,一笔一笔都记着呢,几位恩人好人必有好报的!” 老翁言毕于此,又念着官府开堂,告辞道:“恩公们再见!等来再相见” 几人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独留掌柜的风中凌乱! 我的碟子钱! 第八十五章 首饰盒 那堂中桌椅盆碟打了一地。 现在也找不到人赔,掌柜的急得团团转。 又不能开口向着玉华一行人要。 方才便承了那夫人的恩讨要了挂链,现如今那马还是没处理好。 这两件若是追究起来,怕是多一倍的桌椅碟子也递不上。 假忙当做没事人一般让伙计们收拾残局。 玉华拍着两匹马,称赞道:“这马倒是一匹好马。” 卜盛也颇为同意,这马自己一看就知良品,深感老翁的眼光不错。 俞尤忍不住说道:“现城中不是严买卖马匹,这马怎会轻松买到?” 这话让几人沉默,现如今马匹生意他们也只得是跑到边牧去购买,城中虽有,但大多也是个病马或者小马。 这马一点都不似能出现在这的货色。 几人心里疑惑,又不得不忍住。 宁飞羽走到几人边,问道:“或许刚好就有人卖了马,就让他给碰见了呢?还是快些赶路吧,我家夫人已经着急了。” 玉华双手紧握,点了点头。 卜盛一脸迟疑,徘徊不定。 “这马…是否会给他带来麻烦?” 玉华迎上卜盛的疑问,背手而立。 “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如就追上去问问?” 卜盛大喜,惊喜道:“真的!那我这就去!” 说罢牵马就要追去。 玉华扶额,有些无奈。 不知这人真傻假傻。 只得让他追去,喊道:“我们就先行一步了,你莫要耽误时间太长了。” 卜盛头也不回,驾马而去。 叶夫人这才回屋一会,便听得人敲门,瞧见面无血色的刘兰芝吓了一跳。 连忙问道:“这小脸怎么这么白啊?可是发生了何事?” 刘兰芝硬扯了一个笑,回道:“玉叔父来请夫人下去呢,好似已经买到马要出发。” 叶夫人捂着嘴,有些惊讶。 “这么快?” 自己股都还没坐乎呢! 只得无奈转收拾东西,索那包裹里拿出来的东西不多,即刻便收拾的七七八八。 下了楼,几人早已在此候着,叶夫人走到客栈门口,那掌柜的和小姐再此候着,再次谢过。 “谢谢夫人方才肯给那挂链,这是小女的一点心意,请夫人笑纳。” 旁边小姐立马不不愿的递上一个首饰盒,称道:“这是昨夫人看中的一个耳饵,区区小礼莫要嫌弃。” 叶夫人芊芊玉指伸过去,还未碰到那盒子,那小姐就已是着急的缩了一下。 刘兰芝忍不住笑,那方才豪言要那全部首饰和双倍银子的土豪小姐去哪了? 这才一个耳饵就舍不得了。 掌柜的瞪了她一眼,直接夺过,又不好与叶夫人有接触,便递给了边的宁飞羽。 叶夫人也不会白白的送给一个无相关的人礼物,礼尚往来再好不过。 也不多推脱,让宁飞羽收下礼物。 上了马车准备出发。 宁飞羽捧着沉甸甸的盒子,似笑非笑的盯了那小姐一眼,有人打趣道:“这盒子还沉。” 掌柜的哂笑,称道:“也是老夫的一些心意,忘小兄弟莫要拆穿。” 宁飞羽轻笑,迈步向前。 忽的发觉胳膊上有一双手拉着自己,扭头去看。 那小姐拉着他胳膊,眼含泪水,眨巴着就要落下来。 微带哭腔:“可不可以…再让我看一眼?” 宁飞羽用着不知那寻来的折扇,轻轻拨掉她的手,义正言辞道:“不可,现如今已是我家夫人的东西了,小姐还请自重。” 说罢扬长而去。 那小姐还要去追,被掌柜的拿着鸡毛掸子追来,连忙逃脱。 玉华早已和掌柜的商议好,那两匹病马就委托掌柜的照顾一下,等来自己返回时便来寻。 本要付一些定金,谁知掌柜的也是个实诚人,连连将责任归到自己上,没有将这两匹马照料好,才得以如此。 多喂两匹马又不是什么难事,又称他们客栈喂马的小厮最勤快了,一定给这两匹马去寻那最新鲜的草,养的膘肥体壮。 玉华听后也是安心,与着几人安心启程。 宁飞羽早将盒子交给了叶夫人,那手中沉甸甸的重量,还未打开叶夫人就已是喜笑颜开。 打开一瞧,里面昨那小姐抢去的首饰,竟都在此! 还放了一些碎银! 这时也不感叹:“真是壕无人啊!瞧瞧!这大手笔!” 刘兰芝虚弱一笑,没曾想这小姐倒是真能割! 果真将着首饰和双倍银子给奉上。 倒也是个能舍得本的。 哪知晓那小姐这时早已哭晕在客栈中,与着丫鬟偷偷商量如何将那些首饰钱赚回本。 几人慢慢悠悠的向前进,叶夫人坐在马车中,扶着自己的头,有些头疼。 马车里空间本不小,可昨里玉华几人因着上次的经验,采购了颇多东西。 偏偏自己还嘴快,让几人把吃的干脆放马车中,自己闲来无事中还能与阿芝吃个小吃食。 除去他们马上拖着的,剩下一些便放在马车中。 与着那大箱子一同摆在了一块。 马车摇晃中,连着那上面的东西也跟着摇晃,好似虽是都能掉下来。 这一路走的自己颇是心惊胆颤。 生怕发生什么车毁人亡的事。 同样的刘兰芝也不好受,自打她早上被吓的那一出,就浑有些僵硬。 若不是刚刚阿爹来安抚,自己还不知要愣到何时。 方才那紧张时刻,她明明感受到… 怀中玉佩与着自己的心跳相呼应… 似是有着东西在口处跳动! 随机而来的,便是酥酥麻麻的感觉,浑慢慢僵了起来! 她已经好久没将玉佩拿出来仔细观察。 平里不是和着叶夫人一起,便是和着阿爹阿兄待在一块。 上一世的这时,再过不久,阿爹的死讯便传回了家中… 可是这一路似乎平淡无奇… 连着那山贼也是被着轻松解决… 难道后边还有更大的劫难? 究竟是何事,会让这么多人只回了阿兄和玉姐儿? 刘兰芝脸色苍白,连带着还有些满以呼吸。 捂着口处,那玉佩似是又在隐隐震动,与着自己的心跳慢慢的呼应。 那感觉越来越强烈,只得透着马车窗户透气,缓了缓自己的绪。 第八十六章 井水 几人较着前两天脚程快了些。 汝州一带相当于是平原,走起来较着山路也好了许多。 加之几人过了那汝州郡的防守,更是带了点底气。 卜盛去寻老翁已经回来,一路驾马赶上了队伍。 他骑着老翁刚买的马,洋洋得意道:“这马倒是个好马,配上我如虎添翼啊!”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刘子苓虽是学艺不精,却也知这用词似是不妥,却也找不出什么好的词语来形容。 刘兰芝在里面听到几人笑声,心生向往。 她透着这小窗户看的外面不真切,干脆就起扶着车移步到外边。 正冥思苦想恰当成语的刘子苓感受到肩上一只小手,立马惊的回了头。 瞧见是刘兰芝赶紧伸手护着她,以防摔倒。 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别站着了,小心摔伤。” 俞尤浅笑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朝一边挪了位置。 体虽是六岁的体,可灵魂却是二十几岁的灵魂。 刘兰芝并没有坐到两人边,而是下意识的错开位置,坐在了后面。 还头顶帘子。 风一时直接灌了进去,马车里叶夫人的头发也随着飘动几下。 正扭头的刘子苓慌忙去遮帘子,有些惶恐。 叶夫人支开了撑着的手,瞧着手慌脚乱的刘子苓笑道:“就这么露着吧,这车里也闷的慌,这样透透气倒是不错。” 刘子苓头也不抬,低低应了声僵着子转过。 他可是被着阿爹耳提面命多次,叶夫人是玉叔父的贵客,此番出行也是托她的福。 那就是,大大的金主啊! 自己万万不可得罪了。 俞尤瞧着他那反应就想笑。 又不好在叶夫人面前多说什么。 只得憋了一路。 几人走走停停,出了汝州。 这一片村庄子众多,这倒是没了客栈可以提供休息的地方。 几人路经一村子,几里带来的水已是喝的差不多,不得不来村子里寻水喝。 玉华几人下了马,走在前侧。 本是个不小的村子,家家户户却倒是紧闭这门。 偶尔经过的人,看到几人牵着马,还未等玉华开口就吓得连忙躲开。 卜盛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悦。 “这长的俊至于这么大动静吗?” 几人哄笑,一时之间比起美来。 马车停下,刘兰芝和叶夫人皆下了马,看到寥寥无几的村子也是有些疑惑。 “这村子里的人为何见到我们都像见了鬼一般?” 这话让几个还在比美的卜盛有些打脸,连忙正经起来。 玉华和刘大两人走在前,瞧着一口井心里一喜。 他们几人进村目的便是如此,既然找到井便也不用再向着村民讨要,也省了诸多麻烦。 两人走到井处,瞧着井水清澈,喜不自。 连忙招呼几人来接水。 卜盛走的最快,撸起袖子将井边的木桶抛进去,因着手上的伤,由着其他人将水提了上来。 他已是一没有喝水,这时候看到木桶里的水不嘴唇干紧,立马拿起旁边的水瓢舀了一碗喝起来。 刚刚碰到嘴边,手处竟是被一小石子打中,吃疼一下松了手中的水瓢。 水瓢应声而落,洒了一滴的水,还溅在几人的腿脚上。 卜盛那个暴脾气立马就起来,抬头去看谁干的好事。 骂骂咧咧道:“谁敢扔大爷石子,活的不耐烦?” 几人一边给水壶里接水,一边也好奇是谁敢招惹卜盛。 那可是除了宁飞羽怼几句之外,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去捅他这个马蜂窝。 卜盛气势汹汹的环顾一周,这村子里的人不多见到几人都躲起来,哪还有人愿意靠近? 突的发现那草垛处有异响,他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正要挥拳砸下去,却发觉不对。 那只是一个臭未干的小子。 当即就化拳为揪,揪着那小子的耳朵揪到几人边。 “嘶疼!疼!俺要告诉俺爹了!” 卜盛起了玩弄的心,拿着那不知哪个妇人留下的棒槌挥着,朝着他的股比划着。 那小子立马捂着自己的股,连连求饶。 “你这人怎么这样,俺救了你,你还要打俺?” 卜盛不怒反笑,左右寻找着地方下手。 说道:“救我?你差点没把老子的手指给废了!今我就替你爹娘教训你!” 说罢就要挥着棒槌打下去,就听的一妇人嚎啕大哭。 “你们这是要干甚啊?为何要欺负我家的娃,我要给你拼了这条老命!” 说罢就冲了过来,把卜盛弄的手足无措。 玉华无奈的叹口气,上前就要劝架,刚拱手还未开口。 却是被那妇人直接一头撞了过来,险些摔倒。 几人立马警惕起来,连着水也不盛了,挡开几人。 宁飞羽站在叶夫人和刘兰芝前,以免发生意外。 那小子早已挣脱,正被妇人左右察看着有无受伤。 心疼道:“俺的娃,你可是受欺负了?” 那小子摇摇头,一脸不忿。 “俺帮他们他们还不领,竟还要打俺!” 卜盛气的想要吐血,明明是自己被这小子暗算了,还硬被对方说是救人。 当即就反道:“来来来,你站这我也给你扔一个石子试试?” 说罢就捡了地上的一个小石子,在自己手中抛上抛下。 那小子躲在妇人后,还略带不服。 玉华扶自己酸疼的老腰,没曾想会有一自己的腰竟是这么给废了。 他也瞧出事有蹊跷,收起揉腰的手,拱手道:“夫人莫要误会了,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想要讨要一些水,并无恶意的。” 那妇人还有迟疑,看着凶神恶煞的几人,尽是提防。 玉华瞧出了关键,立马让几人散开点,露出后面刘兰芝几人。 那妇人瞧到宁飞羽的后,忽的一愣,心里暗道:“我滴个乖乖,这妞长的也忒精致了!” 直溜溜的眼光让刘大不经意的皱眉,说道:“我们真的只是想要讨要一些令村的水,并没有恶意的。” 早就有几人躲在旁边看着,听的他提井水几人议论纷纷。 那妇人梗着脖子,说道:“俺儿就是没错,谁让你们碰这个水的,活活该!” 卜盛听的心中火气十足,再也按捺不住,怒道:“不就是点水吗!我们不喝就算了!” 气的就要把手中的石子扔出去! 第八十七章 怪病 吓得那妇人立马抱着孩子的头脑闭上眼睛。 玉华沉声,说道:“卜盛!” 卜盛举起的手无奈的又放下,最后只得扔在了地上。 几人僵持着,一男子走了过来,打破了僵局。 “几位兄台,可否移步?” 玉华皱眉,不知何意。 男子上前几步,低语道:“这处不方便说太多,可否移步到俺家在细细与你说明。” 玉华拳握紧又松,没有立马应了,而是转交代几句,与着俞尤两人跟了上去。 卜盛大股直接一坐,坐在这等候。 叶夫人瞧着不对劲,说道:“万一有诈呢?就这样跟着他们去?” 宁飞羽转,打趣道:“怕什么,若是有事,我们就驾着这马车逃,把他们几人留下。” 刘子苓一听有些急了,连忙靠着马车近了些,以便逃跑时方便上车。 刘大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怕什么,有你玉叔父在呢!” 刘子苓支支吾吾,他倒不是怕,实在是这个村子里处处是古怪。 明明不是用饭时候,家家户户却都升这烟。 到处都是燃着草药,药香味处处皆能闻到。 不止是刘子苓感受到,刘大和刘兰芝比着这药香味也异常敏感。 原先只以为谁家有人病人,却不曾想处处皆能闻到,属实奇怪。 刘大忍不住来回走动,有些后悔没劝一下玉华。 卜盛坐在井旁边,tiǎn)了tiǎn)自己的嘴唇,实在有些难捱。 瞧着这四处已是没了人,忍不住悄悄捡起地上的水瓢去舀水喝。 几人也没注意他,那熊孩子也不在,喜的他连忙往嘴里送水。 手处又是一疼,他硬生生忍住,瞧一眼地上的石子压住火气要喝水。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我也要喝水! 那几人还以为是那孩子扔的石子,不曾想竟是俞尤! 俞尤急道:“不能喝!” 宁飞羽直接一个飞踢,将卜盛差点扬翻倒进井里,就那样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哀道:“我就是想喝点水,怎么就那么难…” 俞尤连忙上前,瞧他嘴巴依旧干涩,不由得松口气。 “幸好宁兄弟拦的及时!不然就出大事了!你们快快跟我来,一会便知晓为何不能喝这井水了!” 俞尤说罢,率先带路,带领几人去寻玉华。 玉华正襟危坐,每听面前老者说一句话,表就严肃一分。 俞尤带着几人走到院子里,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一处屋子。 他本是托玉华的话,将刘大带来瞧瞧这是何况,却不曾想乌压压的几人都跟着过来。 俞尤捂着鼻子,提醒道:“将鼻子都捂住,莫要碰里面的东西,除了刘大哥,其他人不要进。” 卜盛哼了一声,走到最前面,直接将门半撞半撩的进去了。 那男子正在屋中,上蒙的不见一处肌肤,只留出一双眼睛。 屋中皆是半人高的木台,用白布盖着下面的东西。 其余人站在门口处向里面张望。 俞尤轻声道:“里面污祟,叶夫人还是止步的好。” 刘兰芝皱眉,下意识就觉得不妙,本要上前去细看却被刘子苓护在前面。 刘大常年和着医馆打交道,阻止卜盛那伸手要揭白布的动作。 低声呵斥:“你不要命!” 卜盛手一缩,有些不服。 俞尤此时叹口气上前,与着那男子对视一眼,打开了白布。 “呕…” 立马有人受不了,连着门口也不站了。 刘兰芝立马钻了这个空子,挤到前面看了几眼。 看完之后也不免有些难受,好好的人竟全溃烂而死!全水痘! 叶夫人离得远看不真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着刘大也忍不住有些反胃,捂着鼻子的手越发的紧了些。 几人匆匆看完,便出了院子,卜盛皱着眉,闷声道:“这怎么一屋子死人啊,还那么惨!” 俞尤叹气,愁道:“这便是那小孩为什么不让我们喝那井水的缘故了。” 卜盛腾的蹲下,脸撇向一边。 “这和井水有什么关系?我还不知何时有人喝水能喝死的!” 俞尤瞧他还嘴硬,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呛道:“凡是喝了那水的,现如今都已经躺在那了!” 卜盛僵着手,有些反应不过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劫后余生,有些惶恐般说道:“那水莫不是下了毒?” 又忽的拍拍自己上,急道:“我刚刚是那条腿先迈进去的啊!会不会被传染?” 刘大摇摇头,迟疑道:“这应是天花吧?以前我瞧到医馆里也有一名病者浑痘印…” 刘兰芝紧了紧手,拉着刘大衣袖嗔声道:“那不是红色疹子吗?吗?” 几人盯着刘兰芝,又去看那刘大。 刘大略思索,回道:“好似又不一样,那些尸体皆是白色水泡…” 他也分析不上来,歉道:“刘某学艺不精,倒是看不出这到底是何。” “这也自然,不然我们也能知道。” 一老者缓缓走来,站在几人面前。 玉华跟在他边,一脸沉重。 “我孙子确实是为你们好,那喝了那井里水的人,大多都成了这样子,找了好几个大夫都看不出什么原因。” 老者叹口气,有些悲凉。 又继续说道:“这病方圆百里只有我们村子有,加之我们管的严,也没多少人知道此事,几位兄弟可以离开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乱喝那井水。”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一出到底是何戏? 玉华回道:“是我让大家来的,方才误会了那孩子,总得让我们给孩子道个歉,也不能误了他一番好意。” 老者挥挥手,不甚在意。 他们村子里怪病颇多,若是将这几位兄弟招惹上,自己一条老命也不够赔。 当即就请他们离开。 “几位小兄弟还是快快离开吧,莫要等到夜黑了,你们的水袋我已经找人给你们换了干净的水,莫要再回来这地方了。” 说罢转离去,那小子走了过来,盯着几人有些气短:“几位…跟俺来…” 他在前方带路,将人送到村口,还未等卜盛吐出那道歉的话,就一路小跑回家。 卜盛摸摸头,憨笑道:“不是我不道歉啊,是他自己不听的哈!” 第八十八章 生死回答 几人站在村口,颇有些无奈。 方才瞧那惨样,几人心里那还能承的下旁的。 刘兰芝低着头,扰着小指,心乱如麻。 这怪病自己倒是第一次见,连着两世也是第一次听闻。 叶夫人怂一下肩,问道:“我们还赶路吗?马上就要天黑了。” 几人皆沉默,有些难以抉择。 卜盛闷着气,迟疑道:“我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宁飞羽轻笑,挑衅道:“说的你能救了他们一样,你可知道他们得的什么病?可是能确保治的了?” 卜盛有些不服,但也确实没有办法。 玉华走到自己马处,和几人说道:“都上马吧,一切皆有定数,我们也无能为力。” 几人纷纷走到自己马处,刘子苓瞧见刘兰芝还呆在原地,督促几声。 “阿妹快快走吧,一会跟不上了。” 刘兰芝点点头,跟了上去。 刘大瞧着被烟雾稍做笼罩的村子,叹了口气。 几人上了马走到前,卜盛垂头丧气跟在后面,鬼使神差般回了下头,正瞧见扔石子的那小子。 他在一棵树后,远远的瞧着几人。 卜盛扭头时,慌忙要去躲。 待了一会,才敢露出头来,与着不知何时来到边的卜盛打了个照面。 “嘿,你偷偷的跟上来所谓何事啊?” 卜盛拍拍他的股,一脚打趣。 那小子支支吾吾道:“俺,俺哪有跟着你们!” 玉华几人早已停下马,叶夫人瞧见马车一停,忍不住吐槽道:“看吧,他们又忍不住要插手这村子的事了。” 刘兰芝苦笑,自己阿爹一向心软,况且那小孩救了几人的命,几人心中定是过意不去。 便也下车随着几人走到两人边。 认出这小子也问道:“小侄子,你出来你祖父知道吗?” 小子吞吞吐吐,眼睛根本不敢看几人。 手扣着树上的树皮,回道:“俺太公肯定不知道…” 卜盛又打了他股一巴掌,惹得那小子敢怒不敢言。 “那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有人出声问道。 小子低下头,低声道:“俺太公说…出了这个村子就能活,可是俺一次都没出去过,村子里得病的人越来越多,都要去买那符水喝,可是家里又没钱,只得在村子里等死。” “那你跟着我们几人难道就能出去了?” 卜盛逗弄着他,呲着牙对他笑。 那小子立马耸着肩蹲下,反驳不出话。 刘兰芝听闻符水皱了眉,瞧几人没反应,点了几人一笔。 “阿爹,什么符水能救命啊?是咱们家里贴的那种符吗?” 刘大摸索着自己的胡子,沉吟道:“应该不是吧,我也没听说过什么符能救人。” 那小子立马回道:“真的能救人的!” 几人来了兴趣,听他解释。 “那符水是有位仙人所制的,凡是俺们村子里得病喝了那符水的,便可全愈!” 玉华听出了蹊跷,问道:“那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死?不是说这个符水喝了便可无事吗?” 小子揪着自己的衣袖,叹道:“还不是…没有钱…” “那符水要金子才可渡出符水,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金子呢…” 越说声音越低,渐渐就没了声。 卜盛粗声道:“哪个仙人画符还要金子?不是你要便就送吗?” 叶夫人捂着嘴笑,说道:“这便是求医问药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这个仙人现在何处?” 刘大急声问道。 小子回道:“就在俺们村子里啊,在俺二叔家住着,以方便俺们村里人求符。” 刘兰芝又接道:“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村里人又是何时病的?发病又有何状况?” 连着三问几人皆是有些震惊。 叶夫人喜道:“你这丫头养的也太好了,瞧瞧这问题问的,连我都没想到呢。” 刘大尴尬回道:“只不过是跟着我在医馆听的多了,医馆里的先生都这样问的。” 几人点点头,好像确实这样。 便专心致志听着小子回道这问题。 他略思索会,回道:“应是三个月前吧,这位仙人来村里,说俺村子有灭顶之灾,只要喝下他那符水便可无事。当时还没人信,那仙人便喝俺太公商议,说要在俺家住下。” “后来便住在了俺二叔家,病应该是在仙人来了几天不久,村子里的人就病了起来,浑发痒,后来越来越严重,便有人信了仙人的话,买了符水喝了便无事,那些买不起的,便…” “俺只瞧见过俺二婶发病,她是俺村子里第一个染病的,她就拉着俺叔的手说痒,上全抓的血印子,后来…后来就没了。” 那小子似是回忆了起了伤心事,越哭越厉害。 几人干瞪着眼,不知如何去哄。 卜盛那大巴掌还搁在他上,瞧着好似欺负了他一般。 今见的那妇人远远就瞧见,尖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放开俺儿子,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 几人抬头,玉华这次没有再上前,连忙躲开。 可怜卜盛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是生生被撞到了树上。 玉华:“…” 卜盛:“…” “孩儿,没事吧?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妇人紧紧抱着孩子的头,手在他满脸泪痕的脸上扒拉着。 怒道:“你们这些人!简直忘恩负义!俺娃送你们出村,你们竟然还想报复俺娃!这事没完!” 玉华叹口气,有些无奈。 确实没完了! 这事什么时候能翻篇! 手悄摸摸的推了一下俞尤,让他上前应答。 俞尤僵着子,也来不及行礼,连忙解释道:“大婶,你误会了,方才我们并没有欺负小兄弟,这个你可以问一下孩子的。” 俞尤是玉华几人中最小的,和刘子苓大不了多少。 白白净净的看到就讨人喜欢。 说出的话也不让人信了几分。 最好用来与着妇女老幼打关系了。 那妇人看他斯斯文文,压下心里的火气,问着自己怀中还没哭够的小子。 “他们方才可欺负你了?” 几人连忙盯着他,眼睛里都快要冒出来星星。 这可是存在着“生死问题”的回答啊! 第八十九章 想歪 那妇人起阻挡着几人期盼的眼神,鼓励道:“虎娃,你大胆的说,娘在呢!看谁敢欺负你!” 不知为何,一提虎娃,刘大刀子般的眼神嗖的就插了过来,瞪了一眼刘兰芝。 刘兰芝摸摸自己的耳朵,怎么无缘无故就扯出来“虎妞”这件事了呢! 虎娃哽咽道:“俺只是想俺二婶了…” 说罢就又哭了起来。 哭声响彻林子。 妇人手忙脚乱,一边忙着擦眼泪,一边道:“唉!晦气晦气!小心病缠到你上!干什么的突然想起这出了!” 叶夫人冷哼:“想念已故之人很正常,夫人您不必如此反应吧。” 妇人朝地吐了口口水,说道:“你们不知道就不要胡乱说,村子里的病还不是她给传染的,要不然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刘大急道:“为何这样说?难道还有何隐,夫人若是讲了,这病或许真的有治!” 妇人轻哼,有些不信。 “若是简简单单说几句话就能治,哪能死那么多人!” 虎娃抹掉眼泪,拉着妇人的衣袖:“娘,说不定他们几人真的知道,不如你就讲讲吧。” 几人脑子里的谜团越来越大,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偏偏那妇人也没解释的想法,拉着虎娃就要回家。 卜盛揉着自己撞在树上的脸,苦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还上路吗?” 玉华压住心里的好奇,瞧着几人反应,回道:“那就走吧…” 刘大拦住他的胳膊,迟疑道:“玉老弟不觉这事有蹊跷吗?那孩子救了我们几人的命,怎么也应帮他的。” 又和卜盛说道:“你早些还误会了他,理应和他说句不对的。” 卜盛黝黑的脸红的不明显,嘎声道:“这孩子也不听啊,我在心里已经赔礼道歉上千遍…” 玉华知晓刘大心善,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村子就这样,但还不了解事真相到底如何,也不能贸然行动。 “刘大哥,现在天色也要晚了,不如我们就先在这附近休息,明再作打算?” 刘大还要据理力争,却被女儿拉了一下衣袖,话顿时赌在了那里。 几人已经将马栓好,就近拿了些干柴,点起了火。 也夫人坐在那,小声与着刘兰芝说道:“你阿爹心太软了,见不得旁人一点苦,这样格可是容易招惹事端。” 本是随意的和着刘兰芝吐槽几句,对方却好似一点不生气,落落大方。 引得叶夫人也心生敬佩,若是旁人说自己,怕是早就生起闷气来。 刘兰芝浅笑,她自然知晓自己阿爹什么格。 阿爹子极善,耳朵根子也软,看重义, 却也是能分的清善恶。 今若是不是那孩子阻拦。 一行人怕也是丧命于此。 倘若真的是的疾病,阿爹心中再想帮忙也无济于事。 可事出有因,几人皆瞧出来不对劲,若是再不去管此事,那才是真正的恩将仇报。 适当的分清场合,把握重点。 并不是所有的滥用善心都无济于事。 几人等架起锅来,天已是黑了起来。 林子里蚊虫众多,围着几人转来转去。 刘子苓拿着一小树枝在火堆里戳着,无所事事。 卜盛喝了一口烈酒,酒壮怂人胆,立马提议道:“不如我们几人趁着夜黑再去村子里看看,看那井里莫不是住了个老妖怪!” 几人连连起哄,赌谁先去开头。 卜声眼睛溜达一周,看向刘子苓。 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凑近道:“要不,刘贤侄给我们打个先锋?” 刘子苓大气不敢出,断断续续到:“还是不了吧,我在这保护叶夫人…” “哎!叶夫人有宁小弟保护呢,你就跟着我们去一趟吧。” 刘子苓求救般的眼神扫视一番,发现阿爹正与着玉华商量要是,连着俞尤也在喂马不在。 偏偏阿妹低着头好似没看到自己的眼神,急的不行。 颤声道:“那井白里也没动静啊,因是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几人连忙接道:“那鬼还只能在晚上里出来,白青天的哪还能见人。” 刘子苓实在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被bi)着站了起来。 手上一双小手牵着自己,刘子苓低头一看,发现原是刘兰芝。 刘兰芝甜声问道:“阿兄与盛叔父几人要去何处,不如带上阿芝一块去。” 卜盛几人也对着她颇为喜,蹲下和她说道:“我们要与你阿兄去前面解手,小阿芝你也要跟着啊?” 刘兰芝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自己又不是聋子!又不是没听到你们几人刚刚的话。 却还是笑道:“叔父几人解手还要搭伙一起去?怎还有这习惯?” 卜盛越琢磨这话越不对,似乎在骂几人,又似只是个疑问句。 几人立马尴尬的散去,和着卜盛说道:“哎,我突然不想去了,盛大哥你先去吧。” 卜盛一脸迷茫,自己还没琢磨透,几人就已是打了退堂鼓。 刘子苓一拍大腿,也跟着说道:“啊对!刚刚我也去过了,盛叔父还是自己去吧,莫要连着这种事都要喊个人去,偶尔自己一人也是可以的。” 卜盛摸不着头脑,瞧见叶夫人捂着嘴笑,更是没了面子,轻咳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就自己去了。” 说罢只得自己一人朝着树林子深处走去,末了还边走边说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待看不到人处,刚要准备解开衣服,忽的听闻不远处似乎有人。 卜盛放在腰带的手顿住,听的那呜呜咽咽的声音,起了念头,悄悄上前去看。 正好被丛林挡住了体,瞧见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里面,衣不遮体! 心当时一惊,忆起刘兰芝的话,直泛恶心。 原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来这处干见不得人事,原是两个男子! 两人气喘吁吁,听的他鸡皮疙瘩起一。 立马就想要离开,偏偏听的一男子说道:“你这伤口怎么还没好,天天这般上药累死个人!” 另一男子痛苦呻吟:“没办法,这伤口奇痒无比,只能天天推拿上药。” 卜盛:“…” 原是自己想多了… 污在人心啊! 心里恶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起打算离开。 听到一男子说道:“药呢?今可还投药?” “投药”两字如定符。 卜盛立马不假思索的蹲下偷听,改了回去的念头。 第九十章 听闻 两人处点一火把,卜盛打眼去看,看到两名男子。 方才没敢仔细去瞧,现如今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两人年纪不大,同宁飞羽一般的年纪。 一尖嘴猴腮,另一个却是老实像的国字脸。 旁边摆着瓶瓶罐罐的东西,还有的用着布包了起来。 那瘦小一点的往手上倒了点药酒,正用力推拿,问道:“那水已是没人喝了,再下药好似也没什么用了。” 半褪衣裳男子皱眉道:“还是要下的,谁知道会有哪个不要命的不信邪,再者,那符还没卖出去多少。” 尖嘴猴腮男子气道:“那些人果真不要命了,一点金子都没有!” 两人哪能想到这深山林子里会有人将两人的话听的一干二净! 卜盛听的怒火中烧,撩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去教训两人。 “好呀!原是这么个回事,那村里的井原是你们两人下的药!无耻小儿!拿命来!” 说罢就冲了上前。 因着解手他并没有带武器,赤手空拳就要砸向两人。 两人皆吓的惊慌失措,慌忙起来。 卜盛已是挥拳到两人边,拉着一人袖子就提了起来。 赤果着上的男子连忙举起火把,挥着打向卜盛。 卜盛退后一躲,手上揪着的衣领也松了许多。 眼前火把忽的一闪,连忙挡住了眼睛。 那尖嘴猴腮男子立马低头咬向手臂,恰好就是卜盛旧伤未愈的伤口处。 “嘶…” 卜盛吃疼,猛地揪着他衣领向地一甩。 “你这厮下嘴也忒狠了!” 卜盛捂着自己手臂,那还未长好的伤口此时又渗出来鲜血。 那人被甩在地上,后背因为撞击和地上石子的摩擦,难受的捂着后背。 举着火把之认指着卜盛,不解道:“这位壮士,我们无缘无故也没招惹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卜盛哼道:“无缘无故?老子差点喝了你们下了毒的井水!这个仇大不大!” 两人立马紧张起来,思索一番确实好像没见过此人。 便诚恳道:“既然壮士也知晓这事了,不如加入我们,咱们三七分?” 卜盛冷哼,脸色不虞。 两人对视一眼,还以为给的条件不够,又让一步道:“那就六四分!不能再多了!” 卜盛彻底忍不住,吼道:“全给老子我也不要,你们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卜盛立马冲向那拿火把的,矛头指向他。 那人也是有个三两脚功夫的,立马拿着火把向前戳几下,阻挡卜盛的动作。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拿着火把挥舞几下,也倒是像模像样。 卜盛一咬牙,直接无视他那三脚猫的功夫,飞打掉他的火把。 没了防的东西,那男子立马就怂了,环顾一周寻找着逃跑的路线。 那火把掉落在一旁,立马将旁的树枝引燃,卜盛也来不及多管,想要立马擒住这两人。 躺在地上一直难受的男子突的站起,抱着卜盛不让他动。 急喊道:“你快走!” 那男子看了两人一眼,叹口气连忙朝着一旁飞奔而去。 连着地上的药都来不及捡。 卜盛一使劲,男子立马就抱不住,还被着甩在地上。 逃跑的那男子还能瞧见人,卜盛拔腿就要追,却是被地上的男子死死抱住大腿… “你给我松开!” 卜盛怒道,渐渐失去了理智。 那人摇头,手臂不由又抱紧了几分。 卜盛手掌握拳,咬牙切齿。 怎么好似自己是个坏人,硬要拆散人家呢! 末了还是狠下心来,挥拳砸向那人后颈处,砸晕了他。 快步朝另外一人逃跑的地方追了过去,却是晚了一步。 天色本就已黑,加之不熟悉这林子,卜盛两眼一黑,差点摸不到回去的路。 瞧见那一片火光,心道糟了! 那火把应是把周围的树木燃着了! 那人还晕在那里! 连忙飞奔跑过去。 “哎呀我的妈呀,现在还流行这样色的的自杀方式?” 玉华一行人瞧见这处火光通亮,思及卜盛迟迟未归,连忙赶了过来。 看到晕倒一人,旁边树木皆燃,眼看就要烧到此人。 玉华连忙道:“先救人!” 几人连忙行动,两人将着晕倒的男子托到一边,另外几人扯来那地上留下的布,湿了点水便救火。 卜盛跑来时,几人还在忙在救火,连忙问道:“那晕倒在地的小子呢?你们不会放他走了吧?” 玉华皱眉,指向不远处还躺在地上的男子,问道:“就在那呢,还晕着没行。” 卜盛大喜,立马上前查看。 玉华也走来,疑道:“这男子是你打晕的?” 卜盛大笑一声,有些小骄傲。 在晕倒那男子上踢了一下,说道:“大哥你不知有多巧!我刚好来此处解手,偏偏就遇上这两个畜牲,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玉华皱眉,看他卖关子懒得搭理他。 难不成他还能听到什么能救村子的解药? 哪知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卜盛立马凑近说道:“我听到两人在商议,要不要再往村子里的井下毒!” 玉华一惊,听到“毒”字脑子飞快的过滤了几个信息。 “可当真?是否与那村中所谓的仙人有关?” 玉华连忙问道。 卜盛轻咳一声,有些尴尬。 “忘记问了…” 玉华嘴角微抖,有些像把鞋脱了打卜盛的冲动! “啧…这怎么这么大的火啊?” 叶夫人捂着鼻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 他们几人为了安全起见,只独独来了玉华几个兄弟,剩下几人就待在原地。 瞧见几人都过来,玉华眉头皱眉的更深。 又瞧见叶夫人后,那老者和虎娃… 刘大也在一侧,解释道:“方才玉兄刚走不久,虎娃和他祖父便来了,想要问一下我们所谓的可治是何意。” 原是虎娃回家后,没有听从自己阿娘的嘱咐,将几人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祖父。 本着一线生机的可能,老者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问问几人。 老者上前,竟然微拱手行了一礼,几人连忙低了子回礼。 “几位小兄弟,本以为还无再见之,还曾想会这么快。” 老者过于客气,让着几人有些惶恐。 玉华正犹豫如何和老者解释,却不曾想他根本不提此事,而是盯着忙于救火的几人道:“这火这么大不知何时才能灭,我这去找村里的人来帮忙。” 第九十一章 回村 虎娃立马应了一声,小跑着向离这不远的村子喊人。 老者看向几人,笑道:“几位既然再此过夜,何不早些和老朽说,起码能给安排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住。” 玉华谦道:“还是怕叨扰村子里的人,我们风餐露宿的习惯了。” 老者笑呵呵的点点头,几人一时摸不清什么意思。 他柱着拐杖朝着那晕倒的男子看去,卜盛开口就要告诉自己方才听到的,却是被玉华一个眼神呵斥。 玉华眸子盯着老者,仔细分辨老者看那男子的眼神。 “这是…几位的同伴吗?怎么晕过去了?” 玉华还未开口,就听得卜盛问道:“老先生你不认识此人吗?就是你们村子的人啊!” 老者扭头,严肃道:“村子里一百八十户人,哪个我不认识,这个面孔分明是生面孔,一次都没见过!怎会是我们村子里的人!” 卜盛堵在喉咙里的话立马咽了下去,求救般的盯着玉华。 心乱如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男子不是村子的人?? 明明都能对上的! 村子! 药! 符! 还有那井! 莫不是还有另一家?! 卜盛被心里的猜想惊的不敢说话,越想越可怕。 玉华笑道:“他开玩笑的,这确实是我们的兄弟,方才因为救火被熏晕过去。” 刘兰芝瞧了一眼,分明是个陌生人,看卜盛神色有异,猜想方才应是发生了何事。 老者有些惊讶:“哦?原是这样晕过去的?” 几人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答。 恰好虎娃已是带着村民走了过来,人人皆拿着盛水的容器,瞧见那火不容小嘘连忙加入了救火队伍。 人多力量大,那火不一会便被灭了,虎娃父亲走到老者边,说道:“爹,火已是灭了,应是没有旁的事了吧?” 老者笑呵呵,指着地上晕过去的男子说道:“这位小兄弟救火晕过去了,你找几个人把他抬回去吧。” 虎娃父亲点点头,立马找了两人来抬地上的男子。 卜盛急了,不知老者葫芦里卖的是何药。 玉华安抚几人稍安勿躁,问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兄弟等会便能醒过来了。” 老者摇摇头,说道:“不止这位晕倒的小兄弟,几位都要一同去,我已经找安排好了地方,就请几位小兄弟住下了。” 刘大皱眉,他并不知道方才的事,还以为老者如此大的转变是因着几人那几句的话。 连忙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今那话实在是欠妥,这是否能救村子里的人还不能下定数。” 老者不甚在意,回道:“哪怕一丝丝的希望我们也不想放弃,况且我们村子里也好久没来外人闹闹了。” 两人已经抱起那地上的男子,向前走去。 刘大看向玉华,低声问道:“我们还不能确信自己的预感,就这样贸然前去是不是有些…” 玉华撇到那地上的瓶瓶罐罐,微挪子,挡住老者的目光,回道:“那就先谢过老先生了,麻烦你们了。” 老者摸着自己花白胡须,笑呵呵的走在前。 叶夫人走来,低声问道:“白里你拦着刘大哥不让留在村子里,怎么到了晚上又改变主意?” 又忍不住提醒道:“若是没有把握,咱们可是也难脱!” 卜盛瞧见自己老大被围着bi)问,连忙上前义愤填膺道:“我手里有证据!方才就听到那晕倒的人和另外一男子提起这事!村子里的井水被他们下了药!才得了这种怪病!” 叶夫人刘大几人皆不知晓这事,连忙让他解释清楚。 卜盛粗着嗓子,将事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几人听了也不免有些惊讶。 刘大道:“那为何老先生不识得此人?” 卜盛耸耸肩,表示他也很难理解。 刘兰芝听了经过,戏言道:“说不定那个逃跑的就是那个仙人呢!” 一语激起千层浪。 几人纷纷沉默,越想越有道理。 村里人只识的那仙人,也不曾听说有什么随从,那这两人必定有一人是其人! 玉华将那些瓶瓶罐罐收好,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之我们暂且要快一些,赶在他逃跑前找到他。” 几人点点头,慢慢走向村子里。 刘兰芝跟在人群后面,扭头环顾四周,发现宁飞羽不见了! 她拉了一下刘子苓的衣袖,小声问道:“阿兄,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啊?” 刘子苓先是轻声啊了一声,又抬头看了一周,发现了问题。 “好像就是少个人,少个谁呢…” 刘兰芝扶额,有些无奈。 想及宁飞羽武功高强,应是不会发生什么事,便也按下心来。 几人到了村子,老者早已在等候,看几人走来笑道:“几人可能要分开住了,鄙舍只余下两间空房,剩下的就要去犬子家挤一下了。” 刘大连忙问道:“可是仙人住的那家?” 老者愣了一下,笑道:“啊,是,是仙人住的那家。” 玉华思索片刻,更断将有战斗值的几人分到那处去,将着刘大一家和叶夫人安排到老者家。 老者瞧着那乌压压数十个壮汉,有些迟疑:“你们几人都要挤在那处?” 几人面面相觑,还不知那屋子有多大。 卜盛爽声道:“我们几人就挤一块,暖和!” 其余几人立马肯定的点了点头。 老者不好再劝,只得默认了。 虎娃瞅着刘兰芝,半大小子竟是有些害羞。 今他娘不知说过多少次这丫头俊,偏偏自己却是一次都没来得及认真看。 这下一看果真是好看啊! 比着他见过的人都好看! 脸比着那鸡蛋还白嫩! 娘说的果真没错! 想罢有些不好意思,蚊声道:“俺,俺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 叶夫人瞧着他那别扭的样,忍不住想笑。 再盯着刘兰芝更加忍不住。 打趣道:“虎娃,你们村子里谁最好看。” 虎娃眼睛亮晶晶的,直言道:“那肯定是我二婶…可惜她不在了,也没有人好看了。” 叶夫人看到伤心也没意思再打趣下去,不好奇虎娃那二婶究竟有多好看。 听着几人口中的话,似是褒贬不一啊。 第九十二章 质疑 虎娃将两人带到房间,便止步门前,低着头道:“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有什么事唤俺就行…” 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直接扭头跑走。 叶夫人轻笑一声,打开房间走了进去。 里面虽是不如客栈里舒适,却让人有些许家的感觉。 最吸引她的,便是那纸糊的窗户处放的各种各样用黄草编的小物件。 她盯着看了会,顾忌不能随意动人家的东西,只与着旁边也看的新奇的刘兰芝说道:“不知这是何人编的,手倒是巧。” 刘兰芝点点头,也在心中暗暗夸奖这人手艺真不错。 听的外面有脚步声,两人朝着门外看去。 刘大和刘子苓两人走了过来,被虎娃带到隔壁的房间。 这个院子中仅仅住了他们四人,其余皆挤在虎娃二叔父家。 叶夫人忍不住问道:“虎娃,他们几人都还在那处?你叔父家兄的屋子可宽敞?” 虎娃摸了一下脸,回道:“和夫人住的一样大。” 叶夫人扭头看了一眼,难以想象那几个汉子怎么挤到一块。 刘大倒是想起一事,“那晕倒的那位小兄弟呢?” “自然也是在那个屋了。” 虎娃回道,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样问。 瞧着几人脸色也有些怪异,不知到底有何寓意。 他们这边刚歇下,玉华那边近十个人挤在屋子里,盯着那上晕的深沉的男子发愁。 卜盛坐在凳子上,瞧着那站着或蹲着一屋子的人,使劲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这就这么大点,如何去睡啊?” 玉华拍拍自己上方才不小心蹭上的灰尘,冷声道:“睡什么睡,今晚你能睡的着?” 卜盛大叹一声,直接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虎娃敲敲门,轻声道:“几位睡下了?” 几个人忍不住翻白眼,就这么大点的谁能睡下? 将门打开,发现还不止虎娃一人,连着老者还有一男子。 老者瞧着这屋中黑压压一屋人,笑道:“方才我已经找人腾出了几间屋子,我孙子会带着几位兄弟去的。” 几人看向玉华,没有先动。 玉华点点头,又和俞尤低语几句,房中只留下了自己还有卜盛和那晕倒的男子。 几人都已出去,老者却是还没有动,那男子退下将屋门关上,留下几人。 老者坐在一边,揉着自己的腿处,说道:“今听闻几位兄弟似乎好像对村子里病有办法,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玉华指腹相磨,回道:“指点倒说不上,就是有些好奇村里仙人的符水。” 老者一笑,“仙人啊,就住在你隔壁的院子,方才小儿去问说已是歇下了。” 玉华手停顿一下,复又有些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要见识一下仙人的符水有多厉害,现在倒是没有机会了。” 老者虽是怀疑,却也是深藏不露,笑道:“不急,明天几位小兄弟便可见到了。” 又问道:“不知几位兄弟的可治之法…?” 玉华正襟危坐,连着老者也严肃起来,卜盛不自觉的动了下,听着大哥如何解释。 “现在天色已不早,不如明再说。” 老者听这回答愣了下,知这事急不得,便也不多打扰两人休息。 “既然如此,那几位兄弟就早早休息,不过那小兄弟确定不用找个大夫来瞧瞧?” 玉华摇头,回道:“睡一觉便没事了。” 话已至此,老者也不再打扰,打开门那男子还站在门口,瞥两人一眼扶着老者离去。 屋里面顿时人就少了起来。 玉华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品着。 卜盛上前几步,急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冲过去去看看那仙人?我可是将那人记的一清二楚。” 玉华指腹摩擦着茶杯的边缘,“你可知那个院子?” 卜盛气结,答不上来。 他们几人一路跟着虎娃父亲过来,直奔这院子。 哪有机会去瞧瞧这环境。 七扭八歪的,哪还知东西南北。 玉华瞧他模样就知道结果,正要低头品茶时发现门外站着一人。 影子打在门上,正偷听两人说话。 他微收气息,不做声色。 起悄悄走到门口。 卜盛正要开口,看他手势立马住了口,瞧见门口那处黑影立马警惕起来。 两人眼神交流一番,玉华快速将门打开,卜盛劈砸拳。 来人立马一闪,四两拔千斤般将卜盛砸下去的拳拨到一边。 宁飞羽两指将卜盛的拳拨到一边,笑道:“看来你手臂上的伤不严重啊。” 两人瞧见是认识的人,立马放松紧绷的子,卜盛没好气道:“你偷偷摸摸的偷听什么!尽干点见不得人的事!” 玉华拉过宁飞羽,让他进屋来,说道:“方才便没瞧见宁兄弟,我还以为你有急事。” 玉华也注意到方才几人中少了宁飞羽,偏偏叶夫人也不提,他也不好开口。 宁飞羽靠着椅子,跷起二郎腿,吊儿郎当样。 “方才我先替你们去探探路,玉大哥不是想要知道那仙人在哪个院子吗?” 玉华和卜盛同声问道:“何处?” 宁飞羽不慌不忙起走到上晕倒那人,盯着瞧了几眼,回道:“就在后面院子里,不过他们说的也对,那屋里的仙人确实睡下了。” 卜盛一听有些难以置信,激动道:“真的?那岂不是手到擒来吗!” 玉华皱眉,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按道理说,这时被发现不应逃跑吗? 况且他们几人都已回村子里,那人为何有恃无恐? 莫非,不是一人? 卜盛搓着手,已经有些蠢蠢动。 “我们何不现在就冲进去看看?直接拆穿他真面目!” 玉华摇摇头,深觉有些不妥。 卜盛急子又起来,喘着粗气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却还是要顾忌那么多! 玉华瞧一眼宁飞羽,问道:“宁小兄弟可是瞧见屋里的人了?” 宁飞羽伸手将上的人托到地上,自己躺到了上,盯着那上面的纱幔。 “见了,一个白胡子到前的老头子,走路都费劲的那种。” 卜盛一听立马回绝道:“怎么可能,明明是个同你一般大小!怎么会是老头子!” 宁飞羽直接闭了眼转睡去,不搭理那怀疑人生的卜盛。 第九十三章 屋顶 卜盛越想越不可能,差点就要夺门而出冲去证实自己的话。 玉华拦住他,说道:“不如等那个晕倒人醒了再说,现在容易暴露我们目的。” 卜盛眼神转到地上的男子,直走过去狠狠的踢上了一脚。 男子似有苏醒之意,趁着这劲卜盛又狠狠踢上一脚,彻底将人踢醒过来。 “唔…” 男子先是捂着自己被踢的地方,这才慢慢的睁开眼。 瞧见卜盛立马闭上了眼! 卜盛蹲下去,露出斜笑。 手伸向他脸出,摸着脸笑道:“这么丑的脸,要不要老子给你tiǎn)点东西!” 地上的男子立马睁开眼,苦瓜脸哭道:“求求你了大爷,我就靠这脸吃饭了,你要是再划几下我还怎么见人…” 一边哭一边爬起来跪在地上求饶。 宁飞羽躺在上听的心烦,冷声道:“闭嘴!不能把你舌头割了!” 哭声戛然而止,卜盛不服气,揪着那男子说道:“给老子哭!不哭脸给你毁了!” 男子捂着脸,紧闭着嘴难以抉择。 好像舌头更金贵… 只得将手松开,露出脸来。 卜盛气极,果真去拿个屋中不知谁放的剪刀,对着那男子的脸比划。 男子浑抖着,眼珠随着剪刀转圈。 嘴上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放过我吧…” 玉华走了过来,问道:“你若是能将你们做的事全部给招了,说不定我们真的能放你一马。” 一提此事,男子求饶的声音也没了,瘫在地上一言不发。 卜盛直接将剪刀贴在他脸上,刀刃下的体抖了一抖,却还是一言不发。 还闭起了眼睛,似乎想要咬紧牙关不透漏一丝报。 卜盛看的新奇,说道:“你还以为他会再回来救你吗?他早就跑的远远的,你何必做这些无谓的挣扎?” 之前他便掩护那人逃跑舍了自己的命助他,现如今一提这事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现在的坏人都这么重义气了? 男子听后睫毛轻颤,一番波澜过后又平静了下来。 卜盛干脆直接拿着剪刀对准他下方,狠道:“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罢抵了几下,挥手就要扎下去。 离那衣服只有一寸,男子早吓得尿了裤子,竟又晕了过去。 卜盛嫌弃的捂鼻,哼道:“就这怂样,还想护人?大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打醒他!” 玉华挥挥手,他们离严刑bi)供就只有一步之遥,他却还是咬着牙不松口。 想也是问不出什么。 便吩咐卜盛:“先将他绑起来吧,等明见了那仙人再说。” 卜盛点点头,立马找来一根绳子将人绑了起来。 嫌弃的托到墙角边。 口气中有一股难以形状的气味,宁飞羽腾的坐起,上火气十足,径直出了门。 “宁兄弟…” 玉华话说了一半,堵到口中,有些担忧他今晚去何处。 又担心那仙人会逃跑,不放心卜盛这个急子去守人,只得自己亲自去蹲人。 “我去守着那所谓的仙人,你再此看好他。” 卜盛点点头,拍拍脯承诺:“大哥放心吧,我一定把人给看好了!” 这点玉华倒不会怀疑卜盛,倒是这兄弟今晚怕是要多吃苦头了。 玉华打开门,瞧着院中空无一人,出了院子的门,向隔壁走去。 为了不惊动他人,直接翻墙而入。 宁飞羽站在屋檐上,喉咙发出一声叫声。 类似于鸟的声音。 玉华连忙仰头去看,月光照在宁飞羽的上,似渡了一层金边。 瞧见他站在上面,心中惊讶他是如何上去的。 宁飞羽似乎想到他所想的,下巴朝着一个地方指了指。 玉华顺着方向去看,瞧见…一个木梯靠在那里。 有些尴尬的悄声走到那里,靠着梯子走了上去。 踩在瓦片上,声音异常的明显。 他近乎是半低着体,唯恐一不小心踩空掉下去才丢人。 好不容易走到宁飞羽旁边,瞧见他坐的四稳八方,玉华手扶着瓦片,一点一点的轻轻坐下去。 这上面属实高,倒是将周围看的明明白白。 玉华还是第一次坐在这上面。 “宁兄弟,你为何再此?” 玉华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特别傻的问题。 宁飞羽轻笑一声,舒展一下体竟悠然的躺在半斜的房顶。 笑道:“玉大哥是因为何事?那我就便是何事。” 玉华点点头,没曾想他如此顾全大局。 主动来守这仙人! 瞧他躺的舒服,玉华却是不敢冒着没了老命的危险,只得僵直的坐在那里吹着夜风。 他盯着对面的屋子,低声问道:“那便是那仙人的屋子?” 宁飞羽轻哼一声,好似已经要睡过去。 玉华连忙打起精神,盯的更加认真。 不知过了几时,一阵狗吠声响起,玉华打颤的眼皮立马抬起来,瞧见对面屋中走出一人。 外面月光正亮,打在那人的上。 玉华定睛一看,瞧见一颇有仙风道骨之人,头发胡子皆灰白,上穿着一道袍,正慢慢的向这外面移动。 他立马就要下去抓人,被宁飞羽抓住了胳膊。 玉华知晓自己有些急了,但也害怕人逃跑,有些进退两难。 他们站在这上面,稍微一动便有着声音,下面的人岂会听不见? 宁飞羽拦住他,自己却是弯腰站起来,还注意自己影子莫要打到地上。 踩在那瓦片上面竟是无一丝声响,悄悄的跟了上去。 那仙人已经打开门,晃悠悠的走了出去,宁飞羽直接从屋顶一跃,跳了下去。 玉华连忙去看,想象中的惨剧没有发生,宁飞羽平稳落地,跟了上去。 玉华坐在上面已经僵直,正要起下去时发现门又被打开,立马按兵不动。 那仙人已经回来,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声音干扁苍桑,慢慢晃悠着回了房。 一扭头,宁飞羽已是在他旁边,吓得玉华险些掉了下去。 “玉大哥堂堂男子汉胆子这么小?” 玉华轻咳一声,低声道:“方才是没注意到。” 宁飞羽轻笑,重新躺了回去,闭目养神。 玉华急于想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便打扰问道:“方才那人去了何处?” 宁飞羽冷冷吐出两个字:“解手。” 心里有些抓狂。 偷看一个老男人解手我容易吗! 第九十四章 病因 第二一早。 公鸡刚打鸣,玉华就猛地惊醒。 天边一抹金色,眼看天就要亮了。 旁宁飞羽已不在。 他连忙艰难爬起,踩着瓦片小心翼翼的下了房。 两脚刚落地,对面屋子就打开门了。 四目相对,玉华露出尴尬一笑。 头发华白老者挥一下拂尘,声音沙哑低沉。 “施主好兴致。” 玉华强颜欢笑道:“一般一般。” 说罢灰溜溜的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屋里卜盛正呼呼大睡,连着那被绑着的男子也还昏睡中。 卜盛走到那男子旁,立马有一股难以形状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捂住鼻,踢了地上男子一脚。 复又走到边用枕头死死地捂住卜盛的脸,将人憋醒。 卜盛立马坐了起来,大口的呼吸,还忍不住爆了粗口。 待看到一脸不悦的玉华立马变了表。 “原来是大哥啊,我说谁这么温柔。” 卜盛甩袖转,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自己在屋顶吹了一夜的冷风。 还被人家发现笑话一顿。 他却躺在这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果真皮痒了! 地上的男子已经醒过来,闻到那股难以形状的气味皱了下眉。 目光移到自己早已捂的裆处。 一阵嫌弃。 他挣扎了一番,发现手脚被绑的结结实实,瞧见两人更是心生惶恐。 却还是没任何想要招了的想法。 卜盛睡的心满意足,这时也来了精神。 直接又拿着昨晚的剪刀开始审讯。 虎娃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玉华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衣服。 卜盛拿着剪刀在被绑住双手双脚的男子上划来划去。 他立马向后退了几步,瞧见几人眼光看向他立马撒腿就跑。 卜盛哎了一声,追出了门外,瞧他那老鼠见了猫的样,心道:“得了,这回我彻底成了坏人。” 玉华只觉得头大,果真不一会,老者便和虎娃父亲匆匆赶来。 看到屋里被绑住双手双脚的男子道:“几位兄弟,莫不是这位小兄弟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惩罚他?” 卜盛再也忍不住,回道:“就他那怂样,谁和他是兄弟,就是他给你们村子井里下的药!” 这话说的两人一愣一愣,理不清这前因后果。 事已至此,玉华便向两人解释了事的经过。 “这本就是我们的一个猜忌,恰好我兄弟碰上了这两人在偷偷商量此事,才知井中原是都被下了毒,两人逃跑一人,剩下便是这一人。” 老者听完浑颤抖,拿着拐杖指着男子道:“真的是你们下的毒?” 男子沉默不语,紧闭着嘴。 玉华并没有提到怀疑是隔壁院子仙人,而是问及另外一件事。 “昨听虎娃母亲说道…虎娃二婶是最早传染的一人?” 本来激动的两人,听到这话立马安静下来,左右瞧了一遍,低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请两位兄弟随我回家再说。” 玉华点点头,应了下来。 老者和虎娃父亲慢慢走在前面,卜盛押着男子走在路上,出了院子便碰到那仙人。 老者笑道:“小兄弟不是一直想要见仙人吗?这位便是了。” 玉华紧盯着他,却看他一眼都不曾看那男子一眼,好似根本就不认识他。 还温和的笑道:“今早便和这位施主见过了,倒也是有缘人。” 老者“哦?”一声,有些好奇。 玉华尴尬,拱手道:“今一早有幸碰到一面,仙人果真是仙风道骨。” 仙人大笑一番,根本不曾看一眼卜盛手中押着的男子。 连着昨明明记得真真切切的面孔,卜盛此时却是对不上一点。 那男子明明是个而立之年,怎会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他固然冲动,却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并没有冲到前去质问。 老者和虎娃父亲对仙人异常尊敬,更别提村里的人。 两人按兵不动,卜盛按住男子的手不由得又紧了两分。 几人擦肩而过,老者带着几人回了虎娃家中,刘大几人早已再此等候,早上消失不见的宁飞羽也坐在一旁。 卜盛直接将男子绑在外面的柱子上,从里面恰好能看的一清二楚。 桌子上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粥,虎娃阿娘正给几人发了一些刚做好的饼。 老者坐在那,催促道:“几位兄弟先用饭吧,那几位兄弟我也找人送去饭了。” 几人简单用罢饭,老者这才迟迟开口:“虎娃二婶…确实是村子里第一个染病的…” 几人提起心,听老者慢慢讲道。 虎娃二婶并不是本地人,而是流浪到此地,村里人看她可怜,一家救济一点让她吃饱饭。 又弄了间破屋让她住在里面。 时间一久,村里人发现女子长的貌美如花,便有些人打起了不敢有的念头。 后来恰好老者的二儿到了婚娶的年纪。 村子里总共就这么大,除去宗亲,也没几家适合的人家。 谁知两人虎娃二叔竟看上了她,一来二去的有了感,老者便做主让两人成了亲。 也算是让她脱离苦海,免得被人糟蹋了。 婚后两人倒也是和和美美,不久就生下一个女孩。 可惜这孩子不到三岁就得了怪病没了。 虎娃二婶自此心智就有些癫疯。 常常向人说自己女儿是误知了东西才得的病。 后来便消失一段时间,等将人再寻回时,就得了那种怪病。 原只是浑发痒,再后来上的痘溃烂,痒的浑受不了,抓的满都是血印。 虎娃二婶回来时,仙人便是跟随她而来,说村子里的水不能和,还说这病会致死,要卖符给村子里的人。 村民当然不信,还骂仙人是个贪图钱财之辈。 结果没几,村子里的人便接二连三的生起病来,后来还没了命。 村里流言蜚语众多,说是虎娃二婶带来的病魔,惹得村子里的人染了病。 便有人抱着一试的态度,将全家积储拿出求的一符,喝后真的没有一点事。 众人一听皆是震惊,怎么和话本子的故事那么像? 难道果真有这么灵的符? 刘大皱眉,问道:“仙人怎么判断那井水不能喝?当初夫人失踪时不时没在村子中吗?” 老者叹口气,回道:“这井水是我们家家户户都吃的,除了这个原因,哪还能有旁的?” 玉华忆起那瓶瓶罐罐的药,或许病因就在这其中。 第九十五章 探望 几人纷纷猜测井水下毒之事。 连着老者也叹声道:“几位兄弟说是人下的药,那可能找的到解药救我们?” 玉华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查出真正下毒之人是谁,解药一时怕是还拿不出。” 老者皱眉,隐隐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却不曾开口。 刘兰芝声问道:“那二婶去了何处…” 后面话并没有说完,刘大低声呵斥:“你这孩子,怎么乱说。” 子心切,心里连忙唠叨几声罪过,免得真的招惹了什么东西。 老者浅笑,挥挥手叹气道:“唉,我也不瞒着几位了,那二房家的,还活着…” 刘大心里的唠叨猛地一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瞧这屋中几人表和自己一样,难以置信道:“这…是何意?” 老者长吁一声,说道:“除了我与两个儿子,旁人都不知,还以为她早已经死了。 自打村中怪病四起,便有的人猜测是二房家的问题,再加之人接二连三的死去,偏偏她还在世,我们也是迫不得己啊…” 寥寥数语,却听的出众多心酸。 玉华连问:“那夫人现在在何处?” 老者半迷眼睛,略犹豫回道:“就在之前那个破屋里,村子里讲究,害怕招惹病气,也没人去那里。” 玉华沉默一会,言道:“不知可可否能带我们见她一面?” 老者有些不解,问道:“你不怕?” 玉华紧握双手,笑道:“不是说是井水的问题吗?我又不曾喝那井水也怕什么?” 老者点点头,顾忌道:“我只能带两个人去,人多会引人注意。” 玉华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自然第一个考虑有经验的刘大。 老者站起,慢悠悠的走在前。 让虎娃父亲先行过去。 玉华和刘大对视一眼,跟在后面。 卜盛连忙跟上前几步,和着玉华说道:“大哥,不如我去吧!” 玉华低声道:“你再次守着这人,小心逃跑!” 卜盛叹气,只得坐了回去。 刘子苓看阿爹跟随玉华一同前往,有些担忧道:“阿芝,你说阿爹不会出什么事吧?” 刘兰芝小手一下打在他胳膊上,狠道:“胡说什么,有事那夫人岂不是早就出事了!” 刘子苓揉着胳膊,苦道刘兰芝人虽小,手劲倒不小! 本着好学的精神,不耻下问:“那阿芝怎么知道那夫人还在世?” 叶夫人扭过脸,笑意吟吟:“我也好奇,阿芝怎么知道那夫人还在?” 刘兰芝瞅着这几双眼睛,压力巨大。 “傻子都听出来,那老先生只提旁人多惨,却一次也未说自己儿媳是个什么况,他也没说自己儿媳病故或者生还,那自然是另有隐了。” 宁飞羽半靠着椅子,缓缓说道。 几人恍然大悟,却是只听的老者说儿媳生病,却并没说后来如何! 卜盛搓着手,惊道:“你这姑娘脑子也太好用了,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刘兰芝浅笑,倒也不是仅仅这些,她瞧见老者提起儿媳时那隐晦的表,就深知肯定不简单。 况且,那的尸体中,符合所谓“貌美如花”的妇人倒是没见得一个。 叶夫人夸道:“阿芝真聪明!倒是我们愚昧了,只顾着想那下毒之事,反而没细想这处。” 刘子苓昂着,听到旁人夸奖自己阿妹,仿佛吃到蜜一般开心。 宁飞羽站起,摸了额前一缕发,笑道:“虽说那老头说是只能带两个人,可也没说不能跟着去几个人啊…” 刘兰芝眼睛一亮,立马自告奋勇道:“我也去!” 刘子苓手伸出又缩回,后一咬牙道:“我也去!” 卜盛不甘落后,也道:“那我也去!” 叶夫人理了下袖子,说道:“都别闹,让他一人去吧,咱们都跟去了万一惹了麻烦。” 宁飞羽斜笑一声,几步迈出了屋子,跟了上去。 刘兰芝坐在那有些担忧。 她倒不是害怕阿爹他们染上什么病,就怕这背后不知那么简单。 人往往都是最可怕的。 人的私心更是可怕。 老者带着两人慢慢走向了村边,偶尔有几人路过也是急匆匆打声招呼走过,很少有人问其到何处。 老者叹口气,说道:“本来这个村子还是人口众多,这几年朝廷招兵买马,好多人都去参军了,结果又出了这种怪病,村子里能走的都走了,留下的一般都是拖家带口走不掉的。” 两人听了心中也是有着难过。 到了村西头时,远远就瞧见土胚房,上面只简单的盖了些茅草,一个简单的木门上还上了把生锈的门锁。 虎娃二叔站在那,瞧见两人来一点都不意外,低声道:“方才大哥已经与我说了,若是你们真的能找出解药,希望你们救救她吧!” 说罢就行了一礼,一个汉子竟眼含泪水。 玉华刘大连忙回了一礼,说道:“定当竭尽全力。” 老者拍拍他的肩膀,用最简单的一个动作安慰了他。 虎娃二叔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转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几人走进去,地上全是屋顶掉下来的茅草,踩在上面一脚下去一半。 空dàng)dàng)的屋里并没有看到人,两人皱眉,正要问及老者时,刘大忽然觉得自己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脚下的茅草上染着血,那踩着的,竟是一只人手! 还是一个流着脓水的手! 绕是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刘大还是被吓了一跳,慌忙移开自己的脚,却发现似乎又踩到旁的东西。 “你…踩到我了…” 飘渺悠长的女声响起,刘大上鸡皮疙瘩立马起了一,连连后退不去踩那一片。 地上的茅草动了一番,竟从里面钻出来一披头散发之人。 玉华和刘大两人定睛去看,那人似是盯着自己的手臂,一言不发。 虎娃二叔立马上前,紧张道:“阿俏,踩到哪里了?可疼?” 说罢就对着那早已看不清楚原本皮肤的手臂吹气,心疼的不得了。 玉华默默咽了口口水,听旁边老者叹道:“这就是我那二房家的儿媳。” 恰好此时,虎娃二叔将那人乱蓬蓬的头发理到后边,露出了她的面孔。 两人看去,皆是一惊! 第九十六 解药 那手臂溃烂之人,脸却如婴儿般滑细腻。 峨眉细柳,樱桃小口。 好似不像一个妇人,更像少女。 两人皆是惊讶,听得女子开口。 沙哑道:“郎君可是给我送饭了?阿宝昨夜一直哭她上疼,我去抱她,却抱不到。” 虎娃二叔一脸心疼,捧着她脸看向自己。 “阿俏,阿宝已经没事了,她再也不会疼了。” 女子目光呆泻,渐渐移到虎娃二叔的上,灿烂一笑。 道:“真的?阿宝再也不会疼了吗?” 男子点点头,安抚着他。 玉华和刘大两人看的一脸新奇,悄声问一边的老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像哄孩子一样,心酸道:“当初我们都以为她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直到有一旁人喊我们去看,发现她在村子井边坐着,那时候她脸上也是这样没一点伤,连着手上也是简简单单的痘印,坐在井边自言自语。” “后来就越来越严重,村子里的人也开始纷纷猜忌,接着就是村子里的王二狗暴毙,应了那仙人的话,村里的人自然怀疑上了我们家。” “那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偏偏她除了皮肤溃烂,发痒以外,旁的没一点毛病。不知从谁口中传的,说小俏就是病源,要让她自我了断或者赶出村去。” “我们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又不能将她送出去自生自灭,这才和我小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老者刚说罢,那女子就伸出手去挠自己的皮肤,本就化脓的表面,这时黄色的液体加着血色异常骇人。 虎娃二叔拉着她的手,带着哭腔道:“别挠了,别挠了,一会就好了。” 女子不应,一下比一下狠,低声念叨着:“痒,痒,我受不了了。” 虎娃二叔紧紧抱着她,按住她的双手,看那血模糊的手,吞声忍泪。 刘大皱眉,说道:“竟有这种病?” 脸上毫无瑕疵,上却是难以入目。 又想起那见到的尸体,急道:“那几名死者脸上皆有溃烂之,夫人却是只长在上没有命之忧,这两种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一个病?” 老者皱眉,反问:“不是井水里被下毒了吗?是不是喝的少的人才会如此?” 刘大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觉得这句话也有道理? 玉华持手而立,看着扔在挠痒的女子,说道:“昨那人逃跑是还留下一些瓶瓶罐罐的,不知里面是否有解药。” 老者和虎娃二叔大喜,连忙问道:“兄弟所言属实?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玉华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目的。 “怕是要,夫人试药了。” 虎娃二叔上前几步,抖着声音:“试药?那会不会有命之忧?” 刘大和玉华两人皆沉默,这本就是一半的希望。 若是其中真的有解药,那再好不过。 若是没有,怕也是和那些人一模一样了。 玉华早就有准备,将那些药托付给卜盛,自己单独用纸做了标记取出一点粉末。 这时竟从怀中拿出数个大小不一的纸包,说道:“所有的药都在此处了,这些我们也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解药了…” 老者接过,小心翼翼的揭开,看里面白色的粉末泪盈眶。 “这…尧儿,试不试你做决定罢。” 尧儿正是虎娃二叔的小名,他扭头看抓的自己血模糊的妻子,轻声道:“阿俏,若是我错了,你可会怪我?” 眼睛流下一行清泪,正专心挠痒的阿俏抬起来,凑近去看他下巴那晶莹的泪珠。 “水,有水。” 突的指着说道,还露出一抹笑。 玉华见到心里不免有些惊艳,在这山村里面,倒也是难得的绝色之人。 虎娃二叔抹去泪珠,扭头正式道:“试,我们就赌一把!” 玉华在心中不免称赞,若是自己,也是会应了堵一把。 既然如此痛苦的活着,不如就去努力一把赌一下! 虎娃二叔接过几包药,犹豫一番拿出了打开的那包,最后纠结中直接将全部打开来。 面对一脸迷茫的阿俏,温柔道:“阿俏,你选一个好不好?” 女子伸手就要去触碰,虎娃二叔轻轻挡了一下,用自己的食指粘取一点粉末,先放到自己口中尝试。 “尧儿!你糊涂啊!” 老者气极,看见他这番动作险些气晕过去。 虎娃二叔站的笔直,苦道:“这些年,我眼睁睁看着女儿病死,又看阿俏受如此的琢磨,我心早就死了!我真的受不住了,不如就先让我来试这药!” 说罢竟直接将药尝了一个遍。 女子看到他将纸包尝了一个遍,也好奇地要去吃,两人将着几包的粉末全部试了一个遍。 刘大摇摇头,却是一点都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陪着两人,时刻关注着两人反应。 那粉末被试的一干二净,女子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堪入目的手在自己衣服出摸索,最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 虎娃二叔早已虚汗浑,还抱着手臂体发冷,刘大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反应吗?” 虎娃二叔摇摇头,吐出一个字:“冷。” 老者立马就走过来,抱着自己的儿子,哭道:“你这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百年之后可怎么和你娘交代!” 说罢抱的更紧,温暖着怀中的体。 刘大伸手在他头上一摸,冰的异常。 连带着上也是冰凉,嘴唇发白。 急文道:“村中发病的是和这个状态一样吗?” 老者浑僵硬,哀声道:“一样,一样啊!先说是冷,后来又说痒!” 这个字好似突然触碰到一个开关,虎娃二叔无意识的抓着自己的皮肤。 刘大急出一头冷汗,和玉华按住他的手。 老者瘫倒在地,哭道:“我的儿啊!你糊涂啊!你糊涂啊!” 场面一时一发不可收拾,躲在暗处的宁飞羽不得不现出来帮忙。 他还未走到几人旁,发现同样用了药的阿俏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手中还拿一白瓷小瓶! 手疾,立马就拿了过来,细细闻了一下味道。 阿俏看到东西被抢,竟是暴躁起来,喊道:“坏人!快把阿宝的解药给我!” 第九十七章 贼喊捉贼 阿宝的解药? 宁飞羽伸手捏住她脸,看到她嘴角处有些粉末,用手一撇放在鼻下对比味道。 几人顾不上去细想为何宁飞羽会出现再此,还是好奇这药到底从何而来。 宁飞羽蹲下,将地上掉着的纸一一捡起闻了味道。 阿俏冲过来就要去躲那药,宁飞羽低呵:“别动!你想让他死吗!” 阿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瞧见一脸难受的尧儿,竟是犹豫了起来。 宁飞羽大步跨过去,捏着虎娃二叔的下巴,将瓶子中的粉末一下倒了进去。 虎娃二叔一时还咽不下去,不小心喷出一些。 玉华问道:“这药可是真的解药?怎会在她手里?” 宁飞羽摇摇头,紧紧盯着虎娃二叔的反应。 老者这时也连忙上前查看,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紧张问道:“尧儿?你可感觉好点了?” 几人静静等着,刘大伸手在他额头轻按,发觉明显已是好了许多。 再缓一会,已经是开口说话:“我好像没那么冷了…” 话音未落,就听的外面乱糟糟,宁飞羽起去看,忽的又将木门关上。 这时外面的喊叫声早已传到里面,一声比一声高。 “让这个祸害人的妖精交出来!” “对!快点把人交出来!” “你赔俺家夫君的命!” “都是这个女人给村里带来的病魔!这个女人是天煞孤星!” 外面乱糟糟一片,辱骂声不绝于耳。 除了阿俏,其余几人皆是明白。 村子里的人恐是已经得知了阿俏假死之事。 虎娃二叔一脸不忿,强撑着体就要出去辩解。 老者拦住他,说道:“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村里的人怨念已深,你出去也难以解决此事,你们再此等候,我去与他们慢慢解释。” 刘大点点头,也认同此意,一同劝阻:“尧兄弟此时体还虚弱,不如还是请老先生去吧,暂且缓一会时间。” 虎娃二叔眼睛发红,挣扎着几次都没站起。 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抱成一团的阿俏,只得点点头默许。 老者颤巍巍的起,整理一下衣衫,率先走出了门。 几人屏息去听,外面已是安静许多,站在门口处的老者声音异常清晰。 老者喊道:“各位乡亲,我应该给大家先说句不对,我二儿家的媳妇,确实没死,不过这事另有隐,你们听我…” “听什么听!你们赵家的人不安好心,让一个娘们祸害了村子里的人!竟然瞒着俺们所有人!” “就是就是!若是没她,村子里的人哪会染的这种怪病!惹得这么多无辜的人病死!” “赵祖父,您是我们赵家辈分数一数二的,在村子里说话谁不敬您几分?可您现在是要害了我们大家啊!要把村子里的人全往坑里拉啊!” “是啊,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为了儿子儿媳丧尽天良…” 议论声越来越多,老者捂着口,口腔处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了上来。 他努力咽了下去,稳住心神道:“各位…这事另有原因,其实是…” “赵老弟。” 一声轻轻的喊声打断了他的话,老者看向发声处,看到白发苍苍的仙人。 以往亲切的感觉不复存在,这时的仙人眼光用含着冷光,盯着他的眼神中敌意十足。 “仙人?” “你把屋中的女子交出来吧,这样村子里的人才能得救。” 仙人淡淡说道,立马就有人符合道。 “对对对,快把人交出来吧!” “赵祖父,若是现在将人交出来,俺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您还是我们尊敬的长辈。” “也不知这儿媳有多好,竟和他那个傻儿子一起护着她。” 此时旁人随意吐出的话就像刀子一般扎到老者的心上。 老者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赵尧再也忍不住,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看到那缓缓向下倒的体,发出一声哀叫。 “爹!” 他连忙扶住他的体,自己上软绵绵的无力,一时之间两人都跌到在地。 门大开,外面的人也看到里面的阿俏,证实了她确实没死,纷纷喊道:“祸害精!滚出来!” 阿俏害怕的缩成一团,不敢直视外面的人。 赵尧顾头不顾尾,心疼不已却无能为力。 玉华和宁飞羽立马挡在阿俏前,挡住那些人的目光。 刘大急走到赵尧边,去探老者的况。 索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却也是元气大伤。 赵尧刚刚用了几副药,此时浑无力,外面咄咄bi)人,一下就乱了。 刘大瞧着这一群人,义愤填膺道:“你们都不曾听的一句解释,便随意的猜测旁人,真相对于你们来说就不重要吗?” 玉华也道:“你们会说,我们也会说,你们说这病是因阿俏夫人而起,我要说都是因那你们所谓的仙人而起!” 此话一说,立马有人反驳:“你疯狗乱咬人!仙人不知救了俺们多少人,而你们!只会害人!” 玉华紧握双拳,第一次发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此时的他,就异常想把爆那些人的嘴! “那井水便是有人投药去害你们!阿俏夫人只是一个挡箭牌!你们都被骗了!” 刘大急声道,却是无一人信服。 那仙人说道:“哦?我还不知道我能布上这么大的局?解释的这么清楚,莫不是几位才是布局之人?” 几句话把几人说出了内伤,老者抖着手指着他,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俺说这几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货!果真如此!” “肯定是计划好的,本想来个里应外合!” “怪不得昨夜就救火让村子里人都去帮忙,原来他们就是一伙的!还住在俺家白吃白喝,俺真是瞎了眼了!” “…” 几人声音此起彼伏,把几人听的啼笑皆非。 短短几句话就能引得几人想出这么多恶意,倒也是神人! 越说越激动,有的人已经蠢蠢动要上前来抢人! 他们慢慢的向屋靠近,好似几人是敌人一般,人人唾弃! 宁飞羽手紧了几分,说道:“我挡着掩护你们,你们快走。” 玉华摇摇头,苦道:“今,怕是走不了了…” 第九十八章 倒打一耙 玉华话音刚落,宁飞羽便看到人已经堵了过来。 老者和虎娃二叔皆瘫软在地,阿俏他们也不便多接触。 双手难抵四拳,加之这些只是普通人,还要手下留,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我劝几位还是快快将人交出来,免得一会难看。” 站在人群后面的仙人悠悠说道,拂尘一甩,便隔岸观火。 村民们已是bi)到门口处,一男子上前道:“赵祖父,您老人家和二叔就让开吧,让俺一把火把这个屋子烧了!” 老者长叹,道:“姜庆元,小的时候你祖父就不在了,是你说我就是你的亲祖父,我待你比虎娃还好,今却是向外人一般不信任我?试问这个你句句祖父喊的可真心?” 姜庆元恼羞成怒,呵道:“自然是真心!但你们今之事是否做的太过分了?咱们全村人的人都要被害了!” 众人皆附和,赵尧气极,“我们真的有解药的!村里的井水却是被人下了毒!方才我便是用了那个毒,并不是我夫人传染的!这一切都是别人的谋啊!” 提到解药,其中几人心生波澜,试探问道:“这解药可真能治病?不会是唬俺们的吧?” 刘大连忙称道:“这事怎么会开的了玩笑,这药是赵兄弟亲试的,而且赵夫人之所以不像其他人那样发病,便是因着这药!” “你…你…胡说!俺们明明看到她手上全是那痘痕!怎么可能会有用?莫不是你们拿来骗俺们的?” 一女子咬牙切齿道,又说道:“若不是她,俺夫君也不会死,都是这个女人水杨花!疯了还不忘勾搭别人家的男人,才让俺家夫君染了这怪病。” 说罢就大哭起来,还趁人不在意,一把就抢过了旁人拿着的火把,丢到了旁边的破屋处。 这屋子周全是掉下来的茅草,房内更是多。 星星之火便了燎原,更何况着熊熊燃烧的火把。 顷刻间就引起火来。 刘大离的最近,连忙救火。 火势根本就不受控制,一下子就燃到屋顶的茅草。 姜庆元犹豫一番,冲上前将老者扶了起来,刘大也过来扶起软着子的赵尧扶起。 赵尧扭头看向屋中还在蹲着的阿俏,急喊道:“阿俏!阿俏快出来啊!” 阿俏捂着耳朵,直摇头。 方才旁人的闲言碎语她听得一清二楚,头剧烈般的疼,哭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 赵尧挣扎着想要去救她,宁飞羽一咬牙,也由不得什么顾忌,直接将阿俏扛起冲了出来。 玉华紧随其后,出了早已被火势包围的茅屋。 站在门口,村民围着他们,不知谁喊了句:“bi)他们进去!烧死那个女人!” 一步步bi)近,让他们向火房里去。 赵尧眼睛发红,怒吼:“你们都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bi)我们家的人,我们有什么错?” 仙人从人群中走出,慢慢道:“错就错在,你们家收留了她,这是最大的错,将他们都给围起来,交出那女子!” “对!当初若是这个女人不留下,咱们村子哪会发生这些事?” “还是因着那女人的美色?勾搭了赵家的儿子!” “庆元!你还不赶快回来!再和他们一起就没命了!” 姜庆元摇摇头,扭头看向自己一向尊敬的祖父,轻声道:“方才俺已经错了一次,这次不能再错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时才知自己刚才有多愚蠢。 无缘无故的就被仙人叫来此处,目睹了这场事。 而后一切的一切,早已被欺骗和愤怒蒙蔽了双眼。 一切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还未来得及解释,便听仙人说道:“你也被他们蒙蔽了吗?今不交出那女子,来你们村子还要受着病魔折磨!” 旁的人听后立马暴怒,盯着几人眼有敌意。 宁飞羽握紧双拳,和玉华对视一眼,挡在前面防守。 “你们都疯了吗!你们要眼睁睁bi)死他们吗!” 叶夫人站在村民后,大声骂道。 立马有人停止了前进,扭头过来去看。 卜盛几人早已赶来,连着虎娃一家也过来。 “爹!” “祖父!” 虎娃一家立马挤了进去,看赵老者口边那未干的血迹,以及浑无力的赵尧,心生愤怒。 虎娃胆子一向大,可也是第一次遇见此事,盯着虚弱的祖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虎娃父亲立马伏,背起老者就要走出去,被那放火女子拦住:“你们不能走!谁知道你们上有没有沾染那病气!别再传给我们了!” 人们一听立马警惕起来,紧盯他们。 虎娃母亲冲上前,骂道:“什么病?俺们能有什么病?你死了男人就恨不得别人都有病吗!俺瞧着你脑子才有病!” 刘兰芝站在人群外都能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心生敬佩。 骂的太好了! 过瘾! 那女子被骂的一愣,反应过来大哭,回道:“你们赵家真的无法无天了!二房家的勾搭我家男人,现如今还欺负俺是个寡妇,这子没法活了…” 说罢还坐地痛哭起来。 虎娃母亲冷哼一声,快刀斩乱麻:“你男人什么货色还需要勾搭?难道不是整里跟在别人股后面?就他那怂样俺弟妹还瞧不上,别什么给怪俺们家,你男人指不定是因什么才染的病,再者,以往你男人在时,俺也是这么欺负你!多一人少一人都欺负你!” 刘兰芝差点脱口而出喊一声好! 这嘴巴像吐刀子一样! 简直又快又狠! 那女子呆在地上哭都忘记哭,直愣着没有反应。 虎娃父亲立马背着老者走出去,还未走出人群,仙人却说道:“今乡亲们必须要拦住他们,不然往后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又紧接道:“若是拦住他们,我就把符水低价给你们!” 这话认同兴奋剂,人人发了疯一般。 那家中有着染病的,更是没了理智。 盯着几人就像是恶狼扑食。 卜盛几人早已挤到中间保护着几人,玉华连忙问道:“那男子呢?” 卜盛回道:“放心吧大哥,我留了两个兄弟在外面。” 一脚踢在了扑过来的人腿上,心道这踢脚什么的简直不要再方便! 第九十九章 舌战群雄 踢完之后向后一退,手似是碰到什么东西。 他伸手一看,手上黏黏糊糊的糊状。 手旁那看不清原状的手臂,差点没吐出来。 恰好有人又挤了过来,他直接伸手打在那人脸上,抹上了恶心的脓体。 那人用手抹下来,看到之后立马大惊,恐慌的大叫道:“啊!俺要死了,俺要死了!” 外围的人看的紧张,刘子苓从旁捡起一只木棒,和着刘兰芝说道:“阿芝,你要保护好自己,我要进去帮阿爹了!” 刘兰芝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末了还推了刘子苓一把。 刘子苓前抱着棒子,闭眼冲上前。 心中吐槽道:阿妹怎么不劝我一下! 叶夫人拉着刘兰芝往后退了一点,那些人主要目标就是那女子,有无长物,只是知道一个劲的往前冲。 虽是如此,应付他们也是有些吃力,心中有顾忌难免不会被伤到几分。 卜盛手臂伤口处有渗出血来,他低骂一声:“玛德,这几真点背!” 匆匆看了一眼,便连忙防守,不知是谁抓到了阿俏胳膊,大喊道:“俺抓到人了!” 宁飞羽一个手刀砍去,劈开他的手。 人群外围的压在的男子立马挣扎一番,有些紧张。 那仙人躲在一处,悄悄向这边看来。 被围着的阿俏蹲下地上,争吵声辱骂声充斥在她耳处,忍不住大叫起来。 赵尧连忙捂着她的耳朵,哄道:“没事的,没事的。” 刘兰芝手越来越紧,担心阿爹的心也越来越紧。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站在一石头处大喊:“都别打了!我这里有解药!” 人们齐刷刷的看向她,给了几人一口喘息的机会。 偏见是一个女娃娃,扭头就不想搭理。 叶夫人拉了她一下,低声说道:“阿芝快下来吧,他们现在都疯了,哪听的去这个。” 刘兰芝摇摇头,义正言辞道:“我们这边真的有解药!各位只需要排队来我们这边领取便可!而且是仙人亲手做的!一个子都不会要的那种!” 一个子都不会要! 还是仙人亲手做的? 仙人低价也怕是能要了一家的积蓄,这一个子都不要的那真是良心啊! 众人立马挤了过来,问道:“你一个女娃娃能有什么药?” 又有人立马问了仙人:“仙人,她说的可是真的?” 仙人正色,抚着胡须道:“自然是…” 假的… “真的啊!假一赔十,我这就给你们拿!” 众人立马被吸引过去。 刘兰芝惦着小脚,悄悄吩咐压着男子的人说了几句。 刘大皱眉,几人连忙赶到旁边。 虎娃父亲趁着这会刚要背着老者回家,却被老者轻声拒绝:“我们已是连累了人家,万万不能再临阵脱逃。” 虎娃母亲也道:“也是,可是公爹体可受得了?” 老者点点头,让他放下自己坐在一旁。 赵尧也被卜盛扶着坐在一侧,剩下几个兄弟围在阿俏夫人边。 玉华那特意留下的药,瓶瓶罐罐全部放在地上。 众人立马看呆了眼,瞪着那药差点没扑上去。 老者眉头一皱,哼道:“大家不要被蒙骗了,老夫这里符也有许多,从来没听说什么药粉!更不曾和别人什么药!” 刘兰芝一笑,道:“哎,仙人果真厉害,还没看就知晓了这瓶子里是粉末,难道就不能是你的符水吗?” 众人一副惊讶的样子,称道仙人难道真通仙术? 仙人有些不稳,不着痕迹的看了压着男子一眼,又看了一眼阿俏,默默的向后退。 刘兰芝瞧着众人那愚昧的表,又说道:“我知晓大家肯定还要疑惑,我这就亲自找人给你们试药!” 她吩咐那人打的井水已是打来,手拿水瓢转挑选试药之人。 卜盛浑一愣,感觉刘兰芝第一人看的,好似就是自己… 瞧着她越走越近,更是心惊胆战。 “张嘴!” 淡淡两个字,卜盛心都绷的生紧。 眼睛都不敢向下看。 摸摸的咽了口口水。 听到一道哼声,好似,不是自己? 连忙低下头,就瞧见刘兰芝拿着那水瓢在强灌那被压着的男子! 水虽是因着他挣扎露出了一些,却也是喝的大半。 村民们纷纷惊呼,一阵后怕。 这小娃娃…真狠! “那么多水…岂不是要死了?” “莫非她真有解药?” “看看不就是了!” 男子被灌了水,片刻便捂着自己的喉咙,扣着自己的舌头催吐。 卜盛生怕他吐出来,直接蹲下将他嘴捂了起来。 众人看他难受的表,纷纷同。 刘兰芝摇摇头,叹道:“可惜了。” 村民们纷纷不解,不知何意。 刘大皱眉迟疑道:“这井水…没毒?” 这话如炸弹。 在人群中炸开。 至始至终,这病便在井水绕开。 事到如今,却说那井水无事? 村民们立马喊道:“怎么可能,俺家儿子便是喝了井水得了这个病,如果不是这个,那就是那个女人传的!” 可偏偏那男子和阿俏都无事! 刘兰芝瞧着一群执迷不悟的村民,冷声道:“一直以来井水都没有事,只不过是定时下了药而已,这也是村里为什么没有全部染病的原因!你们都被骗了,这些都是你们所谓的仙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几人盯着那女娃娃难以置信,发问道:“这水没药,那这病是怎么回事?解药我们又去哪寻啊!” 刘兰芝拿起一瓶子想要打开, 刘大立马紧张护住不让她碰,自己帮她轻轻打开。 里面皆是粉末,刘兰芝扭头盯着男子,说道:“你要不要试试你们自己的药?” 男子慌忙摇摇头,称道:“不要不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刘兰芝眼疾手快立马将瓶子里的粉末倒入他嘴。 笑道:“不知道你就也尝尝,说不定这还是解药呢。” 男子一脸惊恐,眼神在人群中寻找,抱着体低声喊道:“救我…救我啊…” 村民有几人上前去看,看那发病竟与村子里染病的的人一模一样! 惊道:“这是…真的是被下毒了!” 刘兰芝拍拍小手,盯着众人恐惧的眼神笑道:“这次信了吧?你们被人下药了,解药在那下毒之人手中。” 几人立马去找仙人问清楚到底是何况,却发现早已不见了人! 第一百章 真相大白(加更) “人呢?” “咱们是不是真被骗了?” “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他一来村子里人就病了起来!” “对对对,还要那么多的金子,谁家能有这么多的金子阿!” 众人环顾四周,那仙人早已趁人不注意溜走。 人去楼空,自然也没了解药,再忆起方才做的事,皆是后悔。 “没了解药我们可怎么办啊!等死吗?” 人群立马又乱了起来。 还有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 求得佛祖显灵保佑他们。 刘大站着看着那些人,叹口气。 当初看村里人可怜,被着怪病所困扰。 可今一事,属实让他见到人的可怕! 那种… 为了自我不惜牺牲他人的想法! 简直太可怕了! 到头来,还不如自己女儿。 地上的男子已经口吐白沫,无意识的抓着自己的体。 体顿时被挠的触目惊心。 村子里也是哀嚎一片。 老者叹口气,缓缓说道:“一切皆是我们错信人了…也怪不得别人,你们不如早些离开村子吧,这里已是不能再待了。” 几人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就听“扑通”一声。 一男子跌到在人群中。 旁的阿俏立马吓了一跳,躲在了赵尧旁。 卜盛第一个认出来,大喊:“这就是那夜逃跑的人!” 说罢就飞扑过去,压住他狠狠的砸了两拳。 宁飞羽将白花花一团东西扔在地上,冷声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仙人。” 众人慌忙围上,不明白这年轻小伙怎会是仙风道的仙人。 卜盛捡起那团东西,一番手忙脚乱后,才将绕在一起的东西接来。 看清楚后也是明白了,直接将那东西在男子头上。 一个仙风道骨般的仙人便横空出世。 “怪不得我认不出你来!原是这么个原因!” 卜盛气极,狠狠的踹了几脚。 旁的人也都明白,七手八脚想在他上摸索解药。 摸索一番也是未找到,竟是当场殴打起来。 “骗子!骗俺们好苦!” “还俺夫君的命来!” “这种人死不足惜!” 老者连声说道:“快去,一定让他们留人,不然就真的没得救了。” 虎娃父亲点点头,挤到人群中连忙阻止。 喊道:“都别打了都别打了,人要是没了就真的没有解药了。” 众人纷纷停了手,有些不解气又狠狠的踢了两脚。 老者被扶着踉踉跄跄走了过去,看被打的半死之人叹口气,说道:“事到如今,你就告诉我们解药在何处吧?” 男子扭头,看向一边发病的男子,又看向在几人后的阿俏,凄惨一笑。 “解药?什么解药?我若是死了你们都别想活!” 立马就有人气冲冲上前,拳打脚踢一番。 有人对着他吐口水,恨道:“你太恨的心啊!” 男子无所谓的躺在地上,盯着天空发呆。 赵尧正细细处理着阿俏方才被人捏到的伤口,看她皱眉不由得又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轻轻的吹着气。 阿俏竟是一笑,甜甜道:“表哥。” 赵尧常常听她如此叫,也不意外,应了声便接着处理伤口。 地上男子却是猛地扭头,爬着向那边爬,喊道:“表妹…” 宁飞羽走过来,踩在他的手上,冷道:“表妹?若是给你表妹也喂了药呢?” 男子浑一抖,抱着他的腿求饶,“不要,真的不要,我给你们解药,立马就给!只不过不在此处,一会我就取来!” 宁飞羽松开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阿俏夫人。 村民一喜,听到解药连忙涌过来。 虎娃父亲低呵一声,说道:“各位就先回去吧,若是得到解药,自会给大家送去,请不要在围着这里了。” 话虽是无,也是为着刚才他人做的事伤到了他们。 隔谁心里没点气呢? 姜庆元接道:“对!我们都围在这里没用的,不如先回家等消息,若是一有解药赵祖父定是会送给大家的!” 人群里议论纷纷,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不得一丝马虎。 立马有人说道:“赵叔…不如俺们就跟去一两个人吧?这样大家都能心安点,等药一到手也能立马分给大家。” 其他人也纷纷觉得这个主意好,求的赵家几人的同意。 老者紧闭眼,默默点了头。 立马有几人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人慢慢散去,卜盛蹲下问道:“解药在哪?” 男子目光一直盯着那处不动,说道:“我埋在赵家树底下了。” 虎娃母亲大惊,自己常常在那树处乘凉,竟是不知埋着如此珍贵之物。 卜盛一把扶起他,让他在前带路。 待到赵家,顺着男子指的方向,几人连忙去挖,不一会便见得一些被包着的瓶子。 卜盛倒出一些,给正在挠的死去活来的男子喂药。 便静静等着反应。 片刻之后,男子上的红印慢慢消下,男子也停了那一直抓痒的手,整个人体发昏迷中。 刘大低头去看况,瞧着各方面已是好转,说道:“应是解药了。” 几位跟来的慌忙接刚瓶子,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给乡亲门送药了,等会便来登门道歉。” 老者点点头,挥手让几人去吧。 待两人走远,问及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外,玉华吩咐几位兄弟去将马车备好,一会便启程。 收拾好了一切,屋中也诉说的差不多,那用了解药的纷纷上门道谢,几人在赵家忙于应付时悄悄出了门。 还未走出村,听得外面虎娃的喊声:“几位恩公,俺太公说要替他们说句谢谢,谢谢你们救了俺村子。” 卜盛下了马,哈哈大笑:“不用谢,之前你还救了我们命呢!一命抵一命就都不用谢了!” 刘兰芝听后浅浅一笑,惹得虎娃有些害羞。 憨厚一笑,说道:“俺太公还说,等我再大点便让俺出村子外看看,不能像村子里的人一样糊涂,要做像恩公一样的人。” 刘大点点头,看向自己的儿女此时多少有些理解老者的心。 儿女再小,总共还是要出去见识见识的,免得被这中规中矩的地方给限制了思想! 闲聊几句,几人上了马赶路。 有些没听到男子所解释的,纷纷问起了卜盛。 一下便让卜盛夸的心花怒放,细细将几人讲了一遍。 第一百零一章 磨灭 阿俏原名本是齐俏。 家住在远处的齐家村。 前几年里天灾**,村子里的人大多已是逃荒而去。 渐渐的也没了几个人。 阿俏是村子里仅有几户人家的一户。 还有一户,便是那假扮仙人的白开良。 两人互为表兄妹。 从小便青梅竹马,两人家中更是有着做亲家的意思。 阿俏十七岁那年。 村子里实在没了活路,白开良便起了想要到外面闯闯的念头。 两家皆是不同意,害怕外面更是艰难度。 白开良亲自跪在阿俏家门口,字字认真承诺,来飞黄腾达时,一定会来娶阿俏。 就这样,他带着两家一起凑的盘缠,独自上路了。 阿俏就这样等了下去,一年又一年。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白家父母体也因思念儿子变得越来越来差。 齐家上门提亲的人也不止那一两户。 因着有承诺在先,阿俏不知拒了多少人。 直到有一,村子里赶来一群赶路借宿的,扔下大笔银子作为借宿费。 村子里本就没什么吃的了,这笔银子认同天价,立马就引得人应了下来。 本是住一夜,第二几人却没有离开。 留在了村子了第二,第三。 有些贪婪的人就忍不住,去向几人再次要钱。 那钱本就不少,定是能抵得上这几的住宿费。 偏偏人一旦填报肚子就再也不想享受那饥饿的痛苦。 要的,比上一次还多。 偏偏这人也不是善茬。 那夜,几人血洗山村… 齐家二老让阿俏躲在地窖里面躲过一灾,等到几人走了才从里面出来。 村子里尽是尸体。 阿俏一人安葬好两家的人,便起了去寻白开良的念头。 她一路颠沛流离,也不知自己要去何处寻。 直到到了虎娃村子边,晕倒在那。 白开良在外并不好过,近乎与乞丐一般要讨要饭吃。 他上的钱早已花的差不多,自己却是一事无成,也没脸再回去。 这才识得那尖嘴猴腮的男子王二狗。 王二狗是街上的混混,因着手脚不干净被原在的店铺赶了出来。 便一直在街上行骗。 而恰好,就骗到了白开良。 白开良急于找一份稳定的差事来养活自己。 王二狗穿的人模人样,骗他只要交给他一些拿出手的东西,他便给他寻一份官府看门的差事。 白开良看他虽是长的其貌不扬,谈吐衣着却是样样不错。 还带着他下馆子找一住处。 便傻呵呵的将所有钱都给了他。 第二,便人财两空。 王二狗把他所有的钱都带走了,还将阿俏送给他的手镯顺走了。 白开良走投无路,几次都想自杀去了,偏偏又是遇到了王二狗。 瞧见他又在那街上行骗,这次定是不能再放过他。 连街就将人拿下,要送到官府。 再后来,不知是自己的鬼迷心窍。 还是王二狗的甜言蜜语。 急于闯出一番名堂的白开良,并没有将人送去,而是和他一起商量了这等商机。 两人到处行骗,倒是结出了兄弟之。 干脆就结伴为异兄弟。 白开良心思缜密,尝尝能抓住人的心理。 以给人算命行骗。 他发现越是那仙风道骨般的模样,就越由人信服,这才琢磨出那一副白发白胡的假发。 而后专门盯上一家,两人没没夜的盯着观察,再上门行骗。 那药也是从一异域人手中买来。 好似是一种植物的毒素。 本就不致命。 可他们在其中,又加了一份毒药。 早在这村子之前,他们就已是在旁的村子试过,赚的盘满钵满。 本打算这个村子过后,就回家去娶阿俏。 他观察村子了数。 知晓这个村子里闭塞不通,很少出了村子,不能第一时知晓外面的事。 这对于他们恰恰是一个好下手的地方。 正要寻一机会进去时,他见到了阿俏… 阿俏在这周边一直游dàng),衣衫褴褛。 嘴里嘟囔这一些听不懂的话。 虽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白开良开心不已。 他甚至想过现在就要带着阿俏回去。 可是阿俏却是一步也不愿走远,不时就盯着村子发呆。 王二狗将药就那么放着,难免不会让神志不清的阿俏注意到,竟是不小心吃下了一些。 白开良心惊胆战,立马给了她解药吃。 两人皆是男子,又没有女子的衣服可供她换洗,白开良便想去周边寻寻可有做衣服的店铺。 再回来时,阿俏已经不见,王二狗一脸惊慌,说阿俏竟是去了那个村子里。 白开良也顾不得什么良机,连忙伪装好跟了上去。 打听一番才知阿俏去了赵家,思索片刻,便心出一计。 阿俏的手臂上还留着因那毒痒的痘疤,他以此借为理由,登门拜访。 赵家哪能想到这样一位仙人,怎会给村子里带来如此多的痛苦。 他正大光明的在赵家二儿家住下,当得知两人关系时差点没将赵家几口毒死! 他的阿俏,竟然已为他人妻! 阿俏背叛了他! 仇恨一时让他看不清状况,连夜便溜出去和王二狗里应外合,在村子里的井中下了毒。 村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病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自己的话。 这些病本不至于死。 可是他看到,一男子竟想调戏阿俏! 恨极了的他直接将毒药加了量,有人死了,他人这才慌起来。 纷纷求得他能给符水救命。 那种快,感让他越来越迷失了自己,甚至想灭了全村的人将阿俏带走! 后来,王二狗帮白开良回了老家,带来了当时的真相。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偏执有多执迷不悟。 村子里的人买不起符水,皆将此事怪在阿俏上。 他很想帮他,可一看到,阿俏站在赵尧后被维护的模样,就心生嫉妒。 直到赵家人宣布阿俏不在了。 他难以置信,明明昨还看到阿俏好好的,她也吃了解药,怎会暴毙? 知晓了赵家的打算后,这场戏他已经足足计划了月余。 想好了如何让赵家败名裂,再带着阿俏回到之前的村子,安安分分的过子。 长久的计划,最后被来了两的人破解。 什么都没了。 好似什么也没拥有过。 白开良心中的那点美好,一点一点的被无尽,望所磨灭,直至心中全是黑暗。 第一百零二章 对比 卜盛讲完,众人还皆意犹未尽。 刘子苓难得说一句文绉绉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叶夫人冷哼一声:“让一个女子苦苦等这么多年,还想让人家终不嫁吗?这样的人怕是嫁给他没好子过!” 几人点点头,这事作为男,虽不知阿俏夫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无疑,白开良的对阿俏夫人的,是畸形的。 相对于还是赵尧适合她。 卜盛皱眉,粗声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夫人不是用了药吗?怎么手臂还烂的那么厉害?” 几人纷纷看向刘大和刘兰芝,一脸求真样。 刘兰芝有些尴尬的移过头,看向自己阿爹。 刘大轻咳一声,回道:“应是阿俏夫人自己的问题,那伤口处仔细看其实有结痂的,不过被阿俏夫人又挠开痂,没有及时处理才化脓至此,这也是为何她脸上没有伤疤的原因。”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阿俏夫人脸上不见一点伤痕,原是心魔所致。 刘子苓摇摇头,叹道:“可惜忘了和赵家人提点一二,不然这一直下去人岂不是要出毛病了?” 几人哈哈大笑,笑刘子苓倒是cāo)心起旁人的事了。 明明今看到阿俏夫人手臂处吓得不敢过去。 卜盛突然问道:“刘大哥,你家这个女娃娃也太聪明了吧,那个话怎么说来着,舌战什么啊?” “舌战群儒。” 宁飞羽淡淡吐出四个字。 卜盛也没火气,神清气爽应下他这句话:“对对,就是舌战群儒,你这小嘴还能说啊!” 刘兰芝尴尬一笑,不作言语。 刘大维持着脸上的笑,回道:“只是会抬杠而已,今天宁公子倒是令我意外,一下便猜出白开良口中的表妹是何人。” 宁飞羽浅笑,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随口一说。” 几人互相夸奖,笑着前进。 转眼到了六月。 天气已是有些炎。 陈老太太坐在院中,还穿着厚厚的棉衣。 一旁的陈氏拿手帕轻轻的擦了一下鬓角的汗,赶制着手中的活。 院中到处挂着红色的红条子,陈子平正扶着梯子在门口处挂着大红灯笼。 连着陈家的两个儿子也都回来,此时正涌在厅中商讨着后的婚事。 陈枝繁是家中大儿,常年奔波在外,面相比着实际年龄还要显老,连着手上也是厚厚的茧子。 “爹,三弟,这次我和二弟回来带了些上好的料子,这次就也纳入陪嫁的箱子里的,还有一些金银,都给瑶儿打做首饰吧。” 陈老爷子乐呵呵的抚着自己胡须,瞧他们有这心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笑道:“你们出去也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和你娘早有打算。” 陈枝茂也点点头,感激道:“对啊,大哥二哥,你们就自己留着吧,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坐在一侧的是陈家二儿陈枝叶,相对于陈枝繁的老气横秋,陈枝叶竟细皮嫩,脸上不见一点风霜。 五官也颇为立体,英气十足。 陈枝叶接道:“爹,三弟,我和大哥回来路上已经商量好了,那张家也是个大户,我们作为长辈的,不能马虎让瑶儿过去被轻视,这礼啊,越重越好!” 陈老爷子看兄友弟恭,心里多了些安慰。 这厅中父子几个谈论,那院子外几个妯娌,同样也没闲着。 她们将家中里里外外打扫一个遍,连着大房家儿媳也来帮忙。 几人忙里忙外将人收拾干净,待方氏走开,余氏悄悄问道:“嫂嫂,你可知大哥备了什么礼?” 黄氏头也不抬,低头擦着桌椅。 “我一个妇道人家怎知。” 余氏嘴唇微动,最终还是憋不出一句话。 憋了一晚上,终于到了晚上回家时,忍不住发问道:“当家的,今你和大哥商量了备多少礼?” 陈枝叶愣了一下,睁着大眼睛道:“怎么?不就是将回来带的那些东西备成礼吗?咱们家也没什么好拿的,就哪些还看的过去…” 他巴巴拉拉说了一大堆,发现余氏没了声,扭头去看。 余氏气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吧嗒吧嗒就滴了下来。 陈枝叶连忙拿着手中的裤袜就要上前抹,发觉不对慌忙拿来。 急道:“你动不动哭什么啊!这大喜的子…唉!” 叹口气就要扭过子要去睡,却被余氏狠狠砸了一拳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带回来那么多东西都给人家了?你怎么不给怎么桃儿想想?” 陈枝叶有气无力道:“桃儿才多大啊,现在备也没用啊!而且又不是没有了!” 余氏不依不饶,诉苦道:“怎么没用!我早早就承好娘家那边了,等你这次回来给她们留一点上好的布料,结果你全给人家了我脸往哪放?” 越说越激动,发起火来捶打着陈枝叶。 陈枝叶一怒,俊俏的脸上写满厌烦,吼道:“你烦不烦!次次回家你便跟我闹!小心我在外面找一个听话的再也不回来!” 余氏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哭的更加厉害。 陈枝叶烦的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直到陈子桃听到了哭声,轻轻敲门这才起哄了余氏。 隔壁院子的黄氏听到哭声,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 不知这又是再闹什么矛盾。 每次二房的回来都要上演这一出戏,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生气的。 一家人正在厅中,等着陈枝繁发话。 陈枝繁扫视一圈厅中,怀中还抱着自己的孙子,停留在儿子与儿媳间,说道:“这次回来带的东西不多,我想了又想,就全给三房做礼了,等下次回来时再给你们带。” 陈子清一听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都是一家人在乎这些东西做甚,上次爹给我们的还没怎么用上的,我今还再想以我们夫妻之名再给瑶堂妹上一份礼呢。” 季氏点点头,温和道:“是啊,只不过我们礼小了点,等明单独给瑶堂妹了。” 陈枝繁听了点点头,瞧着儿子儿媳反应满意的很,连着也夸黄氏在家将两人教育的好。 黄氏浅笑,说道:“这平里你不在家,三房也是多多关照我们,若是连这些外之物还舍不得,那还有什么能比得上。” 陈枝繁点点头,颇为赞同,轻轻的握了一下黄氏的手。 第一百零三章 家教 这两陈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碌。 黄氏对昨听到的哭声闭口不提,却是被当事人找上了门。 明便是陈子瑶大婚之,一家人忙到很晚才回。 路上,黄氏季氏走在一起。 余氏牵着陈子桃满是心事跟在后面。 陈家两兄弟还留在陈家把酒言欢,只余下这几个女眷先回家。 余是盯着黄氏言又止,眼看就要走到家中忍不住上前说道:“嫂嫂,不知可否留下说几句话?” 黄氏点点头,让季氏先回了家,自己转和余氏回了隔壁。 陈子桃早已熬的瞌睡,余氏催促着她快快去睡,和黄氏在厅中坐下。 黄氏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慢慢品着。 等着余氏开口说话。 余氏绞着手中的帕子,迟疑道:“嫂嫂,弟妹有一事想问。” 黄氏直觉得这茶里茶末众多,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最后还是借着那口凉茶给咽了下去。 说道:“可是想问那送礼之事?” 余氏连连点头,脸露出一丝难色。 黄氏放下茶杯,淡淡道:“两家应是一样的吧?两兄弟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余氏一提这个就面露韫色:“那个败家的,将这次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做了礼的!一点都没顾着我们娘俩个,大哥如此贴心的人,应是给大嫂留了点吧?” 余氏这话问的没一点头脑可言,全掉进去自己没了面子的事。 又哭诉道:“大嫂,你也知道我娘家是咱们妯娌几个最没家底的,本想着这次带回来的东西能多少贴补点,本来应好的事,现在也全打水漂了,这以后可让我怎么有脸回啊…” 说罢嘤嘤的哭了起来。 只见雷声不见雨点。 黄氏咳一声,回道:“哭什么,这大喜的子,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没好子过!” 余氏立马止住了哭声,装模作样的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 黄氏看她止住了哭,这才说道:“我们家随的也是这份礼,瑶儿嫁的是大户,嫁妆自然是越厚越好。况且,我记得当初你家珠儿嫁人,三房家的添的可也不少吧?” 余氏噎了一下,尴尬道:“主要是…我不是已经应了娘家的人,现如今一点都没了,属实有些难堪啊…” 黄氏精瘦的脸棱角分明,瞧她一眼生硬道:“那你说,要怎么办?你还能再去要回来?” 余氏红着脸,她自然要不得,不说惹了众怒。 连着老太太她都不敢多说一句。 她今这哭哭闹闹的,一是想打听大房随的多少。 二是,想让黄氏拉她一把。 连委屈道:“那自然是不行的…送出去的礼就像泼出去的水,哪还能再要回来。” 黄氏腰直了一分,也多少明白了余氏的意思,叹气道:“不是嫂子不想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我们家也不止这几口,儿媳那边自然也要分上一点,往年的我手里也没多少了,我明挑一点上好的刺绣,先给你应应急。” 余氏大喜,连忙笑道:“那就谢过嫂嫂了!这可是解了我的大急!” 黄氏皮笑不笑,只觉得这余氏果真是个眼浅的。 礼尚往来,那瑶儿嫁到张家以后定是享福的,还能顾的家中。 而且老爷子老太太可都看着呢,那二老心如明镜一般,以后桃儿出嫁想寻个好人家,还不是要靠二老吗? 就因为这些小惠小利,怕是已经给自己挖了个坑。 余氏连连道谢,将黄氏送出了门,想到能在娘家兑现诺言不由得有些高兴。 黄氏刚坐下,将孩子哄睡的季氏便走了过来。 瞧着自己婆婆皱眉,倒了一杯水问道:“婆婆可是有心事?” 黄氏缓了缓脸上的愁色,笑道:“那倒没有,只是这几有些累了。” 季氏没有多说话,站在她旁轻轻的帮她捏着肩膀。 黄氏一向喜自己这个儿媳,懂事还乖巧。 不知给自己省了多少劲。 也怪不得隔壁的尝尝不受老太太待见。 一个只知道打秋风的娘家能教育出来多好的闺女? 陈家这边张灯结彩还很闹。 与陈家交好之人早已来庆贺,这时还留下一两个在与着陈家父子几个喝酒。 前院这边闹闹的,后院也不闲着。 方氏递过陈子瑶修好的婚服,感慨道:“昨天好似瑶儿还是个只到我腰间的小姑娘,如今都要嫁人了,娘好像也老了。” 陈子瑶道:“娘哪老了?一点都没变!” 老太太乐呵呵的,见方氏两眼含泪也没责怪,笑道:“这孩子就是会说话,看把你娘说的都高兴坏了。” 方氏连忙擦擦眼泪,努力挤出笑。 “对,娘是太高兴了,明瑶儿肯定是最美的。” 陈子瑶浅浅一笑,被喜气印的更加漂亮。 陈氏在一旁也忍不住夸奖道:“瑶儿可真好看,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嫁给张家也是他们张家的福气。” 陈子瑶害羞的低下头,声说道:“姑母,您再这样说我不理你了!” 几人瞧见她羞的模样笑成一片。 老太太笑够了正色交代道:“等明你便是他张家的人了,祖母要提点你几句。” 陈子瑶连忙坐直了子,细细听道。 “张家也是个家大门大的人,但是咱们也不低人一等,他张家也不能平白欺负到我们陈家,作为儿媳要知礼节知进退,作为媳妇要体贴关怀,而咱们陈家的骨气,也不能丢!” 老太太伸手摸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这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我们这些长辈的,再也帮不了你了,做什么事要三思而后行,少说,多做!” 陈子瑶点点头,深深记下了老太太的话。 回道:“孙女记下了,一定不会丢了咱们陈家的脸。” 老太太祥装恼怒,道:“什么陈家的脸,先要不能委屈了自己。” 几个人被逗了笑了起来,连着方氏的伤心也被遮了去。 笑道:“你祖母说的对,无论何时,娘家都会站在你后,若是有事,回来便是。” 陈子瑶点点头,眸中不由得含了泪。 楚楚动人。 惹人心疼。 因着明还要早起,几人也没打扰陈子瑶,让她快快歇息。 陈子瑶将几位长辈送了出去,便坐在桌前摸着自己亲手绣的婚服,感叹万千。 转眼间,自己也是要嫁人了。 第一百零四章 喜气洋洋 方氏还要顾着前厅几人,也没回去休息。 陈氏扶着老太太回房,逗着老太太开心。 “当初我出嫁前夜,阿娘和嫂嫂的反应可是一样呢?” 老太太笑眯眯,惊讶道:“哦?真的啊?我这老糊涂都已经忘了差不多了。” 陈氏笑道:“当然是啊,还怕我嫁到刘家就回不来呢,还和我爹生着闷气。” 老太太哈哈大笑,忆起了当时的况,说道:“对对,当时你爹也舍不得,偷偷在屋里躲着不敢见你呢。” 两人皆都想起了那时的事,笑的不停。 等笑劲过去后,忍不住的感叹。 老太太努力的抬脚,借着陈氏的力才迈进去了门槛,叹道:“唉,果真老了啊,如今走个路都是要人扶。” 陈氏低低应道:“娘不老。” 眼中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啪嗒滴下去。 老太太只当不知,慢慢的移到边坐了下来。 陈氏连忙扭去打了一盆水给老太太泡脚,将脸上的泪也擦的干干净净。 蹲在地上试了下水温,这才将老太太的脚放了进去。 边洗边道:“娘,我想等瑶儿回门了之后便回刘家去,我已是在这住了月余多,再待下去旁人会说闲话的。” 老太太气道:“什么闲话?我看谁敢说!我家姑娘回家住几天怎么了?又没住她家!” 陈氏笑道:“那倒不是,其实是刘二家那位也快要生了,家里也没个懂的,我不回去岂不是乱了。” 陈老太太一听这才明白,她记得年前时刘二家的才怀了孕,如今确实也快到了子。 想到女儿这才住几就要回去,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叹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刘二家的心直口快,也是个真的,听说那次董氏还是她给骂回去的?” 陈氏点头,对此她一直感激,称赞道:“是啊,可把董氏骂的一句话都不敢回。” 老太太抚着她的头,教道:“杨氏从小没母亲,她爹又是个实诚人,自小就把她当男孩养,所以敢说敢骂的,倒是蕊儿你,有时候要硬气一点才行。” 陈氏温柔笑道:“我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哪有那么多的董氏。” 老太太盯着她多看了几眼,连着多嘱咐了几句。 母女两个一直聊到了夜半时分。 远处的刘大几人。 盯着那月亮说道:“明便是你表姐的大婚之了吧?” 刘子苓点点头,笑道:“我见过那未来表姐夫。” 刘大有些意外,问道:“哦?你怎么会见?” 刘子苓神变得有些尴尬,眼睛看向别处。 再也憋不住笑得刘兰芝接道:“怎么见的呢?自然是阿兄忍不住跑到张家的田里抓蛐蛐,把刚种的田毁了一大片,被张家人发现了。” 刘子苓没拦住,刘兰芝就已经将事说了大半,脸顿时红的要死。 刘大手持一根细棍子,笑道:“原是这么个大礼?你小子倒是有本事的啊?” 说罢就拿着细棍要打他,惹得刘子苓连连逃躲。 第二天还未亮,黄氏余氏几人就已赶到了陈家帮忙。 方氏已经在陈子瑶房间忙了起来,瞧见几人高兴道:“几位嫂嫂快坐。” 黄氏几人坐了下来,帮着陈子瑶换装。 外面陈家男人忙着已经迎接一下送礼的,连着小小的陈子安也不停的在人群中凑闹。 黄氏和余氏出嫁的两个女儿也都赶了回来,挤在陈子瑶的屋中闹十足。 一番折腾就已是不早,就等着张家的人来迎亲。 张思旭背手而立,黝黑的脸被喜服引的发亮,着急的在厅中渡步。 张夫人笑道:“儿子你急什么,等到吉时一到我们便出发。” 张思旭点点头,壮实的体用汗早已将喜服浸湿,连带着旁边的张夫人也有些着急。 一小厮跑来,张思旭走了出去,吩咐道:“事办的怎么样?” 小厮回道:“我们盯着呢,他在家哪也去不了。” 张思旭拍手大笑,整理一下自己的喜服,意气风发。 待到吉时一到,便骑着马迎娶。 匆匆忙忙一便过去了。 陈子瑶坐在婚房中,端端正正的坐的笔直。 手中的红帕揪的生紧,心中紧张大气都不敢松一口。 那她哪敢仔细瞧着张家幺儿长的何样,只知道有些黑… 刚放松一点的体,忽然听到脚步声,猛地又绷了起来。 房门打开,能感受到一阵清风吹了进来。 还夹杂着一些酒香。 绕是张思旭不是自己的心上人,此刻也不忍的有些紧张。 感受到旁被褥陷下一片,陈子瑶立马僵了子不敢动。 张思旭出了一手汗,连带着白天出的汗,此刻再夹杂着酒气,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 许是喝了酒,快言快语道:“我…是不是熏到娘子了?” 陈子瑶有些愣了,张口结舌。 不知这是何意。 张思旭手在裤子上磨蹭,呆呆盯着门口那几道偷听的影子道:“有人偷听…” 陈子瑶红盖头下脸认同煮熟了一般,红的发。 听得外面张夫人哄几个要闹洞房的人离开,不由得更加紧张。 张思旭坐着不动,她更是不敢动。 直到实在坚持不住,轻声道:“夫君不揭红盖头吗?” 张思旭一愣,反应过来手慌脚乱去拿那喜枰。 抖着去揭开,看那比那更美的陈子瑶惊的忘了呼吸。 陈子瑶低头,不敢去看他。 张思旭忆起张夫人交代喝合卺酒寓意,连忙拿起结结巴巴道:“这酒…我们都要喝…” 陈子瑶点点头,持着另一边,那手指不小心碰到张思旭,害羞的缩了回来。 如同电流般进到了体,张思旭黝黑的脸此刻黑红,握着陈子瑶的手一同饮了那合卺酒。 两人僵直的躺在一起,陈子瑶后背硌的生疼,下面被褥放的全是枣,花生,桂圆,瓜子。 她微闭着眼睛,和张思旭离了一点距离。 紧张中昏昏沉沉就快要睡去,却被旁边的张思旭翻压下。 惊呼声被堵在了口中。 咿咿呀呀的响了起来。 外面的丫鬟立马红了脸,就差没把耳朵捂起来。 却听得张思旭委屈说道:“我进不去…” 再也忍不住跑到一边去。 屋内的陈子瑶脸红的滴血,却也不得不配合他引着去向深幽之处。 一声痛呼。 一声愉悦。 同时响起。 羞的月亮也躲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归宁 第二。 陈子瑶抚着酸疼的腰起了。 一阵温的感觉流出。 慌忙就要起处理。 却被张思旭一把搂在了怀里。 她有些羞涩,轻轻推了几下温声道:“不早了,今还要给公公婆婆敬茶呢。” 张思旭呓语几声,放在她腰间处的手松了开。 外面的丫鬟听到里面有响声,轻轻敲门得了声音才进去。 陈子瑶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瞧见丫鬟去整理那被褥有些害羞。 待一人拿着那沾着血的帕子走了出去,脸上更是红成一片。 让刚刚经历人事的张思旭更加有些把持不住。 心猿意马的摸着陈子瑶得头发。 两人匆匆收拾好去了上厅敬茶。 张家有二儿一女,张思旭是家中最小的一个。 上有一个大哥一个二姐。 都早已成婚生孩。 连着侄子也已是十岁有余。 厅中为首坐着张家夫妇,旁边也依次做着张家大房夫妇,和张家已是出嫁的二姐。 陈子瑶跟在张思旭旁进了厅中。 盈盈施了一礼。 举止端庄优雅。 深得张夫人的喜。 再瞧见她那脖间若隐若现的淤青。 捂唇一笑。 敬茶本就是婆婆拿捏媳妇的一个好时机。 偏偏张夫人不这样想。 今那听房的丫鬟说昨夜已是折腾了大半夜,瞧着陈子瑶眼下的暗黑也明白几分。 心中暗暗怪道自己儿子不知疼惜人。 也不多作妖,随意的嘱咐几句便让两人退下休息。 大房一家还顾着家中的田地,也没多坐就纷纷去忙,倒是留下了张夫人和出嫁的二女儿张思蕴。 张思蕴也是近三十的年龄,对着自己的幺弟百般呵护。 瞧着厅中只留下亲近的,便开口问道:“娘,女儿不解,为何你对这陈家女儿如此满意?” 张夫人轻轻的抿了口茶,温柔道:“陈家也算是半个书香门家了,而你弟妹就更是知书达礼温柔贤淑,试问镇上德才兼备的还真没几个。” 复又说道:“而且这门婚事还是你弟弟自己来求的,这才和你父亲找人牵线搭桥的。” 张思蕴有些意外,“旭儿自己求的?他之前可见过弟妹了?” 张夫人将茶杯放下,手帕轻轻点了朱唇旁,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旭儿他心事藏的紧,我问也问不出什么。” 深知弟弟脾的张思蕴点了点头。 弟弟是老年得子,一家人就宠着这么一个,自然是事事都依他。 不过听到哪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皱眉道:“我这几听到一些非言非语,讲了弟媳未嫁来时的风流韵事…” 说完有些忐忑的瞧着阿娘的反应,道:“娘可知道这事?” 张夫人正腰,清了清嗓子,厅里留下的丫鬟婆子头也不抬,低的更很。 她们也是听说过的,可是主子的事只能听听,若是主子自己提起来,更是要当做不知。 张夫人挥了挥手帕,笑道:“这事我当然知道了,那就是个疯子,见了几次瑶儿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那你弟弟找人去把他教训了一顿,什么都招了。” 末了又偷偷凑近她耳边说道:“我早就让丫鬟守着,昨晚落红了。” 张思蕴一听心安了下来,也笑道:“还是娘考虑的周全,往后我若是再瞧见哪些嚼舌根的人,就把他舌头剁了喂狗!” 厅中几个丫鬟婆子抖了一下,快速将刚刚听到的忘掉。 陈子瑶坐在凳子上,努力忽略那处的不适感。 有些昏昏沉沉。 张思旭这几哪里也没去,天天陪着她侧。 慢慢的从别扭不适也变得习惯来。 三便到了归宁之。 陈子瑶颇有些激动。 张夫人站在张府门前,让下人准备的东西搬进了马车上,拉着陈子瑶的手道:“今我们就不方便跟你去了,等来我们再登门拜访,替我向你祖父祖母和父母带个好。” 陈子瑶点点头,施了一礼不卑不亢。 坐上马车朝着陈家出发。 张思旭坐在她对面,盯着她那粉嫩的小脸咳了一声。 慢慢的移向她侧。 陈子瑶眼神根本都没处发,僵硬的被他握着手握了一路。 陈家早已在门口等待。 瞧见张家的马车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陈子瑶被扶着下了马车,见到陈家几人不知怎么的就湿了眼眶。 陈老太太拉过她的手,哽咽道:“回来了,我的瑶儿回来的。” 陈子瑶扑到她怀中,忍住泪意:“嗯,祖母,我回来了。” 方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盯着陈子瑶一瞬不瞬。 陈子瑶也拉着她的手,轻轻唤了声:“阿娘。” 方氏点点头,哎一声赶快把她迎了进去。 陈老爷子和陈家几个男子站在一侧,相当于那边的激动泪目想对。 这边倒是喜气洋洋,和着张思旭寒暄。 陈子清和张思旭年龄相仿,倒是能聊的开。 几人在厅中坐下聊天喝茶。 陈子瑶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如今回来以客人的份,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家中亲虽有,却也是多了份客气。 黄氏和余氏也过来帮忙,几人很快就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几人用完饭,方氏便忍不住唤陈子瑶回房中,贴心问道:“女婿对你可还好?张家人可欺负你了?过的可习惯?” 问题如豆子般一个一个蹦出,陈氏忍不住笑道:“看你阿娘急得,这几天天和我们念叨你,生怕你受了委屈。” 陈子瑶伸手擦干方氏的泪,轻声道:“娘,你放心吧,张家待我很好的。” 方氏点点头,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陈老太太也笑道:“这幸好是一个姑娘,要是再多几个,你可是哭不过来。” 方氏一听破涕为笑,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本是一句玩笑话,余氏却听的心中不悦。 三房中就她一人是两个女儿。 偏偏一个儿子都没有。 是以就不忍想多了点,心中有些计较。 大房家的承诺好的布料还没有送来,眼看就要回娘家了,心中也是急了点。 几人留给母女两个说一些体己话,余氏抓住机会,走向黄氏旁问道:“嫂嫂,我这几回娘家…” 黄氏一听就明白了意思,心里不免的有些气。 才不过三便来催,好似自己欠她的? 冷冷道:“今晚你便来取吧。” 余氏大喜,连连点头。 殊不知,这几匹布,将自己拉向深渊。 第一百零六章 炫耀 待送走了陈子瑶,余氏便回家等候着天黑。 激动的似个要出嫁的姑娘,坐立不安。 陈枝叶喝了一些小酒,酒劲发作,正难受的很。 呼唤余氏几遍也瞧不到人。 口干喉燥。 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等天色黑了一点,余氏便向隔壁走去。 黄氏还在准备晚饭,瞧见她来也没多应声,向一边的季氏说道:“你看一下那锅里的饭,我去去便来。” 季氏点点头,坐在灶台旁生火。 余氏站在伙房处有些尴尬,便主动找个话题聊了起来。 “前几我好似看到你娘家的妹妹来了,怎么这几就离开了?” 季氏浅笑,笑道:“她只是路过来看看我,还有旁的事便没多留。” 余氏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你娘家妹妹也是到了婚嫁之时吧?我娘家侄子与她年龄相仿,长的也是人高马大,不如我给两人说个媒?” 季氏手上动作不停,软绵绵的回道:“我家妹妹还小,想多陪我阿娘几年,就不耽搁叔母侄子了。” 余氏讪笑,碰了一鼻灰心里更是别扭。 季氏口上那样说,可到她嘴里就变了味道。 谁人都知她娘家是个家贫的,季氏如此回绝还不是害怕害了自己妹妹。 这因的她心中不满又足了一分,接过黄氏拿来的布道个谢便离开了。 黄氏盯着她的背影摇摇头,低声叹道:“这是又抽了什么风!” 季氏也瞧见那几匹布,绝口不问,直道:“二叔母想给我娘家妹妹说媒呢,我就说了句妹妹还小便如此了。” 黄氏皱眉,说道:“又是给她侄子说的?” 季氏点点头,应了一声。 黄氏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妯娌再亲,也亲不过自己儿媳。 一个以后要是靠她养老的,黄氏自然明白这个利弊关系。 直言道:“你说的没错,乔儿才多大?她那侄子游手好闲已近二十都没人敢应他家的婚事,将女儿嫁到他家岂不是害了人家?” 季氏心中自然也是这般想的。 自家妹妹自幼没受的什么苦,余氏侄子她也是见过几次的,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一点没有担当哪是个可以托付终的人。 这边的余氏哪知道她们两人想的,高高兴兴的将布分了分。 也不管睡的难受的陈枝叶,收拾一番就上睡去。 第二一早就抱着几匹布回了娘家。 连着早饭也没有给陈枝叶留。 娘家的人看到她更是开心,慌忙迎了上去。 瞧见她怀中那几匹布更是目不转睛,余氏阿娘抹着那光滑的布料说道:“还真带回来了啊?你那婆婆没说什么?” 余氏抬着下巴,哼道:“她说能什么,现在我自己管家。” 余氏侄子巴结道:“姑母现在可真是风云人物啊!一家人都要听您的!” 余氏被他逗的哈哈大笑,将布递给他牵着陈子桃回了家。 余氏娘家村子小,回来时抱着那几匹布早已吸引了别人,这时就有人涌在外面爬着低土墙向里面看。 余氏此刻全然是没了往受气的样子,整个人颇有些趾高气昂。 她娘家几个兄弟全挤在一块住一个屋檐下,那些嫂嫂们正为她倒茶续水,几个小的侄子侄女也围过来盯着白嫩的陈子桃看。 陈子桃一向内向,盯着几个人也不熟悉,任由她们揪着自己的头发衣服看来看去。 有些与余家交好的这时候都来看那布料,纷纷夸奖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啊,瞧着布料细的,花纹也别致的。” “是啊,余妞可真有本事,能带回来这么好的东西,你老婆子可真享福啊。” 连着余氏阿娘也被夸的飘飘然,直笑她这女儿本事大。 几位嫂婶谄媚的笑,问道:“小姑子,这布料应是能买个大价钱吧?看着就不同寻常!” 余氏拍了拍自己上穿的衣服,几人目光果真移向了上边,看到布料更好是纷纷羡慕。 余氏笑道:“就几块破布,应是能卖点碎银子花,还不如拿来做衣服穿,想要等过几我再拿便是,不就是几块布嘛!” 众人较忙围着巴结她,陈子桃撇撇小嘴,自己早上梳的头发早已乱了开,连带着衣服也多了几个黑印。 家里似是迎接了什么大功臣,连着家中下蛋的老母鸡也杀了一只,为余氏庆功。 余家大哥捧着一杯旁人送来的酒,敬道:“我先喝一杯,多亏了小妹嫁的好,咱们一家人才有了这么体面的一次,上次还是小妹出嫁回门那时呢!” 几人笑了起来,纷纷喝了一小杯。 余氏揪着桌子下的手帕,心里颇有些不舒服。 她嫁陈家近二十年,从一个姑娘家熬到如今。 虽说没少给娘家拿东西,却也是看着旁人的脸色。 也就归宁那次老太太要面子,拉了一车的东西让自己好一阵风光。 那时还以为自己腰子骨硬了,往后来娘家就硬气点了。 谁知,就那一次! 不知的人还以为自己嫁了个和自家一样的! 小利小惠根本就不够几个人分的。 也引得她左右两边受气。 不的就多喝了几杯,等近天黑时酒醒了几分才回的家。 一天没看到人的陈枝叶火冒三丈,肚子早已饿的不行。 看到两人回来连忙上前:“你们这是去了何处?怎么还一酒气?” 余氏头晕的厉害,昏昏沉沉就向走去。 只得陈子桃回道:“我和阿娘回了外祖母家。” 陈枝叶有些希望,并没有听闻余氏说起要回婆家,便转问了余氏:“怎么回去也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来得及备一些礼。” 余氏转背对着他想要睡去,陈子桃将她盖好被子,瞧着自己上的黑手印回道:“娘自己带了,带了好几匹布料呢?外祖母和舅父表哥都笑的嘴巴快要咧到耳朵去…” 陈枝叶皱眉,拉着陈子桃问道:“什么布?” 胳膊处被揪的生疼,陈子桃呼疼,眼泪汪汪的。 陈枝叶赶快松开,轻声问道:“爹闹疼你了,是爹的错,不过桃儿可以和爹说说那布是从哪来的吗?” 陈子桃抹了一下眼泪,看阿爹一脸不解,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回道:“阿爹真笨,是从隔壁抱来的啊,桃儿都看见了爹你却没看到!” 陈枝叶抖着手,明白了布的开处,浑发抖,冲到已昏睡过去的余氏旁。 一把拉下了! 第一百零七章 打架 余氏刚刚睡下,被横冲直撞的陈枝叶一把拉下了。 地上湿冷和与地面的碰撞,一下子就让她醒了过来。 看到一脸盛怒的陈枝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陈子桃吓坏了,第一次见得自己阿爹发这么大的火,立马哭着跑去拉着陈枝叶的手。 “阿爹,你不要打阿娘…” 陈枝叶脯上下浮动,指着一脸迷茫的余氏骂道:“那几匹布你是从哪弄来的?” 不提也罢,一题余氏心里就不舒服。 全然不顾陈枝叶的脸色,硬气回道:“我从隔壁借的!怎么了?你不给我留一点东西,我还不能向别人借一点了?” 陈枝叶气的手抖,指着余氏骂道:“你还有没有点脸,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买?非要去向隔壁去借?你是穷的连着几匹布都买不起了?” 后面一句话戳到余氏的痛处,哭道:“对,我穷!我穷的连着几匹布也没有!” 陈枝叶怒气爆发,直接挥手打了余氏一巴掌。 陈子桃连忙挡在两人中间,边哭边道:“阿爹你不要打阿娘…” 余氏捂着脸难以置信,复也冲过来顶撞他:“你打,你打,反正你也一直没把我放在心上,我嫁给你们陈家这么多年,过的都是什么子啊…” 陈枝叶甩出去那一巴掌就已是有些后悔,但看到余氏那不依不饶的样,连着最后一点的后悔也消失不见,只余下烦躁和厌恶。 隔壁院子听到这边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大,陈枝繁和黄氏忍不住,还是走了过来。 院子的门只是虚掩,两人向里面唤了一声没人做答,便走了进来。 陈子桃跌坐在地上大声的哭,余氏正不依不饶的和陈枝叶打在一起。 黄氏连忙抱起陈子桃哄着她,陈枝繁则是负责将打架的两人拉开。 两人说是打架,其实则是余氏一方面的挑衅,因着方才那一巴掌的怨气伸手就要去挠陈枝叶的脸。 陈枝叶自然不会生生挨她那几下,体质的差异体现了出来。 他直接用一只胳膊挡住了余氏的手,另外一只阻拦着她的体。 可苦了上来劝架的陈枝繁,连着脸上胳膊被挠了几下。 偏偏还不方便去对着余氏说什么,只得劝着一旁的陈枝叶先冷静一下。 陈枝叶气道:“是我不冷静吗?你看她那个泼妇样!事事拎不清!” 陈枝繁盯着弟媳也是无奈,好在黄氏哄好孩子也来劝,伸手拦过发疯还要上前的余氏。 余氏又哭又骂:“我泼妇?我事事拎不清?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说出你的真心话了!我在你们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事到如今却落不到你的一句好!” 说罢还要上前理论,黄氏连忙拦住,急道:“快消消气,你看都吓到孩子了。” 陈子桃立马上前,拉着余氏的衣袖,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可怜兮兮的。 余氏瞧着也心疼,抱着孩子就哭了起来,抱怨她嫁到陈家这么多年都没有过过好子。 陈枝叶看她颠倒黑白,就想上前理论,却被陈枝繁拦住拉到了外面。 屋内哭声不断,还夹杂着几句骂他的话,黄氏在一旁劝慰着。 陈枝叶甩袖恨道:“大哥!你不知她有多糊涂,今我不教训她来岂不是翻了天?” 陈枝繁摸了一下脸上被余氏抓的印子,轻声了一下。 回道:“再怎么也不能打人啊,有事好商量。况且你也知道,咱们两个天天在外奔波,她们这些在家的也不好过啊。” 陈枝叶握紧双拳,喉咙处像是卡了一口痰,说道:“这些我自然知晓,这往里我自然念着她的好,连着她常常救济娘家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就像疯了一般,借人东西也要去送!” 陈枝繁也知道黄氏借给余氏这些布,虽是不赞同可也不是舍不得这些东西的人,笑道:“就几匹布而已,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的,若是让爹娘那边知道了,还让二老担心。” 陈枝叶叹口气,自己心中的苦怕是只有自己明白。 拼死拼活养活一家人,余氏那些小聪明他就只当没看到。 只求每次回家能有个嘘寒问暖的贴心人,偏偏这些她就做不到! 每次必要先问回来带了什么东西! 还要匀出来一些带回娘家,还不满足嫌带的少! 时间久了,哪还有些夫妻之间的亲近? 陈枝繁的话说完,谁知里面的余氏竟是听到,冲出来依着门哭道:“对,咱们两个就去老爷子老太太那里理论!看究竟是谁对谁错!” 说完就踉踉跄跄的走出屋子。 陈枝叶连忙去拦,急声道:“你疯了吧?现在二老都已经睡了!你何必要闹这么大?” 余氏躲过他的手,看到黄氏过来吼道:“都别过来!我就要去找二老评评理去!看陈家的男子是不是都这么野蛮!” 陈枝叶纵使再想息事宁人,此刻也被余氏bi)到没有办法,铮问道:“你确定要去?” 余氏看都不曾看他一眼,拉着陈子桃就向陈家走去。 黄氏急跟上,劝道:“弟妹,你别糊涂了,何必再去惊动他二老呢?” 余氏走的飞快,深吸一口气,“今他打我一巴掌,我若是不争气点,明他岂不是要打我两巴掌?” 黄氏叹口气,只得跟上。 陈枝叶盯着她决绝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陈枝繁瞧着这一家,只觉得浑疲惫。 他也知二弟这几年似乎有心事,每次高高兴兴的回,走时却是垂头丧气。 初以为是舍不得家中妻儿,如今也多少明白了点。 陈子清和季氏站在门口,瞧着几人走了出去,见到陈枝繁迎上前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陈枝繁挥挥手,沉声道:“看好家里院子,等会我们便回来了。” 陈子清点点头,劝着季氏先回了屋,转将二房家的屋子门关好,坐在院子中帮着守家。 余氏几人先后进了陈家,方氏和陈氏看到余氏牵着陈子桃还有些惊讶,笑道:“嫂嫂,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待余氏靠近来,才发现满脸泪痕! 跟着的黄氏也是一脸忧愁。 还没搞清楚何事,就见得陈枝叶陈枝繁先后进了门,同样表严肃。 第一百零八章 劝慰 陈氏为着几人倒了茶水,方氏连忙去后院喊来陈枝茂,刚跨进厅中就听得余氏哭道:“这子,没法过了!” 陈枝茂的脚踉跄一下,差点崴到了脚。 瞧着那满屋子的人问道:“几位哥哥嫂嫂都在啊…” 陈枝叶扭过头去,轻轻应了一声。 陈枝繁轻声问道:“爹娘都已经睡了吧?” 陈枝茂点点头,回道:“刚刚才回屋睡下。” 余氏那边还在哭哭啼啼,黄氏慢慢向几人讲了事大概,陈枝繁轻声劝慰道:“爹娘都已经睡下了,不如明再来吧?” 余氏哽咽回道:“今晚回去指不定他要如何待我呢,我就在这等!等到公爹婆婆醒了为止!” 几人没了法子,谁也不愿去喊二老起来,陈氏只好起,“我去瞧瞧看二老睡下没。” 陈氏疾步走向了后院,瞧见二老屋中的灯还亮着,轻轻敲了门问道:“爹?娘?” 闻得屋内一两声咳嗽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被打开,陈老爷子披着一件单衣,显然还没睡下。 问道:“怎么了?” 陈氏踌躇道:“娘已经睡下了吗?几位哥哥唤您有事…” 陈老爷子紧了几下衣服,扭头看了一眼,“走吧。” 正要关门,听得屋中唤声:“蕊儿?可是有什么事?” 老太太体忽好忽坏,陈氏不想让她担心,便回道:“无事的,只是唠唠家常。” 老太太唤道:“那正好,我也睡不下,就和你们说说话也行。” 陈氏看着陈老爷子求救,急的不行。 陈老爷子叹气,“你这体才好了几天,还是不要见风的好。” 陈老太太不依,心知这么晚来唤两人必不是唠唠家常之事。 实在挨不过,陈氏只得帮着老太太穿衣收拾,一起去了前厅。 刚进去便听到余氏的哭声,厅中坐着几人,老太太皱眉道:“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还哭起来了?” 二老做到上方,盯着几人。 余氏只哭也不说话,陈老爷子问道:“叶儿你说!” 陈枝叶一声不吭,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将人喊来又什么不说就一个劲的哭,这让我和娘怎么办?” 陈老爷子沉声说道。 陈枝繁作为长子,只得出来解释一番。 二老听后才明白了何事。 老太太看向抱着孩子哭的不停的余氏,心中一叹。 招手将陈子桃唤来,安抚着她。 陈老爷子手拍在椅子上,哼道:“跪下!” 陈枝叶盯着余氏,看她不动气道:“还不快跪下!” “叶儿跪下!” 老爷子中气十足,把陈枝叶脸打的生疼。 陈枝叶难以置信,怎么是自己跪下? 不甘不愿的跪下后,听得老爷子骂道:“还长本事了?连女人也打!对得起她为你生儿育女吗?” 余氏哭的更厉害,控诉道:“我不过就是去娘家带了几匹布,不知哪里得罪了夫君。” 陈枝叶气的发抖,可在父母面前又不得不忍住。 陈老爷子问道:“对,儿媳她何罪之有?” 陈枝叶气极,反道:“爹!她实在是不可理喻!” 陈老爷子哼了一声:“你气来的也是不可理喻!” 陈老爷子自然也觉得余氏做的不对,可想到自己儿子打了人就有些没理。 自己何时也没教过他这个啊! 陈老太太缓声说道:“你爹说的也有道理,无端的动什么手啊?好好的坐下来说清楚不行吗?” 陈枝叶垂头丧气,实在反驳不了。 那时余氏说的话气人的很,他哪可能冷静下来。 这边陈枝叶也教训了,可到了余氏老爷子也不便多说,便让老太太开了口。 “余氏啊,叶儿一向很温和的,今他是被猪油蒙了心,糊涂了,你就饶他一次,若有下次,我们一定不放过他!这子,还是要过的。” 余氏擦擦眼泪,瞧见公婆都站在自己这一边,气也消了大半。 “儿媳知道,我就饶他一次了。” 气氛缓和了几分,二老四两拔千斤将事解决了。 几人也不再多做打扰,连忙纷纷散去让二老去休息。 余氏拉着陈子桃回了家中,陈枝叶灰溜溜的跟在后面。 陈枝繁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以后子不能太急了,弟妹人还是不错的。” 陈枝叶僵着一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 人是不错。 全对着她娘家了。 一番闹腾过后,陈氏扶着老太太回后院,问道:“娘,嫂嫂缺那几匹布吗?阿兄不是每次回来会带吗?” 旁人不知老太太必然知晓,说道:“往里带的都被余氏贴补娘家了,他娘家拿着那几匹上好的布料买给成衣铺子了,这次回来你二哥将带回来的几匹布都给瑶儿充面子了,是以余氏那也没了贴补的东西了。” 陈氏点点头,对于余氏娘家也是了解的。 以前还没出嫁时,那余氏娘家也是常来借看望女儿名义来打秋风。 再将带回去的东西倒卖给旁人来糊口。 几人看在眼里也不曾戳穿几次。 等分了家东西有限,倒是很少再给娘家贴补了。 想来今也是二哥实在忍不下去了。 陈老爷子叹道:“你二哥子急,要那种以柔克刚的人才行,余氏怕是收不住他的心。”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 老太太再不满老爷子的话也反驳不出几句。 哼道:“那倒是,你张口就跪下,怎么不提谁跪下?” 陈老爷子负手,怎会想到这么个“细节”也被老太太给看出了。 笑道:“火眼金睛。” 他那句跪下,本是想两人都跪下的。 谁知竟是一个没动… 只得喊一个自己好喊的… 虽是处理好了两人得事,可两人心中的心结还是未解开。 几之内竟是一句话不说,让陈子桃当一个传话的。 直到陈枝繁陈枝叶两兄弟再次起行,也是没说上几句话。 陈子桃被陈枝叶抱着,揪着自己阿爹俊俏的脸蛋问道:“阿爹,那你下次何时回啊?” 陈枝叶笑道:“等到了桃儿写背下来《论语》时。” 陈子桃重重点点头,心道《论语》已是学了一半,那岂不是再有几个月阿爹就能回来了? 两兄弟离开家中,又去陈家向二老告别。 刘兰芝盯着天空望,忆起这时两位舅父又要离开家中了吧… 这一世可是还会一别不复返? 第一百零九章 请客 刘兰芝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七月初到了兖州。 距离着到幽州已是几之隔。 如今的刘子苓已是被锻炼着能骑着马渡步,也不在和俞尤挤在一块。 叶夫人瞧着外面的景色,轻抹一下额头的汗,笑道:“再过几就要到家了,往后还不知能不能看到阿芝了。” 刘兰芝浅浅一笑,说道:“我会常挂念着您的。” 叶夫人笑了起来,手伸去揉揉她的脸。 玉华几人到了兖州也没多留,快马加鞭赶往幽州。 几人前前后后因着各种杂事耽误已是比预期长了许多,自然心上着急了许多。 待到将叶夫人送到幽州,才能顺便办自己的私事。 玉华驾马到刘大侧,马蹄声大,不得不喊着道:“刘兄,待到了幽州我们就要分开了,我们去办一些私事,若是你不急,就约定好一处等候着我们,届时一起回去。” 刘大点点头,同意道:“我也正有此意,等到了幽州便约定好一处。” 这一路上惊险若是没玉华几人,他怕是早已丧命于哪都不知。 几人到了幽州,顺着叶夫人指的路赶到了她家。 他们一直以为叶夫人是个官宦家的小姐或者夫人,却不曾想也是一个家境一般的人家。 叶夫人似是瞧出来几人的意外,笑道:“给你们的钱定是不会少的,自然有人会给你们送去的。这只不过是我们临时聘的一个院子,稍微贫寒了一些。” 几人尬笑,有些不好意思。 叶夫人刚刚下马,门口处就探头出来一十几岁的丫鬟,好奇地眼神在几人上转了一圈。 最后落到叶夫人的上。 “夫人!您回来了!” 她连忙走了出来,激动的跑过去盯着叶夫人看。 叶夫人一笑,摸着她的头笑道:“小云怎么好似长个了呢?” 小云脸红扑扑的,脆生生应道:“我长了好多呢,院子里树上刻的都有。” 一提到院里,惊道:“啊!小少爷还在院里呢!” 叶夫人心一提,连忙跟着走了进去。 几人在外面瞧到院子里,一四五岁男孩正在院子里抱着树向上爬,好似随时都要掉下来。 小云和叶夫人连忙跑去抱他下来。 叶夫人嗔怪道:“你这熊孩子,摔下来怎么办?” 怀中小孩看到她立马回抱着她,甜声喊道:“阿娘。” 叶夫人应了一声,眼里含着些许泪珠。 家中几个婆子看到也围了过来,一年长一些的婆子笑道:“夫人可算回来了,家中几位少爷念的厉害了呢。” 叶夫人点点头,吩咐几人快快准备一些饭菜。 玉华看到她们团聚,心中竟也多少有些想家。 正要离开时,叶夫人却是又走了出来。 “几位不如回家中用完饭再走吧,也不差这么一会。” 玉华矜道:“还是不打扰夫人一家了,我们到前面的酒馆用一些便可。” 叶夫人祥装生气,“若是你们连着这个面子也不给我,那后面的钱,我就不结了!” 几人听了立马着急了,对视一眼,笑着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夫人牵着刘兰芝进了门,那院子里的婆子看到如此乖巧的女娃娃,纷纷逗弄着她。 火房里专门有两个做饭的婆子,现在忙着将几人的饭菜准备出来。 几人将马栓好,一行数十人挤到了院子中。 厅中实在坐不下那么多人,叶夫人吩咐几个婆子小厮抬来几张桌子摆在了院子中。 歉道:“就难为几位在院子里用饭了,厅中坐不下这么多人。” 几人也不在意,看到满桌子的珍馐,馋的口水直流。 卜盛啃着一个大鸡腿,夸奖称赞:“太香了,你家做饭的做的太好了!” 连着玉华也忍不住夸奖:“确实不错,香而不腻。” 宁飞羽点点头,哼道:“倒是真的不错。” 几人扭头盯着他,卜盛疑道:“你不是常吃的吗?” 宁飞羽筷子放下,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叶家的人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是叶家的人为何一路跟着? 叶夫人笑道:“刚好一路,就一起了。” 众人:“…” 这也太随意了吧? 一桌子里近十个菜,份量又足味道又好,刘兰芝也比着平里多吃了一些饭。 几人吃饱喝足,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人家,便向叶夫人告辞。 “后会有期。” 几人轻轻抱拳,叶夫人淡淡一笑,目送着几人离去叹口气:“还不知以后能不能再见…” 小云拉着小少爷,肯定道:“一定会的!” 刘大找到一处客栈,订下了几的房间,摸着自己空dàng)dàng)的荷包心疼不已。 早在来时就已经发现了陈氏放进的荷包。 思来想去,怕只有是陈枝茂离别之前那带来的。 刘大心中念着感激,钱也花的心疼。 等他安排好了客栈,玉华记下了三人的位置,这才得以放心离去。 刘大几人收拾好东西,也难得能歇下来。 他有意想找熟悉附近的人带路进山收药,可也是人生地不熟,一下也没能找到适合的人。 偏偏正愁找不到人时,就有适合的人选上了门。 宁飞羽坐在他们三人旁,看着那桌子上清汤寡水的吃食,挥手就喊来小二点了几道招牌菜。 刘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心中计算着这一顿饭会不会要来自己老命。 宁飞羽邪笑,“刘大哥不会舍不得请小弟我吃几道菜吧?” 刘大笑道:“哪会呢,你点什么我都要请的。” 打肿脸充胖子。 刘大此刻牙生疼的很。 可念到宁飞羽护了自己一行人一路,自己这点东西都不请那属实说不出去。 大不了,去火房给人家刷碗! 这顿饭! 请了! 宁飞羽笑得灿烂,和着刘大称兄道弟。 刘兰芝默不作声,有些抵抗的看着宁飞羽。 自打宁飞羽说出了那句话,她就处处留意他的举止言行。 有时候似乎就快要看明白,却又发现好似根本就没什么秘密。 一路上徘徊到了幽州,现在又贴上来不得不让她心生警惕。 对于这个神秘份的男子,实在是放不下戒心。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事关阿爹的生存,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第一百一十章 阻拦 小二陆陆续续上来几盘菜。 皆都是店中的招牌菜。 刘子苓盯着这一桌子菜。 悄悄的计算着约莫多少钱。 等算好后心疼的坐不住。 这宁叔父也太狠了! 是要把自家吃穷的节奏啊! 宁飞羽看他一脸憋屈,夹一块鸡就放在了刘子苓的碗中,笑道:“你看你那脸绿的,多吃点补补。” 刘子苓的脸立马就红了起来,结巴道:“哪,哪绿了!” 宁飞羽寻个开心,也不再逗他。 正经道:“其实我来吃饭是次要的,主要是…” 几人眼光看了过来,看他一人。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听闻那百花山草药众多,闲着没事想要去那看看,刘大哥似乎也要去那?” 刘大沉吟道:“确有此事,这几就打算动。” 宁飞羽一笑,说道:“巧了!我这几也打算去呢,我已经找好了能带路进山的人了,不如一起?” 刘大皱眉,总觉得哪有些不妥。 迟疑道:“是否…有些麻烦你了?” 宁飞羽挥挥手,夹了一个花生慢慢咀嚼。 “哪麻烦了?这不是刚好一起做个伴吗?但不知刘兄公子小姐可去?” 刘子苓抬起头,他虽跟着出来,但对草药却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眼巴巴的看着刘大。 刘大思索一番。 若是刘兰芝不跟来,他定是要带着刘子苓进山。 可现如今刘兰芝跟着来了,若是进山还不知有什么风险。 加之,留下她一人自己更是不放心。 思量一番决定:“他们两人进山不方便,就不同咱们一起去了。” 刘兰芝心上一急,脱口而出的话又噎了回去。 宁飞羽动了一下子,恐道:“听闻那山中还有豺狼虎豹,令公子和小姐确实不适合去。” 刘子苓一听紧张起来,喊道:“豺狼虎豹?那岂不是很危险?不行阿爹,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刘大最见不得刘子苓稳不住的样子,呵斥道:“豺狼虎豹?你怎么什么都信!你去了阿芝怎么办?” 刘子苓被呛了一句,刘兰芝也跟着接上一句:“那我也去!” “胡闹!” 刘大生起气来,一时之间两人都闭上了口。 宁飞羽这时倒装起好人来,打圆场道:“刘大哥,其实也不是没解决的办法。” 刘大“哦?”一声,虚心求教。 “那有什么办法?” 宁飞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刘子苓给坑了进来。 “既然刘公子这么想去那就一同去呗,让小姐这几和叶夫人一起在这附近游玩,没几我们不就回来了。” 刘大皱眉,一时纠结起来。 他一人进山忙的多了去,刘子苓无疑是一个好的帮手。 可委托叶夫人自己也要欠一个大人。 心中还是否认了这个主意。 刘兰芝开口道:“阿爹,我自己呆在客栈哪也不去的,就不用麻烦叶夫人了。” 恰好顺水推舟,拂了宁飞羽的提议。 “阿芝说的对,就不用再叨扰叶夫人了。” 宁飞羽“啧”一声,也不再多劝,专心吃起了饭。 已经约定好了后便进山,明各自休整一天。 刘大瞧着潇洒离去的背影捂着自己的荷包心疼。 瞧着那一桌子没怎么吃的饭菜更是心疼。 待去掌柜处结账时,却意外得知… 账已经被结了… 连着几的房钱也出了。 刘大捧着那退回来的碎银子有些发愣。 这是… 送关怀? 虽是感激,刘大可也不想占这个便宜。 悄悄问好了那一桌的饭钱,将钱留出来打算后给宁飞羽。 晚上,刘大盯着捧着肚子的刘子苓骂道:“你个没度的!吃不下就别吃那么多,现在还被撑的难受!” 刘子苓哭无泪,委屈道:“中午的饭菜太好吃了,晚上的饭菜太贵了我也舍不得,两个我自然要吃个够才行。” 刘大摇摇头,没了脾气。 听得敲门声,起开了门。 刘兰芝站在门前大眼睛眨巴着,刘大连忙让她进来。 “阿芝怎么来了,还不睡吗?” 刘兰芝扶着桌子踮着脚尖坐在凳子上,回道:“阿芝有事与阿爹说。” 刘大心中嘀咕一声,总觉得这时的阿芝好似一个大人? 他笑道:“说吧,阿爹一定认真听!” 刘兰芝动了动子,咽一下干疼得嗓子。 说道:“阿爹,可以不跟宁叔父一起进山吗?” 刘大沉思,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刘兰芝小手紧握,不知应该如何解释。 只好睁眼说瞎话。 “我!又做梦梦见不好的了,上次玉姐姐受伤我就做了梦,这次还是觉得不对。” 刘大笑了起来,自己心中虽是有些一丝丝的信服,可对于刘兰芝没头没脑的话也感到无奈。 他起蹲在她面前,轻声解释道:“和宁叔父一起去是好有个伴,这样也能有个照应。若是阿爹自己一人去,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刘兰芝急道:“我和阿兄可以和你一起去的!” 立马将一边晃着消食的刘子苓拉下水。 刘子苓梗着脖子道:“对!我们可以陪着爹的!” 后面明显的底气不足。 刘大摇摇头,认真道:“这次听爹的行吗?你玉叔叔几人不在,可你宁叔父也不是等闲之辈,你们就放心等我回来吧。” 刘兰芝思绪万千,快速的对比了一下况。 上一世… 玉华几人也没回来,可现在几人皆都不在,阿爹此时应是不会出什么危险。 宁飞羽虽是来历不明,可手确实不凡。 就算是自己和阿兄跟了上去,对于山中的危险也怕是无济于事。 刘兰芝突的想起一个办法,转变语气道:“阿爹,那明可能陪着我和阿兄在这幽州郡里逛上一逛?” 刘大哈哈大笑,直接将刘兰芝一把举起来,笑道:“好!明天阿爹就好好的陪着你们!” 刘子苓立马欢呼,忽的又捂住自己的肚子,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两人盯着他那猴急的样笑得不停,一时忘了方才的烦心事。 是夜,刘兰芝睁着眼睛,听到门外的声音。 她慢慢的坐了起来,盯着门上的影出生呵道:“是谁!给我出来!” 颇有威严的一句话响在屋中,门外一声轻笑,淡淡吐出一句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凉粉 “是我,阿芝。” 刘兰芝紧绷的背松了开,光着脚跑下开了门。 甜声道:“阿爹,你怎么没睡?” 刘大摇摇头,笑道:“阿爹睡不着,有点事想问阿芝。” 刘兰芝点点头,让刘大走了进来。 她本就还有睡,衣裳整洁,刘大问道:“阿芝怎么还不睡啊?” 刘兰芝摸摸自己的脸,想起刚刚自己那颇为中气的声,尴尬一笑。 刘大关心道:“可是又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刘兰芝点点头,赶紧说上了两句:“对,方才又梦见一个吓人的东西。” 刘大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上一口,慢慢问出了自己困扰多时的事。 “阿芝,可以和阿爹讲讲你都做了什么梦吗?你真的…能知道一些事?” 刘大这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心也是坎坎坷坷的。 瞧着自己的女儿乖巧的坐在桌子上,顺着她头发说道:“阿爹…并没有把你当怪物,只是想让你保护好自己。” 刘兰芝眼睛已是有点湿润。 被家人维护的样子。 但她不知如何和阿爹说清这一切发生的事,只得顺着刘大的猜想回道:“阿爹,我总是会梦到一些事,玉姐姐便是…我还梦到阿爹,所以一直担心爹爹。” 刘大温声道:“只是梦而已,哪会全部成真,再说我们不是快要回去了吗?” 刘兰芝点点头,跳下凳子抱着刘大腰说道:“阿爹…你一定要好好的。” 刘大点点头,答应道:“我一定会注意的,不过阿芝以后不要和旁人说这个事,就当…你和阿爹的秘密。” 刘兰芝点点头,破涕为笑。 第二一早。 刘家三口睡了个好觉,起打算在着幽州郡里逛逛。 刘兰芝被刘大紧紧的牵着,在人群中穿过。 郡中的人还是多的,夏里烈炎炎,挤来挤去也是薄汗一层。 刘大抹了把自己额前的汗,瞧见前面有买凉粉的,思索一番提议道:“阿爹带你们吃凉粉吧?” 刘子苓点点头,高兴道:“好!我要吃大份的!” 刘大哼一声踢了他一下,看着他颠颠的先跑了过去。 拉着不吵不闹乖巧的刘兰芝紧随其后。 凉粉摊位早已坐了几个人,刘子苓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向刘大两人招手。 小贩走过来笑道:“几位吃点啥?” 刘大温和回道:“来三碗凉粉吧。” 小贩点点头,立马三碗夏消暑凉粉就做了出来。 凉丝丝还带着甜意。 刘兰芝最喜欢上面的桂花干。 泛着香气配着凉粉也甜丝丝。 几人吃的正香时,听得一女声响起:“真巧啊,刘大哥几人也来吃凉粉?” 叶夫人抱着孩子,边跟着小云走了过来。 旁边已是坐满了人,叶夫人思索一番便坐在了几人那张桌子上。 刘大惊讶道:“叶夫人?真巧啊。” 叶夫人和小云坐在一块,将孩子牵在手中。 小贩立马走了过来,笑呵呵道:“夫人好些天数没来了啊?” 叶夫人回笑,“前几有些事耽误了,可是想了好些子。” 一听就是个熟客。 小贩一听笑的欢快,还逗了一下站着的小少爷,道:“还是老样子吗?” 叶夫人应了声,扭头看着乖巧吃饭的刘兰芝道:“阿芝可喜欢着桂花干?这拿来泡茶也是极香的。” 刘兰芝一听来了兴趣,问道:“也是这般的甜吗?” 叶夫人捂着嘴笑,“肯定是这般甜了。” 小贩立马端上来两碗加大版的凉粉,份量之足让刘子苓眼都直了。 瞧着那满满当当的一碗,似乎不要钱的桂花干放的满满一层。 拿着汤勺戳着自己的寥寥无几的桂花干。 叶夫人笑了一声,又喊来小贩加了一碗,推给了刘子苓和刘兰芝。 刘子苓脸一红,自己心事被看穿后的尴尬。 刘大连忙推辞道:“他们已是吃了一碗的,不用给他们了。” 叶夫人执意要给,悄声说道:“旁人我不知,这摊主我会不知?那不熟的生客来吃给的都少的可怜,没几口就完了,我这要一碗都可以抵得上两碗了,让两人分了吃也是能吃下的。” 刘大盛难却,只得收下分给两人吃。 他不怎么喜这甜食,但两个孩子确实这口甜味。 那一碗分给两人,竟是比着原先一碗都要多一点。 料也足了许多。 将正长体的刘子苓也吃的鼓起了肚子。 小云一口一勺,笑道:“昨夫人还忧愁能不能再见到几位,谁知今便见了。” 叶夫人也问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可是要去收草药了?” 她并不知玉华几人已经离开,还当几人在一起。 刘大忆起昨宁飞羽说的,动了心思。 “玉兄弟一行昨离开去办私事了,我们三人便留在这里等明便去百花山。” 叶夫人惊讶道:“阿芝也要去吗?” 一个摇头,一个点头。 刘大手放在点头的刘兰芝头上,回道:“她自然是不能去了,我一人去便可。” 小云连忙将口中的凉粉吞下,慌道:“那山里听闻可是有大虫的!很危险的!” 叶夫人抱了一下不安分的孩子,语重心长道:“是啊,没个带路的一般没什么会进山的。” 刘大笑道:“宁兄弟好似也要去,多少也有个人做伴了。” 叶夫人也是见识过宁飞羽的本事,心中松口气。 看一脸担忧的刘兰芝又道:“不如这几叫阿芝来陪陪我吧,反正也无事可干。” 刘子苓夹在中间,一脸无辜。 怎么好似谁都不愿要他… 刘兰芝心中着急,她已是决意这次要跟上去守着阿爹的。 若是答应了叶夫人的提议,自己便不好行动了! 立马拉了下刘大的衣袖,提醒道:“昨阿爹不是已经应了吗?要我和阿兄好好在这幽州郡里看看。” 刘大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叶夫人,可又放心不下两人。 叶夫人再接再厉,又说道:“往里我最是疼阿芝,昨晚上没了她在旁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刘大也不犹豫了,开口谢道:“那就麻烦叶夫人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刘兰芝耷拉着肩膀,连着下午跟着刘大逛街也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叶家 刘大看着都没了精神的两人。 开口道:“这是怎么了?难道刚刚的凉粉没吃够?” 刘子苓别过脸,不开心道:“阿爹,明阿芝去叶夫人家,那我去哪啊?” 刘大一拍手,“我给忘了!” 刘子苓脸拉的更长,好似被抛弃了怨妇一般。 刘大叹口气,提议道:“要不,就跟着爹进山?” 左右自己一人待着也是无聊,不如就跟着阿爹一同去帮忙。 跃跃试道:“那我这就去准备!” 刘大拍拍他肩膀,安抚道:“记得多带些药,受伤也好处理。” 本战劲十足的刘子苓像泄了气的气球,苦道:“阿爹…那山里真有大虫吗…” 刘大摇摇头,连着他自己还没碰上过呢。 刘兰芝一脸气闷。 早已被阿爹改变主意气的不轻。 气冲冲道:“哼!阿爹不守信用!” 刘大不怒反笑,赶紧安抚她。 “阿爹这是随机应变,毕竟我要是走了你们两人没人看管,万一被歹人盯上了怎么办?” 刘兰芝气结,又无法反驳。 心中开始计算着明如何应对。 天已是亮了许久,刘兰芝在刘大刘子苓两人得房间徘徊了几次。 都没等到两人起。 最后实在忍不住,轻轻敲了门。 屋内没有一丝声响,刘兰芝心跳加快,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早已空空无一人。 刘兰芝连忙小跑下去到了客栈掌柜那里,气喘吁吁道:“那个,那个丙字房的客人呢?” 掌柜的看着红脸扑扑的刘兰芝问道:“小姐可是刘小姐?” 刘兰芝点点头,有些着急。 掌柜的笑了起来,说道:“你爹爹和兄长今一早便离开,嘱咐我等你起在此等候。” 刘兰芝急道:“去了何处?” 掌柜的摇摇头,“这就不知了…” 刘兰芝立马提腿就要跑出去,可是盯着人来人往的幽州郡,陷入了迷惘。 她…也不知那百花山在何处… “阿芝!” 刘兰芝猛地扭头,看到叶夫人急道:“叶夫人,您可知百花山在哪个方向?” 叶夫人带着小云急走过来,用手帕将她头上细细密密的薄汗擦去,温柔道:“我自然是知,可是不能带你去,那里太危险了。” 刘兰芝紧抿着唇,并没有生气。 她也知晓叶夫人是为她好。 叶夫人又道:“昨你阿爹已经嘱咐过我,万万不可带你去那山里,你只需等上几天,他们便会回来了。” 小云也说道:“对啊,那山好大好大的,进去了谁还能找到谁,只知道路也无济于事的,你就等上你阿爹几吧。” 刘兰芝无可奈何,只得应下,随着叶夫人回了叶家。 刚进院子,叶小少爷就奔了过来。 也没瞧见是谁,就抱住了小腿。 嘴里哼唧着蹭着。 刘兰芝体有些僵硬,不敢随意动作。 叶夫人哈哈大笑,将他抱了过来。 叶小少爷这才发现自己抱错了人,羞的埋进叶夫人的怀里。 院子里其他的婆子看到也笑成了一团,说出叶小少爷在家做的糗事。 今一早便没看到叶夫人,哭着跑到下人房间里一个一个找叶夫人,把她们逗的笑个不停。 叶夫人抹去他脸上的泪珠,笑道:“你个傻孩子,娘只是出去一下。” 叶小少爷笑得甜甜的,一口咬住了叶夫人伸出的手。 轻轻咬了下便甜声喊道:“娘!” 几人都被逗的哈哈大笑,连着刘兰芝心里也有些温暖。 上一世,她却是不曾有幸当过母亲… 叶夫人拉了一把沉思中的刘兰芝,笑道:“阿芝,你瞧这是什么?” 刘兰芝定睛去看,那桌子上放着一小罐子,里面竟都是晒干的桂花干! 小云夹出来一些,冲上水,淡淡的桂花香就飘了出来。 叶夫人笑道:“我瞧着你喜欢,昨走时就喊那小贩买了一罐,今给你拿来泡茶做糕点坐香囊!” 刘兰芝脸被着茶熏的的,轻轻的抿了口茶水。 果真如叶夫人所说的清香扑鼻,回味无穷。 在两人期盼的眼神中,脆生生夸道:“甜!” 小云摸着她的小脸,和着叶夫人夸道:“夫人,她怎么这么好看呢?” 叶夫人捂着嘴笑,院子里的婆子逗着她:“等你以后嫁了人,生个女儿肯定也这般可!” 小云红了脸,哼道:“王婆婆!瞧你说的,人家才多大就嫁人,羞!” 几人又笑做一团,叶家的气氛属实比着旁家的闹。 刘兰芝在叶家也无所事事,发现一里除了叶小少爷和干些重活的小厮,家中没看到一个男眷。 大多活动的便是叶夫人小云和几个婆子。 鲜少看到叶家主人和几位婆子口中的叶大少爷。 一连几,除了每跟着叶夫人在这幽州郡里逛,刘兰芝就是在等候中煎熬。 也见到了传说中的叶大少爷。 “母亲。” 叶大少爷拱手行了一礼,站在一旁神行如松。 叶夫人笑道:“回来了,累了吧!快快歇着换衣服吧。” 叶大少爷又行了一礼,面无表道:“无碍,不累。” 叶夫人挨住自己的心,又问道:“这几在塾里可好?” 叶大公子又拱手,沉声道:“好。” 叶夫人一口白牙咬的生疼。 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堵住。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可他却一点都不知,直的站在那。 叶夫人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颇为头疼,挥手道:“回屋吧,等会吃饭了再喊你。” 叶大公子点点头,一手背在后面,行步稳健,一走微一定。 叶夫人直接捂了眼,待他走远气道:“我就说不要让他去跟着赵学究学字,瞧着好好的孩子跟个七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小云也笑道:“公子这样倒也是像个大人。” 叶夫人瞅着那远远的背影,看他拖着那长长的衣袖,说道:“一个八岁孩子懂什么!只知道装深沉!天天拿着那竹书我以为我不知!那书都拿反了!” 复又说道:“还故意让人把衣服给做大!还真以为自己变大了…” 小云和几个婆子笑了起来,往每次叶大公子回来便会如此,她们也已是早已习惯了。 刘兰芝嘴角微抽,有些颠覆自己方才的认知。 原是个… 假把式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受伤 第六。 终于在刘兰芝望眼穿时,刘大几人回来了。 拉着整整两马车的干药草。 而刘大,躺着回来的。 叶夫人一声惊呼,压在了口中。 刘兰芝盯着刘大口那处伤口,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哭道:“阿爹怎么受伤了,不是说不会出事的吗?” 刘大缓缓抬起手擦了一下她的眼泪,虚弱道:“只是个意外,阿爹这不是回来了吗?” 宁飞羽站在一侧,有些愧疚。 沉声安慰道:“先回客栈吧,外面风大。” 刘兰芝点点头,告别了一脸担心的叶夫人,跟着回了客栈。 刘大口的伤口已经包扎过。 坐在药草是晃来晃去难免不会扯到伤口。 这时刘子苓早已跑去请来一位大夫,重新将伤口包扎了一次。 年过半百的大夫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瞧着刘大一脸隐忍不发的表,说道:“这伤口可真有够深的,怕是要留个伤疤了。” 刘大将衣服缓缓的穿好,不甚在意:“男子汉有个伤疤无事,就是…” 压低了声又道:“不要和外面的小丫头多说,小孩子家的担心哭哭啼啼烦人。” 大夫了然一笑:“明白明白,我自然心中有数。” 刘大不方便起,只能目送着大夫走了出去。 刚打开门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几人就围了过来,刘兰芝抬着头问道:“大夫,我阿爹怎么样了?伤势如何?” 大夫看到她一脸着急的样,先是夸奖:“这孩子真懂事。”又道:“放心吧,你阿爹只是擦伤,看起来吓人,休息几便无事了。” 刘兰芝松了口气,刘子苓连忙将看诊费塞给大夫的手中,送下了楼。 推门进屋,刘兰芝走到前,看到刘大已是睡下,就安静的坐在一侧。 宁飞羽僵着子靠在门处。 他明明记得刘大伤势严重,在山中歇息了三才敢下山。 想来也是害怕刘兰芝担心才特意嘱咐大夫。 他舒了口气,转离开。 刘子苓将那两车草药盖好,又将马匹还了回去,这才返回了屋中。 待走进看,刘大呼吸平稳,显然也是睡去。 阿妹就那样坐着守着,眼中尽是担忧。 他走上前,轻轻说道:“阿芝,已是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有我在这呢。” 刘兰芝扭头,小脸尽是倔强。 “我也在这陪着。” 刘子苓摸摸她头,继续劝道:“这房内只有一张大,没有旁的地方休息,就这样坐着多累啊,而且阿爹只是一个小伤…” 忽的他也不知怎么说下去,叹口气坐在一侧。 刘大睁开眼,拉过刘兰芝的小手,笑道:“阿爹又跑不了,阿芝快回去睡吧,你在这里爹睡不着。” 刘兰芝哼道:“那我就坐的远远的。” 说罢就跳下凳子搬起来离的远远的。 刘大手扶着沿,就想起。 口处顿时疼了起来。 刘子苓连忙去扶,坐了起来。 “你瞧,真的只是一点小伤,阿芝你就别担心了,听爹的话,快回去。” 刘兰芝对上刘大隐忍的眼光,默不作声点了点头,跳下凳子便离开了。 待刘兰芝一出门。 刘大就大口的喘气,近看早已疼的满头是汗。 刘子苓连忙将他放平,拿一条毛巾擦了擦他头上的汗水。 瞧着口处的白布又浸出血来,问道:“爹,要不要再上点药?” 刘大疼的说不出话来,摇了摇手。 指了一下门意有所指。 刘子苓点点头,悄声出了门。 到了刘兰芝的房外。 他看到里面光,伸手敲了敲门。 “阿芝歇下了吗?” 里面听不到声音,片刻之后门打开了。 刘兰芝眼红肿不堪,显然是刚哭过一场。 刘子苓叹口气,蹲下体说道:“阿芝,阿爹真的无事了,修养几天便好了。” 刘兰芝喉咙沙哑,问道:“阿兄,爹为何会受伤。” 这个问题让刘子苓一时回答不上来,犹豫一番开了口。 “这个阿兄真的不知,当时我不在场,等我知道时已经这样了。” 刘兰芝盯着他眼,确认他没有假话。 心中更是纳闷。 问道:“那阿爹和谁在一起?宁叔父?” 刘子苓摸摸头,迟疑道:“嗯…不过这事好像真的是意外,阿芝你就莫要担心了。” 刘兰芝点点头,嗯了一声。 送走了刘子苓。 回到屋中却又是胡思乱想起来。 闭眼睁眼就是她看到阿爹躺在草药堆上,闭着眼了无声息的样子。 那时她还以为… 心中恼恨心疼一股脑的蜂拥而至。 但现在仍是迷迷糊糊的感觉。 她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 第二叶夫人一早就来探望几人,还带来各种补品和药。 她不便进屋中,就在门外悄悄说了几句。 “我带了补体的,已经交给客栈的掌柜的托他给你熬了煮汤好,对恢复体有好处的,还有一些对愈合伤口有用的药,搭配着恢复的更快。” 刘大躺在上,和门外的叶夫人谢道:“麻烦你了,还拿来这么多东西。” 叶夫人笑道:“举手之劳的事,你就不用过意不去。” 刘大再三谢过,终是熬不下去闭眼休息。 刘兰芝将叶夫人说到客栈门口,听她说道:“这几怕是你们也动回不了家,你玉叔叔还不知何时回,你回去告诉你阿爹,若是有事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刘兰芝点点头,对着叶夫人行了一礼,心中感激。 因还牵挂着家中的孩子,叶夫人不敢多留,安慰刘兰芝几句便离开了。 刚送走了叶夫人,就迎来了另外一人。 宁飞羽捧着大大小小的匣子,因着实在没手敲门,只得用脚踢上了几下。 刘兰芝起打开了门,瞧见是他忽的又把门关上。 宁飞羽伸出的一只脚立马被门夹住,痛呼声立马响了起来。 连着手上的匣子也因着体不稳随时都能掉下来。 刘大虽是看不到门口处,但也听到门口声音,问道:“是宁小兄弟吧,快快进来。” 宁飞羽稳住气息嗯了一声,这次盯着刘兰芝的手确认不会关门才敢跨进来。 将那匣子一个个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和着叶夫人的一同挤满了桌子凳子。 这时也没处坐了,他干脆站在一旁,问候道:“刘大哥感觉可好点了?” 刘子苓不自在的走了一旁,觉得如此温和不怼人的宁飞羽有些陌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拒绝 刘大温和一笑:“已经好多了,我也不下走动,感觉伤口处已是慢慢在结疤。” 宁飞羽忽的一拍大手,笑道:“巧了,我正好有一瓶千金难求得祛疤膏,待伤口结疤时就涂抹均匀,夜坚持必有奇效!” 刘大:“…” 刘子苓:“…” 刘兰芝:“…” 宁飞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恢复了往jiàn)兮兮的样子:“反正你只要知道凡是我拿来的东西肯定不错,就可着劲的用吧,完了我再拿。” 连忙又补充道:“那祛疤的就这一瓶啊,用完就没了。” 刘大憋着笑,应道:“谢过宁小兄弟了。” 宁飞羽叹口气,直接在一旁靠着梁,说道:“谢什么谢,若是我多留个神你就不会受伤了。” 刘兰芝立马直起子,盯着宁飞羽。 刘大连忙说道:“明明是我粗心,还害的宁小兄弟担心我,若不是你救我,怕是我现在还不知在哪呢。” 刘兰芝和刘子苓一头雾水,听的没头没尾。 偏偏两人点到为止,绝口不提此事… 刘兰芝只要有机会便问及到底发生了何事,奈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关键时候刘大不是伤口疼,就是犯困。 几都没有问出了所以然。 宁飞羽更是对此事守口如瓶,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等上几,玉华几人原本计划回来的子还不见人。 刘大已是能够坐起子下地走两步。 口处的伤口因为处理得当,又有各种补品撑着,恢复的很好。 连着宁飞羽送的祛疤的膏药涂上也是有着非一般的效果。 那些浅浅的伤口已是恢复如初,连着那最深的伤口出涂上也是凉丝丝的缓解疼痛。 叶夫人今不知为何的,连着又送来一大批礼物,想要和刘大商议一件事。 “什么?义女?” “认干亲?” 叶夫人瞧着两人惊讶的表,笑道:“对,我想认阿芝为干女儿,好圆了我那没有女儿的命。” 刘大有些迟疑,问道:“这事…叶夫人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念头?” 叶夫人知晓自己说的唐突,笑道:“其实在路上我就已是想过的,但怕你们拒绝,还想着是自己想孩子了。” “可到了家,我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不去,我看阿芝那是越看越喜欢,恨自己没生个这么可的孩子。” 刘兰芝抿着唇,心中说不清的绪夹杂在一块。 她对叶夫人确实感激。 叶夫人对她的好她也看在眼里,可却是不曾想到这点上。 刘大心中更是悔恨当初不应将女儿交付给人家。 果真打上主意了。 这认干亲虽是口头上的一个应承。 可不同小孩子过家家。 这是两家的事。 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惹了生隙。 但他也拒绝不了,就为叶夫人一路上照顾和前几天帮忙看管刘兰芝,这些他就无以回报。 只得说道:“我家那位怕还是不知道的…不如就让孩子做决定吧,咱们都听孩子的。” 叶夫人拍手叫好,眼巴巴的看着刘兰芝。 刘兰芝一脸尴尬,这确实难到了自己… 自己心中毕竟是一个妇人的年龄… 两人皆是在等她的回答,做出最后的决定。 刘兰芝松了口气,声气道:“这事阿芝可要想想呢,那我岂不是要比别人多了一个爹一个娘?” 刘大和叶夫人哄笑,皆道:“你想你想,我们不催你。” 小孩子的心思哪里摸的透,叶夫人虽是扫兴而归,却也是不折不挠。 刘子苓似乎觉得自己常被嫌弃了… 哭丧着脸道:“认干亲怎么这么喜欢女儿…玉姐儿是,现在连着阿芝也是了。” 刘大扶额,自己那也是一时兴起,绝对玉姐儿姑娘实在对他胃口,越看越喜欢。 就起了认为干女儿的念头,最后才打消了。 现在想来也颇为理解的。 虽是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却又要喊旁人为爹娘,心中属实难受啊… 他也不能阻碍刘兰芝的想法,便道:“阿芝,这事应该你自己做主意了,叶夫人对你的好你也知道,这事不能马虎对待。” 刘兰芝点点头,思考着如何应答。 叶家叶夫人翻箱倒柜的找着东西。 小云站在一旁急的慌,说道:“夫人,您找什么呢?让婢子给你找吧?” 叶夫人头也不回,说道:“我那琉璃翡翠的簪子呢,快快去给我寻来。” 小云应了一声,边收拾边找,后来在箱子处的小角处找到随意摆放在那得簪子。 她连忙拿起,递给叶夫人。 叶夫人一看,笑了起来:“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快给我包起来,把那些礼物放在一起,明我就送给阿芝!” 小云睁大了眼,这琉璃翡翠簪子可是价值千金,就随意送给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孩? 迟疑道:“真的要送啊…” 叶夫人爽快道:“送啊,你再给我找找那触若蝉丝布,一并给我抱起来。” 小云颇为心疼,却还是乖乖的寻了一并包好。 还未等叶夫人带礼上门,刘兰芝就亲自上门拜访。 扫地的婆婆看到抱着比自己还高礼物的刘兰芝,喜的连忙去喊叶夫人。 刘子苓犹豫再三,还是止步于门前在一旁等候,让刘兰芝一人去面对。 连着叶夫人还以为今刘兰芝是要来认干亲。 谁知… “啊?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我还可以等上几的,你慢慢考虑。” 叶夫人蹲下瞧着刘兰芝,委屈巴巴的道。 刘兰芝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拒绝道:“叶夫人…我知你对我如亲生孩子一般,可是这干亲只是一个口头上的形势,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差别。” 叶夫人撇撇嘴,她就是想要这种口头上的形式。 被刘兰芝叫一声干娘怕是她现在最期待的事了… 刘兰芝反握住她的手,又道:“等来,若是还能见到叶夫人,我在心中会像对待母亲一般待你。” 这事不可强求,加之刘兰芝后来这话盛过千言万语。 叶夫人抹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抱了抱刘兰芝道:“那就等来,你在我心中就是自己的孩子。” 两人又各自安抚几句,刘兰芝一走叶夫人就忍不住。 低低的啜泣起来。 她待阿芝,真的如同亲生孩子一般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好玩 虽是被拒绝,第二叶夫人仍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依旧去寻刘兰芝解闷。 等到七月中旬。 玉华一行人终于回来了。 刘大这修养近半个月伤口已是不再出血,连着已结成大大小小的痂。 正坐在客栈楼下用饭。 卜盛进门就看到他,大跨步坐在一侧拿起他们点的饼吃了起来。 几人顺着他拿饼的手看向他,刘子苓惊道:“玉叔父?你们回来了啊?” 刘兰芝也乖巧喊人,坐在一旁盯着他。 卜盛连着咬了几口饼,哼着嗯了一声。 刘大连忙向外面看,玉华几人已是安排好了马匹走了进来。 “刘大哥。” “玉兄弟。” “快坐快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玉华挤在一侧,注意到他脯处鼓鼓囊囊的东西。 皱眉道:“这是…” 刘大一笑,摸那处鼓着的地方,说道:“受了点小伤,无大碍。” 卜盛就着刘子苓的那碗稀饭直接喝了一口,问道:“这收个草药还会受伤啊?” 玉华瞪了他眼,哄道:“去一旁吃去,别在这堵人。” 卜盛嘴上嗯了一声,还是把刘子苓的稀饭喝的干干净净才转去旁的桌。 刘子苓盯着干干净净的碗,那上面还留着一个黑印子,不知所措。 “叔父再买你要一碗,算我头上哈。” 卜盛从隔壁桌探头过来,喊了声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 没了旁人打扰,玉华这才细细问道:“这是如何受的伤啊…莫不是那山里也歹人?” 刘大摆摆手,因着幅度太大甚至能感觉到口处的紧绷感。 害怕再扯开伤害连忙不敢多做动作。 笑道:“只是个意外,那山里住着几家药农,待人都是极好的。” 知他不愿多说,玉华也不便再问。 刘大几人已是吃得差不多了,连着卜盛给刘子苓重点的稀饭也喝的甚少。 玉华就坐在他们桌,简单用了些饭道:“这次去收草药可顺利?” 谈起这个刘大便自豪。 笑道:“整整两马车,而且价钱比着庐江那段便宜这个数。” 刘大快速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玉华看了也不忍感叹:“果真是要回本了啊。” 刘大大笑,一时直接还有些扯到口生疼。 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喜意。 刘子苓问道:“玉叔父,那我们何时起回去?” 玉华思索一番,回道:“不如等刘兄的伤势再好一些便走?如此你骑马怕是多有不便?” 这时再急也不比回家急。 刘大直接了当拒绝,说道:“我那伤口已结痂了,虽骑马不成,驾个马还是会的。” 这样一来倒是将问题解决了,玉华便道:“那明我们便启程,回家!” 刘大笑呵呵的拿起自己的老烟斗,想起不能吸烟又放了下来。 左右无事,便和一侧的刘兰芝提及一事:“明我们就要走了,叶夫人这几多有照顾咱们,理应向人家道个别的。” 刘兰芝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这事自然是要她去最合适。 下午闲来无事便起和刘子苓去了叶家。 路上,刘子苓苦着脸,说道:“阿爹非要我跟着你,我又没让那叶夫人欢喜,这不是平白打扰叶夫人和你说悄悄话吗?” 刘子苓抱着几个小闸子,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子,心有所想。 阿爹自然考虑到害怕阿芝走丢,他常常是跟着将人送来。 往里都是快到叶家院子便在一旁等候着,不常进叶家家门的。 可偏偏今,阿爹确实特意嘱咐他,让他跟着一同进去道谢。 刘兰芝嘴角上扬,明白阿爹的用意。 叶夫人自然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屋及乌,对阿爹阿兄才这般照顾。 两人一同去谢意义非凡。 刘兰芝谢的,是叶夫人对她的义。 刘子苓谢的,是叶夫人对刘家的照顾。 两者缓和在一起若是让刘兰芝独自去谢,多少也有些失了大局。 这才再三嘱咐刘子苓。 刘子苓嘟嘟囔囔一路,突的开口问道:“阿妹,你说咱们回去时可是应给阿娘带些什么?” 刘兰芝脚步一顿,忽然想起那叶夫人带她看的一个铺子,里面的刺绣颇为精美。 这时刘子苓一提,便有了主意。 “阿娘不是闲来无事便绣些什么吗?不如咱们就去逛逛买些好看的刺绣如何?” 刘子苓一拍大手,称赞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阿芝聪明,不过…我手中没几个闲钱…” 刘子苓以往都在家中,上哪会有什么多余的钱。 只有几个往里帮忙跑路带东西余下的碎钱。 可是刘兰芝有啊! 她手中那些外祖母给的,可是一点都没动! 便笑道:“放心吧,我可是有私房钱。” 刘子苓惊的长大了口,连连问道从何而来。 忽然的明白过来,道:“是不是外祖父给的私房钱?” 刘兰芝撇他一眼,免得他再多问,点了点头。 刘子苓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心道那能有多少。 往里他在塾里习字时,外祖父也是尝尝偷偷给他和陈子平塞零花钱。 一点一点攒起来也是笔不小的零花钱。 可惜… 自己斗蛐蛐时全给输了… 为何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败家? 刘子苓摇摇头,打去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跟上刘兰芝向叶家快速走去。。 叶夫人正在训斥着跪在地上的叶大少爷,严厉批道:“天天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我还真以为你学到精髓了,现在人家都告到家里来!你没事乱跑到花楼做甚什么!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刘兰芝看到大开的门,刚跨进去就听到如此劲爆的话。 惊的一时合不拢嘴。 小云一眼就看到了刘兰芝,拉一把气急败坏骂人的叶夫人。 叶夫人一愣,瞧见刘兰芝连忙笑着迎过去:“阿芝怎么来了,快快进屋来。” 刘兰芝点一下头,丝毫不去看那跪在地上的孩子,给足他面子。 却心里忍不住诽谤:这么小就去花楼?可是傻了不成? 叶大少爷跪的笔直,叶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就进了屋中,待她一走,小云立马就扶了起来。 苦道:“我的大少爷啊,你没事跑那玩什么,惹得夫人生这么大的气。” 叶大少爷任由她拍了拍自己长袍下方的泥土,淡淡吐出两个字:“好玩。” 小云的手立马顿住,脸还不红了些。 好玩?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带货 若是厅里的叶夫人听到此话,怕不是要气晕过去。 而此时的她,瞧见刘兰芝就什么气都消了。 擦去刘兰芝那额头上的汗,问道:“怎么这么就跑来了,何不等太阳落下一点再过来?” 刘兰芝摇摇头,轻轻抿了一口凉酸梅子汤,笑道:“我早些来还能多陪陪夫人,若是晚上待上一会便要离开了。” 叶夫人回道:“怕什么,大不了在这过夜陪陪我也好,不然明再来更好,这有什么好急的。” 她只当刘兰芝嫌时间短,那晓得明竟是要离开。 刘兰芝放下汤,收起笑来,低声道:“叶夫人,明,我们便要离开了。” 叶夫人一滞,显然是还没听明白何意,待理清后,苦涩回道:“明便走啊?怎么这么快?” 刘兰芝点了点头,涌起了丝丝不舍,说道:“今玉叔父几人已是赶回了,约定明便启程回家。” 叶夫人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就沉默了起来。 两人都默不作声,刘子苓就在这近乎凝固的时间里如坐针毡。 知道肩膀都麻了,才悄悄伸手过去捧那盛着酸梅子汤的碗。 “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叶夫人突然开口道。 刘子苓的手一顿,又悄悄的缩了回来。 “已是差不多了。” 叶夫人点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刘子苓tiǎn)了tiǎn)自己干裂的嘴唇,慢慢咽了口口水。 决定主动打破僵局。 开口笑道:“父亲让我们带来点给叶夫人的礼物,以谢你这几对我们一家的照顾。” 叶夫人没看礼物,只淡淡回了句:“这也是应该的。” 如此刘子苓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一时之间,沉默无限延伸。 “夫人…” 小云急急走了进来,俯低语几句。 叶夫人点了点,挥手让她退下。 转面对刘兰芝:“明何时出发?” 刘兰芝看向刘子苓,两人摇了摇头。 这事两人还不曾得知。 叶夫人叹口气,但家中还有旁的事要忙,只得说道:“待明我去送送你们。” 刘兰芝点了点头,不便多留,便起离开。 叶夫人站在门口,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转拿起一婆子扫地用的扫把,气冲冲的走向了后院。 自打从叶家出来后,刘子苓就察觉到刘兰芝似乎闷闷不乐。 连着讲了几个笑话也逗不起她高兴。 只得无奈道:“那我们先回去吧,等回去经过旁的地方再给阿娘买礼物。” 刘兰芝停下,反问道:“为什么?” 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 刘子苓捏着自己耳垂,总觉得这个表有深意。 迟疑道:“阿芝…不是不高兴吗?” 刘兰芝摇摇头,一脸天真:“没有啊,方才我只是在想给阿娘买多少好。” 买多少… 刘子苓呆呆地跟在后面,怀疑阿芝手中的小金库到底有多少… 看来外祖父这私房钱渐丰腴啊。 两人转就进了一家纺织成衣店。 店中眼花缭乱的布匹和衣服刺绣看的刘子苓晕头转向。 店里还颇多的都为女眷,他一个男子站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掌柜的笑着迎来,谄笑道:“这位公子,是要布匹啊,还是成衣啊?” 刘子苓的脸已然红了大半,结结巴巴道:“你…你们铺子,都有什么?” 掌柜的笑了起来,一一给他介绍。 刘子苓硬着头皮跟着他听着介绍铺子里的东西。 不时回头就要向刘兰芝求救。 掌柜的极力挖掘着这个潜在的客户,哪里注意到一旁的女娃娃。 这恰好给了刘兰芝好好看这店中的东西。 她一圈瞧下来,掌柜那边也向刘子苓介绍的差不多。 正等着金主敲板买东西,却听的刘子苓弱弱说道:“我没钱…我不买…” 掌柜的脸一时变化几种颜色,硬压下脾气道:“不买看看也行,那公子就自便,小的去忙旁的了。” 刘子苓连连点头,就听得店里有几个女眷笑了起来。 他脸色红的滴血,悄悄拉了一下刘兰芝,低声道:“阿芝,你看的如何了?” 刘兰芝点点头,但是她并不着急。 她静静的盯着店里几位女眷常要的几种样式,对比一番已是有了主意。 刘子苓随意进了隔间,拿起一光滑细腻布料,以便打消旁人看他的眼光。 结果几人眼神越来越怪,对着他还指指点点起来。 连着掌柜的都走来,拱手又指向门处说道:“请公子到旁处玩耍吧。” 刘子苓一脸迷茫,实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正要把布放下去时,发现手中… 正是一件女儿家的贴衣物! 羞的连忙放下,解释道:“我不是,不是那样的人,我,我拿错了!” 掌柜的不听他解释,执意请他出去。 刘子苓哭无泪,瞧着阿芝还看的仔细,只得自己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出去后还不甘心,趴在店铺的门边解释道:“掌柜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掌柜的哼了一声,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直接捧着一盆不知什么水,泼在了在门口趴着看的刘子苓。 刘子苓躲避不及,上尽是淋的湿透,彻底丢了面。 刘兰芝瞧见了连忙帮忙解释:“误会,真的误会,这是我阿兄,陪我来买东西的。” 掌柜的盯着刘兰芝,不似本地的人。 开口问道:“那为何他要进那隔间!不知男子不得进此处吗?” 外面已是有几个围过来看闹,刘子苓红彤彤,慌忙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无意间进的,真的,我真的不知那里面是干什么的。” 掌柜的将木盆放下,疑惑道:“不知?” 刘子苓点点头,他是真的不知啊! 掌柜的冷哼一声,递给一条毛巾。 虽是相信了,却是再也不让刘子苓踏进里面一步。 刘兰芝快速选好了自己要的,掌柜的盯着那比着旁人多好几倍的货,迟疑道:“你?都要?” 那些大多是旁人都不的花色花纹,铺子里积的不知多少,如今这刚到她腰间的女娃就要了一大半。 刘兰芝点点头,将随手带着的一小锭金子直接拍在了桌上,掌柜的眼立马就直了。 拿起咬了一下,喜道:“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不仅包好,还托人背着打包好的东西,问道:“小姐家住哪?我们这就给你送去!” 刘兰芝意外的,直接带领着他们将货带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布料 刘大盯着那两大包的刺绣品,问道:“这…这都是叶夫人送的?” 刘子苓一股坐下,倒了一杯茶喝道:“不啊,都是我们买的!” 刘大瞠目结舌,“这…都是你们买的?” 刘子苓得意的嗯了一声,却让坐着的刘大起挣扎着要打他。 “你个败家玩意,你从哪来的钱?这得多少钱啊!” 刘子苓还担心他的伤口,不敢去躲避。 委屈道:“不是我…” “是我,阿爹。” 刘兰芝淡定的吐出几个字,打断了刘大的动作。 瞧着一脸惊讶的刘大,将他扶着坐了回去。 刘大小心翼翼的问道:“阿芝买那么多东西可是有用?你何时攒了这么多钱?” 刘子苓撇撇嘴,有些不乐意。 在自己这就是哪来的钱,败家玩意。 到了阿妹那就是攒来的钱,可是有用? 明显的大型双标现场! 刘兰芝悄悄解释道:“这是外祖母悄悄给我的,平里攒着攒着就这么多了。” 刘大点点头,知晓陈家老太太是个有家底的,平里就没少救济一家。 可这么多… 刘兰芝又道:“这些都是我带回去给阿娘外祖父祖母的礼物,还有些是舅舅舅母叔父叔母的,连着二叔父家的小堂弟也准备了,若是让爹爹记住这些,怕是难了。” 刘大有些不好意思,他却是想过回家带着礼物的。 可思来想去得,也没什么适合的。 再加上这几没有出门,自然是又忘到脑后了。 虽不知阿芝花了多少钱,可总归是有些心安。 复突然觉得不对,问道:“哪个堂弟?二叔父家?” 刘二家的确实在这几生产,可还没生出来呢。 连着陈氏里面的信都不曾提过的。 刘兰芝心道糟糕。 一不小心就把上一世知晓的说了出来。 尴尬一笑:“我常听村子里的婆婆说,二叔母的肚子尖尖的,一定是个男孩。” 刘大皱眉,说道:“原来如此啊…” 刘兰芝连忙跳过这个话题,笑着和阿爹说道:“这些料子可便宜了,质量也可以,比着舅父收的那些也不差。” 刘大哦了一声,接过刘兰芝递过来的一块布料。 他不怎么懂布料,只知道哪些摸着细腻柔顺便是极好的。 再看那“乱七八糟”的图案,基本就是庐江郡里上好料子的标配。 自然不比这天生对着购物有着异样敏感的女。 刘大看了几眼,称赞道:“阿芝倒是会买东西的,不过这些都送怕是也送不完的?” 刘兰芝点点头,这些自然送不完。 原先她只是想着买一些回家送给阿娘当样板,谁曾想掌柜的直接低价买给她,说是这货几年都卖不出去的款。 她自然乐于接受了,一时之间那打包的大包也是不比寻常的大。 玉华也闻风而至,瞧见那两个大包惊道:“这是?” 刘大抿了口茶水,笑道:“带回去给家里人做礼的。” 玉华点点头,思索一番:“也是,不知在何处买的,我也去买上一点,家里小孩子多回去怕是要礼物的多。” 刘子苓连忙巴结道:“就在城东处的成衣店,可大了呢,玉叔父若是要去我这就带你去。” 玉华点点头,随便说道:“明不用太着急,起点用罢饭再走。” 刘大点点头,让刘子苓带着他出去。 刘兰芝坐在一侧乖巧的支着下巴看窗外,期待着回家的子。 正盯的出神时,窗户处突然探出一人。 宁飞羽凑近去看,笑道:“好巧。” 刘兰芝面上一笑,心里却是绷了起来。 都上他们房顶了还好巧! 指不定他们刚刚说的都被听了去! 刘大连忙说道:“快快下来,上面踩不好可是要掉下去的。” 宁飞羽一笑,直接从窗户处跳了进来。 拍拍自己的衣袖,笑道:“刘大哥明就要走了吗?” 刘大叹气,有些惋惜道:“是啊,明一早就出发,正要寻个机会和宁小兄弟道别,竟还不知道你现在住何处…” 宁飞羽一股坐下,自顾自的拿起一个瓜果吃了起来,哼哧道:“不用告别,我跟你们一块回去。” “当真?” “什么?” 刘大惊喜道。 听到刘兰芝的疑问沉声说道:“阿芝!” 刘兰芝撇了一下嘴,闭上了口。 宁飞羽笑了一声,将果核准确无误的投出窗户外,砸向了一个正好路过的鸟儿。 立马扑通着翅膀却还是掉了下来。 “当真,我明天也要回庐江,倒是要和你们一起了。” 刘大还是有些惊喜的,若是如此再好不过。 刘兰芝声问道:“宁叔父家不是在此处吗?怎的又要回庐江?” 刘大皱眉,呵斥道:“阿芝回自己屋去。” 刘兰芝咬了咬嘴唇,起离开。 听到宁飞羽道:“庐江也是我家啊,自然是要回的。” 后面的声音被一门之隔挡去了很多,刘兰芝慢慢走到了自己屋中,半趴在自己桌子上出神。 自己也不知过了多时,听得有敲门声,随后刘大的声音响起。 “阿芝,可在屋中?” 刘兰芝不知为何的,小家子气的道了声:“不在!” 外面一声轻笑,刘大自己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先是确认刘兰芝没有哭鼻子,才低下态度道:“阿爹错了,刚刚不应该凶你的。” 刘兰芝鼓着脸,生硬道:“阿爹没有错,是女儿自己没有规矩了。” 刘大叹口气,苦口婆心道:“阿芝,宁叔父不是那种坏人,他真的是一心为我们好,若是没有你宁叔父,阿爹这次就回不来了…” 犹豫一番,又道:“我受伤时,是他背着我从山上走了下来,自己上也到处是伤,却没有抛下我留在满是伤害的山里,这救命的恩阿爹不能忘。” 刘兰芝听得怔怔的,怎觉得… 似曾相识? 刘大又道:“咱们万万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刘兰芝手紧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 她是有些小人之心了,但上一世发生的种种,她必须要当这小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恩她自然也要记下,可并不代表就要全部信服他。 把自己基本的判断力都磨灭了。 刘大看她不生气了,松了口气,心道这天下的女人果真都要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抵达 第二待大家用罢饭,刘大就慢慢移着过去请大家帮忙装货。 卜盛扛着一麻袋的草药,笑道:“这一麻袋看着大,扛着咋一点重量也没。” 刘大目前不能干重活,只得在一旁盯着看,听闻了他的话笑了起来。 那山里的人都实在,晒得时候似乎不留下一丝水分,上称倒是给他省了不少的数。 连着价钱也比着庐江低了一番。 倒也是物美价廉。 俞尤和刘子苓两人将玉华后买的布料和刘兰芝买的放上了马车,一时之间就挤的没多少地方。 俞尤笑道:“这幸好只是阿芝一人,倒也是绰绰有余。” 刘兰芝探头去看,几人已经将东西打包好装好,现在就等出发了。 现如今刘子苓也会骑马了,马车里倒只剩下刘兰芝。 刘大不方便骑马,就躺在那拉货的车上,让旁人驾马倒也是自在。 几人准备就绪,刘兰芝却忧心忡忡。 叶夫人昨说今天来送,现已经太阳高升,却是迟迟不见人。 好在宁飞羽也还未来,几人便停下等上片刻。 卜盛渡来渡去,急道:“这小白脸,次次拖后腿!耽误老子回家!” 话音刚落,宁飞羽就骑着马飞奔而来。 气喘吁吁道:“方才有些事耽误了,我们这就走吧。” 几人起行,刘兰芝盯着渐渐变化的景色,有些失望。 宁飞羽驾马到马车一侧,沉声道:“叶夫人今有事耽误了,不能来送你…不过她让我交给你一封信。”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 刘兰芝连忙接过,缩回马车打开看了起来。 “阿芝,见信如见人,今家有急事,恐不能来送你,但心中牵挂并不曾少。 转眼间就过去这么多子,我待你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在你离去也会心生不舍。 今虽是不能亲自来送你,若是有来,定当好好补偿你。 虽是无亲,盛有亲。” 寥寥无几的几句话,却让刘兰芝如同看了一本古典。 看了又看,细细品味。 末了生出一丝丝不舍来。 叶夫人对她的喜,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不舍终究是要离别的,这一路上不似开始一路惊险。 朝局震dàng),战乱四起。 几人选择绕开那些战场,八月已是到了庐江。 天气转凉,还夹杂着丝丝小雨滴在人上。 刘大将盖在草药上的东西抻了抻水,愁道:“可算是要到了,若是再淋上两,就全瞎了。” 卜盛抹了一把脸上的珠子,哈哈大笑:“刘兄这是想媳妇了吧,巴不得快点回到家。” 刘大也笑,难得来一次玩笑:“哪个不想啊,玉兄怕也是想女儿了吧?” 玉华低声一笑,驾马走在前。 宁飞羽骑马停了下来,盯着庐江郡说道:“那我回庐江了,几位兄弟来再见。” 玉华刘大点点头,刘大抓紧时间问道:“宁小兄弟在庐江何处啊?若是有机会定当去拜访。” 宁飞羽哈哈大笑,说道:“有缘自会相见的。” 说罢骑马进了郡。 刘大盯着背影沉默不语,玉华低声说道:“快些走吧,这一片不安生。” 上一次在这招惹了大麻烦,若是这一次倒霉碰上怕就不会像上次那么简单了。 刘大嗯了一声,快马加鞭向家出发。 第二已是接近镇上,连带着几人的脸也有了血色。 刘子苓骑马在一侧问道:“阿爹,我们要去镇上寻阿娘吗?” 刘大摇摇头,他说过要去接陈氏回来,可这么一大批货怕是要明才能去接了。 刘兰芝探出头,笑道:“阿爹,你信不信阿娘绝对在家里?怕是早就回去了。” 刘子苓皱眉问道:“不是去了外祖父家吗?” 刘兰芝摇头不语,刘大却是明白了几分,莫名的有些期盼和紧张。 几人到了村子,就有的人认出来笑道:“刘家的这是去哪了啊?瞧着一大车一大车的东西。” 刘大温和一笑,回道:“去收了点草药。” 玉华几人一向与村里人不太合,闷着声走在前面。 片刻村子里都已是知道了刘大几人回来的消息。 还没到家,玉华就瞧见玉姐儿在门口张望,快马骑了过去。 而一心期盼的刘大看到家门紧闭,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刘兰芝,心道女儿的话也不能全信。 玉华下了马,瞧见从家中涌出来的孩子笑道:“都先回家,等会回去就给你们分带回来的东西。” 几个孩子应声答应,连忙又跑了回去。 玉姐儿悄悄看了隔壁一眼,笑道:“方才在家里就听到马蹄声,还以为听错了,出来一看果真是爹爹。” 玉华一笑,夸道:“耳朵倒是尖。” 刘大的货比较多,几人先帮他将东西搬进了屋中,这才牵着马回了家。 刘子苓抚着自己腰坐在凳子上喘气,苦道:“可终于是回来了。” 刘大踢一脚他伸的特长的腿,哼道:“坐没坐像!” 刘子苓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脚,不能言语。 三人盯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发起了愣。 “阿芝?阿苓?阿芝回来了吗?” 忽闻陈氏的声音响起,三人立马来了精神,涌了出去。 陈氏走到院子里,瞧着一地的麻袋无从下脚,最先看到刘兰芝走了出来。 激动的直接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抱着她,哭道:“你这孩子…你让阿娘好担心啊!你走怎么也不和阿娘说一声,我整里提心吊胆啊!” 刘子苓本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心道:得了,这不是我的专场了。 陈氏抱着刘兰芝哭个不停,刘大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人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不要担心了…” 陈氏根本就不搭理他,还抱着刘兰芝哭的不行。 刘兰芝小手抹去了陈氏的眼泪,盯着她问道:“二叔母生了吗?” 三人:“…” 陈氏顿住,连着哭都忘了,说道:“生了…” 刘兰芝一笑,连着刘大也跟着来了兴趣。 问道:“男孩女孩?” 陈氏:“男孩。” 刘大一副神了的样子,和刘兰芝一同笑了起来。 陈氏和刘子苓母子俩全是丝毫不解其意。 几人也顾不上团聚了,刘大喜道:“那快快快,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刘兰芝还不忘带上准备的礼物,去向刘二家。 陈氏一脸迷茫的被催着回了刘二家,都还不曾明白发生了何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探望 刘二正在院子里着上劈柴,远远看到陈氏几人走来慌忙将衣服穿好。 瞧见刘大和侄子侄女一喜。 “大哥!苓儿,阿芝。” 他直接跨步过去抱起了刘兰芝。 刘兰芝体猛地悬空,惊呼一声。 刘大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刚回来便想来看看孩子。” 刘二脸上喜气洋洋,应道:“本是我们应该去看你的,我这就去将孩子抱出来。” 陈氏嗔道:“孩子才多大啊,哪能见风?就在门口出悄悄看一眼得了,待满月了再抱出来见风。” 刘二不知道这些,自然是旁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将刘兰芝放到了地上,一旁的刘子苓连忙将东西递上,带到了屋中。 杨氏正躺在上,睡的昏昏沉沉,瞧见陈氏进来,笑道:“嫂嫂不是回家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还看到刘二提着大包小包的,更是不解。 刘二笑呵呵的,走到一旁大手在孩子上比划了一番,无从下手。 苦道:“这孩子还没我手大。” 陈氏笑着说道:“阿芝几个回来了,说要看看孩子。我想着也不能出屋,就在门口处让他们看一眼。” 杨氏喜道:“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幽州怎么样?” 陈氏知她这几天闷的厉害,巴不得快点下地出门。 便想让刘兰芝进来给她解闷。 “我喊阿芝过来给你讲讲,你现在亏了体,要养上几才行。” 杨氏点点头,自己默默移了体找个舒服点的姿势,等着刘兰芝来讲一些趣事。 陈氏抱起了孩子,找到门口处,让刘大打开了一条缝。 除了刘兰芝走进来外,两个人皆是趴着探头看了几眼。 襁褓中的孩子还带着粉红色,小小的一团看着让人心生怜。 此刻正熟睡中。 刘大夸奖道:“这孩子生的可真好啊。” 刘子苓连着又看了好几眼,待门关上后,疑惑道:“阿爹,你莫不是看走眼了?” 刘大踢了他一脚,哼道:“你小的时候长的还不如他呢。” 刘子苓摸摸鼻子,心道幸好自己越长越好。 房里他们两人不便进去,是以刘二就陪着他们待在院中。 刘二家是近两年盖起来的,就简简单单两个屋子和火房。 连着厅堂也没有,好在院子树下刘二做的一张石桌,平里坐在此处但也是自在的很。 屋中刘兰芝比着两人幸运,可以坐在边肆无忌惮的看着孩子。 她低声和杨氏讲着一路上的奇闻异事,逗的杨氏连连发现。 陈氏看的心急,刚想提醒就见杨氏一皱眉,哼道:“糟了…” 生育过两次的陈氏自然明白是何事,连忙拿来草木灰,塞进一个布制成的袋子中。 催促道:“阿芝先出去等一下,一会再进来。” 刘兰芝连忙应了下,跳下了,快步走出去了门。 待里面重新唤了她,这才进门。 空气中多少弥漫一些血腥气,刘兰芝忍下不适,在一旁坐了下来。 杨氏拉着刘兰芝的手,焦急问道:“方才讲到哪了?快快讲下去吧,我还没听够呢。” 这引的陈氏责怪起来,提醒道:“你这体还没恢复,大起大落笑闹可不好。” 她的话意有所指,让杨氏自己注意点。 杨氏不舍得松开了手,自己缓缓缩回了被窝,被子盖的只剩下了脸。 闷闷道:“那就不听了…” 刘兰芝不知发生了什么,未曾生育过的她不明白是何缘故。 这一个委屈一个懵懂无知。 陈氏叹气一声,说道:“待你出了月子,我让阿芝多来陪陪你,到时候给你讲到不想听。” 杨氏一喜,连忙把脸露出来,喜道:“当真?” “当真,我还会骗你?” 杨氏听罢心满意足,老老实实得躺在上。 许是因为有了孩子,一向格爽快泼辣的杨氏也变得有一丝温柔了起来。 时不时的就盯着孩子的脸看。 陈氏走到屋后面,将刚刚换下的东西悄悄拿了出去,将草木灰倒进土坑埋了进去,又清洗那布搭在阳光处。 她已经照顾杨氏几,如今倒是越发的熟练。 刘三家的王氏这时也来了,端着一碗鸡汤进了门。 瞧见刘大几人有些惊讶,喊道:“大伯?苓儿?何时回来的啊?” 刘大笑道:“方才才回,这不时想来看看孩子嘛。” 王氏点点头,她向来话少,惊讶一番很快便过去了,捧着那碗鸡汤倒有些进退两难。 不知这鸡汤要不要给两人喝… 正巧屋后面的陈氏走了过来,笑道:“快快进去吧,一会汤就凉了。” 王氏松口气,提步进了屋。 杨氏看到鸡汤下意识的皱眉,盯着上面飘着的鸡油叹气道:“这怕是已经把三房家的鸡都给喝完了吧?” 王氏一笑,柔声道:“不怕,我又从娘家要来好几只刚孵的小鸡,养上一段时间就又有了。” 陈氏收进来一些干净的衣服,也跟着说道:“先将你的体养好才是大事,旁的以后总会来的。” 她顿了下,又道:“我想,等你养好了之后,你们两个和我一起绣些东西吧。” 两人看向她,王氏话少,有疑惑却也是没说,多少也是知点陈氏刺绣的事。 杨氏大大咧咧道:“我针都拿不起来…哪会绣这些啊?” 几人捂着嘴笑,把杨氏笑的脸都红了起来。 结结巴巴道:“我都不曾拿过针…还真不会这些…” 她年幼跟着阿爹,向来是将就着过到这么大。 就连衣服破了,也是阿爹寻着村子里的人缝上几针,家里面怕是针都不曾有过。 嫁到刘二家更是干的少了,就简简单单能做个吃得下饭的。 好在刘二不挑,自己也不曾去学的这些东西… 陈氏笑罢,安抚道:“无碍,慢慢学学就会了,反正也无事干,这卖下来已是挣的不少了呢。” 她悄悄凑过去,说道:“我那个小姐妹手快,现如今挣的比着她男人卖鱼都多,我手笨自然少了些,可是也有一家一个月花销了。” 杨氏和王氏睁大了眼,显然是惊到了。 只有一旁的刘兰芝静静听着,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杨氏急问:“真的那么多?那不是也是一个好差事吗?” 陈氏点点头,“贴补家用倒也是绰绰有余。” 一番话顿时让两人也有了想法。 第一百二十章 护短 这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总要寻一条出路。 仅仅看着两个男人干力气活家里那是过的紧巴巴的。 王氏细致,又问道:“若是我们也干了,岂不是抢了人家的财路?” 这点陈氏还是放心的,自家小姐妹脾自己还是了解的。 笑道:“哪会的,咱们一起什么抢不抢,就是质量她把的严了些,咱们仔细点便好了。” 杨氏磨刀霍霍,坐起来道:“现在就给我拿个针,我闲来无事马上练练。” 几人笑了起来,陈氏怪道:“月子里做针线活老了会瞎眼的,可不能拿体开玩笑,待养好体再做才行。” 杨氏撇嘴,嘟囔道:“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好似我是个千金大小姐一般。” 众人又笑了起来,这时孩子大哭起来,陈氏低声说道:“怕是饿了吧?” 起先看一样垫上的布,干燥如常。 杨氏将孩子抱了起来,陈氏和王氏也扭头轻声说起话来,避免尴尬。 “嫂嫂先回去吧,有我在这呢。” 王氏轻劝道。 怀中的孩子安静下来,杨氏也看向她,说道:“对啊,嫂嫂快回去吧,总不能让大伯和苓儿一直在院子里,我这不打紧的。” 陈氏摸了摸刘兰芝头,犹豫一番,应下了:“等晚上我再来,若是有事就让刘二去唤我。” 杨氏点点头,又和刘兰芝笑道:“阿芝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啊,以后一定要给我好好讲讲外面的事。” 刘兰芝脆生生应下,道:“一定给叔母说的都不想听了。” 杨氏想笑,又生生忍了回去。 目送这两人出去。 刘大正在院子中发呆。 刘二向来沉默少语,问几句关心的话就默了声。 两人也不觉得尴尬,独独坐了好大一会。 瞧见陈氏和刘兰芝出来,刘子苓如释重负,站起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脚。 陈氏和王氏说道:“别送了,快进屋吧。” 王氏应了声,和刘大几人打了声招呼,转回屋去了。 刘二将人送出了一段路,被几人又劝了回来。 几人走在路上,陈氏拉着刘兰芝轻轻问一些路上的问题。 刘大和刘子苓闷声走在后,偶有路上的熟人便停下来闲聊几句,陈氏便和刘兰芝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 恰好到了村子中处,几个妇人仍是坐在那处纳鞋底子。 和上次陈氏结怨的董氏便在其中。 刘大在不远处和人闲聊,在董氏后是以便没有看到。 董氏瞧见陈氏拉着刘兰芝,阳怪气的和旁人说道:“这刘家还真是有面啊,这也不知家底有多少,还拿着钱让姑娘去塾里。” 旁人说道:“陈氏娘家是个有家底的,当然比不得。” 这一人怎么在婆家硬气,自然靠的是娘家。 偏偏,董氏娘家靠不住。 自己只得拿一哭二闹三上吊来拿捏一下自己的丈夫。 在婆婆处那是大气都不敢出。 便气道:“那个娘家能这么贴补一个出嫁的闺女,他刘家二房生个孩子还做月子,谁家不是第二天就下地忙活了,怕不是他刘家拿着那救命的草药做文章吧?” 几个人连忙不敢应她的话,倒是让她自己在那说三道四。 这些话原原本本让陈氏和刘兰芝都听到。 刘大离的远一些,却也是注意到几个词眼。 董氏自作聪明又道:“哎呀,今那二房的不在啊,瞧我这嘴,心里想的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刘家的你别介意哈,就当…就当…” “就当你放了个!” 刘兰芝冷冷说道。 董氏脸色一变,揪着不放:“唉,你这猴孩子!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娘都不教你的吗?” 刘兰芝反笑道:“我阿娘只教过我如何和会做人的长辈说话,那些不会做人的,我自来都是不认的。” 董氏被气的脸青红皂白,旁边几人皆笑道阿芝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陈氏也不是没脾气的,见董氏执意找事,也道:“我向来都是这样教的,我刘家怎么样还有孩子怎么管教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 董氏鞋样子一按,起呛道:“嘴长在我脸上我随意怎么说,我脸上的疤可是你给挠的!今我就教训教训你!” 上次陈氏能挠的她脸上满是血痕全是没有提防,这次自己先入为主打陈氏个措手不及。 她走来扬手就打,陈氏还拉着刘兰芝的手没有反应过来。 一声痛呼。 几个人连忙围了过来。 刘大自然也看到,怒气冲冲拔腿就走了过来。 刘子苓喊了一声,直接跑过来,拔过人群走了进来。 人群中,董氏捂着自己的脚痛苦的呻吟,相反陈氏站的却是稳稳当当没有一点事。 连着头发也不曾乱了一丝,刘子苓紧张问道:“阿娘,你无事吧?” 刘大也挤了进来,上下瞧了一遍,沉声问道:“她可打了你?” 陈氏摇摇头,柔声说道:“还没打到,就捂着脚躺地上了。” 董氏哀嚎,哭道:“我只是先与你说句话,你为何踩我!” 脚趾出硬生生的疼,疼的她倒吸一口气。 陈氏一脸无辜,方才她是真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看清楚的人笑道:“那是阿芝下脚踩了一脚吧?小孩子踩一脚能有多疼?” 董氏抱着脚咬牙,恨道:“不疼你试试啊!” 这样疼最是抓心,天知道她是使了多大的劲。 刘子苓悄悄凑近刘兰芝道:“干得好!” 刘兰芝没笑,走到董氏旁疑惑道:“我方才还以为踩到虫子了呢,原来是脚啊…” 又道:“我们正要走呢,你突然拦在前面没停住,你下次要睁大眼睛开路,莫要再挡到人了。” 人群里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董氏撒泼道:“哪是我挡道!你把我脚趾怕是踩掉一块!你们刘家一定要赔我!” 刘兰芝眼神更冷,不明白这董氏到底是不是傻。 正要怼她时,刘大开口道:“赔?方才你好似说要教训我妻儿?你是真当我们刘家人不在了!” 刘子苓直了腰杆,接道:“哼!你哪打一下试试!我就,我就,我就去打你家二毛!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不认识!” 董氏浑颤抖,遇上这么一家护短的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惹怒 刘大一家全在此,董氏任有天大的本事这会也无计可施。 唯唯诺诺道:“我…那是胡说的…” 只得服起软来。 董氏在地上装的可怜兮兮,好似受害者是她一般。 刘大沉声没有言语,反而陈氏冷声道:“既然知道是胡说以后就少说点,一再二再而三的污蔑我,这笔账我心里可是明明白白的!” 刘大皱眉,听出了不对,低声问道:“难道还不止这一次?” 陈氏轻轻的点了头,丈夫儿女都站在边,竟是涌上了委屈。 几句话简单将事叙述了一遍,刘兰芝听罢当即眸子就冷了许多。 刘大也少不了怒气冲冲。 刘子苓更是气的就要冲上前教训她一番。 董氏浑抖的更厉害了。 她今本以为就陈氏和自己的女儿两人,翻不起什么水花。 那刘二家的还在坐月子,自然不会出现在这。 可谁曾想,刘大父子两人就站在自己后。 这一刻仿佛要吃了自己一般。 刘大直言道:“既然你董氏这么看我们刘家,那以后两家就老死不相往来!” 董氏害怕了,却还意识到事的严重,瞧见刘子苓一个拳头过来,吓得立马爬起来就跑。 这次连着纳的鞋样子也不要了。 人群哄笑,只是看一笑话。 对刘大这个老好人的话还有些不信。 人人都知刘大是个心善的,还只当他说出来吓唬吓唬董氏。 可自打这事以后,刘大再也没收过董氏一家的草药,任由底价给他也不收。 连着附近的药商也知晓这事,董氏一家的草药拒不收取。 后知后觉的董氏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刘子苓走在前,哼哧道:“我就那么一拳过去,她就吓得跑了,这人也太胆小了。” “你那么一拳谁不怕?” 刘大虽是不认同他方才的举动,可想起董氏动手打过陈氏,心里的火气就下不去。 越想越气,问道:“那她都打了你哪?我去给你打回来!” 陈氏噗嗤一笑,指着上好几处地方,笑道:“这么多你好意思下手吗?也不害臊!” 刘大轻咳一声,确实难办这事。 他们平里和这些妇人们话都不曾多说一句,今好似也是第一次。 “那我就替爹爹打!咱们家以后都不要和她家来往了!” 刘兰芝脆生生说道。 刘大立马笑了起来,一把抱起了刘兰芝称赞道:“阿芝刚才干的好!以后有人欺负你娘就这样干!” 陈氏心里出了口气,这会也觉得步伐轻快。 一家人向家里走去。 可董氏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她刚到家就进了屋去,查看自己被踩的脚处。 在院里的董氏婆婆看到不解,起喊道:“你做的鞋样子呢?” 董氏好似没听到,慌慌忙忙进了屋。 脱靴上坑一气呵成。 径直让自己的脚处看去。 孩子终究是孩子,用了全的力气也是红肿了一些。 手碰上去一股劲的疼。 董氏正着急的吹气,董氏婆婆推门而入。 董氏立马跳下,着急的将长袜往上,慌忙说道:“婆婆。” 董氏婆婆冷哼一声,冷声问道:“你这着急上火的跑回家干啥?我今天让你纳的鞋样子呢?白天就给我跑回屋里偷懒!你骨头可真是越发懒了!” 董氏张口就要诉自己的委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生怕董氏婆婆知道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只得随意找了理由道:“方才没看清楚路,脚下不小心扎了根刺,这才连忙跑回家来。” 董氏婆婆斜眼看了一眼她露在外的一只脚。 忆起方才她走路的别扭姿势,信了几分。 “那快些挑了干事去,听闻那刘家的刘大回来了,这几怕是要收草药了,你午后无事就跟着家里孩子去后山拨些回来,随意拨几株草也行,混在里面压称,还有那猪笼草也割一些去…” 董氏婆婆絮絮叨叨将任务都分了下去,自己却坐在院中扒拉着几的黄豆子。 董氏嘴唇动了几次,还是说不出口来。 只得忍着去将鞋样子找回,又将吩咐的事一一干完。 晚上。 刘家好不容易将满院子的东西收好。 陈氏瞅着那带回来的布料,惊喜道:“这都是你买的?” 刘大有些尴尬,还是实话实说:“我自然没那么细心了,这都是阿芝和阿苓一起买的。” “真的?” 陈氏惊道,又问道:“你们哪来的钱啊?” 刘子苓早就被bi)着跑腿给刘三家送东西,回答的自然是刘兰芝。 索将锅丢到了刘子苓上。 “我在舅父家外祖父给的闲钱,还有阿兄攒的,这些都是掌柜的卖不出去的,就便宜都给了我们。” 刘兰芝像倒豆子般缓缓说道。 陈氏摸着那上好布料的手感,惊艳道:“这料子应是不少钱吧?” “隔壁买的也是这个价,这些花纹好似在那边卖不出去。” 刘大接道。 陈氏越看越喜欢,还把之前陈家大哥二哥给的布料拿出来对比。 “这布料倒是能和这一比,就是花纹俗气了些。” 刘兰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接道:“那以后玉家再去幽州是带些回来便是。” 陈氏抬头,突然觉得刘兰芝的话似乎也可行,就是不知刘大未来打算。 刘大将抽的老烟斗放下,磕了磕里面的烟灰。 “幽州那我往后怕是要经常去的。” 刘大接道,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刘兰芝心一提。 她自然是不想刘大再行一次幽州,路上的艰辛那不是一半点。 “幽州草药比着近处多了许多种类,而且那百花山草药的药农众多,价格也是低上了许多。” “而且还不会缺斤少两!” 刘兰芝连接上一句。 他们往里也收村子里的草药,可哪个不在里面长几个心眼。 滥竽充数的颇多。 偏偏刘大却是不愿当面揭穿,自己收回来再一一挑选晾晒。 陈氏沉默一会,她心中也不舍家人长长分离。 万不得已还是不想让刘大奔波劳累。 笑道:“往后再说吧。” 刘大捡起了老烟斗,又添了些烟草,吧嗒吧嗒起来。 隔壁院子里俞尤敲了敲门,站在院门处喊道:“有人吗?刘叔父在吗?” 刘大应了,起快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冤家 瞧见是俞尤,笑道:“何事啊?” 俞尤腼腆一笑,说道:“几位叔父想请你喝酒,让我来请你呢。” 刘大大笑,应道:“理应我请客才对,等哪寻个好子,我请大家!” 俞尤一笑,梨涡深深陷了进去。 又道:“刘兄弟不在吗?” 刘大摇摇头,指了一下:“方才让他送东西去了,这会应是还没回吧。” 他又朝里面喊了声,说了去处便跟着俞尤去了隔壁。 陈氏跟出来叹口气,紧了紧衣服回了家。 知晓刘大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只得将刘兰芝哄睡去,又抓紧时间跑到刘二家照顾一晚。 许是没了牵挂,刘兰芝睡的极好,待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刘大回来一酒气,迷迷糊糊竟是跑到了刘子苓屋中睡了一晚。 陈氏刚刚从刘二家回来,眼下淤青,躺在上小眯一会。 等上杆头又醒了,担心几人没有用饭。 谁知几人早已用罢饭在院子里晒草药。 陈氏看一眼桌子上的粥和饼,惊讶道:“这是谁做的?” 第一想法就是刘大。 可刘大正盯着太阳昏昏睡呢,哪是像刚做完饭的人。 刘兰芝小跑到陈氏边,关心道:“阿娘怎么不多睡会,我给你留了一碗粥呢。” 陈氏蹲下,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啊?” 刘兰芝点点头,引得陈氏一脸心疼。 阿芝的子才不过灶台高,却是已经开始做饭。 陈氏没由来的心疼。 狠狠踢了一脚昏昏睡的刘大。 刘大猛地惊醒,抹了一把脸缓了好大一会,赔笑道:“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陈氏白他一眼,哼道:“你怎么让阿芝做饭?” 刘大皱眉,喊道:“刘子苓!” 院里铺草药的刘子苓立马跑出了外面,躲的远远的。 刘大气呼呼的追了一段路,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糊弄我!” 他早上悠悠醒来头疼的厉害。 就随意喊了声让刘子苓起来。 哪知他竟如此蒙混过关。 让阿芝在火房里忙了起来! 这混小子,果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连忙腆着脸夸奖道:“我们阿芝真心灵手巧,怪不得爹喊着今的粥都甜了许多呢!” 陈氏白她一眼,又转回屋休息。 待到下午又去帮忙,折腾到晚上才回来。 刘大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晚上又要留在那了。” “这刘二家的,死活不让我留在那,bi)的她抱着孩子就要起,不过刚好,今晚好好休息一晚,待明咱们一家回娘家一趟吧。” 陈氏脸上扬着笑,这几天忙起来已是好几没回了,连着和李纤云的生意也顾不上了。 刘大点点头,应道:“是该回了,我已经把上次小舅哥给的银子备出来了,明也带上礼物去吧。” 陈氏一向不怎么问他在外面的事,这时也忍不住道:“你这行,可是赚了?” 刘大将老烟斗磕了磕,笑而不语。 刘兰芝翻个,笑道:“玉叔父说阿爹这次赚的肯定比往赚的所有都要多!” 陈氏张大了口,见刘大得意之色,也信了几分。 叹道:“这苦子,终于要熬过去了。” 她看着沧桑几分的刘大有些心疼,待要拿他换洗衣服时,看到口处狰狞的伤疤更是吓了一跳。 惊道:“这…这是怎么了?” 眼泪簌簌就掉了下来。 昨夜里她不在家,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一处。 现在才得以看到。 刘兰芝也盯着不动,阿爹的伤口一向都包住,回来时虽是结痂,却也不知到底况如何。 现在看来当初伤势是有多严重… 现在看着口处的伤疤,两人俱是一惊。 刘大不自在的用被子遮住了上,说道:“无碍的,只是看着吓人。” 陈氏却是听不进去,低声啜泣起来。 刘大连忙解释:“已经都全部结痂了,你看有的都已经长好了,我认识的那个宁小兄弟送给我了祛疤的药膏,现在天天抹已是祛了许多疤痕。” 说罢露出几道浅浅的伤疤来,果真是光滑了许多,就是那深处的伤疤还未曾掉疤。 看着便吓人了许多。 刘兰芝心中松口气,嘱咐道:“那阿爹要勤着些换药。” 刘大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阿爹嫌贵不舍得用,现在听阿芝的!我就使着劲的用!” 被刘大的话逗的笑了起来,两人破涕为笑。 将陈氏哄上多时,才平静下来心。 陈氏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说道:“往后怎么别出去了,这是在拿命换钱啊!我宁可咱们家穷一辈子,也不想…也不想让你出事!” 刘大心中感动,直接一把抱住了陈氏。 刘兰芝脸一红,担忧之意立马被挤跑了。 光着脚跳下要去隔壁屋。 刘子苓回来正撒了欢的在外面跑,天黑还留在二狗子家。 刘兰芝干脆在他屋睡下,免得尴尬。 任由陈氏来哄了几次回来睡觉,都不曾动一下股。 刘大和陈氏已是好久不见,哪会放过本想好好休息一晚的陈氏。 连连折腾到大半夜才睡下。 陈氏浑都软了一般,硬撑是去将刘兰芝抱了回来。 刚抱回来不就,就听得刘子苓蹑手蹑脚走了回来。 他悄声走到厅中,转正要回自己房中时被陈氏叫住。 “苓儿?” “阿娘。” 他停住步伐,不安的手背在后面。 陈氏没有出来,低声说道:“明去你外祖父家,早些休息别起晚了。” 刘子苓应了声,连忙回了屋中。 抑住自己砰砰不停跳的口。 悄悄拿出一小瓷瓶在手口处摩擦。 左右渡步几下,还是将东西放了原处,就衣闷在被子中。 一夜无眠。 第二听的陈氏起便跟着起了,帮着陈氏烧火。 难得见一次这么主动的刘子苓,陈氏笑道:“苓儿是有事可求?” 刘子苓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无事…也有事…” 陈氏捂着嘴笑,“有事就直说!” 刘子苓酝酿许久,还是未能说出来。 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听闻瑶表姐嫁的是张家,可是那个有上白亩良田的张员外张家?” 陈氏笑道:“这你倒是聪明,还真是那个张家。” 刘子苓脸一跨,心道糟糕。 果真是这个老冤家! 第一百二十三章 蛐蛐 他可是不曾忘记当初被张家公子教训的事。 若是今恰巧碰到,那可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小心翼翼问道:“阿娘…不如今我就不去了吧?” 陈氏忙着清理灶台,疑问道:“为啥不去?那么多东西我和你爹也拿不住啊。” 刘子苓撇撇嘴,往火炉里又添了一把柴,哼唧道:“我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去看一眼…” 刘大进门就听到这话,下手拍了一下他的头,气道:“什么偷偷的,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看长辈的还要偷偷去吗?” 被教训了的刘子苓一言不发。 也不知当初是谁当初为了给阿芝送山楂果子让自己偷偷去的。 心中再不愿抵触,最后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几人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和东西。 刘大和刘子苓两人手皆都拿的满满的。 陈氏手拿一个篮子,拉着刘兰芝。 路上偶尔有熟人打声招呼,纷纷笑道已是好久没有见刘大。 有了人拿东西,脚程自然快了些。 陈氏走到街上还买了些糕点,一并带了过去。 陈家家门大开,刘家一家走了进去,疑惑院里怎没人。 刚好从厅中的方氏走了出来,笑道:“公爹和婆婆说你们这两肯定会来,让我家门大开,果真可是等到你们了。” 方氏将东西接下,又喊来了厅中的陈枝茂。 陈枝茂站在厅外,笑道:“爹,娘,妹夫和阿妹来了。” 他走来接过东西,刘大拱手行了一礼,与之问好。 陈老爷子扶着老太太走了出来,边还跟着挽起头发的陈子瑶。 委行礼,倒是比以前越发的有礼了。 老太太乐呵呵道:“前两就听得有人传信说见到女婿回来了,我就想应是这两要来,昨晚还做了梦,果真是应了我的梦啊!” 陈老爷子也很高兴,虚扶一下刘大,瞧见刘兰芝直接上前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哼道:“这下子野疯了吧?还不快点老老实实回来习字?” 刘兰芝脆生生应下,让两个老人心里的担忧一扫而空。 老太太招手道:“都快进屋吧,进屋说进屋说。” 刘子苓一看到表姐就慌了起来,脚底抹油就要开跑。 却是被陈子瑶主动喊了声:“阿苓似是长高了?” 刘子苓僵着体转,扯着笑道:“表姐也越发好看了。” 陈子瑶捂着嘴唇一笑,喊他进了厅中。 厅里俨然两幅场景。 陈氏乖坐在老太太一侧,方氏拉着陈子安在一侧,和刘兰芝低声小语说着什么。 而陈老爷子和刘大陈枝茂品着茶,聊一些外面的事。 刘子苓扫视一周,没发现张家公子,心下松口气。 八卦道:“表姐,表姐夫怎么没来?” 陈子瑶脸一红,扯着帕子不言语。 刘子苓一惊,在他眼里表姐似是受了委屈一般,心道莫不是遭受了张家的欺负? 直言道:“莫不是表姐夫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去!” 转就要出门,被厅中笑成一片的人拦住。 方氏看着刘子苓长大的,亲近如同亲生孩子一般,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稀奇古怪,你表姐夫今有急事,将瑶儿送来就去忙了,不一会便来了。” 刘子苓啊了一声,好似有些失望。 听到他要来更是想寻个机会开脱。 时间尚早,几个人便坐着闲聊。 陈氏凑近陈老太太和方氏道:“我也是月余没瞧见瑶儿了,现在怎么看似形不一样了?” 方氏惊讶,笑道:“你这眼可真毒啊!” 陈子瑶脸一红,低下了头。 陈老太太摸了一下她的手,点了点头。 本是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是没想成真了。 陈氏喜道:“那是好事啊,姑母就现在这祝贺瑶儿了。” 陈子瑶起行了一礼,轻声嗯了一下。 恰好陈氏早有准备,和刘大商量给陈子瑶得礼物多备了些,现在倒是也能拿的出手。 刘兰芝听到了之后也是惊讶。 靠近陈子瑶摸了摸她的肚子。 陈老太太看罢连连笑,说道:“阿芝可真是聪明啊!” 陈子瑶微微一笑,整个人已是有了母的光辉。 份的变化让她格也随之变化了许多,连带着也变得沉稳了些。 刘兰芝小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肚子。 很难以想象肚子里孕育一个生命的感觉是什么。 若是这一世,自己能有自己的孩子该多好? 几人坐了一会,陈老爷子看了头说道:“得了,二房的桃儿要到放学时间了,我这会便要去接了,阿芝要不要去啊?” 刘兰芝自然想去,想也没想应下。 陈老爷子一站起来,刘大也慌忙站起来,唯恐自己哪处做的不好。 犹豫自己是否要跟着去。 难得刘子苓机灵一会,突发奇想刚好能避开一会,举着手喊道:“我去我去,我去接表妹。” 积极十足。 陈老爷子一听,笑道:“你以前不是最不去那吗?” “那时候不懂事,现在我可乐意去了呢。” 刘子苓卖了一个乖,塑造一个积极乖巧的形象。 陈老爷子瞧着已经和大人模样般形的刘子苓,敲板道:“那你去也行,可不能把人给我丢了啊。” 刘子苓连连点头,还不忘拉上刘兰芝。 陈氏还有些担心,将人送出了门外,连连嘱咐:“要看好两个妹妹啊,多看着点路,莫要贪玩啊!” 刘子苓应了声,脚下步伐走的飞快。 方氏拍拍陈氏的肩膀,笑道:“那路他都走了几年了,你就放心吧。” 刘子苓此刻都快要飘起来,转出了巷子就换了方向。 刘兰芝瞅着越来越陌生的路,皱眉问道:“阿兄!这不是去塾里的路!” “我知道啊,这时还早,塾里肯定还没下堂,阿兄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刘子苓轻车熟路的拐进一个胡同里,拉着刘兰芝走到尽头。 那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大声的吆喝着。 刘子苓踮着脚往里面好,却是不曾忘记拉紧刘兰芝的手。 “哟,刘兄弟啊?好久都没看到你了,你今年找的那战神呢?要不要拿出来溜溜?” 一豁牙男子道。 刘子苓连连摆手,笑道:“我就看看,我就看看。” 男子看了一眼两人,也不再搭理转了。 刘子苓却是丝毫没了看下去的想法,转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体贴 出了巷子,刘兰芝疑惑道:“什么战神?” 刘子苓摸了一下鼻子。 去年他拿着那战神所向披靡横扫千军无敌手。 可惜。 只有那几个月的寿命。 自己每年都要找新的战神。 偏偏今年… 自己还没机会去寻就快要过了时间。 被打击的刘子苓垂头丧气改变了方向。 老老实实得去了书塾外等着表妹。 刘兰芝站在外面新奇,听着里面朗朗的读书声说道:“原来读书声在外面也能听到啊。” 刘子苓噗嗤一笑,伸手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哼道:“不然你以为呢?” 兄妹两个互怼,时间也过的快,不一会塾里下堂的钟声就响起。 刘子苓立马站在一高处,盯着门口处一动不动。 陈子桃从塾里出来,下意识就看向对面的茶馆。 没看到熟悉的影是还有些意外。 往里祖父总是会在那处等她的。 她踢脚就要走,被刘子苓大声喊住:“表妹!表妹!我在这呢!” 陈子桃停住步伐,疑惑向左右看了一下。 刘子苓一喜,喊道:“我在你后呢!” 话音刚落,陈子桃竟是径直向前走。 无奈连忙拔腿就追。 “表姐,表姐!” 陈子桃突的一停,把追在后面的刘子苓险些撞到上。 陈子桃还没看到人,就听出来声音道:“阿芝?阿芝回来了?” 刘子苓气的要死,陈子桃却是像没看到他一般,只顾着寻刘兰芝。 刘兰芝挤过接孩子的人群,气喘吁吁道:“表姐,你走那么快干嘛?” 陈子桃盯着她一言不发,突然抱住她。 带着哭腔道:“阿芝,你终于回来了!” 刘兰芝手叹气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嗯,我回来了,回来了。” 小孩子不知怎么解释自己的感,陈子桃只知道自己见到刘兰芝竟是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旁的什么都不知。 刘子苓站在一侧也惊讶。 两人的感竟好到这般? 陈子桃一路上紧紧的拉着刘兰芝的手。 向她讲述她不在时塾里家里发生的事。 讲到自己爹娘吵架是,声音已是沙哑一些。 她只知道和刘兰芝讲这些心里好受许多,也不曾多想旁的。 哭诉道:“现在阿爹都不回我们信了,阿娘气的再也不让人给他写信,整在家里哭,出来了却又笑呵呵的,莫不是…莫不是…” 陈子桃越说越害怕,大声哭道:“莫不是傻了吧?” 虽知这时笑出出很不合理,但刘子苓实在忍不住。 背到一边笑了一下连忙调整一下表。 立马换了个忧伤的表。 正言道:“估计是。” 刘兰芝啪的打了一下他,赶走在一旁捣乱的刘子苓。 安抚了陈子桃绪后道:“那表姐有没有自己写信给舅父啊?” 想必是不想搭理二舅母,并不是不理表姐… 陈子桃眨巴一下眼,更加委屈了。 “我就会写我的姓名…” 刘兰芝忘了这事,拍拍自己的脯承诺道:“我给表姐写!表姐想说什么我给你写下来,让大舅母给你带信!” 陈子桃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连连嗯了几声。 “那,那我们回家就写好不好?” 刘兰芝爽快的应下,几个字的时间她自然是有的。 却是有前提:“那你不可和旁人说是我写的,就说,是阿苓表哥写的!你不答应我就不帮你了!” 陈子桃生怕她拒绝,快声道:“就是阿苓表哥…写的!” 刘子敬牙痒痒,恨道:“阿芝你能写几个字啊,不如让我都给写了吧!省的还要说谎!” 刘兰芝不理会他,让陈子桃缓了缓,这才进了陈家门。 方氏将饭菜已经做好,连着大房的黄氏也来了帮忙。 厅中坐着一男子,虽是面目黧黑,却也是气宇轩昂。 刘子苓立马停住了进厅里的想法,哼道:“怕什么来什么…” 方氏瞧见他站着,便喊道:“苓儿,你去和桃表妹请你舅母来这用饭。” 刘子苓连忙应了声,嗖的就跑了出去。 黄氏笑道:“这孩子倒是勤快了。” 刘兰芝忍不住想笑。 勤快的原因,或许还可能是因为躲避。 她看了一眼厅中的表姐夫。 表姐站在一侧,倒也是男才女貌,希望这一世能有个好结局。 张思旭站着厅中,他是第一次见刘大,多少有些拘谨。 他父亲是独子,家里倒是不像陈家这般闹。 加之心中对陈子瑶得在乎,称呼记都记得各位清楚。 陈老爷子笑道:“现如今我就等着抱重外孙了,有生之年也是心满意足了。” 张思旭不知如何去接,傻乎乎的就回了句:“明年让祖父抱俩!” 如此虎狼之词让厅中几人一愣,纷纷笑了起来。 陈子瑶脸一红,羞的不敢看人。 张思旭脸一红,问道:“我…我们尽力…” 这话更是让几人笑了起来。 陈老太太笑道:“好好好,生俩,让我和老头一人抱一个。” 张思旭一笑,连连点头。 陈子瑶别过脸,都不敢看他。 黄氏将饭菜摆好,左右等不到二房的人过来,心里已是有点着急。 看到门口进来的刘子苓,一喜道:“你二舅母呢?” 刘子苓气的脯鼓鼓的,没说话。 陈子桃拉了一下黄氏的衣袖,蚊声道:“叔母,我阿娘说她不来…” 黄氏手一抖,只说了句:“那你们快快去用饭吧。” 刘子苓不不愿的走到厅中,悄摸摸看了一眼张思旭。 却发现他丝毫没有意外,心中抱着侥幸的态度坐在陈氏边。 陈老爷子和老太太没看到二房的人过来。 眉头一皱,稍纵即逝。 面上不显一点,让几人用饭。 二房的事闹到现在还不曾停歇,他们也是知道的。 可毕竟儿子不在眼前,二老心有余而力不足。 索让两人先冷静一段时间。 可如今这家里面都已到了,请她余氏都不来。 多少就有点不顾大局了。 这顿饭虽是表面的风平浪静。 背里面却是暗藏玄机。 张思旭不知这二房的事,几人不停的夹菜已是让他应付不来。 还要注意着陈子瑶得喜好。 平里在张府不曾看到她提过一句喜好。 每里皆是火房订的菜品。 如今到了陈家。 他这才得以知晓。 只要陈子瑶在一道菜多停留几口,就悄悄的记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催促 一顿饭下来,方氏自然是有着颇多体己话要和瑶儿说。 连着老太太也是有了心思。 便以坐了半天疲为由回了后院。 黄氏顾着家里的孙子早早离开。 陈子桃也要回塾中习字,眼巴巴的看着刘兰芝不松手。 刘兰芝轻声道:“你想要说些什么我一会就帮你写。” 陈子桃支支吾吾半天说了没几句话,就已是词穷。 被刘子苓催促着不甘不愿的离开。 刘兰芝将几句话综合一下,心里大概也有了个谱。 只等寻一时机写下来交给她。 剩下的就靠定数了。 陈子瑶回了自己出嫁前的闺房,瞅着以往的东西一样没变,心生暖意。 陈老太太坐在一侧,乐呵呵道:“瑶儿喜事刚近,先莫要声张,按习俗等到大了月份再说,不过也是要和婆家那边知会一声的。” 陈子瑶点点头,除了枕边人,就只有自己娘家人知道,还不曾来得及告知公婆。 “还有那饮食上,要注意点莫吃那些生凉的,平里自己也小心点,多细心一点。” 陈子瑶轻声应下,记下了几点忌。 陈老太太一顿,蚊声哼道:“房事…也要停了,知你们年轻气旺,但现在可不是能胡来的时候,不要由着他胡闹的子。” 除了陈子瑶有些羞涩,旁边的陈氏方氏也颇有些尴尬。 反而刘兰芝却听得仔仔细细。 她倒是第一次听到怀了子需要注意的。 不免得有些新奇。 陈子瑶红脸道:“孙女记下了,祖母放心吧。” 陈老太太一笑,看向方氏:“这本是你当娘应该说的话,莫要怪我这个老婆子话多,也是为了瑶儿着想。” 给足了方氏的面子,还解释了自己开口的理由。 方氏惶恐,自己却是一点都没多想。 婆婆毕竟是过来人,比着自己还有经验,自然讲的要比她记得还多。 巴不得她多说一些让瑶儿记下。 回道:“婆婆说的是,儿媳怎么会怪呢,巴不得您老人家多说几句。” 陈老太太点点头,揉了揉眼睛,苦涩道:“一辈一辈的人啊,现如今我们是真老了啊。” 几人连忙道不老,纷纷夸道老太太还精神。 陈老太太拉着陈子瑶有些冰凉的手,笑道:“瑶儿好好的养着便是,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想吃的,托人带个信我们便给你寻来送去,不要委屈了自己。” 末了又笑道:“瞧我这脑子,咱们陈家有的怕是张家都有,倒是我糊涂了。” 陈子瑶听了感动,眼睛汪汪的看着老太太,带着哭腔喊道:“祖母!” 扑到老太太的怀中。 方氏和陈氏心里也难受,从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人。 如今也要当娘了。 陈老太太没有多聊,给了母女两个机会。 陈氏一手扶着老太太,一手拉着刘兰芝还不让她到处跑。 老太太步履蹒跚的走着,扭头问道:“阿芝,你阿娘之前闺房里的牡丹图是不是你绣的啊?” 刘兰芝心一紧,支支吾吾道:“那是…我看表姐平里在绣东西,闲来无事就多看了几眼。” 陈氏惊讶,那美幻绝伦的牡丹图竟真的是阿芝所绣! 连忙道:“真的是阿芝绣的!那…那封信谁写的?也是你?” 刘兰芝听出了阿娘话里的急迫,说道:“是…是阿兄写的!” 陈氏叹口气,自己一向这么认为,可又觉得不对。 嘟囔道:“苓儿的字何时那么好了?” 自打三人回来,被喜悦冲昏了头,平里忙着照顾刘二家的,自然没来得及问。 想到刘子苓怂恿着阿芝跟着去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回去就教训他。 怪不得那时急着来镇上,还不和自己一起,原是抱着这个心! 有时尽管真相摆在眼前,却还是要给它找个理由开脱不信。 陈氏此刻便是如此。 可老太太毕竟是近百的人,自然看得出这里面的曲曲折折。 只笑不语。 轻飘飘问了句:“阿芝何时回来去塾里啊?周夫子已是来催了几次了。” 陈氏正有此意,连忙看向刘兰芝,笑道:“那不如你今就别回去了,明就去塾里习字!” 刘兰芝惊掉了下巴,轻声啊了一声。 她虽是想,但也不曾这么急啊。 陈氏又道:“刚好明你爹还要去镇上的药铺,索你就留下,明让你阿爹将你的东西带来便是。” 陈老太太紧跟一句:“不用带什么,你舅母还给你做了两衣服呢。” 两人立马你一句我一句的盘算起来,将刘兰芝晾到一边。 左右也没什么事可忙了,刘兰芝干脆应下。 也好早些帮表姐写信。 这么一想,也就顺着二人的意思,当就留下不走。 前厅的几位男子聊的也颇为火朝天。 张思旭话虽不多,但耐十足。 听着几人聊天丝毫没有表现出一起不耐,反而还认真听讲,问而必答。 刘大和陈枝茂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欣赏。 考虑着陈家的原因,张家送来两人小厮和丫鬟便寻一处等候,待到了时间便来接两人。 张思旭知晓陈子瑶必定想家了,要说的话也不会少。 特意嘱咐晚些时候来接人。 刘大和陈氏便走的有些早了。 两人皆都有事要跑一趟,是以离开时便早了些。 刘子苓躲到几人后,发觉自己似是多此一举。 至始至终,张家少爷都不曾看自己一眼… 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跟着自己父母云里雾里离开。 二老已是累了一天,强打精神也显得没了力气。 只好让陈枝茂陪着张思旭聊了一会。 眼瞅着天黑了,陈枝茂有些坐不住了。 陈子瑶姗姗来迟,先向上的陈枝茂行了一礼,又问道张思旭:“还没来人吗?咱们自己回去吧。” 张思旭轻声啊了一声,连忙道:“那哪行,丫鬟们就在外面等着呢,我想着多让你说会话。” 陈枝茂轻咳一声,打断了厅中涌着的粉红气息。 陈子瑶脸一红,哼道:“那怎么不让人进来?你还想留着过夜吗!” 张思旭一笑,问向陈枝茂:“岳父,可以在这过夜吗?” 陈枝茂说是也不行。 说不是也不行。 连忙给女儿行了个眼色。 陈子瑶秒懂,又和他解释不了那些习俗,只催促着快些动回家。 第一百二十六章 喜事 刘兰芝正坐在院中,看到表姐一脸匆匆忙忙的样子也明白了几分。 偏偏表姐夫确实一脸不解,站在一侧解释道:“我是想瑶儿多待在家一会…” 陈子瑶温柔道:“以后还有机会的。” 老太太听到了她要走,连忙从后院走了过来。 陈子瑶下意识就要去扶她,还未到她边就听道:“你可不能扶,你现在有子了,千万要小心点。” 刘兰芝人虽小,扶着老太太也是能平稳些。 笑道:“现在就由我接替表姐了!” 陈子瑶噗呲一笑,摸着刘兰芝的头道:“真是个古怪精灵的小丫头。” 几人将她送出门,张家的小厮和丫鬟看到连忙赶着马车过来。 陈子瑶被扶着上了马车,那一刻,方氏的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滴了下来。 陈子瑶透着窗户看到心里也是难过。 伸手出去就要擦去她的眼泪。 方氏强颜欢笑,忍住了难过,安抚道:“快些进去吧,别着凉了。” 陈子瑶轻声应了一下,眼睛盯着她一瞬不瞬。 陈老爷子拍拍张思旭厚实的肩膀,夸道:“好好过子,以后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后代!” 张思旭点点头,行礼向几人告辞,跨步也上了马车。 坐稳后,马车轻轻动了起来。 陈子瑶向几人挥挥手,随着移动也越来越远,连着人也渐渐看不到。 因着有了孕,变的颇为伤感。 不一会就泪湿衣襟。 张思旭一扭头便看到如此,吓了一跳连忙去哄。 擦干眼泪将人搂在怀里,轻声问道:“瑶儿,怎么了?” 陈子瑶有些别扭,轻轻挣扎了一番。 蹭了几蹭立马感觉到抱人的变化。 想起老太太的叮嘱,脸立马红成一片。 腾的一下挣扎开来坐直了子。 张思旭僵着子动也不敢动。 深呼吸了几次才将体里的火压下去。 憨厚问道:“现在可以抱了吧?” 陈子瑶脸扭到一侧,没有应声。 独独晾了他一路。 等到了张家已是天黑。 张夫人左右见不到人还有些着急,问向自己的大儿媳江氏道:“莫不是旭儿那傻孩子不知礼节留在那过夜吧?走时忘了交代他几句了!” 江氏也急了起来,知晓自己这个小叔子这事或许还真干的出来。 想了一番又道:“弟媳是个明事理的,应是会提醒她的,咱们就再等一等吧。” 张夫人叹口气,坐不住只得在厅中渡步。 听到下人通报两人回来时一喜,快步走了出去:“可算回来了!” 张思旭和陈子瑶刚下马车,张夫人便走到了门处。 笑道:“饭菜都了好几遍了,快快回来用饭吧。” 对着自己儿子却恨铁不成钢道:“你磨磨蹭蹭的怎这般时间回来?” 又深怕让陈子瑶误会,解释道:“我是怕旭儿不懂事,再提什么在那过夜的话。” 陈子瑶手帕轻捂唇,倒是真的让她一语中的。 张思旭有些不明,疑惑道:“晚了在那过夜也罢,我还不曾看到过瑶儿的闺房。” 张夫人生的小,但此时也是跳起来揪他的耳朵。 狠狠道:“你不知道女子回娘家过夜除了逢年过节家中长辈亲唤,不过随意在此过夜吗?女婿和女儿更是不能在一起!你个傻孩子!你可别丢娘的脸了!” 张思旭揉了揉自己发的耳朵,支支吾吾道:“原来如此啊…可…我已经说了…” 张夫人气的不行,哪知自己就少叮嘱几句,就引得这么大的乌龙。 这可是石锤! 大大的石锤! 地主家的傻儿子的石锤! 江氏打圆场道:“婆婆,快些去用饭吧,一会又要凉了。” 张夫人立马恢复了平里的温和端正,柔声道:“也是,快快去用饭吧。” 陈子瑶没了胃口,却也是不好拒绝,乖乖跟着用饭。 待一坐下就闻到鸡汤味,竟是起了反应干呕起来。 连忙有丫鬟拿来温水和帕子。 张思旭接过为她擦了擦手,急道:“可是反胃?” 陈子瑶摆摆手,平复了一会缓了些。 张夫人激动的看了一眼江氏,江氏悄悄点头,按兵不动。 待陈子瑶重新坐下,歉道:“方才有些不适,婆婆嫂子莫怪。” 江氏立马道:“不怪不怪,快些用饭吧。” 陈子瑶微不可差的皱一下眉。 低头盯着自己的饭没有动筷。 张思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夹了一片酸汁藕给她。 张夫人眼神一亮,桌下的手握的生紧。 语无伦次道:“你爹和你兄长都去庄子上了,哦对,你侄子也回他祖父家了…府里张叔家的狗今年生了六只小狗仔,还有薛姨家收养了一直雪白雪白的兔子,只吃草可可了…” 越说越离谱,张夫人突然停了嘴,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肘子。 还未夹到陈子瑶得碗里,果不其然,立马就起了反应。 转就在丫鬟准备好的盂里面吐了起来。 张思旭立马在她侧拍着顺气,满脸担忧道:“是不是不合胃口啊?” 张夫人这下确认了自己猜想的可能,起拉过缓过来的陈子瑶问道:“你是不是,有了子了?” 陈子瑶脸一红,低头轻嗯了一声。 张夫人喜的差点没哭出来,和着江氏笑道:“果真是,果真是有了!” 张思旭嘟囔道:“瑶儿娘的人一眼都看出来了…” 张夫人也不气,笑道:“自己生下来的女儿不用看就知道什么形,我自认可是比不过人家,不过往后啊,娘肯定擦亮眼睛看,直到少个头发丝都能看出来才行!” 江氏也跟着笑:“那倒是一个喜事了,可要好好养着体,有什么想吃的说一下让火房现在做?” 陈子瑶轻声嗯了一下,柔声道:“没什么想吃的,这些…就极好。” 她也不是个挑剔之人,只是怀孕对这些东西颇为敏感,今许是有了心理负担,看到这些便心生厌恶。 厅中立马有会来事,一婆婆喜道:“恭喜夫人和少爷少夫人了。” 另外几个丫鬟也跟着祝贺,张夫人一起,纷纷赏了几人。 陈子瑶执意不再重新做饭,简简单单用了一些粥就饱了。 因为干呕几次,脸已是苍白许多 张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连夜计划着给陈子瑶得食补方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通 待陈子瑶一走。 刘兰芝便一人呆在屋子中将信大概起草了一份。 等陈子桃回来时已是写好。 余氏已是好几没来接陈子桃。 索离的也不远。 皆是陈子桃一人在陈家用罢饭回家。 老太太叹口气,放下了筷子道:“你阿娘在家就随意对付几口吗?” 陈子桃低下头,声不可闻道:“阿娘已是好几不生火做饭了?” 方氏急道:“那我让你带回去的吃食她可吃了?” 陈子桃摇摇头,一脸苦像:“阿娘说她吃不下…也没动多少…” 老太太盯着自己眼前的粥也没了胃口,担忧道:“两人对彼此都是寒了心啊,这心结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啊。” 陈老爷子闷声道:“吃罢饭你和方氏去瞧瞧吧,别把人饿坏了。” 方氏一急,说道:“这夜里面婆婆腿脚不方便,还是我一人去吧。” 老太太挥手决道:“这点路我老婆子还是能走的,让茂儿点上一笼灯我们照着便是。” 陈枝茂应了声,连忙起去掌了一盏灯。 陈子桃却是坐着没动,扭捏道:“今晚…我想和表妹一起睡…” 老太太哄笑,丝毫不介意。 “那也不错,两个人还能做个伴,一会我让你舅母给你们再添一被褥。” 陈子桃眼睛亮亮的,马上忘了方才的担忧,连忙扒拉了几口饭。 方氏接过灯笼,又扶着老太太起。 还手拿一食盒装了点吃食。 陈枝茂瞧着外面的夜色,担忧道:“不如我也跟着吧,也能看顾一些娘。” 老爷子开口道:“你去了这哪能说清楚,让她们婆媳妯娌好好谈谈心便好,你等到差不多时间在外面蹲着接人就行。” 陈枝茂哎了一声,将人送到了二房家不远处,果真蹲在那等着两人。 方氏上前敲了敲门。 等上片刻才听得里面一女声问道:“是谁?” 方氏笑道:“是我,嫂嫂开一下门。” 余氏听出声音,紧了紧披在肩上的衣服,没多犹豫便开了门。 微弱的灯光照着,余氏看到方氏后的老太太。 有些惊讶。 想到这几自己却是有意冷着陈家的人,心生忐忑。 气短道:“婆婆您怎么来了?这么晚的天…” 陈老太太拿着拐杖点了点地上,说道:“怎么,我还不能来了啊?” 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缓道:“这不是担心你吗?听说你已是好几没吃饭了。” 余氏不语,站在那已是未语泪先流。 方氏连忙接道:“嫂嫂快些让我们进去吧,这外面乌漆麻黑的。” 余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连忙让开让两人进来。 厅中比着外面倒是要亮了许多,借着灯光,两人也都看到了余氏那核桃般肿胀的眼睛。 陈老太太叹口气,以往虽是看不惯余氏的做事行为,可绝对没想过要如何她。 如今这个局面,自己实在是不愿看到。 叹道:“我听桃儿说了,你现在饭都不用了?这样哪行啊,时间久了体岂不是要垮了?” 余氏吧嗒掉着眼泪,几不见,已是消瘦许多。 脸颊处已是凹陷进去,连带着嘴唇已是苍白无比。 站在那似乎一吹就倒。 苦道:“我现在哪能吃得下…” 老太太挑下眉,问道:“为什么吃不下?是有了什么天灾,还是有了什么**?” 余氏皆都摇摇头。 老太太劝道:“我知这几叶儿和你闹别扭,但体才是最重要的,莫要为了他的一时之气为难自己。” 余氏又摇摇头,默念着不是这般… 自打那大吵之后,陈枝叶不久就离开。 自打那以后就没了信了。 前几自己忍不住寄了信给他,却是封封未回。 何必院子的信,怕是不知已经回来几封了。 越想越气,可气后面是无尽的害怕。 那闹的凶了,事后就有些后悔了。 她终究是个没骨气的,娘家也生怕陈家借由她没生出来儿子把她休了去,竟是无一人站在自己边。 爹不疼娘不的,连个根本自己都没有。 哭道:“怕是这子没法过了…” 老太太心生郁结,这动不动就没法过了,那到底是还能过吗? 吵一次架便闹到如此地步。 劝道:“少年夫妻老年伙,我和你公公也是这么过来的,两口子在一块哪会不拌嘴的?等上一段时间,服个软就过去了。” 余氏不语,她已是服软给陈枝叶写信,做到这些实在是没有旁的办法了。 方氏也劝:“嫂嫂,你怎么样也要吃点饭,这样下去人没等到,体就等不了了。” 陈老太太轻抿了一口茶,缓了缓口中的干渴。 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养好体才是事,这到了时机,再怀上一个,以叶儿的脾,早晚乖乖的回来。” 余氏听出了希望,哽咽道:“人都不回来,我去哪怀啊…” 陈老太太差点没气吐血来,这事还要自己教她吗? 那自然是等啊! 或者就是机灵点,自己去找人。 不过怕是以余氏的格,还未走出几步路就又回来了。 便道:“过几我就传信给叶儿,说我想他了,到时候人不就回来了吗?” 余氏立马来了精神,抖着嘴唇谢道:“婆婆…这可行吗?” 陈老太太真的想拿拐杖撬开余氏脑子。 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若是她能多长点脑子。 哪会留不住人? 这凡是到叶儿回家之时便惦记着往娘家跑。 鬼知道何时才能怀上子! 男人不就是馋那一会子吗? 小别胜新婚,自然是要好好的服侍。 可余氏怕是一点都不开窍。 余氏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来。 越想婆婆的话越有道理。 她今年也不过三十好几,虽是大女儿已经出嫁,可自己也不算是特别老。 有不曾有什么隐疾。 自然是还能再有孕。 只不过这几年自己没了那心思。 应付陈枝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竟是一次都没把握住。 如今婆婆这一提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立马来了精神。 方氏一笑,将带来的食盒拿出。 笑道:“这里面有些吃食,嫂嫂先吃些垫垫肚子吧。” 余氏一想开,连着肚子也饿了起来。 吃相近乎狼吞虎咽。 第一百二十八章 信封 说通了余氏,两人便打道回府。 余氏几要来送两人,被轻轻阻拦。 “莫要送了,今桃儿那丫头说想和阿芝一同睡,两人好久没见也是新奇,你晚上一人睡觉小心些,将门关好。” 余氏应了一声,露出许久未见得笑:“儿媳知道了,哪有人会来啊,再说隔壁还有着嫂嫂一家呢。” 陈老太太挥手不语,晃晃悠悠的被方氏搀扶着离开。 不远处的陈枝茂正在等候着,看到两人转弯连忙迎了上去。 余氏站在门口处直到看不到两人影,总觉得方才自己那句话似乎是又说错了。 转就要离开时,隔壁院子门响了声,黄氏探头出来问:“方才可是婆婆来了?” 余氏点点头,应了声是。 方才黄氏本要去看门关好没,却是听到门外面婆婆的声音。 犹豫一番终是没有出门。 想来也知是为了何事而来。 这几余氏虽面上不说,可心里一直责怪是自己通风报信。 才让陈枝叶知道事的始末。 也变得不亲近自己。 自己还真是哑口无言。 明明是是自己好心帮她。 现在却是里外不是人。 黄氏站出来,犹豫一番还是说出话:“真的不是我去向小叔说的。” 余氏结了心中一结,连带着之前的事也看开了点。 那她虽是醉醺醺,却也是知道了是孩子童言无忌。 难得智慧了一次,笑道:“是我糊涂了。” 黄氏点点头,心里的话翻滚一番还是没有说出口。 余氏心思缜密,常是把无的想成有的。 自己几句话稍不留意。 就让她心里大做文章,莫名的又拿起脾气来。 还不如不说那些。 让她自己慢慢的悟去。 不解决根本,她和小叔怕是难以过子。 黄氏没再多说,转回了自家的院子。 满脸担忧。 季氏难得看几次这样的婆婆,关心问道:“婆婆可是体不适?” 黄氏摆摆手,未多语几句。 她向来都不是话多的,还能藏住事。 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搪塞过去。 陈家刘兰芝正给陈子桃看写好的信。 陈子桃一遍下来也没看出点几个认识的字。 末了只在后面连贯认出自己名字那三个字。 惊道:“阿芝,这都是你写的吗?比着夫子写的都要好看。” 刘兰芝轻咳一声,她自然是比不上周夫子的字体。 不过女子娟秀,看到这委婉不比男子的洒脱的字形,下意识就以为好看些。 陈子桃托着下巴,苦着脸道:“可是阿芝,我自己都忘了下午说的什么话,所以也看不懂上面画的什么,你可以给我念一遍吗?” 刘兰芝点点头,拿起纸来凑近油灯,小声念了一遍信。 陈子桃一脸崇拜,夸道:“阿芝认识的字好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的话应该怎么写。” 刘兰芝浅浅一笑,鼓励道:“往后你认识的肯定比我还多。” 陈子桃笑了起来,又连忙道:“阿芝,我又有话想和阿爹说,你可以也写下来吗?” 刘兰芝点点头,将自己的笔墨又翻了出来,研磨提笔准备写信。 陈子桃咽了咽口水,说道:“阿爹,您还好吗?我今习习时不小心睡着了,梦到您不要了…” 说罢就哭了起来,刘兰芝连忙停笔去安慰她。 却被她按住手,继续道:“我绝对没哭,醒来时夫子打了我好几板子,我一次都没哭,您一定要夸夸我。 还有还有,我还梦到我有个弟弟,爹爹说他长的没有我好看,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 陈子桃越说声音越低,刘兰芝等上一会不见声音,停下笔缓缓吹了吹墨。 扭头发现陈子桃低着头,她俯下一看,满脸的泪痕。 刘兰芝心上一紧,伸手将她的泪擦干,安慰道:“表姐,你怎么哭了?等信到了二舅父肯定会给你回的。” 陈子桃轻嗯了一声。 缓缓道:“我舅父常说,生我之前大家都以为是男孩,我爹高兴的天天逢人就说,可最后生下来却女孩…” 又急问道:“我是不是不受人待见?阿爹是不是因为我不是男孩才和娘生气?” 刘兰芝不知如何和她解释这里面的曲曲折折。 二舅父好似从来没有说过女儿不好… 相反的对陈子桃也是百般疼。 或许是当时期望过高,结局与想的不一样才有些意外。 轻声道:“不会的,没有人不待见表姐,我们都很喜欢表姐啊。” 陈子桃轻嗯一声,笑道:“塾里的长生哥哥也说我讨喜,那我肯定不是惹人嫌的野丫头。” 刘兰芝眉头一皱,问道:“表姐,惹人嫌的讨厌鬼是谁喊的?” 陈子桃却好似对这个称呼一点都不意外,回道:“我回祖母家表哥表姐表妹什么都这样喊我啊,他们说都怪我不是男孩,如果是他们肯定有更好好看的衣服穿。” “你阿娘知道吗?” 陈子桃摇摇头,思索一番道:“阿娘回去就被舅父舅母一群人围着,肯定不知道啊。” 刘兰芝叹口气,心疼在她头上摸了一摸。 安慰道:“往后不能让别人这么喊表姐了,我们表姐是个特别招人喜欢的人。” 陈子桃脸一红,喃喃说不出话来。 她自幼听到外面颇多对她的争议,大人的话她虽是听不懂,但也知道是不好的意思。 久而久之就变得内向起来,不与人说话。 同龄人更是认识的少。 许是因为血缘。 许是因为脾相投。 是以现如今就和刘兰芝玩的好。 陈子桃鼓着脸,不解道:“为什么我的表妹就这么好,祖母家的表姐表妹就那么凶呢…” 刘兰芝干巴巴道:“或许是…言传教?” 陈子桃轻声问道:“言传什么?是什么意思啊?” 她每次去祖母家,都会被几个孩子围起来。 不是搜她上的糖果。 就是要摸她刚穿好的新衣服。 还要和自己抢好看的发饰。 可是一点都没有让着自己。 还是阿芝表妹好。 能帮自己写信,还安慰自己… 懂得也多,说出的话我都听不懂… 刘兰芝就这样坐着,只要陈子桃想出几句想说的话,她便动手写下来。 洋洋洒洒已是四五页有余。 刘兰芝纠结一番,落笔在下写下一行小字,吹干水墨便装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火房 这边刘兰芝要寄信。 老太太那边也要寄。 老太太坐下,叹气道:“老头子,给叶儿写封信,就说我想他了。” 陈老爷子沉声道:“是为了二房的事?” 他知晓老太太的脾,哪会无缘无故的说这话。 常是害怕耽误孩子的进程,从未有过如此的形为。 陈老太太露出疲色,说道:“这两口子看着愁人啊。” 陈枝繁和陈枝叶有固定的行程。 每到一个地点便会停上数。 所以陈家人寄信一般是由着上次的地点再推算了一番。 寄到下个地点。 是以信也是能及时到人手中。 陈老爷子动手就在摇晃的灯下写上几句话。 第二交给了陈枝茂托人去寄。 恰好刘兰芝和陈子桃在桌上一旁听到。 和陈子桃使了个眼色,立马上前道:“叔父,您是要给我阿爹寄信吗?” 陈子桃眨巴着大眼睛,让人不忍骗她。 陈枝茂大手揉了揉她脸,笑道:“对,给你爹寄信。” 陈子桃趁机将信掏出,甜笑道:“侄女也写了一封信,叔父可以帮我一起寄给阿爹吗?” 陈枝茂有些惊讶,拿起信端详,疑惑道:“桃儿都写了什么啊?” 他虽是想打开一看,又深觉不妥。 陈子桃又一把躲了过去,哼道:“这都是我要说给我阿爹的话,叔父不要偷偷看了去。” 护崽般的行为惹的陈枝茂忍俊不。 笑道:“我不看我不看。” 陈老爷子也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家儿子也凉着女儿心生不忍。 发话道:“把桃儿的信也寄去吧。” 又接道:“桃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祖父给你再写一点?” 陈老爷子不用看就知道陈子桃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定是乱糟糟鬼画符大大的几张字。 却是想不到换了人写。 陈子桃摇摇头,坚决道:“我就要这封。” 陈老爷子摇摇头,挥手让陈枝茂出发寄信。 和两人说道:“快些用了饭,今阿芝就要重新回塾里习字了。” 刘兰芝点点头,三两口将自己的粥喝完,起随着两人出门。 自打阿爹的事解决后,刘兰芝如卸掉了一个重负。 连着也睡了几好觉。 更加有朝气了。 陈老爷子发现了这一变化,笑道:“阿芝怎么出去一次变得如此开心了?” 刘兰芝甜甜一笑,说道:“因为可以看到外祖父表姐了啊。” 陈老爷子如同吃了蜜一般。 被刘兰芝的话给甜到。 陈子桃也道:“桃儿也高兴,阿芝表妹可以和我一起天天去那塾里了。” 陈老爷子哈哈大笑,说道:“那我是不是也要说,高兴可以天天送你们两人去塾里啊?” 俨然大型的互夸现场。 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到了塾里。 周夫子正站在门前。 进塾里的孩子一个个行礼进门,有规有矩。 他远远就瞧见陈老爷子边的两人,擦了擦眼睛又确认了一遍。 看到是刘兰芝惊喜道:“回来了?” 刘兰芝先是礼貌行了一礼,后回道:“嗯,回来了。” 周夫子又道:“你这小孩也是主意深,竟一个人偷偷就跟着你阿爹出去,也不害怕外面有什么事?” 陈老爷子顿时不开心了。 这话言外之意不是责怪他们这些家长不尽心尽责吗? 任由一个小孩跟着跑到外? 便道:“我家阿芝可是机灵的很,我家女婿更是细心至极之人,孩子大了想去外面看看也是应该的。” 又说出一句让周夫子气的心肝肺疼的话。 “周夫子没有子孙,自然体会不到这种感。” 周夫子:“…” 险些就要当面生起气来。 哼道:“快快入馆去吧,几没习字夫子今可是要考核一下的。” 长辈的锅,总是要让下一代的来背。 刘兰芝痛不生,连忙进了蒙馆温习。 生怕周夫子出什么刁钻的题。 等上半天也不见人。 瞅着越发安静的蒙馆,刘兰芝低声问道:“怎好似少了个人?” 陈子桃竹书挡住脸,蚊声道:“是长生哥,他现如今已经进了经馆了。” 刘兰芝有些惊讶,上一世塾里的事她一概不知,现如今得知这个消息显然有些意外。 又问道:“怎么这么安静…” 七八岁数年龄的孩子正是好动顽皮,此时却是一个个的坐着安安静静的,属实让刘兰芝有些接受不了。 陈子桃向外面偷看一眼,确定夫子没来这处,快道:“因为夫子想了一个新办法,谁在馆里大声言语闹事之人,要从家里带来一斗子稻。” 刘兰芝:“!” 稻啊! 那可是稻啊! 稻虽是种植的也有,可哪有百姓吃得起这些金贵的粮食。 种植多却不出量,大多食的是粟。 夫子这招… 果然够狠。 不说这些孩子敢不敢动。 反正孩子的父母怕是提心吊胆。 左右也等不到人,渐渐的刘兰芝自己也就松了口气。 午时回家时刘大早已来过一次,将刘兰芝衣服一并带了过来。 陈老爷子乐呵呵的问道:“怎么不留他吃饭呢?” 陈老太太撇他一眼,哼道:“你以为我不想留,刘大可不像你一般整里无所事事,他忙着去医馆卖草药。” 余氏今也早早就来了,正帮着方氏在火房里忙。 老太太瞧着也多了几分开心。 复突的问向陈枝茂:“刘大走时你还贴了一点?” 陈枝茂点点头,爽朗道:“嗯,不过昨又给我送了回来,说手中已是宽裕了。” 陈老太太问道:“你家的,知道吗?” 她问了一句就老神在在起来,若不是手不停的敲着桌子边缘,还真看不出紧张来。 “自然是晓得的,就是她提的。” 陈枝茂连忙回道,生怕老娘误会了自己媳妇。 陈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 不知是在说谁:“是个好孩子。” 陈枝茂一笑,连连点头。 惹得老太太又注意到他。 问道:“你今怎又没去客栈?” 陈枝茂一默,大手在腿上摩擦,说道:“客栈这几不需那么多人,索我就回家休息了。” 陈老太太睁眼看他,没有言语。 陈枝茂站起,向外看道:“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怎如此慢。” 待他一走,陈老太太便悄声和陈老爷子说道几声。 刘兰芝坐在一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孙华史 虽不知是何事。 但刘兰芝忆了一番上一世这时并无大事。 再往后便是靠年后… 子一天天的过去,陈枝茂已是近十没有出门。 连带着也有些不修边幅。 方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问道:“主家那还没发话让你回去吗?我前几上街看客栈人也不少啊,怎会不缺人…” 越说心越惊,捂着嘴巴道:“莫不是…” 她未说的话陈枝茂自然也懂。 闷声道:“怕是真的有不满了。” 方氏险些晕了过去,抖着唇道:“他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啊!那客栈当初小的连人都不愿去,你和那孙家一起撑起来的,现如今大了便是不需要你们了?” 陈枝茂手陷入自己的头发中,苦闷道:“应是不要我这一人…” 方氏越想越气,恨道:“我这就去找公婆商量去,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陈枝茂拦住她道:“这事还没订下呢,而且…确实是我的错,前几告假多了,掌柜的心里有芥蒂也是应该的。” 又道:“和爹娘说了也是让两人担心,我如今孩子都这般大了,这点事还不能解决哪行?” 方氏抹了一把眼泪。 家里虽是有些底子,可若是陈枝茂丢了这份活计,怕也是难了几分。 忐忑问道:“那…咱们能换一家吗?” 陈枝茂愣住,他自当火夫以来就待在那客栈中。 一次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脑子乱成一片,挥手道:“以后再说,我今晚去寻一下孙兄。” 方氏再急,也急不来,只得忍泪点点头。 陈枝茂不放心,嘱咐道:“这事先不要和爹娘说,等我问好了再说,不要乱了阵脚。” “我知的。” 方氏点点头,将泪擦干走出又忙了一天。 陈老太太坐在屋中,看着陈子安坐在地上揭糖吃,轻轻叹口气。 自打陈子瑶出嫁,陪着她说话解闷的人也少了。 听到陈枝茂在院外的声音,轻声道:“茂儿,进屋来一次。” 陈枝茂心扑通一下。 手脚都凉了几分。 呆呆应了一声。 走到屋中低头不敢抬头。 拱手问道:“娘可是有事?” 陈老太太指了指坐在地上的陈子安,说道:“你看这孩子,坐下地上也不知凉,莫要染了凉气了。” 陈枝茂松口气,连忙去抱起地上的陈子安。 又连忙收拾起地上的糖皮,拉着陈子安问道:“娘没有旁的事了吧?我这就把孩子抱出去。” 还未等陈老太太答复,就连忙拉着孩子走了出去。 陈老太太出声道:“茂儿。” 陈枝茂如遭雷劈。 形定在那处。 “你这几天不用去客栈吗?” 陈枝茂转过,低低应了声。 陈老太太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陈枝茂手上一层薄汗。 犹豫一番还是没能开口。 叹气道:“或许是客栈有事吧。” 深怕自己暴露,只的悄摸摸的在陈子安后背处狠心掐了一下。 立马听到号啕大哭。 陈枝茂略浮夸的道:“呀,这孩子怎么哭了,娘我抱他去前面玩会,您老有事喊我哈。” 说罢抱起陈子安就往外走。 没有听到老太太喊声松了口气。 陈老太太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没有戳穿。 干脆就闭起眼来养神,让陈枝茂自己解决。 孩子终究要大了,他们也护不了几时了… 陈枝茂煎熬中等到了深夜。 知晓孙华史回的晚,特意没去那么早等待。 他站在黑暗中,劳累一天的孙华史走到自家门前。 正要拍门时突然一道黑影出现。 心顿时一提。 稳住心神道:“何人!” “是我,孙兄。” 陈枝茂站到有光处,露出了脸。 “我还以为何人,差点没把我魂吓出来!” 孙华史拍拍口,又道:“我知晓你来何事,这几我本是要寻你的,却一直不得空,快快进屋里,我再和你细说。” 陈枝茂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厅里。 孙华史的夫人瞧见陈枝茂也不惊讶。 往里两人常是一起去客栈,在家里喝酒也是个常事。 为两人准备一些茶,便不多做打扰。 孙华史倒上一杯茶,递给陈枝茂,说道:“你肯定是疑惑为何这几客栈都不让你回火房了吧?” 陈枝茂接过,连连点头。 “还是因为那件事,你也应该多少能猜出来点吧。” 孙华史抿了口茶水,闻到自己上的油烟味皱了皱眉。 陈枝茂叹道:“果真是因为我告假太多?我在那兢兢业业数十载,不过这几的假便给了我死罪?” 又问道:“掌柜的怎么说?” 孙华史直言道:“掌柜的自然想留你,倒是掌柜夫人一直不愿,是以现在也没告诉你个结果。” 踌躇又道:“掌柜夫人…说要给我提月钱…说若是你真的离开了,店里还能招两个年轻点的跟着我学菜。” 陈枝茂一愣,显然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无耻之人。 叹道:“这是早就做好打算了啊…孙兄那是提醒我我还不在意,没曾想如此之快。” 现如今倒也是好奇孙华史的反应。 “我自然是不愿的,那一天下来累死个人,钱是赚不完的,我还是喜欢和你并肩作战。” “我已是和掌柜的表明态度,我一人也撑不起客栈,若是你离开了,我也就不留下了。” 陈枝茂听了暖烘烘的。 他少年时就和孙华史学做菜,如今两人已是在一起几十年。 孙华史比自己大上几岁,如同哥哥般照顾他。 早已胜似亲人。 拱手谢了一番。 若是旁人巴不得他离开独占鳌头。 这么多年的相处也是值得的。 陈枝茂确认了缘由,心中也有个底。 考虑道:“明我回客栈问问吧。” 孙华史正有此意,说道:“明我先单独和掌柜的说说理,帮你先探探路。” 陈枝茂感激道:“那就谢过孙兄了。” 送走陈枝茂,孙华史夫人道:“夫君要如何说?若是也惹事上怎么办?” 她是担心,却没有一点不帮的意思。 孙华史伸展了下自己的老腰,说道:“若是我不说,或许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孙华史夫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兄弟义也有。 自己顾虑也有。 现在开刀的是陈枝茂。 下一个开刀的许就是自己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控诉 第二。 陈枝茂早早就去了客栈。 客栈里只留着几个打杂的。 掌柜的和掌柜夫人皆都没来。 大厅里的小二擦了擦桌子,笑道:“陈大哥,坐这坐这。” 陈枝茂一笑,说道:“我站着就行。” 小二执意让他坐,还倒了一杯茶。 现在天色还早,用饭的人也不多。 就连火房里的火夫也才刚刚来。 孙华史看了一周没看到掌柜的,问向小二:“掌柜的昨晚不在吗?” 小二忙着擦桌子,低头回道:“嗯!掌柜的昨夜被叫回去了,今怕是要来的晚了些。” 孙华史本想先行和掌柜的探探口风,现如今人不在,只得打消了念头。 陈枝茂安慰道:“孙兄先去后面吧,我自己说也罢,在这等会便是。” 孙华史陪着他站了一会,等不住了只得先行回火房里忙活。。 小二瞅着没人,坐在一侧道:“陈大哥,这几店里都传遍了。” 他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 “听说掌柜夫人要辞退大哥你。” 陈枝茂顿时觉得嘴里有些苦,问道:“连你都已经知道了?” 小二的点点头。 又摇摇头。 纠结道:“也不是,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掌柜的因为这事和掌柜夫人吵架呢。” 他是无意间听到两人吵架,这才知道些。 原先旁人问起掌柜的皆说陈枝茂这几家中有事,告了假回家。 后面有听到烧火的周大叔提起一点,说掌柜夫人要招两个年轻的当学徒。 小二急道:“陈大哥,你莫不是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我自打在这干杂役你就在这火房,这店有几年你就待了几年,无缘无故的这掌柜夫人…也太不念旧了吧…” 小二的口无遮拦,说完又觉得不对。 连忙又道:“我也只是说说,陈大哥莫要当真的,可千万不要和掌柜夫人说,她若是听到了我可就没好子了。” “什么话不能让我听,你莫不是也家中有事要隔个三五天要告假?” 门口处传来一女声。 小二僵着脸回头去看,丧声道:“没…没…我家里不管是七十岁的老母,还是三岁的儿子,上上下下都不用我告假回家。” 掌柜夫人冷哼一声,全然不顾一脸尴尬的陈枝茂。 刚好有人喊小二的点菜,小二心中舒口气,较忙走开去忙。 掌柜夫人好似现在才看到陈枝茂一样,惊讶道:“哟,这不是火房的陈大哥吗?今家里可是无事了?” 掌柜夫人比着陈枝茂小上很多,加之掌柜的常以兄弟相称,是以她也就这般称呼。 陈枝茂手握紧又松开。 本不和掌柜夫人多聊,见她已是主动搭话,不得已硬着头皮应话。 拱手说道:“家中事早已处理完,就怕是夫人心里的事没完。” 掌柜夫人听了也不绕圈子,直言道:“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客栈还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陈大哥家中有事也不能耽搁,不如就各自成全各自吧。” 陈枝茂口似是被人打了一拳。 难受的上不来气。 咽了口口水道:“夫人何必如此呢?我在这多年…” “哎呀,陈大哥难道还要用着压我这个妇人不成?这些子的月钱我定是不会少你的,毕竟你在这这么多年…” 陈枝茂已然听不下去,掌柜夫人咄咄bi)人,显然已是下定决心。 陈枝茂微拱手,说道:“此去一别,便不再见,还请夫人代我向甄兄带句好。” 掌柜夫人眼皮都不曾抬,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陈枝茂负气,转走出了客栈。 望着外面的阳光。 眼前一片光晕。 夺目又刺眼。 叹气走回家。 方氏正在家里焦急等待。 陈老太太看出了异样,问道:“是茂儿的事吧?” 方氏想起夫君的嘱咐,勉强挂起笑道:“什么事?夫君好着呢。” “哦?” 老太太轻轻反问一声,老神在在道:“茂儿已经好几没去了客栈吧?” 方氏一冷汗,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圆。 只道:“客栈…应是有事吧?” 老太太并没有再问,依旧稳坐于此。 喃喃道:“也应是换了。” 等上一都不曾见人回来。 方氏渐渐的心已是放下。 还以为人早就回客栈里忙去。 看到深夜回来的陈枝茂一脸疲惫,关心问道:“可是回客栈了?” 陈枝茂轻轻嗯了一声,翻睡去。 连着几便是如此,方氏终是瞧出了不对。 对于枕边人的人变化,她最是能感受到。 等到一人上门,这才确认了心里的疑惑。 “陈老夫人,最近体可还安康?” 甄志明拱手问道。 老太太一笑,乐呵呵道:“你多来看看我我就能多活几了,看着你,高兴。” 甄志明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老太太叹口气,说道:“看到你我就总能想起来当初你办那个客栈,茂儿和孙家的小兄弟,你们三人互相学习互相扶持的样子,那时候客栈可真的是巴掌大的小啊。” 甄志明沉默,后惭愧道:“我今来,便是来和陈兄和老夫人一家请罪的。” 老夫人坐直了体,问道:“怎么了这是?吓得我老婆子都坐不稳了。” 甄志明低头,将这几的时候前后叙述一个遍。 来换茶水的方氏这才知道。 陈枝茂这几都不曾去客栈… 礼节规矩什么的都没了,问道:“你们真的要辞了夫君?那可是夜夜都在火房里忙活大半辈子的人啊!” 她实在是为自己夫君不公,数十年的心血,却是被这样践踏! 陈老太太并没有出口阻拦,任由方氏说个痛快。 “当初客栈那么小的地方,连着火房都是临时搭的茅草屋,烧火的孩子忘了灭灶台火,顿时将茅草屋燃了起来,是谁冲进去将那客栈值钱的东西搬了出来?” “你一句玩笑话说火房的菜丝切的不够细,夫君和孙大哥又是连夜练习,生怕达不到你的标准,那夜里面几次切到手,第二还是像个没事人一般去客栈?” “没客人时是谁拉着人一个个揽客?为照顾你生意怕你灰心让我娘家人特意去客栈吃饭?” “你说你要扩大客栈的地方,夫君和孙家大哥舍了几个月的月钱助你,恨不得将家底都给了你,让你把客栈扩大到如今的模样!” “这些,都是我夫君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走一边 方氏声声俱下,为着自己夫君鸣不公。 每一句像个石头一般砸到甄志明的上。 使得他的头越来越低。 陈老太太不着痕迹的抹了一下自己眼角。 心中也是心疼。 她哪会不知这些? 所以才任由方氏说出这些。 方氏一口气将这些年陈枝茂做的皆都说了出来,如释重负。 脸上挂着泪痕,却笑道:“如今也好,夫君也算是出了这吃人的地方了。” 甄志明头又低了几分,说道:“弟妹,我真的至始至终没有起这个念头,皆是内人的一念之差,今登门便是想向陈兄来赔礼道歉。” 方氏听了心里更难受。 这时陈枝茂还不知在何处呢。 这一天早出晚归的,还不知在哪过了这一! 越想越心疼,躲到一旁偷偷哭泣起来。 甄志明着急道:“老夫子,我今是真的来赔礼道歉,我哪不知内人干的蠢事,等我知道就忙赶来给陈兄解释。” 陈老太太点点头,知晓甄志明若不是真心实意也不会此行上门来。 叹气道:“茂儿他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在何处,他这几早出晚归的,我们都还以为他回了客栈。” 一番话让甄志明更难受了,自责道:“那…我去寻寻陈兄!” 老太太脸撇向一处,说道:“今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如明说了吧。” 甄志明心咯噔一下,深觉不简单。 但还是毕恭毕敬的站着听话。 老太太拂了下袖子,说道:“茂儿这人重义,和他父亲一样。但是义是义,茂儿若是再留在你那处,怕是以后你们兄弟也在难做下去。” “怎么会,我们兄弟比金坚…” 甄志明下意识回道,不知老太太这话是何意。 陈老太太先笑一声,说道:“你们兄弟感是好,可毕竟各自都是有了家室,早晚都要顾着自己的小家,茂儿就是想找个能糊口的活计,令夫人心怀大志,终究不是一路人。” 甄志明愣住。 这话。 和那夫人说给陈兄的话,竟是如此相似。 若是说夫人所做的一切他一点都不知,那是假的。 但也是阻拦了夫人没去告知让陈枝茂离开的话。 甚至没勇气去请陈枝茂回来。 一头扎向家里。 他呆在原地良久,后缓缓行了一礼,说道:“老夫人说的…是。” 又道:“虽是不能再在一起共事,但我还要去寻陈兄说明我的心意,我们兄弟还是不会变的。” 陈老太太点点头,笑道:“以后也要常来看看我,我可是想长命百岁的哈哈!” 甄志明也露出一笑,连连点点头。 便去街上寻陈枝茂。 陈枝茂正坐在一处酒馆角落里。 盯着人来人往的街上饮酒。 他并没有喝太多,只是一口一口的细品,若有所思。 午后的酒馆这时人并不多。 酒馆小二坐在一侧和另外一人八卦:“这人也不知是怎么了,连着好几一个人坐在那处,一坐就是一天,一天就那一坛子酒。” 另外一人指了指脑袋,说道:“莫不是是这个?可千万别少了你们家的酒钱了。” 小二一笑,说道:“这酒钱倒是天天不少,就是看着,孤单?” 另外一人笑了起来,笑小二竟还知孤单,忍不住调侃几句。 甄志明还未到,孙华史却是到了。 他径直坐在陈枝茂一侧,拿起一个海碗给自己倒了一碗浊酒。 一口闷了进去。 还被呛了一口。 说道:“啧,你现在的小子过的还可以啊。” 陈枝茂有了反应,回道:“可以什么?只不过是个闲人罢了。” 孙华史听了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浊酒,这次慢慢的品了一口。 说道:“那我现如今也是个闲人了。” 陈枝茂猛地扭头,惊道:“孙兄…” 孙华史揉了揉自己的肩头,说道:“我这老骨不行了啊,还是留在家里看孙子吧!” 孙华史比陈枝茂年长几岁,和陈枝繁年龄相仿。 孙子已是一岁多。 陈枝茂回道:“孙兄宝刀未老,离老还长的很。” 孙华史叹气,说道:“你也知道的,那夫人是个什么人,自打她跟了甄兄后,这子就不好过了,我老了,实在扛不住冷嘲讽了。” 甄志明原配前几年生病撒手人寰。 留下一个已是及笄的女儿。 家中老母实在担忧家无继承之人。 bi)着甄志明又娶了个继室。 却是个… 挑拨离间。 不分事理。 母老虎一个。 孙华史说道:“前两我见了那来的学徒,你猜是谁?” 陈枝茂摇摇头,想不到实在是何人。 孙华史凑近道:“是掌柜夫人娘家侄子。” 这是妥妥的清理门路为自家人开道! 怪不得竟如此激进。 陈枝茂双手怕在桌上,俨然气急了。 “这…竟如此无耻!” 孙华氏摇摇头,“我已经结了工钱辞了,掌柜夫人差点没敲锣打鼓给我送出去。” 想想竟有些心酸,忍不住又一口闷了那碗酒。 甄志明看到陈枝茂惊喜若狂,忙走来道:“可找到你人了!” 瞧见一旁的孙华史疑惑道:“孙兄怎不在客栈?” 孙华史早已喝大,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客栈?我…我不去了!掌柜夫人已经…找了两人替我们了!” 甄志明刚坐下的股又跳了起来,惊道:“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孙华史迷离着眼,指着半天说不处话来,突然趴在桌子上睡去。 陈枝茂虽是坐下一天。 却是都不如孙华史坐下喝的那么多。 现在依旧清醒无比。 说道:“甄兄难道不知这事吗?” 甄志明摇摇头,解释道:“这几童儿发高烧,又见不得她继母,只得我回家陪着。” 他只知夫人要陈枝茂离开的事。 却还不知客栈已是去了两个学徒。 陈枝茂摇摇头,看他一烦心事。 也不苦道:“若是我们两人能给甄兄换个安静,那也是个好事!” 说罢拿起一碗酒饮尽,还敬了甄志明。 甄志明连忙解释,将事来龙去脉解释一番。 陈枝茂点点头,孙华史早已和他说过甄志明的态度。 当甄夫人说那话时甄志明确实不知。 不过方才他也想明白了。 笑道:“甄兄,我们好聚好散吧,天下之大,总还是有我个容之处的,甄兄以后定是也能更好。” 甄志明想起陈老太太说的话,劝告的话还是说不出来。 呆呆地看着陈枝茂扶着孙华史离去。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忧愁 甄志明上门后。 这事再也瞒不了陈家大小。 陈枝茂站在门前。 踌躇徘徊终是没有勇气进门。 开回渡步迟迟不敢推门。 手伸出又畏惧般缩了回来。 方氏隔着门。 看到门缝那处透过一闪而过的藏青色。 外面偶尔能听得得渡步声和叹气声。 捂着嘴巴哽咽起来。 陈子安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瞧见阿娘背影肩头耸动。 跌跌撞撞的跑来。 看到方氏一脸泪水,伸手抹去。 张口喊道:“娘…不哭。” 方氏连忙擦了擦眼泪,将陈子安哄了回去。 门外的陈枝茂听到声音。 提起脚走到门处。 手抵在门处还未推。 门就从里面打开。 方氏没有直盯他,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 柔声说道:“回来吧。” 陈枝茂应了一声,跟在她后回了院子。 陈子安看到阿爹这时回来有些兴奋。 直奔过去要他举高高。 方氏知他现在心不好,连忙催促道:“安儿乖,去后院瞧瞧祖母在干嘛。” 小孩子立马别旁的事吸引,步伐不稳的迈过门槛走向后院。 方氏站着不知说些什么,干巴巴道:“我去看看给婆婆煲的汤怎么样了。” 陈枝茂双手无措的在自己衣服上摩擦,低低嗯了一声。 坐在院中石桌上发呆。 他方才想了无数次可能。 方氏会气。 会骂。 甚至打他。 可是一个都没有。 最后还顾忌着自己的心。 陈枝茂犹豫再三,起进了火房。 打眼就瞧见方氏蹲坐在灶台处,抹着眼泪。 看到陈枝茂慌忙擦干,笑道:“这烟熏的我难受,你快些出去吧,这里呛人。” 陈枝茂上前,说道:“我现在是个闲人了,我帮你生火做饭。” 方氏盯着灶里的火沉默。 忽的一笑道:“那我还能轻松点,哪家的男人会舍得在家下火房啊,我倒是有幸,巴不得呢。” 说罢就起了,让陈枝茂坐下。 她不时的清洗菜。 又拿着菜刀切菜。 安静的一点异声都没有。 陈枝茂开口说道:“今甄兄来了吧?” 方氏没有回头,低低嗯了声。 “我…这几…” “我知道。” 方氏打断他的话。 转笑道:“不是和孙家大哥一起吗?我都知道。” 又道:“你们男人家在外面喝喝酒都是常事。” 那几他带着酒气回来。 自己心中疑惑,今才得以证实。 眼顿时又酸涩起来。 赶紧转了。 陈枝茂心生愧疚,说道:“我没想瞒你…” 方氏低声说道:“甄大哥已经说了,我们都知道这事是那甄夫人…” 她有些说不下去。 又道:“婆婆说了,那说咱们陈家事多的只是个幌子,甄夫人是真的想赶你走。” 陈枝茂点点头,自从知道那来的两个学徒是甄夫人娘家侄子他就明白了。 那忙碌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终究是回不去了。 陈老太太在院外轻咳一声,打断了火房里两人的思绪。 方氏手上还带着手,将就着拿擦桌的布擦干了水。 说道:“婆婆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让安儿喊喊我们。” 快步出了门。 陈枝茂也起了,和着方氏一起扶着老太太坐下。 陈老太太揉着自己的膝盖,说道:“这点路我老婆子还是能自己走的,走了多少年了都。” 她眯眼看向陈枝茂,说道:“回来了啊。” 陈枝茂沉默一下,直接跪下。 人高马大的汉子此时声泪俱下。 “娘,我不应该骗您老人家的,我…我心里…苦啊!” 陈枝茂眼泪顺着脸流,一旁的方氏看的心里难受。 自打她嫁到陈家。 还是第一次见他哭。 在一旁也低声哭泣。 当母亲的,孩子再大,也是孩子。 陈老太太摸着他的太,安抚着。 “我知晓,这些我都知道的,既然那处容不得你,那咱们就换个地方。” 这份活计虽是能挣个养家糊口的,但老太太比谁人都知晓对陈枝茂的意义。 年少的理想和执着坚持他走了这么多年。 如今都已是不惑之年,却全部破灭。 老太太伸手将他脸上的泪抹干,说道:“虽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茂儿心里苦,不如就好好痛苦的哭一场。” 陈枝茂大手一抹脸,虽是没有再哭,仍是跪在地上。 老太太轻声说道:“当初你说要学做菜当火夫,我还以为你是癔症了,你刀都没拿过几次。” “后来你还真的偷偷去学了,还怕你爹知道责怪你,和你大哥撒谎说去学算学,你爹高兴的还以为他后继有人。后来知道你偷偷去学火夫时那可真的是火冒三丈。” “那火房里大多都是婆子再忙,一个大男人,特别是那么年轻的,哪甘心待在那处,也就是你和孙家的。” “过了两年,你就娶了媳妇,你爹以为你心就会定下来,谁知你又听了甄家兄弟的话,在他那客栈做火夫一做就是几十年。” “早出晚归得,能连着几次都见不到你人,听你屋外问声好就离开,晚上夜半时分才回来再问个好。” “如今,倒也是能好好陪家人了。” 陈枝茂听得毕恭毕敬。 早些年的回忆浮现起来。 君子远庖厨。 他偏偏逆向选择。 也不知父母以前心中如此担忧。 低声道:“是儿子疏忽了,以前不知多陪陪爹娘。” 陈老太太摇摇头,笑道:“你比你那两个哥哥强多了,至少在我眼皮子底下。” 跪的久了,老太太也心疼起来,催促着他快快起。 难得有如此亲近的时候,陈老太太让陈枝茂坐在一侧,缓缓说出了自己打算。 陈枝茂睁大了眼,显然有些意外。 惊道:“这…娘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陈老太太一笑,神神秘秘道:“这都是你爹的主意,他平里在街上闲逛,怕是最了解此事了。” 陈枝茂好久没缓过来。 连着方氏都是一脸惊喜。 陈老太太笑道:“等一会你爹回来了让他再和你细说。” 说曹cāo)曹cāo)到。 陈老爷子迈进了院子。 瞅见几人都看向自己。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子桃老老实实摇摇头,回道:“祖父脸上什么也看不到,只剩下胡子了!” 陈老爷子轻咳一声,捋了捋自己的长胡。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凑钱 陈枝茂起,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陈老太太笑道:“茂儿有事要和你说。” 陈老爷子扭脸去看他,最后低声说道:“去屋里说吧。” 两人进了厅里,刘兰芝一头雾水的坐下。 甜道:“舅父今怎么回来的早了?” 陈老太太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什么你都要管。” 刘兰芝甜甜一笑,没发现异样也不再问。 厅里两人谈到很晚才出来。 陈枝茂脸上一扫刚刚的无措和失落。 陈子桃托着下巴,突然问道:“我阿爹为什么还不回信呢?” 刘兰芝一愣,安慰道:“应是还没送到吧?” 陈老太太听到,摸了摸陈子桃的头,说道:“你阿爹已经带人回了信了,你的信被你娘拿走了,等你回去看。” 陈子桃惊喜道:“我这就回去看!” 方氏一把拉住她,说道:“你娘一会就来了,你跑回去做甚?” 连哄带骗的才将陈子桃又哄了回来。 果真不一会就见余氏走了过来。 许是看回了信,脸上也多了笑。 进来便帮着方氏忙活。 陈子桃围着她转,着急问道:“阿娘,我爹信中说了什么?” 余氏一边忙着拿碗,一边说道:“你爹说这几便会回来看你祖母,让你乖乖的听话。” 陈子桃蹦哒一下,心满意足的走出去炫耀。 “阿芝阿芝,我爹爹说要回来了,我爹真的看了我的信了。” 刘兰芝摇摇头,看她高兴的模样有些心疼。 子过的飞快。 转眼已是近十月。 陈枝茂在家待了近月余。 本早已说要归来的陈枝叶也回了消息因有事耽搁回不了家,等到年底才能回。 陈老太太叹口气,有些气道:“叶儿这孩子,连娘都不要了啊…” 余氏呆坐在一旁久久不语。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这夜夜的盼望,最后却还是没等到人。 心属实有些难受。 陈老太太抬眼看了她一眼,说道:“二房家的你也别太难过了,又不是不回了,你且养好子,总归是能等到的。” 余氏嗯了一声,并不像以往那般大吵大闹。 许是为了稳她的心,陈老太太又道:“等年底叶儿回来,我便不再让他们出去,守着自个的家。” 老太太又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余氏不解,想要出口相问却又被老太太提了另外一件事。 “这几怎不见你回娘家了?” 一提这事余氏就有些惶恐,还以为要翻旧账。 结结巴巴道:“还不曾…不曾去…” 陈老太太哦了一声,便没再开口问了。 自打她和陈枝叶闹了那一出后,她就没再回去过。 不仅是没面子,没了可带回去的东西装排面。 还有着娘家传来的消息,生怕她惹了姑爷以后她们没了好处。 又气又伤心的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刘兰芝还不知陈枝茂的事。 可一个月了也是反应过来。 偶尔听得消息也知了事的大概。 陈子桃站在塾里门口处,和刘兰芝等着陈老爷子。 顺便将自己知晓的讲与刘兰芝听。 对叔父的遭遇愤愤不平。 刘兰芝皱眉,明明上一世没有这出啊… 不经意间说了句:“舅父自己开个客栈也行啊。” 一直在她们后的陈老爷子挑了下眉,说道:“阿芝怎么知道你舅父要开客栈?” 刘兰芝:“!” 陈子桃:“!” 两人皆都是惊讶的回了头。 刘兰芝没想到舅父能下此决心。 陈子桃却是想往后有多少多少好吃的。 陈老爷子领着两个人,笑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啊?这事还没定下呢。” 刘兰芝尴尬一笑,说道:“我们就无意间听到舅父说了,所以才这样说的。” 陈老爷子嗯了一声,老神在在的走在前。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 吃饭都已是难事,开个客栈客人怕是也不多。 是以便一直没定下。 加之,那也需得大笔银子… 刘大和陈氏自然还不知这件事。 这一个月两人也是快忙疯了。 刘大将手中的草药全部转手给了药铺。 陈氏也忙着照顾未出月子的杨氏,还有自己接的私活。 李纤云不知在哪牵线,揽了几家大户人家的刺绣。 绣几匹精美的布,布由雇主出。 只需自己绣上讨喜的花样。 还给了大笔的定金。 一时之间陈氏喜的连着晚上都睡不下。 连着灯都舍得燃起连夜绣。 倒是忙着没来得及去镇上。 因着到了休沐的子,两人早早安排好刘子苓去接刘兰芝回来。 这才得知陈枝茂的事。 陈氏气的浑发抖,恨道:“这甄氏继室也太过分了,我三哥在甄大哥的客栈几十年,她却如此待我三哥!简直…简直…” “不是人!” 刘子苓接道。 刘大听着心里实在中用。 但还是礼貌的呵斥:“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刘子苓不甘的闭了嘴。 陈氏实在气不过,眼泪都跟着下来。 刘大一看连忙去哄,深怕一会一发不可收拾。 刘兰芝连忙将外祖父和舅父的打算说出。 陈氏还没理透这里面的文章。 刘大便一拍大腿称赞:“可以啊!与其留在那受气,不如另起灶炉!” 陈氏也渐渐缓了过来,顾虑道:“可是现如今,能吃起饭的都不多了…” 刘大摇摇头,这向来就是两极分化。 就怕是,不好起步。 安慰道:“那甄兄的客栈有人去,咱们自己的就不会有人来吗?” 刘兰芝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太多。 刘大和陈氏自然想到了这点。 刘大抽着老烟斗,说道:“我那卖了草药手里有些,不如就先给娘家舅哥吧。” 陈氏犹豫道:“那…你之后收草药怎么办?” 刘大眯眼盯着眼前的烟雾。 说道:“我先收些老顾客的,等卖出去了再给他们便是。” 陈氏点点头,她那刺绣的已是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只要没个关紧的事也是能过下去。 这边定下了主意,刘大隔就和陈氏一起上门。 同样的黄氏和余氏也知晓了些。 陈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在给儿子的信中就说了这事。 如今两个儿子也纷纷给家里来了信。 利息关系理的清清楚楚。 再马虎的余氏也不敢怠慢。 拿出了一些钱来。 可远远还差的远了。 家中二老压箱底的钱都拿了出来。 陈枝茂却执意不要。 而最后剩下的。 陈子瑶直接拿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明知故犯 她现如今已是到了显怀的子。 却被着夸大的衣服遮挡了不少。 连着脸因着孕吐也消瘦不少。 拿着手帕将脸上的泪沾去,哭道:“阿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您都不托人告诉我,女儿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方氏连忙劝道:“你爹也是想着你刚怀了子,怕你担心。” 陈枝茂也连连点头,笑道:“爹又不是怎么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陈子瑶听罢哭的更伤心。 也恨自己以往回来竟是没瞧出一丝不对。 张思旭在一旁急的不行。 大手伸出又放下。 一脸担忧的看着陈子瑶。 陈老太太笑道:“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你爹也是苦尽甘来了,莫要哭了让肚子中的孩子难受了。” 张思旭连忙递上一杯水,尽显体贴。 陈子瑶得第一胎来的并不安稳。 孕吐让她整整吐了两个月。 张家夫人给她准备的补品,应是吐的没了一点。 府里请的大夫时时待命,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三个月都让她少出些门,养胎到如今。 得知了陈枝茂的事竟还是听得张思旭无意间说出来的。 哭着闹着要回娘家看看。 张思旭惹了娘子不开心,一脸无辜的站在一侧。 他也是刚得知这件事。 瞒都没瞒就被陈子桃看出。 他只大概知晓个岳父被辞之事。 并不知道岳父打算也开个客栈。 不然早就把银子乖乖给送来了。 陈子瑶缓了缓,说道:“阿爹可是打算好了?” 陈枝茂点点头,今女儿女婿送来这笔银子。 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 但毕竟是女婿,陈枝茂看向张思旭,说道:“等来手头宽裕了便马上还给你们。” 张思旭有些惶恐,就差没猛地跪下。 颤声道:“岳父何出此言,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还不还的,理应我孝敬您老人家。” 他张家毕竟是几辈子积下的家底,这些钱也未必会看在眼里。 况且这可是老丈人,定当要上刀山下火海。 区区外之物哪敢怜惜。 陈枝茂面上不显,心里却也是听得开心。 正色道:“一码归一码,岳父心里都会记着的。” 陈老太太看到张思旭的行为也高兴,称道:“这孩子,倒也是个懂事的,不过这事就听你岳父的,你现在还不当家,这些银子也不能平白无故没了,事后该有的一个都不能少。” 张思旭腼腆道:“这…我娘都知道的。” 陈子瑶没看他求救的眼神,柔声给一脸疑惑的几人解释。 “这些银子都是婆婆出门时给的,说你们能用到,我们只知阿爹辞退的事,还不知这打算呢。” 几人恍然大悟,知晓了张家夫人知道着银子的去处,这心意属实让几人感激。 因着胎儿还不稳。 陈子瑶只得和陈家人说几句话便要离开。 临走时方氏拉着她的手。 久久不言语。 陈子瑶手在方氏鬓角处的几根白发徘徊,心疼道:“娘,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能瞒着我,女儿已经大了,多少也能分担一些。” 方氏连忙摇摇头。 她嫁女儿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取利。 只为了女儿幸福。 说道:“你毕竟刚嫁过去,有些事也不能左右,爹娘这些事还是呢熬过去的,不能给你们拖后腿。” 陈家上有老下有小。 一点都马虎不得。 连着陈枝茂如今这一步路也是公婆深思熟虑才定下。 近乎将家里的所有堵上了。 若是走错一步,家里也会被压的喘不过气。 母女两人小声又说了会,便送了陈子瑶离开。 门外候着的丫鬟和小厮。 彰显了张家对陈子瑶的态度。 方氏瞧着越行越远的马车。 不抹了一下泪。 陈枝茂有了银子,便开始好了计划。 他选了一家靠家近的铺子。 盘下来定下了一些桌椅。 本是要客栈的,犹豫一番决定要开一个正儿八经吃饭的食肆。 也舍得处处cāo)心。 紧密的安排这一切事宜。 陈老爷子也不再处处闲逛,每将刘兰芝陈子桃两人送去塾里边四处奔波。 为着陈枝茂帮忙找一些关系。 他们虽是个小镇子,但处处也要打点。 好在张家老爷也是个明事理的,早已帮自己亲家打好了招呼。 官府那边自然就不多做为难,对于这个筹备的食肆也少了为难。 同样刘家也忙的不行。 刘大这几已经在周边忙起收草药。 秋收早已过去,这时候正是草药晾干的好时候。 他有意没先向周边村子收,而是去了更远的村庄。 那边的人也大多认识刘大,对于他给的价格无不心动。 即使是先要欠着。 他们不同村子里那些偷耍滑的,那草药倒是实打实的。 刘大收了回来没晾晒几就可以转手给药铺。 将钱结清自己手里也有了余钱。 这才向村子周围收起。 没有向以往那挨家挨户的上门去收。 刘大在村中间坐下,让刘子苓在村子里喊了几户。 立马就一传二,二传三的。 家家户户都将着之前攒的拿了出来。 装进麻袋里背给刘大。 往里刘大只是粗略看了一眼麻袋上方的货色。 便称重给他们钱。 今却不知怎么的。 让人人将麻袋里的草药倒了出来。 立马就有人打起退堂鼓。 悄悄溜出去走了开。 刘大皱眉,手里一把晒得草药干,说道:“刘大爷,你这不是猫爪草吧?” 那刘大爷下意识反驳,睁大了不对称的双眼,哼道:“怎么可能!我这采了几十年的草药,怎么能看错。” 刘大没有言语,又向下翻了翻。 几样明显不一样的杂草夹杂到一块,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刘大爷语气软了几分,说道:“这夹一两颗杂草那是常事,也不压称。” 刘子苓气的握拳,这三岁小孩都看出来那半麻袋都是杂草。 还说什么狗不压称! 瞧见刘大隐晦不明的表,刘大爷老脸一红,一把抓过来麻袋。 “我不卖了我不卖了!” 背起就走。 人群里盯着这边议论纷纷,刘大扬声道:“大家都仔细点,那麻袋里夹了旁的什么的,若是有什么有毒的草树果木,吃死了人可是要见官府的!” 立马有人问道:“刘大哥不是回去还择一遍吗?” 刘大微不了闻的冷哼一声。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都是明知故犯。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虚 刘大正言道:“实在不好意思,如今我实在抽不开,是以向各位收的草药直接交给了医馆里做药方,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是能追究到这采药之人。” 立马有人软声道:“那…那我先回去再查看一番。” 背起麻袋就连忙回了家。 还有些不信的,仍是观望态度。 刘大叹道:“各位的我都做了标记,上面写了什么药材什么产地草药人是谁,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可千万不要怪我提醒。” 旁人一听到如此详细,立马就信了几分。 顿时间就剩下没几户人家。 刘大走到他们旁,一寡妇领着孩子在前,懦懦道:“这些我都仔细看了,应是没什么事…” 又紧张道:“不如我再回家看看吧,万一漏了什么…” 她害怕若是自己看走了眼,那可是能要了她和孩子的命。 刘大拦住,说道:“我先看看吧。” 寡妇轻点了头,盯着缝缝补补的麻袋大气不敢出。 刘大打开麻袋,上面个个大而完整晾干的筋骨草。 码的整整齐齐。 刘大弯腰伸手向下面又拿出了几颗。 翻了大半个麻袋都发现里面没有异物。 称赞道:“你这打理的很好啊,我这就记下给你上称。” 寡妇欢喜,又拿出几个小袋子说道:“这些我采的少,就一起送给你了。” 刘大打开一看,发现是平常略微珍惜所见的几种草药,便笑道:“这些可金贵了,都顶得上你那一麻袋的草药了,我给你另算了钱,一起结给你。” 寡妇一喜,没想到自己竟还有这好运。 他们本是不识什么草药,都是积累的经验,看的医馆里用的悄悄记下去采。 后来刘大便教他们一些基本常见的草药。 众人也是不能样样都记住,常常是以一种草药为主大量收集。 像寡妇这般运气的,倒是不多见。 刘大称好之后就给她结了钱。 后面人犹豫一番还是鼓起勇气,纷纷将自己心里有底的拿给刘大看。 刘大过了一遍,剩下的这些自然是有着底气。 偶尔有一两家里面回夹杂着一点杂草,但也是不多。 刘大清点之后就给了钱,看到已是没人再来,转和刘子苓背起收的那些回了家。 刘子苓哼哧的喘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道:“阿爹现在不一家一家收了吗?不过这样这好!往里收回来咱们得择下去一大半,全是滥竽充数的!” 以往他们上家去收,刘大匆匆一看便上称。 等到回家才发现下面却是压称的。 或者就是晾的完全不行。 还要重新再晒上数。 阿爹每每都顾忌乡里乡亲的。 加之之前村子里照顾他们几个兄弟,念及旧。 常常是自己吃了这哑巴亏。 自己瞧着也是气,现如今阿爹终于开窍了! 刘大没理会他,面对今这一出,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竟有一大半的人都以次充好。 其中不乏一些宗亲交好。 人心一下令刘大有些无力。 回家后便转进了屋躺下。 陈氏正忙着刺绣,看到刘大不言不语有些不解。 起帮着刘子苓将草药打理好。 看就单单几个麻袋,还是真材实料的,疑惑道:“你们已经分好了吗?” 刘子苓回道:“没呢,这就是今收的全部了。” 陈氏长大了口,将麻袋里全部倒了出来。 仔细看了一遍都没看到以往的况。 难以置信道:“如今是怎么了?竟是一个比一个好了?” 她素来都知晓那些人,对刘大也恨铁不成钢。 软硬兼施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如今却是自个开窍了? 刘子苓将事缘由一一讲给陈氏听。 陈氏听后竟也是沉默了。 叹道:“你阿爹以前一直相信村子里的人是分辨不出来草药,现如今得知了真相心中肯定难过。” 刘子苓本挂着的笑也呆泻了,似乎有些明白阿爹了。 ******* 董氏婆婆正站在家门口,看到一个个背着麻袋回来,笑着迎上前问道:“这是都去干嘛了?一个个背着麻袋的?” 一妇人停了步,笑道:“刘家刘大又要收草药说了,说今年就不一个个上门收了,就在村中找了地方收,婶子也快去吧。” 董氏婆婆低低应了声,慌忙跑回家背起早早就备好的那麻袋草药。 又犹豫一下,盯到了院子里正在扫地的董氏。 走上前冷声道:“去把那袋子草药背到村里去,刘大要收草药了。” 董氏第一念头就是拒绝,那刘家大大小小她都得罪了,如今去岂不是自取其辱? 可又一想婆婆问理由,她也不能讲那事说出来。 不然今就不是刘大为难她,就是她婆婆亲自动手了! 董氏低头听话的走到麻袋处,紧了紧袋口。 瞧见那里面竟还夹杂这几片树叶,不暗道婆婆黑心的很。 不不愿的背起来走出大门,没了婆婆的目光,董氏就故意磨磨蹭蹭走了起来。 还未到发现人人又是背着麻袋走了回来。 董氏连忙拦住一女子道:“你们怎么回来了?难道是不收了?” 那女子脸一红,又一想村子里干的又不止她这一人,便说道:“刘大哥说那袋里夹了旁的都不收了,怕卖到医馆里出事。” 又看向董氏的麻袋问:“你这里面可是纯草药的?现在可是只收那个…” 董氏躲了一下她探究的目光,梗着脖子道:“我家自然是好的,肯定不会做那…” 越说声音越低,那女子还以为她们是一路的,听董氏的话气急撒手不管。 董氏只到她走远,才装作若无其事的事慢慢回了家。 董氏婆婆正在火房里偷偷冲了一碗鸡蛋水,听到脚步声连忙出了火房。 看到董氏还有她背着的麻袋,气道:“你这个不省心的,怎么办个事都办不好?你是眼瞎找不到路吗!” 董氏有了底气,小声哼道:“我去了…人家不收…” 董氏婆婆不信,伸手就捏了她耳朵,大声道:“什么不收!怕不是你偷懒根本就没去吧!” 董氏连连喊疼,手松了麻袋就去捂自己的耳朵,将事连忙说了出来。 董氏婆婆心虚,又瞧见麻袋里的草药都翻了出来。 下面的干树叶杂草一览无遗… 顿时也没了底气。 第一百三十七章 草药 左右等了两天。 陈氏瞧见家里也不忙,刚好手中的活也忙了大半,今天便拿着一半绣好的成品去了镇上。 刘子苓白般无聊的坐在院子里,瞧着冷冷清清的周围无聊至极。 突然听到阵阵敲门声,还夹杂着好多人的声音。 他疑惑走到门口,打开门。 乌压压的站着好多人,皆都背着麻袋。 刘大也听到动静,抽着老烟斗走了出来。 众人直接涌到院子里,将手中麻袋往地上一丢。 刘大没有去收,旁人主动上门送了过来。 笑呵呵道:“往里我们也没仔细辨,这次可都择的干干净净,刘大哥你就放心收下吧,就是这价钱…” 几人都探着耳朵听,以往刘大给的价格都要比着旁的药商给的好看多了。 还不挑三拣四,他们自然是乐意给他。 可前两那一出,那样好的价格不知刘大还愿意给不。 刘大猛吸了一口浓烟,老烟斗一磕伸手去抓了麻袋里的草药看。 里面杂草什么全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重量也是正常了许多。 点头道:“价格不会少的,以后都要仔细点,若是里面夹杂了别的吃坏了人,不止要见官府,咱们村里的所有草药都不会有人收了。” “嗳,俺们都知道了,以后都会仔细点的,你快给我称称这多少。” 刘大把麻袋给了刘子苓让他去称,自己走去看后面几人的麻袋。 因着统计标明慢了许多,一上午才弄了几家。 刘子苓绞尽脑汁的想着有些人名字的生僻字如何写,那飞舞的字让刘大皱眉都看不下去。 有人笑道:“刘贤侄这字写的像画一样,好看好看。” 他们哪认识什么字,只觉得刘子苓画的圆圆润润的。 刘子苓一滴冷汗悄悄流下,在刘大严厉的目光下写字速度越来越慢… 这边吵吵闹闹的,隔壁自然听到了几分。 玉姐儿垫脚向隔壁看去,瞧见乌压压的好几个外男也没有出去。 俞尤正弯腰收拾前院的那些花草,玉姐儿灵机一动,说道:“俞大哥,你去隔壁看看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俞尤抬头一笑,说道:“定是到了收草药时,每年刘家不就是这时收草药了吗?” 玉姐儿嘴一撇,往里刘家父子两人都是上门去收,如今怎么都挤在这了? 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说道:“俞大哥,你就帮我去看看嘛,隔壁指不定有事呢。” 俞尤无奈起,瞧着隔壁确实乱哄哄的,就应了玉姐儿的话。 隔壁根本就不用敲门。 排队的队伍从刘家的院子一下排到院外。 俞尤挤过人群要进门去,被一男子拦住道:“哎你这人,去后面等着吧!” 俞尤两手一摊,无奈道:“你看,我就是来串个门的,不是来卖草药的。” 那男子上下一打量,没看到人人都提着的麻袋,这才松手。 道歉说道:“这位小兄弟对不住了,是我看错了,你进你进。” 连忙让开自己堵住都门,让俞尤走了进去。 院里也没人注意他,所有人都盯着一处。 俞尤自己走到那,刘子苓正提着毛笔停在半空似乎定住了一般。 刘大一脸严肃站在一旁。 有一男子问道:“这…这莫不是不会写了吧?” 他边的妇人立马拿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眼含责怪。 刘子苓手抖了起来,他是真的忘了那字怎么写来着… 刘大恨的牙痒痒,伸脚就要去踢他。 谁知刘子苓似是早已察觉到他想法一般,将手中毛笔一放,喊着要去解手。 刘大摇摇头,自己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他早已将几人的名字记的滚瓜烂熟,这村子里和外面他收过的药农,他都会下了功夫记他们的名字。 一边记一边忙着查看属实让他有些分乏术。 加之那些人没夹了东西,对于称的重量斤斤计较,连着一些枝末也恨不得扣上。 忙里偷闲看了院子一眼得人这才注意到俞尤。 将手中的活放下问道:“俞贤侄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又想起许是自己这边吵吵闹闹那一墙之隔的院子应是被吵到,尴尬道:“是不是吵到你们了啊?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俞尤拱手笑道:“没有的,我只是看着刘叔父院子如此闹,忍不住来看看闹。” 旁人还等着,看他们闲聊也催促道:“刘大哥,能先给我们的称了吗?我还赶着去地里呢!” 刘大应了声,急道:“阿苓!阿苓!你人跑哪去了!” 刘子苓躲在后院菜地,正哆哆嗦嗦的翻着一小本子,查到那字这才敢应。 刘大知听他应却不见人,那催促声一起,旁的人也急了起来,在此耽误太长时间。 俞尤看不下去,主动道:“刘叔父,不如我记吧,你忙别的吧。” 刘大有些迟疑。 俞尤不是土生土长的人,怕是记不清这些人的姓名住址。 俞尤解惑道:“就是麻烦各位要和我说一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了。” 人群立马言语起来,说道:“就几句话,只要快些就好。” “对对对,我们说一下就行,不然这天都要黑了。” “也是,那刘大哥快快来看看我的,让我快些走吧。” 俞尤已经拿起毛笔,刘大也不好再犹豫拒绝,连声谢道:“那就谢过俞贤侄了。” 说罢去看那些人的麻袋。 俞尤低声问道那些人的姓名。 那些人都一一讲明,有些能识个一两字的,看到自己名字不是那个字还会指出来。 刘子苓悄摸摸的走了过来,低声问道:“俞大哥,你怎么来了。” 俞尤不知怎么的,起了逗弄他的心。 说道:“玉姐儿让我来的。” 刘子苓脸突的一红,小声结巴道:“她肯定是嫌这边吵了,一点体贴人的样子都没有。” 俞尤还要解释,正好轮到那站在门口的男子,瞧见他愣住道:“嗳,我说怎么突然快了,原来是你来帮忙了,幸好我没拦你!” 俞尤温和一笑,细细问了他的姓名。 这下刘子苓也来了,他也是认的自己村里的人,有些知道的直接悄声和俞尤说了。 刘大看的快,本想转回去时发现又来了两家。 在门口处又看到刘子苓站在俞尤旁,索就站在外面拿起自己的老烟斗抽起老烟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计划 陆陆续续来人,刘大这边一看。 俞尤那边就能跟上称重和记录。 本拥挤到刘家门外的人也慢慢移动到刘家院中。 刘大回了院中,看到俞尤那一手娟秀的字体,称赞道:“俞贤侄这字写的真不错。” 俞尤谦虚一笑,说道:“也就是刚好能看而已。” 刘子苓一脸难堪,若是俞尤的字能看,那他的字岂不是都那什么不如了 院里的人也称完走了,剩下的只是偶尔来一两人。 刘大也不好意思再让俞尤帮忙,谢道:“俞贤侄快快坐下歇息歇息,今晚不如就留下吃饭,让你叔母回来做几个下酒的菜。” 俞尤想起还在隔壁等着自己回信的玉姐儿,谢道:“不了不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来我再陪刘叔父。” 刘大有些惋惜,将他送出门还依依不舍。 等到落更是来的人更少了。 陈氏挂着笑走了回来,看到一院子的草药问道:“你今去收的?” 刘大正将今收的草药堆到屋中,天眼看就要变了,若是全都淋了雨那就都白废了。 刘子苓揉着自己的腰,哼道:“我的腰…” 陈氏恼怒的拍他一巴掌,说道:“小孩子什么腰不腰的!” 然后喊来刘大回了正厅说话。 她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荷包,打开倒到桌子上。 几块的碎金银子! 刘大惊道:“这…不是给了很多定金吗?” 陈氏有些骄傲,接过刘大递过来的茶水。 轻抿一口说道:“我今才听得纤云说,原来这活竟是庐江郡那边来的!” 刘大更加惊讶了,皱眉道:“庐江的怎么会找你们呢?” 陈氏哼一声,回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们手艺好了!” 又细细讲来缘由。 她和李纤云绣的花样多,价格也实惠。 连着料子也是要比着自家纺的好,深受喜。 还有的成衣铺子直接买她们的布做成衣。 一来二去的,连着庐江郡的有人看到,还拖着人来订。 陈氏自豪无比,直腰杆道:“我们绣的那可是一打一的好呢。” 刘大连连笑道:“对对对,是夫人手艺好。” 陈氏手摸着那几锭银子,甚至都开始计划起来。 “咱们省着点花,到时候给阿芝交了塾里的钱,再攒一点盖两间新房,再然后苓儿也要说亲了…” 陈氏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后,看刘大不言语有些生气。 哼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有旁的打算?” 刘大摸索着自己的老烟斗,发现忘到了院外,索也不抽了。 叹气道:“我还真的有。” 陈氏来了兴趣,问道:“是啥?” 刘大摸着自己的下巴,笑道:“往后你就知道了,这些金银子攒起来吧。” 刘大不说,陈氏也不能bi)着问。 起将拿着碎金银子压到屋中的箱子底。 董氏看着一个个背着麻袋都跑到刘家。 心里担忧起来。 若是婆婆让她上刘家,那可真是丢人了。 这谁人都知道她和刘家的事,刘家还说出那样的话来,自己上门那岂不是自讨没趣?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董氏婆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喊来董氏。 鹰眼盯向她,说道:“现在天黑了我就不说让你去了,等明天你给我把草药送刘家!” 董氏轻轻嗯了声,不敢拒绝。 正琢磨着明要不要让自己夫君去时,董氏婆婆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得罪刘家的事,咱家谁也不给你擦股!自己惹的事自己去卖你那张厚脸去!” 董氏婆婆尖酸刻薄的话让董氏红了眼。 知道家里人都知道这事更是害怕。 晚饭也不吃直接扎向屋中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董氏婆婆一点都不急,少了她那张嘴晚上大家都能多吃一点? 旁的妯娌在忙着做饭,对于这事已经屡见不鲜。 可也是悄悄议论起董氏那惹了刘家是何事。 三房的也是听了村子里说的,看婆婆在屋子里,悄声和烧火切菜的妯娌两个说了起来。 烧火的二房惊道:“那刘家还能收咱们家的草药?这两次董氏可把人家得罪的实实的!” “谁说不是呢,关键当初婆婆也…” “咳咳,快些做饭吧,一会男人们就都回来了…” 大房出声打断她的话,眼神却是看向婆婆屋处盯着。 三房的连忙打住嘴,老老实实得切猪菜。 董氏哭了一会,却不见一个人来劝她。 她夫家是刘家村人口大户,夫君上面就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未成家的弟弟。 婆婆压着,妯娌之间也是勾心斗角。 她夹到其中不上不下早就受不了。 想到明若是去刘家,指不定还怎么为难自己。 越想越难过,等到院子里几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董氏的哭声也大了些。 董氏婆婆看到父子六个回来,连忙招呼着几个儿媳摆饭。 四房的看到董氏没在,又听到哭声更是不解。 婆婆不发话,几个儿媳更不敢开口解释。 连着院里几个孩子也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大气不敢出。 直到董氏公公开口道:“去看看是咋啦,嚎的人吃不下饭!” 四房的嗳了一声,连忙起去自己屋里看。 董氏听到脚步声连忙哭的更大声,嗓子都有些破音了。 四房的皱眉,问道:“又怎么了?” 董氏尽量装的可怜些,将事说了。 家里也知晓那次董氏婆婆和董氏得罪的刘家的事。 但只知那次,前几董氏做的还不知道。 他们整里下地,即使见到熟人也是和男人聊几句,男人话少,自然传的没那么快。 四房的也没多想,当初董氏婆婆和董氏也拣轻的来说。 隐瞒了董氏先挑的事和董氏婆婆的不明事理。 还以为只是因为简单的吵架拌嘴。 笑道:“怕什么,明我去将草药送去,他刘家还能把我怎么了?” 董氏立马破涕为笑,傻乎乎的以为婆婆早将事告诉了家里的人… 董氏婆婆撇一眼久久没出来的两人,低声骂道:“sao玩意…” 董氏公公筷子在桌上一拍,对董氏婆婆那粗鄙的话感到不满。 桌上大大小小都坐一块,董氏婆婆那话自然进了孩子耳朵里。 不明什么意思的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父母,却也知不是什么好词。 懂的也是一脸尴尬,低头不说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食肆 第二四房的还真去了刘家。 他起了一大早,去了刘家还要忙着上地。 董氏将他人送出去,等人走远回了家。 刚好碰到倒夜壶的婆婆。 董氏婆婆冷哼道:“这一大早的站在那干嘛?当门神呢!” 董氏默默咽了口口水,说道:“我…我就是起来看看昨晚门闩好没…” 董氏婆婆不理她,直接将夜壶递给她说道:“你只要别忘了今去刘家就行!” 那一股的浓烈的味道涌了上来,董氏强忍着去倒了,一阵恶心差点没缓过来。 心道等着自己夫君带回来卖草药的钱自己也能直腰板。 等到董氏公公一起。 旁的四房都已起来,几个儿媳早就把饭备好。 董氏瞅着自己碗里那稀拉拉的汤水,撇了撇嘴。 家里除了几个男人碗里看清楚里面的饭,其他几个儿媳孩子都是稀拉拉的汤水。 少了四房的董氏公公也不奇怪,拿起自己的碗狼吞虎咽起来。 几个男人随着董氏公公动了筷也拿起了碗,没有一人说要将碗里的饭让给孩子。 他们要下地干力气活,吃不饱哪有劲。 家里几人一向知道这规矩,将自己碗里的喝完就收拾好碗筷。 董氏婆婆再讨厌董氏,也是心疼自己儿子的。 那大瓷碗里留着一点稀饭,还拍被谁偷吃端着回了自己屋。 董氏公公正在院子敲敲打打农具,收拾好了问道:“四娃呢?咋一早就不见他人?” 董氏捏着衣角,扭捏道:“夫君一早就出去了,应是快回来了吧…” 董氏公公皱眉,心有不满。 早些时候他想着四房有些私事,可这都快上杆头了,人影子都没见一个。 问董氏她也说不上来,按脚程早应是该回来了。 董氏公公沉气没说话,背起镐头走在前。 其他几个立马拿起旁的跟上,连着几个孩子都让董氏婆婆哄出去割猪草。 董氏公公一走,董氏婆婆就转回了屋里休息。 几个儿媳自然要忙着家里的活,董氏连连向外看,终于等到四娃回来。 一脸得意的扭着腰走了出去。 看到他满脸郁还背着麻袋,疑惑道:“怎么没卖?” 四娃将麻袋往地上一丢,揪着她的头发就拖进屋里。 董氏的哭喊声和四娃的打骂声响成一片。 几个妯娌站在院子里,踌躇着要不要上去拦拦,却听得婆婆在屋里说道:“别管去忙你们的,她早就该收拾了。” 大房的听那哭声实在听不下去,悄声出了门。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董氏的孩子跑了回来,听到董氏哭声也哭了起来。 一时更加乱了。 孩子的哭声让四娃冷静了起来,将鞋底子扔在地上喘着粗气。 想到今天听到的,恨不得将董氏的皮给剥了! 骂道:“你个臭娘们!竟然唬老子,你办的好事让我去给你擦股!怪不得娘说你就是个搅屎棍!” 董氏哆嗦着子,被四娃打的害怕了。 低声呜咽着抱紧孩子,娘两个哭成一片。 四娃越想越气,不然也不会动手打人。 他今早早就在刘家门口处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刘家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吃了个闭门羹。 他也是有脾气的,当场就在刘家门口喊叫起来,气的要踹门。 说就只是董氏和陈氏两人吵两句嘴而已,为何要惹得两家关系如此。 等来的,不是刘家人,更不是刘大。 是隔壁气的跳脚的卜盛。 二话不说就上来给自己一脚,骂道:“你个无耻小儿,还是问清楚你家婆娘再说吧!” 肚子处被踢的一脚,又疼又气。 可对那人高马大的卜盛他是一点都不敢不耐烦。 灰溜溜的离了刘家。 还未走远,旁的也要上刘家卖草药的熟人看到。 看他狼狈的样子又像是忠告又像是幸灾乐祸的嘱咐他还是莫要再去招惹刘家的人。 一头雾水的他自然要把握着机会问清楚,在旁人口中听到了来龙去脉。 也知晓了董氏讲的话里到底有多少水分。 忍了一路回家再看到董氏一脸得意,彻底绷不住了。 董氏抖着子,还以为四娃在刘家被冷嘲讽,眼神去浸了毒一般狠辣。 刘家只当做一个小插曲,依旧忙着收周边的草药。 这边刚忙完,陈枝茂的食肆也要开张了。 陈枝茂坐在还空无一人的食肆中,摸着那新摆上的桌椅。 “舅父。” “叔父。” 刘兰芝和陈子桃跨进食肆高高的门槛,小跑着到了陈枝茂边。 陈老爷子走在后,乐呵呵的摸着自己胡须看着食肆,笑道:“倒也是有模有样了。” 陈枝茂连忙起,让出了自己方才坐的地方。 旁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打扫,上面还留着一些木屑灰尘。 陈老爷子挥手不坐,指着后面的院子说:“走,带我去后面看看。” 他之前也是看过这院子的,本是是一个酒坊。 前面是卖浊酒的铺子,后面是店家人住的地方。 本是不起眼的一个小铺子,可陈枝茂一眼就看中了后院的屋子和火房。 也不介意前面的铺子小,直接盘了下来。 又稍做休整如今也是处巨规模。 陈老爷子盯着后院已经整理的好的屋子,担忧道:“往后…若是你整里粘在这食肆里,那我和你娘可是没了盼头了。” 三个儿子两个都分了家出去,如今膝下就三房的在眼前。 不在眼前终究是不一样,天天不见心里也是不安。 他和老太太提出让陈枝茂单干也是为了往后他能多陪陪家人,大不了就花一些银子顾几个做饭的。 就收收银子什么的,家里有事也能走开。 可陈枝茂却是不那样想,和孙华史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守店,请来的人不放心。 只打算请两个小二来打杂。 二老知道他也是个坳的,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有些还是要说出来提点一些。 陈枝茂弯腰拱手道:“阿爹,我以后一定多陪陪你和娘。” 陈老爷子点点头,有了他这句话已是心安不少。 陈家几个妯娌里隔便来打扫着铺子。 毕竟是女人,干起活来也细致,手脚也快了许多。 一天下来铺子已是换了个样,还未开张已是惹得有人驻足相问。 第一百四十章 开张 方氏正弯腰擦的起劲,余氏便笑道:“如今弟妹也是个掌柜夫人了,往后啊,就等着收钱就行了。” 方氏温和一笑,说道:“我可不来,家里老太太和安儿还要人照顾呢。” 余氏摊手,不明这如今都到了享福的时候,方氏还要考虑家里干嘛,直言道:“请个丫鬟回去伺候不就好了,以后挣到银子也不差这点钱。” 方氏听了没应,他们夫妇两人可是借了不少银子。 单是瑶儿那份估计也要有个一年半载才能给还了。 更不要提公婆暗里贴补的。 黄氏知晓她心思,打断了还在絮絮叨叨的余氏,说道:“这正是用钱时,请个丫鬟指不定要多少呢,往后弟妹要是忙,就喊一声我去照顾婆婆和安儿。” 方氏感激的点点头,轻声应下。 心道果真还是大嫂嫂会说话。 她家里还要着嗷嗷待的小孙子,哪还能走的开。 愁着愁着,就到了来张的子。 陈枝茂一早就去了食肆,方氏搀扶着老太太上了马车,又赶紧抱起陈子安赶了过去。 陈老太太腿脚不利索,可心里自然也是想看陈枝茂食肆开张。 也偏偏是陈子瑶体贴,早早吩咐好家里的小厮去接送,自己也紧随其后赶来。 食肆里已经挂满了红绸缎,张思旭很会来事的喊来几人敲锣打鼓。 气氛一时活跃起来,那些没钱进去的此时也站在外面看闹。 食肆里已经涌满了人,大多都是熟人知晓了来捧场。 还夹杂着几个来试试新店的。 陈枝茂招的两个小二都是嘴甜的,不管是谁进来都熟络的拉起家常。 让来吃饭的人有了一种归属感。 方氏和陈老太太还有陈子瑶坐在一桌,桌子上放了盘瓜子花生。 她们毕竟是几个妇人家,小二懂事般的遮起一薄纱来阻隔外面。 二楼还有着单独的上房给那些客人多的,这新意一时间更加吸引了更多人来瞧。 陈子瑶悄悄的撇了一眼忙着收钱和招呼客人的张思旭。 方氏看了出来,担忧道:“让人家一个贵公子来干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陈子瑶靠着她,道:“娘,你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他干这又不是什么重活。”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女人的羞之态尽显无遗。 方氏忍不住笑道:“确实不是重活,可人家毕竟…” 陈老太太也担忧这点,问道:“你娘说的对,这让人看了去不合规矩。” 陈子瑶也是无可奈何,这都是今婆婆出门时嘱咐张思旭的。 深怕陈子瑶一急再自己出去帮忙,累到了可是大事,让他看到什么做什么。 陈子瑶有恃无恐,说道:“他若是不帮忙,外面岂不是忙成一片了,让娘去娘也不肯。” 方氏一听连忙摆手,她还是不习惯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陈老太太听到外面爽朗的笑声,哼道:“能忙过来的人这不是来了吗,你祖父可是算账的一把好手。” 果真没一会张思旭就被打发过来,委屈巴巴站在薄纱这面道:“祖父喊我过来给祖母岳母续茶。” 陈老太太心满意足道:“你就在一旁坐着吧,我们这还是刚换的茶水呢。” 店里的小二手脚麻利,隔一会就来问问要不要换茶,连着老太太都夸奖这两个人找的好。 陈枝茂和孙华史在后院也忙的走不开。 汗早已将上的衣物打湿。 他们后院只也找了两个婆子洗菜烧火,倒也是减轻了一点负担。 两个人常在一起,早已搭配的天衣无缝。 菜前面点的快,他们做的也快。 孙华史不时的就拉着来拿菜的小二问反映如何,听到赞扬声喜的容光焕发。 脖子处披的汗巾一抹额头上的汗就继续忙碌。 刘大和陈氏走到门口处,犹豫一番还是走了进来。 刚进便让一小二迎了过来,陈氏低着头站在刘大后,悄悄去寻阿兄几人。 小二一个劲的介绍店里的招牌菜,还要引着他们找一空位。 刘大尴尬的摆摆手,看到低头算账的老丈人一喜。 径直走了过去,陈氏也连忙跟上,扭扭捏捏道:“阿爹…” 陈老爷子抬头,喜道:“蕊儿。” 陈氏点点头,还有些难以适应这里大多都是陌生男子的况。 刘大拱手行了一礼,小二这才得知是熟人,有了老爷子在这,忙着去照顾旁的客人。 陈老爷子知陈氏不适应,带着她去了陈老太太坐的那桌。 陈老太太也是一喜,伸手拉着陈氏的手说道:“蕊儿你没说今要来啊,早知我就在家等着你一同来。” 陈氏温声道:“前几知道了便一直想要来的,又被一些杂事拖着到了今开张,不过也好在没来晚。” 这才扭头向方氏和陈子瑶打了声招呼。 陈子瑶起就要行礼,被陈氏按住,笑道:“你如今已是有了子,这些弯腰低声的动作还是要少做一些为好。” 陈子瑶轻轻应了声,喊声姑母便乖巧坐在一旁。 赶了一路,陈氏也有些口渴了,慢慢抿着茶水透着薄纱看了外面一眼。 喜道:“这人可真多。” 方氏也道:“可不是嘛,我都吓得不敢出去了。” 几人被逗的笑了起来,其乐融融。 外面刘大和张思旭却是没那么融洽。 张思旭一见到人就乖乖喊人,待坐下后却是没了话可说。 不时的就瞄一眼刘大。 刘大正襟危坐一动不动。 也知张思旭那点小动作,他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对这陈氏娘家也是如此懵。 清了声嗓子道:“咳…我家那儿似乎和侄女婿见过…” 张思旭一想,恍然大悟道:“哦…就是那个去我家田里抓蛐蛐毁了半亩田的阿苓表弟吧?” 刘大:“…” 表弟就表弟,为何要加这么多的前缀词? 张思旭除了对陈子瑶能机灵点外,对旁的那是一点都不细心。 也没看出刘大的尴尬,继续道:“阿苓表弟子皮的很,当初为了那蛐蛐可没少糟蹋田,把佃户老田气的几天都吃不下饭…” 刘大更加尴尬的,恨的牙痒痒。 还没回家便已经计划好刘子苓的一顿竹子炖不能少。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请求 刘子苓哪知晓这些,正探着头往隔壁看。 刘大和陈氏念着家中恐有人会来,思索一番还是将刘子苓留下。 刘子苓也乐的其所,舅父食肆开张,指不定会不会碰见表姐夫。 到时候万一想起之前那事,还是要躲着的好。 刘大和陈氏自然不会空手来,他们庆祝陈枝茂开张还随了一份礼。 那些熟人和沾亲带故的便以捧场来作为庆礼。 大房和二房家的多少也随了点。 他们之前给陈枝茂的已是家里的闲钱,如今子过的也是紧巴巴。 黄氏有儿子在多少也能顶一阵,余氏随是手里没多少娘俩也花不了多少,还大多都是陈家用饭。 紧跟着也来了食肆。 这下女眷那一桌子做的满满当当了,大房的陈子亮也来帮忙。 陈老爷子笑道:“你莫要把账本给记混了!” 陈子亮撩起袖子,拿起毛笔就写下几个字,骄傲道:“这点字我还是写的,祖父你就安心坐那吧!” 陈子亮当初被送去塾里那可是哭爹喊娘的,可等了大些就发现自己的短处。 跟着陈枝繁走南闯北不识两个大字,那简直是被卖了都不知。 尤其是娶了季氏后,有了媳妇督促,也赶着用起功来。 瞧见他记的帐也不糊涂,陈老爷子乐呵呵的坐到一旁休息。 食肆里吵吵闹闹也过的飞快,陈老爷子还顾着两个孩子,连忙去接了回来。 有些认生的陈子桃瞧见食肆里座无虚席的人还有些扭捏,跟着老爷子的后低着头。 刘大看到刘兰芝高兴道:“阿芝。” 刘兰芝不知他们要来,也是有些惊喜,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笑道:“阿爹,阿娘呢?” 刘大:“…” 闺女见面就问娘? 有些生气怎么办? 陈氏听到声音喊道:“娘在这呢,快快来。” 刘大依依不舍的看着没看两眼的孩子跑到陈氏那里去,像是喝了一口陈醋那般酸。 有了孩子果真闹了些,陈子安最喜不说话可以让他逗乐的堂姐陈子桃。 也喜不时就能给他新鲜玩意的表姐刘兰芝。 见到两人就黏着她们,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陈枝茂忙里偷闲给家人做了一桌子菜,还没端去瞧见方氏走了过来。 “可有什么我帮忙的?” 孙华史打趣的看一眼陈枝茂,心道方氏可真贤惠。 陈枝茂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火房里油烟大,比着家里要浓烈的多,连着经常下火房的方氏也有些不适。 陈枝茂笑道:“不用,这马上都过了正午,一会就不会那么忙了。” 只招呼方氏将为自己家里做好的菜端去。 黄氏陈氏几个自然来帮忙,将家里都饭菜上好。 陈老爷子也没去她们那桌子挤,分出来一些三人在旁的桌对付了几口。 过了中午,人就慢慢少了些。 陈枝茂还能得空跑来前面看几眼。 小二正将残羹剩饭收拾好,那桌子也是抹的干干净净的。 陈枝茂拍拍他肩头赞扬一笑,挤到了陈老爷子那桌猛灌一肚子凉水。 张思旭连忙站起将空的只见杯底的倒满茶水,毕恭毕敬的放在一旁。 陈老太太隔着薄纱看到,心疼道:“莫要喝那么多凉的。” 陈枝茂嗳了一声,不敢多停留又回去帮忙。 已是做了一上午,莫要说老太太疲,连着其他人也是有些累了。 陈氏捂着陈老太太有些冰凉的手,问道:“阿娘,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再这坐着也冷。” 陈老太太摇摇头,还要再坚持一会。 方氏也跟着劝道:“婆婆咱们还是回去吧,莫要说您老,瑶儿也不能长坐。” 知老人家心疼孩子,本要坚持一会的老太太连忙道:“瞧我这脑子,瑶儿可不能长坐,走走走,咱们回家。” 陈氏连忙起,将老太太扶了起来。 陈老爷子也听到声音,起道:“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要送两个孩子去塾里,等会就直接回来帮帮茂儿。” 刘大一想,自告奋勇道:“不如我去,那塾里的路我也认识,岳父您就先歇着吧。” 正好也可以满足他方才没多和阿芝多说几句话的愿望。 陈老爷子一想也赞同,替他的陈子亮还有着旁的事,哪能一直耽误在这? 马车有限,陈老太太和陈氏陈子瑶还有最小的陈子安坐了马车回去,张思旭犹豫一番,也不好与丈母娘同路,干脆就坐在马车前面。 三个妯娌一路闲聊,离家也近,不一会就走到了家。 二房余氏刚好说要去街上采办一些东西,倒也让大房黄氏有了机会和方氏说话。 “嫂嫂有一事相求,不知弟媳可否听我一说?” 方氏先是一愣,笑道:“嫂嫂说吧,能帮我就帮。” 大房黄氏一向有主见,还独立能干,连着婆婆都说这人真真找不出一点毛病。 如此听她说求人倒是第一次。 黄氏犹豫一番,终究还是迟疑道:“你也知道的,你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常年在外奔波也不是事,外面现在乱成了一片,我就担心他哪天…” 说到动处,也有些难过了。 低声哭泣起来。 方氏连忙拿手帕去擦她眼泪,她们在巷子里,倒也是没人看到这一出。 低声安慰道:“我都知晓的,大哥也不容易,常年在外面跑,属实不安全,就是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 她心里也是多少知道点的,却也没点明,让黄氏自己说了出来。 黄氏常年cāo)劳而干瘪的手握着方氏的手,说道:“也不是什么大忙,我只是想着…若是哪大哥真的回来了,食肆里缺个打杂的就让他去打打下手,干些杂活重活啊都可以的。” 方氏有些为难,这事哪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也明白为何黄氏不和公婆或者陈枝茂去说,让自己开口更是有说服力。 黄氏也不是激进的人,在这节骨眼上和公婆说难免不会惹一。 说不定还会背上是嫉妒眼气的罪名。 可让陈枝茂夫妇提就不一样了,公婆那边自然愿意看到这种兄弟相亲相的画面。 瞧方氏为难笑道:“我只是随口一提,这如今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回,就是,就是…若是真的需要可以给你大哥一个机会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报告 事到如今,方氏也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 人心都是张的,大房一家对他们的照顾也不是一丁半点的。 况且这次食肆大房二话不说就拿钱,让他们属实感动。 也不是说要把食肆抢了或者怎么,单单一个谋生的伙计也是能给的。 笑道:“嫂嫂说什么话,打杂最活当然不能让大哥干,等大哥若是真的想要回来干,就让他们哥俩好好聊聊。” 黄氏喜的连连点头,有了这句话心里就踏实许多。 笑着送她到了陈家,等她方氏进了家里,一脸担忧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余氏哪能想到这一出,还掉进自己臆想的醋坛子里去。 那食肆的大头是陈子瑶出的,陈枝茂送陈子平去庐江的塾里读书已是花下自己的大半积蓄。 谁知公婆有没有贴补进去多少。 黄氏心思细腻,知晓陈枝茂方氏夫妇舍不得要二老的钱,加上陈子瑶拿出的,怕是比他们多了不知多少。 她今也瞧出来,方氏无意在食肆里忙活,牵挂着家里的公婆的幺儿。 食肆里单单两个小二和后院的两个妇人帮厨,到了忙活的时候,都走不开。 早在食肆还没开张她就有了这想法,等到今更加确定了。 便向方氏提了几句,方氏自然回转达陈枝茂。 等陈枝茂有了主意,公婆那边更是不用说了。 她拿捏的最好的便是,知晓儿子和儿媳说是两回事,巧妙的避开了锋芒。 陈家里面老太太早已到了家。 估摸着方氏脚程应是该走到,却迟迟不见人。 不过好在女儿孙女都在,立马就转移了注意力。 陈子瑶本是要再多待一会,可这会也发现有些不适,精神更是乏了。 张思旭在一旁看的心急,上前连连问了几句:“怎么了?可是累了?渴吗?饿吗?” 又发觉不是在自己家,又缩到一旁。 陈老太太也看出了不对劲,说道:“瑶儿,回屋休息会吧,定是今天坐的多了。” 陈子瑶扯唇想要说无碍,发觉浑都有些无力,不敢马虎应道:“那…那我就去歇一会了…” 起被张思旭扶着,陈子瑶又深觉不对,还是接了姑母陈氏的手,慢慢向后面走。 陈老太太品了一口茶,在家里要比外面的舒服多了,子也暖了许多。 乐呵呵道:“孙女婿?人又跑不了,瞅你眼巴巴的样…” 张思旭有些羞赧,拱手道:“不敢不敢,我是有些担心着急的。” 他越上心,陈老太太越高兴,笑道:“瑶儿这姑娘是家里面最稳重的一个了,从小就是话少却很有主意,看似柔柔弱弱实际上坚贞不屈的人,你对她好,她心里都记着呢。” 张思旭点点头,颇为认同。 陈老太太又道:“以后路都要你们走了,路上难免磕磕碰碰,都要记得相互扶持,互相体谅对方。” 张思旭谦虚记下,毕恭毕敬道:“孙儿记下了,定当不会忘了。” 这会方氏已经回来了,收起一脸心事扬起笑来。 陈老太太虽是累了些,可这会也和张思旭聊的起劲,便一直强撑着没去后院休息。 刘大正牵着刘兰芝两人,高高兴兴道:“阿桃,阿芝,你们今在塾里都学了什么啊?” 刘兰芝对于自己阿爹问的问题选择了沉默,她今一上午都在想事,差点就被夫子的板子打到手。 她不回答,陈子桃只好懦懦道:“夫子…夫子让我们温习昨的功课…” 刘大来了兴趣,问道:“哦?那昨习了什么功课啊?” 陈子桃一愣,回道:“还是复习昨的功课…” “那前的功课呢?” “还是复习昨的功课…” 最后把刘大也说的迷了,心道这夫子难道真的是个草包? 怪不得刘子苓什么也没学到! 心里想却是没有说出来,刘大也见过几次周夫子。 他往里常常来镇上的医馆,早些年也在陈家见过几次。 倒是这两年见的少了些。 常听说周夫子的板子打的手疼,刘大今也起了好奇地心。 将两人送到还和塾门外的周夫子闲聊了会。 周夫子一脸迷茫的盯着刘大,恍然大悟道:“哦…你是陈家的女婿吧?” 刘大搓搓大手,对于读书人下意识的还是毕恭毕敬起来。 笑道:“是的是的。” 周夫子摸着胡须道:“那刘子苓岂不是你的儿子?” 刘大一愣,缓缓点了点头,深觉好似有哪不对。 果真夫子如倒豆子般一一将以往刘子苓做的光辉事迹说了出来,惹得刘大差点没躲进地缝里。 这往里见的都是陈老爷子送家里孩子入塾,刘子苓的父母倒是少见。 好不容易揪到正主,更要好好发挥一下,直把刘大说的怀疑人生。 怀疑刘子苓真的是自己的种? 这上房揭瓦无恶不作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 说到最后,周夫子摸着胡须中肯道:“其实,这孩子也还行,每次惹祸害怕连累你们,第二就乖乖跑去给我道歉。” “往里听他说家里那嘴是絮絮叨叨的不停,刚开始来才和阿芝一样大吧?成里担心你们父母是不要他了,才把他送到这个地方,那蒙馆里的孩子都被带着哭爹喊娘的。” “再大点子就皮了,一刻都坐不住,和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跑到别人地里抓蛐蛐,被教训一顿还害怕让家里知道,竟跑到塾里让我给他保证,后来还是他表姐来领着回了家。” “那寒冬腊月的,有次气急了,让他回家别再来了,应是害怕你们这些当父母的失望,跑去江里给我抓鱼,差点没掉进冰窟窿里冻死,还让我瞒着你们。” “这天天在塾里抓鸡摸狗的,等下午趁着没人又乖乖跑回来将塾里上上下下打扫一个遍,其秉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刘大沉声没有说话,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心。 那是心疼。 刘兰芝伸手去握着他的手,声气道:“夫子,是不是要入塾了啊?” 周夫子一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记,人老了就时不时的想起以前的事,走走走,快些去习字了。” 说罢颤巍巍的转回了塾里,嘴里还哼着几句:“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及时止损 刘兰芝拉了一下发呆的刘大,轻声喊道:“阿爹。” 刘大回了神,看到夫子已经走进了塾里,连忙催促着两人进去。 刘兰芝犹豫一番,还是转回了塾里。 等她两人进了塾里时,刘大并没有立即走,他想起了刘子苓曾经和他说的在书塾里的子。 可也从来没提过这些事。 偶尔有几个来的晚的孩子被父母送来,一边走一边催促道:“让你快点快点,结果还是晚了吧?等到了塾里看夫子如何教训你!” 小孩不满的嘟嘴,还是不不愿的走进了塾里。 刘大背着手离开,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 边走边想,路过了一个药铺。 以往他经常给这家药铺送药,那掌柜的看他在门口驻足笑道:“刘兄啊,怎么在外面站着啊?快快进来吧。” 刘大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这时午后药铺也没多少人,就是那煎药的苦味挥之不去。 刘大闻惯这气味,也不觉得刺鼻,和药铺的掌柜坐下闲聊。 “那批药估摸着应是后天能送来了。” 药铺掌柜一笑,为了倒了一般茶,笑道:“多久都没问题,你这次去幽州跑这一趟可真的是解决了我大麻烦,剩下的那些什么时候给都行!” 他已经困扰了多,镇上总共就那么几家大的医馆药铺,因为某些原因,大多医馆都是给药方让病人直接去药铺里配药,或者直接来这拿药。 需求多了供应难免会跟不上,加之有些采药的不是真正的药农,采的那些他也不敢用,可偏偏也有急的时候。 草药也有季节,特别到了冬季,更加难找。 刘大大多属于收一些常见的草药,那些少见的倒是不多。 镇子靠山,有些人心思缜密,将会哪来几味看似草药来药铺问,若是碰运气采到的真的是草药,就会漫山遍野去找想办法卖给药铺。 以前药铺里缺那味药了还真的会考虑着收了那些,还出的高价,慢慢的就展现出了问题。 先不说以次充好,他们经常要耗人耗时的再挑选一遍,细细辨别以防里面夹了旁的东西,再药死人就是大事了。 有些熟了之后就常常来卖给药铺,价格也要的贵,质量也时好时坏,最后他才发现,有些人竟跑到一些远一点的药铺买些不好的成色,再转手高价卖给他们缺少这味草药的药铺! 这次刘大去了幽州,收来好多本地没有的,货物量也大,一下就满足了药铺的一些需求。 以往那些单独来给药铺的人最后也出了事,听说有一家药铺收了他们给的金银花,没曾想就那一次没注意,竟是把人吃出了人命。 那家人也不是善茬,当天就搬着尸体堵在门口,把药铺围的水泄不通。 连着官府都惊动,最后那药铺掌柜的说出了实,但也少不了责任。 刘大那时不在也不知晓这事,旁的人也没提起,只知镇上少了一家药铺。 钱掌柜悠悠叹口气,不知是喜还是忧。 作为同行,他自然乐意少了一个竞争者。 可作为医者,万万没想到因为一个疏忽却要了一条人命。 也因为这他现在也和那些卖小货的几人断了联系,嘱咐店里的小二以后凡是这几人再来也不要收了。 及时止损。 说到这,笑道:“往后我这个小药铺就要靠刘兄来支撑了,你看这价格…” “那自然是可以商量。” 刘大不是那扣一点利息的人,相当于药铺,他挣的自然还是有一点的。 镇上这几家的医馆和药铺因为那事已经都不敢再用小家小户送的草药,死守以往那几个信的过的药商。 加上如今他有了幽州这一条路子,比旁人也多了更多的货,虽是远了些,可那利润比他那几十年都挣的多。 钱掌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提起一件事。 前几自称是和刘大一个村子里的两人来卖草药,提来了一麻袋的草药。 那时候的钱掌柜都已经决意不再收不知门路的草药,加上还是一个妇人带着孩子,连着那草药也是常见的成色特别不好,里面还掺着一些挑不出来的干秋叶末。 刘大皱眉,问道:“妇人?可是尖酸刻薄样眉尾有个大痣的妇人?孩子约莫六七岁?” 钱掌柜缓缓应了一下,打趣道:“怎么?是桃花还是冤家?” 刘大没有打趣的心,满脸郁。 他没想到自家人不收她草药,她竟会跑来镇上的药铺来卖。 果真是… 无奇不用。 沉声道:“实不相瞒,这位还真是冤家,还是大大的冤家。” 钱掌柜坐直了体,也听出了刘大语气的不满,“哦?” 本没打算做那么绝的刘大想起以往种种,便将事一一将与钱掌柜,并忠告几句肺腑之言。 他最怕的还是董氏的草药出了什么问题,坏了他们整个村子里的名声。 “这妇人竟如此泼辣多舌?那我竟没看出来,想着她一个妇人带着孩子脸上还带着伤,差点就动了恻隐之心。” 那伤怎么来的什么时候受的伤刘大自然不知,也不想知,告知了真相也没多在言语,落井下石一向不是他的格。 钱掌柜咋舌,他以往都是收刘大的成品,还不曾知晓那些人在里面动的手脚。 连着刚刚想和他压一下价格的想法也有些打消了,拱手说道:“以往不知刘兄这事,这往后价格我也不压了,给你提…提…” 本要说提一点的钱掌柜还是说不出口,这药铺本就是挣个夺命的钱,若是他给刘大提,那药铺的草药钱也要提上一点了。 刘大摆手,他如今已经和那些偷耍滑的人说明白了,挣得也是净利不会再赔本了,也知晓钱掌柜的苦衷。 便拒绝,不过还是提出以后有什么好事一定要想着他。 钱掌柜心满意足,连连道:“那是肯定的!今晚一定要留下来,咱们兄弟两个喝几杯!” 还着想道:“就…就去你小舅子开的新食肆吧?我今忙着也没来得及去祝贺,不如晚上就去那里!” 刘大有些想拒绝,可又想到给陈枝茂捧场,又有些犹豫了。 这去了,谁掏钱?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盘算 到了最后,刘大还是没应下去。 歉道:“今还带着内人来了,如今还在岳父家呢,回的晚了怕是夜路不好走,等过几我来了再请钱兄去食肆咱们再好好喝几杯!” 钱掌柜这才想起来,今陈家食肆开张,作为妹妹的岂会不来,倒是把这件事忘记,还以为刘大单独一人来。 即使再挽留提出晚上让小二驾马车送两人,刘大还是推了过去,钱掌柜也不好再留,约好下次刘大一定要陪着他好好喝两杯。 刘大这边赶回陈家陈氏等的正急了。 陈子瑶歇上一会,张家有事便来催促这张思旭回去,让小厮守在陈家等陈子瑶。 陈氏和刘大坐了一会便也要赶回家,天色已是变天了,他们担心刘子苓来不及收拾院里的草药,也匆匆赶回家。 方氏瞅着都要到了刘兰芝陈子桃两人下塾的时间,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开去接时,黄氏赶了过来。 笑道:“你去接还是我去接两个孩子啊?” 方氏感激道:“我去吧,就麻烦嫂嫂看管一下婆婆和安儿了。” 她方才去看陈子瑶睡的正安稳,是以也不担心。 安排好就匆匆赶去,还经过食肆和公公说了今她去接。 将孩子接回来,黄氏都已经生气了火做饭,陈子安被她拉着在一旁乖乖的坐着,连婆婆也被扶去了后院休息。 方氏万般感激,心里也更加觉得黄氏这个忙自己应该帮。 黄氏来的快,去的也快,回了方氏要留下她用饭的好意,又赶回家去忙。 有了刘兰芝和陈子桃在家看管安儿,还能传个老太太的话,方氏轻松了许多,叹口气忙活了起来。 等饭菜都准备好了余氏才姗姗来迟,陈老太太脸一沉,儿媳做的她都看在眼里,是以才一直对余氏不喜起来。 偷懒手脚不勤快,还多嘴拎不清,你不说她便会一直不去做。 看着方是伺候一家老小陈老太太也心疼,喊来余氏便敲打一番。 说道:“叶儿不在家,你更是不用下地什么的,在家也没什么事,接个阿桃和阿芝总还是可以吧?” 余氏一愣,如坐针毡,呆道:“公爹不是在接吗…” 陈老太太差点没气晕过去,急道:“你眼瞎吗!今你公公不是一直在食肆里忙吗?” 余氏抖着嘴唇没言语,轻轻应了下。 见她答应陈老太太也不再多说,她知现在肯定还有人怀疑陈枝茂这食肆他们也给了不少,为何三个儿子只给这一个儿子盘下个铺子。 解释也未必会信,二老更懒得解释,他们心里还有更深的打算。 等到夜黑,方氏也忍不住去喊睡了一下午的陈子瑶。 嗔道:“瑶儿?瑶儿?你都睡了一下午了,不能再睡了。” 陈子瑶缓缓醒来,看到方氏还有些愣,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是几时了啊?我竟是睡到了现在。” 方氏扶着她坐了起来,笑道:“都到了用晚饭的吃饭了,你这可嗜睡了许多。” 陈子瑶脸一红,自打她缓过孕吐那会,现如今是吃得多也睡的多。 自己都发现已是手脚慢了许多,连着之前因为孕吐消瘦的那些也快回来。 她知了张思旭有事被喊回去也放下心,在陈家用了饭才回去,而陈老爷子和陈枝茂回来的更晚了。 方氏坐在已有些凉意的院子,看陈老爷子和陈枝茂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我温了水,这就去给你们打来。” 陈老爷子摆摆手,没让方氏忙活,自己和陈枝茂打了水回屋洗漱一番。 陈枝茂躺在蓬松软和的被褥上叹口气,虽是疲惫,却也满足。 方氏将他丢在旁处的衣物收好,开口道:“累吗?” 陈枝茂点点头,又摇摇头。 喜道:“累,但是又感觉值。” 方氏一笑,知他心里的喜悦,犹豫着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今嫂嫂来和我商量一事…” 陈枝茂坐直了体,问道:“什么事啊?” 方是将黄氏的话叙述一遍,又说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嫂嫂说的也对,咱们食肆里却是人少了点,今公爹在那忙活了一天,可老人家毕竟上了年龄,哪能这样熬?况且两个孩子也没人接,我也在家走不开…” 陈枝茂沉默了一会,他之前倒是也想过,但又想不到让两个兄长在食肆里做些什么。 那些打杂重活肯定是不行,可就一个算账收钱的,两个兄长… 而且他总觉得,两位兄长不会到他这个食肆来,心里也顾虑他的感受。 伸手将方氏拉了过来,温声道:“我知你忙里忙外肯定累,不过还不知晓两个兄长的意思,若是我们这边跑去和爹娘说了,爹娘自然高兴,可往后子怕是…” 陈枝茂没说下去,这个食肆现在还看不出前景,加入两个兄长他还不知这以后到底要如何分利… 孙华史他给的是和之前在客栈差不多的月钱,自家兄长就难安排了。 方氏也懂他的无奈,虽是心里苦了点累了点,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陈枝茂越想这事越没主意,索给了两位兄长两封信,告知了此事。 两人也知他为难,解释志不在此回绝了陈枝茂的提议。 陈枝繁仔细一想还给了黄氏一封信,安抚她另有打算,莫要让她急做出了什么旁的事。 可二房那边,别说一封信,什么都还不知道。 自打那次陈枝叶为了陈枝茂的食肆凑钱给家里寄了封信,之后都是寥寥无几的几封信。 反倒给了陈家二老的信没断过。 她子已是越来越难过了,给了陈枝茂食肆的钱已是家里的闲钱,如今都是计算着花。 等着陈枝叶寄一些钱回家,可左右都没有等到。 娘家又靠不住,只能给不能要。 最后还是公婆拿出了一些,给她应急用。 余氏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女人的知觉让她知晓怕是出了问题。 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的问题,只能复一在家等候。 刘兰芝也密切关注着两个舅父。 上一世两人具体什么什么没了信她也不知道。 毕竟大舅父的信算着子一封不少,倒是二舅父就很少听说。 担心着担心着,刘家竟是来了镇上赁了一院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家 刘兰芝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呆呆的站在敞亮的院子里还没反应过来。 陈氏伸手拉过她,笑道:“你阿爹看屋时特意留意给你留了个房间,往后你就在这个屋子住了。” 刘兰芝看着已经布置好的屋子还有些愣,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刘家搬到了镇上。 上一世因着爹爹不在,外祖父祖母和舅父们担忧阿娘,在他们旁好照顾一些。 却不曾想,这一世竟然还是来了镇上,与上一世的住宅仅一街之隔。 这钱定是自己家出的,刘兰芝知道阿爹此行攒的有,但舅父开食肆也拿出了不少,手中应是剩了没多少… 刘兰芝掩去自己的诧异,回头问道:“阿娘,我们不会刘家村了吗?” “回,当然回,但是大多都要在这住了。” 刘大抽着老烟斗走了进来,整个人喜气洋洋。 笑道:“我和你娘决定,在镇上赁个宅子,也能接你去塾里什么的。” 那他们也看到了陈家现如今有多忙,方氏要照顾着家里老小,陈老爷子也忙的走不开。 往里是他们没那个条件,可这次刘大也挣得不少,虽是拿出来给了陈枝茂一部分,可最近医馆药铺要的多了,加之他要求高了也慢慢攒了一些。 最重要的,就是隔壁玉华提出的建议了。 “什么?屋子赁给别人了?” 刘兰芝惊呼出声,好奇谁会赁一个村里的宅子。 刘大有些无奈,此刻刘兰芝好似个大人一般,在责问他们。 他轻咳一声,说道:“毕竟是祖宅,不可能卖给人家,地契什么的你娘还保管着呢,况且也不是别人,是你玉叔父家。” 刘兰芝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会发展到这地步。 这一世阿爹没有出事,隔壁玉家自然也不会搬走,可是咱们还是发展到了他家来镇上?玉家赁了她家的宅子? 陈氏摸着刘兰芝的头,还以为她是舍不得那生活了多的地方,慢慢解释了起来。 搬来镇上刘大已是想了很久。 特别是在自己手上有些闲钱时候,后来为什么做了决定,也不知是那在塾里看到旁的父母接送孩子。 还是顾虑陈家如今太忙,心里过意不去。 可一旦想了,就一发不可收拾,当即就去找熟人借钱。 刘二刘三一个刚得了儿子,一个刚出家,不来刘大家借钱已是不易。 村子旁的更是说不定,连着一大家吃饭现如今都已是幸事,哪还有什么闲钱。 那些生意上的刘大也不想欠人,怕以后不好还。 快走投无路时,无意间和隔壁玉华几个兄弟喝酒时透漏了自己的困扰,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 隔玉华就上门,还带来一大笔银子,直言道想要租赁下刘大的房子。 他知晓这边都讲究祖宅不能随意卖,人走的再远祖宅也要在,便提出赁下刘家的宅子,给玉家那些大了点的孩子腾出个房间,也能住的宽敞着。 毕竟是祖宅,刘大和兄弟两个还有着几个沾亲带故的长辈商议。 刘二刘三两兄弟肯定不用说,自然同意刘大安排祖宅,当初那还是一个茅草屋,是刘大一人养活两人又将那宅子盖起来。 况且也不是卖,只是赁给人家。 那几个长辈就有些异议了,言语之中含着对刘大飞黄腾达就要忘本的意思。 可毕竟是人家的事,刘大兄弟几个父母没了时,他们也不曾伸出援手,兄弟三个长大没记恨他们就不错了,更别提刘大给了他们能糊口的活计。 坚持着坚持着也就同意了。 这边一松口,刘大就和陈氏来镇上寻宅子,刚好有一户人家常年在外,想要把宅子赁出去,刘大看着那三间敞亮大屋中厅和院子,二话不说就定下了。 这几才去官府签字画押,匆匆忙忙搬来这才告诉刘兰芝。 也和陈家的人说了先不告诉刘兰芝,瞧见她惊讶也在意料之中。 刘兰芝这时也不知说什么,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她还是有意想要避开这些。 谁知以后会不会再遇到那些不想见到的人和事? 可看着父母那高兴的表,刘兰芝又觉得自己似乎格局太小了? 阿爹健在,自然有一腹的抱负,哪能因着自己的私而去束着他们? 想开了些,刘兰芝款款一笑,说道:“爹娘也不和我说,知时都已经看到这院子,女儿是太惊讶了。” 说罢依偎在两人边,垂眸掩去了担忧。 这找的与上一世仅仅一街之隔的院子,自然离的与陈家不远。 搬家自然要请陈家的人来贺喜,连着刘家的两个兄弟也赶来庆祝。 两家人倒不是常见,今里是闹十足。 陈枝茂在食肆忙了些,没赶过来,倒是陈老爷子今没去,一早就来了新家。 左右相看几眼,夸道:“这屋子找的好啊!” 房子坐北朝南,光线足地方也宽敞,比着陈家两兄弟外面赁的还要看着宽敞明亮。 等到问出刘大赁这个屋子多少钱时,也是微微惊讶了。 不仅价格不高,还许他们先缓几天再交银子,来时屋里屋外已打扫得干干净净。 刘大最喜的便是,那大院子里的碎石路,他晾晒草药最方便,也不怕雨后土地泥泞。 老丈人和女婿这边聊着,那边陈家女眷全围着杨氏那两个多月的孩子。 这时的孩子不哭不闹的,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去看。 惹得几个妇人母泛滥,一个个换着来抱。 等换到了余氏手里,她抱着手中的孩子,感受到孩子手抓住的衣服,竟是有些难过起来。 匆匆把孩子递给了旁人,走了出去。 刘家妯娌不知晓这事,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 陈老太太笑道:“让你们见笑了,我这二房的有个心病,就是想要个儿子,看到这孩子乖巧心里应是别扭起来了。” 这话本不用说,可陈老太太念着曾经杨氏帮过自己女儿,也不瞒着让她们误会,说明了理由。 杨氏睁大了眼,以前她听的几句,还不知晓是哪房的,今才知晓。 大方道:“无碍的,一会让她多抱会就行了!” 她格大大咧咧,也不觉得自己话有什么,逗的旁的人哈哈大笑。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别扭 可站在屋外的余氏心里就难受了起来。 当初婆婆给她的定心丸就是孩子,如今别说孩子,人都没碰着。 她一向对那事不上心,每次陈枝叶回来都是应付一番。 若是遇到自己的月信,那就更是乐意不用应付。 这受孕的子从来也没有算过,也是两个孩子年纪相差大的原因。 可今抱着那孩子时,她确实别扭起来。 自己连个男娃都生不出来,更别提把丈夫公婆的心抓住。 子过的一塌糊涂,连当初她最瞧不上的刘大一家也在镇上能赁了一家宅子。 陈氏那更不用提,自己一双巧手绣的女红已是颇为人知,连着娘家都来打听能不能让余氏求着给他们娘家侄子做一件体面的衣物,好让侄子穿来相会媒人介绍的一户人家。 她自然开不了口,先不说陈氏会不会同意,婆婆都要心生不满。 陈氏夜夜熬着刺绣,老太太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哪还舍得她应了自己这个请求? 反正已是和娘家闹了别扭,余氏干脆就当作没听到,每天定时接两个丫头给老太太交差。 丝毫没记起这本就是自己应该做的。 她再别扭,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站着。 反复大口呼吸后,转还是见了屋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 刚一进屋,杨氏眼疾手快的将孩子一把丢给了她。 爽快道:“给你给你,你多抱抱,我家那边都说呀,多抱孩子有福气呢!” 陈氏坐的离她近,看她直接把孩子丢出去心惊胆战连忙伸手在下面护着。 连着老太太和黄氏方氏以及刘三的媳妇王氏也吓了一跳,捂着口心有余悸。 可最意外的,还不过余氏。 瞧着孩子在怀里哭闹,本能的伸手陪着后背去哄。 嘴里哼着莫名的调子,哼着哼着,怀里的孩子不哭了,自己却不知觉的留下了眼泪。 等反应过来慌忙擦了过去,背过去。 陈老太太叹口气,屋里的除了神经大条的杨氏,皆都是难受起来,心疼余氏心里过于纠结这事,让自己活的很累。 余氏不想让别人看她短处,别人也不想揭。 陈氏起道:“我去拿些吃食来。” 她一起,屋子里被陈老太太打破了寂静,问着刘三家的王氏道:“过来,让我瞧瞧这孩子。” 王氏不说话,但也知老太太说的是谁,乖乖的走了过去。 陈老太太看她安静乖巧的样子喜的不行,笑道:“年初你和刘三成亲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没能去给你贺喜,今倒也是第一次见呢。” 王氏也是懂礼节的,乖乖行了一礼喊人。 陈老太太伸手就拿了一个红布包着的荷包,给王氏和杨氏的孩子怀中一人一个。 笑道:“我也来沾沾你们的喜气,这是一点小心意,你们万万不能拒绝。” 王氏为难的拿着不知如何决定,杨氏大手一挥,笑道:“好!那我们也就不给婶子推了!” 几人都被她的大气逗笑,也没怎么注意余氏那边。 本就是来吃饭,陈氏一早就开始准备了,到了时间就下厨。 几个妯娌来帮忙那就更快了,刘子苓这几也不知跑出去疯什么,直到了用饭时才匆匆赶了回来,扒拉几口就又跑了出去。 刘兰芝和陈子桃今也是休沐,对于刘兰芝能搬来镇上高兴的不知有陈家二老,陈子桃要比旁的更激动。 连笑道:“阿芝阿芝,你搬来镇上是不是咱们两个就能天天在一块了?” 刘兰芝点点头,又摇摇头。 向一脸不解的陈子桃解释道:“当然不能,但是咱们白里可以在一起,等天黑了就要各回各家!” “啊…那…那我…我也住你家!或者你来我家!” 陈子桃拉着她的手央求道,满是不舍。 刘兰芝倒是不介意家里多个人和她挤一,点点头就应了下去。 咽了口口水问道:“表姐…二舅父他…来信了吗?” 陈子桃立马失落起来,略带哭腔道:“没有…阿爹明明说要回来了!可是他又说有事要忙,要年底才回来。” 刘兰芝点点头,低声安慰陈子桃,心里却是心乱如麻。 怎么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先是去信不回,慢慢就没了联系… 再后来… 刘兰芝摇摇头,有些头疼,捂着脑袋拍了拍头。 陈子桃本是难受,结果边安慰的声音停了,扭头瞧见刘兰芝捂着头脸都有些扭曲,吓得连忙扶着她。 “表妹?表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这边的声音自然传到了屋里的人,刘大箭步走了过去,后面跟着几个妇人也走了过去。 看到刘兰芝一脸苍白的跌坐在地上,捂着头痛苦的样,整个人都惊了。 后面跟去的妇人慢了些,进来时孩子已经被抱在上,看着一脸苍白的刘兰芝还以为发生了何事。 “这是怎么了啊?阿芝?” 方氏颤声问道。 刘大弯腰将被褥盖在刘兰芝上,扬声喊来刘子苓。 刘子苓应了声,担忧的看了一眼转就要去请郎中,又被屋里喊了回来。 “爹,我没事的。” 刘兰芝忍过那阵疼痛,睁眼就看到几人围着她,低声安慰。 陈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老太太也凑近抱着她心疼的哭,连声问道:“我的乖乖啊,你哪难受和外祖母说,咱们去看郎中!” 刘兰芝一笑,脸已是有了血色,称道:“外祖母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说完还站起来,蹦哒了两下。 方才刘大冲在前,看到了完完整整的画面,其余人进来时刘大已经将人抱起来放在上。 看她无恙纷纷松口气。 刘大低声没有说话,将刘子苓又喊了回来。 旁的人看到刘兰芝真的无碍,还以为是孩子们的过家家,担忧过去便训斥了几句陈子桃。 陈子桃一脸委屈,她明明看到阿芝难受的在地上打滚,话还未说刘兰芝伸手便掐了她一下。 “阿芝,你掐我干嘛?” 陈子桃揉着自己胳膊,一脸委屈。 刘兰芝:“…” 这下旁人更以为她们是在玩闹,训斥几句便要开饭了。 满腹心事的刘大看了一眼乖巧坐在一旁的刘兰芝。 忍住疑惑硬是将客人都送走后,走来去问刘兰芝。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急病 “阿芝,今是怎么了?” 刘大低声问道,藏不住的担忧。 刘兰芝心生一计,愁眉苦脸道:“阿爹…我好像又梦到不敢梦的啦,现在想想就害怕。” 低头沉思样,好似被梦困扰许久。 刘大一急,急问道:“阿芝不怕不怕,可以告诉阿爹什么梦吗?” “嗯…阿爹,我梦到大舅父和二舅父说以后都不回来了…” 刘大皱眉。 这可真是好的不梦,梦的都是坏的。 心中疑惑,安慰道:“这只是个梦,你看舅父们还常常给家里开信呢,怎么会说不回来呢。” 虽是这样安慰,但是刘大心里已是隐隐不安。 阿芝口中的梦总是让他惶惶不安,虽是小孩的话,可心里也是信了几分。 果真没几和陈氏说了这事,却是没提从何听来。 陈氏也没想多,只是以为刘大的一个戏言,笑道这几兄长二人许是忙了些。 可回陈家时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也仅仅是和陈老太太说了几句。 这倒是让陈老太太心里提了个醒,加之最近陈枝叶的信里稀奇古怪的话,让老太太心里确实有些不安。 她还只当是陈枝叶被余氏烦的,现如今想来心里有些犹豫起来。 后来问起两个人的况,陈枝繁回信越来越含糊,而陈枝叶更是没了回信。 这一担忧,竟病了起来。 本是天气就已转凉,加之忧思繁多,一病如山倒,以往的旧疾也引了出来。 连着来看的几个郎中也连连摇头。 食肆那边陈枝茂都托付给孙华史,和陈老爷子陪在家里。 这时候家里如同一盘散沙,特别需要男人出来把持着家。 陈氏坐在边低声哭泣着,方氏安抚着哭闹的孩子,黄氏和余氏更是进进出出的忙着端水端药。 刘兰芝站在陈老爷子旁,听着郎中说病:“老夫人这旧疾已是入了深里,难以祛除,加之忧思过重,如今这药都难以喝下去了,怕是要她自己熬过去了。” 陈老爷子捂着口,即使早已做好了准备,听到这话还是难以相信。 陈枝茂连忙扶着他顺着气,着急问道:“那如今应要注意些什么?” 郎中叹口气,说道:“这屋里裹的严严实实不要漏风了去,那被褥什么的能厚就厚,汤婆子更是不能少,剩下的,就看造化了,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老夫人自己的意志了。” 陈老爷子硬撑着精神,吩咐陈枝茂:“快快去做,先不要管我!” 陈枝茂将他扶着坐下,无奈也赶去忙,刘兰芝连忙倒了一杯水给陈老爷子,还知将郎中送去了门外。 郎中知她家这时也是糟心,也不介意怠慢什么的,劝道:“你祖母应是心事太重,你们这些晚辈要多劝劝,说不定想开了自己就好了。” 刘兰芝点点头,她倒是知晓这些,因为上一世便是如此。 可还是有一些区别,当初外祖父是受了女婿意外去世,自己两个孩子又没了消息。 这才缠绵病榻没多久就去了,可如今已是改变了许多,况且两个舅父也不是无迹可寻。 刘兰芝知晓了病因,便告诉了刘大和陈氏。 陈氏听了在自家大哭一场,认为是自己多嘴才惹来老太太这场病,而刘大也是愧疚不已。 除去回家拿一些换洗的衣服,陈氏几乎呆在陈家。 还悄悄和陈老爷子说了病因,老爷子虽气,可毕竟是自己女儿,也是无心之举。 手心手背都是,舍不得过多责怪,反倒安慰她不要多想。 陈家这几上上下下都陷入了忧愁,看着老太太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人人担忧。 后来刘兰芝想了一法子,她找陈子桃找了一封舅父两人当初写的信,托刘子苓回了刘家村。 带着一封委托俞尤模仿的信,信里报了平安,当晚就让陈枝茂念起了信。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老太太悠悠叹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却是让里面的人雀跃起来。 虽是后来又迷迷糊糊了过去,可也让人有了希望。 旁人看那字体还真以为是陈枝繁两人写的信,可陈老爷子深知蹊跷,更别提曾经亲眼看了俞尤模仿旁人字体的事。 将符合时间消失的刘子苓喊来敲打一番,果真便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刘大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岳父,心生忐忑。 陈老爷子叹气道:“这事莫要和他们说了,留个念想也行。”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总比全部陷入担忧中好。 那寄来的信支撑着陈家的人,连着老太太听罢之后也奇迹般的好了许多,连着草药和一些流食也能喂了进去。 陈老太太病重时陈家出嫁的女儿皆都回来了几遍,担忧家里老人的体。 陈子瑶也来了好几趟,带着张家给的珍贵补品,连着张家夫妇也上门探望一次。 而最让人意外的,便是陈子平和余氏的娘家人。 陈子平匆匆赶了回来,他收到家里的加急信便赶快安排好了一切赶了回来。 边竟还带着一胡子白发的老者。 进门来不及问候,就将人带了进去。 陈老爷子看到他本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可看到他带着一老者进了内室,心里有些不悦。 这可是内室啊!! 自己儿子都不能随意进,却让这一陌生老者进来! 陈子平按住自己父亲暴跳如雷的动作,又安慰了一脸不愿的祖父。 急道:“祖父,爹娘,这是我在庐江请的一郎中,医术很深的,他真的能治祖母的旧疾!” 陈子平连连保证,方氏和陈氏也拉起了一薄纱遮住了,只露出老太太的手腕让先生把脉。 陈老太太已是能撑着精神一会,听到陈子平的话咳了一声说道:“平儿回来了?” 陈子平连忙赶过去,弯腰忍住泪回道:“嗯,孙儿回来了。” 陈枝茂还拦着让不让他进,自己着急的也想探头去看。 那老郎中也不急,看向不认生的陈子安逗弄着。 陈老爷子也没信陈子平的话,觉得这旧疾已是几十年,若是能治好为何会拖到今? 可也抱着一丝的希翼,点头挥手让陈枝茂放人。 老郎中也不急,坐在边也没急着把脉,将自己拿来的箱子放在一处,径直拿出了几个油纸抱着的包裹。 第一百四十八章 药方 递给一旁的方氏,说道:“一包那来煮水,一包拿来冲服,两包都不能少。” 方氏一愣,哪有还没看病就拿了药? 却还是呆呆接住,看陈老爷子没有出声快步走了出去。 老郎中坐直,伸手老神在在的把了一会脉,又说道:“可否将着薄纱揭开观看一下老夫人的面容?” 陈老爷子已经恨的牙痒痒,心想陈子安从哪找来的登徒子,低声道:“把脉难道还看不出吗?往里那些郎中只把脉就能看出病来!” 老郎中抚着胡子笑道:“望闻听切,一样都不能少,这样才看的通透。” 陈枝茂听的云里雾里,可是觉得说的也有道理,刚刚从医馆里回来的刘大听着也深觉这话对着。 他可是常里在医馆药铺看郎中治病,也是多少知道些。 屋里僵持着,陈子平眼巴巴道:“祖父…” 陈老爷子挥袖转,干脆不去看。 陈氏先进去将陈老太太整理一番,这才拉开那薄纱。 老郎中细细端详,还低声问了几个问题。 看老太太回答思路清晰点了点头。 最后洋洋洒洒写下几副单子,交给陈子平。 “和你来时和我讲的差不多,按这个方子去抓药,还有我告诉你的那个祛湿祛寒的方子,两个一起用,一定要坚持,多吃温补的东西,这寒毒还是能出的了。” 一听寒毒,陈老爷子转过。 当初老太太刚染风寒时,她娘家那边便寻来一郎中,说的便是着寒毒。 可具体如何治也说不上来所以然。 后来再请郎中来看,皆都是称旧疾,不能见风,要穿厚点。 随意看几副温补的药方便没了下文,几十年后听到这词还是有些惊讶的。 可方才的态度也有些生硬,陈老爷子再想问些仔细的也拉不下面子。 刘大能把老丈人哄的高高兴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走上前不耻下问。 “敢问先生,那寒毒是何意啊?” 老郎中乐呵呵的,笑着回道:“这寒毒就是寒气bi),入了骨中,天气些还好,一旦入了冬,就容易出来感染风寒,尤其要注意一些。” 说完又看到门口处塞的布,笑道:“虽是注意点,但也不能处处紧闭屋门,多通气换风,不然这屋里的病气也散不去。” 陈老爷子心中默默的记下,和陈子平说道:“安排先生住下吧,被褥什么的都要软和些。” 陈子平轻声啊了一下,老郎中笑道:“老朽有事还要忙,现在就要离开了,若是以后有事托这位小兄弟来便是。” 来的匆匆,走的匆匆。 陈老爷子站在门口打叹一声,后悔自己怎么没拉下这张老脸,硬生生得罪了人家。 气的伸脚就踢了一脚陈子平。 那边熬这药,陈家也不能松懈,要来陈子平手里的药方就赶去了药铺。 刘大没急着抓药,等钱掌柜闲下来才凑过去低声问道:“帮我看看这个药方。” 钱掌柜的看他严肃起来,也正经的看了几遍,松气道:“这里面没什么害人的东西,都是一些祛湿补品的,不过…” 刘大心又踢了起来,紧张问道:“不过怎么?” 钱掌柜的摸着下巴,思索道:“我怎么没想起可以出这个药方呢…” 刘大一把将药方抓了过来,喊来小二抓药,拿起包好的药就连忙起离开。 喊道:“钱隔我就给你送来!” 钱掌柜哭无泪,扶着门槛伸手挽留道:“钱什么的无所谓,药方借我抄写一下…” 刘大赶回来就让陈氏把药煮上,和陈老爷子交代道:“那药无碍,钱掌柜还说那药方出的好。” 陈老爷子点点头,应了声,掩去心里的可惜。 刘兰芝晚上回来才知这事。 她们两人在老太太好了些便被老爷子催促着送去塾里。 今回来听到庐江的郎中时心里一咯噔,又称自己多想。 那药用了几老太太脸色果真是好了许多。 还可以和人聊一会。 眼般的见效让陈家人喜极而泣,吩咐好陈子平回了庐江一定要好好谢过人家。 到了十一月底,老太太体已是恢复了不错,被人扶着还能下地了。 这时余氏的娘家也上门来。 陈老爷子知晓余氏娘家的泼辣赖皮,有意拦着不让见老太太。 余氏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其实娘家来的人根本就不多,就单单余氏的娘亲一人。 而此行,也不是为了探望陈老太太,执意说要给女儿讨公道。 她知晓了陈枝叶冷着自己女儿,又听闻陈家呛人的老太太病了。 病重是怕惹了大事,听闻好了些才敢来。 站在陈家院子就开骂。 方氏咋咋呼呼的跑去通知公公,陈枝茂因着已是好久没去食肆,孙华史一人快要撑不住,老太太也是好了许多,这才回了食肆。 好在老爷子在,也能应付一下。 上来就听到余氏娘亲骂骂咧咧,沉脸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这骂骂咧咧的成何体统?” 这话听到余氏和她娘亲耳里就有些刺耳,深觉陈家老爷子是瞧不起自家。 可余氏最近也想通了许多,心里虽是难过,可还是拉了她娘一把,低声道:“娘,咱们回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 余氏娘不肯,径直走到厅里坐下,直言道:“以前我就不说了,可现在女婿到底是要闹哪出?这般冷落我女儿,去信不回,连着过年也不回?” 陈老爷子闷声没有回她,这处到底是自己理亏,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余氏娘得理不饶人,嘲讽道:“我家女儿虽是没能给你家生个儿子,可也是生了两个闺女,闺女贴心,哪比不上儿子?你们处处bi)着她,连着女婿挣来的钱都不曾落到她手里,回个娘家都是紧巴巴的,莫不是…” 余氏娘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其他人却也是听出了意思。 这是言外之意陈枝叶将家里东西都给了二老,bi)着余氏连回娘家都是紧巴巴的… 旁人气,可陈老爷子一点都不气。 他再不过了解这个亲家的格,沉声道:“这怕是,亲家你想歪了!” 两家此刻好像是要把这事说明白,陈老爷子解释了自打两人分家出去后再也没要过银子,甚至还贴补过余氏。 余氏娘扭头看向余氏,看她点头恨铁不成钢。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爆发 心里没有一丝担忧女儿为何过的如此惨,而是恨她竟是没向娘家拿出一些来! 余氏娘又扯出来几件陈年旧事来,皆让陈老爷子堵了回去。 厅里的人都听到了余氏的那点事,此时不知是心疼还是活该了。 余氏浑都在抖,看着自己娘亲将自己的事一件一件的抖出来,不惜踩着她来向陈家提条件。 终是忍不住爆发。 “够了!” 随着这两个字在厅中炸开,喋喋不休的余氏娘也停住了嘴,反应过来阳怪气道。 “哟,说你几句还敢和长辈顶嘴了?若不是娘把你拉扯到大,哪有你今这锦衣玉食的子?” 余氏满脸是泪,那两字既已说出,也没了再忍下去的意思。 痛苦道:“你月月都这样说,说你讲我养大,我要养你老,可是你忘了吗?我是在叔父家长大的啊…” “就算是孝敬你的生育之恩,可为什么!我要养我兄长!养我侄子侄女!连着那些嫂嫂娘家都要我救济!” “我只要空着手回去,你们就恨不得剥了我的皮!我那些小侄子被兄嫂教着背后喊我什么以为我不知吗?” “下不了金蛋的母鸡!你们为什么要这么bi)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是我父母吗?为什么和个债主一样!” 余氏绪有些失控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将她娘亲面前的桌子扬翻,扬声大哭起来。 方氏和陈氏看的心疼,上前连忙拦住她,抱着她一起哭。 作为女人,她们虽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可无比的理解她的心。 余氏娘被吓到了,伸手指着她气骂:“疯了疯了,我看你是疯了!” 陈老爷子眼神一冷,看到刘大走进院子也不用自己动手了,沉声道:“刘大,拿扫把赶人。” 刘大:“!” 虽是震惊,可看到厅里乱糟糟的,乖乖的拿着扫把小跑到厅里。 余氏娘差点气晕过去,看自己女儿哭倒在地,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活该你肚子生不下蛋,我就要你点东西至于…哎别打别打,我走我走!” 刘大听到这话拿起扫把就拍向她。 他也没真打,就是吓一吓余氏娘。 果真吓的落荒而逃。 陈老爷子也不知如何安慰余氏,只得让两个妇人在厅里安慰,和刘大坐在了院子中。 这几的事接二连三的来,让陈老爷子也有些疲惫了。 好在陈老太太一一的变好,让这个缕逢奇变的家里有了一丝暖意。 余氏经历了这次爆发,彻底和娘家闹翻,娘家托人来告诉余氏,从此不认她这个女儿。 一番责骂后还不忘顺走了厅里摆放着器具。 余氏心里也有恨,可毕竟是自己的娘家,没了娘家的依靠让她心里惶恐起来。 也想过回去认个错,还没踏进娘家门就被兄长侄子哄出了家门,也断了这个念想。 整在家里以泪洗面,陈子桃也是连连向夫子告假回家看照。 老太太体转好之后,也看出了信的蹊跷,陈老爷子和刘大也看出瞒不下去了,慢慢将事实告诉了家里的人。 陈氏睁大了眼,气的一脚踩在刘大的脚上,恨他竟然敢做如此大的决定瞒着大家。 背了锅的刘大哭无泪,却是也不能说出事实,只得忍着陈氏的怨气。 陈老太太叹口气,好似知晓了这个可能,抹去了脸上的泪痕,说道:“我这几心里总是不安,没成想果真是这样,大房的,繁儿最近给你来信了吗?” 黄氏整个人听到事实也愣了,老太太病之前她收的信也少了,以往陈枝繁都是隔一就来信,信从来没迟过,就是为了给她们家里人一些安慰报个平安。 之后越来越少,恰逢婆婆病了,她还以为是担忧二老,又看那信与以往看的无异,心里疑惑却从来没怀疑。 抖声道:“已是…好久没来了…上封信都是一个多月前了。” 她也明白这事可能代表着什么,饶是再坚强腿一软瘫坐在凳上。 方氏连忙靠着她查看,顺她的口让她缓缓气。 余氏那边自然更不用问了,那比着大房家收的信更少。 黄氏哭道:“公爹婆婆,夫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老爷子沉声道:“目前还不知,写给两人的信都还没回。” 陈老太太生病之时,他们就写了加急信邮过去,可也提的过于严重,只是说了老太太染了风寒,想念儿子。 生怕他们急着赶回来出了什么事。 可看着老太太一一的病重起来,信里也说了病,这次也不隐瞒,只求两人快些回来。 后来老太太渐一的好了起来,也去信说了况,两个儿子都是极其孝顺的人,这次确实一封信都不曾来… 黄氏险些晕了过去,她担心着陈枝繁,就怕哪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外面兵荒马乱的,哪能出去讨生活? 可陈枝繁两兄弟一去,就是十几年。 将家里的儿女养大,如今眼看就快到了享福的子,黄氏甚至打起了小算盘,等陈枝繁这次回来,便让他不再四处奔波。 可谁曾想… 黄氏一下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一时间家里又乱成一片,大房的陈子亮也赶了过来,听闻了父亲可能出事,也是如遭雷劈。 急问:“父亲不是给家里来信了吗?” 刘大低下头,一时觉得这事似乎又有些乱了。 陈老太太心里已是有了底,倒是要镇定了许多,又喊陈枝茂回来,迅速谈论了如何处理这事。 正在人人都陷入绝望时,陈枝繁来了信。 临进年关,陈枝繁给家里来了封信,称今年恐是回不来过年,又问候老太太的体,言语里十分担忧,却还是愧疚怕是回不去。 所有人都看向刘大,刘大摇摇头,急道:“这封不是我找人写的!是真的!” 仔细辨别,还是能看出陈枝繁的字体,收到回信所有人都松口气,起码人还在。 刘大提笔写信,几个人都有想说的话。 担忧恐惧惊喜夹杂在一起,让陈家好似看到黑暗中的一丝光明。 半天也没定下说什么话,陈老太太单独喊来了余氏和黄氏谈话。 陈老爷子也和儿子孙子谈话。 等到了近天黑,几人表严肃的出来。 陈家二老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第一百五十章 决定 决定让陈子亮和余氏去寻两人。 黄氏自然也想去,可是家里还有没几个月的孙子要照顾。 陈枝茂本是要一起同行去,陈子亮也是个大人了,深觉这趟怕是不安定,若是几人去了路上出了什么事,陈家岂不是彻底要乱了。 刘大心里也担忧,再加上陈氏在家里整的抹泪,干脆拉下自己的老脸回了刘家村央了玉华几人。 想要玉华出几人送这一行。 咬咬牙直接将自己手里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其中还有些是刚要交的房租。 这比着旁人给的怕是要少的很多,但玉华却是一分没要。 沉声道:“刘兄,这些还是你留着应急用的,这趟我安排几个人跑了,但是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要。” 刘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外面乱糟糟的,人家拿着命来跑,自己自然不会占这个便宜。 拱手道:“玉兄你说,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玉兄也不会…” 刘大说着说着就停了,心里闪过几个几人杀人的画面… “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知晓你转手卖草药,我们常年在外跑也是能遇见几个药农…” 言外之意便是想要和刘大合作。 刘大自然同意,幽州那处便是靠着玉华才得以有此收获,和玉华合作,那怕就不是那一两处地方。 脑子里飞快的想了利与弊,刘大拱手应下:“往后,就多多关照了。” 这边安排好了人,刘大就过去了陈家。 陈枝茂也是见过隔壁几人,惊道:“那几人可不像是简单的人呢…” 陈老太太看向刘大,一脸担忧。 刘兰芝甜道:“玉叔叔几人都很有本事的,上次就是他们保护我们一路…” 陈老爷子沉声道:“就是麻烦人家了,亮儿路上多带些银两,莫要亏待了人家。” 陈子亮应下,他几乎准备了两家所有的银两,加上二老和陈枝茂拿出的,都能买两处宅子了。 事不宜迟,眼看就要年末,二人回去整理一番,就要赶在下雪前出发。 玉华特意挑选了几个机灵安静,俞尤自然也在其中。 到了子便早早赶来陈家,他们骑着马又驾来一辆马车,倒是给陈家又省了一笔银子。 将东西搬上后,余氏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早已哭肿的双眼多了几分坚决,没了娘家,她只能好好把握住丈夫。 若是连这些都没了,她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摸了摸一脸不舍得陈子桃,安抚道:“桃儿,在家好好听祖父祖母叔父母的话,等阿娘和阿爹一起回来。” 陈子桃听话点点头,伸手撇去她脸边的泪痕。 陈家几人都感受了余氏的变化,从娘家和她断绝关系之后,余氏便失了魂一样。 知晓陈枝叶可能出了意外这才振作起来,这次更是坚决要去寻夫。 陈老太太叹口气,她一病也知余氏忙前忙后伺候,看到余氏娘家对她众叛亲离,也是有些疼惜。 温声道:“路上注意点,人好好的才是大事,多给我们回信。” 余氏点点头,几个妯娌过来拉着她的手,黄氏更是泪如雨下,将自己求的一张平安符递给她。 “这是我求来的符,你一定要护好自己……” 方氏和陈氏都给了自己准备的,都有些看不下去,背过低低哭泣。 她穿的简洁,少去了以往的浮夸,微微一笑和几人行礼,狠下心松开陈子桃的手,转上了马车。 陈子亮也被交代一番,告别了亲人,上马时看到抱在孩子躲在胡同看的季氏,终是没有勇气走过去。 俞尤将马车上的木登搬上去,拱手和几人告别:“各位长辈,我们定当尽心尽力保护两人,放心吧。” 二老拍拍比刘子苓大不了几岁的俞尤,将人目送走。 陈子桃追着马车就哭,险些跌到,坐在马车里的余氏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来。 直到陈子桃的哭喊声越来越远… 陈家这事还未向旁人说。 连着大房二房几个出嫁的女儿也不知晓。 陈子瑶离的近,婆家更是消息快一些,当就有人传来说看到陈子清和余氏出了镇子。 心里疑惑,她如今过去了孕吐,能吃能喝已是圆润了许多。 想要回去可也不知如何和婆婆开口,张思旭这几和兄长已经忙活铺子里的事,也不能去将人喊回来。 陈子瑶恢复的好,张夫人瞧见也喜的很,也不愿多拘着她。 又知陈家老太太病刚好,心里肯定是想念孙女,便安排下人送她回去。 陈家人本想瞒着她们,可总归还是瞒不住。 陈子瑶得知整个人都愣住,手里的茶烫到手立马红肿一片。 方氏心疼的拿手帕将水擦干净,叹气道:“唉,你祖父祖母都不愿你知道,怕你担忧。” 陈子瑶实在意外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担忧道:“叔父们现在还没来信吗?” 方氏点点头。 摇头道:“只说了年底不回来了,你叔母和堂哥倒是来信了,说路上虽是累了点,倒是没什么不安全的。” 陈子瑶揉着自己的手,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哭腔显露无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方氏连连安慰,说回信应是没多大的事,让她莫要担忧。 可陈子瑶越想越害怕,知晓了叔父信最后的地址,回家便和张思旭托人打听那里的事。 到了正旦时,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享受着一年的最后的时光。 陈家却是愁眉苦脸,到了正旦,两房出嫁的女儿都要回来了,怕是瞒不住他们。 只求余氏和陈子清早点到探明况。 到了归宁时,大房的两个女儿和二房的女儿,都携着夫君和孩子回了娘家。 黄氏从那次晕过之后就虚弱了许多,两个女儿看到皆是心疼不已。 没看到父亲和弟弟还有些疑惑。 等发现二房家叔父和余氏皆都不在发现了异常。 二房家出嫁的女儿陈子珠抱着和自己哭诉的陈子桃,眼泪也吧嗒吧嗒的掉。 哭道:“祖父祖母…桃儿说的可是真的?” 陈老爷子叹口气,呵道:“把眼泪擦干净,这么喜气的子不能哭!” 老人家迷信了信,觉得正旦这几天哭会惹祸。 陈子珠没用手帕,直接一把抹干净,脸上的胭脂也花了些。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妾室 大房的两个也听出了不对,面面相觑。 二老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说道:“人应是没事,你娘就是和堂哥就是担心,替我们去看看。” “当真如此吗?那怎么不…” “珠儿!” 陈老爷子也气了,如今事还不清楚,他不想让所有人都在这担心。 陈子珠赌气的坐在一旁,心里尽是担忧和无助。 旁的夫君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让她不要把气氛搞的这么僵。 方氏和陈氏也低声安抚了她几句话,这才没在厅里闹了起来。 大房的也听出了不对,却没向陈子珠一样当场发作,忍着疑惑用罢饭回了大房家。 黄氏也不瞒了,细细将两人讲明了前因后果。 两个女婿坐在外面,听到屋里面的哭声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陈子莹拍了拍怀里的孩子,眼泪却是还没来得及擦。 陈子清是长女,冷静了许多,温声问道:“娘,爹之前的信都在哪?可拿给我看一下?” 黄氏顺手将自己头处的一个匣子拿了过来,里面收集着陈枝繁写的信。 信有些都已经有些泛黄,有的被眼泪浸湿字迹都模糊了些许。 陈子清一封一封的看过来,看到陈枝繁最后一封信仔细看了一会。 皱眉说道:“阿娘,爹这信…叔父好似对叔母颇有成见啊…” 黄氏叹口气,两人还不知二房那点事,她也不是嘴碎的,简单扼明的说了几句。 陈子莹拍拍怀里哭闹不止的孩子,最后起将孩子抱了出去。 两个女婿坐在厅里如坐针毡,看到人出来都看向她。 陈子莹也不知如何说,只抹着眼泪,再担心也不知如何是好。 陈家这个年,过的极其忧虑。 好在没几,家里便收到了余氏来信,交代了兄弟两人安好,等回来再细说。 陈家都松口气,只要人无事便好,剩下的就期盼着等余氏和陈子亮回来。 到了二月份,两人都已是赶了回来。 带回来的,竟还有一大着肚子的女子。 俞尤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了下去,看到神色各异的陈家也有些尴尬。 摸着鼻子道:“几位长辈,小的几个就先走了。” 刘大拍拍他的背,道了几句谢将人送走。 黄氏几人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陈子亮的妻子季氏看到站在两人后的大肚子女子一皱眉,直直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陈老爷子沉声道:“先进屋再说!” 陈子亮这才上前和自己妻子季氏慢慢解释,直道绝不是她想的那样。 一家子涌进了陈家,陈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厅里,那女子站在厅里款款行了一礼,向上坐二老喊道:“公爹,婆婆。” 这下厅里彻底坐不住了,几人还以为陈子亮在外面的露水缘,谁知不是。 这一句公婆喊的,让厅里彻底炸开。 陈老太太拍了下桌子,哼道:“这个夫人,敢问谁是你的公婆?” 女子柔柔一笑,说道:“二老是叶郎的父母,自然是琼儿的公婆。” 几人都看向余氏,眼里都是震惊。 相反余氏却是一点不意外,好似早已知道。 可手中紧搅的帕子掩饰不了。 她咬咬唇,本是抱着不介绍她份给她难堪,却不曾想这jiàn)人竟是如此下jiàn)! 起回道:“公公婆婆,这位是…” 余氏手使劲的掐着自己掌心,掩饰自己的嫉妒。 “这是夫君…在外纳的妾室…” 陈老太太两眼一黑,险些没晕了过去。 抖声道:“妾室?” 佟琼又行了一礼,手象征的还在自己隆起的小腹摩擦,笑道:“妾已经跟了叶郎半年有余…” 这下旁人都明白了。 应是陈枝叶离了家就找了这个妾室。 余氏低头,眼光扫到那女子肚子时是遮不住的嫉妒。 她千里迢迢寻夫,等来的却是,夫君和旁的女子恩的一幕画面。 她哭。 她闹。 甚至想要一死百了。 可想到家里还等着念着自己的女儿又狠不下心。 还要将这个jiàn)人带回来! 事越来越复杂了,陈老爷子闷声道:“先安排这位夫人住下蕊儿隔壁的屋子吧。” 方氏呆呆应了一下,起去收拾那间早已闲置已久的屋子。 佟琼俯行礼谢道:“谢过公爹了。” 陈老爷子伸手阻拦,说道:“你先别喊我公爹,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等我们理清楚再说。” 喊来陈氏道:“带这位夫人先去休息吧。” 厅里这下没了外人,余氏坐着也不言语,陈老爷子看向自己孙子,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一件不留的讲与我们!” 陈子亮低头,硬着头皮将事讲明:“我们去的时候二姑父就已经…” “讲重点!” 陈老太太有些气,虽是纳妾再寻常不过,可她绝对没想过会发生自己家。 最气的还是不知从哪跑出来的! 陈子亮咽了口口水,说道:“爹和二叔父先前遇了山贼,爹不小心受伤坡了脚…后来躲在一农户家才得以活命,是以信就没有收到…” “坡脚?现在可好了吗?” 老太太和黄氏惊呼出声,心疼不已。 陈子亮安慰道:“并无大碍,就是行动不便了些,我想让父亲回…” “那妾室是怎么回事!” 陈老爷子问道。 陈子亮低头,结结巴巴道:“叔父在路上遇见的…后来有了孩子就带在边…” 厅里静的连呼吸声都异常明显。 方氏和陈氏安排好了那女子,走了进来。 陈老爷子挥袖道:“二房的,你怎么看?” 余氏抬起头,苦笑道:“夫君托我好好照顾她,自然是…养着呗…” 她扯出了一个特别难堪笑,若是只是一个妾室,以公婆未必能忍下自己儿子纳妾。 可是一个… 怀了陈家种的妾室… 陈老太太冷声道:“大门大户纳妾的倒不是,没曾想我老太太土都快埋头上了,家里竟还出个纳妾的!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竟给家里一个信都没!” 事到如今,老太太气也气不来。 她自幼生活富裕不愁吃穿,家里爹娘更是恩。 之后嫁给寒窗的陈老爷子,二老一路扶持走到如今。 自认家风良好,却不曾想出个这样的儿子! 外面不知门路的女人都敢要!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安置 黄氏心里松口气。 可也对着坡脚的陈枝繁提心吊胆。 看到那和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女子时,大着肚子站在陈子亮后,还气自己儿子竟是如此没有出息。 后面一想这肚子月份怕是对不上,再听她一句公婆心里魂魄都要吓跑了。 虽是自己夫君没纳妾,可对于余氏遭遇心里无比同。 加之还是一个没有儿子的正室。 公婆心里再不愿,对于自家的种还是舍不得。 事到如今,二老也没了办法。 两人对视一眼,老太太叹气道:“余氏,你嫁来我们陈家已是近二十年了,你人虽是拎不清可也是个心善的。叶儿这事…做的是不对,也是我们父母的没教好,可孩子是无辜的,就要委屈你了。” 余氏突然笑出声,这些陈枝叶早已和她讲的清清楚楚。 还称若是余氏再闹,他就一纸休书休了这个没能留后的正室! 没了娘家,若是陈枝叶再休了她,那可真的是无处可去了! 更别提自己的女儿在一个妾室手下生活,就算是忍,也要忍下去! 就期盼着那jiàn)人的肚子里是个女儿!让她过着和自己一样缩手缩脚! 余氏想清楚了这些,收起了讥讽的笑,毕恭毕敬道:“一切都听公婆的。” 陈老爷子点点头,他那见到余氏被娘家如何为难,难得和儿媳说一些暖心窝子的话。 “你放心,你永远是我们陈家公认的二房儿媳,若是叶儿胆敢欺负你们娘俩,我绝对饶不了他!” 老太太也道:“你安安心心的在家等着叶儿回来,那不清不楚的妾室我们是不会让她进家门,明就寻个地方让她住出去,等叶儿回来再说。” 余氏听后一喜,看公婆都站在自己这边,俯行礼。 因为事出突然,那妾室今只得在方氏临时收拾的好屋子住了一夜。 隔陈老爷子就托陈枝茂找了一处地方安置她。 那妾室不哭不闹的,立马就带着自己的行礼搬进去。 若不是后来作妖,还真让人相信她是个安分的。 “这个jiàn)人!” 余氏气的拍桌子,浑颤抖。 长女陈子珠也是满脸愤怒,骂道:“阿娘!这jiàn)人住哪!我一定要好好打她几巴掌让她知道我们不是好惹得!” 刘兰芝和陈子桃刚走进她家就听到这骂声。 那她不在,刘大和陈氏有意避开家里两个孩子不谈论此事。 先前余氏寻夫时,陈子桃闹着搬来要和刘兰芝住。 等余氏回来自然要回去住,最后还是听闻陈子桃提起自己多了个姨娘。 知晓二舅父纳了个妾室时她也是一脸惊讶。 从来没曾想会有这么一出,陈家门风严谨,从来没出现什么纳妾之事。 这在妻妾成群的时代,也是不多见的。 陈子桃听到长姐的声音就小跑进去,也发现余氏一脸盛怒。 一句阿姐也没叫出来,懦懦的站在一侧。 余氏心下一软,伸手唤来陈子桃,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 “阿娘…” 陈子桃低声喊道,她还能意识到一个姨娘对于她是什么意义。 只觉得多了个家里讨厌的亲戚。 看到阿娘和长姐生气,自己也有些气来,疑惑那姨娘为何惹了阿娘和阿姐如此生气。 陈子珠是长女,可不比大房的沉稳,忍不住道:“阿娘!难道我们就要这么看着她进了陈家的门!” 余氏摇摇头,浑无力。 低声道:“我能怎么办…她往地上那么一倒,喊着肚子里的孩子要摔没了没人照顾,那二老可不是要心疼了些。” 这几句话刘兰芝也大致明白了些。 她也听说了那妾室怀六甲,自己一人住到了外面,可不曾想竟用了这个办法回了陈家。 刘兰芝也不愿多想,或许人家就真的是摔倒,不过二舅父这个妾室,她倒真的要去见见了。 她极想知道,上一世没有出现的妾室,这一世为何出现了? 或者说,上一世难道两个舅母是因为才消失? 被拦着没回来? 刘兰芝越想越烦,潜意识觉得这妾室不简单。 不过很快,陈家二老被喊来几个晚辈吃饭。 另外一目的还是为了解释那妾室回陈家的原因。 二老呆着后院也没来厅里,就孤单单坐着那妾室佟琼。 火房里,方氏探头看了一眼厅里,闷声没说话又伸回了子。 和着妯娌两个说道:“嫂嫂,我劝一句,那妾室不是好惹得…” 余氏点点头,讥讽道:“哼,别以为她肚子是个宝贝疙瘩,等生下来是男是女看她能拿什么乔!” 黄氏对那个妾室也没了好感,特别想到昨夜里偷偷寻到她家聊了那一会,恶心的她一夜都没睡。 也提醒余氏道:“弟妹说的对,你要小心别着了她的道,万万不能被激怒做出什么来。” 她们了解余氏的格,着重提醒了几句。 毕竟都是明媒正娶的,对着那不三不四的妾室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的。 厅里的佟琼坐着一点也不急,不时的品一口清茶,再摸摸自己的肚子。 刘大和陈枝茂几人都坐在了院子里,丝毫不向厅里挪步。 陈氏正待在后院里,听老太太叹气道:“蕊儿啊,你说这做的什么孽啊,你二哥他自幼虽是顽皮了些,可是最不像是做出这样的事来,竟让人家大着肚子上门!这街坊邻居都看了笑话!我这心里总觉得好像亏了你二嫂…” 她以前最看不上的便是余氏。 可终究是自己选的,比着那不三不四不知怎么上位的妾室要好不知多少! 老太太心里最过不去的那道坎,便是纠结于陈枝叶竟不吭不声的纳了个妾室! 虽是之前遇到了山贼,可后来连着自己病重都没来一封信! 让她实在如鲠在喉! 陈氏拍拍她的背,安抚道:“事到如今也没了法子,那妾室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咱们也不能怎么她。” 陈老太太拍拍自己的腿脚,实在拉不下这个老脸和旁人说这事。 这妾室一摔,抓着他们顾忌肚子里的孩子就登门入室。 和余氏承诺不让这妾室入门还不过几,如今就要破了诺言。 让一辈子二老言而有信,如今却是栽在了这上面! 终究还是要面对,陈老太太叹口气,被陈氏扶着颤巍巍的走向了前厅。 第一百五十三章 挖坑 陈老爷子已经走到了前厅。 看到所有人都或站或坐的在院外,心里叹口气自己先到了厅里。 妾室佟琼看到站起,扶着自己大肚子委行了一礼。 愣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陈老太太也跟着进了厅里。 那妾室伸手就要去扶她,老太太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说道:“你这大着子的,还是要注意些,莫要磕着碰着了,叶儿不得要怪罪我们。” 若是旁人早就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待见,可这妾室硬是忍了下来。 柔柔一笑:“婆婆说笑了,叶郎最看重的还是公婆,跟我念叨你们呢,让妾室回来要好好照顾你们…” 陈氏憋着一口气,气这人怎么好赖话听不出来! 陈老太太径直走了过去,对她的话视若无睹。 论道行,陈老太太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岂能输给她? 坐那就笑道:“叶儿是孝顺,以往就一直和我们提找个丫鬟在边伺候,我念着多还不知要多少银子呢,如今你倒是能顶上了。” 陈老爷子拿起茶杯遮住自己扬起的嘴唇。 陈氏低头忍了一番还是没忍住,看那妾室脸上变化的几种表笑道:“爹娘,我去看看嫂嫂们的饭菜如何了。” 老太太挥手让她去了,二老自顾自的品着那清茶,根本就不看那一直找着机会搭话的妾室。 佟琼手使劲的扣着手下的乌木桌椅,最后深呼吸一口气,忍了下去。 陈氏到了火房和几位嫂嫂讲了方才发生的事,听了简直大快人心。 余氏笑完后嘲讽道:“这jiàn)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腆着脸去巴结公婆,也不知廉耻!” 黄氏听了嘱咐道:“这jiàn)人可不能句句挂在嘴上,咱们私下说就是了,若是被人看到窝里横就丢人了!” 余氏忍下不甘的点点头,心下将那妾室连着喊了几声jiàn)人才过瘾舒服了些。 方氏这边招呼将饭菜盛好,一个个紧条有序的端了过去。 皆对着那妾室不温不火的样子。 二老坐在桌子上座,几个人就按自己的平时做的地方坐下。 那妾室站在一旁犹豫了番,没挤向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得公婆,径直走到了几个孩子的边。 陈子桃感受到边光线暗了许多,扭头那妾室已经坐在了自己旁。 她不自在的往刘兰芝旁靠了靠,谁知人家已经注意到她,温声道:“这应该就是阿桃吧?我是你姨娘,我常听你父亲提起你的!” 陈子桃轻轻嗯了一声,躲过了那妾室伸出的手。 正在盛饭的几人都看向她,佟琼手缩了回去,眼神闪过一丝光。 伸手就拉过陈子桃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笑道:“姨娘这肚子里啊,是你的小弟弟,往后咱们就是一家…” “闭嘴!” 余氏气的浑发抖,险些将自己的碗摔到她的脸上。 佟琼一脸无辜,解释道:“我只是想让阿桃和自己弟弟多接触接触…” 陈老爷子将筷子一拍,有些不耐烦:“食不言寝不语!” 佟琼愣了下,委屈巴巴低头吃饭。 余氏心里舒了口气,将一脸惶恐的陈子桃拉到了自己边,这样刘兰芝就和那佟琼坐的挨着。 许是注意到刘兰芝没有表现出很反感她的意思,佟琼就一个劲的给她夹一些饭菜。 刘兰芝不经意的皱了下眉,拦住她不停伸向自己碗里的筷子。 “我自己夹便好…” 佟琼好似没意识到她的拒绝一般,点点头还是没停下。 余氏轻哼了声,实在不明白陈枝叶到底看上了什么? 也不明白这妾室看上陈枝茂什么? 图他不洗脸睡觉打呼? 图他打嗝放还抠脚? 图他一味慷慨不顾家? 几十年的夫妻,早已让余氏看不出自己丈夫的优点。 年少时的意早已变成了亲。 早过去了脸红害羞的子。 饭用罢,二老停了筷,这才说出决定。 “家里要多了个人了,小佟氏以后就坐在这边,就不往二房那边挤了,待到叶儿回来再处理…” 余氏捏紧了帕子,有些意难平。 陈老太太打圆场道:“她也是大了肚子,实在没了法子…” “姨娘为什么要来我们家住啊?” 陈子桃突然开口,她虽是反应慢,可方才佟琼的一句弟弟也让她明白了些。 二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解释,厅里其他的几位更加不知如何开口。 佟琼温声道:“因为我也是你阿爹的妻子啊…” 陈子桃摇摇头,带着哭腔道:“那为什么叔父姑父都是一个妻子?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余氏心一疼,抱着陈子桃一起哭了起来。 厅里都不好受。 看那妾室佟琼更加碍眼。 黄氏方氏还有陈氏讨厌这妾室不知是为了厌恶陈枝叶找外室。 还有一关键便是… 她们也担心自己枕边人学了哪一天也变成这样子… 刘兰芝擦了擦陈子桃的眼泪,忍不住道:“外祖父外祖母,若是姨娘来了谁照顾啊?舅母吗?” 方氏突的被提到名,想到照顾公婆就已是忙不开边,再多个有子的… 连连摇头。 陈老太太哼道:“照顾?她又不是动不了,哪家会几个月就照顾她?” 佟琼也不介意,只要进了这陈家她就达到了目的。 连连称是:“婆婆放心,我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等到子再大了些,我就请个丫鬟来帮忙,银子我出!绝不让嫂嫂伺候我!” 佟琼上也有着不少从陈枝叶那撬来的银子,请个丫鬟也不是难事。 等到她将儿子生下来,公婆自然是要对她刮目相看! “那你现在就请个丫鬟不要回来了。” 刘兰芝淡淡道。 几人都对她的话惊到,佟琼发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还未狡辩就听陈老太太道:“想是叶儿给了你不少私房钱吧?我们这些爹娘倒是一个子都没见到过…既然你能请个丫鬟,哪干脆就不用回来,现在就请去你那院子里伺候你吧!” 佟琼抖唇,解释道:“婆婆,不是那样的,妾室…妾室…只是娘家给了一点体己的…” 陈老太太不理会,回道:“不过了和叶儿去信要便是,这点你放心,叶儿看到定是会心疼你给你的!” 佟琼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眼看就要跨进陈家的门,却是被自己硬生生给关在了门外!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施粥 若是佟琼再解释,二老都已经下了决定不再更改。 吃罢饭便让佟琼回了那个赁的院子里去。 佟琼气的不能自己,只得再想办法。 余氏拍手称快,夸奖道:“阿芝你怎么那么聪明!一句话把那jiàn)人堵的没话说!” 陈氏嗔道:“嫂嫂…” 余氏后知后觉,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道:“不说了不说了。” 刘兰芝微微一笑,其实她也是碰巧听到而已,她想到的外祖父祖母未必没有想到。 她只不过是堵了一句而已。 陈子桃整个人都是没了精神,呆呆的跟在自己阿娘后回了家。 陈枝茂如今的食肆已是走上了正轨。 可这时代吃不起饭的比比皆是。 二老心里有了心结,陈枝茂干脆大手一挥打算布棚施粥,为陈家积一些德。 张家听到了之后深觉亲家做的大义,也资助拿出一些给陈枝茂。 镇上人人都知陈枝茂的食肆里施粥,那些无家可归的流落街头的全涌在食肆一旁的施粥棚处。 不挤不抢。 这已是成了镇上发扬心的机会,那些家财万贯的员外争相拿出大笔的银子支持。 还请了周夫子洋洋洒洒写上功德榜,将几位员外都捐了什么写了下来。 缓解了镇上很多难民。 连着别镇的听闻了也跑到这,一时之间人人都称赞陈家食肆掌柜的何等大义。 可偏偏就有人见不得旁人好。 甄志明靠在太师椅上昏昏睡,连着小二也坐在凳子上,手拿抹布擦着那一处。 掌柜夫人走了进来,看着这画面气不打一处。 伸手朝着小二的头就打了一下,骂骂咧咧说他偷懒要罚月钱。 太师椅上的甄志明睁开眼看了一眼,又闭上眼充耳不闻。 掌柜夫人走到他那,掐腰问道:“你看看,你看看,如今这客栈可还有一人?你再去看看陈家的食肆!那人都排到街上去了!” 甄志明有些烦躁,随意应付了句:“你施粥人也会那么多!” 掌柜夫人听到有些难以置信,恨道:“施粥?你别说一碗粥了,你一碗水客栈也拿不出!你几个月碰见几个客人?连着这铺子的月钱也拿不出来!你还一点都不急!” 甄志明也生起气来,以前镇上没几家客栈,他家客栈大而且饭菜也做的好。 都是满客,可自打夫人将火房里的陈枝茂和孙华史赶走之后,那娘家侄子连个简单的饭菜都不会做! 做出来也是难以下咽,连着他被迫都下了几次火房,吃坏肚子的客人还要一个个的赔礼道歉。 留不住客人,还将哪些老主顾都给吓跑了,这诺大的客栈竟是清闲起来。 郁道:“我不急?你看看自己做的那些好事!将人赶走招来两个废物!如今还有脸和人家比!” 掌柜夫人一脸惊讶,气过来后就大哭着打骂甄志明。 甄志明也没心理会她,翻手就将她推开,径直走了出来。 客栈的小二低头就忙活自己的事不敢抬头,掌柜夫人干干哭了几声也收起哭来,挥袖去了后院火房。 两个侄子没有事干,正坐在一起打闹,几个婆子看到掌柜夫人立马躲的远远的。 掌柜夫人一脸踹开火房的门,揪着两人得耳朵就揪了出来。 耳提面命许久,若不是自己的侄子,真恨不得上脚去踹几脚。 甄志明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dàng),走着走着就到了陈家食肆。 食肆门口处排着长长的队,陈枝茂正站在门口给人打心疼。 他听闻食肆里如今也收了两个学徒,陈枝茂也清闲了些,能顾着厅里的生意。 看着他这食肆办的红红火火,甄志明心里又甜又酸。 年少时的抱负早已在利上变了许多,他野心也大了许多,甚至有几次心里就会闪过一个念头。 这客栈现如今的规模,是靠他经营有方。 而陈枝茂和孙华史只是给自己锦上添花,甚至在他们离开后他会想少了他们客栈不会有什么影响。 夫人娘家的那两个侄子虽是不懂些什么,但是他可以教,依客栈的客流量和回头客完全可以支撑到他们两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 可最后自己的想法就是个笑话! 客人一个个的走,指着那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菜系,甚至破口大骂。 他的自尊在一瞬间受到了挑战,是以连着陈枝茂食肆开张时也不曾来光顾一次。 孙家他也上门了几次,一直没提起勇气进门。 有一次终于下定决心,可看到陈枝茂和孙华史两人走来,讨论着食肆是否应出一些新的菜系。 这时他深觉的好似是两人背叛了他。 全然忘了当初自己夫人是如何为难两人的。 闲下的子他也想明白了些,释怀了许多,看到陈枝茂脸上的笑,突然发觉自己少了什么。 当初的理想已是被磨平了,他只剩下利了。 他摇摇头扫去了心里的杂念,提步走了上前。 “陈兄。” 甄志明淡淡开口。 陈枝茂看到有些惊喜,将粥勺交给了边的人,连忙迎了上去。 “甄兄,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意外,又发现自己言语不妥,连忙道:“快进快进,我已是好久没有看到甄兄了!” 他带着他进了食肆,里面坐的满满的,陈枝茂大手一挥直接带他去了二楼的上房。 甄志明夸奖道:“这座无虚席啊,陈兄这食肆倒是办的好啊!” 陈枝茂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如今圆了自己一个梦。 “甄兄客气了,咱们兄弟好久没见了,我这就下去喊来孙兄,咱们兄弟三个好好聚聚!” 甄志明点点头,看他高兴的去喊孙华史,自己站在房间外看厅下面。 里面有好多食客还是自己熟识的,如今坐在陈家食肆里。 他闻着以往熟悉的味道,有些感慨。 有的抬头看到他,还举起酒碗敬了他一下,甄志明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有些模糊了。 这些以往都是在他客栈… 他摇摇头,索躲进了房间里不去看。 陈枝茂马上就端来几个下酒的小菜,还拿来几坛子浊酒,笑道:“今我要和甄兄不醉不归!” 孙华史也走了进来,端来几个硬菜,说道:“多少喝点就行了,那火房可是忙的很,一会你可要去帮忙!” 甄志明笑了笑,想起以前的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施粥 若是佟琼再解释,二老都已经下了决定不再更改。 吃罢饭便让佟琼回了那个赁的院子里去。 佟琼气的不能自己,只得再想办法。 余氏拍手称快,夸奖道:“阿芝你怎么那么聪明!一句话把那jiàn)人堵的没话说!” 陈氏嗔道:“嫂嫂…” 余氏后知后觉,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道:“不说了不说了。” 刘兰芝微微一笑,其实她也是碰巧听到而已,她想到的外祖父祖母未必没有想到。 她只不过是堵了一句而已。 陈子桃整个人都是没了精神,呆呆的跟在自己阿娘后回了家。 陈枝茂如今的食肆已是走上了正轨。 可这时代吃不起饭的比比皆是。 二老心里有了心结,陈枝茂干脆大手一挥打算布棚施粥,为陈家积一些德。 张家听到了之后深觉亲家做的大义,也资助拿出一些给陈枝茂。 镇上人人都知陈枝茂的食肆里施粥,那些无家可归的流落街头的全涌在食肆一旁的施粥棚处。 不挤不抢。 这已是成了镇上发扬心的机会,那些家财万贯的员外争相拿出大笔的银子支持。 还请了周夫子洋洋洒洒写上功德榜,将几位员外都捐了什么写了下来。 缓解了镇上很多难民。 连着别镇的听闻了也跑到这,一时之间人人都称赞陈家食肆掌柜的何等大义。 可偏偏就有人见不得旁人好。 甄志明靠在太师椅上昏昏睡,连着小二也坐在凳子上,手拿抹布擦着那一处。 掌柜夫人走了进来,看着这画面气不打一处。 伸手朝着小二的头就打了一下,骂骂咧咧说他偷懒要罚月钱。 太师椅上的甄志明睁开眼看了一眼,又闭上眼充耳不闻。 掌柜夫人走到他那,掐腰问道:“你看看,你看看,如今这客栈可还有一人?你再去看看陈家的食肆!那人都排到街上去了!” 甄志明有些烦躁,随意应付了句:“你施粥人也会那么多!” 掌柜夫人听到有些难以置信,恨道:“施粥?你别说一碗粥了,你一碗水客栈也拿不出!你几个月碰见几个客人?连着这铺子的月钱也拿不出来!你还一点都不急!” 甄志明也生起气来,以前镇上没几家客栈,他家客栈大而且饭菜也做的好。 都是满客,可自打夫人将火房里的陈枝茂和孙华史赶走之后,那娘家侄子连个简单的饭菜都不会做! 做出来也是难以下咽,连着他被迫都下了几次火房,吃坏肚子的客人还要一个个的赔礼道歉。 留不住客人,还将哪些老主顾都给吓跑了,这诺大的客栈竟是清闲起来。 郁道:“我不急?你看看自己做的那些好事!将人赶走招来两个废物!如今还有脸和人家比!” 掌柜夫人一脸惊讶,气过来后就大哭着打骂甄志明。 甄志明也没心理会她,翻手就将她推开,径直走了出来。 客栈的小二低头就忙活自己的事不敢抬头,掌柜夫人干干哭了几声也收起哭来,挥袖去了后院火房。 两个侄子没有事干,正坐在一起打闹,几个婆子看到掌柜夫人立马躲的远远的。 掌柜夫人一脸踹开火房的门,揪着两人得耳朵就揪了出来。 耳提面命许久,若不是自己的侄子,真恨不得上脚去踹几脚。 甄志明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dàng),走着走着就到了陈家食肆。 食肆门口处排着长长的队,陈枝茂正站在门口给人打心疼。 他听闻食肆里如今也收了两个学徒,陈枝茂也清闲了些,能顾着厅里的生意。 看着他这食肆办的红红火火,甄志明心里又甜又酸。 年少时的抱负早已在利上变了许多,他野心也大了许多,甚至有几次心里就会闪过一个念头。 这客栈现如今的规模,是靠他经营有方。 而陈枝茂和孙华史只是给自己锦上添花,甚至在他们离开后他会想少了他们客栈不会有什么影响。 夫人娘家的那两个侄子虽是不懂些什么,但是他可以教,依客栈的客流量和回头客完全可以支撑到他们两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 可最后自己的想法就是个笑话! 客人一个个的走,指着那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菜系,甚至破口大骂。 他的自尊在一瞬间受到了挑战,是以连着陈枝茂食肆开张时也不曾来光顾一次。 孙家他也上门了几次,一直没提起勇气进门。 有一次终于下定决心,可看到陈枝茂和孙华史两人走来,讨论着食肆是否应出一些新的菜系。 这时他深觉的好似是两人背叛了他。 全然忘了当初自己夫人是如何为难两人的。 闲下的子他也想明白了些,释怀了许多,看到陈枝茂脸上的笑,突然发觉自己少了什么。 当初的理想已是被磨平了,他只剩下利了。 他摇摇头扫去了心里的杂念,提步走了上前。 “陈兄。” 甄志明淡淡开口。 陈枝茂看到有些惊喜,将粥勺交给了边的人,连忙迎了上去。 “甄兄,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意外,又发现自己言语不妥,连忙道:“快进快进,我已是好久没有看到甄兄了!” 他带着他进了食肆,里面坐的满满的,陈枝茂大手一挥直接带他去了二楼的上房。 甄志明夸奖道:“这座无虚席啊,陈兄这食肆倒是办的好啊!” 陈枝茂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如今圆了自己一个梦。 “甄兄客气了,咱们兄弟好久没见了,我这就下去喊来孙兄,咱们兄弟三个好好聚聚!” 甄志明点点头,看他高兴的去喊孙华史,自己站在房间外看厅下面。 里面有好多食客还是自己熟识的,如今坐在陈家食肆里。 他闻着以往熟悉的味道,有些感慨。 有的抬头看到他,还举起酒碗敬了他一下,甄志明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有些模糊了。 这些以往都是在他客栈… 他摇摇头,索躲进了房间里不去看。 陈枝茂马上就端来几个下酒的小菜,还拿来几坛子浊酒,笑道:“今我要和甄兄不醉不归!” 孙华史也走了进来,端来几个硬菜,说道:“多少喝点就行了,那火房可是忙的很,一会你可要去帮忙!” 甄志明笑了笑,想起以前的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找事 “各位都请再等等,粥定是在熬的,都不要着急。” 小二将门打开一条缝,看到掌柜常提起的甄掌柜。 “你怎么知道的?这门都不敢开难道不是他们心中有鬼?” 甄志明咬牙切齿,寻找这出声之人。 发现人挤人,一时间也找不到人。 陈老爷子让几个孩子站在一侧,自己走了上前,拱手道:“那各种总归能相信我吧?” 几人都认出来他是食肆陈掌柜的父亲,平里也在食肆里管账。 陈老爷子看人没有异议,又道:“今粥是要施的,不过是来晚了些,等会熬好之后定当就开棚施粥。” 他紧盯这人群,发现没了人再挑刺。 食肆里的小二看形势稳了些,另外一个小二说道:“开门吧?” 两人对视一眼就将门打开,外面人群看到门都开了更加相信了老爷子的话。 一灰头垢面男子道:“大家都排好,不要再堵着让人家生意也做不了,咱们不能为难人家!” 人群立马移动腾出一条路,乖乖的在昨施粥的地方等候。 甄志明悄悄抹了把汗,明明天还尚冷,可刚刚他硬是急出一汗。 他一早醒来想到昨喝醉还不知说了些什么胡话,连着客栈都不去了,慌慌忙忙赶来陈家食肆赔礼道歉。 站在人群里听得他们的话也是一时气由心来,上前解释。 陈老爷子乐呵呵道:“甄贤侄来了啊?走,进去说。” 陈老爷子招手喊来几个孩子,让他们先坐在一旁等候。 甄志明坐在一侧有些难捱,之前辞退陈枝茂那事他只见了个老太太就羞的不行。 今见到陈老爷子更是不知说些什么。 好在陈老爷子也不提那事,坐着闲聊一会就去整理账本。 他也不能去找刘兰芝几个孩子聊天,只得自顾自溜达到了后院。 陈枝茂看到他也不惊讶,方才小二已经跑来后院说了前面那事。 道:“甄兄可用饭了?我这刚熬好的粥,还有一些小菜。” 甄志明摇摇头,看到木桶里实实在在的浓粥皱了一下眉。 心道陈枝茂怕是一点都没藏私。 他来只是害怕自己昨胡言乱语来赔礼道歉,看两人神色无异也不多留下打扰他们,赶回了自己的客栈。 他来去匆匆,让两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前面催的紧,两人转眼就去忙活旁的事。 两个小二不停的将一桶一桶的粥抬了出去,外面的人闻到粥香气急不可耐。 有的肚子咕咕叫,拿着碗就伸了过去想要先喝一口垫垫肚子。 若是往常陈枝茂连忙就盛了粥,今却是开口讲了几句话。 “施粥十,今就是最后一了,我陈家食肆绝对没说要私吞什么,这有多少粮食我们就煮了多少,大家吃了这么多想必也是了解的,今我们还备了少许小菜,每人碗里可以匀一些去,好歹能有个味下饭。” 此话一出,众人欢呼起来。 大多寻常人家吃的都是菜饭,随意寻来的野菜加在粥里面随意一粥,以此裹腹。 那放菜饭的粮食还多是粗粮。 众人听了更是期待,却还是有规有矩的排着队伍。 那些靠后面的眼巴巴看到那装着小菜的小木桶,默默的咽了口口水。 陈老爷子直接喊来了刘子苓去帮忙打粥,倒是让刘兰芝和陈子桃站在一侧看。 她们两个倒是想帮忙,可怜桌子都够不住,更不要提那放在桌子上的木桶。 刘兰芝又一次的叹口气,心道什么时候这体才能长大。 这粥打的时间长了,刘子苓手都有些酸了,两个小二更是走了一个忙着食肆里的。 他用一只手按住拿着食勺的手,忍住酸楚一下也没动。 不经意抬眼看了一下,皱眉低声向边的小二问道:“这人是不是已经来了七八次了?” 小二也压低声音,说道:“有些一碗粥喝不够,还有的往家里带呢,这几我见得多了!” 刘子苓记下了那人面孔,接连几次也有些烦了。 随意盛了一勺粥给那男子,勺子伸向小菜处抖了又抖,剩下几个菜末盛给了他。 瞧见面前的男子还不走,皱眉道:“还不够吃吗?” 男子猛地将碗甩在了地上,直接拉着刘子苓的领口骂道:“你什么意思!旁人都是满满一碗的粥,你给老子就这么一口,连菜都是那几口?瞧不起老子吗?” 刘子苓险些喘不过来气,手扒拉着脖子处的手。 人群里立马混乱起来,小二已经反应过来去拦。 陈子桃被吓得哭出声来,直骂道坏人。 刘兰芝自知自己阻止不了,转向食肆里的祖父舅父求助。 转吩咐另外一个小二几句。 不仅两人赶了过来,食肆里的人也有些走了出来看闹。 刘子苓还被男子揪着衣服,连着木桶的粥也被打翻了些。 有些难民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粥,可对凶神恶煞的男子也无可奈何。 小二被那人用桌子顶了一下,捂着肚子疼痛不已。 陈枝茂将人扶了起来,让人将他扶到了食肆里。 陈老爷子看向男子,沉声道:“这位壮士,为何要下如此狠手?你先将人放开,一切都好商量。” 男子冷哼一声,先前挡在前面的头发被风吹开露出了脸上的刀疤,凶神恶煞。 “一切都好商量?我不过是想吃口粥罢了,这位小兄弟为何要少了我这口?旁人都是满满当当的,就我那一口都不够塞牙缝的!” 两人都皱眉,无法理解就这一点小事为何要动起手来。 陈枝茂说道:“这位壮士,这粥还有许多,若是不够吃还可以再盛,何必为了这动气呢?” 说罢试探的上前一步,结果男子领着刘子苓直接领了起来。 气道:“什么叫做何必?你们陈家食肆自然是不缺吃的,说不定那员外们还给了你们旁的好处!” 刘子苓手胡乱的在脖子处挣扎,脚也在空中胡乱的扑腾。 刘兰芝急的都快要哭出声来,也不顾那么多了,上前就说:“这位叔父,敢问十碗粥还填不饱你肚子吗?” 男子目光扫向了她,看她一个女娃娃讥笑出声。 直接将手上的刘子苓丢到一旁,径直走向刘兰芝。 第一百五十七章 砸场 气势汹汹的走来,刘兰芝故作镇静心里却是害怕极了。 陈枝茂和陈老爷子连忙挡在她面前,阻止道:“这位壮士,莫要冲动啊!” 男子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挥拳甚至还要动手。 人群被吓的躲的远远的,哪里还敢去拦。 刘兰芝手握的生紧,目光不时看向旁处。 吩咐的小二去官府报案,可到了如今还没来人。 陈枝茂瞧见男子动真格的,连忙将老爷子护到自己后。 紧盯着男子要砸向自己的拳,边突然响起孙华史的声音。 “住手!有本事冲我来!” 孙华史袖子撩了起来,手上还拿着菜刀,后面跟着几个拿着长棍的婆子。 气势上倒是一点都不输那男子。 男子来了兴趣,大手一挥直接将人推了过去。 活动这筋骨向孙华史走去。 凶道:“一个个上赶着送吗?看爷爷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他走过去后面的几个婆子就有些吓的怂了,手拿着棍子抖了起来。 孙华史定下心来,拿着刀倒有些犹豫起来。 本是要恐吓一下这男子,谁知人家根本就不害怕。 自己这刀拿在手里烫手的很,若是伤到人也说不清。 就犹豫那一下,一脚就被踢到在地,食肆里的人吓得纷纷跑了出去。 刘兰芝几人连忙进去看,却被惊慌失措逃出来的人堵在门口处。 孙华史捂着口,一条老命差点没被那男子给踹没了。 男子直接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把桌子掀起,那长凳在他手里好似一个凶qi,指着孙华史威胁道:“你们这食肆从今天起好子就到头了!说,你们食肆贪的那些银子去哪了?” 孙华史一脸迷茫,气若游丝道:“我…我真的不知,我们食肆没贪一丝…” 还未说完,那男子将凳子已经砸向他。 浑疼的险些让他晕过去。 目睹了一切的两个婆子吓的大叫,陈枝茂挤进来看到也是近乎崩溃。 挡在躺在地上的孙华史面前。 “我陈枝茂敢对天发誓,我们食肆真的没有拿一丝的好处!这位壮士你不要冲动!敢问是何让你误会如此?” 陈枝茂连声问道,也琢磨出了一丝不对。 外面刘兰芝将刘子苓也扶了起来,又去将陈子桃哄了过来。 远远看到店里的小二已经带这官兵过来,担忧食肆里的陈枝茂和孙华史有危险。 连忙迎上去称莫要惊动了里面的歹人。 几位那些长矛大刀的官兵听了里面的况,慢慢靠了过去。 食肆里和之前外面围着的人都离的远远的,生怕涉及到自己。 里面的男子正对着陈枝茂理论,不曾注意到这外面的动静。 “胡说八道!难道你们食肆就一点利都没图?” 陈枝茂摇摇头,何止没图,那简直还倒贴了! 外面的一官兵比划了几下,就要冲上前准备拿下那男子。 突听得外面有一人高喊道:“官兵来了!要进食肆了!” 食肆里的男子已经听到声音,竟是匆匆要跑走。 那站在一侧瑟瑟发抖的婆子闭着眼,伸出脚挡了一下。 那男子始料不及,直接被绊倒在地。 几个官兵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扑了上去。 一时间竟差点没束缚他,几人合力将他压着才绑了起来。 刘兰芝没上去看,而是径直朝着那刚刚喊一声的地方走去。 挤过人群也看到了落荒而逃的人,惊慌失措时扭脸看了一眼后。 让刘兰芝将脸看的清清楚楚,心下震惊,也没人提步再去追。 匆匆忙忙回了食肆,店铺里一片狼藉,孙华史虽是被打却也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处。 但是毕竟受了伤,陈枝茂连忙请人将人送回了家,又赶着去官府里录状纸签字画押。 陈老爷子忙着食肆的事务,刘子苓和那个小二没什么大事,就是可惜那外面打翻的几桶粥。 此时流的到处皆是,一些好心的难民看到也帮忙收拾,一老翁心疼道:“这个天杀的!这够我们吃多少人啊!全给糟蹋了!糟蹋了啊!” 那男子这么一闹,将他们今最后一天的享受时光也给做没了。 剩下那些粥那够他们分,有些直接将地上的粥给捧起来,就着土和小石子将就着饱腹。 他们是真的饿,这外面战争不断,连着这个小镇子也受了影响。 那些大家大户都缩衣减食起来,更别提他们这些流离失所风餐雨宿的人。 陈老爷子叹口气,也没了法子,自己这个食肆这下损失的就不少,哪还能顾的上别人。 食肆里吃到一半的人皆是怨念很深,看食肆里也不容易,也看重陈家的品行,也没有过多追究。 官府里也听了两边的口供,发现那男子也是听的旁人的几句话这才一头闷来找事,问其何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只得让他赔偿个孙华史的医药银子和食肆里的损失。 几个员外听到食肆里发生的事纷纷来探望陈家食肆几人,直言道是几人考虑的不周全。 那男子也没什么钱可赔,竟赖在了陈家食肆不走,堵在门口将客人吓的都不敢走进来。 赶都赶不走,吵着闹着说要赔礼道歉的。 凡是店里的重活都抢着干。 陈枝茂最后竟是答应下来,由着他在食肆里看店。 陈氏手上动作不停,忿忿道:“也不知阿兄是怎么想的,那男子将人打的多吓人啊?连着苓儿都被到摔的鼻青脸肿的!” 刘大抽着老烟斗,说道:“我听钱掌柜说了几句,那人也是可怜人,家里收养了几个弃婴在自家养着,去食肆里闹也是听了不知谁说的胡话,再说,现在他在那站着,谁还敢去闹事?还不用给月钱。” 陈氏想想心里还是别扭,她那听闻了就火急火燎的跑去了陈家,担忧自己的老父亲和阿兄有个什么意外。 好在刘子苓也是个皮伤,可那食肆可是惨不忍睹。 桌椅什么的大部分都散架,酒坛和碟子一地碎片,粥也是撒了一地。 怕是要再出一笔银子补货了。 刘兰芝乖巧的帮着陈氏穿针引线,心里想着心事。 想起那见得人,必不是意外碰见的。 那教唆之人,怕就是自己看到那人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因果 她却是没有向刘大陈氏两人说,而是单独找了个时间和陈家的人提到此事。 “什么?阿芝你确定没看错人?” 陈老太太一脸惊讶,和方氏面面相觑。 刘兰芝悄悄拍了一下陈子桃,陈子桃懦懦道:“祖母…我也瞧见了,表妹说的没错!” 陈老太太思索了一番,哄骗道:“你们两人怎么识的此人啊?” 刘兰芝随意几句话就掩饰了过去,看她说的有模有样,老太太虽是没看到人,心里却是信了几分。 起就吩咐着方氏将自己扶到食肆去。 刘兰芝和陈子桃两人跟在后面,陈子桃悄声问道:“表妹,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对?” 刘兰芝摇摇头,诚恳道:“表姐,我是真的看到了。” 这边赶了过去,陈老太太喊来后面帮忙的陈枝茂,低声言语几句,又喊来那站在门口当门神的男子问了几句,也明白了事的前因后果。 剩下的事自然不用刘兰芝考虑,事很快便真相大白。 刘兰芝看到那人,正是莫士伟。 因着陈子瑶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看陈家越来越好,心里更是不舒服。 便计划这一出。 他这次不仅得罪了陈家,更是把那几个员外得罪个透。 给官府施加压力,马上就下入了大牢,莫家的人都要哭瞎了眼堵在陈家食肆来求,说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而那一阵,对于陈子瑶和莫士伟的陈年旧事又刮了一阵风。 四月底,天气已是温暖起来,怀胎十月,陈子瑶生下一足月男婴。 张家那是欢喜不已,陈家也是喜气连连。 满月酒连忙请来了陈家几人。 外面的流言蜚语早已被两家的融洽不攻自破,张家对陈子瑶得态度更是没得说。 外人不知,那张家的小厮丫鬟婆子可都看在眼里,对着这个刚生了小公子的二夫人也要敬几分。 因着几个员外的原因,下了大牢的莫士伟被百般折磨,出了牢狱之后便失了理智,整里疯疯癫癫。 陈子瑶后来也是得知了此事,抱紧怀中的孩子有些无奈。 不敢想那时若是自己嫁给了他会有怎样的后果。 陈家这边刚迎来重外孙没几,一直住在外面的二房妾室竟也是到了生产的子。 陈枝叶早早就赶了回来,连着陈枝繁也跟了回来。 二老看到陈枝叶跟着住到了外面气不打一出来,险些就要不认这个儿子。 “爹娘…孩儿不孝,当初娘病重时没能赶回来。” 陈枝繁被黄氏扶着跪下,还拉了一把心不在焉的陈枝叶。 陈枝叶反应过来,也跟着跪下,毕恭毕敬的认了个错。 陈老太太看到陈枝繁动作不便,心早就软了,连忙将他扶起。 一眼都不看旁边的二儿子。 陈枝叶自知理亏,也不敢做什么动作,乖乖的跪着听他们讲话。 “说什么呢,只要人好好的就无事了,这脚可还能恢复?” 陈老太太含泪去看,心疼不已。 陈枝繁摇摇头,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乐观道:“娘不用担心,我虽是行动不便,但人不是好好的吗?” 陈老爷子也道:“繁儿说的对,人无事就是幸事了,你当娘的要看开一些。” 陈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伤在儿,痛在娘。 自己恨不得全把儿子的苦给受了。 也不敢让陈枝茂多站着,催促着他快快坐下。 陈枝叶像个没人的孩子一般,孤零零的跪在那。 他心里也有些烦躁,刚回来余氏就又和他闹了场,连着女儿也不亲近他了。 更别提那些暗地里笑话自己的。 临出门前,佟琼就一个劲的拦着不让自己出来,可毕竟是自己父母,回来应当先给长辈请安。 早就做好了被父母责怪的准备,可晾在一旁就这样跪着他心里才难受。 跪着就磨蹭到老太太边,关心道:“娘,我的亲娘,您老人家风寒可好了些?” 陈老太太冷哼一声,脸朝向陈枝繁道:“如今回来就别在出去了吧?你行动也不便,哪还能如此奔波?” 陈枝繁点头应道:“是不会再出去那么远了,我和二弟打算在附近发展了,不往远的地方跑了。” 陈老爷子也赞同,说道:“近一点好啊,有时候事家里也知道,你们干了什么,我们也能明白。” 陈枝叶只觉得自己脸臊的慌,低头不敢出声。 想着自己怕是要跪到天黑了去。 可还没到天黑,外面妾室请的丫鬟雀儿就赶了过来。 连连拍打陈家的大门。 方氏打开门,认出了她就想要把门关上,雀儿手一伸,拦住她的动作:“夫人,求求夫人让我进去吧,佟夫人要生了,让我来请老爷呢!” 方氏也没了法子,厅里听到外面声音也走了出来,雀儿看见人连忙挤了过去。 急道:“老爷,夫人要生了,让我来请你回去呢!” 陈枝叶也急了,连忙起,被陈枝繁拦了一下,看向二老。 陈枝叶也明白了意思,毕恭毕敬道:“爹娘…了孩儿去吧…” 毕竟是陈家的骨,二老也不好拦着了,挥手让他去了。 又转和黄氏说道:“你去和二房家的赶过去,孩子一生下来不管男女都给我抱回来。” 黄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也赶了出来。 陈枝繁叹气道:“怕是二弟会不许吧?” 陈老爷子闷哼一声,气道:“都是他做的好事!当初怎么就不怕我们不许了?” 陈枝繁是最了解这里面的事,和二老也讲了这里面的事。 这佟琼本是他们路上遇到的一户农家,借住了一夜。 第二赶路就又遇上了山贼,陈枝繁又受了伤,慌忙之下又赶回了原处。 几人有幸躲过一劫,可掩护几人的佟家父母却被连累… 两人皆被山贼杀死,等到了去舅父家探亲的佟琼赶了回来,得知了此事近乎崩溃。 两人愧疚不已,又因着陈枝茂的伤也赶不了路,就一直在佟家借住。 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知两人怎么在一起的。 等要离开时,佟琼这才告诉已是有了孕,他才得以此事。 虽是拒绝,可毕竟已是有了自己二弟的骨,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着山贼家里的信也收不到,只到了年末才看到一封迟来的信。 再后来便是余氏找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产子 二老听了也是叹气,毕竟这妾室的父母因着几人遇害,理应补偿人家。 可这补偿…竟是看上陈枝叶。 二老一直纠结与这妾室的家世是否清白,对于陈枝叶先斩后奏的事耿耿于怀。 可毕竟这妾室孩子都已要生,陈家迟早还是要给她个名分。 二老叹口气,等着那边的消息。 这边黄氏急匆匆的找了余氏,而后又不放心,咬咬牙提步跟了上去。 给那妾室安排住的地方也不远,两人走的又快,赶到时佟氏还未生产。 只听得里面的痛呼声。 “叶郎…叶郎…疼…” 陈枝叶急的在外面渡步,几次都想冲进去。 本是怒气冲冲的余氏看到后讽刺道:“怎么?心疼了?她不过就是生产这一次,我可是为你生了两次呢。” 又朝里面喊道:“嚎什么嚎,就那点疼都受不了还生什么孩子!” 陈枝叶抿着唇没搭话,心里还是对于原配余氏有些愧疚。 可对于她冷嘲讽,那些愧疚立马都扫的一干二净。 黄氏悄悄拉了一下余氏,让她注意说话的尺寸。 打圆场道:“公婆让我们来看看,想让孩子生下来也报给二老看看。” 陈枝叶闷闷道:“理应的。” 屋里好似生产不太顺利,丫鬟雀儿被产婆吩咐着进进出出打了水,忙的一头大汗。 陈枝叶隔着门喊道:“琼儿,娘说了,等你生下儿子就让你进门!” 余氏立马就瞪大了眼,反驳道:“婆婆何曾…唔…” 陈枝叶伸手就将她堵住了口,拉着她就到了院子。 “你这毒妇!难不成你盼着琼儿出什么事才好!竟是如此狠毒!” 陈枝叶气的大骂,又道:“琼儿往后定是要进陈家的门,你莫要再做出什么惹人嫌的事,小心我休了你!” 说罢挥袖离开,留下余氏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 余氏浑无力,不明白曾经如此亲近的人现在怎么会像是变了个人… 饶是她曾经生下两个女儿,陈枝叶都不曾守在边如此紧张… 黄氏也听到了那些话,满是心疼。 想要上前安慰,竟是听到内室佟氏的低嘶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陈枝叶一喜,站在屋外问道:“可是生了?” 不一会产婆就走了出来,上还带着一股血腥之气。 笑道:“恭喜老爷,是位男娃!” 陈枝叶喜上眉梢,直接将腰间的荷包拿出来给产婆做了赏钱。 丫鬟雀儿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抱到门口处让陈枝叶看了一眼,笑道:“老爷,夫人说先让你这个当父亲的看一眼。” 陈枝叶笑的合不拢嘴,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掀起襁褓的一角,看着小小一团红皱皱的孩子喜的不得了。 产婆关心嘱咐几句:“这刚生下的孩子不能见风,还是包的紧着点吧。” 陈枝叶连连点头,黄氏瞧着院子里的余氏也指望不上,还要完成s婆婆的指示,伸手就将孩子抱了过来。 “我这就抱去给二老看,很快就回来的。” 丫鬟雀儿不应,看着黄氏将孩子抱着,连忙跑了回去和妾室佟琼说。 “什么!你怎么不拦着?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佟琼大哭,可上早已没了力气,看到陈枝叶走来哭道:“叶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们怎么可以把我的孩子抱走?是不是要拆散我们母子!” 陈枝叶皱眉,安抚道:“没有影的事,二老只是看看孩子,这是理应的,你莫要着急,一会我就去将孩子抱回来。” 佟琼摇摇头,拍着他的脯大骂:“她们定是要害我的儿子,她们嫉妒!一定是嫉妒我生了儿子!我没了父母,连儿子也要离开我…” 陈枝叶或许不会想多,可佟琼可是再明白不过陈家人对自己的态度。 特别是陈枝叶的原配,恨不得将自己生吃活剥了去! 陈枝叶挨不过佟琼的哭诉,心里一软就应了下,吩咐好雀儿照顾好她就起追人。 他但是一点不担心她们会对孩子做出什么,毕竟是陈家的子嗣,余氏也舍不得下手。 余氏却是如他所想没有动手。 她怀里抱着孩子,走的飞快。 自打从黄氏手里接手孩子,心跳加速,手在孩子脸的上方放着,隔着一层布能感受到孩子呼出的气。 她只要握紧了手,堵住孩子的呼吸,悄无声息的便就会解决这个麻烦。 可她还是犹豫了,放在上面的手缓缓垂下一侧,轻轻的拍了拍哄着孩子。 跨进陈家时,二老都已经在厅里等候,看到人来立马就站了起来。 “孩子抱来了吗?” 黄氏点点头,后余氏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终究是隔代亲,二老看到孩子心就柔的不行,围在一起看着这个刚出世不就得孩子。 余氏低着头站在一侧,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陈老太太叹气,喊了一声:“二房的?” 余氏轻声应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黄氏悄悄凑近陈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才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反应。 温声道:“我和你公爹从来没承诺那句话,这孩子生下来也不代表着我们就同意,这孩子啊…我和你公爹商量了下,这终究是陈家的种,但是也不能放着那妾室独大,这孩子,还是要养在你名下!” 余氏愚钝,还没反应过来这几年的弯弯绕绕。 黄氏倒是知了几分,笑道:“还不快快谢过公婆?” 又轻声和她解释:“这是让你把孩子把握在自己手里,往后靠不住夫君起码还有个孩子啊。” 陈老太太点点头,打消了她的顾虑:“叶儿那边我们去说,这孩子你也不用太担心,瑶儿产子不久张家找了两个娘伺候着,咱们也能找不了两个一个还是可以的,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能再到那个妾室手里。” 余氏呆呆应了下,她脑子浑浑噩噩的,对着这个孩子也没多大的感觉,实在想象不到去养育那个jiàn)人的孩子。 这边劝着,方氏也找个离着不远刚生产过的一妇人,襁褓里的孩子哭的不停,来的正是时候。 陈枝叶赶来时,孩子正被那妇人抱到后院去喂。 心下震惊,佟琼那些话又浮现到自己耳边,一气之下一个巴掌就摔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章 最后 余氏被打翻在地,睁着眼不可思议。 “毒妇!你果真是个毒妇!亏我还为你说话,你心怎么如此狠毒啊!” 厅里的人都被这一出惊到,陈老太太和黄氏捂着嘴大惊失色。 陈老爷子出声骂道:“你个混账东西!竟然还敢动手?给我跪下!” 陈枝叶被骂更是气,向着几人控诉道:“爹娘,这毒妇将孩子抱走了!还不知让她给如何对待了!儿子怎能不气!” 厅里突的一静,余氏冷笑一声。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十几年的夫妻你还不了解我吗?” 陈枝叶眉头紧皱,心里有些慌。 黄氏连忙道:“小叔子你真的误会弟妹了,孩子在后院呢,正让人给喂养呢,一点事都没有!” 陈老太太拐杖连连瞧地,恨道:“你这个不省心的!你怎么都不先开口问问?竟还敢出手打自己的发妻!” 一拐杖就打在他的腿处,让他跪下。 方氏抱着孩子笑着将人送走,才发现厅里这乱糟糟的。 陈枝叶这下彻底是懵了,可对余氏又说不出道歉的话来,闷着头不言语。 二老也不想让余氏再伤心,索就单独和陈枝叶谈起话来。 威bi)利,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还让陈枝叶承诺了孩子归余氏养。 外面的那个妾室也没能进了陈家的门,可还是认了她这个名分。 一人退了一步,陈枝叶也没在回二房那边,和外面妾室住在了一起。 回了家,陈枝叶看着陌生的一切叹口气。 几天里哭天抹泪的佟琼也终于接受了孩子跟了余氏的消息,贴着陈枝叶柔声道:“叶郎…你可悔了?” 陈枝叶反手握着她的手,抱着她道:“悔倒是不悔,就是委屈了你。” 他心里感激佟氏父母当时的相救之恩,更对可怜的佟氏起了恻隐之心。 本着是要好好照顾和自己小很多岁的女子,可谁知一来二去的竟是动了心。 找到了年少时那种心动的感觉。 佟琼抱的更紧了些,带着哭腔道:“不委屈,只要叶郎不悔琼儿就不委屈,孩子…我还年轻,咱们肯定还会有的!” 陈枝叶点点头,却是没了下文。 他早已疲惫不堪,实在没有精力再想那么多。 佟琼看了一眼陈枝叶,掩去万般思绪。 陈家这边孩子照顾的也是很好。 专门请来的一个娘,住在二房家里帮忙着照顾。 陈子桃对于这个突然多出的弟弟又惊又喜。 闲时就待在屋子里照看这个小弟弟,二房长女回来看到围着这个妾室生的男孩团团转的两人,也是无可奈何。 问道:“娘,你真的要养着这个妾…” “嘘…” 余氏比划了一下,把怀里孩子哄睡这才拉着她走了出来。 “什么妾不妾的,这孩子如今就是我的!” 她如今夜夜和孩子相处,有一种好似真的如同自己亲生了一般。 加之几个妯娌开导,早就想开了许多。 也不再看见陈枝叶两人,心里更是少了些胡思乱想。 刘兰芝知道这个结果也是心中叹口气,心道这总比上一世没了盼头好的很。 几次都看到塾外面悄悄看着陈子桃的舅父,刘兰芝也是心疼。 陈子桃自然也知,她可也知父亲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 也见过几次父亲和那个妾室亲密的样子,也生出了几丝抗拒。 刘大最近忙活好了这边的事,心下就又开始考虑起了玉华的提议。 决定再要远行一次。 陈氏经历了上一次,说什么都不让,哭道:“你忘了上次你受的伤吗?这次还是不知道去哪!你连去哪都不知道我怎么能安心!” 刘大连忙哄道:“这不是都要去看看吗?你放心,我走到哪就给你来封报平安的信,你就依了我吧…” 陈氏也没了主意,对于刘大她一向都是服从,最后也没能劝了过来。 刘兰芝此行被千防万防,就防着害怕她又跟了上去。 最后直接瞒着她悄悄出发了。 刘兰芝得知以后已是几之后,瞧出了不对这才知晓。 也不知刘大去向哪里,只得和陈氏天天期盼着刘大寄来的信。 这一去,竟长达三个多月。 游历了大江南北的刘大意气风发,带着自己的收货赶了回来。 玉华几人常年跑到其偏之地,自然知晓了一些旁人不曾知晓的宝贝。 不止一些珍惜的药材,还有着布料什么的,这次回来更是带了许多。 刘大彻底垄断了镇上的草药,甚至连着周边的镇也大多进他的货。 玉华几人跑的勤,也不用刘大次次都跟去。 刘大说的草药一遍俞尤便能记住,更是如虎添翼,帮了刘大的忙。 渐渐的,刘大甚至已经把眼光投入到庐江郡。 “不行!千万不能去!” 刘兰芝出声反驳。 吃的正香的刘大一愣,笑道:“什么不能去,阿芝是不是对之前遇到的山贼吓到了?” 刘大正与着陈氏讲了自己可能要去庐江郡一趟,却被刘兰芝直接阻拦。 陈氏也听的之前他们提起过这事,担忧道:“那庐江可真有山贼?” 刘大倒是不害怕,那山贼是在郡外遇见的,庐江怕是要安全许多。 温声道:“胡乱说的,庐江那可是有人守着城门的,哪有那么吓人!”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打算,让刘兰芝听得心乱如麻。 这一世父母安康,还能有此收获,已是幸事。 她实在不想再接触上一世的事物,连着庐江也有一些抵抗。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终究还是没拦刘大。 庐江那边似乎进展的很顺利,有了钱掌柜的推荐,很快就和那边的医馆药铺接上头。 加上刘家源源不断种类丰富的草药,马上就收到了大单。 陈家食肆也站稳了脚,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请客吃饭的好地方。 大房二房也没有再跑那么远,转战附近的地方,这次收的布料干脆不拿来卖,转给了陈氏让她加工卖给好的成衣铺去。 陈老太太的体更是被调理的硬朗许多,天气好时不拄拐杖也能自己走两步。 余氏也没了心思闹,天天围着两个孩子转,好似没了陈枝叶这个人一般。 这子过的越来越红火,好的让刘兰芝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好似像一个梦一般。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建安七年。 庐江郡前后几次易主。 连带着郡中百姓也深受其害。 陈子平求学几年,陈家为了避其锋芒还是决定让他回来。 连着刘大在庐江的草药生意也变得举步艰难。 六月的天,当空的烈照的人燥无比。 金钗之年的刘兰芝亭亭玉立,出落的更是眉目如画。 半靠在贵妃椅上如同一个偷懒的小猫。 用手遮去惹人的光线,素手执一纨扇,轻轻的摇着。 陈氏走来递过一碗酸梅子汤,轻声笑道:“你在房里闷着,怎么不去找阿桃表姐玩了?” 刘兰芝起抹了一把香腮处的汗,为着陈氏轻轻扇风。 “桃表姐这几有了心事,我可不去烦她呢。” 陈氏也知是何事,更是要催促她去给陈子桃解解闷。 “你和阿桃自幼天天在一起,最是亲近,你要多劝劝她,莫要想多了。” 陈氏细细讲来,手上针线活不停。 不一会一副合欢花图便绣了出来,看着栩栩如生的花样,陈氏更是连连叹气。 自打二房分离后,陈枝叶鲜少回家,与着那妾室倒是生活在外面。 镇上人皆知,陈家二子养了个外室,不顾家里的妻儿。 还有人讲,是那正室乱吃飞醋,眼里容不下沙子,将两人竟是赶了出来。 众说纷纭,连着余氏突然多了个儿子也是被人津津乐道。 “你胡说!小心我喊我堂哥撕烂你的嘴!” 六岁的陈子果站在二房的门前,小小年纪粉雕玉琢,手叉腰却说着与外表年龄不符的狠话。 “我没胡说,我娘说你是那狐狸精生的孩子,被你阿娘抢了回来!” 几个相同年龄的孩子站在外面,也不害怕,指着他笑了起来。 瞧见远远有人来就散开,脚底抹油跑的远远的。 刘兰芝虽嘴上说着不来,还是担忧表姐一根筋往南墙撞,提着装着做的一些糕点款款走了过来。 自然也听到那几个混小子说的话,蹲在摸眼泪的陈子果边,浅笑道:“表弟也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陈子果抿了下已经嘀嗒快到自己嘴边的鼻涕,抽抽鼻子道:“我不信!可是…他们说这样说…” 直接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刘兰芝拿着手帕给他眼泪擦干净,安慰道:“那表姐问你,舅母和表姐疼你吗?” 陈子果点点头,因着伤心子都是抖着的。 “只要舅母表姐疼你不就行了?其他只不过是浮云,你越是和他们纠结于此,他们就越是揪着这个不放。” 陈子果似懂非懂,可心里还是委屈。 摸干了脸上的泪就跑了出去。 刘兰芝摇摇头,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皮了,三舅父家的子安更是闹腾。 她也没追上去,起走到了院子里。 二房家安安静静的,好似没一个人,刘兰芝站在陈子桃的门外敲了敲门,听得里面一声纨扇落地的声音。 轻笑道:“表姐,我知道你在里面。” 里面几声急促的步伐,传来一声:“我不在!” 刘兰芝忍俊不,又道:“我给你带了你吃的点心,你真的不吃吗?” 屋里的陈子桃忍不住惑,终是移步到门口处将门打开。 低头看着刘兰芝手中的食盒。 懦懦道:“真的有吃的啊…” 刘兰芝忍住笑,伸手拿开她挡在门前的手,自己挤了进去。 “自然是真的,刚做好就给你送来了呢。” 将食盒中的几样点心拿了出来,最下面还放着一碗解腻的酸梅子汤。 陈子桃一下子就把那些烦心事抛在脑后,伸手就要先拿一样豌豆黄吃了起来。 “净手了吗?怎么这就吃了起来?” 陈子桃两三口就解决了一个,这才起净了。 坐下慢慢的品尝。 刘兰芝拿着纨扇轻轻的给她扇着风,瞧见她鼻子处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笑道:“慢点吃,这不是还有很多吗?” “表妹你做的点心太好吃了!” 陈子桃恭维道。 一番扫dàng)后,陈子桃依依不舍的收起剩下那些,留给了余氏和陈子果。 整个人丧气般支着下巴看外面:“表妹,你觉得我爹可怜吗?” 刘兰芝摇摇头,复又点点头。 陈子桃声音低落,说道:“他们都说我爹可怜,可是我娘不可怜吗?” 舅父的事刘兰芝也知一些。 自打那个妾室生的儿子过继给了余氏后,没过两年,那妾室肚子争气,竟是又怀了一个。 可竟是个死胎… 自打那之后那妾室子就大亏,心里总认为自己肚子还有一个孩子。 为了争口气硬是想要再怀一个。 心魔加上不惜自己,如今已是亏了子病入膏肓。 央求着希望把陈子果要回去在病榻前送送她。 陈枝叶也觉得可怜,这几上门和二老余氏商议此事。 刘兰芝柔声问道:“舅母是何想法?” 陈子桃更加难受了,这几年阿娘近乎把所有的精力扑在了自己和弟弟的上,自然是不同意的。 闷声道:“阿娘苦了那么久,心里一直担心阿弟认了那妾室,担心着担心着还是等到这一了…这几天夜夜都是抹着眼泪。” “我阿爹…自从外面有了那女人后,可是回了几次家?连着我都不要了…” 陈子桃趴在桌子上,眼泪顺着粉嫩的脸滑了下来。 楚楚可怜惹人怜。 刘兰芝也叹气,不知如何去劝。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事自己还真不知如何去劝。 陈氏作为姑母,自然是为着自己兄长着想了一点,希望陈子桃不要和自己的父亲离心。 至于那孩子这事,还是要看余氏的决定。 她若是不放,谁也奈何不了。 陈家。 厅里气氛颇为严肃。 二老坐在上座皆不出声,陈枝叶跪在地上,闷声说道:“爹娘,夫…夫人,请你们答应琼儿最后的愿望吧。” 二老眼皮轻抬,看向两人。 不知是因为家事不断,陈枝叶俊俏的脸庞也沾惹上了岁月的痕迹。 一向修理妥善的胡子此刻也是胡里拉渣的。 衣服更是皱巴巴的没了服帖的样子。 反倒是余氏,经历了种种如同换了一个人,光鲜亮丽神采奕奕。 听到陈枝叶的那句夫人,竟是没有讥讽出声。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边皆是愧疚 而是柔声道:“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怎如今又要反悔了?” 陈枝叶握紧双手,恳求道:“琼儿如今缠绵病榻,眼看就要…心里实在是想念果儿,只需要几安抚一下琼儿便可!我们不会和你抢果儿的。” 余氏深吸一口气,缓缓又呼了出去,向着二老道:“儿媳愚昧,一切都听公婆安排便是。” 陈老爷子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对陈枝叶那是恨铁不成钢。 气道:“你看你做的好事!你这是害了两家人啊!” 妾室佟琼父母对他有相救之恩,可因着一步踏错,害了两家! 陈枝叶头低的更低,拱手请求道:“爹娘,孩儿知道错了,可琼娘是无辜的,求求你们看上她爹娘救了我和大哥的份上让她见见孩子吧!” 陈枝叶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在地,最难受的,还是余氏。 多少个夜夜的意难平,早在时间的流逝里磨去了些许。 残留在心里的疤痕,终是对揭开。 血淋淋的伤口告诉她以往的种种。 二老也是难以抉择。 佟琼虽是个妾室,可她父母的恩二老自然不能忘。 余氏这边他们也不忍心,一时僵持不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竟是找了过来。 家丑不可外扬。 二老让陈枝叶站了起来,走到院外瞧见几个孩子站在外面叽叽喳喳。 “就是他!就是他打的人!” “对,爹,就是他打的我!” 方氏一脸无奈,一把拉过去陈子安,问道:“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陈子安挥起拳头,恐吓几人道:“谁让他们胡说八道!” 几个孩子被吓得缩到自己父母边,大人们心疼自己的孩子,指着被大的地方道:“你瞧瞧,你瞧瞧,你看我家孩子被打的!竟下如此狠手!” 那脸上鼻青脸肿,衣服更是被扯下了一大片。 方氏捂着脸,捏着陈子安的耳朵道:“是不是你干的?说!” 陈子安捂着耳朵直呼痛,愣是不认错。 “叔母,是我求堂哥打的,不是堂哥的错。” 外面的陈子果也不躲了,跑出来连忙帮陈子安解围。 这下方氏更迷了,不解着和二房的陈子果又有什么关系。 她知陈子安自打大了之后就整里在外面招惹人欺强淩弱,整个镇子上的孩子王,比着刘子苓当时还要混。 陈子安一把他推过去,和着几位讨公道的大人说道:“人是我打的怎么了?大不了你们再过来就是了!” 几位大人本就是一肚子火气,看到他嘴硬丝毫不想认错更是火上浇油,就想要教训教训他。 还未走近就被陈子果挡在前面,骂道:“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是他们先骂我的,还欺负我和天勤的!” 陈天勤正是大房的重孙,和陈子果仅仅大了一岁。 这下二老和陈枝叶余氏也听到了,余氏心疼的跑过来抱着陈子果,紧张问:“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陈子果的眼泪向断了线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砸到她的心上。 “娘…他们骂我,说我没人要,说我是jiàn)人生的…呜…还把夫子布置的功课给我藏起来,害我被夫子打…” 陈子果和余氏一件一件的诉苦,听得陈枝叶心里一阵难受。 二老更是心疼,瞧见院子里的几位大人说道:“怎么?你们还恶人先告状了?” 本是要动手的那男子后退一步,赔笑道:“陈老爷,老夫人,你瞧,这是误会,我们还以为是孩子们打闹呢,不曾想还有这一出,我们这就回去好好教训他们!” 说罢就打了自己孩子一巴掌,骂道:“我让你胡说,什么话都敢说,给人家道歉!” 其他几人也训斥着孩子,也后悔没问清楚就找上门,丢了自己的脸。 孩子毕竟是真,被打了也委屈起来,问道:“不是爹娘说的吗…你们都可以说我为什么不能说…” 几位大人更加尴尬,本是在家里闲聊几句,没曾想就让孩子听了去学到外面。 二老的脸黑的已是不能再黑,陈枝叶大气不敢出,想要上前安慰陈子果的勇气也没了去。 陈老爷子道:“按辈分,你还要喊我一声祖父,你儿子更是要喊一声果儿叔父,如此没大没小成何体统!什么话都敢胡乱说也不怕闪了舌头!” 镇上大多都是有着远亲,这住的近了更是关系会近一些。 男子吓得连连赔礼道歉,这目无尊长的名声一传出去他们家也是要被人唾弃的。 几位家长带着孩子有是赔礼道歉又是责罚的,这才灰溜溜的离去。 对于拆台的孩子们,回家少不了一番竹子炖。 余氏心疼的抹着眼泪,难得幽怨的看了陈枝叶一眼,说道:“这么多年我们娘三个是如何过去的你现在知道了吧?都是你干的好事!” 方氏拍拍她肩膀,和她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后院整理一番。 也难得夸奖一次陈子安:“你这小子,倒是个护短的,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不要再冲上前动手,万一遇到的是旁的呢?” 陈子安拍拍脯道:“放心吧娘,这镇上比我小的哪个不怕我?实在不行…我去喊我阿苓表哥!” 方氏没了脾气,摇摇头也不管了。 安慰伤心的余氏:“嫂嫂,快些擦擦眼泪吧,你看果儿都心疼你了。” 陈子果伸手抹去了她的泪珠,小心翼翼问道:“阿娘,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余氏摇摇头,抱紧他道:“他们那是胡编乱造的!你是娘的心肝宝贝,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生的。” 陈子果心结被解开,也来心起来。 突然想起一件事:“糟了,堂哥,咱们把天勤忘在那了!” 说罢就从余氏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和着陈子安就跑了出去。 路过前院站在的陈枝叶边时,稍一停留,低声喊了句阿爹便跑开。 陈枝叶被那一句阿爹喊的心里又苦又甜。 二老走到他后,问道:“可是还要在等余氏谈谈?” 陈枝叶低下头,收起心里的那些事,笑道:“不了,果儿现在就是她的命,我不能让她没了命。” 可同样,也是佟琼的命啊… 陈枝叶心里叹气,拱手告别了二老,回了佟氏那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伤人的话从来都是很轻松就能说出来的 和佟氏住的院子还是当初二老安排的地方,从刚开始的不自在渐渐也熟悉了。 丫鬟雀儿一直都在照顾着佟氏,看着已是咽不下去汤药的佟氏哭的不能自己。 “夫人…你就喝一口吧,你还要撑着等小公子呢!” 许是提到了心里念着的人,佟氏眼里有了一丝的光。 干哑的嗓音问道:“果儿…我的果儿呢?” 干瘪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迷离起来:“孩子…我要生孩子了,他动了,你瞧他动了。” 雀儿的差点失声痛哭起来,连忙跑到外面抹着眼泪。 陈枝叶走进来就看到雀儿在院子外哭泣,叹气提步走了进去。 佟琼看到他一喜,用尽力气起。 陈枝叶大步走了过去,扶着她瘦弱的子道:“你好些躺着休息吧,莫要起了。” 佟氏不理,直问道:“果儿呢?果儿没回来吗?” 陈枝叶摸着她的头,愧疚道:“是我不好,没能将果儿带回来,我…我没用!” 陈枝叶实在没了法子,两边他都狠不下心,自己夹在中间更是左右为难。 恨自己当初就不应该让黄氏和余氏将孩子抱走。 佟氏目光呆滞,盯着木上的帷幕,喃喃道:“他不应该来的,不应该来的,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陈枝叶早已习惯了她的胡言乱语,只得将她越发冷的子抱的紧了些。 陈枝叶也没在去叨扰余氏商议这事,连着在二老面前也不提了。 只不过那常进出屋里的郎中彰显着佟氏并没有好转。 也不知雀儿听谁提起的,竟还是找了个巫医来。 在院子里连蹦带跳一,直言陈家有人和佟氏气场不合,夺了她的势去。 还道佟氏肚子有小鬼,心里有鬼事,指定活不过这个月。 佟氏跪在地上又哭又拜,一个劲的嘟囔着求放过。 匆匆赶回家的陈枝叶也气不过,直接将那巫婆赶走,又把大门处看闹的人哄走。 他坐在一侧低头长叹,看缩在角落里的佟氏有些恍惚。 刚遇见佟琼时她不过和自己长女儿一般大的年龄,跪在父母的坟前久久不愿离去。 自己一下就动了恻隐之心,起了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可仅仅是想要照顾她,像女儿那般给她找个好人家不让她被欺负。 和大哥躲过了山贼,可还是害怕被记恨,又因着大哥的伤势躲在了佟家。 待好了些就计划着将佟琼送到她舅父家,待两人再归来时将他认做义女。 本是和大哥计划的好好的,谁知一夜睁眼,边就躺着光溜溜的佟琼。 他第一念头就是,耻辱。 自己竟然要了一个大不了女儿几岁女子的子。 又羞又愧。 起穿衣就想要离开。 可听到上佟琼那低声的哭泣声,终究还是认了命。 几次提笔,想要和家里人提及此事,佟氏便会又哭又闹认为是自己误了自己。 等再后来得知她有了子后,陈枝叶是彻底的崩溃了。 他对佟氏真的不曾有一点男女之间的感。 他对她的照顾是愧疚和心疼。 没有夹杂着一点旁的。 事发展到这一步也是他始料未及的,终究还是要对佟氏负责。 本想着待到佟氏生了孩子后,再将人带回去。 最好是个男孩,这样也能名正言顺指着自己就是想要个男孩继承家业。 余氏千里寻夫是他没想到,看到余氏难以置信和受伤的表他恨不得躲到地缝里。 可听到她骂自己不要脸连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都敢要气的也说出些伤人的话。 后面的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想要给佟氏一个名分,就要舍弃刚出生的孩子。 自己认为左右都是自己的孩子,说不上什么舍弃不舍弃。 佟氏也自信满满认为孩子肯定还是会有的,只要给她个名分能光明正大跟着陈枝叶那就是最好的。 这几年里,他们都不好受,陈枝叶一直在愧疚里生活着。 看如今的佟氏也是心疼。 这几天天气越发的了。 余氏拦住正要跑出来疯玩的陈子果,佯装怒道:“这正午时的,出去还不跑的一汗?老老实实在家给我待着吧!” 陈子果撇撇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得回了屋。 躲进屋里一会瞧见余氏也不再院子里守了,悄悄的跑了出去。 隔壁的陈天勤早就等在外面,听到一声口哨声就从树后边走了出来。 陈天勤比着陈子果大了一岁,论辈分却是要向他喊一声叔父。 脾气也更是温和乖巧。 结结巴巴道:“叔父…咱们真的要去吗?” 陈子果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小小年纪却是皱眉道:“去!当然去了!你要是害怕你就别去!” 陈天勤常常跟着他混,犹豫一扫而光,连忙跟了上去。 “叔父,你等等我,等等我。” 两人往前小跑了过去,最终跑到一处宅子处。 陈子果和他对视一眼,陈天勤为难的道:“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子果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股,说道:“怕什么,没事的。” 他努嘴向着那边树道:“快点快点。” 陈天勤无奈的低下,感受到陈子果踩在他的背上,差点没摔倒在地。 咬着牙等陈子果爬上那宅子的墙时,松口气问道:“叔父,那…那我呢?” 陈子果头都没回,说了句:“你在外面等着吧。” 说罢就抱着远内的大树滑了下去。 悄声摸到了里面。 屋里安安静静的,他轻轻的一个个推开门向里面看。 走到最里面一个房间时,小手犹豫又犹豫,还是推开了门。 “雀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躺在上的佟氏气若游丝道。 没听到动静,干瘪的手费力的掀起遮的薄纱,看到站着的陈子果。 陈子果定在原地,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许是母子之间的感应,佟氏眼睛突然就滴了下来,挣扎要起去抱他:“果儿?你是果儿?你来看娘了?是不是想娘了?娘好想你啊…” 佟氏移着没力气的子,一下扑到地上,趴在地上要趴过去。 陈子果被吓的声音都抖了起来,嚎出一句话:“不是的!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你不是我娘!我没有你这样当jiàn)人的娘!”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佟氏如同雷劈,汗和泪混合在一起。 陈子果喊完这句话,就匆匆跑了出去。 正遇见赶回来的雀儿。 “哎,谁家的小孩啊,怎么跑进别人的家!” 雀儿一把拉住他,将手上篮子放了下去。 屋里的佟氏愣了过来,向这外面喊道:“雀儿,雀儿,他是果儿,他是果儿,你快拦住他。” 雀儿听到屋里面的喊声,蹲下看着陈子果抖唇问:“你…你是果儿?” 她意外的是,曾经刚生下来那么小的一团,如今已是长的如此大。 自打陈子果被送走后,她和佟氏曾悄悄跑过去看。 那自然是被着余氏和陈家责骂一番,陈枝叶也下了命令让她们莫要再去打扰他们。 后来佟氏一件又一件的事更是没了精力去悄悄看一眼陈子果。 在街上遇见怕是也能错过认不出来。 陈子果被她的手劲抓的生疼,挣扎着就要跑开。 雀儿一把拉住,喜道:“快去快去,让夫人看看你,念了这么多年了。” 她拉着不不愿的陈子果走了进来,看到佟氏趴在地上慌忙去扶。 陈子果好不容易被松开,得了空子就要跑。 最后还是被心心念念孩子的佟氏抓住衣角死活不放手。 陈子果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揪的起了印子,生气道:“不要抓了不要抓了!这可是我娘刚给我做的衣服!” 说起还有些委屈。 佟氏怨恨的看了一眼他,手抓住的更紧了些。 被雀儿搀扶着回了,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到了手上。 陈子果两只手都在扳自己衣角上的手,因为用力和委屈脸憋的通红。 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坏人,坏人!你不仅是jiàn)人,还是坏人!” 陈子果号啕大哭,后悔自己来了个这样的地方。 口里喊着余氏和陈子桃。 佟氏手发紧,阳怪气道:“我是你娘!我是你娘!” 忽的发疯般直接将陈子果抱入怀中,古怪的笑道:“果儿,娘的果儿,你不能再离开娘了,娘和弟弟都想你。” 雀儿早已习惯了佟氏的胡言乱语,伸手轻轻拉开了一些被闷在衣服中的陈子果。 小声说道:“小少爷,你就陪陪夫人吧,她…她没几子了…” 陈子果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妇人疯疯癫癫。 两人对吼:“我不是你的孩子!我娘是余氏!你是个不要脸抢我父亲的jiàn)人!” “你是我孩子!你是我孩子,我是你娘,我才是你娘!” “你不是!你不是!” “我是!我是!” 雀儿听得心疼,害怕佟氏气坏了子,连忙道:“夫人,夫人,你给小少爷做的衣服呢。” 佟氏一呆,喃喃道:“衣服?对…我做的衣服呢?” 雀儿连忙从旁边柜子里拿出几件衣服,笑着递了过去。 “这不是吗,快让小少爷试试。” 佟氏接过了衣服,目光停留在几件小小的衣服,拿起在陈子果的上比划。 “不对,不对!他不是果儿,不是果儿!” 雀儿连忙收起笑,拿起去年才做的衣服道:“是啊,是小少爷啊。” 将那件大的衣服塞进佟氏的手里,佟氏却是将人一推,转背了过去。 “都不是,都不是,你们都在骗我。” 陈子果没了束缚,连忙就向外跑。 雀儿连忙跟在后面将门关上,近乎哀求道:“小少爷,算婢子求求你了,你就陪陪夫人吧。” 又哭道:“她…她真的没几…她想念你,后悔当初将你送给大夫人,你毕竟是她上掉下的一块,你理应在前尽孝的。” 陈子果摇摇头,坚持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是的…我娘是余氏…我娘不是她!” 雀儿拦在他面前,狠心道:“小少爷当初是我看着生下来的!我怎会记错?你腰间有一元宝状的胎记,婢子没有说错吧?” 陈子果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眼间,大声痛哭:“不是的,不是的…” 雀儿带着哭闹不止的陈子果又进了内室,听得外面拍门声,连忙赶了出去。 “谁啊?” 她心里倒是疑惑,想着老爷陈枝叶应是不会这么早赶回来。 门刚打开,看到余氏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外,慌忙就要堵上。 “哎,别关,难道关上我们就进不去了吗?” 余氏讽刺出声,直接推开堵在门外的雀儿。 隐隐约约听的陈子果的哭声声音也软了些:“果儿?果儿你在哪呢?别怕娘来了。” 佟氏背过也没去管陈子果,却是在听得余氏的声音有了些变化。 用被子蒙住耳朵,浑发抖。 余氏匆匆赶了进来,将关在里面的陈子果放了出来,瞪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雀儿。 “你个jiàn)蹄子!竟然还敢人关起来?我回头就去告诉你们老爷去!” 雀儿扑通一声就跪下,连连求饶:“别,千万别,求求你了大夫人,不是婢子关的,我回来小少爷就已经在院里了。” 余氏收回眼光,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 她正在家里午休想着陈子果今如此安生时,陈天勤匆匆就跑了过来,哭着也说不清个所以然,只说果儿跑到一家人家去。 她仔细一想也只有这处,匆匆就赶了过去。 抱紧还在低声哭泣的陈子果,心有余悸。 向着屋里佟氏讽刺道:“憋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憋住吗?如今又要作妖了?” 她抱着孩子看向上发抖的佟氏,说道:“以前你大着肚子可不是这样害怕的,恨不得蹬到我的鼻子上去,如今是怎么了?” 佟氏缩的更靠里面,好似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雀儿迎上余氏疑惑的眼神,连低头解释道:“夫人她…受了惊讶,认为大夫人是能夺她运势的人,所以心里敬畏大夫人…” 余氏冷哼一声,也不打算多留下,转就要带着陈子果离开。 却听的上佟氏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的,不是我藏起来信的,是孩子,肚子里孩子藏起来的,不是我干的…” “我没有抢人…没有抢…” “信不是我藏的…我只是收起来,我只是帮叶郎收起来的…” “叶郎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嘿嘿…” 余氏浑颤抖,竟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想推我家十八 陈子果担忧的在一侧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余氏挥挥手,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缓过来向着床上的佟氏骂道:“你可真让我小瞧了!真真是个贱人!” 陈枝叶走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皱眉大步跨了进来。 瞧见跪在地上的雀儿和在床上瑟瑟发抖的佟氏,气道:“余氏!你又要干嘛!” 余氏抱紧吓了一跳的陈子果,转身说道:“陈枝叶,你可真可怜,让这个贱人蒙蔽了你的心!” 说罢就气冲冲拉着陈子果离开。 陈枝叶担心走上前,安慰一脸恐慌的佟氏:“琼儿,没事了,没事了。” 又向地上跪着的雀儿道:“还不快去打点水过来给夫人擦擦?” 雀儿连忙起身,小跑出了屋子。 渐渐找回理智的佟氏安静下来,也不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深深睡去。 陈家那边也听了这边的事。 陈天勤一路小跑着回去告诉了余氏,回家自然一番对大房家哭诉了事情的经过。 黄氏急匆匆到了陈家说了这事,心里担忧余氏莫再做出了什么错事。 她本是要赶去追余氏,转念一想又去了陈家。 陈老爷子不在家,家里只留着老太太和方氏。 “婆婆,这孩子怎么无端跑去了那呢?” 黄氏意有所指的道。 如此大的孩子哪知晓什么,若是没旁人在一旁说些什么哪会去那里。 方氏轻咳一声,尴尬道:“想来嫂嫂还不知道那事吧…” 黄氏一愣,说道:“什么事?” 这几日里她忙着帮陈枝茂处理布料的事,家里家外的倒是没怎么注意旁的。 方氏低声将前几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无奈道:“这孩子们打打闹闹是常事,我还没时间和嫂嫂说一声,谁知天勤这孩子也是个闷葫芦,竟是一点都没向家里说。” 黄氏听到孙子被欺负心里还是有些气的,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悄悄记下了哪几户人家。 “天勤这孩子一向话不多,如今大了反倒和她娘较亲近一些,这事倒是没听过,还不知原还发生了这一档子事。” 黄氏笑道,倒是没再提旁的。 陈老太太叹气道:“孩子们已经大了,有主见了,我们瞒也瞒不住了,这事早晚都要被捅破。” 又惋惜道:“可惜了果儿啊,背着这么一个身份,若是让他知晓了自己身份心里指不定怎么别扭。” 陈子果一直以为自己是余氏的孩子,对父亲陈枝叶外面的妾室心怀怨恨。 认为是这个妾室夺走了父亲,扰了他们一家人的幸福。 这怨恨了这么多年,心里早就厚积薄发,若是知晓了恐是也不好受。 陈老太太揉了揉头,问道:“你们说,我和你公爹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把叶儿往外面推,其实那个女人除了是妾…” 老太太叹气,底下的两个儿媳更是不敢言语。 黄氏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要说佟氏的父母还救过陈家的两个兄弟,还因此丧命。 陈家理应是要照顾这个孩子,可她却摇身一变,成了陈枝叶的外室… 她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但也不是多怨恨。 也没资格怨恨。 平日里对着陈枝繁贴补两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太太再纠结,还是要去找人看着点,挥手让黄氏去探探莫再出了什么大事。 黄氏应了下,刚出门不远就碰见气势汹汹的余氏赶了过来。 她打眼先去瞧余氏,没看到被欺负连忙问道:“你莫不是已经打了人吧?可是下手狠了些?” 心里无限担忧余氏动手打了病重的佟氏那就不好办了,急的不行。 余氏没时间和她解释太多,将陈子果推给她道:“嫂嫂先帮我看一下孩子,我有事要和婆婆说。” 临时受命的黄氏牵着孩子,看她火急火燎的走向陈家。 叹气认命领着孩子。 陈老太太正和方氏说着事,余氏大步跨进厅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婆婆!你要给我做主啊!那贱人就是个骗子!” 余氏声泪俱下,对着惊讶的两人说起了今日听到的话。 陈老太太捂着胸口,险些喘不过来气。 气道:“怪不得!怪不得啊!这女人真心狠啊!” 老太太心中的刺好似被人拔出来重扎进去一般难受。 她心里最芥蒂的事便是重病时两个儿子迟迟不回信。 之前虽然二人解释了因为山贼收不到信,可仔细一想漏洞百出。 在后来也不愿再去为难两个儿子,如今听到事情真相更是难受。 拍着胸口道:“原来不是我儿不想回啊,都是被人把信给藏起来了…” 而余氏后面的话,让陈老太太更是难以接受。 “你说什么…” “弟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带着孩子刚走到厅里的黄氏扑到余氏身边,难以置信问:“你说是佟氏故意不请郎中…?所以夫君的脚才会那般?” 余氏低下头,艰难的点了点头。 陈子果也听到那些,只知祖母和叔母求证,想也不想道:“我娘说的没错,我也听到了!” 陈老太太听到前面心里就已是难受至极,到了最后陈枝繁是被故意耽误不请郎中时彻底崩溃。 “这个毒妇!毒妇啊!亏我还念着她父母对我儿的救命之恩,到了最后,原是披着羊皮的狼!” 黄氏更是难受,只有她能看到陈枝繁无数次深夜对着自己残疾的脚叹气。 努力摆正姿势想要和正常人走路一般,那种心疼感一下蜂拥而至。 方氏急的不行,两边都安慰,连着余氏也低头哭了起来。 陈子果站在她身边,抱着她也哭。 厅里几个女人都难受至极。 陈老太太最先冷静下来,低声和儿媳说道:“我们不能再哭了,把叶儿给叫来,我要让他知道他带回来个什么东西!” 厅里自然是方氏最适合去了,她快步走去了外宅,心道这事可闹大了。 陈枝叶正给熟睡的佟氏擦干了脸,听得雀儿在外面的阻拦声。 “夫人,夫人你等等,婢子这就去请老爷,你在外面等上一等。” 方氏心急,说道:“那还不快去请?家里都乱了套了,你家老爷再不去都要翻天了!” 陈枝叶不紧不慢的将佟氏的薄被往上拉了拉,早就知道老宅肯定要请他去问话。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万般恩情万般磨 他还只当定是余氏又去告状,诬陷孩子是被佟琼给骗去的。 看到欲言又止的方氏道:“我都知晓了,回去我自然是会解释。” 方氏瞪大了眼,瞧着前面走着的陈枝叶,提步连忙追了上去。 陈枝叶到了陈家,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说道:“娘,这事和琼儿无关,她一时鬼迷心窍,什么都不知道,果儿应是自己意外跑了过去。” 陈老太太看向方氏,方氏连忙摇摇头。 说道:“不是这事…” 陈枝叶皱眉,不知是何意。 陈老太太也明白了,冷笑道:“想来你还不知道吧?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收钱说的就是你!我的儿啊,你可长点心眼吧!” 陈枝叶低声道:“孩儿不解,请娘明说。” 陈老太太头撇向一处,让余氏将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一遍。 余氏鼓起勇气,在陈枝叶不安的眼神下将事情叙述一遍。 “你胡说!” 陈枝叶下意识就反驳,实在想不出佟琼会是余氏口中的毒妇。 啪嗒。 一地的碎片,陈枝叶额头上快速的渗出血来,发丝上还沾着泡发的茶叶。 “你够了!你连着自己的发妻都不相信,又为何要相信一个半路来的女子!” 陈老太太一拍桌子,连着那个桌子上茶杯也扫向陈枝叶那处。 陈枝叶低着头,任由血和茶水缓和在一起流下来。 余氏终是心疼,接过方氏递过来的手帕要去帮他擦。 陈枝叶倔强的扭头拒绝,闷声道:“怎么可能…琼儿不是那样心狠的人…” 黄氏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小叔子,连着果儿都听那佟氏说的这些话,我们又岂会是骗你?难道你就没察觉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陈枝叶手微微颤抖,之前的事走马灯般在他脑子里重现一便。 在佟家停留的那段时间,兄弟两人说要回信回家里,被佟氏阻拦称现在还不安全… 佟氏慌忙收起来的信… 兄长受伤迟迟请不到郎中… 换了药当晚竟是化脓不止 陈枝叶摇摇头,无力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陈老太太心里难受,颤颤巍巍的走到陈枝叶身旁,摸着他的头道:“叶儿啊,你养了一匹狼在身边啊…” 陈枝叶浑身都是冷的,最后也不知陈老太太说些什么,浑浑噩噩的回了家。 余氏担忧的看着他萧条的背影,有些无奈。 毕竟是同眠共枕数十年的枕边人,早就胜似亲人。 瞧见他难过自己心里也不好受。那些怨气早已消了大半。 陈枝叶漫无目的的走回了家,也没理会雀儿的问候,径直走向了屋子。 佟氏早已经醒来,恢复了理智,正温柔的坐在床边摸着先前翻出来的衣服。 看到陈枝叶温柔一笑:“叶郎,我刚刚听的雀儿说果儿来了,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被吓到了?” 陈枝叶不知如何开口,低低应了声。 佟氏好似知晓了陈枝叶的心事,笑道:“我方才梦到咱们当初刚刚见到的样子,你说你女儿都和我差不多一样大,还说你家里有只母老虎,常常凶你将家里得东西贴补娘家。” “你还说你家里老父老母恩爱,走过了多少风风雨雨,养育了你们一家四个孩子。” “可这些我都没有呢我的父母起了善心,让你们兄弟两人躲在家中,可他们却是要面对外面凶残无比的山贼。” “爹娘一走,我舅父家的表哥更是想要娶了我当续房,所有人都认为我会从了他,可我偏不肯,我不愿就这么嫁过去。” “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是把你骗上床的,连着你家里来的信我也悄悄藏了起来,还将你们寄的信给烧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你看了家里的信就会离开,你们兄弟两人就会舍下我。”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事事都不顺心?我想要的都得不到?” “所以我才说请不来郎中,让大哥留下了病根,你说是不是报应啊?我爹娘来我梦中说,我是因为坏事做多了接了报应,一个孩子跟着旁人,一个孩子胎死腹中。” “可我不信,为什么我的人生就这样完了!我的父母是为了救你而才被杀的!你陈家理应就该是要照顾我的!” “这是你们家欠我的!欠我们佟家的!我没错!我没做错!” 陈枝叶看着这个眼前情绪渐渐发疯的女人,眼神没一丝的变化。 说道:“是我的错,是我欠你的。” 佟氏发出一阵古怪的笑,抱着衣服缩回了床,躺着轻声道:“宝宝不哭,不哭不哭,娘很快就来陪你了” 陈枝叶为着她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 陈老太太倒是没和陈枝叶说什么,她心里也乱糟糟的没法理。 大房那边陈枝繁知晓了真相的惊讶不亚于陈枝叶。 和着身边的黄氏道:“终究是咱们欠人家佟家的,我这一个脚人家可是两条命,这事你莫要再在二弟面前提惹不痛快。” 黄氏自然也知这理,擦擦自己的眼泪给陈枝繁打了一桶泡脚的热水。 “我就是,心里难受,佟家父母如此好的人,女儿怎么如此狠毒。” 陈枝繁没有应声,盯着桶里的水发呆。 佟家本就是对他们有恩,若是二弟没有娶妻,佟氏身份就未必会如此尴尬。 偏偏是在有了孩子都同佟氏一般大的余氏,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陈枝繁摇摇头,有些惋惜。 他们本是将佟氏的未来都打算好的,谁知发生了后面这些事。 陈家这般所有人知晓了,可对于佟氏父母的恩情决定了他们做不出什么狠心的事。 陈老爷子拍拍老太太的肩,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咱们也不能一直插手。” 陈老太太拿下贴着的膏药,浑身没了力气道:“原本想着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年,谁知家里竟是出了这样的事!” 陈老爷子也没在劝,这事属实有些难办。 最后只悠悠说了句:“就当抵了佟家的恩情吧…” 佟氏一下成为了陈家不可提的人物,连着家里的孩子也不能问上几句。 刘兰芝知晓了这些悠悠叹口气,也是明白了或许是因着私改命运才带来的后果。 没过两日,陈枝叶竟带来了佟氏病逝的消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叩拜她的生育之恩 陈家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惊讶,陈老太太迟疑道:“怎么会…可是生病了?” 她们之前都听的几句佟氏病危,可如此突然还是有些意外。 陈枝叶点点头,回道:“昨个夜里去的,我拍叨扰爹娘,便才今日上门。” 二老叹口气,虽是对佟氏做的种种不喜,可她父母毕竟救了陈家二人,还为陈家生育了一儿。 陈老爷子沉声道:“好好给葬个地方吧,该有的也不能少,家,也应该回了。” 陈枝叶低低应了声,可对于回二房那处去心里还是有些迟疑的。 佟氏的葬礼办的又快又简单。 生前来乐水镇的这几年都没交好的妇人,除了身边的丫鬟雀儿再无熟识她人。 除了陈子果身边也无一儿半女,唯一的儿子还被送给了余氏。 陈枝叶看着余氏的墓碑叹口气,不知这最后的结果真的是佟氏想要的吗? 背井离乡,凄凄惨惨的过了几年。 到后来只得息于一陌生地下。 费尽一切心思,到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陈枝叶孤单单的在坟前坐了一会,身上都招染着露水。 直到下山时,刚刚坐地方又来了两人。 “跪下。” 余氏温声说道。 陈子果磕磕碰碰的跪在刚下过蒙蒙细雨的地上,对着这附近的坟墓有些害怕。 余氏站在一侧,看到佟氏墓碑上刻的字。 最终说道:“果儿,喊娘。” 陈子果抬头看向她,甜甜喊道:“娘…” “对这个墓碑喊!” 余氏脸别过去,忍住心酸。 陈子果心里害怕,挣扎着就要起来。 余氏按住他的肩膀,带着哭腔道:“果儿,她是生你的娘,我是养你的娘,你不能忘了她生你的恩情,听话,喊一声娘让她安息吧。” 陈子果连连摇头,心里不愿。 连着墓碑那处瞧都不敢瞧,只想要快些离开。 最后在余氏的强烈要求下,这才不情不愿的喊了声娘。 余氏点点头,心疼的拉起方才跪在雨水坑里的陈子果,拍拍泥土带着人下山。 她本是庆幸佟氏这个祸害没了,省的以后和自己抢陈子果。 二老心里终究还是不忍,想要孩子在佟氏的灵堂跪上一跪,被自己当场回绝。 且不说佟氏灵堂有没有人,被人看到就更加坐实了陈子果的身份。 外面的人指不定还怎么说。 可毕竟是陈子果的生母,绕是曾经做错了许多事,毕竟生下了陈子果。 作为一个母亲她对孩子又不曾做些什么伤害他的事。 余氏实在是没法将孩子和她生母断绝的一干二净。 也免了以后孩子埋怨她,听从了二老的建议将孩子悄悄带到坟前一跪,叩拜佟氏的生产之恩。 天气炎热转凉,陈枝叶将外面的宅子又赁了出去,听从二老的安排回了二房。 可还是与着余氏分房,两人互不打扰,连着陈子桃两姐弟对着他的态度也晦涩难懂。 “娘,你吃这个,这个是表妹刚送来的,可好吃了。” 陈子桃给余氏夹了一片姜闷藕,瞧见余氏惊艳的表情笑道:“是不是好吃?” 余氏点点头,自己又夹了几片,说道:“确实不错,你表妹的手艺越发的好了,这姜闷出来的藕一点都不辣,脆生生的好吃。” 陈子桃好似自己被夸奖了一般,给余氏连忙又夹了些许,还给陈子果夹了几片。 小孩子不喜姜的味道,嫌弃的撇撇嘴一下都没碰。 陈子桃赌气将他碗里的又夹了回来,嘴里嘟囔:“这多好吃啊…” 眼光不经意的瞥到了只扒拉这饭的陈枝叶,心上一疼,夹了一些放到陈枝叶的碗中。 陈枝叶看到碗里多出来的几片藕,闷着声吃了下去。 抬头笑道:“好吃,果真好吃啊!” 伸手就要去摸陈子桃的头,却是被下意识的躲开。 空气中顿时静了几分,陈枝叶收回自己的手,将碗里剩下的饭扒拉完,说道:“大哥那边还忙,我就先去帮忙了,你们慢慢吃。” 转身立马就走,还险些被凳子绊倒在地。 “娘…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陈子桃懦懦道,有些后悔。 余氏拍拍她肩,说道:“没事,吃你的饭吧。” 别说陈子桃不习惯,家里其他人也不习惯。 明明都是很亲近的关系,可几人中间好似隔着一层布,捅破了尴尬,不捅又有些生疏。 陈枝叶错过了陈子桃辨明是非的时期,也错过了陈子果牙牙学语的时期。 连着余氏也觉得陈枝叶陌生起来。 虽是被余氏安慰了些许,可陈子桃心里还是难受。 如今她们已进了经馆,也不用夫子时时跟着教导,全靠自律。 而对于她们最欢喜的,莫过于陈子平回了塾里。 在庐江求学几年,陈家为了避其锋芒让陈子平早早就归来。 满腹经纶无处诉说,这时塾里的夫子带来了个好消息。 称自己也到了古稀之年,身子骨是越发的懒了。 塾里的孩子也是越发的闹人了,镇上懂学问肯委身来塾里也没几个,有意想要问问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愿不愿来塾里教学。 陈子平自然愿意,这天下大乱科举早已废了。 对于他们空有文采的文人来说,无处报效才是文人一大伤。 陈家二老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但多少对于陈子平年纪轻轻没干一番事业就在镇上教书有些惋惜。 周夫子早就寻思好了,只等人一同意就和镇上几个员外说了此事。 不久陈子平就直接在塾里担任蒙馆的教学,原先那位蒙馆的夫子转来了经馆。 年纪也已是到了辞退的年龄,看到周夫子找学生来替心里也是起了打算。 正盘算着以往学子可是有哪些适合的。 这位夫子比着周夫子倒是要温和许多,也不比周夫子见识多。 可好学爱读古籍,常常和经馆的学子们解释一些古文便会扯到旁的。 加之听力不好,低下一些学子悄声说话也听不得。 陈子桃看到馆里夫子讲的正投入,悄悄拉了一下身旁的刘兰芝。 “表妹…表妹…” 刘兰芝用竹书挡住面孔,轻声嗯了一下。 身旁陈子桃却是没了下文。 她伸手轻轻戳了一下陈子桃的腰间,就听得笔墨纸砚相撞,求饶声响起。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表妹,表妹别…别闹…” 陈子桃被刘兰芝那一戳正戳到腰间的痒痒肉,嚯的一下站起身来求饶。 馆里大写的静。 夫子放下竹书,看向站着的陈子桃一脸不解。 她们这边皆是女眷,委婉的笑了起来。 而一帘之隔的那些男学子们,有些笑声便有些打趣了。 陈子桃脸一红,主动向夫子认错:“夫子,是学子的错,方才不小心看到一只小飞虫,有些害怕。” 这夫子性格温和,也知以前陈子桃在馆里也是温和听话的,还贴心的问道:“可是飞走了?这秋天蚊虫确实多了些。” 陈子桃在几人的笑中结结巴巴的应了声,尴尬的坐回了原处。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的时间,陈子桃捂着自己的脸,羞道:“表妹!看你闹的!” 刘兰芝自觉有错,连连哄道:“我错了我错了表姐,就赔你…赔你爱吃的糖醋鱼?” 陈子桃顿时被美食吸引了去,也不介意方才的事了,笑道:“我要两条!” 刘兰芝笑道:“行行行,只要表姐愿意吃我就做!” 两人刚休息不一会,就听得馆里的女眷纷纷跑到红木腊梅窗去。 “真真是俊俏啊,听闻这蒙馆的陈夫子才不过双十,年纪轻轻就有此文采来塾里担任夫子。” “谁说不是呢,好似是周夫子曾经的得意门生,这两年刚从庐江求学回来呢。” “你们说,陈夫子可否婚配了?” 几个倚在窗前的女子立马眼神躲闪,不过十几岁的年龄,难免心里不会犯起涟漪。 陈子桃支着下巴看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子,和着刘兰芝说道:“表妹,她们在说谁呢?” 刘兰芝:“…” “大约是在说哪家的优秀儿郎吧。” 刘兰芝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瞧见表哥跨进蒙馆,朝着馆里张望。 窗前的几个女子立马坐回自己的位置,整理仪容。 陈子平扫视一圈,看到两个挤在一块说悄悄话的两人,温声喊道:“阿桃,阿芝。” 声音在安静的经馆异常明显,陈子桃呆呆的看着几人瞅向她嫉妒的眼光,疑惑着跟着刘兰芝走了出来。 “方才经馆的夫子和我谈起馆里有蚊虫,刚好我随身带了两个香囊防蚊虫的,你们两人一人佩戴一枚防着。” 陈子桃立马接了过来,好奇的凑到鼻子下嗅了嗅。 气味有些刺鼻,她也没多想,直接佩戴到自己身上。 刘兰芝接过谢道:“谢过表哥了,你快回去吧,不然我们这馆里的小姐们脖子可都伸长了。” 陈子平对上馆里或在窗前倚着,或在门口悄声看着的,脸一红,连忙拱手告别两人,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回到馆里,自然有人忍不住问道:“刘家妹妹,不知陈夫子可是和刘家妹妹是旧识?” 刘兰芝没回,陈子桃倒是先回话道:“认识啊,我们和平哥哥可熟了啊。” 问话那女子眼眶一红,竟是要羞愧跑开。 刘兰芝连忙拦着,说道:“姐姐误会了,陈夫子是我和桃儿的表哥和堂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女子擦擦还没流出来的泪,和着几个同样好奇的女子挤过来。 “真的是表哥,我瞧见刘家妹妹收了荷包,还以为…” 刘兰芝拿香囊,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个荷包,笑着解释道:“这是表哥送给我们两人防蚊虫叮咬的香囊,不是什么荷包。” 方才看到那一幕的人都挤过来,拿到手里传着看。 那女子知道了她们和心上人的关系,羞涩问道:“刘家妹妹,陈家妹妹,令兄…可有婚配?” 一人开头问了,其他人也不扭捏。 纷纷问出了自己好奇地问题。 经馆里本就是什么年龄都有的地方。 问话的那女子李玉宜更是年芳十八,早已到了婚假的年纪。 在镇上嫁人早的刚刚及笄就被家里人许了人家嫁了出去。 刘兰芝也不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顺带着提了一句自家的老兄。 连着一向内向的陈子桃也被带着言语几句。 陈子平和刘子苓那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个妹妹在塾里推销。 陈子平正在塾里批改着今日收上来的作业,认真到身旁走来两人也没发觉。 忽一阵清香飘过,还飘来一片凋零的秋叶,他连忙去捡,以免染了方才的红墨。 一阵清脆的笑声响起,他抬头去看,正巧看到云思柔。 “云小姐?你怎会在此?” 陈子平有些意外,当初他回庐江时,方家大小姐和云思柔还在庐江。 看到他意外,云思柔的笑声更欢快,说道:“我前不久就已回来了,有些古籍听闻在塾里存着,今日听得小厮说馆里开了个新的夫子,一打听就好奇来瞧瞧,不曾想还真的是你。” 陈子平拱手谦虚道:“我也是受命于夫子,才疏学浅难堪大任啊。” 云思柔只笑,拿过身边丫鬟拿的食盒。 笑道:“这是我做的一些糕点,就请陈公子给试试口味如何吧。” 陈子平有些愣,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正犹豫时,刘兰芝和陈子桃找了过来。 “云姐姐倒是有心了,做了糕点还特意跑过来给表哥送来尝,姐姐是不是想要做我们的嫂嫂了?” 刘兰芝一番话里,听不出一丝的嫉妒,完完全全是打趣的态度。 让云思柔不上不下堵了一口气。 “云小姐不要责怪表妹,她人小不懂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陈子平也有些尴尬,连忙解释,这下彻底是不能接了那糕点去。 云思柔立马恢复了柔柔弱弱的表情,惋惜道:“可惜了,本来想让陈公子试试我做的新糕点的…” 又灿烂一笑:“我这来还个书便走,等来日再和方表妹一起来看你。” 说罢将让丫鬟将书放下,施施然行了一礼离开。 陈子平盯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言语,陈子桃轻轻推了两下才回神。 “两个妹妹等我片刻,等我收拾好了这些作业就走。” 刘兰芝瞧着他慌张的样子叹口气,看那云家小姐又缠上陈子平心里属实没了脾气。 这人,怎么躲也躲不过呢? 自己就算有心帮,可表哥心里没心躲照样是白搭。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一百六十九章 物色 刘家。 刘兰芝伸手摘下几片芭蕉叶,洗干净铺在了食盒的下方。 和陈子桃说的好的糖醋鱼已经做好,就等一会给她送去。 陈氏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起身说道:“阿芝,正好你顺路帮娘给外祖父家带个东西,我这就去取来。” 刘兰芝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坐在一侧等候。 陈氏边走边说道:“前几日你阿爹淘来几株上好温补的草药,分你叔父家分了些,还余一些刚好可以给你外祖母补补身体。” 刘兰芝接过陈氏拿来的草药包,微微一笑道:“女儿知道了,这就给外祖母送去。” 起身瘦弱的手臂拿起诺大的食盒,另一只手提着绑好的草药包。 陈氏看的心疼,护在身后道:“算了算了,要不娘跟你一起去吧,瞧你拿着也不方便。” 任由刘兰芝再劝也不理,收拾收拾桌子上完成一半的针线活也跟着一起去了。 陈子桃早早就在院子里等候了,听到敲门声立马就跑过去开门。 惊喜道:“表妹!是不是我的糖醋鱼来了!” 她眼光盯着食盒目不转睛,口水都要在口中泛滥。 刘兰芝点点头,将食盒递了过去,回道:“是的,表姐快接住,我还要去外祖母那一圈,鱼你记得趁热吃。” 陈子桃接过食盒,也不问刘兰芝要去干什么,依依不舍的道:“可惜了,表妹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吃吗?” 眼巴巴的送走了刘兰芝,待一回屋打开食盒闻到那诱人的香气立马将人忘在了脑后。 陈氏直接去了陈家,这会早已坐在了后院和老太太说话。 陈老太太捋了一下自己发白的头发,叹道:“我这身子骨还吃什么补药啊,这越补越虚。” 陈氏不以为然,为着老太太捏肩。 “娘胡说什么呢,你瞧你现在身体硬朗多了,我偷偷问过了,这些补物温和些的,不是大补之物,最适合上了年纪的人。”陈氏细细解释了一遍,说的老太太连连摇头。 “哪这么神奇,还是你们留着吧,年轻人才最应该补补。” 陈老太太又想起一事,问道:“如今刘大可还往庐江那边跑了?” 陈氏摇摇头,自打庐江那边几次易主,倒是让刘大有些犹豫了,对庐江郡那边的生意也放了一放。 这最合陈氏的意了,她不求自己夫君又多能干,只要一家人顾着温饱幸福快乐的在一块就已是幸事。 陈老太太看她笑得幸福,打趣道:“之前我还一直怪你父亲选的人不行,如今看来倒是我看走了眼啊,刘大这人实诚,心也实,虽是之前吃了一些小亏,可现在倒是比着那些爱占小便宜的人看开的多。” 陈氏倚在老太太的身上,说道:“娘说的也是,我之前还怪他脑子笨呢,想来是大智若愚。” 陈老太太转身点了一下陈氏的额头,又说起了陈家最近的烦心事。 陈子平接了周夫子的班,到了塾里教学,陈家也不必担忧他以后的路。 可男子成家立业,大多都是先出了家,再立业。 陈子平已是舞象之年,也近了弱冠之年,大房长子早在这个时候就已是有了婚约,而陈子平却是迟迟定不下来。 老太太有些失望道:“若是这阿芝再大上几岁我定是要让她嫁到陈家给我当孙媳妇,可惜这孩子还小的很啊…” 陈氏连忙说道:“阿芝还小呢,况且两人恐怕是没那方面的想法。” 又说道:“可是嫂嫂没遇见趁心的?”陈氏疑惑出声,实在想不到旁。 若是如此老太太还不用担忧,三房方氏最是合她的心,两人物色这适合的女子也常是想到一块。 可惜陈子平却是好像另有人选… “真的啊?那云家小姐我也听得几次,好似是方家夫人的侄女。”陈氏听了陈老太太说出的,有些惊讶。 这云家小姐依附在方家,无父无母,但怕是也有些不合适。 陈老太太也是听到旁人提起一些,云家小姐常是借着借书的理由去塾里找陈子平谈古说今的。 她和方氏皆都有意只让陈子平娶一寻常人家乖巧女子便可,并不太乐意那云家小姐。 陈老太太叹气说道:“这嫁到大户人家和娶个大户人家可是不一样,有了娘家撑腰,多少也有些底气。可娶了个大户人家的女子,你就多言语一句,也能闹得家底朝天,那云小姐还无父无母,只得靠着方家,若是往后了想,怕是不得当啊…” 陈氏也明白这些道理,陈子瑶嫁给张家是张家有意想要结亲家,可这方家可是不如张家那般是个善人。 正担忧着,老太太拍着她手打断了她的思绪,悄声笑道:“我跟你三房嫂嫂物色这镇上适龄的人家时,还偷偷留意了几家给苓儿留着呢,要不这几日你也相看相看?” 陈家也起了心思,如今刘子苓跟着刘大跑草药生意,倒也是稳重了起来。 自己也是含蓄的提了几次,至今都问不出阿芝之前口中苓儿的心上人是谁。 这时间久了自然也问腻了,干脆也不再问这些,省的每次刘子苓都要躲着自己走。 “自然是甚好,就是不知如何相看?”陈氏问出声,心想若是直接去人家姑娘家相看总归有些不符。 陈老太太嗔道:“马上就是九月初九了啊!” 九月初九,重阳节,登高插茱萸免灾。 他们这一带也流行去祭祖拜佛烧香,届时人们会出门聚到一起,品菊花酒和吃重阳糕。 那些女眷大多也会出门,而今年比着以往更不同,是镇上的大祭,听闻陈子瑶带来的消息,那几个员外早已悄悄准备好了今年要搞得喜庆一些。 陈氏两手相拍,恍然大悟:“瞧我这脑子!竟是没想到这出!那岂不是就近了。” 他们之前没搬来镇上时大多都是在村里过的,也就是街坊邻居会互送一些酿好的酒和简单的糕点。 再后来搬来刘大刘子苓两人常是忙,也就她和刘兰芝两人简单过了节日。 如今被老太太一提,心里立马想了起来。 她连忙起身,说道:“不行,我要去给苓儿做两件合身的衣服,万一那日哪家姑娘就瞧上了呢!” 第一百八十章 上山 陈氏一说走,陈老太太也没法再留,瞧她那高兴的表情好似都已经找到了儿媳妇。 刘兰芝才刚刚走到了后院,就看陈氏高兴提着衣角跨过门槛。 喜道:“阿芝啊,咱们快快回家帮娘搭把手做件衣服。” 刘兰芝不明所以,被拉着就回了家。 之前刘兰芝绣的那副牡丹图早早就亮出了自己的绣艺,可陈氏心疼宁愿自己劳累赶夜加工也不愿刘兰芝多碰一下,深拍累坏了她的眼。 如今也是急了,着急忙慌的将自己积下几匹上好的布料拿了出来。 几番对比后,还是选了一匹颜色教亮些的布料。 刘子苓的尺寸陈氏早已记在心中,直接拿着竹尺裁起布来。 刘兰芝在一侧选了相似的线,穿针引线动作行云流水。 帮着陈氏打下手。 “阿娘,怎突然想起给阿兄做衣服了?”刘兰芝收拾起裁下的碎布,收集起来另有用处。 陈氏温柔一笑,喜道:“前几日给你阿兄做的衣服那是干活穿的,今日我选了几匹上好的布料,给你阿兄好好的做两件成衣。” 瞧出了陈氏的喜悦,刘兰芝问出声来:“可是有什么喜事了?” 这下彻底把陈氏吸引过来,嗔道:“你这丫头,什么喜事不喜事啊,知道的还不少!” 针上精美的布料上飞快的缝着,陈氏顺手就在自己发丝间过了一下针,用起针来也更加的趁手。 “过几日就是重阳节了,听你外祖母说今年镇上要搞大祭,你阿兄没几件合身衣服哪行?” 陈氏侃侃而谈,计划着几日后的打算。 刘兰芝这时也是明白了,笑道:“阿娘这是要去相看旁人家的姑娘了吧?” 陈氏脸一红,被戳破了心事,结结巴巴道:“你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了,可不能在你兄长前说这样的话,到时候别哄都哄不去了。” 刘兰芝乖乖应下,帮着陈氏缝制衣服。 重阳前日,刘大果真带来消息说镇上要大祭,同宗室之间祭祖烧纸上香,镇上会安排免费的菊花酒和重阳糕吃。 陈氏拍手在厅里走来走去,嘴里嘟囔着打断了刘大。 “你走来走去的可是有心事?” 刘大出声问道,摸着自己有些发福的肚子。 陈氏立马坐到他旁边,轻声商量道:“明日苓儿和你祭祖之后要干嘛?岂不是就无事了?” 刘大轻声应了一下,祭祖需的祖里男子祭祖,女子大多需在家上香叩拜。 刘家父母安葬在刘家祖坟处,明日大祭他们两人也定是要去祭祖,祭祖之后便可回家。 陈氏来了兴趣,和他说道:“前几日娘就和我说了大祭这事,那时街上平日不能随意出门的姑娘们也会聚在一起,阿娘想要我去给苓儿相看几家合适的姑娘…” 刘子苓已是到了年龄,刘大心里自然也考虑着这点,索性明日的祭祖不需要陈氏去,直接点头道:“那夫人你就去呗。” 陈氏嗔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陈氏凑近悄悄言语几声,瞧见刘大惊讶的表情轻轻给了他一拳。 “你就说,这事行不行!” 刘大招架不住陈氏的糖衣炮弹,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日。 刘大一早就拿着准备好的黄纸和纸元宝。 刘子苓手拿铁锨,以便剜一些新土压在坟前。 他身上穿着还是平日的衣服,看的陈氏连忙把他拦住推回屋去。 “昨日给你做的新衣服呢?怎还穿这身啊…今日应是要穿的精神一些。” 陈氏翻箱倒柜找出刘子苓压箱底的衣服,对着他身上比划一番心满意足自己的手艺。 “娘…我觉得还是这身比较舒服一些,新衣服还是留着以后穿吧。” 刘子苓弱弱说道,总觉得新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这才又赶在出门前换了下来。 偏偏挨不过陈氏,最后只得换好衣服连忙出门。 他们一出门,陈氏给了刘家二老的牌位上了两柱香,和着刘兰芝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这才出门。 街上早已是热闹十分,还大多都是妇人和小孩。 人人都带着笑,走向镇上员外合资搭建的戏台子。 上面扑着白粉咿咿呀呀唱着孟母三迁的戏,下面正是早已准备好的菊花酒和重阳糕。 摆着桌椅供人们坐下,还细心的分出两片区域来。 不过这会人坐下的倒是不多,看了一会热闹便向附近山上的寺庙走去。 陈氏领着刘兰芝拐到了陈家,扶着老太太一同向山上缓缓走去。 陈老爷子和陈家子孙皆都去祭祖,老太太更是想要出来走走。 她身体已是比着往日好了许多,被人扶着走到了山腰下。 瞧着半山腰的寺庙叹气道:“也不知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走上去不,还耽误了你们脚程。” 方氏摇摇头,笑道:“上不去我们几个儿媳抬也要给您老抬上去,既然相看我们这些小辈做什么也要园了您老的愿。” 陈老太太笑了起来,自然是不可能让几人将自己抬上去,偏偏有人会做生意,在山下听着几辆马车,包上下山的路程。 给银子就能立马走的那种。 陈氏过去一打听,咬咬牙直接赁了两辆,让老太太坐上由方氏和余氏陪着先上去。 剩下四人挤挤本也是能坐下的,可刘兰芝和陈子桃两人执意要慢慢的走上去。 陈氏有些担心,不放心两个姑娘家就这么走上山。 被刘兰芝再三安慰:“娘,您老就放心吧,你瞧,那不是我们隔壁街的婶子吗?你放心吧,我们跟在她们身后很快就到了。” 陈子桃也想在这外面走走,跟着也道:“姑母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保护好表妹!” 陈氏也没了办法,快步上前寻了那隔壁街的婶子,托付照看一下两人,这才放心上了马车。 山上的路还是有些不好走的,路上皆是一些突起的石子,马车压过也是摇晃无比。 陈氏咬牙扶住车身,被摇的胃里翻江倒海,硬是给压了下去。 黄氏也是被摇的头晕乎乎的,下了马车腿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陈老太太比她们先到,因着老人车夫特意给了厚厚的垫子,开的又慢又稳,倒是好了许多。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求签 老太太看着脸色苍白的两人关心道:“可是车晃的厉害了?瞧你们两个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黄氏支着头,扯出一个笑:“许是这车我们坐的不习惯,下了车倒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脚好似还在半空一样。” 几人笑了起来,坐马车要比着走着倒快一些,几人便在此等候着刘兰芝二人。 “这两个丫头,怎无端的想起来走上来了呢。”余氏伸着头向外看,眼看这人越来越多了,寺庙一波一波的人挤了进去。 陈氏也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两人也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我已经托付隔壁街的姚大婶给照看两人,想来这会应是也快要走到了。” 陈老太太倒是不急,还乐呵呵和寺庙外姻缘树下的僧人求起观音灵签来。 先是叩拜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后,才走到小僧人处闭眼摇自己想求的签。 看的陈氏几人也心痒痒的挤过去纷纷求了几签。 刘兰芝和陈子桃两人倒是不急。 往常这上山仅仅两个姑娘那可是万万要紧着心的,今日上山的人多,处处皆可看到熟悉的面孔,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遇到什么歹人。 姚大婶也尽心尽力,牵着自己的女儿挎着竹篮走在前面,不时就扭头看一下两人是否跟上。 陈子桃倒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上山的风景,几年前修整的山路现在其实已是有些荒废,不过人来人往又踩出一条路来。 山并不陡峭,加之寺庙还在半山腰间,走路也是很快就到了。 刘兰芝看到熟悉的寺庙,心中舒口气。 满是檀香味,人们带着或多或少的愿望和希望走到寺庙中。 在上一世,她不知多少次一人独自走上山来,因着多年无子嗣而困扰。 如今物是人非,第一次这般了无心事的走上来,刘兰芝微微一笑,顺着陈子桃指的方向看到了姻缘树下看签的几人。 姚大婶走来微微笑道:“我安全将人看照到了寺庙这就放心了,阿芝快去寻你母亲吧。” 刘兰芝也感激她的用心,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和着陈子桃一起谢过人家这才离开。 几人走到时一名小和尚正给几人解了签,几人神色各异,也不好再缠着细问,各带疑惑领着两人进了寺庙。 陈子桃跟在余氏身后,好奇地问道:“阿娘,你方才求的什么签啊,我也想求一签。” 余氏伸手掐了她一把:“求什么求,小孩子你能求个什么?” 陈老太太止住两人莫要在寺庙里大声言语,温和的安慰陈子桃:“你们现在还小,求什么都不适合,等再大些,让你娘给你求个姻缘可行?” 陈子桃脸一红,低头果真不再闹。 陈氏玉手捂着唇轻笑,侧脸和刘兰芝说道:“方才我给你阿兄求了一姻缘签,说红鸾星动,怕是要好事临近了。” 她也不愿多说旁人的签,只和刘兰芝谈起自己求的这签便不再开口。 几人早已准备好黄纸香和供品,递给在一旁的僧人,跪下纷纷给寺庙里供奉的佛像行大礼。 叩拜之后,庙里还赠与一根红绳,几人细心的收在自己随身带的荷包中。 陈老太太缓缓跨出寺庙,后面一波一波的人又接了上去。 遗憾道:“这寺庙就是不一样,让人感觉心安,心静。” 几人认同的点点头,不同于外面的腥风血雨,寺庙里的安静让她们羡慕。 空气中是香灰的气味,还有那僧人吟诵的经文,轻轻被撞击回荡的钟声,都让她们感觉心灵一静。 出了寺庙,那姻缘树下的人更多,挤在一起让那位小师傅忙的不可开交。 这求签的本是在寺庙里,不知过了多少年,人们发现了寺庙外的参天大树,渐渐的往上抛红绳,系红带。 这树已有百年的年龄了,按人们的说法是早已有了灵性,寺里的主持干脆将求签的地方搬于此,更是让那些来求姻缘的人乐于求上一签。 陈老太太站在那处,眼睛微微眯着,寻找着自己要找的人。 “娘,那是不是啊…” 陈老太太顺着陈氏指的地方看过去,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哎呀,我的老姐姐啊!可见到了你!”陈老太太连忙迎了上去,朝着一老妇人喊道。 那老妇人扭身,看到走到自己身边的陈老太太,激动的也是反握着她的手。 “我这瞅了半天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可算等到了你了!” 开口说话的正是陈老太太年少时的闺蜜赵士芝。 赵老太太嫁去了隔壁镇上,两人年少时还能时常聚聚,而到了如今,见一年已是难上加难。 “前几日你来信我就时时等着呢,这如今可把你盼来了,我可是打算今日见不到就不走了呢!”陈老太太笑着说道,不知为何眼睛就有些湿润。 赵老太太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她比着陈老太太年长两岁,身体倒是比陈老太太要硬朗些许。 “前不久听了娘家侄子提起你病重,可把我急死了,本想那时就来看你的,结果他们说那都是年前的事了,又逢上我那小孙子病了,耽误到如今才能看你一眼。”赵老太太愧疚道。 她得知陈老太太的消息都是从娘家那里知道的,自打娘家父母离去,娘家便去的少了些。 也是最后得知老太太病重时已经过了几个月,急的不行想要去探望老姐妹又被孙子病重托住了腿。 年少时无话不说的闺蜜,如今各自嫁了人,心里有了负担,变得也不能像年少时那样肆无忌惮。 两个老人相顾无言,心里又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无从开口。 “老夫人您可千万别生我祖母的气,那几日她了常常是偷偷的摸眼泪,最后才知晓那都是年前的事,将我那表哥一通骂,后来阿弟病的急了,这才没能去看您老人家。” 赵老太太身边一女子开口道,几人闻声看过去,只见那女子仙姿玉貌,说话也是进退自如。 赵老太太连忙将人拉了过来,说道:“瞧我这记性,这是我孙女赵月曦,快给几位姨娘打招呼。” 赵月曦微微行了一礼,乖巧的跟着喊人。 陈老太太和陈氏对视一眼,眼里纷纷都有着赞赏。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无用功 这便是陈老太太最中意的一人。 赵家老太太嫁到隔壁的镇,离着乐水镇倒是不近。 之前听到老太太病重走不开便寄信给陈家问候她的身体现如今怎样。 还说明今年要回镇上去山上拜佛烧香,陈老太太立马就想起来了赵家的这个姑娘,悄悄在信里和赵家老太太商量了此事。 两人并没有和旁的人说太多,陈氏也只是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见赵月曦倒是第一次,那是越看越喜欢。 这下等到了人,陈老太太立马瞧着赵老太太的手走向马车处。 赵家上山也赁了一马车,几个年龄相仿的姑娘们坐上了那辆马车。 陈子桃挨着刘兰芝,和着陌生人坐在一侧话也变得少了,低着头也不知想些什么。 刘兰芝也知这是外祖母和陈氏相中的姑娘,看她落落大方心里叹口气。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自己兄长怕是无福享受如此佳人。 赵月曦瞧着两个生的好模样的姑娘微微一笑,主动开口搭话:“这应是陈家两个表妹啊,长的可真好看。” 刘兰芝微微一笑,陈子桃头低的更狠了些。 赵月曦看到这一幕关心问道:“妹妹可是害怕我?我可不是什么恶人啊。” 陈子桃被盯着,抬起头脸红扑扑的一句话也回不上。 “姐姐莫怪,表姐这是害羞了,也是第一次瞧着姐姐这般温柔的人。”刘兰芝开口解释道,帮着陈子桃解围。 陈子桃连连点头,结结巴巴道:“我…我第一次见到,害…害羞。” 赵月曦一笑,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表现出恭维,也没显出什么得意。 让刘兰芝心里又给添了一笔好感觉。 两人也不能无端晾着人家自己说笑,刘兰芝便开口道:“姐姐看着应该比着我们大几岁吧。” 赵月曦点点头,柔笑道:“是比你们长几岁。” 又说道:“这几日我要陪着祖母留在镇上几日,不知两位妹妹闲暇时可陪着我在镇上逛逛?” 刘兰芝点点头,不好拒绝,浅浅一笑应了下来。 几人下了山,时间还早,径直走向了搭建的戏台子去看热闹。 这时人已经多了起来,几人走了最偏的一侧坐下。 有现成免费的桃花酒和重阳糕,又有小贩挑着担子卖的一些小吃食。 方氏买来各自给两桌上摆了一些,就着坐在那看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戏。 旁的人也皆是这般,难得有闲暇时间能如此清闲,免费的重阳糕和桃花酒更是吸引了大批的人。 两边挡开,那边一些祭祖回来的男眷们坐在那侧,喝酒聊天。 这边的女眷斯斯文文的品着重阳糕,细细抿一口桃花酒省去了家里的束缚。 刘兰芝抓一把桌上的小吃食递给了一旁衣衫褴褛垂涎欲滴的小男孩。 男孩还有些羞涩,黑漆漆的小手在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上蹭了又蹭。 看了一眼旁边老妇人点头这才敢伸手接过。 得了这些小吃食还不忘给身旁的老妇人分出一些来,礼貌听了话给刘兰芝道谢。 免费的重阳糕自然吸引了很多人,其中那些乞讨的人更是挤在那等候。 他们也不去扰了旁人,拿了自己那份重阳糕和桃花酒就在一侧台下看戏。 空气里一阵一阵桃花酒的清香,上面的戏一出接着一出更是热闹。 “我现如今不常没回镇上了,倒是越来越热闹了。”赵老太太笑道。 这乐水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在几个镇子也是数一数二的,那镇上旁的寺庙更是吸引了大多人。 有些甚至赶过来来上一柱香。 而最喜人的,莫过于镇上住着几家员外,给镇上处处着想。 “我还听说,茂儿那孩子开了一个食肆?”赵老太太想起一事,问向了自己身边的老姐妹。 陈老太太挥挥手,回道:“也就是胡闹着玩的,好歹也是个差事。” 知她是谦虚,赵老太太感叹道:“茂儿这孩子就是心实,认定的事不回头,倒也是个实诚的孩子。” 她也多少听过其他两个孩子的事情,特别是听到陈枝叶在外面有个妾室难以置信。 心里虽知,可也不回去揭人家得伤疤,浅浅问候几句便带过。 这边桌子上聊着,刘兰芝那桌同样聊着。 方氏和陈氏挤在了这桌,瞧着赵月曦皆是满意。 方氏遗憾的摇摇头,若不是陈子平再三坚持不要她操心这事,说不定自己也能遇到这么宜心的姑娘了。 心里也知晓一些这是给刘子苓物色的,和陈氏悄悄说了一句:“人不错可千万要抓紧了。” 陈氏一笑,抓了一把小吃食递给赵月曦:“赵姑娘,吃些干果,千万不要拘束。” 赵月曦接过,谢道:“谢过姨母了。” 陈氏盯着她斯文的吃相越看越欢喜,问道:“赵姑娘倒是和我家儿子年龄相仿,他那人啊,整日也不知想着什么,哪像赵姑娘如此沉稳大气。” 刘兰芝差点没笑出声,对于这里阿娘这踩高捧低这一出忍俊不禁。 赵月曦也不嫌她扯东扯西,温顺安慰道:“令公子应是胸有大志,不再人前展露罢了。” 陈氏双眼一亮,点了题眼:“若是我家儿子能找了赵姑娘这般体贴人敢多好,可惜这个榆木疙瘩至今还没开窍…” 赵月曦脸一红,早些来的时候祖母就提起过这个老姐妹家有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言下之意便是问她的意思。 加之母亲也给她提个醒,此次回来怕就是要相看几晚。 赵月曦羞红了脸,陈氏和方氏立即就知道有戏。 立马给她讲刘子苓的一些好处。 刘兰芝忍住笑,目光盯着戏台子一错不错。 被自家母亲推销儿子的方式给逗乐。 隔壁桌的两个老太太嘴里聊这事,却也是注意到这边,陈老太太悄声说道:“怕是往后啊,咱们两家可是要成了亲家了。” 赵老太太也笑,感慨道:“可算圆了咱们年少时的心愿了,孩子能成亲家我再乐意不过。” 她当初没一口承诺下来也是出了为了孙女考虑,想要她自己决定。 如今看到也不反感,自己回了家也好和儿子儿媳提这事。 台上的戏唱着,台下的戏也唱着。 不一会,主角便登场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担忧 “刘公子,我不怨你的,相反我还要感谢刘妹妹和我说了这事,不若我就成了笑话了。” 赵月曦轻轻回道,若是被刘家退婚,不止刘家难堪,他们赵家也难堪。 两人听的心酸,刘子苓就差没跪下给赵月曦认错,低下头回道:“赵姑娘,实在对不住了。” 除了道歉,刘子苓真的没什么好承诺的。 好在赵月曦这几日虽是茂手,却也是想开了点。 对刘子苓是初见时的点点心动和旁人在一侧点缀的美好。 倒也没到那种非他不可得地步。 赵月曦也不想这般僵持下去,邀请道:“刘家妹妹,不如咱们进去说吧,这外面风大。” 刘子苓哪敢进去,想到面对赵老太太和范家的人就心里发毛,连声拒道:“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和阿芝就不打扰你们了。” 两人被刘子苓逗的没忍住笑,偏偏这话音刚落,赵老太太就从陈家走了回来,身边还跟着去接她的范家大郎。 两人走来先看到刘子苓,人赵老太太也见过,心里知道刘家那些弯弯绕绕的事,瞧见他还找来,皱眉上前。 “这是苓儿吧?怎跑到这处了?” 刘子苓僵着身子转过身,木着行了礼,结结巴巴道:“晚辈…晚辈…” 赵月曦收起了笑,为难的站在一侧。 刘家的事,连着范家大郎都不知,单单就赵老太太和赵月曦知晓缘由。 范家大郎还以为这刘子苓想要挽留赵月曦,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赵祖母,是我闲来无事想要寻赵姐姐说会话,阿兄担心我一人走夜路怕遇见什么歹人,所以这才陪着我来的。”刘兰芝一旁轻声解释道。 赵老太太心里自然明白没那么简单,但抱定了这些晚辈的事自己不再插手,挂着笑道:“那不如进去吧,这外面夜多凉啊。” 说罢自己走在前,刘子苓连忙给刘兰芝一个眼神,寻着开脱的理由。 刘兰芝趁着赵老太太跨进高高门槛是虚扶了一下,笑道:“赵祖母,范叔父,赵姐姐,我和阿兄就不进去了,方才已经和赵姐姐聊了会了,这会夜也深了,再不回去阿娘就要担心了。” 赵老太太点点头,称道:“说的也是,那曦儿你就送送两人吧。” 赵月曦点点头,也知老太太这是给了自己空间说话,她们明日这一离开,下一次再见这刘家兄妹还不知到了何时。 两人走远了些,范家大郎关心道:“姑母,刘家可是放不下曦儿?” 他一直都纳闷为何自己这个侄女为何突然要拒了刘家的亲事,明明之前一切都商量的好好的。 赵家老太太拍拍他扶着自己的手,叹气道:“曦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咱们就不要操心这些了。” 范家大郎轻声应了一下,果真就不再问了。 赵月曦送着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刘兰芝突然停下脚步,说道:“赵姐姐快些回去吧,这月色亮的很,而且路也不远,你莫要再送了。” 刘子苓站在一侧,也道:“我们两人一起也没什么好怕的,你一个姑娘家还是早些回去吧。” 赵月曦柔柔一笑,堵在喉咙里的话还是没能吐出来。 生生咽了下去道:“也罢,那我就不送了。” 两人站在原地,硬要看着她进了范家的门才走。 赵月曦跨进范家的门,将门关上,背对靠着朱漆的大门缓缓滑了下来,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对于刘子苓,少女数十年第一次心动,充满了对于未来的无限遐想。 最后却发现,刚刚放到心上的人,心里早已乘满了其他人。 顺风顺水的赵月曦第一次感受到无措,甚至想过或许刘子苓看到她的好就会将目光转向自己。 赵月曦擦了擦眼泪,将自己心里的酸楚收起,整理好仪表,挂着向往日那般温和的笑,昂头走了回去。 和赵家的亲事,来的快,去的也快。 随着赵家老太太和赵月曦一走,更是无人再提。 陈老太太虽气这事搞的如此难堪,可毕竟是自己的外孙,多看了几眼就不忍心责怪。 后来又听了陈氏提到的刘子苓的心上人,得知原是之前提到过的玉姐儿,只夸这缘分妙不可言。 曾经自己的一句戏言,没曾想但是应了验。 两家有意不想要太多的人知道,但私下已是悄悄商量起来两人得婚事。 玉华对于玉姐儿心怡刘子苓的事早就心知肚明,可竟不曾想到会有一日连着刘子苓也动了心思。 心里责怪自己忽略了女儿,也没多为难两人,称道只要女儿幸福便好。 刘家无疑是个好的去处,他们几人常年在外面干一些见不得人事,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害怕哪日会有仇家上门抱复。 虽是这几年跟着刘大干这草药生意,可曾经那些肮脏事抹不去。 他本是打算将玉姐儿许配给身边的俞尤,俞尤年龄虽大了些,可做事细心滴水不漏。 又能顾忌到女儿的小性子,从小看到大再熟悉不过她的性子。 将两人分了出去,把俞尤过名到一家农户名下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偏偏两人就是没有感情,俞尤更像是个兄长照顾着玉姐儿。 好在刘子苓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加之刘大与自己交好,将玉姐儿嫁给刘家未来怕也是能护他一护。 两家已经暗自商议好,等来年就将两人的亲事给办了。 如今只是两家定了下来。 而陈家方氏看着刘家已经定了下来,再看自己日日泡在塾里的陈子平,担忧的都要吃不下饭去。 陈老太太唤道:“方氏?方氏?” 方氏回了神,将手边熬好的汤药倒出递了过去。 陈老太太皱眉轻轻吹会气,待凉了些一口饮尽。 早已习惯了这药的苦味,陈老太太用了一口请茶喝下压了压,嘴里的苦味倒是没那么挠人了。 抿了抿嘴唇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心事了?” 方氏叹口气,纠结道:“婆婆,你可记得…那日我抽的签?” 陈老太太皱眉想了想,问道:“可是重阳那日求的签?” 方氏点点头,心里担忧大了些。 想起那解的签更是苦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教训 “我那日为平儿求的姻缘签,庙里的小师傅解签说我儿感情多磨,等过了这情劫才得以前路光明。” 陈老太太沉思细想了一会,当时几人听到也没多大反应,直觉时陈子平的姻缘要来的晚了些。 方氏心里也不会无端想起这些,也是听闻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如今长眼的人都看到,那云家小姐常常去塾里找陈夫子,两人一聊便是半日。 男未婚,女未嫁。 不往那方面上想都难。 偏偏这云思柔一点都收敛,依旧在塾里进进出出,好似如同自己家里一般。 方氏担忧的便是,这云家小姐拍不是什么好货色。 方氏这边担忧,而塾里那边却是喜笑颜颜。 “云小姐倒是和我想的一样,这贤者贤者,所谓的便是有才有德的先贤人,,所爱好、厌恶的情感与人民完全相同,想要选择与舍弃的事物与人民完全一致。行事完全顺应天道、地道、人道客观规律,处理问题能够标本兼治,尤其注意从根本上解决…”陈子平提到自己喜好的,言无不尽。 云思柔靠在小湖上的厅子红木凳上,手拿一竹书,抬眼浅笑看着陈子平。 陈子平谈的正欢快,瞧见她的眼神红突的一红,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塾里便有着一人工挖的小湖,也是近两年才修建的,以便学子学习累时休息。 这时候天冷了些,大家都宁愿缩在馆里,也不愿在这湖上吹冷风。 偏偏就有这两人。 陈子桃站在经馆窗户处,正对着不远处的厅子,看到云思柔扫了兴又坐了回来。 嘟囔道:“阿芝,那云家小姐怎么又来塾里了?还要缠着堂哥给她解读释义。” 刘兰芝放下手里的竹书,抬眼看了那边一眼,摇头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陈子桃听的一头雾水,还要再问她,却是到了习字的时间。 陈子平听到钟声,停住了口,拱手道:“云小姐,我要回馆里去了,等下次我再和你细说这贤者的大义。” 云思柔也不拦,淡淡一笑:“那就扰了陈夫子了,快些去吧,莫要迟了。” 语气好似要送夫君远去的夫人,陈子平不敢多看她那娇艳脸庞,转身离去。 外面守着的丫鬟这才得以活动活动身子,走来请示道:“云小姐,我们回去吗?” 云思柔软了身子,倚着竹栏看下面的湖面,对丫鬟的问话充耳不闻。 那丫鬟有些急,可云思柔在方家也是半个主子,她也不能得罪。 只得站在一旁等候。 浑身都麻木了,身子也彻底冷了透,云思柔这才起身,紧了紧自己披在外面的斗篷,淡淡道:“以后主子喊你了你再来,没事就站在那不要动。” 那丫鬟被她的气势压了一下,惶恐着就想跪下,被云思柔轻扶了一下,脸上的笑甜美的骇人。 “你这是做甚?这让旁人看到岂不是误会我欺负你了?你可不能跪,跪了我就说不清了…” 她伸手在丫鬟的耳垂处抚了一下,拍拍她肩膀处方才楼下的细细雨丝。 笑道:“回吧。” 那丫鬟如释重负,连忙跟着出了塾里,心里也知晓怪不得这云小姐身边为何换了那么多丫鬟… 云思柔刚跨进方家的大门,守门的小厮便跑去给报了信。 刚刚才坐下,云思柔还没来得及拿起汤婆子,就被匆匆赶到的方昭惊到。 “表妹?你怎么来…” “啪!”一声清脆的掌声响了起来,几个丫鬟吓得立马低头跪了下来。 云思柔被那一巴掌打的撇过头,头上的翠珠也被打落在地。 方昭打了一巴掌还不够,反手又拿了一巴掌。 恶狠狠骂道:“贱人!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云思柔缓了缓脸上的距疼,眼含秋水道:“表妹,你这是为何?可是我做的有那处不对的?” 方昭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就来气,直接拿着自己鞭子挥道:“你说哪不对?你明明知道我…你还日日缠着他!我真是瞎了眼!早在庐江我就看透你了!” 云思柔抱着她的胳膊,近乎哀求道:“表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就是书里有什么不懂得和陈夫子商讨一番,你最误会我了表妹…” 方昭一向被惯的无法无天,脾气上来哪能那么快下来,挥着鞭子就打了上去。 气道:“我误会你什么了?你在庐江做的那些事要我给你全说出来吗?你就是个骗子!” 云思柔被一鞭子抽到,疼倒在地。 捂着自己的身体可怜的在地上发抖。 这边念的事大,家里不可能不知道,方员外抿了一口茶,对着大喊大叫的小厮骂道:“急什么?不就是打个人吗?昭儿打的还少了?” 小厮摇摇头,连忙道:“可,可…可小姐打的是表小姐云小姐…” 方员外一愣,茶水被不小心惊到自己身上,连忙起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拦着些。” 他生的短小,还撑着一个浑圆的肚子,自然走不快。 小厮得了命,连忙先跑过去阻拦道:“小姐小姐,老爷来了。” 地上的云思柔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 方昭也没下死手,打的那些地方也不是重要的地方,可在细皮嫩肉的云思柔身上却是皮开肉绽。 方昭打了几鞭子就已是气消了许多,正要停手是却看到云思柔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她立马绷不住了,挥鞭道:“你个贱人!还敢笑我!” 可这一鞭子却是怎么也没挥下去,方员外额头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拦了方昭的鞭子气道:“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方昭第一次被自己爹爹如此吼,委屈道:“爹!你不知她都做了什么!她根本就不是…” “云小姐?云小姐?” 方昭剩下的话没能说完,就听一旁丫鬟急喊声。 方员外连忙转身去看,瞧见地上的云思柔晕了过去。 几个丫鬟站着也没人扶,云员外气道:“还不快来扶人!” 方昭拦着身边丫鬟,狠道:“都别动!” 自己跨步拿起桌子上的凉茶一下泼到云思柔的脸上,看她是不是装晕。 地上的人没一点反应,方员外也被自己的女儿动作惊,直接伸手推开她,自己将人抱到床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演戏 慌忙将被子盖上,方员外转身连忙走了出去让丫鬟照顾她。 作为姨夫他动手抱了侄女本就是不合情理,再在里面呆着怕是要被家里的母老虎回来给骂死。 方昭在外面被推了一下,委屈的也哭着走了出去。 方员外头大的很,两边都为难。 屋里的丫鬟将云思柔脸上水擦干净,端着水走了出去。 本躺在床上晕过去的云思柔浑身颤抖,被褥下的手指都握紧插到自己的手心里。 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一笔。 方家这边闹的这么厉害,家里的小厮丫鬟却是一点都不敢往外面传。 方家小姐方昭大小姐脾气,一向说一不二。 若是让她知晓哪个丫鬟在外面嚼舌根子,那人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而府里最可怕的,其实是方家夫人。 方家夫人身着深紫色衣服,衣服上修着的得体的花纹,头上金钗垂下的珠子随着步伐一动一响。 长眉入鬓,眼角上扬,嘴角永远好似带着轻蔑的笑。 她快步走在前,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不敢慢半步,紧跟着跨进了日照阁。 “娘?你怎么回来了?”方昭看到自己屋中最近乌乌压压一片的人,面对方夫人也有些气馁。 方夫人缓和了一些脸色,径直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我还不能回来了?” 方昭连忙回道:“女儿哪敢如此想,这不是有些意外吗?”她上下打量自己娘亲的脸色,猜测着是否来责怪自己。 方夫人指腹摩蹭着白玉茶杯,说道:“你都将人打成那样了,我再不回来岂不是人都要没了?” 方昭气鼓鼓,但也知这时要服软,环着方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娘,你误会了,我这是和表姐玩呢…” 一侧的丫鬟婆子气都不敢出,深觉这玩的可真大… 方夫人点了点头,训斥声都包含担心:“你这孩子,动什么气啊!听你爹说将人都打的晕过去了,这动不动就甩鞭子的习惯可不好!” 方昭心里委屈,今日听到的皆是旁人为着云思柔说话的声音,气道:“娘!你怎么还护着她!你不知道,她其实根本不是我…” “咳!” 方夫人突然咳了一声,打断了方昭的话,伸手挥了挥,身边方才站着的那些丫鬟婆子立马走了出去,还将门带上。 “以后莫要再提这事了。”方夫人淡淡说道,一点都不意外。 方昭睁大了眼,不解道:“为什么啊?娘你不揭穿她吗?” 方夫人手指紧了几分,掩去眼里的想法,安抚道:“昭儿听话,你姨娘名义上世上就这么一个孩子了,咱们方家又不缺她一口吃的,没必要赶她出去。” 方昭点点头,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想到云思柔和自己抢陈子平那火气就蹭蹭的往上涨。 方夫人安抚了自己女儿,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云思柔住的那个小院子。 院子里早已请来的女医已经给云思柔上完药,看到方夫人带着一众家仆走来附了一下身。 方夫人上前虚扶一下,手在女医手处拍了拍,笑道:“劳烦你跑来一趟了,不知我家柔儿的伤可还好?” 那女医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她来时那个丫鬟也没细说,她看到人才知道这是结了多大的怨。 一条条鞭痕在白嫩的皮肤上像是炸开一般,血肉淋漓。 而不经意得知是方家小姐打的后,心里也知这云姑娘怕是惹了方家小姐不开心。 镇上谁人不知这云小姐投靠方家的事,外面光鲜亮丽不曾想在方家受的却是如此待遇。 她斟酌一番,回道:“回夫人,云小姐的伤应无大碍,只需勤换药避免留了疤便好。” 方夫人假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如哭如诉道:“谢天谢地,还好柔儿没大事,你说这两个孩子也是,玩闹一番竟是惹了这么大的事。” 那女医低眉顺眼,点头称是。 方夫人伸手拿来一旁婆子用布包着的东西,塞进那女医的手上,笑道:“那往后就需要你勤来府中,这是我们方家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要收下。” 见那女医还推辞,方夫人一手捻住,凑近道:“拿着吧,出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可要有数。” 那女医浑身颤抖,直到方夫人领着人走开,一旁送人的丫鬟提点这才如梦初醒。 身后早已被汗打湿,冬风一吹,凉飕飕的感觉让她不适。 好似这方家是吃人的地方,近乎跑一般走了出去。 方夫人走进云思柔的闺房,里面正有着浓郁般的药味。 她伸手放在鼻下,有些嫌弃道:“还不快把窗户打开通通风,这屋里乱七八糟的味道还不把人憋坏了。” 几个丫鬟婆子立马打开了门窗,外面的冷风涌了进来,将屋里里仅剩下的热气全部吹散。 云思柔的丫鬟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女医吩咐不能见多了风。 云思柔确实不能见风,她身上大大小小数十天伤疤,连着药也是褪了衣服才上的, 因着还没结痂,近乎**的身子只盖着一床棉被,以尴尬的姿势趴在床上。 冷风一吹,帷幕飘动,她冻的缩了一下身体,后背的伤立马扯开般的疼。 她在里面听到了方夫人的话,表情扭曲一番,立马恢复正常。 看到走进来的方夫人柔柔一笑,挣扎着就要起身:“姨娘,你来了。” 方夫人应了声,却是没阻拦她的动作。 近乎全身赤裸的云思柔肌肤就暴露在空气中,云思柔咬了咬唇,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无奈道:“姨娘莫怪柔儿没给您行礼,实在是有伤在身不方便…” 方夫人在她床边坐下,盯着云思柔本光洁无暇,如今让伤痕累累的玉背惋惜道:“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可心疼死姨娘了。” 云思柔安慰道:“姨娘无碍的,只是和表妹玩的过火了。” 两人都看不到各自的表情,云思柔低着的头嘴角讽刺一笑,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方氏心里真不知吗? 两人做足了戏,方夫人一副担心的样子,云思柔更是安抚着她。 不知道内幕的人还真以为两人感情深,而一侧的丫鬟婆子气都不敢出,左耳朵听进的东西立马从右耳朵出。 第一百八十章 前夕 方夫人从云思柔房间走了出去,一口银牙咬的生疼。 侧脸问道:“昭儿心怡的那男子姓甚名谁,还有家住何处?” 那婆子是方夫人的得力心腹,早就打听好了一切回道:“听闻原是小姐的同窗,现在在镇上塾里当夫子,姓陈名子平,家里也是在镇上,说来也巧合,那陈公子的父亲夫人肯定认得。” 方夫人皱眉,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人立马也不敢动,低头听着吩咐。 “难道是熟人?” 那婆子上前低声道:“夫人还记得几年前施粥那事?那陈家食肆的陈枝茂便是陈子平的父亲。” 方夫人思索一番,找到了些许印象。 当初那食肆施粥他们方家也是献了一份力的,之后那里发生打架伤人的事印象更是深了几分。 方夫人朝着前走,勾起嘴角:“那云思柔可是也看上了那陈家公子?” 那婆子为难道:“听说是,镇上都在传这些风言风语,云姑娘更是隔一日就跑过去和陈公子商讨文学。” 方夫人摇摇头,不认同道:“哪有什么商讨文学,怕就是见色起意找的借口罢了。” 那婆子也不敢再反驳,低低应了声。 ……………………… 方氏自从那日想多了后,心里就十分担忧。 等到深夜陈枝茂回来就迫不及待谈起了此事。 陈枝茂拧了拧湿布,不甚在意道:“你就放心吧,平儿这孩子最是可靠了,况且比他大的没成亲比比皆是,咱们就不要给他压力了。” 方氏摇摇头,手里还是不舒服。 嘟囔道:“成亲晚点也无事我就是害怕平儿钻牛角尖,你说那云家小姐也不顾及镇上的风言风语,日日寻平儿做甚?况且还选在塾里,那岂不是全镇上的人都知道?我就怕她不安好心呢…” 方氏说的起劲,听闻呼噜声响起,一扭头看到陈枝茂已经呼呼大睡。 气的她连拍胸脯,不知如何是好。 她有了心事,偏偏也无处可诉,好不容易等到了陈子瑶回门,一肚子的苦水便倒了出来。 “那云家小姐我也见过的,温温柔柔也是个知书达礼的,怎会缠着平儿呢?”陈子瑶开口道。 她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女娃娃,拿着一个做的花毽子逗着她,心思全在方氏这边。 方氏摇摇头,又跟她讲起了自己去庙里求的签,无措问道:“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你弟弟的情劫?” 陈子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道:“娘,云小姐和平儿的事咱们都没听到当事人怎么说的,哪来的情劫一说?” 又道:“要不?等平儿回来我去问问他,看看他是何态度?” 方氏连连点头,十分同意。 往常她问起这事来陈子平都是含糊其辞,要不就是找一借口搪塞过去,可一提到为他物色人立马就回道另有安排。 陈子瑶从小就和陈子平关系好,两人更是没红过脸,她去问再适合不过。 陈子平回来时便被陈子瑶堵在院子里一番相问,两人也不知聊了多久,等到天黑才做罢。 等去和方氏回了话,这才知道方氏的担忧不无道理。 陈子平,确实心悦云思柔。 而且长达七年。 也就是说,云思柔刚来镇上投靠方家不久,陈子平便起了懵懵懂懂的感情。 后来去了庐江,忙于学业克制了许多,如今已是到了知人事的时候,他疯狂的知道自己的感受是何。 方氏得知了反倒有些平静,万般无奈化为担心。 陈子平依旧日复一日去塾里,可再也没看到过云思柔。 反倒是方家小姐来了几次塾里,可当他提到云思柔时两人就会不欢而散。 刘兰芝心中奇怪,难道表哥这一世情分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不过她来不及想那么多,新的一年开始了,刘兰芝和陈子桃也留在家中,不必再去塾里。 刘子苓和玉姐儿的关系更是突飞猛进,以往都是玉姐儿追着刘子苓,如今换成了刘子苓守在身旁寸步不离。 但两人也知分寸,在旁人眼里他们还是经常吵架拌嘴的冤家,不曾想有一日,收到这两个冤家的喜帖。 风头一过,刘子苓时时就在陈氏的耳边唠叨,让陈氏想要抱孙子的想法更加强烈。 玉家也觉得尽量将两人得事情给办了,两家都能安心些。 刘大两边都招架不住,况且因着赵月曦顾全大局,称自己还不愿成亲给刘家留了后路。 也就半推半就,同意定下了日子。 镇上的人也没有惊讶,都知晓刘大和玉家交好,两人合作把生意做的又大又好。 赵家拒了刘家的婚事,往后各自男欢女爱也是常事。 定下了好日子后,刘家便开始着手准备。 刘二刘三过完年也是搬到了镇上。 他们原先不想靠着刘大度过以后的日子,两人灵机一动,收起了狼皮兔皮狐皮一类。 再拿回家让杨氏王氏加工做出一些衣服。 两个妯娌还帮着陈氏忙一些针线活,各有各的长处,如今也是攒下了一些钱。 深觉在这山里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是事,一咬牙就干脆都搬了镇上。 刘子苓成亲倒是他们孩子辈的第一人,杨氏看着脸上扬着笑得刘子苓道:“苓儿这莫不是傻了吧?你瞧他笑得样。” 杨氏习惯了快言快语,心里想的什么也不藏着。 陈氏也不气,也深感赞同:“这孩子,怕是给高兴坏了,我昨夜里起夜还听到他傻笑出声。” 杨氏和王氏都笑出了声,帮忙剪着喜字。 玉家同样也热闹十分。 玉姐儿蹲下,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妇人都帮忙绣着大红被子,身旁几个小孩围着四处乱跑,弯了弯眼角。 齐婶给被子里塞进去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细细缝制好后满足道:“可算是赶好了,这几床被子就一起装进箱子里吧。” 几个妇人起了身,将院子里早置办好的红漆木箱打开,东西一样样的放了进去。 齐嫂犹豫一番,回屋又拿出了一个小箱子,交给玉姐儿道:“这是我的一些首饰什么的,也不贵重,但多少也能撑点场面。” 其他几个妇人也都拿出来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递给玉姐儿。 玉姐儿眼眶一红,泪如雨下。 请假条 今天要请假一天了。。从早上转车转到晚上才到家,中途转车外面下大雪还摔倒,手指全蹭破指甲盖还劈了。 腿都是打颤的,回家才发现膝盖被磕的全是血凝固了,冬天一磕那简直要了我老命,又疼又累今天就先不更新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应战 玉家自然不缺那点东西。 玉华常年积累下来的钱早就攒下来有了打算,都是要留给玉姐儿作为嫁妆。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幼跟着自己到处奔波,眼里瞧着心里疼着。 玉姐儿心里感动,可也不能要了平日里她们都舍不得用的东西,婉拒道:“几位婶婶,我不能要,你们都有儿女,往后定是要用上这些的,若是给了我,你们可怎么办?” 几人不依,纷纷笑道:“往日里都是玉大哥包了我们的住宿,我们哪花了什么钱,再说这事还早,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几人执意要给,玉姐儿拦不住,到了最后只得一人退了一步,一人拿出一件物品装箱。 成箱准备的东西当做给玉姐儿的嫁妆,提前一晚就收拾妥当。 准备第二天迎亲时便装上车。 时间过的飞快,马上就到了刘家来迎亲的时候。 玉姐儿坐在自己的闺房中,双手紧握等候着。 刚行完挽面礼,行礼那妇人手又快又麻利,一张一弛,脸上的绒毛悉数去尽,甚至在玉姐儿感受疼时立马就结束。 挽面礼也有要求,“挽面者”往往是一名具有“挽面”经验的结了婚的女人,还要求是“好命人”,也就是父母兄弟姐妹子女俱全的人。 “挽面”完毕之后,还要赠送好命人谢礼。 齐婶坐在一侧,伸手握着玉姐儿的手,低声说着今晚的她要面对的人事。 “箱子压放了一本图,实在不懂的话就看看那书上画的,莫要害羞,这都是你要经历的。”齐婶嘴巴没停,脸却是红了一片。 这毕竟是闺房里的事,理应成亲前一晚就由信人的长辈女眷来说。 可惜玉姐儿阿娘早逝,她们几个妇人推来推去,还是被推到了自己身上。 玉姐儿睁大了眼,瞪着看齐婶。 齐嫂顿时感觉嗓子有些干,巴巴说道:“怎么…怎么了…” 玉姐儿摇摇头,头上金钗摇动,好奇的问:“是不是…可疼了…” 齐婶顿住,嘴唇上下翕动。 玉姐儿眨巴着眼睛,一丝也不害羞,问道:“那画本子呢?我现在拿来看也可以啊?” 齐婶彻底绷不住了,劝慰道:“玉姐儿,往后你嫁过去定不拿再拿以前的行为做事来处理事情,要学会含蓄,这箱子要等到今晚才可以打开,而且啊,这闺房之乐,不得与外人说之,这还是要你们自己去参透。” 玉姐儿似懂非懂点点头,她从小生活在极北之地,说话做事早已习惯了风风火火。 齐婶这些嘱咐也是害怕玉姐儿到了刘家受不了那些规规矩矩的东西,这才多嘱咐了几句。 几人说着话,时间过的更快。 转眼间就有人来报迎亲的队伍来了。 心里中的紧张感顷刻间立马涌了上来。 齐婶几人立马拿起红盖头来,上盖。 玉华卜盛几人正在前厅里会客,几人五大三粗的堵在去往后院迎接玉姐儿的路,吼道:“想要接我家这人,就先要过了我这关。” 刘子苓身着大红喜服,头发整整齐齐的冠了起来。 面色红润,整个人意气风发。 “卜叔父,不知你这关是何?” 卜盛摸了一下鼻子,直接撩起袖子。 刘子苓条件反射般就想后退一步,被几人涌在了后面没法动身。 “我这一关简单,只要你给我摔跤,摔过我就让你关。” 卜盛早有准备,一身穿的简单,撩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和攀延的一条伤疤。 刘子苓:“……” 鬼能摔过他啊! 俞尤在一侧笑道:“刘兄弟,这没什么规矩的,刘兄弟也可以找迎亲队伍里的人帮忙闯关。” 刘子苓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陈子平脸露难色,肩不挑手不能提的。 梁永新折扇遮脸,四处打量只当不知。 李二狗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表示同情。 加上陈子亮,也是没了主意。 更别提后面那些上了年纪的旁亲。 卜盛抱拳,和几人哄笑道:“刘贤侄,你们不会这第一关就过不去了吧?” 刘子苓一咬牙,干脆打算自己上前挑战。 李二狗拦住,悄声说道:“你还是莫要上了,这摔倒在地你这个新郎官还怎么当?” 几人也点点头,陈子亮最为沉稳,安抚道:“我先上前试试,一个一个上他总有力竭的时候。” 几人商量了对策,陈子亮将外衣袖子收起,最先走了过去。 拱手道:“得罪了。” 几人都围了过来,他们还只听到过旁人讲的摔跤,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只见卜盛张开了两臂,弯腰沉臀,鹰目紧盯着面前的人。 周围静悄悄的一片,几人呼吸都轻了些。 陈子亮学着他的动作,有些微胖的身体半弯腰蹲下倒像个鸭子一般。 卜盛两手一拍,卯足了力气扑了过去。 两只手臂直接放在了陈子亮的腰处,大吼一声直接将他抱住摔倒。 陈子亮:“……”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摔倒在地,腰处疼的起来。 好在地上已经有人铺了东西,虽是摔倒在地有些疼之外,衣服倒还算是整洁。 首捷告退,卜盛也不气盛,伸出一手将人拉了起来。 拍拍陈子亮的肩头道:“小兄弟,不好意思了。” 陈子亮也不恼,拱手笑道:“是我技不如人,承认承认。” 几人轮番上阵,偏偏都不及这卜盛。 刘子苓头上汗已是冒了出来,他悄悄的擦了一下,看场上自己人已经剩下不多,正准备上场时,李二狗拦住了他。 “子苓你先等一下,我好像有了办法。”他紧盯着场上的卜盛,目不转睛。 几人都满怀希望看着他,李二狗转过头,看向油头滑舌的梁永新。 “梁兄,就麻烦你。” 没上场的就他和梁永新刘子苓,还有几位年长者。 连着陈子平都已上场两次被摔的浑身散架。 蒋永新苦着脸,轻声啊了一下。 皱眉道:“这大叔一下就把人摔倒在地,我还哪能受的住。” 李二狗靠近他,轻轻言语说了几句话,他眼睛一亮,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可真能行?” 蒋永信半信半疑的走了上前,正正自己的衣服。 笑道:“卜叔父,我来应战。” 第一百八十二章 难题 卜盛瞧到他那精瘦的身体,哼道:“就你这身板还是早些歇着吧,省的几次下来站不起来。” 梁永新只当没听到,拱手行了一礼就站着。 几人都瞪大了眼,不解这是何意。 旁人都是有模有样的学着卜盛姿势,偏偏这人不按套路出牌,直愣愣的站在那。 卜盛皱眉,也没多想,直接扑了过去想要速战速决。 梁永新手上的折扇都没合,看到人扑来直接闪了过去。 竟然直接躲过了卜盛的动作。 卜盛一下没扑到人,差点扑倒在地。 本就是暴脾气的他,此刻也认真起来,转身立马又扑了过去。 结果又是让人躲了过去。 人群里响出一阵嘘吁声,有人甚至欢呼起来,看到了希望。 卜盛脸上有些挂不住,经历了两次意外也有了防备,这次也不打算再扑过去,直接胶在他身边。 后院里,齐婶几次向外看,打听到消息的小环快步走来,急道:“不好了不好了,前面卜叔父拦着姑爷正给出难题呢。” 屋里人大惊,玉姐儿更是急的解开红盖头想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齐婶拦住慌忙让她坐下,“我的姑奶奶啊,这盖头可不能揭,你别担心,卜盛那几人是考验姑爷的逗他们呢,你就莫急了。” 玉姐儿心急,她可知卜盛性格如何,怨道:“让卜盛考验那他们几人岂不是要脱一层皮?这可不行!万一刘子苓害怕跑了怎么办?” 屋里几人哄笑,都被玉姐儿的话逗笑。 齐婶又喊住小环问道:“你卜叔父出的什么题啊?你和我们说说。” 小馆也已是十几岁的少女,娇憨叙述道:“卜叔父说让姑爷和他摔跤,摔的过就可以过关。” 玉姐儿顶着红盖头就站了起来,急道:“这怎么行?不行我要去看看,不能揭红盖头我不揭就是了,我要去前面拦着他们点。” 提起裙边就要提步,几个妇人都去拦,对她心急的样子束手无策。 齐婶提议道:“你先别急,再让小环去看看,说不定姑爷已经过了呢。” 玉姐儿盖头下表情急促,连连称道:“快去快去,让卜叔父莫要伤着人了。” 小环脆生生的应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 有人打趣道:“这还没进门呢,都要这般护着了,玉姐儿你也太心急了哈哈。” 几人说笑起来,缓和了点屋里的紧张气氛。 小环得了命,立马跑到前面去探望起来。 此时卜盛和梁永新粘的正紧,两人如同猫捉老鼠一般。 两人体力都消耗的过多,加之用的时间也长了,卜盛心里也急了起来。 他们本意就是事宜性的难为一下,没曾想刘子苓那边的人一个顶用都没,一直周旋到现在。 玉华坐在厅中,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 院子里的热闹他自然看在眼里,当初几人和自己商量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之前看到场上打消耗战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刘子苓是否能拿下卜盛。 如今看到那场上少年看出了卜盛的短处,便加以利用渐渐有了上风,笑着摇了摇头。 最终,在卜盛发狠般决胜般的一扑后,梁永新堪堪躲了过去。 终于过了这关。 小环在众人的欢呼声立马跑到后院报信,瞧见屋里妇人各自激动的样子,问道:“为何我觉得卜叔父有些可怜…” 几人哈哈大笑,说这只是个游戏,姑爷怎么也要过了才能迎娶玉姐儿。 刚过了第一关,俞尤就在第二关等候,拱手笑道:“刘兄,俞某便是这第二关。” 刘子苓走近递了个眼色,笑嘻嘻道:“不知这题是何?” 俞尤笑吟吟道:“对对情人棉棉语,联联爱语脉脉情,请问刘兄,下句如何接?” 刘子苓搓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显然是已经傻眼了。 他能怎么接?他能说他接不下来吗… 还是说能给他几年时间他回塾里再好好学学再来? 梁永信暗搓搓道:“你愣什么!接啊!” 刘子苓手伸向后面拧了他一把,酸道:“有本事你来说啊…你行你上啊!” 梁永新和他更是半斤八两,撑着自己的腰难受道:“哎呀,哎呀,我方才被撞到的腰好疼啊,不行了…我不行了…要不你们把这关给我们免了?” 俞尤忍着笑,闭眼摇了摇头。 惹得梁永新立马恢复了常态,摇扇苦道:“突然我又不疼了。” 陈子亮更是不行,他当初去塾没几日便哭着不去,如今识几个字哪能对上这联。 “子苓,我来。” 陈子平温和说道。 几人这才想起来,他们身边可是有这么一个大才子啊! 陈子平向前拱手行了一礼,墨玉般的眼眸环顾一周,闭上眼哼道:“桂枕鸳鸯钱切切,绫衾鸾凤意棉棉。” 院里安静了几分,里面甚至有几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念了一遍。 自古美人都爱才子,这里面就有人早早注意到陈子平,又见他知书达礼更是心怡。 反而压下了这个出题人。 俞尤点点头,“对对情人棉棉语,联联爱语脉脉情。桂枕鸳鸯情切切,绫衾鸾凤意棉棉。接的好!” “情切切,意棉棉,陈兄是如何想到这的?” 陈子平摇头也不知如何解释,听到俞尤那句诗之后便想到了这一句,越想越觉得适合。 俞尤也不为难他,又接跟一句:“柳色映眉妆镜晓,桃花点面没房春。” 陈子平略一思索,接下道:“春满洞房双被暖,花盈绣枕并头香。” 俞尤脸露喜色,又道:“朝喜结千年爱,百岁不移半寸心。” 陈子平拱手回道“缔百年事业伴侣,结一对恩爱夫妻。” 厅里一片哗然,早已被两个博学多才之人惊到。 俞尤拱手笑道:“陈公子果真学富五车,恭喜你们过了这关。” 几人走的更靠近了,刘子苓心道:这都已经三关了,莫不是还有一关? 思绪之间,就已走到了厅里,玉华正坐在上座,看到他道:“这最后一关,便是我。” 刘子苓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毕恭毕敬行了大礼道:“请岳父出题,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不管如何我都必玉姐儿不娶。” 玉华看向他,紧盯道:“如果是死呢?” 厅里倒吸气声一片,众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玉华一字一句道:“如果让你去死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饥饿 厅里鸦雀无声。 那些离得远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等掷地有声的第二句话响起才知自己没有耳误。 里面不泛一些村子里凑热闹的人,悄声咋舌道:“这可真真是狠心啊?老丈人不盼望两人好好的,竟直言让女婿去死?” 一妇人接道:“这是在考验刘家侄子吧?我瞧着应是这样,当父亲的也是怕了以后女婿愧待自己女儿啊…” 旁人众说纷纭,可丝毫不影响厅里人的决定。 刘子苓跪在地上,丹凤眼抬起注视着玉华。 纤长手指此刻冻的有些红,拱手恭恭敬敬道:“岳父,不管往后出了什么事,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刘子苓绝对冲在玉姐儿前面护她一世周全。” 玉华点点头,又问道:“我将姑娘交给你,不是让她去你家受苦受累,我养了大半辈子的不舍得她受一丝的委屈,不能到了你手里就被作践起来,不然我们家一个都饶不了你。” 一番话下来,各有心思。 所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个男♂权时代里,还真几个人这样想过。 再疼自己女儿的父亲,顶多是养活着家里的闺女,到了年纪许配一家好人家,嫁妆厚一下便是如此了。 在夫家的事娘家没点底气还真不能管她的生死。 还有几个妇人心里也不好受,她们未出嫁时哪个不是父母手上的明珠?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家里有一口饭也不会少了她们的。 可到了夫家,变成了什么事都要干,上要受公婆的规矩和气受,下要照顾孩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丈夫不出息的,还要忧虑着家里的花销。 哪一个心里没点气? 甚至都悄悄摸起眼泪来,心里感到委屈。 玉华说出这些话,在旁人眼里怪极了,可在玉家那是人人都认为正常不过的事。 卜盛几人站在一侧,活动了几下筋骨,跃跃欲试。 有了这样的娘家,夫家还真只能把人娶回去供着。 刘子苓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毕恭毕敬行了一大礼,这才过了关迎娶新娘。 玉姐儿早在后院准备,小环几进几出的汇报这前院的情况。 将刘子苓的话一字不差的叙述给玉姐儿,还打趣道:“姐儿,你说姑爷是不是都把你放在心尖上了?” 玉姐儿脸一红,好在遮在红盖头下旁人也看不出。 仍是粗道:“什么放在心尖上?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齐婶几人哄笑,也来不及在逗她,又整理一番衣服着急等待。 “别再动了,一会姑爷就来接人,小姐你记得出门时哭的越大声越好,这才合规矩。” 玉姐儿不满的撇撇嘴,心道这是多么大的喜事,为何要搞得想哭丧一般。 可等到了自己出门时,悲从心来,抑郁不住的眼泪往下流。 她坐在喜轿上,玉华外面,周围明明是喜庆的敲锣打鼓声,可她好似还是听到了父亲那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手下的婚服被自己紧紧抓住,眼睛也变得酸涩起来。 她努力的睁大了眼,害怕眼泪掉下来会将妆容哭花。 然而越不想,心里越发的控制不住的悲伤。 一声起轿,再随着齐婶泼出去的那盆水,如同淋在自己心尖上一般。 她往后…就不属于那个家… 啪嗒。 一滴眼泪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连二连三的水珠掉了下来。 她方才假装的哭声变成了哽咽声,越来越大。 她哭的声音越大,那敲锣打鼓吹的更喜庆。 刘子苓一脸意气风发的骑着马,遇到熟人还拱手行了个礼。 梁永新悄悄靠近陈子平,担忧道:“子平,我瞧着嫂子的哭声好像不对啊?” 陈子平轻声啊了一下,细细辨别道:“这哭的不是很好啊?比着我堂姐出嫁时哭的那叫一个…” 他实在说不出来,尴尬的笑了一下,认为玉姐儿的哭声太逼着了! 梁永新摇摇头,实在服了这一家兄弟。 试问哪个姑娘出嫁时真正的欢欢喜喜一点不舍都没有? 他和一旁无奈的李二狗对视一眼,各自闭了口。 玉姐儿近乎哭了一路,等到了镇上才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一天忙下来行礼拜堂,还要老老实实得一人呆在洞房等着新郎揭盖头。 心里的委屈立马又涌了上来。 外面待客的饭菜香气早就飘了进来,肚子咕咕的叫了半天。 她抵着一天没进食的肚子,心里委屈的想起了家人。 她最讨厌饿了,从七岁之后她再也没亏待过自己的肚子。 她想起来小的时候阿娘生病去世,她一人守在床前等了几天都不曾离开。 身边只有腐烂的味道和挥之不去的蚊虫。 再后来,她在街上偷偷的偷别人馒头包子充饥,险些被店掌柜给剁了手。 然后… 然后呢? 玉姐儿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也快要回忆不起当初的日子了。 只知道很饿,很饿。 咯吱。 门响了起来,打断了玉姐儿的思绪。 屋外的饭菜香气涌进来的更多,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清香。 脚步轻盈,玉姐儿甚至不用想就喊道:“阿芝?” 刘兰芝将手中东西放下,走到玉姐儿身旁,蹲了下去仰头看她。 正好从盖头处看到玉姐儿刚哭过的红肿眼睛,以及…花了大半的妆容。 “嫂嫂,你想家了吗?” 上一世出嫁过的她,自然理解新妇时对娘家的不舍。 刘兰芝捂住她的手,掌中一片冰凉,还带着几滴方才流下的眼泪。 玉姐儿被喊嫂嫂还有些呆愣,低低应了声。 肚子还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连忙去捂,有些不好意思。 刘兰芝莞尔一笑,笑道:“我给嫂嫂带来一碗粥和小菜,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玉姐儿连连点头,红盖头险些滑落,苦闷道:“齐婶吩咐过我的,这盖头不能揭,要等…等他来揭才行。” 刘兰芝嘴角上扬,自顾自的将粥和小菜端了过来,说道:“你将盖头撩起一些,我来喂你便是。” 玉姐儿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为难,心里割舍不下。 最终还是饥饿战胜了一切,伸手悄悄将盖头撩起一些,由着刘兰芝给她喂粥。 一碗粥和几个菜都被吃的差不多,刘兰芝收拾起碗筷,安抚道:“嫂嫂若是还饿,我再去给你拿着点心果子来吃,顶顶肚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年快乐 玉姐儿连忙挥手,有些拘束。 以前年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常是往刘家跑。 可哪能想到两家最后竟是成了一家,还没实实在在的融入这个家庭。 刘兰芝知她不好意思,还是去拿来一些糕点放在一旁。 拿着收拾好的碗筷离开,陈氏正忙着招待前厅的客人,瞧见她慌忙问道:“你嫂嫂可吃了吗?” 刘兰芝轻轻嗯了一下,陈氏看到她手中干净的碗筷,摇头心疼道:“这孩子肯定是饿坏了,你拿着糕点让她充充饥,这离晚上怕是还久的很。” 刘兰芝点点头,好在自己早就准备好了一些送过去,也不担心会饿到玉姐儿。 玉姐儿坐在房里,确实无聊的很。 等着等着就有些困了,不时就强打着精神坐直了身体。 等到身体都快僵硬是,被灌了一肚子酒的刘子苓这才身体不稳的走了过来。 他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看到身穿大红婚服的玉姐儿,称杆都忘了拿,直接一手揭开。 两人四目相对,皆看到了震惊。 刘子苓被灌的迷迷糊糊,脸上也不知那蹭来的红灰。 玉姐儿因为眼泪,精致的妆容早已花了。 两人都是一副狼狈的样,顿时笑了起来。 刘子苓看着眼前重影的玉姐儿,手指指着结巴道:“两…三…三个玉姐儿。” “我…我娶了三个玉姐儿?” 他傻乎乎的说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玉姐儿揭开了盖头,如同解开了封印一般。 直接站了起来将头上那些锁碎的首饰拿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的将沉重的红色婚衣脱了下去,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刘子苓愣了,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 伸手一把按在了她的胸前,手下柔软的触感让他酒意更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玉姐儿一把推开他,凶神恶煞道:“你摸老娘干嘛!” 咣当。 外面一声异响,玉姐儿皱眉就要走出看情况,就听得被推到在地的刘子苓哼道:“还…还没喝合卺酒呢。” 说罢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拿桌子上准备好的合卺酒。 玉姐儿无奈转身帮他拿起,直接递到他嘴边灌了进去,自己一口饮尽痛快的叹口气。 刘子苓满意的笑着,手指着嘟囔道:“这酒…不是…不是…不是这样喝…的。” 头一弯,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玉姐儿用劲将他托到了床上,身上已是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走到贴着大红喜字的窗前,打开了窗户透透气。 “嘶…” 她用力推开,外面靠窗的人没防备,直接被窗撞到了头。 玉姐儿:“……” “有贼…” 玉姐儿气沉丹田,大喊道。 外面几人连忙拦道:“嫂嫂,嫂嫂,莫喊,是我们!” 梁永新捂着自己肿起一个包的头苦道,折扇打开快速的扇这伤口。 陈子平站的远了些,一脸尴尬。 他方才就挪了一小步好奇屋外为何堵着这么多人,就看到这一幕。 这时玉姐儿还只着一里衣,几人皆都背过身去。 她连忙披上自己衣服,气道:“你们堵在这干嘛?难道今晚还没吃饱?” 众人:“……” 李二狗其中,缅着脸道:“嫂子莫怪,我们这是闹洞房呢,谁知…” “谁知子苓兄一点风趣都没有!竟然睡了过去!”梁永新立马接道,笑嘻嘻道。 陈子平脸上一片臊红,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过来。 几人都背对着,等到刘大几人赶到时,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这是干嘛?” 刘大盯着几人,摸不着头脑。 陈氏刘兰芝走了过来,将玉姐儿堵的严严实实紧了紧衣服。 低声询问了情况。 陈氏走了出来低低和刘大说了几句,刘大轻咳一声,说道:“还什么闹洞房,子苓都被你们灌的迷迷糊糊的,还是莫要折腾了,等明日让子苓再好好陪陪你们喝一顿。” 几人也听到里面的情况,心想今晚也闹不成洞房了,遗憾的离开。 梁永新顶着头上的包,还用折扇微微挡了一下,灰溜溜的离开了。 陈子平更是不敢多留,本就不耻这听墙角的事,谁知最后还是被坑了。 几人离开,刘大几人也不多留,陈氏看一眼床上沉睡的刘子苓,心道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个缺心眼的孩子。 旁人灌酒他倒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千杯不倒,结果一回了房就醉了过去。 嘱咐几句夜里要喂刘子苓几次醒酒的浓茶醒酒,陈氏这才离开去了隔壁院子。 玉姐儿将窗户关上,又在门前看了看外面确实没人,才心安坐了回去。 她累下来一天,身体早就撑不住。 可心里的好奇还是驱动着她,她悄悄起了身,向家里准备那个随身的柜子走去。 翻箱倒柜寻找,终于在箱子的最底下,找到一本没有名字的泛黄书籍。 她悄悄看了一眼床上的刘子苓,看他熟睡不醒,坐在掌的大红灯笼处翻看起来。 第一页平白无奇的结说,玉姐儿却是一次不差的看了下来。 等看到后面那些画着有模有样的图片时,脸腾的就烧了起来。 啪的一声就合了起来,手贴在脸上降温。 那几张图在自己脑海里不停的翻转,她忍不住好奇,还是将画本打开接着看了起来。 一些平白无奇的zi势她却看的津津有味,粗略的翻阅一下后面的,将盯着床上的刘子苓出神。 少年时便心心念念的少年郎,没曾想会有一日真的如自己所愿。 玉姐儿起身走了过去,躺在刘子苓的身旁。 一股酒气和独属于刘子苓的气味涌进她的鼻腔里,她忍不住又靠近了几分。 闭着眼贪婪的呼吸着他的气味,渐渐就睡了过去。 深夜里,玉姐儿被一般不停呓语的刘子苓吵醒,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喂他醒酒的浓茶。 她连忙起身拿来倒好的浓茶,半扶起刘子苓的身体喂了进去。 许是一些水分滋润了刘子苓干渴的喉咙,眉毛也舒展开了些。 玉姐儿看到他还穿着喜福,犹豫一番动手帮忙褪下外衣。 手不经意的抚到一处,一阵热量和蓄势待发的雄伟惊到了她的心间。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看的那些画本子,眼睛盯着那处咬唇沉思。 第一百九十一章 风雨过后见彩虹 董氏死了。 跳井而死。 一时董氏夫家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家里乱成一片,董氏的儿女哭的哭,闹的闹。 等到晚上,董氏的小女儿竟是高烧不止。 四郎匆匆从镇上赶了回来,他得了信只说家里有事需要他回去一圈。 他也没多想,还当许是董氏从娘家回来,正在家里闹呢。 到了家里,四郎一头扎进了自己屋里。 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看到。 大声喊道:“人呢?人都跑哪去了?” 能依稀听到堂屋的哭声,他听着耳熟,发现是自己儿子的声音。 他起身走出外面,还以为董氏躲在旁的屋子。 大房的几人听到他声音,走出来急道:“莫吵莫吵…董氏她…” 大房的说不出话来,抹了一把眼泪。 四郎看几人一脸异色,还以为她们要护住董氏,解释道:“几位嫂嫂放心,我不绝对不动手,我就是问她几句话。” 几人皆都不说话,屋里的董氏的大儿子走了出来,少年袖子直接在脸上抹了一把,对着四郎有些抵抗。 “我娘死了!死了!都是你们逼的!”他直接推了一把四郎,哭的停不下来。 四郎被推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看着自己儿子也生起气来,挥手就要教训他。 “你这小兔崽子,还敢推我?活腻歪了吧?”四郎捡起地上的木棍,就要教训他。 大房的看不下去,拦住他哭道:“小叔,他…他说的没错…” 她目光看向院里黑暗下一块布盖着的地方,摇头道:“董氏她…跳井了。” 咣当。 四郎手机的棍子掉了下去,难以置信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怎么会跳井呢,她这人最惜命了…” 他后退两步,扭头看了过去。 二房和三房认真的怜悯的眼神都看向他,让他不得不信。 转身走了过去,蹲下那一人高盖着的布旁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手抖着几次没能打开。 大房的掌灯过来,不忍看道:“今日下午发现的…找人帮忙打捞上来已是断了气的…她还托孩子带话,婆婆是自己踩到棍子上摔倒的,并不是她推的,而且那天…是婆婆先动手打的人,她一时害怕这才跑了。” 大房的别过头,四郎已经将布揭开来。 二房和三房的远远看了一眼都心惊胆战,连忙躲到屋里拦着几个孩子不让出去。 四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摇头道:“不对…不对…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董氏跳井他们也不知道时间多长,许是在两个孩子离开时就毅然决然的跳了。 又或者是坐在井边,心里徘徊犹豫了许久才下的决定。 等大房的找到人帮忙时,董氏的身体都泡的有些发。 脸都是乌青浮肿的状态,那是长时间缺氧的状态,头发乱糟糟的黏到脸上。 她们将人弄回来,还没来得及清理董氏的身体换身体面的衣服,董氏的小女儿便高烧不止折腾到了现在。 大房的低声说道:“如今这尸体也没处放,只得放在此处了,还没来得及通知董氏娘家的人。” 四郎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喃喃道:“今日岳父岳母才去了镇上…我要如何去和他们说…” 四郎盯着地上的董氏,伸手将还黏在她脸上的头发拨过去,直直的坐在那里。 大房的叹口气,安慰道:“孩子一直高烧不醒,许是受了惊吓,你这个当父亲的还是要振作起来。” 四郎点点头,表情古怪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站在门口处的儿子眼神狠毒,直言道:“都是你们逼的!祖母打我阿娘,阿爹也打!连着街上的小孩子也拿石子砸我娘!还污蔑我娘是凶手!你们都是坏人!” 四郎一愣,他确实心里怀疑,可也不曾就确认是董氏无疑了。 大房的也道:“你跟伯母说,谁污蔑你娘了?我去她家找他理论去!” 董氏儿子虽是叫不住名字,可也知她家住何处,三言两语就让大房的确认了何人。 她满肚子的气,恨道:“这还没影的事,就已经传的面目全非了?” 她拉着孩子气冲冲的就要出去,后面二房的连忙拦住,面露尴尬道:“还是不要去了吧…这样岂不是都知道咱们家的丑事?” 大房的撇她一眼,突想起二房的和那妇人交好,至于为何传成这样,怕是跟她脱不了关系。 紧盯着她道:“这嘴,该管的时候就要管。” 她执意去那妇人家闹了一躺,那妇人原先还理直气壮,称董氏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如今寻个帮手来自己闹是何意?还不能她们讨论讨论了? 直到大房的开口说出了董氏因为她的错误叙述,被逼的跳井自杀时,一家人都慌了起来。 那妇人吞了口口水,艰难道:“怎么会如此…我不就是说了两句,她至于这样吗…” “说了两句?你那几句话可是污蔑!我婆婆还在呢!何时让你说的那么严重了?你就不怕董氏晚上来找你吗!” “你儿子还打我娘了!”董氏儿子忿忿道。 那家人瞪向两人,怕事的长辈直接让两人跪下。 那妇人又委屈又害怕,痛哭流涕道自己也是听你家二房说的,那是一点也没怀疑信息的真实性。 大房的早就想到了,一条人命竟是被这样夺去。 雪崩时,没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不止这些人的职责,还有之前董氏的隐忍不发,终是积累下来爆发。 四郎赶着夜路去了一躺董氏的娘家。 董氏爹娘正要歇下,听到急促的敲门声疑惑道:“这么晚是谁啊?莫不是闺女回来了?” 董氏娘连忙穿起自己半脱的衣服,笑道:“我还以为女儿这次一气就要气到过几日才回来呢,难道是四郎回家难为她了?” 夫妻之间吵架拌嘴的多了去,董氏以前没少往娘家跑,可没几日就又会和娘家吵,两边周而复始的跑。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董氏娘早就忘了昨日的仇,收收自己的笑,轻咳一声走了过去。 “来了来了,别敲了别敲了。” 董氏娘走去,打开了大门。 “这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是四郎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总会见彩虹 董氏娘有些意外,她这个姑爷除了逢年过节,还真不曾经常来她家。 四郎张口结舌,不知说些什么。 董氏娘连忙迎他进来道:“快进来快进来。” 四郎跟着进了厅里,里面董氏爹也起身走了出来,董氏兄长被敲门声吵醒起床看看情况。 四郎对着几人愧疚十分,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磕头道:“我…我对不住岳父岳母!杏…杏儿她…跳井了…” 他声音越说越低,董氏爹娘听得不太真切。 董氏爹掏掏耳朵,问道:“你说什么啊?谁怎么了?” 董氏娘也接道:“今天去看你娘不是说还有希望吗…” 四郎抬起头,却是不敢对上董氏爹娘的眼睛。 喃喃道:“是杏儿,杏儿她…跳井了…” 董氏爹娘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定型了一般。 仔细发现董氏爹手微微发抖,董氏娘泪早已流了下来。 董氏兄长急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还不信我阿妹?” 四郎无言以对,他对董氏的信任确实不多,现如今连个保证都保证不了。 董氏娘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问道:“我的女儿啊…” 董氏爹冷静了许多,急问道:“跳井?杏儿为什么会跳井?” 四郎低头,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低头猛磕。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交代家里几句的,不应该怀疑她,我…我实在对不住她啊…”四郎痛哭流涕,一个大男人此刻像个孩子般无助。 少年夫妻老来伴。 他不见得对董氏有什么感情,可毕竟是走过了这么多年,早已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 董氏爹也是后悔,他们昨日说的那些话何尝不是在剜女儿的心? 将女儿逼的走投无路。 两老哭的伤心,待冷静一些连忙就赶了过去。 董氏已经被大房的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二房和三房害怕的连进来看一眼都不敢。 围在门口处心里害怕。 董氏的爹娘赶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尸体哭又哭成一片,心里悔恨不已。 守了一夜也不愿离开。 可人终是要下葬。 镇上董氏公公几人知晓了这事,同样也十分惊讶。 留下了两个人,董氏公公匆匆赶了回来。 他满含歉意的向董氏一家道歉,可事已出,人人都有责任,这事想追究责任,人人皆都有责任。 “亲家…实在对不住…” 千言万语此时都顶不住董氏父母的悲伤。 董氏阿爹道:“也是我们不好,在家我们没给过她好脸色,如今嫁到你们家…唉…也怪闺女命不好,遇人不淑啊…” 董氏公公脸有些铁青,可如今不管董氏爹娘说什么刻薄的话,他都要受着。 他不惜拿出银子,去买了一个好棺材给董氏下葬。 而之前刺激董氏的妇人孩子,被家里逼着来董氏灵前磕头,祈求原谅。 董氏的娘哭着揪住她不放,喊道自己没了女儿,将院里的人的都伤心起来。 董氏儿子更是跪在地上长跪不起,对这四郎和二房的没个好脸色,更是别提董氏婆婆。 他已经到了明辨是非的年纪,心里的怨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的。 到了出事时,人们才知道原来伤害一个人不止身体上的,还有语言上的。 仓促着将人下葬,村子里的人也知晓了真像。 原来那日真的只是董氏婆婆自己不小心踩到东西摔倒,和董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怜董氏到了最后,还要以死明志。 董氏女儿等董氏下葬才止了高烧,大病初愈,显的精气不足。 董氏婆婆几日后也醒来,张口就怪董氏那日没有扶她。 董氏公公自然训斥了她一顿,死者为大,况且她平日里对待董氏就不怎么样。 董氏婆婆知晓董氏被逼了跳井也是一惊,可惊讶过后也没多在乎。 她五个儿子,除去小儿没成亲那也还是有三个儿媳妇,自然不会怕没人伺候她。 可经了这事,这个家的人心都已经散了。 刘兰芝知晓这事已是月余后了。 她正在院子里摆弄从陈家移来的花。 玉姐儿抬来一桶水,直接用手抹了一把汗。 “嫂嫂,你放着让那婆子干便是了,莫再累到了。”刘兰芝连忙使力提到自己这边,心疼道。 如今家里渐渐忙了起来,刘大和着刘子苓忙着草药生意,陈氏的刺绣买的更是好。 家里只剩下两人无事,家务活却是谁人舍不得谁干。 刘大干脆大手一挥,商量着请了一个婆子和丫鬟在家里。 这也不知怎么的转达着转达着,直接挑了两个在街上逃荒来的母女,连着陈家也收了两个。 可到了如今,两人还是不习惯事事找人帮忙。 玉姐儿坐在一侧,手快速的扇着,笑道:“无碍的,这点东西我还是能提动的。” 刘兰芝劝她不成,笑着浇花。 玉姐儿平日里无事便回刘家村,知晓的事自然多。 便和刘兰芝提起了此事。 董氏婆婆这次在镇上全靠了那些药材吊着,家里自然欠下了大债。 四郎因为董氏的事心里已是有了成见,大房的被婆婆压着孩子婚事不松口心里也有气。 人人都齐了心思,董氏婆婆在村里那是倒出闹,说自己儿子听信儿媳妇的话鬼迷心窍不想养他们父母。 最后也不知怎么了,董氏公公就同意分家,可如今也还没分出个名堂。 刘兰芝张大了口,之前只知道董氏婆婆摔倒的事,还没听到董氏的事。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许是同情,许是嘘吁。 玉姐儿叹口气,难得悲观道:“这也是没遇到一个好婆婆,还好我幸运…” 刘兰芝噗嗤一笑,被她逗笑。 两人说笑着,也扫去了刚刚的悲伤。 院里走进一婆子,低声问道:“少夫人,小姐,今日听闻阿桃小姐要来?我们要多备一些饭吗?” 玉姐儿没应,她和陈子桃还有些生疏,自然不知她的生活习惯。 刘兰芝点点头,说道:“多备一份吧,一会我再给她坐个点心。” 那婆子应了声,快步退下去忙活。 玉姐儿盯着她,突然道:“这几日镇上的难民好似越来越多了。” “嗯,是多了些,怕是要不太平了。”刘兰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有些惆怅。 第一百九十三章 告密 两人安静的坐在院子一会,刘兰芝便起身去了后院。 她刚离开不久,陈子桃便进了家门。 “嫂嫂好…”陈子桃懦懦道,眼无助的寻找着刘兰芝的身影。 玉姐儿忍不住笑道:“阿芝了去了火房给你做一些点心吃,估摸着这会已是也差不多了。” 陈子桃点点头,也不好意思直接略过玉姐儿去寻人,乖巧的坐在一旁。 玉姐儿性格豪迈,对上性格内向的陈子桃却是一点辙也没有。 两人就那样坐着,直到了刘兰芝走了过来。 等到丫鬟和婆子将饭菜待来,刘兰芝洗好手到了前厅才笑道:“都坐着干嘛?快来吃饭啊。” 刘大和刘子苓两人白日里忙的都是在外面解决饭,陈氏今日也去寻李纤云,家里就只剩下这几人。 陈子桃熟路轻车的坐在刘兰芝身旁,看到桌子上自己爱吃的点心,笑眯了眼睛。 三人两菜一汤,再加几个花样不一样的点心,吃的倒是丰盛。 陈子桃看着不远处的婆子丫鬟,懦懦向刘兰芝问道:“那两人不吃饭吗?” 刘兰芝给她夹了一口菜,摇头道:“劝也劝不来,非要等到我们吃完再吃。” 那母女两个自知主仆身份,即使刘家人想要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也紧守规矩不敢逾越半分。 陈子桃点点头,心道这两人倒也是不错。 她这几日心情好,不由得多吃了几口,最后撑着鼓起来的肚子坐在刘兰芝修整出来的花院子里休息。 “唔…表妹你做的点心太好吃了!”陈子桃满足说道。 刘兰芝捂着嘴笑,悄悄抚过他的肚子说道:“不能再吃那么多甜的啦。” 陈子桃叮咛一声,突然一脸兴奋的说道:“阿桃你知道吗?我阿爹和阿娘好似复合了。” 她坐了起来,一脸八卦道:“之前父亲都是独自住在一屋,阿娘也不与他多说话,可我前几日夜里,瞧见阿爹从阿娘屋里出来了…” 她一脸兴奋,又说道:“你说阿爹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刘兰芝点点头,迟疑道:“应是吧…” 她心里也不清楚舅父的想法,只觉得人心是肉长的,余氏在家里忙上忙下,照顾这一双儿女。 现在陈枝叶回到了家里,她没闹没气,但也一直是淡淡的态度。 上了年纪,又经历了如此多的事,如今心早就扑在了儿女身上。 陈枝叶是羞愧难以,因为佟氏而和家里离心,错过两个孩子的成长,是他最悔恨的事。 两人态度皆都不明,陈子桃也是悄悄瞧见几次,也只能来和嘴巴严些的刘兰芝讨论讨论,旁的人一概不敢提起。 她心里高兴,不禁就多了几口刘兰芝酿好的桃花酒。 脸色绯红,一脸神秘道:“阿芝,我前几日见到齐长生了。” 刘兰芝一愣,反应过来问道:“是之前一直呆着经馆的齐长生吗?我不是听说他有事回家了吗?” 陈子桃点点头,盯着院里开的正好的桃花,说道:“可是我见到了,听说经馆的夫子也要告假回家了,想要找齐长生顶替蒙馆的位置,让堂哥去经馆里面。” 她也是在陈家偶然遇见的。 齐长生匆匆赶来与陈子平思议此事,恰巧碰到了来取东西的陈子桃。 刘兰芝盯着她发红的面孔,一时分不清是醉酒了还是害羞。 “阿芝,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陈子桃开口,语气忧伤道。 刘兰芝靠着她的肩,温和道:“每个人都有来世上的意义啊,无论是苦是甜,都是一种滋味。” 陈子桃点点头,似懂非懂。 馆里的事最近也是在镇上闹得人尽皆知。 齐长生当初在蒙馆待了近六年,之后转入经馆也是常常帮着周夫子打理书房。 周夫子之前便考虑过他,可那是齐长生还在经馆为出塾,身份有些尴尬。 考虑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恰好另一个最佳人选陈子平从庐江回来,解决了周夫子的一个难题。 如今另外一夫子也想告假,他之前负责的都是蒙馆的,皆是七八岁的孩童,自然没几个出挑的人选。 周夫子便引向了两人。 一人是齐长生,另一人则是王守博。 那夫子接触最多的,便是齐长生。 当即二话不说就选择了齐长生。 近乎板上钉钉的事,突然出了问题。 镇上几个合资办的书塾,竟收到信说那夫子收了旁的好处,私自推荐不可靠的人进塾里。 不管这是真是假,都让几个员外心生不满。 那夫子的告假也去了,找人查探此事。 那信里写的半真半假,让人难以分辨。 件件事情日期人物都能对上,也和塾里两个夫子传来的话一般。 里面讲述了齐长生是如何贿赂夫子…又是怎样串通好一切,让人不信都难。 方家是镇上几大员外中最有底气的,将信拍在了桌上,盯着几个坐在厅里几个员外说道:“这信你们也收到了?” 几个员外点点头,原先他们还不放在心上,可这信一封接一封的来,还听说旁的员外也收到这才匆匆赶来问。 镇上的书塾是几个员外合资修建的,那原先便是属于镇上的宗族书塾,修建之后便不属于个人的,镇上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办理入学。 可名义上都是挂着几个员外的名字,若是真的如信上所说,往后若是教学不当,肚子里没一点墨水,靠贿赂当的夫子他们可是万万不同意。 况且这也属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他们定是忍不下。 这可是要负责任坏名声的事。 一员外说道:“要我说!咱们就去将之前的那个夫子和他推荐的人押来!打一顿看他们招不招这事!” 他说话一句一个唾沫星子,差点就能喷到对面坐着的人脸上。 手上戴着的金链子随着他激昂的动作响动,脖子处更粗的一根金链子足足显示他的暴发户气息。 对面员外嫌弃的移了移自己位置,反驳道:“我认为不妥!这只是一封信而已,是真是假还不一定,这将人押来二话不说就打一顿,万一不是呢?” 暴发户员外不解道:“这有什么难的?不是就放回来呗?俺给他个几百两银子够不够?” 众人:“……” 果真够有钱。 第一百九十四章 报名 一时间形成了三大阵营。 激进派,保守派,观望派。 两边吵得热火朝天,方员外还能不紧不慢的品口茶,再拿着刚做好的点心,看着几人争吵。 厅里张员外也坐在这里,身旁还跟着自己的小儿子张思旭。 “我看这两个夫子都有问题为何突然都提起这个主意了?莫不是这个也是学上一个夫子才动了这个念头?我看要审就一起审!将那几人都找来审!” 暴发户员外恨恨道,直接将周夫子和陈子平也归为那一系。 看扯到自己的老丈人家,张思旭也忍不住了,开口道:“几位伯父先喝口茶冷静冷静,这事还没眉目,这将人押来审确实不妥,万一误会了几人,岂不是寒了几人的心。” 听进去的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不进去的人嚷嚷道:“什么寒了心!我们才寒了心!出钱出力还不讨好!不过没事,哎,我还就只剩下钱了!” 他笑得露出一颗金牙,明晃晃的炫富。 厅里乱糟糟的又吵成一片,张员外拦住想要上前理论的张思旭,温和开口道:“不知几位可能听张某一言,不如就出题来考验这两位夫子选中的人,当然也可以允许旁的人报名,想必优秀之人定会拔得头筹。” 厅上一静,细细的琢磨着张员外说的话。 方员外首先反应过来,拍手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这主意好啊!” 立马跟着人附和认同道,那几个激进的员外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同意了这个建议。 公告一贴,镇上立马掀起了一波学习浪。 这无异于一个金饭碗,若是能进了塾里教学,以后自己的孩子,甚至亲戚,入塾也能有些优惠多多照顾着。 更别提那些学了几年字的,觉得经馆进不去,那蒙馆定是没问题。 上到年过半百的老翁,下至刚刚才出了几年蒙馆的孩子,那是一股脑的挤着报名。 报名地址偏偏就设在了方府外面。 府里的账房先生正在忙着登记报名的人,方昭站在大门后面,焦急的渡步。 “小姐小姐,来了来了。” “来了?在哪在哪?” 方昭一脸欢喜,提着裙边小跑到了大门处,又放轻脚,扭头问一边的丫鬟道:“我这脸上的胭脂没花吧?” 丫鬟点点头,快速低下头不敢多看。 方昭深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憋着一口气矜持的走到了大门外面。 外面人挤人,都涌在方府门外。 在人群中,方昭却是一眼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陈子平侧脸正和一旁的齐长生说着什么,想等到人少一些在挤过去报名,可一扭脸自己面前竟是让出了一条道。 “都让开都让开!都先去后面排着!”小厮挤了过来,将人硬赶到一边去,小跑到方昭身边去:“小姐,人都已经让开了。” 方昭扯着一个自己对着镜子练了很久的笑容,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陈公子。”她微微俯身行了一礼,结果是差点身体不稳跌倒在地。 陈子平身体条件反射般立马去扶,偏偏方昭身体如同软了一般,倒在他怀里。 钢铁直男般的陈子平此刻就如同扔烫手山芋一般,直接将人推了过去。 若不是方昭后面跟着那么多丫鬟,此时定是被推到了地上。 “方小姐…对不住了。”陈子平拱手道歉,脸上火辣辣的。 方昭心里欢喜的不行,又想起自己练的笑容此刻扬的有些过了,连忙收了收。 说道:“我知道方才是陈公子怕我扶不住,这才交给了后面身强力壮的丫鬟。” 陈子平:“……” 站在一侧的齐长生被逗笑了,说道:“明明是陈兄估计男女授受不亲推开你,方姑娘还能自圆其说了。” “你!”方昭指着他,手在腰处摸索着鞭子,这才发现今日自己为了装淑女,将身上“防身”的东西皆都拿下。 许是气氛有些尴尬,方昭这才想起来正事,恭维道:“我知道陈公子今日是要来干嘛的,我已经让小厮给腾出一条道了,快些进去报名吧,我相信陈公子一定能高中…不对,榜上有名!” 她夸起人来无人能敌,在她心目中,陈子平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可陈子平确实一点都不想借方昭的光。 他抬头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云思柔站在大门里如泣如诉的看着他,弱不禁风的身子仿佛一吹就倒。 陈子平心下一紧,也没了心思和方昭闲聊,提步就要去追云思柔。 “哎…你去哪啊…” 方昭一脸迷茫,看着她绕开自己走了过去,也没向报名的地方走去,而是转弯绕过到了自己家的大门。 云思柔便是在门内站着! 方昭眸子暗了些,手使劲的捏着自己手中的手帕。 恨恨走了过去。 陈子平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云思柔便开口道:“不要说,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的心意皆在风雨中。” 陈子平的心在那瞬间似乎漏掉一拍,慢慢的咽了口口水。 干巴巴道:“真的吗…我…” “表姐!你瞧瞧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如此大,你莫要吹到了凉风了,来人啊,送表小姐回房。” 立马有两个丫鬟站在云思柔的身旁,不容置疑的扶着她道:“表小姐,请吧。” 云思柔扭头时看了陈子平一眼,眼角流下一滴泪,如同滴在陈子平的心上一般。 又冷又疼。 他张口想要挽留,却被方昭堵了回去。 “陈公子,我表姐前几日染了风寒,见不得人的,更见不得风的。” 陈子平盯着她的背影迟迟未搭话,惹得方昭生起气来,直接朝着他的脚来了踩了一下。 “唔…” 陈子平吃疼,立马疼的蹲下,偏偏还顾着礼仪,不敢去查看。 齐长生这次又没忍住,笑的前仰后翻。 方昭自觉两人侮辱了自己,气冲冲的回了府里。 “小姐,小姐,我们不帮陈公子报名吗?”丫鬟在一旁斗胆出声问道。 方昭一肚子的火,可想到那么多人陈子平还不知等到何时,心一软还是吩咐丫鬟道:“你们几个去和账房先生说一声将陈公子的名给报上,越靠钱越好!” 几个丫鬟得了吩咐,连忙跑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进行收录 方昭吩咐的丫鬟小厮跑去府外给陈子平腾出一条道来。 偏偏陈子平就是一步也不向那移,站在队伍后面排队。 众人纷纷看着热闹,就有一男子开口议论道:“这就是塾里现在的蒙馆的陈夫子吧?年纪轻轻就当了夫子,不会是沾了方家小姐的光吧…” 另外一年长一些的打断他的话,说道:“这话可不能胡说,这陈夫子从小就聪慧,他祖父父亲在镇上说出来你们应该也认识,那陈家食肆便是他家开的,他祖母之前更是镇上最大粮铺的小姐,可惜了啊…” 身边的人都被他的话吸引过去,八卦道:“还有这身份?那怎会甘心去塾里做一个夫子?为何不考取功名?” 那人摇摇头,上面的事胡乱说被有心人举报,那可是要下大牢的。 他住了嘴不言语,旁的人问不出什么,打量陈子平的眼神都多了些疑问。 陈子平脸色微红,不自在的侧了一下身子。 旁边的齐长生立马挡在他面前,温和的聊着闲话:“陈兄,这次考试也不知会出那方面的题,想来应是也不简单。” 他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大大小小凡是经历考试便会紧张出问题。 他反应不如陈子平那般快,也是凭着一股狠劲学习理解才走到了今日。 因着在家里尴尬的身份,更是发狠学习。 陈子平略一思索,说道:“想必定是不简单,这次出题连着两位老夫子也请了回避,现如今恐怕我们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因为举报信,两位老夫子无疑都被几个员外心生怀疑。 况且周夫子和他们家关系亲近,人人皆知。 这次出题由着几位员外决定,而那试题更是锁在上好的铁柜里,让着几家出一个小厮守着这试题。 齐长生瞪大了眼,惊道:“我的乖乖,现如今都已经严重到如此?还需人人把守着?” 陈子平点点头,他之前还真不知为何几个员外要重新考试选择夫子,若不是陈子瑶听了公公和夫君的话来报信,他还蒙在鼓里。 如此熟悉两位夫子和齐长生的,仔细想来也就是塾里的人。 他眸子闪了闪,盯着不远处的王守博看。 “陈兄,齐兄。”王守博迎着他的目光,走了过来。 两人回了一礼,王守博笑道:“我还以为齐兄这次便不会来报名了。” 齐长生轻声啊了一下,皱眉道:“我为什么不会来报名?这次不是公平竞争人人都可以报名吗?” 王守博笑容一滞,干巴巴道:“齐兄不知吗?如今镇上的人都怀疑你…你…给夫子行贿…” 齐长生手紧了几分,硬撑着笑容:“哦?这我怎不知?那公告上也不曾写了什么啊。” “王兄是从哪听来的?”陈子平淡淡开口道。 王守博喉咙一紧,有些紧凑打着补丁下的手握拳。 这信,自然是他送的。 本来陈子平顶替了周夫子的位置他就心有不甘。 希望全都放在了另外一个夫子上,就等那夫子告老还乡自己能在塾里有一席之地。 偏偏出来个齐长生! 两人公平竞争,他做梦也没想到,那夫子最后还是选择了木讷不知变通的齐长生! 怨和恨交织在一起,又因为自己常年多病的老母亲哭诉都是自己不好,当初就应该也送王守博去庐江进学,再或者家里不那么贫寒,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手送给那夫子。 王守博心里那点防守彻底崩塌,一气之下写了几封信寄到几个员外家。 心里忐忑不安的过了一夜,第二日没有看到自己期望发生的事时,心理彻底变异。 连着几日日日夜夜都给几个员外家送信,信里的内容也越来越详细扭曲。 他甚至都想好,如何一夜之间都让镇上的百姓知道此事。 被戳穿后的尴尬,王守博尴尬一笑:“我…我也是听旁提起的。” 陈子平目光平静,对上他有些闪躲的眼神。 就再王守博快要招架不住时,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便看向前方。 王守博好似被羞辱了一番,心极甩袖离开。 齐长生看着两人方才好似打了一架似的,眼神交汇处噼里啪啦的响声。 那丫鬟和小厮依然排这一条道,去请了几次陈子平都不愿过去。 “陈公子。”方家的账房先生拱手笑道。 陈子平连忙回礼,这人和陈老爷子是一辈分的人了,两人年少时还是挚友,陈子平万分不敢懈怠。 那账房先生笑吟吟的看着他,又见他礼仪得体,心生喜欢。 “早就听过好几次你祖父提起你,如今见倒是第一次,我这忙来忙去的也不知忙些什么。”老先生笑道,眼里尽是欣赏。 他一家上下都在方家担任一些职位,他更是得方员外器重,这账房先生一坐就是几十年。 换成旁人,方员外还不信任。 事务繁忙,和着早早告假休息的陈老爷子生活自然不一样,这已是多日没见老友。 “祖父在家也常常提起您,说您的心算那是一等一的好。”陈子平句句属实,少时便常常听起祖父讲此人,一直把他当成神一般的存在。 到了现在,发现也是同祖父一样和蔼的长辈。 老先生摇摇头,谦虚道:“那就是之前的事了,这已是多少年过去了。” 他突然又转到了正题上,说道:“你们两人都是要来报名的吧?” 他对于几位员外收到信的消息自然也知,此时也不禁低语提醒几句:“贤孙,你们要多注意身边的人,怕是这暗鬼就藏在你们身边。” 陈子平拱手行了一礼,谢道:“谢谢老先生的提点,晚辈一定知晓的。” 老先生拍拍他的肩,感慨道:“真是个好苗子啊,这做人做事不仅将就一个实诚,适时的审时度人也要必要的。” 两人点点头,心里明白这是老先生在教他们处人之道。 他也没劝两人受了方小姐的好意,而是赞同两人得选择。 不管几个员外是如何看待两人,但今日陈子平若是承了方小姐的恩,这镇上长眼的人都怀疑这两人得候选人资格是怎么来的。 他前脚刚走,有几个自来熟的便挤过来问两人和方家账房先生的关系如何,可否给自己走个后门。 陈子平但笑不语,齐长生更是没得话说。 第一百九十七章 擒贼先擒王 说快也快,很快就轮到了两人。 陈子平正了正衣襟,笑道:“我这就准备进去了,你们两人还是先回吧,后面还不知要等上多会。” 两人皆是摇摇头,她们得了家里长辈的吩咐,也不能草草的就解决回家交代。 陈子平无奈,外面的这一轮的人已经开始排队接受搜身检查,他收起心思,和齐长生走了过去。 “平儿。” 一声呼唤叫停了陈子平。 陈子平扭脸,看到陈老太太和自己的阿娘站在一侧,有些意外惊喜。 “祖母,阿娘,你们怎么来了?”他连忙迎了上去,扶着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握着他的手,叹道:“你祖父和你爹都不让我们来,说这考试对你都是小菜一碟,可我们两个人坐不住啊…越想还是觉得来看看你才好。” 刘兰芝两人走了过去,微微行了一礼喊人。 “外祖母,我们两人不是来了吗?你腿脚不方便,走着那多累啊。”刘兰芝说道,又含着无限的担忧。 “表妹说的对,祖母您太不听话了!”陈子桃娇道,但是有几分调皮。 陈老太太伸着手指在一人一个鼻子上点了一下,老小孩般道:“你们两人都不听话,还让我听话?” 她也不敢多说,瞧见前面的人都排到尾了,催促道:“你别管我们,快些进去快些进去,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方氏也道:“快些进去吧,莫要迟了。” 陈子平点点头,又不忘嘱咐道:“我进去祖母和阿娘表妹们就回去吧,莫要在这外面吹冷风干等着。” 几人也不应,只目送着他走进了考场。 方氏扶着陈老太太,看她有些佝偻的身子,提议道:“不妨我们去对面的茶馆坐一会吧?” 几人也没要求,因着考试,塾外几个迎客的铺子都挤满了人。 有考生,更有着来送考生的家人。 铺子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放眼忘去竟是没一张可以供她们休息的桌子。 “哎,夫人小姐,不好意思了,店里已是没有闲余的桌子了,若是几位不嫌弃,小的去问问哪个桌子可愿意拼桌?” 店小二连忙迎了过来,脸上的笑又温和又真诚。 方氏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们心里自然是不想拼桌。 四个人坐一张桌子刚刚好,若是多了旁的不认识的人,再或者里面有着外男,几人更是抹不开面子。 她们提步就想走,那小二连道:“夫人小姐,别的店铺怕也是这般,本店地方还大了些,换个地方就不会如此干净整洁了。” 刘兰芝扫视了一番茶馆,这茶馆比着旁的年久失修的老茶馆确实不一样,浑体大气简洁。 进来的客人更是安静如斯,坐在自己桌边细细品着茶,吃着店里的小吃食。 “本店最大的特色就是一个字,静!所有人进来都需要安安静静的,还有些单独的空间!” 铺子里虽是坐的人山人海,可比着旁的喝五吆六八卦满天飞的茶馆要好的多。 “几位不如再考虑考虑?”店小二看到了希望,更是强烈推荐。 陈老太太朝着一旁的方氏说道:“不如就这吧,旁的地方人也是这般多,还吵吵闹闹的听得我头疼。” 婆婆发话,儿媳妇自然会满足。 吩咐道:“那就请小哥给我们找个好一点的位置。” 那小二应了声,转身就去找位置。 也没等上多久,那小二兴冲冲的跑来,笑道:“几位夫人小姐倒是好运气,刚好两位小姐就带着一个丫鬟,倒是不介意拼桌,几位跟我来吧。” 听到没有外男,几人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 地上踩着木材,却没有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一个个独立的房间紧闭双门,倒是像一个客栈。 “小二,你们铺子是新开的吗?以前好像没见过啊…”方氏开口问道,看着那装饰墙上的饰品笑道。 小二连忙回道:“这要说铺子是老铺子,只不过是换了掌柜的,新掌柜一来便换了风格,现在常来的那些,都是为了这一份安静和闲暇。” 几人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这一楼和二楼好似两个地方。 一楼是普遍的大厅,单单用实木隔开一个空间。 而二楼却是绝对的闲情雅致的地方。 各种精致的小东西不仅吸引了刘兰芝和陈子桃,连着方氏和陈老太太也不禁停留顿足几次。 “夫人小姐,这便是地方了。” 小二站定,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后,这才推门而入。 他低着头,也不抬头看屋里的几人,笑道:“几位客官,和你们拼桌的人带来了。” 陈老太太和方氏站在最靠前,刘兰芝陈子桃两人被几人挡住了视线,等到小二离开这才看到本人。 陈子桃也惊讶,悄悄凑过来说道:“表妹…这不是…” 刘兰芝不动声色的轻轻按了一下自己拉着的手,她惊讶不比陈子桃小,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方昭云思柔两人! “老夫人好,夫人好。” 方昭心里默默念叨了几遍,看到人进来就起身行了一礼。 陈老太太眯眼细看,看着两人眼熟,想不出来到底是何人。 方昭微微的有些尴尬,别过脸时瞪了一下云思柔。 云思柔柔柔一笑,说道:“老夫人,我们之前见过的,当初我们和陈公子一同去庐江的。” 方氏也在一旁悄悄道:“就是那个拦路的。” 陈老太太恍然大悟,看着方昭和云思柔有了印象。 那时方昭当路拦的那一下,她倒是记忆犹新,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相貌长开了,只有一面之缘的一时还不敢确定。 方昭看陈老太太对自己有印象,心里高兴,也不管是什么好印象还是坏印象。 她早就看到几人了。 她甚至比两人都到的早,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给陈子平鼓励加油时,两人姗姗来迟。 时间紧迫,加之去打扰他们一家确实有些不好。 方昭在云思柔的劝慰下,终是决定等陈子平出了考场再去祝贺。 这茶馆的房间也是她花了重金从别人手里买下来的,原因无他,这个位置正对着考场。 甚至能看几眼里面坐着的考生。 第一百九十八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陈老太太还站在门口。 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 想当初,方昭将陈家人逼的如此尴尬,想来也是个泼辣的主。 如今她们心里顾忌这些犹豫也不奇怪。 “方小姐这还人我们也不知道,看来这位置怕是不够,我们几人还是下去再等等吧。”陈老太太开口笑道。 语气立马变的有些生疏起来。 方昭一急,拦住门口处说道:“这房间大的很,怎么会不够坐呢?我喊来小二再添两张凳子可好?” 她委屈巴巴的说道,眼里尽是焦急。 云思柔在后面看的高兴,捂着唇掩了掩笑。 方昭话音刚落,那小二搬了两个凳子走了过来,笑嘻嘻道:“我就考虑到了,这不是连忙就将凳子给你们送来了吗?” 陈老太太也不愿在外人面前显露什么,干脆就顺水推舟,坐了进去。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打扰两位姑娘了。”陈老太太首先坐了过去,几人这才跟着一同坐在一侧。 方昭矜持的不敢坐,主动为她们斟了一杯茶。 陈老太太接了过来,脸上的笑一直就是淡淡的。 问道:“两位姑娘可是来此玩耍?” 方昭一笑,点头说道:“我们是来等陈…” “我们是来等姨夫的。” 云思柔堵住了方昭的话,垂眸解释道:“姨夫今日作为监考之人,姨母担心他一日下来累,便吩咐我们在这边照看一下。” 方昭鼓着脸,可想到云思柔叮嘱的话,生生咽下了那口气。 陈老太太听着那完美无缺的借口但笑不语,细细抿了一口杯中茶水。 几人静静坐着,方昭手捏着衣角,迟疑道:“老夫人这衣服真好看。” “咳,咳咳咳…” 陈子桃被这话逗到,喉咙里的水不上不下被呛到。 刘兰芝和方是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连着陈老太太的笑也勉强了许多,说道:“方小姐好眼光。” 方昭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总觉得这话是贬义。 呼闻一阵钟声,几人顺着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 方昭身旁的丫鬟将窗户打开,正看到对面考场。 “这是要开考了。” 云思柔淡淡说道,起身点了一柱香。 这一柱香燃尽时,便是陈子平考试结束的时候。 几人也不再坐着,站在窗户出向那边姚望。 焦急等待中。 考场上陈子平刚刚才揭开了考题。 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一个情字。 听的有人嘘吁之声,维持秩序的人立马走到他身边低声呵斥。 更有人下笔如有神,快速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陈子平没着急动手,又细细审了一遍题,这才动手写。 他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洒洒洋洋的写下一篇文章。 时间一到,无论你是否写完,再或者是笔墨未干,皆要交卷。 陈子平收了收自己的袖子,随着人群走到等候的地方。 “陈兄。” 齐长生挤了过来,他们两人并不在一个考场,进了里面就被分开考试。 脸上带着一些焦急,问道:“我方才听好多人说这情是男女之情,可我写的是大国小家的情怀。” 陈子平拱手道:“恰好,我写的也是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爽朗的笑声是为找到知己而高兴。 其实陈子平看到那情字时,想的也是男女之情。 就如同云思柔给他讲的那句话一般。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 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可他见了那少女,又怎会不喜? 他提笔终还是没写下那几句话。 两人站在那里也不急,细细的说来自己理解的题眼。 有些站在身旁的听了恍然大悟,悔自己理解错了题意。 这本就是开放性的题,皆由众人的感知走。 王守博站在他们身后,他比着两人考的要早,早早就考完走了出来。 他理解的题眼和两人差不多,可相当于来说还参杂了旁的。 对生活的感知,对人世间的悲哀。 这些皆是他的有感而发。 几人站着讨论时间过的也快,等最后一班人考完之后,方员外站在上面看着众人,说道:“现在人都已经考完了,三日之后便出结果,再进行复赛。”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道怎么还有个复赛。 方员外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说道:“你们也不想想,就这一个字让你们写一篇文章你们字都写不全,这留下的能看的下去也没几篇文章,可熟里只要两个夫子,还是要进行淘汰制的。” 有些人听得不明所以,要求方员外解释的清楚一些。 方员外头皮发麻,直言道:“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小比赛,后面还有几次的比赛,最后只剩下最优秀的!” 齐长生撇嘴说道:“原来这只是个试笔的啊?我还绞尽脑汁想了多时呢。” 陈子平点点头,其实他也是刚知道。 几位员外出的题自然不会就单单一个情字,相反,个个方面皆都出的有。 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人群中,陈子平一眼就看到在门口处等候自己的家人。 他向齐长生告辞,连忙走了过去。 “祖母,阿娘表妹,你们一直都在这等着吗?” 他有些心疼,更担心陈老太太的身体。 “无碍的,我们等不到你心不安。”陈老太太瞧着他一脸疲惫,心疼的紧。 方氏递给了一件来时带着的大衣,笑道:“我们坐在那茶馆里,也不累。” 几人说着话,向前走着。 方昭犹豫再三,提步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陈公子,考的如何?题可难?”方昭开口问道,不自觉的就带了一些紧张。 陈子平为难的看了一下老太太和母亲,碍于情面道:“这要等到三日之后才知晓结果,陈某只能说尽力了。” 方昭低低应了声,随即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放心吧,你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陈子平摇头拱手行了一礼,张口就想告辞:“方小姐,家中还有事便先告…云小姐!” 他看到不远处的云思柔走来,灰暗的眸子立马亮了起来。 方才考场上的那些遐思又涌了上来。 陈老太太看的新奇,实在想不通绵里藏针的云思柔到底好在哪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心翼翼的爱 云思柔在方昭转身前朝他一笑,可在她回身时脸色又恢复正常。 “表妹,姨夫让我来喊你。”她紧盯方昭,再也没向陈子平那处看去。 方昭不疑有他,因为方员外就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她先小跑过去央求道:“爹爹,我马上就来,您老就再等一下下。” 方员外撑着自己的腰,不开心说道:“你这孩子,这么快就将你阿爹抛弃了。” 方昭拉着他手撒娇,察觉到方员外心情好了些后,又跑了回去。 云思柔跟在她身后早就走了过来,看她又跑了过去也没再跟着去。 她接过丫鬟手里的衣服,温柔道:“姨夫,这外面有些风,您还是将这件风衣穿上吧。” 云思柔本就长的柔柔弱弱我见犹怜。 配着那关心的表情就惹人难以拒绝。 方员外笑着说道:“若是昭儿有你一半体贴我就心满意足了。” 伸手接了过来,直接披在了自己身上。 云思柔突然走进他身旁,伸手纤细的手指系着他脖间的纽带。 快速的整理一番就收回了手,站在一旁说道:“系的紧些暖和。” 方员外鼻腔里还残留着沁人的幽香,神秘又勾人。 他静静的深吸一口气,轻咳一声嘱咐身旁低头的丫鬟道:“快去催催小姐去。” 丫鬟点头应是快速走了过去,方昭还在和陈家几人依依不舍的拉家常,完全不顾自己的颜面。 “陈公子,我知晓你是被人误解了,等我查出来真凶一定给你一个清白。” 陈子平根本就没听进去,看向方昭身后不远处的云思柔。 待看到云思柔和方员外如此亲近时心慢了一拍。 随即连忙打消自己的怀疑。 旁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没多怀疑,他们都认识方员外,云思柔同方昭岁数相似,他们还只当是方家小姐。 就算是想歪,对于家大业大的方家,哪会没几个妾室。 方昭悄悄看一眼陈子平看向自己这边,不禁红了脸,身旁丫鬟也适时的提醒道:“小姐,老爷还在等着呢。” 方昭点点头,先向陈老太太和方氏行了一礼后,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陈老太太疲惫的点点头,她们干坐着等候多时,又陪着挤的人来人往的方昭再次聊了一会,老人家早就累了。 方昭紧张的又看了一眼陈子平,咬着唇想听他一句告别的话。 可陈子平心里哪又他,盯着心心念念的人背影久久离不开视线。 方氏肚子里莫名的一股气,拉拉他的袖子道:“还不快向方小姐告别?” 陈子平反应过来,快速说道:“方姑娘慢走。” 方昭点点头,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高兴,一步三回头的看。 几人上了马车,陈子平再也看不到人时,这才回了头。 却是看到三个女眷皆看着他,方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终于看够了?” 陈子平耳角一下红到了脖子,尴尬的道:“什么?” 方氏也不愿他难堪,草草责怪几句他便扶着陈老太太回了家。 陈子桃和刘兰芝两人也没再回了陈家,携手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表妹,方小姐是不是欢喜堂哥?” 陈子桃顾着腮帮子,有些不理解。 刘兰芝笑道:“反应倒是挺快,你是如何知晓的?” 陈子桃摸着自己的脸,分析的头头是道:“阿娘说,喜欢一个人不自觉的眼光就会顺着她的方向看,她的一举一动对那个动心的人来说都是欲罢不能。” 刘兰芝挑了下眉,被余氏的理解感受到佩服。 喜欢是肆无忌惮,爱是小心翼翼。 陈子桃苦恼的摇头道:“堂哥好似还欢喜云小姐,那岂不是她欢喜他,他欢喜她吗?” “嗯?这不就是我阿爹和阿娘的那般吗?”陈子桃皱眉道。 她从小不懂事,长大了余氏也不想告诉他们两人太多,两个孩子一直以为陈枝叶欢喜佟氏才会抛弃他们一家人。 心里便一直对这种模糊不清的感情感到抵触。 连带着对陈子平也有些意见,问道:“表妹,堂哥这样是不是脚踩两只船啊?” 刘兰芝忍住爆笑的冲动,解释道:“应是不算吧,表哥怕是不知道方姑娘对他的心意,若是知晓,定是会拒绝吧。” 陈子桃点点头,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方昭好一些。 虽是凶凶的有些大小姐脾气,可比着那皮笑肉不笑的花瓶好相处的多! 她暗自下定决心,往后定要好好的在陈子平面前说说这脚踏两只船的后果! 她下定决心,回家就和余氏提及此事。 余氏睁大了眼,八卦道:“还有这事啊?啧啧…” 她往日里忙着照顾两个孩子,如今加上还跟着陈氏绣一些刺绣,闲暇时间倒是真的不多。 “当然有了啊,哼,今日我瞧着祖母和叔母都有些生气了呢!”陈子桃忿忿道,有些不高兴。 余氏摇头叹道:“这陈家的男子啊…看似深情不已,可心里都是容易动摇的主,最招架不住那些柔柔弱弱的莺莺燕燕,爱心泛滥极其被旁人利用。” 她剩下的一句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瞧见陈枝叶跨进门连忙起身。 陈枝叶跨进门才看到女儿也在里面,尴尬的后退一步想要走出去。 陈子桃立马识趣的走在前,说道:“阿爹阿姨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走出去还不忘关住了门。 陈枝叶站在屋子里有些手足无措,随即快速说了一句:“我来拿些银子,进货又需要银子了。” 余氏的本是挂着笑得脸渐渐沉了下去,皱眉说道:“昨日不是拿了些吗?家里已经没多少了…” 陈枝叶叹口气,为难解释道:“之前那批货被庐江那边压下来了,现在还不知是何原因,我和大哥想着今日再凑些银子出来,先进一批货应应急。” 他们现如今大部分布料还是转手给陈氏几人加工做一些精致的刺绣。 剩下的一部分卖给一些成衣铺子,手机闲余的货倒是还真没多少。 余氏咬着嘴唇不说话,若是说一点都没有那是不可能,可想到这银子还不知何时能回本,有些肉疼。 第二百章 扣货 她还未回答犹豫的时候,陈枝叶已经提步走出。 说道:“那我去向大哥说一声家里没银子了。” 余氏连忙去拦,气的不能自己:“你这人!我还没说不给呢!你总要我考虑考虑吧?” 陈枝叶点点头,坐在一旁还真的就等了起来。 余氏心里拿不定主意,起身犹豫着去了隔壁。 隔壁黄氏正忙着打扫院子,瞧见她走过来心里也猜到了十之八九。 “嫂嫂,现在忙吗?”余氏笑道,双手无措的交叉。 “不忙,你先坐,我去净个手便来。”黄氏将扎的实实在在的扫把放在一旁,转身去洗了手。 家里一家人都没在家,余氏也放的开,主动问道:“嫂嫂,你可曾知晓那批货是何原因被扣下?” 黄氏摇摇头,回道:“这我也不知,今日亮儿随着他父亲已经去了庐江处理,想必应是会出结果吧。” 余氏点点头,心道有人处理便好。 她心里急,直接说了自己开的目的,“那嫂嫂也同意再进一批货了?” 黄氏拍了拍自己身上落下的灰,纠结道:“我知你的担忧,我心里同样也急,可也不能一直缺了旁人订的货,咱们倒是不急。” 余氏认同的点点头,只能不出钱,多等上几日她也不着急。 黄氏又道:“不过你也知道,在家里我也做不了什么决定,都是他们父子两人做的决定,咱们只能听,旁的什么也干不了。” 余氏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做了决定。 她进了屋里,陈枝叶早就等不急了,看她沉着脸想着这事情怕是要黄了,犹豫着开口:“其实…也未必非要进那批货,你不同意我也理解的。” 余氏蹲下,在实实在在的床边摸索着,最后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分着几个包成小包的包裹。 她一咬牙,干脆就全拿了出来,别过脸不敢再看怕肉疼。 “这些都是我攒着想要留着等桃儿出嫁和果儿成婚用的…这是全部了,多的我还真的没有了。” 这些钱大部分都是当初凑给陈枝茂开食肆用的。 等陈枝茂食肆渐渐回本时,将就几家的钱还了回来。 那时陈枝叶还和佟氏粘在一起,她自然不会巴巴的跑过去将钱送过去。 再加上往日里自己挣的那些手工费贴补家用,满打满算下来也是攒下了不少。 爱财如命的她定是心疼的不得了。 陈枝叶揭开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看到里面零零散散的银锭子,还有几张银铺的存条,惊道:“这…这都是你攒下的?” 家里有些银子他倒是不意外,可这银子也是他近一年挣的数量,心里惊讶万分。 余氏心疼的看了一眼,说道:“那都是我一笔一笔省出来的,我没个可靠的娘家可救济我,还和公婆分了家,自然要为以后考虑。” 余氏现如今才发现一个道理,有了儿子和没有儿子真的有区别。 以前她只认为有儿子就可以传宗接代,腰杆子也能直一些。 可如今发现,有儿子往往担忧了以后,要为未来长久考虑。 之前她有女儿时,从来不担心这些,只要女儿嫁的好,她就不用担心旁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余氏一向很少过问自己大女儿嫁人后的事。 直到有了这个陈子果,她才恍然大悟,细细询问自己大女儿才知女儿原先一直都有烦心事,自己竟是从来不知。 她将这些银子规划好,有的一些直接存到了钱庄,再计划存上个几年,就能看着陈子桃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陈枝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惊奇的发觉。 余氏老了,脸上都能看到依稀可见的皱纹。 连带着发髻上也带着几丝白发。 以前的余氏常年不干什么重活,面相也比着同龄人显的年轻了许多。 她以前最讨厌害怕变成向自己阿娘那般,不懂得爱惜自己像个牲口一样操劳家里。 可如今,她终是被生活折磨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喉咙有些发紧,他低头摸着手里的木箱子,低语道:“你都是怎么存下来的啊…” 余氏毫不在乎的一笑,她如今也琢磨出了攒的方法。 除了必要的东西,能省就省。 还笑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她偶尔还将几件磨损的衣服将完好的地方剪下来,绣一件撞色的裙子。 迎的看到的人争相模仿,还向她讨教。 陈家二老这几年更是没少贴补他们,或多或少总是给一些,这么几年下来确实攒了不少。 她笑着笑着,突然有些难过。 坐在凳子上安静了起来。 岁月真的是一把刀。 不仅将人磨的没一点棱角。 还将人心片的片体鳞伤。 陈枝叶沉默不语,最终还是将箱子还给她:“这是你攒下来的,还是留着吧。” 余氏摇摇头,许是累了,闭着眼睛道:“你拿着吧,这些本来就有一些是你自己的。” 两人坐在那久久没交流,久到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 最后,为了大局考虑,陈枝叶还是拿出了一些应急。 庐江那边还没消息,镇上其他商人都源源不断的进货。 正焦急等着这一批货时,陈枝繁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 他也没回自家院子,直接转身去了陈枝叶家。 陈枝叶几人正在用饭,看到他说道:“大哥,你刚回来吗?” 陈枝繁点点头,直奔主题道:“货又被扣了。” 吧嗒。 余氏的筷子掉落在地,她慌忙弯腰去捡,又和陈子桃陈子果姐弟两人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先出去。” 两人不情不愿的起身,但并没有走远,悄悄的在厅外听着。 陈枝叶也没了心思吃饭,给他倒了杯热水,问道:“怎么回事?那之前的货呢?是因为什么扣下的?” 余氏在一旁捂着心口,难受至级,扯着嗓子几次都没有哭出来。 陈枝繁摇摇头,苦道:“上次的货现如今在哪都不知道,这次更是离谱,想要我们拿重金去赎。” “多少?” 陈枝繁伸出了手快速了比划一下,陈枝叶长大了口脱口而出:“这么多?” “我和亮儿塞了些银子给一个官差,他们说,我们怕是被人盯上了…” 第二百零一章 心里急得不行 “这是何意?那官府里的人是故意的?”余氏连忙问道,急的不行。 陈枝繁无力的垂下手,无奈道:“如今我们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想要那几个官差说的再明白些,礼送的不少,话却是没几句顶用的。” 他们一家在庐江还真没认识什么人,就多少知晓一些陈子平在那读过书,却是地方也摸不到。 陈枝叶心里也急,那可是他们东拼西凑出来的货,如今前后两批都压在那找不出原因,那银子还是从余氏那拿的私房钱,若是这银子打了水漂,那他可真就无法面对家里的大大小小。 余氏急忙说道:“平儿不是在庐江读书习字吗?想必应是也认识一两人,不如我这就去问问他可有办法。” 余氏急忙就要起身走出去,陈枝叶拉住她,纠结道:“你忘了,平儿这几日这准备着塾里的考试,这时候托他帮忙岂不是耽误了他。” 余氏浑身都抖着,心里属实有些气了。 自己的事还忙活不清楚,况且也不是一定就要央陈子平一同前往,怎么就到了陈枝叶那里就是耽误人家? 她这几天心里刚刚对陈枝叶升起的一点希翼立马被打了下去,往日的性格立马又展现出来:“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看着货押到那里吗?当时我就说了这扣货的理由都不清楚不要再拿钱去买货,你还误解我说我不愿意拿,如今好了吧,你看现在如何是好…” 余氏一股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全然不顾陈枝叶的脸面,末了还难受的哭了起来。 陈枝叶红也不知是气还是被余氏说的羞,喘着粗气不言语。 陈枝繁有些尴尬,当初提出再拿货也是他的想法,黄氏也疑惑提过此事。 他还只当或许是庐江那边换了新的太守,这看管货物严了些,旁的倒是没多想。 如今一不留心就酿成大祸。 他尴尬一笑,起身说道:“这事先不要过去三房的吧,我再和亮儿跑去找找人试试。” 陈枝叶点头,拉了一下旁边不情愿的余氏。 “我知的,你们都心疼侄子,哪个心疼自家人了。”余氏酸道。 陈枝叶面露难堪,和陈枝繁解释道:“大哥你别介意她说的话,她也是一时糊涂。” 余氏气鼓鼓就想要反驳他,她如今一点都不害怕陈枝叶,甚至觉得若是陈枝叶敢和她反呛,她就去和公婆告状陈枝叶在外面胡乱搞。 她破罐子破摔,倒嘴边的话撇到门口扒着偷听的陈子桃和陈子果又咽了下去。 陈枝叶侧脸看了她一眼,起身将人送了出去。 外面的人看到里面人出来,连忙闪躲到一侧。 背对着两人。 陈枝繁摇摇头,也没戳穿他们两个,大步走出了院子回了隔壁。 他刚走,陈枝叶回到屋里就看到一脸盛怒的余氏。 “至于吗?又不是要不回来了…”陈枝叶不禁开口道,心里更加的着急烦躁。 余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抖声道:“至于吗?你知道拿出的那些银子是我多少年才攒下的?你这么多年可有给过家里什么东西?你有关心过孩子吃穿用度吗?” 余氏越说越气,只觉得快要将自己的心给撕裂。 陈枝叶听了之后才知自己的话有多不妥,手足无措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是也想早点将货要回来,可如今不是没了办法吗…” 余氏但哭不语,陈子桃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抚着她。 她年纪大了些,听懂了几年讨论的事情也知晓了前因后果。 陈子果虽是不太明白他们为何争吵,可听到阿娘哭就心疼,抱着她的腰不松手。 陈枝叶叹口气,默默的将手缩了回去,即使他们一家人关系有所缓和,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一家的难受至极,隔壁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黄氏皱眉,为陈枝繁添了一副碗筷,陈子亮方才没有去隔壁而是回了自己家,如今已经大致情况将家里的人说了一遍。 陈枝繁夫妇两人心里装着事,不过也没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闹。 儿媳季氏照看着孩子吃饭,同样也不敢多语。 饭后几人终究还是要面对此事,陈枝繁开口道:“亮儿,明日咱们再去庐江那边一躺吧。” 陈子亮自然没有意见,点点头应下。 黄氏心里担忧,嘱咐道:“这次带上一些礼,多给人家说说好话。” 陈子亮点点头,心里却是乱成一团。 能求的都求了,礼也是一波一波的送了,就差没娘他们几人身上穿的衣服都给搭上去。 可终究还是那一句话,说他们被人盯上了。 问这人可能透露一点点信息,答案便是不能。 问可能讲明官府里是以何名义扣下的货,还是不能说。 更别提旁的,他们是绞尽脑汁都不知到底从何地方下手去查。 黄氏看着父子两人沉默的样子,暗自担心。 她起身,向一侧乖巧听话的季氏说道:“天奋呢?你抱来我去老宅一趟。” 季氏看了几眼公公夫君的脸色,轻轻应道去了后院抱孩子。 陈天奋正是她今年才添下的陈家重孙,如今也不过几个月,正是家里二老的新宠。 陈枝繁眼里多了几分询问,黄氏安抚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向二老说太多让他们担心,我去问问庐江那边的情况。” 陈枝繁点点头,他知晓黄氏分寸,拿捏的非常好,也不再阻拦。 季氏去了后院将孩子抱了过来,交到黄氏的手上,笑道:“孩子刚睡醒奶了一会,现在正精力充沛呢。” 襁褓里的孩子手舞足蹈,交到另外一个怀抱也不认生,手伸着去抓黄氏伸来逗弄他的指头。 黄氏瞧着他也是喜欢,正所谓隔代亲,两个孙子在她眼里那就是宝一样。 先前大孙子陈天勤被欺负时,她听说之后隔天就去寻了那几人教训一顿,偏偏还怼的那几家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孙子内向不爱说话,他们眼手有限,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照看着,若不是有着三房的混世魔王陈子安护着,早就被街上的孩子欺负的不出门。 第二百零二章 心急如焚 黄氏熟练的抱紧孩子,说道:“那我就去了,不一会就回来了。” 孩子都是母亲手里宝,季氏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担忧几分。 只看着黄氏将孩子抱了出去。 她有些紧张的道:“这孩子刚喂养,一会会不会解手啊…” 陈子亮尴尬捂着脸道:“你方才怎么不提醒几句?” 季氏瞥他一眼,那时要是提这个,公公婆婆难免不会想多是她不想让这个孩子卖人情。 季氏再担忧,孩子终究还是抱了出去。 两家离的也不远,黄氏没几步就拐到了陈家老宅子。 陈家也是刚用完饭,还在厅中坐着。 黄氏抱着孩子走了进去,自然让几个人高兴不已。 “快来快来,让我抱一抱我的重孙。”陈老太太开口道,伸手要抱孩子。 黄氏将孩子递到她的怀里,陈老爷子也坐在一侧,看着老太太怀里的孩子夸道:“这孩子,长的像亮儿,特别是这眉眼。” 黄氏点点头,也赞同道:“我也一直这样觉得,这眉眼和小时候的亮儿一模一样。” 她两个孙子,大孙子长相颇为相似季氏,而这个小孙子,足足和陈子亮小时有七分相似。 话题一时被打开,厅里的人热闹十足。 陈老爷子如今身体也不如前几年了,陈枝茂也担忧他身体受不住,干脆就让他在家里休养。 陈子平更是不急,因着这几日考试,他们几人连着塾里也因此休假,时刻准备着考试。 如今第二轮都已过去了,剩下寥寥无几五个人。 只等最后一轮五选二。 二老毕竟年级大了,熬一会也熬不住了,起身往了后院休息。 黄氏抱着孩子,正和方氏说着悄悄话。 “先前我也没来得及问嫂子,大哥是去庐江了吗?可是为了那扣下的货?”方氏开口道,手里忙着绣一双虎头鞋。 陈子瑶如今又怀上了一胎,年底正便要生产,她犹豫着给孩子送几身贴身的衣服,再绣几双好看的虎头鞋。 正巧给着大房的也送几双。 她如今倒是闲下来了,家里请了一个婆子照看着家里,孩子都还大了,也不需要她多担心。 二老更是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没事的时候就帮着陈氏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也多少知晓一些陈枝繁兄弟两人的事。 黄氏看四下无人,也不打算隐瞒她,开口道:“你有所不知,这货,如今怕是难要回来。” 方氏一愣,惊道:“怎么会这样?为何要不回来?不是官府扣的?” 黄氏压低声音,解释道:“确实是官府扣的,不过你大哥和亮儿托人问了,我们是被人盯上了,故意挖坑给咱们的,第二批货还是被扣下了。” 方氏气极,实在不理解竟还有这事,说道:“不行!哪能这样啊?这事难道就没人管吗?” 黄氏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苦笑道:“这官府里的事你哪能知晓,如今只能供着那些人,看他们意欲为何。”又接道:“这事公婆还不知晓,二老身体不好,莫要他们跟着担心。” 方氏点点头,她心里也知晓这事二老知道肯定是要担心的,便提议道:“不如我去问问亮儿可有庐江认识的可靠靠谱之人,托人打听打听?” 黄氏心里感激方氏,说道:“还是算了吧,如今平儿也忙着考试,这事等他们再去打探一番再说罢。” 方氏叹口气,“这几日我正要去看看瑶儿,我和她提提看能打探打探那边的消息不。” 黄氏点点头,她心里其实想的也是陈子瑶若是能帮忙打探打探那边的消息就行了。 她两个女儿嫁的都是寻常人家,也就是能糊口丰衣足食,庐江那边更是没什么关系。 陈子瑶夫家虽是镇上的员外,可认识庐江的人怕不是一两个,打探消息也更是方便许多。 方氏嘘吁,感叹这事来的蹊跷,突然想起来说道:“那小姑子岂不是也知道了?” 黄氏皱眉,点点头道:“应是知道了吧?她们那边还等着用布呢,如今应该是知晓了情况。” 方氏担忧道:“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小姑子?” 黄氏眉头紧锁,心里犹豫。 怀里的孩子突然哭闹不止,打断了两人的愁思。 她感觉手下湿润,连忙起身,发现衣服上已经有一片湿润的地方,忍不住笑道:“这孩子!竟然尿了!” 方氏也笑,连忙拿来东西帮她擦拭,黄氏着急为着孩子换衣服,连忙又赶回了家。 陈氏自然知晓了这事。 上一批货被扣是陈枝繁兄弟两人告诉她的,可这第二批货被扣下,却是刘大带来的消息。 “这就是几匹收来的布,又不是旁的,官府为什么要扣下啊?”陈氏不解道,心里着急担忧两位兄长。 “大哥二哥定是着急着呢,这上面还不知压了多少钱呢。”陈氏急的走来走去,惹得刘大也愁。 他这消息还是玉华几人托人来告诉他的,他也是刚刚知晓。 庐江那边他也是认识一两个药铺里的人,可仅仅是生意上的关系,那官府里的人倒是一个没接触过。 心里再急也帮不上忙。 而且因为这事,玉华几人突然取消了这次出行,将人撤了回来说要旁的事要办。 连带着他的生意也有些影响。 “夫人你别急,等会我们就去两位哥哥家问问。”刘大安慰道,不忍她着急。 刘兰芝在家里无事,也听到这个消息,还不忘嘱咐道:“阿娘,这事先莫要和外祖父祖母提,免得让二老着急担忧。” 陈氏点点头,却是一刻也不愿等,急道:“我知晓了,不过不能再等了,咱们现在就去。” 她急匆匆的回自己房里拿出一个木箱子,说道:“这些也是之前我从两位兄长那里拿货还没给的银子,这次也一并带去,他们两人还不知在那些货上面压了多少银子。” 刘大点头道:“理应的。” 他们两人连忙赶过去将银子交给两人,也正解了两人的燃眉之急。 “这事还急不得,等明日我和亮儿再去探探消息吧。”陈枝繁开口道,语气颇为无奈。 陈氏点点头,她倒不是多紧张那些货,就是害怕二位兄长因这这是着急上火。 所有人都盼着陈枝繁和陈子亮此行再去庐江探明情况,可还没等到人回来,便有人找上门了。 第二百零三章 上门讨债 “陈枝繁呢?快让他出来给我们个解释!不行陈枝叶出来也行!你们两兄弟是要骗钱吗?定金我们交了人怎么不见了?” 陈枝繁两兄弟家门口围着众多人,为首几人身着不凡,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 黄氏本是在院里,天气尚好就和季氏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听得外面吵杂的脚步声,她也没在意,这会就听得外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婆婆,外面可是喊的公爹的名字?”季氏犹豫开口,担忧道。 黄氏也听到了,皱眉起身走过去凑近门听。 外面杂乱无章的声音响起,黄氏不禁放轻了呼吸,听外面人说话。 “掌柜的,莫不是这家里无人?”一年轻男声响起,问道身边的人。 “放屁!这陈家刚得一孙子,孩子还小,能往哪去?怕是不敢开门吧!”另外一粗犷男声想起,紧接着就听的脚步声靠近,敲门声拍打声响了起来。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躲在里面做甚!快将我们的银子还给我们!” “快开门!不然我们就撞门了!” “你去敲隔壁的门!两家都给我敲开!” 黄氏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后退几步,看那被敲打的摇摇欲坠门稳住了心神。 她没急着开门,先快步走到了担忧的季氏身边,说道:“快将孩子抱到后院去,把门关上不要出来。” 孩子被外面的吵闹声吓大哭起来,外面听到孩子的哭声,大喊道:“听到孩子哭声了,家里肯定有人!里面的人快出来!我们真要装门了啊!” 门好似被人撞击一般,已经几次将插的门闩撞的有些断裂的缺口。 季氏连忙抱起孩子,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疾步走到了后院。 黄氏定了定心神,动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动身走了过去。 隔壁的陈枝叶听到喊声也走了过去,余氏皱眉问道:“什么定金?你们这是去借了钱?” 陈枝叶眉头一皱,反道:“反正我是没有,这钱都是从你那拿的!” 他抬脚就要出去,被余氏拦住劝道:“你疯了?这时候你出去他们还不把你吃了?你在屋里躲着,我就说你不在家!” 陈枝叶不明所以,还只当外面众人是来催促要货的,反而安慰余氏:“无碍的,大哥不在,这事终要有一个人出门。” 敲门声突然停了下来,两人看了过去,细细听道原来是隔壁出来人了。 陈枝叶也不愿让大房的黄氏一个女眷面对此事,拍拍余氏的手走了出去。 余氏气的跺脚,埋怨看他背影一眼,又转身嘱咐家里两个孩子留在屋里不要出去。 黄氏打开门时,外面一男子正要撞门,被突然打开的门躲闪不及,一头撞了上去,扑到地上面着地。 后面的人一阵嘘吁,被这事惊到,一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扶他。 那男子呆呆的爬了起来,脸生硬的疼,感觉到脸处有一股湿润的感觉,伸手摸了一把,手上却是混着泥土的鲜血。 “血…流血了…你…你是不是故意的!”那男子挣扎着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黄氏。 黄氏耸肩,无奈道:“是你自己撞过来的,我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男子听的火冒三丈,越发觉得黄氏就是故意的。 “你这妇人!跟你们家男人是一个样!骗人的玩意!”他伸手就要去打黄氏,黄氏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深想这外面人全是他的帮凶,背后不仅出了一层冷汗。 “住手!” 陈枝叶挤开了人群,正看到那男子抬手要掌掴黄氏。 余氏也挤了过来,和陈枝叶护住黄氏。 黄氏方才还是受了惊吓,她毕竟是一个妇人,家里一个男子都没有,没了主心骨面对这么多男子难免不会气短。 几人看到正主来了,也不急看方才的热闹,涌到陈枝叶身边讨问:“陈兄,我们可算是等到你出来了,今日我们也不是想来闹事的,就是想问问都给你们交了定金这货为何迟迟还不送来。” 开口的便是镇上一成衣铺的掌柜,素来与陈枝叶两兄弟有生意上的交往。 他也是这人群里生意和陈家做的最多的铺子,他一开口旁的人也纷纷符合问道。 陈枝叶拱手向众人回了一礼,解释道:“想必几位掌柜的知晓我们货被扣押在了庐江郡那边,令兄已经赶往那解决此事,想必不日就能出了结果,就是要几位掌柜等上几日了。” “约是要几日啊?我铺子里这几日布料非常紧啊,现如今去收也没找到什么好的料子啊,我们都是信任你们陈家两兄弟这才交了定金希望货快些到了,可如今一个准信都没有?”那成衣铺子老板苦笑,脸上化不开的愁思。 如今家里能买的起织布的,大多都是顾着自家一家老小穿衣,倒是没多少人肯大批大批的往外卖。 这布料少了些,自然就供应不上成衣铺子里面的用量,加上这几日正要入了春,换季做衣服的人更多。 陈枝叶两兄弟的布料也是东拼西凑弄出来的,他们之前在附近到处跑,一家一户的问可有人愿意出售织好的布料,这才慢慢积累起了固定的货源和人脉。 偏偏这货还常要经过庐江那边,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 两人押着货经过庐江,就被那边的人将货押下。 如今还没讨要出来,这第二批货更是将他们的家底压到了上面。 陈枝叶安抚道:“几位掌柜的别紧张,我们这边已经抓紧时间再问了,不过我有个疑问,那定金…是何意?” 几位掌柜面面相觑,那刚擦干净血的男子瞪眼吼道:“你说什么定金?你们陈家特意去我们一家一家铺子收的!难不成你们还想抵赖?” 几位掌柜看他们的眼神立马变了模样,陈枝叶侧脸问道:“嫂嫂,大哥可有去要了定金?” 黄氏摇摇头,确定道:“绝对没有,我们也是东拼西凑湊出来的这批货钱,绝对没有开口去对面讨要一分!” 她是了解陈枝繁的,家里外面的大事皆都会拿出来和家里人商议的,况且儿子和她亲近,大事小事都会知会她的。 第二百零四章 招摇撞骗 黄氏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几位掌柜也迷惑起来。 又向几人问道:“那人可是陈枝繁这两兄弟?” 众人摇摇头,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一男子走近问道:“怎么会没有呢?你们陈家的人一家一家上门去要的啊?” 陈枝叶拱手说道:“敢问那所谓陈家的人可说了姓名?长相如何?我们兄弟两人绝是没有去讨要什么定金。” 那流血的男子忿忿道:“这都几日了我们哪还记得啊!那时候铺子人来人往的,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和陈兄身高相似,只说是陈家的人,相貌倒是和普通人一般,又遮遮掩掩的也看不清全面,不过那时候我好像看到他脖子出有一红印,许是胎记。”王掌柜的努力回忆一番,只想起来这么多。 “对对对,我记得我好似也看到他脖间有个红印,当时还和他打趣了几声呢!”另外一掌柜的也回忆起,确认了王掌柜记的没错。 “还有还有!他眉间好似有一个缺口,像是先前受过伤一样!”又有人回忆起了一些特殊的,赶紧说了出来。 陈枝叶记在心中,满含歉意道:“几位掌柜的,这人真不是我们陈家的人,你们仔细想想也应知那是生面孔,这事怕是要报官了,你们将自己被骗去多少银子都写下去,随后我就同你们一起报官!” 几位掌柜的立马就像是被炸开了一样,还有人哭骂道:“怎么会这样啊!我可是交了不少呢!就想着这时候能捞一把!结果这是几乎全搭进去了啊!” “谁说不是呢!我连我家那母老虎偷偷藏的私房钱我都拿出来了,如今回去可怎么交代啊!” “我比你还惨!我连着孩子的压岁钱都拿了出来,就等着这季挣些银子将我那铺子扩建一些呢!” 这时候如同个比惨大会,!最终还是王掌柜开口止停。 “大家都莫要再哭惨了,人家陈掌柜的肯定押的也不少,咱们这事还是快些报官有用,尽早找到这招摇撞骗之人!” 王掌柜一语言罢,点醒了其他人,众人纷纷恨道:“对,咱们现在就去官府,报官将这招摇撞骗之人给告了!” 陈枝叶也定是要去的,他拦住几人在院子里记下了被骗的银两,几人动身去了官府。 黄氏身心疲惫,扶着额坐在了院子。 余氏连忙跑到厅里帮她倒了一杯热茶,安抚道:“嫂嫂你也不要担心了,这事报了官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抓到人的。” 黄氏叹口气,手指揉这突突跳的额角,担忧道:“这担心的不是这个,我在想,到底是何人要为难咱们,竟还招摇撞骗诋毁咱们两家,那庐江处谁盯上了咱们家…” 陈枝叶这边带着人去报官,声势浩大几人走到在街上立马引起了注意。 官府那边备了案,顺着几人提供的线索开始在镇上搜查此人,凡是脖子处有红印的,或者是眉间有缺口的,一律带到衙门找人指认。 陈枝繁两夫子渡步在庐江郡的郡太守府官府外徘徊。 门口把守着几人,拦着两人不许擅自闯进去。 “那个…官爷,请问我们这货若是想赎回来要找何人?”陈枝繁走上前,拱手问道。 许是看他有理有节,还一直守着规矩没在这官府外胡闹,便提醒道:“这是太守府的地方,你若是有冤屈可以击鼓申冤,这处是不能肆意待着的地方,还是快些吧。” 陈枝繁点点头拱手后退几步,陈子亮连忙迎了上去问道:“爹,那我们去何处寻人?” 陈枝繁摇摇头,他们连货在哪都不知道,托人去问也不过像是被踢皮球一般都踢来踢去。 他叹口气,苦道:“还是再去问问那个守城门的人吧…” 陈子亮点点头,两人继续向着方才来的地方走去。 两人刚离开,太守府里就出来一男子。 温润如玉,束发之年的年纪,眼睛如墨一般深渊,目似繁星,高拔的鼻梁下唇若涂脂的嘴唇微微翘起,好似时时刻刻沁着笑。 一身月牙色锦袍裁剪得恰到好处,墨发被束了起来,风微微吹动着发丝和衣角。 “方才那两人所谓何事?”他开口问道,汾人心神的声音敲打着外面守门的几位官兵,语气温润去暖玉一般。 几人拱手就要行礼,被他抬手轻轻按了下去,眼神对着几人有些疑惑。 “那…那父子两人…是来,是来问被扣在城门处的货要去哪赎…”先前和陈枝繁说话的男子结结巴巴的回道,不敢直视面前的人。 面前之人点点头,向后招招手。 后面之人立马体会他的意思,从怀中掏出银子将几人一人送了一锭银子。 直到面前之人离开,几人才松口气,那守门握着手里的银两,惊吓道:“我方才都不敢抬头,那气势压的我说话都结巴了,你说明明带着笑,为何我会害怕的不敢抬头?” 其他几人也不敢随意走动,纷纷点点头也认同他的话。 “说的谁不是一样,每每他来太守府,我都不敢多看。” 几人点到为止,也不敢多偷懒说话,身体绷直站着守门。 陈枝繁穿过了街,看到城门正换哨,连忙走了过去。 “杞兄弟,不知可有时间?” 被问到的杞兄弟看到是他们两人,立马就要躲:“我真的不知道旁的了,你们别再来问了。” 陈枝繁和陈子亮心里着急,却也知这事不能操之过急,稳道:“好好好,我们不问…这天色也到了快用饭的时候了,刚好我们父子两人还没用饭,不如一起用个饭?” 杞兄弟扭头看了一眼门口打量自己的几人,压低声音道:“你们先走,找个人少的食肆等我,我等会去找你们。” 他语速说的飞快,惹得两人也严肃起来,还未来得及答就听他骂道:“你们烦不烦啊!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赶紧滚,不然给你们都抓起来。” 不止是陈枝繁被吓到,旁边路过的人也躲的远远的,心想这两人是怎么得罪这个官爷的。 陈子亮悄悄拉了一下陈枝繁,面上挂着恐慌道:“打扰官爷了,我们不问了,不问了,别抓我们就行!” 第二百零五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杞兄弟冷哼一声,从两人身边擦了过去。 两人看着他走远,陈枝繁不动声色向他刚刚看的地方瞥了一眼,几人正盯这此处! “咱们先走一段,注意着身后。”陈枝繁嘱咐道,首先跨出了步。 陈子亮紧随其后,两人漫无目的在庐江郡里逛着。 停留在一卖胭脂水粉的小贩处停留住,把玩这一古洋花铜镜。 “客官好眼力,这铜镜可是我从一东洋商人手里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本想着卖个好价钱,不过您也知道,如今吃饱饭都已经不错,谁还买这个玩意啊,若是你诚心要,我就按本钱卖给你算了!” 那小贩极力推荐,看两人也不像是为吃饭所顾虑的人,心里也是存了心思怎么卖不亏。 陈枝繁没答话,用手中的铜镜看身后盯着自己的几人,许是看他们也没再揪着杞官差不放,放心离去。 陈子亮向着急等着搭话促销的小贩憨厚笑道:“先让我们自己看看着镜子,若是如意,自然就要了。” 小贩点点头,乐呵着说道:“得嘞!两位还可以看看这的胭脂水粉什么的,回去也能给夫人带个礼物,这还有小孩子玩耍的,两位也来瞅瞅?” 陈子亮抹不开面子,跟着他看了过去。 索性买下了几样东西,打算带回家给小儿子。 陈枝繁已经将镜子放下,身后本跟着他们的人也都走远。 他们思索再三,还是在住的地方附近走了个食肆坐下。 饭点刚过,这时食肆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只留下几个喝酒享乐的人。 店小二上的茶添了又添,终于踌躇着上前问道:“两位客官等的人可是不来了?请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陈枝繁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暗下去的天色,回道:“再晚一刻吧。” 小二站着未动,犹豫道:“不如两位客官先把钱结了?一会也省的麻烦了。” 他也是被催促着过来问,来吃霸王餐的也不止一两个,那掌柜的遇到这种情况也是防备着。 陈枝繁点点头,侧脸说道:“你去先把账结了吧,我们再等上片刻就离开。” 小二一喜,笑道:“两位等多久都没事!还请这位客官移步了。” 他们来时就要了店里几个招牌菜,就等着杞官差过来,可等上天都黑了,还未见人。 陈枝繁轻轻抿了一口茶,他早就喝了一肚子水装不下去了,可又实在无事可干。 “爹,杞官差莫不是找不到我们?”陈子亮开口分析道,除了他不想来,如今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陈枝繁摇摇头,心里也不知,他伸了伸了自己蜷缩已久的腿脚,好似是因为今日走的路多了,陂脚处感受到一股疼痛。 两人实在等不下去时,才见的杞官差匆匆赶来,扫视了一圈食肆的人,没看到眼熟之人才走了进来。 陈枝繁和陈子亮立马起身拱手,行了一礼。 杞官差也不是无礼之人,回了一礼让两人坐下。 店小二看到了陈枝繁比划的手势,点点头连忙跑到后院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来。 杞官差头上密密麻麻的一层汗,直接用手抿去,等店小二人走去才开口道:“让两位久等了,路上有些事耽搁了。” 陈枝繁点点头,理解他的意思,递上一双筷子道:“先吃饭先吃饭,吃完再说也不迟。” 杞官差摇摇头,拒道:“我已经在家吃过了,几件事我说完就走。” “你们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如今是真的打听不到东西了,现如今我做什么都在旁人眼皮子底下一目了然,你们这次招惹的怕不是平常之人,这都是安排好的。”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我这一家老小还要靠我养活,我不能掉了我这份差事啊。” 杞官差也是无奈,若是普通的因为货物有问题被扣押他还能指点一二,可如今连着上头的人被有意为难两人,他一个守门的小官差人轻言微的也帮不了两人。 说罢就起身离开,还不忘嘱咐道:“二位还是想想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想明白了这事或许还有转机。” 他一离开,陈家大房父子两人坐在食肆里,面前饭菜一口未动。 陈枝繁皱眉,实在想不通最近哪得罪了什么人。 陈子亮忐忑提到:“莫不是这几年爹和叔父回来,抢了旁人的生意,招人记恨了?” 这事也不是不无可能,陈枝繁陈枝叶两人转回乐水镇,无疑是和镇上原本那些收购布料的人抢生意,前两年两人刚刚起步还不安稳,这两年才渐渐有了货源和顾客。 无形中得罪哪些人也不知,陈枝繁一时也想不到到底是何人。 两人折腾了一天也没有收获,陈枝繁熬了一夜都睡不下,隔日天刚亮就叫醒陈子亮。 “亮儿,亮儿,起床跟我去衙门里击鼓申冤去!这货总不能一直被这样扣着!”陈枝繁摇醒了陈子平,腿脚不利索的走过去洗漱一番。 陈子亮也没反驳,起身快速整理一番,两人在街上买了个干饼随意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 两人走到衙门时已经天大亮,门口站着刚换好岗的官兵们,陈枝繁忍住腿脚的不适,快步走上前。 衙门的鼓就在外面,他走到大鼓面前,便被一人拦住:“你是何事情要击鼓?” 陈枝繁礼貌的行了一礼,拱手道:“草民的货被扣在城门口,连着两趟都被扣下,如今也没了消息,这里面可是我们的家底都押了进去啊!” 那官兵一脸不耐烦,哼道:“你货被城门处扣你去那要啊!这衙门是申冤断案的地方,岂是随随便便一些小事就能击鼓的?” 陈枝繁脸色乌青,气极道:“我们去寻了城门外的官差只说让我们来衙门要!你们衙门又说让我们去城门处要!这推来推去到底是何意?” 陈子亮也气,紧接道:“这城门外的人不是你们衙门负责的吗?为何有了事就推卸责任!击鼓申冤是百姓的权限,这衙门又何尝不是为百姓所存在的?” 第二百零六章 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两人铿锵一语落地,那拦人的官兵许是感受到面前是个不好惹得主,结结巴巴道:“那…那这…这也不是…你们敢来…的地方!” 陈枝繁冷笑,反问道:“我们不来这里那要去何处?” “他说的对,哎你们还真不能来这里。”一头顶乌纱帽,浑身红色官服的男子走来。 “你就是陈枝繁吧?我听说你的事了,你们的货有问题,扣着不能赎回,至于到什么时候能赎我们通知你再来便是。” 门口处的几名官兵低头称道:“知县大人。” 陈枝繁和陈子亮连忙行了一礼,可方才知县大人的话像是戳到他们心间上一般。 “大人,请问我们货哪里出了问题啊?那都是一些寻常的布料啊?往日里我们也运的是那些啊…”陈枝繁开口相问,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出了何错。 知县大人摸了一把自己的长胡,眼睛里透着精光:“往日你还运了啊?来人,给我抓起来。” “大人,大人饶命,小的不问了,不问了。”陈枝繁陈子亮连忙跪下,再也不敢问了。 知县大人挺着肚子,点头道:“这不就对了吗,本官说你那货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滚回家等消息便是了!” 陈枝繁点头,老泪纵横。 等到知县大人走远,一时软了身体险些倒在地。 “爹,爹你没事吧?”陈子亮用尽力气扶直陈枝繁的身体,紧张问道。 “去去去,别在这挡道了,有病赶紧回家治,别在这惹晦气!”一官兵催促道,遮不住的嫌弃。 “你!” “亮儿!我们走!”陈枝繁拼这一口气,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大步走远。 等转过去了一条街,腿脚一软,直直的跪倒在地。 “小心!” “爹!” 陈子亮动作稍慢了一些,等挨到他人已经被人扶了起来。 他着急查看陈枝繁的身体,连连问道:“爹,你可是哪不舒服?咱们去医馆里看看吧?孩儿不放心你…” 陈枝繁没答他,硬撑着精神谢道:“谢过这位小哥了,方才麻烦你了。” 男子轻点头,后退到身侧白衣男子身旁。 “这位伯父看似有心事啊,不止可是遭遇了什么烦心事?”白衣男子温和问道,熠熠生辉的眸子充满了担心。 陈枝繁不愿多说,只叹气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 扶他那男子主动开口道:“若是有什么难事说出来一二。”他瞧着白衣男子没有阻拦,又道:“庐江郡里的事我们家公子还是能帮上一二的。” 陈枝繁和陈子亮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要和面前之人说出自己的烦心事。 “实在不敢麻烦公子,我们这事有些难办,还是不为难公子了。”陈枝繁开口道,为两人着想。 白衣男子面上的笑没停过,说道:“伯父是陈家大伯父吧,令侄陈子平是我同窗。” 陈枝繁:“!” 他面上一喜,抖着嘴唇道:“平儿的同窗…令公子是?” 白衣男子微微拱手,低头时束齐的发丝散落在脸上,平分添了几分俊俏。 “在下名焦字,字仲卿,伯父喊我仲卿即可。” 陈枝繁点点头,激动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可是…可是平儿写信给你了?” 焦仲卿点点头,称道:“正是,陈兄弟如今忙着考试,实在脱不开身来庐江帮忙,便写信委托我帮忙。” 他话半假半真,陈子平确实写信和他说了塾里考试之事,不过那已是半月前的事。 陈子平还被家中人瞒着此事,根本就不知晓此事。 陈枝繁心里也不怀疑,两人皆知陈子平来庐江求学几年,认得几个世家子弟也是常事。 “陈伯父,陈兄,不如我们移步,这处也不是谈论的好地方。”焦仲卿开口问道,语气温润又不生疏。 后面男子连着看了好几眼两人,心道公子这般倒是少见的很。 陈枝繁恍然大悟,笑道:“对对对,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坐下来说。” 几人也没去旁的地方,看到昨日待的食肆离得近,径直走到了那处。 小二一看到两人眉眼笑弯了,迎上前问道:“几位客官吃些什么啊?要不要再试一些我们店的新品?” 陈枝繁僵了一下身子,这才刚天大亮一会,不到饭点有些怪怪的,早知便带到一处雅静点的茶馆。 “上几壶上好的茶水便可。”焦仲卿开口说道,正解决了这个难题。 “焦公子…不如就点几个菜吧,就当早饭用了罢!”陈枝繁尴尬说道,生怕他觉得自己小气。 “我家公子用过饭的,陈伯父不用介意。”后面男子早就习惯,张口就回道。 “无碍的,若是陈伯父饿那就点几个菜。”焦仲卿看着两人,起身还要为两人倒一杯茶水。 “公子莫动!小的来!”后面男子一急,赶在了前面躲过茶壶。 陈枝繁和陈子亮一泄,总觉得自己这般坐着也不好,笑道:“还是我来吧。” 陈子亮依次倒入茶水,正要倒第三杯时面前杯子突然不见了,男子正拿着用一干净丝帕擦着。 “福贵,退下。”焦仲卿抬眼看他一眼,淡淡说道。 却听得福贵浑身一抖,低眉顺眼的退到一旁,小嘴嘟囔道:“还没擦干净…” 陈子亮也颇有些尴尬,往那杯子里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素手伸了过来,接过去那白玉茶壶,焦仲卿也不在意那些,自己斟了一杯茶。 又将那几杯倒好的茶水放到两人面前。 “陈伯父陈兄用茶。” 两人点头如捣蒜,也不管茶水滚烫直接咽了下去。 舌尖喉咙被滚烫的茶水一路烫过去,两人面露异色却矜持的不敢动。 缓过去那阵子灼烧感才道:“这茶,真不错。” 后面福贵接道:“都还没尝到味道吧…” “出去。” “好嘞!” 焦仲卿头也不回,将人赶了出去。 福贵也害怕自己在做错事惹了公子不开心,利索的站到了外面。 陈枝繁喉咙上下吞咽一番,气氛有些难耐。 焦仲卿似是有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面上一直挂着的笑虽是亲近,可好似已经成了个定态。 人坐在你面前,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二百零七章 齐心协力 焦仲卿主动开口道:“陈伯父,不知有什么烦心事可让贤侄帮得上忙的?” 他问及此事,又因着称是陈子平委托他帮忙,陈枝繁也将事情缘由讲述了一番。 “大约半个月前,我在附近寻了一批货,正打算押送到乐水镇上,途径庐江郡城门处,便被扣了下来,问及缘由他们也不告诉我,那边又着急要货,我们犹豫一番又定了一批货…” 陈枝繁仔仔细细的讲事情将清楚,末了叹息一声:“我们也不知到底是何缘由啊…像是个皮球被踢来踢去,如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啊…连着知县也说我们这货拿不回去了…” 他低头,双手插进发中,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焦仲卿安抚道:“陈伯父你莫急,你可知押那货的人姓甚名谁?还知晓那些都讲与我听,这事或许也没那么难。” 陈枝繁拍拍自己的脸,那人名字杞兄弟最早的时候还真和他提过,他回忆道:“好似是姓杨一官差,名青什么来着?” “青山,名青山。”陈子亮记性好,记下了那日杞官差说的人名。 焦仲卿点点头,又细心问道:“除了这一人没有旁的人吗?他一人押下你们货旁人没说什么?” 他食指摩擦着白玉茶杯,神色看不出又何不耐,除了微微皱起的眉头。 他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陈枝繁摇着头,这时也不能隐瞒了:“有一小官差人善,说他们城门的几人都收了贿赂,说是有人盯上我们要为难我们…” 他紧了紧手,干着嗓子哑道:“这事…是不是很麻烦…若是如此还是不为难焦贤侄了。” “哎,你还真莫不信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还真能帮到你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福贵不知何时早就凑近过来,听到陈枝繁将那些遭遇就同情无比。 听到不相信自家公子能力时,更是忍不住护主出来解释。 说完还紧张的往焦仲卿那看了几眼,双手揉捏着低头小媳妇状。 焦仲卿没有理会他,而是温和一笑。 “陈伯父,这事就交给我了,可否告知贤侄你们现如今住在何处?等事情处理好我再去寻你们。” 陈枝繁连连点头,没曾想自己随意在大街上碰见一人就正是熟人,还是能拯救自己于水火的人! 他和陈子亮起身拱手行了一礼,焦仲卿连忙站起来不敢托大,毕恭毕敬道:“受不得,受不得啊。” “焦贤侄可是帮了我一大忙啊,本来我父子两人都失望觉得此事没有转机了,谁知这诺大的庐江郡里还能遇见焦贤侄,真是我二人的福气啊…”陈枝繁热泪盈眶,这批货若是要不会,他们两家恐怕都会陷入债务中。 “陈伯父,陈兄,这事贤侄一定竭尽全力帮忙,两位就先做休息吧。”焦仲卿开口安抚道,还问及了两人现如今所住的地方。 福贵瞪大了眼,心里嘟囔道:“公子现在说的话比一日说的都多…” 直到送走两人,焦仲卿又坐了回去,不紧不慢的品着杯中的茶水。 福贵默默咽了口口水,斗胆问道:“公子,我们现在要去找知县吗?” 焦仲卿淡淡一笑,嘴角上扬:“怕也是一丘之貉,要找,就找大的。” 福贵轻声啊了一下,挠头没反应过来。 焦仲卿招手让他凑近,悄悄吩咐几句。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二老爷会不会把我踢出家吧?”福贵浑身打了个冷颤,越想越不对。 焦仲卿摇摇头,肯定道:“现在就动身去吧。” 福贵一脸委屈,又不敢违背少爷的话,可怜巴巴的向着焦二老爷的府邸走去。 焦仲卿在桌子处放下几个小钱,起身离去。 他也没往家中走去,兜兜转转的往这庐江城门出走去。 这时正是巳时,城门口处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 守门的官差正一个个盆查这进城的人。 焦仲卿站在一树下,离着他们倒是几步之隔。 “哎,我就说要多招几个新兵来帮忙,这样咱们岂不是清闲许多了。”一男子剥着花生,身旁木桌还放了一小壶浊酒。 “你白日里少喝些,若是出了茬子咱们几个人的脑袋可就不保了啊!”一年老者看不下去,起身走过去帮着忙着查看进城人的货物。 焦仲卿站到近午时才离开,就在府中安心等着福贵的好消息。 “那人可抓到了?”余氏起身走了过去,看忙活一头大汗的陈枝叶焦急道。 她向来就不是什么体贴之人,好在陈子桃还知一些,乖巧递过去毛巾让他擦了擦脸。 陈枝叶叹口气,这人哪会这么快的抓到,他们说的面相有些差异,符合的那些抓到都被一一否认。 余氏眼泪差点又掉下来,绝望道:“这可怎么办啊…若不是找不到人,这银子不会由咱们家出吧?” 陈枝叶本想否认的话终是没说出来,因为他也不确定这事到底如何解决,只希望尽快找到人。 这是影响了镇上大大小小几个铺子,事情自然传到了陈家二老和刘大陈氏那边。 刘大陈氏和刘兰芝刚刚走来,陈家二老便被扶着也赶来。 “我的叶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娘说?若不是今日你父亲上街会老友,我们两人恐怕还蒙在鼓里啊…”陈老太太心疼自己的儿子,更心疼自己大儿子坡脚还连番奔波两地跑。 厅里刘家三口连忙起身行礼喊人,陈老爷子闷声向刘大点了个头,跟着陈老太太坐了上座。 “娘,你不用担心,这不是已经报官了吗?想来很快就会出结果了。”陈枝叶安抚道,其实自己心里也不敢确定。 知子莫如母,陈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他的勉强,心疼道:“你这孩子,你再能抗,也不能一个人给抗下啊?你别忘了家里还有你的爹娘可以帮你分忧的。我们虽是年级大了,可总归还是有一些用的…” 陈氏也道:“是啊兄长,还有我们呢,刘大已经请钱掌柜托人去庐江那找关系问问人了,想必明日就能找到大哥了。” 陈枝茂今日休息的早,本是在店听了有人招摇撞骗是他们陈家的人,骗了镇上好多户成衣布料铺子的银子。 第二百零八章 要回来的货 听到这事已经报官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庐江货被扣下他也多少知晓一些,还以为是货的事,如今细细想来这事也是有些蹊跷。 匆匆将食肆提前关门就回家,正巧和陈老爷子碰见,两人一谈论,觉得这事不寻常。 “二哥,方才我与爹已经谈论过此事了,总觉得似乎有人在为难一般,怎可能前脚那庐江的货被扣下,后脚那骗子就赶到你们常合作的哪几家讨要定金?”陈枝茂说的直接,这厅里也没有外人,他也不愁被什么人听了去。 陈枝叶双手紧握,将自己兄长曾经说过的话倒出:“大哥之前问过庐江郡的一官差,那官差说的便是我们被人盯上了…” 余氏抹着眼泪,对着公婆哭诉道:“这到底是何人这么狠毒啊?我们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如此阴我们家啊…” 陈老太太本就头疼,被她嚎两嗓子更是难受。 方氏陈氏走过去,低语细声的安抚着。 没了她的打扰,二老这才能细细问道:“那可还曾说过别的?” 陈枝叶苦脸笑道:“旁的真的不曾说过,所以大哥这才又往庐江那边赶去想要问清楚。” 陈老太太叹口气,担忧道:“也不知庐江那边你大哥是否能应对的来。” 陈枝茂叹气,“平儿听闻了此事今日已经去信去庐江寻人帮忙,想来也应是有用吧。” 恰好刘大也寻了人帮忙如今那边就要看这事到底如何解决了。 若是能将货一分不差的要回来,那就是更好的了。 可几人还担忧,这事恐没那么简单。 “那几个铺子的掌柜都是如何说的?说是咱们陈家的人?”陈老爷子来口问道,有些焦急。 这人打的陈家的口号出来做事,提的也有板有眼的,还如此熟悉两人合作的铺子,怎么想都不对。 他今日听到老友和自己谈起此事,惊的免费的酒都不喝了,匆匆赶到了家里。 陈枝叶点点头,这事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和大嫂已经确认过了,大哥确实没有去要过什么定金,我更是想都没想到过,而且依他们描述的人,确定不是咱们陈家的人,我身边也不记得有什么相符合的人。” “什么特征?”陈老爷子再次开口问道。 “依他们描述的是,男子脖间有红印,眉处有一缺口,可还有人说,是一个妇人…”陈枝叶尴尬说出口,自己听来都有些觉得糊涂。 厅里几人仔细想了一番,脑海中也没搜集到有用的信息。 “莫不是不是咱们这的人?”刘大皱眉说道,这乐水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他们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人,再加上每日阅人无数几位掌柜,这认识的人怕也认识的差不多。 几人听到这个话也觉得有可能,这乐水镇涌来了大批大批的外地人,或许是哪个有心人注意到也有可能。 “不对…若是外地人,他又怎能买通庐江郡那边的官差,想必也不是什么庸俗之辈。”刘兰芝一下揪住了关键,连忙出声。 一时几人又陷入了深思。 陈老太太揉着额角,有些疲惫,陈老爷子见状开口道:“这事还是看衙门那边如何处理吧,不管这事是怎么样的情况,咱们都应该小心点,叶儿你最近也不要随意走动了,有事或者有什么需要就和家里人说。” 陈枝叶点点头,他累了一天也实在疲惫,这会脸上已是显露出了疲色。 二老起身,也不打扰他休息一会,他们还念着隔壁的大房,出门转身去大房处坐了一会。 陈氏还围着余氏低低说些什么,刘大也和陈枝叶在谈论一些事,陈子桃一步一步挪了过来,小声问道:“表妹,这事是不是很严重啊?” 刘兰芝微皱的眉头松开,笑道:“总有办法的,表姐要多安慰安慰舅父和舅母。” 陈子桃重重点了几下头记下,这两日里阿爹阿娘的着急她都看在眼里,也是担忧不已。 可自己毕竟除了吃,旁的好似一点也帮不上忙,只得寻着乐子逗两人开心。 几人也没有多待,因为货被扣下这事,连着陈氏几人也有了影响。 李纤云和陈氏最近正忙着绣一副大图,正是急需用布的时候,如今没了货源,还需两人跑到街上去买布。 偏偏这布还需上好的料子,一丝都马虎不得,加之镇上大大小小和陈家合作的铺子都少货,不熟悉的两人还不敢前去怕被坑了。 两人上街寻了一日,也没找到合心意的布料。 陈氏一咬牙,干脆决定自己织上一匹,连夜就动起手来。 庐江处等了一日的陈枝繁父子正焦急的在屋里走动。 “这可怎么办啊…镇上这时几位掌柜怕是急的不行了,等我们回去还不知会不会寻了旁的卖家。”陈枝繁急的拍打着自己的胳膊,连连向外看。 “不应该吧…几位掌柜都是爹合作几年的老铺子了,这几日都登不上岂不是…”陈子亮声音越来越低,这利益面前,谁也不敢确认一件事。 “两位客官,有人来寻。” 外面响起客栈小厮的声音,陈枝繁坡脚快步走了过去,喜道:“莫不是焦公子来了?” 陈子亮也面露喜色,惊道:“除了焦公子知道咱们住哪,旁人也不知啊,咱们快些下去吧。” 他走过去扶着陈枝繁,使力让陈枝繁走的轻松一些。 两人下了大厅,顺着小厮指着的方向,却是看到一陌生男子。 “两位是陈家的老爷和公子吧?”男子拱手问道。 陈枝繁迟疑的点点头,问道:“你是…” 那人一笑,他也是受了钱掌柜的托付,前来寻两人:“我是庐江郡开药铺的,是钱掌柜委托我来找你们的,说刘兄的大舅哥有了麻烦,昨日信里已经将事情大致给我讲了一遍,衙门里我也认识了几个人,也能帮你们牵牵线看此事如何解决。” 顺便将信拿了出来,里面还有一封刘大的信。 陈枝繁匆匆看完了信,确认这人不假,感激不尽。 尽管有了焦公子的帮忙,可总归多一个人帮忙也不多。 陈枝繁心里也急,迟迟等不到焦公子还只当这事难办,也不好意思在为难人家。 谢过男子就要和他一起去寻人,刚跨出门就看到外面停了两辆车。 福贵正从上面跳了下来,笑嘻嘻看到两人。 请假条 在家就是忙忙忙,只能晚上码字,稍微晚点就被各种事缠身~ 又犯懒癌的作者君掩面遁走~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各路拦阻 他们去了衙门,隔镇上就传出那假冒陈家人招摇撞骗的人被抓了出来。 镇上那些掌柜的都皆大快人心,堵在衙门出想要看这人到底是谁。 “都别挤在这了,县令还在审着呢,这事幕后还有人呢,等审出来真凶必当告诉大家。”衙门外官兵堵在门口,以防有人闯进去。 几位掌柜纷纷错愕,惊道:“这幕后还有人?” 衙门外的官兵确实不再回答,一个个站立在门前形成人墙。 掌柜也不着急走,站在门外向里面张望,那先前撞陈家门的男子怒气冲冲说道:“到底是何人要如此坑我们啊?等查出来何人我定要好好的教训一次他!” 另外几个掌柜也点头称是,“这人实在是恶毒,你们说这人是不是和咱们有仇?” 他们大多都是在镇上做了多年生意,还有人是祖祖辈辈都是做生意的,自然认识一点有头有脸的人。 这虽是个坑蒙拐骗的罪,他们也能寻着人将这事给白的说成黑的,让这人付出代价。 他们议论纷纷,各自打算散去就去寻人去。 王掌柜站在人群后面,突得人点名:“王掌柜,你认识的人肯定比我们几个小铺子的人多,要不打听打听这里面的门道?” 一男子出口想问,当初他们也是王掌柜给聚在一起去陈家问,大多都已他当主心骨。 王掌柜脸色有些难堪,勉强挂着拱手笑道:“自然会打听的,几位掌柜的也不要如此心急,还是老老实实在铺子等衙门消息吧。” 几人点头各自意难平,活这么大岁数,竟然被人如此给骗了。 王掌柜等人眼光不再停留在自己上,悄悄挪步转离开。 他走的匆忙,火急火燎也没注意到后已是有两人跟在他后… 也没回自己的铺子里,只奔家里走。 王掌柜夫人正在清家里余货,看一脸异常的王掌柜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在店里守着了?” 王掌柜吞吞吐吐,心有余悸道:“夫人,咱们快些收拾收拾东西逃吧,这乐水镇呆不得了!” 他转去了内室,将自己积蓄都拿了出来放在箱子里,又匆忙拿了几件衣服,对着是否要带走那几件收藏的古器犹豫不决。 王掌柜夫人跟着他走了进来,不解道:“这是为何啊?不在这呆,咱们去哪?” “去哪都行,越远越好啊!”他摸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又紧问道:“你娘家侄子来镇上的事可有旁人得知?没几个人见过吧?” 王掌柜夫人心有不安,皱眉想了会摇头,“也就家里那两个婆子和丫鬟,旁的也不认识啊…” 王掌柜拍拍脯,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快些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就得离开。” “那铺子呢?铺子你不开了啊?”王掌柜夫人出声问道,这铺子开了这么多年,风雨无阻,今倒是转了竟然不开铺子了? “先关几。”王掌柜抬脚出了门,又转嘱咐道:“夫人,你现在就在家里收拾东西哪也不要去,再托家里丫鬟婆子给几个孩子送信,让他们这几不要回来。” 他说罢就匆匆出了门,王掌柜夫人看着他背影嘟囔道:“怎么说的这么吓人…好似要逃荒一般…” 她心里也觉得哪不对劲,不敢多耽误,起将衣物收拾好,又连忙写了几份家书。 王掌柜也顾不得解释那么多,悄悄从后门出去,想要确认一件事。 他总觉得心里奇怪,明明将人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衙门抓起来了呢? 难不成庐江那位供出来他? 王掌柜停顿一下,狐疑的往后悄悄看了一眼,街上人依旧多,没人在他上停留半分。 他向前又走了几步转拐弯进了一个巷子。 后跟着的两人连忙跟了过去,走进巷子里已是无人。 “我接着去抓,你快去禀告大人!”一年长一些男子说道,自己匆匆忙忙走进了巷子里。 另外一个男子快步回了衙门,向府衙里坐着的几人禀告道:“知县大人,人走进了镇南的一个巷子,我们…跟丢了,亭长正在去追。” 为首的男子点点头,怒道:“这定是心里有鬼了,来人,把王家的宅子给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在加派人手,往镇南方向搜寻此人!” 府衙里的人听命匆匆就赶去办,知县大人看着厅里坐的两人笑道:“张员外,陈掌柜,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事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作为这几里乡镇的知县大人他实在委屈的很。 上有庐江那边的压着,下有这镇上大大小小的员外还要供着。 昨陈家两兄弟来衙门状告此事时,仅仅依旁人的口供哪能定罪?加之那王掌柜平也没少给他府里送东西。 正打算否了他们的状告时,张员外也赶来求。 本来这事,若是就一个张员外来央求自己解决此事,收点礼品也就随意找个替死鬼也就罢了。 偏偏昨晚庐江那边连夜来信,就为着此事,若是自己不将此事好好的解决了去,那可是要革他的职啊! 他心里实在苦的很,两头都压着自己,急的他自己的恨不得出去将那贪婪的王掌柜给绳之以法。 张员外拱手作揖,和心里着急却不得不压住的陈枝繁先行离开。 张员外先前受了儿子委托,帮忙打听庐江那边的事。 谁知自己这边还没打听到,就听闻了陈家已经将货要了回来。 为自己没能帮得上忙还有些惭愧,昨夜里打听到陈家两兄弟来衙门时,就知知县大人怕是会糊弄过去,连忙赶了过来。 可不曾想这次知县大人倒是神速,连着陈枝繁两人的引蛇出洞一记也采纳了。 “陈大哥,知县大人已经派人出去抓捕王掌柜的,想必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的。”张员外开口说道,为着一直愁眉不展的陈枝繁解忧道。 “王家已经被封锁起来,城门处想必也有人把守,王掌柜躲也躲不久的。”他细细想来,这已经是对重犯的管辖制了。 陈枝繁点点头,他倒不是忧心王掌柜会逃,担忧的是王掌柜究竟将那假冒之人藏在哪? 第二百一十四章 痛下狠手 王掌柜拐进巷子后,瞅见一户人家大门敞开,悄声走了进去躲在门后。 听闻脚步声从门外由远到近再远,王掌柜提着心,在被这户人家发现前连忙走了出去。 走出了巷子,王掌柜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警惕般往后看了看,渐渐走出了人群,往附近一破庙里走去。 他站在破庙里面,出声道:“出来吧,是我。” 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残破年久失修保养的佛像后走出一个人。 “嘿嘿,姑父,您老终于想起我了?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吧?”男子嬉皮笑脸,扬眉时的眉间缺口异常显眼,脖子见得红印也尤为突出。 “不是早就喊你擦了吗?怎么还留着?”王掌柜郁着脸,不悦道。 梅宝树伸手蹭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手上一抹红粉,痴笑道:“哎,这不是没水吗,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洗洗去!” 王掌柜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回不去了,外面官府正寻咱们两人呢,怕是只要你一出去,就被人给抓到官府去!” 梅宝树哭丧着脸,结舌哭道:“这…这不管我的事啊,姑父你一定有主意,要不咱们去庐江吧?你不是说庐江那边有人吗?” 他揪着王掌柜的衣袖,惶恐道:“不然,不然咱们跑的远远的,若是被祖父父亲知道我干了这事,他们会打死我的。” 王掌柜沉着脸,早知就不向这个包袱说太多,看一眼确定人被衙门抓到不就行了? 拿他当替死鬼岂不是更好? 他甩开梅宝树,尽量摆出一副温和的态度:“侄儿你放心,姑父怎么会放心你不管呢?你姑母知晓了也不会原谅我啊对不对?” 梅宝树点点头,又急道:“姑父,姑父您现在都带我走吧,我实在不想留着这了,这夜里又冷又饿,还有各种各样的蚊虫,我不想在这呆了,您带我走吧?” 王掌柜努力按耐住,蹲下和瘫坐在地上的梅宝树说道:“侄儿啊,现在你还不能出去,现在你出去咱们两人都完了,你暂且等等,等我去寻人帮忙,就来带你走,你且委屈一下。” 他站起,拍拍衣袖,居高临下道:“我这就去找人,等我来接你回去。” 梅宝树又不傻,心知自己若是这时不跟着走,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还会管他的死活。 他抱住王掌柜的腿,央求道:“姑父,我的好姑父,你现在就带我走吧,我…我可是知晓你全部秘密的,我不跟在你边你能放心?天晓得哪一我会不会说漏了嘴…” 王掌柜咬牙切齿,他并不想和梅宝树撕破脸面,可他如今这般咄咄bi)人也让他有些厌烦。 去向那几个掌柜的收钱本就不能是他边,店铺里的小厮什么的皆是熟面孔,一圈看下来也就刚好镇上探往姑母的梅宝树适合。 也更怕东窗事发,还嘱咐他乔装打扮一番,故意在几人发现不对劲后说出一些信息来迷惑对方。 梅宝树站起,抹干脸上的泪:“姑父,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王掌柜盯着他的背影,双手握紧,深知留下他终究是个祸害,他悄悄拿起地上杂草遮住的木棍,无声无息移步到了梅宝树后。 “姑父,我收拾好了,咱们这就…啊!”梅宝树利索的将自己的衣物收拾好,转正迎上王掌柜劈头而来的一棍。 “你…你…”梅宝树睁大了眼,包袱从手垂落。 额头处鲜血涌了下来,他直的晕倒在地,王掌柜浑发抖,将手中木棍丢了出去,摇头道:“都是你bi)得,都是你bi)的,是你bi)我的!” 他后退几步,又匆匆忙忙跪在地上,扒拉着地上的杂草想要遮掩梅宝树的尸体。 突然又盯上一旁的包袱,低喃到:“收据,对…收据!” 他爬了过去,险些被在地的梅宝树拌倒在地,连爬带滚的过去将梅宝树侧的包袱打开,翻来覆去的寻着什么。 最后在包袱里面衣服遮掩的下面找到一沓纸张。 他匆匆将这些塞进自己怀中,鼓鼓囊囊的异常醒目。 他和陈枝繁两兄弟合作多年,也知晓两人习惯收钱送货出收据,他便特意去寻人模仿了几张,拿来给梅宝树撑场面用。 那些正是之前去各个铺子里假冒陈家人收取定金的收据。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检查地上确认无遗漏的收据,冒着小雨出了门。 破庙里常年失修,屋顶早就破了一个大洞,细细的雨丝飘了进来,夹杂着冷风一起吹开杂草,雨丝滴落在倒地之人脸上。 王掌柜匆匆赶了回去,还未走到家门处就看到官兵正在街上排查。 他遮了遮脸,侧走进了一家茶馆坐下,便听后几人议论道:“哎你们知道吗?听说知县大人现如今再抓捕那王掌柜呢。” “哪个王掌柜?镇上姓王的可不少。”另外一男子接道。 “还哪个王掌柜,不就镇上那最大一家成衣铺子的王掌柜啊!”男子八卦道,听闻他们还不知此事,更是来了兴趣。 “听闻好似是因为生意上的纠纷,他竟然买凶要坑陈家那两兄弟,为的就是想要独占那布匹的货源,不曾想事败露,掉下家里妻儿就逃了,官兵正在他家围着呢,还画了大部分画像要搜城呢!”男子细细道来,听的几人皆来了兴趣。 “这陈家又是哪个陈家?那王掌柜至于为了这点货就争成这样吗?”又一男子问道,想要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是那陈家食肆掌柜的两位兄长,听说啊,常年跑着布匹生意,手里也有些货源,这才惹得王掌柜心生嫉妒…” 王掌柜捏紧了茶杯,心里忿忿不平,这人传人,立马就将事说的越来越离谱。 连着他也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埋着头,在桌上放下几个小钱,匆匆离开。 他上除了自己随那个荷包,仅仅剩下在梅宝树包袱里扒拉出的几两银子,家里又有重兵把守,那些熟知的人怕也是知晓了此事不敢收留他。 他握紧双手,打算去镇边城门出混混运气。 第二百一十五章 树倒猢狲散 王家。 王掌柜夫人坐下写了几封信,信中交代这几无事先不让几个儿女回来,自己过几便去瞧他们。 才将信交到下人手里,外面就急促敲门声。 她心一跳,稳住心神道:“先不要开门,问问是何人。” 一婆子应了一声,慌忙走了出去。 王掌柜夫人心有不安,在厅里来回渡步几步,匆忙抬步就想要回后院收拾东西离开。 “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夫人,夫人…” 她还未走开,外面的大门就被人撞开,刚出去开门那婆子遇见那各个手拿武器的官兵吓了一跳,慌忙就想要禀报被人推到在地。 王掌柜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被旁丫鬟扶着颤声问道:“几位官爷,围到我家这是为何?” 为首的官兵还是客气一点,义正言辞说道:“你就是王夫人吧?” 王掌柜夫人点点头,就听到那人去宣判死刑般的话砸向自己。 “王掌柜便是你夫君吧?他雇凶去陷害陈家两兄弟,招摇撞骗骗取多家银两,现在我等奉知县大人的命令,要将他缉拿归案!”他讲罢一挥手,吩咐后的人:“搜!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王掌柜夫人跌倒在地,家里的丫鬟婆子都被扣压在这里,她低着头,垂泪不已。 “这几可有人上门?”一官兵走过来,放下笔墨录口供。 几名丫鬟婆子低着头不敢言语,抱成一团。 王掌柜夫人稳了稳心神,想起王掌柜出门前的嘱咐,故作镇定道:“那种人?这进出我们家的人我两把手数都数过来…” “放肆!你以为我现在是在给你开玩笑吗?再盖弥彰的回答你们这几人都要下大牢!”那官兵审妇人审多了,本看这几人皆是女人便温和一些,谁知王夫人那样子倒是惹怒了他。 王掌柜夫人心乔意怯,抖着子不能再拿乔,弱弱答道:“家里每会有人固定来送货,因为铺子里实在没地方摆放,每都需送到这清点…” “那几姓甚名谁?” 王掌柜夫人一一想来说出几人,那官兵记的飞快,等写完整页纸后又问道:“听闻前几你娘家侄子可是来过你家?” 王掌柜夫人心跳一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是啊,可前几他就回去,难道这还和宝儿有关?” “你侄子可是眉间有缺口?脖子红印胎记?” 王掌柜夫人摇摇头,她侄子从小无灾无难的,倒是还真没这其中一条。 官兵盯着她久久不放,最后还是未能看出什么,低头写下。 几人一一被审讯完,就被困在这厅里不得随意走动。 搜查府上的官兵也全部核查完,一一来汇报。 “回禀亭长,前院已搜查,除了一些布匹丝线外,并无其他。” “两个偏院也已搜查完,皆是一些丫鬟婆子的住院。” “后院也已搜查完,找到几个收拾好的包裹,里面衣服银两皆有。” 那官兵盯着王掌柜夫人问道:“令夫人收拾包裹可是想要逃?” 王掌柜夫人冷汗顺着额角滴落,哭诉道:“不是逃不是逃,我这不是想要去看看儿女们吧,方才我还打算让他们寄信呢。” 几个丫鬟婆子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将信掏出来递给他。 那官兵一封一封打开,发现内容皆都一样,快速将信看完,收集起来审问道:“为何这几不让你儿女回来?你可是知道会有这一难?” 王掌柜夫人哭无泪,她哪知道会有这一难? 若是知道自己赶在他们来就逃走了,哪还傻傻的在家等着。 她也是被自己夫君给安排的,又不知信里理应写些什么,就想着过几无事了去看看儿女,不让几人回来自然是害怕错过了。 “官爷,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啊…我家老爷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啊,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诬陷我们?求官爷你们明察秋毫啊!”王掌柜夫人涕泗流涟,到了如今,这场灾祸还如同梦一般。 她保养极好描了细眉,扑了细粉胭脂的面部,此刻因为哭诉,花成了一片。 连着平里修整干净的衣服也因跌到在地,沾上地上的水渍乌黑一片。 厅里的官兵见多了这个场面,冷脸说道:“你们几人就待在这里等候发落!等将人缉拿归案谁是被冤枉就都都知晓了!” “你们几人守着这里,一个蚊子都不许飞出去!你们几人,将府里搜查出来的东西都给搬到衙门去,一个也不许留!” 王掌柜夫人坐在冰凉的地上,此刻哭都哭不出来。 树倒猢狲散,边的丫鬟婆子都离的远远的,深怕招惹了命之灾。 王掌柜夫人喃喃低语道:“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先前的镇定一扫而光,剩下的是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中。 连着对王掌柜的信任,也一分一分的再减弱。 自从听闻了王掌柜说要收拾东西出去躲躲,她就心生怀疑。 如今倒是一语中的。 她突然挣扎要起,喃喃喊道:“宝儿…宝儿…” 她视这个侄子如同亲生儿子一般,侄子更是和她关系尚好。 也反应过来,夫君怕是利用梅宝树做了什么。 “站回去!不然我们不客气了!”厅外守着的官兵拔出刀来,恐吓满脸泪痕想要冲出来的王夫人。 偏偏那王夫人直直看着发亮的刀光,想要往那刀上面撞。 又一婆子心生不忍,连忙跑上前抱住她的腰,悲愤道:“夫人!夫人!你莫要想不开呢!这事还没个定局呢,你可千万不能就这样去了啊!” 她力气大,托住王夫人倒也是轻松。 那几名官兵没想到会有如此想不开的人,若是人死在他们刀下,他们也是交代不了,慌忙将刀收起来。 和厅里的婆子丫鬟说道:“还不快拦住你们夫人!若是出事了你们也逃不了干系!”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涌上前帮这那婆子将人劝了回来。 王夫人双目无神,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 那婆子在王家也是有些年头,看她如此可怜也是心疼,低声道:“夫人,你莫要想不开了,就算这事是真的,夫人不知也是无罪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乔装打扮 王掌柜夫人慢慢的看向她。 摇摇头,苦笑道:“事到如今,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其余人听完皆是叹气,感叹这本是幸福的一家如今却要家破人亡。 王掌柜一路走的躲躲闪闪,现下街上官兵扫dàng),凡是他有可能躲的地方皆搜查一遍。 他经过自己的铺子时外面已是被官兵堵的水泄不通,连着铺子里几个小厮皆被扣押了起来。 他心上着急,想尽办法尽快出城才好,不然留在这乐水镇迟早一天会被发现。 他也顾不上家里那些人了,念及夫人总归不知道自己那些事,也不会受到牵连。 自己一走,等到风声松一些再做打算将人接出来。 他算计好了一切,躲进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将自己上的锦衣脱下,略一思索,蹲下抓起一把黑灰抹在自己脸上,又将头发随意扯了几下,上里衣更是狠心揪成几条。 将怀里的收据全部掏出来,用外衣包裹好,塞进去自己发现的一个狗洞。 收拾好了一切,落魄的样子立马和告示上的人像判若两人。 乔装打扮好一切,他路边寻了一木棍,如同瞎子般拿棍指着路向城外走去。 路上还真没有人注意到边这个其貌不扬穿着破烂的瞎子是那个往里风光无限的王掌柜。 他一路无阻的走到城门处,外面官兵正一个个把守着城门差看路人。 他躲在人群中,悄悄打量着前面的动静。 “马车里是什么人?所有人都要检查一遍方能出城!” “把你这个箱子打开!任何东西都不许私戴!” “把你面纱揭下来,今你就是风寒我也要看你的脸!” 城门处的官兵正拿着画像一个个的对比,深怕看漏被人逃走。 “这是要抓捕何人?竟这么大仗势?”一不知男子问道,他是外地人,倒是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索这队伍排的长,人们都闲来无事,就议论起这件事。 “可不是吗,听闻是抓捕一个铺子的掌柜,这镇上到处都是官兵在搜查,阵势可大了呢。” 众人嘘吁,更加好奇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知晓更多的内的人便向几人娓娓道来。 当初镇上几位掌柜被骗取定金是便去报了官,官府巡查此人是已是惊动了许多人。 更别提那几个铺子行走的喇叭,遇到熟人到了铺子时自然会提及自己的委屈,一来二去镇上都知道先前这些事。 后来官府提到找到真凶,衙门外堵了几人旁人也是看到的,谁知最后才发现原来幕后黑手是王掌柜。 王家和家里的铺子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堵着,旁人不想知道也难,联系上下几件事,发现这可真乃大瓜! 一群吃瓜观众听足了戏,纷纷震撼这事上下起伏,结局更是让人想象不到。 不也感叹:“那陈家倒是有本事的,那王掌柜机关算尽,还是抵不过人家啊…” 有人就凑近神神秘秘道:“我婆娘兄弟就是衙门的,今我才听说啊,王掌柜给陈家使的绊子可不少,偏偏有贵人相助,昨夜庐江那边来信压着知县大人快些彻查此事呢…” 众人表不一,有惊讶的,有羡慕的,还有神色古怪嫉妒的。 能有关系压着知县大人的人可不多,单单是镇上那几个大员外也要不停的给衙门送礼。 这王掌柜也是倒霉,找谁的麻烦不行,偏偏找了这么一个不好惹得… 当即就有人戏言道:“这王掌柜也是个没脑子的,竟还想出这损…”他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一股寒人的视线。 等看到是一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乞丐”后,不甘回道:“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教训你!” 王掌柜郁着脸,眼神闪过一丝狠毒,男子被他的眼神吓倒,悄悄闭了嘴不说话。 他瞎子也装不成了,又因为方才男子开口的话,周围看闹的人眼神都聚集到两人上。 守门的官兵看到这边一阵乱,一官兵跨步走了过来,王掌柜心一紧,低头弯着腰急步走了出去。 “站着!” 那官兵感觉有丝不对劲,连忙喊停。 王掌柜听到后的声音,加快步伐走的更急了些,慌忙扭头看到人已经小跑着要追过来,连忙将手中木棍一丢,撒腿就跑。 “站住!你给我站住!”那官兵发现了不对,连忙喊叫后的几人赶来支援。 这时街上人正多,对于熟知镇上大街小巷的王掌柜来说刚好提供了掩护。 他努力挤到人群里,将后面追赶自己的官兵胶在人群中,自己一人穿越人群,渐渐后的声音越来越远,他转拐进小巷子里,跑到一个死胡同时这才停下了脚步。 后背早已被汗浸湿,脸上那些黑灰也被额头上流下来的汗给糊在一起,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等到平静了些,这才有力气腾出手来抹了一把汗。 家里铺子都被人封了把守着,就连他心心念念着去的庐江恐怕也是去不得了。 自己一念之差还动手杀人了,这原本只是个撞骗的罪名如今又加上一条人命,压的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呆滞的站起来,盯着已是有些昏沉的天色发呆。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想办法回了那个破庙中,将梅宝树的尸体给处理了,若是自己被捕,咬死不松口自己见过梅宝树。 至于梅宝树消失去了哪,就胡乱编个理由糊弄过去,总好过上背着一条人命好。 天又了一会,伴着小雨夜色也临近。 家家户户已是紧闭大门掌起灯来。 王掌柜直站到夜彻底黑了起来,连着上也被细细的雨丝打湿透后,提步走了出去。 他先警惕的看一眼街上,路上行人因着下雨少了许多,一波的官兵刚走了过去。 此时正是无人注意的时候,他提步走了出去,往那破庙里走去。 这时的野外还有些骇人,王掌柜提了提心,心道自己人都敢杀还怕些什么? 等隐隐约约看到破庙里时,他犹豫一番,站在一颗大树旁观察了一会。 发现里面并无人时这才走近,地上的杂草吸收了今几场雨水,踩在上面不一样的声音。 王掌柜站在里面适应了一番,打眼去瞧地上的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斗智斗勇 地上杂草一片,王掌柜弯下腰,仔细摸索着被杂草盖着的尸体。 他明明记得尸体就在此处,可搜寻了整个庙也不见人。 王掌柜心生恐惧,怀疑没宝树的尸体莫不是被人发现了? 他瘫坐在地,地上一片湿润,他随意的在自己上抹了一把,鼻腔里一股血腥之气涌了进来。 借着微软的光,他皱眉看去,发现手上的正是一片血渍! 这时彻底绷不住了,鬼哭狼嚎的跑出了破庙,嘴里嘟囔哭喊道:“不是我害你的,不要来找我,你不要来找我” 他一口气跑了很远很远,好似被人追着一般,跑到有人的地方心里的恐惧这才少了些。 可跑到了路上已是被人注意点,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着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又看到他上的血渍躲到一边无人上前。 王掌柜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脸,想要离开,却被一人拦住问道:“老人家,你可是有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吗?” 王掌柜没敢与他直视,却是看到他上穿着的官服,惶恐道:“无事无事,壮士你先走吧。” 男子心生怜悯,看他佝偻着腰,开口说道:“我瞧着你衣服上有血渍,可是受伤了?可是要去医馆?” 王掌柜避开他的眼神,脸由衣袖遮住,慌忙说道:“这是不小心蹭到的,劳烦壮士关心了。” 他后退几步,拱手行礼匆匆转离去。 男子盯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道这老者倒是倔强的。 王掌柜还未走远,迎面就碰见一队官兵,他来不及躲闪到巷子里,只得悄悄侧避到一侧。 “亭长,你说这老头子到底能藏到哪?咱们都已经将这巴掌大点的镇子都翻个底朝天了,人影都没见一个,莫不是已经逃了出去吧?” 一男子说道,他今便是和亭长一同去追王掌柜的人,今若是他们没跟掉,也能去知县大人那里讨个赏。 可如今人也没跟上,寻了一也没寻到人,知县大人已经在衙门里大动肝火,责令所有人都出来找人。 那亭长长的五大三粗,却是个心细的人,他盯着侧背对着的男子,看着形越看越熟悉。 他侧脸,没回那男子的问题,而是问道:“今那王掌柜穿的是何衣物?” 那男子摸了一下头,回忆了片刻,“应是深蓝长衫吧?” 亭长盯着王掌柜多看了几眼,转眼间队伍已经和他擦肩而过。 临走过去的时候,余光却是瞟到王掌柜悄悄扭头的侧脸。 亭长心上一紧,转快步就要去追,王掌柜的已经拔腿就跑。 那几个官兵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谁喊了句:“追啊!”这才纷纷动跑了过去。 王掌柜早就体力不济了,今一天都在奔波,也已是两顿没用饭,方才一股气从庙里跑过来更是废了大力气。 可那个官兵跑的也不快,他们上穿着护甲拿着兵器,速度自然会减速一些。 但几人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近。 “站住!”亭长大声吆喝,见前面有几人,快声喊道:“快拦住他!” 可那些怕事的百姓哪敢去拦,纷纷散开躲在一侧。 “哎哟…”王掌柜往后看了一晚,再扭头已是躲闪不急。 “唔…”一男子刚从一边的街道闻声走来,没曾想与王掌柜碰了个正面。 毕竟年轻,撞到在地随意拍了拍就活蹦乱跳,还起去扶老腰都快撞折的王掌柜。 “实在对不住,是在下没看清楚这路,老人家…是你啊?”男子离进了才发现,这就是自己方才碰见的那人。 “是我,在下柳叶青,方才问候你需要不需要去医馆的那位。”柳叶青扬眉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来。 王掌柜暗道真是晦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碰见。 他翻忍住腰疼就想站起来,亭长已经带着几个官兵追了过来,他眼神一变,使了力气将自己侧正在喋喋不休的柳树青推到了跑来的几人上。 “小心!”亭长眼睁睁看着面前一个男子被推了过来,下意识伸手就去扶。 还未等人站稳就又匆匆赶去追前面的人。 “哎…这人力气还大…”他不嫌事多,竟还向方才吓的躲在一侧的百姓问道:“他们这时为何?我瞧着那老人还可怜的。” 其他人也不知,如此邋里邋遢的老者,此扮相比着王掌柜看着老了二十岁,他们哪里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王掌柜再逃,也逃不了多远。 浑都没了力气,连着腿也是打颤的,更别提方才那一摔,更是要了他的老命。 他索不逃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向追来的几人哀求道:“几位官爷,你们为何要追我啊…我老头子只不过是多看了你们一眼…” 他低着头,上衣着又和王掌柜的不一样,一时间除了那个亭长还真无几人认出来。 “你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亭长问道,可王掌柜心里早就想好了借口,硬是挑不出一丝不对。 亭长松了松自己腰间的腰带,喘了几口粗气道:“那你为何要跑?我们有不会杀了你!” 王掌柜的定了定心,努力稳住心神,“我老头子害怕啊,看你们拿着刀剑的,自然想逃了。” 后面几人将刀剑收了起来,和亭长说道:“亭长,这老头许是害怕,咱们这大摇大摆的在街上哪个人不害怕啊?” 几人皆是点头,平里他们就穿着这一护甲,百姓都躲的远远的,更别提这一个老头子。 亭长盯着他,总觉得哪不对劲,伸手拿来后面人举着的火把,呵道:“抬起头来。” 王掌柜握紧了手,哀道:“我老头子长的吓人,还是不污了几位官夜的眼吧…” 后面几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他们家里也是有长辈的,看到如此低声下气心里也不是滋味。 正要开口劝阻时,亭长却是又大呵一声:“我说把头抬起来,我就看一眼有多吓人。” 王掌柜心里不知将他家里祖宗问候了多少遍,这才不不愿的抬起来。 他头发凌乱,一时还遮住了脸,再加上脸上乌漆麻黑的东西,让后面几人看了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那亭长却是看了一眼又一眼,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对簿公堂 他拿出的,正是今临摹王掌柜的头像。 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那纸张放在王掌柜的头处,认真看了几眼。 还伸手用手指挑去了他脸上的头发,拿袖子蹭了两下。 “官爷,可使不得,脏了你的衣服小的可赔不起。”亭长还未仔细再对比,就被王掌柜低下头求饶。 亭长皱眉,心道自己莫非是真的认错了? 这画像画的本就是七分像,自然画不出那人传神。 更何况王掌柜以往保养妥当,比实际年龄倒是年轻了许多,可今这前前后后的一折腾,早就失去了往的光彩靓丽。 亭长收起了画像,他也不愿再为难这老者,将火把交给后之人拱手歉道:“对不住了,于某也是为了公事,不得已为难你老人家了。” 他说罢也不打算再为难人家,正打算要撤是看到了王掌柜的脚上的靴。 靴的使用来自北方胡人的鞋式,多穿有筒之靴,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大多普通人家皆是木屐。 他脚上的靴除了沾染上泥土外,还真的如新靴一般。 可能因为注意到了这个,亭长又观察到,那近乎衣不遮体的衣物,竟也是名贵的料子。 他一手抓住还在地上坐着的王掌柜,呵斥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成这番模样?” 王掌柜还要装可怜,却是被亭长下令将人绑了起来,如此一来,那擦了半净的脸部,还真与那画像上有些相似。 亭长伸手将他的脸全部擦干净,又将画像拿出仔细对比一番,大笑道:“王掌柜,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 王掌柜冷笑一声,盯着几人说道:“不知我王某犯了何罪?为何要满城搜捕我?” 亭长检查一遍绑他的绳子,确认无误后让人带着他回衙门,“什么罪,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等到衙门自然就知晓了。” 他们把人压入衙门,将还忧愁的睡不着的知县大人乐开了花,可毕竟已是深夜,只得等着第二再和陈家两兄弟对簿公堂。 几个忙活了一的官兵也得以回家休息。 第二,天刚刚亮就有官兵前往陈家告知两兄弟。 两人得知王掌柜被捕,匆匆收拾一番又和那几个被骗了定金的掌柜一同前往。 衙门外已是站着许多人,陈家两兄弟跪在堂里,侧还跪在五花大绑的王掌柜。 “来人,给他松口。”堂上知县大人命令人将堵住口的王掌柜松口,出声问道:“王守杰,你可知罪?” 王掌柜冷笑一声,摇头道:“回大人,小的真的不知到底是何罪?” 堂上知县大人脸色变化几番,恨道昨晚就应该敲打他一番,咱们就遇上这个硬骨头! 他坐直了体,挥手让一人承上一封信,“蓝柯这人你认识吧?他可是什么都招了,还将你写给他的信交了出来。” 蓝柯正是庐江那边和王掌柜私通的人,王掌柜抿了抿唇,哭诉道:“大人啊…小的…小的是一时鬼迷心窍了…那蓝柯向小的诉苦,称对陈兄两人有顾虑,小的都是听信他的话一时做出如此缺德的事,小的知错了啊~” 他痛哭流涕,还转向一侧的陈家两兄弟道歉:“两位陈兄我也是别人所bi)的啊,都怪我听信了那蓝柯的主意,我也不想你二人的货被扣下啊…” 陈枝繁皱眉,王掌柜一句话也不提这骗取定金的事,难道他真不是真凶? “肃静肃静!王守杰,那骗取镇上几位掌柜定金也是你干的吧?”知县大人清了清嗓子,盯着自己面前桌上放的供词咋舌。 王掌柜睁大了眼,难以置信道:“大人!你明察秋毫啊!我也是受骗者啊,我家被骗的最多的啊…” 早在昨夜,他就悄悄想好了一切,如今梅宝树已死,也无人知晓他的计划,只要他一口咬定是不是自己做的,没了物证人证旁人也奈何不了他。 但想到梅宝树消失的尸体,心里又隐隐不安起来。 “来人,传证人。”知县大人唤了证人上场,一时厅里站着数十人,皆上那些被受骗的掌柜。 人人将自己受骗的经历说了一遍,王掌柜跪在地上,苦大深仇般听到气处忍不住道:“大人,你一定要将那人抓到啊!我们数里辛辛苦苦挣得钱,皆被那个人骗走,我们心里苦啊!” 那些掌柜还不知王掌柜是真凶,听罢也不求道:“大人,我与王掌柜相识多年,他不似是那样的人,况且那男子是个生脸,王掌柜边的人我哪个没见到过?” 知县大人摸着胡子,认同的点点头。 陈家两兄弟当初找他也是说怀疑,并无十分确认的证据,关键是想要引蛇出洞的证人也被跟掉了。 他又传上来王家铺子和王夫人等人,询问前前后后。 王夫人浑没了力气,被人压着跪在了地上。 王掌柜看的心疼,悄悄喊了一声她的闺名。 王夫人听到才有所反应,凄惨的看他一眼摇头扭过头。 她昨夜想了一夜,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干出这样的事。 可对自己侄子不告而别又实在不理解。 堂上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可对于王掌柜是否找人骗取定金她是真的不知晓。 到了最后,知县大人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王掌柜平里温和,做人待事更是挑不出毛病来。 况且这事他只单单吩咐梅宝树一人,连着枕边人王夫人都不曾说道。 他侧脸问及边的通判:“现下到底应如何?这问来问去反倒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通判拱手回道:“可这事咱们也查不到旁人,庐江那边还等着回消息呢。” 知县大人叹口气,他本想着再狗几年便能告老还乡了,如今却是因为这件事又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他扭过头,咳一声说道:“虽是这招摇撞骗之人还未查出来,可你勾结蓝柯动用私权为自己谋利也是不应该的,就判你…” 王掌柜低着头,嘴角却是扬了起来。 陈家两兄弟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他们也无人证物证,心里知晓这罪难定下。 “且慢!” 知县大人还未将自己的决定说出,就被一男声打断。 他皱眉看向后面看闹的人群,里面走出一男子,笑嘻嘻的盯着堂上王掌柜。 “老人家,咱们又见了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青口白牙 来人正是柳叶青。 柳叶青跨进堂里,堂上知县大人和一旁的通判看到他上穿的官府和乌纱帽,连忙起恭迎:“大人可是庐江派来监督此事的?” 信上早就交代过此事会有人来镇上监督此案,顺便再了解一下乐水镇周边的况。 无论官级是否比自己大小,他们现如今都要供着。 柳叶青正了正衣服,将手里公文交与两人,“在下是庐江郡的吏目,州之属官,掌刑狱及官属事务。” 衙门外的人一阵嘘吁,想不到看着如此年轻的小伙,竟是个吏目。 知县大人和通判两人匆匆看了一眼手里的公文,惶恐道:“柳大人还请上座,下官有失远迎了。” 柳叶青爽郎一笑,称道:“这毕竟还是你的管辖范围,上座还需要你坐,我在一侧旁听就是。” 他提步走在一侧,知县大人立马给堂上的官兵使眼色,将一张凳子放在柳叶青的旁。 柳叶青施施然的坐下,也不去看上座的知县大人,盯着堂上跪着的王掌柜。 知县大人的惊堂木怎么也拍不下去,低低和旁的通判商量:“要不再审一次?如此直接在大人面前定罪是不是过于仓促?” 通判也不过是他的副官,也只能提醒道:“还不知这大人如何想法,大人再审一次还是妥当些。” 知县大人点点头,让堂上讼师将几人的供词递与柳叶青。 他清了清嗓子,又按顺序将人一一审问。 柳叶青一直盯着桌上的供词看,等到王夫人答话是出口问道:“王夫人,你说你收拾包裹是要去看儿女?” 王夫人木讷的点点头。 柳叶青又道:“那为何我们衙门人去你家搜查是你家里的金银都收拾起来?难不成你还有什么难处?” 王夫人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 那包裹里的金银皆是王掌柜放进去的,她只简单收拾了一些自己衣物。 王掌柜心上一紧,开口道:“大人明察,小的这不是想着体恤一下孩子们吗…” 柳叶青没理会他,又向王夫人问道:“你的供词还写着你侄子前几去你家探望你,不久就不告而别离开了?” 王夫人涣散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点头道:“是的,我家侄儿前几告知我有事要忙,等罢了晚上还未见到人,我揣测着他应是已经回去了,这几正打算给娘家去封信问候问候呢。” 王夫人说的句句属实,可她心里也知晓,怕是夫君找的便是自己侄子帮忙,如今还不知躲在何处。 她不敢往深的想,甚至不敢怀疑王掌柜是如此凶残的人。 “哦?那你也不用去信了,本官已经帮你打听了,来人,传梅家人。” 王夫人听到梅家人表松动起来,激动的扭头去看后。 王掌柜僵硬着体,脯上下起伏。 “大哥!” 王夫人眼泪止不住的流,看到自己半头已花白的兄长激动不已。 她从小便不愁吃穿,跟了王掌柜更是五指不沾阳水。 可年龄永远都改变不了,娘家父母早就离去,如今家兄也已是一个白了头的老者。 梅宝树是梅家老来得子的孩子,全家人都宠着着,梅大哥更是向这孩子当为掌上明珠。 两兄妹一向关系好,可此事梅大哥却是一眼也不看王夫人,步履蹒跚着走到堂中跪在地上。 “小的见过大人。” 知县大人看他年龄大,为了塑造自己仁的形象,慌忙道:“老人家不必跪着了,可站着讲。” 柳叶青玩味的看知县大人一眼,忍住笑说道:“你讲你的怨和知县大人讲讲吧,他定是能解你的困。” 梅大哥摸了一下眼泪,这才看向自己憔悴许多的妹妹王夫人:“宝儿他,自从去了你家就再也没回家里去一次,他压根就没回家! 王夫人心神恍惚,跪在爬过去道:“大哥,怎么会呢!宝儿不是回家了那会去哪?” 她将自己侄子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此刻也是担忧不已。 突然福至心灵,转看向低头不语的王掌柜,揪着他的衣服头发骂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骗了宝儿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王掌柜按住她的手,心里那点怜悯彻底不见,向堂上几人拱手道:“几位大人,这妇人失了心智,你们万万不能信他的话,宝树熟悉他的人都知是个纨绔子弟,早就被家里大人宠坏了,许是跑到哪个花巷里寻欢作乐也不一定!” 知县大人手指着为难道:“这…也有道理啊…许是这梅宝树去了何处玩闹也不一定…” 通判看柳叶青脸色不予,悄悄拉了一下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毕竟是个老油条,立马反应过来说道:“不过这事嘛…也不排除别的可能,方才王夫人几言,可是知晓什么内?” 王掌柜紧盯着王夫人,深怕他一气之下说出什么。 王夫人摇摇头,泪如雨下:“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 一时之间堂上气氛又僵硬起来。 陈枝繁两兄弟跪的腿脚早就麻了,可堂上也没有审出个所以然。 知县大人也觉得累,开口向柳叶青问道:“大人,要不咱们先休堂一会?” 柳叶青却是摇摇头,看堂上跪的体不稳的数人,开口道:“来人,给这堂上几人都搬来几个小木凳,咱们好好的审一番。” 知县大人瞪大了眼,他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不曾遇见过这种况。 迟疑问道:“大人…这…这是不是…不合体统啊?” 柳叶青摇摇头,一副看老古板的眼神,“这些人无罪,为何要一直跪着受罪?这罪人咱们还没审出,倒是将这几个证人跪坏了。” 衙门外站着看闹的人也点点头,他们也站的腿脚泛酸,却是急于想知道这事到底会如何判。 还有人已是拿着瓜果吃起来看闹,知县大人脸红了又白,就想下令将这些人哄走,却被柳叶青阻拦住。 “哎,这些人说不定就有知晓内的,大人还是莫要赶他们了。” 知县大人手又不自在的收回,无处可放最后一巴掌拍在了侧的通判大人。 第二百二十章 指控 知县大人看着堂中乱哄哄坐的坐,堂外堪比菜市场吃的吃。 心道自己一世英明怎么就毁在这了。 陈枝繁手撑着地,腿脚都是麻木没有感觉,还幸得衙役扶着这才坐了下来。 和他跪时间相差不多的王掌柜也不好受,可却是没人来扶。 他忍着旁人的目光自己移到木凳处,还未坐上去却听的柳叶青说道:“王掌柜就不用坐了,自己什么份心里不清楚吗?” 王掌柜一愣,脸上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他腿脚没了力气,衙役又将自己扶着的凳子拿去,一下没了支撑扑通一声跪在地。 这会没知觉的腿也传来一阵电流般的疼。 他如此可怜,连着堂上的知县和通判也有些心疼。 方才那一跪,怕是膝盖也要青肿一片。 柳叶青盯着他,开口道:“王掌柜,你还不承认吗?” 王掌柜铁了心,咬定道:“小的真的不知宝树去了何处,况且几位掌柜都知,那招摇撞骗之人根本和宝树长的不一样!” 知县大人点点头,问堂上梅宝树的父亲:“令公子可是眉间有缺口,脖子有红印?” 梅宝树父亲摇摇头,他看了自己儿子近二十载,怎么可能不记得儿子的特征。 柳叶青轻轻叹口气,感慨道:“我都给了你机会,王掌柜为何要如此固执己见?来人,传梅宝树。” 王掌柜猛抬起头,死死盯着柳叶青。 他明明… 明明将杀死了… 难道他们寻到了尸体? 尸体又说不出话,他倒要看看这人如何去问。 他双手紧握,不自觉咽了几口口水。 旁脚步声传来,他僵硬着脖子扭头去看,正对上梅宝树猩红的眼神。 王掌柜被吓得瘫坐在地,向后后退几步。 “你…你…你…” 他吓得结巴起来,言语都表达不出来,连着揉了几次眼不相信眼前。 “姑父,我的好姑父,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吧?”梅宝树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上早已换了一衣服。 可脖子处的红印和眉间的缺口还在。 “宝儿…我的宝儿啊,你这是去哪了,为爹好生担心你啊!” “宝儿,你不告而别不知也不和姑母说一声,你…你这头怎么回事?” 梅大哥和王夫人扑到他旁,王夫人最先注意到他额头上的伤,等看到他眉间的缺口和脖子处的红印,眼前天翻地转起来。 “阿妹!” “姑母!” 王夫人一口气堵在口,竟是被气晕过去。 其他几名掌柜看到梅宝树也大惊,本来模糊的记忆也显现出来:“就是他!就是他!一点都没错!” 知县大人睁大了眼,还不走下来去看。 发现真如几人说的模样开口道:“来人!将这人抓起来!” 梅宝树扑通跪在地上,禀明道:“大人!请大人先让小人的父亲和姑母回避,小人将这事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扶王夫人和梅老爷下去吧。”知县大人大手一挥,也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事到底是何实。 柳叶青细细品了一口茶,他昨晚就知晓了这事的真相,现如今倒是一点都不好奇。 可堂上堂外的人都聚精会神的听梅宝树讲明真。 梅宝树先是伸手拿出一个手帕将自己脖间的红印一点一点擦掉,随后又伸手在眉间出揭开。 知县大人探出子,惊奇道:“这…这是伪装的。” 后面看不清楚的人就差闯进来看,急问道:“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梅宝树头磕地,大声说道:“回大人,这就是小的为什么和几位掌柜嘴里说的不一样了,这些皆是我的姑父,王掌柜,吩咐小的去做的!为的就是遮人眼目行骗!” “你胡说八道!大人,大人!你不要听信了他的话,这都是梅宝树他一人做的!还想赖到我上!” 王掌柜声声泪下,一时让几人分辨不出来谁是真是假。 “姑父,你以为带走那些收据我就没了旁的证据了吗?你那吩咐我交与我几家掌柜的地址名字我可是还留着的,连着要多少定金也有,那字迹找人辨别便是!” 梅宝树气的脯上下起伏,额头处更是隐隐作痛。 他从怀里掏出来自己留个心眼藏起来的信封,由着衙役交给知县大人。 又道:“大人可拿王掌柜的字信对比,堂上大多掌柜和小厮都是我姑父的熟人,想必一看就知晓是不是他的亲笔!” 知县大人拿出看了几番,又拿王掌柜之前签字画押的状词,心里已是确认几分。 又让堂上其他几人辨别。 他们都认识王掌柜,看一眼不用对比就确认:“还真是…这字迹一模一样!” 王掌柜一口银牙咬的生响,心道自己竟是忘了这事。 突然扑向梅宝树哭道:“为何?你是不是一早就谋划好的!” 知县大人惊堂木一拍,衙役立马上前将人拉开。 知县大人和堂里堂外都好奇,这梅宝树为何会突然揭发自己的姑父?怎么想也感觉意外啊? 知县大人偷偷踢了一下桌下的通判大人,让他出口相问。 被迫营业的通判大人铁着脸,问道:“梅宝树,你可知现在你是共犯,是要一起下大牢的?是何原因让你冒此危险揭发你姑父?” 梅宝树苦笑一声,向周围几人问道:“敢问在座的各位,你们会伤害自己的家里人吗?” 看到众人摇头,梅宝树突然指着惶恐不已的王掌柜,“可他王掌柜!我的姑父!竟然为了将自己的丑事隐瞒住,不惜对我痛下狠手!若不是我命不该绝爬了出来遇见柳大人,还不知他要逍遥快活到几时!” “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也太狠了吧?怪不得会揭发他!” “这王掌柜看着人模人样,平里也一副温和的样子,没曾想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自己夫人侄子都下的去手!” “幸亏这梅公子命大啊,若是他没逃出来,还不知这王掌柜定什么罪呢…” “这可闹了,王夫人醒来若是得知此事哪还受的了啊…” 知县大人张大的口就没闭上过,他审案多年,什么惨案凶案没见过,倒是没见识过如此坎坷不平的案子。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审判结果 王掌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摇晃着体不稳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深谋远虑如此久,却还是被你们给识破了…” 他摇头盯着梅宝树,讽刺道:“你这个废物!若不是你拿这事威胁我,我会下此狠手码?你以为你揭发我你自己就能脱的了干系吗?你这畜牲!你毁了我啊…” 他又哭又笑,堂上几位掌柜看他如此癫痫,默默的动了子离的远远的。 王掌柜突然扑向梅宝树,双手紧紧的掐住他的脖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个害人精!” 堂上一片混乱,几个掌柜吓得连忙四处逃窜,堂外的人虽是离的远,可一时也害怕被殃及池鱼。 “快抓住他!抓住他!”知县大人在上面喊道,急的就差没站在桌子上。 可堂里的人乱糟糟的一片,阻挡了堂上衙役的步子。 等挤到时梅宝树都被掐的紫了脸。 两人一人架着王掌柜的胳膊,竟一时拉不开他。 柳叶青站起走了下来,知县大人连忙跟着劝道:“大人,大人您别去,小心这罪人磕着碰着你了…” 柳叶青不理会他,大步跨了过去,然后让拉人的衙役走开,自己一脚… 踢上了王掌柜的裆部… 王掌柜本就是微微分开腿,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出,那一脚又快又准,踢的他直接捂着跪在了地上。 不仅知县大人看呆了,其他人也惊呆了。 “踢的好!踢的好啊!” “这大人虽是行为莽撞了些,却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王掌柜也是活该,死了还不忘拉个垫背的!” “………” 堂里堂外议论纷纷,自从知晓了这里面的真,对这王掌柜那是一点怜悯也没有了,却是对着突然赶来的柳叶青心怀好感。 通判悄悄提点了一下知县大人,这才反应过来说道:“还不快将人押起来!” 衙役们上前将人五花大绑,被掐的梅宝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坐在地上惊恐万分。 知县大人走到柳叶青侧,问道:“大人,你看…我这审判可行?” 柳叶青皱眉看完他递过来写的审判,皱眉提笔写了几句。 知县大人笑僵了一下,和通判对视一眼,点头道:“大人宅心仁厚,下官两人不如啊…” 他走到桌前,拿起惊堂木一拍,将审判宣读出来。 衙门外。 “繁儿,茂儿。” 陈老太太站起,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爹,娘,您二老怎么来了?” 陈枝繁两兄弟连忙涌过去,瞧见家里几人几乎都赶了过来,满腔血。 “爹娘放心不下你们,左右也不远,就来看看,谁知这人多的也挤不进去,只得在外面听听里面的动静。”陈老爷子开口说道,伸手拍拍二人的肩膀。 黄氏和余氏都拿来一块红布披到两人肩头上,他们有个习俗,只要接触这些牢狱之灾,需的家里供香求祖宗保佑,更是要用红布披一路。 除了几个大人,旁的小一辈都被勒令在家,这衙门也不能人人都来。 陈氏今也赶了过来,担忧问道:“大哥二哥,方才我们只听得了结果,还不知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呢。” 除了陈家二老,旁人还不知这王掌柜就是幕后黑手。 陈枝繁叹口气,他也是没想到,本以为王掌柜如此就已是刷新他对他人的认知,谁知还远远不止。 他简单将事叙述一遍,又将堂上发生的事叙述一遍。 “啊?这王掌柜竟是这样的人…” 陈氏捂住嘴,她之前那些刺绣女红还有些便送到王掌柜那去,他一向态度温和,对价钱更是比别的掌柜让的利多。 陈老太太叹口气,“要不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你们以后做事也要防着些,咱们也不要站在这了,可等到回家再细细说?” 几人笑了起来,索是有惊无险,各自的心也放了下来,一大家子一路走着,到家已是将事前前后后讲明。 “大哥!你说巧不巧,咱们家尽是承了焦家的恩了。”陈枝茂笑道,想到自家先前去庐江时就受了焦家帮忙,连着儿子在庐江也是和焦家一儿郎多来往。 恰好这时陈子平走了进来,大房陈枝繁便打听道:“平儿,你所认识那焦家公子家里可是缺些什么?我好准备一份好礼,他帮了我的大忙,来我定要亲自上门拜谢的。” 陈子平一笑,说道:“你说的焦学弟焦仲卿吧?他啊…家里倒是不像缺些什么,不过他却是帮了咱们陈家大忙,当初给祖母请的老郎中,也是他介绍的…” “也是那孩子介绍的?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事祖父祖母也应谢谢人家的。”陈老太太拍着大腿,没曾想还有这一层。 陈子平一笑,说道:“祖母放心吧,孙儿已经谢过他了。” 陈老太太摇摇头,低叹道:“你的是你的,不行,大儿啊,你若是去庐江,就…就带上为娘!” 陈老太太一咬牙,直接下定了决心。 陈老爷子和几个人都劝道:“你这老婆子去干什么,让繁儿叶儿寻个好子登门拜访就行,你这体哪能长途跋涉?” 陈子平本不想说,这时也不得不道:“祖父祖母…你们也不要忧虑于此,焦公子已经来信了,过几便会赶来乐水镇游玩几,到时候祖父祖母和伯父想去拜访也可以啊…” 陈老太太喜上眉梢,说道:“那何不把人请来?咱们家一个客房还是有的啊!” 陈老太太心里已经对焦公子无比好奇,况且自家还承了人家如此大的恩。 这个主意陈老爷子倒是不反对,点头道:“这也可行,确实要好好谢谢人家。” 陈子平面露难色,迟疑道:“我还是先行问问焦公子吧,等确定了再回祖父祖母。” 两人也不在意,好似已经确定了人会来一般高兴。 笑着催促着陈子平快去温习功课,好好准备一后最后一场考试。 陈子平点点头,快步退了出来。 他这几也是被镇上几个员外出的题惊到,因为几人出的题一个比一个少见,况且还没有标准答案。 他一出去,几人就继续说着王掌柜的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和好如初 王掌柜本是被判斩头,可柳叶青却觉得罪不至死,罚他余生在大牢里反思便是。 梅宝树属于同犯,可毕竟是被教唆,后来又勇于揭发王掌柜,加之家里的老父亲,便判关进大牢关押一年。 所骗的银子全数归还几位掌柜,王家铺子和王家的财产也尽数归于衙门,用于救济镇上的难民。 可怜的王夫人,醒来之后什么都没了,还得知了王掌柜曾下狠手要加害自己侄子,差点没气过去。 好在还有几个儿女,将她接回家中照顾着,倒是不用担心往后。 厅里几人听了皆是沉默许久。 谁能想到,往如此温润的一人,怎是披着羊皮的狼。 等陈氏回去,玉姐儿早就在院子里探头等着呢,看见婆婆回来,急问道:“怎样怎样?可是审讯完了?” 刘兰芝摇摇头,手上的针线活却是没停。 陈氏笑着说道:“先容我喝一杯茶水再细细和你们讲。” 玉姐儿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厅里给陈氏倒了一杯茶水,还轻轻捏着陈氏的肩。 陈氏缓和了一下自己嘴里的干涩,叹气将这事缘由讲述完。 感叹道:“谁知王掌柜竟是这人,若不是得了焦公子的帮助,你舅父还不得知晓真相。” “嘶…” 刘兰芝一个慌神,手指处立马被针扎出一个血珠。 “我瞧瞧,疼吗?”陈氏立马将她手拉来仔细查看,玉姐儿掏出手帕说道:“婆婆,用这个。” 陈氏用手帕将血珠擦干净又紧紧按住,责怪却又尽是关怀的说道:“都说了你放着别动,瞧这一不小心就被扎到一下吧?” 刘兰芝强挤出个笑,问道:“我只是听这焦公子有些熟悉,一时分神罢了,还不止这个焦公子…” 陈氏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这记还真不错,这焦公子是你平表哥的学弟,姓焦名仲卿,听闻和你年龄相似,就博学多才,小小年纪便在经馆是一神童…” 刘兰芝浑一滞,问道:“焦…仲卿?” 陈氏点点头,看她不对劲急问道:“怎么了阿芝?你可是有些不适?” 刘兰芝按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开口道:“阿娘,无碍的,我…我忘了屋里有东西没拿来,我去拿一下。” 她匆忙提起衣服的裙边,快步走到后院,还险些被门槛绊倒在地。 陈氏一头雾水,玉姐儿更是不明白,两人担忧的对视一眼,提步走去了后院。 刘兰芝进屋背靠着门,皱眉想着自己听到的。 这一世,焦仲卿怎会和舅父表哥相识… 她摇摇头,心脏狂跳不止,听到脚步声,连忙缓了一下表,将门打卡。 正要抬手敲门的陈氏一愣,问道:“阿芝,无事吧?” 刘兰芝摇摇头,将自己的心思全藏了起来,笑道:“瞧我这记,东西都拿过去了,方才听的入迷了,娘你接着给我们讲那后来又怎样了。” 陈氏瞧着她脸色正常,放下心来,又和两个人去了前厅。 如今陈枝繁两兄弟的货要了回来,冤更是得以洗白。 那些掌柜们如今在镇上也相当于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这会都慌忙拿着银子过来抢购,争取将王家原先的货物拿下。 一时间二人手头上便有了周转的银子。 “瞧瞧!是不是一分不少!” 二房陈枝叶将自己清点好的银子拿出,放到余氏的手里。 余氏睁大了眼,一点一点的清点着,笑道:“这…这…这还真是一点不少。” 陈枝叶给她的皆是那从她手里拿出的,如今尽数还给了她。 余氏连忙将自己的小箱子拿了过来,仔仔细细的将那些银子包好,放了进去。 陈枝叶伸手又递给她一个荷包,脸色一红,说道:“这…这也是我给女儿儿子攒的一部分,和你的放在一块吧…” 他不自在的看向外面,站起伸腰道:“我得去看看果儿温习功课没,你将银子收好啊…” 余氏拿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盯着陈枝叶的背影眼眶湿润起来,她扯出一个笑,可还是止不住眼泪下流的速度。 她随意的抹了一下,将荷包里的银子拿出,清点好又拿出一些,重新放在了荷包里,放在了陈枝叶的屋中。 陈枝叶在陈子果旁,人却是一直盯着那边的动静。 瞧见余氏拿着荷包去了他的屋中,连忙起赶了过去。 “不是说这是给孩子的吗?我既然说给就没打算再要!”陈枝叶拿起桌上的荷包,重新塞给余氏。 余氏拦住他,说道:“我已经拿出来一些了,那只是一些碎银,你留着平里用,省的以后应急的银子都没有。” 陈枝叶有些尴尬,缅着脸笑道:“我这不是还有你…你们吗?这钱你给我攒着,等我用了再向你要可好?” 余氏抬眼,正对上陈枝叶意绵绵的眼神,心突然就漏了一拍。 陈枝叶本就长的英俊,即使这几年没了年少时那般注意形象,可也是个看着儒雅中年男子。 当初两人刚成亲时,余氏对这俊俏的面孔不知羞红过脸。 可从生了孩子成了老夫老妻,两人也没了当初对视一眼就心生意的时候。 久而久之,更像了亲人一般。 陈枝叶也有些慌乱,眼神连忙躲闪起来。 两人手还搭在一起,此时如同被烫到一般立马松开。 荷包应声而落,两人一同蹲下去拿,同时弯腰时头竟碰在一起,二人捂着头,本是头疼的一件事,两人却是笑了起来。 余氏盯着他,难得扭捏道:“晚上…搬回去吧…” 陈枝叶睁大了眼,末了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点头道:“这就搬!这就搬!” 少年夫妻老来伴,陈枝叶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事,可回头来,这才发现,家中的糟糠之妻才是能和自己长相厮守的人。 余氏嗔他一眼,站起看向对面屋子正盯着两人看的陈子果。 “孩子都在看着呢!也不害臊!”她微微红了一下脸,向旁之人掉下一句就走了出来。 陈枝叶傻傻的笑,却是按耐不住,已是动手开始收拾起东西,就等晚上搬过去。 陈子果看着余氏红着的脸,天真问道:“阿娘,你的脸怎么红了?” 余氏脸上的红又加深了几分,哼道:“被你爹气的!还不快温习功课!” 第二百二十三章 考场小闹 隔了一。 便是陈子平终赛的考试。 也代表着镇上塾里最终要留在塾里的人。 除了陈子平王守博齐长生二人,还有险过线的王守博和另一年过中年的老书生。 这老书生名为魏盛礼,学识自在几人之上,他本是在隔壁镇上教学,可约年前因着家中私事,辞了那塾里的事务。 出来容易,进去难。 他一走,立马就有顶替的人接上。 那镇上舍不得本钱请两位夫子,干脆就舍了他这个人。 过惯了那种教学育人不需要在地里埋头苦干的子,这老书生也有意去哪家员外府上当个私教,苦于一直无人推荐。 看到乐水镇塾里登榜考试,虽是远了些,可心思却是动了起来。 这乐水镇可比那么那些山沟沟里面要方便的多,加之就单单每年收取学生的俸禄都要比他原先待的地方肥的多。 更别提逢年过节几位员外给塾里夫子发的那些福利,他们以往也只能看看,哪能渴求轮到自己? 他走到陈子平齐长生两人旁,微微弯腰拱手笑道:“两位早。” 陈子平和齐长生收起笑,连忙回了一礼。 “先生早。”二人回了一礼,许是文人间的惜才之意,他们两人对于这老书生倒是充满敬意。 魏盛礼微微一笑,脸上像是挤出一个皱子。 他蓄着精短的短胡,衣物虽是普普通通的布料,却是考究的绣着松柏。 寻常人家衣服大多是简单的布料,缝缝补补合便行,能花心思在衣物上刺绣的人家中也是要有些家底才能供的起。 要说这老书生在自己镇上教学也是有些家底的,可谁人都知,这老书生家里那可是养了数十个孩子。 也因此他急于出来寻一份可养家糊口的活计。 他也不急,站在两人旁说道:“昨有幸看到二位写的文章,真乃后生可畏啊!” 他是认真夸奖,还讲出几个妙处,“你们一人以水抒,将水的几个用处写出,影人们对人生百味的意会,我竟是没想到还能以物寄物,实在是妙,妙啊!” “还有齐学弟写的,说这人间至味是清欢,更是一下就点醒了,我竟只留意到这“味”是何味,实在是惭愧了。” 陈子平和齐长生谦虚一笑,他们对于这个“味”的题眼也是一惊,他们往里题眼不是国家便是臣民,再或者忧天恐地,这些开放式的的题目倒是让他们耳目一新。 “先生客气了,先生写的“味”才让我二人茅塞顿开啊!那其中拿火房里忙碌的妇人…” 陈子平和齐长生二人和他交谈甚欢,独独留下王守博自己一人站在一旁。 他脸色郁,旁人看他的眼光已是让他无处可夺,好似在说为何那几人就独独剩下他一人。 他背在后的手握紧了几分,努力调整呼吸,挤出一个笑走上前在一侧静静听着。 过了片刻,就到了要进考场的时间。 “表哥!加油啊!”陈子桃蹦蹦跳跳的向他招手,气喘吁吁脸也红了一片,明显就是刚刚跑了过来。 “表哥,放平心态,不要想太多。”刘兰芝脯起伏,她们一路赶了过来,就怕错了时间。 陈家本来是要全员出动的,可陈子平却是拦住不让。 一是二老体不好,这等上一场考试下来也是极累的。 二是也害怕自己心里有负担,有家人在外面等候心里难免有几分牵挂。 二老一听怕耽误他立马就妥协,称他们几人在家中等候便是,决不给他添麻烦。 可陈子桃却是觉得,这场场都来,自己也不能少了这最后一场。 临时决定拉着刘兰芝赶了过来。 陈子平转,走到两人边笑道:“两个不听话的,等会就赶快回家去。” 陈子桃俏皮一笑,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方能看到她俏皮的一面。 陈子平摇摇头,大步跨了进去接受搜。 等四人一进去,大门便紧闭上去。 “哎…等等我,等等我!” 门刚合上,就有一辆马车飞快驾了过来,门口站着的人连忙躲闪,唯恐慢一步被踩做马下魂。 刘兰芝注意到马车飞驰过来,连忙拉了陈子桃一把躲在一侧。 马车还未停稳,就风风火火跳下来一人。 这人正是方家小姐方昭。 她眼看着大门合上,气得走过去踹了几下朱红大门。 向旁丫鬟大喊道:“都怪你们!若是你们手脚再快一些!我能迟了吗!” 被责骂的几个丫鬟苦不堪言,哪是她们手脚慢,明明是小姐她自己挑三拣四嫌这衣服不好看,又嫌脸上妆容不够秀丽,再或者就是嫌弃头上的朱钗不够华丽。 这才纠结到了这等时候,偏偏她们是一句怨言都不敢说。 方昭怒气冲冲的骂完几人,指着看闹的众人道:“你们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本小姐鞭子伺候你们!” 众人连忙散开,躲着这位晴不定的大小姐。 刘兰芝摇摇头,拉了拉旁的陈子桃:“表姐,走吧。” 陈子桃扭头,悄悄和刘兰芝说道:“表妹,方小姐头上的钗子,珠子有那么大…砸在脸上不疼吗?” 刘兰芝忍不住一笑,正要开口说道,却听的后喊道:“喂,前面的那两个,你们说什么呢!” 二人嘀嘀咕咕的样子自然被方昭看到,只看背影她也没认出来是何人,只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前面的怨气加在一起,立马将自己心里的理智烧的一无所有,气势汹汹上前理论。 陈子桃子一僵,一副完了完了的样子。 刘兰芝瞧着走不掉,回头微微一笑俯一礼,“我们在说方小姐头上的发钗好看,特别是那珠子,我二人更是见都没见过。” 本怒气冲冲的方昭一看两人立马气就消了,又听夸奖自己的那几句,羞红脸道:“原是你二人啊…我还当…这发钗真的好看吗?” 刘兰芝盯着那足足有半个脸庞大的珠子,勉强的点点头。 给出一个中肯的回答:“好看,特别…特别的大气。” 方昭一听立马拿起自己的手帕,练习了多次的含蓄一笑此刻也拿了出来。 连着那张扬的长眉,不知是何原因,竟修出弯弯的柳眉。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波未平 方昭突然走上前,拉住了刘兰芝的手,“既然好看,那我就送妹妹了。” 纤手立马将自己头上的发钗拿了下来,塞在刘兰芝的手里。 陈子桃瞪大了眼,这么大个珠子能盯他们这多少年的花销了? 这方小姐说送人,眼都不带眨的就送人了。 刘兰芝手掌一反,将手中的发钗又压到方昭的手里。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况且这只合方小姐的气质,我等怕就是有些俗气了。”她笑意盈盈的脸上一丝打趣都没有,就像是真的如同新般认为。 方昭连连摇头,总觉得刘兰芝如此夸奖自己,不送她点东西好似就过意不去。 “方小姐,你来这可是找方员外?”刘兰芝被迫立马转移了话题。 她自然知方昭所来何事,但也是不拆穿。 方昭果真就移了注意,笑道:“啊!对!我来寻我爹来了,结果却是晚了一步。” 刘兰芝点点头,看向紧闭的大门:“那方小姐就要多等会了,这恐怕是要等到会考完了。” 方昭不甚在意,她早就订好了对面茶馆的位置,坐上也不觉得无聊。 还有意邀请二人,“我在对面订的有位置,要不两位妹妹也一同去吧?” 刘兰芝悄悄和陈子桃对视一眼,拒绝道:“还是不了,家里长辈还等着我们回话,我们就不打扰方小姐了,这就告辞了。” 两人行了一礼,这才离去。 方昭依依不舍的看着她们背影,拿着手中朱钗轻拍手,感受到珠子沉甸甸落到自己手中才发现,自己方才都忘了将礼给两人。 她苦恼的跺跺脚,旁丫鬟懂她的,走上前说道:“小姐可是烦这礼没送过去?” 方昭冷哼一声,惹得那丫鬟不敢出声。 “那你说,你可是能解我这个忧?”她侧盯着半弯子的丫鬟,开口道。 那丫鬟冷汗直冒,抖着子开口弱弱道:“既然现在送不出手,小姐何不改天登门拜访?届时就说和二位小姐投缘,定是要给她两人送一件趁心的礼物才安心。” 方昭听罢她的话,手直接拍在她的肩头上:“好主意!好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给,这个就赏你了。” 方昭顺手就将手中的朱钗赏给献计的丫鬟,心里开始计划起登门那时要准备何样的礼物。 受了那礼物的丫鬟看着手中诺大的珠子喜不自,深道自己方才多嘴一问这招虽是冒险,可回报却是不菲。 其他丫鬟看到如此大的赏赐心里难免不有些嫉妒,偏偏自己还没有人家的胆量。 也因此,方昭心大好,也不在门前站着,带着丫鬟去了对面茶馆。 陈子桃拍着自己的脯,心有余悸道:“表妹,你真的是太机灵了,方才我还以为那方小姐要生气了呢!幸亏你这一夸,将人夸的气都消了。” 刘兰芝叹口气,轻轻点了一些陈子桃道:“表姐,方小姐哪是因为咱们气消的…” 陈子桃点点头,傻傻一笑。 “那也是表妹反应快,方才我心里尽想着咱们两个人快跑呢。” 刘兰芝噗呲一笑,提点她一声加快步伐回了陈家。 几位长辈都正在陈家等着消息呢,瞧见二人回来自然好好询问一番才放过二人。 陈老太太双手合十,轻摇手向天祈祷道:“陈家的列祖列宗啊…一定保佑平儿这次能高中,咱们家也算是有个文人了…” 陈老爷子说不紧张,可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 不时的渡步在厅中。 陈子平的母亲方氏也颇为紧张,这时候看着在厅里无所事事急的发慌的陈子安便是一顿骂:“还不快去温习功课?过几就要开学了,看你如何和夫子交代!” 陈子安吐了吐舌头,不畏惧一点,“夫子不还是我兄长吗!我又不怕他。” 众人又气又想笑,陈老太太挥手招他过来,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你兄长啊?” 陈子安浓眉一挑,回道:“祖母,这经馆夫子一走,不就是兄长去顶经馆吗?” 陈老太太摇摇头,有些担忧道:“那四人里还有个老书生呢,谁知这最后的名额到底落到谁上。” 陈子安轻声啊了一下,苦着脸道:“那…那我可要去温习功课了,不能让夫子揪着我开刀啊!” 众人被他见风使舵的本事逗笑,方氏看他还有进取心,也不拘着他在这里面干坐,许他去了后院温习功课。 陈子安一笑,突然问向大房和二房的,“大伯父,二伯父,天勤果儿都在家啊?” 大房的二房的不知他意,便点点头。 陈子安一笑,跑出厅外,远远的向方氏说道:“娘,孩儿突然想起还是找堂弟侄子玩比较好,那功课什么的还是留着吧!” 他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方氏气的想要骂娘,又发觉不对,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老一辈的总是疼孩子,陈老太太安抚到:“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了,这孩子此时正是玩闹的时候呢,再过几年子就压下来了。” 大房的黄氏也道:“婆婆说的也对,孩子活泼点总是好的,像天勤就有些闷,也不知随了谁…” 陈天勤便是大房的长孙,和陈子安错了几岁,却是和二房的陈子果同龄。 许是少了些父亲的陪伴,从小子就静的很,除了家里年龄相仿的带着他出去玩闹,连着旁人也是少接触的很。 一时之间几个妇人谈论起孩子,男子们大多谈论的便是这市场的行如何如何。 几人这边等着,那边陈子平疾笔写下文章,末了再复看一遍,已是快到了交卷的时候。 他们四人被隔开来,一人在一屋。 他出来时便已看到老书生站在院里,瞧见他还迎上几步,开口问了几句况。 两人交谈几句,这才看到后的屋门打开,王守博走了出来,现如今只余齐长生一人没出来。 只等那屋里收卷之人走了出来,齐长生这才走了出来。 陈子平连忙走了过去,瞧见他脸色不好,问道:“齐兄,怎么了?” 齐长生抬眼,又垂眸,摇头叹气道:“无碍,我…我体有些不适,就先行离开了。” 他步伐凌乱,走的也急。 陈子平放心不下,追上几步刚走出门外,却被方昭拦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波又起 陈子平站定,负手而立直视道:“方小姐,陈某这边有私事要忙,若有要事还是来在说吧。” 他抬脚越过方昭,向齐长生方才离去的方向去看。 “你!你有什么急事啊?需要我帮忙吗?”方昭被他疏离的话伤到,可又舍不得就这样放他走。 陈子平无言以对,匆匆告别:“不需方小姐劳心了,陈某还是自行解决吧。” 他跨步离开,几个小厮连忙去拦:“我家小姐还没说完呢!陈公子这般是不是有些无礼?” 陈子平眼睁睁看着齐长生消失在人群里,脸上难得有了几分怒色。 方昭心尖一颤,竟害怕看到陈子平的这般模样,忍住委屈道:“放他走。” 几个小厮微愣,又听方昭骂道:“你们都是傻子吗!我说把人放走!还不快松手!” 小厮们碰了一脸灰,本想着是能邀功的活,没曾想被生生骂了一顿。 方昭眼里蓄满了水珠,盯着陈子平一字一句道:“陈公子,我今本是想祝贺你考完这几场试,不料原是打扰你了。” 陈子平喉咙一动,他一向不善言语,方昭以往都是泼辣的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卑微的方昭。 “方小姐…” 他提唇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拱手行礼:“方小姐,对不住了,陈某真的有事,先行告辞了。” 他一转,匆匆离去。 随着他的离去,方昭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滴落下去。 方员外正和几个主考官还有迟迟未走的老书生王守博边走边谈,瞧见门口处堵着人,忍不住笑道:“这外面如此多的人,怕不是两位的亲友吧?” 老书生一笑不语,他家在旁的镇,这赶来也是需要时,况且家中孩子都还小,老父老母体不适更是赶不来。 他看向王守博,几人眼光也跟着看了过去。 王守博脸微微一红,他家更是不可能。 他母亲连着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上缝缝补补的衣服就怕出来给他丢了脸面。 走的越近,方员外的眉就皱的越紧。 一员外笑道:“瞧着衣服,倒像是方员外家的人啊!” 几人看去,门口处的丫鬟小厮看到方员外走出来,连忙俯行礼,将暗自垂泪的方昭显露出来。 方员外心一疼,自打方昭出生以来,他还是第一看到她如此伤心。 向旁人告辞:“诸位,我这家中还有事,就先行离开,这几都辛苦各位了,还请两位考生再等等,我们这边出了结果就立马张榜。” 几个人点点头,方员外皮笑不笑回了一礼,扛着自己的大肚腩便走到了方昭边。 “昭儿,走,跟爹先回家。” 方昭慌忙抹去眼泪,外面早就聚集到几人看着她指指点点。 方员外瞧着她慌张的样子,早就没了平里的神采,挡在她面前开路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快要行驶到方家,方昭绪这才稳了下来。 方员外盯着她,问道:“昭儿,你怎么了!方才哭的都快把爹的心肝子都快掏出来了。” 方昭摇摇头,大约是累了,靠着车一晃一晃。 方员外毕竟也是个摸爬打滚出来的人精,立马想到了一处:“你还真当爹不知道啊?你这几场场考试哪次没去?为的是谁,爹会真的不知?可是他惹的你不开心?” 方昭突然睁开眼坐直了体。 “不关陈公子的事!” 她忿忿道,又发觉自己好像上了当,连忙解释道:“是…是女儿的错,爹,我这般缠着他,是不是真的会很招人烦?” 方员外一听,肥厚的手一拍桌子,小桌上点心茶水随之摇晃,他破口大骂:“谁说的!能被我女儿看上是他的福气!” 方昭被哄开心了,拉着方员外的胳膊靠着。 方员外看着如今都到了许配人家年龄的方昭,心有不舍道:“昭儿,你能换个人…这陈公子和咱们家,就不像是一路人…” 方昭嘟着嘴,却是一点都没急。 她对于方员外的反驳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从小到大,哪一次不还是被自己软硬兼施给拿下。 她靠着方员外的胳膊,在马车微微的摇晃中竟是浅浅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听得方员外沉沉的一声叹息。 她嘤咛一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的沉了些。 陈子平随着齐长生离开的方向去追,也好在齐长生心有旁骛,脚程也不快,不时便追了上去。 “齐兄,可算是追上你了。” 陈子平拍拍他的肩,笑道。 齐长生勉强一笑,开口道:“陈兄,可否陪我去酒馆里小坐一会。” 陈子平点点头,两人就近找了一处酒馆坐下。 一壶浊酒,简单的两个下酒菜。 齐长生闷头不语,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三杯下肚,就有些微晕,心防也是打开了些。 “陈兄,我…我今…考砸了…” 齐长生拿起酒壶,眼神涣散,眼前更是出现了几个酒杯,险些倒在外边。 陈子平伸手接过,为他倒了一杯递过去,皱眉问道:“为何这般说?” 齐长生叹口气,“我…你知道吧,我是被抱养的,养父养母都我期望颇高,曾经在蒙馆多年没有长进都不曾让我放弃,可如今他们二老上了年纪,需要我了…我却是如此不孝,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陈子平听的云里雾里,今的考题是最正常的一例,以国家社稷和莘莘学子来写一篇经文。 这些往里在经馆他们也不是没温习过如此类型的义释。 齐长生猛灌一口酒,抹干落下的酒珠。 “什么国家社稷,什么莘莘学子,如今臣当道,国家四分五裂,处处兵荒马乱,不过是那些人权力的角斗场!”齐长生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体不稳。 周围的人听到他话,扭头去看。 陈子平慌忙放下几两小钱,拉着他出了酒馆。 可齐长生和平像是变了个人,逢人便提如今这世道是如此的不平。 听得陈子平心惊胆战,一狠心直接打晕了他。 第二百二十六章 胡言乱语 将人送到齐家时,都到了天色微灰之时。 齐夫人盯着齐长生醉醺醺的样子和额头上的大包问道:“这…这孩子是去打架了吗?他不是去考试了吗?” 陈子平有些尴尬,将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二人。 齐老爷连忙问道:“可有人认出你们来?” 陈子平也不确信,这些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那可是要杀头之罪啊。 齐老爷叹口气,“如今长生夫子这条路是走不得了…” 齐夫人听罢盯着齐长生的面孔暗自垂泪,忍不住道:“这傻孩子,考不好就考不好,人又不止这一条出路。” 齐老爷向陈子平解释为何齐长生会说那些激进的话,低声说道:“这孩子从小心里就藏着事,也不和我和他娘说,许是小时候的经历,难免不让他对这世道有些怨恨。” 陈子平点点头,往里在塾里夫子就曾教导过齐长生,提起他对这国家社稷认知的还不够,单单的只是字面上的理解。 如今想来也是有迹可循,他们几人如今担心的,便是齐长生在那考卷上可是写了什么忌讳的话。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陈子平也不敢多留,顾忌到家里长辈还在担心着,匆匆回了家。 陈家一大家还在等着他回来。 瞧见他一脸倦色和酒味,方氏问道:“你这是和同窗一起喝酒去了?” 陈子平点点头,也不愿多说让几人担心,本没胃口还是硬撑着吃了几口。 陈家几人还只当是他今累了,也没多问。 谁知隔,镇上就开始流传起齐长生昨的风言风语。 等到夜里,齐夫人连夜赶到了陈家。 瞧着四下无人,这才走上前敲了门。 陈家请的婆子去开门,看到裹的严实的齐夫人吓了一跳。 “别关门别关门,我认识你家夫人吧,你就去禀齐夫人来寻便是。”齐夫人险些被拒之门外,连忙禀明了份。 那婆子匆匆跑去后院告知,方氏一听是齐夫人,连忙迎了出去。 “齐夫人,快些进快些进,刚来的婆子识不得,还以为是外人呢。”方氏将人迎了进来,瞧着她裹的如此严实,心有疑惑。 这镇上总共就那么大,齐家夫妇也是个老好人,平里虽接触的不多,却也是个点头之交。 这般寻上门,倒是不多。 齐夫人跟着她去了厅里,坐定后关怀问道:“老先生老夫人都歇下了吗?” 方氏点点头,“这个时辰应是睡下了,二老一向歇的早。” 齐夫人点点头,接过方氏递来的茶水。 “那个…今我来…” 她张了张口,又问道:“平儿贤侄在家吗?” 方氏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了,说道:“在…在啊,需要我把他唤过来吗?” 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点头。 厅里候着的婆子连忙急匆匆去了后院喊人,将陈子平唤了起来。 “齐伯母。”陈子平拱手行礼,眉头微微一皱。 齐夫人看到他,言又止:“陈公子,今伯母来有一事要说。” 陈子平方氏二人都看着她,母子二人的表倒是如出一辙。 “昨长生胡言乱语说的那些话,不知被何人听去了,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我和他爹没了法子,已经让他出去躲躲了。” 她站起委向二人行了一礼,方氏听的迷迷糊糊,却知这礼是受不得的。 “齐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方氏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向一边皱眉的陈子平问道:“平儿,到底是何事啊?” 陈子平隐瞒不住,将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若不是有齐夫人在,方氏早就想训斥几句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 发生了这般的事竟还瞒着家里人,如今事闹大了,这一家人指不定还要被牵扯进去。 “方夫人…你莫要怪贤侄,也是我们家长生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不过你放心,这事和陈公子无关,若是以后东窗事发,我们也会将陈名义择过去的。”齐夫人连忙解释自己的来意。 如今风向还不明,只知这大街小巷都在传着昨齐长生街上喊叫的,官府那边若是注意到这些,怕是也会有些动作。 方氏摇头说道:“齐夫人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平儿他也有错,当看到也不知拦着些,这事让长生出去躲躲也行,万一被哪个人认出来也麻烦…” 她心里也乱糟糟的,却还是要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齐夫人再三道歉,满是愧疚,也不好意思在他家多留,免得被人看到猜忌。 “方夫人,贤侄,那我就回去了,你们且放宽心,我们定当不会让你们也受累。”齐夫人眼神坚定,虽是不知未来发生什么,可这也是他们必须做的。 方氏反握着她的手,嗔道:“说什么,这事一定会过去的,你也不能忧思太多。” 齐夫人点点头,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探头出去无人,这才离开。 她刚离开,方氏询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长生那孩子一向不是最老实的吗?怎会是说出那般话的人?” 她实在不解,往里齐长生应着考试没少来他家和陈子平一起商讨文学,哪次不是礼仪得体? 丝毫看不出这般激进的样子。 陈子平将昨自己听得到向方氏解释一遍,方氏这才想起来:“你一说我就想起来,这孩子确实是齐老爷和齐夫人在街上遇见的,那时候可可怜了…唉…” 心疼归心疼,可毕竟一家人的命也被牵着,“你可曾跟着说些什么没?” 陈子平摇摇头,他只浅浅喝了几小口浊酒,后来也被齐长生的话给吓酒醒。 方氏如今也拿不定主意,只得等着陈枝繁回来一起商议,隔才和二老提了起来。 二老倒是和方氏想的一样,这事既然发生了,也没办法再补救。 况且这事还没到了最后地步,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说不定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也就相安无事了。 他们陈家现如今要做的,就是万万不能落井下石。 齐家的处境已是极其尴尬,若是他们再为了撇清自己踩齐家一脚,那才是真的不地道。 陈家时刻关注着镇上的动静,才隔了一,镇上塾里考试的结果便出来了。 连带着,还公布他们四人的答巻以示公平。 齐长生的答巻,一时竟被人人津津乐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道听途说 “哎,你们看了那考试的答巻了吗?”一老者手拿葵花籽,嘴巴不停。 “嘿!咱哪识的字啊?那几个字我不认识它它不认识我。”另外一男子接道。 人群里哄笑一片,纷纷被他的话逗到。 老者停下进食的动作,和几人说道:“我老头子啊…也不识的几个大字,但这齐后生写的文章,保准你们都能看懂!” 知晓内的接道:“那可不,一张白纸连我家幺儿也识得!” “唉?这怎么会是个白卷呢?往瞧着几位考生放出来的答巻,我个白丁虽是不懂,可也识的那是一张密密麻麻好看的字啊!”男子接道,实在不解。 他们大字一个不识也是凑闹,最先知晓的便是哪两人最近被塾里录取。 那老者品一口茶壶中不知被多少次冲过的茶水,除了清淡品不出滋味的茶味,还夹杂着一股馊味。 他们也习惯了这几文能喝一下午的茶,还能送一些小吃食,能吃能喝也不嫌弃那么多。 “你们应该听说了吧,前不久有一男子当街骂这…这世道…那天我可是瞧见了,还就是这齐后生!”他神神秘秘凑近说道,引得几人也提起心。 “这…这不能吧…这齐家夫妇我也是见的几面的,那齐后生更是见了几次,不似那样的人吧?你可莫要胡说,这保不好…可是要下大牢的!”人群里有认识齐家夫妇的人,听道难免忍不住说几句。 那老者揪着自己的胡子,轻蔑道:“你这话就是说我是胡编乱造的?我胡三在这街上哪家茶馆哪家酒馆不识得我?况且这话也不止我一人听见了,他能说,我们还不能谈了?” 胡三年过半百,家里孩子都上进,倒也是拼下了一份家业,如今家里吃穿不愁,他无处消遣,便上街寻这些茶馆酒肆,一坐便是一天。 街上发生了何事,听说了什么,他一向都比旁人的消息灵通。 况且那,偏偏他就在那个酒肆里,将齐长生的话听的明明白白,这才敢和人谈论起来。 帮齐家说话的人被他的话一呛,心里气倒也知这事还不确定,自己也不能引火上。 只的低头灰溜溜走来,那老者还自觉高他一筹,和几个好奇的人继续谈论起来。 “说的好!说的好啊!老先生,今我柳某将你这桌的花销给包了,你再仔细仔细我给讲讲这事呗?”柳叶青也不在意长凳上是否有油渍,直接一股坐了下来。 他本也是路过,可瞧见这处闹,不忍的就停留了片刻,就听到如此精彩的讲述。 胡三直视对面的男子,只觉得分外眼熟。 有人认出来,惶恐道:“这…这不是…这是从庐江来的柳大人吧?就那审王掌柜那案时我见到过一次。” “对对对!我瞧着也像,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柳大人…”众人不敢再坐,连忙起就要行礼。 柳叶青站起,伸手先扶着面前一年长些的老翁,开口道:“嘘…本公…官,本官今也是属于微服私访,份和诸位一样,你们就当我是个后生便可,无需多礼。” 倒是比那些装架子的官兵好了许多,柳叶青一下就俘获了众人的心。 往里他们看到这些官兵,恨不得躲的远远的,今却是没人离开,站在一旁守着这处看闹。 胡三那也是去了衙门了,可站在最后面,倒是没见的几眼柳叶青。 得了旁人提醒这才回忆起来,一时猜不透他让自己再讲一遍到底是何意。 他开口问道:“柳大人…您要听什么?小的给你讲。” 柳叶青接过小二重新沏的一壶茶,慢慢品了一口觉着茶味还不错,微微挑了下眉。 “就方才你讲的那些啊,我停了一半,就没了。”他无辜的眼神好像真的如同因为事听到一半而苦恼,但不像是个要找事的。 胡三慢慢咽了口口水,盯着柳叶青的脸色将事重新又讲了一遍。 柳叶青不时点点头,还问道:“这齐后生…考的什么试?” 胡三连忙接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镇上有一个书塾,里面分着蒙馆经馆,这本是有两个夫子,可两人年级都到了隐退的时候,自然需要一些人来顶替。” “这定的本是陈家的后生陈子平,再者就是这齐后生齐长生,偏偏板上钉钉之事,不知为和,几位员外突然提议重新选拔,任何人都可以报名考试,于是就有了这场考试…” 旁人还不知晓这场考试是因为有人举报贿赂才重新考试,还只当时几位员外想要寻找旁更合适之人。 柳叶青折扇点了点手,深觉有些趣味,又问道:“哦?那最后这二人是谁啊?可有一这齐后生?” 胡三瞧着他感兴趣,也不害怕自己招惹祸端,为着柳叶青续了一杯茶水,腆脸说道:“大人刚好来的晚应是没听到,这就是我们为何谈论起这齐后生…” “这齐后生啊…自然不会榜上有名,他可是…交的白卷呢…这被录取的二人啊,除了陈后生陈子平,还有一个旁镇上的老书生魏先生。” 胡三说完不有些洋洋得意,若是旁人哪能记得这般清楚,也就自己这般聪慧的人。 柳叶青更加来了兴趣,沉默了许久,突然问道:“这答卷都是公开的吗?为何你们都知道?” 胡三点点头,“镇上员外为了公平,向所有人的答卷都公开。” 当初初考那几场,人人都想着报名混几场说不定就走了狗屎运。 等几个员外将那些答卷公开之后,那些真没几把刷子的人可真是丢大发了。 还有些连着自己名字都写错,简直让人笑掉了大牙。 柳叶青立马站起,笑道:“那我真要去看看,不知在何位置?” 胡三巴结道:“小的带您去,大人这边请。” 一直围着的众人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有些走着还告知一些不知的,一时之间都涌到了那贴公示的地方。 等他们走远,那茶馆的小厮哭丧着脸,方才那众人的茶钱可是还没给呢! 这一时之间还都把人带了,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分秒必争 人们对柳叶青的好感不是一丁半点。 所以一听旁人说道便跟着过去看。 一时之间都围在了贴公示的地方。 “柳大人,这就是贴答卷的地方了。”胡三将那正站着看公示的人赶走,找了处观看最舒服的地方。 这上面的答卷都请了人抄写一遍,才将各自的答卷放了出来。 上面为首的便是陈子平和那老书生魏盛礼的答卷。 柳叶青先看了一遍题眼,这才去看二人的文章。 他自认不是什么俗人,可对上两人的文章却还是有些惊艳。 比着自家府上请的那些文绉绉的先生讲的还好,而二人的风格,也不相同。 陈子平当值之年,有一种蓬勃张扬的气势,对世间万物都有着一种期待。 而魏盛礼,是那种洗尽铅华的沉稳感,稳中带着对世俗的看透。 柳叶青点点头,看完了这上面的两张答题,再看第三张王守博的答卷,颇有一种不如先前的感觉。 所谓的高不成低不就,文采也大多古板没有新意,比着二人自然是逊色了几分。 而第四张答卷,根本就不用细心去看。 诺大的纸张上,除去了姓名,别无它字。 可纸尾处,滴下的那一滴黑墨,证明了当事人曾经迟迟下不得笔的犹豫徘徊。 胡三点头哈腰道:“这齐后生往的文章倒是精彩,可惜这最后一场却是如此,莫非真应了他的话?对如今的朝廷…” 旁边有人嘘吁一声,这胡三的话话里有话,这是要参齐家一本啊! 他剩下的话没点透,只一味地认为柳叶青是想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找些事来增威风。 如今齐长生这个敢对官府大放阙词,深究起来,那也是存了异心要下大牢的! 柳叶青侧脸,问道:“怎么?对如今的朝廷怎么?” 胡三不敢答话了,他本就是个欺强凌弱之人,面对官府里的人还是气短。 柳叶青收起折扇,听着他道:“方才听你的描述,那齐后生是喝醉了吧?醉酒之人的话能信?况且这文章也不曾写下不轨之词!反倒是你,到处宣传是何意?” 胡三满头大汗,吓得直接跪下来,哭诉道:“小的…小的一时糊涂啊…小的也是道听途说,这才学了几句,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柳叶青按住自己要扬起的嘴角,开口道:“好了,快起来吧,往后就莫要胡乱传了,若是被衙门里的那位知道了,就不会向本官这般宽容了。” 胡三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也顾不得擦,连连点头称是,方才打压帮齐家说话人的气势,一扫而光。 人群里也觉得他是有意表现,不曾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无缘无故寻着旁人的错处来表现自己。 齐家夫妇在镇上人缘也不错,方才那些看不清阵营的人,如今瞧着连柳大人都不追究,也敢开口帮齐家说话。 等柳叶青一走,纷纷唾弃起他。 胡三低着头,一点脾气也不敢有,背着人连忙溜回家躲起来。 柳叶青背手走着,回忆起胡三将的齐长生那几句话,深表赞同。 如今,臣当道,加之各路人马暗潮涌动,百姓们民不聊生。 倘若这天下是为了百姓而争,那倒是为民着想。 可不过都是一些权利巅峰之人的狂欢,踩着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尸体,寻求达到自己的野心。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能保和自己想到一起的齐长生免于祸端,而不是因为酒后吐真言,被有心人揭破丧了命。 有看到事经过的,和齐家要好连忙跑了过去告知此事。 齐夫人等人一走,和齐老爷开心道:“那这事是不是就过去了?我这就去把长生叫回来吧?” 齐老爷听了却是一点都不高兴,坐在凳子上思量。 “夫人,你说柳大人为什么要帮咱们家长生说话?”齐老爷为男人,自然要比妇人考虑的多了些。 他总觉得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齐夫人笑道:“不是说了吗?柳大人也知道这是咱们长生醉酒胡言乱语呢,这才不追究的吧?” 齐老爷摇摇头,吩咐齐夫人道:“夫人,你再晚几去喊长生回来,再看看这事是否真的安定下来。” 齐夫人心里的喜悦压下了几分,仔细想想就因为醉酒就不追究却是有些勉强,听了齐老爷的话没急着去将人叫回来。 陈家也听闻了这事,陈老爷子皱眉,说道:“这柳大人,就是当初审你伯父案子的人?” 陈子平点点头,他也是刚刚得知此事,就被陈老爷子叫了回来。 “那长生现在在何处?” 陈老爷子敏锐的发觉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和陈子平说道:“你快快去齐家,说让长生先别回来,柳大人去看榜闹得如此大,那衙门里的怎会不知?他们可不会向柳大人如此慈悲!” 陈子平心上一紧,点头称是就赶往了齐家。 “可当真?他就去看了一下镇上塾里的榜单?”知县大人手捏自己的几根胡子,抬眼看半跪的官兵。 “是的,我们几个跟着柳大人出了门,可走了不远就跟丢了,正打算和大人禀告时,听闻柳大人去看榜,连忙跟了过去。” 他们几人都是知县大人吩咐下去给柳叶青当护卫的。 假护卫,真探子。 这庐江处突然来了一个官,若是往那些油头滑面的就算了,偏偏这个柳叶青刚正不阿,刚来就处理了如此大的一件冤案。 更是将他这个正主bi)的一无是处! 好似若不是柳叶青,自己就能找不出真凶,将人轻放! 这弄的他心里实在不好受。 又怕柳叶青别有用心,再寻着自己旁的错处,那自己岂不是要毁在这个毛头小子手里了! 正好柳叶青边无一人照顾,还不熟悉这乐水镇的地方。 他干脆接着护卫的名义,安排几个人监视着他的动静,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他扭头,和几人说道:“你们去,打听打听柳大人为何要去看榜,打听完了快些要禀告!” 几人点点头,立马街上询问。 没问几句,就问到了胡三头上。 直接赶到了胡家将门踹开,将事一五一十的问清楚。 第二百二十九章 牢狱之灾 “什么!那是何人胡言乱语可打听清楚了?”知县大人手拍桌子,大怒。 “是…是齐家的儿子,齐长生…”几人被他的动作吓到,低着头不敢有一丝隐瞒。 知县大人怒气勃发,骂骂咧咧道:“他这是何意?是对本官管辖不满?这事柳大人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已经对本官不满了!来人!将这齐长生,押入大牢!就治一个诬陷官府存着异心之罪!” 地上跪着的几人子一颤,听了命令连忙去做。 知县大人怒气冲冲的坐在堂上,通判坐在一侧,开口说道:“大人,怎么真要治齐家的罪吗?往这乐水镇咱们也插手的不多,也是因着庐江那边派遣这才留意的多了些,还不明确柳大人真的是否来找我们的错处,就定如此大的罪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二人一个知县,一个通判,平里掌管几个县,定不会是守着哪处。 加之乐水镇几个员外住的也多,许多事他们也不好插手,平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就柳叶青来了之后,本以为王掌柜那案子一结束,人就会走,谁知却是迟迟没了动静。 惹得他二人在这乐水镇守着,恐照顾不周留了错处。 知县大人摇摇头,说道:“我们这状纸都交了上去,那柳大人不走,谁知到底是何意,庐江那边的知县一向压我一头,可如今也不知怎么滴被太守大人给寻了错处打发了,唯恐这下一个就是我啊…” 若是往里,不说他会如何处理,他怕是听都听不到。 如今庐江那边的知县无异于给他敲了一个警钟,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齐长生那一番话摸黑他,他哪能忍。 “大人,柳大人那边好似不想为难这齐家,不如我们将人拿下,看柳大人何意,若是真的要放过他,咱们也顺水推舟送他一个人。”通判提议道。 那往里说他们这些官府的人也不止这一两个,若是人人都追究,他们早就累死了。 况且他听得仔细,这齐长生话语里也并没有指向他们,实在不必大动干戈。 知县大人皱眉在堂里打转,仔细想想笑道:“这招妙,若是柳大人真的无意,那咱们也能一石二鸟,不仅能送柳大人一个人,还能敲打敲打那齐家。” 他笑了笑,吩咐道:“那你现在就在,吩咐他们将齐长生押下,想个办法让柳大人知晓这事,剩下的就看柳大人如何决定了。” 通判点点头,立马退下赶去追人,免得将事闹大。 齐家。 齐夫人正在和一妇人谈笑,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起赶了过去,将门打开看到额头带汗的陈子平。 “陈贤侄,你可是有什么急事?快前进快请进。” 她连忙让开,齐家正对着闹市,陈子平站在门口也多有不便,闪走进才开口说道。 “齐夫人,晚辈来是有事禀告。” 即使再急,他也温和拱手一礼。 齐夫人笑道:“先进屋喝杯水再说吧,骗你满头大汗的。” 陈子平也顾不得擦,开口急道:“不了,我是托祖父之意来个齐夫人带句话,长生现在还不敢回,衙门那边恐是还没了这事。” 齐夫人的笑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急问道:“为何?那柳大人不是说这事是长生的醉酒之话不追究吗?” 先前齐老爷提了一次,如今连着陈老爷子也托人上门禀告,她心里也不由信了几分。 陈子平将祖父的思虑讲与她听,齐夫人支着头,连忙扶着墙。 “阿姐,怎么了?” 厅里的妇人走了出来,瞧见齐夫人不适连忙走了过去。 这妇人是齐夫人的亲妹妹,而齐长生,便是躲在了她家。 齐夫人忍住哭,向陈子平说道:“我们会将人藏好的,陈贤侄你快快回吧,莫要被一些有心之人看到。” 她强撑着将人送走,被妹妹扶着走了回来,一到厅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阿姐?怎么了?”她开口问道,有些担心。 齐夫人将事告知与她,担忧道:“莫不是,衙门那边真的不放过咱们长生了?” 齐姨娘不忿忿道:“这柳大人难不成还要言而无信?说好不追究长生的错,难道还要反悔?” 齐夫人摇摇头,如今他们也不知事到底会如何发展,可如今妹妹是不能再在这待了。 她连忙催促齐姨娘收拾东西,嘱咐道:“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你们要赶快离开了,莫要等到官府真的上门了。” 齐姨娘也不敢松懈,她还要回去紧着点长生那边的动静,防着些被旁人看见。 两人刚刚收拾好东西,就又听得一阵敲门声。 齐夫人心一紧,深觉不对,和旁齐姨娘说道:“你从后门出,快些去,我先拖一会。” 齐姨娘轻声嗯了一下,快步走向了后院。 齐夫人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出去,一边往后看,一边喊道:“谁啊?别敲了,马上就来了…” 她估摸着时间应是差不多了,外面敲门声也越大的不耐烦,单薄的门好似随时被撞开。 齐夫人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抿唇上前将门打开。 看到门外的官兵腿一软,稳住声音,遮住慌张道:“大人们…你们…你们这是…?” 一官兵上前说道:“我们奉了知县大人的命,缉拿诬陷官府,存了异心的齐长生!来人啊!进门抓人!” 齐夫人被撞开,哆嗦着央求道:“大人们,大人们,我家长生怎么会诬陷官府呢?他那是醉酒之言,不可当真啊!那柳大人不是说了不再追究吗?” 一官兵不忍,说道:“齐夫人,这人是知县大人要抓的,我等也没办法,你还是快些将人交出来的,或许知县大人还能从轻发落。” 齐夫人摇摇头,哭道:“我家长生前几因着落榜,外出散心,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啊…” 已是搜查了宅子的人回禀,确实不见齐长生本人。 那官兵犹豫一番,正打算寻人回衙门禀报时,通判大人却是赶来了。 他穿过围着的人群,走到齐夫人面前。 听闻了下属禀告找不到齐长生本人后,开口道:“来人!既然找不到这个儿子,那你这个当娘的就先替他吧!” 第二百三十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齐夫人一愣,人就已是被押着走。 通判向着边之人低语几声,不扬起了笑。 他就不信,这齐长生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娘亲受这牢狱之灾! 他吩咐了边的人向安排在柳叶青边的人转达此事,那几个护卫也不敢不做,立马就跟上前之人。 柳叶青早就知晓后有人跟着,侧脸问道:“怎么?还怕我跑了?” 那护卫有些尴尬,开口道:“大人,知县大人托我转达一句话,说那污蔑官府之人,齐长生已被抓让大牢,问大人如何处理。” 柳叶青停住脚步,脸有愠色,收起折扇直接赶往衙门的方向。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展开折扇和后之人说道:“你去告诉知县大人,就说本官今逛的有些累了,等明再议此事吧。” 那护卫点点头,转离去禀明此事。 齐夫人前脚被抓,齐老爷后脚就得知了此事,慌里慌张的赶到了衙门。 “大人…知县大人,我家夫人可是惹了什么事?为何突然要将人押到衙门啊?”齐老爷只当不知那事,开口问道。 知县大人淡定的抿了一口茶,他也无意要去为难一个妇人,偏偏这齐长生不在家,他们也不能空手而归啊。 左右都是抓,抓个能顶事的便行,这齐家照样还是要来求他们。 “你可真不知?你家小儿信口雌黄污蔑官府,如此大罪本官哪能坐视不管?偏偏何不能散心,本官去抓捕就不见了人,齐夫人这也算是为儿替过了吧?”知县大人不紧不慢将这高帽子给戴严了,还一副体恤的表。 齐老爷握紧了手,回道:“大人,我家小儿那也是醉酒之话不可当真,实在不行我去管教让他当街认错…” “放肆!你以为这是儿戏吗?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本官怜悯你齐家单单只有这一个儿子,本想关他几就了解此事!偏偏你们还将人藏了起来?” 知县大人直接将手中茶杯摔在齐老爷腿边,滚烫的茶水和茶杯渣溅在他的上。 齐老爷连忙解释道:“大人,小儿因着落榜,心里郁结这才外出散心,万万不是要躲大人啊…试问哪个人会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知县大人挥挥手,不在意到底是不是躲自己,提醒道:“现如今你们齐家,只有两个选择。” 他清了清嗓子,止住了话,和旁通判大人说道:“唉,如今这俸禄倒是越来越少,本官连着上好的茶叶都买不起。” 齐老爷早在来时就做好了准备,也不顾地上的碎片和茶水,起踩着直接走上前呈上一张纸:“大人,小的手头里倒是攒下了一些,倒是能为大人解忧。” 他脚下踩的皆是碎片,却一声不吭忍耐着。 一步一个血印踩了过去。 那纸上正是写着齐家的积蓄,作为银票抵给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看了一眼数字,满意一笑:“那本官倒是沾了你齐家的光,有了好茶叶喝了,也不妨我废些口舌给你出主意。” “一是,让那齐长生赶快回来认罪,我立马就将齐夫人给放了。” “二是,如今柳大人才是这乐水镇的主人,本官的一举一动,皆听他的吩咐,若是你想救你儿子…” 知县大人坐的悠哉悠哉,第一个主意不过是换了一个人坐大牢而已,齐家夫妇定是不舍得让自己儿子受苦。 也就只能硬着头皮选择第二个主意,想办法去寻那柳大人。 齐老爷果真面露难色,开口说道:“我家长生实在是不知道去了何处,看来也只能去求着柳大人了…” 知县大人点点头,认可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齐老爷倒是看的仔细。” 齐老爷忍住脚底的疼,担忧问道:“大人…可否我顶替夫人入那大牢,她子骨弱,受不得…” “齐老爷放下,本官也不是不通达理之人,况且齐老爷还给本官解决了茶叶钱,我定是会托人照顾好齐夫人的。”还扭头吩咐衙役道:“你们几人带着齐老爷去看看齐夫人,若是齐夫人有什么需要,你们也要紧着些。” 衙役领了命,带着齐老爷走出衙门往大牢里走去。 不忍道:“齐老爷,这也没有旁人,你且先停下处理一下脚上的伤吧。” 他们方才皆在堂上,都看到齐老爷一步步实实的踩了上去。 看的人心惊胆战,也心疼这个顾家的男人。 齐老爷也不硬撑,就地而坐,手直接将那些碎片拔了下来。 堂里知县大人看着手中的银票,大方的抽出一张递给通判。 “你这主意出的好,真是越想越妙,这齐家竟是有如此厚的家底,果真没有看错人。” 通判哪敢去接,恭维道:“还是大人的功劳,若不是方才大人那番口才,这事还不一定能妥当呢。” 他们预想的两件事都达到了目的,如今就看柳叶青那边的决定了。 齐老爷随意处理一番,踩着血靴跟着去了大牢。 大牢里又又冷,连着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缩了一下脖子。 更别提凡是经过一处牢房,就被里面冲过来探望的人下一跳。 “齐老爷你放心,齐夫人关在那最里面,单独一人,小的一会再去置办一些东西,起码晚上是不会冷的。”他们也是尽力而为,明白这不过又是知县大人的一条鱼,等啃完了,鱼刺还是要掉的,吞的多了必当噎住自己。 齐老爷向几人拱手谢道:“就劳烦几位了。” 一路曲曲折折走到了最里面,齐老爷这才看到牢房中的齐夫人。 她一人坐在那生硬的木上,小小的地方显得如此压抑。 齐老爷张了张口,竟是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还是齐夫人感受到有一道视线,抬头看到了人:“老…老爷…” 她连忙站起,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 “你…你怎么来了?莫不是…他们也将你抓进来了?”齐夫人心急如焚,没想到齐老爷竟也是被抓了进来。 齐老爷摇摇头,长话短说向她讲述了事经过,叹气道:“为夫不能顶替你受这牢狱之灾了,我还要去寻那柳大人,夫人你…你就委屈一晚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到处求人 齐夫人满脸都是泪痕,连连点头,“你放心去吧,我在这也好的,一定…一定要保住长生啊…” 她揪住齐老爷的衣袖,眼含希望。 齐老爷点点头,也不敢多做停留,要赶在天黑前寻到柳大人。 他转离去,一步一个血印印在地上。 可地牢里昏暗,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衙役将他送到了大牢外,忍不住开口道:“齐老爷,柳大人就住在镇上的来福客栈,离的也不远,你可先行去将伤口包扎一下吧。” 齐老爷连忙拱手谢过他,还偷偷掏出一个小荷包塞给他:“官爷,就劳烦你照看一下内人了…” 那衙役也没推阻,为着齐夫人添一棉被,那可是都要他自己自掏腰包的,他自认也不是家大业大的主,掂掂手里的量也不过,直接收了下来。 “齐老爷放心,大人那边也是吩咐过的,我们也不敢怠慢。”他拱手一笑,将人送走就托个牢头去置办东西。 齐老爷提脚也没向那柳大人的客栈走去,更是也没去那医馆处理伤口。 而是转回了家。 方才给知县大人的银子已是他齐家数年攒下的钱,可柳大人那边他还摸不透到底是何底细,一些礼自然要备些。 他念着家里还有两幅祖上留下来的名画,干脆一咬牙打算全都拿出来。 忍着脚上的疼,赶到家中摸索着,又换了双没有血迹的靴子后,收拾好一切正打算出门时,却是碰见了他最意外的人。 “长…长生?”他手中的画卷掉落在地,他也顾不得捡,慌忙将人拉了进来把门关上。 “你…你可知道现如今那些官兵正大街小巷找你呢!你怎么现在回来了!”齐老爷又气又担忧,上下打量他还怕他受了什么委屈。 齐长生连连摇头,问道:“娘呢?我听姨母说娘被人抓走了?孩儿不能再躲了,不能让娘代我受过啊!” 齐老爷将他手甩开,第一次对他红了脸:“你糊涂!糊涂啊!我和你娘如此这般是为了谁?你为何不听劝呢!” 齐长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抬头目光如炬:“爹,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娘代儿子受苦呢?这话是孩儿所说,自然要孩儿来受!” 他跪地老老实实得磕了三头,额头处已是红肿,齐老爷不忍再看,移过了头。 齐长生站起,低头拱手道:“爹,孩儿去了。” 他转就要走,齐老爷连忙喊住他道:“长生!” 齐长生子一顿,被齐老爷拦住。 “你莫要冲动,方才爹已经去衙门问好了,如今也不是没有法子,听爹的话,你再等上一等,若是爹没有好消息,那…那爹…也不拦你了!”齐老爷孤注一掷,其实他也不确定柳大人是否会答应他们的请求,可总好过没一点希望。 齐长生微愣,开口问道:“什么法子?衙门那处不是说这是十恶不赦的罪…” 齐老爷一拍大腿,将自己打听的讲于他听。 知县二人能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 前脚柳大人才说不追究此事,后脚知县二人就严查此事,若是真的没点小心思,那就真是见鬼了。 也怪他们倒霉,正好被用来当作卖人的礼物,如今也只能跟着他们的话走。 齐长生皱眉,他也是听过柳大人的名声,前不久处理的那一件案子更是在他们这些文人之间传播出一个好名声。 看似如此刚正不阿的人,真的能妥协帮自己吗? 可如今他们也没了法子,只得豁出去冒险一试。 齐老爷将地上的名画拣起来,心疼的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 因着齐长生不适合在街上明目张胆的出现,齐老爷稳住他的心,抬脚独自去了客栈。 来福客栈中。 柳叶青坐在大厅中,看着人来人往的街上出神。 忽然发觉面前一暗,一中年男子站在他边。 “公子…可是柳大人?” 柳叶青看他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站的几个护卫。 往里若是有些想要靠近他半步,那几个护卫便会涌上前将人打发走。 可如今这人都走到自己面前,几人都无动于衷。 他心思一动,猜出了是何人。 没曾想自己拒了不去衙门,他们就将人打发到自己这处。 “你是…齐老爷吧?先坐再说。” 齐老爷哪敢坐,供着腰站在一侧。 “柳大人…我来…我来是为了…为了…” 自己路上想了一路的话,在看到如此坦dàng)还认出自己的柳叶青面前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柳叶青看他拘束,直接开口道:“齐老爷,我知你是为了何事,本公…本官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可这事…” 他拳头紧握,实在不明说明自己的考虑。 齐老爷子一僵,连忙就想跪下去求他。 柳叶青立即站了起来,将他扶起。 摇头道:“齐老爷,这事…你容我再想想。” 他转过,和几个护卫开口道:“来人,送齐老爷出去。”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他们可是得了知县大人的命令,一定要让齐老爷见到柳大人,答应解决此事才行。 如今这事怕是悬了。 齐老爷苦苦哀求道:“柳大人,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家长生,他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样被断送了前途,让我夫妇二人代过也可以啊…” 柳叶青拳头紧握,背过不去看他。 和几个护卫呵道:“还不快将人请出去!这些画也一并拿出去!” 几个护卫不敢大意,和齐老爷说道:“齐老爷,请吧。” 齐老爷瞧着柳叶青是真的不愿再听自己解释,只好带着画离开。 他站在大街上,一时还不愿回家中。 若是让长生知晓这事也行不通,以他一根筋的子,定是要立马去官府里认罪。 柳叶青坐在厅里,视线停留在街上的齐老爷上。 几次按耐住起出去的冲动。 他正纠结时,外面街上的齐老爷也在纠结着如今要去求何人。 竟时没注意到正向这边疾驰的马车。 “躲开!快躲开啊!” 马车驾马之人喊道,他忙着赶路,车速难免不快了些。 那些路上的人看到都躲的远远的,谁知路上竟有一个面对着马车急奔过来无动于衷的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巧合 齐掌柜等发觉时,已经躲闪不及。 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来,驾马的男子一狠手,用尽全力拉紧缰绳。 马虽是止住了,可马车里的人也摔的马翻人仰。 驾马的人也没时间责怪他,连忙转问候马车里的人。 “公子,公子,你无事吧?” 福贵火急火燎的去查看他体是否有伤,紧张的不行。 车上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用手轻拭上的水渍,“福贵,你莽撞了。” 福贵嘴巴一撇,委屈道:“公子,不是福贵莽撞,是那路上站着一男的动也不动!” 他这才想起来外面挡路的人,慌道:“这人别跑了!小的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他火气冲冲的转下了马车,寻找着那人。 齐老爷根本就没离开,瞧见他下来一脸怒气,上前道歉道:“方才是在下不好,苦于想事没看到那马车,实在对不住了。” 福贵本脱口而出的脏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装模作样恶狠狠的看他一眼,凶巴巴道:“往,往后,看着点!当街想什么事,若不是我反应快,这马一蹄子还不知道把你踩成什么样呢!” 齐老爷连连点头,也承认是自己的错,瞧着福贵也是好心嘱咐,慌忙谢过。 “为何要谢?分明是这小厮行车快,险些撞到你,齐老爷莫不是好人坐习惯了,就容易被人拿捏吧?” 不知何时,柳叶青竟是站了出来,盯着二人看。 福贵本就是背对他,他也只听得他凶巴巴的语气,难免不想多以为这是谁家的凶奴。 福贵一听不乐意,转去看那开口之人。 待柳叶青看清楚是何人时,连忙拿折扇遮住脸,灰溜溜的移到几个护卫后。 可几个护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径直又给柳叶青留出一条路。 福贵径直走到他面前,讽刺道:“这位公子,你有本事呛人,怎么没本事露脸啊?” 他伸手就要去抢柳叶青的折扇,旁护卫一看这哪行,连忙阻挡。 “放肆!柳大人其实尔等可冒犯的人?我劝你快些离开,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一护卫铿锵有力的说道。 他们是知县大人派来看管照顾柳大人的,若是出了事,他们也不好交代。 福贵凶凶的,实在看不起这个承一时之快就不顾真相的人。 还要较真,被齐老爷走来劝阻:“小兄弟莫怪莫怪,柳大人也是体恤民,方才也是小人只顾着想自己的事,这才挡了路,实在对不住。” 齐老爷将错全部拦到自己上,想缓和二人的关系。 可柳叶青遮遮挡挡让福贵很不舒服,开口道:“看吧,人家都承认是自己的错,我们不追究他的错…” “福贵。” 马车里传来一声,立马将福贵的话赌回去。 福贵连忙小跑到马车处,问候道:“公子,怎么了?” “咱们便在此歇下吧。” 福贵一脸惊讶,他们早就订好了客栈,本想着天黑前便能赶到,谁知如今公子临时改变了行程。 还不知那定客栈的银子能要回来不… 焦仲卿整理整理衣服,方才他轻撩帘子早就看到了,看到柳叶青倒是有些意外。 他直接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如同谪仙般的人物,一时间围了些许人。 “方才确实是我们行车行的快了,齐老爷若是上有伤,我家小厮这就带这你去医馆。”他开口问道,语气温和却又疏离。 齐老爷摇摇头,不敢多打扰他们:“无碍无碍,方才也是齐某的错,惊了公子的马车。” 焦仲卿轻摇头不甚在意,看向正悄悄移步躲的柳叶青开口道:“柳大人?” 柳叶青子一抖,不甘不愿的将折扇拿下。 拱手道:“焦公子,好久不见。” 福贵长大了口,指着他道:“你…你不是…” 焦仲卿扭头说道:“这是柳大人。” 福贵一脸难以置信,可也知这时不是较真的时候,乖乖的闭了嘴。 柳叶青也连忙道:“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哈!那个啥,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被责令散开,可一些被焦仲卿惊为天人的人却迟迟不愿离去,又不好在门口围着,只得咬牙去了客栈花钱小坐。 齐老爷抱紧自己的名画,看此处自己也不适合再待,低头叹气离开。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却是飘到焦仲卿的耳里,盯着柳叶青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柳叶青心里发毛,不自在的抖了抖体。 瞧着面前坐定的焦仲卿,忍不住开口道:“你…你…你怎会来此处?” 焦仲卿不答反问:“那柳大人为何在此呢?” 柳叶青不安的喝了一杯茶水,盯着旁几个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要几坛子好酒?” 几人都被他寻个理由打发走,他这才悄悄凑近和焦仲卿耳边低语几声,苦着脸哀求道:“你…你就当,这事不知道行不?” 焦仲卿轻抿一口茶水,点头道:“好茶。” 柳叶青脸都皱成一块了,瞧着他还不为所动苦道:“你可别忘了,当初庐江派人来这镇上!可是你的主意!” 焦仲卿摇摇头,将茶杯放下,温和纠正道:“不,那是叔父的主意。” 柳叶青被他不急不躁的子惹的烦躁,却是也不能说什么。 两人干坐着,竟是也坐到了近天黑。 直到福贵匆匆赶了回来,向焦仲卿低语几句,这才要散开。 “焦公子!” 柳叶青开口喊道。 他拳头紧握,眼睛里的红同脸皮上那般红。 焦仲卿扭头看向他,轻声“嗯?” 柳叶青抬脚上前,低头喉咙吞咽几番。 低语几声,睫毛处一颗闪亮的水珠迟迟未掉下。 焦仲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正开口时被柳叶青开口打断:“你可以先不回答我,你先考虑考虑,我…我…我明天再来问!” 他一溜烟跑开,将焦仲卿一句好堵了回去。 焦仲卿摇摇头,瞧见福贵也是皱着眉,难得开口逗弄他:“怎么?难不成你也有同柳大人那般的苦恼?” 福贵摇摇头,连忙护送焦仲卿回屋。 夜渐渐黑了些,有人甜甜睡下,有人却是辗转反侧。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处处担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深夜里的狗吠声。 家家户户的灯火大多都灭了,可齐家却是灯火通明。 “爹,那柳大人真的肯帮忙吗?”齐长生手拿膏药,一点一点的轻摸在齐老爷的脚上。 齐老爷遮去忧思,点头应道:“今我去求柳大人,还未说明来意柳大人就同意了,说你还年轻,断断不能这般断送了前途,你明就在家里待着,哪处都不要去,等我把你娘接回来。” 齐长生心里不踏实,抬头询问:“明我不同爹一起去吗?” 齐老爷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说道:“你如今出头岂不是给柳大人难堪,知县大人和柳大人都不知你在家还当你外出散心,若是此刻出现,不就坐实了咱们骗他的事?” 他停顿一下,又说道:“明你替我向你姨娘带封信,也给她带个好消息,这几你姨娘一家也跟着担惊受怕了。” 齐长生点点头,若是柳大人真的同意答应帮他们了解此事,这好消息也理应告知一下姨娘。 他心里的担忧也少了些,认真的盯着齐老爷的脚处理伤口。 齐老爷体上的疼,也遮不住自己心中的疼。 柳大人何曾开口说要帮他们,这也不过是他忘了拖住齐长生的话。 先不说这事到底如何解决,但只要齐长生一认罪,那他们可真就回天乏术。 齐长生药还没涂完,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齐老爷收下脚,摸索着靴子道:“这么晚谁啊?你先躲到屋里去,我去开门。” 齐长生一把按住他穿靴的手,急道:“这才刚上好的药,我去开门!” 他大步跨了出去,齐老爷盯着他背影无可奈何。 是福是祸,都躲不过。 齐长生走到门前,也没出声问道是何人,直接坦dàng)的将门打开,瞧见来人有些意外。 “夫子…陈兄…” 周夫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向后街上看了一眼低声骂道:“还堵在门口干甚?不让为师进你家门吗?” 齐长生懦懦一笑,连忙站在一侧让出地方来。 陈子平紧随其后,关怀道:“齐兄你怎么回来了?如今外面…” 齐长生在周夫子面前那是一点子都没,老老实实得回道:“这话是我程一时之快说的,不能让我父母代之受过。” 周夫子气的牙痒痒,训斥几句:“知道一时之快还说出来?你这孩子心思就藏不住吗!” 齐长生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里面齐老爷只听的人声,不见其人,着急的边伸手去拿靴子边出声问道:“长生,是何人啊?” 齐长生连忙应了声,周夫子缓和一下自己的脸色,抬脚去了厅中。 “爹,不是说才上好药不能下地吗?你怎么又把靴子穿上了?”齐长生快步走了过去,将齐老爷手上的另外一直靴子拿下,又小心翼翼查看那只穿着靴子的脚。 齐老爷瞧见周夫子和陈子平,就想起问候。 周夫子眉头紧皱,走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你这伤……那衙门可是动了私刑?”他开口问道,看着齐老爷那脚上满是膏药,不自觉的就想到旁处去。 齐老爷连连摆手,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踩在打碎的杯子上了,无碍的,无碍的。” 他脚不自在的蜷缩在衣摆下,认为如此见客实在不礼貌。 “夫子快坐快坐,陈贤侄也快去坐,夫…长生,你去沏壶茶。”齐老爷恐招待不周,连忙吩咐道。 齐长生应了声,便小跑着去准备茶水。 周夫子摸着胡须,开口问道:“长生这人啊…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些犟,今这祸,还是从口出…” 齐老爷点点头,看到长生应是一时半会回不来,开口向二人说了心中的忧虑。 “今我去衙门了,那知县大人说…需的柳大人点头这事才能过去,可我去寻柳大人,他好似…不想帮这事…”他眼盯着外面,生怕齐长生走过来听到。 陈子平有些意外,开口说道:“这柳大人不是一明官吗?还曾开口说不追究齐兄的罪,为何如今变卦了…” 他们想不明白,可周夫子也是在官府上摸爬滚打过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为何。 称道:“这柳大人不应,心中也是有顾忌的,虽说不知到底是何原因,可知县大人的目的那是明摆的着,就要看柳大人到底是何阵营,让他欠他们一个人!” 这知县大人的贪婪,今齐老爷也是见识过的。 先不论他这般事和家底去求知县大人,若是旁的,那也定是吞下了不少。 庐江突然来了一个摸不清头绪的官员,他们不防着些送个人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被一窝端了。 陈子平义愤填膺道:“实在太可恶了!何不去庐江那边向太守一纸状纸告了他!” 周夫子伸手止住他的话,齐老爷也是想到了这不可得理由,开口解释道:“陈贤侄,只要我们一去,知县大人那边就走漏了风声,等咱们告上去,人都要没了!” 知县通判两人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管齐长生是否在家中,可只要押一个人去,他们手里有了底牌就安心许多。 周夫子捋着胡子,叹息道:“也不知这柳大人到底是何来头,我倒是不曾听闻有如此年轻的吏目,认识的那个也年过半百…” 他思索一番,终究还是没能想起有用的。 “我再去寻寻熟人看知县大人那边能行得通吗,你也莫要着急。”周夫子叹息一声,他最得意的几个学子也不过这几人。 齐长生在他边更长久,早就如同自己孩子一般看待他。 齐老爷拱手谢道:“那就先谢周夫子了,倒是还有一事相求…莫要告知长生柳大人拒绝…的事。” 两人点点头,一时间竟然是沉默了下来。 周夫子思索一番,决定写信连夜寻人去庐江打听打听可有人熟知这柳大人,帮忙开导一番再合适不过。 而陈子平也为齐长生如今的处境担忧,人生难得几个知己,当之事也怪自己没能及时阻拦,这才惹的人人皆知。 等齐长生烧好茶水走来,一时还不习惯于里面的气氛。 第二百三十四章 心软之人 他试探的伸出脚轻声走了进去,大气不敢出的为着几人倒好茶水。 周夫子思绪被打断,瞧着小媳妇状的齐长生说道:“长生啊,你那都说了些什么,为师听别人说的总是不真,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齐长生默默咽了口口水,痴笑道:“学子我…我…我也忘了,醒来就忘了!” 周夫子也不捋自己的胡子,改为眯眼看手上的茶杯。 “要不,你再喝点酒,兴许就能想起来了。”周夫子提议道,还觉得这主意似乎不错,开口问齐老爷家中是否有酒。 齐长生连连摆手,认错道:“夫子,爹,我以后真的不敢了,我也不会再喝酒了!” 齐老爷低低叹息一声,他知晓这孩子心里的苦,当时将他带回家,瞧着那遍体的伤疤,可见先前受了多大的苦难。 周夫子伸手招他过来,说道:“长生,如今你大了,理应知晓这时间万物都有所存在的意义,不管他是非与否,都有不一样的存在感,你所经历的,只能用来壮大自己的内心,而不是藏在心里平添伤恨,若是真的气不过,可以和家里说说心里话,往后这些气话,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了。” 周夫子起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嘿!如今这孩子都已经高我一头了,想当初他和子平刚进塾里时,那时候还是到大腿的小孩,如今都这般大了。” 陈子平也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手搭在齐长生的肩上。 笨拙的使拳头轻打齐长生的脯,一切尽在不言中。 齐长生低着头,眼睛有些湿润。 点头应道:“夫子,爹,陈兄,我知晓了,往后我不会这般怨天尤人了,要把这些当作动力才行!我既然改变不了这世道的人,那就去做能改变这世道的事!” 周夫子认可的点点头,他们待了时间已是不早了,他还念着写信寻人去送,有些年迈的体已是支撑不住,开口说要离开。 齐老爷起就要送,被他阻拦,两人也没让齐长生出门再送,陈子平扶着周夫子,慢悠悠的隐于月色中。 是夜。 皎月当空,忽闻一阵清风,屋中掌的灯光忽明忽暗。 披着外衣的刘兰芝伸手挡了挡风,又拿细针轻挑一下烛心。 陈氏揉了揉眼睛,有些乏道:“夜都深了,阿芝还不快些去睡?” 刘兰芝摇摇头,笑道:“娘都还不睡,阿芝也不想睡。” 陈氏摇摇头,她心里担忧外出去忙的刘大,哪能安然入睡。 她抬头看着刘兰芝白静的脸庞,开口问道:“阿芝,再过两年,你也到了快说亲事的时候了…” 刘兰芝一愣住,笑道:“娘你胡说什么呢…” 陈氏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叹息道:“这几,娘总是梦见…梦见你嫁到一大户人家,可婆婆不喜你,总是刻意为难你…” “娘,那是梦,做不得真的,况且女儿不想嫁什么人,女儿想一直陪着你们。”刘兰芝放下针线,站起帮着陈氏揉肩。 陈氏拍拍她的手,“哪有女儿不嫁人的?你外祖母前几还在说,还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和桃儿出嫁为妻呢。” 陈氏慢慢叙说这家里的闲事,刘兰芝一言不发,失魂落魄。 明明是又一世,为何她总得还如同上一世一般? 她发呆之时,听得院外有声响。 随即刘大便走了进来。 “你们都还没睡啊?这都几时了?” 天黑夜冷,刘大披着一件大衣,进来时还带进来一股凉意。 陈氏伸手接过大衣,刘兰芝递给一般茶,笑道:“那自然是等阿爹呢,阿爹不回来娘总是担心的睡不下。” 陈氏嗔她一眼,哄道:“还不快去歇息,这都几刻了。” 刘兰芝笑吟吟的将自己未绣完的针线活收拾好,起离开。 她走到院子,也没急着回屋,坐在院里,盯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满腔心思无处可叙。 而同样盯着这冷月的,还不知有几人。 隔,太阳方升起。 柳叶青就徘徊在焦仲卿的屋外。 福贵递给一碗温的粥,开口道:“公子,柳公子一早就在门口守着了,你看…” 焦仲卿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品了起来,不急不躁道:“去告知柳公子,让他先行用早饭吧。” 福贵应了声,快步走了出去。 柳叶青听到门响动,迎上前急问道:“你家公子可醒了?如今我可以进去了吧?” 福贵直接堵在门前,伸手请道:“我家公子吩咐了,让柳公子先行去用早饭。” 柳叶青不甘的看一眼屋内,可被福贵挡的严严实实。 尴尬的整理一番衣物,向里面焦仲卿喊道:“焦公子,我等你答复啊,我…我在楼下等你啊!” 焦仲卿轻轻勾起嘴角,斯文的用手帕将嘴角出擦干净。 他闲来无事,站在窗户处看楼下的街道。 两两三三的行人,那唯一停留驻足之人,如此的醒目。 福贵看他看的认真,走过去看一眼不解道:“这不是昨那…公子,莫不是他事后发现不对,要来讹咱们一笔吧?” 焦仲卿淡淡一笑,将窗户关上,“不是来找咱们的。” 福贵点头如捣蒜,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嘟囔道:“不是就好,今公子还要去拜访陈公子家吗?” 焦仲卿摇摇头,开口说道:“等明,今我还有旁的事。” 福贵本想问清楚何事,可也知公子不喜欢聒噪的人,乖乖的闭了口。 柳叶青走到大厅,下去便看到门外站着的齐老爷。 他掩面本想装作没看见,却被楼下用饭的护卫拉住喊道:“柳大人,你看那不是齐老爷吗?” 柳叶青脸色铁青,这时也不好装作没看到,提脚走了出去。 “柳…柳大人…”齐老爷躬行了一礼,乖乖站在一旁,怕开声请求就一早坏了柳叶青的兴致。 柳叶青实在不知如何去劝,只得开口说道:“齐老爷,你这事我是实在帮不了,你也不必守在我这了。” 齐老爷有些惶恐,苦道:“柳大人,实在对不住,小的…小的也没办法了…” 柳叶青心里那叫一个悔,他最看不得旁人可怜的样子,谁让他比谁都心软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所谓的贵人 他无奈叹口气,叹道:“齐老爷,你等我片刻,等会我再给你答案可否?” 齐老爷扬起了笑,连连点头道:“那小的就在此等候柳大人。” 柳叶青转回了客栈,瞧见焦仲卿还没走下来,急的在大厅里打转。 “大人,今是否要去衙门处理齐家的事?知县大人都还在等候呢。” 几个护卫你推我,我推你,最终推出一人上前问道。 柳叶青皱眉盯着他,开口说道:“究竟你是大人还是我是大人?” 那护卫立马怂了,被他话吓到退后。 柳叶青发发官威,转眼迎上走下楼梯的焦仲卿立马消去。 “焦公子,你可算来了!” 他走上前,拱手笑道。 焦仲卿微微勾起嘴角,随着柳叶青坐下。 “焦公子,你看昨晚我说的那事…” 柳叶青看一眼外面张望的齐老爷,出来问道。 他也是等着焦仲卿的一句回答,若是不同意,自己还要另寻他法。 “柳公子,家父可知你来乐水镇的事?”焦仲卿不答反问,一下问到柳叶青的短处。 柳叶青只觉额头一滴冷汗冒出,结结巴巴回道:“还…还不知…” 焦仲卿点点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那你说,若是我插手此事,柳老爷若是知晓了,可否将我归成共犯?” 柳叶青握紧手,他确实是假冒他人来这乐水镇。 那庐江的吏目是自己父亲的下属,那人才是受命要来乐水镇督察王掌柜一案。 可自己无意间听闻了王掌柜的事,心里好奇,将刚出了庐江的吏目给拦下,自己狸猫换太子摇一变成了所谓的“柳大人”。 如今那真正的吏目,还被自己吩咐待在一处指定好的地方,就等自己这边督察完案子回去。 本处理好王掌柜的事他就想着在镇上游玩几。 齐长生的事也无异于是被自己引火上,倘若自己不去凑闹看那榜,还扬言不追究此事,或许那齐家也不会被知县大人注意到。 他是有意想帮,可一旦同意了,知县大人那边他就欠着一个恩。 指不定哪他落难,寻着这恩要求自己帮忙,岂不是东窗事发? 本想着赶去将那吏目替换回来,却又不知如何堵知县那边的悠悠之口,左右都能捅到父亲那处。 他一想到自己父亲那恶凶凶的脸就忍不住浑一颤。 偏偏这时,齐老爷那一愣,当街就遇上个贵人! 他看到福贵时就猜到马车里坐着的是何人,第一念头就是躲。 可等真正冷静下去,想到焦仲卿的背景,立马就心生一计,让焦仲卿出马来解决此事。 这样欠焦仲卿人的,不是柳大人,而是柳叶青。 权衡了利与弊,他忐忑开口问道:“焦公子,若是为父知晓了,那也是焦公子瞧着齐家可怜,出手帮上一帮,你我二人根本就没相见。” 他又低低道:“倘若这事办成,焦公子随意向我要求,只要柳某能做到,绝无半句怨言。” 焦仲卿看他认真的表,知晓这一句话的分量,柳叶青虽是一个世家子弟,可背后家族的势力也不可小瞧。 他站起,一手轻飘飘的抚了一下衣物的折痕。 柳叶青心一紧,还以为他不喜自己提的回报,紧张问道:“那…那两件事!?” 焦仲卿摇摇头,在他紧张的表下回答道:“一件即可,焦某这就去帮柳公子解忧去了。” 柳叶青忍住自己快要抑制不住勾起的嘴角,再三问道:“焦公子可知衙门在何处?可需要柳某陪同啊?” 福贵在一旁早就忍不住了,哼道:“这地方哪有我福贵不知晓的,柳公子您就放心吧!” 柳叶青也不计较,连连点头,复又搓手嘱咐道:“焦公子…你可要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 焦仲卿点点头,温和一笑:“焦某知晓,柳公子还是快些去给老人家报喜吧。” 他提脚走开,福贵连忙将马车牵来,待他上车后向衙门赶去。 柳叶青浑轻松,知晓这事只要焦仲卿出马,定当十拿九稳。 恐怕连着这知县大人,也要遭殃了。 解决了心中担忧的事,柳叶青也不再担心看到齐老爷的面,和一旁护卫说道:“去请齐老爷进来。” 几个护卫一时还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也高兴他能想的开,这样他们任务也能完成,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齐老爷跨进客栈,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柳叶青朝他一笑,开口道:“你先坐下,我再慢慢和你说。” 一边几个护卫也都站在一侧,将二人好似围了起来。 柳叶青眉头微微一皱,吩咐道:“我和齐老爷有事要谈,你们几人先去旁处候着吧。” 几人面面相觑,又怕柳叶青突然反悔不见这齐老爷,那他们任务自然完成不了,乖乖的找到一处坐下。 齐老爷惶恐的接过柳叶青递给来的一块点心,拿在手中不敢动作。 可柳叶青饿了一晚上,早就饥肠辘辘,边吃边招呼道:“快吃啊,这点心味道还不错。” 齐老爷心中担忧,胃口不济,却也不愿扫了他的兴,味同嚼蜡般嚼了一口。 等柳叶青将东西全部扫dàng)完,满足的摸了一下肚子,这才不卖关子道:“齐老爷,你的事解决了。” 齐老爷连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激动的站起问道:“柳大人…你…你愿意帮我们了?” 柳叶青挥手让他坐下,又看一处同样激动的那几个护卫。 “齐老爷,事先告知你吧,不是我帮你们,是一贵人要帮,昨那马车上公子还记得吗?” 齐老爷点点头,“方才还看到那位公子出门,这贵人可是…” 他有些不解了,这公子看着不似俗人,可自己连认识都不认识,为何突然要帮自己。 担忧道:“可知县大人…不是说要柳大人定夺吗?” 柳叶青摇摇头,苦道:“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我倒是与那焦公子熟知,昨向他讲了你齐家的事,焦公子一时心生怜悯,这就答应要帮你们齐家。” 为了让齐老爷安心,还凑近悄悄言语几句。 齐老爷睁大了眼,惶恐道:“原是这般…” 第二百三十六章 贵人相助 一时竟有些犹豫,开口问道:“柳大人,那…那小的,是不是要备些什么礼物好送给恩人?” 柳叶青听到那个恩人时不还有些酸,哼道:“不用送,他个老狐狸早就…” 看到齐老爷有些错愕的表连忙改口道:“我是说,焦公子为人清正,自然不会收此等礼。” 齐老爷还不安心,悄悄计划着还是将那两幅画送出去,虽是不一定能让焦公子的眼,可也是他们齐家的一番心意。 两人就等着焦仲卿的好消息,坐在客栈中等候。 而焦仲卿也到了衙门,慢慢品着茶,看下座噤若寒蝉的二人。 “知县大人,通判大人,二人觉得焦某的提议可行?” 知县大人抬眼悄悄瞄了他一眼,连连点头称是:“焦公子说的对,说的对,我们二人皆听焦公子,立马就去办。” 若是他们心中无愧,还能坦坦dàng)dàng)说一句是为了官府着想,这齐长生污蔑官府实在罪不可赦。 可偏偏,这焦公子一来,就将他们先前那些肮脏的事给一一讲出,末了才提出齐家的事,他们哪敢不从。 焦仲卿轻抿一口清茶,盯着上面绿油油漂浮着的茶叶说道:“知县大人茶喝的多了,难免就苦了,若是想要不苦,就不能贪图放下如此的剂量,倒也是浪费了这好茶叶。” 知县大人头低的更加深了,就查直接跪在地上。 也怪他们有眼无珠,瞧见这少年带着一小厮就闯进衙门,还当是哪家的纵少爷。 正想要调教一番,看到他们拿的官文和令牌立马吓得不敢言语。 等说明来意时,这才发现,自己给旁人挖坑,结果自己却是出不来了。 他苦着脸,瞪了一眼通判。 那通判再多鬼点子,可此时也不过刀架在脖子上,有苦难言。 焦仲卿站起,和连忙站起的二人说道:“这齐老爷也算是和我有缘,昨也怪家里小厮不懂事,撞到了老人家,若是不然,还不知知县大人这边有如此上好的茶叶。” 知县大人连着头上的冷汗也不敢抹,低低应了声。 这焦公子一来,开口便是将二人这些年的勾当讲出。 听的二人心惊胆颤,后又提到齐家,不知这两件事到底有个关联。 听的他们还云里雾里,只当柳大人不想来帮齐家求,可也不至于找这么大一个主来压着他吧? 如今才知,原是如此。 待将主仆二人送走,知县大人沉着脸,气冲冲道:“没曾想这齐家如此好的运气,当街就能遇见个贵人相助,这到手的鸭子也给飞了!还惹了一臊!” 通判大人低头,试探着问道:“那大人要作何打算?不如等着焦公子一走,咱们再…” 知县大人将桌上东西扫落在地,怒道:“你是想要我的命吗!这焦公子可是拿着刀押在我脖子上!咱们那些事他为何会知道?你以为他不会盯着这处吗!” 通判大人默声不语,一时间堂上,就只有知县大人的粗喘声。 待冷静了一会,知县大人支着头,吩咐道:“去将齐夫人放出去吧,再将先前收的银子还回去,这事也不许记录在册!一点影子都不要留!” 通判大人点点头,立马退下去办。 虽是这已经嗅到了香气,可发现味道不对,还是要给吐出来! 柳叶青看见二人回来,表无异就知这事定是置办妥当。 “辛苦焦公子了。”他拱手一笑,本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有些不适合。 齐老爷随着他走去,感激不尽道:“焦公子,我…我齐家实在欠你一个恩啊…” 他弯腿就要跪,被焦仲卿轻轻一扶,安慰道:“这事也是柳大人提的,你要谢,便谢他吧。” 齐老爷对两人都感激,再三谢过就急匆匆回家拿那两幅画来谢二人。 柳叶青盯着他的背影叹道:“这齐老爷也是心疼自家儿子,不像…” “柳公子打算何时归庐江呢?”焦仲卿浅笑问道,打断了他的愁思。 柳叶青撇撇嘴,如今他本计划多玩几的想法也终止,为了防止以后还有旁的事发生,打算这几便启程回庐江。 他索抓住这片刻的机会,开口道:“等上一就回,我还没将这乐水镇转一个遍呢?焦公子可否一起?” 焦仲卿摇摇头,他还有旁的事惦记,自然不能像柳叶青一般随意自在。 柳叶青也知他的无趣,有些可惜没人同自己一起玩赏。 那几个护卫也得了命令,被知县大人遣回衙门,还交接了王掌柜此案的案底,好似要早些将人送走。 如此一来,柳叶青如今倒是真正的闲人。 他前脚走出门,后脚焦仲卿便也跨步走了出去。 二人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等刚到了家的齐齐老爷,看到被送回来的齐夫人和先前送去的银子。 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泪:“夫人…你,你回来了?” 齐夫人点点头,还原地转了一圈,笑道:“完璧归赵。” 她兴冲冲的走来问道:“是不是柳大人帮的咱们?今我还只当出不来呢,结果那牢头过来说我可以回家了,还给我几张银票,说咱们得了贵人相助,除了柳大人,我实在想不到旁的人。” 齐老爷点点头,又摇摇头,连忙将事告知了心急的齐夫人。 齐夫人捂着唇,一脸难以置信,还不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又看他腿脚不似太利索,问道:“那…那你可是被撞到了?” 齐老爷苦笑一番,只得又拿出自己不小心踩到碎片的解释。 齐长生一早便被他安排着去了姨娘家,他还写了一封信,求的齐姨娘务必将长生拖住,好让他静下心来办事。 如今事全部解决了,他们倒也是能彻底的心安下来。 齐老爷喜气洋洋道:“等我去给两位恩人送去这副字画,咱们就去寻长生!” 齐夫人止住他,嗔道:“那哪有诚意,自然要寻着长生一起去,也让孩子知晓咱们家的恩人是谁。” 齐老爷微微一笑,觉得有理,两人收拾好一切,急匆匆出门去将人寻了回来。 路上将事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的解释一番,齐长生这才知晓了全部事。 第二百三十七章 食肆规矩 “爹,那那为何你要说柳大人答应帮我们了?”齐长生听出了前后不搭,出声问道。 齐老爷神色尴尬,叹息一声回道:“长生你的子我和你娘还不了解吗?若是你知晓了柳大人为难,定是二话不说就去衙门认罪了,到时候我和你娘可一点指望也没了啊…” 齐长生沉默不语,若是他知晓此事那定是头也不回就去衙门认罪将娘赎回来。 经了齐老爷这一说,他才知自己子有些急了。 悔过道:“爹,娘。孩儿以后定当不会如此口无遮拦了,事事也要多长个心眼了。” 齐老爷和齐夫人欣慰一笑,他们本以为这一生就要孤独终老,结果见到了长生,让他们两个人体验到了当父母的滋味。 为人父母,便是再累,再委屈,可总有一份甘甜在心中。 三人慢慢向客栈走去,等到了客栈寻两位恩人时,发觉竟是一人都不在。 等上有些时刻,也不见人回来,齐老爷心里打鼓,上前和客栈掌柜问道:“掌柜的,那柳大人和昨住店的焦公子可还续住了?” 那掌柜的也认识他,不做多隐瞒,开口道:“柳大人是知县那边给掏的银子住宿,至于住到几时我也不知晓了,不过方才小厮去整理屋子,里面东西皆在,应是还留几吧,那焦公子,定了七的客栈,如今才一。” 齐老爷连连谢过,打听两人还留在镇上,心就放下了一半。 他将画拿去,放在客栈掌柜那处说:“这两幅画是送给柳大人和焦公子,还请掌柜的代为保管,等两人归来帮齐某交于两人。” 那掌柜的一看这画纸不似俗物,连连摆手,害怕东西在自己处掉了不好保管,拒绝道:“齐老爷还是亲自保管吧,这两人也不是立马离去,东西放在我处,人多手杂恐怕顾不住啊…” 他说的也是事实,这客栈人来人往,他也要顾着客栈前前后后的事,总不能将画时时带在上吧? 齐老爷也不为难他,也觉得说的有道理,歉道:“是齐某莽撞了,那就不为难掌柜的,等到晚上齐某再来。” 掌柜的点点头,将几人送了出去。 齐老爷嘱咐道:“等到了晚上我们再来吧,柳大人和焦公子皆都外出了。” 齐长生和齐夫人也听到了那掌柜说的话,点点头应下。 柳叶青在街上闲逛,这乐水镇闲暇时他便逛了一部分,如今除了一些小巷,倒也是逛的差不多了。 比起处处森严的庐江,民风淳朴邻里邻居友好往来的乐水镇倒是多了一些人味。 他舒展一下腰,打算这就去品品镇上常说的陈家食肆。 穿过几条街,路上还问了几个行人,柳叶青这才寻到了位置。 他站在门口处,瞧着气派的陈家食肆几字点点头,大步跨进去。 “客官您来了~请问上要寻个雅静一点的地方还是闹一些的地方?” 店里小二连忙迎了上来,喜气的笑让来人不都有人感染。 柳叶青狐眼扫视一圈,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空桌道:“自然是要闹些好,本就这一人吃饭,再到那冷清清的地方多无趣。” 旁用饭喝酒的几人听到他话笑了起来,倒是认同这句话。 小二利索走过去,将他面前本就干净整洁的桌子重新又擦了一遍。 他们铺子前不久才扩张了一次,连着桌子椅子也皆重新归置了一遍。 柳叶青坐下,发觉除了这几个大厅里坐着的座位,旁靠边的还有几个用轻纱遮起来的雅坐,隐隐约约能见得几个女眷坐在里面。 他浅浅一笑,给送上茶水的小二笑道:“你们食肆还新奇,还知晓隔出来几个雅坐给那些要恪守礼节女眷。” 小二听到旁人夸奖自己食肆就高兴,连连笑道:“那可不是,这样那些夫人小姐也能到食肆用饭,闲时还能倚着窗看看风景,我们食肆二楼还有包间,更是可以容纳那些一家想打打牙祭的人。” 柳叶青点点头,接过小二倒的一杯清茶。 “客官你看看想吃些什么,等想好唤小的一声便来。”小二将食肆里刚坐的菜单拿出,柳叶青看着那薄如纸的木板上写的菜名,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菜单。 长如此他,他还真是第一次感受到旁没有时时刻刻站着一小二等你点菜,倒是给了他好好考虑选择的时间。 他选好几个平里常吃的菜,抬头还未张口,那小二就小跑过来,“客官可是选好了?小的这就去给火房里报。” 柳叶青点点头,指着那桌上木板菜单说道:“三鲜笋炒鹌子,麻油鸡,金钱口蘑汤,再来个…” 柳叶青盯着那几个好似点心的菜名上迟迟犹豫不决,那小二看着他点的菜,开口说道:“客官…你是一个人吗?” 柳叶青看着上面的菜单,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小二松口气,开口劝道:“客官,你点的这些应是够你一人吃的了,再多怕是…” 柳叶青一笑,头一次遇见劝人少点一些的,往去的那些食肆,那小二恨不得你越点越多的好。 他停下看菜单的动作,开口问道:“你劝我点少一点,不害怕被你们掌柜知晓啊?” 小二下意识回头看陈枝茂一眼,坦然一笑:“这位客官一定是第一次来我们食肆用饭,我们食肆主张不浪费,客官若是你真的能用这么多,那我们也不多阻拦,可是…” 柳叶青来了兴趣,问道:“可是什么?” 小二还没答,一刚用完饭歇息的汉子道:“若是这位公子吃不罢那么多,可是要端走带回家去。” 柳叶青错愕,惊道:“带回家?这…拿着盘子带吗?” 他瞧着店中几人吃的干净的盘子有些不信,实在想不明白若是带走如何带。 小二一笑,称道:“我们食肆有现成的食盒,可以供客官打包,就是要压下几钱。” 以往那些带食盒打包不送回来的大有人在,他们也不能处处寻到要回来,于是便有了这一计。 果真,不仅浪费的人少了,食肆里遵守规矩的人也越来越多。 第二百三十八章 被坑了 这也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若是那些寻常百姓用饭定不会浪费,可那些达官贵人便会心生不满。 当初也是被镇上某个员外指名道姓称陈家食肆简直不讲道理,他们花了银子去吃饭,自己想点多少想吃多少全是自己开心,为何要强迫他们将那些剩菜剩饭带回去。 这可是连着他们家下人都不乐意吃的! 后来还是陈枝茂亲自上门解释一番,称这意义何在。 渐渐的镇上也有几家跟风,但也只是提醒一下便不多做打扰。 陈家食肆倒是唯一一家坚持如此久的。 柳叶青点点头,笑道:“那我便只来麻油鸡和一碗面吧!” 小二点点头,小跑去了后院火房点菜。 柳叶青坐着不动,盯着外面门口处。 眼眶里突然闯进一女子,着了一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手提一食盒却是没一丝俗气。 将那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脸上未施粉黛,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浅步移来。 柳叶青心脏如同停止了跳动一般,连着呼吸也忘记了。 女子款款移步,走到掌柜那处去,浅笑如渐开的花苞。 “呼…” 明显感受到缺氧,柳叶青这才大喘气。 捂着砰砰跳的口。 这种异样的感觉,还是生平第一次。 许是注意到他目光,女子微微皱眉侧脸扫视一番,对上他的视线微微停留一番,似是有些意外。 柳叶青慌忙拿起茶杯浅啜一口,掩饰慌张。 “阿芝?怎么了?” 陈枝茂开口想问,瞧见她看向那处道:“可是认识?” 刘兰芝摇摇头,将食盒递了过去。 “这是阿娘做的一些芙蓉糕,让我送过来给舅父尝尝。” 她素手将食盒打开,里面露出精美细致的芙蓉糕,一阵淡淡的芙蓉花香气扑鼻而来。 也正是到了用饭的时候,陈枝茂一般都等到闲时才用饭,看到这些芙蓉糕倒是能解他的一些饿。 他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点头道:“你娘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香甜不腻口。” 刘兰芝浅浅一笑,笑道:“这下面还有,阿娘特意嘱咐我给带来一些。” 陈枝茂一块点心下肚,压了压肚子饥饿感。 挥手将两个小二喊来分享,还拿出一些送到后院。 刘兰芝帮着他看管账本,盯着账本上的记账出神。 两个小二拿了一块常常味道便没再伸手去拿,乖乖的去忙自己的事。 柳叶青按耐不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不时往那边看去。 等自己面和菜上来之后,都有些心不在焉。 只到等到刘兰芝收起食盒离开,碗中的面也没动几筷。 小二忐忑上前,问道:“客官,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 柳叶青打断思绪,连连摇头,大口吃了几口都快要凉的面。 终是忍不住,问道:“那个…方才那位小姐,是…?” 小二疑惑看他一眼,有些警惕。 什么事打听他都能说上两句,可打听小姐就有些提防了。 往里也有几个登徒子看到阿桃阿芝小姐难免不会想些旁的,先前还不明白是何意,都老老实实说了,可谁知竟有人打听着想要说媒! 现如今他们可都是守口如瓶绝口不提。 柳叶青轻咳一声,掩饰自己慌张道:“我…我是瞧着这小姐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 小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话不知被几个人都说过了,他都听厌了。 忍住脾气道:“这小姐小的也不知,客官还是快些用饭吧,免得面冷了影响口感。” 柳叶青低着头,慢吞吞的吞咽着已经冷了的面。 如此被落面子,还是第一次。 他已经数不清,在这小小的乐水镇,发生了多少次他想不到的第一次。 许是他的话被后坐在他背后的一男子听到,直接坐了过来,乐呵呵的盯着柳叶青。 柳叶青瞧他一眼,下意识道:“我能吃的完!” 男子压低声音,“我已吃过了,方才听闻公子好似…打听那小姐?” 柳叶青没理会他,不知晓他到底是何意有些提防。 那男子瞧见没人注意他,悄声说道:“我瞧着公子不似寻常人家的,若是公子能将我们那桌饭钱给掏了…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后面几个汉子都盯着他瞧,看他如何决定。 柳叶青放下筷子,慢吞吞的轻拭一下嘴角。 一顿饭钱,总好过去寻衙门里的人去查的好。 他想打听一个人,那也是轻而易举,可就是不想被旁人知晓自己的心意。 他从小就知晓一件事,被人知道软肋最要不得。 他浅笑一声,问道:“客官可是忘带钱了?柳某倒也是能帮你付…” 男子一笑,立马将他想知道告知与他:“方才那小姐啊…是这陈家食肆亲妹妹的女儿,姓刘名兰芝,如今芳龄应是十五,家中父亲是做草药生意的,倒是后起之秀,如今家中除了一个成亲的哥哥,倒是没了旁人。” 他们都是镇上的人,那些常常见得熟悉不已,况且这陈家的孙女和外孙女正是花样年华,有心之人早就等着两家适龄松口就上门提亲去。 柳叶青望着后面乐呵呵起拍股走的几人,心道早就不知如此扎心的事! 十五!! 他摸着自己的心窝子,第一次发觉自己年级竟是这般大。 食肆小二走过来,出声问道:“客官,那几位客官说这桌道菜也归你付?” 柳叶青认命的点点头,看着几人笑着走出了门,总觉得自己似乎被骗了。 他忍住心里的委屈,摸索着上的荷包,空dàng)dàng)的感觉让他心里一慌,这才忆起,他的荷包,似是被那男子给顺走了! 小二看他迟迟拿不出银子,跑着去向陈枝茂禀明了此事。 陈枝茂挥手止住他去催促的动作,开口道:“再等等吧,许是还要歇上一会。” 小二也无奈耐住子,期盼着一定不要是来吃霸王餐的。 那后面那一桌可是他一个月的月钱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没钱付账的柳大人 柳叶青铁青着脸,这庐江除了认识知县大人,旁的他还真不熟。 为了走漏风声,他旁小厮一个也没带,独自来了这乐水镇。 那几个护卫完成了知县交代的任务便离去,现如今可是没人帮他去取银子过去。 自己来时还真没带什么银子,除了随的那个荷包,平花销住宿大多都是知县安排,倒是没忧虑过银子这方面。 想到客栈里除了简单的几衣服,好似也没什么银两… 许是坐的时间久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抬脚走到陈枝茂面前, “陈掌柜…方才…我荷包丢了!” 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荷包是否被那男子偷走,只得随意寻了个理由。 陈枝茂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小二站在一侧也听到,问道:“丢…丢了?” 陈枝茂按住他,温和出声问道:“这位客官,你荷包是再进食肆前丢了还是进来之后才丢的?不若再寻寻?” 柳叶青只记得,赶来食肆时上还摸到有荷包,统共就是路上和食肆这么点路,若是丢到了路上,兴许早就被人捡走了。 他神色尴尬,陈枝茂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往那些大多都是熟知的,也就不多做计较,一般回家后都会将饭钱送来。 再或者那些赖皮的,他们自然是有些法子。 自打那边施粥闹事的男子雷岳得知了真相,心生歉意誓要守着食肆抵过。 平里便守着食肆,有一蛮力,食肆一些力气活大多也是他帮忙干。 遇到那些老赖想要抵赖了饭钱的,只要雷岳往哪一站,哪个不乖乖掏出钱付饭钱。 小二下意识往后院看一眼,犹豫要不要将雷岳喊来。 陈枝茂开口笑道:“这样客官不似是我们本地人,看着眼生。” 柳叶青点点头,也庆幸眼生,若是怕熟人看到,自己那就真是丢人丢到家。 陈枝茂低头在账本上画了一笔,笑道:“那这饭钱就免了吧,小兄弟往后可是多多加注意上的钱财。” “掌柜的…”小二呆住,知晓自己掌柜的心善,可又害怕他被骗。 陈枝茂摇摇头止住他的话,和同样惊讶的柳叶青开口说道:“这顿饭就算是我请小兄弟的,那荷包里面丢的银子可多?要去衙门处报官吗?” 柳叶青连忙摆手,结结巴巴道:“不不不,不用报官,不用报官…” 许是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两人都盯着他瞧,柳叶青连忙转口道:“就不劳烦掌柜的了,等会我自己去报官。” 陈枝茂点头一笑,果真没收他的银子将那桌的账划去, 小二黑着脸,提醒道:“掌柜的,还有一桌呢…” 陈枝茂:“!” 他看向小二指的那一桌,皱眉问道:“那不是黑熊那几人吃的吗?” 黑熊便是坑骗柳叶青那男子。 因为长的又黑又壮,体毛旺盛,被人称为黑熊。 也是常常在食肆里吃饭赖账的人。 小二为难的道:“我也知啊…可黑熊说这位客官给付了,这位客官也点头了…” 陈枝茂看向柳叶青,开口问道:“这…” 柳叶青此时恨不得寻一处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嗯了一声。 陈枝茂握着笔的手紧了几分,盯着那桌的账单险些喘不过气来。 若是黑熊那几人只简单用些饭就罢了,可就连酒,他们就要了几坛子。 从开店就候到如今,喝酒如同喝水一般。 小二将账本直接递给柳叶青看,“这位客官,你看单单你后面那桌,就顶上旁的几桌吃食。” 柳叶青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账单,里面单单是酒便写了大半页,加之要的还是一些好酒,末尾结算的银子,竟是达到了十几两。 柳叶青:“…” 陈枝茂那句免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若是柳叶青那桌简单的吃食就罢了,可后面黑熊那桌,若是免了那可真是要亏大发了。 柳叶青也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什么,开口道:“这银子…我付!” 小二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问道:“客官荷包不是丢了吗?” 柳叶青点点头,拍拍上说道:“真丢了,一个子也没有了。” 又道:“你们就去衙门寻知县大人要便可,就说我是…” 柳叶青话戛然而止,突然反应过来,若是查他们去找知县那人要银子,那自己岂不是暴露还要承他一个恩? 他连忙摇摇头,纠正道:“糊涂了糊涂,我还只当要去衙门报官寻我那荷包…” 小二被他遮遮掩掩的态度惹急,低声和陈枝茂低语几声。 陈枝茂如今也没了办法,这客官支支吾吾的前言不搭后语,他们难免不会想多一些。 听了小二的提议开口道:“要不我们陪着客官一起去报官吧,若是这荷包能找回来,再付也来得及。” 柳叶青一听还是要去衙门,连连摆手哭无泪。 小二紧盯着他,已是打算喊叫后院的雷岳。 连着陈枝茂此时也多了些防备。 柳叶青手支着红木柜台,叹气道:“看来我不得不跟你们说我真实的份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开口,就听得旁一声清润的声音传来:“爹?” 几人都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三人,背对着光浑渡了一层光一般。 正是陈子平焦仲卿福贵三人。 陈枝茂连忙走了过去,问道:“平儿,这就是…焦公子吧?” 他早就知晓焦仲卿这几要到乐水镇,平里陈子平相处的那几人他都识的,看到生面孔微微一思索便想到了他边。 陈子平点点头,分别各自介绍了两人。 焦仲卿俯行了一级,有规有矩让本就对他有好感的陈枝茂更加赞赏。 “快请坐快请坐。”他吩咐边小二去上一壶好茶,就要带着三人寻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品茶,可发觉几人都没动。 “焦兄!救我!” 柳叶青拉住焦仲卿的胳膊,躲在他旁可怜巴巴的道。 陈枝茂一愣,瞧着两人相似,一时脑子转不过圈来。 “这些客官…焦公子…是熟人啊?” “是!” “不是。” 一前一后,一肯定一否认同时响起, 第二百四十章 救场之人 肯定的是柳叶青。 否认的自然是焦仲卿。 柳叶青一脸难以置信,盯着他说道:“焦公子…想不到你是这等的狠心…” 焦仲卿坦然一笑,微低头勾起嘴角:“我还以为柳公子在外不想让旁人知晓我们相识。” 柳叶青一脸尴尬,他自然是不想的,可如今有了这根救命稻草,还不会引火上,他自然要牢牢抓紧。 “此一时彼一时,焦公子永远在我的心…”柳叶青快要被自己说出的虎狼之词给恶心到,硬生生压了下去。 福贵抖了抖子,默默的移开几步。 “说吧,让我救你什么?” 焦仲卿不想过多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道。 柳叶青嘿嘿一笑,开口道:“帮我付个饭钱。” 福贵立马警惕的捂住自己的荷包,没公子的吩咐只要旁人打着荷包的主意他皆这般。 陈枝茂有些尴尬,出口解释这前因后果,笑道:“既然是焦公子的友人,那就算了吧。” 柳叶青心里立马就不舒服了,怎么着焦仲卿一来,这银子就能说免就免? 他气鼓鼓的直接从福贵手里将荷包抢来,说道:“这一码归一码,想必焦公子也不愿这般吧?” 焦仲卿抵唇忍笑,轻声嗯了一下。 和陈枝茂开口道:“陈叔父不必客气,柳公子也不是贪图便宜的人。” 陈枝茂有些为难,转头看自己儿子陈子平也点头了,这转和小二道:“给这位客官算账吧。” 柳叶青早将荷包里的银子全部拿出,摊在桌子任由小二拿出他那份饭钱,又将后面那桌饭钱也给付了。 福贵睁大了眼,惊道:“这…这…柳公子你是吃了座山吗?” 柳叶青脸色更加黑了,他也想知道,哪些人到底是怎么喝如此多! 等算完所有的账,福贵连忙收起剩下的银两,提防的放回自己怀里才安心。 陈枝茂忍不住出来提醒几句:“柳公子,那黑熊几人不是什么好人,往后公子莫再被他骗了。” 柳叶青此时也是明白了自己为何被骗,还不是人傻钱多! 他撇过一脸平淡的焦仲卿,点点头不愿多说,起离开。 福贵瞧着他气鼓鼓的离开,主动蹭过去陈枝茂边问道:“陈老爷,柳公子被何人骗了哈?” “福贵。” 焦仲卿轻飘飘一句话,福贵立马遮去了自己的好奇之心,老老实实站到一侧。 陈子平笑道:“焦兄这边请。” 他们转弯拐进一屏风遮起的单桌,里面布置略文雅些,正是供一些文人喝茶。 那窗外,正有一颗开的漂亮的桃花。 小二送来一壶茶水倒好,陈枝茂寒暄几句也不多做打扰,忙着处理前厅的事。 “焦兄,此处可是僻静一些?” 陈子平伸手为焦仲卿的茶杯上斟满茶,开口问道。 今焦仲卿上门拜访,祖父祖母看到他是又喜又,瞧见他进退自如,又有理有节,更是把他当成孙子一般。 问东问西的不的了,半下来他看着都有些累。 只得找个借口出门来。 焦仲卿谦友一笑,说道:“二老体不错,家中倒是会闹些。” 陈子平点点头,还不感谢道:“那自然是有你的一份功劳了,提起这个,这两,我家大伯父和二伯父就要拜访谢过上次你帮的忙了。” 焦仲卿往平淡的表里第一次多了些惶恐,回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陈子平也知他子淡,本来想劝阻家里长辈还是不多做打扰,可如今自己想想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焦仲卿对他们陈家也帮上几次忙。 两人都不是话多之人,坐着也不无聊,慢慢品着茶看着窗外。 福贵在外面候着却是闲不住了,和店里两个也清闲一会的小二坐在一块,偷偷打听起方才的事。 “你说方才那客官啊?哎呀你有所不知,这客官来食肆吃饭,等吃完结账才发现自己荷包丢了,我家掌柜的心善,本想给他免了这饭钱,后来你猜怎么着?” 福贵头伸过去,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问道:“然后怎么着了?” 另外一小二也知一些枝末,同样好奇的不行,催促着他快快讲来。 “谁知啊,这客官竟还要付后面那桌子的饭菜,那桌可是我们镇上的黑熊吃的啊!” 另外一小二倒吸一口气,摇头咋舌。 福贵听得不明所以,问道:“这黑熊怎么了?” 那小二解释道:“你不知道,这黑熊在我们镇上就是个扒皮,平里摸鸡偷狗的,还带着一群狐朋狗友下馆子,平里就来我们食肆里投机取巧想要占便宜,我们都防着他呢,谁知这客官也不知怎么被骗了,二话不说就要帮他付饭钱,谁知荷包丢了,我猜啊…八成就是黑熊给顺走了。” 另外一个小二也点点头,他们都知黑熊是何人,平都躲着一些,免得被鬼点子多的黑熊给绕进去。 可今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冤大头。 福贵噗呲一笑,又察觉不合适,连忙收起笑,听二人安慰道:“你也是可怜,被那位客官碰见出了钱,这可不少银子呢,回去一定要盯着些让他还。” 福贵憋住笑,听着他二人的嘱咐。 他们先前声音还低了些,这会聊开了也没多注意,声音自然传到屏风里面。 陈子平抬眼看了一眼出神的焦仲卿,开口道:“焦兄?” 焦仲卿回过神,反问一声:“嗯?” 陈子平瞧见他脸色无异,也不再多问,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焦兄之前信里提起这次要来镇上一地方,可否告知是何处?” 焦仲卿本慵懒的子眨眼的功夫似绷直了一些,垂眸回道:“听闻乐水镇附近有一座寺庙,想去那处拜拜佛。” 这陈子平倒是了解,先前重阳祭祖那时,家中女眷拜佛便是去的那处。 于是开口问道:“可需陈某带领焦兄去?” 焦仲卿拱手一笑:“那就麻烦了。” 这几塾里也定下了夫子的名单,也给了二人休整的时间,好弥补之前考试费的精力。 陈子平倒是无事可做,除了在家整理书籍温书外,还真的无旁事可忙。 也有了时间陪同焦仲卿游玩几。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戳心的话 原定的第二便去,也不是谁走漏的风声,陈子平看着面前的女子无奈一笑。 “陈公子,可真巧啊。” 方昭盈盈一笑,含蓄的用手帕微微遮脸。 两人迎面碰见,陈子平也不好再躲,硬着头皮回道:“方小姐今也来拜佛吗?倒是还真的巧。” 方昭目光紧盯着他,倒是不曾看向他旁男子一眼。 而后几个丫鬟,近乎如痴如醉般的看着陈子平旁的男子。 福贵脸一红,壮着胆子移步堵在焦仲卿面前,完美的遮住几人的视线。 方昭还没察觉的自己后丫鬟的异样,羞红脸道:“方公子也是吗?不如一起” 后丫鬟看不到人,竟悄悄抬脚张望,陈子平也看到这一幕,尴尬回道:“方小姐这边颇多女眷,实在不方便,陈某这就先告退了。” 方昭心里不愿,打听到今陈子平要来这寺庙,她可是废了好大功夫口舌才求得方员外方夫人许。 自己这才看的一眼,哪里舍得就这样离开。 气冲冲道:“陈公子,上次在考场外,你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话吗?” 陈子平脸皮发红,不忍看旁人听到这话打量的目光,回道:“方小姐!你这话岂不是让旁人误解?陈某说到做到,等闲暇一定” 方昭眼神难得一冷,眼里的意少了许多,堵道:“陈公子有时间跑来这山上拜佛,都几没时间去赴约?” 陈子平脸红的滴血,他是答应过以后若是有空再去找方昭谈那她要说的事,可事后就被自己忘的差不多。 偶尔想起来,就立马打消这念头,他已是知晓写信之人是谁,如今考试也已结束,也不想在惹出旁的事。 方昭眼神一错不错,忽然又展颜一笑,回道:“陈公子,这几我表姐…” 陈子平神色立马变的紧张起来,追问道:“云姑娘怎么了?风寒还没痊愈吗?” 方昭叹口气,用手遮着太阳,苦闷不已:“这太阳可真毒啊…不如陈公子我们找个遮的地方?” 陈子平心里着急,却还是不忘问一下边人的意见。 焦仲卿早就看了半天戏,索无事,点点头应下。 方昭这才注意到,陈子平边竟是焦仲卿。 她扭头正对上焦仲卿平淡无奇的眼神,想起她曾看到的,不大了一个冷颤。 几人朝着庙里走去,里面也有一些地方总供人休息,走进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坐着。 这是一个小湖上的亭子,周边皆是荷花,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嬉戏的红鱼。 有三两个孩童依着栏杆向下张望,父母会给三两个小钱让他们拋进池中。 他们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方昭后跟着的几个丫鬟站在一侧,立马引得旁人关注。 “这是谁家的小姐啊?竟着如此多的丫鬟小厮。” “我瞧着像是方家小姐,以前我往方家送货,倒是见的几面。” “这方小姐旁怎么还坐着两位男子,莫不是…” 一未出阁的女主,旁坐着两个相似年龄的男子,难免不让人想多。 况且三人皆是郎才女貌,众人不想注意也难。 陈子平腰杆成直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 方昭也瞅见旁人打量的眼神,指使后丫鬟道:“你们给我站成一排,遮着他们不许再看!” 几个丫鬟连忙行动,用体遮住旁人的眼光。 还有几个丫鬟,竟悄悄的往焦仲卿这边移去。 方昭看的怒气冲冲,可又不想在二人面前发努,强忍着不悦。 “方小姐…云姑娘她…” 陈子平话说的一半,不好再提,神色尴尬低着头。 方昭却是一点不在意,用手支着下巴道:“陈公子你就不好奇到底是何人写信的吗?” 陈子平手握紧,开导道:“方小姐,此事已过,究竟到底是何人引起的,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不重要!这…”方昭怒气聚集到一起,手拍木桌站了起来,察觉到陈子平有些惶恐,生生又咽下去这口气。 缓和一下心态,扯出一个笑道:“那可是害你和齐长生重新考试的人啊…若不是你文采斐然,此时不就成了和齐长生一样的笑话?当然…我也不会看着你就这样被比下去,我都计划好了,若是你没上榜,我就…” 方昭絮絮叨叨说着话,可提到的人让两人同时微微皱了一下眉。 陈子平握紧手,他榜上有名,自然是没什么影响,出彩的文章更是受到几个文人的夸奖。 可同样作为两位夫子选出的人,齐长生此事的处境就颇有些尴尬。 前有落榜之事,后有牢狱之事。 虽是也听闻齐夫人已被放出,长生也被知县大人说明不再追究此事。 可齐家难免不受猜忌。 镇上已经开始揣测为何几位员外突然要举行考试,莫非这齐长生真当不堪大任? 风言风语已然给齐家造成了影响,没了塾里这一条路,还被人猜忌,长生往后的路上就颇为难走了。 他沉思不语,旁边焦仲卿听到齐长生微微皱眉。 侧脸和福贵对视一眼,也确信了自己不曾听错。 他先前也收到陈子平的信,知晓考试这一出,却不曾想,昨自己受托帮助的人,原是和陈子平也相识。 不浅浅一笑,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你心里不平我也知晓,咱们可以将这写信之人告知大家,还你们二人一个清白啊…”方昭一口气讲出许多,末了陈子平也知听到这几句。 脸色却是有一些愠色。 “方小姐,可否别再自作聪明。”他语气冷了许多,让方昭一时难以接受。 自做聪明? 这四个字如同砸在她的心上,生疼生疼的。 睁大眼难以置信道:“陈公子…为何这样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陈子平站起,俯供腰道:“方小姐若是为我好,这事就当不知晓吧,还请以后莫要再提。” 他起丢这几句戳人心的话,又和焦仲卿说道:“焦公子,我们走吧。” 他穿过丫鬟,径直走了出去,方昭盯着他的背影,被他的话伤到喃喃道:“我…我是…为你好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情世故 焦仲卿坐着也算是听明白了前前后后的事,看方昭如此不解难过,开口道:“方小姐,陈兄说的对,若是你将事公开,旁人确实不会猜忌陈兄的实力,可落榜的齐公子就惨了…” 他不做多解释,起跟着离去,几个丫鬟看着他背影依依不舍。 方昭呆坐在凳上,痴痴道:“怎么会这样…” 旁一丫鬟走过来,开口劝道:“小姐,方才那公子说的…好像有道理…” 方昭侧脸看的,那丫鬟忍住心里的胆怯,想到之前冒险得到的珠钗,开口解释道:“小姐你仔细想想,若是你将这事的真凶寻出来,那镇上的人不仅知晓了写信之人是谁,还知道了他写信的目的…” “那人写信就是为了诬陷陈公子和齐公子,陈公子还好,榜上有名靠实力证明了自己,可齐公子…可是交了白卷啊…” “旁人难道就不会多想么…陈公子又和齐公子交好,定不是不愿看到如此况,这才嘱咐叮咛小姐的。” 她将陈子平的警告变为了嘱咐叮咛,也让方昭受伤的心有了几分愈合。 仔细想想,却是这般,纤手紧握,指甲都要扎进中,想到曾经给自己出主意的云思柔,原是打着这般的恶毒心思! 她站起,忿忿道:“走!回家!” 旁丫鬟心一紧,连忙跟了上去。 旁的丫鬟心思还在离去的焦仲卿上,等反应过来,已然发现她们好似错过了什么。 陈子平一气之下走开,站在一树下等候这焦仲卿。 思来想去,感受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对一女子似是有些过了,心里悔恨却不愿低下头再去道歉。 焦仲卿走了过来,没多问什么况,倒是给了陈子平一些空间。 二人收起心思,走进正堂拜佛,又捐了些油钱,这才离开。 下山路上。 陈子平抵着头,不知是忧思过多,还是被山路崎岖晃的,反而边的焦仲卿坦然自若。 明明比着自己小了几岁,可焦仲卿却是比他们都要老练。 刚入塾中,他们就被待在经馆的焦仲卿的文采给惊艳到。 年纪明明是蒙馆的年龄,可却是熟知四书五经,文章更是写的漂亮。 就连家世,也是让他们羡慕不已。 他开口问向边的焦仲卿:“焦兄,不知为何,总能在焦兄上找到一份处世坦然的感觉。” 焦仲卿温和一笑,回道:“陈兄言重了。” 两人互夸几句,又回归了平静。 马车摇晃着摇晃着驶下山,两人告别各自归了家。 福贵突然忆起一件事,连忙回道:“公子,那齐公子你没忘吧?昨夜齐老爷和齐公子要拜访公子,我怕打扰公子休息,就给否了,今估计应是还会来。” 焦仲卿轻声嗯了一下,又问道:“那柳公子可是见了?” 福贵盯着前方的路,不敢错一下,回道:“昨夜柳公子都不曾回来!小的等他到午夜,也不曾见人!” 他回去便惦记着去向柳叶青提垫付银子的事,可等到了午夜,也没见到人回来,实在熬不住这才去睡的。 天还没亮就又去堵人,这才知道昨夜柳叶青一夜都不曾回来。 焦仲卿挑一下眉,有些惊讶,却也无意多打听。 这次齐家父子害怕再错过二人,除了用饭时间,其余时间便呆在客栈等人。 等上一,终于见到了焦仲卿。 “焦公子。” 齐老爷看到人,连忙领着齐长生迎上去。 “齐老爷。” 焦仲卿回道,又看向一侧和他打招呼的齐长生:“焦公子。” 齐长生弯腰行礼,倒是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焦公子倒是如此年轻。 好似…还没自己大。 焦仲卿弯腰同样回了一礼,齐老爷连忙笑道:“咱们还是去寻一处坐下说吧。” 他们找一角落坐下,齐老爷搓着手,忐忑着将自己准备好的礼送出去,开口道:“焦公子…昨实在谢谢你的帮忙了,我们齐家对你感激不尽,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焦仲卿眼神没落在那礼物上一眼,谦和道:“齐老爷,这我不能收,我也是受柳大人所托,也是帮忙走一趟。” 齐老爷和齐长生变得有些紧张,他们就怕焦仲卿不收下这礼,惶恐道:“焦公子,这只是一副画,我们也拿不出什么珍贵的礼物,还请你收下吧。” 焦仲卿摇摇头,淡然一笑,“还请齐老爷收回去吧,这我真的不能收,齐公子…今我倒是听闻了几句。” 齐长生慢慢咽了口口水,回道:“我…我吗?” 焦仲卿点点头,笑道:“说来倒是巧,我和陈公子是同窗,齐公子的夫子和令师也是个旧识了,想不到这次来乐水镇,倒是会有这般缘分。” 齐长生也有些意外,惊道:“是子平兄吗?想不到夫子竟和令师也是旧识…” 他突然又有些尴尬,知晓焦仲卿拍还听闻了他交白卷和大放阙词的事… 焦仲卿声音放轻了些,开口道:“这世间本就不是公平的,不存在人人生来平等,我也能理解齐公子的心,可意气用事实属不对,齐公子何不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去改变一些自己不愿看到的事?” 齐长生定定的看着他,不断回味这这几句话,先前他看到父母这般为难时就已想开。 可焦仲卿的一番话,还是让他有些感悟。 他低下头,又听焦仲卿说道:“齐兄不如去寻着柳大人谈谈,想必你二人定是会成为知己。” 齐长生点点头,可心里却一点勇气都没有。 焦仲卿坐下与两人聊了会,却是怎么也不愿收下这礼物。 齐家夫子也不好再劝,只得收了回去。 刚拒了这边,陈家大房和陈家二房听闻焦仲卿回了客栈,也带着礼物上门。 两家相见倒是有些意外,听闻都受了焦仲卿的恩更是意外。 焦仲卿同样劝了陈家两房的人将礼带回去,福贵一直忍着笑,等到几人都离去回了房笑道:“公子,你若是不愿,小的来应付便是了。” 焦仲卿摇摇头,轻语道:“不一样的…” 虽是焦仲卿没收他们的礼,可齐家父子却还是等着柳大人。 齐长生对焦仲卿的提议有些心动,倒是真的想要和柳叶青好好谈谈。 第二百四十三章 樗蒲 两人直等到夜深了,这才看见脸上有伤的柳叶青走了回来。 上还留着几个黑印。 “柳大人,你…你这脸上…” 齐老爷走上前,待看清他脸上一片乌青震惊不已。 柳叶青抬手微微遮了一下,尴尬道:“不小心摔倒,不小心摔倒的…” 他抬脚走进客栈,掩饰自己的心虚。 齐老爷和齐长生跟着走进,齐长生倒是第一次见柳大人,心里和见了白里焦仲卿的心一模一样。 他只当这二人皆都是父辈那般的年龄,却不曾想如此年轻。 齐老爷一脸紧张,伸手想去摸柳叶青脸上的伤口又不敢。 “柳大人,小的现在去给你请个郎中吧,你瞧那嘴角的伤口…” 柳叶青嘴角伤口淤青一片,仔细看时伤口出好像还带着未愈合的血痕。 倒是让人实在想不通,竟然为何会摔的如此严重。 “这个啊…无大碍的…嘶…” 柳叶青疼的差点跳起来,手刚碰到伤口出立马就有一种剧烈的疼痛感传来。 连着嘴里也有一丝丝的血丝涌了上来。 “长生,你快些跑去寻一郎中,腿脚麻利些!”齐老爷忍不住吩咐道,他脚底还没好利索,走路脚程也慢了许多。 齐长生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却是又被柳叶青拦了下来。 “你…” 他张大嘴,又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连忙抿住缓和了一会才嘟囔道:“别去,这点小伤隔便无事了。” 为了证明自己并无大碍,柳叶青站起用拳拍拍自己脯,笑道:“我就只是不小心摔倒磕到脸,卸上几便无事了。” 二人也没敢多想,可齐老爷心中担忧,还是责令齐长生去买了一些膏药,好缓和一下伤口的疼。 柳叶青手里拿着膏药,旁站着齐老爷正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寂静的夜里还能听到房顶猫叫声。 齐老爷上好了药,不嘱咐道:“今大人好好睡上一觉,明或许就能好了些。” 柳叶青将膏药拿了起来,却是将两人带来的礼物拒之门外。 “齐老爷,有这个膏药就可以了,你们心意我就明了了。”柳叶青将面前的一个箱子和画卷推回去,拿起手中的膏药一笑,还不小心因为勾起嘴角疼的表突变。 “柳大人无事吧?可是…可是疼了?这礼物还请你收下吧,我们齐家对你和焦公子的恩无以为报啊,你若是不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齐老爷瞧着他疼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紧,又将礼物推过去,连忙说道。 柳叶青正了正脸色,轻咳一声道:“齐老爷,我是贪官吗?” 齐老爷和齐长生被他的话惊到,面面相觑后回道:“自然不是啊,柳大人是我见过难得的好官。” 柳叶青直了直腰,点头认同道:“自然齐老爷也认同我不是个贪官,自古以来只有贪官才收取百姓的辛苦钱,我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哪能收?” 齐老爷微愣,犹豫道:“这…这…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啊…” 柳叶青伸手止住道:“齐老爷莫再劝了,本官心存百姓,莫让再让动摇自己内心里的信仰了。” 齐长生盯着他,眼睛里闪着光,正开口却发现柳叶青站了起来。 二人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柳叶青拱手道:“夜已经深了,齐老爷齐公子还是回吧,务必将这礼也带走,我…我脸有些疼,还需早早的休息。” 齐老爷连忙点点头,现如今夜确实深了,况且柳叶青还带着伤,自然要好好歇下。 齐长生也将自己嘴边的话咽回去,想等到第二再来好好拜访,拱手和齐老爷离去。 等他一走,柳叶青立马捂住自己的肚子。 一瘸一拐的上了楼,正碰见出来打水的福贵又变成了无事人。 捂着肚子的手抵在嘴角处轻咳一声:“咳,你家公子…已经歇息了吗?” 他脸上涂了药膏,倒是被之前的模样好了许多,可也是能一眼看出受了伤。 福贵点点头,问道:“柳公子这是和人打架了吗?瞧着…还激烈…” 柳叶青本看不出几片正常颜色的脸渐渐有些发红,恶狠狠道:“我打什么架!我…” 他不小心扯到嘴角处,立马又是一阵疼痛感传来。 半捂着嘴巴解释道:“我…我这是不小心摔倒了!” 福贵点点头,乐呵呵的道:“是是是,柳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小的想问…这银子柳公子何时还啊…” 柳叶青瞪他一眼,伸手扯下自己腰上系着的荷包,回道:“这些若是不够,等回庐江我还你便是!” 他努力稳住子,默默的走向自己屋。 等进了屋里立马就扶着门,子不便慢慢移了过去。 将外衣褪去,又将里衣松开,依稀可见里面大大小小的淤青。 他叹口气,心里又将施暴者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伸手拿起齐老爷买的膏药慢慢摸着。 昨他出了陈家食肆的门,也没回客栈,路上打听起黑熊的消息。 沿路问过去,路上就碰见刚从茶馆走出来的黑熊几人,跟着跟到了一巷子里。 一深巷里高门大宅,门口竟还有两人把守。 黑熊几人拐了进去,他瞧着奇怪,跨步正要走进去却是被门口护卫拦了下来,任他说破嘴皮也不让进。 不能从大门处进,柳叶青干脆心生一计,围着宅子一圈寻了一出墙低处,又借由那几人高的树翻墙而进。 等院内无人躲在一处等候,跟随一波刚进来的人走了进去。 等进去一个大的厅中,里面竟是比着外面看的面积大了好几倍,人来人往竟是都在樗蒲! 樗蒲,又称为博戏。 哪个地方称呼也各自不同。 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 这种木制掷具系五枚一组,所以又叫五木之戏,简称五木。 樗蒲别名“蒲戏”这一组五枚用木头斫成的掷具,都是两头圆锐,中间平广,像压扁的杏仁。每一枚掷具都有正反两面,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上画有牛犊,白面上画有野鸡。 它们可以组成六种不同的排列组合,也就是六种彩。其中全黑的称为“卢“,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称为“雉“,次于卢,其余四种称为“枭“或“犊“,为杂彩。掷到贵彩的,可以连掷,或打马,或过关,杂彩则不能。 柳叶青也是听闻家中人提起,不曾想竟在这处遇见…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念之差 樗蒲他听闻过无数次,如今却是,第一次见。 这起源于不知哪里的诸侯爵士,现如今却也是传到了百姓之间。 世间万事等樗蒲,更是流传起这句话。 若是寻常百姓家,粘染上这些,倾家dàng)产家破人亡的也有。 可还不乏那些一夜暴富之人。 柳叶青穿过人群,走到黑熊几人的后。 这里面灯光本就不亮,加之人群熙攘,倒是没能让几人注意到他。 他本是要教训几人,可也没打算再如此一个地方下手。 正闲来无事观察几人樗蒲,却看到惊人的一幕。 樗蒲的玩家掷“五木”时往往喊叫希望得到机率只有很少的概率才得出的“卢”、“雉”两大采。 得到这两个采,可谓是在场所有人的期望。 可黑熊几人,一连几次下注,都是以平平无奇的杂采收尾。 相反对面几人,或是枭采,再或者是让人惊艳的雉采,几次赢下黑熊这边的筹码。 柳叶青站在几人后面,虽是看不清局势,却也从旁人揭采的声音和表知晓了结果。 他支着下巴,总觉得哪有一丝不对劲。 黑熊对面男子乐的喜不自,直接将自己方才赢来的和上的本金全押了下来,拍桌道:“黑熊,前几是我运气不顺,今指定能赢的你光股回去!” 黑熊嘴角微微一勾,直接将自己上的银子也押了下去,两人得大手笔让旁人一惊,有些人不劝那男子道:“还是莫要押那么多,黑熊你还不知道吗…那可是在樗蒲场上拿了多次的卢采啊…” 男子不停,他今连连捷报,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更是相信自己都一举拿下最后一个采头。 “他那卢采又怎样?今还不是被我几个雉采犊采给压下去了!” 男子不听,直接和黑熊压下所有东西赌上一把。 旁的人瞧着他今多次有好采,冒险也掏出银子来押。 还有人依然相信黑熊,认为他先前几次的卢采定是坐拥气运,也不乏一些继续押了他赢。 那男子紧张的握着手,额头处已是冒出了汗,连着呼吸几口缓了缓。 当樗蒲投掷,不下注的几人,连着一些观战的几人,也不有些紧张。 听闻樗蒲落桌,几人呼吸都静了几分。 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好似也停留了片刻。 两个采,男子先投掷,竟是难得卢彩! 男子立马雀跃起来,表得意。 那些选择押黑熊的人,此时悔恨的心都有了,完完全全的已是不抱希望。 男子笑道:“不好意思,今手气实在太好了。” 黑熊邪邪一笑,点头道:“我还没投掷呢,你就怎知一定能赢?” 他双手摩擦,拿起樗蒲投掷,众人虽是已经放弃,可等到揭晓之时,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竟…竟…竟也是卢彩!” 有人惊呼出声,一桌出了两个卢彩,实在少见的很。 不仅这边围着的人,旁的桌子听到这话也不涌过来去看。 黑熊对面男子擦了擦眼,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走上前还要拿起樗蒲去看,被黑熊拉住手道:“丁掌柜,这局倒是平了啊。” 丁掌柜心有不甘,他这局本是报了十足的把握,指定要将这最后一个采头给拿下。 看到自己的卢彩已是彻底放心了,却不曾想,黑熊竟是也掷了个卢彩! 两边各自掷了一个卢彩,平局押下的银子也不能收回,作为下一局的彩头。 丁掌柜抹了一把汗,这把他失了前机,黑熊这边先投掷,而他则是后手。 先手虽是投掷早,却少了一些紧张感。 后手若是心态不好,受了先手投掷结果的影响,很容易发挥失常。 丁掌柜紧闭着眼,心里祈祷黑熊这次再一次中个杂采,自己稳稳当当拿个雉采,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听到樗蒲响动的声音,喉咙滚动一下,听闻周边静悄悄的,睫毛抖动,睁开了眼。 眼前的桌子上,正是一色黑的卢彩! 竟又是卢彩! 旁边围观的人反应过来,清一色的惊呼声。 有些叹道:“竟能连着看到三个卢彩!今这桌是占了何等的运势啊?” “谁说不是呢,我在这樗蒲馆里多,也不曾见过一次竟如此多的卢彩。” “黑熊果真是天生吃这等饭的人啊,那卢彩赢来的银子,怕是就够家里的吃穿用度。” “你说究竟是何等的运气才能如此啊?要不我们去拜他为师求教求教?” 旁人恭维的话响起,黑熊受用享受般的神让丁掌柜有些不悦。 哼道:“不就是卢彩吗?方才我也掷了,说不定这把我还是卢彩!大不了平局。” 丁掌柜拿起樗蒲,用手捂了一会,心里不知念叨了几句保佑,这才敢投掷。 樗蒲落桌,类似于碗的东西盖了下去。 丁掌柜只感觉指头上一疼,还当自己太用力震到手指,深吸一口气将碗揭开。 他盯着里面的雉彩,难以置信道:“怎…怎么会?” 明明在盖上碗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的是落下的全黑… 旁边原先押他的悔不当初,直恨这银子不能收回,还有些责怪丁掌柜的。 丁掌柜腿一软,看着黑熊将他押下的银子全部拿走,连忙上前拉住他道:“在投一次!再投一次!” 黑熊将他手打掉,疑问道:“丁掌柜,你好似已经没了本钱了哦?” 丁掌柜手无力落下,突然下定决心道:“有!我将我家,米铺押了!” 众人惊呼,难以置信。 若是输些银子,往后还能挣。 可将家里营生的铺子当出去,输了可真的没了后路可走。 有人劝道:“丁掌柜,你还是回家挣些银子过几再来吧,这米铺当了家里还拿什么活啊?家里丁老夫人还有夫人几个孩子可怎么办?” 丁掌柜眼里全是红血丝,摇头道:“我一定能赢的,一定能的!” 黑熊和边几个人相视一笑,笑道:“丁掌柜这次押了米铺,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押夫人孩子了啊?” 樗蒲场上,不乏一些人将家里妻子孩子作为筹码,搞得家破人亡。 丁掌柜本也是好好一家米铺的掌柜,一次被人偶然带到这处玩耍,就疯狂迷恋上了樗蒲馆。 一念之差,或是天堂,或是地狱。 天天在这里上演。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打架滋事 丁掌柜咬紧牙关,拍桌道:“我押!我这一间铺子,足以抵你手里那些筹码吧?” 黑熊和旁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点头道:“当然能抵,不过事先说好,这一旦下注,就不可再反悔!” 丁掌柜点头肯定道:“这采头我拿定了!” 他接下纸笔,写下许诺书,又按下红印定下约定,直接将家中的米铺押了出去。 有人摇摇头,认为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竟将家中老小的未来的生计都押了出去。 丁掌柜却是一丝都不在意,这把他先手,注意力早就放在这上面。 他手拿樗蒲,将全部希望赋予与此,顺着自己的手的向上一抛,樗蒲顺着力向上抛下,类似碗的东西在它落下之时快速盖了上去。 丁掌柜小心翼翼将打开,入眼便是的樗蒲便是黑子,他嘴角扬起,可看到最后五个樗蒲时,脸一下就跨了下来。 竟是个 犊采! 丁掌柜脸色难看,可黑熊那边几人近乎快要笑开了花。 嘲笑道:“丁掌柜,现如今这杂采就要跑到你那处去了啊?” 他将那桌上的樗蒲拿来,也没废时间,直接拿起抛起来。 虽不是全黑的卢采,却也是一个漂亮的稚采。 黑熊嘿嘿一笑,走到一脸颓废的丁掌柜侧,拿下他手压住的许诺书,笑道:“现在,这个铺子属于我的吧?敢问丁掌柜何时转交铺子啊?” 丁掌柜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怎么会这样今我明明手气特别好的!” 黑熊怂一下肩,无可奈何。 樗蒲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运气,还有些人特意在樗蒲时会去拜财神爷,为的就是手气能好一些。 丁掌柜心有不甘,他已是将自己上有价值的东西全都输了出去,回家若是家里老少知晓,还不用唾沫星子淹死自己? 黑熊看他还有意玩耍,提议道:“丁掌柜若是还想玩,不如就将家里的小女做为抵押,若是赢了我将之前那些银子铺子全部给你,若是输了” 他下意识tiǎn)了一下嘴唇,笑道:“输了,就将你的小女儿作为抵押,给我当个小妾,我保证她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丁掌柜眼色通红,就在旁人以为莫不是他真要答应时,他突然出拳,砸向黑熊。 黑熊个头高大,可丁掌柜那突然的一拳,险些将他打倒在地,嘴角立马渗出血来。 “你什么货色?还要我女儿做小妾?我丁某可是那般丧心病狂的人?穷的将闺女抵押出去?” 丁掌柜恶狠狠骂道,他将米铺抵押出去便是一气之下,可闺女一向是他的宝贝,哪舍得给黑熊几番打媳妇的人当个小妾? 他口上下起伏着,明显就是气的。 黑熊将嘴角的血迹擦掉,周围的人下意识就后退几步免得打起来伤及无辜。 黑熊活动着手脚,他边的人更是蠢蠢动。 直接揪起丁掌柜的衣领,一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口水吐在了丁掌柜的脸上。 丁掌柜紧闭着脸,感受到还带有温度的口水在自己脸上,险些吐了出来。 “劳资要你女儿那是看得起她,不然你真的以为你闺女值那一间铺子?” 黑熊挥手就给他一巴掌,还觉得不解恨,直接一脚就给他踹到地上,一时间人群立马让出一片来,况殃及到自己。 丁掌柜老板摔倒在地,扶着腰坐起来,却又是被黑熊一脚踢倒在地。 黑熊蹲下,手揪着丁掌柜的衣领,固定着他的头,一拳接着一拳砸了下去。 有些人看不下去,头不忍心的背过去。 柳叶青本是不想插手这事。 樗蒲这事本就是你我心甘愿之事,又无人强迫彼此。 即使黑熊几人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但丁掌柜何其不让人气,为了自己的一时之,竟将家里的铺子给当了出去。 还在终究没有迷失了心智,知晓女儿不能作为筹码。 他摇摇头,若是任由几人打着,这丁掌柜就算有条命留着,怕也是要少胳膊少腿。 柳叶青站了起来,脖子扭动几下,正要上前,却是几个家丁先他一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赶紧给我放手,这个地方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一家丁走上前,看见是黑熊也无一丝畏惧,伸手直接强制的将他手掰开,扶正奄奄一息的丁掌柜问道:“你还好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丁掌柜点点头,鼻血却是一刻都没停止涌了出来。 黑熊耸耸肩,和正盘问自己的几人回道:“这事是丁掌柜先起的头,你瞧我脸上,还挨了他一拳呢。” 那家丁看了看,只看到黑熊除了那一片有些红之外,倒是看不出又什么伤。 相比丁掌柜,不仅脸上的血,就连前也被滴下得血迹染红,看着异常的骇人,哪还看出原来的模样。 盘问的家丁盯着黑熊,瞧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干脆略过他,去盘问旁边其他人。 在丁掌柜侧的家丁看他说不出话,扭头吩咐几人道:“来人,先将人送到医馆去!” 走来几人,连忙抬着浑无力的丁掌柜,往外走出去。 这边也问得差不多,确定确实是丁掌柜先动的手,而黑熊是受了他一拳这才还手的。 “小人真的是受害者,这被丁掌柜打的一拳,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黑熊捂着脸,还吸了几口气,好似真的疼的受不了。 盘问的那家丁皱眉道:“丁掌柜打的好似不是这边吧?” 他指着黑熊略红的一侧说道,黑熊连忙换了方向啊,哼唧道:“他一拳砸过来,两边可是都打到了!” 他咬定自己是受害者,旁人也确实看到是丁掌柜先动的手,最后只好无奈道:“虽是丁掌柜先动的手,可你也将人打的如此严重,这医药钱定是你要出的!” 黑熊放下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那肯定的,我今天可是在丁掌柜那赢了不少银子” 他随意拿出一张银票,想要塞给几人,却被那家丁不着痕迹躲过。 他走出去,喊到:“这是樗蒲的地方,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就给他鸭进大牢!永远进不得这里面!”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半路堵截 几位家丁来的快,去的也快。 黑熊玩味一笑,这话里明里暗里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过只要自己几人还能留在这,就不怕旁的。 他笑着将那银票又收了回去,好似没发生任何事,又开始寻找着下一桌。 柳叶青皱眉深思,一般这樗蒲衙门处都是止的,那些人一般都是悄悄的私下玩。 大多都是位置隐蔽,知晓的人大多都应是可靠的熟人。 可这处宅子,虽在这深巷中,不仅有专人把守,里面的人各个阶层的都有,出了事立马就有人出来制止。 竟对报官如此坦dàng),一丝都不畏惧若是官府将他们这摴蒲馆给封了。 柳叶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简简单单的摴蒲馆,这后面,怕还是有人。 他提脚,走向黑熊那一桌。 黑熊如今又寻的一对局的人,可简简单单小赌两把,那人就浅尝而止,随意寻了个由头退出了对局。 黑熊几人到处寻着可下手的对象,可方才他大打出手的时候,好多人都已是看到,哪里还敢和如此凶残的人对局。 他也不急,寻不到人对局,索观战。 和旁的人一起下注赌哪方能赢。 虽是一些小利,却也是有所收获。 他认真盯着桌上的对局,哪想到后面也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一夜过去,直到天蒙蒙亮,人才接二连三的走了出去。 柳叶青跟着黑熊几人走了出去,走到一巷子里,几人忽然停住了步伐。 柳叶青微微闪,躲进一死角处。 悄悄伸出半边脚查看几人。 黑熊闭着眼,熬了一夜他早就有些累了,眼底下也已是一片乌青。 他撩起衣摆,腰间的腰带微微一松,手直接退下腿上的里裤,竟就地解决了起来。 旁几个人也有些感觉,直接光天化之下解决生理问题。 一倒夜壶的妇人打开门,瞧见几个男子竟在自己门前撒尿,又气又羞跑回家去。 黑熊拉起裤子,将腰带紧了几下,领着几人离开。 只余下一片黄色水渍,和拿这木棍跑出来的男主人。 柳叶青捂着脸简直没法看,感叹为何有如此奇葩之人。 几人好似也是随意逛着,一时柳叶青也分辨不清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直接堵了上去。 黑熊浓眉一皱,像是两条黑色的蚯蚓。 粗声道:“让开,你挡着本爷的道了…” 待看清是谁时,又展开笑容,乐道:“原来是小兄弟啊,这是…有什么事吗?” 柳叶青一想起自己被骗就气,努力缓和自己的脾气,笑道:“自然是想和黑熊你叙叙旧了。” 黑熊瞧着他连着自己名字都知了,指定也明白过来自己昨坑他那事。 走过去拦着柳叶青的肩膀,如同哥俩好那般笑道:“兄弟今天是不是还要去陈家食肆,走,咱们一起去,小兄弟你吃什么,哥哥这顿饭,都给你请了!好谢谢你昨天帮哥哥们掏了饭钱的事!” 柳叶青皮笑不笑,他哪是心疼那点银子,而是气不过自己被当成猴耍! 直接打下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好似嫌弃脏一般,用手拍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黑熊那黑脸此刻更黑了些,可还是忍了下来。 潜意识中,他脑子就提醒他面前这男子不似丁掌柜那般好欺负。 更隐隐的透漏出一种福贵之气,让他好些不舒服。 退一步道:“小兄弟定是气昨我们几个哥们吃的多了对不对?这样吧,多少银子你和兄弟我说,我们把银子给付了!” 他昨夜里赚的可不少,倒是不会心疼那些饭钱。 直接大方开口劝阻,想要化了这事。 旁边一小弟有些不愿,神色紧张的拉了拉衣袖。 黑熊没回头,紧盯着看柳叶青的态度。 “不仅这些,我还要昨你赢的那些。”柳叶青一字一句的说道,眼里异常的认真。 “你做梦!别给脸不要脸,给你几两银子就不错了,哪那么多要求!”后面小弟嚷嚷道,心有不服。 黑熊伸手止住他的话,眼珠一瞬不瞬,问道:“你怎知晓的?你…跟踪我?” 柳叶青低头一笑,点头称道:“就算是吧,我不仅知晓了你都赢了什么,还知晓…你们玩的什么伎俩,为何能接连两次都是卢彩,黑熊你怕是比旁人都知晓用什么办法吧?” 他凑近说了几句,几人立马就慌张起来。 黑熊脸此刻已是黑的不能再黑,后几个小弟也慌了起来。 他们却是在摴蒲馆里动了手脚,可这都多少次了,他们早已熟知如何避开旁人的眼目和馆里的哨子。 慌问道:“老大…” 他们盯着柳叶青的眼神已是有了一丝变化,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前教训他一番,好让他守口如瓶。 黑熊深吸几口气,回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柳叶青伸了伸懒腰,丝毫不在意这几人的压迫。 回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昨的饭钱,还有你赢的那些。” 黑熊手紧捂着,他昨赢的那些,可是难得一遇的大头。 他们几人出老千,也是寻着人出的。 那些家里有钱有势的,他们自然躲的远远的,免得被发觉注意到什么。 那些手里没多少积蓄的,也不能下手,冒着风险出老千,到了最后赢的还不敢一顿饭钱,实在不划算。 排查一下,能剩下的目标就所剩无几,还不能次次做手脚。 今碰上丁掌柜这个冤大头,吞下如此多的银子,还外加一间铺子,此时让他吐出来,实在舍不得。 “小兄弟,这都好说,这都好说。”黑熊乐呵呵的掏出银票,好似真的要给柳叶青。 几个小弟紧张的不行,盯着黑熊手里的银票一错不错。 这可是他们昨夜冒着被砍手的风险赢回来,如今却是还没捂兑换银子,就被拱手送人。 不仅他们不舍得,黑熊也是不舍得。 他手紧紧攥着那银票,递了过去。 柳叶青却是没接,盯着他道:“那米铺呢?” 黑熊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站着愣了好一会,收回手从怀里又掏出那份丁掌柜起草的许诺书。 边打开边道:“这是丁掌柜自己写的,小兄弟你可验证一下。” 他伸手递了过去,柳叶青刚要接住低头去看,忽然一拳砸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场混战 这一拳又快又急。 直接砸到柳叶青的脸上。 险些将他打倒在地,他背靠着墙,伸手蹭了一下血迹。 衣袖处不可避免的粘染几分,他皱眉啧了一声,当着黑熊面将那丁掌柜的许诺书塞进自己怀中。 他轻捂着嘴角,将口中血沫吐了出来。 方才黑熊这一拳,他确实没料到会这样,等反应过来已是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 黑熊是用了力气,拳头此刻还有些酸麻,他甩了甩手,有些意外道:“小兄弟还抗揍,我这一拳下去倒是看着没一点事啊…这间铺子真就那么重要?不怕我们哥几个给你打残了去?” 旁边几个小弟也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也有些蠢蠢动。 黑熊刚说完这话,带着疾风的第二拳就又砸了过来。 柳叶青这次哪还会眼睁睁的看着挨打,微微侧躲了一下,双手抬起抓住黑熊的手。 黑熊没想到如此瘦弱的男子竟力气这么大,他一时竟抽不出胳膊来。 直接抬起另外一只手砸了过来。 柳叶青反肘格挡,挡去那一拳,又伸手将黑熊那只手也紧紧固定住,一时黑熊两手挣扎不开。 后面的小弟这时也看出黑熊一人招架不出,二话不说也涌上来。 柳叶青两拳难敌众手,一个不留意腹部就被一人偷袭一拳。 他闷哼一声,胃里翻江倒海,几人已将包围住,人数占据了上风。 柳叶青缓了一下,又躲过旁一人的偷袭,挥拳砸了一拳。 那人捂着被打的地方,竟掉落一颗黄渍带着血的大牙。 此刻更是发恨,上前发了疯般乱拳砸下。 柳叶青多数是防守,不仅防着几人明里的拳头,还要防着暗里的伎俩。 偶尔有人听到这吵闹声,疑惑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几人围着一男子打,吓得不敢多看慌忙离开。 “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嘛,不过遇到我们,你就自认倒霉吧!”黑熊上前就是一脚,刚好踢在柳叶青的胳膊处。 柳叶青后一人趁机上前手臂揽着他脖子,发力勒紧。 一时间他只觉自己呼吸困难了几分,黑熊几人看他被控制,立马涌过来就要教训他。 “唔…” 黑熊刚走到他面前,柳叶青被勒紧的脖子,两手使劲的扒着脖子处的胳膊。 下却是没有被固定,在黑熊走来时,快准狠的提向他的命根子处。 黑熊没想到会挨这一下,疼的满头大汗跪在地上,双手皆捂着下头疼不已。 几个小弟连忙关怀问道:“老大,无事吧?” 他们着急查看,发觉黑熊捂着下又有些尴尬。 黑熊咬牙切齿,下又酥又麻的疼痛感传遍全,他甚至察觉到一丝丝湿润的感觉。 恼羞成怒道:“别管我!去将那许诺书抢回来!给我狠狠的打!” 他额头处暴起青筋,脸上黑红一片,显然是暴怒。 几个小弟得令,立马二话不说就要去动手。 他们半弓着上,以防柳叶青故技重施。 勒紧柳叶青脖子的人胳膊越发的紧了,为了死死地把住,头抵着柳叶青的后脑,喷洒出气的气打在柳叶青的脖子处,让他一阵恶心。 前有狼后有虎,柳叶青当机立断,直接贴着后面那人的子,倒退几步直到贴到了墙。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犹豫着没立马上前。 后面那人被撞到墙上,后背受疼胳膊失了力气,还未调整过来站姿,就见柳叶青头向后仰,顺带着力将他头重重的撞上。 一阵又一阵头撞击墙壁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颤。 后面那人被强烈的撞击撞晕过去,胳膊一松,子无力的滑落了下去。 几人吓的后退一步,被脸上还带着血迹斑驳的柳叶青吓到。 黑熊这时也缓了过去,正给几人壮了胆子,“都给我上!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他!” 几人蜂拥而上,他们也没任何武器,只是使着拳脚拳打脚踢。 柳叶青一夜未休息,此刻也是红了眼,后面对付这些人显然动了真格,不再顾忌着防。 黑熊悄悄退后几步,他那几个小弟上都已挂了彩,还有几个躺在地上呻吟。 他余光瞥到不远处一石头,趁着柳叶青应付几个小弟的空,拿起那块石头,悄悄移到了柳叶青后面。 还向着正和柳叶青周旋的两人比划一番,两人立马理会,缠着柳叶青不能分心。 黑熊得意一笑,抬手拿起那石头就要砸下去。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这处有人打架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黑熊手抖了一下,那石头不偏不倚,却是砸向了别处。 柳叶青看着地上的石头眼里的红如同血一般,压迫的眼神让黑熊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其他几个小弟皆被柳叶青打倒在地,他一人也知奈何不了他,慌忙拿出自己上所有的银票,求饶道:“我…我那是拿起来玩玩的,不是要害你的,我把银子都给你,都给你,米铺我也不要了,都不要了…” 他吓的连退几步,又紧张盯着巷子口那看:“小兄弟你就饶了我吧,等会那些官差来咱们谁都走不了,你这…你这可是抢劫啊!” 柳叶青本被愤怒快要支配的脑子听到官差冷静了几分,知晓这事不能被官府里的人知道,反复几次压下了心里的躁动。 黑熊几人瞧见他不再看自己,连忙和几个兄弟抬起那晕倒的小弟连爬带滚的跑出了这巷子。 他们几人也是有案底,况且柳叶青还把握着他们的秘密,若是在衙门里将自己几人在摴蒲馆里做的手脚爆出来,先前被自己坑的人哪能原谅自己,那可是要下大牢的! 他们几人一走,柳叶青也不敢多留。 被打的地方此时松懈起来也阵阵的疼,他正要抬脚离开,忽然发现一拐弯处一边裙角。 他提步走过去,另外一边官兵听到方才的呼喊声,已是涌到了这巷子里。 发现地上墙上的那些血迹,却是一个人不见。 柳叶青在他们赶来那一刻躲进了拐弯处,和面前之人撞了个满怀。 一声轻轻的吃疼声响起,柳叶青心一慌,害怕那几个官兵听到声音,连忙抬手捂着面前之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可恨又可怜 刘兰芝正离开,就被撞到墙上。 不可抑制的呼疼声,随即便是一张手堵在了自己唇上。 她睁大了眼,手推搡着面前之人。 柳叶青顾不得看怀里被自己捂着唇的人是谁,只悄悄盯着巷子里的那些官兵。 察觉到前之人的挣扎,轻声到:“对不住了姑娘,在下实在是…刘…刘姑娘?” 他扭头看清前是何人,竟是自己昨心心念念的人,连忙放开了手。 怀抱中的软香温玉一下就变成空dàng)dàng)没有一丝温度的空气,柳叶青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还有些难以置信。 巷子里的几个官兵也没看到人,更不知这血迹到底是何血迹,他们也只是一个巡逻的,也想不到个所以然,没了一丝头绪只得收队。 柳叶青轻轻抬眼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用力捂唇而按出的红印,心如刺疼一般,连忙道歉:“刘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方才我是为了…” 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尴尬的收住口。 刘兰芝点点头,她自然知晓了是何事。 她今受阿娘的嘱咐,去李纤云的家中取一些针线,经过这处听到一阵打斗声。 本想低头走过之时,余光却是瞥到有一丝熟悉。 发现竟是柳叶青和镇上的恶霸黑熊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那时柳叶青脸上上都有些狼狈,却是占了上风。 正当作没看见离开之时,发现了黑熊竟举起石头要砸向柳叶青,急之下连忙喊了一嗓子。 等到黑熊几人被吓跑,她也不好站在那处被几人撞见,便动了点小心思躲在这处拐角处,几人落荒而逃,哪注意到这竟有个人。 随即便撞见了柳叶青。 “无碍的。” 刘兰芝捡起方才不小心掉落在地的小竹篮,微微俯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可柳叶青竟是跟了上去,笑着问道:“刘…刘姑娘可是方才那喊官兵的人?” 他方才也是听到了那声音,刘兰芝一开口,他便知就是那喊叫官兵帮自己那人。 勾起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处去,也不等她回答,说道:“刘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刘姑娘可是有什么心愿,在下一定满足!” 他盯着刘兰芝的眼神里满满皆是欢喜,就这般肆无忌惮的眼神惹得刘兰芝心里发毛。 “公子,还请你不要跟着我了,还是快些包扎你脸上的伤口吧。” 刘兰芝站定,出口回道。 他脸上的伤和不加掩饰盯着自己的眼神,已让街上行人连连扭脸相看。 偏偏柳叶青却是一点都不急,直接将脸上的伤口随意抹了一下,不在意道:“这点小伤,无碍的。” “还请公子避嫌,莫要给小女子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刘兰芝出口相劝。 她本意是拍那些有心人将这事丑化说三道四,惹来一些风言风语。 可柳叶青却是想到旁处。 黑熊是镇上出名的恶人,下手狠辣格差,若是知晓方才自己被甩了,通风报信的还是刘姑娘,那定是会给刘姑娘招惹祸事。 他斟酌一番,点点头告别道:“刘姑娘说的在理,在下就先行告退了,等处理好黑熊几人再登门道谢。” 他拱手行礼,果真不再跟着刘兰芝,转去了旁处。 “公子…这是要包扎脸上的伤口吗?我们医馆有上好的…”医馆小二看到脸上乌青一片带着血迹的柳叶青心里一惊,心道今竟是遇见几个这般的人。 柳叶青摇头否认,打量一番医馆的人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开口问道:“昨夜送来的丁掌柜现在何处?” 小二微微一愣,他自然是记得丁掌柜。 皱眉问道:“你是丁掌柜的何人…你都不知,昨那丁掌柜送来,浑是血,连着我们医馆的老郎中都不敢接,后来顾忌那些人,这才硬着头皮接下来,好在只是血流的多,倒是没什么致命的伤…” 小二絮絮叨叨讲来,柳叶青听完点点头,起离开。 他打听到昨丁掌柜去的医馆,才知昨夜丁家听闻丁掌柜重伤,匆匆忙忙将人接回家照顾。 他又打听出丁家所在的地方,提脚离开。 丁家。 丁掌柜头被包扎的严严实实,只余下一个眼神无光的看着外面。 丁夫人捂着脸痛哭,抹着眼泪问道:“就真输了?连着米铺也给搭进去了?” 丁掌柜没有一丝反应,任由边妻儿痛苦。 丁老夫人如今也是花甲之年,一副苦像此刻更加哀怨。 和一直抹眼泪的丁夫人道:“已是输了,如今也没了法子,大不了我这个老婆子,出去给人浆洗挣些糊口的小钱…” 丁夫人还哭的不停,一时气不过,狠狠拍打一下丁掌柜的胳膊,骂道:“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丁老夫人心疼不已,连忙查看自己儿子胳膊,老泪也是跟着流:“你说你赌就赌吧,为何还被打成这番模样,若是有个好歹,我们两个妇人家可怎么办…” 丁掌柜膝下一女三儿,除了大女儿年芳十五,其余三个还皆未到十岁,一家人都看着那家里的米铺和丁掌柜养活。 “活该!让他去赌!如今不仅将家里的铺子给输了出去,还被打成这番模样让我娘照顾,就是活该!”丁掌柜大女儿狠狠道,对着躺在上的丁掌柜没一句好语。 丁老夫人一向疼自己的儿子,听闻一直都不宠的孙女如此骂道,直接甩手打了一巴掌。 气道:“他是你爹!你怎能如此这般!” 丁娥被打了一巴掌,脚顷刻间红了起来。 屋里几个小孩子看到都被吓了一片,哭成了一片。 丁夫人看着也是心疼,可还未来得及安慰自己女儿,几个儿子就都围了过来大哭,一时之间也脱不开。 丁掌柜听到丁娥骂自己早已是有了一丝反应,等看到老母亲又将自己一向宝贝的女儿打了一巴掌,伸手无助的向丁娥那方向伸了伸。 丁老夫人连忙握着他的手,知晓他心意在自己姑娘上,哼道:“还不过来向你父亲道歉。” 十几岁的年龄,正是叛逆有了自己独立思维的时候。 丁娥狠狠的瞪了上丁掌柜一眼,捂着还发疼的脸跑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归还许诺书 柳叶青方到了丁家,就被低头跑出来的丁娥撞个满怀。 他捂着自己的口处的伤,本就没多做处理,如今又被丁娥撞的生疼。 丁娥更是在气头上,不大骂道:“谁啊?不长眼睛吗!” 柳叶青比他高上许多,她仰头才看清楚是何人。 “柳柳大人?”丁娥惊呼出声,脸也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她那也是看到衙门审案的柳叶青,也能看到几眼,可看仔细又不敢确定。 柳叶青捂着口处的手松开,否认道:“姑娘认错人了吧?在下怎会是柳大人?” 他也昨出来也没有穿官服,只简简单单的常服,加之昨夜一夜未休息,胡子拉碴的。 更别提脸上大大小小的乌青和衣服上的污渍。 只看得两眼的丁娥也不敢确认,心道若是真的柳大人哪会如此狼狈。 哼道:“那你是谁?为何要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忽然又想起来丁掌柜输给黑熊几人银两铺子的事,警惕道:“难道你是来要钱的?” 柳叶青盯着小板的丁娥,反问道:“那你是何人?为何要在这丁家?你可是要钱的?” 丁娥被他的话气的剁脚,伸手竟是被柳叶青拦了下来。 “你是丁家的女儿吧?我不是来要钱的,是给你父亲送东西的。”他一脸正色,丁娥倒是不敢再胡闹,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屋里的丁夫人这时也匆匆赶来寻找女儿,看她并未跑远松口气。 “你怎能如此顶撞你祖母,再怎么说” 丁夫人话音未落,瞧见旁还有一男子,立马止住了要说的话,忙将脸上的泪擦干。 “这应是丁夫人了吧?不知丁老爷可在?” 柳叶青拱手问道,丁夫人第一感觉也以为他是要账之人,但看举止行为又不似那般。 虽是疑惑,却也是没再开口相问。 丁娥心里对自己的母亲心中还又气,也没开口告知这人是来送东西的。 “在,在的,只是怕是难以会客” 她伸手请柳叶青走进厅里,没立即让他进入屋中。 “这位公子还请稍等片刻,娥你快去沏一壶茶。”丁夫人吩咐道,因着之前哭泣鼻子处还有些红红的,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抬脚去了内室问候丁老夫人,丁娥不不愿的走出去烧水。 一时间竟将柳叶青独自留在这厅里。 内室里几个孩子还在哭闹着,丁老夫人心疼的一个个在哄。 瞥见丁夫人走了进来,冷哼道:“这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了,连我这个老婆子都说不得她了!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还不如早些给她许个人家嫁出去…” 丁老夫人恶狠狠道,上躺着的丁掌柜摇摇头,还伸出胳膊无力的拉了下自己老母亲的衣袖。 丁夫人只当没听见,家里一向没她说话的地方,女儿虽是看着小,可却是也到了寻个好人家的年龄。 “婆婆,外面一公子来看望夫君,可放他进来?”她开口问道,没接丁老夫人的话茬。 丁老夫人有些意外,嘟囔道:“莫不是黑熊那几人…” 丁掌柜听到黑熊几人名字,立马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嘴唇处被黑熊打的惨不忍睹,包扎的本就是严严实实,说话都张不开嘴。 呜呜咽咽的呻吟声,几人也听不出他说的什么。 丁老夫人叹口气,起道:“我去会会,你就留在这处守着孩子。” 她也不担心丁娥如何,只担心自己孩子和孙子。 她刚走进厅里,就抹着眼泪,还直接跪下哭诉道:“我这个不孝孩子啊!将所有东西都给抵了去,这可让我们祖孙几个如何活啊?还请壮士给我们娘几个糊口的活计吧,这铺子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丁老夫人也想的通透,那些银两没了便没了,只要家里还这间米铺,那就不怕吃穿,银子也总能挣回来了。 她一顿哭诉,再加上内室里几个孩子的哭闹声,还真让人见了心生怜悯。 柳叶青伸手将坐到在地大哭捶地的丁老夫人服气,无奈道:“老夫人,我来这不是为了要这铺子。” 丁老夫人立马止住了哭喊声,只见雷声不见雨点的脸上满是错愕,惊问道:“那你是为何?” “这位公子是来送东西的!”丁娥端着茶壶走进来,看祖母脸上红一片白一片直觉好笑。 “老夫人,我是来送东西的。” 柳叶青将呆住的老夫人扶了起来,直接将怀中昨黑熊赢的那些银票和抵押米铺的许诺书拿了出来放在她手里。 银票老太太倒是知晓,可那许诺书却是不认得。 老夫人大字不识一个,看了一会也识不得上面写的是何。 又不好将儿媳妇喊出来,沉着脸吩咐道:“娥,祖母眼花看不清楚,你和祖母念念上面写的什么!” 丁娥忍住得意的笑,拿过许诺书,念道:“今滋约定,和黑熊摴蒲,若是此番赢,黑熊应将下注的筹码全数给予滋,若是次番输,将滋家中祖业米铺抵押…这…这是爹写的抵押书!” 丁娥睁大了眼,瞧着下方丁掌柜的大名和手印,惊呼出声。 丁老夫人拿过她手里的许诺书,再三反复观看也不识得这上面的字。 急道:“壮士…这…这是何意?” 柳叶青笑道:“这是丁掌柜昨输与黑熊的,今一分不差的归还。” 丁老夫人还有些难以置信,黑熊是何等人,他们镇上哪会不知晓,吃进肚子里的怎会心甘愿的吐出来,还一分不差的吐出来。 她又瞧见柳叶青脸上伤和上污渍,开口问道:“壮士…壮士可是抢了黑熊的东西?” 她不是担心柳叶青,而是忧虑若是黑熊几人来找他们丁家的麻烦可怎么办。 他们几人又不能撒腿就跑,末了被欺压一番还是会被黑熊几人抢走这些东西。 柳叶青摇摇头,安慰道:“这是黑熊几人心甘愿给的,老夫人你放心,他们几人定不会来这找事的。” 黑熊几人的把柄在他手里,也会老老实实的安定几。 等到知晓丁家这边米铺还在手里,那时怕也是到了衙门大牢去。 第二百五十章 隔墙有耳 他自然不会放任黑熊几人胡作非为,可也不想把事闹到衙门去,以防惊动了摴蒲馆背后的那些人。 丁老夫人还有顾虑,旁丁娥看着那几张银票,嘟囔道:“总比什么都没了好。” 丁老夫人听到这话也有了主意,虽是不知这银票和许诺书如何来的,可好过什么都没了的强。 她看向柳叶青,换上一副慈悲的笑容,笑道:“公子真是我家的救星啊!若不是公子,我们这娘几个连活下去都没勇气了…” 她抬手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今夜半时分,自家门被敲开,来人说自己儿子现如今躺在医馆,让他们去个人照顾照顾。 吓的她连夜头发也没理好和儿媳妇赶了过去,看到头缠着纱布的丁掌柜心惊胆颤。 气到底是何人下如此狠手,听到那人说是黑熊几人还气的要去理论,可当知晓了是自己儿子先动手,还将家里铺子和银两都输给了黑熊之外,只能忍下这口气。 听到动手原因时,丁老夫人甚至还动了一个念头,让自己孙女许给黑熊来和解此事,留下个铺子未来几个孙子也能有个指望。 重男轻女想法早就将丁老夫人的三观丑化,偏偏丁娥又不是软柿子,一眼就瞧出来祖母对自己那些计算,连着对一向疼自己的父亲也有了不满。 柳叶青听着丁老夫人说的那些恭维的话,他还旁的事,开口问道:“不知…我可否去看望一下丁掌柜?” 丁老夫人连连点头,还虚假意道:“自然能自然能,老还想着陪公子去医馆包扎包扎,瞧着脸上的伤也不轻…” 柳叶青躲过她伸来的手,看着内室那方向,倒是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口。 丁老夫人尴尬一笑,带着柳叶青去到了内室。 丁夫人刚哄好几个孩子,瞧见柳叶青走了进来,不着痕迹的移到丁掌柜侧。 柳叶青皱眉看着上的丁掌柜,开口道:“我想单独和丁掌柜说几句话。” 丁掌柜睁眼瞧见不是黑熊几人已是冷静了许多,可对素未谋面的柳叶青还有些疑惑。 丁老夫人此时简直就是百依百顺,听罢点头应下,催促着丁夫人和几个孙子出去。 她走过去和丁掌柜低语几句,让他安心不要害怕,若是有事就拍打榻,这才慢慢挪步出去。 房门关上,柳叶青叹口气,走到丁掌柜的前。 丁掌柜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用眼神询问他。 柳叶青其实也不想管,可看到为了摴蒲而变的如此的丁掌柜,心生不忍道:“丁掌柜,昨我也在摴蒲馆,我看到你和黑熊对赌的全部了。” 丁掌柜瞳孔放大,连着呼吸也急促了许多,显然还是有些怨气。 柳叶青摇头浅笑,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将你输的那些都要回来,不是看你可怜,还为黑熊几人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而不耻。” 他开口将昨自己看到黑熊几人使的手段说出,丁掌柜此刻已是激动万分,哼哧声在宣誓着自己愤怒。 “以后莫要再去赌了,这种靠运气来钱的终究不是常事,我和你说的这些定不要说与旁人,也不要再去摴蒲馆了,往后老老实实得经营米铺为儿女打算吧。”柳叶青叹口气,他本是不愿告诉丁掌柜黑熊那几人的手段,却也不想在看到他去赌。 丁掌柜用力的点点头,眼眶里打转的泪一闭眼就流了下来。 他就是受不了每稳定的收入和生意,看着几个儿女越来越大,这才下狠心堵一把,却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听到黑熊几人玩的伎俩就已是惊讶无比,可诺大的摴蒲馆,谁又能保证旁人没玩这些伎俩。 丁老夫人几人走出来后,丁夫人连忙问道:“让他和夫君在一屋里可是不妥?” 丁老夫人乐呵呵一笑,拿出那些银票和许诺书给丁夫人看,还悄悄说与丁夫人方才发生的事。 丁娥站着无事,心里也疑惑这公子为何要救自家,她悄悄走到内室门口,耳朵贴近门处听着里面的动静。 柳叶青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落到她的耳朵里。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捂着嘴免得自己惊呼出声。 丁夫人等听到婆婆那边的话,心里也是高兴。 等发觉丁娥竟跑去偷听,忍不住呵道:“娥!” 屋内的声音被打断,柳叶青皱眉提步打开了门。 门外却是一人也无,只有丁夫人站着不远处看着。 “我…我可是打扰公子了?我寻不到小女,这才喊两声寻寻人…” 柳叶青眉头皱的深紧,摇头称无碍,但是也没了再叙的意思。 他该说的,都已告知给丁掌柜,也不再多留,和室里丁掌柜告别,这才离开。 等他一走,内室隔壁的堂屋门打开,丁娥捂着口低头不敢去看自己母亲的脸色。 丁老夫人倒好像知晓一般,开口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讲与祖母和你母亲听。” 丁娥心里快速过滤一遍自己听到的,睁眼说瞎话道:“那位公子说,和父亲是旧识了,这次帮父亲一次,若是往后父亲再沾摴蒲一分,就和父亲…” “停停停,都是些什么啊?都没有旁的了?”丁老夫人一听到旁人如此羞辱自己儿子,心里还是有些气的。 丁娥摇摇头,回道:“别的什么都没听到了…” 丁老夫人也不可能再去向自己儿子求证什么,也不在乎到底说了什么。 如今银子铺子都回来了,她心中倒是没那么急了。 丁夫人却是最了解女儿,可也不愿在婆婆面前拆穿她,而是私下问了起来。 丁娥倒是没再隐瞒,将自己听到那些的讲与母亲听,后又忿忿道:“娘,咱们应该去报官,将这黑熊送与大牢!” 她也是见过几次黑熊的,五大三粗全黑漆漆的,却还打起了自己主意。 想到祖母差点将自己许配给他当小妾,丁娥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 丁夫人连忙将她嘴堵了起来,训道:“这事千万不要和旁人说,若是将黑熊送进官府,那位公子岂不是会被黑熊那伙人记恨上?” 丁夫人倒是有些担忧这位公子的安危,加之她们也没什么证据,贸然去官府哪行。 丁娥被丁夫人的劝阻惹得有些烦了,直接背对着她不愿的应下:“我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突然离开 丁娥虽是答应不说,却起了旁的小心思。 她偷偷溜上街,到处打听那位公子的消息。 而柳叶青累了一夜,又忙着四处奔波跑出去打听消息,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眼看着天都黑了,直接又跑到陈家食肆处去。 食肆小二看到他如此模样,一时还认不出来他。 雷岳是第一次见柳叶青,人墙般的体直接堵在门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柳叶青。 转头眼神询问着陈枝茂是否要拦下此人。 陈枝茂看到柳叶青也是一惊,但知道他与焦仲卿相识,提步上前关怀问道:“公子你这是…” 他递过去一条干净的手帕,让他方便擦一下脸上的污渍。 柳叶青接过那手帕轻轻擦拭一下,立马疼的呲牙咧嘴起来。 陈枝茂看着都疼,开口问道:“我去给公子拿点膏药抹上吧,瞧着这伤也是疼的厉害。” 柳叶青摆摆手,笑道:“不必了,这等伤无碍,陈掌柜不必担忧,我来着吃碗面就走。” 陈枝茂点点头,连忙让小二去火房报一碗面,还加了两个好嚼的小菜。 柳叶青忍着嘴角处的疼感,快速将桌上的面和小菜扫dàng)完。 而后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扫视着食肆里的人,却是一直没等来心心念念的人。 小二得了陈枝茂的吩咐,也没处处盯着他要钱,反而在柳叶青走来结账时笑道:“掌柜的说了,这碗面掌柜请你了,公子就不必付钱了。” 柳叶青摇摇头,他今从黑熊那边要来的银票,可是比着他荷包里的银子还多,一碗面和小菜钱还是能付的起。 瞧见陈枝茂不在,也谢不了他的好意,走时直接将饭钱放在了柜台上。 这时天已是彻底晚了,柳叶青趁着人少赶回了客栈,却是碰见齐家夫子。 殊不知,他和齐家夫子坐在一起谈论的话,皆被一人听入耳中。 客栈。 柳叶青泡在一木桶中,烟雾缭绕的气蒸的他脸色通红。 他闭着眼,好似沉睡过去脸上的伤痕涂抹了少许药膏。 上一些淤青周围,被水烫的有些发红。 眉头紧皱,似乎梦里也不安生。 突然惊起,大口大口的喘气,因为惊动溅起的水珠溅落到脸上,水滴在伤口处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柳叶青抹了一下水珠,却又疼的呲牙咧嘴。 他站起,上的水珠顺着躯体的曲线流了下去,落进木桶里。 脚跨了出去,直接拿起衣服穿了起来。 等到第二,客栈的小二收拾屋子,这才发现柳叶青的屋中人去楼空。 掌柜的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向衙门知县大人通报了此事,还要了柳叶青这几的住宿费。 知县大人挥挥手让人结账打发他走,自己在堂里左右打转,旁通判大人出声说道:“大人,这柳大人怎么突然就离开了?这不会背后有诈吧?” 知县大人也不知这是何伎俩,当初他们两人匆匆将那案宗交于柳叶青,为的就是能让他快些离开乐水镇。 可几也不见他动,现在却突然离开,他们甚至都不确定几时离去。 着实让人有些猜不透。 “不管了!反正案宗已经交给他了,况且齐家那事咱们也处理的干干净净,为今之计,还是防着那焦公子吧。”知县大人说道,又喊来几人吩咐道:“来人,你们几人去请焦公子,请焦公子若是有空还望来府上一叙…” 他有意巴结焦仲卿,加上自己的把柄还抓在焦仲卿的手里,心里怎么都不踏实。 几人得令,立马就赶往客栈请焦仲卿。 焦仲卿刚用完早饭,福贵正和他说着昨的事:“昨柳公子好晚才回来,脸上上都是伤,还把银子给还了,今就听客栈掌柜的说,柳公子离开了。” 他言简意赅,简简单单将事给叙述了。 焦仲卿轻声哦了一下,指腹摩擦着竹书边缘。 客栈的小二看到几个官兵来客栈寻人,跑来和福贵指会一声。 “公子,知县大人那边来人了。”福贵没立即答应,上前问仔细正在沉浸书里的焦仲卿这才将人放了进去。 “焦公子,知县大人有请,还望你去府上一叙。”一官兵在前,拱手说道。 焦仲卿慢慢品着茶,眼睛盯着手中的竹书,对几人的话充耳不闻。 福贵立马就领会,回绝道:“我家公子今还有旁的安排,几位还是请回吧。” 几个官兵站在那处面面相觑,头低的更加低了,再次问道:“还请公子不要难为我们几个小的,若是我们将人请…” “你就回知县大人,焦某今真的有约,来再续也可。”焦仲卿开口回绝,将几人的话堵了回去。 对于知县大人的邀请直接否了回去。 几人也不敢再多说,点头退下回到了衙门禀报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一口银牙咬紧,他为官数年,可是一连两次请这柳大人和焦公子请不到! 可偏偏自己把柄还在他人手上,只得打掉牙往下咽。 和几人又吩咐到:“你们几人回去换个常服,悄悄跟着这焦公子,看他去会何人!” 几人连忙下去照做,换了常服便在客栈门口处守着。 “公子,咱们现在要出去吗?”福贵将焦仲卿放下的竹书收拾好,开口问向窗前的焦仲卿。 焦仲卿正盯着下方几人看,嘴角微微一勾,悄悄和福贵指着下方的人吩咐几句。 福贵点点头,小跑着就下了楼将马车备好。 门口的人瞧见他架着马车出来,连忙就跟了上去。 路上这时行人本就不少,福贵的马车慢吞吞的也好跟,几人便悠哉悠哉的走在后面。 等出了闹市,到了开阔一点的位置,马车立马就加速起来,朝着镇门处驶去。 他们几人皆是常服,也没任何顶步方式,提着心害怕跟不上马车完不成知县大人的交代,近乎奔跑着追赶。 这马车忽急忽慢,他们的心也是忽高忽低,不时的悠闲如同散步,不时的又要狂奔追赶。 本驶向镇门处的方向,却是又转弯换了方向。 一竟是全跟着奔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山鸡和凤凰 等到了天黑时分福贵架着马车回了客栈,几人这才知被耍了,硬着头皮去和知县大人回报,自然被骂的狗血淋头。 焦仲卿在他们离开之后,紧随其后离开。 他步伐悠然,偶尔还在一摊位上停留片刻,引得一些上街游玩的女眷驻足相看,好奇这是哪家的公子爷。 从街上到小巷,焦仲卿拐进一巷子里,站在一宅子处停留。 他上前,直接推开了未上锁的宅门。 年久失修的门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门带动的风飘进来,刮起来院子里满地的落叶。 地上的树叶飘到厅门出,青色的石阶早就铺满了树叶,还带着绿色的苔藓。 焦仲卿抬脚走了进去,一脸踩下立马就陷进去一些,一步一个脚印踩了过去。 厅里的门上已是结了几处蜘蛛网,焦仲卿手抬起时还能感受到蜘蛛结的网丝被挂断。 他打开厅里的门,里面有着一些简单的家具,可皆都蒙了一层灰,他垂眸,一会笑,一会又暗自忧伤。 眼前闪过许多画面,他抬脚又最近后院,可后院那些草早已生的半人高,属实无法下脚。 他直接撩起自己袖子,伸手一颗一颗的将院里的草除去。 忙活完这些,他的额头处早已出了汗,手还不可避免的被一些夹在草里的利物扎到,隐隐能看到一些血痕。 他随意拿手帕清理一番,也不知站了多久,最后轻轻叹口气,起。 宅子的门被关上,除了那满地除去的杂草和悠然回转的一句叹息声,好似从没有来访一般。 焦仲卿步行到一茶馆,径直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小二走来乐呵呵道:“客官要喝些什么啊?” 焦仲卿随意要了一些,便坐着那处盯着外面看。 对面正是陈子平几人当初考试的地方,还张着被风吹雨打已有些黄旧的榜单,偶尔还会有人驻足停下来看几眼。 面前微微一暗,一女子坐在他面前。 “你竟然要怎样?” 女子语气犀利,表愤怒到让俏丽的面孔有些扭曲。 云思柔盯着面前男子,眼神如一条毒蛇般狠辣。 她这两子属实不好过。 那方昭打听到陈子平消息就喜滋滋的跑到寺庙去,正给了她机会进行自己的计划。 想象中方昭将那是闹大,竟是没按着计划来。 早早就回了家朝自己一番打闹,若不是方夫人赶了过来,自己怕是被方昭早就打的下不了。 她自认方昭没有聪明到识破到这主意的破绽,陈子平更是不会将这事说破给兄弟难堪。 可偏偏,方昭却还是知晓了! 她费劲心思拉拢方昭,好让对自己放松警惕,自己的计划还没进行,就全被毁于一旦! 她越想越气,悄悄给方昭旁一丫鬟塞了好处,这才知晓一些那的事。 一听焦公子,她便知觉得是焦仲卿! 那个让她在庐江处处为难乱了马脚的男子! 当初他们三人一同到庐江塾里报道,不可避免的关系会亲近一些。 庐江塾里人份非富即贵,家里都是颇有一些背景的人。 当初她不是没想到在庐江处物色一个靠山,可还未进塾几,就被称为“神童”的焦仲卿给揭露马脚,那些本有意要交好她的人立马离的远远的。 也就只有方昭和陈子平在塾里和自己来往,再后来,不知焦仲卿使了什么手段,陈子平就一直忙于旁事,倒是少见了许多。 自己也忙于和其他人修复关系,倒真的没在意陈子平忙何事。 而焦仲卿…更是少见,一见自己便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焦仲卿,似乎一直对她有着敌意… 她突然一笑,和面前人说道:“焦公子,莫不是对我起了一些不该起的心思吧?” 云思柔柔弱一笑,单单她的相貌,却是勾人的很。 她实在想不通焦仲卿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己,自己一向伪装的很好,可焦仲卿却是能一眼识破,明明当时他还是个孩子… 焦仲卿将手中茶杯放下,不急不躁的道:“云姑娘近来可是病了?” 云思柔微微一愣,她对外面确实装病,此时听闻焦仲卿如此问候,还真以为焦仲卿对自己起了旁的心思。 她扬起嘴角,回道:“是病了,前几夜里着凉,染了风…” “怪不得,云姑娘都已经说起胡话了。”焦仲卿淡淡开口道,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把云思柔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旁边有人看到云思柔走进来就盯着眼光不放,看到她连着生气都如此漂亮,和旁人打听起来她的份。 她深吸一口气,硬是忍了下去,维持好自己在旁人眼里的形象。 转眼脸上就挂起无辜的表,眼里已是打转着泪水,拿起手帕轻拭眼泪,哭诉道:“焦公子,你为何要这般难为我一个女子?你和表妹胡乱编造我的话,这不是要让我去死吗?” 打听知晓了这姑娘是谁人的女儿,几人也知晓了她口中的表妹是何人。 纷纷开始同起来她,他们都知方家小姐方昭的蛮,对待下人手段都狠辣,还不曾想对待自己表姐也这般肆无忌惮。 可又说不得方家小姐,只的谴责焦仲卿胡编乱造惹得两姐妹分心。 焦仲卿浅浅摇摇头,有趣的看着旁人的谴责声。 转而开口和云思柔道:“云小姐何出此言,不是云小姐出的此计吗?” 他点到为止,几人谴责的声音立马停下来,纷纷揣测起这计是何意。 连带着看云思柔的表也有了变化。 云思柔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实在难受的很。 她张口解释,焦仲卿却是又开口道:“云小姐不是说,方小姐因着你不是方家…” “闭嘴!你给我闭嘴!” 云思柔突然站起,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想要甩到焦仲卿上。 “小心!” 一惊呼声响起,众人的吸气声都快要压过去这声音。 焦仲卿上不可避免的全是茶水,茶杯从他上落下成了碎片。 陈子平大步跨来,连忙查看。 还好这茶不是滚烫的,倒是没被烫伤。 云思柔后退几步,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我…”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人来的来,走的走 殷切的眼神看着陈子平和众人,想要让众人站在她这边。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真让人有几分心疼。 焦仲卿上湿漉漉的一片,彰显着她方才做出的事。 陈子平压下心里的悸动,没再直视她的眼睛,帮着焦仲卿递过一条手帕好擦拭上残留的茶渍。 云思柔被旁人指指点点,方才的举动让她大家闺秀的形象一下崩塌,显然就是一个泼妇。 再加上焦仲卿之前说的话,众人早就脑补出一场宅斗剧。 她一时气不过,直接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陈子平看着她背影嘴唇动了动,最后无奈摇摇头。 茶馆的掌柜也被惊动,在小二的带领下慌忙走过来:“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少…” 焦仲卿伸手止住他的话,问道:“掌柜的可能派遣小二去买合的衣服,在下如此狼狈也不好见人。” 他浑湿漉漉的,况且那水顺着脸和子留下到一处尴尬的地方,湿过水的地方紧贴着那曲线,着实有些难堪。 一些女眷还悄悄背过去。 陈子平走来也是注意到,这才站在他面前不动,好阻挡一些视线。 掌柜连连点头,吩咐小二去置办一衣服,又带着他上了楼进一个雅间去坐。 还跑去后院喊叫几个婆子烧一些水,好清理体。 陈子平站在门外,瞧着一桶一桶的水抬进去不语。 他心里还在意着云思柔看他那一眼,迸发出不一样的感觉。 从惊鸿一瞥,到如今的心心念念。 他好似除了前不久和云思柔谈论这诗歌经纶,旁的确实一点都不了解。 今看到她怒气冲冲的一面,竟是第一次瞧见… 他垂着头,理不清自己心里那些心思。 他年纪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同龄人不乏一些抱上儿女的人。 除了年少有为当的一塾里的夫子,他感上的事却是看不到一丝眉头。 家里祖父祖母父母亲也心急如焚,就等着能看他早些成家。 往也总是以各种理由推却,想要等到云小姐一轮心照到自己。 如今第一次发觉,她好似真的与自己无缘… 他站在门外,贴着门站定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小二将衣服送了过来,焦仲卿收拾妥当走了出来。 “焦兄,可有被烫伤的地方?”陈子平被打断了思绪,连忙问道。 焦仲卿摇摇头,那茶壶的水也是有一会了,只仅仅是温。 今他本无约陈子平,更是没想到云思柔会来,还有如此一场。 掌柜的也一直候在门外,看见他说无碍松口气,迎上前笑道:“这这位公子,小的这就去衙门里报官吧,那小姐蛮横无比,这属于故意加害啊!” “不可!” 焦仲卿还未出声,陈子平就惊呼阻止。 两人得眼神看过来,陈子平硬着头皮,解释道:“焦兄,你也识得云姑娘,知晓她不是这般的人…” 陈子平说这句话时难免会有些心虚,又懦懦道:“还请焦兄不要追究云姑娘的责任了,在下在此替云姑娘道歉了。” 他发觉语言是多么的苍白和无力,一句道歉的话哪可以抵过云思柔方才的无礼。 掌柜的悄悄看了一眼焦仲卿,等候他的决定。 “听陈公子的。” 焦仲卿淡淡开口道,掌柜的连连点头,将两人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 小二跑的满头是汗,开口问道:“掌柜的,那位公子换下的衣服怎么怎么处理?还有他上的衣服的银子掌柜还没要呢,可是好几两银子呢…” 掌柜的回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忿忿道:“平里看着你机灵,怎么现在这么蠢,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小二摇摇头,忽然睁大了眼,难以置信道:“莫不是…主家吧?” 掌柜的点点头,心道反应倒是快。 这焦仲卿,正是这茶馆的真正主人。 不曾想公子第一次来,自己竟是没发现他大驾光临,还惹得公子被那云小姐泼了一茶水。 他越想越气,吩咐道:“公子的衣服你快去寻个手脚利索干净的婆子拿去浆洗,好好的收拾妥当。再告诉茶馆那几个伙计,今泼公子水的云小姐,往这茶馆她一步也不许进!” 小二点点头,连忙吩咐下去,不可避免的摸黑一下云思柔。 也不知是焦仲卿心里不悦,还是陈子平心事重重,两人一路无语,后又各自分开离去。 他这几已是忙了起来,准备着开塾的事,少了许多时间。 焦仲卿来镇上的事已是办的差不多,计划着何时回庐江。 刚回客栈迎面却是看到了齐长生。 “焦公子。” 齐长生连忙起,面露笑容。 而后又有些苦恼的皱皱眉。 焦仲卿跨进客栈,开口道:“柳大人已是走了,怕是你见不到了。” 齐长生苦恼的正是此事。 他今来客栈便等候,可听闻客栈掌柜提到柳大人早已离开。 他一点防备也没,心道昨还看到柳大人满脸是伤,怎今就带伤赶路。 还恐掌柜的蒙骗自己,便鼓起勇气打算去衙门出碰碰运气。 左等右等也不知去何处寻人,他又想起焦公子和柳大人熟识,连忙又赶回来等候。 向掌柜的确定了焦公子还未离开,便在此一坐便是这个时刻。 “我知的,倒是柳大人还受了伤,这赶路怎可…”他皱眉回道,有些苦恼。 焦仲卿也不知如何解释,抬手安慰道:“柳大人怕是有旁的事,齐公子就不要担心了。” 齐长生木然的点点头,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斗着肚子问道:“焦公子,不知…可否告知我柳大人的住宅…我想…我想亲自确定他是否安全到家了。” 他不敢奢望追上柳叶青,但又不放心柳大人带着伤如此奔波。 唯有大胆提出这个要求,只要确认柳大人安全到家即可。 “我就看一眼…只要确认柳大人到了家即可,绝不打扰柳大人!”他再三保证,还伸出手来发誓。 焦仲卿迎上他真诚诚恳的眼神,忽然一笑,点头应下:“好。” 齐长生眼神里的期望都快要熄灭,却因着他这句话突然又燃了起来。 连忙记下焦仲卿说的地址,再三道谢匆匆离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通风报信 齐长生有了地址,匆匆赶回家和齐老爷交代一番,便想收拾东西离开。 “柳大人怎么带着伤就离开了呢?你一人去庐江可行?可否需要我一同前往?”齐老爷有些不放心,跟着齐长生后问道。 齐长生爽郎一笑,他除了担心柳大人,心里还有一个执念。 那就是和柳大人好好谈谈。 他心里也不知到了庐江是否能见到人,但这个念头一起,便生根发芽。 若是柳大人真的无意和自己交谈,定不会死缠烂打。 “爹娘,您两人就放心吧,孩儿定能照顾好自己的,我去柳府确认柳大人只要安全到了家,也不会多留便回来了。” 齐家夫妇点点头,也知儿子此番经历一些事大了,也应放手让他去外面看看。 嘱咐几句,便让他搭一辆牛车往庐江那方向去。 衙门里。 知县大人正和通判坐在堂里无事。 盯着快要西落的太阳笑道:“今衙门倒是出奇的安静啊…” 通判还未点头称是,忽然就听的一阵击鼓声响起。 二人听到这鼓声,额头青筋一崩,坐直体问道:“何人在击鼓鸣冤?你们几人速去看看。” 他二人起整理一番衣服,又整正头上的乌纱帽,慢步走到了大堂里。 堂上跪着一女子,绷直体,二人一看,笑道:“这谁家的孩子,竟来衙门胡闹,你可知这击鼓鸣冤是何意?” 丁娥气的发抖,她体小,又发育的缓慢,倒是和实际年龄看起来小了许多。 跪在这地上更是小,忿忿道:“知县大人,小女当然知这击鼓鸣冤是何意,小女今来,就是来申冤的!” 知县大人和通判对视一眼,问道:“哦?来人报上名来,本官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冤屈。” 丁娥目视前方,一字一句道:“小女是丁家米铺丁掌柜之女,本是生活无忧无虑,可昨,其父被镇上黑熊几人殴打,现如今躺在上下不了,实在觉得冤屈的很!” 知县大人挑了一下眉,黑熊他自然是知道的,镇上一等一的恶霸。 若是往些年,那更是无恶不作,可下了几次大牢,吃了一些苦头,已是老实了许多。 打人这事再寻常不过,他们也见得多了,知县大人直接一拍惊堂木,说道:“既然这人是黑熊几人打的,那就让黑熊几人把这药钱给付了,家里若是有什么重活,直接吩咐他去办就行,你们私下解决吧。” 他草草了案,按照以往的事来定。 黑熊之前也不是没打过人,大牢也是坐过的,可那家人还觉得不够,开口要了黑熊一大笔钱财,还让黑熊去做了三个月的苦力,只到被打那人能下了,这才放人走。 丁娥难以置信道:“大人!怎可如此?黑熊之前被罚去出药钱做苦力,那一半原因也是那家人有衙门的官差给监督着!” 知县大人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有些不自在。 那时黑熊不服从管教,在那人家依然是一副大爷的样子,后来被打那家送来一些银两,他自然就上心了许多,派遣一些人专门看着黑熊,若是再不服从,直接押回衙门教训一番,这也是黑熊害怕衙门的原因。 丁娥突然开口道:“大人以为黑熊只有这一处罪过吗?我今不如就明说,这黑熊在摴蒲馆里使…” “娥!” 丁夫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听到丁娥正要将这事捅出来,连忙止住。 堂里官兵止住她的动作,防着她闯进去。 丁娥听到丁夫人声音脸色一白,她也是一气之下和丁夫人闹了别扭,这才怒气冲冲跑到衙门告状。 丁夫人直接在堂外跪下,和上座的知县大人道:“大人,小女一时不懂事,使子跑来这衙门,还望大人不要介怀,我这就带小女离开。” 丁娥听到她的话心里无名火又气,脸上之前挨的那巴掌的疼痛感又显了出来,直接将事全部吐了出来。 “大人,小女说的一句不假,那黑熊在摴蒲馆里使了手段,背后动了手脚这才几番连胜,小女父亲也是因此,才被他坑蒙拐骗将家里所有的家产败了出去!” 丁夫人在后面声嘶力竭的阻止道:“娥,不要说,不要说了!!” 丁娥定了定心,还是将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知县大人听到摴蒲馆心就是漏了一拍,呵斥道:“胡说八道!这镇上不是早就严令止不污摴蒲,怎会还有这地方!” 他正了正脸色,又道:“就就就算是有,你一个小女子怎会知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又何证据证明黑熊昨用了手段?” 丁娥一点都不慌,自信满满道:“小女还真的有!” 丁夫人瘫倒在地,盯着丁娥的眼里如同死灰,喃喃道:“别说了…” 知县大人和通判大人同时坐直了体,皱眉问道:“你…可是有证人?” 丁娥掷地有声,一个炸弹拋向二人。 “自然有,那便是…前几从庐江督察的柳叶青柳大人!” 知县大人听到有证人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还未咽下去,就被耳边砸过来的柳叶青柳大人给吓到,被自己口水呛到。 “咳…咳咳。”他连忙捂着嘴,连着咳了好几声,脸被咳嗽引的通红,急问道:“你说谁?你再说一遍?” 丁娥看他们反应显得有些得意,一字一句道:“柳叶青,柳大人。” “你放!” 知县大人破口大骂,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记录案子的师爷眉头一抖,还是抖着手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知县大人还没缓过来,惊道:“你简直胡言乱语!柳大人怎会去那种地方!” 丁娥一笑,说道:“是不是,大人为何不喊来黑熊和柳大人对质?小女旁的不知,可家里的铺子和昨输的银两,皆都是柳大人送来,连着黑熊几人在摴蒲馆里动手脚,也是小女亲耳听柳大人所说!” 丁夫人阻拦不住,看女儿将这事倒豆子般一个一个吐出。 知县大人子软了几分扶着椅子这才知晓,为何柳叶青会突然离开。 他一急,连忙吩咐官兵道:“快快快,去把黑熊几人给我绑过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揣测出事实 几人匆匆赶到将正在家里呼呼大睡的黑熊几人绑了过来。 他们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悄声问道:“大哥,咱们可是犯了什么事?” 黑熊沉着脸,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何事,自己的纳闷一点都不比他们少。 他缓一下自己的脸色,谄媚道:“几位官爷,不知小的几人犯了何事?为何要压着我们去衙门啊?自打上次我们几人出了大牢,那可是老实了许多啊…” 几个官兵不搭理他,他们看知县大人的脸色就知晓这事定是不简单,老老实实得闭口不谈此事。 路上一些行人都看到他们几人被押着赶往了衙门,好奇这几人又惹了何事,跟着往衙门一同走去。 几人被押着到了衙门,黑熊看到堂外的丁夫人,立马就明白了何时。 阴沉着脸瞪了丁夫人一眼,可进到堂里看到一侧站定的丁娇娥有些不明白了。 他被按着跪下,和上方的知县大人哭道:“大人,小人到底犯了何事?为何要将我们几人押往此处啊?” 知县大人看着外面挤的里一层外一层的人头疼的很,吩咐几个官兵清理人群。 可人都挤在这处,一时半会也清不走,他唯恐丁娇娥将这事全部吐了出来,连忙道:“来人!给黑熊几人压入大牢!” 黑熊几人抬起头有些惶恐,大牢阴凉还伙食不好,他们若是起性子还被牢头押去毒打一顿,绕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进去也软了几分性子。 黑熊被几人押住,不禁挣扎起来,嚎道:“为何?为何?大人都不说小人几个犯了何事就押入大牢?小的不过就打了几拳丁掌柜,还是因丁掌柜还手,连着摴蒲馆…” “给我堵着他的嘴!快赌上!” 知县大人急的乌纱帽都快要掉下来,看人群里一片骚乱,立马正了正脸色道:“这是何等地方,哪许你这般人撒野!” 丁娇娥冷笑着看黑熊被几个官兵按到地上,脸庞不可避免因力在地上摩擦,嘴巴上被不知谁揪的一块破布塞进了嘴,心里一阵一阵的愉悦上了心头。 几个小的本也跟着反抗,可见黑熊被如此对待,不禁乖乖的服了软被人押下去。 丁娇娥站在堂上,正欲问到底要如何处理,却被知县大人止住了话头。 “丁姑娘,还请留步记一下口供。” 他桌子下的肥手握的生紧,带着一股恨意的眼神盯向丁娇娥。 丁娇娥心一冷,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乖乖的闭了口。 丁夫人早就挤出了人群,双目无神慢慢走回了丁家。 丁掌柜身子不便,喉咙处哼到的腔调,眼神询问着丁夫人。 丁夫人未语泪先流,哭诉道:“娇娥她,去衙门告状了,什么都说了。” 丁掌柜身子一僵,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丁老夫人看罢心急道:“儿子?你怎么了?你可别下娘啊,她说就说了,谁让柳大人向咱们隐藏身份呢…” 丁老夫人拍着他的胸脯给他顺着气,丁掌柜却是努力翻身,想要坐起来。 可身上处处都是疼的,最后还是无奈的背过身去。 丁夫人在一侧无声的抹着眼泪,丁老夫人却是一点都不急,根本不考虑将这事说出去后旁人有何事。 还在絮絮叨叨道:“这丫头现如今可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得,我不就说她两句吗,至于赌气跑出去将什么事说捅出去,就是个白眼狼!往后都别想进这个家!” 说来也巧,昨日柳叶青前面刚走,丁娇娥听到他和丁掌柜说的那些话好奇,对他的身份更是怀疑起来,悄悄出了门去打听消息。 她也不知晓柳叶青姓甚名谁,漫无目的的在镇上打听起来。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打听起柳大人在镇上哪家客栈。 碰运气般过去打算打听消息,却是打听到那柳大人已一夜一日未归,心里好奇便耐着性子等了下来。 也正是如此,齐家父子的一句柳大人,一字不差的落到她耳里。 她这才知道,原先自己竟是没认错,这人果真是柳大人! 她回家也没立即和丁掌柜几人说这事,自己悄悄想了一晚上柳叶青的目的,隔日才和父母亲提了这事,眉飞色舞向二人说了自己的发现。 称摴蒲是被严令禁止的,柳大人会不会这次去摴蒲馆会不会是探明情况,路见不平帮助了阿爹。 丁掌柜心里激动知晓恩人是何人,可又恨自己女儿偷听自己的柳大人的话,还偷偷跟了上去,偏偏再起也说不出话来。 丁夫人更是说不出什么埋怨的话,只再三叮嘱不管不可打断柳大人的计划,这事他们家就当不知。 然而这话被丁老夫人都听了下来,又看不惯孙女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呛了几句:“你何时学那些下作的事,竟还不知廉耻的偷跟人家,若是让旁人知晓,咱们丁家哪还有什么面子!” 丁娇娥也气不过,她对祖母那些敬重早就消失殆尽,更别提丁老夫人还一直打她的主意,顶撞道:“若不是柳大人,祖母怕是早就逼着我嫁给那劳什子黑熊吧?说不定现在我早就被他欺压成什么样子!我跟踪柳大人就是不知廉耻?若不是我你们连这公子是何人都不知!” 丁老夫人一巴掌甩了上去,她早就习惯了儿媳孙女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样子,那容的下旁人顶撞她。 丁娇娥这几日积攒的怒气也升了起来,和叛逆加在一起,直接横冲直撞去了衙门报案,就为了心里那一口气能舒出来,看黑熊几人下大牢被折磨。 更是要气自己的祖母。 可丁老夫人一点都不在意旁人,对她而言柳叶青是不是柳大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家里铺子银子都要了回来。 丁夫人只是一味地哭,丁掌柜更是躺在床上淌着热泪,祈求不要发生旁的事。 丁娇娥被人一处屋子处,可迟迟却是等不到人签字画押。 眼看天色都已暗了下来,心里更是着急。 她刚打开门想要走出来,便被两个官兵拦住:“姑娘你还不能离开。” 丁娇娥退后几步,鼓着气道:“为何?” 二人站直,没有回答她的话,尽职尽责的拦住她不让走出这个屋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难以选择 知县大人嫌弃的擦了一下手上的血迹。 跟了一日焦仲卿的几人回来禀报,不可避免的被骂的狗血淋头,一个个灰溜溜的退下。 谁也不敢多看一眼刑房里躺在地上的人。 本是如山般的黑熊此刻一声不吭的晕倒在地,身上衣服早就被鞭子打的褴褛遮不住身子。 满屋子的血腥味,让人不适。 他开口道:“给我泼水,醒了接着问。” 旁的牢房里,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 通判留下来一一审问这几人,知县大人皱眉嫌弃的看着脚下的干草上沾染的血迹,起身离开。 他微微低了一下身子,走出了大牢,和身旁人吩咐道:“那几个都好好的给我问,让师爷画个柳大人的画像,让他们指认。” 他微微停顿一下,又道:“咱们去会会那丁姑娘。” 几个人连忙跟了上去,往丁娇娥的那个屋处走去。 门吱呀响起,丁娇娥连忙站起身,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几人,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知县大人微微一笑,全然没了方才的狠劲。 “丁姑娘好似很怕我们?”他开口道,径直的走了过去坐下。 丁娇娥不敢放松警惕,也知晓自己好像闯了大祸,放软声音哀求道:“大人,你要签什么字,画什么押,小女子都照做,我…我想早些回家。” 知县大人随意的抚了抚袖子,又慢悠悠的品着茶,一点都不急。 丁娇娥抖着身子,直接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大人,大人,我…我要见柳大人…” 知县大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坐直了身体道:“你可知,今日柳大人已经离开乐水镇了?” 丁娇娥僵着身子,难以置信道:“怎会,昨日…昨日他还在的啊?” 她此刻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这才发觉,家中祖母也不过是会叫的狗,而面前的,是一只会吃人的狼。 她连连磕头道:“大人,大人我错了,我,我不敢提摴蒲馆的,我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知,还请大人放了我吧…” 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连连磕头不止。 知县大人收起嘴边的笑,起身走到她身侧抬起她下巴,不明所以的笑了下。 夜深了。 深到不见五指。 一阵低低的吼声,伴随着小声的哭泣声,夹杂到一块。 天上的月还是如此亮,却是照不进这个房间。 阴凉又黑暗。 丁夫人站在门外,看着天上的月有些担忧。 丁老夫人早就歇下,除了丁掌柜忽高忽低的呼吸声,旁的再无一切。 忽然,丁家墙上眏起了红色的火光,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等到隔日,人们只看到丁家被烧的看不出原来面目的宅子,丁家一家几口全然丧生。 几人在还瞒着黑烟的地方搜寻着尸体,还有几个妇人站在一旁议论道:“太惨了,前几日才看得丁掌柜被打,谁知现如今一家竟都是…丧生火海啊…” “昨日丁家那姑娘不是还去衙门出报官说黑熊几人打了他父亲吗?莫不是…” “这你可别胡说,官府里的人都验了尸,说这火应是丁家晚上起夜没看好那灯火,点燃了屋里的东西了…” “黑熊那几人不是关到了衙门吗?怎么可能放火呢…” “说来也挺吓人,昨日你们听到哭声了没?一阵一阵的?我还只当谁家小孩哭,现如今想来啊,怕是…” “我也听到了,还哭声可惨了,恐怕就是丁家传来的吧!” 几人越说越害怕,直觉身后一阵阴凉的感觉升起,连忙抖了抖身子离开。 这丁家失火的案子一下传开,人人皆知丁家全门上下被不知名的火灭门。 而黑熊因为之前殴打丁家掌柜的事,被知县大人罚去劳改,连家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一夜中间,发生了许多事,可对于旁的无关人,又好似无一事发生。 陈家。 陈老太太被扶着走到了院里,伸手招来站在一旁的玉姐儿,“玉姐儿,快来快来,坐外祖母身旁。” 玉姐儿尽量稳着身子,悄悄迈开步子矜持的走了过去。 被老太太有些凉意的手捂住,她坐下尽量记住出嫁之前家里几个妇人教她的礼仪,端正的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 也收起大大咧咧的性子,双腿再也不像以往那样随意,淑女的并拢在一起。 好在衣摆遮住,倒是看不到她的不自然。 陈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道:“你在家里如何,在这就如何,我老婆子就喜欢你那个劲,千万不要矜着啊…” 又盯向她的肚子,笑道:“况且如今你还有了身子,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要在意我们的眼光。” 玉姐儿脸微微一红,点头应下。 陈老太太也不厚此薄彼,又招手让刘兰芝和陈子桃坐在一侧。 儿媳方氏和女儿陈氏也不介意这些,乖巧入座坐在一侧。 今日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陈氏念着玉姐儿身孕已是有了时日,登门拜访告诉二老这个好消息。 陈老太太嘴角就没下去过,不时的就伸手去摸摸玉姐儿的肚子。 自然也忘不了和申请方氏叮咛道:“咱们也该催催平儿了,你瞧苓儿和他岁数相仿,如今都要当爹了。” 方氏点点头,皱眉苦恼道:“平儿这人看似温和,性子却是犟的很,我就怕,他心里还有些旁的心思啊…” 陈老太太也叹口气,说道:“要不,咱们去方家问问那云小姐?若是那云小姐真有意和咱们陈家成一门亲事,咱们也就顺了平儿的意吧…” 眼看着都是二十有二的年龄,陈子平的年纪却是也不小了,他们也怕再耗下去真的将人耗的没了成亲的意思。 方氏忍着没说话,当初陈老太太心里是最不愿云小姐,如今松口也是为了平儿着想。 可她心里倒是还有旁一人选。 “婆婆,你也知的,香儿那姑娘也等平儿这么多年…我实在说不出…唉…”她叹口气,也不知如何解释。 她心里是有些私心得,香儿是她的侄女,和陈子平年龄相仿,更是苦苦等了平儿多年。 可云姑娘是平儿的心上人,平儿这么多年不娶何不是为了她? 两边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女,她都无法下决定。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见 陈老太太也是知晓方氏的侄女,也叹她如此坚贞等平儿这么多年,叹气道:“香儿这孩子是好,可惜平儿心里却是生了根了,拔了芽那根还结结实实的扎在心里呢…” 方氏也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惋惜。 如今听闻,那云小姐在方家日子并不好过,也不知怎地惹了方小姐,两人水火不容。 她倒是觉得,如此一来和方家撇清关系也好,好过往后惹了什么事麻烦,单单云小姐一个孤女,他们陈家也不会亏待了她去。 若是云小姐真的对平儿没那念头,也好让平儿死了心,好好的迎娶香儿过门。 她想开了这些,心里倒是不急,只等哪日若是有机会,托人去打听打听。 陈老太太愁绪上来,一时还下不去。 陈氏心疼自己母亲,害怕她在想多了去,连忙道:“玉姐儿这几日胃口大增,总想着吃这酸辣的。” 陈老太太果真移了心思,笑道:“吃酸辣的好!吃酸辣的好啊!当初你娘怀着苓儿的时候,那可是吐了好几月吃不下东西呢,现在能吃也是福气啊!” 玉姐儿有些不好意思,她吃的现在比着刘子苓还要多,往往都是一家子等到她吃到最后。 离饭桌还未一会,就又寻着一些小吃食,饿的又快又急,连着肚子上已是开始显些肉来。 陈老太太这时难免不得提点几句,“你娘怕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提醒你们几句,你如今有了身子,房中之事…” “娘!”陈氏出声阻拦道,还不自在的看了一眼老太太身旁的刘兰芝和陈子桃。 她二人还未出阁,可刘兰芝已是知晓是何事,脸上风淡云轻,心里却是一丝丝的羞涩升了起来。 陈子桃睁着大眼睛,开口问道:“祖母,表嫂嫂要去房里干什么啊?” 陈老太太轻咳一声,也忍下了自己的话,训斥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打听那么多!” 陈子桃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坐好,可眼睛眼珠却不停的疑惑转圈。 方氏捂着嘴巴笑,逗弄起陈氏来:“这两个孩子也大了,也应多少知晓些了…” 陈氏红着脸,她一向羞于开口这些事,更是不会主动提起这些事。 几人移了话题,陈氏被老太太提点这些,心里忍不住计划着回去一定要忍着羞涩好好提点二人几句。 说说笑笑,方氏估摸着时间,想着陈子平应是也要从塾里回来,吩咐家里的婆子去多做一些饭菜。 陈氏看时间也要离开了,她一起身,玉姐儿几人也跟着起身要离开。 陈老太太一听,连忙按住几人:“蕊儿,今日带着几个孩子在这吃的,瞧着这几个孩子我高兴,说不定饭还能多用一碗!” 几人笑了起来,也不再推辞着离去,乖乖的坐了下来。 正说着陈子平也应是要回来了,就听得敲门声响起,那婆子听到匆匆就走过去开了门。 门口处陈老爷子先走了进来,慢慢向院里走过来。 陈氏几人连忙站起身,一一问候。 随后便看到陈子平也跨了进来,手里竟还提着两壶小酒。 他站在门处,酒递给那婆子,自己伸手慢慢扶了一下周夫子,等周夫子走进后,后面竟还跟着一人。 “焦公子也来了啊。”陈老太太看清后面那人,笑着起身被人扶着就要迎过去。 和周夫子擦肩而过,直迎焦仲卿。 焦仲卿一笑,拱手行礼:“陈老夫人。” 陈老太太点点头,拍拍他的胳膊道:“好好好,来来来,快去厅里坐着。” 周夫子胡子都快要吹到眉毛处去,瞪眼和陈老爷子哼道:“瞧把她给高兴的,我…我可是培养了你家几个后生啊!” 陈老爷子瞥他一眼,回道:“我家几个孩子不思进取都是你给戒尺打的!” 当初进塾里几个孩子哪个不被他的戒尺吓到,如今想起来还气的牙痒痒。 周夫人轻咳一声,尴尬的别过脸。 陈子桃看见周夫子还是有些害怕,不着痕迹的躲到刘兰芝身旁,轻声说道:“表妹,人好多啊…” 刘兰芝脸上本挂着的笑,在看到焦仲卿时立马僵了起来。 那人离自己那么近,近的让她难以呼吸。 可人,终究是不曾看她一眼,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她捂着胸口大口的呼吸,陈子桃扶着她问道:“表妹你怎么了?” 玉姐儿这时也走了过来,瞧见她不舒服正欲喊陈氏,被刘兰芝拦下:“我无碍的,就是…突然站起来晕了一下子。” 她摇摇头,挤出一抹笑:“我身体不适,就先离开了,还请嫂嫂表姐转达一句。” 二人点点头,玉姐儿担忧道:“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瞧你嘴白的。” 陈子桃虽是反应迟钝,可也知怀孕不能受累,开口提议道:“不如我去送表妹吧,正好我也瞧着夫子害怕。” 她脸微微一红,玉姐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应下:“那要小心点,若是有事就去请郎中。” 二人点点头,刘兰芝被陈子桃扶着慢慢走了出去,方氏正走出来帮家里婆子要给客人准备一些茶水,瞧见两人背影问道:“玉姐儿,阿桃阿芝两人怎么走了?” 玉姐儿眉头还是皱着,不解道:“阿芝身子不适,阿桃便去送她回去歇息。” “可要紧不?” 陈氏也走了出来,听了有些紧张。 “应是无大碍吧…”她一时也确定不了,可方才刘兰芝身上散发出的悲哀,让她都感觉心神一震。 陈氏心里还是担忧,说道:“嫂嫂我去看一眼,等会就回来。” 好在两家离的也不远,况且她们也刚走,陈氏将玉姐儿劝到厅里坐下,自己匆匆赶了出去。 她走的快,不一会就赶上了漫步的两人,紧问道:“阿芝,你身子哪处不舒服啊?” 刘兰芝思绪被打断,眼聚焦看清面前眼含泪水面色紧张的陈氏,竟是直接扑到她怀里,将眼里那些水珠浸到她的衣服处,很大一会才沙哑着嗓子道:“娘,我无事的。” 她站直身子,露出一抹笑,那些伤心难过顷刻间都消失隐了下去。 又是好一番劝阻,才将陈氏劝了回去,和着陈子桃一起离开。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旁的心思 陈氏匆匆赶回陈家,饭菜还未好,倒是厅里坐的满满当当正说着话。 陈老爷子连着夫子和陈子平焦仲卿聊的火热,陈老太太趁着他们不注意,轻轻招手让陈氏走了过去。 悄声问道:“阿桃阿芝呢?” 陈氏有些难为情,尴尬回道:“阿芝身子不适,阿桃便去送她回家了。” 陈老太太了然的点点头,末了低声叹息一声:“可惜了…” 她这见的几次焦仲卿,心里难免不有了些想法。 家里陈子桃刘兰芝都已快到了婚嫁的年龄,这焦仲卿又如此优秀,年龄也相仿,还是颇有神童的称号,虽说是高攀了些,但也不异与是一桩好的亲事。 她有意介绍几人认识,往后的事就看缘分,谁知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可就此放弃她又觉得不甘心,扭脸笑道:“焦公子这几日就要离开了?” 焦仲卿点点头,温和回道:“明天便要离开了。” 老太太有些惋惜,叹气道:“怎不多玩几日呢?这乐水镇虽是小,可也是有几处游玩的地方,若是平儿没有时间带你去游玩,我家里还有两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孙女,倒是可以领着你在这四处游玩…” 周夫子刚进口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几声咳嗽下来硬是忍住了笑。 如此直白的邀请,他倒是第一次听说,心里好笑老太太将这事如此实诚的揭开说。 焦仲卿点点头却是没应,反而道:“家中实在有事,若是下次有机会来,一定会叨扰两位姑娘的。” 陈子平此时也有些尴尬,祖母曾就明里暗里向他打听,他还只当是祖母疑惑,谁曾想主意原是在这处。 陈老爷子也不想贬低了家里的姑娘,让人看低,于是开口缓和道:“家里还有个小弟,倒是也能带焦公子游玩,还皮实的很,不似姑娘家家的走几步就累了。” 焦仲卿点点头,却是说道:“两位姑娘今日倒是不在此处?” 陈老太太忍住嘴边疯狂扬起的笑,回道:“这孩子身体不舒服,另一个担心便跟着送她回去休息了。” 几人都点点头,便没再接这个话题。 饭菜这时也好了,几人也不再多话,分为两桌用饭。 等到用罢饭,陈氏还惦记着家里的刘兰芝,也不作多留,和玉姐儿匆匆赶了回去。 而周夫子同焦仲卿还留在陈家,和这陈家爷孙两人讨论旁的事。 *** 庐江。 齐长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拿出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字条。 再三对比,确认眼前气派无比的柳府就是柳大人的府邸。 他咽了口口水,看着门前几位把守门的护卫,提着心上前道:“请问,这是柳叶青柳大人的府邸吗?” 那护卫皱眉,点头又摇头,问道:“你说的是柳二公子吧?” 齐长生微愣,回道:“柳叶青柳大人。” 那人被问的烦了,哄道:“你怕是识错人了。” 齐长生被赶到台阶下,盯着柳府又看了几眼,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 他缅着脸,又走上前问道:“敢问,柳大人可是已经回来了?” 那护卫被问的一头雾水,回道:“大人一直都在府里啊?你是何人,为何要问这些?” 齐长生慌了一下神,结结巴巴道:“我是来寻柳大人的,确认他已是从乐水镇是否赶回来,我不是坏人的…”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还有些不相信,干脆直接去将人押了下来,送到府里管事的总管处。 “这人鬼鬼祟祟的,说要来确认柳大人是否从乐水镇回来,小的几个不敢大意,这就押到总管你这处来。”几个护卫老老实实得将事情禀告,连忙退下不敢多留。 齐长生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块布,呜呜咽咽的挣扎着。 那总管皱眉,将他口中的布拿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在这柳府处鬼鬼祟祟的打听柳府的事啊?” 柳叶青大口的喘气,解释道:“我不是坏人的,我是来寻柳大人的,想开确认一些柳大人是否安全从乐水镇赶回来。” 那总管眉头皱的更厉害,蹲下身仔细问道:“什么柳大人?我们府上可没什么大人,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齐长生四周看了一遍,这屋里处处装饰华丽,况且刚才几个护卫带领他几进几出的院子,心里也打鼓莫不是自己寻错地方了。 “敢问…这是柳叶青柳大人的府邸吗?”齐长生忐忑开口问道,看总管脸色不好,连忙回道:“那…那怕是我寻错地方了,我此行是来寻柳大人的,谁知竟是找错地方了。” 那总管不语,紧紧盯着他的眼,问道:“你说的可是柳叶青?” 齐长生木然点点头,还以为他认识。 “柳公…柳大人,去了乐水镇?” 齐长生又点点头,嘟囔道:“柳大人不是庐江被派去的吗?” “派去何事?” 那总管又问道,谁知齐长生也发觉了不对,再不言语一句,警惕的盯着他。 那总管直接站起来,快步走了出来,还吩咐屋外两个扫地的家丁道:“你们看好这屋子,这人给我把实了。” 他快步离开,齐长生看着关上那门心里不禁有些紧张,磨蹭着身体慢慢爬到一凳子处,盯着那茶杯起了念头。 屋里一阵茶杯落地的声音,屋外的人连忙进来,看茶杯落地一片碎片,紧张的连忙清理干净,又查看一下他身上绑着的绳子没有松开,这才敢离去。 门再次关上,齐长生露出笑,手里紧握着的碎片虽是将手都扎到,却也有了逃生的希望。 他连忙反手拿起那碎片割身上的绳子,还警惕的看着门处的动静。 手突然一松,绳子也掙开,他三下五除二,直接将身上的绳子拿下,悄声躲到了门后。 正欲将窗纸捅破看外面的情况时,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连忙躲在那屋内柱子的帷幕处,呼吸都轻了几分。 门应声而开,走进的几人看到屋里无一人,只余那割断的绳子时大气,一女声骂道:“人呢?人去哪了?” 总管大气不敢出,连忙吩咐道:“都快去给我抓,一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躲在那处的齐长生身子一抖,更加不敢出去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逼问 屋里坐上一妇人,身穿淡绿绸衫,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鹰眼如炬,不怒自威。 那两个家丁跪下地上,抖着身体害怕道:“夫人,我们可是一直守着不敢离开了,这人怎么就会不见呢…” 齐夫人冷哼一声,责令二人:“那这人为何会挣脱绳子呢?莫不是就是你二人放走的?” 两人一阵惶恐,跪在地上连番求饶。 几个人已是开始在外面寻找起来,呼喊声传到这处。 齐夫人微皱眉,不悦道:“让他们都安静点,莫要惊动了府里旁人。” 齐总管点点头,连忙下去吩咐。 等回到屋里中时不经意的一瞥,发现屋中似是有一丝不对。 那落地的帷幕,好似今日有些不一样… “可找到了?” 齐夫人直视着他,语气含着一丝紧张。 齐总管摇摇头,解释道:“还未找到,有几个院子我们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去搜,只能悄摸摸着去打听。” 齐夫人脸上的怒气多了几分,又向二人骂道:“若是人找不回来,就将你二人变卖出去当小倌!” 二人瑟瑟发抖,哭成一片。 齐长生躲在那帷幕之中,双拳握的生紧。 他浑身都紧绷着不敢呼吸,腿脚都不禁酸涩发麻。 加上心里的煎熬,被贴面的帷幕一直弄的鼻尖发痒,干脆一咬牙站了出来。 “啊!” 一丫鬟感受到自己身侧有一丝响动,扭头看到帷幕里面似是张牙舞爪的怪兽,一时吓的尖叫出声。 齐夫人听到这声尖叫声心里也是惊了一下,屋里几人都看过去。 “这…快去看看去!” 齐夫人也被那帷幕里的东西惊到,齐总管连忙挤过来挡在前面护着他,直接踢地上还跪着的两人过去查看。 齐长生急的满头是汗,那帷幕从房梁落地,自己心里急脚下还踩着那帷幕,一时间竟挣脱不出来。 感受到外面一阵躁动,生怕直接给他来一刀,便大声呼喊:“别动手别动手。” 可惜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的喊叫声,随即便被人压倒在地,感受这拳打脚踢。 “别打别打!” 齐长生拼命的揪着裹着自己的帷幕,露出头连连喘气。 打他的二人看清他的面孔也住了手,激动的喊道:“夫人总管,人没跑,在这呢在这呢!” 二人顾不得旁的,硬生生按着他不让动弹半分。 齐长生只觉得自己胳膊都快要被二人拧了去,却是硬撑着不哼一声。 齐总管先走前几步看看,这才转身禀告:“回夫人,确实是那位公子。” 齐夫人对一丫鬟扶着走过去,居高临下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说要来寻叶…柳叶青?” 齐长生紧闭着唇,他看不得两人因此落难,可也不代表他就能出卖恩人。 他一声不发,惹得叶夫人心里积气,呵道:“为何不说?齐总管,想办法给我撬开他的嘴,问清楚二公子到底去了何处!” 她挥袖走开,坐到上座紧盯着这处。 齐总管得了命令,蹲下看着齐长生道:“公子,你还是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吧,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齐长生眉头都没皱一下,仍然是一言不发。 齐总管正要喊人来教训他一番,突然又止住了动作,低声说道:“你知道上座的是何人吗?” 齐长生的表情终有一丝松动,扭脸看了一眼上座的齐夫人。 连着齐夫人也不禁心里揪着,却是忍下有些不雅探头去听的动作。 “我不妨和你直说了吧,你口中寻着柳叶青柳大人,恰好和我们府上的二公子同名,只是不久之前出去游玩,至今也没回来,而这夫人,就是二公子的生母。” 齐长生瞪大了眼,再看上座的柳夫人是果真看出几丝相像。 他默默咽了口口水,摇头到:“不是同一人。” 齐总管这时的耐心也快耗尽,哀求道:“我的天爷啊!你都不说你口中那柳大人是谁,怎知就不是一个人了?” 又道:“那你说,你是如何找到这处的?” 齐长生又是摇摇头,低头不语。 齐夫人看着他如此倔强,忿忿道:“直接教训他一番,看他说不说!” 齐总管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挥手还真让几个家中护卫走了进来。 押着他就要往外走,按到一处板凳上,有二人持着木板仗打。 齐长生挨了第一下不禁闷哼一声,臀部处的疼痛感一下传遍全身。 第二棍时,疼的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只的咬紧牙关忍了这几下。 五个大板下来,他臀部就已是浸出血来,染透了外衣显现出来。 几个丫鬟看的害怕,低着头不敢多看。 齐总管伸手止住那几人动作,任由几人将他托到面前,问道:“你说还是不说?” 齐长生摇摇头,开口道:“小的什么都不知。” 齐总管气的一拍大手,骂道:“我竟没见过如此犟的人!你说句话会死吗?这板子可是会把你打死!” 齐长生摇摇头,他自然知晓这板子会打死人。 可总比自己昧着良心出卖恩人的好。 他还不知几人到底是何用意,那敢将事情都告知与他们。 齐总管恨道:“给我接着打,打到他松口为止!” 几人又将人拖了出来,一声一声板子拍打着肉的声音传来。 齐夫人身旁一婆子道:“夫人,听这人的意思应是和二公子相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若是出了人命老爷那处也不好交代。” 齐夫人紧抿着唇,可也听进去那婆子的话。 这婆子是她娘家跟来齐府的,自然会信几分,细细想来也在理,站起身正欲吩咐几人住手,院内却是又来一拨人。 “夫人,是老爷。” 那婆子眼尖,看到为首着的一边衣角便猜出来身份,连忙提点齐夫人。 齐夫人微微一呆,脸上的笑也有些勉强,快速想着应急的法子,脚上步伐却是没停。 齐总管自然也看到了人,连忙悄悄伸手叫停几人的动作,让几人拖他下去,自己迎上前问候道:“老爷。” 齐老爷眉头紧皱,看着几人拖住那人开口道:“这是怎么了?在这大动干戈?” 他一开口,时间好似静止了一番,几个下人的呼吸都变的轻了几分。 第二百六十章 挑衅之人 “是我让人打的。” 柳夫人稳住心神,款款移步走来。 向着柳老爷微微伏了一下身子,眼皮下垂,说道:“这人擅自闯进府里,手脚不干净,我就让人教训他几分。” 柳总管身子又低了这几分,暗自苦道这理由怕是不过关。 “哦?” 柳老爷那后面往上吊的尾音立马惹得院里跪成一片,不敢言语。 “堂堂一个都将府里,竟守不住门让一个大活人进来?大门的护卫和家丁眼都是出气的吗!”他大声呵斥道,几人抖着身子连忙求饶。 柳夫人揪紧手帕,表情已是有了几丝紧张。 “来人,将这几人都给我绑去了…” “老爷!”柳夫人惊呼出声。 这门外的护卫和家里的家丁如此几人,即使她心狠手辣也不禁被自己夫君的毒辣给吓到几分。 “我…我已经教训过他们几人了…”她不敢直视柳老爷,只得看向一侧。 柳老爷一直不语,最后擦肩而过走向里屋内。 柳夫人连连深吸几口气,被身旁婆子扶着走了进来。 “叶儿人呢?” 她刚跨进房内,就听得柳老爷开口相问。 她不敢多看座上的人,开口笑道:“老爷你莫不是忘了,叶儿前几日不是去游玩…” “我是说他现在到底在何处!” 柳夫人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到他的眼神更是不敢隐瞒,低头有些自责道:“好似…在乐水镇…” 柳老爷一点都不意外,早在齐长生在门前徘徊时,还问出了如此奇怪的话,早就有人去禀告了他。 况且底下人那些手脚,他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若不是如此,怎会这般巧合。 “去吩咐人把他叫回来,禁足祠堂一个月。” 柳老爷开口道,说罢便起身离开。 他一个堂堂的都将,把握这如此多的兵马,却还是要操心后院知事,属于有些笑人。 而柳叶青又一向与他意见不合,二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若是他服服帖帖,或许这时早就在衙门里混的风生水起。 可偏偏… 柳老爷将嘴边的叹气声咽下,独自在胸腔里回转,本要跨步离开这院子时,突然又转身移步到齐长生被关的屋处。 后面的人也不敢多问,乖乖的跟了上去。 柳夫人坐在凳子上,叹息道:“这让我如何去寻啊…” 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还只当儿子真的就去游玩。 只倒前两日遇到本应和柳叶青一起游玩的公子,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又害怕柳老爷知道儿子不思进取胡乱跑,加剧父子二人的矛盾,这才偷偷托人打听。 今日总管匆匆赶来说有了消息,她高兴不已,计划着问出儿子的去处,将人找回来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家里那位眼手通天,自己一举一动原来都在他的眼下… 她扶着额头,头疼不已。 偏偏这是那家里小妾带着庶子又来找事。 “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柳姨娘跨步走了出来,腰肢一扭一摆风情万种。 加之本就长的一脸狐媚样,让人看着就不喜。 “主母好。” 柳家庶长子柳沐风毕恭毕敬的问道,让人挑不出一起错。 柳姨娘也跟着微伏一下身子便站了起来,皱眉有些嫌弃的看着这总管办事的地方。 “起来吧。” 柳夫人淡淡开口道,她倒是还没有蠢到在这方面上找事。 也没时间应付他们:“我还有事,你二人自便吧。” 她刚被扶着起身,就听的那小妾道:“姐姐,你有没有听闻一件事?” 柳夫人皱眉,说道:“什么事?” 柳姨妈捂着唇娇笑,说道:“沐风,把你听到的讲与主母听。” 柳沐风有些为难,最后在柳夫人的逼视下开口说道:“孩儿听道,说二弟和一吏目一同前往乐水镇了。” 柳夫人掩饰住脸上的惊讶,挑眉道:“哦?叶儿明明同人去游玩,前两日还与我来了信,这话你是从哪听说的?” 柳沐风低着头,嘟嘟囔囔道:“是孩儿听错了,这事怕是他们胡编乱造的。” 柳夫人冷哼一声,扶着婆子从二人身边走过。 待柳夫人一离开,柳姨娘脸上一直带着笑收起来,吩咐道:“那畜牲定是离开了,你这几日要多再你爹面前表现几分,争取早日得到取得你爹的信任!” 柳沐风低低应下,盯着院子处出神。 “贱人!都是贱人!”柳夫人一进自己院子就骂道,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委屈。 身旁婆子看的心疼,为她斟上一杯茶劝道:“夫人莫气,她终究是个小妾,爬不到夫人头上的。” 柳夫人听了心里不禁舒服了些,可每每想到那小妾就心生隔应。 况且那小妾的儿子,还是庶长子! 想当初她何不是一腔爱意嫁进这柳府,还以为嫁给自己心尖上苦苦暗恋的盖世英雄。 可入了府,拜了高堂入了洞房这才知道,这心上人,家中已是有个小妾,还生了一庶长子! 可怜她还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如今却被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笑话过。 熬了这么多年,何不是为了自己儿子! 她眼神坚定了几分,势必要让儿子拿到着家主之位,她要看这二人被扫地出门! “吩咐几人去乐水镇,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回来!” 柳夫人开口吩咐,那婆子点点头,小跑着出去寻人安排。 柳叶青还不知自己已是被发现,他此刻还和面前之人僵持着,再次开口道:“你去不去?” 面前之人摇摇头,脸上松弛的肉也跟着摇晃。 “公子你就饶了下官吧,此番出来让公子顶替我就已是大错了,若是咱们二人还再耽搁下去,会被发现的!况且你说那情况背后还不知是何人,单单咱二人哪行啊?” 那人便是真正的吏目,他苦着脸,就差没哭出来。 柳叶青一脸烦躁,他一路忍着伤痛赶过来这汇合之地,僵持了一天却还是没个结果。 “你若是不去,我回了庐江照样揭发是你带着我来这乐水镇!”他出声恐吓道,再三逼诱。 那吏目老泪纵横,哀道:“这不是要下官的命吗!柳都将若是知道,还不一刀砍了下官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来寻之人 乐水镇里。 福贵急匆匆的走来。 “公子,老爷来信了,催促您回去呢。” 他将一封信递上前,坐在窗前的焦仲卿放下竹书,干净纤长的手拿起那微微有些泛黄的信封,认真仔细的查看起来。 福贵为着他已经半凉的茶水换掉,换上刚打的那壶热茶。 “公子,你说咱们来这么长时间了,前两日公子不是说要离开吗?怎如今又起了多待几日了?” 他本不敢多问,可又实在疑惑。 焦仲卿似是看到信里一些有趣的,嘴角勾起微微笑了一下。 阳光下的笑容干净又清晰,可快速的一闪而过,让福贵有些慌神。 信里也没什么急事,焦仲卿不紧不慢的将信收起,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等一出好戏,这边处理好就离开。”他挥手将衣袖收了收,又道:“去和送信的小厮说,过几日我便回,还望父母亲莫要牵挂。” 福贵点点头,快步走出了房和送信的小厮回话。 还拿出几钱放在那小厮的手上,笑道:“这点小钱拿去喝个茶歇个脚,还望将话原原本本的带到。” 那小厮笑着拱手行礼谢道,将小钱放在怀里,大步跨步出去回庐江那边回话。 福贵微微叹息一口气,他是个家奴,父亲早些时候就跟着焦家老爷子。 当初焦家最鼎盛时便是焦老爷子那时,可惜后来庐江易主,曾经那些庐江的官员被罚的罚,杀的杀,能保命便是幸事。 旁人都以为焦家在这庐江易主之时就要没落下去,可焦老爷子却是全身而退,一家人免于这场庐江换血之灾。 时隔几年,焦家二房更是得了太守的心意,在官府里也混的风生水起,在庐江彻底根深蒂固,旁人也要近焦家几分。 焦仲卿幼时便时正值庐江易主,家中人心惶惶,最后转危为安之时,焦老爷子便道公子有可塑之才,从小便让公子陪在身边,等入塾了才离开,一进塾便惊了众人,一个神童的名声在庐江传开。 公子的心思更是旁人理会不了,似乎事事都把握着度,家中老爷子和老爷都持着焦郎稳重的想法,公子说的做的也没多加干涉。 可家里… 福贵摇摇头,心道这信怕是老爷被夫人催促着写的,以往这般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福贵收起心思,发觉自己一人独自站在这已是有了一会,对注视着他的掌柜尴尬一笑,正欲离开时被那掌柜喊住。 “客官请留步。”那掌柜走出柜台,走到他申请悄悄道:“客官可是认识那门外站着的丫鬟?” 福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扎着丫鬟头的女子站在门口,正张望着打量客栈里坐着的人。 福贵摇摇头,“不认识,我应是没见过这个人。” 掌柜的叹口气,又拉住他道:“那你家公子可是识得?这丫鬟来了有一会了,也不说干嘛,我托小二去问才知道来找焦公子的,方才瞧着你站那么久,还当你认识呢。” 福贵犹豫片刻,他也不知这丫鬟是否和公子相识,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跟着公子,便道:“你先帮我看着,我去楼上问一下我家公子。” 那掌柜的点点头,乐呵呵的看着他上了楼,自己走过去笑道:“这位客官,不如到里面坐?” 那丫鬟摇摇头,懦懦道:“我…我不住店。” 那掌柜微微一愣,回道:“我知晓客官不住店,就是…你一直站在门口,也妨碍小店做生意啊…” 那丫鬟脸立马涨红,后退几步道:“那…那我站出去。” 掌柜噗呲一声又笑了起来,说道:“这会店里人也不多,客官要等人就坐在里面等吧,外面太阳多大啊,我…我不收你钱的!” 那丫鬟向里面悄悄看了一眼,最后低低的点点头,跟着掌柜坐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缩着身子不敢多看。 客栈掌柜看到摇摇头,叹息一声低头继续看自己的账本。 “丫鬟?”焦仲卿微微挑了一下眉,问道:“可有说姓名?” 福贵挠挠头,尴尬回道:“这小的倒是忘问了,我…我这就去问!” 焦仲卿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目光平静道:“无需,我下去看看。” 福贵点点头,立马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跟着焦仲卿走下了楼。 问柜台处的掌柜道:“人呢?不是说让你看…” “客官莫怪莫怪,人没走,在那呢,小的看她外面晒着难受,便让她坐…”他话还未说完,福贵拍拍他的肩膀给了赞许的目光,走到焦仲卿处向他指了方向。 “听说你要寻我?” 一声清越的声音响起,那丫鬟似是惊到般条件反射的站起来,看着面前坐下的男子有些警惕道:“你…你是谁?” 福贵听了心里不舒服,开口责道:“你这小丫鬟说的话可真笑人,不是你来找我们家公子吗?” 那丫鬟看他一眼,又盯着焦仲卿看了几眼低下头,懦懦道:“你…你是焦公子?” 焦仲卿点点头,开口说道:“我好似没有见过你吧?” 那丫鬟点点头,不敢多看面前的人就低下头道:“奴婢是云姑娘的丫鬟可儿,是姑娘托我来见公子的。” “哦?”听到她的身份焦仲卿有些出乎意料,问道:“你家小姐所谓何事?” 那丫鬟悄悄向四周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姐说,要和公子您做交易。” 焦仲卿轻咳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福贵曾经也跟着焦仲卿去塾里,虽是没学到什么文章,可对于塾里的事一清二楚,知晓这个云姑娘不是什么好鸟。 有些气愤的道:“你家小姐有什么可跟我们公子交换的?实在可笑!” 那丫鬟涨红着脸,按照云思柔吩咐自己的话,回道:“小姐说,公子听了必当会感兴趣的。” 焦仲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收起脸上的笑回道。 “不妨说来听听?” 那丫鬟鼓起勇气,微微俯身向焦仲卿靠近几分,压低声音将云思柔说的那些话都叙述一遍。 突然的靠近让焦仲卿有些不适,不着痕迹的向后移了几分,听到那丫鬟的话竟是一笑。 “回你家小姐的话,我应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算计的陈表哥 “陈贤侄。” 魏盛礼微微拱手行了一礼,他本就比陈子平大上许多,如今也不称呼后生了,称呼一句贤侄也不为过。 陈子平放下笔,连忙道:“魏夫子,可是有事?” 他二人各司其职,除了每日在塾里见面打声招呼,皆都是各忙各的。 魏盛礼坐到一侧,并没有直提此事,反而乐呵呵的看向陈子平桌子上面写的字。 “陈贤侄的字果真是好啊!那字形之间的骨气浑然天成,倒是让人看了觉得气派。” 陈子平写字与他的外表毫不相同,是略狂放一点的字体。 魏盛礼的夸奖让陈子平有些不敢自大,连忙回道:“魏夫子说笑了,只不过是随手一写。” 魏盛礼摆摆手,只觉得他谦虚,自己虽是恭维,可却是有几分夸奖的意思。 “那个…今日倒是有一事央求贤侄了。”魏盛礼看话头也打开,便想要说出自己的来意。 “魏夫子有事就说,贤侄一定会竭尽全力帮。”陈子平正了正脸色,认真的听他的话。 “贤侄你也知…我家里人多,如今家中贤妻…也快到了生产的时候,我念着晚上赶着到我家镇上的马车,多少也能照顾一些,白日也会早早赶来,定不会耽搁塾里的事,就是…” 他微微叹口气,惭愧道:“你也知经馆不如蒙馆,有几个孩子好学的很,常常是放塾了也留在塾里温书到夜晚,若是我等他们…” 陈子平此时也听明白他的意思,塾里经馆也有几个勤奋好学的,常常是留到塾里都快要掌灯了才离开,以往自然是因离得远住在塾里的魏盛礼负责。 陈子平也听的几句魏盛礼家中孩儿众多,今年魏夫人更是又怀上一胎。 只不过是晚些回家,陈子平仔细一想也不为过,笑道:“这是小事,刚好贤侄家离的近,晚些回去也不要紧的,魏夫子有事可以早早离开,我在这处便是。” 魏盛礼露出笑来,连连谢道。 笑道:“只要等经馆温习的人一走将书籍收拾起来便可,一定要记得锁好门窗。” 他笑着吩咐几句,却是再也没提旁的。 他家夫人却是是怀孕,可单单才五个多月,远没有到了生产的时候,而这时候提出这个事,无疑是想看看,陈子平到底有没有接受经馆的能力。 经馆的人他能管的服服帖帖,他便顺水推舟提出两个换馆之事,想必陈子平也不会提出拒绝。 他高高兴兴的走了出来,下午一放塾果真就坐上了回他镇上的牛车回了家。 陈子平微微叹了口气,他还只当会晚几日,今日的事还未来得及和家里言语一声,连着塾里家中的孩子都已走的一干二净。 他认命的提步去了经馆,有几个人看到今日换了人看管塾里还有些意外,可过会便盯着面前的书籍认真学习起来。 陈子平也不急,他拿出自己的书慢慢的看了起来,偶尔还回答几个学子的问题。 ***** 陈家。 方氏连连几次向外看,忧愁道:“平儿今日怎还未回来?” 陈子安正在院子里翻转花草丛里的蛐蛐,接了一句道:“我回来时阿兄还在塾里呢,说不定又去方府里见云姑娘了。” 方氏的脸上露出不悦,横眉冷对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信不信为娘撕烂你的嘴?” 陈子安一点都不害怕,低低乐了一声继续钻进去那花草丛里翻转着。 陈老太太一到了夜黑,便熬不住,精神不振的道:“要不去找找吧?我这心里不见人不踏实。” 陈子平一向按时按点的出门回来,比着家里的陈枝茂要准时的多,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方氏也是了解儿子,也知晓前不久陈子平去方府寻人的事,压着心里的不舒服道:“婆婆还是先去歇息吧,等平儿回来我让他去你房外报声安。” 陈老爷子率先站了起来,同样劝道:“孩子都这么大了,哪还用担心。” 陈老太太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嘟囔道:“在大也是个孩子。” 她颤巍巍的站起身,拄着拐杖由老爷子慢慢护着回了后院。 方氏也睡不下,干脆和住在前院的婆子聊起天了,不知不觉也过的飞快。 眼看都快到了陈枝茂回来之时,陈子平这才踏进了大门。 瞧见还在院子里坐着的方氏歉道:“娘还未歇下?今日塾里有事耽搁了,这才回来的晚了些。” 方氏瞧见他回来这般晚,心疼道:“还未用饭吧?我给你留下饭呢,快些净了手去用饭吧。” 那婆子识趣的立马将在灶台上温着的饭盛了出来,陈子平确实饿了,对着那饭菜肚子直咕咕叫。 方氏也不催他,等他吃完饭才问道:“今日怎会这么晚啊?” 陈子平擦擦手,低低一笑道:“塾里的魏夫子夫人快要生产了,这几日想回去住照顾一下,我便要留在帮忙看管一下塾里,往后怕是都要这个点回来了。” 那些看书的人等夜黑了便走,为何能耽搁这么久,也是因为塾里那些书籍。 以往魏盛礼在经馆时都会挑几个留在最后的学子一同收集书放好,就连之前塾里也是有些齐长生帮以前的夫子。 往日蒙馆的书最少,大多都是抄写的东西,陈子平一人便可将蒙馆的整理好离开。 而经馆一日里看的书,要比上蒙馆多几倍。 白日经馆蒙馆看的书都要从塾里藏书阁里拿出来,等罢晚上时在放回来。 还要分类仔细的保管好,陈子平等那些人走后,一人仔仔细细将所有竹书收集好,如此沉重的竹书一人开会几趟才搬过去,再一一分类归还原处。 是以等忙活完已是到了这时。 方氏瞪大了眼,问道:“都是你一个人忙活的?怎不喊几个塾里的学子帮忙?” 陈子平微微一愣,尴尬道:“我…我看书太入迷了…等我反应过来,他们都已是走完了。” 方氏也不知如何说了,面对儿子如此的脾性,怕是也难以说出这帮忙的话吧。 只得催促着他快些去歇息,等明日便让家中的人给他送饭。 而送饭的人,自然是放塾回去便习惯到处跑的陈子安,这时也被强加着多了个任务。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人非草木 塾里偶尔有几人注意到外面厅里的动静,悄悄看了几眼。 对于方小姐喜欢陈夫子这事他们皆都知晓,就连之前云思柔常来塾里更是清清楚楚。 好奇这两姐妹到底是如何心思,一心一意都扑在了陈家夫子身上。 他们也不敢多议论,众人皆知这方家小家是个什么脾气,若是被她听到也是会被教训一番。 等陈子安将饭菜送来,天已黑透,陈子平忙着收拾塾里的书籍,看到他时还有些不悦。 他嘴唇肿的厉害,连带着脸上也起了小小的红点,背对着陈子安整理书。 “阿兄…我…我…今日阿娘做的饭晚了些,这才来送。”陈子安有些粗哑的声音响起,正是年少时期变声的时候。 陈子平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独自忙活,转身时陈子安这才看到他脸上的不对劲,长大了嘴:“你…你…阿兄?你脸和嘴怎么回事?” 陈子平没有回答他的话,捧起一摞的竹书往藏书阁走去。 陈子安自知有愧,连忙将食盒放下,抱起整理好的竹书往陈子平追去。 老老实实得没再问,帮着陈子平将书籍全部整理好,因此今日回家倒是要早了些。 方氏看到陈子平脸上这般也是一惊,连问道:“怎么了这是?你…你吃辣了?” 陈子平一向吃不了辣,他家里有着二老,口味也相当于清淡了许多,很少会有辛辣之味的饭菜,连带着几个孩子也吃不得辣。 看他这般方氏一下就猜到,责怪小儿骂道:“是不是你偷偷给饭菜里放东西了?我今日的饭菜可是没这般辣!” 陈子安实在委屈,他不过就是晚了些去送饭菜,倒是没如此多的坏心思。 陈子平摇摇头,勉强一笑:“不是安儿,是我吃了旁的饭菜,一时顾不得看,没发现里面竟有辛辣之物。” 方氏微微皱眉,这是接过食盒的婆子也发现里面饭菜根本没动,转达给方氏。 方氏也不是非要揪着问到底,还当他今日去外面食肆用了饭。 便嘱咐道:“往后可要紧着些,你吃不得这些辛辣的,吃一次你脸就这般一次,要好几日才下得去…我一会给你温个细米粥养养胃,你这几日多喝一些菊花茶去去火气。” 陈子平点点头应下,他嘴唇处火辣辣的疼,就着刚打上来的井水打湿的帕子,慢慢的冷敷一会。 一夜下来虽是没昨日那般严重,可也是将几人吓了一跳。 陈老太太心疼的连着看了好几眼,终是没有问出口。 反而提点这方氏可是说了昨日的事。 方氏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开口说道:“平儿,今日香儿要来了。” 香儿正是陈子平的表妹方香见。 陈子平微微一滞,点头应道:“母亲代我向舅母表妹问声好。” 方氏叹口气,她昨晚就想开口提此事,可看到陈子平的脸倒是忘的一干二净。 “香儿她…年龄也不小了,又苦等这么多年,前几日…许了人家了。” 方氏实在惋惜,她一向钟意自己这个外甥女,可惜二人有缘无份,她还曾想若是云姑娘那边真的无意,自己这个侄女指定会是未来儿媳。 可惜,她这边有意打听云思柔的事,那边怎会不知,也惹了两家有了间隙,当机立断给香儿定了桩婚事。 方氏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子平,一时竟被气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香儿她苦苦等了平儿这么多年,都引不起他的一丝诧异。 有时候情深也未必是个好事,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 “前几日你阿娘可同你说了?云姑娘那边究竟是何意?”陈老太太开口问道。 她虽是也觉得惋惜,可毕竟香儿那婚事已经定下,他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倒是开始紧张起来云思柔那边是何态度。 陈子平摇摇头,眉头微微一皱。 “云姑娘…身体抱恙,孙儿还未见到她。” 陈老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方家府中的账房先生与他倒是是个旧识,也隐隐约约听的几句云思柔在府里的尴尬地位。 要比这个书呆子陈子平还要知会的多。 开始说道:“等寻个吉日让你祖母和娘亲上门拜访一下吧,看看方家那边是何态度。” 陈子平猛的抬头,先不说家中长辈的态度,单单是主动上门就让他有些欣喜。 “祖母腿脚不好,这…还是孙儿先去问问云姑娘那边吧。”陈子平压住心里的狂喜,强行镇定下来。 云思柔对自己的态度含糊不清,家中长辈一旦上门,就无疑是低了一头,倘若人家不同意,也是让长辈们为难。 陈老爷子难得呵斥他,劝道:“你怎可如此糊涂!这亲还没定下你便常日和云小姐走动,这三媒六聘哪样都不曾走到,你怎能和那些被情爱迷混了头的情种一样!” 陈老爷子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棒,敲的陈子平脑子哄的一下炸开。 脸上烧起火辣辣的感觉,他连忙应了声:“孙儿知错了,以后自当注意些。” 陈老爷子在家中很少如此这般,可一旦出口,便是惹人不敢言语。 一早上陈家没有一点喜气,低压的气息惹的人不敢大声喘气。 陈老太太率先打破僵局,不忍看孙子如此为难,开口道:“好了好了,这大早上就如此气愤,不知道的还以为开批斗大会了。” 她又低低思索了番,开口道:“你娘应该也和你交代了,倘若那云姑娘真的对你无意,你就老老实实得听家里安排寻一好女儿家娶了,莫要再耽搁了。” 陈子平点点头,阿娘已是和他说的清清楚楚,这也是为何他急着寻云思柔确定心意的理由。 他低低应了声,眸子闪着光,应道:“孙儿晓得,若是云姑娘真的与我无意…我再也不会肖想什么。” 厅里几人心情皆都不美丽,连着一向淘皮顽厉的陈子安也难得安静的低着头抿着面前的粥。 方氏心里止不住的叹息,陈枝茂一早便走,到了晚上才回,但是一点都不操心家中的事。 看着几人走的走,回房的回房,她也无心用饭,忧愁着如何面对自己的嫂嫂和外甥女。 第二百七十章 孰能无情 方家嫂嫂和方香见因着今日要来,方氏几人也不便提急着去方府。 陈老爷子用罢饭,今日许是有事,早早就出门。 家里只剩下方氏和老太太。 估摸着时间也应是到了,老太太和方氏便早早的就在院子里坐着等候。 家中的婆子勤快,想着今日中午来了贵客,听了方氏的安排早早就在火房里忙活着择菜洗菜。 听得一阵马车声,一声吁响起,方氏便知人应是到了,起身动手微微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扶着老太太迎了出去。 “嫂嫂,香儿。” 方氏看到二人刚下马车,脸扬起笑走了过去。 陈老太太也点点头,问候道:“方家嫂子,香儿姑娘。” 方氏嫂嫂脸上的笑不多,和身旁车夫吩咐将东西卸下来,直步走到老太太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倒是没怎么看一侧的方氏。 方氏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虽是想到会如此,可真正面对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好在方香见倒是与平常无异,问候了老太太后便走到方氏面前寒嘘问暖。 方氏的心里更是惋惜,如此得自己的心意的孩子,可惜了… 方氏嫂嫂看着车夫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将早就准备好的小钱付给那车夫。 转身和陈老太太浅笑道:“老太太,许久未来,进来身体可好?” 陈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乐呵呵的道:“好好好,快些进来快些进来,进来咱们好好唠唠嗑。” 院子里的婆子已是连着几趟将东西全部拿了进去,陈老太太被方氏嫂嫂扶着,二人如同亲密的母女一般。 方氏盯着两人得背影,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往她哥嫂也不是没来过陈家,可对公婆大多都是客客气气的,还不曾这般亲密。 也不是她小气心里想的多,如今这般却是让她有些难受。 方香见柳眉微皱,开口安抚道:“姑母莫介意,你也知母亲一向心性高,表哥一事…母亲难免不会留几分气。” 方氏点点头,愧疚道:“香儿,是姑母的错,当初若不是我提你和平儿的玩笑话,也不会耽误你到如此…” 表亲的关系总是惹人亲近,二人年龄相仿,两家的人当初难免不会想到一处去,这才造成了今日的结局。 “姑母不必这样自责,是香儿自己…表哥心里没我我知晓,是香儿妄想了,只要表哥幸福欢喜便可。”方香见真诚的眼神让人看了怜惜,方氏又是忍不住的一声叹息。 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勉强笑道:“快进去吧,莫要让老太太和你娘等时间长了。” 方香见点点头,说不尽的温柔体贴。 方氏嫂嫂正和老太太不知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捂着嘴哈哈大笑。 可看到方氏走进来后,脸上的笑顿时淡了几分。 方氏有些尴尬,进退两难,有一种似乎自己在这里不合适的感觉。 她慌忙的低下头,错乱闪躲的眼神让老太太看了心疼。 “方家嫂子,香儿订了哪一家的儿郎啊?”陈老太太问道。 今日二人所来之事,便是为了向陈家送好消息的。 方氏嫂嫂斜眼瞥了一眼方氏,回道:“香儿许的是一书香世家,家里几辈都是读书人,我们镇上南市的孔家,那可是比着平儿学问也不低,一心一意想要迎娶我家香儿。” 这下不仅方氏脸上的笑僵了,连着老太太的笑也有些勉强。 可老太太毕竟是见识多,脸上的尴尬很快便稍纵即逝。 都是十里八村的,仔细一想也大约知道是哪个孔家。 笑着恭贺:“那孔家我倒是知晓几分,听闻家中祖辈上还是个大儒,香儿果真是有福气啊!” 方香见低了低头,让人看不出想些什么。 方氏嫂嫂看到这般就心生气来,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偏偏女儿还一心一意的耽搁到现在。 她收起笑,说道:“连着日子都定下了,下个月的十八,届时老太太可一定要来啊。” 陈老太太还未应,就听到方氏嫂嫂又道:“平儿也一定要来,到时候和孔家小儿比比学问,倒是一个彩头。” 方氏一滞,脖子处像是被钉上了一般,怎么也点不下头。 “那是自然,表妹成亲,作为表哥的怎能不去?”陈老太太乐呵呵的道,四两拔千斤。 方氏嫂嫂点到为止,低低叹口气道:“信里和你说了,公爹婆婆进来身体不好,我们担心二老身体,便没让他们二老来。” 方氏连连点头,她得到信听闻二老不来,还只当心里也是憋着这口气,着实难受了很久。 可知晓二老身体不好,心里还是担忧万分:“娘近来可是还咳嗽?” 方香见微微点点头,回道:“祖母进来是有些咳嗽,但这几日已是好了许多。” 老太太这时也开口道:“说来惭愧,已是许久没探望亲家了,等香儿成亲时定要好好说说话。” 两家几人都上了年岁,身体难免会大病小病层出不穷。 也是到了不知何时就是最后一面的年纪。 也是顾忌家里的长辈,方氏嫂嫂酸几句过过瘾也就不再过分为难方氏,开口问道:“婆婆说,想要你十五便早些回去,回家小住几天。” 方氏目光移到老太太身上,瞧见她满脸笑容没有不愿,笑着点点头。 以往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方氏远远不比这其他几房要来的轻松。 到了如今的年龄,终于是享上福,婆婆那处公爹也常常在家,孩子更是大了,还有个家中雇来的婆子帮忙在家中做饭,比着以往都要省心。 几人在厅里坐着说话时间也过的飞快,婆子已是在火房里忙活起饭菜,方氏一起身,方香见便也乖巧的跟着要上前帮忙。 方氏也有悄悄话要问,就随着她跟着自己走进火房,那婆子也懂事,立马拿起一篮子走了出去。 “姑母…”方香见的声音略带哭腔,惹得方氏心尖一颤,连忙应下:“姑母在呢。” 方香见低着头,盯着灶台里的火,开口说道:“表哥…表哥的心上人可欢喜他?” 方氏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方香见表情挣扎,开口说道:“我…我实在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得表哥如此欢喜。”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只要表哥欢喜便行 她无数次压抑自己的感情,可实在忍不下心里的酸楚。 她和陈子平青梅竹马,曾有几时,旁人的玩笑戏言说他二人长大不如成亲,那时的恼怒,渐渐变为了羞涩。 她目光一直追随着陈子平,傻傻的以为自己真的能等到他。 可这么多年,终究是抵不过表哥的心上人。 “香儿…” 方氏欲言又止,她实在说不出那些戳心窝子的话。 方香见摇摇头,苦道:“这么多年表哥的心上人我只听的几句,可从未敢去问几句,如今到了现在这个情况,我…我想要看看是何女子这般优秀。” 方氏今日已是不知多少次的叹息,开口提起自己知道的那些。 单单外表举止来看,云思柔真的是个聪慧的女子。 方香见微微咬着唇,听罢方氏的描述后微微一笑:“原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如此聪慧的女子,想必表哥定是欢喜极了。” 没有一点的嫉妒,单单是为陈子平开心的语气。 方氏低着头,安慰道:“但我瞧着总是不如香儿好,那般女子让人看了总觉得…心思太多。” 方香见浅笑,倒是没将方氏的话当真。 那女子再差,总归也是表哥的心上人,她从不敢想过委屈表哥如何如何。 她垂着眼皮,回道:“只要表哥欢喜便行…” 这句话她无数次的在心里默念,也无数次的和旁人说起。 可心里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两人停了口,一时间除了锅中的水泡声和干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无其他。 午饭准备的早,匆匆忙忙就已做出一桌的美食。 陈老爷子外出归来,脸色有一丝丝的怨气,但进了院子看到方氏嫂嫂便掩盖过去,坐在厅中寒暄几句。 连着陈枝茂知道今日方氏婆家要来人,午时便托了食肆的人帮忙照看,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等到塾里的陈子平两兄弟回来,便坐在一起用饭。 大人们依旧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可几个晚辈坐在那处静悄悄的,只盯着面前的饭菜低头不语。 方香见忍住眼底的泪意,突然一笑,率先打破了僵局,用筷子为着陈子平夹了一春笋。 陈子平点头致意谢过,气氛一时间缓和了许多。 大人们虽是明面上不曾向这边看一眼,可还是注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方氏嫂嫂心里还有气,看到女儿还如此殷勤为陈子平夹菜心里便不乐意,碍于二老在面前不好发作。 陈家看到方香见并没有因为此事就和平儿心生间隙,一个个心里踏实了许多。 终究是表亲,身上的血有一份都是相同的,若是为了这事闹翻了天,属实惋惜。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罢饭几人各有各的事,厅里单单就只剩下二人。 陈子平站立在窗前,盯着院里陈老爷子种的一片花草出神。 方香见坐在一旁,眼神落在陈子平的背影上。 “表哥…” 她不禁喊出声,可对上陈子平疑问的表情时又不知说些什么。 陈子平转过身,斟酌着开口道:“我听娘说了,你许了孔家的儿郎。” 方香见身子一僵,低低的点了点头。 回道:“嗯…是孔家的…” 又不知怎么的,神神叨叨的苦笑道:“我连着人都没见过,更不知是何年龄模样,人品如何家世如何,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订下了…” 孔家早先就曾来她家说过亲,可那时她一心都在表哥身上,那注意到这个孔家是何家世人品。 更是一面都不曾见过那孔家公子。 家里人心里都堵着一口气,匆匆忙忙就在镇上选了一家,她也知听得几句:孔家公子与她适龄,相貌端正,家中二老尚在,往后指定吃不了苦。 可哪家来提亲时,不是这般说的? 陈子平喉咙一紧,也不知如何说道。 一时间二人都低着头,无话可说。 陈子安站在厅外,犹豫着好久这才进去提醒道:“阿兄,要到了去塾里的时候了。” 这话打破了两人得沉默,陈子平看了一眼眼里带泪的方香见,开口道:“我…我去了。” 方香见点点头,随着点头的动作,眼里的泪珠立马掉了下来,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听到陈子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突然站起身小跑到厅门处,喊道:“表哥。” 陈子平微微转身,阳光照的他浑身一层柔光,却刺的方香见眼里心里难受。 “表哥保重。” 他二人都知,这一句保重是何意义。 陈子平点点头,微微俯身拱手行礼,随即迈开步子离开。 他晚上照常还要就在塾里照看那几个学子回去才能离开,等他回去,方氏嫂嫂和方香见早就离开。 方氏拿着一荷包递给陈子平,开口道:“这是香儿留给你的。” 陈子平拿着那缝的针线惨不忍睹,连着上面的花纹也是那般的丑,可细看,却能看出一个小小字。 香。 这时曾有几时,方香见哭着说旁人都有别人送的荷包,单单她就没有。 那时还不知送人荷包是何意的两人,一个敢要,一个敢给。 陈子平学着女眷那般拿起针线,研究了许多这才下针,做出这一个四不像的荷包,却是把方香见高兴了许多。 可等大了些,再也没见过那荷包,他还只当是二人都明白了这荷包是何意,省的麻烦误会丢了去。 不曾想… 方香见原是一直珍藏着。 陈子平盯着手中的荷包,最终还是没收下,反而交给了方氏。 “还是娘亲帮我顶管吧。” 方氏叹口气,虽是可惜,可也知理应如此。 香儿如今要嫁人,连着陈子平也要谈婚论嫁,这荷包,再是个美好的回忆,也不适合放在两人面前。 方氏仔仔细细的寻来一木箱,将荷包放了进来。 而方香见对陈子平的欢喜,也如同这荷包一般,藏在深处封印起来无人可知。 柳叶青已近了深夜匆匆赶到了镇上,他路过之前住的客栈是撩起马车上的窗布,立马一男子问道:“公子可在此入住?” 柳叶青抬头,正迎上二楼的面孔。 二人遥遥相望,柳叶青放下窗帘,开口道:“换一家。” 马车照常行驶,身旁跟着的官兵惹人瞩目,却是没一个人敢上前询问是何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升官的柳大人 客栈二楼。 福贵指着远去的马车惊道:“这这这…这不是柳公子吗?” 焦仲卿方才也看到人了,马车行驶过来,加之几个官兵身上穿的护甲因为跑动时的声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他莞尔一笑,说道:“才几日不见,就不识得人了?” 福贵摇摇头,他只是觉得惊讶。 按理说柳叶青离开这乐水镇,应当就是不回来了,可今日不仅回来了,还带着如此多的官兵回来。 他脑子飞快的闪过几个可能性,最终惊道:“柳公子莫不是…因为上次被贼人打了,这次回来报复来了?” 焦仲卿忍不住的轻笑一声,折扇轻轻拍打一下福贵的脑袋:“你可真会猜,兴许还真就是呢。” 福贵摸着头傻傻一笑,只当这话就是夸奖自己的。 焦仲卿盯着外面的夜色,眼里有着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墨色。 柳叶青匆匆赶到一处客栈中,跟着的官兵留下几个,其余隐于旁处。 客栈正在打盹的掌柜立马机灵起来,笑着迎上前:“几位客官打尖啊?” 他也不疑有他,还只当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经过此处,乐呵呵的为着几人开了两间上房。 然后单单柳叶青一人进了屋,其余两个人站在门外处守着,几个偶尔经过的人立马吓得躲的远远的。 也是同掌柜那样揣测,以为哪家的纨绔子弟。 夜里,知县大人搂着怀里娇妻,正睡的香甜时,突睁眼到一披发女子站在床前,他抖着身子向退,只见那女子长指向自己这处神来,嘴里喊道要掐死他。 知县大人浑身如同定到那处一般,动弹不得,满头大汗滴下来,连着声音也发不出来。 女子越看越近,他只觉呼吸也困难了许多,而面前披着长发的那女子突然转换了人,变成了一男子。 那男子,正是柳叶青。 “老爷?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一阵呼唤声,知县大人这才如梦初醒。 盯着面前担忧的娇妻和床顶的帷幕,才发觉是个梦。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口的喘气,连着身后也被惊吓吓的满背是汗。 他坐直身体,接过娇妻递过来的茶水,周围通亮的灯光照的他心安。 身旁妻子问道:“老爷,可是梦魇了?” 知县大人胖手朝着脸处扇风,叹道:“无碍,梦到些惹人烦的。” 身旁妻子轻笑了起来,说不尽的妩媚。 可方才惊醒的知县还不曾有这般兴致,背过身闭上眼似是睡了过去。 可自从梦到方才的东西,他怎么都睡不好。 一夜无眠。 隔日知县大人顶着眼下的淤青,去了衙门。 “大人…今日来了一人…” 衙门处的师爷走上前,开口说道。 知县大人不雅观的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道:“何人啊?” 那师爷一滴冷汗落下,他最是知晓知县大人和通判二人做的那些事,也知此时通判离开外出,自己怕就是当了知县大人的出气筒。 “是…是柳大人。” 果真,知县大人一听柳大人这三个字,困意一扫而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夜里才梦到,今日竟都见了人。 再次问道:“谁?你说谁?” 师爷头更加低了几分,点头道:“就督察王掌柜的柳大人。” 知县大人的目光顿时变的犀利几分,挑眉说道:“先前让你将那些案宗都销毁可有照办?” 师爷不敢大意,连忙道:“都按照大人的吩咐了,衙门处再无那些案宗。” 知县大人点点头,顿时就显得没那么紧张。 提步就要去会会柳叶青。 师爷跟在身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大人…柳大人好似有些不同了…” 知县大人扶着腰,低声道:“这各个官员衙门都有规章,一切都要按公文说事,这柳大人虽是庐江那边的人,可只要不按公文行事,咱们衙门一概不认。” 他大步走进堂上,师爷在后叹口气,总觉得今日似乎没那么简单。 “哟,柳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大人你脸上的伤…”知县大人跨进门中便带着笑,明知故问他脸上的伤假装关心,还未迎上去突然被柳叶青身侧的官兵给拦了下来。 他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铁青,在自己的地盘上,竟还有人敢如此。 眼神看向堂里的几个衙役,可几人竟是低着头都不曾看此处。 方才他们几人都已是被收拾一顿,这会只能老老实实得站在原处。 一人将公文拿了下来,师爷看了看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动弹不得的知县大人身侧说道:“柳大人现如今是庐江的知县了…” 庐江的知县,和这十几里乡的知县,截然不同。 他不敢细想为何柳叶青升官会如此快,也不敢想庐江原先那位知县去了何处,轻咳一声,问道:“恭喜柳大人,就是不知这是何意?” 柳叶青放下手中的茶杯,开门见山道:“黑熊几人呢?” 知县大人身子微微一滞,笑道:“大人怎会认识黑熊此人啊?” 柳叶青直视着他,问道:“就不必我明说了吧,把黑熊交给我。” 知县大人脸色已是有些苍白,苦笑道:“柳大人…这黑熊前不久打了那丁掌柜,我便罚他去偏远的一些地方开荒,谁知这兔崽子竟是跑了!” “下官不才…至今还未抓回…” 柳叶青手握着的生紧,他甚至已是看到知县那眼底一闪而过的侥幸。 丁家一家丧生火海的时,他今日一早便听说了。 一家老老少少,无一幸免。 最可笑的,如此大的火,当晚竟是无一人发现,等到隔日白日里才发觉到丁家被烧的一干二净。 这事有蹊跷,可他又抓不住把柄,只得先将黑熊这人要回来。 他稳住心神,忽然一笑,说道:“知县大人这几日无事吧?” 知县大人微微一愣,只要无人击鼓鸣冤,剩下那些各司其职安排的皆有人,他还真没旁的事。 低低应了声:“大人可是有事?” 柳叶青招招手,几个官兵立马给知县放行。 他走到柳叶青面前,弯腰看向柳叶青指的那处一又是一愣。 “这几日无事,想让知县大人陪着一起喝个茶。”柳叶青伸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知县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接下应了下来。 接连几日都被柳叶青困在此处,有苦难言。 而柳叶青也趁此机会,四处寻找黑熊几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打更 “公子。” 福贵急匆匆的走进来,稳住心神悄悄在焦仲卿耳边言语几声。 焦仲卿点点头,拿起一竹书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门外一阵响动,一敲门声响起。 福贵低着头,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 “焦兄,别来无恙啊!” 柳叶青哈哈大笑,脸上的苦闷一扫而光。 焦仲卿轻点头,笑道:“柳公子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柳叶青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愿提起此事,笑道:“有东西落下了,掉了怪可惜的。” 复又反问道:“焦兄还未离开?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庐江了。” 焦仲卿放下竹书,浅浅一笑,说出的话却赌的柳叶青无话可说。 “毕竟我也不能向柳公子那般不告而别,总归要有始有终的好,走之前能与柳公子告别岂不是更好。” 柳叶青尴尬的点点头,转移注意力盯上焦仲卿手边的竹书。 “焦公子随行都带这般多的书籍吗?” 他话并无他意,庐江稍微习过几年书的,都知道焦仲卿这个神童的名号。 从小聪慧,与人谈话更是对答如流,着实让人羡慕。 可看到这桌上堆积的竹书,柳叶青突然觉得这神童的称号,也是平日上进的奖励。 焦仲卿微点头,按兵不动,主动等柳叶青说出今日为何事。 果真没等一会,柳叶青为难的开口:“焦兄,你可知摴蒲馆?” 福贵瞪大了眼,不忍气道:“呸呸呸,柳公子你可别教坏我们公子,这些玩意怎么能拿到台面上说…” 柳叶青玩味一笑,指着他道:“福贵小兄弟肯定知道是不是?” 福贵脸色立马变了,向焦仲卿解释道:“公子小的没有,小的…小的也只是听说几次!” 他从小便待在焦家,懂事起就跟在焦仲卿的身旁,很少单纯接触外面的世界。 就算是有,也不敢去做那些逾越的事。 焦仲卿温和一笑,可却说福贵心里发毛。 “既然你知道,不如就讲与我们二人听吧。” 福贵悄悄抬眼看焦仲卿的眼神,脸带苦色开口道:“小的也是听外面还家里送菜的提起这些由来,说摴蒲是东汉初王公贵族之间的游戏,后来被一些人传到民间,慢慢的流传起来。” 他连忙又道:“那可碰不得,不知多少人因为这倾家荡产的,再说…官府如今不是禁止这些吗…” 他声音越来越低,也不敢细说。 柳叶青听完点点头,福贵说的还真没错,和他知晓的相差无几。 焦仲卿目光移到柳叶青身上,开口道:“柳公子为这如何?有兴趣?” 柳叶青连连摆手,他平日里看似纨绔,可对这些东西真的不感兴趣。 手挠额角,不耻下问的问道:“是这样的,假如…我是说假如…” “假如你开了一家摴蒲馆,可是被官府发现了,你要如何?” 焦仲卿沉吟片刻,福贵听后不禁小声嘟囔道:“胡说八道,我家名字才不会开这害人玩意…” “若是焦某来摴蒲开被官府发现,定当人去楼空,将摴蒲馆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痕迹。” 柳叶青握紧了手,急问:“那,那你会躲到何处?” 焦仲卿低头一笑,摇头道:“为什么要躲呢?摴蒲馆都不在,官府也寻不到证据认不出何人,为何要躲?” 柳叶青微微一怔,勉强笑道:“说的好说的好,无躲的理由啊…” 他如今是四处碰壁。 丁掌柜一家丧生火海,黑熊几人也不知所踪。 连着摴蒲馆,一夜之间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明明记得就是那个位置,一模一样的朱门大院,里面却是中规中矩的院子。 那日摴蒲馆的盛景不复存在,连着宅子的主人都道,这宅已是荒废了许多。 他只得换一处查找,寻找那日自己有些印象进入摴蒲馆的人,可一一皆都说从未进入此地。 连着当初接丁掌柜的医馆,说辞竟都变为了醉酒的黑熊遇到丁掌柜,二人言语不合动起了手,全然不是摴蒲馆的护卫将人送到此处。 焦仲卿慢慢抿了一口茶水,不经意的问道:“柳公子可是遇到有人开摴蒲馆了?” “不曾不曾,就是好奇问问。” 柳叶青摆摆手,心里苦闷。 他来此处前刚去了一趟齐家,面对二老始终说说不出齐长生的情况,隐瞒回道自己有事需要齐长生帮忙。 齐老爷听到他有事需要齐长生帮忙时,脸上那般的高兴让他心里更是难受。 对自己而言不过是一个举手之劳,而一个小小的恩情,却是让齐家记的如此深刻。 他不自觉的叹口气,焦仲卿也没打破他的愁思,二人静静的坐在一处。 外面一官兵轻轻敲了门,起步走到屋内和柳叶青低语几声。 柳叶青立马站了起来,表情严肃道:“焦兄,咱们来日再聚,我这边还有这事就不打扰了。” 焦仲卿点点头,看着他大步走出去的背影摇摇头。 柳叶青大步流星的走出客栈,眉头紧锁,问向身侧的官兵:“那打更的现在何处?” 那官兵微微低下头,回道:“回公子,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将人扣到了客栈。” 柳叶青嘴唇紧抿,朝着入住的客栈走去。 客栈的掌柜一看到他就微微低头不敢多看,昨夜里他只当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可今日那几个官兵不时的押着人进出,他才知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 甚至去衙门的心思都有了,就害怕几人在自己客栈惹了什么人命的事。 可到衙门,连知县面都没见着,就被师爷打发回来,如今只得老老实实当一切没看见。 柳叶青跨进屋门,里面一老翁正坐在桌前,连忙起身求饶:“大人大人,小的无辜啊…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 柳叶青被他的哭闹声惹得头疼,扶起人道:“老人家你莫急,我只是有些事要问你,你说你之前夜里看到丁家女儿在街上?可有准确点的时间?” 那老翁无儿无女孤自一人,就靠着胆子大当个打更的勉强糊口。 可怎么着也是命珍贵,立马一五一十的又交代了一遍:“是看到那丁家的姑娘了,是叫丁娇娥这个名吧?应是都有七八日了吧?反正隔日有人便说那丁家一家丧生火海,现在想来都有些吓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原是熟人 “那你见到她时是何模样?”柳叶青连忙问道。 那打更老翁皱眉细细想来,回道:“披头散发的…我走到她身旁还叫了一跳,结果那丁姑娘也是尖叫不已好似被吓到,我瞅着…她脸上好像还有伤,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跑开了。” 那打更的摇摇头,嘟囔道:“剩下的就是一路上打更,也没遇到旁的,不过也因为丁家那大火,我打更都没发现,还被罚了几天的打更钱呢…” 柳叶青轻点着头,手支额头吩咐道:“将人送回去吧,安排两人暗中保护他。” 那打更的老翁惶恐道:“我一个糟老头子要什么保护啊,不用不用,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柳叶青耐心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如此简单,人心才是最难测的,老人家务必要小心。” 那老翁听得稀里糊涂,只得应下。 柳叶青微微叹口气,一官兵上前问道:“公子,可否回衙门?” 柳叶青摇摇头,他今日头绪皆无,看到那知县又是一肚子的火气,自然不想再看到他。 他呆坐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出去一会,你们几人都不要跟着。” 他也没去何处,转身就往不远处的陈家食肆走去。 食肆里这时还两两三三的坐着几个客人,那小二看到他时还有些意外,上前问道:“客官您来了啊,今儿要吃些什么啊?” 柳叶青一点都不饿,可也不能干坐在此,随意点了几份点心浓茶。 陈枝茂方才后厨走了出来,瞧见背影就有些眼熟,看清是他也有些意外。 “柳公子。” 柳叶青展颜一笑,邀请道:“陈掌柜这会可忙,不如一起小坐片刻。” 陈枝茂看这会也无需忙的,点点头应下。 他还未坐实,柳叶青身侧就涌来一人。 “这位…这位可是柳大人?” 今日食肆里三三两两坐下的几人,偏偏就有那日得以看到柳叶青的人。 陈枝茂险些没坐稳跌倒,连带着看柳叶青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柳叶青微摇摇头,正欲否认就听的另外一人道:“这真的是柳大人,那日我看见了!” 一时间连着旁的桌人也扭头看向此处,柳叶青伸手抵唇做噤声的动作,几人了然的点点头,也不多做打扰。 发现柳叶青的那人拱手行了一礼,知晓他现如今不想被打扰,退身坐到原处,拿起酒杯向那处敬了一杯。 柳叶青以茶代酒,同样回了一杯。 陈枝茂盯着他,表情复杂的道:“柳公子…真的是柳大人?” 柳叶青微微摆手,低声道:“别听他们瞎说。” 陈枝茂却是没信,开口提道:“王掌柜那案,陈枝繁陈枝叶是我的两位兄长。” 柳叶青刚饮进口中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陈家食肆… 陈枝繁,陈枝叶,陈枝茂。 三兄弟! 陈枝茂连忙递上一个手帕,激动道:“柳大人…真的是柳大人…” 柳叶青也有些惊讶,不曾想这陈掌柜竟和陈家两兄弟是亲兄弟。 也点头道:“还真是巧啊…” “当初多亏了柳大人审案,还我家两位兄长的清白!”陈枝茂拱手握拳,感激不尽。 柳叶青连忙说道:“理应的,理应的。” 一时间二人的关系,立马变的不一样。 那小二也听到了,长大了口和另外一个小二眼神示意,怎么曾经连饭菜钱都拿不出还被黑熊几人坑了的人,会是那盛名在外的柳大人? 那小二摇摇头,耸耸肩也觉得新奇。 别说是他,自己现如今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陈枝茂搓着手,感慨道:“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柳公子便是柳大人…” 又指着桌上点心道:“今日柳大人的饭钱我给免了!毕竟免了!” 柳叶青连连摆手,解释道:“这次我带了饭钱,定是够了的!” 几人顿时笑成一片,连带着柳叶青也有些想笑。 里面几个人也知晓陈家食肆陈掌柜和王掌柜案里的陈兄弟二人是亲兄弟,纷纷笑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柳大人您就不必客气了,陈掌柜可不是那般抠搜的人。” 陈掌柜连连点头,若不是家中两位兄长外出,他这时早就请人去转达此事,想必二人知晓也是定为高兴。 柳叶青盛情难却,只得应了下来。 他来陈家食肆醉翁之意不在酒,吃饭是假,看人是真。 可往后却是不好意思再来。 几个糕点吃的是格外尴尬,匆匆吃完便告辞,不敢多待。 而被他惦记着的刘兰芝,还在家中丝毫不知情。 玉姐儿远远没到生产的时候,可家中此时已是为未出生的孩子准备衣物。 刘子苓难得在家,看着一身又一身的小衣服,撇嘴道:“还不知是男是女,阿娘可是准备的过早了?” 陈氏嗔他一眼,责道:“什么是男是女,不管男女我都欢喜,这衣服做出来往后也能留着,等你二人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照样能穿。” 玉姐儿紧盯着刘兰芝手上的虎头鞋,看的认真,倒是没在意陈氏的话。 相反刘子苓脸一红,低声哼哧着道:“那不是成了猪吗…” 玉姐儿瞪他一眼,又不好在陈氏刘兰芝二人面前发作,只等着秋后算账。 反而陈氏气的拿着手中鞋样子打了刘子苓一下,眼不见心不烦道:“去去去,别在这坐着烦我们。” 刘子苓心不甘情不愿的哀怨看几人一眼,起身离开。 玉姐儿如今有孕,刚坐一会便抵不住困意,眼皮上下打架。 陈氏连忙催促道:“去歇会吧,等晚上用饭了我去唤你。” 玉姐儿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她除了吃,就是睡,这些针线活她更是做不来,只得在一侧帮忙穿个针引个线。 可实在抵不住的困意袭来,最后还是红着脸去屋中歇息。 只剩下母女二人坐在那处忙活这手上的针线活。 陈氏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认真绣着虎头鞋的女儿,突然一笑。 笑声引得刘兰芝抬起头,疑惑道:“阿娘笑什么?” 陈氏摇摇头,却又忍不住道:“阿芝这般,倒像个贤妻良母。” 刘兰芝微微一怔,才知这是在打趣自己,娇哼一声少女感十足。 第二百七十五章 游玩 陈氏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叹口气。 “阿芝也大了,阿娘也越发的来了啊…” 刘兰芝抬头正要说胡说,却被陈氏头顶处的几根白发刺疼了眼。 她慌忙低下头,轻声道:“阿娘不老…” 陈氏摇摇头,说道:“阿娘心里都清楚,毕竟都这般岁数了,怎会不老。” 刘兰芝放下手中针线,一字一句道:“阿芝眼里母亲永远不老。” 陈氏不禁笑了起来,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这句话果真不假。 塾里。 陈子平方将蒙馆里的书籍放好,看到福贵时惊了一下。 “福贵?你怎么来了?” 他摇摇头,又道:“不是不是,是你怎会出现在此处?你家公子呢?” 福贵笑嘻嘻的走上前,拱手说道:“陈公子,我家公子因着一些事未能离开,这会想来陈公子这借本书。” 陈子平爽快应下,问道:“小事,那你家公子此行逗留多久?” 福贵递上一张焦仲卿写下需要的书籍,回道:“公子的事小的也不知道,应是也要些日子吧。” 陈子平看了看,转身去藏书阁里拿出这几本书。 他稍犹豫片刻,将借书名单上写下了自己名字。 塾里这个藏书阁不乏有基本珍贵的古书,大多都是镇上几位员外捐赠的。 除了塾里的照常学习外,一些人倘若需要,也是来塾中借书,但要标明借的时日姓名地址等等。 而借出的书,大多都是抄写的,并不是原著。 目的也是为了保存。 福贵将书仔仔细细的整理好抱起来,谢道:“那就谢过陈公子了,等我家公子看完我就立马还回来。” 陈子平点点头,嘱咐道:“不打紧的,倘若还有需要的书就来,有的一定给焦兄寻出来,等哪日闲时我再去拜访。” 他这几日心里苦闷,却寻不到人诉苦。 福贵记下他的话,回去便向焦仲卿禀明了这事。 焦仲卿随手翻阅了那几本书,笑道:“怎么能让陈中拜访呢,咱们得亲自上门才好。” 福贵轻声啊了一下,陈子平如今在塾里授课,去陈家拜访也见不得人,不解公子是何意。 隔日,焦仲卿还真带着福贵上了陈家的门。 “焦公子。” 方氏看到焦仲卿有些惊讶,强忍着镇定下来让院里婆子去后院请二老过来。 她将人厅里,笑道:“焦公子可是有急事?我去将平儿请回来?” 焦仲卿接过她递来的茶,笑道:“是焦某唐突了,忘了陈兄还在塾里授课,就贸然来拜访。” 方氏连忙否道:“哪是哪是,是平儿这人太忙了,焦公子来乐水镇也没能多陪着游玩几日。” 方氏又给福贵递过去一杯茶水,福贵惶恐着连忙接下,再三谢过。 几人寒暄着,后院二老听闻是焦仲卿拜访,连忙收拾妥当赶到了前厅。 “焦公子。” 二老跨进厅里,焦仲卿立马起身跟着方氏上前几步,微微俯身拱手行礼。 “好孩子好孩子啊!”陈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手虚扶起焦仲卿,连声说道。 陈老爷子也是带着笑,问道:“焦公子这是还未离开还是…” 焦仲卿毕恭毕敬道:“晚辈因着一些事,要在乐水镇多耽搁几天。今日本想来拜访陈兄一起游玩,但是忘了陈兄在塾里授课的事了。” 陈老爷子捋着胡须,也有些惋惜:“平儿塾里这几日事多,倒是还真没怎么得闲。” 陈老太太眼珠子溜达一圈,心里有了主意低低一笑:“焦公子可是想在乐水镇寻游玩的地方?” 焦仲卿轻声嗯了一声,笑道:“一人实在闷的慌,可也不熟悉这处,便想着来找陈兄解闷。” 陈老太太手拍大腿,脸上的笑成一朵花。 陈老爷子和方氏同一时间感觉到不对劲,果真就听得陈老太太道:“这还不简单!焦公子还记得我提起家里那两个孙女吗?让她二人带你在这四处游玩不就妥了!” 陈老爷子:“……” 方氏:“……” 方氏悄悄拉了一下老太太的衣袖,陈老爷子也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一时间又害怕焦仲卿拒绝,又害怕他答应。 拒绝让提出这提议的老太太有些尴尬,答应又觉得实在不合情理。 几人此时皆都盯着焦仲卿,期待他的回应。 “这…可是会有不妥?可是会扰了两位姑娘的时间?” 焦仲卿微微皱眉,似是有些担忧。 陈老太太连声笑道:“不会的,绝不会的!” 又道:“焦公子今日就要去吗?我去托人喊来她二人,你瞧着今日的日头多好,最适合游玩了。” 焦仲卿向外看了一眼,忍住笑意谢道:“那就麻烦二位姑娘了。” 陈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让方氏去喊人。 方氏微微皱眉,为难的看了一眼陈老爷子。 谁知陈老爷子竟是闭上了眼,默认了此事。 方氏:“!” 出门前还被老太太拦住嘱咐道,坚决不提是因何事喊二人,等人来了才可知会。 方氏无奈的摇摇头,纷纷跑去两家喊人过来。 二人皆都是一头雾水,可又唯恐是什么大事,匆匆赶了过来。 走到院中还听得一阵老太太的笑声,不解的看向方氏。 方氏别过脸去,不忍看二人的疑惑,说道:“你们进去便知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是何事,提步向厅里走去。 陈子桃走在前,遮挡住了刘兰芝的一部分视线。 可跨进厅里时,男子清越的声音还是飘进耳中,敲打着她的心。 “来了来了,焦公子你看,这就是我家里两位孙女,和焦公子年龄相仿,相信定是能玩到一块的。”陈老太太看着二人笑道,越看越欢喜。 焦仲卿起身行了一礼,陈子桃虽是还有些不解,却还是乖乖的委身回了一礼。 刘兰芝慌忙掩下自己的心慌,跟着欠身行礼,随即和着陈子桃站在一侧。 陈老太太一一介绍了几人,这才开口道:“阿桃,阿芝,你们今日带着焦公子在乐水镇四处游玩,一定要陪着焦公子领略附近的风景。” 陈子桃呆呆的啊了一下,扭捏着没应声。 老太太将目光放在了刘兰芝身上,却发现竟也是沉默不语。 第二百七十六章 男俊女俏 “咳咳。” 陈老太太连忙轻咳一声,沉默被打破,刘兰芝低下头,应道:“孙女们知道了。” 陈子桃也跟着应了下来。 不是她想应,而是如今不应,属实难堪。 陈老太太立马就扬起笑,催促着几人:“那快些去吧,莫再耽搁时间了。” 将几人催促出去,陈老太太的笑就没停下过,方氏担忧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 陈老爷子也一同看过去,老太太一笑,说道:“情理向来都是人说的,合不合情理也是人决定的,我瞧着着焦公子就是不错,无论哪个丫头许给他,都是一个好的归宿。” 她暗地里也与陈老爷子谈过此事,焦仲卿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人品相貌家世举止都没什么了挑剔的。 让陈子平与云思柔举止注意,那是因为二人模糊不清,况且云思柔骨子总像是揣着把戏,随时随刻都能咬人一口一般。 更怕的是,陈子平一腔热血,到了云思柔面前被一盆冷水给浇灭。 “那,要不要和两家知会一声?”方氏开口问道,她喊二人来时,两家人都还以为发生了何事,估摸着一会便会来问候。 陈老太太淡笑,瞥一眼外面:“若是这事成了再说也不迟,省的两家想这事放不开,况且两个孩子也大了,回家自然会学话了。” 方氏点点头,话还未说完,两家果真来了人。 陈氏最先到,紧张走进来先看二老,提着的心放了下去问道:“爹娘嫂嫂,这是有何事急匆匆的将阿芝喊来?” 方氏没言语,老太太开口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麻烦阿芝阿桃一些事。” 陈氏微微皱眉,正欲问二房的余氏也赶了过来。 瞧见家中无陈子桃身影,出声同陈氏那般出口问道。 让老太太以同样的话堵了回去。 出了门的几人漫无目的的在镇上闲逛,陈子桃悄悄侧身看了一眼身后,低声问道:“表妹,咱们要带着他去何处啊?” 刘兰芝摇摇头,她也是一时迫不得已应下,哪里仔细想过带二人和那处游玩。 心里乱糟糟的,后背处如芒在背,放慢脚步,由着身后之人慢慢走到了自己前面。 “两位姑娘,咱们要去何处啊?” 福贵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这会太阳已是大了起来,晒的人浑身热意。 陈子桃噤了声,面对生人有些胆怯,拉着刘兰芝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刘兰芝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大太阳,也觉得分外晒人,仔细想了想,开口提道:“我们镇子附近有个乐水湖,这个时候早荷应是开了,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福贵一听有了去处连连点头,小跑着上前和焦仲卿问话,得了回应连忙又跑回来笑道:“我家公子说何处都可。” 这下变为了两人在前带路,二人在后跟着,和刚扭转过来的局面又回归原样。 乐水湖离的也不远,离着镇子不一会便走道。 远远就看的早荷盛开,连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还有几个孩童正在小船上采荷叶荷花,偶尔会有几个老农裤腿撩起,光着膀子采在乐水湖里,翻着湖里的泥土和早就放在湖里抓鱼的篓子。 乐水湖上有几个大厅里,直通湖中央,上面能见得几个来观赏放风的人,不乏一些同龄的男女。 几人提步走到厅里,立马有几个小孩子涌上来,拿着刚采的早荷,围着他们几人。 福贵被几个孩子揪着衣袖,动弹不得。 他苦着脸,发现焦仲卿身侧也是,艰难的移几步过去。 而刘兰芝和陈子桃身旁却是很少。 几个小孩就围着他们,也不说干什么,一个个只拿着那刚采的早荷花递给他们。 刘兰芝眼神复杂的看他们一眼,身侧陈子桃小声问道:“表妹,我们不帮他们吗?” 刘兰芝看着依然云淡风轻的焦仲卿,终是叹口气,转身和陈子桃走到湖上厅的一侧。 福贵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哀怨道:“公子,这是…不管咱们了吗?” 他话音刚落,就见二人又折了回来,手里还一个个捧着不知什么东西。 等一走进,身边的孩子立马散开,向二人围去。 “别急好好排队,一人一个不要抢。”刘兰芝被一群孩子围了起来,还有一孩子冲过来是险些将她撞到在地,她忍住惊呼,将手中的糖块一块一块的分了出去。 陈子桃比她更狼狈,那些孩子拿了糖块,立马就将她怀里放几束刚采的荷花,有的竟还将她头上藏了一朵。 起身上怀里头上的纷纷掉落。 地上立马成了一片花海。 二人将糖块分完,还要将地上掉下的荷花一一捡起来。 福贵连忙上前帮忙,问道:“两位小姐,这是什么情况?” 刘兰芝头也不抬,认真的将地上那些花瓣捡起,说道:“这处大多是那些藕民的孩子,闲时便采一些荷花和来这游玩的人换糖吃。” 他们大多都买不起糖果吃,只得以这样的方式来要糖吃。 说话间,那几个孩子立马就又涌向另外一刚来的人,与着方才一模一样的招式。 刘兰芝伸手移到一处较远些的荷花,半空中,与着一只手突的相碰。 她连忙缩回了手,不用看便知是何人。 捧着怀中的荷花,领着福贵将荷包递给一专门收荷包的人,好拿去施肥。 几个小孩也并不是胡乱采花,皆都是大人们将那些稠密的看不到下面的荷花采出一些,有着量,也更不是日日就有。 算是给几个小孩一些甜头。 况且那些糖快熬出来是最劣质的糖块,稍稍几钱便可买几大包,可对于那些孩子却是难得的幸福。 福贵放下手中的几朵荷花,转身去将焦仲卿手中的几朵荷花接下,还贴。心的拿出一手帕让他净手。 厅中原本或坐或站的几人盯向此处,男的俊女的俏,惹得人纷纷侧目。 陈子桃和刘兰芝如今正是待嫁的年纪,各个出落的亭亭玉立,往日里出门也会引得几人注视。 而焦仲卿更如人中龙凤,非凡的气质加上嘴角总带着的笑,让无数女子迷倒在此。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惊艳 刘兰芝提步跟上几人的步伐,几人随意寻了一处坐下,可方坐下不久,面前就站定几人。 “公子小姐,不知可否坐在一起赏着荷花?” 一男子拱手问道,白衣折扇,颇有一股书生之气。 他同行三男两女,也纷纷拱手或欠身行了一礼。 放观整个厅子,不乏能看到几处空位。 刘兰芝轻抿唇,没有言语,由着焦仲卿二人做决定。 可焦仲卿却看着厅外荷花,似是根本没听到这话。 陈子桃慌乱的错过头,直觉这气氛有些尴尬。 而那男子同行的一女子看向二人,浅笑道:“两位姑娘,可否允我们几人一同坐在此处?旁的地方都不如这处风景好,咱们不如一起拼个桌一同观景。” 直冲她二人开话,刘兰芝也不好再无视,轻飘飘一句话将决定权拋给了焦仲卿。 “我们二人也是陪着这公子游玩,还得公子开口…” 几人目光纷纷顺着她的目光移向焦仲卿,焦仲卿嘴角的笑不可察觉的深了几分,面对几人的目光一点都不慌,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给你们吧。” 他起身走向旁一桌,刘兰芝几人也连忙跟上,将那个位置空了出来。 “这位公子,我们不是有意想跟你抢这位置,是想一同观赏。”最早开话那公子解释道,表情也带了几分紧张的看向刘兰芝。 站在焦仲卿身后的福贵明显感受到自家公子有一丝不对劲。 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 可语气都还带着让人冷冰冰的笑意:“地小,忍不下这么多人,几位还是请回吧。” 一个桌子拢共就那么大,还真坐不下如此多的人。 那位公子还欲再说,被身侧女子轻轻拉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几位了。”那女子进退自如,浅笑一声还真坐在了方才几人的位置。 几人跟着也一同坐了下去,却还是不时的向这处看。 微风夹杂着湖面的湿意吹到人身上,正解了太阳照给他们的热意。 福贵去了附近的茶馆,压了几几钱,竟带来一壶茶水,还有几份糕点。 几人都盯着旁处看,一言不发。 厅里此刻热闹十足,大多都是少男少女,在厅里嬉笑,或谈诗词歌赋。 与刘兰芝这一桌形成了鲜明对比。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一男声响起,竟是之前开口拼桌子的那男子。 他站在刘兰芝身后,念出这句诗句。 人群里立马有几个起哄的,看出男子对刘兰芝的爱恋,以及对男子的文采而惊艳。 刘兰芝微微皱眉,悄悄移了一下身子。 男子显然是喝了酒,连带着离的老远就闻到一股酒气。 他步子的不稳的走过来,说道:“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小姐,你…你让我…忘餐!” 人群里更加热闹,那男子鼓着勇气,伸手竟要去拉刘兰芝的手。 几人踮着脚去看这边的动静,都不由的提着心。 “呸…” 一杯子茶水倒在男子的面上,连带着将他的酒气也浇灭一些。 几人看的激动,还只当是被佳人拒绝,可仔细一看,手中拿着茶杯的,竟是桌上的男子。 “这位公子好自为之,莫要干一些糊涂的事。” 焦仲卿将手中茶杯放下,语气仍然是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异常,可脸上一直带着的笑,竟消失的一干二净。 男子慢慢咽了口口水,后退几步连着脸上的茶水都忘记擦,低头认错道:“是在下喝多了,还望小姐莫被惊到。” 他狼狈走开,周围人再也无人敢打扰此桌,那桌的女子盯着焦仲卿的侧脸愣神片刻,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陈子桃捂着胸口,方才那男子手伸过来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关怀问身侧的刘兰芝:“表妹你无事吧?方才真的太吓人了。” 刘兰芝胸口心脏狂跳,方才她也是惊了一番,可也反应过来正欲出声呵斥,谁知… “焦公子…方才谢谢了。” 她低头谢道,毋庸置疑方才若不是焦仲卿的这一杯茶水,还没这么快便解围。 焦仲卿嘴角的那抹笑此刻依然挂了起来,开口提道:“两位姑娘陪着焦某来此处游玩,自然要好好的护着。” 他提了两位姑娘,倒是让刘兰芝狂跳不已的心稳了几分。 有了方才的那尴尬事件,几人都没有在此处坐下去的想法,而这时几辆行驶过来的小船吸引了她们目光。 “表妹,我们去坐那个吧!” 陈子桃指着那小船,来了兴趣。 这小船也是给来这处游玩的人游湖所用。 但不会游玩过远,只围前面不远处的芦苇塘处来回一趟。 这时的小船都已拉完一趟游客折了回来,几人下船时还显得意犹未尽。 福贵也起了兴趣,盯着那处眼生羡慕。 焦仲卿眼底落下二人的表情,开口道:“不如就坐一次吧。” 他都开口了,其他人也就不再犹豫。 陈子桃拉着刘兰芝小跑到上船之处,船夫正支着浆靠近岸几分,笑道:“两位姑娘可是要乘船?” 陈子桃点点头,足尖试探性的点了点船身,有些新奇的感受到船身的摇晃。 福贵站在一侧,同样有些激动,竟还出声问道:“老人家,这上船时会不会翻船掉到湖里啊?” 那船夫听罢哈哈大笑,连带着几个刚下船的人也不禁笑了起来。 “小兄弟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这船绝对不会翻的。”船夫笑道,将船身彻底停在岸处,说道:“小兄弟你来,踩在这处放心的上。” 福贵跃跃欲试,替着几人先上了船。 他刚一只脚踩在船上,小船在湖面上就剧烈的晃动,还明显向着岸边飘远。 他腿脚都软了几分,那船夫支着浆下身用力稳住船身,笑道:“不要害怕,直接踩着上来吧!” 福贵一咬牙,一脚踩实另外一只脚跟着上去,虽是身体不可抑制的晃动几下,可也是上了船。 陈子桃看罢也跟着要上,她比着福贵要轻的多,虽是害怕,可比着福贵上船时的摇晃要小的多。 岸中只余焦仲卿刘兰芝二人,陈子桃伸着手,向刘兰芝道:“表妹快来,我扶着你!” 可手却越来越远,那船夫竟是将船支走! 第二百七十八章 落水 “哎?老人家,我表妹和焦公子还没上呢?” “公子…我家公子还没上呢!” 那船夫乐呵呵的支着浆,朝着岸上二人和船上的二人说道:“这船小,坐不下那么多人,二位坐下一条小船吧…” 刘兰芝轻抿着唇,这是已有一条小船支着浆过来,身旁焦仲卿抬脚上了船,在小船上站定,朝着岸上的刘兰芝伸出了手。 刘兰芝心顿时漏了一拍,迟疑道:“我…我自己来。” 可面前的手依然伸在半空,坚定不移的等着人。 焦仲卿淡淡一笑:“若再不上来,他们几人可是要走远了。” 陈子桃福贵那小船已是离岸颇远,划过一片片的荷花,向湖中央支浆。 刘兰芝握紧的手松开,深吸一口气伸手放在焦仲卿的手中,由着他微扶上了船。 船身吃力,不可避免的摇晃几下,刘兰芝还未站稳的身子前前后后不可抑制的仰了几下,惊呼声也从口中漏了出来。 腰间立马一只大手扶了过来,轻揽腰身将人带到怀中,扑面的清冷气息以及腰间那隔着几层布料都传来温热手感,让刘兰芝一瞬间的荒神。 似是听到一阵轻笑声,刘兰芝连忙将人推开,半蹲下身子坐了下去。 随即面前便坐下焦仲卿,船夫看二人坐好,慢慢支着浆向湖中走。 方才搭手拦腰那一瞬间,岸上早有就有人注意到。 被焦仲卿泼了一杯茶水的男子胸前还是一片茶渍,他眼神复杂,盯着向湖中驶去的小船。 “何必自讨没趣啊…” 他身旁女子笑道,可男子却是丝毫没听进去,起身大步走到乘船处,几人也连忙跟了上去,一一乘船跟了上去。 “表妹。” “公子。” 陈子桃和福贵看到二人的小船跟了上来,不敢站起来,老老实实得坐着向他们摇手。 福贵脸色有些白,显然有些不适应船上的摇晃。 二人回以一笑,周围随处可见的荷花,和还未成熟的莲子。 小船挤在一道狭窄的河道,朝着那芦苇塘处游去。 脱离那片湖水面荷花倒是少了许多,可也许是没了害怕,陈子桃还能大着胆子伸手去触摸湖水。 太阳将水晒的摸着如同温水一般,加之周边的芦苇,别有一番风景。 偶尔见得不知名的植物,陈子桃还会抛去羞涩问那船夫。 不时的就能传来笑声。 而刘兰芝焦仲卿这一船,安静的只有偶尔几句船夫搭话的声音。 “两位公子小姐不似我们本地人吧?” 刘兰芝点点头,又摇摇头。 浅笑道:“那老人家你觉得我们二人应是哪里的?” 那船夫一笑,说道:“我就是看着不像,还真说不出来。” 许是无聊,他絮絮叨叨的讲起这乐水镇的由来。 刘兰芝倒是第一次听旁人说的如此详细,也不禁认真听了片刻。 “这乐水镇啊…当初还没这个镇子呢,是有这个乐水湖,祖上往上数应是也有个十几辈的人了,当初只单单几家逃难逃到此处的,依着着乐水湖扎根发芽,慢慢的人多了,就成了如今的乐水镇,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这乐水湖当初可是养了这镇上的人啊…” 刘兰芝笑着点点头,突听到一阵呼救声。 “救命啊!唔…” “少爷!救命啊!” “别动别动!快拉着我浆!” 刘兰芝听着这声音耳熟,侧脸看去发现竟是前面的船翻了! 那船夫扶着小船刚爬上来,拿起备用的浆伸向二人,可陈子桃手无助的拍打着水面,头在水里浮浮沉沉。 而福贵本就坐那船被摇晃的头晕,此时更是被周围的陈子桃打起的水花溅到眼睛,表情难受,腿更是抽筋般难受不已。 “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那船夫将浆又放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跳下水去救人。 刘兰芝手扒着船身,忍住泪意和船夫道:“快去快去,我表姐不会水!” 焦仲卿轻按她的肩膀,安慰道:“会无事的。” 他们的船夫也急,考虑着船离太近容易碰上,他们一直是搁着一段距离。 这时急船也不能立即到那处。 陈子桃那船的船夫早再船上就已看出福贵似是腿抽筋,跳下水也是向福贵那边游去。 而陈子桃被灌了一口又一口腥咸的湖水,连着喊叫声也喊不出,双手双腿也隐隐有些无力。 刘兰芝顾不得那么多,实在等不到这船驶到那处,起身向湖里跳下,摸着温热的水,可沾到身上,却是刺骨的冷。 她咬紧牙关,慢慢向陈子桃那处游去。 陈子桃被呛的咳不出来,可能看到刘兰芝向这边游来,双手无助的挣扎。 那船夫已是将福贵揽起,向芦苇滩上去。 福贵腿抽筋,此刻只觉得揪着的疼,喉咙处也是呛了几口湖水。 他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也没过多挣扎便被船夫拖到了岸边。 可陈子桃一挨着刘兰芝,浑身如同挂在刘兰芝身上。 加之女子衣服本就繁重,吃水的很,刘兰芝两条胳膊都被陈子桃的手臂压着,施展不开。 “表姐表姐,你…你松手…我会带你上去的…”刘兰芝被按着头猛的一下进水里。 连忙憋口气,想要后退一点将手腾出来。 可这时的陈子桃脑子已是一片浆糊,死亡的恐惧感袭便全身,只只得挣扎抱紧这颗救命稻草。 毕竟是女子,刘兰芝还托着陈子桃,力气一点点流失,连着水也冻的她浑身疼。 两人一起垂到这湖中,发丝随水飘到自己脸上。 她好像想起来上一世。 也是在这乐水湖。 殉情。 她闭上眼,感受身子沉下去。 与上一世那般。 似是见到焦仲卿那一刻,她就想起了这处。 “咳…咳咳。” 刘兰芝手撑着地,侧脸咳处喉咙处呛的水。 她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因为缺氧脸色苍白。 围着的几人看她醒过来松口气,陈子桃在一侧哭道:“表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害的你这样。” 她也是刚醒过来,看到了无声息苍白着脸的刘兰芝心生后怕。 还以为… 刚才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她控制不住情绪,抱着刘兰芝大哭起来。 刘兰芝回抱着她,轻拍她后背安抚。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外衣 “二位总算是平安无事了,方才可真担心死我们两个老头子了!”两个船夫苦着脸,若是闹出人命来,他们可是背不起。 陈子桃抹着眼泪,一脸愧疚:“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想采那颗间色的荷花,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福贵也一脸愧疚,出声说道:“不不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倚着那处的,不然船也不会翻。” 原是陈子桃看到一朵不常见的间色荷花,心生羡意,船夫便将小船驶向那处,可终究还是搁着一些距离,陈子桃便前倾身子向一侧一采。 手始终都是够不着,那船夫还未将浆放下过去帮忙,福贵竟也是向那侧倾着身子。 一时间三人重量全向一处压去,船夫还来不及嘱咐二人,船身便受不住翻了过去。 陈子桃抹着眼泪哭的伤心,福贵也是一脸自责。 那船夫叹口气,看着几人说道:“姑娘你水性又不好,怎可也跳下水去啊…若不是这位公子,我们还救不过来你们几人呢。” 刘兰芝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两三个同样浑身是水的人。 其中便有一刚出言调戏她的男子。 后面有两个船夫正在一问候那几人可有不适,一脸紧张害怕出了什么问题。 几人抱着手臂,浑身是水微微发抖,加之风一吹,身体忍不住的打颤。 她被陈子桃扶着起身,肩上披着滑落下去,她手拿起,递给一侧浑身湿漉漉却挺身而立焦仲卿。 “方才…谢过焦公子了。” 焦仲卿只着一件单衣,外面长衫却搭在刘兰芝的身上。 焦仲卿摇摇头,脸色有些不悦,回道:“披上吧,免得着凉。” 刘兰芝不想两人在此僵持着被人看到,手收了回去却是再也没披到肩上。 她和陈子桃浑身衣服都湿了水,勾勒出身上的曲线,实在尴尬的很。 连带着方才躺在这地上,不可避免的粘上一些草屑,二人也不敢逗留,开口问那船夫:“那船可还好?我们…现在能回去吗?” 那船夫点点头,方才几人如同葫芦娃救爷爷般一个个跳水,救了这一个那一个还在水,捞上岸只得等着他们一个个缓过来。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淤泥里,将小船尽可能的拉近一些,开口道:“就委屈几位了,咱们快些上船回家喝碗姜汤,免的着凉。” 几人点点头,同样下脚踩在那有些泛臭的淤泥里,这才移到小船上。 上小船上这下不仅衣服全湿,连着脚腕到小腿处都是淤泥。 以免再发生那样的事,几人皆都忍着不敢撩水去清洗,浑身僵直的坐在床上。 陈子桃紧紧的拉着刘兰芝的手,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表妹…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刘兰芝轻拍她的手,丝毫没有责怪:“怎么会呢,是我水性不好,没能将你救出来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陈子桃摇摇头,哭的不能自己竟还打起嗝来,那船夫也不忍看她如此自责,说道:“应该怪我这个老头子没事先知会你们一声的,二位小姐也不要再自责了。” 陈子桃抹了一下眼泪,又说道:“表妹,咱们应该好好谢谢焦公子,我晕过去前看到焦公子亲…” 刘兰芝一急,伸手直接捂着了陈子桃的嘴巴,止住她要说的话。 那船夫听到上一半话,也点头道:“是应该好好谢谢那位公子,那公子可是救了你呢。” 他朝着刘兰芝笑道,眼睛有几分打趣。 刘兰芝侧过头,脸早就烧成了一片。 “公子…” 福贵低着头,一副认错的小媳妇样。 他看了焦仲卿白色都里衣,急道:“公子快些将小的外衣穿上,免的吹冷风着凉了!” 福贵急匆匆的褪下外衣,焦仲卿伸手轻拦,拒道:“都是湿的,披上又有何用。” 福贵脸一白,更加委屈,正欲请罪听得他们这个船的船夫说道:“方才公子脱下的外衣不就是件干衣服吗?” 方才混乱,他还真没注意到焦仲卿的衣服去了何处。 焦仲卿盯着前面的小船,浅笑道:“或许是忘到哪处了吧?” 福贵张口欲言,却又下意识知晓这时好似不应多说什么。 焦仲卿收回视线,开口吩咐了几句,福贵点点头,连忙应下。 而后面跟着的船上,难得的坐了三个人。 一男子浑身发抖,他湿漉漉的外衣披在了一旁女子身上,只余一里衣一吹风便湿的让人难受。 “说了不让你跳不让你跳,人家是没人救吗?况且你还不会水性!”另外一男子浑身也是湿漉漉的,一脸怨言。 男子低头不语,他也是瞧着刘兰芝跳下心里担忧,哪想到那么多。 “好了,这时候也不要责怪良哥哥了,你不是也跳下去了吗?还不是一样被人就起来?”旁边女子皱眉回道,风一吹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外衣。 那个呛人的男子脸一红,懦懦道:“我不是…看到你也跳了吗…” 几人皆都停了口,只催促着船夫快些回岸。 那船夫看几人都不像好说话的,沉默不语没有开口,只盯着前面的水路。 刘兰芝几人下了船,两脚落地踏实的感觉让她们缓了一下方才的惊讶。 乐水湖上的厅子,有人看到她们如此狼狈探头去看,刘兰芝手拿外衣的手紧了几分,提起衣领将外衣抖开,遮在了二人的身前。 本以为就要这般回去,一下船的福贵也不知去了何处找到一辆马车,急匆匆的赶来。 “二位小姐,快上来快上来。” 福贵将马车停在不远处,刘兰芝陈子桃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提步走了过去。 等上了马车才发现只单单能坐两个人,而且刚坐稳,马车就要行驶起来。 刘兰芝本不想开口去问,可手上那有些带着水气的外衣让她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 开口问道:“福贵,福贵,你家公子呢?” 福贵应了声,笑着喊道:“我家公子说先将两位小姐送回家再去接他,二位小姐就不必担忧了。” 刘兰芝探出头,将手中折好的衣服递给他,“去将衣服还与你家公子吧。” 马车本就没走远,福贵拉紧缰绳,将衣服接过谢道:“谢谢二位小姐,小的去去就来!” 福贵翻身下马,小跑着将衣服送给了漫步在后面的焦仲卿,又小跑回来上了马车驾马而去。 焦仲卿看着折叠方方正正的衣服一笑,抖开穿上身。 第二百七十四章 姜汤 刘兰芝坐在马车上,身旁陈子桃正靠着她昏昏欲睡,她盯着马车窗帘偶尔掀起的角微微愣神。 陈子桃方才说的,她并不是一丝印象都无。 沉入水中时,向自己游来的焦仲卿。 将自己拥入怀中,唇齿相抵,熟悉的气息渡入口中。 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她纤指缓缓摸上了自己的嘴唇,心里一丝怪异上升起来。 “两位小姐,到了。” 福贵将马车停稳,轻声开口提醒二人。 刘兰芝立即从思绪中脱离出来,轻摇靠在自己肩处睡去的陈子桃。 “啊…到了吗?”陈子桃迷迷糊糊的,因着睡着一小会更是感觉冷意十足,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冷颤。 刘兰芝点点头,起身先下了马车,又扶着她站定,谢道:“麻烦你了。” 福贵连连摇头,叹息道:“不麻烦…今日也是我的错,理应护着陈姑娘的。” “不不不,明明是我的错…”陈子桃连忙摆手,还是觉得这事是因为自己的错。 二人僵持着,院里坐着的方氏好似听到几人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 看到三人浑身湿漉漉,连带着膝盖以下都是淤泥吃了一惊。 “阿桃阿芝,你们这是…下河摸鱼了?”方氏张大了口,又发觉二人衣服都贴着身子,连忙吩咐婆子去家里拿两件裹身的衣物来。 福贵一直低着头,也不敢多留,匆匆说道:“发生了一些意外…我家公子还在等着我去接他,我便不多留了。” 方氏轻声拦了一下,看着已经上了马车的福贵问道:“小兄弟何不在此换身衣服再走,衣服这般湿哪行?” 福贵不在意的摇摇头,他还担忧自家公子,实在没时间多留,匆匆架着马车赶了回去。 “快进去快进去,一会人都要冻坏了。”方氏转身连忙催促二人进屋去,将婆子拿来的衣物盖到二人肩上。 “快生个炉子拿到屋中,我去给你二人寻件衣物先换上。”方氏将二人带到后院陈氏未出阁时的屋中,又去对面陈子瑶的闺房里寻了两件干净的衣物拿了过去。 家里婆子已利索的端来一些热水,将炉子放在一侧退了出去。 方氏将衣服放下,便也在门口等候。 两人搁着一个屏风,将湿衣服褪下,一人一盆热水擦拭清理一番身子后,换上了方氏拿来的衣服。 后院的陈老太太被惊到,自己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陈老太太眯眼看二人都站在门外等候,出声问道。 “婆婆…”方氏面露难色,她只急着让二人换衣服,倒是还未来得及发生了何事。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陈老太太听得屋里有响动,伸手就要去推门。 方氏轻拦,皱眉苦道:“是阿桃阿芝,也不知去了何处游玩,浑身湿了水,那腿下面全是淤泥…” 陈老太太惊呼出声,急道:“那可有受伤?换衣服了没?” 方氏点点头,又和身旁婆子说道:“麻烦你再去熬些姜汤吧,免得二人再受凉了。” 她待那婆子极好,那婆子也愿意跑前跑后,二话不说就小跑着去前院熬姜汤。 屋里二人走出,两人都擦拭了身体换了干净的衣物,看不出先前的狼狈。 可屋里一步一个泥脚印却是分外清晰。 “祖母。” “外祖母。” 两人喊道。 陈老太太上前,问道:“这怎么了这是?怎无端的落水了?焦公子二人可也安好?” 陈子桃低着头,懦懦开口将事情讲明,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心有愧意。 陈老太太和方氏听后也是心有余悸,捂着胸口谢道:“谢天谢地你们两姐妹没事,那焦公子将你们救起人就走了?” 陈子桃点点头,回道:“祖母,焦公子独自回去了。” 陈老太太跺脚,这下水救了二人,再迎着风走回去,哪可是要着凉的! 她叹口气,也不好让两个人再去向焦仲卿道谢,吩咐道:“你二人一会用了碗姜汤再回去,晚上捂着被子散散汗,若是第二日无碍,一同去谢谢人家焦公子。” 二人点点头,救命之恩,理应相谢。 二人看着海碗满满当当的一碗姜汤,咽下一口只觉得口里喉咙处火辣辣的烫,刘兰芝微皱着眉,一口接一口的将那些都喝了下去。 而陈子桃苦着脸,喝了几口连被就呛的发红,被二人逼着灌下了剩下的那些。 等二人回家,那姜汤已将身子暖的暖洋洋直出汗,刘兰芝不敢大意,直行回屋裹着被子。 陈氏瞧出她与出门时的衣物不一样,又看她头发还有些潮湿,进了屋子发现她裹着被子,急问道:“阿芝那处难受?这天热的紧,怎裹着被子?” 刘兰芝手帕轻拭一下额头的汗,开口说道:“不小心落了水,又吹了一会风,怕着凉染了风寒。” “怎会落水呢?你外祖母让你去帮何事?”陈氏试探性开口问道。 刘兰芝思前想后,才发觉陈氏几人还不知道自己和陈子桃去干了什么。 简明扼要的将事情大概叙说了一遍。 陈氏喃喃道:“原是这般…还多亏了焦公子…” 她伸手拿一干帕子擦着刘兰芝还有些湿润的乌发,小声问道:“那阿芝觉得,焦公子这人如何?” 刘兰芝手一顿,装作听不明白:“焦公子人确实不错啊,人好家世好脾性也不错,却是难得。” 陈氏手慢了几分,确认道:“阿芝也这般认为?” 刘兰芝轻嗯一声,复道:“阿娘,有些事,要靠缘份。” 而她和焦仲卿,有缘无份。 陈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总觉得女儿心里什么都清楚,也一向让他们省心。 她放下心中心思,专心致志的擦着她头发。 等到傍晚睡时,又将人喊起来灌了一大碗姜汤,盖上厚厚的被子,以便将寒气逼出。 可隔日起来,刘兰芝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微微着凉,说话声也带着鼻音。 陈老太太看着她叹口气,说道:“今日只能你一人去道谢了。” 原是昨日,陈子桃回去后出了一身汗,也不放在心上,夜里竟是又发起高烧来,折腾到如此才喝了汤药睡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道谢 刘兰芝微微一愣,犹豫道:“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方氏也看向老太太,这的确有些不合情理,她本欲让陈子平闲时专门带着二人上门道谢,可如今老太太确是有旁的打算。 “哪不合适了,焦公子是你二人的救命恩人,理应亲自登门道谢的。”陈老太太也不急,轻点一下刘兰芝的鼻头。 昨日陈子桃回去,将昨日看到的事都与余氏讲了去。 虽是没提到自己曾看到水中二人唇齿相抵的事,可老太太单单想到二人同坐一船,那衣服也只给了刘兰芝,就发觉焦仲卿对陈子桃无意。 她似乎都已看到二人的未来,连带着笑也是有些打趣。 刘兰芝轻抿一下唇,低头应下。 她心里本就有事要问,少了一人在旁也方便一些。 她带上几家准备的东西,提着去了陈子平所说的客栈。 “小姐,是住店啊,还是寻人啊?” 客栈小二看到她提着东西,连忙上前帮忙拿着问道。 刘兰芝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道:“焦仲卿焦公子可在?” 来寻的人多了,小二也记住这名字,直接带着人上了二楼,迎面碰见福贵。 “哎巧了客官,有位小姐来寻你家公子。”小二笑嘻嘻的将手中东西塞给福贵,便要告辞。 福贵一下拿住那么沉的东西还有些无语,苦道:“怎天天都…刘姑娘?” 刘兰芝淡淡一笑,微微欠身:“身体可是好了些?” 福贵点点头,他昨日一会来就猛灌姜汤,围着火炉烤了一夜,第二天也就有些鼻涕以外别无他事。 “你家公子…可在?” “在在在,刘姑娘快进。” 福贵连忙跑到屋处禀报了屋内的人,又请道:“刘姑娘快请进。” 刘兰芝轻点头,低头进了房中。 福贵正欲将门关上,房中传来淡淡的说话声:“门且开着吧。” 福贵一滞,这才发现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房门禁闭,属实有些让人误会。 本欲关上的门让他敞开,一人站在门口处把风。 “刘姑娘请坐。” 焦仲卿将竹书放下,声音沙哑脸色苍白,还时不时的低咳几声。 “焦公子可是染了风寒?怎不请个郎中?”刘兰芝抑制不住自己的关心,开口问道。 “无碍。” 他说罢这句话,又忍不住几声咳嗽。 刘兰芝记得祖母准备的一纸包里正是祛寒除湿的草药,她四处翻找,拿出交代门口守着的福贵:“这是祛寒除湿的草药,你快拿去给你家公子熬一副。” 福贵点头接下,连忙就下去熬药。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二人。 “昨日,谢谢焦公子的救命之恩了。”她有恩报恩,对焦仲卿昨日出手相救之事实在感激。 “理应的。” 焦仲卿淡淡回道,语气看不出一丝变化。 刘兰芝呆坐一会,终是忍不住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她定定的盯着面前的男子,却看不出一丝变化。 焦仲卿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好似一池深渊,能将人吸进一般。 他微垂眼睛,问道:“这是哪处的诗句?焦某学识尚浅竟有所不知。” 刘兰芝浑身一震,这话听到心里还有有些难过,她苦笑道:“我也不知,可能是,不经意在哪处看到过一眼吧。” 身侧焦仲卿竟提起笔来,写下她方才念出的那句话,嘟囔道:“我要好好查查…” 刘兰芝站起身,恢复清清冷冷的态度。 “焦公子保重身体,小女就先告辞了。” 她起身离开,走的那般决绝。 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男子微微抖着的书。 “咳…咳咳。” 焦仲卿支着桌子连忙坐下,喉咙处一股腥意,竟是咳出一丝血来。 他随意拿手帕抹了一下,触到自己唇上时微微逗留片刻。 刘兰芝盲目的走在街上,手无意识的摸上了自己嘴唇。 她这一刻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对焦仲卿恋恋不舍的感情。 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他,即使面对了那么多风风雨雨。 她摇摇头,甩去心里的杂念。 她还没立即回家,而是折到陈家向老太太告知一句也答谢过焦仲卿,这才回了家。 刚到家中,陈氏便一脸紧张的迎上来:“阿芝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快来。” 她被陈氏拉着回了自己闺房,陈氏还探头去看了一眼院里的动静,将门禁闭拉着她到一处。 “我今日来给你屋子送衣服,结果就看到了这个…这…这玉佩怎在闪?” 陈氏揭开刘兰芝的被子,下面玉般的孔雀玉佩此刻却是变的通红血色一般,还隐隐闪着光。 因着昨日浑身湿透,玉佩贴着身子也不舒服,便拿了下来放在床边。 刘兰芝微微皱眉,这玉佩随她多年,以往也有浅浅的变色,却不曾有这般激烈的反应。 她伸手去拿,陈氏心里一紧拦住她道:“还是别碰了,这挺…挺骇人的。” 刘兰芝浅笑,安抚道:“我都戴了如此多年了,若是有事岂不是早就出事了?” 她弯腰拿起,那玉佩在她触摸下,竟慢慢褪下了血色,连着亮光也变的暗淡起来。 陈氏指着那玉佩难以置信道:“难道这玉佩…还认主?” 刘兰芝噗呲一笑,将玉佩又重新戴了回去,嗔道:“阿娘你胡说什么呢,哪有那么邪门。” 陈氏却总觉得心不安,等到夜里刘大回来还提起这玉佩的由来。 刘大翻个身,随意应付几声,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陈氏抱着被子坐直身体,独自嘟囔道:“是谁给的来着…我怎么记不清楚了?”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还是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睡过去。 而身侧打着呼噜的刘大,此刻却异常清醒。 寂静的夜里。 同样入不了眠的,还有苦苦查案的柳叶青。 “还是寻不到人吗?” 他面前一官兵半跪,握拳回到:“回公子,送黑熊几人去开荒的衙役都说亲眼看到黑熊逃跑的,朝着镇外跑的,沿途村子我们几人也打听了,并没有人说见到这几人。” 柳叶青眉头紧皱,只觉得蹊跷。 “黑熊几人是如何逃跑的?难得不是被押着的?” 那官兵也正疑惑此处,拿出一草绳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鸡毛蒜皮的事 那草绳有指头那般粗细,又加了水浸泡,有一定的韧性。 而那几个衙役,就用这草绳来绑黑熊几人! “竟用此草绳来绑人?为何不用铁链?” 那官兵起身将草绳递过去,指着一处断处说道:“大人你看,更怪的在这里。” 那草绳断处,竟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拉扯的痕迹。 “其余那些,皆都是这样的断口。” 柳叶青又拿起其他草绳,对比一番发现还真是一模一样的断口。 “公子,咱们是不是要好好审审几人了?” 柳叶青沉吟片刻,点头道:“审!不过要等几人出了衙门再审!” 那官兵点点头,立马去办。 只到了这时,柳叶青才发觉,若是没这几个父亲派遣来的官兵助他,他一人之力根本就做不到这些。 几人速度又快办事效率又高,很快就将那日押黑熊几人的衙役一一审问。 知县大人那处又被押着“品茶”,没了靠山,逼问几句便全老老实实招了。 原是,他们几人根本就没押黑熊几人。 只押了几个牢犯走了那么一遭,事后便去衙门里报个到即可。 柳叶青气的拍桌,咬牙切齿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知县大人让你们做的?” 几个衙役点点头,他们也是个手下打杂的,上面吩咐什么,还不得去照办。 他们跪着不断磕头,央求道:“大人,我们几个也是听衙门里的安排啊,不得不撒之前的慌,我等决不是有意的。” 柳叶青走出了房外,里面的求饶声仍是不断,他低头提脚向衙门走去。 衙门里师爷正低声向知县大人提着衙役几人被扣到柳叶青那处的事,看到柳叶青走进来连忙吓得站在一侧低眉垂眼。 “师爷好兴致,是想要陪着知县大人一同品茶?” 柳叶青微微挑眉,将那师爷怕的竟后退几步。 “柳大人莫怪,是下官寻着他问些衙门这几日可是有什么大事没,我这两日待着此处帮柳大人品茶,衙门里还不知…” 知县大人连忙笑道,还看向桌上的公文意有所指,道自己真的有公务在身。 柳叶青伸手随意拿起几个折子来看,淡淡瞥了几眼,按住有些坐不住的知县。 “莫急,这些小事让手下人去办就行了,哪能知县大人处处劳心?”他伸手为着已是喝了一肚子水的知县大人又倒了一杯茶水,亲自双手递了过去。 笑道:“这几日柳某正无事,不如就帮知县大人解这忧。” 知县大人脸白一阵青一阵,竟被气的发抖,哼道:“就不劳烦柳大人了,下官自己…” “不劳烦不劳烦,怎么会劳烦呢?这也谢过先前知县大人对柳某的照顾啊…”柳叶青笑的颇有深意,将桌上公文全部拿了起来,点明现在就要去帮着知县大人处理公事。 知县大人连忙一个眼色丢给那师爷,那师爷忙错开眼睛,微微点头。 他还有些不放心,跟着二人身后说道:“柳大人莫要忙这些琐事,交给下面人去办就行了,还有师爷你,都机灵些不要累着柳大人了,特别是那些案宗什么的,一定要记清楚等我出去查看…” 他明里这般说,暗里其意还是在提醒那案宗之事,让师爷最好守口如瓶不要让柳叶青发现。 师爷后背全是汗,有心虚,有害怕。 还隐隐有一些…愉悦。 看到知县大人如此紧张的愉悦感。 他跟着二人走到门口处,再想跨出门时便被拦了下来。 几个官兵铁着脸,不容分说将他拦在门口处,任由他扶着几人手臂向外面喊叫。 只到人走远看不到,这才冷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可想到外面的情况,此刻坐立难安,只得在厅里不时渡步,看向外面。 “大人…您看是先看这些官文还是去审案?”师爷站在一侧,忍不住开口问道一直闲坐着的柳叶青。 柳叶青仿佛才回过神来,开口笑道:“不急,本官还不熟悉这些,先那些以往哪里案宗给我观摩一番,好看看知县大人以前是如何断案。” 师爷微微一愣,低头应道:“这…那小的就拿一些简短一些的…” 他起身离开,突被柳叶青喊住。 “多拿一些吧,这一宗怎能看出知县大人的断案如神呢,我派个人帮你拿,能拿多少拿多少!”柳叶青笑吟吟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官兵走到师爷身侧。 那师爷抖着唇,半天没说出拒绝的话来,无奈叹气应下,带着那官兵去了存放案宗的地方。 他拿出贴身携带的小钥匙,打开存放案宗的门,向身后官兵歉道:“还劳烦官爷你在此等候,这案宗馆里,是一律不许旁人进的。” 那官兵点点头,站在门外等候。 看着门关上,他也没上前去看,反而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他将周围环境记的差不多时,那师爷抱着半人高的案宗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他上前接过,发现手上的案宗竟不是一般的多,看这分量足足都能打发一日的时光? 二人一人捧着一摞,垒在柳叶青面前的公桌上,瞬间将他淹没了面前的光线。 师爷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道:“柳大人,这些都是我花了心思寻的一些往年来比较新奇的案子,大多也都是破了案的。” 柳叶青随意拿出一案宗,发现都仔细做了标签,何时何处何事,又有何人做了何事,说了何话。 里面都记载的颇为详细,可见记录案宗之人的用心。 里面的记录更是让人看的眼前一亮,看者仿佛就如同审案时的旁观者,堂上几人的言语举止都落在自己眼中。 “这虎头村一家死于非命,最后竟是自杀?” “两家孩子抱错…多年后争夺财产…” “酒馆一夜之间酒全部被盗…原是都渗到土里?” “一户人家家中老宅空余多年…却次次回去都收拾妥当干净,最后是家中老父遗留在外面的私生子?” “还有这,那寡妇在丈夫死后数月受孕,孩子真的是她丈夫的?”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却给了柳叶青耳目一新的感觉,如同看话本子一般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一些反转让他咋舌。 第二百七十七章 引蛇出洞 “咳。” 他看的入迷,竟还真的一本一本翻阅起来。 身侧那官兵轻咳一声,立马让柳叶青脱离出身。 他手上案宗放下,愁道:“本官看了看,还是觉得这些都太过鸡毛蒜皮的事,前几日知县大人不是审了黑熊丁掌柜那一案吗?本官倒是有些兴趣,还请师爷将那案宗找出来。” 他笑意吟吟,却一丝不容反驳。 师爷微愣,迟疑道:“大人…黑熊这案…” “我知这案知县大人那是一个神勇,惩罚恶霸扬善惩恶,我等想来皆是佩服,更念想好些学习知县大人的雷厉风行。”柳叶青浅笑,打定主意要看那案宗。 师爷低下头,只得应下。 “那柳大人稍等,小的去去便来。”师爷拱手退下,独自一人前往。 柳叶青笑容消去,挥手吩咐道:“跟上前瞧瞧。” 师爷急匆匆走进房里,关门是还探头向往看了几眼,随即便将大门关上。 柳叶青吩咐的那官兵站在墙外向里看了一眼,等到师爷走出来离去,这才弯着腰走进那院子。 “柳大人,这是那日的案宗。” 师爷低眉顺眼,将案宗呈了上去。 一眼都不敢多看面前之人。 柳叶青从手中的案宗收回心神,心里也佩服这师爷写的案宗,条条框框皆都是费了心思的。 他拿起黑熊几人的案宗,翻阅起来,偶尔到不解处还出声问几句。 二人就着这案宗迟迟看了半刻钟,末了柳叶青将案宗合上,不解道:“我怎听说这丁掌柜是在摴蒲馆里被打的?怎这案宗上对于此事记录的含糊不清?师爷如此细心的事好似不是这般马虎吧?” 师爷拱手回道:“回大人,小的…小的也不是能人,事无巨细,凡是听到看到的,便都会记下来,所听之语,所见之处,便是这些了。” 长时间的沉默,让堂里的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 柳叶青手抬起,看到堂外走来自己刚派出的官兵,朝着自己微摇头。 叹道:“是本官愚昧了,师爷也在这衙门里多年,怎会是本官心里想的那些人,是本官对不住了。” 他起身走下去,朝着那师爷竟微躬身行了一礼。 师爷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比着他低了几分,歉道:“是小的记录不周,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柳叶青轻摇头,轻拍他的握紧的手:“师爷这几日在衙门里也是忙前忙后吧?不如我准你几天假,你可回去好些歇息一番,等过几天再来衙门当差即可…” 师爷猛抬头,错愕道:“这…这怎可?” 这话听不出一丝毛病,旁人甚至还会夸一句柳叶青体恤。 可对于师爷来说,这无异于清除路障。 这个空降的柳大人,何止在知县大人那边炸开了窝,对于他们这些小吏,更是提心吊胆。 柳叶青温和道:“真的只是歇息几日,等过两日师爷再来衙门处当差。” 师爷摇头拒道:“回大人,小的不累,还请小的协助大人…” 柳叶青拿起手中的案宗,突然问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师爷还记得你来衙后记了多少起案子?” 师爷停住了口,微思索一番,就得出了结论:“回大人,前庐江时,小的便在此衙门,自任职在衙门里应是处理三千六百余件,后这几年,应是也有一千有六余件。” 他日日整理那案宗,自然是记得这些。 柳叶青点点头,挥手笑道:“劳烦师爷你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中歇息了。” 师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人,小的……小的可是做错了什么?” 此时此刻,他除了心里的惶恐,脑子里最后一丝倔强,此刻也快要崩断。 那案宗,里面除了记录一些黑熊动手打了丁掌柜一事,后丁家将黑熊告上衙门,流放黑熊几人去开荒赎罪,便别无其他。 连那日丁娇娥来衙门状告一事,还有之前为何要动手打丁掌柜,何处打的,全部给删了去。 他本有意填几笔,最后还是没那个胆子。 柳叶青背过身去,回道:“你没做错什么,我就想着,师爷你这么多年在衙门里兢兢业业,恐也是累的很吧。” 师爷身子一僵,竟低声呜咽起来。 柳叶青微微挥手,劝道:“师爷你回去好些回忆一番,说不定就想起那日的一些事了。” 师爷低头,不敢再多语,转身退下。 “公子,确实没找到那日的案宗。” 等人走后,一官兵走了进来,正是柳叶青先前安排跟上师爷的人。 柳叶青微微叹口气,只觉得脑子似一团浆糊一般,什么思绪也没有。 他刚遣送师爷,后面消息便传到了知县大人耳朵里。 “哎,你听说了吗?这衙门的师爷,被大人给遣回家了!” “真的假的?那师爷如今不是替着知县大人管理这衙门吗?怎么说遣就遣?” 对面男子神神秘秘的凑近,声音确实一点都不低,“还能为了什么?听说这师爷有个案宗记的缺这少那,便惹了咱们大人…” 屋里偷听的知县大人再也憋不住,冲出来问道。 “什么?柳大人呢?我要见柳大人!”他开始变的枯燥,起身就要闯出来,被几人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何意?我是知县!是大人!是这衙门的主人!你们竟敢拦我?让我出去!我要见柳大人!”他一边挣扎着几人对他的束缚,一边朝外边大喊。 可这院里的人早就被柳叶青安排出去,现如今皆是柳叶青的人。 柳叶青听着屋子的动静,问道:“都传到他耳朵里了?” 身后之人点点头,他们得了柳叶青的吩咐,故意让两人在门口处闲聊,让里面的知县知道外面的动静。 而听说了此事的知县大人,现如今看到就已是有些稳不住。 剩下的,他们便要耐着性子等着猎物自己出山了。 那师爷浑浑噩噩的走回了家,家中老妻正背着木柴,向家里走去。 看到身前的师爷,连叫几声都无人应。 吓的直接将背上的木柴放下,跟上前护着他回了家。 第二百七十八章 舒心 “孩他爹,你这怎么了?” 她常年风吹日晒的脸,像皱了皮的果皮,手更是枯柴一般,伸手去碰上师爷的额头。 也没发觉到有什么发热,可这人了无声息的躺在床上,不得不让人担心。 “你…你说句话啊,我这心里不踏实,你可是身体不舒服?我去请个郎中?”她急的跳脚,终是忍不住,转身就要去给他请郎中。 “完了…都完了…” 本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师爷突然开口说道。 喜的那老妇破涕为笑:“什么完了?人没事就行…我还当你这是入魔了呢,可吓人一跳。” 师爷坐起身来,问道:“这比人没了都要吓人,搞不好咱们一家…” 他虽是没说那话,可那老妇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软了身子,喃喃道:“还是因为衙门里的事吗?” 师爷捂着脸,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多年前,他何尝不是意气风华如同柳叶青那般嫉恶如仇。 可世事无常,衙门处里见不得人的事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无形中便得罪了许多人。 他的傲气,他的坚贞,他的棱角,都随着时间一点点磨平。 而真正击垮他的,无异于自己家中小儿被冤入狱,他却只能亲手记着案宗!看儿子含冤而死。 他才知,原来顾全自己的高傲,却给家人带来如此伤害。 最后一点点变麻木,变得与衙门里其他人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面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禁闭双眼,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留下,他突然想起自己刚进衙门时,站在衙门处心生向往的时候。 那时候,他虽是浑身伤痕,却也是无所畏惧。 身旁老妇盯着那有些灰意的土墙,眼泪似是流光了,再也哭不出来那般。 ********** “表妹?表妹?” 陈子桃伸手在刘兰芝面前轻晃了下,打断她的思绪。 她发热还没好,只得在屋里躺着,加之带着的一些鼻音,更显的可怜巴巴。 刘兰芝柔了几分眼神,轻责道:“还不快躺好?你这刚好了一下,就又不老实了?” 她伸手将被子掖了掖,看着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的陈子桃笑道:“怎么了?” 陈子桃伸手将被子微微撤下一些,露出嘴巴哼道:“表妹…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想…” 屋里正走来一个人,刘兰芝连忙轻拍了她一下,话音戛然而止。 “你们两个小姐妹说什么呢?婶婶还不能听了?”余氏捂着唇笑道,身上捧着一果盆,拿了些刚摘来的桃子。 “阿芝吃一些桃子,这可甜了呢。”余氏并不打算追着问,伸手给刘兰芝递了一个桃子。 陈子桃看的直咽口水,可这时却是一丝吃的力气也无,只得过过眼馋。 余氏也不打搅两人,她将桃子放下,便又去忙些旁的事。 刘兰芝盯着她的后背,若有所思。 “表妹!你还没回答我呢!” 陈子桃拉了拉她衣袖,瞧着她注意旁的更是急了起来。 “回答你什么?” 刘兰芝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小口小口的吃起手中桃子。 “表妹你耍赖,你明知我问的是…” 她脸色微微有些红,竟比着刘兰芝还要害羞。 “那日我看见了,焦公子…焦公子唇碰了表妹的唇!” 她脸庞红扑扑的,是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刘兰芝伸手去碰了碰她的脸庞,冰凉的手碰到她发热的脸庞,陈子桃立马缩了一下身子。 “你烧糊涂了吧?” “没有!那日我就是看到焦公子…!” “你看错了。” 陈子桃将头捂上,在被窝里面哼哼。 最后还是忍不住,探出头来问道:“阿芝,你觉得焦公子怎么样啊?” 刘兰芝将手中桃核用手帕包好,点头道:“就…那那般吧。” 陈子桃微皱眉头,她这一烧,却如同开启了新大陆一般,亲眼目睹了焦仲卿刘兰芝水下这一吻,让她对男女之情有了些含糊不清的认知。 “我娘说,焦公子无论脾性家世相貌都是顶顶好的,可嫁给他,若是没了好娘家,去大家族里定是会被欺负的…” “我觉得,齐大哥似乎要比着焦公子可靠…焦公子总是带着一抹笑,让人…看不到心里想法。” 陈子桃皱着眉,说出了自己想法。 她一向对这些事都是迷迷糊糊的,可如今到了这年龄,家中老太太有物色人的想法,余氏自然巴不得找个好人家,那日问及陈子桃这些事时,不由的就提了几句。 却给了陈子桃捅破那层窗户纸的针,让她对这男女之情又了一丝丝的认知。 刘兰芝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点了一下头。 转而笑她移了话题。 “原来,表姐欢喜齐大哥这般的人啊…” 陈子桃摇摇头,躲进被子里闷声道:“齐大哥有担当,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刘兰芝微微摇头,实在没想到陈子桃这一世竟会对齐长生生了懵懵懂懂的感情。 若不是真因一切从根源上变了? 上一世她二人没在塾里多待,与着齐长生接触的不多。 而这一世因为改变了轨迹,所以凑合了两人关系… 被子下的陈子桃声音越来越低,竟是渐渐睡了过去。 刘兰芝将被子掖好,悄声走出了屋,在院里一空地处将手帕包着的桃核拿出,种在一处空地。 家里不仅操心她二人的亲事,还着急的事表哥陈子平的事。 二老算着日子,在方氏回娘家前寻一日,找人算了一个吉日,决定后天便去方府登门拜访。 因为时间离的近,自然是有些紧张。 这几日便操心着寻几处好礼送去,而陈氏也跟着去帮忙,寻一些拿的出手的礼物。 刘兰芝也不能在陈子桃家多呆,赶着回去陪着整日里闲的发慌的玉姐儿。 玉姐儿肚子已是悄然的鼓了起来,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是有了身孕,那些沾亲带故的,少不了登门道喜的。 家里自然需要有人照应,而刘大和刘子苓白日里大多都不在家,刘兰芝便要多顾着些家中。 她匆匆走了回去,搁着老远便看到一女子在门前徘徊,几次上前都没敲门。 刘兰芝走近了去看,待看清楚家门外的女子,惊讶张大了口。 第二百七十九章 相见恨晚 “赵姑娘?” 门前站定迟迟未敲门之人,竟是赵月曦! 赵月曦柔柔一笑,微欠身行了一礼。 “刘妹妹,近来可好?” 刘兰芝点头也回了一礼,瞧见赵月曦依旧和之前那般,没一丝生疏,自己也改口。 “我还好,可是有好久没见赵姐姐了。” 刘兰芝走在前,将门打开请人进去。 赵月曦浅笑,说道:“是好久了,这几日陪着祖母回了范叔父家,闲来无事,便来叨扰刘家妹妹了。” 她前几日就回了范家,早就起了来刘家的念头,可一直迟疑着没上门来。 两家因着之前的关系,此时她上门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而从未见过她的玉姐儿,此时挺着肚子走了出来,虽是面生,可女人的直觉向来都是准的可怕。 “阿芝回来了,这位是…” 她走过去,微屈膝盖,赵月曦眼神落到她的肚子上,眼神复杂的慌忙低头回了一礼。 “嫂嫂,这是…这是赵家姐姐,阿芝一向和她要好,今日赵姐姐回了叔父家,便来寻我解闷来了。”刘兰芝开口解释道。 抛去之前赵月曦和刘子苓的事,二人也算是个惺惺相惜的旧人。 玉姐儿忍住嘀咕,狐疑的看一眼二人。 她也认识刘兰芝多年,她身边的人大多也都是见过的,可却是第一次见这个面孔。 赵月曦这名字隐隐在何处听过,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向来都不是弄虚作假之人,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心里想的脸上顷刻般都显现了出来。 “赵姑娘…听着似是有些耳熟…” 赵月曦收回自己的眼神,坦白一笑,解释道:“先前我与令夫君倒是有些渊源,嫂嫂你耳熟也是正常。” 她一句嫂嫂,让玉姐儿的不解消除了些许。 再加之听到前面的话,也想起来她是何人。 她杏眼圆睁,问道:“你是…你是刘子苓早些时候要定的赵家姑娘?” 此刻也彻底的想起来。 即使过去了那么久,赵月曦还是忍不住呼吸滞了一下,却片刻就恢复正常,点头道:“没有定,两家只是口头说上一说罢了。” 她面上表现的丝毫不在意,可难免心里还是有一丝苦闷。 玉姐儿喃喃自语几声,反而拉起赵月曦的手,问道:“赵姑娘,你否了这门亲事,我谢谢你!” 她做事向来让人摸不着头脑,少时和着玉华几个男子常年生活在一起,不由得就带了几分男子间的不拘小节。 旁人不知,可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当初是赵月曦成全她二人,这才提出了退亲。 对赵月曦那拿得起放得下的勇气也是钦佩。 赵月曦微微一愣,温热的触觉从手上传来,让她有些恍惚的感觉。 她犹豫着不上门便是考虑着刘家人的感受,若是旁人,这时看到当初自己夫君差点要顶下亲事的女孩,有几个能做到这般释怀。 “赵家姐姐,嫂嫂,咱们坐下说吧。”刘兰芝开口提道,还吩咐家里丫鬟去沏茶拿点心去。 几人坐下,玉姐儿手还未松开拉着的赵月曦,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赵月曦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便真的同她寒暄起来。 “赵姑娘…现在可遇到良人?”玉姐儿压低了几分声音,开口问道。 刘兰芝手一抖,险些打翻了手边的茶水。 “咳…” 赵月曦刚咽进喉咙处茶水呛到自己,眼泪都快要呛出来。 玉姐儿伸手去拍她的背,可力道打在赵月曦的身上却是有些不知轻重。 顷刻间,赵月曦就咳的不成样子。 “咳…我无事…”赵月曦惨白着脸,坐直身体手虚拦一下玉姐儿还要拍背的动作。 “我瞧着你脸白的很…真的无事了吗?”玉姐儿一脸担忧,直勾勾的盯着赵月曦。 刘兰芝又递过去一杯茶水,说道:“慢些喝顺顺喉咙。” 赵月曦接过去,喉咙处因为方才的几声咳,此时又干又痒,却也不敢大口喝,只轻轻的抿了几口。 “我方才的话…是不是有些唐突?”玉姐儿后知后觉道,也觉得问的好像有些不对。 又孕的人想法总是多,喜怒更是无常,说罢这句话便低头暗自神伤。 “没有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喝水呛到自己了。”赵月曦如此温柔的人,怎会看旁人内疚,开口便否道。 她将茶杯放下,又道:“良人…还未遇到,家中爹娘还想我多陪他们几年,是以也还未谈婚论嫁。” 她这句话自然有假,她年龄和刘子苓陈子平相仿,也是家中的大姑娘,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 可或许是有了心结,如今对婚嫁之事丝毫不上心,而家里人也知道她心苦,不敢为难强加于她。 玉姐儿轻点头,拉起她手内疚道:“赵姑娘…是不是因为…” “嫂嫂…” 刘兰芝忍不住开口,不想让玉姐儿口无遮拦再解赵月曦的伤疤。 赵月曦却是丝毫不在意,她如今也是想开了许多,能堂堂正正来刘家,就早已做好了将以往那些事放下的准备。 几人没在聊这事,由着刘兰芝转了话题提起旁的,一时间也融洽的不行。 等到刘子苓匆匆赶回家取东西时,看到院里的赵月曦,如同见到鬼一般。 “赵…赵…赵姑娘?” 他结巴着喊了出来,其他几人瞥他一眼丝毫都不意外,才让他明白这不是做梦。 “刘公子。” 赵月曦起身微微欠身,刘子苓点头连忙微拱手,下意识挪步到玉姐儿那去看她的反应。 玉姐儿坐着没动,还伸手悄悄推了推看着自己的刘子苓。 二人的动作自然落到赵月曦的眼中,她眼眸微垂,释怀般一笑。 三人的融洽气氛被刘子苓突然打断,他也发觉出这处不方便自己在,不敢多待起身去后院拿东西。 一刻都不敢多待,急匆匆的就又出了门。 玉姐儿挺着肚子,责怪他又没将屋门带上,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 赵月曦低低叹了口气,羡慕二人的相处模式。 经此一出,她没坐多会便告辞,还惹得玉姐儿拉着她的手,央她下次若是无事还到家中来。 刘兰芝瞅着她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就不解,说好的情敌为何同闺蜜这般? 第二百八十章 登门拜访 “相见恨晚?” 刘兰芝喃喃道,将玉姐儿说出的这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对!相见恨晚!” 玉姐儿手拿一样刚切的甜瓜,点头应道。 她对这个本应是情敌的赵姑娘,生出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她也说不清道不明这感觉,颇有那种…阿爹常说的那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刘兰芝轻点头,手上的甜瓜也忘了吃。 实在想不通温雅的赵月曦,和行事乖张的玉姐儿有哪处的共通点。 两人聊着,玉姐儿生出了些想法,便让刘兰芝讲一些那时候的事。 刘兰芝面露难色,只含糊不清讲了几句,听的玉姐儿还未尽兴。 等到晚上刘子苓回来,还缠着他细细讲来。 刘子苓招架不住玉姐儿的软硬兼施,被玉姐儿哄了几句便老老实实全部讲了出来。 末了还有些忐忑的看玉姐儿的表情,唯恐她生起气来。 “哼!” 玉姐儿哼了一声,连带着刘子苓心尖也好似颤了一下。 “我错了…” 刘子苓连忙认错,害怕玉姐儿生气在气出个好歹。 玉姐儿手掐腰,骂道:“你当然错了!可惜了赵姑娘这般好的人…你瞧着赵姑娘人多好,都你这等负心汉给辜负了!” 刘子苓一脸无辜,他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怎么就变成了负心汉辜负了赵姑娘… 可如今他被玉姐儿把捏的死死地,有苦难言,只得顺着玉姐儿的话说。 玉姐儿喋喋不休的责问他,他苦着脸全部应下,好不容易将人哄睡,可连着睡梦中的玉姐儿,都是喃喃喊道赵姑娘负心汉这等话… 刘子苓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枕边之人,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玉姐儿的鼻梁,将人拥进怀里,满足的叹口气。 有些东西,也不知那处好,可偏偏自己就是欢喜。 而有些东西,明明人人都说好,可自己丝毫不在意。 “赵姑娘?赵月曦?” 陈氏缩了一下手,扎进手中的针眼,立马显现出一个血珠,她皱眉将手指放进口中,立马一股血腥味涌了出来。 “嗯…是赵家姐姐。” 刘兰芝放下针线,皱眉去查看陈氏手指,发现血珠已是被止住,松了口气。 陈氏思绪万千,迟疑着问道:“赵姑娘来…可是有事?你嫂嫂,可见到了?” 她也是存了私心的,赵月曦和他家关系多少有些尴尬,若是被急性子的玉姐儿碰见了,还不知会发生了何事。 “见到了…不过娘你放心,嫂嫂没有生气,还与赵家姐姐聊的投机。”刘兰芝缓了一下陈氏的担心,慢慢将下午的事讲了大概。 陈氏听完后也是惊讶,心道这二人怎会聊到一起。 可在意外,二人也是相识了,如此这般最好不过。 她叹口气,叹道:“咱们刘家啊,还是对不住人家赵姑娘啊…缘份这事,向来都是让人捉摸不透。” 刘兰芝微微低头,看着手下绣的荷花微微晃神。 而次日,玉姐儿竟主动约着刘兰芝一起,去范家探望赵月曦! “嫂嫂,这有些不妥吧?如今你大了身子,还是不要外出的好。”刘兰芝温声劝道,不仅是因为去范家的尴尬,还考虑了玉姐儿有孕在身。 玉姐儿一听就伤心起来,坚定道:“好阿芝你就陪我去吧,我昨夜里梦里都是赵姑娘,这不让我去见她我可是寝食难安啊。” 刘兰芝支头苦笑,家里人都出去忙,就只得她照看玉姐儿。 玉姐儿小性子也上来了,坚持今日一定要去寻赵月曦,她也奈何不了,只得应了下来。 家中婆子跟着,两人一人一边护着她,以防街上有人撞到玉姐儿,或者那街上胡乱跑的小孩横冲直撞的惊了玉姐儿。 一路护送到了范家,那婆子才离开回家。 刘兰芝看着眼前范家大门,又对上玉姐儿希翼的眼神,硬着头皮走上前敲门。 “谁啊?来了来了。” 里面传来一男声,开门的正是许久不见的范家大郎。 “范叔父。” 刘兰芝行礼喊道,身后玉姐儿也跟着行礼低头喊了一声。 “刘姑娘?你怎…这是…” 他还不知昨日赵月曦去刘家的事,是以看到刘兰芝还有些惊讶。 等看清楚门外站着的玉姐儿,微微显怀的肚子,就猜出了大约是谁。 “范叔父,这是我家嫂嫂,我们今日来…想同赵姐姐说说话解解闷。”刘兰芝尴尬笑道,总觉得有些对不住。 范家大郎后面也是知晓了事情内情,当时气了好一阵,连着刘子苓大婚那日,收到喜帖只当不知,路上见到刘家父子也擦肩而过,还带着陈家几人也疏远了些。 他盯着玉姐儿的肚子都快要冒火,挥手就道:“什么赵姑娘!曦儿在她家呢,怎会在我这范家!” 他想要赶二人走,也是为了这个侄女着想,免的看到刘家人再心伤。 “你胡说!昨日赵姑娘还去我家登门拜访呢!怎会今日就不在了!”玉姐儿撑着腰,丝毫没听出他这是要赶二人走,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范家大郎脸色变化几番,梗着脖子喊:“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要寻去旁处寻去!” 玉姐儿生起气来,跨上阶梯就想要和范家大郎理论,刘兰芝心一紧,快步走去要扶着她。 那气势让范家大郎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暗道这刘子苓放着自己侄女这般温柔似水的人不娶,娶了这么一个母老虎回家。 “嫂嫂别急,可能赵家姐姐今日已是回去了,咱们改天再…” 刘兰芝话还未说完,玉姐儿已经走上大门处,和范家大郎面对面道:“赵姑娘何时走的?明明昨日我问她还说要多待几日,是不是你在撒谎?” 范家大郎气的胡子都翘起来,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这般胡搅难缠,可反驳的声音却无形中低了几分。 “我说她回去了,她就回去了!难道这还能有假…” “叔父?” 赵月曦浅浅移步走来,她远远就听得门口处好似有人在争执,放心不下,便扶着赵老太太走了过来。 “咳…咳咳…” 范家大郎连忙将门堵上几分,伸手示意让二人回屋去。 玉姐儿听到了赵月曦的声音,用手扒着门喊道:“赵姑娘,赵姑娘!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