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之子》 第一章 重生,妖界!? 林木高耸,地面光影稀疏,四周万籁俱静,即便这里是胜灵界之妖界,也显得太过静谧了些。 一颗老树之下,倚靠一位昏迷的年轻人。 身为一个人类,贸然进入妖界,他完了。 谭安宁醒转,脑中记忆纠缠,目中尽是匪夷所思之色,摸摸躯干。“十九岁!我重回二十年前!” 话音未落,来不及惊喜错愕,无所不在的同化力量,侵入他的躯体脑海。 “妖界!我操!”胜灵界中,人妖两族互不相犯,因远古三圣余荫。 妖兽进人界,失力化野兽,妖怪则暴死,人族也如此。 谭安宁身为人类,不出一日,必成野兽。 求生欲望驱使他爬上树干,发觉体内灵力稀薄到极点,他本堂堂大成练气士,此刻却只相当刚凝气的练气士。 没爬几丈,妖界恐怖的同化力量让他没了力气,谭安宁滑下树干。“哦豁,凉凉,还以为重生挺牛逼,结果帅不过三秒。” 话虽如此,但谭安宁没有放弃,面上透出一股倔强之意,既然死而复生,又怎能原地等死? 费力仰头观察略显低矮的林木,这是分辨胜灵界人妖两界的方法,朝着低矮那方,爬!努力地爬! 妖界同化力量,来源于圣人伟力,便是大修士都深受影响,何况是他,没两步,爬不动了。 心中怒吼。“给老子爬啊!” 手脚不听使唤,思维渐渐僵滞,一直受人性压抑的兽性欢呼雀跃。 他这般没二两肉的凡人,多半变成野猴子。 “可恶,我为何重生在妖界!十九岁,十九岁!这一年父母、宁宁,都还活着!水星,水星……” 他嘴里意义不明的呼声低弱,意识也模糊了,待一觉醒来,妖界之中,会多一只上蹿下跳的野猴子。 忽然一股浩瀚博大,无影无形的力量在体内出现,妖界同化之力与之相触,如冰雪般消融。 谭安宁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摸着手脚,那凭空生出,仿佛虚空的力量,竟让他免于妖界同化。 胜界之中,练气士、筑基修士、视妖界为雷池,即便居于千万凡人之上的金丹大修士,都无法抵御这伟力。 一个凝气的练气士,如何做到? 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就是前世所得的欺天秘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记载。 “我重生一世,竟有虚空之力庇护,莫非命该如此?”谭安宁眉目紧皱。 一时化去危机,谭安宁环视四周,究竟是妖界,即便没有同化,对目前实力大降的他来说,仍然危险重重。 “必须马上回人界。”心中一定,又有些苦涩,他该如何改变? 十年之后,胜界吞星,那是注定的命运。 想起前世二十年种种作为,谭安宁心如刀绞,那莫名昏睡,又在吞星之日死去的宁宁,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与痛苦。 面目狰狞可怖,脑中天人交战,他需要力量,避免宁宁死去,前世最大的力量,就是那本欺天秘术。 他熟知秘术出现的时机地点,但秘术代表的道路,他已不愿去走。 “既然重活一世,又怎能再入卑微!”修炼十年,重登大成练气士,在胜界也有些地位,或可保住宁宁。 但秘术依然要拿到,欺天秘术,纵然大修士,也不能轻视。 心念坚决之刻,一道灰影扑来,谭安宁双目微眯,灰影不敢攻击他,在面前丈处停下。 灰影散发微弱的妖气,和此时的他一样,是个半吊子妖兽,两手大小,不看背后铁甲,长得像只竹鼠。 根据妖兽志记载,这是披甲鼠,多为一级妖兽,战力感人,灵性不错,是罕见不食人的妖兽。 谭安宁腹中一响,披甲鼠正是好欺负的家伙,能填饱肚腹,更可贵是半只妖兽,吃下去好处不小。 妖兽一死,妖力化作灵力,练气士吃了,修行速度大大加快。 “万里长征脚下起,先拿你祭五脏庙!”谭安宁体内薄弱灵力一动。 他修炼法诀名为《安息经》,有宁神、乏敌、藏踪等效,更直达练气十层,对资质要求极低,十分珍贵,前世他付出不小代价才得到。 此经不善于争杀,但对付一头战五渣披甲鼠,绰绰有余了。 那鼠停在原地,吱吱乱叫,焦急无比,谭安宁不管许多,正欲出手,身后大树发出弱弱回应声。 回头一看,原来有个隐蔽的小树洞,里头四只粉红色的幼鼠,还未睁开眼睛,争相要爬出来。 见幼崽暴露,披甲鼠十分狂躁,不顾危险接近。 谭安宁目光一柔,也就让开了。 母鼠飞快窜进树洞,将幼崽挡在身后,豆大鼠眼紧张盯着他。 摇摇头离开,披甲鼠崽,是筑基修士桌上一道难得美味,他固然可以照单全收,但终不是胜界土生土长的人。 心中柔肠百转,当年年幼之时,宁宁因为生得可爱,总有些坏孩子欺负她,他又何尝不是母鼠做法。 然而彼此却相隔一个世界,最好的情况,也是十年之后,才能见到父母宁宁一面。 前世十年浑噩,十年卑微,本以为已将那些人,那些事,锁在心里,丢了钥匙,今朝再一次忆起,才发现从不曾遗忘半分。 “真想回水星啊!”谭安宁幽幽一叹。 仿佛听到他内心地呼唤,一个黑点出现在空气中,没有任何支撑,如此突兀。 谭安宁心中一震,不受控制地伸出食指,当与黑点接触,眼中微惊,心神却被吸入那个生活了二十九年的世界。 “水星通道!” 意念恍惚,他没有抗拒,片刻之间,竟已是回到了水星。 “难道真的是命该如此?”喃喃自语。 意外同时到来,与妖界同化极为相似的力量加诸于身,谭安宁又惊又喜。 喜于回到水星,以后更可以自由穿梭两界,凭借前世二十年把握的历史走向,如何不能在大变中崛起! 遗憾都将弥补,梦想终将实现! 惊于水星尖刻,居然不支持修行者!现在刚刚凝气,没受太大影响,若是突破练气一层呢? 枉我孺子之情,竟受这般苛刻! “你就是谭安宁,害得老子一顿好找,走,七少要见你。”一道声音远远传来,一条汉子面色不善。 谭安宁微讶道。“陈钧!” 第二章 睥睨之人 宇宙之内,无数星球,水星九成是水,有四大陆三大洋,龙国位于中央。 龙国太南行省,太南学府,四周景象映入眼帘,谭安宁微感怀念。 前世他奋发三年,终进入龙国排名前几的学府,信心爆棚之下,三天前,向那位初见惊为天人的女孩告白。 “安灵月。”真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女孩啊! “你非礼大嫂,还敢嘀咕,嫌死得不够快?”前头陈钧不屑道。 谭安宁只是一笑,告白被女孩婉拒,他无法接受,还想来一出真情流露,于是牵住别人的手。 一牵就出了问题,不仅被人冠以‘饥渴男’的称号,更受到‘杀破狼’地教训。 这三人,尤其是倾心安灵月的‘杀’,背景夸张至极,在太南学府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学府大礼堂,‘咔嚓’大门锁死,厚重暗红窗帘遮盖,毫无一丝光线,阴暗静谧,犹如妖界。 陈钧冷笑一声,抬起一脚要将他踹入席间。谭安宁回身一望,目中如有神芒绽放,丝毫不似待宰羔羊。 张张嘴,莫名心怯,又有几分着恼,阴阳怪气道:“嗬,还挺威风。” 聚光灯陡然大亮,不远处舞台纤毫毕现,观众席却阴森如故。谭安宁抬头望去,八人正装一丝不苟,相对而立,躬身垂头,拱卫着为首的三人。 左侧是破,张彦军,四肢粗短,样貌敦厚,打量着他。 右侧是狼,覃述,面貌苍白,显是纵欲掏空了身子,不屑望着他。 中间是杀,身形高挺,面容俊美,唇薄鼻挺,眼中睥睨之意极重。 途径无人的观众席,坦然站在了台上。陈钧轻声道,“七少,人来了。” “你可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卫七声线宛如夜枭,令闻者发慌。 “愿闻其详!” “嗯?”声音偏低,带着淡淡的疑惑。 一旁覃述不屑招手,那垂首的八人登时抬头,锐利的眼睛如刀剑刺来。 陈钧狞笑一声。“七少,让我来告诉他。” 谭安宁环视众人,一言不合便是再受屈辱,他还不是一层练气士,仅凭一丝灵力,放倒一二人已是极限。 八人不动,陈钧逼前,他是杀破狼头号狗腿,有功夫在身,自要挣一番表现。 卫七忽而抬手,八人复又低头,陈钧脚步顿住。“七少心善,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淡漠之语响起。“跪下,离开。” 谭安宁轻笑,此情此景如此熟悉,一言一语犹在耳边,前世的他懵懂入内,不肯屈膝,受了一顿教训。 他怒火高涨,愤怒难抑,朝着卫七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受到恐怖地报复,致使他浑噩十年。 卫七能量之大,足以将普通人活活玩到死。 其父白手起家,纵横商海数十年,赚来数百亿龙元家业,造就龙国快递业龙头的地位。卫七乃独子。 张覃二人与之相比,相差太远,才会甘为陪衬,但惹上任意一个,也足够一普通人提心吊胆了。 但是今生再看,卫七三人,也仅仅是凡人而已。 覃述不耐烦开口。“听到了吗?大哥让你跪下,然后滚,还笑,跟个傻……” 话音未落,谭安宁上前三步,撞入陈钧怀中,灵气一动,陈钧头脑恍惚,胸口大痛,躺倒在地,无力起身,背后铁棍也被夺走。 覃述脸一白,微退半步,一直沉默的张彦军连连挥手,八人靠近三人。 “有些身手。” “没错,陈钧功夫不弱,却在瞬间被击倒,他功夫很好。”张彦军附和,眼中多几分谨慎。 覃述受众人保护,又不敢反驳卫七,只是眼中的不屑之意更重。 稍微缓了点劲的陈钧着急道。“七少,军少,我是不小……” “我有让你说话?”卫七微愕道。 陈钧嘴巴紧闭,不敢说出一字。 谭安宁面目有些凝重,才放倒一人,安息灵气少了近半。“谈不上很好,只是点微末……” 衣袖一挥,傲然道。“你不该碰安灵月!” 他的禁脔,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跪下,离开,十秒!” 一言既出,八人虎视眈眈,覃述好整以暇,地上的陈钧心中大畅。 谭安宁沉眉,又化开,一点周旋的想法消去,铁棍直指,呵呵一笑。 “大哥!”“大哥!”众人大惊失色,卫七上前一步,越过众人保护。 然而望着那张微笑的脸,卫七居然看不出究竟有几分决意。 “你想动我?” “我不敢吗?” 八人无需出言,齐扑而上。电光石火之间,谭安宁脑中闪过数十本战技,他前世收集自保,却没有用上。 当与第一人接触,双手似爪非爪,扼住喉头,那人惶恐不已,谭安宁面目微变,移至膻中大穴,那人便如覃述般倒地不起。 脊背微躬,一举一动莫不野性腾腾,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蔓延场内,余下七人血液都凉了三分。 这绝非胜界正常战技,是他所知中,模仿妖兽中狂狼争杀的《狂狼战舞》。 据妖兽志记载,狂狼是妖兽中强者,最低都是九级,皮毛血红,嗜血残忍,杀气纯粹,能将凡人活活吓死。 谭安宁没用铁棍,也没下杀手,那七人仍觉在和一种恐怖生物战斗,怯意如此真实。 没用太久,七人倒地。 谭安宁满头虚汗,难免受了拳脚伤,却浑然不在意,心中畅快莫名,单手执棍,走到三人面前。 覃述眼中发憷,身子不禁后退,张彦军紧张无比,守在卫七身侧。 卫七微声道。“你敢动我?” 谭安宁笑道。“我不敢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谭安宁握铁棍的手慢慢抬起,卫七面皮微抽,偏过头,张彦军明意,小心送来一张名片。 “好!身手很好,入我麾下,你可愿意?”这是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那多谢抬举。” “带他们去治伤。”卫七面色恢复冷淡,和张彦军离开。 “一群废物。”覃述吐了口唾沫。 “算你识相,别以为能打就了不起。” 谭安宁直接无视,卫七能让现在的他暂且避退,一个覃述也敢猖狂! 覃述心中大恼。“谭安宁,父抱病,母退休,有个妹妹,哟!这么勾人?三年卧床不起,植物人!”两眼大亮。 “滚!”一条铁棍凌空,覃述手中资料顿作漫天白雨。 覃述面色更白,“你,你敢!好,给我等着!”灰溜溜跑了。 谭安宁目光冷极,这莫名死去的妹妹,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苦和遗憾,不容任何人侮辱半句! 覃述!卫七!杀破狼!待我破入一层,让你二人知道修行者的厉害! 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沫,铁棍无力滑落,陈钧立马蹦起,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第三章 回家 陈钧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小声提醒道。“述少,挺好色的,你小心点。” 纵然这个男人不支,陈钧没有多余想法,不仅是方才见证他的强悍,更因他自己心里清楚,混口饭吃罢了。 谭安宁摇摇头,推开了他,摇摇晃晃出了礼堂。 心中微苦,《狂狼战舞》这般战技,七层高阶练气士才能如意施展,脑中所记战技,也没一样低于三层修为。 他以刚刚凝气之姿,化去一番恶意,却也因强行施展,受了严重的暗伤,两条手臂,骨骼裂痕大片。 “为何,会是狂狼战舞?”他本不想使这战技,此乃禁术,人妖水火不容,人学妖兽,简直不当人子。 归根结底,还是太想要力量,狂狼战舞正是所知力量最强的战技,才会下意识浮现。 驱使只剩微末一丝的灵力,维持伤势不恶化。 谭安宁心中苦涩尽去,透出一股坚决之意。“必须速回人界,寻来灵丹妙药,治好暗伤!” 等灵力回复完满,维持伤势的同时有所余力,就回胜界!刚凝气的修行者,恢复灵力一天足够。 一天时间,是否该回家看看呢?坚决的眼中,竟有几分怯意,自失一笑。不觉来到宿舍。 三位故人在内,先是达子东,横竖一百八,家境不错。 其次余剑,真稀罕。人如其名,剑眉星目,学府里有名的大帅哥,一般在外住,见他入内,欲言又止。 最后陈凡,面上虽平平无奇,但他是太西行省状元,大学霸,为人颇为傲气,此时眼里有些鄙夷。 达子东三步做两步上前。“老三,有你的,那可是安女神!哪只手碰的?”不等他说,作势要来闻。 陈凡冷哼一声,不屑望向两人,受不得心中女神受到诋毁, 谭安宁偏开,稍露怀念之色,笑道。“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去找个女朋友。” “我也想,可这身皮肉,藏住了我温柔的心。”一捏肚皮,一手捏不住。 谭安宁微感轻松,忍俊不禁,“就不知出奇制胜?”达子东一个白眼,床边坐下。 余剑开口,“老三,杀破狼他们……” “多谢关心。”友好一笑便翻起行礼。 余剑眉头一皱,随之默然。他还不知已然解决,只道自己从中斡旋,或可让谭安宁免受‘破狼’二人为难,但‘杀’,他说不上话。 彼此之间又不是太熟,也就不多说了。 谭安宁翻找一阵,找到一张发白的照片,一下就呆住了。 中年夫妇拉着一双幼小儿女,在新奇的照相机前有些拘谨,灵气十足的小女孩与稍大些的呆板男孩,勾起内心深处的回忆,目光变得温柔如水。“是该回家看看。”重活一世,还怕见人不成。 家,坐落在濒临外市的郊区,那里的房价便宜些,但也让父母半生的积蓄掏空。 他家还算好的,太多人一辈子都没个栖身之所,这让谭安宁十分不明白,怎的房子这么贵? 收起这些他改变不了的杂念,谭安宁转了四趟公交,又步行半个多小时,才回到家中。 小区里十分简朴,下午三四点也没什么人,家所在的楼房中,望着那电梯一点点降下,心里五味陈杂。 对今世的他来说,不过离家三个月,着实算不上什么近乡情怯,但前世,已有十年没见过家人。 父母身体欠佳,那场大变之中,他没什么本事,过了几月双亲去世。 至于宁宁,谭安宁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寒光闪烁,摇摇头,马上就要回家了,暂且忘了那些事。 ‘叮铃’电梯到了,望着眼前这扇门,谭安宁伸出手扣门,却僵在半空。 这是他家,他有钥匙的。 门开,正对上客厅一个男人微眯的眼睛,待见到谭安宁,眼角纹路舒展。“回来了。” 谭安宁心中一震,眼角发酸,险些控制不住内心情绪,用细微的声音掩盖颤抖的声带。“爸,今天没出去?” 却瞒不过谭爸,笑骂道。“你这孩子,才三个月就想家了,没点出息。今天出得早,中午就回来了。” 谭安宁点点头,坐在男人身边,电视里播放神圣帝国干涉无法之地的报道,谭爸也不多问什么,津津有味地看着枯燥的新闻。 这人,越老越关注国家大事。 谭爸是个小生意人,做得不大,刚好养家,谈不上多富裕,每年还是有些盈余,不过这种情况在妹妹昏睡之后,就变得不太乐观。 母亲再有五年就能退休,但孩子出了这种情况,哪里还有心工作? 初时带着妹妹去过不少大医院诊断,听闻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昏睡不醒,也没有前例,毫无征兆,还以为是谎话,然后都是摇头,查不出原因。 幸好没有什么并发症,每天保持着原样,像是停滞了时间,谭妈于是辞职照顾妹妹,家庭担子全压在谭爸身上。 当谭安宁上了太南,狠狠给父母在亲戚朋友面前挣一大口气,夫妻两喜笑颜开,数年间的愁绪都散了不少。 然而大学虽好,学费可不菲,谭安宁也不是什么能拿奖学金的料,家里又多了一大笔开支。 不太乐观的状况立时变成了勉强。 父亲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时谭爸想起什么。“你妈在你妹妹房间照顾她。” 谭安宁正细细观察父亲面色,闻言应了一声。 缓缓起身,父亲黝黑的面容,添了许多皱纹,不仅是生活的压力,还有疾病地折磨。 谭爸年轻出事输血染上肝炎,无法治愈,已有二十多年。 以前还能一直用药遏制,等妹妹昏睡,谭爸的药时断时续,现在加上谭安宁的开销,父母虽然没说,他也知道。 “只想突破一层,叫杀破狼付出代价,竟然没想过这些事,真是混蛋。”谭安宁心里自责。 谭妈听到声响,从妹妹房里探出头来。“老东西,安宁回来也不说一声。” 谭爸爱答不理的。“你急什么?反正吃了饭才走。” 谭妈也不恼,目中满是欢喜,迎上前。“瞧瞧,瘦了还是胖了?” 看着这微胖的妇人,谭安宁嘴角柔和地勾起,笑道:“老样子。” 第四章 谭宁宁 “冰箱里菜不多,等着,我去买菜,让你吃顿好的补补。宁宁在房间,进去看看她。”拿着钥匙出了门。 自从见了家门,谭安宁的笑容便没有变过,绝非虚伪地假笑,而是安定地轻笑。 走到妹妹房门前,已没有太多犹豫,他重活一世,注定不凡,家里的状况很快就能得到缓解。 等他突破一层,找两个阔少还不是简简单单,不过法治社会,杜绝作奸犯科,谭安宁要取财有道。 而父亲的疾病,胜界里头灵丹妙药无数,治好应该没有太大的困难。 这前世让他手足无措,只得心里记挂的难题,忽然间变得举手可为,愈发觉得生命的可贵。 不过眼前这扇门里的人,仍然让谭安宁感到绝望。 哂然一笑,想那么多干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前世失去的,今生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屋内一片纯白,金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洁白的被单上,床上躺着的女孩,肌肤泛着淡淡的微光。 这是谭妈听从某个大夫的建议,说白色是最反光的颜色,可以对植物人进行刺激,说不定能醒。 谭安宁眉眼温柔,注视着床上熟睡的女孩,那是一张极美的容颜,精致的五官,修长的睫毛,秀发及腰,乌黑透亮,肌肤毫无苍白之色,反而白里透红,与那乌发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完全看不出一个植物人的样子,仿佛沉睡的睡美人,等待着王子将她唤醒。 谭安宁也奇怪,十二岁昏迷不醒,发育却没有落下,出落得越发动人,着实不能置信,难道是营养液的问题? 踱步床边,轻抚侧脸,幼嫩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杀破狼的烦扰不觉压下,身上的暗伤也像是痊愈,心中宁静而安定。 对比平平无奇的谭安宁,谭宁宁简直不像他的亲生妹妹,他们两个拉出去,也绝不会有人认为是亲兄妹。 重生的谭安宁也知道,当进入胜界的那一天,哀伤悲恸的父母亲口告诉他,宁宁确实不是他的亲妹妹。 “宁宁,我一定会查出来,一定会保护你!”谭安宁握住那温热的手,坚定而郑重的像是誓言。 睫毛微微颤动,谭安宁呼吸一顿,心中涌现不能置信地狂喜,然而却是幻觉罢了。 怅然一笑,发现旁边营养液输完了,不知是不是谭妈粗心,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谭安宁赶紧拔掉针管,避免血液倒流,将挂架拿开,正要出去。 耳边响起轻微的嗡嗡声,是旁边的抽屉,移开目光,原来是手机的闹钟。 谭安宁拿起一看,略觉几分尴尬,三个大字“纸尿裤”。 他又不是傻子,一眼就明白其中意思,心中又十分悲愤,睡美人的故事全是骗人的,没有说得那么唯美。 尴尬与悲愤转瞬即逝,这是他的妹妹,较于心中流转的亲情,那些杂念,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云烟。 连体的衣裤比较宽松,带着淡淡的香味。 谭安宁换好之后,眉头微皱。 前世从没注意过这些细节,怎会没有半点脏渍,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自然不会认为是什么仙女。 忽见那脸上淡淡的红晕,谭安宁紧张唤道。“宁宁,你是……醒着的吗?”眨眨眼,面色如常而已。 “可能是我想多了。”谭安宁摇摇头,可能是老妈刚换过。 出门前,余光一瞥,心中那些猜测的想法一时大涨,他不安地走到谭宁宁身旁,握住那只取出针管的手。 “怎么可能?”谭安宁喃喃自语,全然不见细小的针眼。 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宁宁一天要两瓶营养液,手臂上应该满是青紫的针眼才对,怎么可能如此光滑? 那场大变,宁宁莫名其妙泯灭生机,是否又和这有着某种联系? 吃过饭,谭安宁拉住谭妈说有事,进了宁宁的房,谭爸没有闲心,电视台里神圣帝国干涉无法之地的大事还没播完。 谭安宁斟酌片刻。“妈,宁宁她……我刚进去,闹钟响了,给她换…” 谭妈明显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松了口气的样子,似乎终于有人能跟她分享这个秘密。 “唉,这事憋在心里两三年了,你爸那个大老粗,也不是说这事的人,记得带着宁宁东奔西跑的那几个月吗?” 谭安宁点头,谭妈幽幽一叹。“那时候还正常,可咱家放弃之后,带着宁宁回了家,过了大概半个月,就不得了,手臂那些针眼,全不见了,再给她输液,也是不留痕迹,当时可把我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了两天,宁宁一点事都没有,想着再看看,结果真没半点事,我估摸着不输液也没问题,可又担心……” “要是让别人知道,非得说咱家出妖怪,闹大了,宁宁都保不住,我跟着你爸,电视里新闻没少看,你可要管住嘴巴,别让人把宁宁抬出去做研究。” 谭妈整个人轻松多了。“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谭安宁拍着她的肩膀,心里也觉不可思议,若非修行到了极高境界,谁能不吃不喝? 宁宁最多是个表面健康的普通人,怎么跟那种大修扯上关系? “妈,我走了,我会想办法的。”末了,谭安宁再一次说道。 家庭的温暖,不会让谭安宁停滞不前,只会激发他真正的力量,去改写前世注定的命运。 没有在家过夜,来到一座无人公园,心中微有不安,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盘膝而坐,水星灵气稀薄近无,半刻钟过去,才勉强吸纳一缕灵气入体,他喜不自胜,水星还是能够修炼的! 然而这灵气游离于经脉之中,无论他如何驱使,偏是不入丹田为他所用,他满头大汗,心中发紧。 ‘啵儿’一声,辛苦吸纳的灵气消散于无形,半刻功夫毁于一旦。 双眼陡然大睁,他从妖界回到水星,就隐约感觉不支持修行者,现在无法修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仅如此,体内灵力没有回复,反而消耗维持伤势,狂狼战舞造成的伤势爆发,一声脆响,左臂骨骼断裂。 眼中一痛,惨然一笑,依旧,只能如前世那般,依靠着欺天秘术,卑微地活下去吗?谭安宁这样诘问自己。 重生一世,毫无区别,那重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