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下：妖孽王爷请让道》 第一章 浴火重生 几十具宫人尸体，东倒西歪铺陈满殿，朝凤殿内血流成河，森森刀刃环伺周围，如同野兽凶残相向的獠牙。 “煜儿……” 大泱皇后顾清晗强忍着悲怆，正襟危坐于朝凤殿中，泪水未干。 而怀中，不足四月的婴孩，尸体已经冰冷…… 杀红了眼的贵妃赵芸儿，搜遍了整座宫殿，不见凤印，已然气急败坏：“快把凤印交出来，本宫或许还能大发慈悲，留你一个全尸！” 顾清晗凤目微垂，瞄过身旁的案几上的厚典，心如死灰。 这赵芸儿，既然有胆子逼宫夺印，自然就没想给她们母子留生路！ 皇上外巡，为今之计，也只有等待父亲和哥哥带兵前来，救她脱困。 然后，杀了眼前这个贱人！为煜儿报仇！ “赵芸儿，你摔杀皇子，当遭天诛地灭！我顾家，不会放过你的！” “顾家？你以为，你们顾家还有人？哈哈哈哈……”赵芸儿闻言，竟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一阵狂笑。 她的话，令顾清晗脊背发麻，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赵芸儿停下笑，凑到顾清晗面前，假意同情般地看着她，低声怪气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你们顾家仗打输了，你父亲和哥哥都死了！” 像猛然跌进了冰窖一般，顾清晗的身体霎时就凉透了，猝然而又极度的悲痛，令她无力颤抖：“这不可能！我哥哥是常胜将军，怎么可能输给蛮子！我不信……” 语无伦次间，顾清晗俨然迷茫无措，酸涨的眼底，泪水再度翻涌。 “不信？一会儿到了阴朝地府，你们全家团聚，你就信了！哈哈哈哈！” 赵芸儿尖锐刺耳的声音中，顾清晗万念俱灰，双臂木然垂落，孩子的尸体滑落裙裾。 见其已如抽线木偶，赵芸儿眼中毒意滋生，嘴角一斜，冷笑着一挥手：“继续搜！把她给我扒光了搜！凤印，一定在她身上！” 众侍卫正欲一拥而上。 “放肆！” 顾清晗忽然惊坐起身，抽出身边的剑，砍向案几上的厚典。 藏在其中的凤印瞬间被掀出，“呛啷”一声落地，却已被剑锋斩为两段。 几乎是同时，赵芸儿冲抢上去，跪在地上，捧起了碎裂的凤印。 赵芸儿的鬼迷心窍，令顾清晗极为不齿。 “哼，想当皇后？你自己照照镜子，配吗？！” “死到临头还嘴贱！”凤印被毁，又遭奚落，赵芸儿气急败坏地指着顾清晗，向左右下令，“给我放火烧！顾清晗你这个贱人，我要你化成灰烬！永世不得超生！” “好啊，那本宫便化作厉鬼，纠缠你一生！”顾清晗双眼眦红，凄然笑着，在熊熊火焰的包围中，将冰冷的刀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颈间，闭上了眼，手腕优雅一转。 ……死后的世界，应该是安静的吧。 可为何，耳朵里怎么这么吵闹呢？隐约听到锣鼓声，喜乐声，祝颂声…… 顾清晗猛地睁开了双眼，却看到挡在眼前的一块红，那颜色就像朝凤殿地上的鲜血。 伸手一挥，红盖滑落，一头的金玉珠翠铃铛作响，长长的步摇流苏甩到了脸上。 眼前的景象非常熟悉，分明是在顾府的闺阁里！ 而镜子里盛妆的自己，明显年轻了许多。 顾清晗如梦初醒，想起这好像是她入宫大婚那天的情景。 宿命，重来了吗…… 带着些惊喜，她茫然站起，一个小东西却顺着衣裙掉到地上。 顾清晗垂眸看脚下，见是一封折成心形的信笺，俯身将那信笺捡起，看到了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落款：秦绍。 她的心咯噔一下子，不禁陷入那段屈辱的回忆。 当年，就是这封伪造的信，在大典上遗落，被贵妃赵芸儿发现，当着文武百官面大声宣读，通篇言辞露骨，诉尽爱慕之意，惹得皇帝龙颜大怒。 多亏父亲顾梁不顾颜面，在皇帝面前跪求恕罪开恩，最终令她免去灾难，保留着皇后的名份，在冷宫思过三年。 而秦绍，她青梅竹马的玩伴，正值英年锦运的副将，被无辜牵连发配北疆，一生不得返回京都。 那可真是沉痛的记忆啊…… 顾清晗拿着那封信，手指发颤，眸中幽光变换。 赵芸儿，既然我顾清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了，你就等着瞧！ 一个时辰之后。 在满朝文武的拜贺声中，顾清晗一身华服金冠，拖着长长的裙裾，登上了长阶，走向尊位上的大泱国君，那个智商先天不足的皇家愚儿，景思远。 此刻，他正歪坐在龙椅上，拖着肥硕的下巴，傻乎乎地着看她笑。 顾清晗暗自哀叹，重生一回，竟然还是没能躲过这场厄运。 前世的她，也曾喟叹命运的不公，奈何圣命与父命，均是难违，作为父亲棋盘上的棋子，不得不答应入宫为后。 鼓乐笙歌奏起，美酒珍馐，觥筹交错，一切都跟前世一样，盛大而又奢华…… 她将怀中的信笺遗落在台阶上，静静等着赵芸儿出场。 那奸诈的女人，果然不负重望，在敬酒之时，将捡到的信笺呈到了顾清晗面前，用和前世一样的热心口吻询问：“可是皇后娘娘落下的？” 前世的顾清晗，性子直爽，无所顾忌，当时是直接承认了，才引出了后患。 想必当时赵芸儿也笃定了她的为人，所以才设了这样的计策。 “不是。”这一次，顾清晗也毫不含糊。 赵芸儿微微一愣，顾清晗假装带着几分好奇，将那信笺拿了过来打开看，只一眼后，她满脸尴尬地将之还给了赵芸儿：“胡闹！堂堂贵妃，大庭广众之下，献如此礼策，可知廉耻！” 赵芸儿顿时一惊，低头一看，手中的伪造信竟然变成了春宫图，落款处还明摆写着自己的名字：妾芸儿敬上。 这下，她想不承认都难了。 知道是被顾清晗耍了，赵芸儿恼羞成怒，满面通红，手忙脚乱地收起了那张纸，匆匆圣前告退。 那知傻皇帝景思远尚在好奇，那纸上究竟有何物，当即便拦下了她，命她交出手中信笺。赵芸儿不敢违抗圣令，只得交出。 景思远看过之后，竟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将那张纸向着文武百官展开：“众位爱卿，你们可见过如此画技，简直太逼真了！” 不堪入目的画面，引起一片咋舌，席间顿时哗然，在场的妃嫔们更是觉得羞臊，个个当即掩面，低声议论纷纷。 “陛下，这不是臣妾画的……”被众人指点议论，赵芸儿实在难忍，扬手指着顾清晗，“一定是她搞的鬼！” 哪知傻皇帝景思远竟不以为然，反而悄声称赞她：“哎，爱妃画的很好，干嘛不承认嘛，我看这姿势不错，咱也可以试试的嘛。” 皇帝一言，殿中气氛活陡然跃起来，筵席之间爆发出阵阵哄笑…… 贵妃赵芸儿当即羞愧难当，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个地缝子钻进去。 第二章 礼法伏人 顾清晗见状，嘴角刚刚牵起一丝嘲意，却闻席间言谈渐渐淡却，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身旁的皇帝景思远，竟然也收敛了笑意。 何故？顾清晗举目一瞧，只见席间有一人起身出列，紫袍玉带，气势昂扬，正往这边走来。 这人她认得，正是贵妃赵芸儿的父亲，当朝御史大夫赵从庆，位列三公。而且，还是太后的亲哥哥。 要说这大泱朝堂上的第一人，还真是非赵御史莫属，这不，他还未开口，便气压全场。 顾清晗亲眼所见，不禁冷嗤一声，渐渐攥紧了袖摆中的手指。 赵家父女的脾性，她是十二分清楚的，上辈子就把个窝囊废皇帝玩弄于鼓掌之间，什么都听他们的，自己虽然贵为皇后，可没少吃了哑巴亏。 所以她料定，今天这事情，放在这父女二人身上，绝对不会轻易过去。 也好，反正迟早都得打得你死我活，索性就从今天开始好了。 于是，她挺直了身子，端着一副前所未有的冷傲姿态，直直地盯着赵御史看，看他要怎么为自己的女儿出气。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尖锐，竟然把赵御史给看得明显有些不自在了。 随后，这老家伙眼底一沉，冲着皇帝单伸出一只手，话音沉彻：“陛下手中之物，可否让老臣一看？” 皇帝景思远丝毫没觉得对方有何冒犯，乖乖将信笺递了过去。 “此信并非芸贵妃笔迹，定是有人栽赃诬陷，陛下当明察！”赵御史铿锵有力地说着，眼光已经指意明显地斜扫向了顾清晗。 “莫非赵御史是在说本宫吗？”顾清晗原本垂着睫，听闻这话，便抬起头笑看着眼前的赵御史，刻意拿出几份慵懒的调子，轻启丹唇，“赵御史可要搞清楚，本宫刚刚都说了，没掉过什么东西。是你女儿不知从哪里捡了封信，非要说是本宫掉的。” 赵御史身形猛然一顿，诧异地看着顾清晗。明明听说顾家这个庶女性格懦弱，胆小怕事，怎么竟是如此伶牙利嘴之人，莫不是传言有误？ 见他吃惊，顾清晗又是一笑：“您老人家更是可以，也不问问青红皂白，就断然是栽赃诬陷，当在座的都是傻子吗！糊涂至此，简直枉为三公！” 顾清晗一言，可谓是直接戳破了赵从庆的颜面，不光赵从庆倒吸了口凉气，四座妃嫔和百官也皆为哗然。 “我赵某为官多年，连陛下都不曾对我如此言语！”伸手指着顾清晗：“顾清晗，你身为一国之后，如此辱没朝臣，凤仪何在！教养何在！” 顾清晗不耐烦地冲其摆了摆手：“行了，本宫知道你官大，可你官再大，也大不过天，天子还在这儿呢！再说，本宫贵为皇后，即便手中没半分权力，可地位也是比你高呀！说你几句怎么了？陛下为人仁厚，可这君臣之礼，该守还是要守的，你这大呼小叫的，算哪门子礼数。” “你！……”赵御史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大夫爱女心切，本宫完全理解。”顾清晗接着又说，“但此乃帝后婚典，并非朝堂之上，自当以地位为尊，不该以权力论事，坏了这大好喜庆的氛围。” “哼！老夫不跟你这妇人一般见识！”眼看占不到风头，赵御史竟然一转话头，指向了顾清晗的父亲，镇国大将军顾梁，“难得养女如此，顾老将军，你是不是也该站出来，说点什么？” 顾老将军微微颔首，起身至帝后身前施礼：“陛下，皇后，臣恐有护短之嫌，本不该多言。” “让你说你就说吧，赶紧给朕收了这烂摊子！”皇帝不耐烦地挥着手说。 “依老臣之见，此事虽有误会，但贵妃拾遗还主本是好意，此等品格值得褒扬。至于信笺本身，大概是某个小鬼的恶作剧，此等小事本无益于追究，不妨就此做罢。毕竟，凡事应以和为贵，陛下，您觉得呢？” 说完一番话，顾老将军面不改色，看着皇帝。 皇帝拍手称快：“是，是！今天是朕大婚的日子，都高高兴兴的不行吗，搞得跟上朝似得，烦死了……快都别吵了，两位岳丈大人，快请坐回去，朕还等着看歌舞呢！” 顾老将军率先退了下去，离开前淡淡扫了顾清晗一眼，带了些警示之意。 这亲爹大人，似乎也没怎么向着自己，顾清晗心中不禁觉得凄凉，她到底还是个做棋子的庶女，即便贵为皇后，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依旧没有改变。 一旁，赵御史心有不甘，也不能继续挑事端，气呼呼地甩袖。他身旁的芸贵妃将手里的信笺撕了个粉碎，转身便要离开。 顾清晗目中幽光腾起，启唇喝道：“慢着！” 赵家父女双双停步，芸贵妃甩颜怒道：“皇后还有何事？” “你方才近至本宫三尺之内，却没有行跪拜之礼，有违后宫礼典。现本宫命你向本宫重新行礼，以事宫规。”顾清晗优雅地站起身来，不止是对赵芸儿，而是对后宫所有妃嫔们说，“还有，以后凡是本宫主场之地，严禁贵妃及以下妃嫔擅自出列，喧宾夺主！从今日起，后宫之中严格按照礼典行事！” 其他的妃嫔们纷纷起身侧位伏礼，唯有赵芸儿不肯，竟哭着冲父亲撒气了娇：“父亲大人！皇后她欺负女儿！” 看着伏拜在地的诸多妃嫔，赵御史心中清楚，这些人都熟知宫规礼数，倘若芸贵妃不肯服从，将来后宫之中定会有所非议，执意违抗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就按后宫规矩来吧。”赵御史微微叹息，低头看着那一地的纸屑，隐约还见有一个“秦”字，阴沉沉地笑了起来，“不过，既然是皇后提的，按规矩行事，那也请皇后同样以宫规律己，否则，别怪日后老夫不留情面。” 赵芸儿只得忍气吞声，含着泪跪在顾清晗面前，不情愿地低头行礼。 喜乐再次奏响，顾清晗微微勾唇，目光也落在了哪一方碎屑上，喜悦之中，心头依然划过一丝凉意。 看来，与秦绍之事，必须当断则断了。 “皇叔，快来与朕一起看歌舞，朕特命人从江南请来的舞姬！”就在这时，皇帝景思远突然眼睛一亮，跳下了龙椅，欢天喜地冲着台阶下方迎了过去。 顾清晗抬眸一看，只见一年轻男子，身着明黄蟒袍，手握折扇，自阶下信步走来，所过之处，百官皆俯首行礼。 是景思远的叔叔，摄政王景湛，另一个不好惹的主儿。 顾清晗心头不禁一沉…… 第三章 如此有趣 要说前世，她与摄政王景湛其实鲜有交集。 记忆中，景湛为人冷酷孤高，身为摄政王，却并不热衷于权力，大部分时间都沉迷于歌馆酒肆，完全就是闲云野鹤的样子。 顾清晗之所以紧张，是因为这摄政王景湛和顾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和谐，尤其是和父亲顾梁，因为景思远登基一事，二人结怨很深。 顾清晗清楚地记得，前世她大婚的那天，摄政王景湛并没有到场。后来，在宫中一些大场合上见过几次，对她这个皇后的态度，也是十分不屑。 这一世，这人竟然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么…… 皇帝景思远已经将摄政王拉到了台上，左右一看，竟然少了摄政王的位置，不由得大怒：“这是谁安排的席座，怎么少了皇叔的位置！” “是本王之前说过要养病，所以没打算来的，莫要怪罪下臣。”景湛笑了笑说。 “哦，看朕这记性！”景思远一拍脑袋瓜子，“那皇叔既然来了，不看看这江南歌姬的舞蹈，岂不亏哉！这样，反正这龙椅也足够宽敞，皇叔就跟朕一起座吧！” 景思远说着，便拉拽景湛和他一起入座。 景湛的衣袖被景思远撑着，但并没有挪动脚步。他何其聪明之人，岂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绝不会因小失大，落人口舌。 “启奏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席间立有朝臣出列，义正言辞地加以阻止，“龙椅象征着大泱至高无上的皇权，除了皇帝，无人能坐！即便是摄政王，亦不可。” 景思远一看说话的人，立刻一颗头两个大。 那是他的老师李太傅，出了名的忠正之臣，伦理纲常、家国规矩时时挂在嘴上，仗着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动不动就蹦出来，戳指他的坏毛病，是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平时唠唠叨叨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婚宴上也不放过，景思远气得一咬牙，随手拔出身上佩剑，直指李太傅：“朕与皇叔同坐一把椅子怎么了？！这事你都要管，朕看你是活腻歪了！别以为有那块破铁牌子，朕就真不敢砍你！” 见景思远冲动拔剑，景湛正欲阻拦，便见顾清晗抢先一步，悠然闪身挡在了李太傅面前，眨眼之间便出手取下皇帝手中的剑，将之还入鞘中，动作优雅利落。 景湛也是习武之人，不禁暗叹其身手之妙，不愧是将门之女。 而皇帝和李太傅，以及诸臣却真真是看花了眼。 “陛下，婚典乃喜庆之事，不可沾染血光，否则会不吉利的。”顾清晗一边抚慰皇帝，一边帮他出了主意，“陛下若真想邀摄政王一同看歌舞，臣妾命人为摄政王备个座位便可！” “对呀！赐座！快！”景思远顿时转怒为喜，再次缠上了景湛的胳膊。 这一次，景湛轻轻拨开了他的手，非常谦和地拒绝说：“不看了，本王也是刚刚听闻，大宴之上有人滋事，担心伤及王上，这才带病前来一看究竟，既然王上无恙，本王就继续回去养病了。”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扫到皇后顾清晗的脸上，她瞬间明白过来，这景湛是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担心皇帝，所以才过来看看的。 连这么点小事都盯着，看来这摄政王，也不像她之前认为的那般淡漠。 他该是站在皇帝景思远这边的，即便非友，也非敌对。 既然皇帝景思远如此依赖他，为了他连剑都敢拔，那与之套好些关系，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摄政王既然来了，就吃过酒宴，看完歌舞再走吧。”顾清晗这样想着，亲手将太监搬来的椅子摆正，冲摄政王道，“皇叔请入座。” 景湛看着顾清晗，眸光深邃，沉吟片刻道：“多谢皇后。” 前世，这人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顾清晗早已忘记。如今这句，落在心里却多少有了些分量，在自己面前，至少他还算谦恭。 落座之后，庆典继续。 皇帝早已经迫不及待，命江南歌姬们上场。 而摄政王景湛的心思却并不在歌姬身上，尤其是侍从在他耳边一番耳语之后，他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含蓄的笑意，继而侧眸看了顾清晗一眼，若有所思。 看来，自己今日不该装病，不然，就不会因为错过方才，新皇后痛斥赵御史的精彩好戏，而觉得遗憾了。 身边，皇帝景思远已经完全难以控制自己的冲动，尽兴之时，竟亲自下了舞池，形态笨拙地与舞女们扭作一团，时而摸一把舞女纤细的腰肢，时而扯一下舞女身上的纱带。 摄政王景湛暗中观察皇后的脸色，只见她万分平静，兀自喝着茶，对皇帝的行为视而不见。 再看其他妃嫔，却多少都有些嫉妒之意，尤其是芸贵妃，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相貌娇好的舞女，尽显嫉恨之色。 “庆典之后，皇后打算如何处理这批江南歌姬？”正观看歌舞，景湛突然伸长了脖子，问了顾清晗一句。 顾清晗微微惊讶，遂道：“为何要处理，陛下喜欢，留着便是。” 景湛剑眉微挑：“哦？皇后竟如此大度么？难道就不怕将来陛下深宠她人，威胁到你的地位？” “该来的，躲不过，毕竟这后宫，就是个争风吃醋的地方。小则鸡飞狗跳，大则你死我活。但这区区几个舞女，本宫并未放在眼里。”顾清晗淡淡答道。 顾清晗的话，竟将摄政王一张冰山冷颜给融化了，露出了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呵呵，想不到，皇后如此诙谐。”他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声道，“不过，容本王提醒，皇后不放在眼里，但有人会放在眼里。” 顾清晗立刻便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举目眺望席间，只见贵妃赵芸儿的一张脸拉得老长，鼻子都要气歪了。 “陛下喜欢美女，恨不得网罗天下美色，而贵妃愿意喝醋，恨不得一头扎进醋缸里。”顾清晗淡淡笑道，“摄政王的意思，难道是建议本宫也效仿一下，芸贵妃那丑模样吗？” “呵呵呵呵，非也，非也。”景湛缓缓摇起了扇子，笑着说，“想不到，皇后竟是如此有趣之人。” “不敢，论有趣，跟摄政王比起来，本宫甘拜下风。” “何以见得？”景湛微微一愣。 顾清晗这才笑道：“摄政王有话不明说，拐着弯子为几个舞女求情，更是有趣。其实，待宴散之后，去请求陛下，将她们带回你那莳花楼便好。” 就在这时，席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接着便听到芸贵妃娇嗔的哭声：“陛下，臣妾的手被这该死的琉璃扎破了，流了好多血，好痛啊！陛下可否陪臣妾去包扎一下？” 第四章 打的就是你 顾清晗和摄政王正在聊天，贵妃赵芸儿那边突然闹出了动静，二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前往那方欲看究竟。 倒是皇上跟一众舞女们玩得正欢喜，就连芸贵妃喊他，都没有听得到。 还是顾清晗路过时，轻轻拉了他一把，提醒他说：“陛下，贵妃好像受伤了。” 皇帝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了，自然有些不耐烦，但一听说是赵芸儿出事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恋恋不舍地从百花丛中钻出来，随着皇后顾清晗和摄政王景湛，一同来到了贵妃桌前。 “陛下，快带臣妾去诊治一下吧，臣妾都要疼死了！”看到皇帝过来，芸贵妃捧着手指扑进了他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哎呦，爱妃，让朕瞧瞧，你这到底是怎么弄得？”皇帝看到宠妃受了伤，张口就斥责贵妃身旁的宫女秋荷，“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看得贵妃？！” 秋荷吓得急忙跪下，怯声道：“奴婢该死，奴婢知罪！” “哎呀，陛下，不怪她啦，是臣妾自己不小心碰打了琉璃碗，给划伤的。”赵芸儿见皇帝为了自己着急上火，自然也就没有刚才那么气恼了，冲着皇帝忸怩地撒起娇来，“只要陛下陪臣妾去包扎一下便好了。” 顾清晗扫了一眼芸贵妃的手，确是利物划伤了皮肉，不过只是很小的一个口子，流出的也只是一点点血珠而已。 而且，她仔细观察那些琉璃碎片，全部都落在地上，只有一片边沿沾了一点血，稳稳地躺在桌子的另一边。 顾清晗一眼就看得出，这琉璃碗根本就是赵芸儿故意丢到地上打碎的，然后从碎片中捡了一片，在手上划了一下，放在了桌上。 她这么做，不过就是想搞出点动静，引起皇帝的注意罢了。 连自残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顾清晗抬起眼，恰好看到了摄政王，似乎他也看出了赵芸儿的这出苦肉计，正含着笑轻摇着手中折扇。 此时，赵芸儿依旧在缠着皇帝，非要他随她离开不可。 顾清晗心里明白，赵芸儿就是要在自己的婚宴上，把皇帝从她身边拉走，以显示她对皇帝来说，才是最最重要的。 可惜，这傻皇帝，也太不解风情，满心惦记着那些江南舞女，哄了赵芸儿几句，就想脱身，赵芸儿可就彻底不干了，拽着他的袖子又哭又闹。 皇帝被她折腾的没脾气了，眼看着就要屈从，摄政王突然伸出扇子，将牵扯的二人生生拨开：“芸贵妃，这宴席已过大半，陛下需留在殿中主持后续。你的伤，不妨就有劳皇后娘娘，如何？” 摄政王一语，不光是赵芸儿，就连顾清晗都大大吃了一惊。 她心想，这摄政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看出赵芸儿对她一直都十分嫉恨么，放着宫女嬷嬷们不使唤，竟然要自己陪着她去包扎，他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 顾清晗本来是可以拒绝的，毕竟自己也是这婚宴的当事者之一，自然有不可离场的理由，但是她很想知道摄政王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贵妃，陛下今天忙得很，怕是一时顾不上陪你了，就让本宫陪你去上药吧。” 好话谁都会说，只不过顾清晗这几句好话，赵芸儿是丝毫不领情的，她不甘心地看着皇上，又娇嗔了一句：“陛下！” 哪知这次，皇帝景思远竟庆幸有人帮自己解围，当即安慰赵芸儿：“爱妃，难得皇后对你这么友爱，就让她陪你去吧，快去吧。” 景思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推了赵芸儿两下，然后自己则调皮地一闪身，又窜回到了舞女中央，左拥右抱，笑颜怒放：“继续继续，起乐！起舞！” 赵芸儿争宠不成，反倒再次受了冷落，当下便“哼”的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往殿外走去。 顾清晗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摄政王之后，也跟了出去。 望着顾清晗离开的背影，摄政王景湛合起了扇子，唇边勾起了一丝浅笑。 赵芸儿和顾清晗一前一后出了大殿。 “贵妃，本宫的朝凤殿里就有金创药，不如……” “啪！”顾清晗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竟突然挨了一巴掌，她想都没有想到，对方会一出殿门，就突然停下来，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顾清晗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脸，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眯起了一双凤目，紧紧盯着赵芸儿。 “朝凤殿？！顾清晗，你是在向我显摆吗？”当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赵芸儿立刻便卸去了满脸的伪装，神色渐显狰狞，“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当了皇后，就能成为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你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将军府的庶女而已，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吧你！ 我告诉你，我总有一天会将你踩在脚底下，别指望着顾家人能护得了你，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赵家的对手！” 此时此刻，赵芸儿的模样和说话的口气，让顾清晗不禁回想起前世，最后被她杀子逼宫时的情景，她依然是那个残暴狠毒的赵芸儿。 前世，自己多么傻啊，对她一忍再忍，最终害得自己和孩子，都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这辈子，坚决不会再让她得逞了！ “本宫既然当了这皇后，自然就是这后宫的主人。”顾清晗轻轻放下了手，依旧盯着赵芸儿，神情看似淡若，话音里却透着丝丝寒意。 赵芸儿蓦然有些恍惚，竟觉得眼前这个顾清晗，说不出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似乎感觉有些陌生。 就在她失神之际，顾清晗突然扬起手来，“啪！”“啪！”“啪！”一连掴了她三个巴掌，每个巴掌都又清脆又响亮，而且还带着股股劲风，打得赵芸儿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痛。 “顾，顾清晗，你疯了吗？你竟然敢打我？！”赵芸儿抱着红肿的脸，花容失色，惊恐而愤怒地看着顾清晗说。 “打的就是你，本宫是皇后，打你又如何！”顾清晗一边说着，故意阴沉沉地笑了起来，“本宫不光要打你，还要让你背个黑锅！” 顾清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呲啦”一声将自己衣袖撕碎，半个香肩都露了出来，甚至隐约可见内里的裹胸…… 然后，她又伸手将自己头上纯金打造的九头凤钗拔了下来，冲着赵芸儿一步一步逼近。 “你！你想干什么！”赵芸儿彻底懵了，吓得往后退去，退着退着竟撞到了汉白玉栏杆上，见无路可退，她便想上桥逃走。 顾清晗那里会让她跑掉，拔足起步，瞬间便挡在了她身前，二话不说，伸手拽过她的手，将那凤钗塞进了她手里，在她耳边邪魅道：“来呀！你不是恨本宫么？用这个钗子来扎本宫啊……” 第五章 本宫，有那么好欺负吗 “你什么意思？”赵芸儿手里握着凤钗，表情怪异地看着顾清晗，越发搞不懂她的套路。 “你马上就知道，本宫是什么意思了。” 顾清晗狡黠地笑着，接着便开始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芸贵妃要杀人了！” “你！你干什么？！”赵芸儿这才知道，顾清晗是要故意引人过来，情急之下便要推开她，但却被顾清晗死死地抓着，一点儿都挣脱不了。 二人就这样纠缠起来，看到已经有宫女和太监闻声赶来，顾清晗一声痛呼，故意摔在了石板路上，失去束缚的黑发，垂落到了额前，整个人狼狈不堪。 “顾清晗！你个贱人，休要装可怜！你给我起来！”赵芸儿又急又气，伸手去拽顾清晗，却被顾清晗抱住了腿，怎么都不松开。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你们这是怎么了？”朝凤殿的虞公公带着两个宫女赶了过来，一见眼前这情景，急忙一边询问，一边试图将二人分开。 “你们眼睛瞎吗？！”赵芸儿气得直瞪眼，冲着几个下人怒吼，“看不出是皇后无理取闹，她在欺负我！想要陷害我！” 听了赵芸儿的话，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太相信。 因为，芸贵妃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了，这后宫里有谁敢欺负她，陷害她呀。 再看皇后顾清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泪流满面，一看就是被贵妃给收拾了。但她死死地抱着芸贵妃的腿，就算被贵妃扯着头发，都不肯松开。 她含着泪，咬着牙说：“若是对刚才大殿上的事情不满，芸贵妃可以到皇上那里继续说理啊，把本宫骗出来如此殴打，你这眼里还有宫规，还有王法吗？” 听顾清晗如此委屈地一说，虞公公知道这事情比较麻烦，忙对两个宫女说：“快去禀报皇上和摄政王！” 事情发展至此，正中顾清晗的心思，可赵芸儿却慌了。 被宫女和太监误会也就算了，这要是一会儿皇上和摄政王来了，再被他们误会的话，那可就要坐实了殴打皇后，以下犯上的罪名，肯定会受罚的！ 如此，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被顾清晗这么缠着了，冲着虞公公喝道：“你这个死奴才！还愣着干嘛！赶快把你家主子给我弄开啊！” 虞公公在宫里待了多年，见过的人精事精多了去了，岂猜不出芸贵妃那点心思。 要说这宫里，多的是害怕芸贵妃的人，没几个下人敢违抗芸贵妃的命令，倘若放在过去，他也不例外。 只是，三天前他被安排得到了朝凤殿，现在是皇后的下人，若得罪了皇后，以后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虞公公一琢磨，两害相较不如取其轻者，就地跪下，尴尬地来了句：“贵妃娘娘恕罪，奴才做不到。奴才不敢、也不能，对自己的主子皇后娘娘动手呀。” “你！死奴才！你给我等着！”芸贵妃气得肺都要炸了，“等我收拾完了你的主子！再来收拾你这个狗奴才！” 顾清晗一听这话，便一把将赵芸儿也拉着跪下，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反问她道：“贵妃以为，本宫就那么好欺负么？” “哼！顾清晗，你别拿后位来压我！我奉劝你，得罪我的时候，也为你们顾家人想一想！”看着皇帝和摄政王已经往这边走来，赵芸儿再次嚣张起来。 “倘若赵家敢动顾家人一根毫毛，本宫定要让赵家满门陪葬！本宫警告你，一会儿皇上来了，你最好收敛一点！”顾清晗也瞟了一眼远处，却依旧淡定自如地轻笑着，眼中透射出几分狠厉。 赵芸儿看着顾清晗，脸上虽表现得不屑，心中却莫名发颤。 她本以为顾清晗是个普通女人，也没有在宫中混过的经验，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哪想对方竟也擅长耍歪招，并不是很好对付。 这时，皇帝和摄政王已经到了眼前，顾清晗缓缓松开了抓着赵芸儿的手。 赵芸儿一看到皇帝，忙将手中的钗子丢到了一边，然后跪蹭到了皇帝面前，抱着他的脚便哭了起来：“陛下，皇后她欺负臣妾！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皇后入宫才刚刚第一天，你们两个就不能和睦相处，这以后还能叫朕省心吗！” 皇帝抱怨了几句之后，便心疼地抚着赵芸儿的小脸说，“告诉朕，皇后到底怎么你了？朕为你做主。” “皇后她欺负臣妾！羞辱臣妾！还诬陷臣妾！”芸贵妃哭着说。 “皇后，可有此事？”皇帝板着脸问顾清晗，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又问了句，“你怎么搞成这样？” 顾清晗微微正了正身，婉言道：“禀皇上，其实我们姐妹就是拌了几句嘴而已。只是贵妃对信笺之事还耿耿于怀，冲臣妾发了几句牢骚，臣妾本想好意开导贵妃，却弄得事与愿违……芸贵妃说羞辱、诬陷，怕是有些言之过度了。” 两人说的不一样，皇帝瞬间又没了主意，挠着头跺着脚，不知道该信谁的。 一旁的摄政王虽然一直都没有开口，却早已注意到顾清晗的失魂落魄，也看出了她在尽量将事情化小，便插了一句话：“皇后娘娘看上去，貌似也受了些欺负。” “摄政王见笑，冲动之下，再所难免，不能全怪贵妃。”顾清晗恳切地说道。 “哼！顾清晗，你少来这套假惺惺的！”赵芸儿指着自己脸上的红印说：“陛下，休要听她巧言令色！她打了臣妾，不信你看！” “这，真是皇后打的？”皇帝问道。 “千真万确，有臣妾的奴婢小雨可以作证。”贵妃道，便给小雨使了个眼色。 小雨立刻下跪：“禀陛下，奴婢确实亲眼看到，皇后打了贵妃。” “你胡说，根本就不是皇后打的，是贵妃撒谎！”皇后顾清晗的丫鬟晴儿挺身而出，同小雨争辩起来。 顾清晗突然之间变了脸色，厉声斥责晴儿：“大胆奴婢，怎可如此不知礼数，妄议嫔妃！还不自己掌嘴！” “奴婢知罪！” 晴儿见顾清晗生气了，立刻便跪下，开始狠狠地扇自己耳光。 这时，芸贵妃和小雨主仆的脸上，双双露出了窃笑。 晴儿扇了自己足足二十几个，脸都肿了，连皇上都看不下去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停下停下！” 晴儿这才住手，但她没有站起来，反而跪着继续说话：“奴婢斗胆，请贵妃娘娘同样责罚小雨，她方才妄议皇后娘娘，应当罪加一等！” 第六章 摄政王，有何贵干 好啊！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竟然都这么奸猾！ 被顾清晗伙同丫鬟摆了一道，贵妃气得要命，却又无理争辩，况且当着皇上和摄政王的面，她也不敢争辩，那样的话，只会显得自己泼辣不讲理。 无奈，她也让小雨扇自己巴掌。 听着小雨扇自己的“啪”、“啪”声，赵芸儿觉得那巴掌像落在了自己脸上一样，充满了屈辱，她实在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忍不住想出这口恶气。 看到晴儿还在地上跪着，赵芸儿索性上前两步，抬脚踹向了她的脸…… 那知顾清晗却反应更快，瞬间跃步挡在了晴儿面前，生生用膝盖接了赵芸儿踹来的一脚。 赵芸儿这脚踹得很用力，顾清晗面露苦色，痛得微微屈膝。 见顾清晗竟然挡她，赵芸儿气得彻底失控：“好啊，你想替你的奴婢受过，我就成全你好了！” 说着，她抬脚又要踹，皇帝忙一把拉开了她：“够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动手打人！还有个当娘娘的样儿吗！” “陛下！臣妾心里委屈……”见皇帝不耐烦了，赵芸儿又开始来哭闹的一套。 “唉，真是头疼死朕了！”皇帝也愁得摊了手，转向摄政王问，“皇叔，你说，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且不论皇后和贵妃孰对孰错，先得把这两个胆敢妄议主子的宫女处置了，不然这宫规严律成了摆设，人人都随便乱规矩，成何体统！”摄政王言语淡淡，丝毫不偏向任何一方，“把她们两个带去掖庭，以宫规处置！” 摄政王话音刚落，侍卫们便上前来拿人。 “贵妃娘娘，救奴婢啊！” “皇后娘娘……” 小雨和晴儿同时哭着求饶，她们都害怕了。 顾清晗也知道，若按宫规处置，妄议后宫嫔妃，这两个丫头都是会被杖毙的。 在前世，被逼宫的那天，晴儿为了从芸贵妃手中抢夺煜儿，第一个被打死。 还有朝凤殿所有的宫人们，他们忠心耿耿，用血肉之躯和刀剑对峙，守护着她和煜儿，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离去。 结果，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她身为皇后，却无法护她们安生，这让她倍感罪孽深重。 这一世，她不想再让任何一个宫人，为自己失去性命！ 她要像保护亲人一样，保护她们！ “等等。”顾清晗突然站了起来，拦住了侍卫，然后转身向皇上行礼，“晴儿如此不教，实则怪臣妾管教不严，臣妾愿代晴儿受过，请皇上、摄政王恩准。” 看到她双眼微微湿润，摄政王景湛的眼神渐渐深了起来：“莫非皇后觉得，自己的命，跟这些奴婢的命一样轻贱吗？” 顾清晗一怔，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再看景湛那双深邃的眼睛，明显透着怀疑和不信任。 他是在试探她吗？这个摄政王，前世并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应对他的时候，怎么总是有些无措呢…… 顾清晗暗自轻吁了一口气，试图努力消除心中的不安。 重生之后，与许多年前的那个自己，已经大不相同，这个世上，也断然不会再有第二个顾清晗，任他如何怀疑吧。 “要不然，就算了吧，皇后要是为晴儿受罚，那芸儿也得为小雨受罚了啊！”一向稀里糊涂的皇帝景思远，此刻竟破天荒地精明了一次，一语解决了僵局，“皇叔，这总不能，让朕同时失去贵妃和皇后吧。” 景湛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顾清晗的脸，微微一笑，轻声在皇帝耳边耳语一阵，只见皇帝渐渐笑开了花…… 最后的处罚决定，是皇帝景思远亲自下的，两名宫女被再次掌嘴，而贵妃赵芸儿却因踹了皇后一脚，被罚思过禁足。 顾清晗猜测，皇帝怕是还惦记着那些江南舞女，怕贵妃给他添乱吧。 其实，原本他也不一定想的起来，多亏了摄政王景湛及时提醒。 因为这样一来，那些舞女自然就有救了……这摄政王，真是打得好算盘。 那么问题来了，摄政王看上去也并非好色之徒，那些江南舞女，对他来说，竟然这么重要么？顾清晗亦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带着晴儿回到了朝凤殿。 一入寝宫，便打发走了晴儿，将自己泡进了满是牛奶和花瓣的浴桶里，一边舒解一身的疲惫，一边闭上了双眼，思考这一世，将如何对付赵家。 脑子里正乱糟糟一团，突然外面传来了“吱呀”一声轻响！ 顾清晗猛地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纱帘往外看去。 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只见桌旁坐在一个男人，正端起茶碗，悠闲地品茶！ 这人不是别人，竟是摄政王景湛！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是怎么进来的？！他要干什么？！ 顾清晗顿感慌乱，抱着双肩缩进水里，大声喊道：“晴儿！晴儿！” 可是半天过去了，却无人回应。 顾清晗紧闭双眼，强自镇静片刻，然后起身迈出了浴桶，披好衣服，隔着帘子怒声问道：“摄政王擅闯本宫寝宫，有何贵干？” “打扰皇后娘娘沐浴，本王多有得罪。”帘外传来景湛带着轻笑的声音，“本王来此，是有些问题，想要当面问皇后。” “本宫今日乏了，想早点就寝，可以改日再谈吗？” “本王心急，等不了。”话虽这么说，但景湛的声音慵懒，根本听不出有多紧张，反而带了些赖皮的意味，“再说，问题也不多，只有一个。” “那你问吧。”顾清晗皱眉道。 就在这时，外间的门突然开了，晴儿踩着碎步走了进来，一边问：“皇后娘娘，您洗好了吗？奴婢帮您取了睡服过来，要拿进去吗？” 顾清晗顿时呆住了，没想到晴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果被自己的婢女看到，摄政王在此，与她仅仅一帘之隔，岂不是尴尬！ 顾清晗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见纱帘忽地卷起，摄政王竟一闪身窜了进来，躲到了她的身后，一手环住了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快速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了景湛的胸前，瞬间映湿了他的衣服，可景湛并不在意，将她牢牢控制在怀里，在耳边轻声警告她：“让你的婢女出去，若是敢乱说话，本王便下手要你的命！” 第七章 身边，竟有他的人 “放在外面吧，你先出去，本宫喊你再进来。”被景湛挟持着，顾清晗只能先遣退自己的丫鬟。 “是，娘娘。”晴儿应声告退。 待晴儿离开之后，顾清晗对景湛道：“摄政王，该放开本宫了吧？” “抱歉，还不能。”景湛只是松了松扼在她脖子上的手，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地箍着她的腰，“本王还要皇后回答问题，得到答案之后，才能放你。” “那就快问。”顾清晗有些不耐。 景湛将唇靠近她的耳朵，声音突发冷厉：“老实告诉本王，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清晗轻嗤了一声：“这问题也太可笑了吧，本宫是当今皇后，今日刚刚与陛下大婚，摄政王又不是没看见。” “别卖关子！你知道本王究竟想知道什么！”景湛手间用力，再次扼紧了她，迫使她仰起头来，靠在了他的肩上。 “外界传闻，顾家长女顾清晗，性情温和善良，优雅端庄，可今日一见，却大相径庭。你言辞油滑，心思诡谲，深藏不露，绝非善类……实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继续逼问道，“说，你到底是何人？渗入皇宫究竟是何目的？” “外界的传言，你也信？”顾清晗冷嘲一声，继而大方地说道，“不怕摄政王笑话，本宫是将军府庶女，从小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跟马夫和厨子家的孩子一起混大的，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景湛莫名一怔，如果不是亲耳所闻，这些绝对是他想不到的。 沉默了片刻后，他放缓了语气：“就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你功夫如此了得，又如何会被一个不会武功的芸贵妃欺辱，你敢说今天没有陷害芸贵妃？” 终于提到了芸贵妃…… 原本顾清晗就在怀疑，这摄政王究竟是不是站在赵家那边的人。 毕竟，明白人都知道，这大泱国的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真正掌权的是摄政王景湛，赵从庆那么善于结党营私的人，又岂会不巴结攀附他？ 况且前世，爹爹和哥哥中计被杀，仅凭赵御史一人的力量，也未必能够办到，其中到底有没有摄政王的份儿，实则难说。 倘若这景湛，真与赵家沆瀣一气，那她只能视之为敌！ 想到这里，顾清晗索性便横下一条心：“今天的情形，摄政王也看到了，本宫与芸贵妃，日后定会势不两立！您若是贵妃那边的人，也不用跟本宫废话，直接替那女人掐死本宫好了！” 顾清晗说着，便闭上了双眼，一副无所畏惧、但求一死的样子。 没想到会被她如此误会，是自己逼之过急了吗？景湛看着她平静的脸，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反是轻声问她：“你如何断言，本王是芸贵妃那边的人？” 顾清晗微微睁开了眼，话音有些冰冷：“芸贵妃胡搅蛮缠，连皇上都左右为难，你摄政王一向公平公正，善于主持大局，却根本就没说她一句不是！” “芸贵妃是胡搅蛮缠，你不也在装模作样？本王只是懒得在你们这些女人之间，选择立场罢了。”景湛言语并不激烈，只是充满了不屑，转而又问她，“还有，你怎知莳花楼为本王所有？！要知道，那楼刚刚建立不足数日！” 顾清晗心中咯噔一下子，这事情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忘记了前世得知莳花楼为景湛所有，其实是入宫几年后的事情。 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慌乱，顾清晗面上依旧镇定自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摄政王该回去盘问你自己的人，看看是哪个嘴巴烂了洞！毕竟，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她在耍赖皮！可毕竟只是一介弱女子，就算她真不说，他也不能真对她怎么样。 景湛眼神凌厉地盯着顾清晗，持续了很长时间，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 顾清晗知道景湛气焰已过，灵机一动，瞬间生了个邪招。 “本宫站累了，摄政王再不松手，本宫可要讹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环住了精湛的腰，没骨头一样靠在了他身上。 景湛被她此举吓了一跳，一张俊脸瞬间就发了红，条件反射地推开了她：“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你，你竟如此下流龌龊！” 哪知即刻便遭到顾清晗反问：“摄政王刚刚还抱着本宫，不也一样下流龌龊？” “男女有别！”景湛将目光别至一旁。 “男女是有别，但摄政王不请自来，偷看本宫沐浴，与贼人登徒子无二！”顾清晗将话题引到了方才见面之初，直揭他的短处。 “本王不会再来。”景湛莫名烦躁，不再与之争论，翻窗而出。 然而，一直回到王府，他的心思都还难以平静。 他不自觉地回味，刚刚顾清晗主动倚着他时，那种令人酥若无骨的感觉…… 斥责之言虽冠冕堂皇，实则却并未觉得厌恶，反而有些躁动，甚至顷刻间，心思都被打乱了。 景湛不禁蹙额自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莫不是……真该纳个王妃了？ 景湛离开之后，顾清晗终于松了口气，唤了声晴儿，却又无人应答，便掀起帘子来到外间。 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块玉佩，捡起来仔细一瞧，上面竟有摄政王府的印记，上面还刻着一个“晴”字。 原以为是景湛落下的，没料竟然是晴儿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莫非，这晴儿，竟是摄政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难怪方才他进来的这么顺利。 想想自己前世，也真是够笨的，晴儿跟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就从来没有看出破绽呢？ 不过，她倒也没有害过自己，最终还是为了护主，死在了芸贵妃手里。 那么，这么看来，自己是不是对景湛，也有所误会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大概是晴儿回来了。 不想那么多了，总之，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时刻有人在盯着，日后要格外小心谨慎才行。顾清晗按下了心中的疑虑，将玉佩放回了地上，匆匆回到了里间。 “皇后娘娘，奴婢回来了，床已经铺好了。”晴儿报告一声之后，便暂时没了动静。 顾清晗猜得到，她是发现了地上的玉佩，肯定小心收了起来。 “好，本宫乏了，这就去睡。”顾清晗正欲离开，突然又想起一事，遂吩咐晴儿道，“对了，过几天就是御花园的赏花宴了，你明日去药房领些花粉，多配几个香囊。” 记忆中，那次赏花宴上，有人不小心碰翻了一个马蜂窝，赵芸儿用提前置备的驱蚊囊，及时保护了太后，可谓出尽了风头。 反倒是她顾清晗，这个刚上任的后宫执掌，被叮了个满头包，别提有多丢人现眼了…… 事后想想，一切不过是赵芸儿自导自演。 这一次，非给她来个弄巧成拙不可…… 第八章 好戏上演 正值春日，百花盛开。御花园中的花，娇艳无比。 顾清晗来到御花园的时候，赵芸儿和一众的嫔妃们已经在此等候了。 “皇后娘娘驾到！” 顾清晗身边的太监小夏子高声喊道。 一众嫔妃们都跪下参拜：“皇后娘娘万安。” 顾清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嫔妃们，又看看杵在那里不行礼的赵芸儿，说道：“芸贵妃，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呵，”赵芸儿轻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真是不好意思，本宫身上有点不适，不便行礼，还望皇后娘娘恕罪啊！” “哦？是吗？”顾清晗定定看着她，问道，“贵妃身上若是不舒服的话，应该叫太医来瞧瞧才是啊！” “谢皇后娘娘关心，太医说了，无妨，只是好好养养就好了，就是要把心里的气好好顺顺也就是了。” 赵芸儿斜睨一眼，挑挑眉。 顾清晗笑道：“既是心里有气，身体没事的话，那便给本宫行礼吧！” “你！”赵芸儿看着理应是怯懦的顾清晗，现在竟变得这般不依不饶，一时语塞。 “芸贵妃，本宫想，你应该不愿意看见这么多的姐妹一直等着你行礼，才能起身吧？” 顾清晗笑道，想必这些妃嫔的心里多有埋怨。 “芸贵妃，向皇后娘娘行礼本就是我们这些嫔妃应该做的事情……”有人开始小声抱怨。 “是啊，芸贵妃，我看你还是行礼吧！” “芸贵妃，难道你就这样看着众位姊妹一直跪着吗？” …… 赵芸儿没有想到顾清晗会将众位妃嫔的怒火转移到自己的头上，眼下也不得不向顾清晗行礼。 “皇后娘娘万安。” 赵芸儿不情不愿地欠身行了一个礼，脸上满是不悦。 “都起来吧！”顾清晗笑着说道，“芸贵妃，下次见到本宫，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知道了吗？” “皇后娘娘教诲，本宫谨记在心。”赵芸儿嘴上说着，脸上却满是不屑。 “谢皇后娘娘。”众嫔妃站起身。 顾清晗看着这后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看着她们，想起前世之事，颇有些感慨。 这皇宫的女子，皆为皇帝所有，受宠的人，则像是赵芸儿一般，盛气凌人。 不受宠的人，则像自己一般，即便身居高位，终究敌不过一个贵妃。 这些女人，都像这春日的花朵，看起来娇艳无比。 但是又不似这盛开的鲜花，因为在寒冬过后，凋零的花还会有重开的时候，但是这深宫的女人，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皇后娘娘，今年的花开得真艳啊！”欣嫔笑着说道。 顾清晗看着她，笑笑，说道：“是啊，就像是众位姊妹一般，都是那样的娇艳。” 欣嫔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心里都是毒计。为了在这深宫之中活下来，她仰仗着赵芸儿。 前世，帮着赵芸儿想了不少的计策来对付自己，呵，这个女人，今生，别想再有机会陷害自己了！ “皇后娘娘是百花之首，自然是更加娇艳了。”欣嫔称赞道。 赵芸儿不屑地冷哼一声。 顾清晗只是笑笑，也不搭腔。 这时，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便整齐站着，站在一边，见太后到来，皆跪下行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看了淡淡看了一眼，脸上满是庄重的样子，说道：“都起来吧！” “谢太后！”众位嫔妃起身。 “太后，”赵芸儿立马撒娇上前，说道，“好些天没有看见您了，原是想要给您请安的，但江公公说，您的身子不是很舒服，因此臣妾都见不到您呢！” “难为芸贵妃对哀家一片孝心。”太后淡淡笑道。 顾清晗心中冷笑，都说皇后才是后宫地位最崇高的女人，其实，太后才是。 毕竟是皇上的生母，何况，太后也是经历了残酷的后宫争斗才成了太后的，若说在这深宫之中的存活手段，自然是太后的经验最为丰富的。 “皇后，你现在身为六宫之首，要好好打理这后宫的事宜，知道吗？” 太后看着顾清晗，语气里满是威严。 “是，臣妾知道，多谢太后的教诲。”顾清晗欠身行礼。 “太后，今日是赏花宴，我们还是先赏花吧，看看今年的花开得多好啊！”赵芸儿丝毫没有将顾清晗放在眼里，挽着太后的手往前走。 顾清晗笑笑，这赵芸儿实在是可笑至极，若是换作前世，这样明显的排挤，会叫她心里难受，但现在，呵，这样的戏码，她一点都不会放在眼里。 “太后，今年的牡丹花开得最艳，我们看看去吧！” 赵芸儿笑着建议。 “好，那便去看看吧！”太后由着赵芸儿去了。 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顾清晗心中冷笑，就是去欣赏牡丹花的时候，涌出了一大群的蜜蜂，把自己蛰得满头包。 一众嫔妃跟随其后。 看着埋怨的牡丹花，顾清晗说道：“这牡丹倒是开得好，芸贵妃真是好品味。” “皇后娘娘过奖了。”赵芸儿在太后的面前，还是给了顾清晗几分薄面。 顾清晗笑笑，说道：“妹妹过谦，看来妹妹很喜欢牡丹。” “是啊，这牡丹花，原就是雍容华贵的象征，与臣妾正配，不是吗？” 牡丹雍容，向来是百花之首，本应是用以形容后宫之首的。 赵芸儿这话的意思，其中的道理，显而易见。 “芸贵妃既是喜欢牡丹的话，本宫倒是有几个牡丹图案的香囊，便赐予你吧！” 顾清晗说着，便让晴儿将香囊拿过来。 赵芸儿不屑一顾，说道：“这香囊，臣妾不敢领受，还是皇后娘娘自己留着吧！” “这是本宫亲手做的，芸贵妃是嫌弃本宫的手艺了？”顾清晗笑着看向赵芸儿。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赵芸儿拒不接受的话，就是对皇后的大不敬。 况且，皇后赏赐的东西，就算是不好的，也是要接受的。 “既然是皇后的一番心意，芸贵妃，你就收下吧！” 在众人的面前，太后还是颇给顾清晗几分面子的，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后，是后宫的执掌。 连太后都开口了，赵芸儿就算是不想要，也是不行的了，便说道：“既如此，多谢皇后娘娘了。” “本宫亲自帮你戴上吧！这香囊还有祈求多子的寓意呢！皇上最宠爱的是芸贵妃，本宫希望你能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子，绵延子嗣。” 顾清晗不等赵芸儿说什么，便上前将几个香囊系在赵芸儿的身上，牢牢打了一个死结。 第九章 招蜂引蝶 赵芸儿看着顾清晗，得意地笑道：“是啊，皇上最常来本宫这里，倒是委屈皇后了。大婚之日，皇上还去了臣妾那里，说来，还真是对不起皇后。只是，臣妾多次劝谏皇上，皇上还是不愿意去呢！” 大婚当夜，皇上先是被歌姬迷住了，而后便被赵芸儿请到了她的宫中。 顾清晗倒是不在意，反正，她不愿意看见皇上，赵芸儿把皇上叫走，倒是如了她的心意。 只是这样一来，合宫都知道，皇上在大婚之日，看不上自己，跑到了赵芸儿那里。 倒是招来了后宫的不少嘲笑。 “芸贵妃伺候皇上妥当，皇上自然是喜欢到芸贵妃那里坐坐。本宫和众位姊妹都是服侍皇上的，不管是谁服侍，都是一样的，只要皇上高兴就好。” 顾清晗笑着说道，看着她得意的样子，竟觉得她有点可怜。 也不知天天这样哄着一个傻子，有什么趣。 “皇后贤良淑德，你们都要好好学学。”太后见顾清晗这般大度，对在众的嫔妃说道。 “是，臣妾谨记。” 众嫔妃说道。 这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欣嫔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撞到了一棵树上。 “臣妾失仪，还请太后恕罪。” 欣嫔连忙站起身，说道。 “好好走着，怎的就撞到了树上？”太后皱眉，对于欣嫔的失仪，有些不满。 欣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一阵愈来愈响的嗡嗡声。 众人大惊失色，看向欣嫔身后，刚刚撞到的那棵树下，竟掉下来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蜜蜂嗡嗡直叫，冲着一众的妃嫔而来。 赵芸儿的眼底闪过一丝窃喜。 太后有些手足无措，慌了神，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赶紧离开这里！” 顾清晗眼底毫无惧色，见状，故作着急地说道：“大家赶紧离开！” 一语未了，蜜蜂已经乌压压的扑上来了，其声势浩大，铺天盖地袭来。 众位嫔妃都慌了神，连忙将自己的手帕子往脸上盖，手脚不断挥动着驱赶蜜蜂。 赵芸儿护着太后，想将自己身上的驱蚊包拿出来，一摸自己的衣袖，竟不见了！ 顾清晗勾唇一笑，将自己身上的驱蚊包拿出来，对着赵芸儿晃了晃。 赵芸儿一愣，那是她的，怎么会跑到顾清晗的手上去？ 正欲发作，蜜蜂也不知怎的，一齐往赵芸儿的身上扑去。 太后在赵芸儿的身边，难免受到波及。 顾清晗见状，慌忙上前，将太后拉开，说道：“太后，臣妾身上刚好带着两个驱蚊包，您拿着一个，这样蜜蜂就不敢接近了。” “可是芸贵妃……” 太后看着被蜜蜂团团包围的赵芸儿，心下也有些着急。 “太后，臣妾先送你去没有蜜蜂的地方，等您安全了，臣妾再来搭救芸贵妃！太后，您的凤体要紧啊！” 顾清晗语气着急又恳切，饱受蜜蜂袭击的太后，见此，也不得不暂时听顾清晗的安排。 顾清晗今日身上并没有涂脂抹粉，又拿了赵芸儿的驱蚊包，蜜蜂自然是不会接近的。 因此，很快就将太后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则跑到赵芸儿处看好戏。 “啊！走开走开！”赵芸儿不断挥舞着，想要将蜜蜂赶走。 可是，蜜蜂偏偏不如赵芸儿的意，不断往她的身上撞。 身边的太监宫女都自顾不暇，看见蜜蜂多数都在赵芸儿的身边，也不敢轻易上前。 只得将自己的外衫解下来，不断挥动着，以此来驱赶蜜蜂。 赵芸儿的发髻已经散开了，脸上的样子倒是看不清，因为被蜜蜂团团围住了。 顾清晗远远看着她，见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活该！ “你们这群狗奴才，快点将蜜蜂赶走啊！” 赵芸儿骂骂咧咧，在原地不断跳着，就像是跳梁的小丑。 不少的嫔妃已经跑走了，见蜜蜂没有跟着自己，倒是转头飞向了赵芸儿都觉得稀奇。 一些嫔妃没有远走，躲在一边观看。 欣嫔见状，不敢上前，又不敢不尽心帮赵芸儿解围，忽的说道：“快，快点去拿火把来，火可以驱散蜜蜂！” 小太监们听了，连忙去取火把。 拿着火把在赵芸儿的身边不断晃动，终于将其烧掉了一些。 只是这些蜜蜂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疯狂地朝着赵芸儿扇动翅膀。 赵芸儿吓得跑起来，在这花园之中四处乱窜。 只是，不管赵芸儿跑到哪里，蜜蜂就跟到哪里。 赵芸儿花容失色，举止无状。 欣嫔见蜜蜂多数是都围在几个香囊上，说道：“芸贵妃，蜜蜂喜欢香味，快，把身上的香囊扔了！” 赵芸儿顾不得蜜蜂往自己脸上叮，伸手便去解香囊。 愈是着急，香囊就愈是难以解开，何况这香囊还是死结！ “本宫解不开这香囊！快来人！”赵芸儿嘴上不断乱叫，全然没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 宫女见了，忙去找剪刀，冒着被蜜蜂蛰的危险，上去将香囊铰下来。 将香囊远远扔了出去，太监们又举着火把在赵芸儿的身边烧了许久，才将蜜蜂驱散。 此时的赵芸儿，已经是满头包，披头散发，脸上的妆也已经花了，更是被蜜蜂蛰得没有一处好皮。 密密麻麻的，全是包。 这时，顾清晗走上前，关心道：“芸贵妃，你没事吧？” 赵芸儿恶狠狠地看着顾清晗，看见她一点事情都没有，想起自己的驱蚊包被拿走，香囊也是她亲手系上的，说道：“你敢整我！” “芸贵妃这话，本宫倒是不明白了。”顾清晗故作疑惑。 “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赵芸儿一生气，面部的表情随之一抽，疼得直抽气。 顾清晗见她这副模样，说道：“芸贵妃，你平日里就喜欢涂脂抹粉的，身上香的很，这蜜蜂也是喜欢香味的，想来，这就是蜜蜂蛰你的原因了。” “哼，你少跟我装！这件事情都是你干的！”赵芸儿看着地上的香囊，觉得这就是顾清晗故意为之。 “芸贵妃，本宫体谅你受苦了，但是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今日之事，本宫如何能预先知道？这蜜蜂原不是本宫招来的。” 顾清晗毫无畏惧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虚心的样子。 赵芸儿也是心下疑惑，这件事情，本就是自己策划的，顾清晗是怎么知道的？给自己系了香囊不说，还将自己身上的驱蚊包拿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您脸上都是伤，我们还是先回寝宫，让太医瞧瞧吧！” 身边的贴身丫鬟爆小雨说道。 “走！” 赵芸儿现在浑身都疼，也想不来那么复杂的事情，瞪了顾清晗一眼，便在丫鬟的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顾清晗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掌不住笑了。 第十章 拍马行家 周围的嫔妃也笑了出来，平日里，赵芸儿总是盛气凌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一直霸着皇上不放。 这也便算了，若是皇上想要宠幸别的嫔妃，赵芸儿总是从中作梗，惹来不少嫔妃的怨恨。 不过，这些嫔妃都忌惮赵芸儿。 她的母家厉害不说，皇上又宠着她，若是不顺着她的意思，在这后宫中，早就被赵芸儿害死了。 今日，见了赵芸儿这副模样，心中也算是解了气，都是笑了起来。 顾清晗去了太后的寝宫，向太后说明了此事。 太后说道：“可怜见的，皇后，你陪哀家去宝华殿看看芸贵妃吧！” “是，太后。”顾清晗随着太后一同来到了赵芸儿的寝宫。 顾清晗刚刚跟着太后到了宝华殿的门口，就听见赵芸儿鬼哭狼嚎的声音，还不时苛责奴才们。 “滚，你们这群不中用的东西！”赵芸儿尖利的声音传来。 闻言，太后问问蹙眉，说道：“这么多年了，芸贵妃的脾气还是这么大。” “芸贵妃刚刚被蜜蜂蛰了，脾气难免大一点，太后还请体谅一下她的不是。” 顾清晗说道。 “倒是难为你，这样想着替她开脱。” 太后看着顾清晗，点点头。 走进宝华殿，早有太监通传：“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赵芸儿少不得忍了脾气，上前请安。 “起来吧！”太后说道。 “谢太后。”赵芸儿忍着痛起身，低着头。 顾清晗见她也有这样偃旗息鼓的时候，说道：“芸贵妃身上可大好了？可曾叫了太医来看看？” 赵芸儿看见顾清晗就觉得烦，语气不善，道：“不劳皇后挂心。” “让哀家看看，身上可曾被蛰？” 太后见她被蜜蜂蛰了，难免有点疼惜。 “太后……”赵芸儿说着竟抽噎起来。 顾清晗冷眼看着她，真是个天生的戏子，分明就是自作自受，现在倒是扮起可怜的姿态起来。 且看着赵芸儿接下来还想怎样。 “抬起头，哀家看看，你看若是不好好看看，恐怕这脸上就要留下疤痕了。” 太后说道。 赵芸儿泪眼朦胧地将头抬起来，满脸都布满了红疙瘩，顾清晗忍不住勾唇。 太后见了，也不免笑起来，赵芸儿见状，脸都黑了，但在太后的面前不敢造次，只是说道：“太后，您现在也在嘲笑臣妾。” 说罢，一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您笑吧！现在恐怕合宫上下都在看臣妾的笑话呢！要是臣妾的样子能让太后欢喜，倒是不枉臣妾白白挨这蜜蜂的蛰了。” 赵芸儿这话说得大气，顾清晗心中冷笑，她惯是会哄着太后和皇上开心的，这点拍马屁的功夫，赵芸儿可是个中的行家。 “哀家不是在笑话你，只是你现在的样子倒是真的忍人心疼。叫过太医了吗？” 太后笑着问道。 “太医还没有来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差事也不好好当，叫了那么些功夫了，还没有来！”赵芸儿不满，看着顾清晗的毫发无伤，不免更加恼火。 赵芸儿说道：“皇后，我看你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还真是福大命大啊！” “什么福大命大，不过是因为有着芸贵妃帮着本宫挡去灾祸罢了！”顾清晗含笑说道。 “皇后就像是提前知道一般，身上竟还有驱蚊包，真是厉害啊！”赵芸儿想尽办法，要让顾清晗在太后的面前出现过错。 这次的蜜蜂就算没有蛰到顾清晗，也不能让她就这样轻易过关，自己不能白白受这样的罪！ 顾清晗自是知道赵芸儿的秉性，前世早已领教过，今生更是了解了，因道：“呵呵，哪里能提前知道，本宫既不知欣嫔撞上树，还能惹来蜜蜂。不过只是花园的蚊虫多，本宫素来怕蚊虫，身上才带着驱蚊包罢了。” 说完，顾清晗狐疑地看向太后，说道：“太后，这事儿说来也奇怪，这好端端的，花园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蜂巢？” 太后思忖了一下，说道：“皇后的疑虑有理，若是这样大的蜂巢，管理花园的宫女太监们，早就应该将蜂巢捣毁了，何故会那么大的蜂巢在树上，还没有人处理？” “太后圣明，臣妾也觉得疑惑。” 顾清晗说道。花园之中一向都有人打理，这么大的蜂巢不会没有人发现。现在这情况，只能说明，是有人故意放着的。 这个人，除了处心积虑想要陷害自己的赵芸儿，还能有谁？ 果然，赵芸儿闻言，眼底有一丝慌乱，说道：“御花园那么多的树，宫女太监们也不能事事俱到，总有疏忽的时候。想来，也不是有心的，太后多虑了。” “本宫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意外，宫女太监们没有发现，粗心大意，不足为怪。若是往大了说，就是因为他们的失职，导致芸贵妃你今日受伤了。” 顾清晗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皇后，现在受伤的是本宫，不是你，本宫都不打算追究了，倒是皇后不依不饶了。你既是皇后，难道不应该有点宽容的心吗？太监宫女们也是人，难道还能因为这点小事责罚他们吗？” 赵芸儿只想让这件事情遮过去，一旦太后查下去，就知道是她让人弄来这么大的蜂窝往树上放。 顾清晗觉得好笑，她赵芸儿什么时候关心起底下的奴才了？ 见太后似乎被赵芸儿的说辞动摇了，顾清晗接着说道：“芸贵妃，今日是你被蛰了，你若是觉得不要紧，也便罢了。只是，若今日换作是太后，甚至是皇上不小心被蛰了呢？” 说完，顾清晗看着太后的脸色果然冷峻起来。 皇帝就算是个傻子，终究是太后所生，自己的孩子，不管是什么样的蠢货，还是心头肉。 太后冷着脸，说道：“皇后的思虑有道理，若今日是皇上被蛰了，那这件事情便大了。” 说罢，转头对江公公说道：“去，把掌管那一片花园的管事太监，拖到慎刑司，罚奉一个月！” “是，奴才这就去办。”江公公答应着。 赵芸儿有些心慌，这奴才若是受了刑，保不齐就会喊冤，说出自己来。 “太后，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吧！臣妾知道太后是为了皇上着想，也是在心疼臣妾，但毕竟现在受伤的是臣妾，臣妾不想因为自己牵连到身边的人。” 赵芸儿难得会为奴才着想，这倒是让太后也不免侧目。 第十一章 你算什么 “芸贵妃何时变得这般体恤奴才了？”太后问道。 赵芸儿献媚讨好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在太后的身边呆的时间长了，受到了太后的影响。太后一向是个心存仁厚的人，臣妾一直都是向太后学习的。” 赵芸儿说得倒真是比唱的好听多了。 顾清晗打量着赵芸儿，赵芸儿也看向她，一脸的仇恨。 “你现在把哀家说得就像是菩萨一样的心肠了，若是哀家还惩罚奴才，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太后笑着看向赵芸儿。 “不是臣妾胡说，是太后本来就是菩萨心肠啊！” 赵芸儿继续讨好。 顾清晗自我检讨，自己在哄人这一方面，倒真是需要向赵芸儿好好学习了，看看她，三言两语就把太后哄得眉开眼笑的。 “既然你这样说了，也罢，”太后对江公公说道，“算了，不必拉去慎刑司，只罚他一个月的俸禄便是了，好好说说，下不为例。” “是，奴才遵命。” 江公公说着，便转身去交代事情了。 赵芸儿得意地看向顾清晗，顾清晗见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但是脸上都是包，只觉得好笑。 “芸贵妃，你还真是好心肠啊！” 顾清晗想起前世的多番受辱，最后自己还是那样的下场，恨不得上前将赵芸儿的假面具撕下。 但是，她不能这样做。所有的仇，都要一点一点慢慢还。 现在，不急。 “皇后娘娘真是过奖了，比不得皇后动不动就要让人责罚奴才。” 赵芸儿斜了一眼顾清晗。 顾清晗笑道：“本宫现在掌管凤印，就应该事事为后宫考虑，为皇上考虑，若是一时有疏忽的话，骄纵了下人，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太后点点头，说道：“皇后的考虑极是，毕竟要管理这偌大的后宫，有时候还是要严格一点。” 见太后这样说，赵芸儿也就闭口不提了。 正说着，太医刘城提着药箱前来，见了人，忙跪下请安，说道：“微臣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芸贵妃，各位娘娘万安。” “起来吧！”太后说道，见他来了，说道，“芸贵妃受了一点点伤，你帮她看一下。” “是，太后娘娘。”刘城弓着身子，站起身，走到赵芸儿的跟前，说道，“贵妃娘娘，还请您坐在椅子上。” 赵芸儿仪态万千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顾清晗见太后有些乏了，说道：“太后，这里有太医就好了，臣妾先送您回宫吧！” “不必了，哀家自己回去就好了，你留下来看看芸贵妃有什么需要，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安排便是了。” 太后说罢，便站起身。 顾清晗心中冷笑，这太后也是不大在意自己的，哪有自己一个皇后留守看着一个贵妃的道理？ 只是，这既然是太后的意思，她就不会违抗，说道：“是，那臣妾便留下来看看芸贵妃。” 太后的贴身侍婢知竹忙上前搀扶。 顾清晗说道：“好生送太后回去。” 一众奴才们应了，江公公高声大喊：“太后摆驾回宫！” “臣妾恭送太后。”众人都跪倒在地。 送毕太后，顾清晗转身，看着赵芸儿脸上的包，笑了，说道：“芸贵妃，真是委屈你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刘太医，你可要好好帮芸贵妃治治才是。” “是，皇后娘娘，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刘城说道。 赵芸儿恨得牙痒痒，说道：“皇后，臣妾这边已经没事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去吧！” 她一见到顾清晗，就觉得她是来嘲笑自己的。 “太后说了，让本宫在这里看看你是否有什么需要。”顾清晗顾自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原本的美貌，倒是都叫这满脸的包遮掩了。 “多谢皇后的美意，但是臣妾这里没有什么需要的。”赵芸儿的头不能动，刘太医正在为她处理脸上的包，只能转着眼珠子看着顾清晗。 “本宫不放心，还是看着刘太医帮你看完再走吧！” 顾清晗就是要在赵芸儿的面前，看着她落魄的样子，她知道，这会让赵芸儿觉得难堪。 看见她难堪，她便多一分复仇的快感。 “快点！” 赵芸儿见自己不能赶走顾清晗，便将心中的怒火转向了刘太医，呵斥刘太医手脚麻利一点。 “是，贵妃娘娘。” 刘太医入宫已经两年了，早就领教过赵芸儿的厉害，手脚便更快了几分。 “本宫这脸上会不会留下疤痕？” 赵芸儿对自己外表还是很关心的，毕竟这是她获得皇上宠爱的关键。 “微臣给娘娘用的是最好的祛疤膏，不会有疤痕的。” 刘太医说道。 “那就好，皇上常夸本宫的脸最是嫩滑的，你一定要帮本宫恢复原来的样子。” 赵芸儿说完，高傲地看了一眼顾清晗。 想让顾清晗明白，自己才是皇上最钟意的人。 顾清晗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若是在前世，或许她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得到了皇帝的恩宠，才能有好日子过。 只是，前世自己百般讨好皇上，照样被赵芸儿踩在地上，皇帝本就是一个傻子，如何能保全自己？ 能保全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那芸贵妃可真是要好好护着你这张脸了，若是毁了容，皇上可得伤心了。” 顾清晗漫不经心地说道。 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赵芸儿只是冷哼一声。 刘太医的动作很快，将赵芸儿的脸上好药之后，便退下了。 赵芸儿见跟前没有别人，便端起了自己的架子，说道：“顾清晗，今天你偷了我的驱蚊包，还将香囊系在我的身上，你是不是一早就得知了？” “芸贵妃，你应该称本宫为皇后娘娘。” 顾清晗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哼，在人前，我叫你一声皇后娘娘，那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不过只是一个将军的庶女，何德何能可以当上皇后！” 赵芸儿想起这件事情就来气。 太后是自己的亲姑姑，自己的父亲又是朝中大臣，位列三公，她都当不上皇后，何况是顾清晗这样的卑贱之人！ “是啊，你连一个小小的庶女尚且不如，你说你算什么？” 第十二章 求你，休想 顾清晗对于庶女的身份是介意的，因为自己的母亲就是个庶女，当了妾室。小时候，没少看见自己的母亲受气。 妾室所生的女儿，自然是庶女，只是她的运气比自己的母亲好一点，起码当上了皇后，是个正室。 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好。 自己终究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作为自己父亲的朝政棋子，被送到了皇帝的身边。 从来不管自己是不是愿意，也不会问她愿不愿意。 “你！”赵芸儿听了这话，更是生气，指着顾清晗骂道，“顾清晗，你这个贱人！你这样的贱人，本宫从来就不会放在眼里，你拿什么跟本宫比？” “芸贵妃可不要生气了，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丑陋不堪，再生气的话，那就更加丑恶了。这样的嘴脸，不知叫皇上看见了，会是什么样呢？” 顾清晗看着她狰狞的脸，还真是有点丑。 赵芸儿气极，扬起手便要扇顾清晗的脸，只是被顾清晗一把扼住了手腕。 顾清晗捏着她的手腕，说道：“怎么，还想扇我一巴掌？” “本宫不止想要扇你一巴掌，更是想要将你挫骨扬灰！”赵芸儿恨恨地说道。 “是吗？”顾清晗的手劲用力，说道，“本宫担心，你没有这样的能力。” 赵芸儿的脸都扭曲了，不由得呼出声音：“放开！放开我！” 见她这般模样，顾清晗阴测测地笑了起来，道：“你现在是在命令我，还是在求我？” “求你？”赵芸儿的脸愈发狰狞，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 顾清晗的秀眉一挑，手上更加用力，说道：“休想？那你想要本宫放开你，也是休想！” 赵芸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听闻顾清晗是一个怯懦的女子，哪里会像现在这副模样？ “顾清晗，你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哈哈，就算是本宫欺人太甚，你又能如何？”顾清晗的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啊！” 赵芸儿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断了，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 顾清晗便在下人们进来之前，将赵芸儿的手松开，而后自己躺在了地上。 赵芸儿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下人们就进来了。 见到顾清晗躺在地上，赵芸儿又是一脸的厌恶神色，下人们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的计较。 晴儿见顾清晗倒在地上，慌忙上前搀扶，说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会摔在地上？奴婢扶您起来。” 小雨看着自家的主子，素来知道赵芸儿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现在将皇后推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自家主子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这样公然将皇后推到，实在是有理说不清啊！ 一屋子的奴才，都看着，只是不敢则声。 “皇后娘娘，你没事吧？”晴儿扶着顾清晗在椅子上坐下。 顾清晗装作无辜又虚弱的样子，说道：“没事，这件事情不关芸贵妃的事，你们不要乱想，也不要到处乱说。” 这样解释的话，更加坚定了下人们的猜想。 “你在胡说什么？这件事本就不管本宫的事！是你自己好好的就倒在地板上！” 赵芸儿看着众人面面相觑的模样，知道他们是在疑心自己。 虽然没有必要向一群奴才解释，但赵芸儿心中还是不服气，急着辩解。 “本宫也没有说是芸贵妃你的错啊，但是芸贵妃你这样诬陷本宫，未免也太狠毒了！”顾清晗含泪说道，“今日之事，本宫知道你是受了委屈，但也不能将你自己的委屈发泄在本宫的身上，本宫好歹还是皇后啊！” “你！你这个贱人！” 赵芸儿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 众人一听，现在更是笃定了，一定是赵芸儿将皇后推倒的，都在心里暗暗想着赵芸儿的手段未免有些狠毒，还十分拙劣。 “怎么这么吵啊？你们在干什么？”正说着，景思远从屋外进来。 众人纷纷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老是这样，烦不烦！”景思远不耐烦地摆摆手，众人便起身了。 “爱妃，刚才朕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听说你被蜜蜂蛰的事情了。让朕看看，你现在的脸怎么样了？” 景思远还没有看见过有人被蜜蜂蛰，觉得好奇。 赵芸儿将用手帕将自己的脸遮了，撒娇道：“皇上，臣妾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宜让皇上看见，皇上还是不要看了。” 景思远就是听说了这样的事情，特地前来的，哪里肯放弃，说道：“爱妃，朕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被蜜蜂蛰呢！你就让朕好好看看！” 拉扯之间，赵芸儿的手帕便景思远抢开。 景思远见了赵芸儿的脸，不由得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不住喘着气，说道：“爱妃，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朕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丑的人，真是难看死了！” “皇上，臣妾现在都变成这样了，您还嘲笑臣妾！” 赵芸儿娇嗔，怪景思远在嘲笑自己的相貌。 “爱妃，实在是你的样子太好笑了！怎么好端端的，竟会被蜜蜂蛰呢？真是有趣！” 景思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问道。 赵芸儿趁着这个机会，说道：“都是皇后的错！” 景思远这才转头看向身边，见顾清晗一脸的无辜，站在那里，还有丫鬟扶着，因问道：“皇后，是你把蜜蜂放出来蛰贵妃的吗？” “回皇上，臣妾不敢。这件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那蜜蜂是自己跑出来的，臣妾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看着景思远那愚蠢的模样，顾清晗就想起前世，他听从赵家父女的挑拨，屡次伤害自己的事情。 “也是，刚才朕听说的也是欣嫔无意撞了树才这样的。”景思远又问赵芸儿，道，“那爱妃你为什么会说是皇后的错呢？” “以为皇后给臣妾送了香囊，身上的味道太香了，这才引来蜜蜂只围着臣妾转。” 赵芸儿楚楚可怜地说道。 “臣妾送芸贵妃香囊也是一片好意，只是没有想到会弄巧成拙。”顾清晗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哼，要不是因为皇后的一片好意，臣妾现在也不会满头包了！” 赵芸儿恨恨地看着她。 “说到底还是本宫的不是，芸贵妃刚才也把我推在地上，想必现在也消气了。” 顾清晗装作一脸自责又委屈的模样。 “你在皇上的面前还敢胡说！本宫什么时候推过你！”赵芸儿没有想到顾清晗的胆子竟这样大，在景思远的面前说谎也是面不改色。 之前，竟是她小瞧了顾清晗了！ 第十三章 羞于见人 顾清晗也不理论，只是低眉顺眼地望着景思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景思远疑惑，问道：“爱妃，你方才当真推了皇后？” 赵芸儿气极，现在景思远这样问，就是在怀疑自己了！ “没有！臣妾哪里敢推皇后娘娘！是她自己摔在地上的！”赵芸儿气呼呼地说道。 景思远笑了起来，说道：“哪有人会自己摔在地上的啊！” 顾清晗见状，说道：“皇上，这事不怪芸贵妃，都是臣妾惹得芸贵妃不高兴了。” 这样委屈的模样，态度还这样谦卑，景思远即便是个傻子，也不忍不住同情起来，对赵芸儿说道：“爱妃，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她毕竟是皇后啊！” 顾清晗知道，即便是景思远知道赵芸儿推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责怪的言语，她这样做，不过是让众人知道，赵芸儿恃宠而骄，丝毫不安静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这样一来，前朝就会听闻风声，给赵家父女施压。 “皇上，你要是不相信我，晚上不要来臣妾这里了！”赵芸儿气恼地看向景思远。 谁料，景思远不以为意，站起身，说道：“朕才不愿意在你这里。你现在的脸实在是太难看了，朕怕晚上见到你，会睡不着。” 赵芸儿见他如此说，心中更是懊恼，将所有的怨气和不满统统加诸在顾清晗的身上。 “好了，你好好养着你自己的脸吧！朕要走了，听说宫里来了一批新的歌姬，可好看了！” 景思远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顾清晗起身行礼。 赵芸儿本就受了气，现在又听闻景思远要去找歌姬，脸色更是难看，也不行礼，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顾清晗见她气得不行，心中觉得畅快，对晴儿说道：“晴儿，我们走吧！就不打扰芸贵妃休息了。” 说毕，最赵芸儿说道：“芸贵妃，本宫就不打扰你的清净了，你好好养着，得空了，本宫再来看你。” “哼，不需要你假好心！”赵芸儿头也不抬地说道。 顾清晗不与她计较这一时的闲气，转身走了。 在回朝凤殿的路上，晴儿说道：“皇后娘娘，芸贵妃简直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这样的人，皇后您应该好好整治一下。” 自知道晴儿是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之后，顾清晗便对自己身边的人多留了几个心眼，说道：“芸贵妃是皇上宠爱的妃子，本宫又能怎样？还是息事宁人吧！” “可是，芸贵妃今日这样对待皇后娘娘，他日还不知会怎样，娘娘应该早点做打算，至少要保全自身啊！” 晴儿说得恳切。 “这件事，本宫会好好想想。” 顾清晗含糊不清地说道。 晴儿是景湛的人，他在自己的身边安排这样一个眼线干什么？ 顾清晗深深看了晴儿一眼，陷入了沉思。 三日后，是农历十五。 顾清晗坐在正殿之上，接受嫔妃们的朝拜。 皇后要在每月的初一十五接见嫔妃，和嫔妃们谈谈后宫的大小事宜，这是后宫的条令。 顾清晗看着坐在正殿两侧的嫔妃，独独不见赵芸儿，因问道：“人可都来齐了？” 慧贵人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芸贵妃还没有来。” 顾清晗抬眼，说道：“哦？没有派人去请吗？” 晴儿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已经派人去请了好多次了，但是芸贵妃说，自己的身子不适，就不过来了。” “臣妾看，不是什么身子不适，怕是因为自己的脸上都是被蜜蜂蛰的包，羞于见人吧！” 意妃笑着说道。 众人想起当日的情景，都哈哈大笑起来。 顾清晗只是抿嘴笑笑，说道：“再派人去请，这是宫中的规矩，既然不是身子不适，任何人都不能有例外。” “是。”晴儿应道。 “皇后娘娘，既然芸贵妃不想来，干脆就不要让她来了，何苦这样三催四请的？” 意妃问道。 顾清晗正色道：“这是老祖宗的规矩，断不能毁了这秀哥规矩才是。” “可是，皇后娘娘，恕臣妾直言，这芸贵妃一向不把众位姊妹放在眼里，说话也是丝毫都不留情面，即便是来了，也是给大家找不痛快，又何必将她请来呢？” 慧贵人说道，她的母家地位卑贱，没少受赵芸儿的气，只是敢怒不敢言。 “众位都是姊妹，相信芸贵妃只是心直口快，也没有什么恶意。”顾清晗装作维护赵芸儿。 “皇后娘娘，这芸贵妃哪里会将我们当作是姊妹啊！前几日还不是将皇后您都推到在地了！” 意妃将往日的恨意借着顾清晗被推到一事发泄出来。 欣嫔说道：“臣妾看，芸贵妃也不是有心的，平时芸贵妃还是挺好的。” “你是芸贵妃的人，自然是维护芸贵妃了。”慧贵人不屑地撇撇嘴。 “要我说，皇后娘娘就不应该这样让着芸贵妃。” “芸贵妃也是无心的……” 见到众人吵吵嚷嚷，顾清晗不免头疼，说道：“好了，都不要说了。” “皇后……” “本宫知道，你们多少对芸贵妃有点意见，但是芸贵妃的本性不坏，大家还是多多包涵一点吧！都是一起服侍皇上的，这样争来抢去的，倒不成样子了。” 顾清晗愈是这样说，愈是能挑起每个人的怒火。 都是服侍皇上的，赵芸儿就能凭借母家的地位，仗着自己太后是她的亲姑姑，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是，皇后娘娘，但芸贵妃也实在是太不尊重您了，多少还是要给她一点点的警告，否则，长此以往，只怕会越来越嚣张跋扈了，长后宫不良之气。” 意妃坚持要给赵芸儿一些教训。 顾清晗只得装作为难的样子，问道：“本宫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毕竟……唉……” 深深叹了一口气，顾清晗说道：“也罢，是应该给后宫的嫔妃们都看看，立个榜样在前，否则，众位姊妹以后都这般的话，这后宫就乱套了。只是……” 看着顾清晗欲言又止的模样，慧贵人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第十四章 宠冠六宫 “本宫想着，这芸贵妃毕竟是皇上宠爱的妃子，这惩戒不宜太过，但是又不能不惩戒，因此倒是为难了。” 顾清晗不愿意将自己变成是这件事情的主谋，而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让在座的嫔妃参与，既能显出自己不是专断之人，也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皇后娘娘，太后不日便要去佛寺清修，众位姊妹原没有什么好送的，倒不如便让芸贵妃作为表率，抄写道德经百遍，赠予太后，以表我们众位姊妹对太后清修礼佛的孝心，您看如何？” 慧贵人思忖了片刻，说道。 “还是慧贵人的主意好。这芸贵妃本就是太后的亲侄女，让她抄录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况且，这名义上，也不算是惩处，就当是给芸贵妃一个小小的警告吧！” 意妃掩嘴说道，赵芸儿不喜读书，从不爱在诗词歌赋上下功夫，众人是知道的。 况且她性子毛躁，倘或是让她写字，倒真是处罚了。 顾清晗也只是笑笑，说道：“这倒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且不说惩戒的事情，这也是难得的孝心了。” 众嫔妃见顾清晗也应允了，都在等着赵芸儿前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芸贵妃只说是自己的身子实在不适，不能前来。”太监回来禀告。 顾清晗有的是耐心，便道：“你且再去一趟，顺便带上太医与你一同前往，若是芸贵妃的身子果真不适的话，便让太医好好看看，若没有不适，本宫和众位姊妹就在这里等她。” “是。”太监忙去再请。 看着众位嫔妃的脸色愈发难看，顾清晗心下便更是畅快。 赵芸儿摆这样的谱，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罢了。 女人多的地方，更是一点都错不得，嫉妒心和恨意会将人吞噬得尸骨无存的。 半晌之后，赵芸儿才冷着脸来了。 脸上的包还有着浅浅的痕迹，即便是浓妆，依旧能依稀看见。 赵芸儿正得皇上的恩宠，不论是穿衣还是发饰，皆是上佳的，众人见她打扮得分外妩媚妖娆，风头几乎压过了皇后。 意妃将眼睛一斜，慧贵人则是嘴角微微下瘪。 欣嫔看着赵芸儿，一脸的担心，其余的则是等着看好戏了。 赵芸儿昂着头，在小雨的搀扶之下，一摇一摆地走到顾清晗的面前，微微欠身，说道：“皇后娘娘万安。” 顾清晗抬抬眼皮，面上如沐清风，笑道：“芸贵妃来了，赐座。” 赵芸儿将自己的手搭在小雨的手上，在顾清晗的右下第一个座位坐下，摆弄自己的手指甲，看着上面新画上去的牡丹。 众位嫔妃见赵芸儿入座之后，皆站起身，对着赵芸儿恭敬行礼：“给芸贵妃请安。” 赵芸儿还是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连眼皮都没有抬，说道：“皇后娘娘，不知道您这样几次三番地硬是找了臣妾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呵，今日是十五，按照宫中的规矩，众位姊妹应该聚在一处，一起探讨后宫的诸事，难道芸贵妃不知道吗？” 顾清晗看着一众还在下跪的嫔妃，知道这是赵芸儿在摆架子。 “我当是什么事情呢！皇后娘娘，在您来之前呢，一向都是臣妾在主持的，臣妾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赵芸儿脸上还是淡淡的模样，但是言语间满是不屑。 在顾清晗成为皇后之前，后宫的事情，一向是由她主持的。 现在来了一个皇后，将她协理六宫的权力夺去，又偏生将她请了过来，根本就是顾清晗在自己的面前得意，耀武扬威，彰显她皇后的地位！ “既然芸贵妃知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下次就不要迟到了。” 顾清晗丝毫不将赵芸儿的怨恨放在心上，见众位嫔妃也跪了好一会儿，便道：“芸贵妃一向都是贵人多忘事，众位姊妹的请安都忘了叫平身了。” 赵芸儿这才装作一脸遗忘之后的糊涂姿态，说道：“哎哟，瞧瞧本宫这记性，竟忘了叫众位姊妹们起来了。” 而后眼角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妃嫔们，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众嫔妃这才缓缓起身，不免心中又生怨恨。 “芸贵妃，瞧您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是蜀锦吧？”丽嫔笑着问道。 赵芸儿将自己的袖子抬起来，看了一下，说道：“是啊，这是宫里新进来的蜀锦，皇上全给我做成衣服了。” “真是难得啊，蜀锦本就难得，这个时节，更是少见了，可见皇上对芸贵妃的宠爱，当真是六宫不可及啊！” 丽嫔的脸上满是倾羡之色，只是这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众人倒是看不出来了。 顾清晗看在眼里，依旧淡淡的，没有表示什么。 前世，这丽嫔也是个狠角色，面上待人倒是随和，只是这心思颇多，不是什么好人。 也罢，这后宫的女人，哪有什么好坏之分，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获得皇帝的恩宠过活的可怜人罢了。 赵芸儿只当是丽嫔在羡慕自己，更是得意，说道：“也算不得什么，横竖是一点子身外物罢了，重要的是皇上对我的这一份心。” 说罢，看向顾清晗，说道：“只是，皇后似乎都没有得到蜀锦，皇上全部赏给臣妾了，倒真是不好意思了。” 顾清晗微微一笑，说道：“那是皇上宠爱芸贵妃，自然是要赏给芸贵妃的了。本宫没有这样的福气，比不得芸贵妃得皇上宠爱。” 在一个傻子膝下承欢，换取这样的一点点恩宠，赵芸儿也算是可怜吧！ 这样的话，在赵芸儿听来，便是顾清晗的妒忌，求而不得的酸话了。 “众位姊妹也是一样得皇上恩宠的，只是皇上更喜欢来臣妾的宝华殿坐坐罢了，毕竟太后是臣妾的亲姑姑，皇上难免会待我更加亲近些罢了。” 赵芸儿这也算是在显摆自己的家世，当年的太太后是自己的亲姑姑，这样硬的关系，不是谁都敢跟赵芸儿作对的。 顾清晗原还在想如何切入太后这个点，万没想到的是，这赵芸儿自己便说出来了。 欣嫔给赵芸儿使眼色，赵芸儿却丝毫没有留心。 意妃掩着嘴窃笑。 第十五章 陷阱 “说起太后，那是贵妃的亲姑姑，自然是更加亲近了，本宫听闻太后不日便要去凌霄峰清修礼佛，芸贵妃可知道这事？” 顾清晗顺势问道。 赵芸儿轻笑一声，说道：“这件事情，太后自然早就告诉臣妾了。” “那是自然。方才本宫和众位姊妹商议，太后去礼佛是为了我们的江山社稷，为了国家祈福，我们既不能帮着太后祈福，也该尽尽孝心才是。” 顾清晗见赵芸儿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没有搭自己的话。继续说道：“本宫和众位姊妹觉得，应该由至亲手抄道德经百遍，赠予太后，聊表我们的心意，芸贵妃，你看，这可好？” 赵芸儿一向不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说道：“皇后有心了，臣妾替太后谢谢你了。” 欣嫔一直冲着赵芸儿使眼色，只是赵芸儿正在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和身上的新衣颜色是否匹配，根本没有发现欣嫔在干什么。 “皇后娘娘，这道德经是由至亲抄录的，可有什么寓意吗？”欣嫔无奈，只得故意发问。 顾清晗见欣嫔的一番苦心，只是赵芸儿一向是眼高于顶，看不见别人的提点。 “呵，自然是有寓意的，礼佛的是太后，自然是亲近之人抄写的更加得太后的心，也更有诚意啊！” 顾清晗笑着看向赵芸儿，说道：“这和太后最亲近的人，除了皇上，恐怕非芸贵妃莫属了。所以，本宫看，这件事情便交由芸贵妃吧！” 赵芸儿没有想到顾清晗会在这里挖坑给自己跳，急得说道：“凭什么是我？” “芸贵妃方才是没有听清楚吗？”顾清晗一脸的好奇，问道，“方才，不是芸贵妃答应着要抄的吗？” “本宫什么时候答应了？”赵芸儿还一头雾水。 顾清晗微微眯了眼睛，慢慢回忆道：“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方才本宫说由至亲之人手抄百遍道德经，芸贵妃还同意了本宫的话，不是吗？” 赵芸儿恍然大悟，顾清晗这个贱人，早早就挖了陷阱让自己跳下去！ “本宫并没有同意，不过是替太后谢谢你罢了！”赵芸儿辩驳。 “但是芸贵妃并没有拒绝，不是吗？众位姊妹也可以作证啊！”顾清晗不等赵芸儿狡辩，继续说道，“难道为了太后做事，芸贵妃是不愿意吗？” 赵芸儿见顾清晗将太后拿出来压自己，恨的牙痒痒，又不能说自己不愿意为太后做事，只得应承下来，道：“皇后娘娘，只是臣妾一人抄写，诚意还是不够的。” “这个本宫已经想过了，本宫和众位姊妹分别抄录一遍，芸贵妃受累，亲自抄录百遍。你抄录的便给太后放在佛祖案前供着，本宫和众位姊妹抄录的，直接焚烧给佛祖便是了。” “你……” “为了表示诚意，芸贵妃需要自己亲手抄录，若是找人代抄的话，太后若是知道了，那便是大不敬和欺瞒的罪责了。” 顾清晗将赵芸儿的最后一点念头都消抹了。 赵芸儿气极，说道：“太后七日后便要去凌霄峰了，哪里来得及？” “芸贵妃，若是你有这份孝心的话，从现在开始，每天多下点功夫抄录的话，相信百遍是完全可以抄完的。” 意妃浅笑，继续说道：“当然，臣妾相信芸贵妃的孝心肯定是有的。” 赵芸儿看着意妃窃笑的模样，呵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本宫和皇后说话，有你什么事！” 意妃的脸色一下子便垮了下来。 顾清晗忙道：“意妃也是一片好意，芸贵妃切莫针对意妃才是。” 不给赵芸儿反驳的机会，顾清晗继续说道：“众位姊妹们，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本宫也乏了，你们先走吧！” “是！臣妾告退。” 众嫔妃齐齐站起身，行了礼，便退下了。 只有赵芸儿还在坐着，恨恨地盯着顾清晗。 “怎么，芸贵妃是觉得七日的时间够用，现在还不打算回去抄录经书吗？”顾清晗笑意盈盈，问道。 赵芸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自然是故意为了太后清修的事情费心。只是本宫这样倒算不上什么，难得的是芸贵妃有心。” 见赵芸儿气得瞳孔都放大了，顾清晗就觉得好笑。 “你故意陷害我！” 赵芸儿指着顾清晗道。 “芸贵妃这话怎么说？本宫只是让你抄录百遍的道德经，都是为了祈福，为了国家，怎的就说是什么陷害呢？难道抄录道德经不是一件积功德的事情吗？” 顾清晗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这样想来，抄录经书，也算是帮赵芸儿积德了。 “本宫不需要！” 赵芸儿额上的青筋微凸。 “本宫看着，你倒是需要得很。就当是……”顾清晗凑近赵芸儿，在她耳边说道，“为你死后阴德了……” “你敢诅咒本宫！”赵芸儿拍案，桌上的茶杯也翻了，茶水流了满桌子。 顾清晗站直了身子，说道：“哪里是什么诅咒，只是，抄经书毕竟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 执起赵芸儿的手，说道：“你这双手，可不能伤着了，不然就成了写血书了。若真是伤了手，本宫只得让你做别的事情了。” 这话，将赵芸儿最后的办法都堵死了。 赵芸儿将自己的手抽回，对着小雨说道：“摆驾，回宫！” “是，贵妃娘娘。” 小雨看了一眼顾清晗，说道。 看着赵芸儿像一只战败的公鸡，顾清晗不免好笑。 晴儿见状，问道：“娘娘，芸贵妃真的会乖乖听话，抄写经书吗？” “自然是不会那么听话的，因为这件事情是本宫安排的，若是太后安排的，定是不一样的了。” 顾清晗的话别有深意，又对晴儿说道：“我们现在就去给太后请安。” 晴儿不明就里，这会子向太后请安做什么？但还是按照顾清晗的吩咐，前去准备轿辇。 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太后的永寿宫，顾清晗仪态端庄地走进去。 见太后正在烧香，顾清晗便在一旁等候，直到太后进香完毕，顾清晗上前请安，道：“臣妾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泽安康。” 太后见她行事还算端庄，道：“起来吧！” “谢太后。”顾清晗站起身子，扶着太后在椅子上坐下。 第十六章 一枝独秀 “这会子找哀家，可是有事？” 太后让顾清晗坐了，问道。 “也没有什么事情，方才和众位姊妹们议事完了，便想着来给母后请安的。” 顾清晗笑着说道，这一声母后，倒是叫的亲切。 “怎么样，后宫可有什么事情吗？” 太后问道，这后宫的女人最多，事情也是最多的，自己曾经便是这样过来的。 “众位姊妹们都安好，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听说母后不日便要去凌霄峰了，众位姊妹托臣妾向母后转达心意。都知道母后不喜人打扰，也就没有来了。” 顾清晗恭敬地说道。 “你这样做很好，哀家不喜欢嘈杂，你一个人来也便是了。”太后见顾清晗办事还算得体，放了一点心。 “因着母后是去清修，众位姊妹便想着给母后抄写道德经，带去凌霄峰，聊表对母后的心意。” 顾清晗见太后点头，又道：“芸贵妃本是母后的亲侄女，现在又在服侍皇上，更是亲上加亲，若是芸贵妃抄录的经书，更是能表示心意，供在佛祖的案前，就更加有心了。” 太后满意地笑道：“你说得很是，只是这芸儿的脾气，哀家是知道的，若是让她抄写，只怕是难啊！” “太后不要担心，芸贵妃知道是为了太后尽孝心，已经答应要抄写百遍道德经了。” 顾清晗将赵芸儿捧得很高。 “当真？”太后倒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是啊，”顾清晗见太后也是将信将疑，说道，“这毕竟事关国家，为了国家和皇上祈福，就算是芸贵妃能力有限，也应该这样做的。” 每每谈及皇上，太后就会松动不少。 这样的一个儿子当皇帝，作为母亲，自然是更加操心了，但凡有一点的威胁，都会十分在意的。 顾清晗便是抓住了这一点，将皇上也和这次的抄写经书混为一谈，相信太后一定会极力促成赵芸儿抄写经书。 亲侄女和亲儿子比起来，作为一个母亲，选择谁是显而易见的。 “皇后，你做得很好，哀家本来还担心，你刚刚执掌六宫，难免会有不得当的地方，现在看来，是哀家多虑了。” 太后被顾清晗的说辞打动了。 “不过只是一心想着皇上罢了，只要为皇上考虑，所有的事情便都有了方向了。” 顾清晗借鉴赵芸儿拍马的本事，真诚地说道。 果然，这话在太后听来很是受用。 “好孩子，难为你能这样事事为了皇上考虑，也实在是难得了。”太**着顾清晗的手，说道。 前世，顾清晗跟太后之间的相处也是少之又少，自己被赵芸儿逼宫交出凤印的时候，太后还在凌霄峰清修，并未回朝。 因此，全凭着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去揣度太后的意思罢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不值一提。” 顾清晗还是没有大意，也不敢得意忘形，毕竟怎么说，赵芸儿都是太后的亲侄女，算起来，自己才是外人。 真的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想必自己这个外人才会首当其冲。 在太后的面前，还是事事小心，时时谨慎，以免将自己陷在危险之中。 正说着话，赵芸儿便进来了。 “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赵芸儿没有通传，便直接走到了太后的跟前。 对于这样的失礼，太后并没有什么苛责的言语，只是说道：“瞧你，做事还是这样毛毛躁躁，一点规矩都没有。” 赵芸儿笑着说道：“太后，这不是急着给您请安嘛！” 抬头又见顾清晗在跟前，赵芸儿的脸便冷了下来，说道：“皇后娘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太后见赵芸儿无礼，原不想加以诘责，但毕竟顾清晗还是皇后，见了皇后，这般没有规矩，太后就不能不提点一下了。 “芸贵妃，皇后在这里，还不给皇后请安问好？” 赵芸儿见太后也这样说，即便是有所不满，还是施施然向顾清晗请安了。 “芸贵妃不必多礼。只是没有想到芸贵妃忙着抄录经书，还抽空给太后请安，真是孝心一片啊！” 顾清晗早就料到赵芸儿是来向太后诉苦求救的，一早便先发制人。 “是啊，哀家刚刚才听皇后说，芸贵妃为了朝廷，为了哀家要抄写百遍的道德经呢！你长这样大，还没有这样有心过，不枉哀家往日疼你了。” 太后欣喜，见到赵芸儿，便开始夸赞。 赵芸儿见太后如此说，原本在喉中的话，哽在心头，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说自己一点都不想抄，不久代表自己不想对太后尽孝心吗？ 若是说自己想抄，这哑巴亏就得自己扛着。 可是，现下，太后这样高兴，她总不能找骂吧？ 于是，少不得自己应承了这件事，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太后，毕竟是为了您，臣妾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哀家知道你的孝心，看见你如今也这样懂事了，哀家刺去凌霄峰倒是放心了不少。” 太后拉着赵芸儿的手，慈爱地拍拍。 顾清晗笑笑，说道：“是啊，芸贵妃的孝心实在是令人感动。” 赵芸儿的眼底带着怨恨，看着顾清晗的眼神满是恶毒。 顾清晗视而不见，说道：“太后，臣妾就不打扰您了，先告退了。” “好，你去吧！”太后点点头。 赵芸儿也说道：“太后，既是这样，臣妾也告退了。” “好，你们都下去吧！”太后闭上了眼睛假寐。 二人便双双退下了。 太后睁开了眼睛，知竹说道：“太后，皇后治理后宫还真是不错啊！” “是不错，只是这后宫之中，女人比花还多，一枝独秀，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太后复又闭上了眼睛。 知竹深深看了一眼太后，站在身旁未语。 第十七章 和他赌一局 顾清晗已经坐上了轿辇，看见赵芸儿追出来，站在自己的轿辇下方，问道：“芸贵妃，有什么事情吗？” “顾清晗，你真是阴险，竟然找太后！”赵芸儿仰着头看顾清晗，气势便少了几分。 顾清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摆弄自己手中的手帕，说道：“芸贵妃，你应该叫本宫皇后，这是本宫最后一次提醒你。” 赵芸儿气极，但是现在是在永寿宫，又不能大声嚷嚷，只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很好，皇后娘娘，你最好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得意！” “承你吉言，”顾清晗斜了一眼身侧的赵芸儿，说道，“芸贵妃若是没事的话，那便回去抄写经书吧！时间可是不多了。” 说罢，不理会赵芸儿，对抬轿辇的太监说道：“回朝凤殿。” 太监们便稳稳抬着顾清晗向朝凤殿走去。 小雨面露不满，对赵芸儿说道：“娘娘，皇后算是什么东西，左不过只是一个将军的庶女，竟然也敢跟娘娘您斗，简直就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就算是庶女，现在人家毕竟是皇后，不管怎么说，本宫终究还是在她的压制之下，只有本宫有朝一日取而代之，才能真正将她踩在脚下。” 赵芸儿看着坐在轿辇上，不可一世的顾清晗，悠悠说道。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不管是家世还是皇上的恩宠，皇后哪里能跟娘娘比，即便是后位，娘娘若是想要，也不是一件难事。” 小雨一味讨好赵芸儿。 赵芸儿伸手紧了紧头上的簪子，说道：“今儿是嘴上抹了蜜了吧？算了，本宫现在暂不与她计较，我们先回宫吧！” “是，娘娘。”小雨伸手搀着赵芸儿上了轿辇。 这几日，顾清晗都没有看见赵芸儿的影子，想必是在宝华殿抄写经书不得露面。 想到这里，顾清晗就忍不住发笑，总算是自己也清净了几日。 闲来无事，顾清晗便在御花园逛逛。 不想遇上了景湛正在亭子里面独自下棋。 顾清晗不想与景湛碰面，总觉得这个人断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少接触为妙。 转身便要走，景湛的声音远远传来：“这不是皇后娘娘吗？怎么见了本王转头就走呢？” 已经被发现了，顾清晗少不得要上前了。 “摄政王好雅兴，今日怎的到了御花园来了？”顾清晗笑意不达眼底。 景湛举起一枚棋子，稳稳落子之后，说道：“皇上召见本王，本王本要回去了，只是恰好看看这亭中有未下完的棋盘，心生好奇，便独自下了起来。不想会在这里遇到皇后娘娘。” 顾清晗见景湛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皇后娘娘，但是丝毫没有向自己行礼的意思，甚至和自己说话，还在下棋，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也罢，这摄政王在皇帝的面前尚且受到无上的礼遇，自己不过是仰仗皇上生存的皇后，这后宫中的女人，摄政王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了。 “原来是这样，那摄政王便慢慢下棋吧！本宫不便打扰，先告辞了。” 顾清晗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和景湛计较，也不想和景湛待在一起，她想起了之前景湛在自己沐浴之时闯进去，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皇后请留步。” 看着顾清晗抬脚便要走，景湛悠悠开口。 顾清晗顿住了脚，问道：“摄政王可还有事？” 景湛笑了笑，倒是有几分儒雅书生的味道，说道：“皇后娘娘一见到本王就走，倒是让本王觉得是自己的过错了，可是本王哪里得罪了皇后？” 顾清晗抬眼，说道：“摄政王过虑了，本宫也不过只和摄政王有一面之缘罢了，如何会有什么过节？不过是想着摄政王在此下棋，本宫不愿扰了你的清净罢了。” “不妨事，本王一个人下棋也着实是无趣，不知皇后娘娘可否愿意和在下对弈？” 景湛看着顾清晗，眼底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反倒是一种命令。 “本宫棋艺不精，恐怕不能与摄政王对弈。” 顾清晗面上淡淡地推辞道。 “看来还是本王得罪了皇后，否则皇后娘娘如何这样不赏脸？若是本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直言，我们不妨‘坦诚相对’一点？” 景湛在‘坦诚相对’一词上加重语气，顾清晗一顿。 她相信景湛是不会说出来的，就算是景湛诬陷自己，但毕竟闯宫的是他。 况且，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对景湛自身也是有损的。 只是，景湛能在自己的后宫出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不能冒这个险。 顾清晗浅笑盈盈，对景湛说道：“既然摄政王不嫌弃本宫的棋艺不佳，那本宫便陪摄政王下一盘吧！” 说着，便在景湛的对面坐了下来。 “就着这一盘棋，接着下吧！”景湛说道。 “好，”顾清晗笑道，“只是本宫若是下得不好，还请摄政王不要见笑。” 景湛执起黑子，说道：“皇后能陪本王下棋，已经是难得的了，如何还会笑话娘娘呢！只是，既然是对弈，那本王就少不得要讨赏了。” 语毕，将黑子落下。 顾清晗仔细看了棋盘的布局，执起白子，说道：“摄政王真是说笑了，您的府上什么都不缺，本宫能给你什么赏？” “倒是不需要什么好东西，只要皇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摄政王说道。 顾清晗想起前日景湛问自己的问题，笑道：“本宫不知前朝之事，这后宫的事，想必摄政王也不感兴趣，能回答你什么问题呢？” “只是有一点难题，无关前朝，也无关后宫，这个问题，皇后或许能帮本王解答，皇后若是不愿意，倒也无妨。” 景湛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笑道。 “摄政王这样说，倒是显得本宫小家子气了，若是你能赢了本宫的话，本宫便回答你的问题。只是若是侥幸，本宫赢了呢？” 顾清晗将手中的白子落下，说道。 景湛笑笑，自己的棋艺还是不错的，只是既然顾清晗这样说了，少不得也得说道：“那皇后娘娘想要什么呢？” “谈不上要什么，”顾清晗笑着说道，“只是希望摄政王答应本宫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景湛说道。 顾清晗笑笑，道：“现在，本宫还不知道，若是今后本宫有需要摄政王帮助的时候，还希望摄政王为我做一件事，可好？” “皇后娘娘倒是会讨价。” 景湛看着面前这落落大方的举止，想起前日顾清晗沐浴之时无赖的样子，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若是不赌这一局的话，倒是无妨。” 第十八章 承让 顾清晗一副满不在乎地姿态，倒是叫景湛上心了。 “皇后娘娘难得赏光，本王哪里有不应允的道理？”景湛抬手落子，眉宇间满是自信。 顾清晗不在多话，见景湛又落一子，心下跟着棋局走，每每落子都小心谨慎。 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错落分布，黑子暂占上风。 顾清晗笑道：“摄政王的棋艺真是令人折服。” “皇后娘娘过奖了，只是本王一向都是闲人，难免喜欢在这些闲事上面花点心思罢了。” 景湛略略打量顾清晗，见她原只是随口问问，也不放在心上。 “摄政王真是过谦了，若王爷尚且只是一个闲人，那本宫可就不能自处了。” 顾清晗虽是在和景湛说着话，但心思还是扑在棋局上。 景湛好生厉害，适才还是白子居多的棋盘，不消片刻的功夫，黑子便渐渐多了起来。 顾清晗不敢大意，落子便更加谨慎起来，不过，态度倒也从容不迫，没有因为景湛的步步相逼，便丢盔卸甲。 景湛自诩和自己交锋的人，通常都会因为自己的气势无措，在棋盘上亦是如此。 见顾清晗这般淡然超脱的态度，倒是饶有兴趣。 “皇后娘娘，你的棋艺倒是超出本王的想象了。”景湛不吝啬夸奖。 “摄政王过奖，不过是女人家无所事事，学着打发时间罢了。” 事实上，顾清晗曾专心在棋艺上多年，至今都未曾懈怠过。 小时候，倒是常常和顾晚衫一起下棋。 顾晚衫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饶是顾清晗想要多说说话也是不能够的，倒是收拢了心思，在顾晚衫的身边专心下棋，如今才有了这样的棋艺。 “皇后娘娘也是过谦，这样的棋艺，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学会的，况且，娘娘很有天分。” 景湛看着棋盘上渐渐得势的白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皇后真是匠心独运，这样的棋局，也能突破重围，倒是叫本王不得不刮目相看了。”景湛执黑子，落在棋盘上，问道，“不知本王这一子，皇后能否攻破？” 顾清晗眉眼含笑，几缕发丝被清风拂起，发间的步摇发出翡翠相撞的叮铃，有一股幽香扑鼻。 景湛不由地看向顾清晗，见她两靥如花，黛眉入鬓，端庄大气，又带着一点小家碧玉的矫情模样。 身上罩着白衫，内穿是淡青色的里衬，没有什么华丽的装扮。 不由说道：“皇后娘娘的装扮，似乎过于素雅，难不成是皇上没有给皇后应有的份例吗？” 景湛含笑，显然只是在打趣。 顾清晗只是淡淡说道：“自然不是，只是这宫中的美人多，皆是穿红戴绿的嫔妃，本宫素雅一些，不至于那样显眼。” “难道皇后不想让皇上注意吗？”景湛笑道，“即便皇后娘娘不愿意被人注意，但是你的身份本就是值得被注意的。” 顾清晗莞尔，说道：“既然都是会被注意的，那么本宫穿什么有什么要紧的？” “这话倒是，不过皇后‘天然去雕饰’，倒也是别出心裁了。”景湛又问，“不知皇后熏的是什么香？” “本宫从不熏香。”顾清晗素来不喜涂脂抹粉，也不爱在身上熏香料。 景湛只顾沉醉在顾清晗身上淡淡的幽香之中，倒是疏忽了棋盘上的对弈。 “摄政王，本宫倒是不知你还喜欢研究女人家的装扮。”顾清晗手下落子，说道，“承让了，摄政王。” 景湛看着自己的黑子竟被杀得片甲不留，也不气恼，笑道：“女人家的装扮最为讲究，从一个女人的装扮，便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不是吗？” “皇后，你的棋艺果然精湛，本王佩服。”景湛将自己手上的黑子放下，说道。 “想必是摄政王担心本宫输了哭鼻子，手下留情了吧！”顾清晗娇笑一声。 景湛一时看得痴了。 顾清晗意识到周围还有宫女太监，便道：“摄政王，不要忘记你答应本宫的一个要求。” 景湛回神，说道：“这是自然，天色不早，本宫也不宜在宫中久留，还要回府喝药，便告辞了。” “那本宫就不送了，摄政王慢走。” 顾清晗颔首。 景湛微微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很期待下次的相遇。” 顾清晗还未反应过来，景湛已经大步离开。 正在怔神之间，丽嫔远远的看见顾清晗在亭子里，忙上前请安，道：“皇后娘娘万安。” “原来是丽嫔，免礼吧！”顾清晗笑着让丽嫔坐下，问道，“丽嫔是什么时候来的，本宫倒是没有注意到。” 这丽嫔向来敏感多思，若是看见了方才景湛和自己站在一起，指不定会多想。 “臣妾刚打芸贵妃那里来的，远远的看见皇后娘娘了，便来请安了。”丽嫔看见的只是景湛的身影，倒是不真切，但心下已经有了一点疑心。 顾清晗不明情况，也不会主动将景湛的事情说出来，若是说了，倒是显得自己在刻意隐撇清什么。 “哦？原来是芸贵妃那里来的，怎么样，现在芸贵妃还在抄写经书吗？”顾清晗将此事撇开不谈，若是有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情，相信景湛也会出门解决的。 “哎，可不是嘛！”丽嫔笑道，“昨晚我经过芸贵妃殿外的时候，见里头的灯还亮堂堂的，估摸着是在抄写经书呢！” “呵，芸贵妃倒真是有孝心了。”顾清晗只是装作和睦的样子。 丽嫔掩嘴笑，说道：“也是难为了芸贵妃的孝心了，只是不知道芸贵妃此次怎的会这样听话，当真自己抄写百遍的经书，实在是难得。” 顾清晗只是打着哈哈，说道：“想必也是为了太后尽孝心，毕竟太后是芸贵妃的亲姑姑，为了自己至亲的人做事，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说来也是，芸贵妃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这样的事情倒也无可厚非。”丽嫔继续说道，“这芸贵妃之所以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说来太后也是帮了不少的忙。” “都是自家人，帮点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顾清晗静静说道，这丽嫔总是话里有话，状似无意，想挑起她和芸贵妃的积怨。 只是顾清晗一副淡淡的样子，总是顺着她的话，不愿意多招惹什么是非。 第十九章 高处不胜寒 “也是，臣妾只是羡慕这芸贵妃的家世那样显赫，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真是叫人眼馋啊！” 丽嫔的出身不是不好，不过和赵芸儿相比较之下，显得有点不足罢了，顾清晗知道，这话实则是在说给自己听。 经历了一世的争斗，顾清晗变聪明了不少，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命，丽嫔的家世也是不俗的，何必在意？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接受命运便是。况且，我们在这深宫之中，都是来伺候皇上的，家世地位不是伺候皇上最要紧的事情。” 丽嫔笑笑，说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受教了。” 顾清晗站起身，说道：“本宫有些发了，就先会朝凤殿了，丽嫔可还想在这园中逛逛？” “臣妾闲来无事，还想略坐一坐。”丽嫔站起身，向顾清晗欠身行礼。 “好，那本宫先走了。” 顾清晗搭着晴儿的手离去。 特地绕路去了宝华殿，听闻里头传来赵芸儿骂骂咧咧的声音，顾清晗微微一笑。 前世怎么会栽倒赵芸儿的手里，分明就是一个沉不住气的草包，想来自己前世倒真是不如草包了。 太后去凌霄峰清修的日子很快便到了。 文武百官站在台阶下垂手而立，景思远和顾清晗站在百官之前，赵芸儿站在景思远的左侧，眼圈都有些发黑，尽管化了浓妆，还是掩盖不了满脸的疲倦。 后宫的众位嫔妃皆站在身后。 或许是景思远还小，刚刚登基没有几年，又或许是因为上天都觉得景思远这样子不适合有孩子，直到现在，景思远都没有孩子。 太后为了国家去清修祈福，算是一件大事，因此，不仅仅是百官都来跪送太后，就连各位亲王都来了。 合宫上下，几乎没有人不在，除了摄政王。 顾清晗心中疑惑，虽说摄政王一向是不理会朝政的事情，多半也是在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毕竟是太后清修这样的大事，这迟迟未来，恐怕不大好吧？ 正在思虑之间，之间景湛信步而来，全然没有一点点迟到的慌张，还有点不甚在意的味道。 这样的场合，人人都是身着礼制服装，偏生这个摄政王倒是一身的素衣，不把皇室的礼仪放在眼里，似乎也丝毫都不担心被人责怪，这摄政王还真是我行我素，顾清晗不免侧目。 只见景湛走到太后面前的长阶之下，躬身行礼，带着一点点的歉意，道：“太后娘娘，本王来迟了，还望太后殿下恕罪。” 太后还为开口，景思远便笑着跳下台阶，拉着景湛的手，笑道：“皇叔，你可算来了！” 景湛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今日是太后为国祈福，本王虽然不理朝政之事，但于情于理都应该来为太后送行的，只是今日的身子不适，因此来得晚些了。” 顾清晗见景湛面色略显苍白，估量着也不是什么重病。 “哀家不过就是去祈福罢了，摄政王倒是不必费心，抱恙来为哀家送行。”太后居高临下看着景湛。 “皇叔，你生病了？怎么不打发人来告诉朕？朕的宫里有那么多的太医，可以随时为你医治啊！” 景思远听见景湛生病了，不由得关心起来。 顾清晗冷冷看着，这叔侄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啊！ “不妨事的，只是染上了一点点的风寒，皇上不必如此担心。”景湛不着痕迹地将景思远的手微微放开。 景湛虽是仰头看着太后，但是在气势上倒是不减分毫，笑道：“太后和皇上这样关心本王，倒是让本王心中过意不去了。” “皇帝一向敬重摄政王，你又是皇帝的皇叔，也是应该的。”太后说话轻轻的，但是不知为何，顾清晗总觉得这话有点威慑的意思。 景思远拉着景湛站在自己的身边，顾清晗只得往身边侧了一下。 她心中冷笑，自己这个皇后还真的只是一个头衔罢了。 景湛察觉到顾清晗在身侧，对景思远说道：“皇上，这本是皇后的位置，本王这样算是逾矩了。” 景思远才不会理会顾清晗的感受，因说道：“皇后，你让一下没有关系吧？” “自然不会，不过只是一个位置罢了，摄政王的身份尊贵，站在皇上的身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顾清晗双眸清亮，眼中的不屑一闪即逝，待景湛看去的时候，只剩下满脸的盈盈笑意。 “皇后娘娘，冒犯了。”之前的交锋，景湛还记在心里。 眼前的顾清晗，一副端庄的样子，和之前实在是天壤之别。 “摄政王客气。” 顾清晗淡淡说道。 太后只是冷眼看着景思远在胡闹，并未说什么。 接受百官的朝拜之后，太后转身对景思远说道：“皇帝，你要好好听赵御史的话，打理好朝政的事情，知道吗？” “母后，不要担心，朝中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朕会去问摄政王的。”景思远笑着，脸上的肥肉都快要挤成一团了。 顾清晗有些嫌恶，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摄政王的身子不是很好，常年在养病，皇儿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有什么事情，还是多问问赵御史比较好。” 太后的语气虽是淡淡的，但依旧是不容置疑。 “问皇叔不是一样的，况且皇叔最聪明了，又是摄政王，一定能帮朕管理好朝政的！” 景思远撇撇嘴，他虽然惧怕景湛，但是也敬爱景湛。 太后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景湛对景思远说道：“皇上，太后娘娘所言极是，现在本往的身子不是很好，就算是想帮皇上处理朝政的事情，只怕也是有心无力的。况且，本王现在也过惯了悠闲的日子，朝政的事情，实在是不感兴趣。” “皇叔，难道你真的不帮朕了吗？”景思远一副央求的样子。 太后的语气里带着威严，说道：“皇帝，不要胡闹，摄政王身体抱恙，应该让他好好静养。” “知道了，母后。”景思远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顾清晗心中明白，赵御史是太后的亲哥哥，太后自然是相信赵御史多过摄政王的。 即便景思远只是一个傻子，但是，皇家的权力斗争，依旧没有因此停止。景思远不会算计景湛，但是太后为了稳住自己孩子的帝位，难免不会对景湛心有防范。 虽说景湛这些年有着归隐的意思，但是手中的权力很大，加之，景思远又十分信任景湛，太后难免会忌惮。 而站在一旁的景湛，只是淡淡笑笑，没有将太后的话放在心上。 听闻，先帝本是想将帝位传给景湛的，但是群臣反对的人不少，这其中便有顾清晗的父亲，顾梁。 就是因为登基一事，景湛和顾家才结了仇。 顾清晗正在暗暗想着，便听见太后说道：“皇后，后宫的事情，你要好好打理，为皇上免去后顾之忧，专心朝政，知道吗？” “是，母后。” 顾清晗颔首答应着。 景思远这样的人，专心朝政简直就是笑话了。 反正朝中的事情，多半是由大臣在裁度，赵御史更是权倾朝野。 景思远这个皇帝不过只是摆设罢了，称作傀儡都有些抬举他了。 景思远对顾清晗不是很在意，在他的眼里，女人都是要浓妆艳抹才能好看，显然，顾清晗不是这一类的。 因此，景思远不是很喜欢她，更钟意赵芸儿，因说道：“母后，为什么不是让芸贵妃打理后宫呢？” “芸贵妃做事难免还是毛躁一点，”太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芸贵妃就协助皇后一起打理后宫的事宜吧！” “谢太后。”赵芸儿怏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 又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快，去把本宫抄录的经书献给太后。” 早有宫女将经书呈上，太后笑着收下了，说道：“真是难为你的一片孝心了，哀家很高兴。” “只要太后高兴就好，臣妾这几日熬夜就不算什么辛苦的事情了。”赵芸儿说道。 景思远听闻，道：“真是可怜朕的爱妃了，母后，你要去就赶紧去吧！我还要带着爱妃去休息。” 太后闻言，脸色一僵，看着自己生的孩子，既是懊恼又是悲哀，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太后，现在刚好是吉时，可以出发了。” 顾清晗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虽然太后让赵芸儿协理六宫，但顾清晗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不过只是协理，决策还是在自己的手里，谅她赵芸儿也不能怎样。 太后深深看了一眼景思远，不再说什么，便上了轿辇，太监们便驱车而去。 文武百官纷纷下跪，高喊：“恭送太后！” 顾清晗看着跪成一片的百官，心情难以言喻，或许站在高位上的人，喜欢的便是众人对自己俯首称臣的那样高高在上的感觉吧！ 这样的情绪，的确是有点复杂，但是更多的是虚荣心被满足。 只是高处不胜寒。 送走了太后，景思远说道：“现在母后已经去凌霄峰清修了，朕想要办一场宴会，就当是送别太后的。” 百官之中立马就站出一人，顾清晗记得，他是李太傅，之前在自己的婚宴上，也曾经劝阻景思远，只是不知此次又是为何？ “皇上，还请听老臣一言，太后一向是不喜铺张的，皇上若是为了太后去凌霄峰清修一事设宴，恐怕有违太后的初衷啊！” 李太傅直言不讳。 顾清晗上次没有认真看他，这次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这人是太傅，就算是景思远不喜欢，想要怪罪，恐怕朝臣也会极力劝阻的。 可是辛苦，一个聪明人，对着一个天生的愚儿讲道理本就是一件难事，何况这个愚儿还蛮不讲理。 “李太傅，不要以为你是朕的老师，就可以对朕的事情指手画脚！”景思远果然恼怒了。 “皇上，臣只不过是在尽一个臣子的责任罢了。忠言逆耳，皇上，老臣一心为了皇上着想啊！” 李太傅说得好听一点，是忠心，但是这样的劝谏，实在是有点没有脑子的行为。 顾清晗微微一笑，说道：“皇上，不几日便是芸贵妃的生辰了，臣妾看，还是等到芸贵妃的生辰再开宴，这样一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景思远看了一眼顾清晗，微微思忖，觉得有几分道理，说道：“皇后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朕为什么要听那个老头的？就算是现在办，几日后还是能再办一次！” 顾清晗看着站在自己身边胖乎乎，说话都有点喘气的景思远，说道：“皇上刚才不是说芸贵妃累了，想带芸贵妃休息去吗？何不如现在带着芸贵妃去休息？宴会好好筹备几天，不是更好吗？” 景思远笑着点点头，赞许道：“皇后真是聪明，朕娶你倒是没有错的了！” 说着，便拥着赵芸儿往后宫走去。 百官跪送，顾清晗看着站在地下的李太傅，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李太傅暗暗思忖。 一直没有说话的景湛，带着玩味看着顾清晗远去的身影。 第二十章 杂耍 赵芸儿的生辰，是景思远最在意的事情了。 作为后宫之首，顾清晗少不得要为赵芸儿打点。 因此，便将众位嫔妃召集在一处，说道：“几日后，便是芸贵妃的生辰了，现下，皇上的意思，应该是要大操大办了，不知众位姊妹有什么好主意？” “只是一个生辰罢了，皇上也实在太当回事了。”意妃不满地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芸贵妃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想要大肆为她办生辰，也是正常的。况且，这往年不也是一样这样铺张为芸贵妃办生辰吗？” 丽嫔说道。 慧贵人紧接着说道：“是啊，毕竟是皇上在意的人，想怎么样都可以，又不是你我这样的，已经久不见皇上了。” 顾清晗眉头都不动，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嚷，若不是因为仰仗皇帝的鼻息过日子，这样的傻子，断断不会成为香饽饽。 只是看着这些娇艳的女人为了一个傻子，付出自己的青春，顾清晗不免推己及人，想到自己的悲惨命运。 这重来的一生，若不是为了报仇，也是和这一群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作为家里的一枚棋子，在一个傻子的膝下承欢，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 “好了，众位姊妹，本宫找你们来，不是让大家讨论皇上帮芸贵妃举办生辰宴会铺张与否，是找你们讨论如何举办这次的宴会。” 顾清晗的话，叫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既然是芸贵妃的生辰，我们也插不上什么话啊！”慧贵人不满地撇嘴，过生辰的不是自己，倒需要自己想点子，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顾清晗哪里会不知道这帮人的心思，便说道：“说是芸贵妃的生辰，但依旧是众位姊妹同乐，不妨众位姊妹都说说自己想要看什么，也算是给芸贵妃的生辰多一点想法了。” 众人一听，借着赵芸儿的生辰，满足自己的愿望，倒不是不可以，便有人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认为，可以让戏子唱几出戏，宫中可是好久没有唱戏了。” “嗯，这个想法不错，晴儿，你先记下。”顾清晗点点头，对着晴儿说道。 赵芸儿的生辰不打紧，借着这样的由头，让合宫都乐一乐倒是可以，这样一来，赵芸儿估计又要动气了。 单是想想赵芸儿发怒的样子，顾清晗便觉得跟这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在一起，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皇后娘娘，臣妾觉得还可以看点杂耍。”意妃建议道。 杂耍？ 顾清晗笑笑，这倒是很合她的心意，生辰上看杂耍，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便命晴儿一一记下了。 接下来有人说游灯的，有人说歌舞的，顾清晗照单全收，一一答应下来。 “好了，这么多节目，想必也会很热闹了，芸贵妃生辰那天，是不会寂寞的了。” 顾清晗眼底含笑。 正晖殿是专门用来设宴的正殿，赵芸儿生辰这日，便将宴会设立在这里。 只是一个妃子的生辰，自然只是宴请几个亲眷王爷了。 景思远坐在首座，顾清晗身为皇后，坐在景思远的右边。 按理说，赵芸儿只能坐在下首，不能坐在景思远的身边，但因为有景思远宠着，竟坐在了景思远的左侧。 顾清晗只是看着，没有说什么。 在座的都是景思远的几个叔叔，还有几个兄弟，嫔妃们坐在对面。 顾清晗认得的不是很多，见自己的下首还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便问：“还有谁没有来吗？” “摄政王还没有来。”说话的是景思远的六皇叔景言。 顾清晗颔首，问道：“摄政王可是身子不适？记得本宫大婚之日，摄政王便说自己在养病了。” “皇后娘娘的记性真好，摄政王一向是放荡不羁，闲云野鹤惯了的，但凡是设宴，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大家都习惯了。” 景言长得和景湛有几分相似，只是看起来会更加年长一些。 “原来是这样。” 顾清晗想想，这景湛看起来倒真是像极了不受约束的人。 “皇后娘娘初来乍到，自然是不知道了，这摄政王向来都是这样的。”赵芸儿嘲讽道。 顾清晗只是笑笑，并不搭腔。 景思远见景湛还没来，也已经等不得了，说道：“也不知道皇叔什么时候才来，还是先开始吧！” “是。”景思远身边的太监曹公公便高声喊道：“宴会开始！” 一群杂耍的人走进来，穿着大红大绿的衣服，在前殿外翻跟头的翻跟头，耍猴的耍猴，将杂耍的十八般武艺尽数使出来。 景思远看着新奇，说道：“这些东西有趣，朕还没有见过呢！” 顾清晗说道：“这是意妃提出来的建议，叫做杂耍，皇上还喜欢吗？” “喜欢，这东西倒是有趣得很，比起一般的歌舞真是有趣多了！”景思远托着肥下巴欣赏。 赵芸儿一听是杂耍，脸顿时便垮下来，说道：“这算是什么，在本宫的生辰宴会上，竟叫来了跑江湖卖艺的玩意儿！” 顾清晗睨了一眼赵芸儿，她一向都看不上这些东西，觉得只有阳春白雪才算配得上她的身份，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朕倒是觉得这节目很不错。”景思远看向意妃，举杯敬她，说道，“意妃，你的点子很不错啊！” 意妃赶紧举杯，回敬景思远，说道：“皇上喜欢就好。” 赵芸儿看着更加生气，这分明就是自己的生辰，不单这节目不是自己喜欢的，就连庆贺也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关键的是，皇上还对意妃敬酒。 景思远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杂耍上面，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赵芸儿在生气。 赵芸儿拉着景思远的手娇嗔道：“皇上，这个节目一点也不好看！” “朕觉得很好看，爱妃不喜欢吗？”景思远眼也不眨地看着杂耍，还不时拍手叫好。 看着自己竟连杂耍都不如，赵芸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次的生辰宴会是顾清晗应允这些节目的，赵芸儿看着顾清晗嘴角的笑意，便忍不住心生怨恨，悄悄对小雨说了几句话。 顾清晗留心看见了，悄声对晴儿道：“你去看看小雨干什么去了，悄悄跟着，不要被发现了。” “是。”晴儿也悄悄离开。 第二十一章 都是自家人 宴会上的人多，少了那么一两个丫鬟，根本就不会有人会注意到。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小雨便回来了，俯身在赵芸儿的耳边说了几句。 不多时，晴儿也回来了，告诉顾清晗刚才看见的一切，顾清晗颔首，微笑。 赵芸儿靠在景思远的身边，说道：“皇上，今日是臣妾的生辰，臣妾给自己想了一个节目，皇上能不能应允啊？” 景思远笑着说道：“那是当然了，既是爱妃的生辰，爱妃想要什么，朕都会满足你的。” “臣妾听闻皇后能歌善舞，尤其是舞蹈，其舞姿让见过的人都拍案叫绝呢！皇上，臣妾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让皇后跳一支舞蹈呢？” 赵芸儿将目光投向顾清晗。 顾清晗哪里会不知道，这是赵芸儿想要陷害自己，便推脱道：“本宫的舞姿实在是难等大雅之堂，还是算了吧！若是芸贵妃喜欢的话，不妨叫舞姬来跳。” 赵芸儿不放弃，继续说道：“皇后，就算是臣妾的生辰，你也不肯赏脸，给臣妾一点面子吗？” “芸贵妃言重了。只是毕竟这么多的王爷和皇叔都在，若是本宫跳得不好，也实在是有伤大雅。” 顾清晗依旧推辞。 赵芸儿便开始央求景思远，说道：“皇上，您倒是说句话啊！皇后好像不愿意赏脸呢！” 景思远架不住赵芸儿的纠缠，转头对顾清晗说道：“皇后，你就跳一支舞吧！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就算是跳得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清晗说道：“皇上，这……臣妾实在是不会啊！” “你现在是不听朕的话了吗？”景思远见顾清晗还是不愿意，说道。 “臣妾不敢，既然皇上这样说了，臣妾便舞一曲吧！只是……”顾清晗看着赵芸儿，说道，“还希望芸贵妃待会儿也跳一曲，本宫就算是抛砖引玉，如何？” “皇后娘娘真是过谦了，既是这样，那就请皇后娘娘换上衣服吧！”赵芸儿扭头对站在身边的小雨说道，“去，帮皇后娘娘拿衣服。” 顾清晗心中冷笑，面上和婉，说道：“还是本宫自己去吧！晴儿，扶本宫去更衣。” “是。”晴儿说着，便上前搀扶。 赵芸儿忙道：“皇后娘娘，既是臣妾让您跳舞的，自然要臣妾的人照顾皇后更衣了。” 说罢，又叫小雨道：“去，跟着皇后，服侍皇后娘娘去月芝阁更衣。” “是。”小雨便跟在顾清晗的身后。 顾清晗也不会推脱，由着小雨跟着自己。 月芝阁是专门放舞衣舞鞋和各种乐器的地方，若是遇上妃子表演之时，便去月芝阁更衣。 到了月芝阁，小雨将晴儿挤开，凑到顾清晗面前，说道：“皇后娘娘，芸贵妃交代了，让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必了，晴儿伺候本宫惯了的。”顾清晗假意说道。 “皇后娘娘，若是不让奴婢伺候您更衣的话，芸贵妃一定会怪罪奴婢的。”小雨说得委屈。 顾清晗冷眼斜睨了一眼，面上还是淡淡的，说道：“好吧，那你去帮本宫拿一件衣服来。” “是。”小雨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拿了过来，说道，“皇后娘娘，奴婢为您宽衣。” 顾清晗由着小雨伺候，晴儿则站在一旁看着，冲着顾清晗点点头。 小雨常年服侍难伺候的赵芸儿，因此做事倒是勤谨，也很麻利，将衣服换好之后，说道：“皇后娘娘，好了。” 顾清晗看着镜中的自己，舞衣很贴身，将自己的身段勾勒出来，纤腰不盈一握，看起来倒是有点纤弱之感。 “这衣服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顾清晗故意说道。 果然，小雨忙不迭道：“皇后娘娘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是那样美丽，已经换好了衣服，想必皇上和众位娘娘都等急了，皇后娘娘赶紧过去吧！” 顾清晗转而问晴儿：“晴儿，你说，本宫这件衣服好吗？” 晴儿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小雨心中紧张起来，片刻后，才说：“奴婢也觉得很好看。” 小雨微微吐了一口气。 顾清晗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走吧！” 来到正晖殿，芸贵妃便开口道：“皇后娘娘换了这一身衣服，还真是风姿绰约啊！” “芸贵妃过奖了。” 顾清晗看她脸上满是奸计得逞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这都还没有发生什么，就露出这样的嘴脸。 景思远稍稍打量了顾清晗，说道：“皇后，你的这一身衣服还是不错的，但是你的妆不是很好看，太淡了一点。” “臣妾素来不喜浓妆，皇上若是喜欢浓妆，看看芸贵妃就好了，芸贵妃的浓妆很好看。” 顾清晗不愿意景思远过分关注自己。 想想自己的前世还替景思远怀了孩子，她都觉得恶心。 这个男人连保护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甚至做了赵芸儿的帮凶，看见景思远，只能叫她生厌。 “说得也是，朕只要芸贵妃就好了。”景思远摸了一把赵芸儿的下巴，笑得无状，又问，“不知皇后想要跳什么舞？” “《拓枝舞》，皇上以为如何？” 顾清晗笑着问道。 “朕倒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舞蹈了，你只管跳便是了。”景思远喜好歌舞，但是准确地说，只是喜欢跳舞奏乐的美人罢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舞蹈，景思远根本就不在意。 倒是景言说道：“原来皇后竟会这样生僻的舞蹈，实在是难得了。” “六皇叔也知道？”顾清晗看向景言，笑着问道。 “曾有幸见过，这是西域舞蹈，只是舞蹈的女子穿的西域特有的服装，与皇后的这一身，倒是不同。” 景言看了看顾清晗身上的衣服，一身粉白色，腰间佩着金玲，倒是衬得人看起来很有韵味，只是和西域的服装有很大的差别，不是那么有特色了。 “是啊，这宫中没有西域的服装，还真是有点遗憾，不过，这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本宫原就不大会跳舞，即便是穿上华服，也不会有什么韵味。” 顾清晗笑笑，谦虚道。 “皇后，你赶紧跳吧，朕还等着看你这什么拓什么的舞蹈呢！”景思远有些不耐了。 顾清晗微微欠身，让乐师伴奏。 第二十二章 离间 宫中的乐师对于西域的歌曲也是精通的，倒不是什么难事。 顾清晗站在一旁，乐师开始击鼓，几下的鼓声之后，顾清晗伴着鼓声出场，在正殿中央开始舞起来。 其舞姿变化丰富，刚健明快之中不乏婀娜俏丽，宽大的舞袖随着顾清晗的摆动，时而低垂，时而翘起。 顾清晗已经许久不曾跳舞了，但好在底子好，动作也还算明快，随着乐声的增快，顾清晗旋转的舞姿也不断迅速起来。 顾清晗身上的金玲叮当作响，更是增添了不少的韵味。 舞蹈还是缺乏了一点点的不足之处，那便是表情，这舞蹈需要的眉目传情，但顾清晗的眉宇间总是淡淡的，对着景思远，她实在是无法传情。 对着在场的人，也是没有感情可言的。 景思远一时看得痴了，嘴中说道：“妙哉，想不到皇后跳舞还是很好看的。” 赵芸儿嘴角一勾，好看？待会儿还有更加好看的！ 只是，顾清晗在这连番的动作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赵芸儿疑惑地看向小雨。 小雨只能说道：“娘娘，您再等等，说不定是还没有生效。” 顾清晗的腰肢纤细，轻盈柔软，舞蹈即将结束，顾清晗一个深深的下腰动作，引得在场的人拍手叫绝。 只有赵芸儿气恼，压低声音问小雨：“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都跳完了，还没有事情？” 小雨眼中惊慌，但也疑惑，说道：“娘娘，奴婢真的按照您的吩咐去办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效果。” 赵芸儿见是在大殿上，景思远就在自己的身边，只得作罢，恨恨说道：“结束了本宫再好好问你！” 一舞罢了，顾清晗刚刚站直了身子，便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鼓掌之声。 顾清晗转身，见景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外。 只见景湛走进来，悠悠说道：“皇后娘娘的舞姿真是翩若惊鸿啊！‘翘袖中繁鼓，长袖入华’不外如是了。” 听得这话，顾清晗只是笑笑，说道：“摄政王真是过奖了，本宫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都生疏了。” “皇后娘娘舞得极好，只是这舞蹈最讲究的便是神情，皇后娘娘的眉宇之间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这舞蹈便少了一丝韵味了。” 景湛在众人的面前毫不避讳说出顾清晗的不足之处来。 顾清晗没有想到景湛这么直白，还是淡淡笑道：“呵呵，本宫许久没有跳舞，不足之处，还望众位包涵了。” 景湛上前，走到景思远的跟前，鞠了一个礼，道：“参见皇上。” 景思远连忙从座位上跑下来，也不管身边的赵芸儿正靠在他的身上，被他这突然起身的动作一惊，险些倒在地上。 “皇叔，你终于来了，朕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景思远挽着景湛的手，说道。 景湛就像是看着一个孩子一般，对着景思远笑笑，说道：“皇上的盛情邀请，本王自然是不能推脱的，这几日的病好了一些，少不得要过来看看的。” “皇叔，你快坐，就坐在朕的身边，好不好？” 景湛指了指顾清晗的座位。 “那是皇后的座位，若是本王坐上去，于理不合的。”景湛在这样的场合都是注重宫廷礼仪的。 “朕就是想要皇叔坐在朕的身边。”景思远不依不饶。 景湛还是推脱，说道：“皇上，您今日不是预备了本王的座位吗？本王就坐在那里便是。” 景思远看着座位，说道：“那好吧！皇叔坐吧！” 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景言朝着景湛笑笑，打了招呼。 赵芸儿看着顾清晗，盯着她的衣服，见她一点事情都没有，心下着实好奇。 顾清晗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便道：“芸贵妃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本宫呢？” “没，没有。”赵芸儿收回自己的目光，说道。 顾清晗心下了然，只是没有说破，又道：“芸贵妃，你应该不会忘记，你也要跳一支舞的吧？” 赵芸儿还沉浸在顾清晗安然无恙的现实之中，没有回神。 “芸贵妃？”顾清晗又叫了一遍。 景思远见赵芸儿走神了，便轻轻推了一下她，说道：“爱妃，你在想什么？” 赵芸儿回神，笑道：“没有想什么，只是沉醉在皇后的舞姿之中了。皇后的风采果然不容小觑啊！” “什么小觑大觑的，现在该轮到爱妃跳舞了。”景思远说道，他也是有日子没有见过赵芸儿跳舞了。 “皇后方才还说什么抛砖引玉，现在皇后跳得那么好，臣妾哪里敢跳啊！”赵芸儿假惺惺道。 “也是啊，皇后刚才跳得真是好看极了！”景思远还在回味顾清晗的舞姿，这样想着，顾清晗看起来也还是很好看的。 见景思远夸赞顾清晗，赵芸儿不服气了，说道：“那皇上要不要看臣妾跳舞呢？” “当然要看了，爱妃你赶紧去换衣服吧！”景思远推了推赵芸儿，又对众人说道，“你们可要好好见识一下芸贵妃的舞蹈，身材太好了！” 这样的话，说给在座的王爷听，让赵芸儿觉得尴尬至极，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顾清晗说道：“芸贵妃，正好本宫要换衣服，跟你一同去吧！” “皇后娘娘愿意同行，是本宫的荣幸，走吧！” 赵芸儿阴阳怪气地说道，又瞄了一眼顾清晗的衣服。 “芸贵妃总是在看本宫的衣服，似乎很喜欢，不如，这件衣服便给你穿了？” 顾清晗好意说道。 “不了不了，”赵芸儿连忙推辞，说道，“皇后的衣服，自己留着穿吧！” 顾清晗也不再说什么，便和赵芸儿一同去了月芝阁。 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之后，顾清晗见赵芸儿还杵着不动，问道：“芸贵妃还不换衣服？” “你在这里，我不习惯，你先走吧！”没有人在场，赵芸儿对顾清晗便不客气起来。 顾清晗并不在意，淡淡笑道：“那好，芸贵妃换好了衣服，待会儿可是要好好表现啊！” “不劳你费心。” 赵芸儿斜了一眼顾清晗。 顾清晗没有理会，走到小雨的面前，说道：“刚才多亏了你让本宫又换上这一身衣服，否则本宫今日便要贻笑大方了。” 小雨听着疑惑了一下，便看见赵芸儿恶毒的眼神，还来不及跟顾清晗分辩，顾清晗便径直走了。 第二十三章 你敢背叛我 只剩下小雨和赵芸儿两人，赵芸儿一扬手便给了小雨一巴掌，呵斥道：“好啊，这就是本宫**出来的好奴才！居然吃里扒外！” 小雨脸上生疼，嘴角都是血，也顾不得许多，慌忙跪下来，哀求道：“芸贵妃息怒，芸贵妃息怒！” “息怒？”赵芸儿一脚将小雨踹翻，说道，“你竟然敢背叛本宫！” 小雨忍住身上的疼痛，哭诉道：“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背叛您，也不敢背叛您啊！” “不敢？那为什么顾清晗的衣服一点事情都没有？要不是你告诉她的，她为什么会没事？” 赵芸儿恨恨地看着在地上抽噎的小雨，心中更气，喝道：“哭什么哭！本宫真是白养你了！”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都是按照娘娘的指示做的，奴婢不敢忘了娘娘的恩德，是绝对不会背叛娘娘的。” 小雨还在抽泣，但坚决表明自己的决心。 “那你倒是说说，方才顾清晗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打量本宫是个聋子还是个傻子？” 刚才，顾清晗分明说了，是小雨让她换了衣服，才不至于贻笑大方的！ 小雨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不断发誓，表明自己是无辜的，说道：“娘娘，奴婢赌咒，真的都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做的！” “顾清晗一点事情都没有，本宫如何相信你？”赵芸儿原本想在这次的生辰上让顾清晗当众出丑，但是现在非但没有让她出丑，还让景思远夸奖她！ “娘娘，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是娘娘的人，在娘娘的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才相识几天的人，就背叛娘娘啊！” 小雨在赵府时，便是赵芸儿的贴身侍女，随着赵芸儿入宫，便一同被带进宫。 赵芸儿见小雨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心中冷静了一点，想想，或许真的不是小雨。 毕竟是从小就在自己身边服侍了，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样想着，便俯身将小雨搀扶起来，说道：“刚才是本宫火气大了一点，有没有打疼你？” “没，没有。”小雨低着头，还是泪眼汪汪的样子，说道，“娘娘，奴婢不疼。” “真是对不住你，只是本宫看见顾清晗那个贱人一点事情都没有，刚才有跟你说了那样的话，就以为你们狼狈为奸。” 赵芸儿轻手在小雨的脸上抚着。 小雨紧张地向后退了退，说道：“奴婢不敢。娘娘，您没有对不住奴婢的地方，都是皇后那个贱人挑拨离间！” 赵芸儿的脸登时变了色，恨恨道：“哼，顾清晗算什么东西！这一次她侥幸逃过了，下一次，本宫一定要她好看！”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二人齐齐看向门口。 小雨问道：“谁啊？” “回芸贵妃娘娘的话，奴才曹光明，皇上打发奴才来瞧瞧，娘娘的衣服换好了没有。皇上说，等不及要看娘娘跳舞，要娘娘快一点。” 曹公公的声音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 赵芸儿不耐烦，说道：“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过去，告诉皇上本宫马上就好了！” “是，奴才告退。” 曹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 小雨说道：“娘娘，皇上已经在催了，娘娘得快些才是。” “知道了，你去拿一件衣服给本宫换上。” 景思远已经在催了，赵芸儿的动作少不得便快了些。 随意拿了架子上的一件衣服，赵芸儿匆匆换上，便赶去正晖殿。 果然，景思远有点不耐烦了，一见到赵芸儿便道：“爱妃，你干嘛去了，换个衣服这么久，难不成是拉肚子了吗？” 赵芸儿对于景思远的口不择言虽说是习惯，但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这样直白说出来，赵芸儿还是不免红了脸。 “皇上，臣妾只是挑衣服挑得久了一点。” 赵芸儿解释道。 “芸贵妃，看您的衣服好像也不是很有特色，您挑了这么久，就只挑了一件这样的吗？” 意妃说道。 “意妃，桌上那么多好吃的，你还有空说话吗？” 赵芸儿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意妃少说话，最好闭嘴！ “你……” 意妃气得牙根痒痒，但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不敢发作，只是说道：“不敢多吃，担心像芸贵妃一样拉肚子。” 众人掩嘴偷笑。 赵芸儿的脸色也是不快。 顾清晗道：“好了，各位王爷还在场，大家少说两句，芸贵妃开始吧！” 景湛看了一眼顾清晗，眼中含笑，还真是有几分皇后的威仪啊！ 赵芸儿跳的是惊鸿舞，此舞的难度倒不是很高，只是若是跳得好是极难的。 若是舞得不好，倒是闹笑话了。 赵芸儿自小便钻研舞蹈，这惊鸿舞不是没有跳过，自然是烂熟于心，物舞姿也是极佳的。 景思远不断拍手叫好，说道：“看，芸贵妃的舞姿果然是惊艳啊！”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景言低声对景湛说：“这舞姿是不错，只是这其中献媚的样子，倒不像是惊鸿舞的样子了。” 景湛淡淡说道：“不要胡说。” 景言自觉失言，便噤声了。 正跳到酣处之时，之间赵芸儿一个转身，身上的衣服扣子便全部松开，露出了贴身的肚兜。 赵芸儿一惊，慌忙用手将身上的衣服拉紧。 但是刚才的那一幕早就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景思远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虽说是个傻子，平日里也不甚在意这些，但是见赵芸儿在众人的面前衣服都崩开了，难免脸上挂不住。 “爱妃，你这是怎么回事？” 景思远不满道。 赵芸儿慌忙下跪，说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 意妃见赵芸儿好不容易出现了把柄，嘲讽道：“芸贵妃当然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故意的就让人看见了肚兜，若是故意的，还不知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你闭嘴！”赵芸儿恶狠狠说道。 “皇上，”意妃看向景思远，说道，“你看看芸贵妃，自己做出了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来，还这般大呼小叫的吓唬臣妾！” 景思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毕竟赵芸儿是自己的妃子，现在被别人看了去，难免意不平。 赵芸儿低着头，说道：“皇上，这不是臣妾的错，不能怪臣妾啊！又不是臣妾想要衣服松开的，臣妾是无辜的！” 这会子，小雨已经拿了衣服，将赵芸儿的身子盖住。 赵芸儿紧紧环抱着自己。 第二十四章 秽乱后宫 “爱妃说的也是，这扣子也不是你自己解的。”景思远毕竟宠爱赵芸儿，又没有什么思想。 慧贵人道：“皇上，就算芸贵妃的衣服扣子不是自己解的，但是这衣服终究还是松开了，有伤风化，还请皇上严加处罚，给芸贵妃一点点教训才是！” 赵芸儿怒视慧贵人。 “皇上，臣妾觉得芸贵妃也不是有心的，有谁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芸贵妃算起来也是受害者啊！” 欣嫔是站在赵芸儿这边的。 “哼，错了就是错了，就应该接受处罚。”慧贵人不屑道。 欣嫔继续说道：“皇上请息怒，看在芸贵妃跳舞也为了皇上的份上，今日又是芸贵妃的生辰，不要责怪芸贵妃了。” 景思远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景湛。 景湛低着头喝酒，没有说话，这是后宫的事情，自然是需要景思远自己解决的。 插手皇帝后宫的事情，难免会招惹是非。 “那你们说说，想要怎么办？”景思远看向众位嫔妃。 “皇上，臣妾觉得芸贵妃殿前失仪，应该严加惩处，以正宫规！”难得见到赵芸儿失态，意妃一定会抓住机会，报复赵芸儿。 欣嫔想想自己还是在赵芸儿的眼皮子地下求生存的，因此帮着赵芸儿，说道：“还请皇上三思，芸贵妃不是有心的。” “一句不是有心的，就可以了事吗？若是后宫中，每个人都是这个样子，将来指不定还会发生多少事端。今日，你说你无心，明日她说她也无心，岂非人人都可以逃避罪责了吗？” 慧贵人嘲讽道。 “皇上，臣妾错了，但臣妾只是想跳舞给皇上看，哪里想到今日还要受到这样的委屈……” 赵芸儿泪眼汪汪，虽有几分假意，但更多的是被吓的。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就看近景思远的态度了。 今日若是只有嫔妃们在场，这件事也就算了。糟糕的是，在场的还有景思远的皇叔和兄弟。 那么，这件事便严重了。 “是跳舞，还是秽乱后宫呢？”意妃阴恻恻地说道。 这样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赵芸儿先是一惊，随后便对意妃恨恨说道：“贱人！你这是在污蔑本宫！看见本宫得皇上的宠爱，就百般陷害本宫！” “芸贵妃，臣妾哪里敢陷害您，再说了，这衣服是穿在您自己身上的，关我什么事情？” 意妃不屑一顾地看了赵芸儿一眼。 “贱人！不关你的事情，你插什么嘴！” 赵芸儿和意妃早就不对盘了，现在意妃落井下石，也在赵芸儿的意料之中。 “你！堂堂一个贵妃，张口闭口就是贱人，言语无状！” 意妃气极，但是又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加以顶撞。 “是不是贱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赵芸儿即便是现在身陷囹圄，也还是不改自己的脾气。 意妃气得难以言状，只能看向景思远，说道：“皇上，您看看芸贵妃，简直就是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在皇上的面前出言不逊，侮辱臣妾！” “好了，不要吵了，真是吵得朕头都疼了！” 景思远皱眉，看着现在的局面，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了。 “摄政王，你说，现在朕应该怎么办？” 景湛见自己被点名了，只能接招了，说道：“皇上，这件事情臣也实在不能为皇上分忧。毕竟这是皇上后宫的事情，臣不便插手。” “皇叔，管他什么方不方便的，现在朕需要你的帮助，不然，朕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了。” 景思远愁眉苦脸，一点有用的想法都没有。 一人说一句，景思远觉得都有道理。 众位王爷看见景思远这副模样，心中都一点异念，连后宫都没有办法管理好，国家在这个傻子的手里，迟早是要亡的！ 景湛颔首，说道：“皇上，依臣看，这说到底还是后宫的事情，皇后是掌管后宫诸事的，不如便交由皇后处置，如何？” 众人都在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的时候，顾清晗就在一旁静静看着，景湛甚至看见顾清晗还有心情吃糕点，一点都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顾清晗见景湛叫自己的名字，扔下手中的糕点，说道：“摄政王真是抬举本宫了，只是，芸贵妃毕竟是在皇上的面前失仪的，本宫觉得还是由皇上亲自过问会比较合适。” “什么合适不适合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景思远恨不得将这件事情甩开。 顾清晗笑道：“皇上，芸贵妃是您的宠妃，臣妾虽为六宫之首，但现在芸贵妃是太后钦命的六宫协理，本宫处置的时候，还需要和芸贵妃商量一下，这岂不是相悖了吗？” 景思远点点头，说道：“皇后的话，好像也有道理。那要不这样吧！朕革去芸贵妃的六宫协理，你就能处置她了！” “皇上！” 赵芸儿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名号在头上还没有待几天，就要被革去，心有不甘。 “皇上，这是太后钦命的，怎能随意革去？”赵芸儿垂死挣扎。 “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自然是皇上说了算的。”意妃冷冷道。 景思远说道：“芸贵妃，意妃说得没错，难道朕的话没有用吗？” “不是的，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赵芸儿知道是自己失言，但也不知如何解释。 “皇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朕还是去看江南歌姬跳舞吧！这里实在是没有意思。” 景思远说着，便往江南歌姬的住所去了，一众人都跪下恭送。 赵芸儿在背后哀哀喊道：“皇上，你不能这样……” 景思远现在一心想着去看江南歌姬，自然没有听见赵芸儿的呼喊。 “各位王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扰各位的兴致，只是恐怕现在不能招待各位王爷了，实在是抱歉了。” 顾清晗谦和有礼地说道。 “皇后要整顿后宫，我等自然应该回避的，那本王就先告辞了。”景湛率先起身说道。 他很有兴趣看看顾清晗会如何处置赵芸儿，但现在顾清晗都已经下逐客令了，自然是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众位王爷见景湛如此说，也纷纷告退，毕竟是皇帝的家事，还是少沾染为好。 第二十五章 无端挨打 此时，正晖殿上没有男人，留下的只有一众的女眷。 顾清晗高坐在上首，看着在瘫坐在地上的赵芸儿，心中冷笑，说道：“芸贵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 说完，看向杵着像木头一样的小雨，语气里满是不耐，说道：“小雨，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帮你的主子把衣服穿好了！” 小雨连忙扶起赵芸儿，想为她穿衣，岂料，双手刚刚碰到赵芸儿，顾清晗便道：“等等” 小雨的手一顿，僵在了那里，抬眼看向顾清晗，满脸的疑惑，问道：“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 赵芸儿抬眸，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大半，妆也花了，看起来狼狈不堪，但还是高傲地看着顾清晗，说道：“怎么，皇后娘娘有什么赐教吗？现在本宫这般落魄，皇后娘娘称心如意了吗？” 顾清晗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厉声道：“芸贵妃现在还有罪在身，跪着穿衣吧！” 想了想刚才赵芸儿说的话，又道：“芸贵妃，你现在是犯错的人，本宫劝你还是安分些才是，不要这般口不择言。” “跪着穿衣……这……这……”小雨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芸儿，心中不忍，求情道，“皇后娘娘，芸贵妃就算是有罪，还请皇后娘娘准许贵妃站起身换衣服。” “皇后娘娘肯让芸贵妃先把衣服换了，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你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敢跟皇后娘娘讨价还价！” 慧贵人喝道。 小雨慌忙下跪，求饶道：“奴婢知错了，皇后娘娘开恩！” 顾清晗笑着说道：“小雨，你不要害怕，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本宫不会苛责你，你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主子，本没有什么错。起来吧！” 赵芸儿见顾清晗对待小雨的态度尚且这般亲和，看来，这小雨和顾清晗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哼，”赵芸儿站起身，说道，“本宫现在就是不跪，那又如何？你算是什么？皇上现在不在这里，你们就想着糟践本宫了吗？” 丽嫔见状，劝道：“芸贵妃，首座的是皇后娘娘，你不能对皇后娘娘那么无礼啊！” “你装什么好人，拿腔作势的，打量我不知道你那点狐媚子心眼儿啊？别叫我让你没脸！” 赵芸儿不喜丽嫔，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岂不知，赵芸儿愈是这样，顾清晗的心里就愈是高兴，她就这样继续作吧，正好给她整治的借口。 “芸贵妃，你也实在是太无礼了！”顾清晗叹了一口气，说道，“若不是念及你是皇上的宠妃，本宫断不会让你在这里撒泼。若是你还想保全自己的颜面，本宫劝你还是好好跪着，如若不然，等本宫叫侍卫来让你跪下，恐怕就不好了！” “你敢威胁本宫？” 赵芸儿盯着端坐在上的顾清晗，见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心中委实气不过。 “威胁不威胁的，就看芸贵妃你怎么做了，若是你乖乖听本宫的话，这就构不成威胁，若是不执意像现在这样以下犯上，本宫只好叫人进来保护在座的各位姊妹了。” 顾清晗的眼底带着一丝阴狠，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叫赵芸儿只想上前撕毁她的嘴脸。 “娘娘，您还是先妥协一下吧！现在不是我们得势的时候啊！”小雨在赵芸儿的身边悄声说道。 赵芸儿闻言，不但没有听小雨的，还顺势将小雨推到在地，骂道：“狗奴才，你现在是谁的奴才，竟然偏帮别人！” “娘娘……”小雨今日白白受这样的冤屈，实在是无法言说，少不得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面咽。 顾清晗乐得赵芸儿这样的蠢货心生怀疑，忙叫晴儿道：“快去看看小雨有没有事，扶到一边去。” 晴儿答应了，将小雨扶到一边，小雨见状，自知现在就算是有千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了，口中只能叫道：“娘娘，奴婢是您的人啊！” 赵芸儿哪里肯信，冷哼一声，说道：“我的人，这才是我一手**出来的心腹，串通外人来算计我！” “芸贵妃，你满口都在胡说什么，什么算计不算计的，今日的事情本就是一个意外，谁还会算计你不成？” 顾清晗一脸无奈又疑惑的样子。 “若不是你们在算计本宫，这衣服的扣子怎么会好好的坏了？”赵芸儿指着顾清晗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要报复我！” “芸贵妃，你先说清楚了，衣服是你自己挑的，况且本宫在你换衣服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你全程都在本宫的身边，本宫如何把你的衣服弄坏？” 顾清晗蹙眉，一脸的不悦。 众人见状，纷纷说道：“就是啊，皇后娘娘如何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在衣服上做手脚的，自己做错了事情，现在就开始冤枉旁人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啊！” 赵芸儿双目猩红，怒骂道：“贱人！你收买了本宫身边的丫鬟，一定是这样！” 顾清晗冷笑，道：“芸贵妃，你执意要诬陷本宫，那倒不如问问你身边的丫鬟，是不是被本宫收买了？” “没有的，娘娘，小雨是在你的手下办事，没有被皇后收买啊！”小雨现在一心想为自己洗脱嫌疑，说话也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你看看，你自己身边的人都这样说了，况且谁不知道小雨是你从赵府带进宫的贴身丫鬟，跟在你的身边多年了，怎么可能会轻易被人收买？想必是你现在急于摆脱自己的罪责，胡乱将这件事情推给皇后娘娘吧！” 意妃冷笑。 她站在顾清晗这边，不是因为偏帮顾清晗，不过是现在赵芸儿处于不利的地位，顾清晗正好可以压制罢了。 “你们这一群贱人，联手打压本宫！”赵芸儿还不知悔改，即便现在势单力薄，气势还是依旧。 “芸贵妃，你先别生气，”欣嫔上前，将赵芸儿的衣服穿好，又向顾清晗道，“皇后娘娘，还请您法外开恩啊！” 赵芸儿抬手就给了欣嫔一个耳光，骂道：“谁要你向那个贱人求情的！滚！” 欣嫔明明是好心，现在无端挨了赵芸儿这一巴掌，索性退下，不再说话。 第二十六章 皇后只有一个 意妃嘲讽道：“哟，这算不算是上赶子找不自在啊？” “可不是吗？”慧贵人用手绢在掩嘴，说道，“得亏啊，我没有这样爱管闲事的习惯啊！” 欣嫔心中不忿，指甲陷在了肉里，忍气吞声，没有争辩。 “芸贵妃，你实在是太过分了！”顾清晗积攒了众人足够的愤怒，朝着门外大喝，“来人啊！” 门外的两个小太监便慌忙进来，跪在地上，问道：“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把芸贵妃给本宫按在地上！”顾清晗厉声说道。 “是！”小太监便快步上前摁住了赵芸儿。 赵芸儿口中不断嚷嚷，骂道：“你们这群狗奴才，也不看看本宫是谁！竟然敢对本宫动手！你们不要命了！” “芸贵妃，还请您不要让奴才们难做，我们也是听皇后娘娘的差遣。”小太监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但是上头的话，又不敢不办。 “等本宫告诉皇上，把你们统统杖毙！” 赵芸儿的嘴里还是不断嚷嚷。 小雨见她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劝道：“娘娘，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闭嘴！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雨治好闭了嘴。 赵芸儿这下老实了不少，顾清晗看着她，悠悠说道：“芸贵妃，你犯错在先，但是不知悔改，还在殿上辱骂众人，不肯配合，现在是罪加一等。” 赵芸儿的眼眸中带着不屑，说道：“你敢拿我怎样？” “不敢怎么样，只是皇上既然让本宫处置你，本宫就必须给皇上一个交代。” 顾清晗见赵芸儿还是一副不是死活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少拿皇上来压我，皇上几时看过你一眼？你不要忘了，皇上最宠爱的人，终究是本宫！” 赵芸儿嘴硬。 “是啊，不管皇上宠爱什么妃子，宠爱几个妃子，本宫都要让你清楚一件事情，宠妃可以有无数个，但是，皇后只有一个。” 顾清晗前世就是太不知道拿架子了，才会作为一个堂堂的皇后，被赵芸儿踩在脚下，任意欺凌。 今生，她便要好好行使皇后的权利。 “那又怎么样，若是不得皇上的宠爱，你早晚也会被废后！”赵芸儿不屑一顾。 “在本宫被废之前，你终究只是一个妃子，算不得什么。” 顾清晗今生还有机会成为皇后，就绝对不会被赵芸儿拉下马。 “顾清晗，你这个贱人！”赵芸儿被太监押着，依旧不改那张嘴。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本宫说了，你应该叫本宫皇后，而不是直言名讳。这对最本宫的大不敬，有谁知道犯了大不敬之罪，应当如何？” 顾清晗抬眸，扫视着在座的嫔妃。 意妃站起身，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若是在宫中以下犯上，直呼皇后的名讳，理应掌嘴二十，以示惩戒。” 闻言，赵芸儿怒视意妃，眼底还有一丝慌乱，道：“本宫看谁敢掌本宫的嘴！” “芸贵妃，这可由不得你，这是皇宫的规矩，相信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毕竟你还是协理过六宫的。” 意妃冷冷道。当初自己被皇上宠幸的时候，赵芸儿便说给她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狠狠扇了她几个耳光，现在这仇总算是报了！ “看来，还是意妃比较清楚后宫的规矩，”顾清晗看着身边的太监，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掌嘴！” “是！” 太监伸手便掌赵芸儿的嘴，只是她毕竟是个贵妃，太监也不敢怎么用力，若是今后犯在赵芸儿的手里，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死。 “你们是不是没有吃饱饭啊？”顾清晗看着太监也是敷衍了事，慢悠悠问道。 “奴才该死，奴才已经在掌嘴了。”太监慌忙下跪，两边都是自己开罪不得的人，他一个奴才夹在中间，实在也左右为难。 “用力掌嘴，若不用力的话，受罚的就是你了！” 顾清晗斜睨一眼，威吓道。 “是……”太监起身，看着赵芸儿，道，“芸贵妃，实在是对不住了，奴才也是迫不得已。” 说毕，手下下了劲，一巴掌便往赵芸儿的脸上招呼。 赵芸儿这下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脸颊的痛苦，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还来不及呼痛，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想要骂人，但是这巴掌不停，脸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二十巴掌过去了。 赵芸儿的脸颊都是宽大的手掌印，嘴角渗出了鲜血，这还是太监忌惮日后报复，不敢下死手。 看着满脸都是指印的赵芸儿，小雨哭着跪上前，求饶道：“皇后娘娘，求您高抬贵手，不要再折磨芸贵妃了！” 顾清晗一个眼神，又有两个太监上前将小雨拽在一边。 赵芸儿的双眸有些混沌，看着顾清晗，说道：“你给本宫记住，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竟然还是不知悔改，”顾清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芸贵妃在殿前失仪，衣衫不整，顶撞本宫，辱骂众位嫔妃，不思己过。本宫现在惩处芸贵妃每日在常思殿门口跪上一个时辰，跪上一个月以示惩戒。” “你以为本宫会跪吗？” 赵芸儿冷笑。 “芸贵妃说的是，若是你想戴上枷锁跪在门外的话，本宫可以如你的心愿。” 顾清晗笑笑，惩治人的手段，她不是没有。不过是将前世赵芸儿在自己身上使的手段加倍奉还罢了。 算起来，还真是多亏了赵芸儿自己想出这么好的点子来。 顾清晗看向众位嫔妃，问道：“众位姊妹有什么异议？” “臣妾不敢有异议，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嫔妃们齐声道。 顾清晗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众位姊妹便散了吧！后园还有戏台子，若是喜欢的，还可以去看看。” “是！”嫔妃们说道。 顾清晗没有去看戏，因着自己素来是不喜欢看戏的，况且今日也乏了，便回朝凤殿。 坐在轿辇上，晴儿说道：“皇后娘娘，您真是聪慧，让奴婢去跟踪小雨，这才发现了芸贵妃要陷害您。” “还是多亏你了，若不是你备好了一件一样的衣服，还将其他的衣服全部弄坏扣子，今日本宫也不会侥幸无恙的。” 第二十七章 夜探朝凤殿 顾清晗前世一点都没有发现晴儿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实在是有点过于聪明了。 想着那一块玉佩，顾清晗不免多留心晴儿。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跟在娘娘的身边，自然就会聪明不少了。”晴儿笑道。 “晴儿，你是什么时候入的宫？”顾清晗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奴婢在宫中的时间已经有一年了。”晴儿回道。 顾清晗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想着进宫当下人呢？这宫里步步惊险，不适合生存的。” 晴儿的情绪低落了下来，说道：“奴婢家中艰难，进宫当奴才，也是因宫中的月钱高，想赚一笔钱罢了。到哪里都是当奴才的，倒不如到赚钱多的地方。” 顾清晗只是淡淡应着，晴儿没有说实话，在她的意料之内。 “你在本宫身边好好做事，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晴儿究竟是不是景湛的人，她还不能确定。 但，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至少晴儿还没有害过自己，不如将晴儿拉拢在自己的身边，也好多一个帮手。 正是用人之际，这偌大的皇宫，单单凭借一己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扳倒赵芸儿。 今日虽然是惩戒了赵芸儿，但究竟还是动不了赵芸儿的地位分毫。 毕竟她是太后的亲侄女，母家的朝廷上的地位不容小觑。 “多谢皇后娘娘提拔，奴婢一定会为娘娘效力的。”晴儿说道。 且不说晴儿说的是真是假，顾清晗还是愿意相信的，前世晴儿既然能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付出生命，她就一定是值得依托的人。 顾清晗闭上眼睛假寐，到了朝凤殿，晴儿扶着顾清晗下轿。 洗漱之后，顾清晗对晴儿说道：“今日你也累了，下去睡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是，奴婢告退。”晴儿退下了，关上了房门。 顾清晗躺在床上，双眼渐渐朦胧，隐约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透过帷幔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子边喝茶。 顾清晗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掀开了帷幔，见端坐在桌边的景湛，正色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不是听见开门的声音了吗？”景湛呷了一口茶，说道。 顾清晗坐在床上，看着他，说道：“你这样随意在本宫的寝殿进出，未免有失分寸。” “分寸？”景湛放下茶杯，看向顾清晗，说道，“皇后娘娘似乎忘记了，前日你在沐浴的时候，可是主动靠上来的。” “摄政王，天色已晚，你找本宫有什么事情吗？”顾清晗懒得再提前日之事。 景湛笑道：“不过是想听听皇后娘娘是怎么处置芸贵妃的。” “后宫的事情，摄政王也有兴趣吗？” 顾清晗见他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不感兴趣，但是，本王对于皇后娘娘的手段，倒是感兴趣得很。”景湛说道。 “本宫是六宫之首，哪有什么手段，不过是按着宫中的规矩，公事公办罢了。” 顾清晗淡淡说道，这个景湛究竟想干什么？ “皇后娘娘倒是很有威仪啊！不过，按照宫中的规矩，陷害嫔妃是会受到不小的惩罚的。” 景湛悠悠说道。 顾清晗的怔神只是一闪即逝，景湛能在自己的身边安排晴儿这个眼线，又能在自己的寝殿来去自如，自己的这点小手段，怎么可能瞒得了景湛呢？ 不过，景湛没有证据，顾清晗也相信他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摄政王这话，倒是有意思得很。”顾清晗笑笑，说道，“陷害嫔妃自然是要遭受惩罚的，只是不知道摄政王告诉本宫这个，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不是吗？” 景湛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不好意思，本宫不知道。”就算景湛知道了，顾清晗也不愿意承认。 景湛站起身，说道：“是吗？皇后是当真不知道？” “摄政王有什么不妨直说。” 景湛走到顾清晗的床边，俯身说道：“本王只是想提醒皇后娘娘，做事还是要小心谨慎些罢了。” “多谢摄政王的好意，”顾清晗仰头看着景湛，道，“本宫也想提醒一下王爷，现在是夜里，你一个王爷在本宫的寝殿出现，不适合。” 景湛坐在床边，见顾清晗一副淡漠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靠近紧张，还说什么不适合的话。 换做一般的女子，现在早就叫了。 “是吗？有什么不适合的地方吗？”景湛看着她，说道。 顾清晗见他靠近，不躲不闪，反倒欺身上前，说道：“摄政王这样几次三番到本宫的寝殿，想必是有意于本宫了？” 景湛原本只是吓唬她罢了，没有想到她这样大胆，在床上还敢欺身上前，自己反倒是身子往后一退。 顾清晗见他如此，在他的耳边笑道：“摄政王要是没有那样的心思，往后，可不要随便进本宫的寝殿才是啊！” “你是个皇后，难道一点的仪态都没有吗？”景湛的耳根子微红，站起身。 “呵，王爷现在深更半夜进本宫的寝殿，还跟本宫说仪态？”顾清晗看着他微的模样，笑道。 “你来，究竟想说什么，直接说吧！”顾清晗也不再逗他，直接了当地问道。 景湛没有说话，不是故弄玄虚，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一趟，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只是因为想知道顾清晗究竟会怎么处置赵芸儿吧！ 只是，这真的值得自己跑一趟吗？ 这样深夜闯进皇后的寝殿，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毕竟是在皇宫，凡事还是要小心。 “不说话？”顾清晗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懒懒道，“本宫也不是很想知道。不想说的话，你就出去吧！顺便帮本宫把门关上，本宫要睡觉了。” 说着，顾清晗大咧咧躺了下来，丝毫不顾景湛是否在场，还使唤景湛关门。 景湛微微一愣，唇角便勾了起来，看着床上的已经闭目的顾清晗，双眸中是化不开的浓墨。 惩治赵芸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赵芸儿敢在这宫中嚣张跋扈，全凭着自己母家的显赫势力。 赵御史又是嫉妒溺爱自己的女儿，自然是不忍心赵芸儿受到这样的委屈。 竖日上朝之时，便向景思远谏言道：“皇上，听闻芸贵妃犯了一点点小错，皇后就对其严加处罚。这本是后宫的事情，微臣实在是不应该出言，但是这皇后是一宫之主，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皇家的声誉，若是有失公允，只怕会对皇家的清誉有影响。” “芸贵妃在那么多的人面前衣衫不整，确实应该好好管教一下，是朕让皇后管教的。” 景思远想起来，也觉得自己的颜面有损。 “皇上，谁都知道那不是芸贵妃故意为之，但是皇后却对这件事情大加指责，原是可以压下来的事情，现在这样倒是把事情弄大了，损害了芸贵妃的名声，不就是在损害皇上的名声吗？” 赵御史想想自己的爱女被一个刚刚上任不久的皇后责罚，心中自是不平。 况且，这皇后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原来外界传闻她胆小怕事，都是假的！ “赵御史说的好像也是，但是当时那么多的王爷都在，况且，摄政王也说了，应该交给皇后处理。这件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吧！” 景思远最不愿意的就是处理棘手的事情。 “赵御史是芸贵妃的父亲，只怕现在这样说，多半有着护短的嫌疑。”李太傅直言不讳。 “皇上明鉴，微臣不过是一心为皇上着想罢了，并没有因为芸贵妃和臣之间的血缘关系而存心偏袒。” 赵御史振振有词。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皇上后宫之事，理应由皇后裁决，这也是在情理之中。”李太傅说道。 赵御史不服气，又道：“皇上，臣不过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失偏颇，好好的衣服怎么会坏了，说不定是有人在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但是皇后并没有察觉，可见皇后也有一定的责任。” 顾梁本不愿意管这样的闲事，但是现在顾清晗有事，顾家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因此便站出来，道：“皇上，皇后是管理后宫，但是不至于连衣服坏了这样的小事都要亲力亲为，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赵御史本就是无的放矢，为的不过是能够帮赵芸儿出一口气，因此才这样乱扣帽子。 “但是皇后的处罚未免也太过了。”赵御史向景思远道，“芸贵妃毕竟是皇上最疼爱的妃子啊！” “皇上，朝政之上，后宫之事还是不要议论的好。”李太傅谏言。 …… “好了！”景思远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实在是厌烦至极，说道，“皇叔都已经让皇后处理这件事情了，朕相信皇叔，不会有错的！” 赵御史说道：“皇上，臣认为，芸贵妃协理六宫的事情，是太后应允的，皇上现在革去了芸贵妃的协理六宫之职，只怕是于太后的脸面不是很好看。” 这话分明就是拿着太后来压制景思远，但是景思远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觉得赵御史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赵御史又道：“现在太后正在凌云峰为国清修祈福，皇上若是忤了太后之前的旨意，太后知道了，会有多寒心啊！” 李太傅道：“赵御史这话未免也太言过其实了吧！” “皇上，臣绝对不是言过其实，还望皇上三思啊！”赵御史就算是不能帮自己的女儿免去责罚，也要将职位讨回来。 景思远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暂时还是让芸贵妃协理六宫吧！” “皇上英明，太后一定会感皇上的孝心的。”赵御史行了一个大礼。 景思远不耐烦地说道：“现在没事了吧？朕还要去玩呢！” 说罢，也不等朝臣再说一句话，转头就走。 第二十八章 如何答谢 在顾清晗的威逼之下，赵芸儿即便是不想受罚，也只能乖乖跪着。 小雨好说歹说，依旧跟在赵芸儿的身边，只是赵芸儿已经对小雨心存芥蒂，凡事不能完全相信她。 这日晚间，景思远让赵芸儿侍寝，见她正挽起自己的裤腿。 赵芸儿见到景思远，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哀怨道：“皇上，你可算来了。” “怎么，想朕了？”景思远看着娇滴滴的赵芸儿，见她的膝盖还有红肿的样子，便问，“爱妃，你的膝盖怎么了？” “皇上……”只是哀哀叫了一声，赵芸儿便抽泣起来。 “怎么了，你跟朕说说？”景思远见不得赵芸儿落泪，“哭得朕的心都碎了。” “皇上，臣妾还以为因为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你再也不会见臣妾了呢！”赵芸儿哭得梨花带雨，好生令人动容。 景思远一向是怜惜美人的，况且，这赵芸儿又是他多年宠爱的妃子，岂能不动容？ “爱妃，当时的事情固然是你的不是，但是，念及你侍奉朕多年，朕不再怪罪你了。” 赵芸儿转悲为喜，说道：“皇上当真不怪臣妾了？” “自然是不会怪罪爱妃了，若是还怪罪爱妃的话，今日便不会前来了。”景思远用手戳戳赵芸儿的膝盖。 即便不是很疼，赵芸儿还是装出了一副疼痛的样子，轻呼出声。 “嘶……皇上，臣妾的膝盖还疼着呢！”赵芸儿软媚娇滴的声音更是让景思远心醉。 景思远问道：“这膝盖是怎么受伤的？” 赵芸儿想着就来气，恨恨道：“还不是因为皇后！” “皇后？”景思远不解，问道，“皇后怎么了？她是不是伤你了？” “哼，皇后因为当时在正晖殿发生的事情，罚臣妾在常思殿的门口每日都要跪上一个时辰。”赵芸儿说着，将自己的腿伸出来，道，“皇上看看，臣妾的膝盖都成这样了！” 景思远抚摸着膝盖，轻轻吹气，说道：“爱妃，不疼了不疼了，朕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皇上！”赵芸儿要的可不是这样的安慰，继续说道，“皇上，皇后这样心狠，让臣妾日日跪在常思殿，您难道不管管吗？” “爱妃，那不是因为你做错事情了吗？”景思远摩挲着赵芸儿的**，说道。 赵芸儿的脸便拉了下来，说道：“皇上，您现在是还在怪臣妾吗？” “哪里会呢？”软香在怀，赵芸儿不管说什么，景思远都会答应的。 “既然不怪臣妾，为什么不帮臣妾做主呢？” 赵芸儿勾着景思远的脖颈，吐气如兰。 “爱妃想让朕怎么做主呢？”景思远凑到赵芸儿的颈间轻嗅，“爱妃的身上真是香啊！” “皇上，您既然心疼臣妾，就把协理六宫的权力还给臣妾，好不好？”赵芸儿不能白白就这样丢失了协理六宫之职。 若是后宫的权力都在顾清晗一个人的手中，自己必定是只能任人鱼肉了。 之前所受的闲气，尚且还是要隐忍，等权力在自己的手中之时，顾清晗又算得了什么？ 赵芸儿还不知道赵御史已经为她争取了协理六宫的全力，加上景思远先前不过只是满口答应着，并没有放在心上，一心想着去玩，哪里还记得这回事？ “协理六宫有什么好的，又苦又累的。”景思远拨弄赵芸儿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 自然是好的，这后宫不仅仅是位分，还要看这实权在谁的手里！ 苦累不说，单是这权力，就能压制自己憎恨的人，一点点的苦累算得了什么？ “皇上，您这是不答应臣妾了？”赵芸儿抽身，赌气坐在了一旁。 怀中的软香不在，景思远落空，心中不是滋味，忙凑上前，说道：“好好好，都依爱妃的话。” 赵芸儿忙堆笑道：“皇上，臣妾就知道您还是心疼臣妾的，多谢皇上。” “那要看爱妃想要怎么谢朕了？”景思远拉着赵芸儿的纤手，一脸的贪婪之色。 赵芸儿将床帐子轻轻放下，熄了一盏烛火。 竖日是初一，又是后宫请安的日子。 赵芸儿这次并没有马虎，一大早便去了顾清晗的朝凤殿，见众位嫔妃已经在了，款款迈步，说道：“哟，没有想到本宫今日算是早的了，各位姊妹们比本宫还要早啊！” “芸贵妃一向都是不喜早来的，今日倒是稀奇了。”意妃瞧着她那轻狂的样子，就看不顺眼。 赵芸儿还记得一个月之前，这意妃是怎么在大殿上羞辱自己的，对她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好，便道：“呵，算不得稀奇，昨晚侍奉皇上，今儿个皇上早起，在本宫那里用的早膳，本宫自然是要早起的了。” 说着，慢慢走到顾清晗的跟前，微微欠身，说道：“皇后娘娘万安。” 顾清晗抬抬眼皮子，说道：“起来吧！赐座。” 赵芸儿在椅子上坐下。 意妃见她一脸得意的样子，说道：“有什么好显摆的，皇上还不是一个月才去看了芸贵妃一次。” 赵芸儿想起这件事情就生气，在自己受罚的期间，也不知顾清晗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竟叫景思远不要在她思过的时候见她！ 若不是这样的话，想来，她早就可以给景思远吹吹枕边风，也可以少受一点罪。 “是啊，上个与是本宫在思过，皇上自然是不会前来的。但是，本宫的惩戒期一过，皇上就来慰问了，不想某些人……”赵芸儿斜睨着意妃，嘲讽道，“想必已经大半年没有侍寝了吧！” “你！” 意妃知道说的是自己，她已经大半年没有承蒙皇上的恩宠了，虽然这在宫中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但被赵芸儿这样说出来，难免自己的脸上不好看。 “抽空还是多保养保养吧！”赵芸儿摸摸自己的脸颊，说道，“毕竟这人的脸蛋要是不行的话，皇上是怎么也看不上的。” 意妃是因为家中有点权势被送进宫中的，若是说起容貌，自然是比不得赵芸儿的。 “好了，不过刚刚来了，就这样吵吵嚷嚷起来。”顾清晗见吵得也差不多了，便出言相劝，道，“本宫说过多少次了，都是自家的姊妹，不论是谁，只要皇上喜欢，能伺候好皇上，便是最好的。” “皇后最是大度，臣妾谨记。”众嫔妃们说道。 第二十九章 持家有道 赵芸儿不屑，说道：“皇后当然得大度，否则不得气死？毕竟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承受恩宠，皇上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一次都没有去皇后那里。” 顾清晗一点都不介意景思远不去她那里，若是去了，倒真是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她心里也清楚，景思远不去自己寝宫的缘故，是因为赵芸儿从中作梗。 想必，赵芸儿是担心自己被景思远宠幸，分了她的宠爱，也想借这样的机会羞辱自己。 只是，赵芸儿不知道的是，这正好如了顾清晗的意。 “皇上喜欢去哪个宫，是皇上的主意，本宫没有这样的福气。比不得芸贵妃，能者多劳，那么芸贵妃就多伺候皇上便是了。” 顾清晗淡淡说道。 赵芸儿没有理会顾清晗，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说道：“哎呀，今日的指甲涂得实在是不好看，都是皇上，非要帮着臣妾涂指甲，偏生又涂不好颜色。” 慧贵人见她如此，冷笑一声，道：“芸贵妃真是好福气，皇上这样宠爱你，真是一点都舍不得贵妃受累，才会想着让贵妃你好好休息，革去这六宫协理之职。” 顾清晗一早就知道了，景思远已经恢复了赵芸儿的协理六宫之职了，因说道：“慧贵人有所不知，皇上已经恢复了芸贵妃的协理六宫之职了。” “什么？” 意妃一脸的惊诧。 赵芸儿嘴角微抬，说道：“怎么，意妃不信？” “臣妾哪里敢不信，芸贵妃是皇上的枕边人，吹吹枕边风这样的事情，还不是小菜一碟。” 意妃的言语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赵芸儿倒是不介意，这群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有本事留住皇上的心，就埋汰别人的手段卑劣。 “皇上是本宫的枕边人，也是你们的枕边人，只是，你们没有本宫这样受宠罢了。” 赵芸儿的话，让在座的嫔妃都不是很高兴，她今日来，分明就是来显摆的！ 奈何，皇上就是宠幸她，她们也是无计可施。 “好了，今日叫你们前来，是想跟你们商讨一下，这后宫的开支实在是太大了，虽也省不得几个钱，但能省的，还是要省下来。将剩下的钱银，花在百姓和前朝，也算是众位姊妹们积了福了。” 顾清晗此举，并不是真的想着朝廷或者是百姓，只是自己是皇后，但是并不得皇帝的宠爱，若是有朝一日，赵芸儿真的用计将她拉下马，顾清晗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什么情况下才能让自己的后位坐稳？ 顾清晗想来想去，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巩固自己的后位，唯有将拉拢前朝的大臣，将自己贤良的名打出去，朝中还会有人向着自己，尤其，是李太傅。 李太傅虽算不上什么权倾朝野，但毕竟是景思远的老师，为人又正直，相信她若是贤良，李太傅也是会帮着她说话的。 “皇后娘娘真是心怀仁慈。”丽嫔笑着说道。 顾清晗笑笑，说道：“哪里是什么心怀仁慈，只是皇上的开支难免大一点，我们这些姊妹们，能省一点是一点。” “不知皇后想要怎么做？”丽嫔问道。 “本宫想着，众位姊妹每日的饭食便有二十种，但毕竟吃不完，有些菜根本就没有动过，也是白白糟践了。因此，现从这一样开始节省，撤掉每日的小菜五样，虽说不多，但各宫的嫔妃人数众多，一个月下来，也是省了不少的银子。” 顾清晗说出自己的见解。 “这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我们身为皇上的妃嫔，就应该有妃嫔应该有的排场，省钱粮钱算什么？” 赵芸儿看不上这样的小门小户的精打细算。 “到底是庶女，只能打着这样的小算盘。”赵芸儿不屑。 顾清晗不是不在乎赵芸儿的话，只是成大事者，理应要学会隐忍，她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意妃听着，抓住了话头，说道：“芸贵妃，这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的惩戒，你应该还记得吧？” 赵芸儿的脸色一窒，狠狠瞪了一眼意妃。 顾清晗说道：“持家不在于什么小算盘大算盘，这皇宫就像是众位姊妹的家了，在家里做事，即便是省点钱粮也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表现。如是芸贵妃觉得本宫的办法有点小家子气，那么芸贵妃说几个大气一点的法子，如何？” 赵芸儿一时语塞，她一向是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的，哪里知道这省钱的道理？自然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哟，芸贵妃原来是不知道呢！还以为芸贵妃知道什么大方法，才敢这样说的。” 慧贵人嘲讽道。 “这也怪不得芸贵妃，芸贵妃一向都是奢侈惯了的，看看她的宝华殿就知道，比皇后娘娘的朝凤殿还要辉煌一些，自然是不了解这些的。” 丽嫔只是说出了事实，但是有心的人听起来，就知道丽嫔要说的就是赵芸儿心怀不轨，寝宫都比顾清晗的奢华，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那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最常去的就是臣妾的宝华殿，臣妾自然是要让皇上看见豪华的一面，难不成都像你们似的，一股子穷酸气！” 赵芸儿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丽嫔是在陷害她，还一副骄横的模样。 顾清晗看在眼里，心中有数，只是不说罢了。 “每每商量事情的时候，你们说话总是这样夹枪带棒的，像什么话，现在本宫是在跟你们商讨事情，好好议事便是了，后宫要一团和气，皇上才能在前朝专心朝政，这样的道理，本宫还要说多少次？” 顾清晗一脸的无奈又威严。 “是，臣妾谨记。”意妃忙点头应道。 “关于缩减后宫开支的事情，众位姊妹还有什么好办法没有？”顾清晗问道。 “臣妾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慧贵人说道。 “什么法子，但说无妨。”顾清晗说道。 慧贵人说道：“臣妾看，这宫中每月都要用不少的胭脂，况且这胭脂都是外头采买的，花了不少的钱银。况且这宫中原就有会调制胭脂膏子的宫女，何不将让宫中的人自己调制，这样一来，不仅省了外头采买的钱银，也能让宫女们有份差事做，赚点钱，岂不好？” 顾清晗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慧贵人的法子的确是不错的，也能让宫中的宫女感恩戴德，这自然是好的。 因笑道：“慧贵人真是聪慧，比本宫的办法倒是好上许多。” “谢皇后夸奖，不过是皇后娘娘想到了，臣妾提前说出来罢了。”慧贵人笑着说道。 第三十章 诞下龙子 “慧贵人，有这样的好法子，怎的不想想好的点子侍奉皇上啊？熬了这么些年，还只是一个贵人。” 赵芸儿眼底满是嘲讽。 顾清晗说道：“芸贵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就像是你会伺候皇上，慧贵人会持家，都是一样的。” “若是众位姊妹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本宫就按着这样的方法办了。”顾清晗见众人不吭声，说道。 “本宫不同意。” 赵芸儿悠悠说道。 顾清晗挑眉，问道：“哦？不知芸贵妃为何不同意？” “这样的举措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也省不了几个钱，何必费那样的苦心？” 赵芸儿现在有权协理六宫事宜，说话的底气自然就足了。 “晴儿，算算，究竟每月能省上几个钱？”顾清晗转身看向晴儿。 晴儿便朗声道：“宫中每宫每月的脂粉钱是十两银子，位分不同的妃子，还会更多，像是芸贵妃的脂粉钱就是每月二十两，折中算下来，就是每月十五两。宫中一共百来个宫，算成一百，便是一千五百两。” 顾清晗点点头，说道：“还有饭食呢？” “五样小菜大约一两银子，每日三餐便是三两，一个月便是九十两，合宫上下算起来就是九千两银子。” 晴儿算完，丽嫔便道：“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这样算下来，宫中每月可以省去万两的银子，积少成多不是没有道理的。” 顾清晗看向赵芸儿，问道：“芸贵妃对这样的数字，还算满意吗？” 赵芸儿依旧不屑，说道：“本宫的母家都没有这样穷酸，倒是皇宫的生活比不上家里了。” “芸贵妃自然是看不上这点钱了，殊不知这万两银子能够救助多少百姓啊！这一年下来便是十几万两的银子。”顾清晗说道。 “本宫有协理六宫的权力，本宫不同意这样的做法！”赵芸儿搬出了自己的位分。 “芸贵妃，你不过只是协理六宫，是皇后的帮手，真正有决定权力是皇后，现在众位姊妹都是同意皇后的举措，不知芸贵妃还有什么理由反对？” 意妃满是对赵芸儿鄙夷的神色，不过只是协理六宫，真是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若是芸贵妃不同意的话，不如便请了皇上来定夺，如何？”顾清晗说道。 赵芸儿深知，景思远是没有什么政治谋略的，自己在景思远的身边吹吹枕边风是可以，但是这关于民生的事情，景思远少不得会问朝中的大臣，这利于民生的事情，哪里会有人不答应？ 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偏帮自己，也是无济于事的。 少不得，赵芸儿只得忍气说道：“皇后既然这样说了，本宫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只是众位姊妹们不要觉得委屈了才是。” “臣妾不觉得委屈，不过只是几样小菜罢了，算不得什么。”慧贵人说道。 事已至此，赵芸儿自是没有话可以说的。 顾清晗说道：“既然众位姊妹都同意，那么从今日开始，就开始这样操办吧！” “是！”众嫔妃颔首行礼。 这样的举措初见成效，众位的嫔妃日子也不是很难过，毕竟只是少了几样小菜罢了，平日里就算是呈上来也不见得吃了。 至于调制脂粉，更是让有差事的宫女多赚了一点钱，现在后宫之中倒是有不少人感激顾清晗。 这日，景思远在大殿上早朝。 李太傅站出来，说道：“臣听闻皇后娘娘在后宫缩减开支，现如今每月都能省下不少的银子，这些银子或用于赈济百姓，或充实国库，实在是良策啊！” 景思远对这些事情不是很上心，打了一个呵欠，说道：“是吗？那真是贤良。” 李太傅看见景思远这副样子，即便是心中恨铁不成钢，也还是忍了。 “皇上，皇后这样的贤良，实在是难得，还是多亏了顾将军教出来的好女儿啊！” 李太傅说道。 顾梁站出来，俯首道：“臣不敢邀功。” “你的女儿是很好，但是朕还是和芸贵妃比较合得来。”景思远淡淡说道，没有什么精神。 昨晚在芸贵妃的寝殿就寝，还没有睡足，就上来早朝，实在是困倦极了。 赵御史站出来，说道：“皇上能钟爱芸贵妃，是芸贵妃的福气。” 顾梁只是看了一眼赵御史，心中不快。 李太傅说道：“皇上，皇后这般贤良，若是能早日诞下龙子，想必这皇子也是极为聪慧的。” 李太傅对景思远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了，但是想想顾清晗这样贤良的人，看起来又聪明，保不齐生下来的孩子是个聪明人，将来扶持他当了皇帝，这大泱国才会日益隆盛。 景思远一脸的不耐烦，说道：“生什么龙子，朕要生也是要和芸贵妃生孩子。” 李太傅知道景思远一向宠爱赵芸儿，这才让赵御史在朝的权力愈发壮大起来。 但是，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皇上应该为了这次的事情，好好慰劳一下皇后才是。” 李太傅建议道。 景思远伸了一个懒腰，说道：“知道了，朕现在很困，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说着，便径直离去。百官还来不及行礼，只得对着一张空的龙椅跪拜。 李太傅看着龙椅，心中无限的感慨。 朝凤殿。 晴儿从外面走来，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听说今日在朝上，李太傅夸赞了娘娘一番，说娘娘在后宫缩减开支的举措很贤良。” 这件事情在顾清晗的意料之中，因此她只是淡淡应着：“是吗？那真是多谢李太傅的赞赏了。” “娘娘好像不是很开心？”晴儿见顾清晗没有喜色。 “已经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好开心的？不是什么惊喜。”顾清晗懒懒的，没有什么精神。 “娘娘真是聪慧，所有的事情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晴儿笑道。 顾清晗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聪慧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只是在这后宫之中，若是不聪明一点，早晚会被人弄死。 “娘娘是身上不大好吗？”晴儿见她还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关心道。 顾清晗捏捏自己的眉心，说道：“还好，只是这春日迟迟，难免有点犯困了。” “娘娘，奴婢还知道一个消息，”晴儿笑着说道，“太傅还向皇上谏言，让皇上和娘娘早日生个皇子呢！” 第三十一章 夫妻 顾清晗的睡意顿时全无，她做这些事，可不是为了和景思远那样的傻子生孩子。 李太傅这点心思，顾清晗倒是没有想到。 “娘娘，你不想生皇子吗？”晴儿见顾清晗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喜，更多的是惊吓，疑惑道。 想想前世的孩子，说实在的，即便是景思远的血脉，她还是心疼的。 只是，今生已经重来，能避免和那样的人生下孩子，也是极好的。 虽说在这宫中，孩子是女人的保障，但同时也会找来更多的嫉恨，多了一个孩子，也是一种威胁。 不管是母亲，还是孩子，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是不想，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顾清晗敷衍道。 晴儿埋怨道：“皇上也真是的，娘娘进宫都这样久了，但就是没有在娘娘的寝殿留宿过，甚至是白天，也不曾来看过娘娘。” 顾清晗巴不得景思远不在自己的跟前，只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遗憾又哀愁的样子，说道：“皇上来不来，那是皇上自己的主意。不管是谁在伺候皇上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高兴。” “可是，您毕竟是皇后娘娘啊，皇上连这一点的夫妻情分都没有吗？”晴儿说着，开始同情起顾清晗来了。 夫妻？ 这样的词语不新鲜，但是在皇宫中，实在是一个新鲜的词汇了。 顾清晗何曾不希望自己能和一人结成夫妻，只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不可能的。 只要是身在皇宫之中，这样的念头，就不应该有。 “晴儿，这皇宫之中，是没有夫妻的，有的是君臣。”顾清晗淡淡说道。 想起自己青梅竹马的秦绍，顾清晗不是那么伤感了，前世因为自己的愚蠢，栽在了赵芸儿的手里，导致在大婚的当天，还害得秦绍被流放。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奴婢知道了。”晴儿看过这皇宫之中的女人，都是皇上喜欢则宠爱几天，不喜欢则弃之不顾，算什么夫妻呢？ “但是，皇后娘娘，虽然您现在是皇后，但芸贵妃深得皇上的宠爱，若是您没有子嗣，将来芸贵妃若是有了子嗣，您的地位一样会受到威胁的。” 晴儿提醒道。 顾清晗点点头，晴儿的话确实有道理，赵芸儿如今正得盛宠，保不齐将来有了孩子，赵御史不会以此为借口，扶持自己的女儿登上后位。 这样想来，顾清晗便多了几分危机意识。 说来也奇怪，赵芸儿伺候景思远多年，但始终没有怀孕是为什么？ 这样想着，便问晴儿：“你知道为什么芸贵妃没有身孕吗？” 晴儿摇摇头，想了想，又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奴婢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说，芸贵妃两年前是有过身孕的，只是到了五六月的时候，孩子竟滑胎了，因此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因此这两年还没有怀上孩子。” “原来是这样，”顾清晗按着自己前世怀孕的经历来看，问道，“按理说，五六月的身孕，应该是稳妥的时候，怎么还会滑胎呢？”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听宫里的人说，是因为芸贵妃的脾气不是很好，时常动怒，孩子才会保不住的。” 晴儿也只是听闻，并不是很确定其中的缘由。 顾清晗笑了，说道：“虽说母亲的性情会对孩子有很大的影响，但也不至于会滑胎。”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就像是您自己生养过一样。”晴儿嗤嗤笑着。 可不是生养过吗？ 顾清晗想想前世那个孩子，也实在是枉死。 这个仇，今生也会一并算在赵芸儿的头上！ “在家时，常听母亲说的。”顾清晗淡淡笑道，又问，“皇上的后宫人数不少，虽说只有芸贵妃是专宠，但为什么那么多的嫔妃，竟没有一个人怀上？”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年后宫还是有那么几个嫔妃怀孕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不是滑胎，就是月里不足孩子难产，生下来也是死胎。” 顾清晗心中有点清明，世间上断然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如何在这宫中孩子就会保不住？ 况且这皇宫之中的太医可是最好的，民间的孩子尚且生产顺利，皇宫怎么就不能平安诞下龙子？ 这其中的缘故，再是清楚不过的了，想必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 至于赵芸儿的孩子，估计也是这样。 前世，自己是个失宠的皇后，怀孕的事情知晓的人也不多，所有的饮食起居都是晴儿一个人在料理。 自己又深居简出，想来就是这样才保住了孩子吧！ 顾清晗笑笑，说道：“晴儿，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奴婢只是常常和各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在一起闲聊，他们知道的事情，奴婢听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这就是小人物的好处了，有些事情，下人是不敢在主子的面前说的，但是自己可以私下里讨论。 看来，以后很多事情还要靠晴儿帮忙了。 景思远向来喜欢美人，宫中略有些平头正脸的，即便是宫女，若是合了眼缘，也是会弄到自己的后宫去的。 只是因着赵芸儿在中间做了不少的功夫，将景思远的心思转移在自己的身上，恐怕，这后宫的女人便会足足多出一倍不止了。 这日春末。 景思远趁着这春色还未完全过去，便在御花园赏花喝酒，听着歌姬在吟唱。 顾清晗远远见了，转身便走。 晴儿问道：“皇后娘娘，为何明明见了皇上，不上去请安呢？皇上不上朝凤殿去，娘娘为何也不主动见皇上呢？” “既是皇上不愿意去朝凤殿，说明皇上不是很喜欢本宫，本宫又何必上赶子去讨皇上的气？” 顾清晗一点都不想对着景思远那张肥脸献媚讨好。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是景湛的侄子，怎么偏生景湛就能生得那样貌美，反观景思远，说丑陋倒也不至于，只是实在是有点普通了。 “奴婢看着皇上正在听曲，想来心情是不错的，娘娘现在前去，皇上也不见得会不喜欢娘娘啊！” 晴儿想着，不管怎么样，在这宫中，还是要得到皇帝的恩宠才是，否则，即便是皇后，依旧会被正得宠的妃子欺负，芸贵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顾清晗知道晴儿的心意，但是又不能对她明说，自己心里实在是不愿意伺候那个愚儿。 “正是皇上的心情好，本宫更不应该上前了，免得扰了皇上的清净，你看看，今日连芸贵妃都没有上前伺候着，想来皇上是想要自己待着的。” 顾清晗只得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晴儿想着，似乎也是颇有道理，也不做分辩。 不料刚刚走出没有多远，竟遇上了景湛，顾清晗心中冷笑，这算是倒霉吧？ 避是避不开的了，顾清晗只得迎面微笑。 景湛微微躬身，道：“皇后万安。” “摄政王多礼了，”顾清晗见他还是一身素衣，颇有一点羽扇纶巾的模样，笑道，“皇上正在御花园。” 上次见到景湛在御花园，就是因为景思远的召见，顾清晗理所当然的想到景湛这次也是受了景思远的召见。 不料，景湛只是笑笑，说道：“本王不是来找皇上的。” “哦？原来王爷还有其他的事情，那还请摄政王自便吧！”顾清晗不明白，现在太后已经去礼佛了，除了景思远，景湛进宫还能是为了谁。 但是，不管是因为谁，自己还是少招惹为妙。景湛决计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看其城府，顾清晗并没有把握和这样的人正面交锋。 最好是景湛和赵家不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若是联合起来，只怕自己的日子就会更加难过了。 “皇后娘娘，很着急走吗？”景湛淡淡开口，声音清冽，带着淡淡的疏离。 顾清晗顿住脚步，说道：“本宫不过只是闲人，只是担心误了摄政王的事情罢了。” “呵，”景湛轻笑一声，“皇后娘娘真是过谦了，听闻皇后缩减后宫的开支，用以赈济百姓，依本王看，倒不是一个闲人，倒是人才了。” “王爷说笑了，本宫不过只是提了一点点的建议，其实还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顾清晗说谎也是没有半点心虚。 景湛唇角一勾，彼此心里都明白，眼下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只是谁也没有拆穿。 “人人都说是皇后治理后宫有方，皇后到底还是谦虚了。”景思远微微打量顾清晗，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比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 “不过是世人夸大其词罢了。”顾清晗将自己的功劳撇干净，又道，“摄政王道宫中想必是有事的，本宫不便在这里打扰王爷。” “本王不过就是在御花园随便逛逛罢了，毕竟这御花园的景色很好，不是吗？” 景湛笑道。 顾清晗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旋即便恢复淡然，笑道：“皇上待摄政王岿果然是不一般呢！” 御花园和后宫是连在一起的，况且也是宫中的嫔妃常来常往的地方，景思远也能让一个王爷随意出入御花园。 “呵，不过是皇上见本王喜欢花花草草，格外赏赐罢了。” “摄政王莳花楼的花草不是更好看吗？” 顾清晗漫不经心的说道。 景湛的神色一凛，倏尔笑笑，说道：“皇后似乎对本王的莳花楼很有兴趣？” 顾清晗察觉自己冒失了，毕竟景湛的莳花楼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自己就连他楼中的花草稀罕都知道。 “呵，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顾清晗笑道。 景湛忽的凑近了，低声说道：“莳花楼的事情，可没有多少人知道。你在调查我？” 顾清晗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王爷，本宫未出阁之前，久居深闺，出阁之后，久居深宫，倒是承蒙王爷看得起。” 景湛笑笑，道：“皇后虽是久居深宫，但行事倒是果决。” “王爷谬赞。”顾清晗只是淡淡回道，觉得和景湛再说下去于自己无益，便道，“摄政王既是来赏花的，本宫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说罢，径直而去。 景湛双眼微眯，这次来，倒真的实在碰运气，想见见她。 第三十二章 春天就要过去 这边，景思远正眯着眼睛听着曲子，跟着歌姬哼哼，忽见园中有一个宫女正在拈花枝。 那宫女生得好生娇艳，身材丰腴，虽然身上穿着宫女的服饰，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但其妆容美艳，想必是用了不少的脂粉。 又因站在花丛之中，看起来甚是美艳，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了。 “去，把那个宫女给朕叫来。”景思远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曹公公会意，便快步上前。 那宫女还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竟站了几个太监，为首的还是曹公公，吓了一跳，忙躬身请安。 曹公公笑道：“姑娘有福气了。” “曹公公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不清楚。”那宫女心生疑惑，自己最是卑贱之人，哪里来的什么福气可言啊！ “姑娘，皇上请你过去呢！” 曹公公满脸堆笑，左右被皇上看上的人，都是个主子，他一向是伺候主子的，对主子的态度自是恭敬。 保不齐，这日后，还要仰仗这个姑娘的鼻息，也未可知。 宫中的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待人亲和些，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这……”宫女未曾见过皇上，但是也听说这皇帝不是什么正常的皇帝，而是一个心智只有八岁的愚儿。 况且，也听闻，这皇帝向来贪恋女色，保不齐是看上自己了，也不知道这是喜是悲。 见宫女犹犹豫豫的样子，曹公公说道：“怎么，高兴傻了？还不赶紧过去，皇上等着呢！” 宫女只得跟了过去。 见到景思远，宫女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景思远半躺在亭子的卧榻上，说道。 宫女有些紧张，但还是慢慢将头抬起来。 景思远见了，果真是有几分姿色，况且这脸上也不知是涂了什么样的胭脂膏子，煞是好看。 因问道：“长得不错，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宫女怯生生的，看景思远虽是有点发胖，但长得不像是歪瓜裂枣，起码不是什么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 曹公公见她走神，也没有回话，便道：“皇上问你的话呢！还不快点说！” 景思远呵斥道：“你小点声，没有看见她很害怕吗？” 曹公公连声告罪。 宫女见他这样维护自己，心中倒是生了一点的感激，自打入宫以来，所受的都是白眼和冷言冷语，现今有人向着自己，心里顿感一阵暖意。 便面带微笑，对景思远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畅春园的，专门给给位娘娘调制胭脂膏子的。” 景思远面露疑惑。 曹公公提示道：“皇上，这是不久前皇后刚刚设立的一个园子，缩减开支，让宫女们调制胭脂，减少宫中采买的钱，还给宫女俸银。” “原来是这样。” 景思远不在意这些事情，向来不会深究，因此有大臣说的时候，他也只是知道顾清晗在缩减宫中的开支，朝臣很开心罢了。 “怪不得，你脸上的胭脂是自己调制的吧？怪不得那么娇艳。” 景思远不免多看了几眼。 宫女的脸上又添了一点红晕。 “你今年几岁了？”景思远问道。 “奴婢刚刚过了及笄之年。”宫女回道。 景思远越看越是喜欢，说道：“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宫女忙说道：“奴婢不敢。”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朕不喜欢听见你叫自己奴婢，”景思远皱眉，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翠缕。”宫女说道。 “今后，便留在朕的身边伺候朕，不要再称自己奴婢了。”景思远拉过翠缕的手，将她带在自己的怀里。 曹公公在景思远身边伺候多年，早就知道了景思远的性子，忙退下，便让身边的太监们将亭子的芦苇帘拉下，有用帷幔遮住。 将歌姬退散，自己则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在一丈外守着，不要靠近！” “是！” 众太监答应着。 丽嫔是个闲人，时常在御花园逛着，看见这亭子已经被帷幔紧紧围住，皇上身边的太监都站在不远处守着，心下便明了了。 见曹公公也在，便走上前。 曹公公见了丽嫔，慌忙请安：“奴才给丽嫔请安。” 丽嫔笑笑，说道：“曹公公快请起。” “丽嫔娘娘这是要找皇上吗？哟，可不巧了，眼下皇上不得空。”曹公公说道。 “我倒没有找皇上，只是刚好在这御花园逛逛，见你在，以为皇上也在，便想着来请安，只是……”丽嫔稍稍看了一眼紧紧围着的帷幔，说道，“似乎皇上现在应该是没有空见我了。” 曹公公说道：“是啊，今儿个皇上的兴致还不错，这不……不巧了，丽嫔娘娘若是想要请安，改日吧！” “是吗？皇上今日的兴致这么高啊？不知是哪位娘娘这样有福气？”丽嫔笑着问道。 “不是什么娘娘，只是畅春园一个调制胭脂膏子的宫女。”曹公公说道。 丽嫔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笑着说道：“既是这样，我也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奴才恭送丽嫔娘娘。” 曹公公行礼恭送。 丽嫔身边的贴身丫鬟紫鹃说道：“娘娘，皇上很久不上您那里去了，现在却和什么宫女在一起，实在是不像话！” “胡说什么！”丽嫔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人，说道，“不要在背后议论皇上的不是！” 紫鹃自知失言，慌忙道：“奴婢该死！” “算了，以后说话还是谨慎一些好，这宫里不比外头，万一被有心的人听去了，你我都会涉险。” 丽嫔说罢，继续往前走。 “今儿个得亏是娘娘您撞见了皇上，若是换了芸贵妃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赵芸儿爱使小性子，是宫中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呵，想必芸贵妃现在不知道这件事情吧！”丽嫔笑笑。 “这是自然的，这不皇上还在御花园，这消息哪里就能传得那么快呢！”紫鹃说道。 丽嫔眼里满是算计，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啊，这消息只有我们只最早知道的，你说应该怎么让这个消息传得再快一点呢？让芸贵妃知道我们又多了一个姊妹。” 紫鹃会意，说道：“奴婢和芸贵妃宫里的落秋倒是相熟。” 丽嫔只是笑笑，也不搭话，顾自说道：“唉，这春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第三十三章 收买人心 宝华殿。 赵芸儿看着跪在地上的落秋，问道：“刚才本宫就看见你跟丽嫔的贴身侍婢在鬼鬼祟祟嚼舌根，都在说点什么？” “奴婢……奴婢没有说什么……”落秋支支吾吾不敢言。 “说！”赵芸儿的手拍在桌子上。 小雨见了，慌忙将赵芸儿的手捧起来，说道：“娘娘不要生气，仔细自己的手疼。” 赵芸儿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落秋，说道：“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本宫现在就让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话！” “芸贵妃饶命，芸贵妃饶命啊！”落秋不说，是因为私下讨论主子的事情，要被掌嘴的，因此才支支吾吾不敢言语，现今看见比这还要残酷的刑罚之后，自然是什么都要说了。 “你还不快说，尽惹娘娘生气！” 小雨为了重新获得赵芸儿的信任，做事更是尽心，这会子对着落秋一顿猛掐。 落秋疼得只落泪，又不敢高声叫。 赵芸儿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说道：“行了，说吧！” 落秋跪地说道：“只是奴婢们之间的闲话，紫鹃说她今日见了奇闻了。” “什么奇闻？”赵芸儿问道。 “是，是皇上在御花园宠幸一个宫女……”落秋说得战战兢兢。 果然，赵芸儿怒道：“你再说一遍！” “皇上……在御花园……宠幸了一个宫女……”落秋只得再说了一遍。 赵芸儿气极，将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小雨劝道，“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谅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能成气候？ 皇上还是第一次在御花园就宠幸女人的。 身边那么多的狐媚子，不仅要防着每一位嫔妃，还要防着宫女！ 有人得到皇帝的恩宠，自己的恩宠就会被夺走一点。 赵芸儿不会容许有人抢走自己的东西！ “知道是什么人吗？”赵芸儿冷冷问道。 “奴婢只知道是畅春园一个调制胭脂膏子的宫女，其余的就不知道了。”落秋的声音还在打颤。 畅春园？ 哼，又是跟顾清晗有关系！ 若不是她在皇宫实行什么缩减开支，又弄了这么一个园子调制胭脂膏子，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自己不得宠，就安排一个宫女勾引皇上吗？ 顾清晗，你休想如意！ “知道了，你下去吧！今日的事情，若是你敢对外将一个字，小心你的舌头！” 赵芸儿阴寒地说道。 “是，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落秋心中暗自侥幸逃过了一劫，连滚带爬赶紧出了门。 “娘娘，您现在想怎么样？”小雨问道。 “先看看皇上的意思，若是这个宫女皇上玩玩儿也就算了，若是分得了本宫的恩宠，就让她好看！” 赵芸儿冷冷道。 “是，奴婢知道了。”小雨说道。 翠缕的服侍，景思远是十分满意，最近频频让翠缕侍寝，给了翠缕一个位分，封了贵人，称作华贵人。 这样的封号实在是过高，但是景思远喜欢，谁都劝不住。 顾清晗倒是无所谓，反正这宫中已经很热闹了，多一个人也不算多，还能分掉赵芸儿的专宠，也算是好的。 今日本不是请安的日子，但朝凤殿倒是聚集了不少的嫔妃。 顾清晗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难为你们倒是来的齐全。” “臣妾闲来无事，便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慧贵人笑着说道。 “自然是闲来无事了，”意妃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皇上是因为宠爱芸贵妃，因此臣妾不常见到皇上，可是现在皇上没有专宠芸贵妃，臣妾还是没有见到皇上。” 顾清晗笑笑，知道她们是在抱怨什么，便道：“皇上最近新得了一个华贵人，难免宠爱一些，也是正常的。” “贵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贵人了！”意妃气不过，看着慧贵人，说道，“你看着就不难受吗？看看你在皇上的身边也两年了，不过只是一个贵人，人家刚刚上位，立马就成了贵人了！” 要说自己的心里不难受，自然是假的，只是再难受，也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罢了。 慧贵人面上还是端庄大方的样子，说道：“皇上喜欢谁，全凭皇上自己做主，也不是臣妾能左右的。至于位分的事情，是臣妾自己福薄罢了。” 正说着话，太监来报：“回禀皇后娘娘，华贵人在外头等着，要给您请安。” “呵呵，真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可见背后不能说人。”顾清晗笑着说道，“快请进来吧！” “是。”太监说着退了出去。 华贵人迈步进来，对着顾清晗行了大礼，说道：“皇后娘娘万安，臣妾华贵人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快起来吧！赐座！”顾清晗说道，看着华贵人，见她倒是生得白白净净，大眼小嘴巴的，很是招人喜欢。 “谢皇后娘娘赐座。”华贵人在椅子上坐下。 顾清晗见意妃的脸色不是很好，心想，估计现在赵芸儿要是在场的话，就更有好戏看了。 “华贵人，最近陪着皇上，真实辛苦了。”顾清晗寒暄道。 “不辛苦，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是臣妾的荣幸。”华贵人笑着说道。 顾清晗见她倒是没有恃宠而骄，不是赵芸儿之流，甚感满意。 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人人都像赵芸儿，自己反倒是要分出精力对付这些人，实在是有点累。 最好还是听话一点，说不定还能为自己所用。 “华贵人真是好福气啊！这几日，皇上都在你那里就寝的吧？”意妃的话阴阳怪气的。 华贵人虽说是抱着与人和睦的心思，但有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听出了意妃话里有话，便道：“皇上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其实还是想着各位姐姐的。” “不敢当，说起来，华贵人倒是我们的前辈了。”意妃说道。 华贵人不知道这话中的深意，众人也是有点懵，便问：“意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贵人在御花园就能让皇上情动，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这样的经验和手段，难道还不足以成为我们的前辈吗？” 意妃嘲讽道。 青天白日在御花园被宠幸，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华贵人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很是难看。 “意妃，”顾清晗照顾着华贵人的面子，说道，“本宫宫中新晋的茶还不错，你喜欢的话，多喝一点。” 意妃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分，便也不再说话。 “华贵人，你要是喜欢的话，本宫让人送一点到你的宫中。”顾清晗笑着问道。 华贵人见顾清晗这样帮着自己，心中感激，说道：“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 顾清晗只是笑笑，一点点的茶叶就能收买人心，倒真是划得来。 第三十四章 想让你死 原以为受到皇上的宠幸，自己就不会再像宫女那样被主子随意践踏。 翠缕没有想到的是，有了皇帝的宠幸才是灾难的开始。 意妃不是很喜欢华贵人，不过只是嘴上损几句罢了，但是赵芸儿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这日，赵芸儿将华贵人叫到自己的宫中。 华贵人还是一个宫女的时候就知道赵芸儿不是好惹的，现在还不知道这赵芸儿会怎样刁难自己。 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在这深宫之中本就是无依无靠的，母家更是不用说。 华贵人只得去了赵芸儿的宝华殿。 “臣妾给芸贵妃请安。”华贵人见到赵芸儿，便慌忙行了一个大礼。 赵芸儿正在梳妆，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没有给华贵人一个眼神，只是淡淡说道：“起来吧！” 语气中鄙夷的姿态尽显。 华贵人看惯了主子的脸色，现在自然也是知道赵芸儿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友善。 “不知芸贵妃找臣妾，有什么事情吗？”华贵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本宫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吗？”赵芸儿斜睨了一眼。 华贵人慌忙跪在地上，说道：“臣妾不敢！” 赵芸儿看着地上的人，冷笑一声，说道：“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宫女了，好歹是个贵人，还像个宫女一样，动不动就跪，果然是卑贱的出身，登不上台面！” 这番话叫华贵人更加不安起来，现在是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正在左右为难着，小雨悠悠说道：“华贵人，娘娘的意思是让你不用再跪着了。” “连本宫身边丫鬟的眼力见都没有，也真是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宠幸你的。” 赵芸儿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径直往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华贵人站起身，说道：“芸贵妃身边的丫鬟自然是最伶俐不过的，臣妾只是偶得皇上的错爱，什么都不懂，还望娘娘教导臣妾。” 赵芸儿看了她一眼，说道：“说话倒是还中听，想必你就是用这样的嘴皮子功夫哄得皇上封你做贵人的吧？” “臣妾身份卑微，是皇上垂怜臣妾，因此才开恩的。比不得贵妃娘娘出身高贵，又蒙皇上多年的恩宠。” 华贵人说尽了好话。 赵芸儿丝毫不买账，不管华贵人现在的姿态放得有多低，她都不会怜悯。 “呵，是啊，只是皇上现在宠爱的是华贵人，华贵人还真是好大的能耐啊！能留住皇上的心。” 赵芸儿只要想起这段时间，景思远都在华贵人的宫中就寝，心中就一阵烦闷。 景思远三心二意，喜欢美人，她是知道的，只是即便是知道，但备受冷落的滋味，还是不好受，因此，她会将所有威胁到自己的人通通清除。 况且，听闻，顾清晗似乎很看中这个华贵人。 “臣妾不敢，皇上只是一时的兴趣罢了，皇上最宠爱的还是娘娘，皇上在臣妾的面前还是一刻都没有忘记娘娘啊！” 华贵人从来就不知道原来恩宠也是之危险的。 赵芸儿见她说得倒是恳切，面上便淡淡道：“好了，能够伺候好皇上，是你的造化，本宫不过只是嘱咐你好生服侍皇上罢了，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本宫要吃了你似的。” 华贵人心惊，但还是面带笑容，道：“芸贵妃说笑了，您是再和气不过的人，怎么会吃了臣妾呢！” 赵芸儿悠悠问道：“听说，华贵人原先是调制胭脂的？” “回云贵妃的话，臣妾原先的确是在畅春园做事的。”华贵人不知赵芸儿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 赵芸儿打量着她，说道：“怪不得，你脸上的胭脂倒是不错，想来是因为自己识货，也会调制，弄出来的胭脂自是比旁人好些的。” “臣妾不敢，好的胭脂都是进献给娘娘用的。”华贵人讲话处处小心谨慎。 “不要说什么敢不敢的话了，本宫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找你帮忙。”赵芸儿说道。 华贵人现在只盼着赵芸儿不要找自己的不是，若只是叫自己做事的话，别说是一件了，就是百件都是可以的。 “芸贵妃有什么事情打发奴才去叫臣妾做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吩咐呢？芸贵妃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臣妾一定做。” 华贵人连忙说道。 “呵，你倒是爽快，”赵芸儿阴恻恻地说道，“难道，本宫叫你去死，你也去不成？” 华贵人一听，心脏猛地一缩，说道：“芸贵妃，臣妾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啊！” “瞧你，只是开个玩笑，不必那么紧张。”赵芸儿巴不得她去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华贵人对于这样的玩笑，一点都笑不出来。 “娘娘，您有什么事情，还请吩咐。” “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素来就是调制胭脂的，本宫的母家刚刚给本宫送了几盆鲜花过来，说是难得的，本宫想着这花颜色极好，你便帮本宫调制胭脂吧！” 赵芸儿命人将几盆花搬上来。 华贵人送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这样的小事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忙说道：“芸贵妃请放心，臣妾一定尽心尽力帮您调制胭脂。” “那就辛苦你了。这些花，本宫命人搬到你的宫里去。” “臣妾不敢，能为娘娘做事，是臣妾的荣幸。” 华贵人只求赵芸儿能对自己手下留情就好了。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华贵人说道。 “去吧！记得帮本宫调最好的胭脂来。”赵芸儿嘱咐一遍。 “是，臣妾定当尽心竭力。” 说着，华贵人便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碰巧，在华贵人回宫的时候碰见了顾清晗。 “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顾清晗看着身后的花盆，问道，“华贵人，你这是？” “这是刚才芸贵妃给臣妾的，说是母家给的上号的鲜花，想让臣妾调制胭脂，这不，臣妾就搬回去了。” 华贵人解释道。 顾清晗看着几盆花若有所思，赵芸儿的用意只怕不是调制胭脂那样简单吧！ “皇后娘娘，臣妾还要赶着回去调制，先告退了。”华贵人生怕迟了赵芸儿会生气。 “去吧！”顾清晗点点头。 看着华贵人离去，顾清晗的眼眸幽深，赵芸儿只怕不会放过华贵人。 第三十五章 不要过来 “皇后娘娘，这芸贵妃竟没有找华贵人的麻烦，真是出人意料啊！”晴儿一副不解的样子。 顾清晗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说道：“现在不找麻烦，不代表之后不找麻烦，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改变性格的，若不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只有经历过残酷的折磨，只有遭遇无尽的羞辱，只有历尽生死，才会性格大变，顾清晗就是典型的例子。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只是……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华贵人？” 晴儿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不过是看华贵人为人还算谦和，况且见顾清晗似乎也不讨厌华贵人。 顾清晗抬抬眼皮子，说道：“今日本宫身子不适，告诉后宫之人，请安的事情就免了吧！” 晴儿一听便知道这其中的意思，看来华贵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华贵人虽然曾经也饱受主子的苛责，心思也比较多，但毕竟没有经历这后宫的争斗，手段自然是比不上常年弄权后宫的赵芸儿。 眼下，这赵芸儿叫华贵人帮着调制胭脂，华贵人不敢有违，回到自己的寝宫便开始着手调制。 身边的宫女秀秀看了，不免替华贵人觉得委屈，说道：“贵人，您现在已经不是丫鬟了，怎么芸贵妃还是把你当成是丫鬟在使唤啊？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华贵人慌忙将秀秀的嘴捂了，说道：“说话不要这样大声，小心被人听了去。” 秀秀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贵人也实在是太好性子了。这调制胭脂的事情，多少下人做不得啊？如今您是主子了，怎么还能让您做这些事情？” “唉，”华贵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不妨事，原先我就是个调制胭脂的宫女，做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也是先前的是事情了，但是您现在已经是主子了，怎么还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秀秀不满道。 “宫女也好，主子也罢，芸贵妃都是我的主子，位分都比我高，我现在只想好好在这宫中活下去，不想去计较什么位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华贵人没有什么力争上位的心思，只是想着今后能够平安度日就是了，现在的生活，比当丫鬟的时候算是好很多了，不再需要做什么劳力，算是上天的恩赐吧！ “贵人，这次芸贵妃让您帮着调制胭脂，下次，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您做呢！” 秀秀替华贵人打抱不平。 华贵人倒是看得开，说道：“没关系的，劳我做事，总比被针对好得多，不是吗？” 秀秀笑了，说道：“贵人真是个乐观的人！我帮贵人一起调制胭脂吧！” “好啊，难得你也喜欢这胭脂。” 华贵人想着未来的生活，或许不能尽如人意，但难免还是有所期待的。 将调制好的胭脂送到了赵芸儿的宫中。 赵芸儿轻轻在脸上擦拭，说道：“你的手艺倒是极好的，怪不得之前会在畅春园做事。” “谢贵妃娘娘夸奖，臣妾能为贵妃娘娘做事，是臣妾的福气。娘娘喜欢就好。” 华贵人见赵芸儿喜欢，心中的大石头便落下了。 “本宫是喜欢，难为你了，现在已经是贵人了，但还愿意为本宫做事。”赵芸儿细细看着这胭脂，再看看自己脸上的娇俏的模样，说道。 华贵人忙道：“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为娘娘办事是应该的。” “难得你有心，”赵芸儿转头对小雨说道，“去，把本宫的碧玉金步摇拿来！” “是！”小雨转身去了柜子拿步摇去了。 赵芸儿看着步摇，说道：“赏给华贵人吧！” “娘娘，这碧玉金步摇是皇上赏赐给您的，您自己都还没有戴过几次呢！”小雨说道。 “华贵人为本宫做事，本宫理应赏赐华贵人。”赵芸儿淡淡说道。 华贵人一听，这是皇上赏赐的步摇，自然不敢轻易接受，推辞道：“臣妾为娘娘办事是应该的，不敢要什么赏赐，况且，这还是皇上赏给娘娘的心爱之物。” “给你，你就拿着吧！”赵芸儿将胭脂放在梳妆台上，说道，“本宫看重的是你的心意，赏赐你一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小雨将碧玉金步摇递给了华贵人，华贵人双手接了，说道：“多谢娘娘美意！” “不必道谢，说不定以后还要劳你多做事呢！” 赵芸儿淡淡说道，眼底却满是戾气。 “定当为贵妃娘娘效力！”华贵人说道。 “你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想稍微睡一会儿。”赵芸儿懒懒地说道。 华贵人便拿着步摇退下了。 赵芸儿看着胭脂，笑道：“果真是不错的胭脂啊，倒是真的称本宫的心意。” “你先去小厨房备几个皇上喜欢的小菜，打发人去请皇上来，就说本宫宫中备下了酒菜，请皇上来用膳。” 赵芸儿吩咐道。 “是！”小雨应着，便办事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小雨跟在景思远的身后回到宝华殿，只是不见了赵芸儿。 “爱妃？你在哪里？”景思远叫道。 赵芸儿懒洋洋从床上起来，看见景思远，慌忙下床，低着头，说道：“臣妾该死，方才只是等皇上等得有些累了，就在床上打了一个盹。” 景思远一边说着不妨事，一边上前扶起赵芸儿，看见她的脸，吓了一跳，说道：“爱妃，你的脸，你的脸……” 赵芸儿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说道：“皇上，臣妾的脸上涂了华贵人亲手调制的胭脂，是不是很好看？” “不是，你的脸，你的脸……”景思远惊得一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赵芸儿见景思远不像是赞叹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皇上怎么吓成这样？” 小雨抬头看见赵芸儿的脸，磕磕绊绊地说道：“娘娘……你的脸……脸上……都是……是……小疹子……” 赵芸儿慌慌张张跑到镜子前面一看，果然自己的脸上满是疹子，自己也是一脸惊慌的模样，捂着自己的脸，哭道：“怎么回事？本宫的脸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娘娘，奴婢去给您叫太医！”小雨慌忙去请太医。 景思远见状，往后退一步，说道：“爱妃，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不要过来！” 赵芸儿不解看着他，问道：“皇上，您这是在干什么？” 第三十六章 冤枉 “朕不知道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你不要靠近朕！”景思远慌不择路，急急跑到了门外。 “皇上！”赵芸儿捂着自己的脸，说道，“臣妾不会靠近您，但是请您站在门外陪着臣妾好不好，太医现在还没有来，说不定不是什么传染病，皇上，您不要抛下臣妾！” 景思远站在门外，看着屋内梨花带雨的赵芸儿，心生怜悯，说道：“好好好，朕就在这里，你不要再走过来了！” 太医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 “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刘城见景思远站在门外，慌忙请安。 “请什么安啊！赶紧去看看芸贵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景思远踢了一脚刘城，让他赶紧进去。 刘城应着，慌忙走进去。 做了细致的检查之后，说道：“娘娘不必忧心，这不是什么传染病，只是因为涂了什么东西过敏的。” 景思远听刘城这样说，也便放心了，走进屋内，坐在赵芸儿的身边，看着她脸上的疹子，说道：“爱妃，你好好的在脸上涂什么了？” “哪有涂什么，还不是一点寻常的胭脂！”赵芸儿噘嘴说道。 刘城问道：“不知贵妃娘娘除了胭脂有没有涂什么其他的东西？” “自然是不会的，因着是华贵人新制的胭脂，本宫看着喜欢，便只涂了胭脂。” 赵芸儿说道。 “皇后娘娘若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微臣看看这胭脂？” 刘城思忖了一下，说道。 “小雨，去把胭脂拿过来！”赵芸儿对小雨说道。 小雨托着胭脂放在刘城的面前，刘城拿起来，在鼻间轻轻嗅着，随后眉头一皱。 “娘娘，这胭脂有点问题。” 赵芸儿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说道：“怎么可能会有问题，这是华贵人刚刚被为本宫调制的。” 景思远不解，问道：“刘太医，这胭脂有什么问题吗？” “回皇上，这胭脂里头掺了可以让人的皮肤起疹子的茅毒粉。这种粉末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会叫人的皮肤起疹子，一个月之内才能消褪。” 刘城笃定地说道。 “不会吧？是不是刘太医你弄错了？”赵芸儿也是满脸的震惊，问道。 “回娘娘的话，很多太医都能看出来，这样的药材气味不是很浓，但是只要是大夫就能看出来的。” 刘城肯定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 “皇上！这……这……”赵芸儿泪如雨下，说道，“臣妾实在没有想到这华贵人会在胭脂里面掺茅毒粉，还想害臣妾！” 景思远见赵芸儿泪眼婆娑，一时间便恼了起来：“这是华贵人帮你调制的胭脂？” “是啊，臣妾看着华贵人先前是调制胭脂的，又见她脸上的胭脂好看，便央求华贵人帮臣妾调制，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想着要害臣妾啊！” 赵芸儿见景思远的脸色不是很好，继续说道：“她满口便答应下来了，臣妾还以为都是自家的姊妹，想来是华贵人心肠好，愿意帮着臣妾。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华贵人竟如此恶毒！若是不愿意也就算了，臣妾也不会怪罪，为什么要这样陷害臣妾！” 景思远听着，心中烦起来，喝道：“把华贵人叫到宝华殿来！” 曹公公慌忙去了。 华贵人被请来的时候，还不明所以，曹公公只说皇上请她到宝华殿一趟。 到了宝华殿，见景思远一脸的怒气，赵芸儿脸上都是疹子，身边还有太医，心下更是不解，连忙跪下请安：“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愿皇上和贵妃娘娘万安。” 景思远一脚踹在华贵人的身上，骂道：“什么万安，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华贵人吃痛，秀秀上前搀扶。 “皇上，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这样生气，还请皇上明示。”华贵人顾不得身上的痛楚，问道。 “你还有脸问，你说说，芸贵妃的胭脂是不是你调制的？”景思远厉声道。 “是，”华贵人问道，“这胭脂怎么了？” “你还敢问怎么了？华贵人，你好狠毒的心肠啊！本宫不过是劳烦你帮忙调制胭脂，你若是不愿意也就罢了，但是你居然在胭脂里下了茅毒粉，让本宫的脸变成这样！” 赵芸儿哭诉道，句句直指华贵人的狠毒。 华贵人听着，只觉得错愕，分辨道：“不是的，臣妾绝对没有这样做！臣妾只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将您送来的几盆花，调制成胭脂罢了，绝对没有加什么茅毒，臣妾连茅毒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若不是你的话，难不成还是本宫自己吗？”赵芸儿的眼睛猩红，伏在景思远的怀里说道，“皇上，你看她现在还嘴硬！” 景思远拍拍赵云儿的背，呵斥华贵人道：“就是啊！不是你的话，还能有谁，这胭脂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调制的吗？” 华贵人现在是百口莫辩，看着身边的秀秀，说道：“皇上，您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陷害贵妃娘娘，您问问秀秀！秀秀当时帮着臣妾一起调制的，她可以证明臣妾真的没有害娘娘啊！” 赵芸儿恨恨看着秀秀，说道：“她是你的丫鬟，自然是向着你了，就算是帮着你掩饰，也是无可厚非的。” “没有啊，臣妾真的没有这样做，秀秀，你说，我是真的没有陷害芸贵妃！” 华贵人哭得泪人似的。 景思远看着，也动了一点恻隐之心，便问秀秀：“既然不是华贵人做的，那一定是你做的！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秀秀一听，慌了神，忙跪下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这件事情不是奴婢做的，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赵芸儿的眼睛微眯，说道：“不是你，那是谁？” “是华贵人！是华贵人啊！”秀秀跪在地上抽泣。 “你说什么？”华贵人没有想到秀秀会这样说的，不免大骇起来，说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 “奴婢没有冤枉您啊！华贵人，是你说芸贵妃把您当做是下人一样，明明现在你已经是贵人了，还要为芸贵妃调制胭脂，说是芸贵妃看不起您的出身。” “你胡说！”华贵人气得颤抖起来。 第三十七章 无心便不苦 秀秀看着景思远，说道：“皇上，臣妾不敢胡说，是华贵人叫臣妾去拿的茅毒粉，说是要给芸贵妃一个小小的教训，奴婢还劝过华贵人不要这样做，但是华贵人不听奴婢的，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敢违抗华贵人，但凡多说了一句就被华贵人打骂！” “皇上！”华贵人爬到景思远的跟前，拉着景思远的裤腿，说道，“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赵芸儿抽抽噎噎地说道：“皇上，臣妾实在是没有想到华贵人不愿意，臣妾像是都是自家的姊妹，华贵人送来胭脂的时候，臣妾还给了碧玉金步摇作为答谢之礼，不曾把华贵人当做是下人啊！” 景思远嫌恶地看着华贵人，一脚将她踹在的一边，说道：“毒妇，朕宠爱你，但是你竟然想着陷害真的爱妃！” “皇上，臣妾没有啊，臣妾没有理由陷害贵妃娘娘啊！”华贵人痛哭。 赵芸儿依偎在景思远的怀里，说道：“想必是臣妾受皇上的宠爱，华贵人看不过去，想要专宠，这才让臣妾的脸变成这样，让皇上不会来臣妾的宫中。” “芸贵妃，你好狠的心，这简直就是诬陷！”华贵人指着赵芸儿，只怨自己还错信她愿意接纳自己！ 景思远见她如此，对曹公公说道：“把华贵人打进冷宫！” “是！”曹公公见惯了这样的事情，一朝被宠幸，一朝进冷宫都是常事了。 华贵人嘴里不断喊冤，景思远没有动容，任由太监们将她拖进了冷宫中。 赵芸儿听着华贵人渐渐远去的声音，说道：“皇上，臣妾现在的脸起疹子了，一定很难看吧？皇上会不会嫌弃臣妾？” 景思远看着她，哄道：“现在是有点难看，但是相信刘太医一定能治好你的。” 这算是景思远难得的好话了。 赵芸儿笑笑，说道：“皇上，只要您不嫌弃臣妾就好了，臣妾一定会好好养好自己的脸的。只是……” 赵芸儿轻叹了一声。 景思远问道：“爱妃只是怎么了，怎的好好的就叹气了呢？” “臣妾只是想着华贵人这般嫉恨臣妾，竟还想出这样的办法，害得臣妾现在的脸变成这样，吓着皇上了，实在是伤心不已。” “爱妃真是太善良了，一心想着朕，都是朕宠爱错了人，万没有想到华贵人会是这样的狠毒的人，倒是让爱妃你受苦了。” 景思远不过只是看着外表罢了，哪里会想着华贵人的品性。 只要是不闹出什么事情的，都没有关系。 “皇上，臣妾实在是害怕，您今晚能不能陪着臣妾啊？” 赵芸儿问道。 景思远一低头，看见赵芸儿这张长满了疹子的脸，始终不敢轻易应允，因说道：“还是等爱妃的脸好一些了，朕再来看你吧！朕很久没有去看看后宫的众位嫔妃了，她们都在等着朕呢！朕先走了，爱妃你好好养病！” 景思远说罢，抬脚便走，丝毫没有一点点的留恋。 赵芸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下恼怒，满脸的不悦，终究还是嫌弃她的脸起了疹子，不好看了！ 转身对站在身边的刘城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尽快将本宫的脸治好，现在皇上都被那些个狐媚子勾去了！” “是，微臣定当竭力为娘娘治好脸上的疹子。”刘城说道。 “不是治好，是要尽快！” 赵芸儿摸摸自己的脸，这次为了让景思远不再宠爱华贵人，连自己的脸都搭进去了！ “是，微臣明白。那微臣这就帮娘娘去配药去了。”刘城说道。 “下去吧！”赵芸儿点点头。 秀秀侥幸，并没有被景思远发落，还跪在一旁，看着刚才的发生的一幕，还心有余悸。 小雨见了，对赵芸儿说道：“娘娘，秀秀还在呢！” 赵芸儿抬眸看了一眼，说道：“秀秀。” “奴婢在。”秀秀急忙俯首。 “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多亏了你的‘证词’，华贵人才没有反驳的机会。”赵芸儿勾唇。 秀秀连忙显示自己的忠诚，说道：“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人，为贵妃娘娘办事是应该的。” “很好，”赵芸儿说道，“这件事情，不准漏半点风声，知道了吗？” 秀秀会意，说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是华贵人故意在娘娘的胭脂里面下了茅毒的。” “倒真是一个聪明人，”赵芸儿笑着点点头，又对小雨道，“给她一百两银子。” 小雨便拿出一百两银子给她。 “多谢娘娘！”秀秀看见银子，喜不自胜，见银子揣在怀里。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秀秀说着便退下了。 小雨说道：“恭喜娘娘，华贵人再也没有机会出现了！” “呵，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妄图跟本宫分享皇上的恩宠，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赵芸儿阴狠的眼神，让小雨看着都有些胆寒。 “娘娘圣明！任何想要跟娘娘斗的人，都是活得不耐烦了！”小雨恭维道。 赵芸儿说道：“但是偏偏就是有这样不知死活的人。” “娘娘，不知道秀秀的口风紧不紧？”小雨还是不放心。 “只有一种人的口风是最紧的，”赵芸儿轻哼一声，说道，“把赵福叫进来。” 赵福是赵芸儿身边的太监，当初也是赵府安排在赵芸儿身边保护赵芸儿周全的人。 “娘娘有什么吩咐？”赵福问道。 “华贵人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秀秀终究不是自己人。”赵芸儿说道。 赵福会意，说道：“奴才明白了。” 竖日，池塘里面便发现了宫女秀秀的尸体。 晴儿端着一碗莲子羹递到顾清晗的跟前，说道：“娘娘，喝点莲子羹吧！这是刚刚熬好的。” 顾清晗接过来，喝了一口，说道：“倒是不苦。” “奴婢细细地将每一颗莲子的芯都剔除了，不会苦的。”晴儿说道。 “是啊，只要无心就不会苦的。”顾清晗悠悠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晴儿说话。 第三十八章 雪中送炭 “娘娘，您在说什么呢？”晴儿听得不是很真切，又问道。 “没什么，难为你手巧，还想着将莲子芯剔除。”顾清晗又喝了一口，问道，“外面可有什么消息吗？” 晴儿微微惊讶，笑道：“是啊，娘娘是怎么知道的，这几日娘娘都没有出门呢！”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亲自出门就能知道的。” 赵芸儿的手段，断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华贵人的，即便是足不出户，猜都能猜出来。 “娘娘真是聪慧，奴婢听说华贵人在芸贵妃的胭脂里面下了茅毒粉，害得芸贵妃的脸上起了疹子，要一个月才能好。” 晴儿没有想到华贵人会这样做，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顾清晗见她一脸困惑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华贵人会这样做？” “奴婢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平日看华贵人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况且在胭脂里面下药，一查就知道是谁做的，华贵人就算是再蠢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晴儿说出自己的见解。 顾清晗点点头，笑道：“是啊，这么明显的害人方法，怎么可能会用，再者说了，若是想要害人，何必只让芸贵妃的脸上起疹子，何不直接毁了她的容貌？” “奴婢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只是若不是华贵人做的，会是谁做的？”晴儿说完，忽的想其了什么，说道，“难道是……” 顾清晗点点头，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世间上怎么会有人用自己折损的办法来陷害别人的？”晴儿不解，“现在芸贵妃的脸起疹子了，皇上也不会到她那里去了啊！”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会好了，这点疹子算什么？比起皇上一直去华贵人的寝宫好吧？”顾清晗笑笑，赵芸儿还是有点手段的。 晴儿也是没有想到，赵芸儿竟为了陷害华贵人这样不择手段。 “现在华贵人怎么样了？” 顾清晗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说皇上为了者这件事情发了很大的火，让人将华贵人打进冷宫去了！”晴儿感叹，冷宫那个地方，哪里是人待的？ 顾清晗挑眉，冷宫的滋味，她是知道的。 终年没有人，只有自己，形单影只。 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之外，看不见其他人，什么都没有。 白天是漫长的，但是比不得黑夜，因为长夜漫漫才是最难熬的。 “皇后娘娘，外边出事了！”正想着，小夏子喊着便进来了。 顾清晗看着慌慌张张的小夏子，问道：“什么事情？这样丢了魂似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刚才在池塘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小夏子刚刚入宫不久，还是一个小太监，分配在顾清晗这边做事。 “是谁的尸体？”顾清晗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宫女秀秀的。”小夏子想想那被泡发的脸，觉得有点恶心。 晴儿见顾清晗一脸的不解，说道：“娘娘，这秀秀原是伺候华贵人的。” 顾清晗问道：“有没有查明是什么原因？” “奴才听说，是秀秀自己投池塘自尽的。”小夏子说道，“因为华贵人被打入了冷宫，秀秀觉得是自己在皇上的面前指证华贵人，导致华贵人失宠，心中有愧，所以就自尽了。” 顾清晗心中冷笑，既然都指证自己的主子了，还会有什么愧疚之言？ 心中了然，看来是赵芸儿下的手。 “真是没想到，秀秀还是一个忠仆啊！”晴儿感叹道。 若是忠仆，还会指证自己的主子吗？ 顾清晗对小夏子说道：“让人好生埋了便是了。” “是，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办。”小夏子便退下了。 晴儿见顾清晗的莲子羹也没有吃几口，便道：“娘娘，您的莲子羹都凉了，奴婢帮您再去换一碗吧！” “不必了，本宫也没有什么胃口了。”顾清晗说道。 “娘娘可是为了华贵人的事情担心？”晴儿见顾清晗的眉宇间有些愁容，问道。 顾清晗叹了口气，说道：“现如今，华贵人在冷宫，恐怕很难受吧！” 因为前世受过冷宫的苦楚，顾清晗很能理解华贵人现在的心情，同样是被赵芸儿陷害，同样是在冷宫。 “是啊，奴婢听说，这冷宫之中，什么都没有，说不定，还闹鬼呢！”晴儿只是听说，并没有自己亲眼所见。 顾清晗微微笑着，说道：“什么闹鬼，都是没有的事情。” “真的，人人都说这冷宫到了半夜的时候，总能听见女鬼在哭，还有白影呢！”晴儿想着，就觉得可怕。 顾清晗笑了，女鬼？ 若是真的有女鬼倒是好了，起码还是有伴的。 冷宫中的女人，都是独自隔开的。 女鬼在哭，不过是冷宫中的女人在哭泣罢了。至于白影，不过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娘娘，您也不要害怕，反正您又不会到那个地方去。”晴儿安慰道。 “是啊，再也不会去了。”顾清晗淡淡说道，眼底却是坚定异常。 晴儿听着古怪，问道：“娘娘怎么会说再也不会去呢？应该是这辈子都没有去，您是不会去的。” “呵呵，是，这辈子是不会去的！” 前世的事情，今生是决计比再发生一次了！ “陪本宫去看看华贵人吧！”顾清晗思忖了一下，说道。 晴儿惊讶，问道：“娘娘，您刚才还说自己不会去冷宫呢！这会子去那里做什么，实在是晦气！” “本宫只是去看看华贵人，跟自己住进去不一样的，况且，华贵人现在一定很寂寞吧？”顾清晗似乎看见前世的自己。 “娘娘，奴婢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晴儿欲言又止。 顾清晗抬眸，说道：“想问什么，便问吧！” “皇后娘娘，奴婢只是不明白，娘娘当日就知道芸贵妃一定会对华贵人不利，为什么当时没有提醒华贵人呢？” 晴儿不明白，当日不救，这会子去看华贵人又有什么用呢？ 顾清晗悠悠说道：“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让人难忘。” 第三十九章 报仇 冷宫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也很少有人愿意经过冷宫，宁愿绕道。 在冷宫当差的奴才，也是满脸的戾气，觉得自己在这里当差是一件晦气的事情，因此对冷宫中的人也是一副不耐的样子。 华贵人是宫女的时候，就听说冷宫是个倒霉地方，不少的娘娘进去了，就不可能再出来。 那时，华贵人心中想的是，自己只是个下人，这辈子也是进不去的。 时至今日，想起来，不仅觉得世事变化无常，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今日的下场。 原来，作为一个主子，不一定就会比下人过得更好。 或者说，在这皇宫之中，下人也好，主子也罢，都是悲惨的吧！ 华贵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听到远远的传来一阵阵哭声，声音悲戚不已，有些鬼魅，不禁害怕起来。 “谁？是谁在哭？”华贵人将自己的身子缩得小小的，颤着声音问道。 但是回答她的除了那一阵远远的哭声，就是自己的回音。 房间实在是太空旷了。 “皇后娘娘，您慢点走，小心台阶。”有一个太监的声音传来。 华贵人惨笑一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傻了，这样的鬼地方，皇后娘娘怎么会来？” “华贵人。”顾清晗见华贵人瑟缩在角落里面，叫道。 “华贵人，还不快点过来拜见皇后娘娘？”太监见她没有反应，忙说道。 华贵人现在的脑子还是十分混沌，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人愿意到这里来，只是喃喃道：“什么皇后，皇后娘娘怎么会到这个晦气的地方来？” 那太监还欲说些什么，顾清晗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则在晴儿的搀扶之下，到了华贵人的跟前，说道：“华贵人，本宫来看看你。” 华贵人这才慢慢将头抬起来，见了顾清晗，不觉用手擦擦自己的眼睛，端详了一下，见真是顾清晗，忙慌下跪，说道：“皇后娘娘万安！” 顾清晗命晴儿上前将华贵人扶起来，说道：“华贵人，不要拘礼了。” 华贵人见顾清晗还愿意来看自己，又想着素日顾清晗对自己都是不错的，哭道：“多谢皇后娘娘，现在还想着来看奴婢，只是奴婢现在已经被打入冷宫，早就不是什么华贵人了。” “皇上虽然是把你打入了冷宫，但是并没有将你的位分剥夺，你就还是贵人。” 顾清晗说道。 华贵人苦笑道：“皇后娘娘，您这样安慰奴婢，奴婢心中感激，只是，奴婢现在这个样子，有没有位分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顾清晗见她难免孤苦，有些体己的话要对她说，看向身边的太监和晴儿，便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晴儿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便和太监退下了。 顾清晗拿出食盒里面的饭菜，说道：“本宫今日前来不便带什么，只能给你带点吃的，想来你现在还没有用膳吧！” 华贵人眼中满是泪花，说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如今这样的境况，就是少吃一顿半顿的，又能怎么样呢？” “莫要说这样丧气的话，你现在还年轻，将来还有的是机会，只有先保住性命，才能有重见天日的地方，知道吗？” 顾清晗安慰道。 “皇后娘娘，不是臣妾丧气，只是在冷宫之中的女人，有谁是出去过的？就是臣妾还年轻，想着往后的日子都要在这冷宫之中度过，才会心生绝望。” 华贵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想着将来的事情，一想便想到自己的这孤独的地方只身老去，还能有什么盼头。 顾清晗将饭菜摆在桌上，说道：“皇上只是一时生气罢了，妹妹也是好糊涂，怎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后娘娘，求你相信臣妾！”华贵人不甘心，说道，“臣妾但凡是立刻就死了也没有关系，只是还请皇后娘娘相信臣妾绝对没有下药陷害芸贵妃，臣妾真的是无辜的！” 顾清晗见她说得恳切，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叹息了一声，问道：“你当真没有下药吗？” “皇后娘娘，臣妾哪里敢存有这样的心思！芸贵妃是皇上的心尖宠不说，就是母家也是势力庞大，臣妾断断是不敢的啊，能有几天命敢去做这样自寻死路的事情！” 华贵人现在也不求什么，只求有人愿意相信自己的清白。 顾清晗说道：“那究竟会是谁有这样的胆子，借着你的手去陷害芸贵妃呢？” “当日跟臣妾一起制作胭脂的只有宫女秀秀了，只是，秀秀将所有的事情颠倒是非黑白，硬说是臣妾对芸贵妃心怀恶意，下药陷害芸贵妃的。” 华贵人想想便只觉得委屈，自己身边的宫女竟想着陷害自己。 “也就是说，现在能证明你清白的人只有秀秀了？”顾清晗想着，又是一声叹息，说道，“只可惜了……” “皇后娘娘，可惜什么？” “现在秀秀已经死了。”顾清晗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无奈和悲伤。 华贵人吓了一跳，又心生疑惑，问道：“怎么会？好好的，秀秀怎么会死得这样突然？” “是啊，宫女太监们都传说秀秀是因为指证你，心中有愧，因此跳进池塘自尽了。” 顾清晗是断然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的，不过是说给华贵人听着罢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秀秀指证臣妾的时候还是那样义正言辞，怎的会因为愧疚就自尽呢？” 华贵人也不会相信秀秀会自尽。 “本宫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秀秀是怎么死的呢？”顾清晗看着华贵人，一脸疑惑地问道。 华贵人转念一想，说道：“难不成……难不成是……芸贵妃？” 顾清晗的眉头紧蹙，说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不能胡说！” “皇后娘娘，若不是芸贵妃，臣妾实在是想不出来谁还能在那盒胭脂上动手脚了。”华贵人哭着道。 “你可有什么依据？”顾清晗问道。 华贵人想了半天，只能说道：“芸贵妃一向是不喜欢臣妾的，臣妾能感觉出来，况且那天白白的叫了臣妾去调制什么胭脂，若不是为了陷害臣妾，臣妾也实在是想不出来了。毕竟这调制胭脂的手艺，臣妾并不是最好的。” 顾清晗思忖了半刻，说道：“本宫知道，芸贵妃做事一向是比较蛮横的，倒真是没有想到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怜你现在在这冷宫之中受委屈了。” “臣妾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指望了，还望皇后娘娘帮臣妾报仇！”华贵人想想赵芸儿那副嘴脸，心中的怨恨便升起来。 第四十章 你身上好香 顾清晗劝道：“你还是有机会出去的，本宫一定会在皇上的面前尽力为你求情，这皇上的处罚也实在是太重了一些。至于报仇，不要着急，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皇后娘娘的安慰，臣妾感激，只是皇上如何会放臣妾出去？”华贵人哀伤不已。 “本宫会尽力向皇上求情的，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要轻生。”顾清晗鼓励道。 “皇后娘娘的大恩，臣妾铭记在心，若是他日侥幸出了这个宫门，一定万死以报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 华贵人跪下磕头。 顾清晗忙搀着起来，说道：“本宫来这里的事情没有让旁人知道，现在也该回去了，免得让人抓住什么话柄。你在这里的一应衣食，本宫会尽量叫太监们照料。” “谢皇后娘娘！” 华贵人千恩万谢，在自己这样落魄的时候，没有想到还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帮助自己，这样的恩情若是有机会，定会舍身相报的！ 顾清晗没有在这里久留，只是走前说道：“这冷宫之中没有什么女鬼，不过是一些可怜人在悲哭自己的命运罢了，你且宽心。” 走出了冷宫，又交代这边的太监，说道：“好生照看华贵人，本宫看着她也是一个可怜人，你们不要欺负她！知道了吗？” “是，皇后娘娘，奴才知道，定会好生照看着，还请皇后娘娘放心。”太监答应着，送走了顾清晗。 一个月后。 前朝传来消息，不少的百姓在民间都在夸赞皇帝的圣明，夸奖皇后勤俭，帮助了不少流离的百姓。 景思远心生欢喜，这还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被百姓这样夸赞。 李太傅谏言，应该去看看皇后。 景思远本不想去，但碍于李太傅的谏言，还是去了，想来自己和顾清晗成婚之后，也从未留宿在朝凤殿。 顾清晗听见景思远来的消息，眉头微皱，但还是迎了出去，笑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景思远今日的心情不错，便说道：“皇后起来吧！就不用拘礼了。” “谢皇上。”顾清晗站起身，吩咐晴儿去泡茶。 见景思远的脸上带着笑，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说道：“皇上今日的心情好像很不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是啊，自然是发生好事了，皇后，你是不知道，今日李太傅说，民间的百姓都在夸朕呢！” 景思远乐得直拍手。 顾清晗见他一副孩子的模样，心中不屑，但还是问道：“皇上治国有方，体恤百姓，百姓自然会夸赞皇上了。” “其实说来还是皇后的功劳，皇后你节省后宫的开支，帮了百姓不少的忙。” 景思远笑呵呵的。 “主要还是皇上应允臣妾做的事情，这才会有百姓夸赞，说到底还是皇上睿智。” 顾清晗看着那一张痴肥的脸，对“睿智”二字有了重新的定义。 “哈哈，皇后真会说话，朕喜欢你这样会说话，说来，我们成婚之后，朕就没有在皇后这边……” 景思远的话还没有讲完，顾清晗便意识到了什么，忙打断景思远的话，说道：“皇上，臣妾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景思远被转移了话题。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臣妾的功劳，还有慧贵人，她也帮了不少的忙，想出了好点子。”顾清晗说道。 “是吗？慧贵人也帮忙了啊！”景思远说道，“既是这样的话，倒不如也叫来慧贵人，朕好好奖赏她！” “臣妾这就叫人请慧贵人前来。”顾清晗叫小夏子赶紧去请，一点时间都不能耽误，并叫慧贵人盛装打扮。 景思远看着顾清晗，说道：“皇后，朕看你倒是越来越好看了，不知皇后最近用的是什么胭脂？” 顾清晗心里一顿，今早觉得胭脂好看，便涂上了一点，哪里会想到景思远会归来，便说道：“臣妾最是不喜这些东西的。皇上真是取笑臣妾了。” 说罢，顾清晗吩咐晴儿道：“皇上难得来，你去吩咐小厨房做几个菜，再烫一壶酒来。” “是。”晴儿还以为是顾清晗转性了，连忙去准备酒菜去了。 “皇上，您且在这里稍坐片刻，臣妾进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顾清晗见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太娇俏了一点，不是很合适现在的气氛。 景思远看着顾清晗身上的衣服绣着玉兰花，煞是好看，说道：“皇后身上的衣服那么好看，看着也不脏，朕看就不用换了。” “皇上，方才臣妾的身上沾染了一点点的味道，还是换了好，换了之后再来服侍皇上吧！” 顾清晗不着痕迹地说道。 “那你去吧，朕就在这里等你了。”景思远也没有放在心上。 顾清晗连忙进了里屋，将自己脸上的胭脂尽数抹去，换了一身素净的青衣便出来了。 景思远想来是喜欢盛装的，不喜欢这样素净的模样，见顾清晗过于朴素，说道：“皇后，你刚才的样子比较好看，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太素净了一点，朕不喜欢。” 你不喜欢才好。 顾清晗在心里默默说道，脸上堆着笑，说道：“臣妾一向是这样的，慧贵人比较会打扮，这一点臣妾倒是还得学学了。” “朕看着芸贵妃最是会打扮的人了，皇后若是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去看看芸贵妃是怎么打扮的。”景思远说道。 “臣妾知道了，定会向芸贵妃讨教的。” 顾清晗敷衍道，见丫鬟们端上了酒菜，便给景思远斟了一杯酒，说道：“皇上，这是新酿的桂花酒，你尝尝，很香的。” 景思远放在鼻尖轻嗅，浅浅尝了一口，说道：“果然是很香，皇后倒是会喝。” “只是猜着皇上或许会喜欢罢了。”顾清晗笑笑，心中盼着慧贵人赶紧过来。 果见慧贵人来了，一身的华服，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愿皇上和皇后万安。” 慧贵人一听见小夏子说皇上在皇后这里，召见自己，还交代自己一定要盛装打扮，就猜想是好事了，忙不迭盛装打扮起来，又不敢让皇上久等。 景思远见到如此盛装的慧贵人，双眸便亮了起来，说道：“慧贵人免礼吧！快坐到朕的身边来。” “谢皇上。”慧贵人笑着起身，心道自己总算是被皇上惦记起来了。 “慧贵人的身上好香，比这桂花酒还要香。”景思远在慧贵人的脖颈上闻了闻，说道。 顾清晗见了，只是抿嘴笑笑，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第四十一章 恩宠不重要 慧贵人担心顾清晗见了生气，觑着眼睛看顾清晗的脸色，不但没有见到她不悦，反倒是见她一副开心的样子，心下便放心了几分。 “皇上惯会取笑臣妾的，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见臣妾的，都忘记了臣妾身上有什么香味了。” 慧贵人娇嗔道。 “今日，朕不是见你了吗？”景思远勾起慧贵人的一绺头发，放在自己的鼻尖。 “皇上今日怎的会想起臣妾来？”慧贵人看着顾清晗，说道，“想必一定是皇后娘娘提到臣妾了吧？” 慧贵人这话表明自己没有忘记顾清晗召见自己的恩情。 顾清晗笑道：“因为后宫缩减开支，福泽百姓的事情，皇上十分高兴。本宫想着，这也不是本宫一个人的功劳，这其中，慧贵人你的功劳不小，皇上应该谢你才是。” “皇后实在是太抬举臣妾了，臣妾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还是全仰仗皇后娘娘啊！”慧贵人笑着说道。 景思远喝了一杯桂花酒，说道：“不管是你还是皇后，都是有功的人，朕一向是赏罚分明的，慧贵人想要什么？朕封赏你为慧嫔好不好？” 慧贵人连忙站起身，跪在地上，说道：“臣妾谢皇上的恩典。” 景思远哈哈大笑，说道：“起来吧！” 慧贵人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就成了慧嫔，实在是意外之喜，看向顾清晗的眼神带着感激。 顾清晗也只是回望着笑笑。 慧贵人又道：“皇上，您刚刚赏了臣妾，但是皇后娘娘您还没有赏赐呢！” 景思远一听，向顾清晗道：“皇后，你现在已经是位居皇后了，总不能叫你做太后，朕倒是不知道应该赏赐你什么了，你自己说说看，想要什么东西？” 顾清晗低头一想，说道：“皇上，臣妾现在什么也不缺，倒是什么都不需要，只是希望皇上答应臣妾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且说便是了。”景思远搂着慧贵人，问道。 “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华贵人？” 顾清晗这样问不是没有理由的，景思远喜新厌旧的性子，前世就是这样，况且华贵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出身，在他的身边服侍还没有多久，就算是景思远忘记了也是正常的。 果然，景思远问道：“哪个华贵人？” “就是前阵子被皇上打入冷宫的那个华贵人。”顾清晗说道。 景思远皱眉，说道：“都打进冷宫了，皇后提她做什么？” “臣妾知道华贵人让皇上伤心了，但是这件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华贵人只是一时糊涂，好在没有伤害云贵妃的性命，也只是脸上起了疹子，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情，皇上就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给华贵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顾清晗求情道。 景思远当时也只是在赵芸儿的面前，一时生气罢了，现在想想，倒是真的没有那么严重，把华贵人打入冷宫也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慧嫔见顾清晗有意救出华贵人，也顺势说道：“皇上，今日这样高兴，您就答应皇后娘娘的请求吧！” 景思远美人在怀，心思早就不知飘到了哪里，满口答应道：“好好好，慧嫔你都求情了，那朕就让华贵妃出来吧！” “谢皇上！”顾清晗笑道。 慧嫔倒了一杯酒给景思远，说道：“皇上，臣妾喂您喝酒好不好？” “好。”景思远张嘴便饮下了一杯。 “皇上，这酒好不好喝？”慧贵人问道。 “好不好喝，你自己尝一口就知道了。”景思远摸着慧嫔的脸颊，说道，“朕也喂你喝酒。” 说罢，便自己将酒含在嘴里，对着慧嫔喂酒。 慧嫔见顾清晗还在，羞得满脸通红，嗔怪道：“皇上，你真坏！” 顾清晗看着这样的场面的，倒是一脸的淡定，景思远的荒唐事情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臣妾听闻慧嫔的宫中还有更好喝的酒，皇上何不去慧嫔的宫中喝一点？”顾清晗对着慧嫔使了一个眼色，说道。 慧嫔不清楚顾清晗为什么会将皇上往自己的宫中送，但是有这样的好事，自己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便道：“是啊，臣妾的宫中可是有美酒的，皇上可要去？” 景思远笑道：“是吗？不知道是这美酒更美，还是美人更美啊？” “那就要看看皇上是喜欢美酒多一点，还是美人多一点了。”慧嫔媚眼如丝，看着景思远。 景思远在就被勾了魂了，说道：“朕都喜欢，但是现在还是喜欢美人多一点。” “皇上，那就请去臣妾的宫中看看美人吧！顺便在尝尝美酒，您说好不好啊？”慧嫔说道。 “好好好，走！不仅要看美人，还要喝美酒。”说罢，慧嫔便搀着景思远往自己的宫中去了。 顾清晗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将这尊大佛送走了。 晴儿见状，心生不解，说道：“皇后娘娘，皇上难得来一次，但是您却让慧嫔将皇上带走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本宫不愿意伺候这个痴肥的愚儿！ 顾清晗在心中默默说道。 晴儿见顾清晗没有说话，又道：“皇后娘娘，是奴婢太多嘴了，只是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要这样做？” 顾清晗笑笑，说道：“今日的事情主要还是为了救出华贵人，至于伺候皇上的侍寝，谁伺候不都是一样的吗？只要皇上高兴，不就好了吗？” 晴儿脸上怏怏的。 顾清晗见了，问道：“皇上不留在这里，本宫都没有不高兴，你不高兴什么？” “奴婢不是不高兴，奴婢只是觉得娘娘应该稳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晴儿说道。 “你认为的稳固宫中的地位是什么？”顾清晗问道。 “自然是受到皇上的宠幸，生个皇子，这样在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就能永保无虞了。” 晴儿的眼眸里满是天真。 顾清晗不知道这天真是不是装出来的，毕竟她可是景湛的人，但还是说道：“晴儿，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宫中，从来没有永保无虞这样一说，风水总是轮流转的。不是有皇上的恩宠，在这宫中就能过下去了，只怕有了皇上的恩宠，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第四十二章 无凭无据 “娘娘，您也实在是太悲观了，这后宫之中有谁是不巴着皇上宠爱自己的？您看看，刚才慧嫔多高兴啊！整个人都贴在皇上的身上去了。” 晴儿撇撇嘴。 顾清晗经历过一世，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在意，说道：“是啊，但是你看见华贵人的下场了吗？今日受到皇上的恩宠的确是荣耀，但是仅仅只是一朝的功夫，皇上便能将她打入冷宫！” 晴儿想想，倒也是这样的道理。 “但是，皇后娘娘，若您一直是这样，万一别的娘娘生下皇子，您怎么办啊？”晴儿担忧地问道。 顾清晗点点她的头，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小脑袋瓜想的东西还不少，但是你忘了，本宫是皇后，就算是嫔妃生下的孩子，还是要唤我一声母后的。”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啊！”晴儿一脸的愁容。 “你就不要瞎担心了，本宫自有自己的打算。”顾清晗不再解释。 晴儿只得作罢。 不知为何，晴儿总觉得顾清晗就是不愿意和皇上亲近，甚至，有一种看淡的意思。 只是，若是看淡的话，又怎么会费尽心思，要对付赵芸儿呢？ 顾清晗见她沉思，说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打发人去接了华贵人出来，想必冷宫的生活也是够她受的了。” “是。”晴儿应着便去办事了。 顾清晗想起自己前世在冷宫的凄苦生活，整整三年，自己不曾和人说过话，想想前世的遭遇，顾清晗就不免恨起来。 晴儿去冷宫将华贵人接出来的时候，华贵人还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 “真的吗？皇上真的愿意放我出来了？”仅仅只是在冷宫中熬了一月有余，华贵人原本的丰腴便不再了。 晴儿看着倒是有点不落忍，说道：“是皇后娘娘向皇上求情的，这才把贵人从这冷宫之中放出来了。” “多谢皇后娘娘！我现在就去跪谢皇后娘娘！”华贵人不忘感激顾清晗。 “不忙，”晴儿说道，“皇后娘娘说，贵人在冷宫里受了委屈，现在先回自己的宫中好好梳洗一番，再睡个觉，请安的事情，明日再说。” 华贵人被顾清晗的关心打动了，含泪说道：“好，那劳烦晴儿姑娘帮我向皇后致谢了。” “奴婢会的。”晴儿点头说道。 将华贵人送到寝宫之中，晴儿便回朝凤殿，向顾清晗复命。 “皇后娘娘，华贵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还托奴婢向娘娘您致谢。”晴儿说道，看来这雪中送炭的情谊果然更加深重。 顾清晗只是淡淡说道：“好，本宫知道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托娘娘的福，倒是没有受什么罪，只是清减了许多。”晴儿说道。 顾清晗点点头，说道：“这也是难免的，只要精神还好，就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她的恨意还在，一切都是好办的。 初一请安之日，众嫔妃齐聚在朝凤殿。 顾清晗说道：“今日，本宫要向大家说一个好消息，华贵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诸位姊妹若是没事的话，常去走动走动。” “是，臣妾知道。”众嫔妃说道。 华贵人站出来，向着顾清晗行礼，说道：“多谢皇后娘娘的恩情。” “不必道谢了，快起来吧！”顾清晗笑笑。 赵芸儿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说道：“哟，真是福大命大啊，没有想到进了冷宫还是能出来，还真是头一次见，皇后真是好大的本事，竟能叫皇上将华贵人放出来。” “华贵人本就没有犯什么大错，皇上放她出来，也是应该的。”顾清晗说道。 赵芸儿尖利的声音响起来：“害得本宫的脸上都是疹子，整整一个月没有出宫门，这还不是什么大错吗？” “芸贵妃，你当时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华贵人做的，不是吗？”顾清晗淡淡说道。 “秀秀都说了，就是华贵人做的！自己的贴身丫鬟都这样说了，还能有错吗？” 赵芸儿见自己处心积虑将华贵人送进了冷宫，但是现在顾清晗一句话就让她又出来了！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顾清晗看着激动的赵芸儿，只是觉得好笑，说道：“谁也不知道秀秀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说不定是秀秀下药的，不过是为了不受到惩罚，将所有的责任推给华贵人也是有的，你说呢？” “现在秀秀已经死了，皇后说什么都是可以的，本宫还有什么可说的！”赵芸儿气极，怒视着华贵人。 “芸贵妃，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之，臣妾没有做过陷害你的事情。”华贵人说道。 “做没做过，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芸儿见她现在出来了，少不得日后会得意起来。 “是啊，是谁做的，谁的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华贵人也不示弱，看向赵芸儿。 赵芸儿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都让它过去吧！现在你们都要一条心，想着好好伺候皇上，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顾清晗一脸的义正言辞。 “哼，本宫是绝对不会和陷害本宫的人一条心的！”赵芸儿还是振振有词。 顾清晗说道：“芸贵妃，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放华贵人出来到底是皇上的意思，你这样处处刁难，难道是对皇上做的决定不满意吗？” 闻言，赵芸儿便不再言语了。 顾清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情，还有一个好消息，现在慧贵人已经是慧嫔了。” 意妃有些不甘地看着慧嫔，说道：“上回还说你不争气，这次倒是给自己挣足了面子，瞧瞧，皇上都已经好几天在你那里留宿了。” “意妃说笑了，还是要多谢皇后娘娘的成全才是。”慧嫔笑道。 “本宫倒是没有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福气，知道怎么伺候皇上，能让皇上喜欢你。” 顾清晗乐得做好人，这样伺候的机会，她宁愿全部让给嫔妃。 赵芸儿看着面前这糟心的场面，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嘲讽道：“皇后娘娘真是有手段啊，仅仅只是一个缩减后宫开支的事情，就能取得这样的胜利。” “芸贵妃，皇后娘娘只是一心想着皇上罢了，说什么胜利啊！芸贵妃真是会说笑。”丽嫔笑着说道。 “想着皇上？哼，”赵芸儿从鼻腔中发出轻哼，说道，“最终还不是自己获利了。” “芸贵妃，皇后娘娘不过是想着众位姊妹罢了，自己倒真是没有什么好处。”丽嫔打圆场。 赵芸儿不屑，她就不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分明就是顾清晗在收买人心！ 第四十三章 不养废物 “到底有没有好处，想必只有皇后娘娘自己的心里才清楚吧！”赵芸儿讥讽道。 “好处自然是有的。”顾清晗直接承认，道，“只要皇上高兴，这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好处了。” “皇后娘娘仁厚。”众嫔妃道。 顾清晗笑笑，说道：“众位姊妹都是伺候皇上的，只要谁能哄得皇上开心，本宫都会帮一把。” “哟，是吗？”赵芸儿说道，“本宫已经好几天没有见着皇上了，那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愿意帮本宫一把？” “芸贵妃真是说笑了，”顾清晗道，“皇上一向是最宠爱妹妹的，妹妹不过只是几天没有见到皇上罢了，算不上什么的。仔细想想，这后宫的嫔妃那么多，有多少人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皇上的。妹妹的好福气，多少分一点给其他的姐妹吧！” “可不是吗？现在后宫之中就属芸贵妃是最得意的，难道连这样一点小小的恩宠都不愿意分给其他的姊妹吗？” 意妃斜睨着眼，说道。 “你们自己没有本事留住皇上，跟本宫在这边争什么？”赵芸儿气愤。 意妃笑道：“可不是吗？现在是芸贵妃你自己没有办法留住皇上，又何必跟众位姊妹争这么一天半天的。” “你……” 赵芸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顾清晗喝住了两个拌嘴的人，说道，“每次见面都要拌嘴，又不是新来的嫔妃了，现在还这样，像什么话。”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道错了。”意妃说道。 “今儿是个难得好日子，华贵人回到自己的寝宫，慧嫔也得到恩宠，大家姊妹们一团和气不是很好吗？” 丽嫔笑道。 赵芸儿翻了一个白眼，冷冷说道：“皇后娘娘，本宫的身体不适，想先回宫休息了。” 顾清晗哪里会不知道赵芸儿是因为生气，呆不下去，但是也懒得在这件事情难为她，便道：“既然芸贵妃的身子不适，那就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赵芸儿连欠身都懒得欠身，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欣嫔。 欣嫔见状，也起身道：“皇后娘娘，那臣妾也先行告退了。” “去吧！”顾清晗看在眼里，又道，“今日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们都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众嫔妃便纷纷退下了。 赵芸儿和欣嫔到了宝华殿。 欣嫔见赵芸儿的脸色不是很好，知道是刚刚在朝凤殿受了气，也不敢说话，只是立在一边，静静等着赵芸儿开口。 “本宫现在是势单力薄，但是看看你，也是个没有用的，慧贵人能抢走皇上的恩宠，偏生你倒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芸儿坐在主位上，一脸愤恨地看着欣嫔。 “娘娘，臣妾自知没有办法留住皇上，实在是臣妾不中用，比不得慧嫔的手段，还望娘娘息怒，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欣嫔也是有苦说不出，若是皇上真的在自己的寝殿留宿，只怕赵芸儿会更加对自己横眉竖眼，现在皇上没有留宿在自己的宫中，赵芸儿反倒是怪自己来了。 不过，两下相较之下，欣嫔还是觉得皇上还是不要留宿在她的寝殿是最为稳妥的。 欣嫔了解赵芸儿，一向是心里眼里最容不得人的，除了她自己能够侍奉皇上之外，任何有威胁的人，她都是不会放过的。 赵芸儿心中还是愤愤不平，说道：“本宫现在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如了皇后的意了！” “娘娘说的是，还望娘娘保重自己的身子。”欣嫔只得赔笑。 “本宫找你来，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赵芸儿一脸的不耐，斜了一眼欣嫔，说道，“本宫是让你想想办法，现在要怎么留住皇上，皇上已经有日子没有来本宫这里了。” 景思远夜夜在慧嫔的宫中安寝，这让赵芸儿心中不忿。 欣嫔正在为难，这皇上喜欢去哪里，一向全凭自己的主意，任何人都是轻易劝不得的，况这个皇上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痴痴傻傻，如何讲得通？ 少不得，欣嫔只得说道：“芸贵妃，这皇上喜欢上哪个宫中，全是皇上自己的意思，臣妾哪里能左右皇上呢？皇上的心里还是有贵妃娘娘的，不过只是暂时被慧嫔迷住了，也就是这一阵子的事情，娘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蠢货！本宫现在是在找你问方法，不想听见你说这些！” 赵芸儿厉声呵斥。 “娘娘息怒，是臣妾没有用，不能为娘娘分忧。”欣嫔慌忙跪在地上。 赵芸儿看见她就觉得烦，提醒道：“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现在的地位都是谁给你的，本宫身边不会养无用之人！” “娘娘，臣妾有今日都是娘娘的成全。臣妾一定会帮娘娘想办法的。”欣嫔心中不安，她有今日的地位还是仰赖着赵芸儿。 若是赵芸儿将她这枚棋子弃之不顾，想来她在宫中的生活就更加艰难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赵芸儿悠悠问道。 欣嫔心思一转，说道：“皇上留宿在慧嫔那里，无非就是贪一时的新鲜，若是眼下，娘娘能有更加新鲜的玩意儿，想来皇上一定会被娘娘吸引的。” “全是废话，本宫还以为你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结果还是一样的不中用！本宫要是能想到新鲜的玩意儿，还用你说什么？” 赵芸儿一扬手就将手中的茶盏摔在欣嫔的身上，茶水倾数洒在她的身上，将衣服毁了。 欣嫔心中一缩，只得暗叹这茶水不是滚烫的。 “欣嫔不要生气，”小雨见事情不妙，上前打圆场，将欣嫔扶起来，说道，“娘娘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欣嫔多担待一点。” 欣嫔讪讪笑道：“我知道，娘娘的心情不是很好，也是怪我，没能帮娘娘分忧解难。” “欣嫔这样懂事，也是难得的了。”小雨安抚道。 赵芸儿见自己刚才的确是有点发难了，气也算是出了一点，现下的心情也好些了，便道：“算了，刚才算是本宫对不住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欣嫔明显是受了气，但还是堆笑道：“娘娘哪里的话，都是臣妾自己的错。” “小雨，赐座吧！”赵芸儿悠悠说道。 于是，小雨便搬了一张椅子，让欣嫔坐下。 第四十四章 只是一条狗 欣嫔战战兢兢地坐下了，说道：“娘娘也不要着急，臣妾看，眼下已经是春末了，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园中的花挪一些在宝华殿，再捕一些蝴蝶来，让蝴蝶在娘娘的房间里，制造点气氛，让皇上瞧着新奇，岂不好？” 赵芸儿的双眸便放亮了，说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的，算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欣嫔不敢邀功，只是说道：“能为娘娘效劳，是臣妾的福气。” 赵芸儿瞥见她身上的衣服有茶渍，说道：“瞧瞧，你身上的衣服都脏了。” 复又看向小雨，说道：“还不快带着欣嫔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本宫昨日刚刚做的那一套就很不错，给欣嫔穿了吧！” “谢贵妃娘娘。”欣嫔道了谢，便跟着小雨进里屋换衣服去了。 赵芸儿新做的衣裳倒是不错的，因着和欣嫔的身量也差不多，便道：“本宫的这一身衣服，你穿着倒是不错的。” “谢娘娘夸奖，还是因为娘娘的眼光好。”欣嫔笑道。事实上，她不是很喜欢粉紫色，但既是赵芸儿赏的，少不得还是要表现出喜欢的样子。 “你喜欢就好，”赵芸儿说道，“行了，本宫现在要开始安排了，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臣妾告退了。”欣嫔欠身行礼，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佳红离开了宝华殿。 佳红低声在欣嫔的身边说道：“芸贵妃也实在是太不把主子您放在眼里了，竟这样对您，不管怎么说，您好歹还是个主子啊！” “算了，在她的面前，我算是哪门子的主子。就是连丫鬟都是不如的，稍有不顺心的地方，不是打就是骂，我根本就是她养的一条狗！” 欣嫔说着，心中无尽的委屈。 “娘娘，您为什么不跟着皇后娘娘呢？奴婢看，皇后娘娘倒是待人和善的。” 自顾清晗入主后宫之后，佳红便看在眼里，至少顾清晗是没有对身边的嫔妃打骂的。 非但如此，还将侍奉皇上的机会给了身边的人，这样宽容大度，也实在是难得的。 欣嫔蹙眉，说道：“我有今天都是芸贵妃提携，若是我此时背叛了芸贵妃，还不知我的家人会怎么样。赵御史可谓是权倾朝野，太后又是芸贵妃的亲姑姑，单是这样的关系，就是皇后所不及的。” “但皇后毕竟是皇后啊，芸贵妃再怎么样，也还只是一个贵妃罢了，如何能和尊贵的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佳红不解，若是顾清晗母家的权力不高，又是怎么当上皇后的？ “现在皇后还是皇后，但只是不知日后的光景又是如何。且看眼下，芸贵妃在这后宫之中可谓是一人独大，若是我想要保全性命，还是要帮着芸贵妃，只是，自然也不能去得罪皇后，方能给自己留有余地才是。” 欣嫔只求在这宫中站稳脚跟，不再担心被人欺凌也就是了。 只是这样的愿望，便是奢求了。 她不愿意害人，但是本着自保的心理，或许还是会伤害到他人。 “主子说的是，眼下芸贵妃最是得势的，娘娘还是在芸贵妃的身边比较安全。”佳红附和道。 主仆二人一起往前走去，却不想遇见了意妃。 欣嫔笑着请安，道：“给意妃娘娘请安。” 意妃见她换了一身新的衣服，道：“原来是欣嫔啊！你这一身衣服倒是好看。” “意妃过奖了，这是芸贵妃赏赐的。”欣嫔不与意妃有什么来往，因此很是客气。 “原来是她啊，怪道呢！这宫中最好的衣料都是在芸贵妃那里的，这做出来的衣服果然也是不错的。” 意妃看着那粉紫色，倒是好看。 “是啊，承蒙芸贵妃垂爱，见臣妾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便赏赐了新衣。”欣嫔笑道。 “说起这芸贵妃，也不知是怎么了，方才，我打御花园来，看见她宫里的小太监们正在搬花盆呢！还拿着网，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意妃有意试探，只是欣嫔装作不知情的，说道：“臣妾倒是不知道了，说不定只是喜欢这花园的花吧！” 意妃见问不出什么，便也作罢了，说道：“索性现在花园也没有花可以欣赏，本宫就先回去了。” “是，臣妾恭送意妃娘娘。” 欣嫔行礼。 赵芸儿煞费苦心，将自己的寝宫装满了花，又放进不少的蝴蝶。命人见将帘子放下，不准蝴蝶飞出去。 夜渐渐深了。 赵芸儿盛装打扮，坐在花蝶围绕的房间，问道：“皇上现在可曾去了哪个嫔妃的寝殿？” 小雨回道：“皇上又去了慧嫔的寝殿，现下估摸着正在喝酒。” 赵芸儿恨恨地摘了一朵花，说道：“慧嫔这个狐媚子，现在还缠着皇上不放，也不知是给皇上灌了什么黄汤，让皇上一直去她的寝殿！” 身边的奴才们见她这样生气，都不敢说话。 “去，把皇上找来，就说本宫有一件稀世珍宝想让皇上瞧瞧。”赵芸儿对小雨说道。 小雨应声，便往慧嫔的寝殿去了。 景思远正在和慧嫔喝酒，不得不说，这慧嫔宫中的酒确实好喝，因此，景思远倒是常来。 兴致正酣之时，便听见小雨求见。 景思远对曹公公说道：“让她进来吧！” 小雨先是行礼，而后说道：“皇上，芸贵妃打发奴婢过来请皇上过去一趟呢！” 慧嫔听了，心下不悦，这赵芸儿就是见不得自己一时好。 “有什么事情吗？朕在慧嫔这里喝酒呢！没有空过去。”景思远说道。 小雨又道：“皇上，芸贵妃说了，要请皇上看一件稀世珍宝呢！” “哦？”果然，景思远便有了兴致，问道，“是什么稀世珍宝啊？”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娘娘说了，皇上过去看了便知道了。”小雨哪里知道什么稀世珍宝，左不过是芸贵妃请皇上过去罢了。 慧嫔心中冷笑，想必又是赵芸儿耍的花招，因笑道：“不知芸贵妃有什么稀世珍宝，说得臣妾倒是想去瞧瞧了。” 小雨阻拦道：“慧嫔娘娘，这，恐怕不妥，芸贵妃说了，这样的稀世珍宝，只有皇上一个人能看的。” 慧嫔皮笑肉不笑，道：“倒真是一件稀罕物啊，连我都不配瞧瞧的。” “娘娘息怒，奴婢只是个传话的，并没有对娘娘有不敬之意。”小雨忙道。 景思远笑道：“到底是什么宝物，朕倒是想要去看看了。” 慧嫔忙拉着景思远，道：“皇上，您答应今晚是要陪着臣妾的，现在芸贵妃一叫，您就不理人家了。” “朕只是过去瞧瞧什么罕见的东西，芸贵妃这样小心藏着，看了之后还到你这边来。” 景思远捏捏慧嫔的脸颊。 慧嫔只得说道：“皇上说话可一定要算话啊！” “那是自然的，朕去去就来。”景思远便摆驾去了宝华殿。 第四十五章 怀孕 慧嫔闷声对丫鬟说道：“把酒菜都撤了吧！” “主子，为什么要撤了酒菜，皇上不是说待会儿还要过来吗？”丫鬟不解道。 慧嫔看着一桌子还未怎么动过的酒菜，说道：“芸贵妃把皇上请走了，你觉得皇上还会有机会回来吗？” 丫鬟默不作声，将酒菜收拾了。 慧嫔看着这满屋子亮堂堂的灯光，苦笑了一声。 且说景思远到了宝华殿，也不曾见到赵芸儿出来迎接，便问：“人呢？怎么也没有看见？这宝物又在哪里？” 小雨说道：“娘娘正在里屋等着皇上呢！皇上进去便是了。” 景思远便走了进去，一进门，鼻腔中就满是花香了，接着通明的烛火，看见满屋子的蝴蝶在飞舞，煞是好看。 “爱妃，你在哪里？”景思远看着这满屋的蝴蝶，心生好奇。 赵芸儿这才款款走出来，向景思远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景思远见她身上穿着单薄的衣物，脸上娇艳异常，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十分醉人。 现在虽是春末，但夜里还是有些凉，见赵芸儿身上的衣服那样单薄，景思远握住了赵芸儿的手，道：“爱妃怎么穿的这样少？天气凉了，会生病的。” “臣妾方才还觉得冷，但是看见皇上来了就不冷了。”赵芸儿笑着说道。 景思远看着蝴蝶落在赵芸儿的身上，添了几分的妖媚，说道：“爱妃，你这屋子好生别致，连蝴蝶都吸引来了，真好看。” “皇上喜欢就好。”赵芸儿娇笑道。 “爱妃，你不是说有什么宝物要给朕看的吗？究竟是什么宝物？”景思远还惦记着稀世珍宝。 赵芸儿站在景思远的跟前轻轻转了一圈，说道：“皇上可曾看见了？” 景思远不明所以，在赵芸儿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看见什么了？” “皇上！”赵芸儿娇嗔道，“难道臣妾不是皇上的稀世珍宝吗？” 景思远看着赵芸儿娇艳的模样，身上的衣服衬得肌肤胜雪，不禁看呆了，笑道：“没错，你就是朕的稀世珍宝。” “皇上，那你喜不喜欢这样的珍宝？”赵芸儿凑到景思远的耳边，呵气道。 “喜欢，哪有人不喜欢珍宝的。”景思远将赵芸儿搂在怀里，说道，“爱妃身上真凉。” “臣妾孤枕，身上自然是不会暖的，若是皇上愿意留下来，那便是心疼臣妾了。” 赵芸儿媚眼如丝，勾魂的眼神看着景思远，将帐子放下。 晴儿将皇上中途被叫道宝华殿的事情说与顾清晗。 顾清晗道：“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皇后娘娘不觉得芸贵妃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吗？”晴儿道，哪有人中途将皇上从别的嫔妃那里把人叫走的。 顾清晗眼皮都不抬，只是说道：“过分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怕往后还会有更加过分的事情，这也算不得什么。” 晴儿便噤声了。 一个月来，赵芸儿重新获得了景思远的宠爱，让景思远夜夜都在赵芸儿的宝华殿留宿，不曾到其他嫔妃的寝殿。 这日，众嫔妃给顾清晗请安之时，顾清晗见慧嫔的脸色有点憔悴，问道：“慧嫔，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可是生病了？” 慧嫔还没有开口说话，意妃便道：“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有到慧嫔那里去了，眼看着这恩宠是自己的，但是转眼就被人家抢走了，这脸色能好吗？” “真是心疼慧嫔啊！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还不如人家几只小蛾子管用。”意妃继续说道。 丽嫔笑道：“怎么会是小蛾子呢？臣妾听说，那可是贵妃娘娘专门捕捉的蝴蝶，可好看了！” “能不好看吗？御花园的花都搬走了。”意妃冷嘲热讽。 赵芸儿斜睨一眼，说道：“你们一唱一和的，是在跟本宫过不去吗？没有本事留住皇上，就给本宫闭嘴！” 慧嫔淡淡说道：“只是臣妾自己不如芸贵妃好福气罢了。” 顾清晗冷眼看着她们拌嘴，心下不以为意。 华贵人见慧嫔的脸色确实不好，说道：“慧嫔娘娘请太医看了吗？臣妾看您的脸色确实不是太好。” 顾清晗说道：“若是身子不舒服的话，还是请太医看看吧！不要捱着。”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臣妾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近日，常不思饮食，只是觉得发困，倒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了。” 慧嫔说话也是懒懒的，看起来有些疲倦之色。 顾清晗略一思索，道：“你的月信这个月可来了？” 慧嫔低头想想，道：“没有，不过臣妾的月信一向是不大准的。” 顾清晗笑道：“不管准不准，先叫了太医前来请脉吧！” 众人一听，便知道顾清晗的意思了。 赵芸儿干瞪眼，嘲讽道：“真是大惊小怪，本宫就不信慧嫔的福气会这样好。” 顾清晗心中暗喜，若是慧嫔现下真的有了身孕，这赵芸儿估计是要气死了，自己的身边便多了一个制衡她的有力帮手了。 给慧嫔请脉的是太医院的张华张太医，搭脉之后，便喜形于色，跪下给慧嫔道喜：“恭喜娘娘，娘娘腹中的胎儿已经一月有余了。” “真的？”慧嫔之前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现在知道这个消息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微臣不敢有半句假话，慧嫔娘娘真是好福气啊！”张华笑道。 顾清晗大喜，说道：“慧嫔真是好福气，没有想到众位姊妹当中，慧嫔倒是第一个怀上龙胎的。” “不过是怀孕，有什么好得意的，就跟谁没有怀过一样！”赵芸儿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心中难受。 顾清晗知道赵芸儿的意思，乐得见她不舒坦，说道：“慧嫔啊，你这一胎可要好好保养着，一定要为皇上诞下龙子才是！” “谢皇后娘娘，臣妾一定会好好保养的。”慧嫔抚着自己的肚子。 赵芸儿见了，嗤之以鼻，道：“现在都还没有见肚呢！摸个什么劲儿！” 顾清晗说道：“为人母的都是这样的，这只是喜悦罢了，芸贵妃不是曾经了解过吗？” 赵芸儿盯着慧嫔的肚子，咬咬牙，缴着手中的手帕子。 “快点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让皇上也高兴高兴！”顾清晗吩咐晴儿去做事。 又对张华说道：“慧嫔的胎，就交给你看护了，不准出任何的意外，知道吗？” “是，微臣定当竭力。”张华忙答应着，便退下配制安胎药去了。 第四十六章 不要吓到孩子 慧嫔怀孕的事情，合宫上下都知晓了，景思远虽不能与其共寝，但还是天天都往慧嫔的悦然居跑。 慧嫔不过两个月的身孕，看不出肚子，景思远指着慧嫔的肚子，问道：“慧嫔，你这肚子里面真的有一个小人吗？” “是啊，皇上，臣妾的肚子里怀的就是您的孩子啊，只不过现在还非常小。”慧嫔初为人母，便多了几分慈母的笑容。 “是吗？那什么时候，他才能出来陪朕玩呢？”景思远很是好奇，这人究竟是怎么钻进去的，憋在肚子里面不难受吗？ 慧嫔看着景思远问东问西的，对孩子很是在意，心中难免也暖了起来，说道：“怀胎需要十个月呢！现在才两个月大，皇上还有日子可以等呢！” “还真是久啊！”景思远感叹道，又问，“就不能让他现在就出来吗？” 慧嫔嗤的一声笑，说道：“皇上，哪有这样性急的，天底下的孩子都是要在母胎里面待上十个月的。” 景思远初为人父，虽没有什么慈父的感情，但对于自己的血脉，还是十分在意的，这毕竟是他的孩子。 看着慧嫔的肚子，景思远问道：“朕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慧嫔被景思远的小心翼翼逗笑了，说道：“当然了，只是现在皇上是感受不到的。” “没事，朕只是想要摸摸看。”景思远说着，便伸手去摸慧嫔的肚子。 慧嫔想着，自己在这宫中，比不得赵芸儿受宠，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这肚子里面的孩子了。 景思远轻轻抚摸慧嫔的肚子，说道：“慧嫔，你的肚子还是很小，看不出来有孩子。” 慧嫔正欲说时，便有人通报顾清晗来了。 慧嫔慌忙起身跪下，给顾清晗请安，顾清晗上前亲自将慧嫔扶起来，说道：“你现在有身孕，虚礼都免了吧！” “谢皇后娘娘。”慧嫔站起身。 顾清晗又向景思远行了一个礼，说道：“皇上也在这里看慧嫔啊！” “是啊，”景思远看向顾清晗，道，“慧嫔的肚子里面有个小人，皇后，你知道吗？” “这还是臣妾让人去通知皇上的，皇上反倒来问臣妾了。”顾清晗笑笑，这景思远确实是喜欢孩子的。 前世，顾清晗怀孕生子之时，景思远不知道有多高兴，也因此惹来了赵芸儿的嫉恨。 景思远笑笑，说道：“朕倒是一时之间忘记了。” 顾清晗对慧嫔说道：“看来，皇上是很喜欢慧嫔的孩子了，这才会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慧嫔的孩子了。” 说罢，命晴儿将带来的酸枣糕给慧嫔，说道：“听说你这几日没有什么胃口，本宫让人给你做了一点酸枣糕，吃起来有点酸酸甜甜的，最是开胃的，你多少吃一点吧！” 景思远伸手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说道：“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酸。” 慧嫔见自己怀孕，嫔妃们多半是嫉恨的，只有顾清晗真心待自己好，三天两头就给自己送点东西，还让太医好生照看，心中实在是感激。 今见又送了这酸枣糕来，便说道：“多谢皇后娘娘费心，臣妾怀孕了，只有皇后娘娘真心关照臣妾。” “哪儿的话，皇上不是也天天都来瞧你吗？”顾清晗笑道，又对景思远说道，“皇上，那酸枣糕是给慧嫔吃的，怀孕的时候，常常会喜欢吃点酸的，因此臣妾才让人做得酸一点。” 景思远夸赞道：“皇后对慧嫔还真是好，朕见你倒是来看慧嫔来得勤快，芸贵妃怎么都没有来？” 顾清晗心中冷笑，赵芸儿现在巴不得杀了慧嫔，又怎么会来看慧嫔？ 即便是来了，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倒不如不来的好。 “臣妾是六宫之首，现在慧嫔怀了皇上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自然是要时时来看慧嫔的了。” 顾清晗笑着说道。 景思远只是点点头，说道：“皇后倒是善良。” 慧嫔眼底含笑，看着景思远，说道：“是啊，皇后待我们这些嫔妃是极好的。放眼这后宫之中，再也没有比皇后更加贤良的人了。” 正说着，便有丫鬟来回话：“皇上，芸贵妃请您去宝华殿，说是请皇上去用午膳。” “朕在这里陪慧嫔用膳就是了，告诉芸贵妃，朕就不过去了。” 景思远拒绝了。 “皇上，这……”来人一脸的为难之色。 顾清晗道：“怎么，皇上说的话，你是没有听见吗？” “奴婢不敢，只是芸贵妃说，希望皇上过去用膳……”若是景思远不过去的话，自己少不得又是一顿打骂。 “朕现在不想过去，你让芸贵妃自己吃吧！”景思远复又说了一遍。 顾清晗见景思远重视孩子还是胜过赵芸儿的，微微一笑，对传话的宫女说道：“皇上现在要在悦然居用膳，若是芸贵妃想要见皇上的话，不妨，就让芸贵妃一起来吧！” “是。”宫女无奈，只得回去复命了。 顾清晗笑道：“芸贵妃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皇上啊！” “朕现在有孩子了，哪里能一直跟芸贵妃在一起呢？”景思远撇撇嘴，不满道，“芸贵妃老是来烦朕。” “皇上……”慧嫔心下有些不安，现在自己怀孕已经被赵芸儿嫉恨了，若是景思远还一直在陪着自己，想必只会引起赵芸儿的仇恨。 “怎么了？”景思远问道。 慧嫔道：“皇上，芸贵妃只是喜欢皇上罢了，皇上没事的时候，还是多去瞧瞧芸贵妃吧！” “怎么，你不喜欢朕来瞧我们的孩子吗？”景思远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未免也太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了。 “自然不是，臣妾自然是喜欢的。”慧嫔笑道，“只是，芸贵妃一直都蒙受皇上的宠爱，现在骤然间，皇上不去她那里了，倒是叫芸贵妃心里不痛快了。” 景思远脸色一窒，说道：“朕现在是皇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管她作甚！朕现在就是想要看你的孩子！” 顾清晗见状，解围道：“皇上息怒，小心吓着肚子里面的孩子。” 景思远这才安静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不要高兴得太早 顾清晗继续道：“皇上喜欢来看自己的孩子，这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慧嫔倒是不必过于担心其他的嫔妃怎么想，现在大家应该都要为了这个孩子着想，是不是？” 慧嫔点点头。 景思远这才稍稍满意，说道：“皇后说得极是，本就是朕想做什么就是什么，别人还敢说不成？” 景思远这样的愚儿，性格乖张骄纵，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的意思做，即便只是表面的功夫。 “是啊，皇上是九五至尊，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况且有皇上在这里，相信慧嫔的胎会更稳。” 顾清晗笑道。 “哦？”景思远不解，问道，“这话怎么说？” “皇上是真命天子，自然是福寿齐天的，孩子由您在身边，不是会更好吗？”顾清晗的话将景思远哄得开心不已。 景思远赞叹：“妙妙妙！皇后所言极是，要是朕天天守在慧嫔的身边，相信孩子一定会长得跟朕一样好！将来也是天子！” 慧嫔心中满意，笑道：“皇上怎知是个男孩，若是个女孩子呢？” “女孩子也好啊，像慧嫔你这样漂亮不是很好吗？” 景思远倒是不介意男女，只要是孩子，他都觉得十分有趣。 “是啊，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都是皇上的孩子。” 顾清晗淡淡笑道，只要是个健康的孩子倒也罢了，最担心的是像景思远那样的愚儿，那真是造孽了。 “可不是，只要是朕的孩子，朕都会很喜欢的。”景思远憧憬孩子出生。 慧嫔不是没有担心过孩子是个愚儿，只是，聊胜于无，就算只是一个愚儿，也依旧能让她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 这时，宫女们回禀：“皇上，娘娘，现在正是用午膳的时辰，要现在就传膳吗？” 顾清晗不愿意在景思远的面前多留，便道：“皇上，现在已经是正午了，臣妾就先行回宫了。” “皇后娘娘何不留下来一起用膳？”慧嫔虚留。 顾清晗笑道：“不必了，你好生伺候皇上便是了，本宫在这里，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皇后这是哪里的话，怎么会呢？”慧嫔连忙说道。 “只是开个玩笑，”顾清晗说道，“本宫的身子不是很好，想先回去歪着，迟点用膳，你就不用留我了。” “慧嫔，皇后要走就让她走吧！我们先吃饭，小心饿着肚子里面的孩子了。” 景思远不在意顾清晗到底吃不吃饭，但是孩子可不能不吃。 “臣妾先行告退了。”顾清晗向景思远欠身行礼，拍拍慧嫔的手，便离开了。 坐轿回朝凤殿的路上，忽的听见一阵摔碗碟的声音，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因掀开轿帘，问晴儿：“这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晴儿道：“应该是从宝华殿传来的。” 顾清晗唇角微微一勾，这赵芸儿好真是沉不住气啊！果然是被娇惯坏了的，容不得一点点的不顺心。 “落轿。” 顾清晗思忖了片刻，说道。 “皇后娘娘，你现在下轿有什么事情吗？”晴儿问道。 “去瞧瞧这宝华殿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清晗在晴儿的搀扶之下，下了轿子。 刚刚迈进宝华殿，就听见赵芸儿骂骂咧咧，道：“废物，叫你去请皇上都没有办法请来！” “芸贵妃息怒，是皇上说了，要陪慧嫔用膳。”这是刚才去悦然居传话的宫女了。 “废物！还敢犟嘴！”赵芸儿说罢，又摔了一个茶盅。 顾清晗笑笑，这样的脾气，还真是像爆竹啊！ “娘娘，不要生气，慧嫔现在不过只是仗着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孩子，在皇上的跟前说得上话罢了，皇上其实还是最宠爱娘娘的。” 小雨劝道。 “她现在只是怀着孩子就能将皇上的魂都勾去了，皇上现在连一顿饭都不愿意陪本宫吃！若是八个月过后，孩子生下来，指不定还会多么猖狂！” 赵芸儿想想就来气。果然，在这皇宫之中，不管如何受宠，只有孩子才是女人的依靠。 没有孩子的女人，恩宠是随时都会被瓜分的。 “娘娘，您若是怀上孩子的话，一定能比慧嫔更加受宠的！”小雨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捂着嘴。 赵芸儿冷笑一声，说道：“本宫以前没有孩子吗？现在不过是暂时没有怀上，就有那么多的贱人在得意，踩在本宫的头上来！” “娘娘，她们不过只是一朝得宠罢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的。”小雨见赵芸儿没有苛责自己说起孩子的事情，劝慰道，又问：“说来也是奇怪，皇上怎么连一顿饭的功夫都不愿意陪娘娘？” 赵芸儿指着跪在地上的宫女，问道：“皇上的身边除了慧嫔还有谁？” “还有……还有皇后……”宫女战战兢兢。 赵芸儿猛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了地板，说道：“本宫就知道顾清晗也在从中作梗！” 顾清晗走进院中的时候，下人慌忙去通传赵芸儿，但顾清晗已经到了正屋门口。 顾清晗一面走进去，一面道：“芸贵妃，你这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啊？” 赵芸儿看见顾清晗，心中自是愤懑，微微欠身，请了一个安，说道：“这不是皇后娘娘吗？真是贵脚临贱地啊，您现在不是应该在悦然居和慧嫔一起讨皇上的好吗？” “皇上在陪着慧嫔用膳，本宫自然是不便打扰了。”顾清晗径直在椅子上坐下，便有宫女端着茶上来了。 “哼，难不成皇后不应该跟慧嫔一起勾住皇上的心思吗？”赵芸儿冷哼一声。 “芸贵妃此言差矣，”顾清晗轻轻呷了一口茶，说道，“皇上可是被孩子绊住脚的，可不是大人有本事能勾魂的。” 知道赵芸儿没了孩子，又迟迟没有身孕，顾清晗就想说这样的话，刺激赵芸儿。 “慧嫔现在真是得意了，母凭子贵，只是，现在还没有生下来，未免高兴得也太早了一点。” 赵芸儿坐在下首，悠悠说道。 “现在还没有生下来，皇上就这样重视了，若是生下来，皇上定是宠得跟宝贝似的，芸贵妃，你说呢？” 顾清晗看着赵芸儿，笑道。 以现在的情景看，景思远宠爱孩子是必然的。 第四十八章 想让你看看孩子 赵芸儿嘲讽道：“皇后娘娘真是大度，这孩子也不是您自己怀的，您高兴个什么劲儿？” 说罢，又连忙轻轻捂住嘴，道：“真是抱歉，皇后娘娘，臣妾说错话了，皇上都没有到皇后的寝宫去过，皇后娘娘就算是想要怀孩子，也是没有机会的。” 顾清晗微微一笑，赵芸儿是觉得这样就能刺激自己吗？实在是太天真了，景思远不宠幸自己，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恩赐了。 至于孩子，哼，前世的孩子，今生她倒是不在乎了。 “呵呵，是啊，皇上比较喜欢芸贵妃你，自然是没有时间去本宫的寝殿了，这宫中算起来还是芸贵妃最受宠，只是……”顾清晗看着赵芸儿的肚子，悠悠说道，“这肚子，就是迟迟不见鼓起来。” “你！” 赵芸儿被戳到了痛脚。 “芸贵妃可是又忘了规矩了？你应该叫本宫皇后，‘你’这样的称呼，可不是随便乱说的。” 顾清晗看着气得面色狰狞的赵芸儿，笑道。 “皇后娘娘，算起来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没有身孕，您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赵云儿说道。 顾清晗满不在乎地笑笑，道：“是啊，本宫现在是没有身孕，但是，后宫不论是谁生的孩子，她的母后，都是本宫，因为本宫是皇后。至于芸贵妃……呵，既没有孩子，也只是一个贵妃，我们怎么会一样？” “皇后，您也不要得意地太早，且不说现在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即便是生下来了，您以为皇后的宝座，就真的可以坐稳吗？” 赵芸儿冷笑，现在顾清晗还是个皇后，但是，将来呢？皇后的宝座，她一定会得到手的！ “不说将来坐不坐得稳，就眼下来看，本宫倒是觉得这宝座还是很稳的。你也知道，这皇后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顾清晗意有所指。 赵芸儿咬牙切齿，道：“那我们便走着瞧好了。” “本宫也在睁大了眼睛瞧着呢！”顾清晗笑笑，说道，“芸贵妃还是少动气吧！生气容易老的，一个没有孩子的老女人，生活是很悲惨的。” 说罢，也不看赵芸儿的脸色有多差，站起身，对晴儿说道：“走吧！本宫现在倒是觉得胃口好些了，回去用膳吧！” “是。”晴儿搀着顾清晗走了。 这日，景思远召见景湛入宫，告诉他慧嫔已经有孕的消息。 景湛笑道：“真是恭喜皇上了，没有想到皇上年纪轻轻的，现在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是啊，朕可喜欢小孩子了。”景思远笑道，“有了孩子之后，他就能跟朕一起玩了。” 景湛早就知道慧嫔怀孕的事情，便从怀中掏出一份小礼物，说道：“皇上，这是臣为皇上将来的孩子准备的一份小小贺礼，还望皇上不要嫌弃礼薄才是。” 景思远笑着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翠玉，喜不自胜，说道：“皇叔对朕真是太好了！” “皇叔，你跟朕一起去瞧瞧慧嫔吧！”景思远说着便要拉景湛去看慧嫔。 景湛连忙推辞，说道：“皇上，这万万使不得，男眷是不能进后宫的。” 若是男眷还能随意进出后宫的话，这皇宫的规矩不久乱了套了，景思远不介意，但是景湛不会轻易给别人留下自己的话柄。 “这又是谁立下的破规矩，这样的大喜事，难道皇叔去看看也使不得吗？”景湛见这宫中总是有很多的“不可以”，十分恼怒。 景湛是他的皇叔，但是就连皇叔都不能进出后宫，实在是叫人气愤！ “皇上，这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的规矩，玩玩破坏不得。”景湛解释道。 “哼，也不知道这祖宗是怎么回事，死了也就算了，非得留下这么多的规矩约束我们后人！”景思远不满，又道，“也是奇怪，我们后人又偏生都要遵从，不然就是不孝！这算是什么道理？” 景湛觉得好笑，这景思远虽说是傻了，但有时候说起歪理倒是条理清晰。 景湛也不是一个喜欢被世俗拘束的人，不过是自己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不得不让他在处处小心谨慎罢了。 朝中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若是自己有点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就会被冠以各种不忠的名号。 “不管祖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我们后人遵从了，也便是了。”景湛淡淡说道。 “但是，皇叔，朕真的很想让你也看看孩子。”景思远说道。 “皇上，现在孩子还没有降生，但是不急，等孩子生下来，到时候皇上举办宴席庆贺的时候，自然就能看见了，不是吗？” 景湛建议道。 “皇上说的也是。”景思远听罢，点点头。 景湛见时辰差不多，便道：“皇上，若是没事的话，臣就先告退了。” 景思远忙说道：“皇叔何故现在就要走？此时正是用膳的时辰，皇叔何不用了膳再走？” “多谢皇上的盛情，只是皇上不应该要去陪慧嫔用膳吗？”景湛问道。 “皇叔怎么知道朕要去陪慧嫔用膳？皇叔正是太聪明了！”景思远不疑有他，只是觉得景湛十分聪慧。 景湛只是淡淡说道：“皇上这样疼爱慧嫔的孩子，臣自然就猜到皇上最近一定都在陪着慧嫔，不是吗？” “是啊，”景思远说完，面露疑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先在后宫中除了皇后，很少人去看慧嫔，朕要是不去的话，慧嫔一个人多无聊啊！” 景湛听到“皇后”的时候，眉毛挑了挑，倒是有数月不曾见到顾清晗了。 “皇后是六宫之首，常去关心怀孕的妃嫔是正常的，其他的嫔妃，想必是不愿意打扰慧嫔养胎吧！” 景湛对于顾清晗这般重视皇嗣有些意外，到底是真的关心，还是心怀鬼胎？ “说起来，皇后人还是不错的。”景思远不过只是随口一说。 景湛却在意起来，好不好，他不知道，只是顾清晗看起来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原先还以为顾清晗是个怯懦无用之人，现在看来，事情可比之前有意思多了。 第四十九章 代我问安 “臣自从上次在大婚时看见皇后娘娘，直至今日，还未给皇后娘娘请安，还劳皇上代微臣说一声。” 景湛颔首说道。 “皇叔若是想请安，自己去找皇后不久好了吗？朕现在要去慧嫔那里，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皇后。” 景思远向来不会自己主动找顾清晗，见到顾清晗也不过是偶尔在慧嫔那里碰上罢了。 顾清晗也不会久坐，景思远更是不会放在心上。 “皇上，这话又不对了，臣是不能擅自进后宫的，皇上又忘了？” 景湛分明就是想去看看顾清晗，但是又说自己不得进去。 景思远摆摆手，说道：“没有关系啦！皇叔，你现在是去请安的，还有朕的准许，有什么不可以的？若是说不可以在后宫进出的话，朕就叫皇后来便是了。” “这……” 景湛还想拒绝。 但景思远大咧咧，叫曹公公去请顾清晗到自己的御书房来。 景湛本就不是很想阻止，也就虚推了一回，就作罢了。 顾清晗被景思远召见，还是头一次。若不是去御书房，顾清晗还真是心惊胆颤，以为景思远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顾清晗问曹公公：“你知道皇上召见本宫去御书房干什么吗？” “奴才在门外伺候着，不知道皇上找皇后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曹公公只是办事的，哪里会问什么缘由。 顾清晗不解，难不成是赵芸儿又在生事？ 因此又问：“皇上的跟前还有谁在？” “摄政王今日入宫见了皇上。”曹公公说道。 景湛？ 顾清晗疑惑，景湛想干什么？已经许久不见了，他现在突然出现，是在打什么算盘？ 景思远召见自己，难道是跟景湛有关系吗？ “娘娘，皇上还在等您，您要不快着点？”曹公公见顾清晗不动，说道。 “哦，好。”顾清晗回神，说道，“走吧！” 一路上，顾清晗都惴惴不安，景湛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夜闯朝凤殿，想来都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人。 这样的人，心思极深。 景湛究竟为什么会和她过不去呢？ 顾清晗想来想去，除了因为顾家的缘故，没有其他的了。 到了御书房，顾清晗见景思远不在，只有景湛一人，心中微惊，但还是佯装镇定的样子，问道：“摄政王，皇上怎的不在？” 景湛见顾清晗到来，站起身，行了礼，道：“参见皇后娘娘。皇上说赶着去看慧嫔，让微臣在这里等着皇后娘娘。” “那摄政王可知道，皇上叫本宫前来所为何事？”顾清晗有点摸不清现在的状况了。 既然是景思远叫她来的，为何这会子又自己匆匆忙忙去了慧嫔那里，让自己会见景湛？ 看出了顾清晗的疑惑，景湛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见本王要给你请安，但本网出入后宫多有不便，就将你叫来了，只是后来皇上又赶着去看慧嫔，就让本王在此等候皇后了。” 顾清晗微微蹙眉，而后便笑道：“皇上这事儿实在是办得有点古怪了，后宫的女眷向来是不能随意见前朝的男人的，怎的皇上倒是糊涂起来了？” “本王也曾向皇上谏言，但皇上说，本王毕竟是皇后的皇叔，权当是一家子请安见面罢了，算不得什么前朝男人。况且，”说着，景湛笑起来，说道，“本王未曾算得上是前朝之人，只是一向在外闲云野鹤的。” “难得王爷有心，你的心意本宫领了，只是皇上不在，只有你我二人，终究有些不妥，王爷既然已经向本宫请安了，本宫就不留王爷了。” 顾清晗说着便要走。 却听得景湛说道：“皇后留步。” 顾清晗笑道：“摄政王还有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事情，只是，皇后见到本王便要走，本王好奇，是不是哪里冲撞了皇后罢了。” 景湛见一众下人都在跟前，说话便留心了。 “摄政王哪里的话，本宫与你既是一家子，哪里会有冲撞之说？只是皇上不在，本宫笨嘴拙舌的，倒是不知道怎么招待王爷了。” 顾清晗脸色不变，道。 景湛笑道：“其实今日向皇后请安之外，还有一事。” 顾清晗挑眉：“何事？” “皇后的棋下得不错，想与皇后下一盘，如何？”景湛的斜眉入鬓，丰神俊朗，笑意绵绵。 顾清晗只觉得这清朗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肚子的诡计。 “本宫的棋艺不精，只怕，不能与摄政王相比。”顾清晗自谦。 “哦？”景湛低笑，“自从败在了皇后的手中，本王可是一直都耿耿于怀啊！近日常思，能够胜过皇后的办法，若是皇后不应允的话，只怕本王夜不能寐，会到处走啊！” 这话分明就是在暗示顾清晗，她若是不答应下棋，晚上就会在朝凤殿见到他！ 虽然顾清晗觉得景湛不会傻到，把自己去朝凤殿的事情全盘托出，但是难保景湛会使点手段，把脏水往自己的身上泼。 顾清晗本就是不受宠的庶女，届时，若是顾家也不会保她，又有景湛的威胁，自己想要安稳，是断断不可能的，况且还有赵芸儿一直想要将自己拉下马。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身边的丫鬟，只得应了下来，道：“摄政王要是不嫌弃的话，本宫就与你下一盘吧！” “皇后娘娘赏脸，肯跟本王下一盘棋，是本王的荣幸。”景湛敛了敛笑容，让丫鬟们准备棋盘。 顾清晗现在一门心思都没有在下棋上，只觉得景思远对景湛的信任实在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即便是景湛单独见她，景思远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这其中还有自己不受宠的缘故。 “皇后，请。”景湛邀请顾清晗入座。 顾清晗便坐了下来。 “您贵为皇后，便请皇后先落子吧！”景湛依然是黑子，顾清晗是白子。 顾清晗也不客气，便落子了。 景湛不慌不忙，一边落子，一边问道：“皇后看起来，似乎有点心事？” “摄政王倒真是会察言观色。”顾清晗没有否认，景湛是个聪明人，在他的面前，倒是没有必要用拙劣的谎言去掩饰什么。 “在皇上的身边呆久了，难免会揣度一点圣意罢了。”景湛的面色清冽，说话也是淡淡的。 只是，这话倒是让顾清晗有点想笑了。 景思远那样的人，需要揣度吗？ 一眼便能看出思想的人，有什么值得揣度的？景湛倒是会说笑。 第五十章 在他面前失仪 “摄政王真是有心思，只是不知道，摄政王可否看出本宫现在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顾清晗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景湛抬眸，说道：“本王倒是看破了不少人的心思，只是这皇后的心思，本王倒是真的没有看透。” 顾清晗将手中的白子落下，说道：“本宫没有什么心思，因此摄政王看不出来罢了。” “哦？”景湛挑眉，道，“可是方才皇后不是才说，你是有心事？” “是啊，但是本宫的心事向来是简单的，这会子只是担心慧嫔的胎好不好，今日还未曾去看过她。” 顾清晗浅浅一笑，双眸中满是天真的样子。 但是景湛还是能看出，那双眸中的纯真，不过只是掩饰。 “本王听皇上说起，皇后对慧嫔格外照顾，真是贤良淑德啊！”景湛虽然自己尚未娶亲，但是也知道，女人的争宠之心有多强。 顾清晗对于慧嫔怀孕的事情不恼便罢了，但是现在还处处表现出呵护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个普通女人该有的表现。 “那还是皇上的血脉，本宫即便是照顾一些，也是不为过的事情，不是吗？”顾清晗对于景湛对自己的发问有点奇怪起来。 景湛第一次问自己的问题，十分直截了当，但是现在反倒是随口问，也不知究竟是在关心什么。 这样毫无章法，顾清晗倒是觉得不好应对了。 “不愧是皇后娘娘，果然是母仪天下。”景湛不过是随口问问，现在他倒是想要自己亲自和顾清晗会会，想要从每一个角度去了解她。 这个女人似乎总是有一点点的神秘，还有着新鲜感，因为你不知道她的身上藏着什么，就愈是想一探究竟。 “王爷过奖，不过只是本宫的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顾清晗对于景湛审视自己的目光，有点心慌了起来。 景湛看着贵为皇后，但是却妆容素淡的样子，觉得别有趣味。 “皇后娘娘对别人的孩子尚且这般怜爱，若是他日自己有了孩子，肯定会更加疼惜吧？” 景湛问道。 顾清晗想起了前世的那个孩子，虽是景思远的，但她还是十分疼爱，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身上流的也是自己的血。 只是，一切都被赵芸儿毁了。 若不是赵芸儿，现在她还有着自己的孩子，或许还是会被赵芸儿刁难，但终究孩子还是她的依傍。 呵，既然赵芸儿将那一切都毁灭了，那么，她现在就会将前世的命运全部改变，加诸的赵芸儿的身上，让她饱受自己当日的痛楚！ “皇后？”景湛轻声叫道。 顾清晗回神，不解的目光看向他。 景湛的唇角微勾，说道：“该你落子了。” 顾清晗这才回神，将手中的白子落下后，道：“孩子只有自己生了才知道，现在本宫没有生养，哪里会知道将来的事情。” 景湛微微抿嘴，他对这样的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听闻皇后娘娘在宫中兴起节省的事宜，前朝的大臣都对皇后赞赏有加，民间的百姓对皇后也是感恩戴德。”景湛说道。 “不过只是女人家持家的一点点道理罢了，算不得什么，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刚好省了点银子，用在百姓的身上罢了。” 顾清晗不以为意。 景湛笑笑，道：“皇后觉得是小事，但是对朝廷而言却是大事，皇后不仅仅是治理后宫有方，还帮了皇上，倒是有几分治国之才了。” “摄政王说笑了，前朝的事情，后宫向来是不会插手的，这次不过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顾清晗听见景湛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归到了朝政，慌忙撇清。 这不是什么好邀功的事情。 后宫干政，说不好便会连累整个顾家，自己的性命也是难以保全的。 “皇后不会紧张，本王不过只是随口一说，皇后这样急着澄清，倒是叫人怀疑了。” 景湛说完，稳稳落下一子。 顾清晗方知道自己方才的确是有点失态了，便道：“倒不是本宫撇清，王爷是个明白人，自然会知道本宫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被有心的人听去，这口耳相传的，难免就变味了，你说是不是？” “皇后谨言慎行，真是难得的了。”景湛最后落下一子，说道，“皇后，这一局，你输了。” 顾清晗没有将这棋的输赢放在心上，本就是没有认真在下棋的，因说道：“摄政王的棋艺高超，本宫自愧不如。” “皇后今日并没有专心在下棋，似乎还有意在让着本王，是觉得本王输不起吗？” 景湛虽一直在跟顾清晗说话，但早就留意到，顾清晗在棋局上不着痕迹地让了自己。 虽说是让得精妙，但他还是看出来了。 “摄政王说笑了，是本宫自己技不如人，王爷也实在是过谦了。”顾清晗放下棋子，笑着说道。 “皇后娘娘，这一次不算，下次，本王若是还有机会，一定会找你讨教的。” 正说完，顾清晗的肚子便响了起来。 景湛一愣，顾清晗的脸上也是撑不住，一时间便红了脸。 “怪道皇后的心思没有在棋局上，原来是腹内饥馑啊！也都怪本王，现在正是用膳的时候，还硬是拉着皇后下了一盘棋，都是本王的不是了。” 说罢，便爽朗大笑起来。 顾清晗还是第一次见到景湛这样的大笑，之前都只是皮笑肉不笑，笑容总是淡淡的，带着疏离的味道。 原来，景湛大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好看。 只是，现在顾清晗管不得景湛笑起来是不是好看了，只觉得自己在景湛面前这样失仪，实在是无地自容了。 敛了敛自己的神情，正色道：“王爷若真是觉得抱歉的话，现在就不会在本宫的面前笑得这么高兴了。” 景湛听了，微微收敛了一点，说道：“这也是正常的，谁饿了肚子都会抗议的。” “王爷倒像是铁打的，一点都不觉得饿。”顾清晗现在只觉得自己的颜面几乎扫地。 第五十一章 制造意外 景湛笑笑，道：“方才在等皇后来的时候，本王吃了一碗银耳羹，还以为皇后会吃了再过来的。” “摄政王是在开玩笑吗？皇上出面叫本宫过来，难不成还能等本宫吃了饭再过来吗？” 顾清晗强忍着心中的不满。 “是本王的错，没有想到皇后竟是还未用膳。” 景湛说完，顾清晗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惹得景湛当场又笑了出来。 顾清晗只觉得无地自容，说道：“摄政王要是没有事情，本宫现在就要回宫用膳了。” “啊，没事了，没事了。”景湛忍着笑，说道，“皇后慢走，微臣就不远送了。” 顾清晗带着晴儿便慌忙走了。 只留下景湛一人想着顾清晗爆红的脸，笑得开怀。 慧嫔的身孕已经四个月了，头三个月，太医还嘱咐要好生养着，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顾清晗便免了每月初一十五的请安，现在四个月了，慧嫔想着胎气尚稳，终日呆在自己的寝宫之中难免有些无趣，便想着去给顾清晗请安。 众嫔妃都在，顾清晗见了慧嫔，便道：“不是跟你说了，请安的事情免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胎，这会子已经入夏了，虽说早起还算凉快，但毕竟中午日头毒，你跑来跑去的，不好。” 慧嫔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惦记，现在已经是四个月了，太医说多走动走动，对孩子还是比较好的。况且，臣妾还惦记着娘娘，想给皇后请安，也顺便看看众位姊妹，都好久没见着大家了。” 丽嫔笑道：“慧嫔不要多心，我倒是想着去看看你，只是头三个月还是静养比较好，况且皇上日日去妹妹那里，若是我去了，倒显得嘈杂，扰得妹妹不安宁了。” “丽嫔姐姐这话说的，倒是叫妹妹不安了，只是怀孕罢了，哪里就娇贵成那样了。”慧嫔掩嘴笑道，心中却是得意的。 怀孕期间，景思远三天两头就往自己的寝殿跑，这是最值得得意的事情了。 意妃有写不忿，说道：“慧嫔现在真是受宠啊，怀了孩子的，就是不一样，这不，嘴角都快咧开了。” “意妃娘娘只是看见臣妾开心的样子，殊不知臣妾遭了多少罪，这怀孕实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单是头三个月，便是折磨了，不是吃不下饭就是想吐，近日才算好些了。” 慧嫔说的倒是实话，只是略有点显摆的意思。 赵芸儿白了一眼，说道：“是啊，这才刚刚好了一点，你就出来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现在的肚子大了吗？” “芸贵妃，臣妾不敢显摆，不过是因为想念给位姐姐，来请安的罢了。”慧嫔表现得还算是乖巧。 顾清晗每每看见她们拌嘴都有点头疼，说道：“好了，现在大家都照顾一点慧嫔，若是慧嫔平安为皇上诞下龙子，也是你们的功德一件。” “有皇后娘娘您自己一个人照顾着，不就好了吗？我们哪里会有皇后娘娘那么会伺候人，都是些笨手笨脚的人罢了。” 照顾慧嫔？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赵芸儿不屑。 “本宫自然是会照看着，芸贵妃只要有心就行了。”顾清晗淡淡说道。 赵芸儿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说道：“心自然是有的，本宫现在就先祝福慧嫔最好是能顺顺利利给皇上诞下龙子，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才是。” “谢芸贵妃的吉言，有了芸贵妃的金口玉言，臣妾一定会给皇上生下龙子的。”慧嫔说道。 赵芸儿淡淡扫了她一眼，道：“最好是这样，才不枉皇上天天往你的宫里跑，一味地陪着你！” 慧嫔听出了赵芸儿的不满，这段时间，景思远去宝华殿的次数屈指可数，赵芸儿自然是会迁怒于她的。 “皇上多次在臣妾的面前提起芸贵妃，可见皇上就算是人在臣妾的宫中，但是心里却还是想着芸贵妃的。” 慧嫔显摆归显摆，但是也不愿意招仇恨，便这样说道。 但是，这话在赵芸儿听来便是另外的意思了，冷冷说道：“慧嫔现在是在跟本宫炫耀皇上一直在你的寝宫吗？” “不是，臣妾断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心里想的都是芸贵妃罢了。”慧嫔没想到自己的解释倒是成了不该的了。 “皇上心里有没有本宫，用不着你来告诉本宫，皇上自己会告诉我，你现在巴巴地告诉本宫，算什么？” 赵芸儿恨恨说道。 顾清晗只是淡淡笑道：“不管皇上的心里有谁都好，现在怀孕的是慧嫔，皇上难免会多在慧嫔那里，众位姊妹不要因此有醋意才是。” 不过只是一个愚儿，倒是有这样多的嫔妃为了他争风吃醋，也算是好命了，竟是托生了一个皇帝的身份。 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只怕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这些人争的不是人，是恩宠，是自己的地位和荣耀。 “谁敢跟慧嫔争宠啊，又不是人人的肚子里都有这么个让皇上牵肠挂肚的人，就算是吃醋，都是无用的，也是没用的。” 意妃悠悠说道。 “夏天到了，天气也渐渐热了，众位姊妹要多吃点凉的，降降火气才是。”顾清晗笑笑，继续说道，“今日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们便早点回去吧！免得太阳大了，热得慌。” “是，臣妾告退。” 众位嫔妃纷纷退下。 慧嫔在丫鬟的搀扶之下，挺着日益大起来的肚子，慢慢向外走去。 赵芸儿看着，怒火中烧，快步离开了。 回到宝华殿，小雨给赵芸儿沏了一杯茶，说道：“娘娘，不要生气了，现在天气热，容易中暑。” “担心什么中暑，现在慧嫔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看皇上的意思，即便是个丫头，也是会喜欢的，若是真的让她生下来，本宫还有什么地位！” 赵芸儿想想自己竟被一个小小的慧嫔抢了自己的恩宠，气不打一处来。 “娘娘息怒，现在不过只有四个月，虽说胎气已经稳了，但是保不齐会出现什么意外啊！” 小雨说道。 “哪有那么多的意外？”赵芸儿白了一眼小雨。 小雨微微笑道，低声说道：“娘娘，若是没有意外发生，我们可以让她出现一点点的意外啊！” 赵芸儿听了，双眸幽深起来。 第五十二章 逃避是没有用的 夏日，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 原本，这宫中的荷花不是很多，今年，赵芸儿叫母家之人移植了不少的荷花在宫中，说是喜欢看见这娇艳的荷花。 华贵人听闻，向顾清晗说道：“芸贵妃的母家那样显赫，就算是移植荷花，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移植荷花本不是什么难题，难得是，这荷花是上好的品种，种植也是要耗费不少的功夫。 能在宫外移植进来，这赵御史的本事也算是厉害了。 顾清晗道：“也算不得什么，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仰仗着皇恩罢了，现在正蒙圣宠，自然是皇恩浩荡，一家子都跟着鸡犬升天了，若是他日失了宠，便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了。” 看见赵芸儿有一个强大的母家庇佑，华贵人难免觉得眼热，深感自己的母家只是一介平民，若是自己在宫中受宠，左不过只是生活上好一些，若是自己失宠，他们便还是农民。 虽说这家中多数是仰仗着，女儿是否在皇上的面前得宠，一家子好跟着享福，殊不知，母家的荣耀也是决定女儿得宠的一个重要因素。 “皇后娘娘，自臣妾被打入冷宫之后，皇上就不再眷顾臣妾了。倒是芸贵妃，现在日益得势，即便是慧嫔怀孕，但皇上还是没有忘记芸贵妃。偏生臣妾的母家也帮不上什么忙，臣妾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还自己清白，才能让芸贵妃栽跟头？” 说罢，华贵人便自怨自艾起来。 她倒不是想着要争宠，只是自己在冷宫之中饱受凄苦，被赵芸儿陷害，这口恶气，总是没有办法发泄出来。 顾清晗听了，只是淡淡笑道：“华贵人，做事不能性急，你也知道芸贵妃的母家势力显赫，想要扳动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等。还要主动，让皇上重新宠爱你。在这后宫，没有皇上的宠爱，你也是举步维艰，还谈什么复仇呢？” 顾清晗经历了两世，自然是知道，这宫中一向都是拜高踩低的，若是主子没有什么地位，就连奴才也敢对其使脸色。 现在华贵人虽说已经被放出来了，但是皇上似乎是忘记了她的存在一般，竟是一次也没有去过。 华贵人心中有点委屈，说道：“皇后娘娘，不是臣妾不想得到皇上的宠幸，只是皇上从来就没有想起臣妾来，臣妾如何才能获得皇上的宠爱呢？” 顾清晗见到华贵人这样懦弱的样子，便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模样，只会一味地哭哭啼啼，一点都不知道应该自己争取。 但是，心中难免还是对华贵人有了一点点的怜悯，只因为她像前世的自己，因说道：“华贵人，所有的恩宠都是要自己争取的，你看看芸贵妃，若不是没有一点点的手段，单是凭着自己母家的势力，能受到皇上这么多年的喜爱吗？” 华贵人又是一声长叹，说道：“臣妾自知要争取，但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也不像芸贵妃那样有手段，能让皇上开心，来找臣妾。” “本宫会在皇上的面前多提提你，只是你自己也要上进一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形容憔悴，就算是皇上注意到你，也是不会宠幸你的。” 顾清晗瞥了一眼妆容惨淡的华贵人。 “臣妾也想好好打扮，只是，这宫中掌管一应份例的内务局不是克扣了臣妾应有的份例，就是以次充好。偏生臣妾现在又是一个不得宠的主子，在那样的奴才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臣妾就算是说了，也不过是白白受他们的嘲讽罢了。” 华贵人当时作为一个宫女的时候，遭受打骂都是忍了下来，长期养成的习惯，让她即便是成了主子，也是一样忍耐。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他们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大可直接来告诉本宫，本宫会帮你料理。你也实在是太好行了，就这样任凭他们欺负吗？” 顾清晗见她颔首，只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以后若是短了一些什么，来本宫这里拿便是了，至于内务局那群奴才，本宫会让人去知会一声的。” 华贵人忙行礼谢恩，道：“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万死无以为报，臣妾虽自知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只是他日若是有用到臣妾的地方，臣妾定当效忠娘娘。” 顾清晗看了一眼晴儿，晴儿会意，便忙将她搀起来。 “本宫倒是不需要你万死不辞，你现在先把自己护好就是对本宫最好的回报了。” 若是你这样不争气的话，将来，用什么当本宫的臂膀？ 顾清晗心中默默想到。 这时，有宫女来报，赵芸儿邀请各位嫔妃皆去赏荷。 顾清晗道：“本宫今日有些乏了，告诉芸贵妃，今日本宫就不去了。” “芸贵妃说了，皇后娘娘若是不赏脸，定是奴婢做得不好，说得不对，奴婢回去一定会受到芸贵妃的责罚的，还请皇后娘娘可怜奴婢吧！” 丫鬟说得声泪俱下，顾清晗蹙眉，道：“芸贵妃一向都是这样对待你们这些下人吗？” “皇后娘娘，芸贵妃是主子，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好坏都是任凭主子发落的，只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还请多少可怜一下奴婢吧！” 丫鬟想起赵芸儿的责罚，就战战兢兢。 “胡闹，在皇后娘娘的跟前求情，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晴儿呵斥道。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太害怕了。” 丫鬟只顾着害怕赵芸儿了，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连在皇后跟前求情都是不配的。 “好了，晴儿，不要怪她了，她也实在是太害怕了，以至于忘了规矩。”顾清晗止住晴儿的责骂，又对丫鬟说道，“你去回禀芸贵妃，就说本宫换一身衣服便去。” “是，奴婢告退。”丫鬟松了一口气，便走了。 “皇后娘娘，这芸贵妃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丫鬟就像是在变着法威胁娘娘一般，娘娘真的要是赏芸贵妃这个面子吗？” 晴儿不满道。 “芸贵妃既然是好心好意邀请本宫去赏荷，本宫少不得是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顾清晗心中暗忖，这赏荷，估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吧？ 赵芸儿一向和自己不和，如何会好心邀请自己去赏荷？ 华贵人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因问：“皇后娘娘，芸贵妃是真心想要皇后娘娘去赏荷吗？怎么臣妾觉得芸贵妃的心思不是那样单纯的。” 顾清晗只是淡淡道：“不管芸贵妃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左不过是邀请本宫去赏荷罢了，还能发生什么？单纯也好，不单纯也罢，本宫这次不去，下次还是要去的，总是逃不过的。” “可是……”华贵人还是觉得不应该去，能逃过一次是一次啊！ 第五十三章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顾清晗已经打断了华贵人的话，道：“罢了，你也回去换身衣服，一起去吧！” 见顾清晗这般执意，华贵人也不好说什么。怎么说顾清晗都是皇后，这样的地位，也不见得是赵芸儿想要动摇就能动摇的。 “是。”华贵人应着，便告退了。 “皇后娘娘，这次去还是要小心为上，就像是华贵人说的那样，芸贵妃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晴儿说道。 顾清晗心中有数，既然是赵芸儿想要害自己，少不得还是要过去看看是什么手段才是。 只是，近来，顾清晗倒是觉得晴儿对待自己的态度更加恭敬了，甚至她能够感觉到晴儿是在真心关心自己。 那么，晴儿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难道不是景湛派来监视自己的吗？按理说，就算是不会陷害自己，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帮助。 “晴儿……”顾清晗细细端详着晴儿的脸，生得还算貌美，眉宇间有一股英气。 晴儿对上顾清晗的目光，问道：“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吗？” 顾清晗看了片刻，最终只是说道：“帮我挑一件素一点的衣服吧！” “是，奴婢知道。”晴儿见她半晌只是说出这样的话，因问道，“奴婢还以为皇后要说什么呢！想了这么半天，只是要说这个。” “这个算是顶要紧的事情了，女为悦己者容，方才本宫还想着要不要穿得好看一些，想了想，又似乎没有这样的必要。” 顾清晗找了一个理由搪塞。 晴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古怪，只是笑道：“皇后娘娘，依奴婢看，您素日就是穿得过于寡淡了一些，人人化妆，都是为了好看，您倒好，将自己的有点尽数遮起来了。” 顾清晗笑道：“你的话倒是多，赶快给本宫更衣吧！” 晴儿也不再多话，便给顾清晗更衣了。 换完衣服，顾清晗便乘着小轿子去往荷花池。 到达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妃嫔。 顾清晗下了轿子，亭子里面的妃嫔纷纷上来迎接，参拜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起来吧！”顾清晗淡淡道，走进了亭子。 亭子的四周都放着大盆，乘着冰块，丫鬟在扇着凉风，因此，倒是觉得舒爽，一点也不热。 顾清晗笑道：“还是芸贵妃知道享受，本宫还以为这样的暑天赏荷，必定是会热的，没想到倒是凉爽。” “皇后娘娘肯赏光，臣妾自然是要安排妥当的。”赵芸儿淡淡说道，“只是皇后还真是不好请啊！众人都来了，皇后这才姗姗来迟，不愧是皇后，架子就是大一些。” 顾清晗听了，倒也不生气，赵芸儿说话夹枪带棒的，她早就习惯了，犯不着为了这点话就置气。 “本宫见芸贵妃难得请众位姊妹赏荷，想着打扮一下自己，才不至于失礼，没有想到还是因为来迟失礼了。” 顾清晗笑道。 赵芸儿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清晗，说道：“还以为皇后怎么打扮呢！怎么还是一副这样素淡的样子，看来皇后即便是打扮了，还是一样没有什么看头啊！” 顾清晗淡淡笑道：“是啊，比不得芸贵妃，长得花一般，即便是不需要打扮，依旧能艳压群芳啊！” “皇后娘娘过奖，有些事情是天生的，就像是容貌，还有出身，是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改变的。” 赵芸儿说的是顾清晗庶出的事情。 顾清晗自然是能听出来的，只是听得多了，自然就不能成为伤害了。 “是啊，不是人人都像芸贵妃有这样好的家世，看看，这满池的荷花，这后宫之中只怕是没有人能做到的了。” 顾清晗放眼望去，满目的荷花，的确是赏心悦目。 横竖这荷花都是在园中的，赵芸儿这样做，也算是给宫中的所有嫔妃造福了。 “那是自然，本宫的爹爹疼爱本宫，自然是把最好的都留给本宫了。” 赵御史十分疼爱赵芸儿，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今日，算是各位姊妹们沾了芸贵妃的光了，才能看见这样美丽的荷花。”顾清晗笑笑。 又看见站在一旁的慧嫔挺着大肚子，说道：“慧嫔，你现在已经五个月了吧？” “是啊，皇后娘娘。”慧嫔摸着大肚子，笑道。 “真是恭喜啊，再有五个月，你就可以生下来了，真是不容易，让你大着肚子还来赏荷。” 赵芸儿不屑地看了一眼慧嫔，冷哼一声。 “芸贵妃哪里的话，臣妾也是难得能看见这样美的荷花，况且受到贵妃娘娘的邀请，哪里有不来的道理啊！” 慧嫔恭敬说道。 顾清晗关切道：“你现在的肚子也挺大的了，坐下吧！仔细站久了腰疼。” 一面说着，一面叫人搬了一张垫了软垫的椅子。 “多谢皇后娘娘。”慧嫔小心地挨着椅子坐下。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真是当成佛祖一样供起来了。”赵芸儿见不得慧嫔大着肚子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样子。 “慧嫔倒不是什么佛祖，只是她的肚子里面可是皇上的龙子，就连皇上都小心翼翼伺候着，何况是我们大家呢？”意妃半是嘲讽地说道。 丽嫔掌不住笑了，顾清晗问道：“丽嫔，你在笑什么？” “臣妾失仪，臣妾只是想起皇上伺候慧嫔的样子来了。”丽嫔笑道。 “哦？皇上伺候慧嫔有什么好笑的？”意妃问道。 “意妃是没有看见，上次，臣妾见到皇上在喂慧嫔吃饭呢！那样子，真是恩爱得很，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伺候人呢！小心地跟什么似的。” 丽嫔说完，看向赵芸儿，见她的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心中好笑。 果然，赵芸儿冷哼道：“慧嫔，你这样未免也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我们是妃子，理应照顾皇上，现在你竟然让皇上给你喂东西！像是什么话！” 景思远算是宠爱赵芸儿的，但是也从未这样照顾过赵芸儿，都是赵芸儿伺候的。 现在听闻景思远这般照拂慧嫔，赵芸儿心中自是不悦的。 “臣妾知道错了，只是皇上执意如此，说不是喂臣妾，只是在喂臣妾肚子里面的孩子。臣妾无奈，但是又不能拂了圣意，只得应允了。” 慧嫔一脸的无奈，解释道。 但是这样的解释，在赵芸儿听来更像是炫耀，冷声道：“你不要仗着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臣妾不敢，下次一定会注意的。”慧嫔颔首应道。 “哼，还有下次，定不能轻纵了你！”赵芸儿满腔的愤怒。 第五十四章 她是不是死了 顾清晗笑道：“不过只是皇上喜欢，喂了慧嫔东西罢了，也算不得什么事情，难不成芸贵妃就没有让皇上喂食的时候？就当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也是正常的，芸贵妃莫要太过于苛责了。” “不是臣妾苛责，只是臣妾觉得有些人还是不要恃宠而骄的好，谁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凡事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比较好一点。” 赵芸儿悠悠说道。 “是，臣妾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慧嫔点头称是。 顾清晗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半晌之后，赵芸儿说道：“算了，今日原是为了叫众位一起赏荷的，旁的话，本宫也就不多说了。大家一起去池边走走吧！这远远的，能看出点什么？” 顾清晗看向慧嫔，说道：“本宫看，慧嫔还是不要去池边的好，你现在怀有身孕，万事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虽说这么多人也不会伤着，但本宫还是不放心。池边难免路滑些。” 慧嫔还会开口说话，赵芸儿便悠悠说道：“哟，是啊！现在慧嫔可是身份尊贵得很，连路都走不得了，不赏本宫这个脸，本宫也不敢强求什么。” 慧嫔听了这话，那里还敢说不去？ 忙说道：“皇后娘娘，其实不碍事的，想来有这么多的姊妹都在，况且，这来都来了，这荷花还是要观赏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芸贵妃的好意了？” 顾清晗还是不放心，说道：“你现在的身孕要紧啊！” “皇后娘娘，臣妾没事的。”慧嫔冲着顾清晗放心地笑笑。 赵芸儿淡淡说道：“可千万不要勉强啊，不想去就不要去了，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样子，给谁看啊！” 慧嫔笑道：“芸贵妃言重了，臣妾本就是来赏荷的，怎么能不去呢？” 若是不买赵芸儿的账，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事端出来。 已经五个月了，再忍忍也就是了。 赵芸儿站起身，说道：“那就请众位姊妹一起吧！” 说罢，众位嫔妃便一齐往荷花池边去了。 “这荷花开得还真是不错啊！”顾清晗赞叹道，赵御史果然是大手笔啊！ “本宫要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赵芸儿的语气里满是骄傲。 慧嫔笑着奉承道：“芸贵妃的东西向来都是宫中姊妹中最好的一个，就算是这荷花，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东西要衬托得起自己的身份，本宫时常陪伴在皇上的左右，吃穿用度自然是不能太差的。否则，皇上的脸上也会无光的。” 赵芸儿扇着扇子，悠悠说道。 顾清晗只是默默不语，赵芸儿这样煞费苦心叫来这样多的人赏花，究竟是什么目的？ 难不成只是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家世背景不成？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众人站在树荫下，有都在探讨池中荷花的娇艳。 慧嫔站在赵芸儿的身后，赵芸儿将身子一侧，说道：“慧嫔，你现在可是皇上的心尖宠，本宫可不敢挡了你的视线。” “芸贵妃言重了，臣妾不敢和皇后平站。”慧嫔见赵芸儿让出的位置是顾清晗的身侧，不敢上前。 顾清晗转身笑道：“无妨，今日都是来赏荷的，也就不拘什么礼数了，既然是芸贵妃的好意，你便上前看看吧！小心脚下。” 说罢，慧嫔便上前一步，只是还是不放上前与顾清晗站在一起。赵芸儿便换了一个位置，站在顾清晗的另外一侧。 赏荷的人很多，但是也不知哪一只胆大的猫，竟闯进了人群之中，因着不曾设防，没有想到会有猫出现，一时间倒是让众人都吓了一跳，急急去看脚下的猫窜在哪里。 慧嫔因着有孕，一向都是躲着这些牲畜的，现在有猫出现，便慌忙低头看。众人一时乱作一团。 顾清晗并不怕猫，又因为是将军的女儿，小时候自是练过一点点，警觉性倒是也比常人高一点。 忽的感觉身后有人在推自己，便慌忙将脚步稳住，身形一侧，歪倒在了地上。 还未起身，便听见落水的声音，忙看去时，只见赵芸儿扑倒在地，慧嫔却不见了踪影。 顾清晗慌忙起身，见慧嫔正在荷花池里面挣扎，众嫔妃慌了神，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顾清晗忙高声叫太监们，道：“快！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救人！” 有熟悉水性的太监们便赶忙跳水救人。 顾清晗趁此间隙，看着还瘫坐在地上的赵芸儿，厉声喝道：“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要是慧嫔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本宫定当对你严惩不贷！” 赵芸儿心惊不已，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刚才众位嫔妃们都看见了，是你扑倒了慧嫔，把慧嫔扑进了池子里面！还敢狡辩！你最好祈求慧嫔安然无恙！” 顾清晗怒道。 赵芸儿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慌得直摇头，众位嫔妃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她，只是关心落水的慧嫔现在是否安好。 也不是因为关心她的孩子，不过是等着看好戏罢了。 太监们将慧嫔捞上来的时候，慧嫔已经昏厥过去了，一点意识都没有。 顾清晗忙道：“快！送到悦然居去！还有，请太医院的太医全部都过去！” 早就太监们抬来了竹藤长凳，将慧嫔放在上面，抬到了悦然居，又有人去请太医。 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顾清晗率先跟着去悦然居，众位嫔妃少不得跟着一起去了，只有赵芸儿还傻傻坐在原地。 小雨上前搀扶，心疼道：“娘娘，你没事吧？” 赵芸儿现在是六神无主，只拉着小雨问道：“怎么办？怎么办？刚才怎么会是本宫将人推下去的？” “娘娘，你先不要慌张，奴婢先带您回宝华殿吧！”小雨搀着心惊不已的赵芸儿向宝华殿走去。 这边，太监们将慧嫔抬到了悦然居，景思远便闻讯赶来了。 看见浑身湿漉漉的慧嫔，闭了眼，叫她也不应，心下便慌张起来，看见顾清晗，便问：“慧嫔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死了？” 第五十五章 回天乏术 “皇上不要紧张，不是的，慧嫔只是溺水了，您先不要激动！”顾清晗对于景思远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晦气话，很是无语。 “可是，慧嫔一直不醒，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为什么会溺水？” 景思远看着心下着急，又道：“朕的孩子在肚子里面会不会有事？” 顾清晗不敢妄言，只是安慰道：“皇上，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太医呢！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来！”景思远的脾气变得暴躁起来。 众人都不敢说话，这时，众位太医便慌忙前来了。 见景思远也在，便慌忙请安。 景思远怒道：“现在还请安干什么！快来看看慧嫔的孩子有没有事！” 顾清晗忙道：“慧嫔落水了，太医们赶紧去瞧瞧。” 太医们不敢怠慢，便慌忙上前查看。 太医院的首领太医叫做李凌贺，看见这样的场面，也不免觉得心慌，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为慧嫔把脉。 先是做了相应的急救措施，而后便查看其胎气，见被子上有淡淡的血迹，急忙说道：“皇上，慧嫔娘娘的胎恐怕是保不住了。” 景思远勃然大怒，道：“什么叫做保不住！那是朕的孩子！朕让你一定要保住！” 李凌贺俯首跪地，说道：“皇上，慧嫔娘娘因为受了惊吓，又在溺水，已经出血了，微臣也实在是无力回天了。” “你是太医，居然连朕的孩子都保不住！要你这样的太医有什么用！”景思远怒火中烧，喝道，“来人，把这个庸医拖出去斩了！” 顾清晗的意识还算清醒，劝谏道：“皇上，李太医是太医院的首领，医术首屈一指，还望皇上手下留情，让他先救活慧嫔吧！孩子没了，大人还是要保住的。” 景思远还在气头上，听得还有慧嫔要救，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对着李凌贺喝道：“还跪着干嘛！赶快去救人啊！” 李凌贺连忙上前救人。 顾清晗见太医们碍于景思远在场，一个个都手忙脚乱的，便对景思远说道：“皇上，还是在外间等着吧！这里让太医们看就好了。” 说罢，对着曹公公使眼色，曹公公便缠着失魂落魄的景思远去了外间。 众位嫔妃也跟着去了外间。 景思远问顾清晗道：“皇后，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慧嫔会掉到池子里面去？” “这……”顾清晗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 景思远看着心中更是恼怒，说道：“皇后，你是六宫之首，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遮掩什么？” “皇上……臣妾……”顾清晗支支吾吾了几声，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芸贵妃今日请众位姊妹去赏荷花，还专门请了正在孕中的慧嫔前去。” 顾清晗将“专门”二字咬得稍稍重些，又道：“原以为这是芸贵妃的一片好意，但是不曾想，芸贵妃竟趁此机会将慧嫔推下水。” 景思远没有想到会是赵芸儿，心中只是不信，半晌，问道：“皇后，说的可是真的？” “臣妾知道皇上向来喜欢芸贵妃，因此方才支支吾吾不敢言语，怕的就是伤了皇上的心，只是，这件事情千真万确，众位姊妹们都是看见的，臣妾不敢胡说。” 顾清晗言辞恳切，说得景思远倒是不能不信了。 意妃见此机会，可以扳倒赵芸儿，便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所言，没有半点虚假。就是芸贵妃将慧嫔退下水的。况且，芸贵妃一向对慧嫔有身孕一事不满，这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芸贵妃怎么会对慧嫔有孕的事情不满呢？那是朕的孩子，芸贵妃应该是喜不自胜才对！” 景思远哪里会想到后宫会因为争宠的事情，相互视若仇敌。 意妃笃定说道：“皇上，这件事情原也不是臣妾胡说，芸贵妃说话处处针对慧嫔，因为您宠爱慧嫔，芸贵妃想来是心里不痛快的缘故吧！这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景思远向来不是个有情之人，当下只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真是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敢残害朕的皇子！” 顾清晗见状，心中暗暗冷笑，慧嫔现在失了孩子，的确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但是，也算是换来了景思远对赵芸儿的怨恨。 相较之下，也算不得太亏了。 “皇上息怒，芸贵妃做错了事情，那也该是芸贵妃受罚，皇上犯不着为了芸贵妃动气，伤了自己的龙体才是。” 丽嫔劝道。 景思远气得摔了杯盏，众人都吓了一跳。 顾清晗淡淡说道：“皇上还是冷静一些吧！现在太医正在为慧嫔诊治，您有什么气，还是等等发作吧！扰了太医诊治倒是不好了。” 景思远少不得将气压一压，想到自己的孩子，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心中郁结难消。 欣嫔趁着众人不防，悄悄退出门外，往宝华殿去了。 赵芸儿正坐在椅子上发愣，呆呆想着今日的事情。 原本是打算将顾清晗推出去，好让顾清晗将慧嫔推进池子里面的，这样不仅仅能将慧嫔的孩子除掉，还能趁机将顾清晗除之后快。 哪里会想到事情竟演变成这样。 顾清晗竟会那么警觉，这回，不但没有陷害顾清晗成功，还将自己搭进去了。 也不知道景思远会怎么对待自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景思远不至于痛下毒手吧？ 只是，见往日景思远疼爱孩子，她这次还能撒撒娇就了事吗？ 现在最要紧的是孩子千万不能有事，若是孩子还能救活的话，那她也算是有一点指望了。 正在乱想着，只见欣嫔匆匆忙忙进来了。 见到赵芸儿还是恭敬行了礼，赵芸儿忙道：“这会子还请安做什么！快说，孩子有没有保住？” 欣嫔只是摇摇头。 赵芸儿的心便凉了半截，喃喃道：“现在怎么办？” 这件事情，欣嫔也是不知情的，也实在是想不出，赵芸儿怎么会这样做，因问道：“贵妃娘娘，好好的，您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 赵芸儿看着身边的小雨，恨得直掐她，骂骂咧咧道：“都是这个奴才挑唆的！说什么只要将慧嫔的孩子弄死了，本宫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面骂，一面站起来打，小雨自知是自己出的馊主意，疼着也只能嘴里直哎呦，但并不敢辩驳半句。 欣嫔见这样一副闹剧，也深觉赵芸儿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只会一味斗狠摆架子。 但事到如今，自己少不得还是得为赵芸儿想想找补的办法。 看着赵芸儿的家世，一时半会儿还是倒不下去的，自己还是要仰赖赵芸儿的。 因说道：“娘娘，现在不是出气的时候，要出气，等事情过去之后，有的是出气的时间。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让皇上不问娘娘的罪责，将自己的罪减到最轻为止。” 赵芸儿抽噎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在场的人都看见是本宫将慧嫔推进池中的，本宫就算是有白张口，也断然是说不清了。” 欣嫔想了一想，说道：“为今之计，娘娘且按照臣妾说的，暂且去试一试，兴许还有点机会。” 说罢，便在赵芸儿的耳边耳语。 第五十六章 无心之失 悦然居中，太医们经过竭力的施救，终于将慧嫔救醒了，只是现在慧嫔的身子还有些虚弱。 景思远看着倒是心疼起来了，最心疼的还是因为慧嫔的肚子瘪了下去。 为了这个孩子，他可是盼了好久，一心想着孩子降生之后，能跟他一起玩闹。 现在可好，自己尽心尽力照顾了那么久，说没就没了。 慧嫔缓缓睁开眼睛，哀哀叫道：“皇上……” 景思远走过去，坐到床边，看着她，满目的悲伤，说道：“慧嫔，你现在好点了吗？” 慧嫔气若游丝，说道：“皇上，我们的孩子，还好吗？” 景思远摇摇头。 慧嫔不解其意，只是觉得身上酸疼，使不出半点力气，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似乎小了一点。 “皇上，我们的孩子好吗？”慧嫔不敢往不好的地方想。 景思远悲伤地说道：“慧嫔，孩子没有了，太医说孩子保不住。” 慧嫔有预感，只是亲耳听见，心中还是不能接受，闭了眼，满脸的痛苦之色，睁眼时，满目的红血色，眼泪便落了下来。 “皇上，我们的孩子啊！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慧嫔用尽身上的力气，紧紧拉住景思远的手，哭道。 景思远看着，竟也不觉落泪，又是淌泪，又是抽噎的。 顾清晗站在一旁，心中也有点感伤，毕竟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现在这样好端端的死了，勾起了顾清晗前世的记忆，自己的孩子不就是被赵芸儿活活摔死的吗？ 这样想着，喉间也哽咽起来，但还是劝道：“皇上，慧嫔，不要哭了，现在还是先处理一下芸贵妃吧！” 慧嫔一顿，落水之前，就是芸贵妃向自己扑过来，把她推进了池水之中。 现在经顾清晗这样一提醒，便咬牙道：“皇上！是赵芸儿！是她！是她杀了我们的孩子！” 景思远刚才光顾着痛哭，差点忘了赵芸儿的事情，现在慧嫔这样一说，便又勾起了心中的怒火，喝道：“现在那个毒妇在哪里？” 曹公公道：“回皇上的话，芸贵妃现在脱簪披发，跪在悦然居的门外呢！” 慧嫔冷笑，道：“呵，这是什么苦肉计！害了我的孩子，还敢在我的门前跪着！” “叫那个毒妇进来！”景思远难得的对赵芸儿这样大声了一回。 “是。” 曹公公应着，便去门外请赵芸儿进来了。 “芸贵妃，皇上请您进去。”曹公公对着跪在门外的赵芸儿说道。 “皇上现在还在生气吗？”赵芸儿问道。 曹公公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娘此番进去还是小心为上，多跟皇上求求情，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这样伤心，还那么生气的样子。” 赵芸儿心中有了一点数，小雨便扶着赵芸儿慢慢进了屋子。 看着屋中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妃嫔，赵芸儿便知她们现在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热闹。 意妃满脸不屑地看着赵芸儿，恨不得她立马就能死了才好。 丽嫔则是事不关己地冷眼瞧着。 华贵人亦是冷笑。 赵芸儿现在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为今之计，还是要先保全自身才是。 走到景思远的面前，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皇上，臣妾来请罪了。” 景思远心中有气，刚刚丧失了自己的孩子，也不念旧日的情分，张口便骂：“毒妇，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把朕的孩子杀死了！朕也要你偿命！” 顾清晗淡淡扫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赵芸儿，心中暗暗冷笑，这件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这样顺自己的心意。 她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赵芸儿，还是整个赵家，甚至，还有太后。 赵芸儿伏地痛哭，道：“皇上，臣妾无心残害皇嗣，但是错误已经造成了，即便是无心的，臣妾也知道自己是罪不可恕的。只是，还请皇上相信臣妾，臣妾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来。” 慧嫔闻言，挣扎着起身，恨恨说道：“芸贵妃，你现在还想狡辩，分明就是你故意推我下水的！” “皇上！臣妾赌咒，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赵芸儿信誓旦旦，又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景思远见她素日也是自己的爱妃，眼下又哭成这样，娇滴滴的样子，倒是不好过于斥责。 素日，景思远就是一个没有主见，耳根子又软的人，于是放缓了声音，道：“你真的不是有心的？” “臣妾发誓，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赵芸儿将泪一抹，说道，“皇上，臣妾素日待皇上怎样，皇上是知道的，臣妾哪里会做出伤害皇上子嗣的事情来？” “皇上，休要听得这毒妇的话，巧言令色，背地里不知道是怎样恨极了臣妾！” 慧嫔失去了孩子，情绪激动。 赵芸儿说道：“慧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当时也知道，是因为有一只猫出现，大家都慌了，才会不小心冲撞了你，我当时也只是被猫吓着了，根本就是无心的。” “当时有猫？”景思远问道。 “是啊，皇上，当时真的有一只猫出现，臣妾也是被吓到了，其实不少的嫔妃们都被猫吓到了，不过是臣妾离慧嫔近些，冲撞到慧嫔罢了，实在也是无心之失！” 赵芸儿解释道。 景思远问顾清晗道：“皇后，当时真的有猫出现吗？”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顾清晗自然是不能扯谎的，便道：“是啊，当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猫。这倒是有点奇怪了，那个地方怎么会有猫出现呢？” 顾清晗话中有话，只是景思远愚笨，根本就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只是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这样说来，爱妃也不是有意的了。” 赵芸儿点点头，说道：“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 慧嫔恨极，拉着景思远道：“皇上，芸贵妃现在一句无心的，就能将所有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再过五个月，孩子就伸出来了，现在芸贵妃只是轻描淡写，就完事了吗？” 景思远为难，一面是自己宠爱的妃子无心之失，一面是自己的孩子真的死去了。 “慧嫔，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这毕竟只是一次意外啊！” “意外？”慧嫔冷笑，“这哪里就是意外？这分明就是你故意的！谁会知道猫是不是你放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赵芸儿见景思远渐渐和软，底气便足了三分。 两厢争执不下，只将景思远吵得头疼，捂住自己的耳朵，喝道：“好了！吵死了！” 二人双双噤声，只是慧嫔的脸上还挂着泪，精神萎靡。 第五十七章 搬救兵 景思远看着两个人，为难起来，对曹公公说道：“快，去请摄政王来！” “皇上，请摄政王来干什么？”顾清晗不知道景湛来，是好是坏。 但是景湛是不会帮助自己的。 “朕现在也没有主意了，还是请摄政王来看看应该怎么办吧！”景思远遇到棘手的事情，就会想到景湛。 顾清晗不能出言阻拦，景思远对景湛的信任和依赖，她是知道的。 若是此时，自己出言加以阻拦的话，反倒是惹得景思远不高兴了。 只是，这一个王爷出没后宫，处理后宫的事情，终究是不好的，景思远还真是没心没肺，一点顾虑都没有。 曹公公已经叫人去请景湛了。 “你先起来吧！”景思远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芸贵妃，说道。 赵芸儿心中窃喜，忙道：“谢皇上。” 慧嫔心灰意冷，说道：“皇上，您难道一点都不关心我们的孩子了吗？他还那样小，都没有看见这个世界一眼啊！就这样没有了。” “慧嫔，朕也心疼，只是芸贵妃怎么说都不是故意的，她……” 景思远还是有点念旧的。 “皇上，那是您的孩子啊！”慧嫔声泪俱下。 景思远见状，心中也是烦闷，对着赵芸儿说道：“你先出去吧！在门外等着！朕暂时不想看见你！” 赵芸儿现在的气焰自是不敢显露的，只得忍了气，往门外走去。 不多时，景湛来了。 顾清晗看着景湛，虽是匆匆赶来，但他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见了景思远，景湛欠身请安道：“给皇上、皇后请安。” 景思远忙站起身，拉着景湛，道：“皇叔，朕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太后又不在宫中，朕现在只能找你帮忙了。” 景湛在路上就已经听人说了事情的大概，便道：“皇上不必为了此事忧心，臣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皇叔，那你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景思远问道。 “慧嫔的孩子没了，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皇上觉得是不是应该好好安慰？” 景湛循循善诱。 景思远点点头，说道：“皇叔说的是，毕竟还是也是慧嫔身上的。但是，朕应该怎么安慰慧嫔呢？” “这就要看皇上自己的意思了，皇上觉得怎么安慰是最合适的，就怎么安慰吧！” 景湛只是建议，不会做出僭越的事情来。 景思远低头想了想，说道：“那便风慧嫔为慧妃，好不好？” 若是换做之前，慧嫔指不定会开心成什么样子，但是，现在刚刚失去了孩子，慧嫔怎么都笑不出来。 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只有怀了孩子的人才知道，任何东西都是换不来孩子的。 见慧嫔还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景思远说道：“慧嫔，朕封你为慧妃，难道你就不高兴吗？” “谢皇上，只是臣妾现在没有什么心情。”慧嫔淡淡说道。 景思远还没有被人这样看过脸色，有些不满，但景湛说道：“皇上，现在慧妃刚刚失去了孩子，没有心情是在情理之中，皇上可择日进行封赏，倒是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景思远想来都是听景湛的话，既然景湛这样说了，景思远办不做计较了。 “微臣这样做，皇后应该没有意见吧？”景湛看向在一旁默默不语的顾清晗，道。 看见顾清晗的手腕，微微蹙眉。 顾清晗淡淡道：“摄政王是皇上信赖的肱骨大臣，所做的建议想来是不会有错的，既然摄政王都这样说了，本宫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了。” 册封慧妃，这不过只是一件小事情，重要的是对赵芸儿的处置。 说完，顾清晗看着躺在床上的慧妃，说道：“慧妃，你且先放宽心，现在还是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最要紧。” 慧妃点点头，又落下泪来。 景湛见顾清晗没有继续搭理自己的意思，又道：“至于芸贵妃……” 顾清晗和慧嫔将目光投向景湛。 “臣听说芸贵妃不是故意的。”景湛将余光瞥向顾清晗。 “她就是故意的！”慧妃恨恨说道，“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的片面之词！” 景湛笑笑，说道：“是，慧妃娘娘说的没有错，这仅仅只是芸贵妃的片面之词。但是，若慧妃娘娘说芸贵妃是故意为之，也是片面之词。” 顾清晗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点证据都没有，不过是因为人人都看见了赵芸儿将慧妃推进水中罢了。 至于是不是故意，谁说得清？ “那么，依摄政王的意思，该如何解决呢？”顾清晗问道。 景湛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如果是皇后的话，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顾清晗看向景湛，若是将赵芸儿处置重了，难免日后赵家的人会对自己怀恨在心，处处使绊子。 若是轻了，自己总是不甘愿的。 况且，现在景湛在场，就算是自己说了什么处置的方法，景思远最后还是听景湛的，她又何必白费唇舌，因说道：“左不过是按照宫规处置罢了。只是，摄政王在场，想必一定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本宫不敢擅言。” “皇后的处理方式很是妥当，本王的意思，也是按照宫规处置。”景湛回望着顾清晗。 顾清晗将自己的眼睛别开。 景思远问道：“按照宫规，那应该怎么处置？” “皇后娘娘掌管六宫，最动宫中的规矩，还请皇后娘娘裁度。”景湛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顾清晗， 顾清晗不想接话，但是景湛的话合情合理，自己身为六宫之首，若是连这样的决断都没有，又是落人话柄了。 只能勉强说道：“既没有人知道芸贵妃是有心还是无意，权且按照无意处置。只是毕竟是伤害了皇嗣，这位分怕是要降一级，一应的份例都必须降下来，禁足宫中一个月。” 景湛对景思远道：“皇后的决断很是公正。” 慧妃只恨不能让赵芸儿偿命，现在赵芸儿不过只是降了一级位分，成了芸妃罢了。 这口气，慧妃怎么都解不了！ 无奈的是，景思远同意这样的处决，她也无话可说。 景思远道：“皇叔，此番还是要多谢你来帮朕了。” “皇上哪里的话，臣不过只是提了一点点的建议，真正做决断还是皇上您自己。” 景湛不会落人口实，将自己的功劳撇得干干净净。 “皇叔，你真是太谦虚了。” 景思远说完，脸色怏怏的，又道：“皇叔，现在朕的孩子没有了，不会有人陪朕玩了，朕很难过。” 景湛安慰道：“皇上还年轻，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不要难过。” 景思远点点头。 顾清晗看着满屋子的人，说道：“皇上，现在慧妃还需要静养，有什么事情，还是出去说吧！不要打扰慧妃了。” “皇后说的也是，”景思远上前对慧妃说道，“朕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慧妃点点头，说道：“臣妾不能起身恭送皇上了。” “不要起来了。”景思远摸摸慧妃的额头，便和景湛一起走出去了。 众位嫔妃也纷纷告退。 第五十八章 他的目的 顾清晗坐在慧妃的床边，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安心养好身子，知道吗？” 听着这样温暖的话，慧妃便忍不住留下滚滚热泪，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臣妾心里不甘！” 顾清晗安慰道：“本宫知道你心里的苦，这个孩子跟你没有缘分。至于害死他的人，将来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现在皇上对你还心有愧疚，封你做了慧妃，你更应该把握这个机会，为将来做打算，知道吗？” 慧妃点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顾清晗替她掖好被子，说道：“本宫明日再来看你，你且安心休息吧！” 说罢，便带着晴儿回到了自己的朝凤殿。 朝凤殿中。 晴儿感叹道：“皇后娘娘，真是没有想到，慧妃的孩子说没有就没有了，真是太遗憾了。” “世事难料，但是又都在意料之中。” 顾清晗淡淡说道，赵芸儿想要加害慧妃的事情，她不是猜不出来，不过是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加害。 “娘娘，您说，芸贵妃是无意的，还是？”晴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清晗开口纠正，道：“现在是芸妃了，已经不是什么贵妃了。” 只是降位一级，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至于有心还是无意，呵，这件事情，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 赵芸儿分明就是要推她出去撞慧妃，好一石二鸟，只是没有想到，她躲过了赵芸儿的暗算，倒是赵芸儿自己设计害了自己。 “世间上，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很多意外都是人为的。”顾清晗的神情不变，语气带着一点点的哀愁。 晴儿宽慰道：“皇后娘娘，慧妃失了孩子固然是让人惋惜，但是娘娘也不必这样伤感啊！” 顾清晗微微一笑，她不过是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孩子罢了。 “只是有些心疼那么尚未降生的孩子罢了。” 晴儿心中一动，说道：“皇后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视若己出。” “若是你也有孩子的话，也会像本宫这样的感同身受的。”顾清晗闭上眼，都是前世那个血淋淋的孩子。 晴儿有些狐疑，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就像是您自己有过孩子一般。” 顾清晗睁开眼，勉强笑道：“天下的子民皆是本宫的孩子，本宫不是要母仪天下吗？” “也是，皇后这样心慈，实在是天下百姓的福气。”晴儿赞叹道。 顾清晗没有搭话，仁慈是她上辈子的事情了。 于她而言，世间上，最没有用的便是慈悲的心，仁慈不过是软弱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就是因为没有杀伐果断的心，才让赵芸儿处处骑在自己的头上，压制自己，才会让自己的后位这般不稳固！ 今生，她是决计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替本宫更衣吧！本宫要休息一会儿。”顾清晗淡淡说道，今日真的是有些乏了。 “是。”晴儿服侍顾清晗上床之后，便掩门出去了。 顾清晗躺在床上，手腕微微一动，“嘶”，唤了一声，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方才倒地的时候，扭到了。 伸出来一看，竟有些红肿。 “怎么，现在知道疼了？” 顾清晗一惊，回头看去，见是景湛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吓了一跳，忙坐起来，低声说道：“摄政王，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闯入本宫的寝宫的。” “皇后的记性倒是不错，看来是把本王的所有事情都放在心上了。”景湛走到顾清晗的身边，笑道。 “摄政王，你也实在是太大胆了，现在是白天，你就敢进本宫的朝凤殿。”顾清晗觉得景湛似乎也太多随意了，就这样旁若无人地随意进出。 闻言，景湛笑了，说道：“难不成，皇后的意思是，本王应该晚上来？” 顾清晗见他如此，心中冷笑，道：“摄政王若是想要晚上来，本宫倒是不介意。只是，你好歹让本宫明白，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吧？这样几次三番的来，本宫会怀疑，摄政王……” 话未说完，顾清晗伸手便将景湛拉住，说道：“本宫怀疑，摄政王对本宫心怀不轨啊！” 景湛不设防，也没有想到顾清晗的举止会这样轻浮，自己反倒是被吓到了，抽回手，冷着脸说道：“你贵为皇后，但是却举止轻浮，一点皇后的样子都没有。” “难道摄政王这样多次闯进本宫的寝宫，就是王爷应该有的样子吗？”顾清晗悠悠说道。 景湛一时语塞。 “摄政王，你这次来，又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本宫啊？”顾清晗含笑问道，眼眸中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景湛轻咳一声，说道：“本王没有什么好问的。” “哦？”顾清晗眨着明亮的双眸，说道，“既不是因为有事情想要问本宫，那么摄政王为了何事来的？莫不是闯宫闯上瘾了？” 顾清晗低低笑了出来。 景湛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顾清晗的床头，说道：“你的手受伤了，上点药吧！” 这回，倒是顾清晗愣住了，景湛这是想要干什么？ “摄政王，多谢你的好意，只是……”顾清晗狐疑地看着景湛，问道，“难道你特地来一趟，只是为了给本宫送药的吗？” 景湛说道：“不是。” 这就对了，景湛什么时候会这样好心了，定是有目的的。 “我就说嘛！摄政王什么时候那么有闲情逸致，想着给本宫送药来了。说吧，什么事情？” 顾清晗将瓷瓶拿起来，顾自打开，轻轻将里面的药水倒在自己的手上。 只是伤的是右手，左手倒是有点笨拙了。 景湛的眼眸暗了暗，没有回答顾清晗的问题，而是坐在了床头，伸手将顾清晗的药水拿过来，轻轻帮顾清晗上药，推揉。 顾清晗一时摸不着头脑，挣扎着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要是你不想要自己的手了，大可缩回去。”景湛冷冷说道。 顾清晗索性就不挣扎了，反正现在也是堂堂的摄政王伺候自己。 看着景湛的动作温柔，但是十分熟练，顾清晗问道：“摄政王看起来倒是不生疏，看来也是常常为别人擦药的。” 景湛没有说话，为人上药，还是第一次，不过顾清晗没有必要知道。 见他没有吭声，顾清晗又问：“你找我，难道没有事情吗？” 景湛上好药之后，说道：“每天一次，擦三天也就好了，你自己不好擦，让丫鬟给你上药就是了。” 顾清晗愈发觉得好奇，又道：“你现在若是不想说的话，之后你若是再问，我是不会回答的。” 景湛只是看了一眼，一个闪身便从窗户跳出去，不见了身影。 顾清晗疑惑地望着窗外，又看看手中的小瓷瓶，不知就里。 第五十九章 起疑 宝华殿。 赵芸儿现在成了芸妃，心中自是不忿。 但是，好歹是没有接受更加严重的惩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欣嫔站在赵芸儿的跟前，说道：“芸妃娘娘，您现在也不要太生气了，皇上虽是降低了您的位分，但臣妾相信凭着娘娘的本事，一定还会再度得宠的。” 赵芸儿说道：“本宫这次没有扳倒皇后，又让自己深受其害，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个仇，本宫一定要报！” “娘娘息怒，这次的结果也不全是坏的，起码现在慧妃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欣嫔宽慰道。 “哼，你也知道她现在是慧妃了，失去了孩子，但是，她现在跟本宫是平起平坐！她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本宫一样！” 赵芸儿气不过。 “娘娘，好歹放宽心，虽说她现在成了慧妃，但是没有了孩子，终究是少了依傍。” 欣嫔说道。 赵芸儿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得认栽，对于不能扳倒顾清晗一事耿耿于怀，发誓定要一雪前耻！ “本宫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赵芸儿的眼眸中满是仇恨。 欣嫔见她如此，但眼下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再生波澜，便道：“娘娘，臣妾看，现在的情势于娘娘而言不是很有利，皇上已经对娘娘心有埋怨，娘娘应该将心思放在皇上的身上，重新获得圣宠，日后再图打算。” 赵芸儿微微沉思了半晌，觉得她说的也算是有道理，只得忍下气来，道：“本宫知道，需要你提醒本宫要获得圣宠吗？” “娘娘说的是，娘娘是个聪慧之人，自然是深谙这个道理的，是臣妾自以为是了。”欣嫔赔笑道。 “顾清晗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宫的父亲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她的父亲不过只是一介武夫，算得了什么？” 赵芸儿不会甘心从贵妃变成妃子，此时，还是需要赵御史向皇上求情才是。 “娘娘说得极是，现在朝中的事情不都是赵御史说了算的吗？赵御史又那样疼爱娘娘，娘娘何不向赵御史说说？” 欣嫔也想到了这一层。 “本宫自然知道，需要你多嘴？”赵芸儿不屑一顾地看了欣嫔一眼。 欣嫔脸上只是笑笑，心中却对赵芸儿恨透了。 几日后。 景思远召见景湛一起欣赏江南歌姬新学的歌舞。 慧嫔滑胎本是一件极为郁闷的事情，但是景思远还算是会给自己找乐子，排解心中的不快。 景湛是个聪明人，只在景思远的面前谈论歌舞，其余的一概不说。 正在谈笑之间，曹公公进来回禀赵御史求见。 景思远现在对赵芸儿不是很欢喜，现在要见赵御史还是有点不乐意的，便道：“不见不见！” “可是赵御史说，今日若是没有见到皇上的话，是绝对不会走的。” 曹公公也是觉得为难，他知道皇上现在正在为了慧嫔孩子的事情恼赵芸儿，现在不想听见这样的话，无奈，赵御史执意要见。他回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景思远的戾气。 “朕说了不想见，他不想走就站一天吧！”景思远看歌舞的心情都被赵御史破坏了。 景湛心里清楚，赵御史定是为了赵芸儿被降了位分的事情来的，笑道：“皇上何须这样动气，再怎么说，这赵御史还是太后的亲哥哥，皇上的亲舅舅，这样将赵御史晾在外头，恐怕也不是很好吧？” 景思远见景湛这样说，便对曹公公道：“算了，你去叫他进来吧！” “是，奴才遵旨。” 曹公公吐了一口气，朝着门外走去。 赵御史看见景湛也在场，倒是有些意外，参拜了景思远之后，便对景湛说道：“没有想到王爷也在。” “皇上召见本王来看看歌舞，最近皇上的心情不是很好。”景湛淡淡说道。 对于赵御史，他没有什么好感，赵御史扶持景思远登基，也算是司马昭之心。 赵御史知道景思远心情不好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将龙裔弄没了，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景思远。 景思远生气不假，但是毕竟是一个愚儿，相信他多说点好话，还是可以糊弄过去。 只是…… 这景湛在这里，只怕，有些话不是很好说。 “赵御史，你找朕有什么事情吗？”景思远的声音淡淡的。 “微臣只是来向皇上请安的，”赵御史说着瞄了一眼景湛，又道，“还有一点点小事想要找皇上说说。” “什么事情，说吧！”景思远没有什么耐心，但是对待赵御史还算是客气的了。 “这……”赵御史又抬眼看了一下景湛，欲言又止。 景湛心里清楚，碍于他在场，赵御史只怕是有很多求情的话，不好说出来。 若是往时，景湛或许会离开，但是，眼下，景湛只是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且看赵御史会如何处之。 “让你说你不说，那以后就都不要再说了！”景思远渐渐的失去了耐心。 赵御史见景湛没有要走的意思，景思远又在气头上，便道：“皇上，只是这件事情，能不能容微臣和您单独说？” 话都说得这样直白了，景湛就算是不想走也是不行的，赵御史这样想着。 景湛只是淡淡笑道：“看来，本王这个闲人出现的不是时候。” 说着，便要站起身回避。 景思远忙上前拉住景湛的手，说道：“皇叔，不要走！” “皇上，想必赵御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您说，本王在这里反倒不好了。”景湛笑着说道。 景思远狠狠瞪了一眼赵御史，说道：“你有什么话非要将皇叔赶走才能说？朕现在就是要留皇叔在这里，你要是不说就出去！” 景湛顺势便留了下来，看着赵御史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景湛觉得好笑。 “摄政王多心了，其实，微臣只是觉得有旁人在场，不好意思开口罢了，并非是像王爷说的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御史知道景思远和景湛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他可以离间的。 “呵，”景思远轻笑一声，说道，“赵御史也多心了，本王只是觉得既然赵御史不是很喜欢本王，本王在这里，倒是让赵御史不自在了。” 这一句不喜欢，简直就是在说赵御史对景湛心怀怨恨。 赵御史忙道：“王爷真是说笑了，其实微臣找皇上只是为了芸贵妃的事情。” “呵，赵御史比本王还会说笑，听说现在芸贵妃已经不是贵妃了，而是芸妃。” 景湛提醒道。 第六十章 残害龙种 赵御史哪里会不知道赵芸儿现在不是芸贵妃，只是芸妃，不过是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称号罢了。 景思远道：“朕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皇上英明，一猜就知道微臣的来意。”赵御史奉承道。 对于这样的奉承，景思远还算是受用的，只是，还不至于让他消气，因此就改变自己的决定。 “朕本来就是英明的！”景思远说道。 景湛在一旁淡淡听着，好像事不关已的样子。 赵御史要的就是景湛不插手这件事情。 “皇上这样英明的人，想必对于芸妃的事情，应该有更加好的决断才是。”赵御史说道。 “难道朕之前的决断有什么问题吗？”景思远不满地问道。 “皇上的英明决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赵御史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景湛，知道这件事情，其实他也是参与其中了，说道，“只是，难免会有一些奸佞小人，会影响皇上的判断。” 景湛抬抬眼皮，这奸佞小人不是自己，就是顾清晗了。 赵御史的胆子还真是大得很，连摄政王和皇后都没有放在眼里。 “什么小人不小人的，现在慧妃肚子里面的小人没有了！都是你女儿干的好事！” 说起这个，景思远就觉得来气，要不是因为赵芸儿，再过几个月，这个小人就可以出来和自己玩了。 “皇上，其实这件事情还有很多的疑点，说不定是有人在陷害芸妃。”赵御史说道。 “明明就是芸妃自己做错了，现在说什么陷害，还有谁能陷害芸妃不成？”景思远对于这样的辩解，只觉得心烦意乱。 景湛笑笑，说道：“赵御史，你说的陷害，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证据？” “微臣……只是觉得芸妃做事一向小心，更何况是抱着好意邀请慧妃去赏荷的，怎么会让慧妃滑胎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赵御史笃定说道。 景湛轻轻笑着，这后宫的争斗，他不是很懂，但赵芸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或许，她真的有被陷害的成分，保不齐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说什么阴谋不阴谋的，慧妃就是被芸妃推到了荷花池里面去的，所有的嫔妃都看见了，你还为芸妃辩护！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景思远的怒气渐渐升腾起来。 赵御史见状，说道：“皇上，这件事情，还望皇上再细细查问才是，毕竟皇上和芸妃也是好多年的感情了，皇上应该是最了解芸妃的啊！” “朕不是很了解，反正现在就是芸妃把人推进荷花池了，你现在跟朕说冤枉有什么用？朕的孩子能活过来吗？” 景思远还在对那个孩子耿耿于怀。 “皇上，孩子的事情，微臣也很难过，但是芸妃现在应该更加难过，想必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啊！” 赵御史说着，微微有点哽咽。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景湛悠悠说道。 赵御史闻言，看向景湛，道：“摄政王，微臣现在不是站在芸妃父亲的立场上，而是为了皇上着想。” “哦？”景湛挑眉，笑容和煦，道，“不知赵御史是如何为皇上着想的？” “后宫之中出现这样的事情，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借刀杀人，残害皇嗣，陷害贵妃，其居心实在歹毒。这样的人若是长期在皇上的身边，下一步就是在陷害皇上了！” 赵御史说得头头是道，就差说出祸国殃民的话来了。 “什么？有人要陷害朕吗？”景思远听见这话，立马便警觉起来。 “现在好不知道，但是难保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皇上，微臣事事都是为了皇上考虑，并没有半点私心。” 赵御史见景思远已经开始在意自己的话，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景湛淡淡看着赵御史，此人虽说心术不正，但还是有点手段的，三言两语就叫景思远开始在意这样事情，扭转局面。 “皇叔，依你看，这件事情，朕应该怎么办？现在有人想要谋害朕了！”景思远听风就是雨。 景湛笑笑，说道：“皇上，这只是赵御史的推想罢了，也算不上什么。” “但是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为了皇上考虑，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赵御史振振有词。 景湛脸色不变，依旧是寡淡的样子，问道：“赵御史似乎对当日的事情，有很多的疑问？” “是，微臣断然不能相信芸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赵御史说道。 “赵御史没有亲眼目睹这件事情，本王也没有，所说的话，不过只是个人的猜想，不是吗？” 景湛看了一眼赵御史，他完全是在维护赵芸儿，自然是什么话都编得出来。 “那么，摄政王的意思是？”赵御史沉吟了半刻，问道。 “既然，赵御史有疑问，那么不妨叫皇后来说明当时的情况，可好？” 其实景湛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是赵芸儿做的，那只猫是赵福放的，只是这女人之间的争斗，他不是很感兴趣。他倒是想知道若是顾清晗在这里，会如何反驳赵御史。 “恐怕不妥吧！”赵御史听见是顾清晗，便沉下脸来。 这顾家的庶女，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芸儿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亏。 赵御史心里想到。 “哦？赵御史是不相信皇后的为人了？”景湛问道。 “微臣不敢，只是，皇后毕竟是女流之辈，又是刚刚成为皇后不久，这宫中腌的事情，皇后难免不大清楚。” 赵御史极力反对。 景湛轻笑，顾家和赵家不睦已久，赵御史自然是不愿意听顾清晗的了。 “不管皇后是不是女流之辈，但是后宫的事情，都是皇后在管，难不成赵御史是在质疑皇后的能力吗？” 景湛漫不经心地说道。 赵御史的脸瞬间便冷了下来，忙道：“不敢，不敢，既然摄政王这样说了，那就请皇后出来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还芸妃一个清白。” 赵御史现在没有办法，总不能说他信不过皇后。 景湛看向心不在焉的景思远，问道：“皇上以为如何？” 第六十一章 有意思的女人 “随便啊，朕无所谓，那就叫皇后来吧！”景思远说道。 曹公公去请顾清晗过来的时候，从曹公公那里了解到一点点，大致能猜出是赵御史对于赵芸儿从贵妃变成芸妃，心有不满，现在正在想着法子和自己作对。 有个有权有势又疼爱自己的父亲，赵芸儿倒是好命。反观自己，倒真是有点凄凉了。 顾清晗见了景思远，行了礼，又见景湛在一旁冲着自己微笑，她已经明白自己的出现，想必和景湛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赵御史向顾清晗行礼请安。 顾清晗道：“赵御史今日倒是好兴致，和皇上在一起欣赏歌舞。” 想必现在赵御史气得都吃不下了，赵芸儿出事，他哪里会有心情欣赏什么歌舞。 “皇后娘娘，微臣也是刚来不久，倒是摄政王陪着皇上在欣赏歌舞。”赵御史如实说。 “摄政王倒是贴心了，皇上近来的心情不是很好，还是多亏了摄政王的陪伴和开解，皇上才稍微好些了。” 顾清晗不主动提起赵芸儿的事情，只是在跟他们闲聊。 景湛笑笑，说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左不过本王也没有什么事情，反倒是跟着皇上，偷了不少的乐。” 赵御史见他们都没有说起这件事情，不少得自己开口，说道：“皇后，其实微臣想知道芸妃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臣相信芸妃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顾清晗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赵御史，笑道：“赵御史，你这话的意思是，芸妃是被冤枉的？”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赵御史看向顾清晗，直言道。 “赵御史，本宫知道，芸妃是你最疼爱的女儿，是你的掌上明珠，发生这样的事情，你难免不能接受，但……本宫不认为这有什么冤枉的地方。” 顾清晗不给赵御史留面子。 景湛脸上波澜不惊，对于顾清晗这样的回答，他早就猜到了，没有什么新意，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您站在慧妃的身边，被猫惊着了，反倒不是您扑向慧妃，却是芸妃，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赵御史的语气满是不屑，几乎也笃定就是顾清晗设局的。 顾清晗笑着说道：“赵御史，这是在怪本宫没有替芸妃推慧妃下水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叫做替芸妃推慧妃？ 赵御史没有想到顾清晗竟是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人，这话说来说去都是赵芸儿策划和指使的意思。 “可是，赵御史的话，就是这个意思。”顾清晗咄咄逼人。 “微臣只是觉得，觉得芸妃并不是站在慧妃的身边，不会存有害会慧妃的心。” 赵御史试图解释。 “按照赵御史的意思，站在慧妃的身边就是存有害慧妃的心了？本宫就是站在慧妃的身边，赵御史这话，就是在说本宫有心害慧妃了？” 顾清晗冷笑。 赵御史虽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也不会蠢到说出来，都是顾清晗自己歪曲意思！ 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 “皇后娘娘，微臣实在是没有这个意思，微臣只是觉得这件事还需要详细调查。” 赵御史的额间已经有细细的汗，没有想到自己一个老道的御史，今日在一个小小的女人面前被逼得语无伦次。 “调查，确实应该调查，那只猫究竟是从哪里出来了？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顾清晗的话直指赵芸儿。 赵御史心里有些没底，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是清楚的，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保不齐是赵芸儿一时糊涂也未可知。 “想来，猫毕竟是个畜生，自己跑出来也是正常的，哪里有人能故意为之。”赵御史说道。 顾清晗心道，现在倒是知道不应该深究了，但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倒是也难说，虽是畜生，但是保不齐有人利用畜生陷害，也不是不可能，赵御史，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顾清晗笑笑，接着道：“赵御史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说不定这中间真的有人在作梗，还是要好好查查看，这要是冤枉了芸妃，岂不是本宫办事不妥的罪过了？” “皇后娘娘，现在猫也找不到，怕也是无从查起。微臣听说，芸妃也不是有意的，现在也在日日后悔，终日以泪洗面，只觉得对不起皇上，这事原也不是芸妃有心的。” 赵御史的气势弱了几分。 “是吗？芸妃真的日日如此吗？”景思远有些心疼。 顾清晗淡淡道：“芸妃犯下了这样的大错，后悔是应该的。” 赵御史只觉得顾清晗就是来给自己添堵的，说道：“芸妃已经知道错了，就是希望皇上不要再因为这样的小事，怪罪芸妃了。” 小事？ 景湛笑笑，赵御史倒是朕会大事化小。 他看向顾清晗，眼里含笑，看她会怎么处理。 顾清晗感受道景湛的目光，知道他现在就是纯粹在看好戏，也不想理他，说道，“赵御史，这样的小事，让皇上没了自己的孩子，皇室的血脉没了，慧妃饱受丧子之痛，皇上也是郁郁寡欢，倒真是一件小事了。” 景思远原本还有点心软，听见顾清晗这样说，重又勾起心中的不悦，说道：“皇后说的是，现在朕的孩子都没有，芸妃受到这么一点点的惩罚，也是应该的！” “皇上，芸妃她……” 赵御史还想说什么，便听见顾清晗道：“赵御史，芸妃她现在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反思自己的过错，即使是无意的，也还是伤害了皇上的子嗣，皇上没有废黜芸妃的身份，已经是莫大的恩泽，是皇上念及多年的感情，皇上这样体恤赵御史和芸妃，难道赵御史不应该向皇上谢恩吗？” 顾清晗一通话，叫赵御史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景湛忍不住笑出来，顾清晗还真是一个果决之人，丝毫不给赵御史反驳的机会。 景思远问道：“皇叔，你在笑什么？” 顾清晗和赵御史同样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景湛。 景湛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说道：“都说皇后是个大家闺秀，行事和软，没有想到这样果决，本王只是佩服罢了。” “摄政王过奖，不过是因为掌管后宫，总是需要果决些，才能为皇上分忧，不是吗？”顾清晗淡淡说道。 见赵御史还不死心，又道：“赵御史，难道你觉得皇上没有施恩吗？因此不愿意向皇上谢恩？” 景思远看向赵御史，说道：“是啊，皇后没有说错，难道你觉得朕不好吗？” “微臣不敢，微臣谢皇上的隆恩。”赵御史只得磕头谢恩。 景湛别有深意地看向顾清晗，这个女人真是有意思。 赵御史碰了一鼻子的灰，不但没有为赵芸儿说到情，还要对这样的处置感恩戴德，只得先行告退了。 景思远又让歌姬奏乐跳舞，兴致正浓时，还跟着歌姬一起跳起来。 顾清晗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百无聊赖，无奈，景思远让她留下一起看。 “皇后，本王敬你一杯。”景湛向顾清晗举杯。 顾清晗回敬了一杯，说道：“摄政王还满意今日本宫的表现吗？” 景湛没有想到顾清晗一眼就看出来，还这样直白说出来，眼底的意外一闪即逝，笑道：“皇后真是喜欢说笑，这本就是你处理的事情，找皇后来向赵御史说明，不是很合理吗？” 顾清晗顾自斟了一杯酒，也不理会景湛，自己喝下了。 第六十二章 皇后的气量真是大 “慧妃现在没了孩子，皇后难道不高兴吗？”景湛淡淡问道。 顾清晗勾勾唇，说道：“皇上有孩子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本王倒是觉得孩子还是由皇后自己生更好，不是吗？”景湛试探道。 “不管是谁生的，只要是皇上的，本宫不会区别对待。” “皇后的气量还真是大啊！” 景湛淡淡笑道，又说：“只是，芸妃没有皇后的器量，连皇嗣也容不下。” 顾清晗抬眼，狐疑地看着景湛，道：“你知道些什么？” “知道本王应该知道的。”景湛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话。 “后宫的事情，王爷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顾清晗的双眸紧紧锁定景湛。 景湛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仰头喝了一杯酒，说道：“正因为如此，皇后才要小心，不要有什么举动才是。” 景湛在警告，或者说是在威胁顾清晗。 顾清晗自然是知道，说道：“本宫不会有什么举动，只是，摄政王能掌控后宫的一切，那么前朝的事情……” 说道这里，顾清晗笑了起来，道：“也不知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摄政王对后宫之事，了如指掌，实在让人心中不安呐！” 景湛敢说出来，就不会担心这样的威胁，笑道：“皇上知不知道不重要，本王是忠心的，并且，本王左不过是闲人一个罢了，皇后若是没做什么，自是不需要担心的。” 顾清晗深深看了一眼景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景湛虽说是一个不关心朝政之人，但是权力深入前朝和后宫，恐怕也不是那么单纯的。 景思远走了过来，说道：“皇叔，你不一起过去跳舞吗？” 顾清晗笑了，这景湛跳舞，好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场面。 景湛的脸微微一窒，笑道：“本王还是比较喜欢喝酒，跳舞的事情，有皇上就好了。” 景思远只是喝了一口酒，就又一头扎进歌姬堆里去了。 顾清晗站起身，便要离开，景湛说道：“皇后娘娘不和皇上说一句便要离开，是不是失了礼数？” “若是本宫现在上前，皇上才会觉得本宫没有礼数。” 顾清晗一点都不担心景思远发现自己不告而别，因为景思远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心上，只怕，压根就没有想起自己在这里。 “皇后娘娘倒是个识趣的人。”景湛也不打算拦着。 “不过是自知之明。”顾清晗说完，便离开了。 因着慧嫔滑胎的事情，赵芸儿消停了不少。 但是，慧妃对于此事还是耿耿于怀，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一个还未降生的小生命，竟然只是换来赵芸儿从芸贵妃变成芸妃罢了。 这口气，无论如何，慧妃都咽不下去。 因着慧妃现在的身子不大好，顾清晗便去时常去看望她。 顾清晗见她的神色总是憔悴不成样子，宽慰道：“慧妃，孩子没有了的确是可惜，但是你也要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切不可忧伤过度啊！” “皇后娘娘，您的心意臣妾都明白，但是那是臣妾的第一个孩子啊，臣妾是多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出生。若说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臣妾也不敢否认，但是更多的对那个孩子的情意啊！” 慧妃说着便低声抽泣起来，手中还拿着自己亲手给孩子缝制的小肚兜。 顾清晗感同身受，失去孩子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只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赵芸儿依旧是个妃子，现在的地位还是一样的崇高，景思远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赵芸儿不过使一点点的手段，景思远依旧还会和她亲近。 “本宫知道你心里的苦楚，但是终日沉浸在悲伤之中，又有什么作用，这样就能为你的孩子报仇了吗？” 顾清晗轻轻叹了一口气。 慧妃似乎醒悟过来，道：“皇后娘娘，这件事情一定不是赵芸儿说的什么意外！” 顾清晗心中有数，但还是问道：“慧妃笃定吗？” “是！”慧妃沉吟了半晌，说道，“皇后，当日您让臣妾在亭子里不要出去，赵芸儿百般不依，臣妾站在身后，赵芸儿又非要让臣妾站出去。这一切实在是太刻意了。” “你说的倒是。”顾清晗点点头，道，“芸妃的安排确实是有些刻意的样子。” “是啊，再说了，赵芸儿一向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怎的倒是弄了这么一池子的荷花，还好心好意请众人都去赏荷？” 慧妃越想越觉得赵芸儿就是刻意为之。 顾清晗早就想到了这一层，看还是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道：“慧妃的意思，芸妃一早就想要害你的性命了？” “是的，皇后娘娘！一定是这样的！”慧妃说到此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顾清晗安抚道：“慧妃，你先冷静下来。” 慧妃闻言，才慢慢收拾自己的情绪。 顾清晗又道：“依你这样说，看来，当日的事情，还需要好好查查才是了。” “还请皇后娘娘做主啊！”慧妃拿着手帕拭泪，继续道，“只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赵芸儿当日就是故意的啊！” 顾清晗思忖片刻，道：“当日，众人都被一只猫吓得乱了阵脚，谁也不知道那只猫好端端的是怎么来的？”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因着臣妾怀孕，皇上担心冲撞了臣妾的胎，也下令宫中养猫的都要拴起来，如何会在荷花池出现那样大的一只猫，又怎会硬是在人群中闯？” 慧妃被顾清晗的一席话提醒了，如是说道。 “看来，眼下还是要找到当日在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盘问才是，看看是否有人看见那只猫是从哪里来的。” 顾清晗的眼眸泛着精光。 “可是……”慧嫔似乎有疑虑。 “有什么话就说吧！”顾清晗道。 “若是一一盘问的话，指不定会打草惊蛇，是不是不太好？”慧妃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顾清晗淡淡道：“无妨，这件事情，本宫会安排的，你且不必在意，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本宫来办，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你自己的身子。” 慧妃之前是不喜欢顾清晗的，但是和顾清晗相处的时间久了，倒是发现她真诚待人，对自己也还算是不错的，心中自是感激不尽，因说道：“娘娘待臣妾这样好，臣妾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娘娘了。” “你的孩子，也是本宫的孩子，看见你的孩子没有了，本宫也是心如刀割啊！” 顾清晗半是真情，半是假意。 “娘娘，若是之后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一定会为娘娘做事的。”慧妃道。 “你有这样的心便足够了。”顾清晗要的就是对方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 略略闲话了几句，顾清晗道：“好了，本宫看你的身子也乏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罢，便站起身。 慧妃跪送，不在话下。 第六十三章 说实话 朝凤殿。 顾清晗对晴儿道：“当日你在本宫的身边伺候，可有什么发现？” 晴儿细细想着，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只猫倒是来得突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就像是凭空的一般，先前并没有听见猫叫或是其他的什么声音啊！” 顾清晗又问：“那日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可还记得？” “娘娘，要是从这方面入手的话，只怕真的就是要大肆盘查了。”晴儿说道。 顾清晗暗暗思忖，身边的宫女或是太监自然是不可能带着猫了，只有是暗处的人所为。 正在想着，忽听得门外有些吵嚷，晴儿便出门去看个究竟。 “干什么呢！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居所，你们还在这里大声喧哗！”晴儿见是两个小太监在找东西撞到了一起。 小太监忙起身，向晴儿躬身，道：“晴儿姑娘，奴才该死，方才是为了抓猫，不妨撞到了一起，这才惊扰了皇后娘娘，还请恕罪！” “抓猫？”晴儿不解，问道，“好端端的抓什么猫？” “回晴儿姑娘的话，之前慧妃怀孕的时候，皇上就让宫中每个人都要拴好猫，不要让它乱跑。但是奴才看见有一条猫绳子被人解开了，这不，猫不见了，奴才这才四处寻找。” 晴儿疑惑，难道，这就是当日冲撞了嫔妃的猫不成？ 因问道：“那现在抓到猫了吗？” “没呢，奴才看着，好像是往皇后娘娘的殿内去了，又不敢打搅皇后娘娘……” 小太监说道。 晴儿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向顾清晗说说才是，便道：“你们且在这里等我，我去回禀一下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放你们进去找猫。” “这样的话，那就多谢晴儿姑娘了！” 小太监千恩万谢，虽说现在慧妃已经滑胎了，但皇上还是没有放松对猫的警惕，说是讨厌这些猫，还叫着拴起来。 若是让皇上撞见了这猫，定是要怪罪的了。 晴儿一进门，顾清晗便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两个小太监在找猫。说是有一只猫的绳子被人解开了，因此猫跑了。” 晴儿说道。 顾清晗立马便警觉起来，问道：“难不成是……” “皇后娘娘，奴婢也有这样的顾虑，因此让他们留在了殿外，娘娘要不要问问他们？” 顾清晗抬眼看了一下晴儿，这个丫鬟还真是比一般的丫鬟聪明多了。 “好，你去叫他们进来吧！”既然有了蛛丝马迹，自然是不能放过的了。 晴儿应着，转身出门去叫两个小太监进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两个小太监跪在地上，给顾清晗请安。 “起来吧！”顾清晗悠悠说道。 “谢皇后娘娘。” 小太监的心里不是很清楚，好好的，不过只是找猫罢了，怎的皇后还想要见他们？ 难不成是……怪罪吗？ 这样想着，小太监便慌了神，其中一个忙道：“皇后娘娘，奴才找猫惊扰了皇后娘娘，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是这猫也不是奴才放出来的，实在也是无心的啊！” 顾清晗还没有开始问话，小太监就吓成这样，倒是让她失笑了。 晴儿也笑道：“皇后娘娘都还没有问话，你在着急撇清什么呢！一点鬼哭都没有！” “奴才该死，奴才刚刚来宫中不久，差事做得不好，还请皇后娘娘责罚！”小太监忙道。 顾清晗笑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一愣，自己吓了这么半天，皇后只是问了自己的名字？ 随即回神，道：“奴才叫做小路子。” “小路子？哪一个路？”顾清晗淡淡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道路的路。”小路子说道。 “那你呢？你叫做什么？”顾清晗看着立在小路子身边不敢发言的小太监，道。 那小太监道：“奴才叫做小道子。” 晴儿掌不住笑了，顾清晗也笑起来，说道：“莫不是道路的道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这个字。”见顾清晗笑了，二人的心算是放下了，只要不是责罚自己，什么都没有关系。 “你们两个可是兄弟？”顾清晗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的。”小道子称是。 顾清晗又问：“家里没有别人了吗？” “再没有别人了。” 想必是家中遭到了什么变故，不然，也不会两个兄弟都当太监去了，思及此，顾清晗也不便多问。 “你们方才说，是在找一只猫，是吗？”顾清晗问道。 “回娘娘的话，是的。”小道子讲话还是一板一眼，不敢随便乱说话。 顾清晗看出他的拘谨，说道：“你们不必紧张，本宫不过是随便问问，倒是让你们这样不安了。” “是，皇后娘娘。”小道子稍稍放松了一点。 “宫中的猫都是谁在看管？”顾清晗问道。 “是奴才的师傅，海公公。”小道子如实回答。 顾清晗又问：“你说，这猫是被人解开了绳子跑出来的，你怎么就那样确定呢？” 小路子刚想说话，小道子就忙接过话，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不过是我们自己猜想的罢了，看见绳子那么牢固，料想猫是不会自己挣脱的，许是谁看着可怜，就把猫放了吧！” 顾清晗见小路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们定是在隐瞒什么，便道：“你们说的可是实话？” “奴才不敢有半句的隐瞒。”小道子颔首躬身道。 “是吗？”顾清晗忽的将脸色一变，喝道，“你们知不知道，欺骗本宫是什么罪名！本宫可以叫你们现在就死！” 小道子和小路子吓得慌忙跪在地上，求饶道：“皇后娘娘请息怒，奴才不敢欺瞒皇后娘娘！” “哼！不敢？”顾清晗厉声道，“本宫看，你们的胆子倒是大得很！莫非，这拴着猫的绳子就是你们解开的？”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小道子抽抽噎噎，道，“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皇上的命令啊！” “那你就说实话！”顾清晗冷声道。 第六十四章 眼线 “奴才……奴才……” 小道子还在支支吾吾，小路子道：“还是说了吧！若是不说的话，也是个死，倒不如说了，兴许还能活命！” “不行啊！”小道子低声说道。 “现在还有什么行不行的！”小路子说道。 顾清晗看向小路子，说道：“你倒是一个识趣的，说吧！只要你们说出来，本宫是不会为难你们的，还会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伤害，就是要看你们自己愿不愿意开口了。” “回娘娘的话，其实，在慧妃娘娘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奴才和小道子去给猫喂食的时候，看见有人将猫绳解开，将猫抱走了。” 顾清晗心中一定，果然是这样，又忙着追问：“可看见是谁抱走的吗？” “这个，因为当时比较昏暗，奴才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那人的身形和脸上的轮廓，看着倒像是……倒像是……赵公公……” 小路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赵公公？哪个赵公公？”顾清晗一时间想不起来。 “娘娘，这宫中只有芸妃身边的一个赵公公。”晴儿说道。 顾清晗嘴角微微一勾，原来是他。 “既然有所怀疑，你们两个为何没有上报？”顾清晗问道。 “奴才告诉了海公公，但是海公公说，不准我们到处胡说，只有管好自己的嘴，才不会招惹是非……” 小路子低着头道。 顾清晗自是知道赵福是赵芸儿身边的得力助手，也可以说是赵家派进来保护赵芸儿周全的人，前世，杀了自己的孩子，赵福就参与其中。 赵芸儿这样嚣张跋扈，身边的下人自然也是狗仗人势，气焰嚣张的。 海公公为了自保，这样做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皇后娘娘，还求您不要告诉别人是奴才说的，不然，只怕奴才就活不成了！” 小道子求情道。 顾清晗点点头，道：“放心，这件事情，本宫是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你们现在要为本宫做事，这样，本宫就会保住你们，知道吗？” 只要能保命，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小路子和小道子连连点头应承，顾清晗便叫他们退下了。 晴儿问道：“皇后娘娘，既有了人证，为何不向皇上说去？” “这样的人证，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赵芸儿身边的太监抱走了一只猫罢了，况且小路子和小道子根本就没有确定就是赵福，倘或是赵芸儿反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清晗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贸然行事，不过是打草惊蛇罢了。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是奴婢愚钝了。”晴儿颔首说道。 “你一点都不愚钝。”顾清晗看着晴儿笑，有点意味深长。 晴儿弯起眼睛，笑道：“皇后娘娘真是抬举奴婢了，奴婢只是一个粗粗笨笨的丫鬟，若是偶尔表现得聪明些，也是在皇后娘娘的身边服侍着，多少学了一点点的小聪明吧！” 顾清晗知道晴儿是不会承认的，也没有放在心上，说道：“你瞧瞧，本宫不过只是说了你一句你不愚钝，你倒是真的卖弄起来了，嘴上是说着自己愚钝，但是这话分明又处处都展现自己的口才，还说你是个愚笨的人。” 晴儿见顾清晗也在和自己开着玩笑，因说道：“皇后娘娘就是爱打趣奴婢！” 顾清晗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容，心中想的却是，若是能将晴儿收为己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这样的风险似乎就有点大了。 不几日，顾清晗将小路子找来。 小路子道：“不知娘娘找奴才来有什么事情？” “你倒是聪明，本宫还未开口，你就知道本宫找你来是有事情。”顾清晗看着小路子人道还算是机灵的。 “娘娘折煞奴才了。”小路子颔首躬身道。 “看着你还算机灵，现在本宫要让你办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可愿意领这样的差事？” 顾清晗尚未说明是什么事情，小路子便道：“但凭皇后娘娘的吩咐，奴才照办便是了。” “答应得倒是爽快，若是这件事有危险，难不成你也愿意不成？” 小路子自然是不愿意做有危险的事情的，但现在的处境，已经由不得自己选择，只得应承下来，说道：“只求皇后娘娘多多怜惜便是了。” 顾清晗轻轻一笑，说道：“罢了，瞧你吓成什么样子，原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不过此事还是要全看你自己小心与否了。” “不知娘娘要安排奴才做什么事情，奴才一定会小心的。”小路子忙道。 “上次你说的赵公公悄悄抱走猫的事情，本宫很在意，这宫中不允许出现这样心怀不轨的奴才，本宫不想冤屈了他，你且帮着本宫在暗中监视赵公公的一举一动，看看他还做了些什么，若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速速来回禀本宫，知道吗？” 顾清晗说道。 监视别人这样的事情，小路子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便道：“是，奴才一定小心。”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被人发现你在监视呢？”顾清晗问道，还是先做好完全的准备为好。 小路子低头想了半晌，道：“奴才并没有在监视赵公公，不过是因为想在芸妃的手下办事，但又没有门路，因此才想着跟赵公公求情，只是一直都不敢上前。” 顾清晗见他口齿伶俐，倒真是个机灵的人，心下欢喜，便叫晴儿赏了银子与他。 小路子还是第一次被打赏这样多的银子，嘴上只是赌咒发誓，定会为顾清晗效力。 顾清晗只是笑笑，便让他去办事了。 赵福每日都在赵芸儿的身边伺候，很少会单独出来，小路子接近的机会不是很多。 且现在赵芸儿一心只是讨好皇上，倒也没有生出别的什么事端，因此，赵福倒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小路子暗中监视赵福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见赵福有什么手脚，因去请示顾清晗，要不要继续监视。 顾清晗给了一点赏银，让他继续暗中查多留心便是。 第六十五章 失踪 这日，小道子在朝凤殿的门外求见，不想顾清晗正在小憩。 晴儿见小道子满脸的愁容，问道：“小道子，你今日前来见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还请晴儿姑娘代为通传，奴才有事情想要跟娘娘说。”小道子有些着急。 “但是娘娘正在小憩，暂时怕是不能见你了，你还是等会儿再来吧！”晴儿地神说道。 “晴儿姑娘，这件事情实在是比较重要，你看能不能去叫醒娘娘？”小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晴儿正色道：“这怎么能行，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也断断是不能扰了皇后娘娘啊！” “晴儿姑娘，”小道子说着，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还望晴儿姑娘大发慈悲吧！” 晴儿被小道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说，你快点起来，我也只是一个奴才，你跪我做什么？” 说罢，忙叫小道子起来，又伸手去搀扶。 小道子悲伤道：“姑娘，你就帮我这个忙吧！若是皇后娘娘怪罪，我定是一个人全部都揽下来，断断是不会带累姑娘你的。” 晴儿见他这副模样，少不得只得惊动顾清晗。 “你略站站，我这就去叫皇后娘娘。”晴儿道。 “多谢晴儿姑娘！”小道子说道。 晴儿转身，便进了里屋去叫顾清晗。 顾清晗正在梦中，又梦见了前世被赵芸儿逼迫交出凤印的事情，惊得从梦中醒来。 正巧晴儿进来了，见她从床上猛地起来了，忙上前伺候，道：“皇后娘娘可是做恶梦了？” 顾清晗惊魂未定，摇摇头，说道：“没有，不妨事。” 见晴儿这会子巴巴的进来了，想必是有什么事情，便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晴儿一边给顾清晗倒茶，一边道：“皇后娘娘，也不知怎么了，小道子过来了，说是有事情要回禀娘娘，看起来还挺着急的。奴婢本想叫他等娘娘醒了再来，但是见他好像很在意的样子，奴婢就来叫醒娘娘了。想不到娘娘刚好也醒了。” 顾清晗暗暗想到，自己安排的是小路子监视赵福，小道子为什么会过来？ 难不成？是小路子出事了？ 顾清晗想到这里，便忙道：“快帮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见小道子。” “是。”晴儿便忙帮顾清晗更衣。 小道子见了顾清晗，忙跪下请安，道：“奴才小道子给皇后娘娘请安，打扰皇后娘娘小憩，实在是罪该万死。” 顾清晗忙叫着起来了，问道：“晴儿说，你急着见本宫，有什么事情？” “皇后娘娘，小路子失踪了！”小道子说话带着哭腔。 “什么？”顾清晗一惊，问道，“小路子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儿下午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他回来了，就是在晚膳的时间，也没有见到他，昨晚更是彻夜未归，奴才心下着急，今早又找了小路子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只是未见小路子。” 小道子是小路子的兄弟，打小感情就不错。现在，自己的弟弟不见了，小道子自是担心的。 “会不会是小路子上了哪里没有告诉你？”晴儿问道。 “不会的，”小道子擦擦眼睛，说道，“小路子不管做什么，都是会告诉我的，昨儿下午出去之前，只是告诉我，他要去办娘娘交代的事情去了，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想必小路子见识赵福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吧？” 方才，小道子说小路子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顾清晗心中便有数了。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小路子确实把这件事情告诉奴才了。”小道子说道。 “那么，小路子有没有告诉你，他被赵福发现，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事情？”顾清晗问道。 “没有，小路子并没有说被赵公公发现的事情。” 但是，小路子最后见到的人就是赵福了，也是在监视赵福的时候，人失踪了，现在看来，还是赵福的嫌疑是最大的。 “恐怕，小路子现在也是凶多吉少了。”顾清晗有些惋惜。 小道子听了，虽是满腔的悲伤，无奈，在主子的面前，少不得还是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道子，这件事情，是本宫对不住小路子。”顾清晗无不悲伤地说道。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都是小路子办事不小心，不管娘娘的事情。”小道子哪里敢埋怨皇后。 顾清晗知道他也不敢怨恨自己，但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小路子都是为了帮本宫做事才出事的，你先不要难过，本宫会想办法找出小路子。” “多谢皇后娘娘，只怕现在小路子是找不到的了。”小道子抽噎道，“宫中这样多的奴才，少那么一两个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想要找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顾清晗是知道的，不过只是安慰的话罢了。 “小路子既然是在监视赵福的时候失踪的，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赵福，你想不想帮小路子报仇？”顾清晗问道。 “想！奴才自然是想为小路子报仇的！” 小道子一抹眼泪，坚定地说道。 “好，既是这样的话，那你愿不愿意去芸妃的手下办事，暗中监视赵福，看看是不是他害了小路子？” 小道子点点头，道：“奴才愿意，奴才一定要找出是谁害了小路子。” “好，若是有任何需要本宫帮助的，本宫一定会帮你，只是，你自己万事要小心，知道吗？” 顾清晗利用小道子想要复仇的心理，安插小道子成了自己的眼线，也算是互利互惠。 “谢皇后娘娘，奴才知道了。” 小道子说完，便退下了。 要想在赵芸儿的手底下办事，就要接近赵福。毕竟赵福是宝华殿的总领太监，用个小太监的权利还是有的。 小道子在宝华殿的门口转悠，就是为了等赵福出现。 赵福老早就看见了小道子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便上去一把揪住他，问道：“你是哪个宫的？竟敢在这里神神鬼鬼的，干什么？” 小道子不妨，吓了一跳。 第六十六章 投靠 见是赵福，小道子一副紧张讨好的模样，说道：“赵公公，奴才是海公公手下的。” 见小道子没有要跑的意思，赵福放开了小道子，问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海公公现在在管着猫呢！你不去帮忙，在这里做什么？” “其实，奴才是来找赵公公您的。”小道子满脸堆笑讨好。 赵福听了这话，反倒好奇起来，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其实，奴才是有点好东西想要孝敬赵公公。”小道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在赵福的手里。 赵福也不客气，用手掂了掂，笑道：“还真是不少啊，说罢，你拿着这东西孝敬我，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本公公？” “赵公公，真是一个爽利的人，奴才心里想什么，您都能看出来。”小道子奉承道。 “得了，不要再拍马屁了，直接说，你想干什么吧！”赵福说道。 “公公，其实，奴才是想着在您的手底下做事，但求公公能够收下奴才。”小道子脸上陪笑，道。 赵福挑眉，看了一眼小道子，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在本公公的手下办事？” “公公，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奴才现在成天都在伺候那些猫，实在是无趣，想着公公这里最是有前景的，特来求公公可怜奴才。” 小道子说道。 赵福不是那么好哄骗的，因此又问：“本公公只是芸妃跟前的人罢了，若是算起来，皇上和皇后跟前的太监，不是更有前景吗？” “公公真是会说笑，若说是皇后跟前的人，谁都知道皇后不大得宠，和芸妃相比，还是差得远了。若说是皇上跟前，伺候不好的话，太容易掉脑袋了。奴才虽然很想力争上游，但命都没有了，还怎么争上游？公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福笑道：“你看着年纪倒是不大，还挺会盘算的，目光倒是长远。” “呵呵，只是奴才的一点小小看法，只盼着赵公公能够怜惜奴才，让奴才跟着赵公公办事。不说别的，也学点眉眼高低，是不是？” 小道子笑道。 “好了，你都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了，若是我再不收下你，岂不是浪费了你的苦心了？” 说罢，赵福将手中的钱袋子揣在了怀里。 小道子知道此事已成，便忙跟了上去。 已是半月有余，小道子没有在赵福的身上查出什么，顾清晗叫他还是要耐心，小道子也知道这件事是急不得的，依旧蛰伏在赵福的身边。 这日，华贵人到朝凤殿给顾清晗请安。 顾清晗见她近来的气色还不错，因说道：“华贵人近来的气色好不错，看来是知道要好好保养自己了？” “承皇后娘娘的恩德，臣妾在宫中还能支撑下去，都是靠皇后娘娘的扶持。” 华贵人笑道。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样客气，都是侍奉皇上的，说什么扶持不扶持的话，不过只是自家的姊妹互相照应罢了。” 顾清晗见她的气色好起来，形容焕发，倒是恢复了往昔的光彩。 “皇后娘娘抬爱了。”华贵人笑笑，又道，“方才臣妾去悦然居看了慧妃娘娘，想当初怀有皇上龙子的时候，何等的风光，但是刚才臣妾见她现在憔悴了不少。” “唉，自从慧妃的孩子失了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这人的心情一旦不好，精神便自然是不足的。” 顾清晗无奈说道。 “是啊，先前慧妃娘娘刚刚滑胎那会儿，皇上还常去看她，不过也只是几日的功夫，现在竟是好久没有在去看望慧妃娘娘了。” 华贵人说着有些唏嘘，也难免想到了自己。 顾清晗早就料到了，景思远那样的人，是没有长情这样一说，先前不过只是因为孩子。 现如今，孩子没有了，慧妃又是一副形容枯槁的样子，景思远自然是不会理睬的。 他本就是一个愚儿，又是皇帝，人人都哄着他，顺着他，何曾见过他哄着别人的？ 能去看看慧妃，也算是他还有一点点的慧根了。 “皇上毕竟是皇上，永远不会为了某一个女人驻足，即便是像芸妃那样的美人，也是要费尽心思去讨好皇上。” 顾清晗无不感慨地说道。 华贵人听了，道：“如今，皇上又重新宠爱芸妃，就好像之前孩子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芸贵妃也只是变成了芸妃罢了，应该有的恩宠还是不少。” 顾清晗道：“你心有不甘？” “是。”华贵人眼看着赵芸儿栽在这件事情上面，但是不过转眼，她依旧是皇上面前最宠爱的妃子，想想自己在冷宫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心中难免不甘。 “若是真的不甘心，便会尽力想着争取，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顾清晗抓住时机，说道。 “但是，现在皇上最常去的就是芸妃那里，臣妾应该怎么见到皇上？”华贵人问道。 “那便要看你的本事了。”顾清晗笑道。 “臣妾不擅歌舞，也没有什么才艺，皇上要怎么才能重新注意到臣妾呢？” 华贵人问道。 “你最擅长什么，便做什么。”顾清晗提点道。 华贵人满脸不自信地看着顾清晗，说道：“调制胭脂？” 顾清晗但笑不语。 华贵人觉得这样的长处，根本就登不上台面，总不能让皇上看着自己调制胭脂吧？ “臣妾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也实在算不得什么长处。”华贵人颇为苦恼。 “你且想想，当日皇上看见你的时候，你在干嘛？”顾清晗问道。 “臣妾……”华贵人歪着头细细想着，说道，“臣妾当时在御花园采花。” “那便是了，你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相信皇上一定会再度迷恋上你的。”前世和今生对景思远的观察，顾清晗已经知道景思远的喜好了。 华贵人的眼中还是落寞的样子，说道：“但是现在是夏季，已经不是春日了，御花园没有花可摘了。” 晴儿听了，道：“奴婢想起芸妃从宫外移栽的荷花开得还很好呢！” 顾清晗笑笑，说道：“夏日的荷花最是好看了，若是配上华贵人的盛装，相信皇上定是要移不开眼了。” “谢皇后娘娘提点！”华贵人笑道，千恩万谢的。 只是，转眼又是满脸的愁容，道：“但是皇上不一定会在荷花池出现啊，这可怎么办？” 顾清晗有点无奈，虽说这样没有心机的人，自己是好控制，但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事事都要自己出谋划策，帮着筹划。 “你且专心打扮便是了，明日上午，本宫会让皇上去荷花池的。”顾清晗说道。 “臣妾愚钝，多谢皇后娘娘费心了。” 华贵人又是千恩万谢一番。 “不必客气，只要你能伺候好皇上，哄得皇上开心，本宫就算没有白费心了。” 只要有人能分享赵芸儿的恩宠，自己费点心倒是也无妨。 “臣妾一定会好好伺候皇上，重新获得皇上的恩宠。”华贵人答应着，笑笑。 “好了，你也回去准备一下吧！今晚也要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日好迎接皇上啊！” “是，臣妾先行告退了。” 第六十七章 重获恩宠 竖日清晨。 顾清晗梳妆的时候，对晴儿说道：“你去勤政殿的门口看着，皇上若是下了早朝之后，就去请皇上到荷花池，就说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请皇上过去一趟。” “皇后娘娘，若是皇上不去可怎么办？”晴儿担心地问道。 “不必忧心，皇上的好奇心还是比较重的，你不说是什么事情，他就会去的。” 景思远的思想还只是一个孩子，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比较好奇的。 顾清晗了解景思远，毕竟比旁人多了一世的相处。 “娘娘不常与皇上相处，倒是了解皇上的脾性，可见娘娘素日还是关心皇上的，因此才会这样处处留心。” 晴儿笑道，便退下了。 顾清晗顾自梳妆，看着镜中清丽的容颜，想起前尘往事，勾了勾唇角，关心是假，留心倒是真。 现在的时辰谈不上早，因为景思远一向不喜欢早朝，一是他不喜欢处理国家大事，二是早朝耽误了他睡懒觉。 文武百官都知道当今的皇帝只是一个愚儿，因此，早朝的时间，倒是推迟了一个时辰，就为了让景思远多睡一会儿。 晴儿早勤政殿的门口等了不多时，便看见景思远下来了。 一帮子的太监们跟在身后，曹公公哈着腰跟在景思远的身后陪笑。 景思远还是一脸的不耐，走得近了，便听见景思远在骂骂咧咧道：“这帮老家伙实在是烦死人了！” “皇上息怒啊，龙体要紧。”曹公公在身后小心翼翼伺候着。 晴儿近前一步，跪下请安道：“皇上万安。” 景思远见晴儿来了，叫着起来，问道：“你不是皇后身边的那个丫鬟吗？你来干嘛？” 晴儿倒是没有想到景思远竟记得自己，便笑道：“皇上，皇后娘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这会子请您移驾到荷花池去。” “皇后找朕？”景思远疑惑，问道，“皇后有什么事情吗？她向来是不会找朕的。” “皇上，具体是什么事情，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皇后说是重要的事情，说不定还是什么惊喜呢！”晴儿笑道。 景思远心中更加狐疑，但是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说道：“这会子，朕的心情不是很好，且去看看是什么惊喜再说吧！” “是。”晴儿笑着跟在景思远的身后，曹公公瞥了一眼晴儿，还未来得及揣度，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荷花池，只看见满池子的荷花，并没有顾清晗的身影，景思远问晴儿：“你不是说皇后找朕有重要的事情吗？怎么现在朕都来了，但是皇后还是不见踪影？” 晴儿笑道：“皇上不要着急，请先在凉亭里面稍坐一会儿，吃杯茶，听点丝竹声，如何？” 景思远点点头，说道：“也好，朕也好几日没有听人奏乐了。” 早有歌姬在一旁等候，晴儿吩咐一声，便开始奏乐。 这夏日的清晨，初阳破云，还算凉爽。 听着这悠悠的丝竹之声，景思远心中的阴霾倒是消除了不少。 远远的，看见荷花池中似乎有动静，景思远问道：“那荷花池好像有人。” 曹公公觑着眼睛，细细看着，说道：“皇上，好像真的有人在荷花池。” 只见远远的，有一叶扁舟在池中拨开荷叶，缓缓而来。 舟上站着一个头戴斗笠，摇船的小太监，正前方还坐着一个少女。 满船都是娇艳的荷花，少女便坐在这荷花之中，背对着景思远。 景思远笑道：“看看，那人像不像观音大士？” “这样一看，倒真的是观音大士了。”曹公公奉承道。 来人渐渐近了，景思远不由得站起身，走近池边，看着少女丰腴的身姿，心神荡漾。 靠岸了，少女站起身，转身上岸，便看见景思远在跟前，面露惊讶之状，忙在盛满荷花的舟上跪下，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景思远见来人生得娇俏，脸上的胭脂也煞是明艳，笑道：“原来这观音大士是华贵人啊！” 说罢，伸出手来，说道：“过来，朕拉着你。” 华贵人站起身，将自己的手交出去，跳到了岸上，微微一扑，撞进景思远的怀里。 又微微挣扎着，挣脱了怀抱，说道：“臣妾失仪了，还请皇上恕罪。” 景思远刚刚美人在怀，哪里会觉得这是造次？ 因说道：“华贵人，朕觉得你方才的样子极好，如何会怪罪你？只是，你身上熏的是什么香，怎的这样好闻？” “臣妾早起不过只是沐浴了，并没有熏香，想必，是在这荷花之中待得久了，沾染了荷花的香味吧！” 华贵人笑道。 “大清早的，你怎的这样早就跑到这里来了？”景思远凑近华贵人，深深嗅了一口，又道，“好香啊！” 华贵人一副娇羞的样子，说道：“臣妾只是看着这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盛，又馋了一点，想吃是按新鲜的莲子，便自己来了。” “你还摘了莲子？”景思远漫不经心地问道，一心只在华贵人的身上。 “是啊，皇上，那小船上，有很多的莲蓬呢！”华贵人转身指着船上的莲蓬道。 景思远将她的手握住，说道：“朕也想吃，不知道华贵人想用这莲子做什么小食？” 华贵人顺势轻轻靠在景思远的肩上，道：“皇上，您看玫瑰莲子露好不好？” “好，朕喜欢，只要是你做的，朕都喜欢。”景思远的双眸不曾离开华贵人半刻。 “那就请皇上移步到臣妾的宫中吧！” 华贵人娇笑道。 曹公公伺候着，一行人去了华贵人的春熙阁。 晴儿便在这个时候，悄然退下，回到了朝凤殿。 见晴儿喜上眉梢的样子，顾清晗便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笑道：“现在，皇上应该已经在春熙阁了吧！” “是啊，皇后娘娘，皇上见了华贵人，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还说华贵人坐在荷花上，像是观音大士呢！” 晴儿笑语。 顾清晗也笑了，看来这次华贵人还是很成功了，至于能保持多久的圣宠，只能看华贵人自己了。 第六十八章 祥瑞还是异兆 “芸妃那里有消息吗？”顾清晗问道。 “方才奴婢经过芸妃的寝宫，看见丫鬟们都战战兢兢的，估计是已经知道了皇上现在在春熙阁了吧！” 晴儿说道。 “好，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本宫在这宫中能一帆风顺，保全自身，你也是功不可没。” 顾清晗说着，将自己头上的金钗摘下，交给晴儿，道：“这是本宫出嫁那日，母家的陪嫁，现在就给你了。” 晴儿忙推辞道：“这玩玩不可，为皇后娘娘办事，是奴婢应该做的，哪里能承受得住皇后娘娘的陪嫁之物？” 顾清晗将金钗放在晴儿的手里，道：“不必跟本宫客气，这金钗是本宫之爱，但毕竟只是身外物，现在给你，是因为，你也是本宫信任的人，给自己身边的人送东西，自然是要送好的，你且收下吧！” 晴儿被顾清晗一句“自己身边的人”，深深打动，哽咽着收下了金钗，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般信任奴婢，奴婢真是无以为报了。” “说什么傻话，你在伺候本宫，就算是你在报答本宫了。”顾清晗笑道。 看着晴儿真诚的样子，顾清晗便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不管晴儿的身份是什么，原先的事情，她都可以不深究，只要她能为自己办事，不会出卖自己便可。 华贵人重获圣宠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后宫。 这日，傍晚时分，下过一场雨之后，空中出现了之景，众嫔妃纷纷出来观赏。 宫中甚少看见这样的景色，顾清晗上一次看见还是未出阁的时候，那时，陪着自己看这之景的，有顾晚衫，还有秦绍。 那时候的自己，虽然在家不是很受父亲的喜爱，但顾晚衫对自己是极好的，秦绍亦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的感情也还是极好的。 只是顾晚衫不大喜欢秦绍，三人难得在一起，看算是一次。 自从在这深宫之中，就很少有机会看见顾晚衫了，更别提是秦绍了。 前世，看见顾晚衫的机会也是寥寥，只有在顾晚衫胜仗归来之时，方能得见。 “皇后娘娘，现在人人都在御花园看呢！娘娘可要去？”晴儿兴致勃勃地问道。 “本宫看，是你自己想去看吧！”顾清晗看见晴儿一脸兴奋的样子，就知道晴儿很想去看了。 “皇后娘娘，这样的景致实在是难得，娘娘不想去吗？”晴儿笑问道。 顾清晗笑笑，说道：“去，自然是要去的。难得有这样的景色，也不知道下次看见是什么时候呢！怎么能错过？走吧！” 晴儿高兴地搀着顾清晗出门了。 御花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嫔妃，见到顾清晗到了，纷纷行礼。 顾清晗笑道：“都免礼吧！难得出现这样的景致，大家安心赏景便是了，不必在本宫的跟前立规矩了。” “谢皇后娘娘。”众人喜不自胜，看着这天上的七彩桥，更是欢喜了。 华贵人走到顾清晗的跟前，说道：“皇后娘娘，您说这是祥瑞，还是异兆？” “祥瑞也好，异兆也罢，都是人的心理罢了。”顾清晗不觉得这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对妹妹而言，自然是祥瑞了，现在重蒙皇上的恩宠，哪里会是异兆啊！”意妃笑道。 “意妃娘娘取笑了，不过是皇上顾念旧情罢了！”华贵人颔首道。 慧妃看着这天上的，又看看华贵人，说道：“谁知道盛宠之后迎来的又是什么呢？凡事都没有定数。” 华贵人的脸色微微一僵，知道她是因为失去孩子的事情，现在还耿耿于怀，也不便说什么，只能笑道：“慧妃娘娘说得极是，臣妾受教了。” 慧妃没有说话，只是痴痴看着，想起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不知是不是也在天上。 “华贵人，皇上现在宠爱你，你更要好好伺候皇上，知道了吗？”顾清晗嘱咐道。 “是，臣妾知道了。”华贵人现在是费尽了心思讨好景思远，被冷落的滋味，她也不想再尝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观音大士嘛！下凡来了！”丽嫔刚刚出来，一见到华贵人便打趣道。 华贵人顿时羞红了脸，说道：“丽嫔惯是会取笑人的！” “哪里是取笑你，这不是在恭喜你嘛！皇上都说你是观音大士了，我瞧着，你倒是真的有点观音大士的样子，只是座下少了一朵莲花了。” 丽嫔笑道，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丽嫔娘娘！”华贵人娇嗔道。 “这不，我瞧着啊，这准是来接观音大士回天上去了。” 丽嫔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只有赵芸儿不屑，冷哼道：“什么观音大士，用了本宫的荷花，去讨皇上的欢心，那一路的观音大士，竟还偷起别人的荷花来了。” 华贵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顾清晗说道：“芸妃为宫中移植荷花，又请了众位姊妹前去观赏，想来是不会吝啬这点荷花的。况且，我们人人都早供奉观音大士，这观音大士要点荷花，芸妃不会不供奉吧！” 一席话，又将众人逗笑了。 赵芸儿少不得忍气吞声。 景思远闻得这之景，也前来御花园观看。 众人见了景思远，忙请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景思远见众人都在，心下欢喜，便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起身。 赵芸儿便第一个缠了过去，声音娇滴滴地说道：“皇上，你也来看这之景啊！” “当然了，这还真是好看啊！要是朕能上去走一走就好了。”景思远看着，说道。 顾清晗淡淡笑着，这样的想法，小时候，她也曾想过，后来，长大后，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可能的，便不再有这样的念头。 回头想想，其实有一颗童心也是难得的了。 “皇上，这天上我们是上不去的，皇上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不如去臣妾的宫中，臣妾给皇上预备了一桌子的酒菜呢！” 赵芸儿的手臂勾着景思远。 第六十九章 良药苦口 景思远还未开口说话，顾清晗便道：“皇上，这天上固然是去不得的，但是这观音大士可是下凡了，即便是不能上天去看看，有了这个下凡的观音大士，也是极好的。” 景思远听了，看向华贵人，道：“是啊，这观音大士不知道是不是踩着这下来的？” 华贵人红着脸，嗔怪道：“皇上也在取笑臣妾！” “你就像是观音大士，不过，比观音大士还要好看一点，也更香。”景思远伸手去将华贵人拉到自己的近前。 赵芸儿自然便被冷落了。 但是赵芸儿并没有因此放弃，说道：“皇上，臣妾宫中做了皇上最喜欢的菜，还有一壶从西域进贡的美酒，皇上赏脸去尝尝吧！” “有美酒啊？”景思远听了，眼睛都亮了。 “是啊，皇上！”赵芸儿上前拉着景思远。 华贵人看见赵芸儿使出浑身的解数，自知自己再不争取，估计又要被冷落了，便笑着对景思远道：“皇上，臣妾记得您喜欢玫瑰莲子露，这样的暑热天气，还是吃点莲子露好些，解暑最是好的了。” 景思远点点头，天气确实有点热。 “皇上，那就走吧！臣妾给您剥莲子，皇上您帮臣妾一起剔除莲心好不好？” 华贵人撒娇道。 “好啊。”景思远沉浸在华贵人的千娇百媚之中。 “哎呀！”赵芸儿捂住肚子，说道，“皇上，臣妾突然肚子疼。” 景思远正要去看她，顾清晗便道：“皇上，你和华贵人喝莲子露去吧！芸妃肚子疼，叫太医便是了，臣妾也会照顾芸妃的，不要扫了皇上的兴致。” 见顾清晗这样说了，景思远自然是巴不得的，拉着华贵人走了。 赵芸儿在身后一直唤，景思远哪里愿意回头？ 顾清晗一眼就看出赵芸儿是装的，但还是问道：“芸妃可好些了？” “本宫现在很好！”赵芸儿咬牙切齿地看着顾清晗。 “芸妃的病还真是奇怪，一会儿好，一会儿歹的。”意妃冷笑道。 “闭上你的嘴，本宫需要你来多嘴多舌吗？”赵芸儿反唇相讥。 意妃只是冷笑，说道：“哟，芸妃现在还当自己是贵妃呢！不要忘了，臣妾现在跟你可是平起平坐。” “哼，你想跟本宫平起平坐，也不看看皇上一年到头能去你那里几次，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宫比较！” 赵芸儿一向是自大惯了的，现在骤然成了芸妃，心中自是不忿，贵妃的架子还在。 “芸妃就是那么厉害的人，为何刚才眼睁睁看着皇上去华贵人那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连装病都不能留住皇上。” 意妃嘲讽道，白了一眼赵芸儿。 赵芸儿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怒道：“张如意！你不要得意，就算是皇上现在去了华贵人哪里，也是轮不到你的！” 意妃还是被当众叫名字，脸上过不去，道：“芸妃，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顾清晗看着这闹剧，喝道：“好了！” 二人皆噤声。 “你们两个陪伴皇上这么久，也是宫中有位分的娘娘了，现在在下人的面前这样大呼小叫不尊重，成什么体统！” 顾清晗厉声说道。 见二人都怏怏的，又对赵芸儿说道：“芸妃，你方才说自己的肚子疼，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本宫就让太医来给你诊治，若是假的，你方才就是在欺骗皇上。” “我……” 赵芸儿根本就没有病，不过只是为了留住景思远。 但是不能承认自己说谎，否则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本宫刚刚觉得肚子疼，现在好多了，没事了。”赵芸儿说道。 “病情反反复复，始终是不好的，还是要请太医来看看比较妥当。”顾清晗见她反应倒是还挺快的。 “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只是，本宫现在好多了，不必劳师动众请太医。”赵芸儿淡淡道。 意妃笑着说道：“皇后，臣妾知道一个法子，专治病情反复的症状。” “哦？”顾清晗问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只要喝下三大碗的艾叶熬成的汤，这病自然也就好了！”意妃瞥了一眼赵芸儿，满脸的得意。 “哦？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行。” 顾清晗也知道这不过只是意妃的报复行为罢了，但是难得有人愿意献计惩治赵芸儿，顾清晗自然是不会不配合的。 “我不喝！” 赵芸儿最怕的就是苦药。 “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芸妃你了，你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是最重要的。”顾清晗说道。 又对晴儿说道：“马上让人去熬制艾叶汤，要浓浓的，越浓越好，有利于芸妃的病情。” “是，奴婢这就去办。”晴儿笑着吩咐人去熬制了。 赵芸儿见状，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多谢您的好意了，这艾叶汤送到臣妾的寝宫便是了，臣妾先行告退。” “芸妃这是想要走吧？”意妃拦住了赵芸儿。 “本宫难道连回宫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吗？”赵芸儿冷声道。 意妃笑道：“芸妃不要着急啊！这汤药送到你的寝宫，指不定是被倒掉了，不如在这里喝吧！” “本宫凭什么要听你的！”赵芸儿恨不得将意妃的脸划花。 顾清晗悠悠道：“意妃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本宫担心的倒不是你将要倒了。只是关心你的身子，这么大的人了，芸妃就不要耍小孩子的脾气了。” “顾……”赵芸儿正要骂人，见顾清晗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将名字咽下了，说道，“臣妾谢皇后娘娘的美意。” 不多时，宫女便提着一个小罐子上来了。 顾清晗说道：“晴儿，伺候芸妃。” “是。”晴儿便接过罐子，倒了满满的一大碗。 小雨上前道：“还是奴婢来吧！怎么能劳烦晴儿姐姐？” 晴儿将手避开，说道：“皇后娘娘叫奴婢伺候，奴婢不敢不伺候，小雨妹妹还是不要插手了。” 赵芸儿看着一大碗黑色的艾叶汤，脸都皱成了一团。 晴儿将汤碗凑上前，说道：“芸妃娘娘，喝吧！温度适中，刚好入口。” 赵芸儿看着顾清晗，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劫是不能逃过去的，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汤碗。 第七十章 死讯 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还未喝下去，赵芸儿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怎么，芸妃现在连喝药都不会了吗？要不要本宫让人喂你喝？”顾清晗冷眼看着。 赵云儿闻言，将自己的眼睛一闭，仰头把艾叶汤灌下去，只觉得喉管一阵发麻，强忍住恶心，继续喝下去。 整整一大碗下肚之后，赵芸儿忍不住咳嗽起来，小雨忙上前给赵芸儿拍背。 “芸妃，还有两碗，喝了之后，你的病就会好了。”顾清晗满意地说道。 “皇后娘娘，芸妃向来怕苦，还有两碗就算了吧！”小雨求情道。 顾清晗抬眼淡淡说道：“芸妃的身子不是很好，你作为贴身侍婢，不想着调理主子的身子，现在还百般阻挠，是何道理？” 小雨一时无言。 赵芸儿咬牙道：“小雨！谁要你求情了！回来！” 说罢，忍住心中的恨意，将剩下的两碗艾叶汤喝了。 喝完之后，忍不住干呕起来，小雨心疼地给赵芸儿拍背。 顾清晗笑着说道：“好了，本宫相信你的病不会再犯了，倒也不必谢本宫，要谢还是谢谢意妃吧！也是多亏了意妃的偏方。” 意妃看着狼狈的赵芸儿，心中得意，说道：“不必了，能够帮芸妃治好恶疾，也是臣妾的功德了。” 赵芸儿恨恨看着两人，恨不得将其五马分尸。 顾清晗笑笑，说道：“小雨，扶着你家的主子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小雨答应着，扶起赵芸儿，往宝华殿走去。 众位嫔妃都笑了起来，说道：“芸妃不可一世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狼狈。” 顾清晗微微笑着，但是也知道接下来，赵芸儿定是会反击的。 她向来都是没有仇恨都会设计害人的人，何况现在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到了这样大的屈辱。 赵芸儿回到自己的宫中，恨不得将肚子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呕吐出来。 小雨端茶递水给赵芸儿漱口，又吃了一点点的蜜饯，嘴里的味道方才好些了。 赵芸儿骂道：“张如意算是个什么东西！今日竟敢骑在本宫的头上！” “娘娘息怒，仔细自己的身子要紧。”小雨劝道，又说，“那样的人，娘娘不必为了她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本宫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屈辱？都是张如意那个贱人，还有顾清晗，不过只是一个将军的女儿，还是庶出，她以为自己是皇后，就可以在本宫的面前摆她的皇后架子了吗？” 赵芸儿气得只怕桌子。 小雨说道：“娘娘消消气，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本宫在自己的宫中还要隐忍吗？”赵芸儿气急败坏。 “娘娘，她们都不及娘娘的万分之一，将来一定都会跪在娘娘的面前求饶的。” 小雨顺着赵芸儿的话，哄她开心。 赵芸儿发泄了一阵子，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道：“现在，只有让皇上的目光在本宫的身上，本宫才能和那几个贱人斗！” “是啊，说到底还是华贵人那个狐媚子，分得了皇上的恩宠，让皇上冷落了娘娘。” 小雨说道。 “华贵人不过只是宫女出身，又是个没有脑子的，背后若不是有着顾清晗撑腰的话，哪里敢和本宫作对！” 赵芸儿最恨的还是顾清晗。 “娘娘说的是。”小雨点点头，又问，“娘娘，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皇上不再去华贵人那里？因为之前的事，华贵人现在都远着娘娘了，想要设计什么，还真是不容易啊！” “怎么办？能让皇上不再去她那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没有办法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数日后。 顾清晗正在榻上看书，只见晴儿着急地跑进来，满是惊慌的神色。 因问道：“怎么了，这样莽撞？” 晴儿面色阴沉，说道：“皇后娘娘，华贵人她……” “怎么了？” “死了。” 顾清晗一惊，手中的书滑落在地，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好的，就在睡梦中没有了动静。”晴儿面色凝重。 “怎么可能？”顾清晗不相信，好好的人，怎么会睡死过去？ “太医检查了，说是心悸而死，宫中的太监和丫鬟都不知道，只是竖日要伺候华贵人梳洗的时候，发现华贵人已经没有了气息了。” 顾清晗疑惑道：“不会的，华贵人的身子一向不错，就算是在冷宫之中受到一段时间的幽禁，但是也没有落下什么病根，怎的就会心悸而死？” “娘娘，这件事情，奴婢也不知，只是太医是这样诊断的。”晴儿道。 顾清晗站起身，道：“快，带本宫过去瞧瞧。” 晴儿劝道：“皇后娘娘还是不要去了，咽气的人屋子里头不干净。” “这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只管去便是了，本宫不忌讳这些个。”顾清晗径直向前走去。 若说是咽气的人，只怕自己才是头一个。 晴儿见顾清晗已经出门，连忙跟着出去了。 春熙阁的太监宫女们都静静跪着，不敢言语，也不敢哭。 宫中有规定，嫔妃若是殁了，是不准有哭声的，因着不吉利。 顾清晗急急往屋内走，太医还在里头，见顾清晗到了，忙跪下请安。 “起来吧！”顾清晗淡淡说道。 太医起来之后，顾清晗又问：“华贵人确定是心悸？”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的。”太医院的首领李凌贺说道。 见李凌贺都这样说了，顾清晗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疑心了，因问道：“但是据本宫所知，华贵人的身子一向康健，怎的就会心悸而死？” “其实，这心悸的诱因是有很多种的，有些是生来心脏就不好的，有些是后天忧虑过甚所致，甚至有些是因为所吃的食物，或是一些药物，都会导致心悸的。” 李凌贺说道。 顾清晗问身边的宫女道：“谁是伺候华贵人饮食起居的？” 一个宫女站出来道：“是奴婢。” 顾清晗问道：“华贵人昨晚吃了什么？” “和往常都是一样的，因着近来天气比较热，华贵人晚上只是喝点莲子羹。” 宫女说道。 “莲子羹是御膳房送来的吗？”顾清晗问道。 “不是的，皇上最近常来，莲子羹都是贵人自己亲手做的。”宫女说道。 顾清晗暗暗思忖，这样看来就不是饭食的问题了。 “能否查出华贵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心悸的？”顾清晗问李凌贺。 “这个……恐怕……”李凌贺微微叹息一声。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顾清晗说道。 李凌贺道：“若是要查出华贵人的死因，只怕还需要仵作。只是这样一来，势必要将华贵人的尸身进行解剖，亵渎了华贵人。” 顾清晗闻言，微微蹙眉。 第七十一章 夜半惊魂 请仵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宫中的女人生是皇帝的人，就算是死了，那也必须是皇帝的人，绝对不能轻易被人亵渎的。 想要剖尸，除非能得到景思远的同意。 顾清晗清楚，景思远不会同意，前朝的大臣知道了，也是不会同意的。 现在，应该怎么办？ “本宫知道了。”顾清晗淡淡说道。 站在华贵人的床边，顾清晗有些感伤，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这样有运气，还有重来的机会。 华贵人的脸用帕子遮住了，顾清晗想要揭开，晴儿劝道：“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小心冲撞了您的凤体。” 晴儿觉得顾清晗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无妨，来都来了，现在人也没了，好歹要看她最后一眼。”顾清晗伸手便揭开了手帕子。 见华贵人的面容安详，倒真像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一般。 这样看来，死前并没有受到什么苦楚，也算是万幸。 晴儿将眼睛别开，没有看华贵人。 顾清晗就这样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半晌，复又将手帕子盖上。 “皇上可知道华贵人的事情了？”顾清晗问身边的太医。 “微臣查验之后，一早便派人去回禀了皇上。”太医说道。 “皇上可曾说过要如何料理后事？” 其实，顾清晗也不过只是问问，景思远那样的人，哪里会知道什么料理，左不过是交给宫中办理丧事的人处理罢了。 “皇上知道华贵人殁了，很是惊慌，说是后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不要再去问他了。” 太医说道。 “好，本宫知道了。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顾清晗说着，便在晴儿的跟随之下，出了春熙阁。 “皇上未免也太薄情了一点，华贵人不是刚刚得到圣宠吗？怎的现在殁了，皇上竟也不来看一看？” 晴儿觉得华贵人未免也可怜。 顾清晗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这是在宫中，言行要谨慎一点。” 晴儿点点头，道：“知道了。” “想必现在皇上很害怕吧！”顾清晗冷笑一声，“睡在自己枕边的人，转眼就变成了死人，不吓着才怪。” “难道就因为这个，也不管华贵人的后事了吗？”晴儿问道。 “左右宫中是有人在管理丧事的，皇上自然是不会操心的。” 顾清晗淡淡道，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华贵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 “晴儿，难道你就不觉得华贵人死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吗？” 顾清晗问道。 晴儿说道：“是啊，但是太医都说了，是因为心悸死的。” “但是太医也说了，心悸的原因有很多，这其中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确定了。” 顾清晗蹙眉，华贵人现在正得圣宠，如今死了，赵芸儿是受益最大的。 难道是…… “晴儿，你说，若华贵人是被人害死的，谁的嫌疑是最大的？”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晴儿了然，宫中最厌恶华贵人的，想必就是赵芸儿了。 “是，本宫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并没有证据，甚至不能证明华贵人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顾清晗无不惋惜地说道。 “娘娘可是忘了，还有小道子呢！兴许问问小道子能知道一点点的线索。”晴儿说道。 顾清晗只顾想着华贵人的死因，倒真是把小道子忘记了，因说道：“走，回朝凤殿，你去把小道子叫来。” “是，皇后娘娘。” 朝凤殿。 顾清晗坐在上首，小道子躬身站在她的面前，顾清晗问道：“小道子，这段时间难为你了，一直在赵福的手下。小路子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什么消息，赵福一直都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小道子说道。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来的，还是要多花点时间。”顾清晗低低叹息了一声。 小道子说道：“奴才明白。” “华贵人殁了的事情，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是，奴才今早就知道了。” 这样大的事情，赵福早就告诉赵芸儿了。 “娘娘是不是怀疑是芸妃做的？”小道子想来，顾清晗在这个节骨眼上召见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了。 顾清晗点点头，说道：“是，本宫让你去监视赵福，你可发现他有什么异动？” “这件事应该不是宝华殿的人所为。”小道子说道。 “哦？”顾清晗疑惑，看着他，问道，“怎么说？” “赵公公昨晚一直和我们几个奴才在喝酒，今早听说华贵人殁了的消息，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接着就去告诉芸妃了。” 小道子说道。 顾清晗意外，这样看来，就不是赵芸儿所为了。 宫中人人都眼红华贵人受宠，即便是别人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现在华贵人的死因还不是很明确。 顾清晗微微揉揉眉心，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免得有人起疑。” “是，奴才告退。” 有什么办法可以查验华贵人的死因呢？ 顾清晗陷入了深思。 半晌，顾清晗道：“晴儿，华贵人今晚是不是会在春熙阁停灵？” “是的，按照宫中的规矩，会在春熙阁停灵三天，而后再出殡。”晴儿道。 顾清晗点点，干脆等到三天之后，华贵人出殡，让人去陵园开棺验尸。 “娘娘想要做什么？”晴儿不解，好好的问这样的问题，却没有了下文。 “只是随便问问。”顾清晗淡淡道。 不料，夜间顾清晗已经熄灯，正准备安寝的时候，忽见似乎有人在门外窥探自己，吓得顾清晗喊了一声。 晴儿忙从外面进来，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 顾清晗惊魂未定，但只是说：“没事，好像看见了一直蟑螂罢了。” “说娘娘的胆子小，娘娘连华贵人的尸身都敢靠近，说娘娘的胆子大，这会子又害怕起蟑螂来了。” 晴儿笑道。 顾清晗问道：“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曾看见了什么？” “没有啊！”晴儿摸不着头脑，门外有什么吗？ 莫不是……华贵人的鬼魂？ 第七十二章 灾祸又起 晴儿微微抖了一下，说道：“皇后娘娘，您说的该不会是……华贵人……她……她……” 顾清晗知道是晴儿想歪了，说道：“胡说什么呢！本宫只是问你外面有没有蟑螂罢了。” “娘娘，您真是吓到奴婢了。”晴儿松了一口气。 “怎么，难道鬼魂就那样可怕吗？”顾清晗问道。 “那是自然的了，他们都是会索命的！”晴儿神色认真地说道。 顾清晗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说道：“不要疑神疑鬼了，就算是华贵人的鬼魂，人也不是我们害的，自是不会害我们，若是真的有鬼魂，本宫倒是想问问她的死因是什么。” “娘娘，不要再说了，这大半夜的，也没有个忌讳！”晴儿有些无奈地说道。 正要服侍顾清晗就寝，忽听见外面的太监们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顾清晗面色一窒，说道：“快扶本宫出去看看，是哪里走水了。” 晴儿扶着顾清晗出去，小夏子来报：“娘娘，不要紧的，是别处走水了，不会殃及到我们这里的。” 晴儿骂道：“糊涂东西，怎么说话呢！” 小夏子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道：“奴才说错话了。不是不要紧，是顶要紧的事情！” 顾清晗不会为了这样的一两句忌讳的话就责骂下人，便说道：“算了，你的话原也是有道理的，只是在本宫的面前可以这样说，在别处可万万要注意了。” 小夏子忙道：“谢皇后娘娘。” “可知道是哪里走水了吗？”顾清晗问道。 “是春熙阁。” “什么？”顾清晗大惊失色，又问，“你确定？” 小夏子不知道顾清晗突然失态的原因，但还是说道：“奴才确定，皇后娘娘可以出去看看，站在门外就能看见火光了。” 顾清晗连忙走出去，果然看见春熙阁的方向火光冲天，火势很猛。 “怎么会这样？” 顾清晗没有想到一天之内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 “娘娘，放宽心吧！好在春熙阁是独立的，也殃及不到周边的房子，现在太监们一定都在救火，不会有事的。” 晴儿宽慰道。 若只是烧掉了几间房子，倒也还罢了，按照这样的烧法，华贵人的尸体恐怕就要烧成灰烬了。 这样一来，还怎么查找华贵人的死因？ 顾清晗愁眉不展，晴儿见了，说道：“娘娘，还是早些安寝吧！走水的事情，有下人们在救火，娘娘干着急也是没有用的。” “好吧！”事已至此，顾清晗也无可奈何了。 只是，心中有一个疑惑，这场火和华贵人的死都是一样的蹊跷，实在是太突然了。 直至天明时分，火才被扑灭。 顾清晗一夜都没有睡好，早早便起床了，问小夏子道：“知道为什么会失火吗？” “回娘娘的话，都说是宫女太监们在守灵的时候，许是不小心打盹撂倒了烛台，才走水的。” 小夏子道。 “守灵的下人呢？”顾清晗问道。 “走水的时候，守在里间的下人都被大火烧死了。”小夏子无不同情地说道。 呵，又是死无对证了。 所有的线索全部都断了，就连查找失火的真相都不能查出来。 愈是这样，顾清晗愈是怀疑，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人蓄意为之，只是不知道会是谁。 还有昨夜自己看见的门外的那个影子，是真的存在，还是幻觉？ 难道是景湛的人？ 上次景湛的意思，后宫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景湛在操控？ 但是，为什么？ 他没有理由淌这趟浑水。 还是说，自己在培养势力，因此，景湛想要剪去自己的羽翼？ 顾清晗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只是没有办法得到解释。 “朝凤殿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说明你素日当差还是很谨慎的。”顾清晗对晴儿说道，“赏赐小夏子二十两。” “谢皇后娘娘，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小夏子喜不自胜，收了银子。 “以后继续留心当差，少不了你的好处。”顾清晗说道。 “是，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为皇后娘娘做事的。”小夏子喜滋滋地退下了。 因着这一场大火，宫中的人觉得不吉利，华贵人出殡的事情便提前了，葬礼谈不上风光，不过只是按照贵人的仪仗，草草出殡便是了。 顾清晗不免唏嘘，生前不管如何，这死后实在也是过于凄凉了一点。 景思远因着华贵人的事情，倒是被吓着了，日日夜夜都要求人陪着，夜晚安寝的时候还不准熄掉烛火。 顾清晗听闻，只是笑笑，为华贵人觉得可悲。 不足一个月，景思远就恢复了正常，照旧寻欢作乐，一点也没有受到华贵人事情的影响。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景思远就会彻底淡忘华贵人这个人。 那么多女人，他哪里会记得曾经宠幸过一个宫女，这个宫女还因此死了呢？ 很快，便到了端午佳节。 众嫔妃纷纷聚集在朝凤殿，和顾清晗谈论如过节的事情。 看着众人欢欢喜喜的样子，顾清晗淡淡笑着，不管死了谁都好，活着的人依旧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 华贵人死了不过一月有余，众人就似乎淡忘了这件事情。 “皇后娘娘，今年的端午佳节，不知道应该怎么过才好？”意妃问道。 “还是按照往常的样子，照旧那样过吧！” 顾清晗说道。 “臣妾倒是觉得可以多一点歌舞，好歹也是个节日，总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像是过节，不是吗？” 丽嫔建议道。 顾清晗没有什么异议，于她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节日罢了。 “每年都是一样的庆贺方式，实在是无趣！”赵芸儿悠悠说道。 “芸妃有什么好的建议吗？”丽嫔问道。 “本宫没有什么兴趣，天天想着伺候皇上就够本宫想的了，哪里有这样的闲心情想这些。” 自华贵人殁了之后，赵芸儿几乎又是独占了景思远。 意妃不屑地说道：“呵，芸妃真是好福气啊，有人不在了，所有的恩宠都是你的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下流的坯子，过多的恩宠只会折寿。”赵芸儿轻蔑地说道。 “芸妃这话，未免也太伤人了吧！人都已经不在了，嘴上还是积点德吧！”意妃见她现在又嚣张起来，心中不忿。 赵芸儿笑道：“人在的时候，就做伤人，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想伤也是伤不着的。” “生前还是积点德的好，否则，这死后下了地狱是要勾舌头的。”意妃白了一眼。 赵芸儿见她咒自己，怒道：“张如意，上次的账我们都还没有清算！你不要太得意！” “好了！这里是本宫的寝殿，不是你们的地方！愈发没有规矩了！都给本宫回去抄写女德去！” 顾清晗厉声说道。 意妃见顾清晗发火了，不敢言语，赵芸儿也收敛了一点。 又说了一会子话，便让她们都回去了。 第七十三章 梅园相会 端午节还是按照旧年的方式过，在宫中宴请皇室宗亲。 赵芸儿几乎是黏在了景思远的身上，顾清晗见怪不怪，只是低头吃着自己的食物。 景思远喜欢热闹，更喜欢过节，一直都在吵吵嚷嚷，还跟着众位歌姬跳舞，赵芸儿又在耍小性子。 顾清晗冷眼看着这一切，不过觉得乏味。 华贵人的事情，她始终觉得宫中似乎还有其他的势力隐藏在暗处，只是查不出来，因此，近来总是怏怏的。 吃了几杯酒之后，顾清晗对正在晴儿说道：“你留在这里吧！本宫出去醒醒酒。” “皇后娘娘，这大晚上的，您怎么能一个人出去呢？还是奴婢陪着您吧！”晴儿不放心让顾清晗一个人出去。 “你在这里看着，若是皇上问起的话，只说本宫出去醒酒便是了。” 虽然，顾清晗知道景思远问起自己的可能性很低，但还是以防万一。 见顾清晗执拗，晴儿少不得答应了。 顾清晗提着一盏灯笼从角门出去，身边没有跟着一个人，倒是觉得难得的轻松自在。 行至人迹罕至的梅园，顾清晗在石阶上坐下。 梅园种着不少的梅花，只是现在还是夏天，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树枝，倒是有点冷清。 伸手摘了一片叶子，顾清晗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曲子带着淡淡的忧伤，却是清丽婉转的。 这时顾晚衫教她的曲子，曲名叫什么倒是不知道，顾清晗只是觉得好听。 今日吃了酒，想起了顾晚衫，说起来，自己成亲的时候，他还在战场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曲罢了，忽听得身后有人在鼓掌。 顾清晗吓了一跳，转身看时，不是别人，却是景湛。 “没有想到皇后的曲子还吹得这样好。”景湛慢慢走向顾清晗。 顾清晗见是他，倒是放心了不少，说道：“摄政王姗姗来迟，不去正晖殿和皇上共度佳节，倒是有闲情逸致跑到这梅园来了。” “呵，本王一向是不受拘束惯了的，况且，这歌舞本王也看腻了。若不是来这梅园，倒是不知皇后竟然也偷偷离席了。” 景湛淡淡笑着。 顾清晗说道：“本宫不过是多吃了两杯酒，出来吹吹风，醒醒酒罢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说罢，顾清晗便要走。 景湛说道：“何必急着走呢！难不成是本王来了，皇后就要走吗？” “摄政王多虑了，只是担心皇上一时间找不到本宫。”顾清晗找了个借口，其实就是不想跟景湛待在一起。 “哈哈！”闻言，景湛笑了出来。 顾清晗疑惑，问道：“摄政王在笑什么？” “本王倒是不知道皇后原来这么受皇上的宠爱，若是本王没有猜错的话，皇上现在不是在跟芸妃说笑，就是跟着歌姬取乐。怕是暂时没有功夫找皇后吧！” 景湛一语就戳穿了顾清晗。 顾清晗见状，索性就不走了，没有理由景湛来了，她就要走，这梅园又不是他的地方。 “既然如此，本宫倒是要在这梅园多逛逛了。” 说着，顾清晗便在石阶上继续坐着。 “皇后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景湛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学的，我也不知道叫做什么。” 见顾清晗不像是骗自己的样子，景湛笑道：“皇后娘娘入宫之前，看来经历还是很有趣的。” “摄政王似乎对我很感兴趣。”顾清晗道。 景湛微微一愣，见顾清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觉得是自己太过在意了，便道：“皇后说话向来都是这样没有顾忌的吗？” “摄政王做事不是也向来都是没有顾忌的吗？” 顾清晗反唇相讥。 “太多能言善辩的女子，不会讨人喜欢的。”景湛道。 “我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讨不讨人喜欢，有什么关系？”顾清晗无所谓地耸耸肩。 “难道皇上不宠爱你，你也觉得无所谓吗？”景湛问道。 顾清晗淡淡笑道：“后宫那么多人，将来也会有很多人，皇上喜不喜欢我，都是皇上自己的事，我要做的，只是料理后宫罢了。” “华贵人的事情，也是你料理的结果吗？” 顾清晗一顿，看向景湛，微微一笑，说道：“摄政王是觉得本宫在祸害后宫了？” “那么，到底是不是？” 景湛追问。 “本宫说不是，摄政王会相信？”顾清晗直勾勾地看着景湛，反问。 “你只需要回答。”景湛微微别开眼睛。 “若是王爷不相信本宫的话，即便本宫说不是，王爷也不会相信。若是王爷信任本宫，也就不会问了。” “皇后不仅仅是才艺出众，没有想到口才也是了得的。”景湛勾唇笑笑。 景湛在这宫中也算是来去自如了，顾清晗看着他，很想问问华贵人的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但是又觉得有点冒失。 即便是自己问了，景湛也不会承认的，何必多此一举？ 景湛见顾清晗总是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这样**裸地看着本王，似乎不是很好吧？” 顾清晗一愣，反倒向景湛凑近，说道：“摄政王英姿飒爽，多少女子倾羡，本宫看一眼都不行吗？” 见顾清晗的举止这样轻浮，景湛道：“多少女子都可以看本王，只是皇上的女人，不行，何况，你明知自己是皇后，这样失礼的举动，难道应该吗？” “按照辈分，摄政王是本宫的皇叔，不过是侄女看着自己的叔叔，有什么失礼之处？” 顾清晗想想就觉得好笑，景湛不过只是比自己年长了几岁罢了，但是按照辈分算，却是自己的叔叔。 景湛也是没有想到顾清晗会拿辈分说事，笑道：“皇后娘娘倒是对辈分很有研究啊！” “谈不上什么研究，只是，这也是礼数，不是吗？” “本王知道皇后娘娘一向巧言善卞。”景湛笑起来，眼眸深深的，在灯光的映衬下，十分明亮。 “哈哈，”顾清晗笑起来，美目含笑，像是一汪清泉，干净，但是又带着一点点狐狸的狡黠，说道，“若是和摄政王想必，本宫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景湛静静看着她，这个女人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胆小怕是，反倒是行事果决。原以为这样的人，迟早会被赵芸儿整死，但是现在看来，反倒是赵芸儿处处占下风。 看她办事，丝毫不会退让，十分强势，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眼眸却难得清澈。 有探子说，顾清晗痛惜慧妃失去孩子，也因为华贵人的死去的事情难过。可是那明明只是她用来制衡赵芸儿的棋子罢了。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自己想要向景思远争宠。 她的身上似乎充满了矛盾。 这样想着，不自觉便问出口：“你究竟在想什么？” 第七十四章 合作 顾清晗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懵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我很想知道，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景湛干脆直接问了。 顾清晗笑笑，说道：“我在想什么，难道摄政王很在意吗？” “我只是担心皇上罢了。”景湛说道。 “是吗？”顾清晗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说道，“我现在是皇后，若是伤害皇上，就是在殃及自己的地位，这点王爷大可放心，我希望皇上好好的，活得比谁都好。” 顾清晗不会傻到去祸害景思远，至少在自己扳倒赵家之前，是不会这样做的。 “若是这样，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呵，我是希望皇上好好的，但是王爷你嘛……”顾清晗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后面的话，就算是不说，她相信景湛也猜得出来。 景湛并没有因为顾清晗的话感到慌乱，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希望你永远都是皇后，所以，你放心。” 顾清晗根本就不会相信景湛的话，景思远是个脓包，一点用都没有。景湛看起来好像诸事都没有放在心上，但不代表他没有实力。 当初既然能为了登基的事情和顾家结仇，就说明他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这样的人，还能获得景思远的信任，不是景思远太傻，就是景湛的手段太高。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王爷这话，倒是有点深意了。”顾清晗眨着自己的大眼，说道。 景湛只是笑笑，说道：“你似乎很不喜欢芸妃？” “难道你喜欢？”顾清晗定定看着他。 景湛失笑，若是说自己喜欢，定是对皇帝的妃子抱有歪念，若是说自己不喜欢，就是对皇帝的妃子不尊重。 这个顾清晗，只是谈话就处处设防。 “本王并没有和芸妃接触，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 景湛回望着她。 警惕性还是很高的，顾清晗心中想着，又道：“难道摄政王没有在芸贵妃入宫的第一天去宝华殿问候吗？” 景湛想起自己在大婚之日，闯进宫中，质问顾清晗的身份，顾清晗是在说这件事情啊！ “呵，”景湛的唇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说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本王亲自去问候。” “这么说，摄政王能亲自去问候我，倒是我的荣幸的了？”顾清晗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着景湛。 “若是皇后觉得荣幸，本王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景湛无所谓地耸耸肩。 顾清晗还是第一次知道景湛还有这样无赖的一面，说道：“王爷似乎很是针对我？” “你可以把它当做是我对你的特别关心。”景湛说道。 “那王爷是不是也关心了华贵人呢？”顾清晗问道。 景湛的脸色没有变，只是眼底渐渐黯下去，半晌，说道：“华贵人不值得本王关心，倒是皇后，你关心吗？” 不值得关心？ 难道华贵人的事情，不是景湛做的？ “华贵人是皇上宠爱的人，但凡是皇上宠爱的人，本宫都应该关心。”顾清晗的语气淡淡的。 “呵，那我们算是殊途同归了？”景湛笑笑。 顾清晗疑惑地看着他，有点不解。 景湛继续说道：“不管我们做了什么，都是为了皇上，不是吗？” 为了景思远？ 顾清晗不会，她相信，景湛也不会。 既然这件事没有明说，顾清晗就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便笑道：“摄政王对皇上还真是忠心啊，怪不得皇上那么信任你。” 景湛知道顾清晗言不由衷，也没有再辩驳。 他向来都是这样的，不会做多余的解释，也懒得去解释什么。 二人一时无话。 顾清晗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究竟宫中发生的事情，和景湛有没有关系？ “皇后似乎有心事？”景湛见她总是蹙着眉头，问道。 “只是想起了华贵人。这场火，先是无故暴毙，又是一场大火，将尸身都烧毁了，也实在是可怜。” 顾清晗说这话的时候，细细打量着景湛，想从他的身上看出一点什么端倪。 但是，景湛还是淡然的模样，说道：“直说吧，你在怀疑我。” 顾清晗没想到景湛会直接说出来，便也不再藏着掖着，说道：“那么，是你吗？” “不是。” 景湛缓缓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突然告诉我？”顾清晗问道。 “你现在正在为了华贵人的事情感到烦恼，我也是。”景湛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只是顾清晗不明白，他在烦恼什么？ 这争宠的事情，跟景湛有什么关系？ “我不明白。”顾清晗道。 景湛笑笑，有点揶揄的意思，说道：“也有皇后娘娘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你想干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顾清晗道。 “华贵人的事情，不是芸妃做的。”景湛淡淡说道。 “你知道是谁？”顾清晗隐隐觉得景湛在宫中的势力有点可怕，为什么他会那样笃定？ 景湛道：“我不知道。” 顾清晗垂下头，有点丧气，说道：“看来无所不能的摄政王，也有不知道的事情，还以为你监视皇宫的一举一动。” “呵，皇后真是说笑了。”景湛笑道。 景湛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这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像景湛这样的人，眼高于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天，我看见寝殿的房门外有一个黑影，但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既然景湛没有隐瞒自己这件事情，有些话，顾清晗也不会隐瞒了。 “看见了？”景湛又问。 “不真切，但是应该有人，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的话。”顾清晗说着不忘揶揄一下景湛。 景湛听了，只是淡淡笑笑，说道：“我从来都是直接登堂入室的，不会站在门外。” 顾清晗有点无语，这话说得还带着一点点自豪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宫中还有其他势力，”顾清晗说道，“连王爷都查不出来，看来对方的来头还真是不小啊！” 景湛的眼睛微眯，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不可掌控的事情。 顾清晗觉得这神秘势力不管是谁，自己现在的处境都很危险。 虽然当晚那人并没有伤害自己，但是保不齐下次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她必须寻找庇护，好不容易重生了，大仇未报，可不能在再一次死去。 顾清晗看着景湛，说道：“摄政王，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景湛挑眉，看着顾清晗，觉得有点意外，问道：“合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暗处的人是谁，你很想知道，有人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很好奇。”顾清晗肯定地说道。 见景湛没有反驳，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要了我的命，就像是华贵人那样，我需要你的保护。” 景湛的眼皮跳了一下，顾清晗说需要他的保护，他还真的有那么一刻的冲动，觉得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你保护我的安全，相对的，我也会配合你查出这神秘势力究竟是谁。”顾清晗只是将这个当做是一桩生意在谈。 景湛笑问：“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做交易吗？” “是，难道摄政王觉得不划算吗？”顾清晗也不是很确定景湛会不会答应，只是既然景湛愿意和自己谈起这件事情，还是有机会的。 “倒不是不划算，只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要求？”景湛说道。 “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只是觉得就算王爷的势力很大，还是不如我这个皇后的头衔好用，有了这个头衔，在皇宫做事，自然是方便得多了，不是吗？” 顾清晗这个皇后可不是白当的。 景湛点点头，看着她，说道：“你说得很是。” “那你就是答应和我合作了？”顾清晗问道。 “是。” 景湛干脆利落地答道。 “摄政王，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宴席只怕就要散了。” 顾清晗笑笑，说罢，提着灯笼，头也不回，兀自离去。 回到宴席上，顾清晗刚刚落座不久，景湛便出现了。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不把刚才遇见的事情点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皇叔，你每次都这样晚才来。”景思远抛下赵芸儿，缠着景湛。 景湛只是笑笑，道：“原本今日身子不是很好，是不想来的，但是又不好拂了皇上的盛情。” 顾清晗心中淡淡笑道，这谎话好真是张口就来，分明方才在梅园的时候，还是精神百倍的模样，这会子倒是一副精神萎靡的姿态。 “皇叔的身子总是不好，朕叫太医给你好好看看吧？”景思远关切道。 “谢皇上，只是本王一向都是这样的，倒是也习惯了，太医也是瞧不好的，平日静养也就是了。” 景湛推辞道。 顾清晗若无其事地看着这一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赵芸儿笑道：“摄政王还跟皇上客气什么呀！谁都知道皇上最信赖摄政王了，您要是有点不适，皇上得有多担心啊！” “承蒙皇上的错爱，也多谢芸妃的关心了。”景湛向赵芸儿点点头。 “皇叔，坐吧！陪朕欣赏歌舞。”景思远道。 景湛说道：“本王只是来请安的，现在还要回去静养，恕本王不能多陪皇上了。” 景思远还没有说什么，赵芸儿便道：“摄政王好的的面子，皇上让您留下来，您想也不想，便要拂了皇上的好意。” 景湛不想与她计较，这样的蠢货，不值得他浪费自己的口舌，直接选择了无视赵芸儿，问顾清晗道：“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怪罪吧？” 顾清晗说道：“摄政王是皇上尊重的长辈，本宫自然也会尊重，皇上都没有怪罪摄政王的意思，本宫自然更是没有理由怪罪了。” 景思远听了，不满地看着赵芸儿，说道：“爱妃，你以后不准再对皇叔无礼了。” 赵芸儿还想分辨什么，但是看见景思远不高兴，便乖乖闭嘴了。 顾清晗笑笑，多一个盟友，还是好的。 第七十五章 闹鬼 “今日时辰已晚，干脆就将宴席散了吧。”顾清晗适时提出。 景思远早就觉得烦闷，顾清晗的提议正得他心。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景思远大手一挥，率先站起了身来。 他的目光落在顾清晗身上，难得皇后今日如此体贴，他不如就给皇后一个面子？ 然而还未行动，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就搭在了他的手上，赵芸儿媚眼如丝：“皇上…” 景思远哪里还记得皇后？ 他笑呵呵的抓住赵芸儿的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朕先走了，你们也退下吧。” 说完就猴急的拉着赵芸儿离开。 赵芸儿特意回头丢给顾清晗一个得意的眼神。 顾清晗只觉好笑，她巴不得赵芸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粘着景思远，最好两人天长地久，千万不要祸害别人。 景湛此时才松开了紧握的手，冲着顾清晗淡笑：“既然如此，本王也先退下了。” 顾清晗颔首：“皇叔路上小心。” 景湛转身离开，却在殿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一位鹅黄色裙衫的姑娘。 姑娘低呼一声，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顾清晗微微眯了眯眼，对身边的宫女吩咐：“去，扶那位小姐给太医看看。” 宫女应是，快步上前扶住了那位姑娘走到了偏殿。 似是有所感，景湛回头看了顾清晗一眼，冲着她拱了拱手。 没过多久，宫女回来禀告：“那位姑娘乃是宁将军嫡女宁子祯，太医已经为她诊治过，并无大碍。” 宁将军？顾清晗回想了一下。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宁将军应该是父亲的手下，父亲对他的评价不错。 只是没想到，他的女儿心思如此深沉。 刚才她可没有漏看，那位宁姑娘分明就是故意撞上景湛的。 “我们回宫去吧。”顾清晗压下心中的情绪，起身离开。 夜晚的宫城格外安静，花园内影影绰绰的树影摆动，看起来竟有几分渗人。 顾清晗内心却是一片平静，两世为人，她早就知道真正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隐藏在暗处的鬼魅，而是站在阳光下的人心。 “娘娘，风有些大，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宫女在一旁小声提醒了一句。 顾清晗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回到宫中洗漱完毕已是深夜，顾清晗才准备睡下，就听到外面传来焦急的敲门声。 “娘娘，出事了！” 顾清晗皱眉坐起，任谁被吵了瞌睡都不会高兴：“怎么了？” 外面传信的人似乎瑟缩了一下，低声说：“芸妃…芸妃撞鬼了。” 顾清晗被气笑了，她冷喝道：“芸妃不是和皇上在一起？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如何会撞鬼？再说了，真要是撞鬼了应该去找道士，告诉我有什么用？” 宫女连忙跪下：“娘娘恕罪！是，是皇上让人来传了消息…” 顾清晗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把景思远拖过来狠狠打一顿！ 平静了好半天，她才开口：“你们过来伺候我穿衣吧。” 等到顾清晗赶到时，皇上寝殿门口已经跪了一票宫人，里面还时不时传来芸妃的啜泣声。 顾清晗木着一张脸，走了进去：“皇上这么晚找臣妾过来，不知有何事？” 景思远也是一脸头痛的样子：“是芸妃说撞见了鬼，朕让你来看看。” 顾清晗当真要被气笑了：“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天子的寝殿内怎么会有邪秽之物？” 赵芸儿原本就被吓了个够呛，现在看到顾清晗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气不顺：“我的真的看到了！有个女人站在床尾冲着我笑！是华贵人，是华贵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听得景思远很是不耐：“够了！皇后说的没错，朕乃是真龙天子，邪祟怎么敢接近朕的寝殿？” 赵芸儿缩了缩脖子，神情柔弱可怜：“皇上，臣妾害怕…” “就算是有鬼，心中坦荡自然也不会害怕。芸妃这般惊惧，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顾清晗似笑非笑的反问。 赵芸儿惊恐的瞪了她一眼：“皇后这是何意？看到鬼物害怕乃是正常反应。我没做过坏事，就算有鬼也不会来找我。” 顾清晗冷哼一声：“既然如此，芸妃这般大张旗鼓的吵醒皇上，又劳动本宫到这里，难道是好玩不成？” 赵芸儿赶紧看着景思远解释：“皇上，臣妾不是，臣妾没有！” 景思远看着她哭哭闹闹已是不耐，现在被顾清晗点出来，更是发了怒：“来人，将芸妃带回自己的寝殿去，朕看着心烦。” 赵芸儿吓得赶紧拉住了景思远的袖子：“皇上！臣妾真的害怕…” 景思远已是困极，冲着宫人摆了摆手，便有宫女上前扶起了赵芸儿，将她请了出去。 赵芸儿紧紧咬住下唇，眼神怨毒的盯着顾清晗。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皇上赶出去！ 顾清晗无语至极，从头到尾自己才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人好吗！ 赵芸儿被带了出去，景思远看着眼前的未施妆发的皇后，心中不觉有些痒痒的。 他眼神幽深：“皇后…” 顾清晗顿时察觉到危机，心中暗骂赵芸儿害了自己：“皇上，虽然芸妃是胡言乱语，但此时可大可小，不如找大师为华贵人做场法事？” 顾清晗的话顿时如一盆冷水浇到了景思远的头上，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他烦闷的躺回床上，没好气的回答：“这些小事你去处理就好，朕要睡了。” 顾清晗暗暗松了一口气，屈了屈膝：“既然如此，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完脚步极快的离开了皇上的寝殿。 走回自己的寝殿，顾清晗提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她想了想，召来了一个宫女：“去查查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她对赵芸儿的了解，对方绝不可能在皇上宠幸找自己的时候闹幺蛾子，还生生将自己闹回了寝殿。 这件事必定不是信口开河。 华贵人的鬼魂真的出现了？她不信。 顾清晗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人来，会是他做的吗？ 第七十六章 大师 顾清晗说要请大师来做法可不是开玩笑，第二天白天就让晴儿找来了京中最有名龙泉寺的主持，玄远大师。 玄远大师须发皆白，一身袈裟随风摆动，倒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皇后娘娘。”玄远大师远远的朝着顾清晗行了一礼。 顾清晗垂眸盯着手上的茶盏，若这世上真的有佛祖，上一世她从未做过恶事，为何偏偏落得了那样的下场？若没有，她重活一世又算是什么？ “娘娘。” 见顾清晗竟当真大师的面失了神，晴儿赶紧提醒了一句。 顾清晗这才如梦初醒，冲着玄远大师点了点头：“劳烦大师前来。” 玄远大师目光澄澈的看着顾清晗：“娘娘，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前事还是今朝上天自有它的安排，娘娘大可不必为此心焦。” 顾清晗震惊的和他对视，却在他包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她赶紧冲着晴儿摆手：“既然大师已到，你赶紧让人带大师去皇上寝殿瞧瞧吧。” 晴儿觉得顾清晗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却不敢不遵她的命令：“是。” 玄远大师倒是没再多说什么，朝顾清晗行了一礼后便随着晴儿离开。 顾清晗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才往皇上寝殿方向而去。 她到的时候，玄远大师已经在殿内看了一圈。 景思远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身旁还依偎着赵芸儿。 看样子芸妃的手段果然了得，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她就哄得景思远又把她带在了身边。 果然是真爱。 “贫僧并未在殿内发现异常。”玄远大师冲着景思远双手合十说道。 赵芸儿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不可能，本宫昨天分明看得清楚，就是有个女人站在那里！是华贵人的冤魂！” 没等玄远大师开口，顾清晗就冷笑一声：“华贵人不是突然暴毙吗？为何变成了冤魂？” 赵芸儿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皇后娘娘这是在咬文嚼字？臣妾不过是说这件事。” 顾清晗挑眉，没有再说。 玄远大师态度恭谨：“按说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寝殿内不会出现娘娘所说的情况。但若是娘娘执意自己看见了，想来是真龙受到了影响。” 这下轮到景思远坐直了：“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玄远大师淡淡一笑：“皇上不必紧张，就算是真龙天子气运也会有所起伏，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景思远却不接受了：“那怎么行？朕的气运绝不能受到影响！” 玄远大师露出为难之色：“这…” “有什么不妨直说，只要能恢复朕的气运，你需要什么尽管提。”景思远相当霸气的挥手。 玄远大师连连摆手：“皇上误会了，贫僧什么都不需要。只是这件事要达成，还需要皇上自己去做。” “我？”景思远一头雾水。 玄远大师点头：“龙为阳，气运至刚，若是皇上不想气运受到影响，这段时间保持元阳稳固便可。” “那怎么行？”赵芸儿下意识说了一句。 景思远皱眉看向她：“有何不可？” 赵芸儿支支吾吾的答：“皇上日理万机，好不容易可以放松自己若是憋坏了…” “够了！”景思远冷哼一声，“朕看你就是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宠爱，不顾朕的气运。” 赵芸儿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跪了下来：“皇上可不能冤枉臣妾，臣妾也是为皇上着想啊！” 景思远却不愿意再看她，继续问玄远大师：“大师，就这么简单？那个冤魂呢？” 玄远大师念了声佛号：“皇上不必担心，贫僧会带寺中僧人在宫内做一场法事，念经七日为皇上祈福也超度了他们。” 景思远这下满意了：“好！若是此事处理的好，朕必定重重有赏！” 玄远大师躬身：“出家人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只要皇上安好，便是百姓之福。” 景思远听得整个人都舒畅了，狠狠地赏了一波。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顾清晗忽然意识到，对于景思远来说，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不过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宠物。 他高兴时可以捧在手心里疼爱，可一旦涉及到了他自己的利益，她们便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物品。哪怕是他一直宠爱着的赵芸儿，在他不悦的时候也可以被替换。 想起自己上一世那般讨好于他，最后也不过是个被舍弃的棋子罢了。 赵芸儿没想到，自己的一次见鬼不仅没能吸引到皇上的怜爱，反而将皇上推远了些！她神情怨毒的看向顾清晗，若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顾清晗这次看清楚了她的眼神，心里丝毫没有波动。 相反的，只要赵芸儿越不开心，她就越发高兴。 “既然皇上和大师已经决定，本宫就去让人准备。”顾清晗随意扯了两句，便回了宫。 赵芸儿看着顾清晗惬意的背影，狠狠的掐断了自己的指甲。 才到宫门口，顾清晗便见到晴儿守在寝殿门口，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不自然。 她心中骤然冒出个猜想，眉头皱了起来。 她不露声色的推开寝殿大门，果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顾清晗简直快被气笑了：“不知摄政王将本宫的寝殿当成了什么？竟是想来就来？” 景湛早就猜到她的反应，悠哉悠哉的开口：“娘娘误会，有些话总是不太好当着外人说，本王也是出此下策。” 顾清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说有人出此下策出到别人卧房内的。 可面对油盐不进的景湛，她知道自己就算气死也没有用。 “闹鬼的事情是王爷做的？”顾清晗直截了当的问。 景湛居然直接承认了！ “既然说好了要合作，本王总得拿出些诚意来。皇后娘娘不想做的事，大可以不做。”景湛意味深长的说。 顾清晗心中微颤。 她知道以景湛的本事不会不知道自己和景思远尚未圆房，只是没想到他能看出自己躲避的心思，甚至还为了这件事设了一局。 第七十七章 太近 心中虽然惊讶，顾清晗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摄政王如此大的动作，难道只是为了这种小事？” 景湛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蓦然站起凑到顾清晗面前。 两人的距离极近，顾清晗不自在的后退了一些：“摄政王这是要做什么？” 景湛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忽然笑了出来：“我只是看看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在乎这件小事。” 顾清晗又气又恼：“摄政王莫不是忘了，我和皇上乃是夫妻！” 景湛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眼中闪过阴骛之色。 他忽然捏住了顾清晗的下巴：“你我都明白的，你看不上他。” 就算顾清晗从来都在景思远面前表现得温顺守礼，景湛也能从她的眼里看出不屑乃至恨意。 顾清晗的气息一下子平稳下来，她后退了一步：“摄政王逾越了。” 不管她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她都不能泄露出一丝一毫。 她不会让人捉住把柄，也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景湛眼底流过一丝懊恼，却是重新坐了回去：“皇后猜的没错，这件事没有结束。” 顾清晗垂眸应了一声。 殿内的气氛立即变得诡异起来，景湛随意扯了几句，甚至不需要顾清晗提醒就自己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顾清晗才悄悄松开了隐藏在袖子内的手。 白皙的掌心中，四个深深的指甲印格外明显。 顾清晗半垂着眼睛看向手心的印记，抿紧了唇。 太近了。 她和摄政王的距离太近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景湛出现在自己寝殿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刚刚他故意靠近自己的时候，顾清晗甚至能感受到心中那细微的雀跃。 这样是不对的。 顾清晗重新抬起头时，眼里只剩下了坚定和冷漠。 她不会忘记上一世自己受过的痛楚，还有煜儿的性命。 重活一世，她要的是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人悉数匍匐在她的脚下痛苦求饶！上一世她受过的苦楚，那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了晴儿的声音：“娘娘，用午膳了。” “进。”顾清晗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扬声说道。 晴儿很快就带着人端上了午膳，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顾清晗，却发现她正在看着自己。 晴儿心中一紧，立刻垂下了眼睛：“娘娘，可以用膳了。” 顾清晗坐在桌旁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屏退了身旁几人，静静地看着晴儿。 晴儿立即跪了下来：“不知奴婢有什么事惹娘娘生气，还请娘娘恕罪。” 顾清晗轻笑一声：“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晴儿吃惊的看了顾清晗一眼，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眼前的她有些陌生。 似是带刺的蔷薇终于舒展了花枝，露出尖锐的花刺。 “本宫只是让你想清楚，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顾清晗的声音很低，却重重地敲在了晴儿的心上。 晴儿脸色煞白，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在顾清晗清冷的目光下将话吞了进去。 顾清晗也没有再多说：“布菜吧。” 晴儿这才神色复杂地站了起来，安静的为顾清晗布菜。 景湛的话并没有说错，闹鬼的事并没有因为玄远大师的到来而结束。 相反的，后宫内好几个妃子都在夜里见到了“华贵人”的冤魂，吓得花容失色。 第二天一早，顾清晗的凤翔宫外就跪了不少妃子。 待到顾清晗洗漱完毕将人招进来，这些人已经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你们今天倒是来得整齐。”顾清晗似笑非笑的看着坐立不安的众人。 她红润的好气色被底下众人这么一衬托，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欣嫔颇有些嫉妒的开口：“臣妾等人不像娘娘这样睡得好，自然来得整齐。” 说着她又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个恐怖身影，不由得白了白脸：“听说娘娘昨日请了玄远大师进宫来驱邪，可为何…” 说到这里，她又悄悄的压低了声音：“昨天宫内可是有不少人见到了那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干不干净的？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意妃翻了个白眼。 欣嫔怒气冲冲的对意妃说：“既然意妃没做亏心事，何必这么早到皇后娘娘这里来？” 意妃笑了笑：“本宫不过是来看看某些亏心人到底是什么表现。” “你…！”欣嫔怒极，只能扭过头对顾清晗行了一礼，“臣妾等人不过胆子小才被吓到，可意妃却如此冷嘲热讽，难道娘娘打算坐视不理吗？” 一直笑眯眯看着几人斗嘴的顾清晗终于收起了笑意：“欣嫔这是在指责本宫？” 欣嫔一愣，连忙跪了下来：“臣妾不敢。” “意妃再怎么说品级也比你高了不少，可以居然在本宫面前顶撞她，事后还责怪本宫不为你主持公道？”顾清晗嘲讽的看着欣嫔。 欣嫔的脸色白了不少。 “这个后宫可不是由你欣嫔做主的。”顾清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看着顾清晗漂亮的眼睛，欣嫔忽然明白了过来！ 皇后娘娘早就看一直附和芸妃的自己不顺眼了，今天也不过是找了借口来整治自己！ 欣嫔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娘娘误会了，臣妾并没有那样的想法。臣妾只是，只是昨天被吓狠了，今日才精神恍惚说出不当的话来。” “请娘娘恕罪！” 说着欣嫔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顾清晗冷漠的看着欣嫔惊慌的模样，上一世时自己每每被赵芸儿明里暗里的挤兑，欣嫔总会鞍前马后的帮着赵芸儿。 既然眼下还不适合动赵芸儿，动动她的狗腿子也不错。 “谁都知道玄远大师昨日进宫是为了替皇上祈福，你却偏偏说大师是来驱邪。难道在你眼里，替皇上祈福就是驱邪，那岂不是说皇上现在被邪祟缠身？”顾清晗一字一顿的说。 欣嫔的脸色终于变得煞白。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顾清晗说：“冲撞意妃，指责皇后，污蔑皇上。这一条条，你说本宫要如何处置你呢？欣嫔。” 第七十八章 好戏 欣嫔没想到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话，皇后就能扯出这么多的罪名来，甚至自己根本就无法辩驳。 她求救似的看向身后的丽嫔，可对方也不过微微移开了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欣嫔终于绝望，早知道她就不会答应芸妃身先士卒让皇后为难，结果不仅没能让玄远大师收回昨天的话，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想来芸妃也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所以自己根本没有出现。 欣嫔苦笑一声，自己是真的蠢。 “这件事本宫暂且记着，你可不能再犯。”就在欣嫔的脸色慢慢变得灰白时，顾清晗忽然转了个话头，竟是轻飘飘的放过了她。 一下子把人处置了有什么意思？头上悬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那才痛苦。 欣嫔震惊的看了皇后一眼，嘴里满是苦涩。 这，就是上位者的权力吗？ 是生是死，也不过他们的一句话而已。 “你们昨晚发生的事本宫都知道了，给若是你们不放心，我会让玄远大师去你们宫里走一圈，也算求个心安。”顾清晗柔声对众人说，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皇后是她们的幻觉。 经过刚才那么一遭，一众嫔妃哪里还敢多说什么，个个都乖巧答应了下来。 请安结束，嫔妃们走得飞快，唯有惠妃慢了一步，笑着对顾清晗说：“皇后娘娘好手段。” 顾清晗笑了笑：“惠妃在说什么，本宫不明白。” 惠妃脸色微变，收敛了笑：“娘娘不明白便算了，是臣妾多话了。” 顾清晗保持微笑，什么都没说。 惠妃拂袖而去，原本她以为皇后这么做是为了拉拢自己，现在看起来根本就不是这样？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顾清晗慢慢收起了笑意。 拉拢自然是要拉拢的，可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方式。 “让人注意点欣嫔，若是她有什么动作，记得告诉我。”顾清晗低声吩咐晴儿。 晴儿应下，两人的态度都很正常，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砰！ 赵芸儿怒气冲冲的将手中的茶壶砸在欣嫔身边。 飞溅起来的瓷器碎片划破了欣嫔的脸，惹得她身后的宫女惊呼一声。 欣嫔一动未动。 “她这是在挑衅我！”赵芸儿低声吼道。 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欣嫔是自己的跟班，从来都只会附和自己的提议。 现在皇后趁着自己不在，就当众斥责后欣嫔，这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也就是你这个废物没用，竟然被皇后抓住了把柄，当众质问。”赵芸儿鄙夷的看着欣嫔。 欣嫔捏紧了拳头，垂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不是人人都是赵芸儿，有令人羡慕的家世，还有太后做靠山。 从赵芸儿的宫里出来，欣嫔身边的宫女红叶上前扶住了她。 “娘娘，明明您就是替芸妃做事，她却还…” “别说了。”欣嫔止住了红叶的话头，“谁让我们位份低呢。” “娘娘的容貌姿色都不俗，未必没有上位的那天。”红叶倒是对欣嫔非常有信心。 欣嫔眸光闪了闪，上位吗？ 深夜。 顾清晗睡得半梦半醒，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她一下子就惊醒了，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床尾处。 “你是谁？”顾清晗强压下喉间的惊叫，颤着声音问道。 “我还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你也怕鬼。” 没等顾清晗去摸枕头下藏着的匕首，黑影主动开了口。 是景湛。 顾清晗满腔的惊惧顿时化作了怒火：“摄政王当真把这里当做你家了？随意进出？” 景湛耸了耸肩，完全没有诚意的道歉：“抱歉。” 顾清晗恨不得将枕头砸到他的脸上：“王爷不懂礼义廉耻，也该想想自己的声誉！我可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被带上秽乱后宫的名号！” 任由顾清晗炸毛，景湛随意扯过几件衣服扔到顾清晗的床上：“娘娘若是骂完了就穿好衣服，本王带你去看场好戏。” “不去。”顾清晗硬声回答。 景湛似是完全没听到：“是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 顾清晗狠狠瞪向他，可偏偏黑灯瞎火的，景湛什么也看不见。 半刻钟后，顾清晗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寝殿。 她意外的看到了被打晕的晴儿。 顾清晗看向景湛，景湛无奈的说：“你的洗脑功夫倒是挺好，明明是本王派到你身边的探子，刚才居然想阻止本王。” 虽然早就猜到了晴儿是景湛的人，可她却没想到景湛居然会当面承认。 她也没想到晴儿最终选择了自己。 心思百转千回之时，她的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竟然腾在的半空中，腰上还紧紧搂着一只手！ 顾清晗差点就尖叫出来，却被景湛死死的捂住了嘴：“现在可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咱俩可真的会被说成秽乱后宫了。” 景湛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 顾清晗整个人都快烧着了。 她迷迷糊糊被景湛扶着站在屋顶上，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了一声尖利的惊叫。 啊！ 女人的声音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明明这么大的声音，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关注。 顾清晗看着景湛的侧脸暗暗心惊，这个人在皇宫中的势力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是谁！”赵芸儿惊恐至极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顾清晗的思绪。 景湛冲着她打了个手势。 屋顶上的瓦片已经被掀开了两片，顾清晗透过破洞，看进了屋子里。 赵芸儿此时正拥着被子坐在地上，整个人颤抖的看着床尾的方向。 床尾处一个身着白色宫装的女人披头散发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月光微微透进屋内，照在女人的脸上，竟然和华贵人一模一样。 “还我命来…”女人的声音似怨似诉，就算顾清晗知道她是假的，也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景湛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问：“你害怕？需要我抱着你吗？” 顾清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第七十九章 疑窦丛生 屋内的芸妃此时已经快昏厥过去。 就算至少在皇上的寝殿看到了可怕的女人，好歹身边还有人陪着。 现在阴森森的宫殿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还晕不过去！ “你不要过来，本宫一点都不怕你！别在我这里装神弄鬼的！”赵芸儿颤着牙齿吼道。 那女鬼丝毫不为所动，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赵芸儿眼尖的看到地上慢慢泅开的血脚印。 “你害死了我…”女鬼说话的速度极慢，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赵芸儿尖叫一声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疯狂的摇动：“不，不是我，我没有害死你！” 女鬼此时已经凑近了赵芸儿的床，伸手欲拉她。 月光下，华贵人的脸越发清晰。 赵芸儿大叫，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是一把推开了女鬼，往殿外跑去。 女鬼身上的凉意还残留在她的指尖，赵芸儿此时已经恐惧到了极致。 她不管不顾的拍打着门，状若疯妇。 可寝殿的大门始终牢牢的紧闭，纹丝不动。 女鬼此时已经靠近了她，忽而伸手抱住了赵芸儿：“你害死了我，和我一起去吧。” 女鬼力气奇大无比，赵芸儿娇生惯养的压根无法和她抗衡。浓烈的腐臭让她几欲作呕：“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对你动手！不是我，是太后！你的孩子也是太后害死的！” 赵芸儿大声吼完，自己也愣住了。 女鬼惊异的看向赵芸儿，缓缓的将她松开。 赵芸儿原本还害怕自己说的话会被泄露出去，后来想想对方只是个女鬼，也就没有了顾忌。 她颤着声说：“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是偷偷听到的，是太后，太后的人对你动的手！” 女鬼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安静的盯着赵芸儿。 赵芸儿悄悄松了一口气，煞白着脸说：“一定是太后嫌弃你的出身，才会…你若是真的要找，就去找太后吧！” 顾清晗惊讶的看向景湛，景湛也很意外赵芸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女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猛的伸手敲晕赵芸儿，再次将她放到床上。 所有的一切都被恢复原状，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天一早那些宫人也会醒来，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当值时睡着了，不会察觉到异样。”景湛冲着顾清晗再次伸出手。 顾清晗虽然不愿，可没有他自己还真下不去，只得咬咬牙重重拍在他手上。 景湛轻笑一声，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不过片刻，他就带着顾清晗从房顶落下，重新隐入了黑暗里。 一路上两人无话，景湛径直将她送回了寝殿。 晴儿此时已经醒了过来，看到顾清晗和景湛一起回来她大吃一惊，赶紧上前：“娘娘…” 顾清晗摆手：“不必说了，我知道是他对你动的手。” 晴儿一脸复杂的退下，顾清晗皱眉看向景湛：“你觉得赵芸儿说的话是真是假？” 宫中嫔妃众多，并不是人人皆出生显赫，就算是先帝也宠幸过宫女出身的妃子。 以这样的原因去杀一个贵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景湛点头：“就算真的是太后动的手，原因也绝不会这么简单。” 顾清晗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你相信赵芸儿说的话？” 景湛不置可否，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我不是相信她的话，我是相信太后会做出这种事。” 顾清晗惊讶的看了一眼景湛，对方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顾清晗莫名觉得有些愤怒。 “既然戏已经看完了，摄政王是否该离开了？” 景湛似笑非笑：“皇后娘娘这是过河拆桥？” 顾清晗别过头去：“摄政王也该知道分寸。” 景湛挑眉：“好，希望皇后娘娘也记住这句话。” 说完，他便悄然离开。 坐在床榻上，顾清晗心中余怒未消，她紧紧的捏住被子冷哼一声。 分寸什么的，她才不会忘记！ 第二天一早，芸妃宫中果然传来消息，芸妃昨夜见了鬼，一早就把玄远大师召了过去。 那玄远大师也是个妙人，在她宫里转了一圈，只说阴气极重，需要焚香抄经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化解。 赵芸儿满是不愿，却被景思远知道了消息，直接下旨令要求她在宫中焚香抄经。 这一次，不管赵芸儿如何撒娇生气，景思远都铁了心要她按照玄远大师的话来做。 赵芸儿就算再是不愿，也只能被动接受。 神奇的是，就在赵芸儿关在宫内抄经书的第二天，宫内所有的奇怪现象全都消失了。 景思远对玄远大师更是信服，恨不得将他留在宫内永远为自己祈福，只可惜大师说过犹不及这才歇了他的念头。 景湛晚上再也没出现过，顾清晗也不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松一口气。 “娘娘。” 这几天顾清晗的情绪晴儿一直看在了眼中，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今日倒是高兴的拿着一封信冲了进来：“娘娘！边关来信了！” “真的？！”顾清晗惊喜的站了起来，连连冲晴儿招手，“什么时候来的信？” “据说是刚刚才到的，刚一送进宫摄政王就让人送了过来。”晴儿笑着将信件送到了顾清晗手中。 顾清晗笑容顿了顿，刻意避开了晴儿的话：“快把信拿给我看！” 重活一世，顾清晗想要让那些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更想让上一世莫名死在沙场上的爹和哥哥能够平安回来。 上一世赵芸儿说爹和哥哥是战败死在了沙场上，顾清晗一个字都不信。 旁人不知，难道顾清晗还不知道？爹爹和哥哥的本事过人，敌国之人只有仓惶逃窜的，怎么可能将他们逼死在异乡？ 她更相信，是有人暗中搞鬼这才害死了爹爹和哥哥。 从上一世皇上刚离宫赵芸儿就迫不及待的对自己动手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顾清晗颤着手打开了信件，看到熟悉的字体不由得红了眼眶。 是哥哥！这是哥哥写回来的信！ 第八十章 解禁与禁闭 要说在顾家，顾清晗还有什么舍不下的。除了自己的庶母之外就只剩下兄长顾晚衫了。 她在顾府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便是来自顾晚衫。 她要嫁入宫来当皇后，最反对的人就是顾晚衫了。 只可惜，前段时间边境不太平，她爹为了能稳住朝中地位，便将顾晚衫派了出去。 顾清晗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她爹担心哥哥冲动之下会毁了她的这门婚事，才特意将人派了出去。 顾晚衫并不是个话多之人，但这次的信件上倒写了很多。 显然，他是到了边关后才知道顾清晗已经嫁给了皇上，当即又惊又怒。 可事已至此，就算他再是不甘心也只能被迫接受。 顾晚衫一再在信中强调，若是顾清晗后悔了，他会想尽办法帮她脱离出来。 顾清晗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上一世的惨死，这一世重生的步步为营，她每天都如履薄冰。现在看到顾晚衫的信，她整个人都释然了不少。 就算是为了这些家人，她也绝对不可能倒下去。 “娘娘？”一旁伺候的晴儿轻声喊了一句。 刚才不是还看到信很高兴？现在怎么又是难过起来了？ 顾清晗很快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将信收了起来：“芸妃那还好吗？” 晴儿点头：“芸妃娘娘之前很是闹了一次，现在倒是安静下来了。” 顾清晗嗤笑，安静是绝对不可能安静的，芸妃这定然是在筹谋着什么。 想到那天芸妃说的话，顾清晗眉头微皱：“你让虞公公去查查太后宫中的情况，她出去这么久了，可别宫里有什么问题。” 晴儿一愣，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要去查这些，不过还是掉头安排了下去。 顾清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露出了冷笑。都说帝王恩情易变，不知道赵芸儿若是抄完经书出来后发现周围的世界已经变了样，心中会作何感想。 当天下午，顾清晗就将所有的妃子都召集了起来：“前几日宫内人心惶惶，不少人都说自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芸妃为了宫内的安平特意闭宫抄经，你们都应该感谢她。”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都愣住了，什么时候皇后娘娘竟然会替芸妃说好话了？ 几个位份高一点的却相互交换了眼神，尤其是欣嫔。 之前被当众羞辱又被芸妃责备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那个念头。 若是她自己也得宠了呢？ 想到这里，欣嫔的眼底凝起了坚定。 又过了两天，玄远大师告诉景思远，他的法事已经做完，龙气也已经稳固下来。只是芸妃娘娘抄经书绝对不可以中断，否则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对于景思远来说，赵芸儿抄经难不难过他并不在乎。现在玄远大师这么说，他索性安排了几个侍卫守在宝华殿的门口，必须等足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把赵芸儿放出来。 得到这个消息的赵御史差点没晕过去，他怎么能让赵芸儿被关在宫内那么久！？ 但以往耳根子软的景思远不知为何态度异常坚定，刚开始还见见赵御史，后来听说是他求见干脆连见都不见了。 太后如今又不在宫内，赵御史就算恨得牙痒痒，也没有丝毫办法。 “皇叔，我做的棒不棒？” 就在赵御史又一次怒气冲冲的离开后，景思远屁颠屁颠找来景湛邀功。 原来这几天他之所以态度如此坚定，背后还有景湛的支持。 景湛捏着手中的扇子笑了起来：“皇上意志坚定，自然是旁人所不能敌。” 两人正说着话，御花园里忽然出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景思远立刻好奇的看了过去。 只见欣嫔身着一身红裙正在花园内放风筝，她笑得满脸红扑扑的，身上还不知哪里绑上了铃铛，每走一步都是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 美景佳人，看得景思远一时间竟是直了眼。 景湛看到这样一幕，眼底闪过一抹讽刺，却又很快收拾了起来。 “既然皇上还有别的事，本王就先离开了。”他轻声说了一句。 素了这么久的景思远好不容易熬了出来，现在又看到这样的场景，哪里还记得皇叔？ 他冲着景湛摆摆手：“皇叔先走吧，朕这会有事去。” 说完他就大步朝着花园里走去。 景湛在他身后露出冷笑，转身离开。 景思远此时大步朝欣嫔走了过去，欣嫔骤然见到皇上又惊又喜，很是娇羞的喊了一声：“皇上！” 景思远听得骨头都酥了，直接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欣嫔欣喜万分，主动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景思远欣然笑纳，忽然发现这个从来都被自己忽略了的欣嫔，竟然长得如此美。 一个时辰后。 晴儿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娘娘，欣嫔承宠了。” 顾清晗停下了正在画画的手，眼里没有太过惊讶：“她倒是动作很快。” 玄远大师离开，宫内人人心思浮动，没想到欣嫔倒是最先动作的那个。 “需不需要我们盯着她？”晴儿犹豫的问了一句。 顾清晗点头：“盯着，顺便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到芸妃的耳朵里去。” 她倒想看看，当芸妃知道她一直以来的跟班突然背叛了她，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晴儿很快退了下去，顾清晗这才抽出了桌上的一张纸，随意写了几行字递给虞公公：“你把这个悄悄送到丽嫔和慧妃的手里。” 这个宫里也是时候乱起来了。 不出她的意料，芸妃知道欣嫔承宠后狠狠地大闹了一场。 她想尽办法要见到景思远，可偏偏门口守着的侍卫早就经过了几方打点，压根就不让她出门，只是一味的请她抄经。 赵芸儿原本就被吓得不轻，现在又经过这么一遭，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了异样，当天就将殿内可以砸的东西砸了个干净。 “奴婢还听说，芸妃娘娘怒极的时候连皇上也会骂。”晴儿将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顾清晗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是吗？既然如此，就引皇上好好去听听。” 第八十一章 求娘娘庇护 “皇上！你怎么可以如此负心！臣妾还在这里为你抄经书，你却在花园里抱别的女人！” 景思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女人尖利的吼声。 他不由停住了脚步皱起眉头。 “皇上？”顾清晗心中明了，脸上却做出不解的神色。 景思远从来都是众人捧着的焦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朕好心才来看她，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还敢怪朕！”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响起一个疑惑的声音：“皇上？” 景思远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慧妃。 “你这是？”景思远皱眉看向慧妃。 自从上次之后，慧妃和赵芸儿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景思远，慧妃不好意思的将手中的东西藏了藏。 景思远见状越发好奇：“那是什么？” 见藏不住了，慧妃只好将东西拿了出来。 居然是一篮子经书。 “臣妾听说芸妃正在为皇宫祈福，心中还惦记着那个没缘分的孩子，便跟着抄了一些，只希望上天能降福给皇上和孩子。” 说着说着，慧妃竟是红了眼睛。 赵芸儿并不知道自己的宫殿外如此热闹，骂声仍旧在继续。慧妃红着眼睛垂着头，在背景音的衬托下更是多了几分可怜。 景思远上前拉住了慧妃的手：“不就是个孩子吗？我们还会有的。” 慧妃的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我们还会有孩子？” 景思远点头，牵着她慢慢往宝华殿外走，只留下了装经书的篮子和从头看戏到尾的皇后。 “娘娘？”晴儿看着地上的篮子不由得生气。 慧妃早不送经书，晚不送经书，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送了经书过来？ 也就只有皇上才会相信她的鬼话。 顾清晗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原本只是想让景思远看看心爱的芸妃究竟是何面目，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既然是慧妃的一片心意，把它送进去给芸妃吧。”顾清晗淡淡的吩咐。 晴儿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顾清晗的意思：“娘娘英明！奴婢这就送进去！” 顾清晗笑了笑。 她就想让赵芸儿在里面坐立不安，亲眼看着她视若生命的宠爱究竟是怎么一点一点被人夺走的。 一切都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宝华殿内，赵芸儿看着外面送进来的经书，恨不得抓起来全部撕掉！ 慧妃那个贱人！明明知道皇上来看自己，故意整这种事情！还为去世的孩子祈福？一个连出生都没机会的孩子哪来的福气！ “娘娘！千万不可！皇上可是亲眼看过这些经书的，万一他突然问起怎么办？”小雨赶紧拦住了她。 赵芸儿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不把这些东西撕了，难道还要我把它留着不成！” 小雨沉默的捂住脸，不敢再说。 赵芸儿冷哼一声，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剪刀，硬生生将这些东西都剪了个粉碎。 她站在满地的碎纸之中，满脸怨毒：“这些女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着主子有些癫狂的模样，小雨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欣嫔和慧妃接连受宠，让整个后宫的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平日里赵芸儿行事霸道，就算皇上到了她们宫内，芸妃都能找到法子将人叫走。现在好不容易芸妃被困住，她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景思远很快就发现，自己最近在御花园内总是偶遇妃子，甚至在下朝的路上一次可以遇见好几个。 刚开始他还吓了一跳，到后来竟觉得这样十分有趣，每每遇见都会和她们一起回宫去。 妃子们出现的更加频繁了。 时间久了，那些手段不佳的便告到了顾清晗跟前。 “娘娘，这些事您都不管的吗？”一位脸生的妃子委屈巴巴的抱怨。 顾清晗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之前皇上独宠芸妃，你们向本宫抱怨皇上不雨露均沾。现在芸妃为大家在祈福，你们又向本宫抱怨皇上宠幸的人太多。难道你们是想让本宫把皇上送到你们宫里不成？” 那妃子一时语塞，垂下了头。 顾清晗将手中的茶放到桌上：“当初玄远大师要求芸妃在宝华殿内抄经四十九天，现在时间已经过半。若是…日后你们可不要来找本宫哭。” 几位妃子顿时慌了，见顾清晗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也不在朝凤宫多耽搁，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娘娘这般，不怕宫内多几个像芸妃那样的人吗？”晴儿不解的问。 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越久，她发现自己越看不明白娘娘的用意。明明她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赢得皇上的独宠，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将皇上分给了宫内的一众妃子。 难道…… 想起摄政王和顾清晗之前的来往，晴儿顿时白了脸。 这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从入宫开始娘娘就未曾侍寝，就算大好的机会也会拱手让人，娘娘分明爱的不是皇上！ 顾清晗根本不知道这一瞬间晴儿脑海中闪过了多少念头，只知道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后便红了眼眶。 “你怎么了？”顾清晗不解的问。 晴儿连连摇头：“奴婢无事，娘娘一定要保重自己。” 顾清晗更是一头雾水，正欲继续询问，就听到门口传来通报声：“意妃娘娘求见。” “宣。”顾清晗没再纠结晴儿的情绪，扬声让人将意妃带了进来。 意妃一进门就跪了下来，看向顾清晗的眼神坚定：“娘娘，臣妾求娘娘庇护。” 顾清晗不解的看向她：“意妃这是为何？” 意妃一字一句坚定的说：“从今日开始，臣妾愿一切听从娘娘的话，绝不会有任何的反抗，只求娘娘可以庇护我。” 顾清晗的神色顿时变得沉肃：“意妃这么说话是何意？本宫实在不明白。” 意妃微微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太医诊断，说臣妾怀孕了。” 顾清晗愣了愣，意妃重重磕了个头：“臣妾知道娘娘不喜芸妃，愿竭尽所能帮助娘娘把芸妃甚至赵家扳倒。” 第八十二章 投靠 顾清晗刚进宫的时候，意妃也曾和其他人一样轻看她。 芸贵妃何其受宠？大家都以为对上芸贵妃，皇后娘娘会输得很惨。 可事实却是，芸贵妃变成了芸妃，皇后娘娘仍旧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因为节约获得了朝臣百姓的一致好评。 她早就暗中观察过，芸妃之所以还能蹦，只是因为她的家世护住了她。 可她的家世还能护她多久？ 没有人知道。 “臣妾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可惜他福薄没能降生，从那以后臣妾就死了心。若不是皇上前段时间喝醉认错了人，臣妾或许也不会有机会再次怀孕。臣妾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平安养大她。若您以后生了皇子公主，臣妾会教导自己的孩子保护守护他，若您不愿生，臣妾的孩子就是您的孩子。” 意妃红着眼眶，殷切的恳求顾清晗。 顾清晗沉默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意妃都是十分冷漠的性子。若不是亲眼看见，顾清晗也不会相信那个冷淡的意妃会有这般痛哭流涕的时候。 看到她这般努力，顾清晗忽然想起了煜儿。 前一世亲眼看到煜儿死在自己面前，她也是绝望的。 “本宫答应你。” 得到她的应允，意妃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谢娘娘。” 为了保险起见，顾清晗和意妃一致将这个孩子的存在瞒了下来。 眼看着女儿被困在宫内近二十天，后宫嫔妃受宠的越来越多，担心女儿地位不保的赵御史终于在早朝后找到了景思远。 “皇上，芸儿能为皇上和宫内众人抄经书是她的福气，可她自幼娇生惯养，这般闭宫不出实在太折磨她了。” 赵御史一边说着，还自顾自的擦了擦眼泪。 若是之前，景思远可能真的会因为心疼赵芸儿将她放出来。可他才刚刚听过赵芸儿如何中气十足的骂自己，现在正记恨着：“御史不必担心，朕看她好的很。” 赵御史一愣，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明明之前皇上最心疼芸儿，为什么现在却变成如此态度？ 难道芸儿要失宠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赵御史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皇上何出此言？难道是芸儿犯了什么错！太后…” 还没等他把太后搬出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男声：“御史大人好威风，竟然枉顾皇宫安危来指点皇上如何行事。” 赵御史脸色一沉，猛然转过了身：“摄政王为何出现在此！” “他是朕的皇叔，为何不可来这？”景思远不悦的看向赵御史。 赵御史一时语塞，差点没气晕过去。 他怎么忘了皇上还是个崇拜叔叔的货呢？！ “既然玄远大师说了芸妃可以为皇宫祈福，那她高高兴兴的去做。难道在赵御史的眼中，整个皇宫的安危都比不上你女儿的一时舒服？”景湛疾言厉色的说。 赵御史沉下了脸。 今日若是景湛不出现，他还有把握可以说服皇上，但现在… “微臣不敢。”赵御史垂下了头。 景思远早就不耐烦了，后宫里还有那么多的美人在等着自己，他为何要在这里听一个老头子说话。 “既然不敢就别来找我了。”景思远挥了挥手，径直转身离开。 “摄政王出现的真及时。”赵御史阴沉着脸说。 景湛笑笑：“还好还好。” 赵御史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希望摄政王可以一直出现得这么及时！哼！” 不等景湛说话，赵御史拂袖而去。 站在原地的景湛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了那个嘴硬的女人。 被惦记的顾清晗此时却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说欣嫔和慧妃都有孕了？”顾清晗吃惊的看向意妃。 她记得上辈子除了自己之外，后宫有孕的妃子寥寥无几，就算有孕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流产。 没想到把赵芸儿关一阵，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臣妾早就对其他妃子多有关注，看她们偷偷召见御医就知道了。”反正已经投靠了皇后，意妃也没有隐瞒。 顾清晗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娘娘不担心…？”意妃欲言又止。 顾清晗笑而不答，这辈子她就没打算和景思远圆房，更不用说孩子了。后宫那些女人生与不生，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况且…景思远之所以能够稳稳的坐在龙椅上，是因为他的痴愚。若他真的有了皇子，朝中的局面就要开始变了。 想到这里，顾清晗的视线落在意妃的肚子上，轻叹了一声：“只希望你肚子里的是个公主。” 意妃先是一愣，随即很快明白了过来。她坚定的说：“臣妾生出来的就是公主。” 顾清晗惊异的看着她，良久才开口：“在这宫里，当真是可惜你了。” 像她这样凡事心中有数又能狠得下心的，不管放在哪里都会比现在过得好。 意妃没想到顾清晗会这么说，顿时红了眼眶。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娘娘！”就在此时，晴儿满脸喜意的走了进来，看到意妃动作微微一顿。 意妃立即开口说：“臣妾宫内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顾清晗点头，待她离开后问晴儿：“发生什么事了你如此开心？” 晴儿这才拿出一封信来：“国舅爷又来信了！” 顾清晗眼中闪过惊喜之色，随即又有些疑惑：“他不是刚刚才来过的信，怎么这么快又写了？” 晴儿笑而不语，只是催促：“娘娘可以看看，说不定有好消息呢？” 顾清晗见她这么高兴，想来也不会是坏消息，赶紧打开了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顾清晗也笑了出来：“哥哥竟然这么快就要回京了！” 她记得上辈子顾晚衫并没有这么快回来，至少自己被换关入冷宫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边境打仗，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是她重生引发的后续反应？ 她仔细想了想，自她重生以来确实改变了不少事情，有这些变化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了想，赶紧去换了一身衣服：“我要见皇上。” 第八十三章 气晕 八月初，被困在宫内抄经书的芸妃终于抄完了所有经书，被放了出来。 为了嘉奖她，顾清晗提出为芸妃定制一套华贵至极的头面，甚至超过了贵妃的规制。 景思远对此没有异议，于是顾清晗亲自去给芸妃送上了这一惊喜。 “这是皇上特意恩准给你的嘉奖，芸妃可要收好。”顾清晗随意的招了招手，身后的宫女就将锦盒送上。 赵芸儿满脸憔悴，看也不去看那锦盒：“皇上呢？为什么他不亲自来看我！” 顾清晗皱起了眉头：“芸妃好大的口气，就算平日里皇上再宠你，你也不过是一个妃子而已。凭什么让皇上来见你？” 赵芸儿神情怨毒：“都是你！玄远大师是你买通的对不对？就是你想陷害我！” 没等顾清晗开口，她身边的晴儿就主动站了出来：“芸妃娘娘莫不是得了癔症？怎么开口就对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敬？” 赵芸儿还想说话，她身边的小雨赶紧拉住了她：“娘娘，不可！” 赵芸儿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恶狠狠的看着小雨说：“本宫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贱婢插嘴。” 顾清晗看到这样一幕，挑了挑眉：“来人！芸妃竟敢当着本宫的面放肆，你们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宫规。” 身后的嬷嬷一拥而上，按住了赵芸儿的手脚。 “顾清晗！你今日若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定然要你不得好死！”赵芸儿此时已经陷入了疯狂的情绪之中。 原本她就被“华贵人”的鬼魂吓得不轻，随后又被迫困在宝华殿内抄经书。好不容易熬到了头，出现的居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皇上，反而是她恨不得啖肉啃骨的皇后。 从一开始赵芸儿就没把这个连新婚夜都被搅和了的皇后看在眼里，可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自己瞧不上的这个皇后竟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让人惩罚自己？ 这让她如何接受？ 周围的宫人脸色一变再变。 这芸妃还不会真的失心疯了吧？就算再是受宠，也不能这般辱骂皇后啊！ “芸妃当真好威风。” 顾清晗还没说话，背后就传来了一个讽刺的声音。 殿内众人回头一看，只见皇上和欣嫔手挽着手过来了，他们背后还跟着摄政王殿下。 赵芸儿目光落在皇上和欣嫔挽着的手上，恨不得将眼神化为刀子，把这两个人捅死！ “皇上！臣妾辛辛苦苦为你抄经书，你却喜欢上了别人！”赵芸儿立即收敛了情绪，红着眼眶垂泪看向景思远。 到底是曾经喜欢过的女人，景思远看到她这样，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 就在此时，欣嫔忽然哎哟了一声。 景思远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怜悯，紧张的看向欣嫔：“爱妃，你没事吧？” 赵芸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忽然有了一种事情脱出自己掌控的慌乱。 欣嫔柔柔弱弱的摇头：“臣妾没事，孩子也没事。” “孩子？！”赵芸儿蓦然瞪大了眼睛。 欣嫔这才笑意盈盈的看向她：“忘了和娘娘说了，我怀孕了。” 咔擦，赵芸儿重重的掐断了自己的指甲，却完全感觉不到痛意。 她的眼神怨毒至极，几乎要凝成尖利的刀子刺向欣嫔。 景思远安抚好了欣嫔，这才不悦的看着赵芸儿：“皇后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当众顶撞她！” 他本来和欣嫔玩的好好的，若不是欣嫔想来看看芸妃，他还不想浪费时间跑这么一趟呢！ 赵芸儿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景思远会说这种话。 “若不是皇后求我，你怎么可能有那么漂亮的头面？”景思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赵芸儿。 赵芸儿死死的盯着景思远，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顾清晗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没想到景思远会对着赵芸儿说出这么一段话，当真是妙极了。 “赶紧让太医来给她看看吧，朕先走了。”景思远心中还惦记着那局未完成的游戏，急匆匆的拉着欣嫔离开了。 景湛居然没走。 “皇后娘娘好手段，居然直接气晕了芸妃。”景湛冲着顾清晗挑眉。 顾清晗无视了他，冲着晴儿打了个手势，很快就有宫女将赵芸儿扶了进去。 小雨原本也遮着脸往里走，却被顾清晗叫住。 小雨浑身一颤，立即跪了下来：“还请娘娘饶命！” 顾清晗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好好的一个姑娘都被赵芸儿嚯嚯成啥样了？ 她记得上一世的小雨也经常劝阻赵芸儿不要做太过分的事，最后… “你不必害怕，本宫见你身上有伤，你待会让医女给你瞧瞧吧。”顾清晗亲切的说。 小雨愣在原地，甚至连谢恩都忘了。 若是平常，她也许会发现这是皇后在故意拉拢自己。可这段时间赵芸儿对她非打即骂，稍有不如意就拿她泄愤，她的衣服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这个时候的任何善意，都足以让她感恩许久。 小雨沉默片刻，重重的向顾清晗磕了个头：“多谢娘娘。” 顾清晗又指了指晴儿：“若是哪一天真的遇到危险，你可以向她求助。” 小雨摇头：“多谢娘娘好意，只是我家主子不喜欢我和旁人走得太近，奴婢告退了。” 说完小雨就迅速站起来跑进了内室。 再晚一点，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 顾清晗也无所谓：“把东西放下，咱们走吧。” 就连景思远都走了，自己可不愿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景湛跟着她出了门。 路过花园的时候，忽然将顾清晗扯到了假山后。 顾清晗大惊失色，拼命挣脱他的桎梏：“你疯了！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假山后的空间不大，两个人的距离极近，顾清晗甚至可以感受到景湛灼热的气息。 景湛看着她粉红的耳朵，轻声笑了起来：“娘娘真是好本事。” 顾清晗不解的看向他。 景湛压下心中那点不自然的情绪，挑了挑眉：“才不过几日不见，娘娘居然会拉拢人心了。” 顾清晗气急，这人疯了把自己拉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种奇怪的话？ 第八十四章 消息 见她真的发了怒，景湛这才慢慢放开了她。 “生这么大的气，消息还想不想知道了？” 顾清晗恨不得咬死他，却也知道景湛特意带着自己躲到假山后，要说的绝不是普通的消息。 她狠狠地剜了景湛一眼：“摄政王请说！” 景湛见她这样不怒反笑，不敢再逗她，否则就算是小猫也是会伤人的。 他递给顾清晗一枚玉佩。 这玉佩的玉质并不算好，可顾清晗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 她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枚玉佩。 景湛也没有卖关子，他解释道：“之前你说在华贵人没在看到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我就让人去追查了一下。这个东西就是在那附近的草丛里发现的。” 见顾清晗还是一脸疑惑，景湛无奈的说得更清楚：“这是太后身边嬷嬷的东西。” 也算是他们幸运，对方无意中掉落了这个东西，又因为出了事没能及时找回去。 “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对方动的手。”顾清晗很快反应了过来。 就算他们拿着玉佩去指认太后，对方也有无数的借口可以推脱。 景湛点头：“这玉佩也只能证明赵芸儿当天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顾清晗看着玉佩，眼底是止不住的惊讶。 华贵人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太后出手？ “我现在把这件事告诉你，是让你以后都会太后存个心眼。”说到这里，景湛眼底满是嘲讽，“这宫里，越是佛口慈悲的，心里越是肮脏。” 景湛的神情变得太快，顾清晗恍然发现上一次他提起太后之时也不太高兴，明显对太后很是不屑。 “你不喜欢太后？”顾清晗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我没有窥探你过去的意思，我就是…” “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景湛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顾清晗所有解释的话都憋了回去，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怪异。 顾清晗心中懊恼不已，自己和景湛最多也就算是合作者，怎么能交浅言深？ 至于心中那一点微妙的不高兴，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你知道你哥哥最近和瑞王走得很近吗？”景湛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顾清晗一愣，她还真的不知道。 景思远是天生愚儿，当初登上皇位不过是几方势力较劲的产物。 对于那些心有不轨的人来说，将皇帝拉下马反而是最简单的事情。 不说那些手握兵权心有不轨的封疆大吏，就说先帝剩下的几个王爷，谁人不是对皇位虎视眈眈。 他们不过是碍于景湛一直坐镇京城，且对皇上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意，这才一直没有动作。 瑞王便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瑞王尚武，虽然不像景湛这样权势滔天，在武将中也颇有影响力。更重要的是，他从未掩饰过对这个皇位的觊觎。 “哥哥他从不喜纠缠在这些斗争之中，怎么会…” 顾清晗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以顾晚衫的从前性子，确实不会和瑞王多有纠缠。但现在不同了，他很有可能会为了顾清晗这么做。 景湛见她停下来，心中有了猜测：“你觉得他是为了你才和瑞王有接触？” 顾清晗也没有隐瞒：“若他当真和瑞王有来往，就必定是这个原因。” 她的思绪却飞到了前一世的事情上。 前世她并不知道顾晚衫和这些人有纠葛，难道这就是顾家上一世战败的原因？ 见顾清晗失了神，景湛心头莫名涌上不悦。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哥哥好像不是亲生的？” “哥哥从小就被爹捡了回来，当做亲儿子养大，在我眼里和亲哥哥没有任何区别。”顾清晗不悦的看着景湛。 “瑞王的事我会和哥哥谈谈，他定然会听我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希望你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景湛冷不丁冒出一句。 顾清晗只以为他说的是劝说顾晚衫一事，当即肯定的点头：“摄政王请放心，既然答应了与你合作，我就一定会做到。” 景湛挑了挑眉，并没有多做解释。 两人谈到最后，气氛再次变得不太愉快。 顾清晗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和景湛八字不合？为什么每次谈话都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外面等着的晴儿早已紧张至极，看到顾清晗和景湛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芸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赵家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临走前，景湛低声嘱咐了两句。 顾清晗点头：“王爷放心，我哥哥即将回朝，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况且赵芸儿失了宠，宫中又多了几个有孕的妃子，她的目标不会在我身上。” 景湛见她心中有数，便没有再说。 回到凤翔宫没多久，就有人来通报，说芸妃已经醒了。 赵芸儿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听说，她见自己晕过去了景思远居然就那么走了，又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只可惜宝华殿能砸的都被她砸了个干净，没有东西再可以砸了。 当天下午，赵御史果然按捺不住，去求见了景思远。 也不知道他和景思远说了些什么，景思远居然乖乖去见了赵芸儿。 意妃来给顾清晗请安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这个消息，颇有几分不安：“娘娘就不怕芸妃趁机复宠吗？” 顾清晗看着她笑了：“你进宫这么久难道不知道，皇上最是喜欢新鲜的。” 以往赵芸儿受宠，仗着家世行事无忌。这一次闹鬼，让皇上对她多有不悦，又宠幸了那么多妃子，见识到了不同的手段。 就算赵芸儿复宠又如何？她很快就会发现，这个皇宫已经不是她可以独宠的那个皇宫了。 以为自己得到了再失去，不是更加让人绝望吗？ 意妃坐在下首，静静看着皇后露出一个满是凉意的笑容，不由得浑身一颤。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在得知怀孕时主动投靠了皇后，并没有与之为敌。 第八十五章 兄妹相见 事实果然如同顾清晗所想，景思远去看了赵芸儿后，就被柔弱可怜的她给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之后的三天赵芸儿都一直和景思远黏在一起，压根没给其他妃子接近的机会。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赵芸儿独宠的时候。 顾清晗压根没打算理会他们，专心致志准备起起了庆功宴。 五天后，顾晚衫和瑞王携西南大军凯旋归来。 顾清晗早早换了一身衣服，在宫中焦急的等待。 得知顾晚衫凯旋的那天她就向景思远求了个恩典，等大军回来后特许顾晚衫进宫和她一叙。 若是上一世这件事想都不要想，根本就不可能。但这一世顾清晗已经完全扭转了自己的局面，就算赵芸儿时时不服想找她麻烦，也必须承认皇后的地位。 “娘娘不必着急，国舅爷只要回来了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看娘娘的。”见顾清晗等得焦躁，晴儿连忙轻声劝慰。 道理顾清晗都懂，可她就是没办法冷静。 就在此时，虞公公高兴的前来通报：“娘娘，国舅爷来了！” 顾清晗眼睛一亮，就见一个身着黑袍，风尘仆仆的身影走了进来。 “哥哥！” 顾清晗第一时间红了眼眶，在旁人眼里他们也许不过数月未见，可实际上自顾清晗上一世嫁入皇宫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顾晚衫了。 顾晚衫眉眼深沉，相较于景湛的清俊精致，他的外貌更显丽，只是这份丽之中更多了些杀伐之气。 看到顾清晗，顾晚衫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许，急急迎了上去：“晗儿，你还好吗？” 顾清晗前前后后打量了顾晚衫一番，确定他没有受伤之后，才连连点头：“我很好，哥哥不必担心。” 顾晚衫看着明显瘦了些的顾清晗，怎么也不相信她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好。只是顾清晗不说，他也就不拆穿她。 “对不起，若不是我…”顾晚衫满是愧疚的看着顾清晗。 在他没有离京之前，顾大将军就曾透露出要让顾清晗进宫的意思，只是当时被他态度坚决的拦住了。 之后边境爆发战役，顾晚衫甚至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就被派出了京。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大将军会趁着这个机会将顾清晗送进宫去。 现在回过神来，边境的这场战役时间实在蹊跷，让他不得不有所怀疑。 顾清晗摇头：“哥哥何必这么说，就算你在京城，也会被爹想别的办法骗走的。” 顾大将军要做事情，什么时候不成功过？ 如果他当真是个会被人劝的，顾清晗也就不会入宫了。 顾晚衫沉默片刻，伸手握住顾清晗的手：“放心，哥哥一定会想办法的。” 顾清晗的心猛然一跳，她知道顾清晗所说的办法，大概就是瑞王了。 只要将景思远这个皇帝拉下马，她这个皇后到底是何结局也没有人关注了。 “哥哥不可。”顾清晗沉着脸说道。 顾晚衫抬眸不解的看向她。 顾清晗咬了咬唇，在隐瞒和坦白中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坦白。 “瑞王野心勃勃，且没有容人之量。就算你们侥幸成功，他也必定会过河拆桥，届时只怕会将哥哥也搭上。” 顾晚衫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锐利：“你是怎么知道的？” 竟是没有否认。 顾清晗简单的将自己与摄政王合作的事告诉了顾晚衫，当然隐去了景湛半夜闯进宫中的那些事情。 顾晚衫收回了视线。 摄政王权势滔天，若他真的有了想法，就算是瑞王也无法和他正面抗衡。 好在他只是和瑞王有了接触，并未真正答应过什么。 他看着顾清晗紧张的样子，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想到，小晗儿也会算计了。” 被顾晚衫这么一摸头，顾清晗没由来的红了眼眶，哥哥还是当年那个心疼自己的哥哥。 “我知道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正因如此，我才不想让哥哥受到伤害。”顾清晗低声说道。 她母亲柔弱，整日只知道暗自垂泪，在镇国将军府上根本就说不上话。顾大将军看重她，不过是看重了她的样貌，算计着希望能换取最大的利益。 唯有顾晚衫，在被带回来之后，真心真意的时时为顾清晗着想，每每有什么事也第一个护着她。 镇国将军府后院倾轧严重，若不是顾晚衫，光凭着顾清晗的母亲，她能不能完好的活到现在还是个问题。 顾晚衫看着半垂着头的顾清晗，眼底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悠悠叹息了一声：“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有分寸的。” 顾清晗猛的抬头，见顾晚衫眼神清澈，似是胸有成竹，她也就放下了心。 “若是你觉得摄政王可靠，继续和他合作也不是不可。”顾晚衫原本打算让顾清晗放弃，可想想若她真的能与摄政王合作，也未尝不是多了一份保障。 “只是皇家之人向来心思诡谲，你不可没有了戒备之心。”顾晚衫又补充道。 顾清晗点头：“哥哥放心，我知道的。” 该经历过的痛楚她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了，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顾晚衫看着明显成熟了许多的顾清晗，不知该喜该悲。 久别重逢的兄妹两人说了很久的话，一直到晴儿前来催促，才恍然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娘娘，宫宴快要开始了。”晴儿不敢进门打扰，只得在外面提醒。 虽然说了这么久，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想到妹妹只能被困在这四方宫墙之中，顾晚衫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突然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顾清晗：“这个东西对你以后会有帮助，你可以看看。” 顾清晗接过扫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小册子外表没任何特殊之处，可里面却记载了不少朝臣的**秘密。 巧合的是，这些朝臣都有女儿在宫内当妃子。 “若在宫内有那不长眼的，你不需要忍耐什么，随时都可以反击。”顾晚衫低声说道。 第八十六章 斥责 顾清晗呆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重活一世，她确实知道不少朝臣们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更为详细和秘密的，她并不清楚。 可想而知，顾晚衫要得到这些东西，付出了多少代价。 “哥…”顾清晗红着眼睛看向顾晚衫。 顾晚衫猜到她要说什么，摇了摇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顾清晗一下子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伸手抱住了顾晚衫。 两人到达观华阁时，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 看到顾清晗和顾晚衫一起进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顾大将军真是养了一对好儿女啊。”有朝臣羡慕的向顾梁道喜。 儿子才刚刚打了胜仗，女儿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看都觉得顾梁是人生赢家。 顾梁敷衍了两句，笑意却未达眼底。 顾晚衫下意识的看了顾清晗一眼，却见她早已挺直了脊背，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沉肃。 他不由在心中暗叹，虽然顾清晗说自己过得很好，可现在这副样子，又哪里算得上好呢？ “皇后娘娘架子果然很大，连皇上都到了，你才姗姗来迟。”赵芸儿看到顾清晗进来，不由得刺了两句。 顾清晗冷笑，赵芸儿果然是个没脑子的，居然在这种时候挑衅自己。 没等她反击，顾晚衫已经皱眉开口：“皇后娘娘与我见面早就请示过了皇上，皇上还未出声指责，你算是什么东西？” 赵芸儿怒瞪着他：“你！” “皇后进殿，你不仅不上前行礼，还出言质疑，甚至连敬称都没有使用。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皇后呢！什么东西！”顾晚衫讽刺。 他说的话并不好听，却句句刺到了关键处，纵然赵芸儿又气又怒，也只能暗自忍下。 “顾少将军息怒，平日里芸妃在宫内这般惯了，可能一时忘了这是在参加宴会了。”意妃悠哉悠哉的开口劝阻。 赵御史暗自瞪了赵芸儿一眼，从前明明是个机灵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蠢？ 顾晚衫闻言果然越发生气：“听这意思还是惯犯？不知她的父亲是谁，竟教导出如此女儿。” 顾清晗安静的站在顾晚衫身后，看着哥哥为自己冲锋陷阵，心中满满都是暖意。 “皇上…” 赵御史脸色极为难看，正准备替女儿解释几句，景湛就开口打断了他。 “顾少将军所言极是，后宫风气若是不正，只怕会影响到前朝风气。”景湛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一旁的赵御史。 赵御史气得脸都红了：“摄政王这是何意？” 景湛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本王只是担忧，赵御史为何自己承认？” 赵芸儿见父亲都败下阵来，脸色越发扭曲的厉害。 可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向顾清晗道歉，她却不愿意。 “摄政王所言有理，后宫嫔妃礼节确实不可废。”顾清晗看向景思远，“臣妾知道皇上向来疼惜芸妃，此事不如交由皇上裁决？” 赵芸儿眼巴巴的看着景思远。 若是在之前，景思远也许只会轻拿轻放，意思意思训斥两句。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赵芸儿早就不是他心尖上的那个宝贝了。 他皱眉看了赵芸儿一眼：“这种小事不必询问朕，由皇后做主吧。” 赵芸儿愣在当场。 顾清晗犹豫片刻：“后宫嫔妃当着一众朝臣失了礼节，原本是大过，应该降一级品阶。” 赵芸儿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清晗。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见她如此气愤，顾清晗又慢吞吞的补充了一句：“可念及芸妃刚刚才皇宫祈福了那么长时间，功过相抵，不如就派两个教养嬷嬷跟在她身边教教她好了。” “准了。”景思远一听便答应了下来。 在他的观念里，只派教养嬷嬷教教赵芸儿应该算是很轻的惩罚，也算是皇后给了赵芸儿面子了。 赵芸儿当场哭了出来：“皇上！你怎么可以答应呢！” 明明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居然回过头来还需要教养嬷嬷的教导，不管对于赵家还是赵芸儿来说都是天大的耻辱。 “这已经是很轻松的惩罚了，你还想如何？”景思远皱着眉头摆手。 赵芸儿还想多说，却被赵御史喝止住了：“芸妃娘娘，还请谨言慎行。” 赵御史要比赵芸儿看的更加清楚，摄政王不知什么时候和皇后有了勾结，处处偏帮皇后。再加上刚刚凯旋归来的顾晚衫和已经对赵芸儿不耐的皇上，这一局赵家没有任何胜算。 被亲爹这么一呵斥，赵芸儿的脑子也清明了几分。 她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景思远，站起来朝顾清晗行了一礼：“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因为担忧皇上等待太久而失了分寸。” “芸妃认错还有这么多解释，意思是皇上和皇后诬陷了你？”还没等景思远感动呢，顾晚衫出声打断了她。 赵芸儿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怯怯：“不，臣妾不是…” 景思远早就等着看歌舞，没想到中间还闹了这么一出，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你们说够了没有？朕已经饿了。” 顾晚衫这才朝他行了一礼：“是臣不对。” 赵芸儿就算再是满腹怨气委屈，此时也不敢多说，安静的准备坐回刚才的位置。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两位嬷嬷拦住了她。 “你们是谁？”赵芸儿没好气的问。 两个嬷嬷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礼：“芸妃娘娘吉祥，奴婢乃是皇后娘娘安排给您的教养嬷嬷。” 赵芸儿怒气直冲：“她倒是积极！” “既然你们是教养嬷嬷，为何一点规矩都不懂，要拦着本宫！” 教养嬷嬷态度极好，可动作却是丝毫不让：“既是教养嬷嬷就该在娘娘行为出错时提醒娘娘。娘娘的位份为妃且不在四大妃位之中，按规矩应该坐在那儿。” 赵芸儿顺着教养嬷嬷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差点没破口大骂。 她的位置将将夹在一众妃子之中，距离皇上不知道隔了多少个人。 “是皇上安排我坐在那的。”赵芸儿不服气的说。 教养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现在皇上已经不需要娘娘了。” 赵芸儿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却见不知什么时候欣嫔已经坐在了她原本的位置上。 第八十七章 瑞王 闹了之前那么一出，宴会上的气氛也好不到哪去。 朝臣们因为赵御史的沉怒很是拘束，妃嫔们更是害怕自己被皇后揪出来当典型而谨言慎行。 倒是风口浪尖上的几个人，完全没有被这样的气氛所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当然赵芸儿除外。 顾清晗坐在景思远身边，景思远的目光甚至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一错不错的看着殿中起舞的舞姬。 顾清晗乐得不用应付他，忽然敏锐的察觉到两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状似无意的端起酒杯，从手与袖子的间隙看了出去。 右边投来视线的是景湛，顾清晗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和他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见她看向自己，景湛淡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与她遥遥相敬。 顾清晗虽然腹诽，到底还是将酒喝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并未被人发现，顾清晗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 就在此时，顾清晗感觉到了一道更为明显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竟是瑞王。 瑞王年纪比景湛稍大，因着常年在边关驻守，整个人又黑又壮。此时他正一错不错的看着顾清晗，眼底的侵占意味太过明显，让她很是不喜。 见顾清晗发现了自己的视线，瑞王不仅没有移开视线，还意味深长的冲她笑了笑。 这种感觉，仿佛顾清晗就是他的所有物。 顾清晗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心却跳的有些厉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瑞王表现的十分低调，甚至她重生以来都没有想起过这么个人。为什么现在…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顾晚衫，难道真的是自己重生带来的后果？ “皇后娘娘？” 顾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桌前，见她正在发呆，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顾清晗这才将视线落在顾梁身上，一时有些沉默。 “娘娘进宫时日已久，还是要多多顾惜自己的身体，早日诞下龙种才是。”顾梁借着敬酒的功夫，低声嘱咐了两句。 也许是顾清晗太久没有和父亲这么近距离接触，霍然靠近才发现顾梁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时光影响，两鬓间斑驳了白发。 只是他眼底的野心几乎没有做任何掩饰，看得顾清晗微微一愣。 顾梁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和皇上尚未圆房，压根就不可能生出孩子。若是知道，只怕要痛骂自己这个女儿辜负了他的一番筹谋。 顾梁很快又声音极轻的说了一句：“不要和你哥哥乱说。” 顾清晗整个人愣住，显然顾梁对她说的话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顾梁没理会她的震惊，转身离开了她的桌前。 尽管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顾清晗的手仍旧微微发颤。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晴儿吩咐：“我想出去透口气。” 晴儿不知道顾清晗怎么了，但见她的情绪不太好，赶紧扶住了她：“好的，娘娘。” 两人从宴会上出来，顾清晗没有走远，只是在观华阁的花园里站了一会。 她早就知道在顾梁心中，自己这个女儿最大的作用不过是用来换取权利，可对父亲也曾有过幻想。 没想到，顾梁再一次亲手打碎了它。 顾清晗自嘲一笑，上一世加这一世还看不清楚她爹的真心，为什么还要对他抱有希望？ 夜色清凉如水，她不过站了一会就感到了凉意。 “娘娘真是好兴致，居然在这里赏花。” 没等顾清晗离开，背后就传来了一个粗犷低沉的男声。 顾清晗背后的肌肉顿时绷紧，缓缓的转过了身。 是瑞王。 瑞王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身上的酒气顺着夜风蔓延过来，让顾清晗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 “娘娘这是在怕我？”瑞王似乎对顾清晗的反应很高兴，不退反进，缓缓的朝顾清晗逼近。 晴儿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拦在了瑞王和顾清晗之间：“王爷喝醉了，我家娘娘身子弱吹不得冷风，先行离开了。” 瑞王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区区一个奴婢也敢拦在本王面前？” 说着就要去拉晴儿。 顾清晗一把拉过晴儿，两人往后退了一大步，恰好让瑞王捞了个空。 “瑞王殿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在皇宫内就敢对本宫不敬，想来也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顾清晗强压下自己的慌张，声音清冷的呵斥。 瑞王哈哈大笑：“皇后娘娘说的真有趣，我不过是和你打个招呼，怎么就不敬了？” 说着又想动手去抓顾清晗。 顾清晗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手背上，满是厌恶的骂道：“瑞王喝了点酒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瑞王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顾清晗的力气不大，这一巴掌下去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他非常不喜欢有女人违背自己的意思，顿时就怒了起来。 “皇后娘娘当真是野性难驯，恰好本王就喜欢你这种。”瑞王不怀好意的看着顾清晗笑，“等到…，我就让你哥哥把你献给我。” 啪！ 一个酒杯砸在了瑞王的脑袋上，砸得他眼前一黑。 头顶上传来阵阵刺痛，瑞王下意识的摸了摸头，满手都是血。 “是哪个王八崽子…” 瑞王一边骂着，一边充满杀意的回头，然后看到背后的人时立即收敛了情绪。 “摄政王？” 瑞王的酒顿时清醒了大半。 刚在自己借着酒意在皇后面前说胡话，他未必一无所觉。只是他从来不将景思远放在眼里，连带着也不会尊重顾清晗。 就算顾清晗真的敢将这些话传出去，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她是胡说，便可以随意脱身。 但现在这话被摄政王听见了。 瑞王连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怎么偏偏就被他听到了？ “本王倒是不知瑞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竟然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景湛淡笑着说道。 虽然他脸上充满了笑意，熟悉他的人却都很明白，他这是生气了。 瑞王轻咳两声：“本王刚才不过是和皇后娘娘开了个玩笑而已，摄政王不要误会。” 第八十八章 出气 景湛似笑非笑的看着瑞王。 虽然顾清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蓬勃的怒意。 “瑞王不过喝了点酒就分不清楚场合，胆敢调戏皇后。若是再多喝点，岂不是要以皇宫为家了？”景湛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让瑞王变了脸。 没等瑞王开口解释，景湛的声音忽然变冷，他轻笑一声：“既然如此，不如让瑞王殿下好好醒醒酒。” 说时迟那时快，景湛竟是直接将瑞王踹进了不远处的小湖里！ 瑞王身后跟着的侍从惊叫一声，赶忙去捞人。 顾清晗也没想到景湛竟会直接对瑞王下手，不由吃了一惊。 可见景湛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下去过，顾清晗也知他心中有数，便放下了心。 看着瑞王在水中扑腾，她心里莫名的爽快。 “心里可是舒坦了？” 没有阻止侍从救人，景湛走到顾清晗身边，轻声问道。 顾清晗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她骤然抬头，恰好撞进了景湛幽深的眸子里。 一种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景湛这么做，难道都是为了自己？ “景湛！你欺人太甚！” 瑞王恼怒的声音很快就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景湛不爽，轻飘飘的看了瑞王一眼：“本王欺人太甚？瑞王可是受了委屈？倒不如找人来说说理。” 瑞王一噎。 虽然他可以狡辩几句，但调戏皇后的事是怎么都抹不去的。哪怕景思远是个傻子，到底也是个皇上，想来这种事他也无法忍受。 可瑞王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的视线在顾清晗和景湛两人之间流转了片刻，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我道你为什么突然跳出来为皇后出气，原来是你们早有私情。也难怪，景思远怎么都是个傻子，哪有英俊潇洒的摄政王好？” 顾清晗的脸立即沉了下来，若是这个名头当真落到她和景湛身上，他们就完了！ “瑞王今日当真是好威风！不仅酒后对我出言不逊、侮辱皇上，还欲将莫无须的罪名往我和摄政王身上栽！” “摄政王不过是好心相救，你却污蔑我和他有私情！” “作为一国之后，我怎能受此屈辱？！” 说完，没等众人有反应，她竟是一把跳入了湖中！ “娘娘！”晴儿大惊失色，立即跟着跳了下去！ 景湛紧跟着跨了一步，却攒着拳头生生停了下来。 顾清晗做到这一步不过是为了洗清他们身上的流言，若是他跟着跳了下去，她的努力就白费了。 看着晴儿利落的动作，他才稍稍安心。 顾清晗最后说的几句话刻意放大了音量，加上这里离观华阁并不远，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景湛身后的侍卫也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不好了！瑞王殿下出言不逊，逼的皇后娘娘跳湖了！” 早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听到这样的话，皆是大吃一惊，顾晚衫更是第一个冲了出来！ 好在晴儿善水，跳下去就将顾清晗救了上来。 只是顾清晗这么在水中折腾了一番，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脸色苍白倒在晴儿怀里。 顾晚衫看到这样一幕，睚眦欲裂。他赶紧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盖在了顾清晗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梁看到顾清晗这般，眼皮也是狠狠一跳。 瑞王被顾清晗的举动惊呆了，他没想到顾清晗居然真的敢跳下去！ “娘娘不过是喝了酒来透气，瑞王上来便对她出言不逊。摄政王撞见出手帮了娘娘，瑞王就故意辱骂皇上，诬陷娘娘和摄政王有不轨之情，娘娘不堪受辱，只能……” 晴儿虽然在哭，却也条理分明的将事情都说清楚了。 所有人看瑞王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不是他们偏听轻信，而且按照瑞王的性子，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本王被污蔑事小，皇后娘娘乃是女子，闺阁名声怎么能轻易被人这般污蔑？”景湛也怒意蓬勃的说，“况且瑞王还辱骂皇上，实在过分。” 景思远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瑞王的酒彻底醒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有了景湛和皇后婢女的证词，此时他就算再是辩驳，也无济于事。 他看着眼前的景思远，心一横便朝这个自己最不屑的皇上跪了下来：“臣醉酒糊涂，一时胡言乱语惹得娘娘生气，还请皇上责罚。” 话到了他的嘴里，顾清晗也不过只是生气，倒显得她气量太小。 “都说酒后吐真言，瑞王殿下究竟是真的糊涂，还是真心瞧不起皇上，侮辱娘娘？”黑沉着脸的顾晚衫缓缓开口。 瑞王看了他一眼，心也沉了下去。 此次战时他和顾晚衫有所接触，对于这个将军府捡来的义子瑞王倒是十分欣赏。原本以为他不过是捡来的，对将军府和顾清晗没有太多感情，才会借着酒意来调戏顾清晗。 谁知道不仅景湛掺和了进来，顾清晗还性子如此之烈，当即就跳了湖。 现在看来，顾晚衫哪里是对顾清晗没有感情，分明是太有感情了！ 人群中的芸妃和赵御史看到顾清晗如此狼狈凄惨的样子，心里莫名爽快。 “瑞王出言侮辱皇上，藐视皇后，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构陷本王。这每一条都是杀头大罪，不知皇上如何决定？”景湛看向景思远。 景思远对这些复杂的事情并不清楚，但也知道辱骂自己是重罪。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就斩了吧。” “不可啊！”先前一直没有开口的诸位武将，此时纷纷开口求情。 “瑞王殿下虽然做错了事，但他毕竟刚刚才立下了功，又是酒后糊涂，还求皇上放他一马。” “是啊！求皇上网开一面。” 景湛站在原地看着近半数武将站了出来为瑞王求情，心里有了几分数。 他冷笑一声：“功过相抵，那岂不是所有立功之人都可以辱骂皇上，污蔑皇后？这样一来，皇室颜面何存？还是在诸位大人眼中，辱骂皇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话一出，所有求情的臣子都跪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乌龙 景思远被这些人吵得头疼，干脆将权力扔给了景湛：“这件事既然是摄政王全程经历，不如就由摄政王处理吧。” 景湛低头勾唇：“是。” 他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瑞王，有心不让他好过：“此事重大，也并非我一人之言可以定夺。不如先将瑞王关入大牢，待朝堂上讨论出结果再说。” 景思远没有异议，那些武将虽然有心再劝，可刚才景湛已经将话说的那么直白了，他们就算再是大胆也不敢再劝。 可怜瑞王，今天早上还是凯旋归来的监军，晚宴一过竟然就成了生死未卜的阶下囚。 他狠狠的瞪了景湛一眼，今日所受的所有屈辱，他有朝一日都必定让景湛还回来！ 太医此时才姗姗来迟，为顾清晗把了脉：“娘娘此番受了惊吓又郁气在心，今晚只怕会要发热，要多多照看。” 景思远向来不管这些，还是意妃站出来让人先将顾清晗送了回去。 朝凤殿内。 太医开过药后便匆匆离开，其他的宫人手忙脚乱的帮着顾清晗收拾了一番后，也在殿外守着。 晴儿随意喝了一碗驱寒汤，便留在了殿内。 没过一会，明明应该离开皇宫了的景湛出现在了殿内。 “王爷…” 晴儿看到景湛出现不由得吃了一惊，犹豫的看向他。 景湛已经知道顾清晗曾经对晴儿说的话，此时也只是摆摆手：“本王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你可以在旁边看着。” 晴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离开，就在离两人不远处站着。 看着晴儿的如此举动，景湛再一次感叹。 顾清晗到底有什么魅力？明明是自己安插在她身边的人，现在却彻底的倒向了她。 他垂眸看着顾清晗苍白的脸，无奈的笑了笑。 他对这个问题确实百思不得其解，不仅仅是针对晴儿，也是针对…自己。 顾清晗醒来时只觉全身发冷，浑身酸痛。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确实是熟悉的朝凤殿。 “你醒了？”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顾清晗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 这声音… 她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只见景湛逆光坐在她的床边，整张脸都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分明。 “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顾清晗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 景湛嗤笑：“皇后娘娘那么有本事，怎么会猜不到我为何在这？” 顾清晗自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半垂下眼眸：“当时那种情况，自然是要一劳永逸，让人不敢再开口。” “若是问心无愧，娘娘何必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景湛凑近几分，声音低沉紧绷，颇有些逼问的意味。 顾清晗被他的话问得心头直跳，撇开了头：“我不过是不想清誉受损，哪里来的心中有愧？” 看到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景湛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将人捞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可见她苍白的脸色，心中再是多的郁气也消散了。 “这是最后一次，希望皇后娘娘在做这些事之前能想想那些为你担心担忧的人。”景湛轻声说。 这话远比景湛破口大骂来得更加刺激，顾清晗不可置信的看向景湛，浑身轻颤。 景湛还欲多说，却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神色一凛竟是直接上了床。 顾清晗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自己身边就多了一具灼热坚硬的身体。 她的左侧原本就放了两床被子，景湛躲进被子后，身子蜷起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倒也看不出来。 只是顾清晗觉得很是难受。 晴儿此时也倒了药回来，见摄政王不见了还松了一口气。 她惊喜的看着顾清晗：“娘娘，您醒了！” 没等她继续说，就见一个黑色身影从窗口掠了进来。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双大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晴儿定睛一看，竟是娘娘的兄长，顾少将军。 “别出声，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娘娘。”顾晚衫低声嘱咐。 晴儿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顾晚衫见状才松开了她，向晴儿道歉：“抱歉，唐突了。” 晴儿胡乱的点头，心中不免惴惴：摄政王是真的离开了吧？ 顾清晗这才明白为什么景湛会突然蹿上床来，不由暗自懊恼哥哥来得太不是时候。 “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来看看。”顾晚衫看着脸上没什么血色的顾清晗，沉声说道。 若是平日，顾清晗定然很高兴见到顾晚衫。但现在，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紧贴着她的那具身体似乎越来越灼热了，她只希望顾晚衫能尽快离开。 “我没事，今日之事不过是权宜之计。晴儿和摄政王都在旁边，怎么也不可能当真看着我出事。”顾清晗解释。 晴儿善水是她之前听晴儿自己说过的，正是如此她才敢实行自己的计划。 顾晚衫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了一口气，相反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曾真的信了你在宫中过的很好，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旁的他不说，皇上从头到尾可都没有问过顾清晗的安危。甚至在回到观华阁后，还颇有兴致的观赏了歌舞。 顾清晗摇头：“皇上是什么性子哥哥还能不知道？我不需要他对我的宠爱，只要让我清净些就好。” 这番话是她的真心话，她确实不想和景思远有太多牵扯。 可在顾晚衫看起来，却变成了顾清晗对景思远心死，好好的人生已经没有了盼头。 他犹豫片刻，声音低的几不可闻：“你想不想出宫去？” 顾清晗吓了一跳。 不仅是因为顾晚衫的话，更是因为突然搂住自己的景湛。 她定了定心神：“哥哥为什么这么说？这皇宫岂是我想出就出的？” 这个念头顾晚衫已经想了很久，现在说出来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你想，哥哥帮你想办法。” “不，我不愿意。哥哥千万不要为了我做傻事。”顾清晗语气坚定的拒绝，虽然她不知道顾晚衫想的是什么办法，但无论如何都不会简单。 第九十章 怒气 若顾清晗尚未成为皇后，也许还会答应顾晚衫。 但现在一切都已成为定局。 不管顾晚衫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让她出宫，她都不会答应。 也只有继续待在这个权力的旋涡之中，她才能保证自己和顾家不会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 见她是真的这般坚持，顾晚衫也不再多说。 “我知道哥哥心疼我才潜入宫中，但宫内到底不比外面，哥哥还是先走吧。”顾清晗虽然面色无异，可背后早就沁出一片冷汗。 顾晚衫点头，虽然知道顾清晗定然不会有问题，他还是放心不下的来了。 “你在宫内好好照顾自己。瑞王…我必定不会让他简单逃脱。”顾晚衫临走前又嘱咐。 顾清晗摇头：“这件事哥哥不必太过插手，反正瑞王得罪了摄政王，光凭这个他就讨不了好。” 瑞王虽然这次被景湛抓到了把柄，但好歹他也是个王爷，绝不可能当真砍了就砍了。 顾晚衫插手太多，只怕会和瑞王结怨。 顾晚衫猜到了顾清晗的心思，解释：“今日我说那话本就得罪了他，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也未必不会记恨我。” 见他自己心中有数，顾清晗也不再多说。 她现在只希望顾晚衫赶紧离开。 又嘱咐了几句，顾晚衫才匆匆离开。 晴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忽然想吃些粥，你去小厨房给我端些过来。”顾清晗吩咐她道。 晴儿不疑有他，点点头：“娘娘稍等，奴婢这就过去。” 殿内空无一人，顾清晗才怒气冲冲的冲着景湛喝了一声：“王爷还不出来？” 景湛这才掀开被子，不疾不徐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看到他这般作态，顾清晗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人前风光霁月的摄政王，人后竟是钻人被窝的登徒子！” 景湛在被子里躲了这么一遭，鬓发和衣服皆是有些凌乱。面对顾清晗的指责，他倒是保持着笑意：“听到有人来了一时激动，没找着好地方。” 顾清晗才不会相信他的话！ 若是旁人还说的过去，景湛是什么人？若真的担心，也就不会时不时往宫内跑了！ 可她偏偏不能对景湛做什么，只得拉下脸来：“摄政王现在可以离开了？我要休息了。” 景湛知道再逗下去自己就真的要遭殃了，只好赔笑几声，匆匆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晴儿就端着粥回来了：“娘娘，粥来了。” 顾清晗眸光微闪，将粥喝了下去。 瑞王酒后无德，调戏皇后辱骂皇上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虽然百姓们对景思远这个皇上没太大感觉，可顾清晗前段时间缩减开始造福百姓的事他们可还记得。 一时间，瑞王被众人唾弃。 关在牢内的瑞王也不好过，景湛迟迟没有定下罪名，却每天都让对狱卒审问他，翻来覆去的问题问得他头疼不已。 顾清晗被救起来的第三天，景思远似乎终于想起了她这个皇后，带着欣嫔来探望了她。 若是旁人说不得要因为这事伤心一段时间，带着小妾去探望正妻，这种事大概也就只有景思远做的出来了。 但顾清晗却毫不介意，甚至还主动让人给欣嫔看了坐。 “皇后的脸色看上去不错，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景思远看着顾清晗问。 顾清晗点头：“臣妾已经无碍，让皇上担心了。” 景思远嗯了一声，殿内三人相顾无言。 欣嫔早知道皇上和皇后相处冷淡，却没想到冷淡到了这样的地步。 皇上不耐性子找话题和皇后说便罢了，怎么连皇后也是一脸不愿意和皇上多说的样子？ 她心中暗自苦笑，早知如此她就不和皇上一起来这一趟了。 不管心里情绪如何变化，欣嫔脸上却是堆出了笑来：“娘娘可能不知道，瑞王殿下在牢中可是吃了些苦头。” 顾清晗眉眼微动，看向欣嫔：“哦？” “臣妾也是刚刚和皇上在一起才听说的，似是瑞王殿下不喜被关在牢中，好生大闹了一番。”欣嫔解释了两句。 说着她还悄悄看了一眼景思远，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放下了心。 她也不愿意说这些话题，但如果她不出声，这场景可当真是太尴尬了！ 想来景湛也不会轻易放过瑞王，顾清晗倒没有太过惊讶。 跟着附和了两句，景思远才带着欣嫔离开。 两人走了之后，晴儿才满是怒气的说：“这欣嫔也是，皇上来探病，她跟着来做什么？” 顾清晗笑了笑：“人家来倒是好意，你何必如此说。” 晴儿看了顾清晗一眼，确定她是真的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心中的猜测越发笃定。 皇后娘娘果然不喜欢皇上。 那瑞王有句话没说错，有了英俊潇洒的摄政王，谁能看的皇上？ 不过这话她也只能在心中暗暗腹诽，不敢真的说了出来。 “听欣嫔的意思，这几天一直都是她跟在皇上身边？那芸妃呢？”顾清晗好奇的问了一句。 赵芸儿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夺回宠爱，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晴儿悄悄凑到顾清晗身边说：“奴婢听说，芸妃自身边跟了两个教养嬷嬷之后，便一直对两个嬷嬷不喜。前天还把嬷嬷给打了，这下真的惹皇上生了气，被关了禁闭。” 顾清晗顿时了然。 她当初在赵芸儿身边放教养嬷嬷的时候就特意留了个心眼，给她安排的是景思远曾经的乳娘，只是因为太后担心儿子和乳娘太过亲近，才在景思远长大后将乳娘调离了他身边。 虽然如此，景思远对乳娘还是十分尊敬的。上一世景思远还曾给乳娘封过诰命，将她放出了宫。 这一世还没来得及，那乳娘就被赵芸儿给打了，想来景思远对赵芸儿的厌恶定然又深了几分。 想到赵芸儿可能出现的表情，顾清晗笑得凉薄。 上一世她在赵芸儿手中失去的东西，她一定会一一拿回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让赵芸儿尝尝所有在意的东西一样一样失去的痛苦。 第一件，就从失宠开始。 第九十一章 道歉 景湛生生让瑞王在牢内待了七天。 这几天不是没有朝臣在朝堂上讨论此事，却都被他用各种各玩各的理由糊弄过去了。 直到瑞王亲信坐不住了，景湛才提出了个建议。 瑞王酒后无状，不仅辱骂皇上还对皇后不敬，本该处死。只是鉴于他刚刚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功过相抵。最终决定他由亲王降为郡王，并罚俸十年。同时还得亲自去向皇上和皇后赔罪，赢得两人的原谅。 虽说是建议，但实际上也**不离十了。 瑞王心里就算再是不愿意，这样的结果也总比没了性命要好，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从大牢里出来的第二天，瑞王便带着礼物求见了顾清晗。 顾清晗原本不打算见他，可景湛却在头天晚上特意让人传来了消息，让她一定要见瑞王。 无奈之下，顾清晗只好在朝凤殿的偏殿接见了瑞王。 “皇后娘娘好气色，看样子那日的事没给娘娘留下阴影，本王也就放心了。” 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可瑞王脸上的神情却扭曲至极。 顾清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的阴影哪能有瑞王大？不知那牢房瑞王住不住得惯呢？” 瑞王脸一变，很快克制住了情绪。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娘娘说笑了。” 说着他将一个锦盒递给了顾清晗：“那天是我酒后失德，还请娘娘恕罪。” 失德是失德，至于是不是因为酒后，两人都心知肚明。 顾清晗冲着晴儿点点头，晴儿这才上前将东西接了过来。 “既然瑞王殿下已经道了歉，那就请吧。”顾清晗连盒子都没打开就放到一旁，面无表情的下了逐客令。 瑞王自出生起就只有被人捧着的，哪里有人敢这样对他？ 他强压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希望娘娘能永远这么嚣张。” 顾清晗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 瑞王更生气了。 担心瑞王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晴儿赶紧拦在他面前：“瑞王，请吧。” 瑞王怒瞪她一眼，想起自己这几日的牢狱之苦，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就甩袖而去。 顾清晗皱了皱眉。 她原本以为景湛让自己见瑞王有什么特别的寓意，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 没过多久，晴儿也回来了。 “你亲眼看着瑞王出宫了？”顾清晗问，“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晴儿连连点头：“奴婢送瑞王出去的时候，恰好撞见了芸妃。” “芸妃？”顾清晗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芸妃娘娘应该是刚刚解了禁，正在花园里散步呢。看到奴婢便讽刺了两句，随后被两位嬷嬷喝止了。”晴儿第一次在赵芸儿处讨得了好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顾清晗没再问瑞王如何，而是垂下了头沉思。 难道赵芸儿就是景湛让自己见瑞王的原因？ 可这两人能牵扯出什么？ 压下心头的疑惑，顾清晗只是让虞公公对宝华殿多几分关注。 经过庆功宴，顾清晗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宫内的地位顿时拔高了不少。 曾经还有些阳奉阴违的妃子，现在见了她都是老老实实的。 面对这样的局面，顾清晗也只是冷笑。 宫内踩低捧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是当真在乎这些，她上辈子就该气死了。 不过这样一来，她在宫中的生活确实惬意了几分。 “娘娘！” 这天，顾清晗正在得剪花枝，就见晴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顾清晗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景思远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放下剪子，对晴儿说：“我们去换衣服吧。” 景思远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顾清晗一身素净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皇后为什么老是喜欢穿这么丑的衣服。 “见过皇上。”顾清晗忽略了景思远打量的视线，垂眸请安。 看到她，景思远就觉得寡淡无味，兴致更淡了几分。 “母后昨日来信，三天后她就要回宫了。”如果不是那些朝臣天天喊着让他宠信皇后，他才懒得来见顾清晗呢。 顾清晗恰到好处的吃惊：“母后不是打算清修三年，为何这么快就回京了？” 景思远也紧皱着眉头，显然对太后突然回宫同样不喜。 “谁知道呢？或许是她觉得凌霄山上没意思，想提前回来了吧。” 说着说着他也没了耐心，随意的摆了摆手：“反正你自己准备好就行了，朕先走了。” 顾清晗不疾不徐的起身：“恭送皇上。” 景思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晴儿在一旁有些着急的问：“娘娘，这下可怎么办？” 顾清晗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怎么办？” 晴儿很是焦急：“芸妃可是太后娘娘侄女，若是芸妃趁机去告状，太后娘娘说不定会错怪您的。” “不是错怪，是定然会怪。”顾清晗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上一世，一直到她死太后都没回过宫，要说太后完全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可能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太后明知道赵芸儿会做什么，只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这一世，赵芸儿才露一点颓势她就急匆匆的回宫，怎么可能不对付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呢？ 晴儿愣住，没想到顾清晗说起太后的怪罪如此云淡风轻。 “那…娘娘不如去找摄政王，他定然会有办法的。”晴儿建议。 听了她的建议，顾清晗的心猛然一跳。 “太后要怪罪是我的事，为何要牵连到摄政王？” 晴儿左右四顾，犹豫的开口：“摄政王对娘娘那么上心…” “闭嘴！”没等她说完，顾清晗就喝止了她。 晴儿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去：“奴婢糊涂，还请娘娘恕罪！” “出去！”顾清晗冷声说道。 “娘娘…” 晴儿还想说两句，但见顾清晗的神色如此恼怒，顿时收了声默默退了出去。 顾清晗坐在贵妃椅上，脸色始终不好看。 原来在旁人的眼里自己和景湛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了景湛带笑的脸。 第九十二章 太后回宫 三日后，太后回宫。 顾清晗带着一众妃子等在宫门口，见到太后的轿辇便急急行礼。 太后带着和煦的笑，亲自扶起了顾清晗：“这段时日皇后辛苦了。” 顾清晗微笑着摇头：“臣妾不辛苦，母后日夜礼佛只为祈福，那才是辛苦。” 若是旁人不知道，只会以为眼前的是一对关系极好的母女。 天后的目光扫了一圈，略有疑惑的问：“芸贵妃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虽说太后礼佛，可当初皇上废芸贵妃为芸妃可是昭告了天下的，太后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是来为芸妃出气的？ 顾清晗忽然做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母后久居凌霄山或许不知，芸贵妃现在已经是芸妃了。当初她在宴会上秽乱后宫，皇上看到后震怒不已，当场便下了旨废除她的贵妃之位。” “臣妾当初也劝过，可皇上怒气太甚…” 说着说着，竟还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站在她身后的意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当时她在场，只怕也会相信皇后的这一番说辞。 不仅如此，顾清晗还握住了太后的手：“虽然皇上已经昭告了天下，不过母后回来总算是可以劝劝，下懿旨恢复芸妃的身份。” 太后的唇角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她这句话可是将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她在宫中从来都是慈祥公正的形象，若自己当真按皇后所说那般做了，就真的成了个不顾皇上自私自利的形象。 “皇上既然做了决定，哀家怎么可以随意更改？皇后当真是胡闹！”太后怒斥了一句。 顾清晗赶紧跪了下来：“是臣妾的错，臣妾原本以为芸妃作为母后的侄女，母后总会怜惜一二…” 太后攒紧了手，才短短几月不见，皇后倒是聪明了很多！ 可是当着后宫众人，她绝不可能承认这件事：“你这是什么话？哀家难道是那种不明是非，只顾亲缘的人？” 没等她骂完，顾清晗就一脸惊喜的说：“母后果然高风亮节，是我等所追不及。” 太后的表情才舒缓了一些，就听她继续说：“如此臣妾也就不用担心母后会将芸妃身边的教养嬷嬷撤了，毕竟那是皇上让臣妾安排在她身边学习规矩的。” 太后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原本太后回宫应当高兴的举办宫宴，可现在看太后的脸色，一众嫔妃谁也不敢提这件事。 有些暗中期盼太后责罚皇后的嫔妃，现在也收起了那些小心思。 皇后娘娘亲自现身说法，证明了她自己的手段。 后宫的风向彻底的变了！ 回到延寿宫，太后气得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好一个皇后！哀家当初看她柔弱又老实，竟是看错了眼！” 太后身边的嬷嬷吓了一跳，自从太后礼佛后鲜少有如此动气的时候，现在皇后能将太后气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个人才！ “娘娘何必动怒？芸贵妃原本就是个骄纵的，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是意料之中。可京城中那么多贵女，难道没有一个可以对上皇后的？”嬷嬷轻声劝慰道。 太后眉眼一动，仍旧紧皱着眉头：“难道就任由皇后这么压在哀家头上？” 嬷嬷笑了：“娘娘的地位谁能撼动？芸妃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娘娘不必再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可让她去给皇后添麻烦不是挺好？” 太后顿时明白了嬷嬷的意思。 她满意的笑了：“这么多年，还是你懂本宫的心思。” 朝凤殿内。 顾清晗将身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随手扔在梳妆台上。 “娘娘，您今天这般岂不是和太后结了怨？”晴儿一边收拾一边担忧的问。 知道太后会对顾清晗不喜是一回事，顾清晗这般主动挑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清晗睨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晴儿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便也没敢再追问。 当天晚上，太后就将借口身体不适没去迎接的芸妃召进了延寿宫。 顾清晗收到消息时一点也不意外，若是太后不召见那才奇怪了。 “娘娘当真不担心太后责难？”意妃每天都会找时间来皇后宫内坐坐，也算是公开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顾清晗有些好笑。 明明太后应该针对的是自己，可自己还没担心，她们一个个就表现得好像自己明日就会和太后撕破脸。 “那些否认的话都是太后娘娘自己说下的，于我何干？况且，她若是真的以此作为借口来责罚我，那可不就是生生打了自己的脸？”顾清晗笑着说。 意妃的眉头却仍旧未松：“明面上不做那些，暗地里未必不会有小动作。” 顾清晗没有多说。 上一世为了得宠，她对太后和景思远的喜好都十分了解。按照太后的习惯，这一次她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难看，但一定会挑唆芸妃来给自己找些麻烦。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太后和赵芸儿关系良好的前提下。 若是太后知道赵芸儿早就把她给卖了呢？ 意妃见顾清晗胸有成竹，越发觉得皇后娘娘深不可测，不敢再多问。 她转而扯起了另外的话题：“今年的秋猎又快要开始了，宫中多了这么多怀孕的嫔妃，娘娘要小心。” 秋猎向来是皇上最喜欢的项目，可也是事故发生的最好机会。 这么多人跟着一起去树林里狩猎，就算发生点小意外也很正常。 “本宫早就想好了，怀孕的嫔妃一个都不许去参加。” 参加的宫妃越多，可能出事的几率越大。顾清晗自问找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只能用这种最愚蠢的法子。 意妃一愣，有些为难：“那臣妾？” 顾清晗看了她一眼：“再过一段时日你的肚子就要显怀了，难道你还瞒一辈子不成？” 意妃轻叹一口气：“娘娘说的臣妾都知道，只是心中难免担忧。” 当年芸妃多么受宠？可孩子还是说没就没了。 她很担心自己无法平安的生下孩子。 “你放心，宫中现在有孕的妃子不少，就算多了你一个，也不会有问题，”顾清晗察觉了她的心思，安慰了两句。 第九十三章 皇贵妃 意妃听了顾清晗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没过两天，顾清晗就邀请一众妃子去御花园内赏花。 自顾清晗成为皇后以来，不仅免了一众妃子每天早上的请安见礼，平常更是鲜少和嫔妃们走动。 这一次皇后难得主动相邀，大家自然悉数到场，就连赵芸儿也来了。 “皇后娘娘当真是好兴致，也难怪，毕竟皇上不疼爱就只能自己找事情做了。”赵芸儿讽刺的笑道。 太后前几天召见了她之后，皇上便连续在她宫内睡了好几晚，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样。 连顾清晗为她安排的教养嬷嬷，都被借故留在了太后宫内。 顾清晗似是根本没听出她的挑衅：“几天不见，芸妃气色好了很多。” 赵芸儿一愣，没想到顾清晗完全不接自己的话，这让她满肚子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去。 原本还想刺几句，但想到那两个面无表情，她忽然就退却了。 赵芸儿勉强扯了个笑。 顾清晗丝毫不介意，而是微笑着冲一众嫔妃说道：“今日本宫召你们来，除了赏花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了过来。 “你们都知道秋猎就要来了。”顾清晗扫了大家一圈，果然看到不少嫔妃脸上都露出了的跃跃欲试的神情，“本宫的意思是让大家都可以去看看，毕竟秋猎一年也就一次。” 嫔妃们皆是露出了欣喜之色。 “只是今年幸得上天庇佑，有几位身怀龙裔，这秋猎如论如何是不能去的。”顾清晗又补充道。 此话一说，嫔妃们刚才的喜意都收敛了。 比起参加秋猎，她们更想当不去的那几个啊！ “意妃，欣嫔，丽嫔你们可知道了？”顾清晗朝几人看了过去。 她们还没回答，赵芸儿就又惊又怒的开了口：“意妃？你也怀孕了？” 意妃缓缓笑了：“是。” 赵芸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强压下了欲骂出口的话。 欣嫔这个叛徒不声不响的怀孕就够让人恶心的了，没想到意妃竟然也怀了孕！ “说起来，我和娘娘似乎是同日入宫的呢。”意妃忽然笑着说道。 就因为和自己同日入宫，赵芸儿处处针对自己，压着自己。若不是她还有几分手段，只怕早就被赵芸儿害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赵芸儿脸色一变再变，索性站了起来：“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甚至没等顾清晗同意，她就自顾自的回了宫。 顾清晗淡淡的收回视线：“这芸妃倒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底下的嫔妃都不敢说话，芸妃本来都老实了很多，可最近又嚣张起来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 今日顾清晗的目的不过是将意妃怀孕的事公之于众，现在完成了又提点了两句：“本宫知道你们之中定然有人嫉妒，这是人之常情。但若是让我知道有谁残害龙裔，后果绝不是你们想知道的。” 嫔妃们自然赶紧应是。 该说的都说完了，顾清晗正准备叫散了，却见一个怯生生的嫔妃突然站出来跪下：“娘娘。” 顾清晗看了对方一眼，很是脸生：“你是？” “臣妾芳婕妤。”她垂头回答。 “你有何事？”顾清晗想了很久，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了这位芳婕妤。 芳婕妤有些紧张，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臣妾…臣妾也怀孕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意妃这些经常受宠的妃子有了身子还可以理解，毕竟她们这段时间常常承宠。 可芳婕妤，一个连顾清晗都不太记得的妃子，竟然也怀了身孕？ 顾清晗很快收敛了惊讶之色：“宣太医。” 刘太医匆匆赶到，朝顾清晗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芳婕妤说自己怀了身孕，你去给她瞧瞧。”顾清晗指了指芳婕妤。 刘太医赶紧上前，为芳婕妤把了把脉。 “确实如此，婕妤娘娘已经有孕一月了。”刘太医回禀。 芳婕妤悄悄松了一口气，迅速收敛了神色。 顾清晗这下是真的意外了，她倒是很好奇这位芳婕妤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不过在众人面前她未露分毫，只是笑了笑：“今天真是好事成双，赶紧去让人通知皇上。” 一听皇上要来，嫔妃们都紧张了，飞快的整理起了仪容。 景思远来的很快，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景湛。 “朕又有孩子了？”景思远满脸喜意，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笑着点头：“是的皇上，意妃和芳婕妤都有孕了。” 景思远的视线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却没认出来哪个是芳婕妤：“芳婕妤是谁？” 这下就尴尬了。 顾清晗也没想到景思远竟然连芳婕妤都不认识，只好点出了她的位置。 景思远看了过去，就见芳婕妤眼眶微红，脸上还带着怯意。 “原来是你啊！”景思远丝毫没觉得自己不认识芳婕妤有什么，反而上前拉住了她，“你怀孕有功，不如封你为妃吧？” 欣嫔和丽嫔的脸色顿时变了。 “怀孕的可还有三位呢，难道皇上只准备封赏一个不成？”顾清晗笑意盈盈的提醒。 景思远这才想起还有三个怀孕妃子，不过在他这里都不是事。 他随意的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都封妃好了。” 欣嫔和丽嫔赶紧跪下：“谢皇上恩典！” 顾清晗见状灵机一动：“皇上可别弄错了，意妃原本就是妃子，如何再封妃？” 景思远就回头看了一眼意妃，却见她委屈的低着头，似是很不高兴。 他一时冲动，干脆的说道：“她已经是妃了？那就封为皇贵妃好了。” 此言一出，满园寂静。 底下的嫔妃都快要疯了！ 封妃便算了，这封皇贵妃也能这么随便的吗？ 意妃也没想到会有如此惊喜，她当即跪了下来：“皇上，封皇贵妃不是小事，臣妾只要能为您生儿育女便好，不求封赏。” 顾清晗跟着劝阻：“是啊，封皇贵妃可不是小事，皇上要不找太后商量几句。” 从前每每景思远做决定，太后总会过问一二。 她离宫后，景思远便没有了管束的人，景湛更是处处随他所愿，景思远早就喜欢上了这种自由的感觉。 现在骤然又要被压制，他自然心不甘情不愿：“不必了，朕乃是皇上，难道连皇贵妃都不能决定？” 第九十四章 见面 顾清晗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但见景思远隐含怒气的样子，她似乎明白了一些。 “皇上乃是天下至尊，当然可以做决定。”她声音轻柔的说。 景思远的脸色这才柔和些许，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封意妃为皇贵妃，欣嫔、丽嫔为欣妃、丽妃，芳婕妤为芳妃。” 四妃连忙跪下谢恩：“谢皇上恩典。” 看着四人乖巧柔顺的样子，景思远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几天母后逼他睡在芸妃宫内原本就让他很不高兴，他也要做出一些让母后不高兴的事情来。 “既然皇上提了你们的位份，你们一定要好好养胎，早日诞下皇子才是。”顾清晗让人将几位妃子扶了起来，柔声吩咐。 眼见皇上就要走，慧贵人忽然笑着走了出来：“臣妾今日出门前特意做了些酥酪，不知皇上…” “酥酪有什么好吃的？”景思远摇头，竟是转头看向芳妃，“朕好像对你没什么印象，不如带朕去看看你的宫殿？” 芳妃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是。” 景思远和芳妃离开，只剩下被当场驳了面子的慧贵人。 “既然皇上离开了，我们也散了吧。”顾清晗看了她一眼，随意说了一句也跟着离开。 一路安静的回到朝凤殿，顾清晗毫不意外的在寝殿里看到景湛。 她强行压下心中那一点雀跃：“摄政王有何事指教？” “好歹我帮你出了气，你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态度吧？”景湛促狭的笑了笑。 他不提还好，现在这么一说又让顾清晗想起了那天晚上靠在自己腿旁的灼热。 “我为什么这种态度难道你不知道吗？”想到这个顾清晗就忍不住发怒。 景湛看到她这般生动的样子，反而放下了心。 他不怕顾清晗生气，只怕她用面对景思远时那种冷淡的表情对着自己。 也许就连顾清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面对景思远的时候，情绪永远是鲜活的。 “上次不过是意外，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往你被子里钻。”景湛笑着举起了右手。 顾清晗脸颊发烫，外强中干的怒喝：“你还说？” 景湛伸出两只手指在自己的嘴巴上打了个叉，示意自己不会再说。 顾清晗心中的气怒却并没有因此减少。 她将之前景湛交给自己的那枚玉佩拿了出来：“我打算将这枚玉佩交给太后。” 景湛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你这是想离间太后和芸妃？” 顾清晗点头：“如果我不趁早下手，等到太后和赵芸儿再次结盟，那就晚了。” 景湛想了想，却是把玉佩收了起来：“你想这么做也可以，不过我来帮你交给太后吧。” 顾清晗吃了一惊：“你？你想怎么给？” 景湛神秘的笑了笑：“你猜？” 顾清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为什么景湛总是这么让人想揍他？ 景湛摇头，当真不愿意告诉她。 “宫内很快就要不太平了，你要小心点。”景湛收起嬉笑，忽然认真的嘱咐顾清晗。 顾清晗一愣，有些不太适应这般认真的他：“你知道些什么？” 景湛看她这样，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松鼠，警惕又戒备的看着自己，心中没由来的升起柔软的情绪。 他虚握拳头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后宫妃子有孕，还一下就是四个，你真当那些王爷丝毫不介意？” 顾清晗陷入了沉默。 从瑞王的态度来看，她就知道那些王爷对景思远的态度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不屑。 他们并不介意景思远暂时坐在皇位上，却不能忍受他有孩子。 若是公主还好，一旦生下了个皇子… 顾清晗忽然想到了意妃那句坚定的话。 景湛并不知道她的思绪已经跳转了那么远，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护你周全还是没问题的。” 顾清晗从沉思中回过神，没想到景湛会突然对自己说这句话。 恍然间想起曾经对自己不假颜色的摄政王，似乎和现在的景湛有了天壤之别。 “我们…” 顾清晗起了个话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没等她理清楚思绪，景湛就阻止了她：“不要说也不要想。” 顾清晗抬头看向她。 “不必说的话不用说，我不会听。不用想的事不要想，想了也没用。”景湛沉着脸说。 听到他霸气外露的话，顾清晗不由得笑了出来，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我只是想说摄政王该离开了。”顾清晗面带微笑的说。 景湛第一次被顾清晗堵的说不出来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虽然意妃已经向你投了诚，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清晗不知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我知道，况且她也不是全无把柄。” 景湛见她当真是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说。 相较于朝凤殿内的和谐，宝华殿内几乎已经翻了天。 赵芸儿前脚怒气冲冲的回到宝华殿，后脚小雨就传来了消息。 “你说什么？” 赵芸儿怒瞪小雨。 小雨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皇上封了意妃为贵妃，还，还升了三个有孕嫔妃的位份。” 啪！ 赵芸儿又惊又怒，立即甩了她一个耳光：“贱人！” 甚至没看小雨一眼，她就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姑母！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这么得了逞！” 说完她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小雨的脸已经肿了起来，但她不敢喊痛，只得默默跟在赵芸儿身后去了延寿宫。 一路上，赵芸儿越想越气，皇上怎么能这样！ 不仅撸了自己的贵妃之位，竟然还将贵妃之位给了意妃那个贱人！ 她光顾着生气，一时没有看路，竟是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胸膛上。 “是你！”赵芸儿刚想破口大骂，抬头竟是看到了瑞王。 上一次两人在花园中撞上，瑞王不仅向她道了歉，还送了不少好东西来。 没想到这一次又撞见了。 瑞王淡淡一笑：“芸妃娘娘这般着急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吩咐宫人做不就成了？何苦累了自己？” 第九十五章 蹊跷 赵芸儿赶到延寿宫的时候，顾清晗已经坐了一阵。 虽说封贵妃一事是景思远一力促成的，但顾清晗作为皇后还是应该向太后报备一句，至少明面上不出错误。 没出她的意料，太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怪到了她的头上。 “皇上胡闹，你作为皇后也跟着胡闹？后宫之中何曾有过这样的先例，才刚怀上就升了位份，还是皇贵妃！” 太后怒斥了两句，犹自觉得不解恨。 “倘若她真的产下皇子，你要怎么办？把皇后的位置让给她？” 顾清晗委屈的低下头：“母后难道不了解皇上？他定下的事情我要如何劝阻？皇上并不喜爱臣妾。” 说到这里，太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毕竟景思远对顾清晗的态度有目共睹。 她轻咳了一声：“那你也不能任由皇上做下如此荒谬的决定。” 顾清晗心中冷笑，平日里太后恨不得自己对皇上的影响越小越好，方便赵芸儿争宠。 可一旦皇上试图脱离太后的掌控，她又着急了。 两人正说着，赵芸儿就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姑母！你明明答应了把贵妃之位还给我的…” 她的话没说完，就见太后满是不悦的呵斥她：“成天这么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赵芸儿见到顾清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皇后娘娘这是来炫耀的？谁不知道意妃最近和你走得近？” 顾清晗倒是真的有些莫名，为什么赵芸儿明明吃了这么多次亏，还是改不了冲动的性子？ 难道真的以为太后在她就高枕无忧了？ “臣妾听说母后将芸妃身边的教养嬷嬷留下了？可看她这般行事，还是需要嬷嬷的指点。”顾清晗压根不去看赵芸儿，而是对太后说。 太后也对赵芸儿非常失望。 当初景思远宠着她，就喜欢她这种娇气的性子。 可现在景思远不喜欢她了，便觉得她这是娇蛮任性的表现。 赵芸儿在皇后这吃了这么多亏，却仍旧这般莽莽撞撞，丝毫想不到为何皇后如此不受圣宠，还能在宫中站稳脚跟。 只是赵芸儿到底是她的侄女，太后不得不护着。 “芸儿只是性子急躁了些，好好收敛一下就行了。”太后说了两句，又将自己身边的嬷嬷叫了过来，“若是皇后觉得她需要管教，那哀家便让杜嬷嬷走一趟。” 顾清晗似笑非笑的看向赵芸儿。 原本赵芸儿就生气，现在太后又安排了这么一遭，心头更是焦躁。 甚至没等顾清晗反驳，她就大声的喊了起来：“姑母我没错！你明明答应了要让我当贵妃，凭什么让意妃那个贱人！她肚子里不就多了块肉吗？” 太后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自己想尽办法放她一马，谁知她居然还不领情！ 她当即沉下了一张脸。 赵芸儿这才从怒气中回过神来，连连解释：“姑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太后却不再看她：“既然你不愿接受我的安排，就带着那两个教养嬷嬷离开吧。” 说完竟是直接甩袖离开。 顾清晗也松一口气，托了赵芸儿的福，自己不必再和太后继续扯贵妃之事了。 赵芸儿回过头看着顾清晗轻松的样子，几乎要恨出血来。 “顾清晗，你别以为自己赢定了。就算是我死，我也会将你拉下地狱的！” 顾清晗简直要被气笑了。 “是我控制了皇上宠信其他妃子吗？还是我让皇上封的贵妃？明明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你却偏偏要攀扯到我身上。” 她讽刺的笑了笑：“有时间恨我，倒不如想想怎么笼住皇上吧。” 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和太后的扶持，赵芸儿也不过是个又蠢又毒的妇人而已。 满身疲惫的回到朝凤殿，顾清晗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便低声嘱咐晴儿：“我现在去午睡，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吵我。” 晴儿颇为心疼的点头：“是。” 顾清晗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上，看着外面渐渐变黑的天，她轻声唤了一句：“晴儿？” 晴儿很快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娘醒了？” 顾清晗见她略有焦急之色，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晴儿无奈的说：“芸妃身边的两个教养嬷嬷被关到辛者库了。” “辛者库？”顾清晗有些惊讶，“是芸妃做的？” 晴儿摇头：“据说是两位教养嬷嬷冲撞了瑞王，瑞王一时生气便将人关到了辛者库？” 顾清晗的眉眼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当时芸妃在不在场？” “在的。”晴儿回复。 顾清晗眯了眯眼，要说教养嬷嬷冲撞了瑞王这种理由，她是不会相信的。 她更偏向于瑞王是故意为之。 可他究竟是为什么？是单纯只想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刻意帮助芸妃？ “去把虞公公叫来。”顾清晗很快起了身，对晴儿吩咐。 没过多久，虞公公匆匆而来。 见识过了顾清晗的手段，他对顾清晗越发死心塌地。 “这段时间我让你多关注宝华殿，你可有什么发现？” 虞公公连忙跪下：“奴才让人日夜盯着宝华殿，除了发现芸妃的脾气比以前差了许多，隔三差五折磨宫人之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顾清晗回想一段时间赵芸儿的脾气，确实变差了不少，今天甚至连太后都惹怒了。 “她和瑞王可有联系？”顾清晗想想又问。 虞公公仔细回想了片刻，忽然想了起来：“不久之前瑞王曾撞到了芸妃，以后便送去了许多珍贵的首饰和礼品，说是为了赔罪。” 顾清晗嗤笑，瑞王会因为撞了个妃子就主动道歉？这话谁也不会相信。 “你再去盯着，着重看看她和瑞王之间的交集。”顾清晗吩咐了两句。 虞公公连连点头：“奴才知道了。” 他退出去后，顾清晗才缓缓皱起了眉。 众所周知瑞王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现在主动帮助赵芸儿，究竟有什么图谋？ 她想了想，还是写了封书信送给景湛。 不怪她多想，赵芸儿原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若真的和无所顾忌的瑞王在一起，那可真是让人头疼。 第九十六章 秋猎 转眼入秋，景思远兴致勃勃的带着一众嫔妃和臣子去了西山猎场。 秋猎是一年中景思远最喜欢的活动，一路上他都兴致勃勃，甚至难得的将顾清晗叫到了身边。 “皇后你看这山林！朕前两年还在山里猎到过雄鹿！”景思远兴致勃勃的说道。 顾清晗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臣妾最怕狩猎，总觉得血淋淋的很可怕。” 景思远满头的兴致一下子被浇灭：“你真是不懂得玩。” 原本还想和皇后接近接近的景思远，顿时没了想法。 顾清晗几不可见的放松下来，她一点也不希望景思远对自己产生任何兴趣。 “去把芸妃叫过来吧。”景思远坐了一会，觉得没趣便让人找来了赵芸儿。 赵芸儿满脸欣喜的爬上马车，却没想到第一个看到的是顾清晗。 她脸上的神色僵了僵：“皇后也在？” 景思远忽然想起了皇后和赵芸儿不对付的事，不过没放在心上：“朕邀请皇后一起来的，你有意见？” 赵芸儿气的牙痒痒，但却不能放弃这个好机会。 她干脆一咬牙朝景思远依偎过去，满脸委屈的说：“思远哥哥，你已经好久没有主动找我了。”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声，景思远眉头微动。 毕竟宠了赵芸儿这么多年，之前也是因为她的态度娇蛮加上欣嫔她们使尽了浑身解数，这才对她冷淡了许多。 现在赵芸儿这般温柔小意，他的心也不由得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赵芸儿的脸时，忽然感觉到一道特殊的视线。 景思远转过头去，只见顾清晗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仿佛在看戏。 景思远：… 再好的兴致也凉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皇后的目光有时候得慌。 赵芸儿正满心期待景思远的靠近，却没想到他忽然将手收了回去。 不解的看向他，才发现他正对着顾清晗发呆。 赵芸儿当即就误会了：“皇后娘娘还不离开？” 顾清晗嗤笑：“皇上邀请本宫过来，你凭什么对本宫下逐客令？看样子你还是需要教养嬷嬷。” 说到教养嬷嬷，赵芸儿脸色顿时一沉，如果不是瑞王借机发作，那两个教养嬷嬷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 想到瑞王告诉自己的那些事，她的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皇后只手遮天，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这句话，赵芸儿竟是沉默下来。 顾清晗顿时觉得异常。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赵芸儿从来都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尤其是在景思远面前。 可现在赵芸儿不过才说了两句，就安静了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清晗暗暗警惕起来。 两个女人之间气氛诡谲，景思远就算再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好在距离猎场已经不远，看到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林，景思远的心情才好了些。 猎场内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景思远下了马车后，立即召集所有人集合。 景思远上位几年，大家早就习惯了他的作风，这种时候最是迫不及待。 “今年和往常一样，猎得猎物最多的可以来找朕领赏！”景思远满是兴奋，压根不想多说，只想及早开始。 偏偏有人不让他如愿。 “皇上每年的赏赐不外乎是金银财宝，实在没什么意思。今年能否奖些不一样的？”瑞王站在高台下起哄。 景湛不由得皱了皱眉。 景思远倒是来了兴致：“你有何提议？” 瑞王笑了笑：“不如就由皇上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如何？” “这如何使得？万一对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皇上怎么处置？”没等景思远答应，就有臣子跳了出来。 瑞王笑了笑：“过分的条件皇上自然不必应允。” “恩准。”景思远笑着答应下来，有了这个提议，那些人狩猎定然会更加用心。 顾清晗看着瑞王的笑脸，不由得好奇他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答应一个请求，这样的诱惑让众人都变得积极，就连平日里不参加这些活动的也悉数参与进来。 一声令下，绝大部分人都冲进了林子。 “这次的狩猎必定会非常精彩。”带来的妃子里几乎没人参加狩猎，只得坐在高高的台子上等待众人归来。 顾清晗特意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赵芸儿的踪迹。 她果然有所筹谋。 顾清晗又在人群中找了找赵御史，同样不见踪影。 “你让虞公公去看看赵家父女在做何事？”顾清晗想了想，还是召来了晴儿吩咐道。 晴儿领命退下，顾清晗刚要收回视线，却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一名女子。 顾清晗记得那是宁大将军的女儿宁子祯，上次宴会还“不小心”被景湛撞到，她安排对方看了御医。 此时她正痴痴的看着景湛离开的方向，满脸柔情。 顾清晗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带着些微酸涩和嫉妒。 “娘娘？”晴儿见顾清晗情绪似乎不佳，疑惑的问了一句。 顾清晗很快收拾好情绪，上一辈子的痛楚时时提醒着她，不要也不能交付出那一颗心。 “本宫无事。”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半刻钟后，赵芸儿悄悄回到了高台上。 她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她离席，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后，景思远率先带着人回来了。 他身边的侍卫手中正抬着一只雄鹿和一些野鸟，看上去收获颇丰。 “皇后！你看朕可厉害？”景思远高兴的朝顾清晗扬了扬手，身为皇后却不知道欣赏狩猎的好处，他可一定要好好教她。 顾清晗露出一个完美却不走心的笑容：“皇上果然厉害。” “思远哥哥可是狩猎高手，不仅仅是厉害那么简单。”赵芸儿本就因为景思远主动找上顾清晗生气，现在干脆不管不顾的插了话。 景思远完全不懂女人之间的机锋，见赵芸儿夸奖自己，心里很是受用。 没等他继续的炫耀，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瑞王带着侍卫从林子里钻了出来，马后背着的竟是两只雄鹿和一匹狼，还有不少兔子之类的野味， 景思远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 怒气 按照往常惯例，朝臣们打猎总会略少于景思远，任由他拔得头筹，然后再从朝臣中选出获胜者。 可瑞王的这番举动无异于狠狠打了景思远的脸，偏偏他还不能发作。 景思远瞪了瑞王一眼，不再说话。 顾清晗倒是若有所思的看向瑞王，究竟是什么事竟让瑞王这般明目张胆的坑景思远？ 亦或是经过上一次的事，瑞王决心报复？ “若是臣没弄错，臣应该是第一名？”瑞王扬了扬眉，眼角眉梢都是傲慢的喜意。 上一次景湛逼迫自己向这个草包道歉又如何？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草包就是草包，就算坐在龙椅上也不会改变！ 景思远怒气冲冲的开口：“还有人没回来，你急什么？” 瑞王讽刺的挑了挑眉，故意拉长了声调：“行，那臣就陪着皇上等。” 瑞王出来的并不算早，后续出来的那些人虽也有收获颇丰的，但比起瑞王还是差了些许。 景思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顾清晗怀疑景思远会不会因为生气让人将瑞王扔出去的时候，景湛出来了。 他的衣物有些凌乱，衣摆处还沾染了不少。 看到这样一幕，顾清晗的故意不由得放缓了些许，难道他受伤了？ 没等她找出借口去看看，场上众人忽然沸腾起来。 景湛居然猎回来一只熊瞎子！ 熊瞎子胸口插着三四支羽箭，手掌上也有不少伤痕，显然经过了一番搏斗。 景思远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皇叔果然厉害，居然连熊瞎子都猎到了！” 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得意的看向瑞王。 瑞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朝臣都会为了让景思远而故意手下留情，谁知道景湛居然会猎回来一头熊！ “看样子瑞王的第一没有了啊。”景思远十分愉悦的说道。 他虽然不聪明，却也可以感觉到瑞王面对自己时的恶意，现在景湛替自己出了口气，当然十分高兴。 瑞王脸色越发难看，怨毒的看向景湛，为什么他一次两次都要破坏自己的计划？！ 感受到瑞王的憋屈，景湛的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景思远的破事他不愿意管，只是瑞王不该惹到不能惹的人。 “既然皇叔是第一名，不知你的要求是什么？”景思远很是高兴的问。 景湛的目光在顾清晗身上略过，摇了摇头：“臣并无要求。” “那怎么行？朕可是一言九鼎的天子，既然答应了可以达成要求，就必定要做到。”景思远不干了，皇叔帮着自己打了瑞王的脸，他可要好好感谢。 景湛略一犹豫：“臣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要求，不如等臣想到了再说。” 景思远想想也行：“那好吧，朕给你记着。” 赵芸儿原本还在生气马车上发生的事，不经意间看到了景湛瞥过顾清晗的视线，眼前顿时一亮。 顾清晗之所以在宫内混的风生水起，不就是因为摄政王几次出手相助吗？ 如果摄政王以后都不敢出手帮她了呢？ 她慢慢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顾清晗还不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上了，她只知道眼前的状况十分麻烦。 作为肱股之臣，顾梁自然也来参加了，并且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找到了顾清晗。 “皇后在宫中这么久，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顾清晗休息的营帐内并没有其他人，顾梁也懒得做出人前那一副和善的样子。 顾清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父亲现在才来问我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顾梁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他隐隐感觉到自从这个女儿成为了皇后，就开始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 “你这是什么话？嫌我不够关心你？”顾梁皱眉问道。 上次宫宴说话时间太短，他没能好好和她说上几句，感受并不算深。 现在他才发现，顾清晗和当初真的不太一样了。 顾清晗冷笑：“父亲怎么会关心我？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顾梁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孽子！你怎么敢用这样的态度和我说话？” “父亲莫不是忘了，虽然我不受宠，到底也还是皇后。”顾清晗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看向顾梁。 在她的记忆里，上一世顾梁对自己也什么好脸色，更不用说尊重。若不是后来她生下了煜儿，顾梁的态度也许永远不会变。 她和顾家确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但并不意味着，她需要对顾梁的算计和威胁处处忍让。 顾梁怒气上涌，但顾及着这里到底是皇后的营帐，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他僵硬的柔和几分：“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皇后，就该知道自己的职责！早点为皇上诞下太子，这才是你真正要做的。” 听了他的话，顾清晗更冷了几分。 满朝文武都在盯着景思远的子嗣，就算她真的为景思远诞下皇子，日后这孩子必定会成为众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至于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另外一说。 顾梁不会不懂，只是不在乎。 “父亲可曾想过，若我真的为皇上生下健康的皇子，权利倾轧之下我还活不活得下去？”顾清晗一字一句的问。 顾梁满心的怒意终于忍不住了，他蓦地站了起来，抬手掐住了顾清晗的脖子。 “我送你入宫，你倒真把自己当成了贵人，居然敢在我面前耍心思？就算你不在乎，可还记得你的母亲？”顾梁恶狠狠的说。 稀薄的空气让顾清晗的脸涨得通红，可她仍旧用清冷的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顾梁。 顾梁被她的眸光所慑，竟是不自觉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砰！ 营帐的帘子骤然被人掀起，顾晚衫大步冲了进来，一把将顾梁扯开：“在皇后营帐中对皇后出手，父亲可是嫌顾家人死的不够快？！” 顾梁踉跄了几步，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看向两人。 顾清晗摸了摸脖子，眼里满是讽意：“堂堂顾大将军，也就只会用这样的办法逼迫别人为你卖命了。” 第九十八章 刺杀 要说顾梁真的想杀了顾清晗，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在那一瞬间，顾清晗漆黑的瞳孔竟然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惧意。明明应该是不受宠的庶女，那样的目光却像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顾梁是真的害怕了，才会下意识的想杀了她。 现在对上顾晚衫，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我…”顾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自己被顾清晗的眼神给吓到了吗？ “爹不必多说。” 顾晚衫将顾清晗拦在了身后，用眼神询问对方是否有受伤。 得到顾清晗否定的回答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对顾梁说：“我知道爹的野心，但清晗也是我的妹妹，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为了一己之私牺牲她的幸福。” 顾晚衫的神情非常严肃，他已经因为自己的疏忽让顾清晗嫁到了宫内，决不能再让顾梁摆布顾清晗。 让顾清晗意外的是，顾梁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她惊诧万分的看向顾晚衫，就在刚才她居然在顾梁的眼中看到的畏惧。 为什么顾梁会对顾晚衫畏惧？ 她的目光太过震惊，吸引了顾晚衫的注意。 顾晚衫温柔的看向她，目光在看到脖子上的青紫时变得凌厉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怎么了？” 顾清晗摇头，压下了心内的复杂。 “若我真的生下了带有皇上的血脉的皇子，你信不信明天就会有人想尽各种办法让你们消失？”顾清晗笃定的看向顾梁。 这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上辈子就发生过的事。 顾晚衫脸色微变，没想到之前让他们争执的是因为这件事。 想到顾清晗被迫嫁给景思远，还要在顾梁的逼迫下想办法早日诞下皇子，顾晚衫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顾梁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以后尽量不要单独和他见面。”顾晚衫沉着脸低声嘱咐，“若真的无法避过，你大可以顺着他的说，有什么事来找我好了。” 顾清晗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为什么我觉得父亲有些畏惧你？” 顾晚衫愣了一瞬，没想到顾清晗这么敏锐。 他笑了笑：“是人就会有弱点，我只是知道了他的弱点罢了。” “那你呢？”顾清晗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顾晚衫眼底浮现复杂至极的情绪，他深深的看了顾清晗一眼：“我自然也有弱点。” 不知为什么，顾清晗的心跳得非常快。 顾晚衫走后，顾清晗特意让晴儿找来珍珠粉，仔仔细细给脖子遮掩了一遍。 “顾大将军实在太狠心了。”晴儿看着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痕迹，不由得说了两句。 顾清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晴儿闭紧了嘴，又听到顾清晗吩咐了一句：“这件事千万不要让摄政王知道了。” 若景湛真的和顾梁对上，必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顾清晗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景湛是否会替自己出头。 回到猎场上，景思远已经兴致勃勃的 拉着人开始比试箭法，身旁还跟着几名加油助威的嫔妃。 顾清晗没一会就收回了视线，对于景思远的秉性，她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 跟着一起来秋猎的，还有不少妇人贵族小姐，只是顾清晗身份特殊，她们轻易不敢接近。 看了一会，顾清晗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正打算去换身衣服狩猎试试，却不曾想忽然从林子里窜出来一群黑衣人。 “救驾！” 随行侍卫队长大喝一声，抽出剑护在了景思远身边。 顾清晗吓了一大跳，她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行刺。 她的位置实在算不上好，因着想要去换衣服，此时的她已经靠近猎场边缘，与人群相隔甚远。 “娘娘，请往后退！”一名侍卫从天而降，将顾清晗护在身后。 顾清晗眯了眯眼，这个侍卫可不是皇宫里的那些，不过她仍旧乖乖的往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显然受过训练，对上层层侍卫竟然还游刃有余。 大部分的侍卫都去了景思远身边，顾清晗显然就是放在外面的肥肉，吸引了不少黑衣人的攻击。 纵然护着她的侍卫功夫不错，可双拳难敌四腿，他已经渐渐吃力。无力的格挡了一次攻击后，他冲着顾清晗大喝一声：“娘娘，小心！” 没等她反应过来，长剑就已经刺向了她。 顾清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却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不知顾晚衫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 “哥哥！”顾清晗激动的喊了一声。 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走！”顾晚衫拉起顾清晗的手，往安全的地方退去。 顾清晗鬼使神差的回了个头，恰好看见隔着人群的景湛，怀里正抱着宁子祯。 宁子祯显然十分恐惧，紧紧的贴着景湛的胸膛。 景湛似有所感的抬头，和顾清晗对视。 顾清晗心中涌上酸涩，别开了视线。 “怎么了？”顾晚衫察觉到顾清晗分神，回头问了一句。 顾清晗摇头，低声说：“被吓到了。” 顾晚衫的视线扫过景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有哥哥在。” “嗯。”泪意上涌，顾清晗红着眼看向了顾晚衫。 虽然黑衣人早有准备，可皇家侍卫毕竟人数众多，还有不少武将参与，最终还是胜利了。 景思远受到了惊吓，他两股战战的躲在侍卫身后，半天没有说话。 有朝臣看到这样一幕，不由得摇头。皇上到底还是先天不足，就连皇后都比他要镇静。 “摄政王当真是怜香惜玉。”危机一过，有人看到景湛和宁子祯的姿势，不由得开了句玩笑。 景湛凉凉的看了对方一眼，沉声开口：“松手。” 宁子祯一颤，这才满目泪光的看向景湛：“摄政王…是我太害怕了，谢谢你救了我。” 少女目光含春，眼底还有星星点点的崇拜。 景湛却丝毫不为所动：“宁姑娘下次可要记得，不要随便往旁人身上扑。” 宁子祯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第九十九章 无关 回到皇后营帐内，顾清晗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那锋利的剑刃直冲向自己的时候，她当真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上一世死前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顾清晗不由得颤抖起来。 顾晚衫看到她这般模样直接抱住了她：“没事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顾清晗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向他，上一世赵芸儿得意通知父兄死亡的话在耳边回荡，她自重生以来就紧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她不管不顾的扑在顾晚衫的怀里，失声痛哭。 顾晚衫情绪复杂的拍了拍她的背。 不知哭了多久，顾清晗才慢慢恢复了平静，看到顾晚衫一塌糊涂的衣服，不由得红了红脸：“哥…” 顾晚衫哪里会不知道她在害羞，故意笑她：“你什么时候赔我一身衣服？” “你放心，我不会赖账的。”顾清晗大哭了一场，周身的郁气也散了许多，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见她的情绪恢复，顾晚衫这才放心点头：“那我等着。外面的黑衣人已经被抓，你好好休息吧。” 敢在这个时候动手的绝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虽然不想管景思远，但顾晚衫还是得出去看看。 顾清晗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去。” 景思远还在外面，她作为皇后不能在这里躲着。 顾晚衫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阻止她。 两人回到猎场上时，赵芸儿正扑在景思远怀里哭：“皇上，幸好你没事！若是你有了三长两短，我要如何自处？” 顾清晗在心中冷笑。 刚刚景思远受刺的时候，赵芸儿可是躲得他远远的。 看到顾清晗和顾晚衫出现，赵芸儿当即大声说道：“皇后娘娘可算是出现了！刚才危急时刻，顾少将军不救驾反而先救了妹妹，是不是在将军眼中皇后娘娘比皇上还重要？” 当然是的。 若是可以说真话，顾晚衫必定要这般回答。但他不傻，面上仍旧镇定：“皇上身边能人无数，微臣自是确定了他不会出事才救的皇后娘娘。芸妃这般挑刺，是希望皇后死在刺客手中？” 赵芸儿的话被堵了回去，赵御史见状连忙说：“顾少将军休得胡言！芸妃娘娘分明是担心皇上，少将军说确定了皇上安全，这世上怎会有万无一失的事。” “我有十成十的把握皇上会安然无恙。”顾晚衫毫不谦虚的说。 这下连赵御史都被噎住了。 横竖景思远现在已经安全了，顾晚衫怎么说都行。 顾清晗这才冷笑着站了出来：“芸妃说得倒是义正言辞，可本宫为何看见事发时你虽然在皇上身边，却没惦记皇上安危，反而跑了？” 赵芸儿脸色微变。 刚才她的确跑开了，若不是瑞王出手相助，她说不定还活不下来。 “够了。”赵御史见女儿答不上话，连忙出声，“现在争执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查查刺客的来历。” 顾清晗也没打算在这里和他们争出个一二三来，当即不再多言。 景思远余惊未散，看着那些被捉住的刺客，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不必审了，所有刺客就地斩杀。”他恶狠狠的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景湛却制止了他：“皇上不必心急，刺客背后的人若是不抓住，只怕后患无穷。” 景思远想到还有可能突然冲出一拨人来刺杀自己，顿时打了个哆嗦：“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全权交给皇叔了！” 景湛毫无意外，点了点头：“是。” 出了这么一遭事，虽然没人被杀，可还是有好几个受了伤。所有人都没有了继续狩猎的兴致，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皇宫内，景思远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发现自己期待了许久的秋猎竟然被弄砸了，对幕后黑手更是恨得牙痒痒，多次扬言要严惩凶手。 为了获得线索，景湛找了那日所有参加了秋猎的人谈话。 最后一个，找上了顾清晗。 “摄政王有什么想知道的？本宫定然知无不言。”面对景湛的盘问，顾清晗不仅没有半点闪躲，反而落落大方的接见了他。 景湛敏锐的察觉到，不一样了。 秋猎之前顾清晗面对他时已经有了几分放松，私下甚至不再称呼本宫。可现在，仿佛所有都被打回了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处处透着疏离。 想到之前顾清晗在猎场上看到的那一幕，景湛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他反反复复的将问题重复问了好几遍，起先顾清晗还耐着性子回答，到了后来她恼怒的冲着景湛骂了一句：“摄政王这可是在刁难本宫？” 景湛站了起来，走到顾清晗身边：“本王不过是想了解清楚那天发生的事，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 他的气势太过有侵略性，顾清晗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些。 景湛察觉了她的动作，却不退反进，两只手撑在她的椅子旁，竟是将她圈在了椅子内。 殿内的宫人早就被晴儿带了出去，此时此地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摄政王逾矩了。”顾清晗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手指死死的捏住袖子。 景湛痞气十足的笑了：“是吗？可本王觉得还不够近。” 啪！ 顾清晗伸出手狠狠的打在了景湛扶在椅背的手上，清脆的声音格外响亮。 景湛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再近一步，抬手捏住了顾清晗的下巴。 “我问了这么多，最想问问为何皇后突然就改变了对我的态度？”景湛目光幽深的盯着顾清晗。 顾清晗被他这么盯了一阵，艰难的撇开了头：“摄政王此话当真奇怪，本宫对摄政王还能有什么态度？” 她的语气清冷，暗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看到她这般样子，景湛也软了下来。 他松开握住顾清晗下巴的手，主动解释：“那日宁子祯太过惊慌扑入我怀里，我总不能推着她去死。黑衣人被抓的第一时间，我就让她放开了手。” 顾清晗想到那天看到的一幕，忽然呼吸有些艰涩。 她抬起头和景湛对视：“摄政王抱谁不抱谁，于本宫何干？” 第一百章 结果 景湛的呼吸紊乱了一瞬。 不知名的怒气顿时席卷全身，他垂头看着顾清晗，眼里满是怒意：“你再说一遍，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顾清晗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反而和他对视：“和本宫没有关系。” “好，好，好。”景湛骤然松开了椅子，立在大殿中间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这一刻，他不知自己心中是怒气更多些还是失落更多几分。 那日他发现顾清晗撞见自己抱着宁子祯，第一时间便想去和她解释。可到了皇后营帐外，看到的只有她抱着顾晚衫失声痛哭的样子。 旁人不知，景湛却很清楚，顾晚衫对待顾清晗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兄妹之情。 况且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真的有什么…… 心头莫名腾起恐慌，景湛拒绝继续深想，但怒气却是更加旺盛了。 “既然和娘娘没有关系，本王便不再多言了，告辞。”景湛胸口起伏了几下，转身大步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顾清晗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景湛和宁子祯。 她刚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心中确实酸涩难忍。可当这样的情绪平缓下去后，剩下的只有苦涩和嫉妒。 男未婚，女未嫁。 不说宁子祯只是和景湛抱在一起，就算…就算他们真的成了亲，自己又能如何？ 她的目光缓缓从这宫殿上略过，景思远在位一天，她就必须当一天的皇后，除非是死她不可能离开皇宫半步。 若是有一天景思远… 她幸运些可以出宫隐姓埋名活下去，若是不幸的大概也就是个死了。 不管是幸运还是不幸，她都不可能和景湛有牵扯。 顾清晗摸着椅子的扶手，泪流满面。 不知景湛是不是真的发了狠，不出三天时间就查出了黑衣人背后的指使者。 也怪这些黑衣人倒霉。 为了顺利刺杀景思远，这么多人在林子足足猫了一个月。 原本想着可以一击得手，却没想到为了保护顾清晗的安危，景湛特意为这次秋猎多添了不少人手。 黑衣人失败后，想着咬死也不透露半句幕后之人的信息，却耐不住景湛神通广大的找到他们的一家老小。 虽说手段不光彩，但到底让他们吐了口。 朝堂上，景湛将调查结果公之于众，竟是最为低调的德王。 相较于瑞王将自己的不屑展现在明面上，德王几乎是所有王爷中最低调的，如果不是这次的调查朝臣们甚至可能压根不会联想到他身上去。 谁能想到动手的会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王爷呢？ “会不会是弄错了？”有人提出了异议，“德王平日几乎不插手朝政，为何会突然动手？” 景湛早就料到会有人提问，淡淡的解释了几句：“我已让人调查过，德王府上最近确实有许多人进出，不仅如此，他的钱庄账户上也有大笔银子流动。” 如此一说，质疑的人也闭上了嘴。 以摄政王的地位，实在没必要去污蔑一个连存在感都没有的王爷。 既然证据确凿，大家也不再质疑。只是暗自嘀咕，这年头不想当皇上的王爷不是好王爷，就连德王都出了手。 还有人的视线在景湛和瑞王身上转了好几圈，别的不说，这两位心里必定是有想法的。 更有朝臣暗自心惊，没想到摄政王的实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过短短三天就能查到这么多东西。 下了朝，景湛正欲离开，却见宁将军匆匆而来。 “昨日听闻小女说秋猎危急之时，是王爷出手相助。今日欲在府中设宴感谢王爷，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景湛在那种情况还愿意护着女儿，不说情根深种至少也应该有意。 可他压根猜不到，女儿是主动贴上去的。 景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昨日纯属意外，感谢就不必了。” 说完甚至没等宁将军回话，就大步走开。 宁将军站在原地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咂摸出味来，摄政王这意思是他根本就不愿意救下自己的女儿？ 他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想起昨天晚上女儿娇羞着对自己说的话，他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 德王很快被缉拿归案，也不知道大理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将一切都招了。 原计划更加恶毒。 按照德王供述的，他安排那些黑衣人原本是打算杀了景思远后再露出破绽被抓到两个，指认瑞王。 瑞王狂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算他真的做出这些事也不算稀奇。 如此一来瑞王就算不想反也不得不反，最后必定会和朝廷两败俱伤。 那个时候他再出现收拾烂摊子就行。 若是此计不成，他还打算趁乱杀了皇后，到时候他不仅可以想办法安插人到皇上身边，顾家也必定会和皇上反目。 只要反目了，后续的事也就好处理了。 只可惜，一件都没达成。 这个供述一出来，原本还有些怀疑的人顿时疑惑立消。 德王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不管他的哪条计策成功了，朝堂都必定会大乱一场。 顾清晗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难怪那日我总觉得身边的刺客有点多，竟不是我的错觉。”顾清晗幽幽叹了一声。 今日顾晚衫特意请旨进宫，为的就是将调查结果告诉顾清晗。 说完之后，就听顾清晗感叹了这么一句。 顾晚衫抿紧了唇，心中不免后怕。 若当日他没有及时赶到，顾清晗只怕真的凶多吉少。 见他神色凝重，顾清晗也猜到是为自己担心，特意扯出个笑来：“哥哥放心，我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顾晚衫看着她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后说：“你当真不想出宫去？我有办法。” 顾清晗愣住没说话。 “我知道你心中的顾忌，但我既然敢提出来，就有全身而退的法子。”顾晚衫这话说的非常认真。 若顾清晗和皇上相亲相爱过得幸福，他绝对不会打扰半分。 但事实并非如此。 第一百零一章 计谋 明眼人都知道，景思远不可能一直在皇位上坐下去。 到时候争夺皇位必定是一番腥风血雨，顾清晗作为皇后，不可能不牵涉其中。 现在还有机会退，一旦错过了机会，连想退都没得退了。 顾清晗明白顾晚衫对自己的担忧，可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初顾家全军覆没的真凶还没找到，隐患还在，她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哥哥不必担心，若真的有危险，我不会自己一个人硬抗。”她非常坚定的说。 顾晚衫见她如此，就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 他只得轻叹一声：“你心中有数就好，哥哥永远在你身后。” 顾清晗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的。” 顾晚衫回去后没多久，德王的案子就被结了案。 毫无疑问的，德王被判了谋逆罪，和一众主谋一起被斩了头。他的家人也被连累，上上下下都被流放了出去。 满朝文武谁不唏嘘？ 顾清晗并没有特意去了解德王的后续，这些都是晴儿在宫中听到后告诉她的。 自从上次和景湛争执过后，他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不仅不再进宫，也不传消息进来了。 顾清晗刚开始还有些失落，但想想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结果。 “娘娘最近可是不开心？” 晴儿说完德王的下场，看着顾清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顾清晗眉头微皱，晴儿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不必如此，本宫无事。”见她这般，顾清晗摆了摆手。 晴儿点头，绞尽脑汁想了想：“娘娘若是心情不好，可以去珍兽园看看。听说最近新来了一只孔雀，开起屏来特别的漂亮。” 顾清晗没有答话。 因着晴儿的提醒，她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件事。 上一世她也听说过孔雀，只是自己当时正在冷宫内反省，自然无缘相见。 可就算在冷宫里，她也听到过一个消息，有个颇为受宠嫔妃被孔雀啄伤，竟是弄瞎了一只眼睛。 常人瞎了眼都是天大的祸事，更遑论那位嫔妃了。虽然没有被景思远逐出宫，却也就此冷落下来，再没有受过宠。 而赵芸儿却借此让皇上杀了孔雀，自己得了它的尾羽，做了一条极其华美的裙子。 之所以她如此印象深刻，是因为赵芸儿做了新裙子后常常来冷宫炫耀，还频频辱骂她。 现在想想，珍兽园内的动物都被严格看守，怎么会莫名其妙就伤了人呢？ 只怕和赵芸儿也扯不开关系。 这一世的赵芸儿，只怕更需要这条裙子吧？ 正想着，赵芸儿就主动找上了门。 “前段时间是臣妾太急躁，几番冲撞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赵芸儿不情不愿的道了个歉。 顾清晗半天没叫起，看到赵芸儿眼中露出愤恨之色，才淡淡的开口：“起吧。” 以赵芸儿的性子，绝不是真心来找自己道歉，顾清晗也没急着说话，只等赵芸儿自己开口。 赵芸儿沉默了片刻，忽然爆发：“顾清晗，别以为自己真的赢了我！若不是我爹吩咐，我怎么可能向你道歉？” 顾清晗冷笑：“本宫可没说要原谅你。” 赵芸儿顿了顿，沉着脸说：“我爹在你兄长手中屡次吃亏，今日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修复与你的关系。只要我们一起出去逛一圈，回来之后我保证不会再针对你。” 顾清晗冷眼看她，虽然她不知道赵芸儿想做什么，但也猜得到绝不是什么好事。 且不说赵御史是不是个会道歉的性子，就说赵芸儿也绝不是能服软的。 她既然肯说出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背后有更大的图谋。 这样想来，顾清晗还真的有些好奇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暗地里冲着晴儿打了个手势，自己却好似犹豫了一会：“你当真日后绝不会再针对本宫？” 赵芸儿见她松动，心中一喜：“那是自然，现在宫内受宠的嫔妃那么多，我总揪着你不放有什么好处？” “好。”顾清晗犹豫了片刻，答应下来。 赵芸儿立即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 顾清晗看着明显高兴的赵芸儿，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她表现的如此明显，是笃定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赵芸儿也没有和她逛太久，随意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后，忽然提出：“我听说最近珍兽园里的孔雀会开屏，皇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一直在关注着赵芸儿的顾清晗心中一动。 难怪今日赵芸儿如此反常，原来计划竟是在这里？ 之前她还有所怀疑，现在倒是笃定了，上一世那嫔妃受伤的事定然和赵芸儿脱不了干系。 明白过来的顾清晗不由得冷笑，赵芸儿的手段向来简单粗暴，这一次倒是还绕了个弯子。 先是以退为进将她约出，再状似无意的将她引到珍兽园，最后再让孔雀伤了她。 就算顾清晗有意追究，也只能怪罪到孔雀身上，赵芸儿完全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本宫倒想去看看。”顾清晗故意答应下来。 赵芸儿松了一口气，脸上甚至露出几分喜意。 “芸妃为何如此高兴？”顾清晗笑着问。 赵芸儿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收起惊慌的神情：“皇后可能看错了，臣妾并没有高兴。” “是吗？”顾清晗笑着看了她一眼，似乎洞察了一切。 赵芸儿心中一惊，赶紧回想自己有没有露出马脚。但见顾清晗似乎一无所知，这才松了一口气。 珍兽园很快就到了。 赵芸儿熟门熟路的将顾清晗引到孔雀的笼子前：“这就是那会开屏的孔雀了。” 说话的时候，赵芸儿有意无意的往后退了两步，淡淡的异香浮动在空气中。 忽然，原本安安静静的孔雀激烈的扑腾起来，直冲两人飞来。 顾清晗早有准备，发出一声惊叫后竟是死死的扯住了赵芸儿。 赵芸儿大惊：“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 顾清晗冷笑：“这么拙劣的计谋，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没等赵芸儿反应过来，顾清晗就扯着她狠狠一推。 第一百零二章 活该 赵芸儿根本没想到顾清晗会有所防备，被她推了个猝不及防。 原本就被药物影响的孔雀又受了惊，从笼子里钻出来后就疯狂的朝她扑腾过来。 赵芸儿惊慌之下，一边尖叫着一边用手死死的护住了自己的脸。 这边的动静不小，守着院子的宫人和侍卫全都赶了过来。 一看就吓了一跳，只见向来精致的芸妃此时正倒在草丛里毫无形象的疯狂尖叫，身上还扑腾着两只孔雀。 皇后娘娘也是一副受了惊的样子，远远的躲在一旁。 侍卫们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就上前捉住了那两只孔雀，顺带着问了下赵芸儿：“娘娘你没事吧？” 赵芸儿疯了似的挥舞了一会手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脸上和手上都是火辣辣的疼，飘逸华丽的裙子早就别扯得稀巴烂，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 她甚至没来及的找顾清晗的麻烦，就尖利着声音喊道：“叫太医！快去叫太医！本宫的脸疼！” 宫人不敢怠慢，很快就去找了太医前来。 太医看到赵芸儿的惨状也吓了一跳，连忙为她上药处理。 一切处理妥当后，才让人扶着赵芸儿起来：“这些禽鸟原本也不干净，娘娘身上的伤口又多又深，这段时间必须得好好的养着。” 雨儿扶着赵芸儿连连点头。 之前赵芸儿为了实行自己的计划，特意将身边的宫人都给支开了，等出了事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现在看到赵芸儿这般模样，雨儿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心疼，而是自己只怕又没有好果子吃了。 赵芸儿听到太医的话当即激动起来，她死死的揪住太医的手：“我的脸呢？会不会留疤？” 看到她这般疯狂的样子，太医哪里敢随意承诺？ 他赶紧退后了两步：“伤口留不留疤还得看伤势恢复情况，若是娘娘养护的好，说不定也不会留疤。” 那就是很有可能会留了。 赵芸儿茫然的退后了两步，视线落在了顾清晗的身上。 她猛的一下扑了过去，也不管手上还疼着，就要去撕扯她。 侍卫们哪里能让她在自己面前伤了皇后？赶紧将人拦住了。 “你们放开我！我要让她死！”赵芸儿想到自己可能会留疤，整个人都要疯了！ 现在她就已经隐隐失去了皇上的恩宠，太后也对她爱搭不理的。若是真的留疤毁了容，皇上哪里还会看她一眼？没了利用的价值，太后也势必不会再理她。 光是想想就让她不寒而栗。 “是你故意陷害我！是你把我推倒的！”赵芸儿想到自己身后感受到的那一股推力，大声的喊道。 顾清晗冷笑了一声：“是你今日特意上门向本宫赔罪，又拉着本宫来看孔雀，本宫要如何害你？” 赵芸儿心中一颤，却没被她这么忽悠过去：“我是诚心向你道歉，谁知道你居然反过来害我！” 顾清晗丝毫不畏惧她，慢慢的开了口：“珍兽园内的珍禽猛兽向来看顾的很好，怎么偏偏今日笼子就开了？不仅如此，孔雀本事性情温顺的鸟类，怎的偏偏就发了狂？这些东西要查，还是可以好好查查的。” 赵芸儿脸色微僵。后续的痕迹虽然都已经被她扫除了，可难免会有疏漏，谁知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一旁的侍卫和宫人也听明白了，看样子是芸妃原本想对皇后出手，却没想到被皇后反将了一军。 他们虽然不能说些什么，但看向芸妃的眼神却是有些不对了。 赵芸儿虽然生气，却知道这个罪名自己绝对不能认下。 想到这里，她忽然凄凄惨惨的哭了：“臣妾知道皇后娘娘一直对臣妾不满，可娘娘不能如此狠的心，不仅将臣妾毁容还将罪名推在臣妾身上啊！” 说着，她竟是生生的晕了过去。 赵芸儿的盘算很好，只要她被带回宝华殿，她就可以换了身上的衣服。 到时候就算顾清晗再是咬着自己不放，也没有了证据。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景思远和景湛竟然这个时候赶到了。 景思远看到地上躺着满身是血的赵芸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顾清晗看也没看景湛，跪在地上向景思远解释：“今日芸妃前来找臣妾道歉，又说觉得珍兽园内的孔雀稀奇，想让臣妾和她一起前来看看。却不曾想，到了这里之后孔雀突然狂躁，芸妃还想动手推臣妾，却被臣妾对反推了出去。” 景思远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赵芸儿做出这种事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赵芸儿原本就是装晕，现在见顾清晗竟是直接将罪名推在自己身上，哪里还装得下去？ 咬咬牙，竟是慢慢“苏醒”了过来。 “皇上！皇后想要害臣妾！”赵芸儿哭着拉住了景思远的衣摆。 若是以前，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景思远说不定还会心软，但眼下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沾满了血，看上去极为可怖。景思远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他的动作压根没有掩饰，察觉到这一点的赵芸儿顿时僵住：“皇上？” “你们还不去给芸妃看看？”景思远没有回答赵芸儿，而是冲着刘太医吼了一声。 刘太医心里发苦，这件事可不是他可以解决的啊！ “皇叔怎么看？”景思远实在不喜欢这种需要动脑子的纠葛，索性全部推给了景湛。 意外的是，景湛竟然没有推脱。 若是往常，他势必会说这是皇上的家务事，可现在却冷冷的盯着赵芸儿：“芸妃既然说皇后故意害你，可有证据？” 赵芸儿一愣：“皇后娘娘设局哪里还会给臣妾留下证据？” 景湛冷笑：“芸妃无证据诬陷皇后，论律当打四十大板。” 所有人皆是一惊。 原本以为此事还有得辩驳，没想到摄政王压根不打算追查真相，直接就定了芸妃的罪！ 顾清晗神情复杂的看着景湛，不置一词。 赵芸儿几乎陷入了癫狂，她疯狂的大吼：“景湛！你不就是和顾清晗有一腿吗？皇上你头上绿了都不知道！” 第一百零三章 验证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落到了冰点。 虽然景思远是傻，但绝不会允许有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他狐疑的看向景湛：“皇叔，芸妃说的可是真的？” 景湛冷笑，看芸妃的目光仿若一个死人：“皇上若是相信她的话，大可以去查。只是若什么都没查出来，必须要给臣一个交代。” 景思远犹豫了，他素来相信景湛，否则也不会每每在赵御史和景湛发生争执的时候都偏帮着景湛。 赵芸儿才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无私的帮助，景湛会对顾清晗这么上心，两人不可能没有私情。 “皇上！难道你连戴绿帽子都不在乎了？”见景思远犹豫，赵芸儿大声的喊了两句。 没等景思远开口，就有愤怒的女声响起：“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只见太后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现在正怒意勃勃的瞪着顾清晗和景湛。 她向来不喜景思远对景湛那般信任，最近景思远不愿听她的话，太后心中的不喜更甚。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能忍得住？ “芸妃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居然还不把人带回宫去！”太后指着地上的赵芸儿怒吼。 宫人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七手八脚的赵芸儿背在了背上。 “等等。” 就在赵芸儿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顾清晗叫住了宫人。 太后面色不善的看向她：“皇后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清晗面无表情的说：“芸妃毁本宫名声一事暂且不说，她伺机谋害皇后证据确凿，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说着她对几个珍兽园的掌事和刘太医都打了个手势：“孔雀不会无端发狂，她身上必定有什么使其躁动的东西。” 几个掌事原本面如土色，现在听到皇后这么说，也知这是自己唯一自救的机会。哪里还需要顾清晗多说，赶紧冲了上去，在赵芸儿身上轻嗅了两下。 其中一个掌事脸色剧变，马上跪了下来：“芸妃身上有催动动物发狂的药物！” 他的话音刚落，赵芸儿就大声叫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被皇后买通了！” 太后面色阴沉的看向刘太医：“你说。” 她来得太晚，不知前面发生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让顾清晗趁机派人去检查了。 刘太医沉吟片刻，颇为沉重的点头：“确实如此。” 赵芸儿顿时尖叫了起来：“你们串通起来诬陷本宫！” 可事实到底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顾清晗没有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目光冰冷的看着太后：“芸妃谋害本宫，这一点母后应该不会不管吧？” 太后紧皱着眉头看向赵芸儿。 她知道赵芸儿蠢，却没想到她蠢到了这个地步。 光明正大的谋害皇后，当真以为顾家人都是纸做的吗？ 赵芸儿看到太后这般样子顿时有了危机感，太后不一定会帮自己！ 没等太后开口，她就万分激动的说：“臣妾是因为气不过皇后和摄政王有私情才想着惩罚她一下的！” 赵芸儿快速冷静了下来。 虽然她谋害皇后有罪，但只要自己咬死了是为了皇上报仇，也算是情有可原！ 景湛和顾清晗一定有一腿！一定有！ 就算他们没有又如何？偷情这种事本就辩无可辩，她就不信这两人还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到这里，她又镇定了几分。 太后的神色果然缓和了几分：“既然这样…” 顾清晗见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怎么也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她咬咬牙红着眼跪了下：“臣妾自入宫以来，虽不得皇上喜爱却一直兢兢业业操持宫务，原希望有一天可以让皇上回心转意，却不曾想…被人如此侮辱！” 顾清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语速飞快的说：“臣妾愿让嬷嬷验身以证清白！若当真如芸妃所说，臣妾愿自裁在宫门口！若不是，还请母后和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 也不等太后和景思远反驳，就砰砰在地上重重磕了好几个头。 看着顾清晗额头破皮流血，景湛的脚步微动，却不能上前。 他语气仿若结冰：“若本王当真和皇后有私情，本王愿自动退出朝堂以死谢罪，若没有……” 他没继续说，视线却落在了赵芸儿身上。 赵芸儿吓得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顾清晗和摄政王敢夸下如此海口？难道他们真的… 验身嬷嬷… 她吃惊的看向景思远。 被逼到这个份上，太后也没有了退路，她只好看向身边的嬷嬷：“去吧。” 嬷嬷领命带着顾清晗去了附近的宫殿，为了公平起见，晴儿也跟着一起去了。 半刻钟后，嬷嬷面色凝重的走了回来，在太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赵芸儿觉得半边身子都麻木了，机械的看着太后。 太后听了嬷嬷的话，当即心沉如水。 皇后入宫良久，她虽然知道景思远一直和她不亲近，却没想到两人竟是连房都没有圆过！ 也因景思远是个荒唐的，敬事录太后并不常看，这才漏了这么大个消息！ “怎么可能！” 赵芸儿的声音由尖转弱，跌坐在地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顾清晗竟然这么没用，到现在还未和皇上圆过房！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让她下意识的捂住肚子，**了起来：“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赶紧给她看看。”太后颇为不耐的说，这必定又是赵芸儿想要脱身的伎俩。 刘太医赶紧上前，才搭了一会脉，整个脸都白了。 他再三确认，赶紧跪到了太后跟前：“启禀太后，芸妃…有孕了。” “什么？！” 太后和景思远同时发出了惊诧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太医。 “刚才不是给芸妃把过脉吗？”太后皱眉问道。 刘太医惶恐的说：“芸妃月份尚浅，之前微臣并未察觉。此时动了胎气，脉象也变得明显，这才瞧出来。” 也幸好芸妃来了这么一遭，不然若是她真的没了孩子后才发现，自己只怕真的在劫难逃了！ 第一百零四章 交锋 太后反应过来后，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太后叠声说了好几遍，看向赵芸儿的目光立刻柔和了许多。 顾清晗没想到赵芸儿运气这么好，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有了身孕！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芸妃送回宝华殿去？你们可得小心着点！”太后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让人将赵芸儿送了回去。 呆愣愣的赵芸儿被扶上了软轿，直到离开都没能反应过来。 太后这才转头看向顾清晗：“今日之事应当是个误会，芸妃现在怀了龙嗣，皇后可得小心照顾着。” 顾清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冷笑两声。 就算太后偏心，也不至于偏颇到如此境地！ “母后的意思，是芸妃意图诬陷谋害皇后，污蔑朝中重臣之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顾清晗讽刺至极的问。 还想让她去照顾赵芸儿？ 当真是可笑。 见顾清晗态度不对，太后皱了皱眉：“身为皇后应该大度！现在芸妃怀了身孕，难道要她和孩子一起给你偿命不成？” 虽然早就知道太后不会公正，可当事实摆在眼前，顾清晗仍旧十分气愤。 光看现在太后的态度，就能猜到上一世自己和煜儿死后，太后和皇上绝不会追究赵芸儿的过错！ 毕竟一个没了两个将军的顾家根本闹不出什么风浪！他们也不会为自己得罪皇室！ 顾清晗死死的攒着拳头，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她是皇后，本王可不是。”没等顾清晗开口，景湛就冷冷的拦下了太后的话。 太后没想到景湛会在这个时候凑了进来。 她对景湛的观感一直很复杂，不想让他独揽大权，却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不中用的，当真没了景湛只怕会被那些王爷朝臣撕得毛都不剩。 所谓的太后把持朝政更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太后的语气软了些：“摄政王此话是何意？” 景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太后要逼皇后放过凶手无可厚非，但本王也不是任人污蔑之辈，芸妃胡乱攀扯一顿后安然无恙，以后岂不是人人可以怀疑本王？” 太后闻言不由心里发苦，赵芸儿是个蠢的，惹谁不好偏要惹到景湛？ 可景湛这么做，难道是在为顾清晗出气？ 太后恍然一惊，可顾清晗明明还是处子… “芸妃怀孕不假，赵家不是还在吗？既然无法处罚皇嗣，那就只能让赵家付出代价了。”景湛似笑非笑的说。 太后神情一肃，立即反驳：“不行！赵家不能动！” 景湛看了她一眼：“芸妃不行，赵家也不行，还是在太后眼中无论芸妃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太后闭上了嘴。 她心里很清楚，一旦真的惹恼了景湛，他对赵家动手压根不需要询问他们的意见。 “摄政王何苦如此苦苦相逼？”太后的脸色沉肃起来，眼中竟是多了几分厉意。 景湛丝毫不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太后叹了一声气，做出了妥协：“本宫会让赵家空出几个位置。” 她心中不止一次愤恨景思远是个痴儿，不然她何苦被人逼迫至此？ 不过只要赵芸儿可以顺利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今日所受的一切，她都会让景湛还回来。 达成一致后，太后也没再看顾清晗，略显颓废的离开了。 原本热闹的场地一时间竟是安静下来。 “你还好吗？”景湛心中的气恼未消，但见顾清晗这般模样，仍旧出声关心。 顾清晗心绪正是复杂的时候，看了景湛一眼摇头：“本宫很好，谢谢摄政王关心。” 说完也不给景湛再说话的机会，便和宫人一起离开。 站在原地，景湛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涌上无力感。 此时的顾清晗就像是一只缩进了龟壳的乌龟，任他在外面使尽了手段，她就是纹丝不动。 景湛想要狠狠敲破她的龟壳，却又担心自己的动作会不会伤了她。 在原地站了一会，他才慢步离开。 宝华殿。 赵芸儿仍旧沉浸在自己怀孕的震惊中，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问了刘太医一句：“本宫今天这般…是否对孩子有影响？” 刘太医摇头：“娘娘可以放心，刚才微臣已经为您把过脉了，虽然动了胎气，孩子却未受太大的影响，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可。” 赵芸儿神色古怪的嗯了一声。 刘太医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奇怪，按照这位往常的性子，此时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提出一堆条件才是，为什么感觉她不太高兴？ 正思索间，太后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当头就甩了赵芸儿一个耳光。 赵芸儿惊诧万分的看向太后。 “你们都出去。”太后强忍着怒气吩咐。 刘太医等人立即退出了内室，太后这才怒骂道：“你自己蠢就算了，害人为什么还要做得这么明显？你真当别人是傻的吗？” 赵芸儿捂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其实自她被关着抄了那么久的经书，又被其他嫔妃屡屡刺激后，她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不仅平日里喜欢发脾气，有时还冲动的差点对身边的宫女下手。 “我原本想的是她被毁容后必定做不成皇后了，就算她知道是我做的又如何？难道还敢报复回来吗？”赵芸儿低声解释。 太后冷哼一声：“结果呢？人家好好的，你现在成了这副鬼模样！” 想起受伤和脸上的伤口，赵芸儿顿时也变得激动起来：“姑母，你一定要帮帮我！如果我真的毁容了，皇上一定不会再看我一眼！” 太后想起自己儿子的行事风格，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但见赵芸儿如此紧张，只好温声说了两句：“哀家已经召了最擅长看外伤的太医，你不必担心，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只是你现在成了双身子，若能平安的生下腹中的孩子，就什么都不必害怕了。” 赵芸儿整个人顿住，垂头看着肚子神色复杂到了极致。 第一百零五章 秘闻 朝凤殿内。 晴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清晗：“娘娘，您还好吗？” 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怕不用到明天整个皇宫都会传遍皇后仍是处子之身的消息。 顾清晗的后位本就不算稳，后来用了一些手段才压得嫔妃们服气。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就算那些嫔妃不敢当面嘲讽，暗地里也必定会嘲笑她。 一个注定没有子嗣的皇后，怎么在嫔妃之中生存？ 顾清晗对此倒是十分淡定。 早在今天提出验身的时候她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再多的嘲讽她上一世都经历过了，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唯一让她气怒的是，赵芸儿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怀了身孕，让太后有了理由偏颇她。 晴儿见她沉默，只以为她是因为今天的遭遇难受，咬了咬唇提议：“娘娘，不如…” “什么都不要做。”顾清晗喝止了她。 虽然她对赵芸儿恨之入骨，却不会拿一个孩子的命来出气。 晴儿惶恐的跪下：“是奴婢僭越了。” 顾清晗冷声吩咐：“你先下去吧。” 晴儿退了出去，顾清晗看着一室冷寂，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赵芸儿，值得你这么难受吗？”景湛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顾清晗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带上了一些隐秘的欢喜。 不过她将这种情绪掩饰得很好。 “我以为摄政王不会再出现了。”此话一出，顾清晗才觉得自己似乎带上了一丝怨妇般的情绪。 她略显慌乱的偷看了景湛一眼，见他的脸色没有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 景湛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却只当不知。 这些天以来，他以为自己能对她冷下心肠。说到底，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说百倍，比她美上十倍的女人绝对能找到。 可偏偏，他就是放不下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聪慧、冷静、倔强都牢牢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就算在场的人千千万，他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他不信顾清晗对他没有一点情意，只是两人之间的阻碍太多，只能徐徐而图之。 “你今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自然要来看看。”景湛打了个直球。 顾清晗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立即有些狼狈的别开了眼睛：“我很好，不需要摄政王担心。” 尽管被气了这么多次，景湛仍旧有些咬牙切齿：“是我一定要关心你。” 顾清晗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好半天才从沉默中反应过来：“你这又是何必？” 景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讨论，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赵芸儿身上：“你放心，现在内心不安的绝不该是你，而是赵芸儿。” 顾清晗疑惑的皱眉，以为景湛说的是她担心有人害自己的孩子：“太后对她腹中的孩子十分期待，就冲着这一点，她也会让人好好护着她，赵芸儿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景湛忽的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如果说她腹中的孩子不是景思远的呢？” “什么！”顾清晗惊诧万分的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出啊！ 不对。 上一世一直到她死，赵芸儿也没生出个一儿半女的。 “可…她一个后宫妃子，怎么可能和旁人有染？” 赵芸儿骄傲至极，绝对不会和侍卫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么说来… 只有常进出宫内的那些人才可以… 顾清晗狐疑的看了一眼景湛。 景湛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恨得牙痒痒：“不是我！” 他怎么可能和那种女人有牵扯？ 顾清晗松了一口气。 可以进出皇宫的就那么几个，既然不是景湛，那… “是瑞王？”顾清晗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因为瑞王不小心撞到了赵芸儿，还特意送了她不少昂贵的赔礼。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两人有了牵扯？ “她的胆子也太大了。”上一世赵芸儿一直很受宠，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辈子她破了对方不少的计谋，皇上对她也变得不冷不热。失了宠的赵芸儿遇到有心接近的瑞王。 想也不用想会是什么结果。 景湛冷笑，在他看来赵芸儿根本就不是胆子大，而是她蠢。 正是因为蠢，才会做出和瑞王苟且还怀了孩子的事来。 顾清晗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缓解了不少。 难怪那天赵芸儿知道自己怀孕后，没有第一时间借着孩子来的生事，竟然是因为心虚。 见她眉宇之间的结被解开，景湛也露出个微笑来。 “瑞王知道了吗？”顾清晗忽然想到一件事。 景湛淡笑着说：“他之前可能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 宝华殿内。 所有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没多久瑞王就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你怀孕了？”他黑着一张脸看向赵芸儿。 勾搭赵芸儿原本只是一时兴起，加上希望在景思远身边安插个钉子。 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蠢到这种地步，还让自己怀了孕！ 赵芸儿慌乱之下并没有听出瑞王的不耐，她白着一张脸看向他：“怎么办？若是她们去查敬事录，定然会发现时间对不上的！” “敬事录那里不用着急，我会让人解决。”瑞王忽然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也许这也是一个机会。” 反正景思远是个傻子，只要赵芸儿生下个男孩再封为太子，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扶持儿子上位。 他来当摄政王把控朝政，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什么意思？”赵芸儿警惕的看向瑞王。 瑞王笑了笑：“除了你我，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景思远的种？不如将错就错。” “不行，这中间万一出了差池，你我就死定了。”赵芸儿不愿冒这个险。 瑞王的笑容僵住：“有我在不可能出事。况且现在难道你还打算把孩子打掉吗？” 赵芸儿沉默了。 太后对她腹中的胎儿有多么看中，她是知道的。 就算她的手段有把握瞒过其他人，也没把握瞒过太后。 要知道，她的手段可不像她看起来那么慈祥。 第一百零六章 落胎 和景湛见面的第二天，太后召见了赵御史。 不知两人讨论了些什么，赵御史回去后就撤去了两个赵家人占据的重要职位。 景湛心安理得的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一切仿佛都归于了平静。 只是顾清晗很清楚，一旦赵芸儿肚子里的秘密被暴露出来，届时引起的必定是轩然大波。 “朝凤殿内所有人都清理一遍，不准和宝华殿那边有任何接触。就算芸妃召见，也必须经过本宫的同意才可以过去。”顾清晗想了想，对着虞公公和晴儿下了一道死命令。 若赵芸儿想留下孩子鱼目混珠还好，一旦她想弄掉孩子，必定会想办法污蔑到她身上。 一箭双雕的办法，赵芸儿不会错过。 两人急急领命。 “将这个消息传给意贵妃，让她这段时间小心点。”顾清晗又道。 虞公公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 顾清晗看着自己面前的梳妆台，轻叹了一声。 只怕这段时间宫内不会平静了。 收到消息的意贵妃竟然亲自上了门。 “娘娘特意让臣妾注意，不知有何缘由？”意贵妃是个聪明人，想来顾清晗不会轻易传这种消息。 只是顾清晗不打算说的太详细，含糊的说了一句：“芸妃肚子里的孩子…” 意贵妃脸色一变：“孩子有问题？” 顾清晗看着她没有回答。 意贵妃立即明白过来，连连点头：“多谢娘娘提醒，臣妾一定会小心注意。” 顾清晗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什么都不用点的太透。 意贵妃说完这些，神情也变得凝重几分：“太后回宫后，给几个怀孕的妃子都赐了不少东西。” 顾清晗脸色微变，忽然想起了莫名死去的华贵人。 “怀孕性子难免变化，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多吃自己习惯的东西比较好。” 意贵妃眉眼微动：“臣妾明白。” 意贵妃离开后没多久，芳妃身边的宫女就惊恐万分的求见：“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 顾清晗原本正在看书，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我家娘娘今天不知怎么突然晕了过去，流，流了很多血！”宫女浑身颤抖，惊惧万分的说。 顾清晗默了默：“本宫去看看。” 芳妃被封后就搬到了菁华阁，颇受皇上宠爱。好在她为人还算低调，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才没有和其他嫔妃发生冲突。 顾清晗赶到的时候，芳妃正蜷着身子痛哭，她身下的褥子和衣裙上都沾了不少的血。 一旁的赵御医正紧皱着眉头不语。 见皇后过来，赵御医赶紧朝她行了一个礼。 “芳妃如何？”顾清晗并未上前，看着芳妃这般样子心里也有了几分数。 这个孩子看样子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赵御医叹息了一声：“芳妃不知为何误食寒性食物，导致腹中胎儿…” “不可能！我家娘娘自从怀孕后就小心翼翼，所有的食物都经过了检查，怎么可能还有寒性食物？”芳妃身边的宫女哭着反驳。 芳妃也白着一张脸，满眼是泪的说：“臣妾得知怀孕后便格外注意，明知道孕妇不可食用寒性食物，怎么可能吃？求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她原本就不是个受宠的，若不是腹中的孩子也不会有封妃的一天，可谁知道还没过多久，孩子居然就没了。 顾清晗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难免复杂。在这深如海的后宫之中，怀孩子不难，难的是怎么顺利的将孩子生下来。 “你放心…”顾清晗正准备安慰几句，就听到门口传来阵阵脚步声。 怒气冲冲的景思远走了进来：“孩子呢？怎么好端端的孩子又没了？！” 芳妃看到景思远眼睛又红了，带着哭腔向景思远诉说委屈：“皇上…” 若是平常男人，看到这样一幕定然心软一片早就将芳妃搂入了怀中。 可惜景思远并不是寻常人。 他恶狠狠的瞪了芳妃一眼：“你是不是蠢？为什么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这段时间他喜讯听了不少，期待了那么久，可还没等孩子出生，就莫名其妙的没了。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芳妃也没想到景思远会是这么个反应，一下子就愣住了。 好半天她才惨白着脸说：“是有人害臣妾…” “是谁？”景思远沉声问。 芳妃：… 她要是知道早就去把对方给撕了，怎么还在这里哭？ 见她答不上来，景思远又没了耐性：“你说有人陷害你，可到底是谁你又说不出，要你有什么用？” 顾清晗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声劝道：“孩子没了也不是芳妃所愿，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养好身子。至于凶手，再慢慢细细查…” 景思远没好气的打断了她：“上次的凶手还没查出来，又来？” 顾清晗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反正你是皇后，你应该要保护她们！要不然，把剩下几个怀孕的嫔妃都关在一起，等到她们生出孩子再放出来？”景思远提议。 顾清晗震惊的抬起了头：“皇上？” 只见景思远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清晗心底一阵发寒，她一直都知道景思远不同男女之情，宠幸嫔妃也不过是把她们当成可以逗趣的玩伴。 可见人家怀孕就关在一起等孩子生出来，那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她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皇上的这个提议太过荒唐，还请不要再说。” 景思远还想多说两句，可见顾清晗当真有了怒气，不知为何竟是有些畏惧。 “随便你吧，朕先走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顾清晗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冰霜。 躺在床上的芳妃忽然大笑起来，声音悲怆：“帝王恩宠，不过如此。” 看着情绪明显不对劲的芳妃，顾清晗轻叹一声吩咐她的宫女：“好好照顾你们娘娘，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宫女低声应是。 孩子还会有，可芳妃却不见得会愿意再给景思远生。 从菁华阁出来，顾清晗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皇宫，实在让人恶心。 第一百零七章 自尽 芳妃落胎一事并未在宫中引起太大风波，想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落胎真的算不上什么。 这件事调查起来倒也快，正如芳妃所说，她的食物一直被盯的很紧，对方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于是，对方就从食材本身下了手。 就在芳妃每天都要饮用的燕窝里，太医发现这些燕窝全都被落胎药浸泡过，又想法子除掉了味道。 这样大剂量的落胎药吃下去，孩子怎么留得住？ 可悲的是，芳妃为了减少被人钻空子的机会，特意在菁华阁里设了一个小厨房，而对这些燕窝下手的，正是小厨房里的人。 只可惜，他们查到小厨房人的时候，对方已经在自己房内自尽。就算与她同住一间房的宫人，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地方不妥。 这位厨娘的遗物里，更是没有丝毫与身份不符的东西。 线索竟是生生这么断了。 顾清晗得到消息后，沉默着去了菁华阁。 经过两天的休养，芳妃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只是眉眼之间的愁绪丝毫没有减轻。 她虚弱的下床向顾清晗行了一礼，没等顾清晗开口就猜到了她的来自：“娘娘是不是来告诉臣妾所有的线索都没了？” 顾清晗微愣。 芳妃凄惨一笑：“对方既然敢下手，定然不会怕人调查，不可能再留下证据。” “臣妾刚入宫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是想着能获得皇上的宠爱，让家人的地位更加稳固一些。” “后来，臣妾一直不得宠，才知道要在皇宫中存活下去真的太难了。” “臣妾想尽办法怀上了孩子，不奢求他能成为太子，只是希望老了之后能有个依靠。” “只可惜，就连上天都不帮着我。” 芳妃笑了笑，却让原本惨白的脸更加凄惶。 顾清晗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头阵阵发紧，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劝慰芳妃。 若是事情发生后，皇上能多多安慰她，说不定她的情绪还会有所好转。 可偏偏，景思远当场便说了那样的话，只怕更让芳妃觉得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好半天，顾清晗才叹了一口气：“以后…多为自己活吧。” 这句话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说服不了人。 一入后宫深似海，这满宫的女人，又有谁可以为自己活呢？ 芳妃笑了笑，没再说话。 顾清晗也不欲多待，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芳妃看着她的背影，呆愣愣坐了许久。 第二天一早，顾清晗才起床就收到了消息，芳妃自尽了。 晴儿递上一封书信给她：“娘娘，这是芳妃留给您的。” 顾清晗有些莫名，她与芳妃从前并无瓜葛，后来也是因为她流产了才去看了两回，没想到她居然还会给自己留信。 顾清晗将信件放在梳妆台上，并未急着去看。 “芳妃的后事如何了？”她问晴儿。 晴儿顿了顿：“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送出宫去了。” 说是送出宫，其实是扔到了乱葬岗。 像芳妃这种自尽的妃子是无法葬入陵园的，她的家人更加不敢为其收尸，最后只能落得个曝尸荒野的结局。 顾清晗的目光从信件上流过，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让人偷偷去将她葬了吧。” 晴儿点头退了出去。 顾清晗打开信件，一下子就愣住了。 芳妃的信很短，只说了两件事。 第一是，她怀疑自己流产的事情和太后有关，因为那燕窝恰好是太后赐下。也正是因为如此，芳妃才会放心大胆的用。 第二则是说起了当初华贵妃的死，其实当时她也在现场，恰好看到了太后身边的嬷嬷去找了华贵妃。 顾清晗看完后，眉头皱得死紧。 两件事的矛头都指向了太后。 想来也是，这后宫中除了太后之外，谁还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一个宫女消失？ 顾清晗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太后应该是不希望皇上这么早有皇嗣的。 如此说来，赵芸儿也只是个幌子？还是说，太后为了让赵家继续延续下去，选择放弃皇上？ 各种想法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最终都被压了下来。 芳妃流产自尽，除了让已经怀了身孕的几个妃子惴惴不安之外，并没有带来任何影响。 就连景思远，也只是刚开始看了她那么一次，之后就彻底将人抛到了脑后。 顾清晗冷笑。 她早就将芳妃留给自己的信件送到了景湛手中，到底事实真相如何，景湛定然能查个水落石出。 毕竟莳花楼可是后世有名的情报机构。 芳妃的死，让后宫安静了一阵，几位怀孕的妃子小心小心更小心，甚至连门都不怎么出了。 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没了孩子。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顾清晗还没收到景湛的调查结果，就迎来了自己的生辰宴。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顾清晗还在冷宫中。 别说过生日了，就连吃饱穿暖都是一种奢求。 这一世，她的境遇已经完全不同，太后也关心起了这件事。 “若是哀家没记错的话，皇后快要过生辰了？”太后突然召见，顾清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她要和自己谈的竟然是这个。 顾清晗笑着点头：“是的，谢谢母后惦记。” 太后慈祥的笑了笑：“这段时间宫内发生了不少事情，又是你第一年入宫为后，恰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热闹热闹。” 顾清晗看着太后没有接话。 能让太后这般主动积极，绝对不会只是太后想为她办生辰宴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太后很快接着说道：“哀家想着你入宫后会孤单，不若多请一些贵女一起来赏花吧。” 顾清晗依旧不语。 太后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说话，她很快就提了几个名字，笑着说道：“这几个都是我娘家的姑娘，小姑娘总惦记着玩玩闹闹，不如让她们来长长见识？” 说是长见识，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小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顾清晗没打算拂太后的面子：“既然母后同意，臣妾没有任何意见。” 第一百零八章 礼物 从太后宫中出来，晴儿气愤的小声嘀咕：“太后娘娘哪里是想为您办生辰宴？分明就是借机为赵家的姑娘们谋前程！” 顾清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晴儿立即闭上了嘴，心中仍旧是愤愤。就算皇后娘娘不爱皇上，太后也不该在她的生辰宴上做这种事。 这明晃晃就是在打皇后的脸。 连晴儿都能看出来，顾清晗又如何不知，她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没走多远，顾清晗就遇见了准备前来请安的赵芸儿。 短短时间没见，赵芸儿的情况似乎并不好。 上次孔雀留下的伤疤还未消失，看上去颇有几分触目惊心。偏偏她现在还怀了身孕，那些祛疤的药物根本就不能用。 不仅如此，赵芸儿的精神也算不上好。眼睛下黑青一片，整个人都萎靡不少。 看到顾清晗出现，她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皇后娘娘居然来向太后请安？难道是自己没法勾得皇上，想来向太后求助？也是，这么久了还是处子之身，皇后娘娘都可以写进史书了。” 想到自己的境况，赵芸儿说话都带上了几分怨毒。 顾清晗不怒反笑：“本宫自然比不得芸妃那般受人喜爱。” 赵芸儿整个人愣住，脸色顿时变得扭曲难看：“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顾清晗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她一眼后，便离开了。 小雨在一旁低声提醒：“娘娘…太后身边的嬷嬷来了。” 赵芸儿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本宫知道了。” 顾清晗回到朝凤殿后，吩咐虞公公：“盯紧了宝华殿，若是有什么异动记得报上来。” 虞公公点头，犹豫的开了口：“前段时间奴才盯着宝华殿的时候，恰好撞见了瑞王从宝华殿里出来，看上去神情愉悦。” 神情愉悦？顾清晗微皱眉头。 按理说，现在这种情况他应该焦头烂额才是，难道… 顾清晗有了个猜测，不由得冷笑：“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再晚些时候，虞公公回禀了一个消息。 就在和顾清晗碰面后，芸妃经召见了太后，最后怒气冲冲的离开。 回到宝华殿便召见了丽嫔，丽嫔从宝华殿离开时，神色有异。 顾清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冬月初八，御花园内早早的布置一新。 晴儿为顾清晗换上一套艳丽的长裙，却被顾清晗否了：“换条颜色轻的。” “可…”晴儿只是起了个头，就将话吞了下去。 顾清晗看着镜中明艳的自己，露出个讥讽的笑来。 今天可是太后专门为皇上准备的寻美宴，自己怎可喧宾夺主呢？ “娘娘，顾将军求见。”正在她出神的时候，虞公公忽然在门外提醒道。 外臣本不得进入后宫，但念及今日是皇后寿辰，太后特意下了一个恩典，准许顾晚衫入宫为顾清晗庆生。 其实也只是一种变相的安抚罢了。 顾晚衫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袭红裙的顾清晗，正坐在大厅正中。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哥哥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顾清晗笑着问道。 顾晚衫敛去眼中的神情，从背后拿出一个锦盒：“臣怕等会送礼的人太多，特意先来送给娘娘。” 顾清晗惊喜的接过，打开一看。 是一只木雕的兔子。 她高兴的笑道：“我就知道哥哥不会忘记这个。” 顾清晗属兔，从她的第一个生日开始，顾晚衫每年都会为她雕刻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最开始的手艺粗糙，现在看起来已经非常精美。 “除了这个，还有一只发簪。”顾晚衫轻咳了一声，“当初你及笄的时候我答应过你的。” 顾清晗恍惚了一瞬。 当初在将军府内，她算不上受宠。虽然及笄礼也办了，但也不过是匆匆了事。 除了母亲当时特意准备的发簪之外，竟是连一支像样的发簪都没有。 她偷偷哭鼻子的时候被顾晚衫发现，顾晚衫便承诺亲手为她雕一支发簪出来。 没想到，到现在他还记得。 恰好此时晴儿送了裙子上来，顾清晗掩去了眼中的复杂：“哥哥等我一会。” 回到内室换好衣服，顾清晗再次走了出来。 褪去了华丽的长裙，顾清晗仍旧美丽，却没有了刚才那般的明艳和气势。 顾晚衫不过片刻就想明白了她的用意。 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真是难为你了。” 顾清晗淡笑：“相较于牺牲自己去讨好皇上，我宁愿此生都不穿美丽的裙子。” 顾晚衫闻言越发心疼，却什么都没说。 “过不了几日，我就要去锦州了。”顾晚衫生硬的扯开话题。 顾清晗一愣：“锦州？” 她记得上辈子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 顾晚衫点头：“德王虽然被抓，但他好歹是在锦州经营多年的藩王。摄政王担心他会有国有后招，特意让我去看看。” 顾清晗想想也是。 上一世到她死的时候，德王都没有轻易冲动的动手，足以见得其人能忍。 虽然不知道这一世他为什么突然动了手，但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 “既然此次任务危险，那…”顾清晗有些担忧的说。 顾晚衫摇头：“有些事情只适合我亲自去做。” 顾清晗顿时明白了过来。 虽然景湛权势滔天，手中还有莳花楼这样的一流情报机构，却也有一个硬伤。 那就是他手中没有兵权。 现在他和顾晚衫合作，手中的兵权渐渐丰盈，也算是开始做准备。 若德王真的有后招，他手里的那些兵权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归于顾晚衫麾下。 顾晚衫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而已。 顾清晗有些愧疚：“哥哥…” “若是生分的话不要说，你知道的。”顾晚衫打断了她。 顾清晗低低的嗯了一声：“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比不上你的安全更重要。” 顾晚衫微愣，随即露出个笑容：“你放心，还没把你安全的带出宫去，我不会轻易出事。” 兄妹两人对视一笑。 第一百零九章 中计 顾清晗到御花园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就连景思远都乖乖坐在了龙椅上。 只是听了上次他说过的话，顾清晗对他越发厌恶，若非不得已根本就不想坐在他身边。 偏偏景思远还不识趣：“今日不是皇后生辰吗？皇后为何穿得如此素净？” 顾清晗故作不解的眨了眨眼：“是吗？臣妾觉得这样挺好看。” 景思远撇了撇嘴：“皇后的审美真是异于常人。” 说着，还主动往旁边挪了挪。 顾清晗丝毫不介意，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恨不得景思远赶紧走开。 “今日是娘娘寿辰，臣女祝娘娘永乐安康。”一个姑娘婷婷袅袅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景思远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你是？”顾清晗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端起酒杯清抿一口。 姑娘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景思远：“臣女赵茹，乃是芸妃娘娘的堂妹。” 一旁高座上的赵芸儿冷哼：“本宫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昨天她就收到了家中传来的消息，说太后安排了几位堂妹入宫，让她照顾一些。 照顾她们到皇上的龙床上去？ 赵芸儿不杀了她们就算好的了！ 赵茹脸色微变，有些委屈的看向景思远。 只可惜景思远压根就不懂这些小机锋，很快就被别的姑娘吸引了视线。 顾清晗冷眼旁观这一切，也是好笑至极。 芸妃才刚刚怀孕，赵家就急着送人入宫笼络皇上，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臣女恭祝娘娘生辰快乐。”宁子祯忽然端着酒杯上前祝贺。 她的衣着十分简单朴素，看上去一点都不惹眼。 景思远不过是无聊的扫了她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顾清晗的笑容冷了下来：“宁姑娘有心了。” 她连桌上的酒杯都没有碰一下。 宁子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将杯中的酒喝尽后便匆匆回了座位。 顾清晗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落在了景湛的身上。 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升起一阵烦闷。 察觉到顾清晗的视线，景湛看了过来，冲着她遥遥举杯。 顾清晗冷笑，直接移开了视线。 看到这样一幕，宁子祯眼神微黯。 舞姬和乐师入场，众人纷纷起立为顾清晗祝贺，景思远也意思意思朝她敬了一杯酒。 宴会的气氛渐渐热烈，顾清晗的意识却慢慢抽离。 不管场中如何热闹，似乎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不自觉的她喝了不少的酒。 坐在下方的赵芸儿见状，冲着丽嫔使了个眼色。 没过多久，一个慌张的宫女小跑着过来：“娘娘不好了，晴儿姐姐冲撞了丽嫔，正在被丽嫔娘娘惩罚呢！” 顾清晗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跟本宫去看看。” 一路走到如玉阁，她便听见丽嫔正在叱骂晴儿：“走路冒冒失失的，若是冲撞了本宫肚子里的龙嗣，你承担的起吗？” 顾清晗微垂着眼，抬脚走了进去：“丽嫔这是怎么了？” 看到顾清晗进来，丽嫔赶紧站了起来：“臣妾刚才正在路上行走，却不想这宫女急急忙忙冲过来，差点撞到了臣妾的肚子。幸好臣妾反应快，不然…” 丽嫔还颇为后怕的拍了拍的胸口。 晴儿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原本是想去为娘娘拿件披风，不料…” 她说着低下了头。 丽嫔笑了：“你的意思我故意拿腹中胎儿的安危来陷害你一个宫女？” 晴儿闭嘴不言。 顾清晗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喝了酒的脑子越发昏沉。 身体不舒服，她说话也没了耐心：“既然如此，本宫就将她带回去好好惩戒一番，不知丽嫔可愿意？” 丽嫔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见顾清晗冷着脸，心知不能太过分，只能不甘的点了点头。 顾清晗这才看了晴儿一眼：“还不走？” 晴儿委屈的跟上，伸手扶住了顾清晗。 顾清晗只觉晴儿身上多了一股子异香，让她由内而外生出莫名的痒意来。 她心道不好，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勉力吼道：“快！快扶本宫回去！” 见她如此，晴儿和小宫女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赶紧扶着她往朝凤殿走。 没走几步，晴儿和小宫女忽然晃了两下，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顾清晗咬咬牙，对方废了这么多心思，必定是要对自己出手！ 她没去管两人，自己踉踉跄跄的往回走。 也怪她这段时间屡屡得胜，就忘了赵芸儿此人有多么的狠辣。能够让丽嫔成为马前卒的，就只有她了。 掌心早就被掐得血肉模糊，顾清晗能继续走，完全依靠自己的毅力。 “你怎么了？”没走出多远，顾清晗就听到了景湛的声音。 景湛见顾清晗离席便想着出来看看，却没想到撞见了这样的一幕。 “我中了药，你离我远点。”顾清晗冷声说道。 但她现在摇摇欲坠，脸色惨白。 此处更是人迹罕至，一旦她晕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带你离开。”景湛上前一把搂住顾清晗的腰，准备用轻功带她离开。 可没想到，顾清晗刚才还口齿清晰的拒绝他的靠近，现在却像是一只八爪鱼一般整个人缠在了他的身上。 “顾清晗？”景湛整个人愣住，不由得喊了一声。 顾清晗此时全身发热，只有景湛才是清凉的。朦胧之间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越发朝他贴了过去。 看到她潮红的脸，景湛这才彻底的明白过来。 心中的怒意止不住的升腾而起，那些人居然敢这么做？！ “放心，我带你离开。”景湛一把抱起了扭动不安的顾清晗，正准备快速离开，却听到不远处的传来了景思远的声音。 “你们说皇后在这里，哪有人？”景思远不耐烦的问。 席间有人说皇后娘娘今日生辰愿为她献舞一支，这才发现皇后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景思远急着看舞，被人怂恿着前来找皇后。 景湛回头四顾，这个地方实在巧妙，竟然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殿，只得推门走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章 顶替 才进门，他就发现了宫殿的不对劲。 殿内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景湛原本想从窗户离开，却发现窗户竟然被彻底钉死了！ “当真是好手段！”景湛紧抿着唇，怒意冲冲。 背后的人将他们的举动算计的十分彻底，绝非后宫嫔妃可以做到。 顾清晗还在低声呢喃，景湛看到她的样子眉眼微沉。 “臣妾刚才好像看到摄政王和皇后进了这间宫殿……”丽嫔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进来。 景湛紧皱眉头，若是真的让人看到皇后和自己在这里，那可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他想了想，伸手将还在昏沉的顾清晗敲晕，藏在了床和墙壁的夹缝之中。 刚做完这些，大门就被打开了。 景思远带着一众嫔妃走了进来：“皇叔？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看到皇后了吗？” 景湛冷着脸说：“本王怎么会知道皇后在哪？我不过是因为喝多了酒，见这个宫殿废弃，打算在这里休息一瞬。” 丽嫔和赵芸儿皆是变了变脸色。 “可臣妾刚才明明看到……”丽嫔低声呢喃了一句。 赵芸儿也跟着开口：“摄政王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奇怪，不如让宫人在这里找找，万一皇后藏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 “你凭什么做本王的主？”景湛冷喝一声，看着赵芸儿的目光让她吓了一大跳。 赵芸儿赶紧捂住肚子：“皇上！臣妾不过是为了找到皇后而已，摄政王这般吓臣妾，只怕会伤到腹中的孩子。” 若是平常，景思远一定不会选择和景湛对着干，但事情涉及到了赵芸儿腹中的孩子，这就让他不得不开口了。 “皇叔见谅，妇道人家就是一惊一乍的，反正这里也不是皇兄的地方，就让他们随便找找便是。”景思远笑着开口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景湛仍旧不同意，反而会引人怀疑。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王爷……” 似是没想到房间里有这么多人，来人愣在了门口。 “你是谁？”景思远皱眉问道。 “臣女乃是宁将军的女儿宁子祯，不知皇上在此，还请皇上恕罪。”宁子祯从容不迫的解释道。 见她这般淡定，景思远倒是起了几分好奇：“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宁子祯迟疑的看向景湛，垂头不语。 “皇上，这个姑娘的事暂时不管，咱们还是先找皇后吧？”丽嫔有些焦急的催促。 景思远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皇叔都说了没人，你为什么总说皇后在这里？” 丽嫔一时语塞。 景思远冷哼一声，找皇后有什么好玩的？显然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朕问你话，你为何不回答？”景思远沉声问宁子祯。 宁子祯又看了一眼景湛，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臣女是来找摄政王的。” 景湛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你来找皇叔？”景思远饶有兴致的看向宁子祯，他好像从未见皇叔接近过女人，难道喜欢的是宁子祯这种类型？ 景湛欲开口否认，但想来赵芸儿和丽嫔又会借机要搜查房子，便沉默下来静观其变。 宁子祯娇羞的看向景湛：“摄政王和臣女不过是来这里聊聊。” 孤男寡女的这种宫殿里聊聊，这就意味深长了。 景思远兴奋的走到景湛身边：“没想到皇叔喜欢这种类型的，当真是有意思。” 景湛目光凌厉的看了宁子祯一眼：“宁姑娘真是喜欢说笑。” 赵芸儿没想到宁子祯会忽然跳出来掺和一脚，嗤笑道：“宁小姐倒是勇敢，私会外男也说得如此清新。该不是故意为摄政王解围的吧？” 宁子祯不卑不亢的朝赵芸儿行了一礼：“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若臣女不站住来澄清，只怕两位娘娘就要污蔑王爷的清白了。若是当真让人搜查了宫殿，王爷的脸面摆到何处？何况臣女说的只是是事实而已。” 赵芸儿怒瞪她：“当真是牙尖嘴利的丫头！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跳出来挡刀的？给本宫搜！” “芸妃娘娘好大的架势，当着皇上和本王的面也发号施令，真不知这宫中的侍卫究竟听谁的？”景湛似笑非笑的盯着赵芸儿说。 赵芸儿一惊，没想到自己一时被宁子祯带了进去。 看着景思远赶紧解释：“皇上，臣妾……” 景思远摆摆手，没好气的看着她说：“够了！皇叔这么大年纪连个侧妃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了个姑娘，你还要在这里捣乱！给朕退下去！” 赵芸儿张了张嘴，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还抓不到顾清晗！她真的要气死了！ 丽嫔在一旁缩了缩脖子，什么也没有再说。 景思远训斥完赵芸儿，转过头笑嘻嘻的看着景湛：“既然皇兄喜欢，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了！朕做主，将这位姑娘赐给你做侧妃！” 景湛皱眉：“皇上不可！” 景思远只以为他是害羞，摆摆手：“有什么不可的？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也不等景湛再说话，呼啦啦带着一群人离开，留下了景湛和宁子祯：“你们继续啊。”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宁子祯才在景湛面前跪了下来：“臣女擅作主张，还请王爷恕罪！” 景湛眸色深深的看着她：“你为何要那么说？” 宁子祯捏紧了拳头，猛然仰起头：“臣女刚才不小心看到王爷扶皇后娘娘进来，正欲提醒却见皇上一行人过来。又见丽嫔娘娘一再逼迫，无奈之下只得这般行事……” 景湛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虽然她说得很有道理，但眼中的情绪却是骗不了人的。 “你喜欢本王。” 宁子祯浑身一颤，当即红了眼：“臣女确实喜欢王爷，却也知道王爷心中没有臣女。现在王爷遭芸妃等人陷害，未免惹皇上怀疑，臣女自愿成为侧妃挡去这些。若是……若是一年后王爷还对臣女没有心思，臣女愿假死离开。” 景湛看着她纤细的脖子沉默了良久：“你不必这般委屈自己，本王不会同意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秘密 宁子祯不可置信的看向景湛。 她没想到自己舍弃了女子的矜持名声，甚至如此委曲求全，仍旧不得摄政王的半点怜惜。 “王爷当真如此喜欢皇后吗？”宁子祯幽幽的说。 景湛皱紧了眉头：“你说什么？” 宁子祯勇敢的抬起头：“王爷当真如此喜欢皇后吗？喜欢到连找个女人假装都不愿意？” 景湛心中升起一股子烦躁，不愿再与她纠缠：“明日我自会去找皇上说清楚，你可以离开了。” “就算王爷再喜欢，她永远都只会是皇后，和您没有关系。今日之事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王爷能永远逃避吗？”宁子祯大声斥问。 景湛终于直视她的眼睛，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与你何干？” 宁子祯从来都是远远的看着景湛，这是第一次两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但景湛眼里的杀意让她心惊。 “我只是为了你好而已。”宁子祯勉强吐出这几句话。 景湛恶意满满的笑了：“你是谁？凭什么为了我好？” 宁子祯愣住了。 景湛慢慢松开了她：“最好不要自作聪明的做些蠢事，否则本王定然不会让你好过。” 宁子祯浑身一颤，竟是被他的目光给吓到，转身跑了出去。 确定周围没人了，景湛才从夹缝中将顾清晗抱了出来。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面容安详的女人，轻叹了一声将人送回了朝凤殿。 顾清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暮色深深，她轻哼着捂住了自己的头。 昏迷之前的记忆渐渐涌入脑海之中，她惊叫着坐了起来。 看到朝凤殿熟悉的布置，她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才后怕，是不是晚了点？”等到她的那一口气松完，低沉的男声才缓缓响了起来。 顾清晗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景湛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坐在了不远处的软塌上。 “你怎么在这里？”顾清晗问完才想起自己之前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样子，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 景湛走到窗前，目光沉沉的：“平日里你最是机警，怎么今天反而松懈了？” 宫中尔虞我诈从未减少过，顾清晗平常称得上小心翼翼，没想到栽在了这上面。 景湛不敢想，这一次倘若顾清晗遇到的是别的男人，后果究竟会如何。 顾清晗抓紧了被子：“是我没想到赵芸儿和丽嫔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出手。” 赵芸儿也就罢了，她真的没想到丽嫔怀着身孕还会掺和进来。 景湛的声音也冷了几分：“赵芸儿的事瞒不了多久了。” 顾清晗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景湛不想再替他们隐瞒了。 宫中向来没有秘密，瑞王和赵芸儿之所以这么顺利，只不过是景湛有意纵容罢了。 “今日的药是下在了晴儿身上，你才会完全没有防备。我这里还有个懂医术的人，明天就让她到你身边伺候。”景湛继续说道。 正如宁子祯所说，这件事不会是最后一次。只有身边有个懂医术的，他才能放心一些。 顾清晗对此没有异议。 景湛见她没事也没再多说，虽然解药解得及时，但那药多少还是对身体有损伤，要好好养养。 景湛离开后，顾清晗就见晴儿白着一张脸，走到她面前跪了下来。 “都是奴婢不好，若不是因为奴婢……”她身上只是被下了一些**，倒是很快就醒了过来。 虞公公将事情告诉她的时候，晴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顾清晗急着去救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着了道。 “这件事怪不得你，她们有心找茬你还能如何？”顾清晗摆了摆手，她很清楚丽嫔就是刻意找了借口，就算不是晴儿也会是其他人。 晴儿仍旧愧疚不已，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顾清晗见她如此，只得无奈的说：“你先起来，我还有事要你做。” 晴儿亮着眼睛抬起了头。 第二天一早，晴儿就带着虞公公去了丽嫔的宫里。 丽嫔昨夜已经惴惴不安了许久，若是早知道皇后可以趁机逃过一劫，她是怎么都不会对皇后下手的。 听到晴儿和虞公公来的消息，她紧张的摸了摸肚子，只希望腹中的孩子可以帮自己度过一劫。 “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事？”虽然双方已经心知肚明，丽嫔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来。 晴儿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木箱子：“娘娘说丽嫔最近情绪有些焦躁，只怕会对龙嗣不好。还是多抄些佛经静静心比较好，什么时候把这些抄完，什么时候再出来走动吧。” 丽嫔心里咯噔一下。 单看她身后那个巨大的箱子，里面的经书没有几个月是绝对抄不完的。那她岂不是一直都不能出现在皇上面前了？想起赵芸儿之前不过被禁足一个多月就失了宠，自己若是消失几个月…… 丽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有些慌乱的笑笑：“皇后娘娘一片心意，臣妾心领了，但……” 没等丽嫔拒绝的话说出来，晴儿就笑了：“娘娘说了，若是丽嫔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丽嫔娘娘的继母当时死的似乎有些蹊跷，说不定她可以让人帮着娘娘查查。” 丽嫔整个人都愣住了，呆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丽嫔喃喃问了一句。 晴儿笑的温柔：“皇后娘娘说可以让兄长帮着调查您继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丽嫔声音尖利的说：“别说了！我抄！” 晴儿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娘娘有心要抄经书，奴婢就恭喜娘娘可以静心抚养龙嗣了。” 丽嫔脸色发白，整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听了晴儿的话也只是毫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晴儿示意人将东西放下，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又回过头来：“娘娘抄经应该是自愿的吧？可别是因为皇后娘娘……” 丽嫔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连摆手：“臣妾是真心想为孩子祈福的，绝非被逼迫。” 晴儿这才满意的离开。 丽嫔看着面前巨大的箱子，整个人陷入无边的恐慌里。 那件事她怎么会知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侧妃 晴儿在丽嫔这里出了一口气，回去禀报时脸上都带着笑。 她倒不是为了自己出气，只是想到丽嫔居然联合旁人陷害她家娘娘，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人也不想想，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宽宏大量，遇到个气量小的这些人根本连怀孕的机会都没有。 顾清晗见她喜气洋洋的回来了，心中顿时了然：“丽嫔同意了？” 晴儿重重的点头：“丽嫔一听到娘娘说的话就变了脸色，忙不迭的答应了。” 顾清晗闻言倒是有了一抹深思，这还是她第一次用上次顾晚衫给自己的资料，没想到这么有用处。 “行吧，你退下吧。”顾清晗冲晴儿点头。 晴儿脸上却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顾清晗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晴儿偷偷看了她一眼，原本不想说，但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娘娘迟早会知道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听说，那天芸妃本来带着人去找摄政王，要搜查房子。是宁将军的女儿站了出来，说摄政王和她有约，两人在那里见面。皇上……皇上听了高兴，就……就指了她为摄政王侧妃。” 啪嗒。 顾清晗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晴儿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娘娘！您没事吧？早知道奴婢就不说了……” 顾清晗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开口：“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晴儿颇为担忧的看向她，可见顾清晗坚持，这才退了出去。 寝殿一下子就空了下来，顾清晗的脑子也空了下来。 其实有这么一天，她早就料到了的。 毕竟景湛的年纪不小，娶妻不过是早晚的事。 看着铜镜里满脸苍白的自己，顾清晗露出个苦笑来。 就算景湛不娶妻又如何，自己和他终归是没有可能的。 景湛还不知道晴儿已经将传言告诉了顾清晗，他此时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那天就算宁子祯不站出来，景湛也有办法让景思远搜不了宫殿，只是他还没出手宁子祯就主动站了出来。 后来景湛对宁子祯说了重话，只是想让她自己主动的去找景思远澄清那天的事。 却没想到，对方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想来还是没有放弃。 既然最后的机会她也不把握，景湛也没有了顾忌，直接找上了景思远。 “皇上，那天的事当真是个误会。臣不过是有事情询问宁小姐，并非对她有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景湛颇为客气的对景思远说。 景思远当时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见景湛当真没有那个意思，也就不再勉强。 反正那时候也只是自己随口说了一句，并未下圣旨。 没等他开口，就见一个公公神情焦急的跑了进来：“启禀皇上，太后亲自下了懿旨为摄政王赐婚了。” 景湛的脸色立即黑了下来。 延寿宫内，天后看着面前的宁子祯意味深长：“你可知道，哀家的懿旨一旦公布，摄政王必定会娶你但却不会喜欢你。” 宁子祯捏紧了自己的袖子，脸上露出坚定之色：“臣女知道。” 那天景湛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宁子祯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 自己喜欢了摄政王那么多年，怎么会轻易的就被他一两句话吓退。只是心中更多了几分对顾清晗的不喜，明明她已经有了天下最珍贵的身份，难道还想得到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哪有那么好的事。 猜到景湛今日必定会进宫向皇上拒绝赐婚，宁子祯一早就请求进了宫。 先他一步和太后达成了一致。 “你倒是是个狠得下心的。”太后端着手中的茶水，淡淡的说。 生在后宫，太后对这些事情都看得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不乏手段狠辣之辈，却缺少对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 眼前的这个姑娘便是那稀少的一部分。 宁子祯摇头：“臣女不过是做该做的事情罢了。” 没有了景湛的支持，顾清晗的助力将减少一半，太后想对付她也会简单一些。 反正宁子祯的对手也是她。 景湛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延寿宫：“太后娘娘为何如此匆忙的颁下懿旨？” 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宁子祯身上，顿时了然。 阴魂不散。 “那天摄政王和宁姑娘之间的事哀家都已经知道了，哀家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你们两人的名声。”太后淡淡的说。 景湛嗤笑：“臣倒是不知，太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放肆！”太后怒斥了一声，“当日宁姑娘主动承认了你们的关系，摄政王可没有否认。现在若是摄政王不娶，是想逼着宁姑娘去死吗？” 景湛怒极反笑：“太后娘娘这么急着将手伸到我这里，是想做什么？” 太后脸上的神情几乎没变：“哀家还是不想让你们成为一对怨偶，也不想宁姑娘因为此事被逼死。” “难道太后当真以为自己可以拿捏住我？”景湛笑得讽刺，太后却浑身一凛。 这是第一次，摄政王当着自己显露出了这样一面。 太后微微闪神，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摄政王难道想造反不成？” 景湛狂怒的情绪一下子冷静下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坐到那个位子上去，并非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 当皇上还是当摄政王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皇上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权利交锋而备受牵制。 太后的一句话让他清醒明白，只要自己站着的不是权力巅峰，这些人还是可以蹦。 他目光清冷的转头看向宁子祯：“你当真这么想嫁给本王？” 没由来的，宁子祯打了个寒颤。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是，臣女想。”宁子祯朝着景湛行了一个礼。 景湛冷哼一声：“是吗？那就如你所愿。” 宁子祯一阵狂喜，强忍住了激动的情绪。 景湛看都不看太后和景思远，快步走了出去。 景思远皱着眉头看向太后：“母后何必如此逼迫皇叔？这下他必定生气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喜 太后看着一脸不愿的景思远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皇上不是个傻的有多好？她也就不必被景湛掣肘，何苦沦落到如此地步？ 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景思远：“皇上要明白，你是君，摄政王不过是个臣子，你不可真的将他当亲人。” 每每太后说出这样的论调，景思远都格外不耐烦：“朕是皇上，难道朕不清楚吗？还是说，朕必须要将国舅当成亲人才可以？” 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景思远：“皇上说什么？” 景思远却不耐烦再继续：“朕要去看欣妃了！母后万安。” 说完竟是直接离开了。 太后看着景思远的背影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想她为了皇上百般筹谋，最终竟落得如此指责？若不是皇上，她何至于让自己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想到赵芸儿腹中的孩子，太后坚定了神色。 当天，皇上便亲自下了圣旨，为摄政王和宁将军之女宁子祯赐婚。 消息一出，引起了轩然大波。 摄政王是什么人？虽然没有坐在龙椅上，他掌握的权力堪比帝王。 那宁子祯虽然生的漂亮，但这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她绝对算不上是顶尖的。 宁家这绝对是走了大运了！ 一时间，景湛成了各位大臣眼中的香馍馍。就算让宁家的抢了先，可她到底只是个侧妃不是？ 就在一众美人开始暗自摩拳擦掌的时候，忽然又传出了消息。 摄政王感念西北旱灾，决定不大肆举办婚礼，将省下来的银两捐到灾区去。 一经宣布，京城内外无不感叹摄政王仁善。 只有些明眼人看出了门道，什么旱灾不过是借口罢了，摄政王这么做无非是对这门婚事不满。 当真喜欢，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捧到对方眼前，哪里还会因为捐钱而简陋婚礼？ 摄政王是那缺钱的人吗？ 腊月初十，就在皇后生辰一个月后，摄政王迎娶侧妃，举办了一场异常简单的婚礼。 太后和皇上虽然没有前来观礼，倒是每人赏赐了不少东西。就连皇后，也添了几分喜头。 洞房花烛，宁子祯身着红色嫁衣，紧张又苦涩的坐在新房内，却迟迟不见景湛的踪影。 “娘娘，许是外面的酒宴太过闹腾，王爷才一时没能脱身。”陪嫁的许嬷嬷不忍宁子祯枯等，轻声劝慰。 宁子祯轻轻摇头：“我知道，王爷这是恼了我。可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明明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却喜欢上了别人！我才应该是摄政王妃！” 自她懂事起，她就决定要嫁给这个世上最伟岸的男子。原本她以为对方是皇上，但皇上却是个痴儿。 后来遇见了摄政王，她才知道原来他才是自己命定的良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嬷嬷喝止：“娘娘千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万一被王爷听见……” 宁子祯苦笑：“王爷听到了又如何……”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身清爽的景湛走了进来。 分明是大喜的日子，他却连一滴酒都没沾，这不是摆明了自己不想庆祝吗？ 宁子祯知道他对自己不喜，却没想到他连一点样子都不愿意装？ 难道自己就真的如此让他厌恶？ 宁子祯捏紧了拳头，轻声唤了一句：“王爷……” 她动作轻柔的依偎过去，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他，如含羞待放的花朵。 却不料景湛直接躲开了她，并拿出了一张和离书。 “本王不爱你，也不会爱上你。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本王可以放你自由！” 他虽对于宁子祯的行径厌恶至极，却不会以这种手段惩罚她。更不愿自己不喜的人顶着侧妃的名头在他府中日日待着。 宁子祯却看也不去看那和离书，她紧紧扯住景湛的袖子：“不，宁儿恋慕王爷多时，绝不会放弃王爷！就算是死，宁儿也是你的人！” 景湛一脸莫名：“本王记得自己和你从无瓜葛，为何你就非本王不嫁了？若本王不是摄政王，你还会这么坚定吗？” 宁子祯一愣：“王爷为何做这种假设？” 景湛冷笑：“你对本王的憧憬不过是基于本王的身份而已。” 两人从未接触过，要说爱上的是他的品格，岂不是太假了？ 宁子祯还没说话，景湛却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既然你不愿意抓住这次机会，日后就不要后悔。”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离开。 宁子祯愣神后大喊：“王爷，你要去哪里？” 只可惜窗外已经没有了回答。 皇宫之中，顾清晗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本王今日成亲，皇后倒是有闲情逸致。”景湛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顾清晗掉了笔。 她诧异万分的看向对方：“你怎么来了？” 看到景湛，顾清晗不是不喜，更多的却是惊。 景湛看着她书桌上密密麻麻写的字，心知她大概没有自己表现的那么平静。 他的眸色渐深：“你当真这般无所谓？” 顾清晗看着眼前的景湛，心头微微泛苦。 “就算没有宁子祯，你也早晚是要娶妻的。你是摄政王，我是深宫中的皇后，这一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依着顾清晗的性子，她绝不会当着景湛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景湛今天原本是洞房之喜，却偷偷进了宫，这让她不能也不想再装傻。 景湛深深的看着顾清晗，原本还想多说几句，却无意间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 心头忽然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 他轻咳一声：“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说。赵家的气数，该尽了。” 顾清晗猛然看向景湛。 景湛挑眉：“赵芸儿和瑞王这次联合起来坑了我们，难道你还打算让他们继续下去？” 顾清晗摇头：“自然不是。” 景湛走到她桌前抽了一张纸出来：“那就不要让他们好过。” 太后现在可是对赵芸儿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希望，可以称得上是孤注一掷。 若她知道赵芸儿腹中的孩子不是景思远亲生的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闹剧 转眼年节将至，顾清晗为了商量各宫年节事宜，第一次将嫔妃们都召到了凤翔宫。 意贵妃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如今穿着冬日的厚衣裳倒也不算惹眼。 欣妃低调的坐在一旁，如果不是有人找她搭话，大家可能都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神情阴骛的芳妃沉默的坐在位子上，目光始终看着自己的手。 “你们都到了？挺早。” 所有人都到齐之后，赵芸儿才姗姗来迟。 也许是最初的恐惧过去了，此时的她早就恢复了最初嚣张跋扈的性子。如今肚子还没开始显，就吩咐三个医女在自己殿里待着，太医更是日日去请平安脉。 只是她最近虽然嚣张，却未曾惹到顾清晗跟前。 赵芸儿毫不客气的坐下，视线在大厅内转了一圈：“听说皇后娘娘禁了丽嫔的足？这都快过年了，好歹她也怀了皇嗣。” 顾清晗微抬眼睛：“丽妃乃是自己要在宫里抄经，与本宫何干？” “娘娘不发话，她怎么敢？”赵芸儿嗤笑。 顾清晗笑了：“既然如此，芸妃大可以让人去请她，看看到底是不是我逼迫于她。” 赵芸儿正要点头，就听意贵妃拦住了她：“按说我不该多嘴，只是芸妃这般张口就来的性子也该改改了。皇后娘娘再如何也是皇后，芸妃这般质疑她可是不妥。” 赵芸儿翻了个白眼，又听意贵妃说：“不如这样，若丽妃是自愿的，芸妃就任由皇后娘娘挑一样你的首饰，也算是个教训如何？” 宫中嫔妃哪个不是首饰一堆，这样的教训说起来不痛不痒，赵芸儿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她这般积极当然不是为了丽妃。 自皇后生辰后，丽妃就消失了踪迹。赵芸儿几次想让宫女去召她，都被拦在了门外。赵芸儿担心她已经招供了什么不该说的，这才想起这么一出。 为了公平起见，顾清晗和赵芸各派了一名宫女前去询问丽妃。 赵芸儿看到顾清晗这般笃定，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但很快她又想起就算丽妃真的不来也不过是输一件首饰，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半个时辰后，两个宫女匆匆回来，身后并未跟着丽妃。 赵芸儿的脸色沉了下来。 “回禀娘娘，丽妃娘娘说她担心腹中胎儿，早在佛前立下誓言要一直抄经书到孩子出生为止。”芸妃派过去的宫女神色难看的说。 赵芸儿手中的茶盏啪嗒一声落在了桌上，脸色着实难看。 好半天她才开口说道：“既然是臣妾错怪了皇后，赔偿娘娘一件首饰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正准备让小雨去拿件首饰，却被意贵妃叫住：“当初说好了的，应该让皇后娘娘自己选一件。” “可臣妾的首饰太多，只怕娘娘选不完。”赵芸儿轻蔑的说。 顾清晗笑了笑：“不必麻烦，我记得芸妃有个红宝石珊瑚手钏？那个就挺好。” 赵芸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这个东西听起来确实并不贵重，可赵芸儿却不敢将她拿出来。 因为那是瑞王曾经送给她的！ 而且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戴过，皇后是如何得知的？ 嫔妃们都是人精，看到芸妃反应这么大，都猜到中间应该还有旁的故事。 受过芸妃气的可不在少数，大家纷纷开了口：“皇后娘娘如此喜欢，倒不知是什么样的？” “听起来倒像是不贵重，芸妃应当不会舍不得吧？” “愿赌就要服输，芸妃娘娘该拿出来吧！” 一时间七嘴八舌，让原本就焦躁不安的赵芸儿越发急躁，心急之下冲着一种嫔妃大声吼道：“闭嘴！” 嫔妃们安静了下来。 赵芸儿抬头看向主位的顾清晗，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一口就答应了让人去找丽妃，她早就笃定了对方不敢出来！ 这一切都只是让自己钻进去的圈套而已！ “既然皇后娘娘要，臣妾就送给娘娘。”赵芸儿几乎是从牙缝中咬出的几个字，任谁都看得出她的不甘。 可没有人替她说话。 小雨领命匆匆离去，不一会就端回来一个锦盒。 顾清晗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盒子，并且将里面的手钏拿了出来。 既然是瑞王送出，这手钏自然不是凡品，从用料到工艺无一不是精致不凡。 但要说多么稀奇，那也是说不上的。 顾清晗给众人看过之后，又将手钏送还给了赵芸儿：“本宫见芸妃似是舍不得这只镯子，实在不好夺人所好，不如干脆换你头上的凤钗吧。” 赵芸儿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既然不夺人所好，为什么要让她拿到这里来？！ 她很想回绝顾清晗，但又不想让这东西落到皇后手中，只能万分憋屈的拿了回来。 嫔妃之中有聪明的早就发觉了手钏的来路有问题，暗暗留下了神。 经过这么一波插曲，大家对年礼也没有了太多的想法，听顾清晗安排了几句，没人提出异议。 嫔妃们纷纷离开，只有意贵妃留了下来。 她有些不解的问顾清晗：“娘娘既然不想要芸妃的手钏，又为何让臣妾陪您演这么一出？” 她原本以为是顾清晗对那手钏有什么想法，但见芸妃的反应，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顾清晗摇头：“重要的不是那个手钏，而是我要让所有人都记住，这个手钏乃是芸妃所有。” 嫔妃们不是傻子，发现了赵芸儿这么大的异常怎么可能不去调查？ 一旦查了，可不是会有蛛丝马迹出现？ 意贵妃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仍旧疑惑却没有再问。 她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宫内那些害人的东西，一下子全都没有了。” 自她怀孕以来，虽然格外小心翼翼，也查出了不少肮脏的东西。 只是这个时候闹出来并没有太多用处，这才隐而不发。 可这几天，那些东西似乎全都消失了一般，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顾清晗。 顾清晗愣了愣，半天才说：“那是太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除夕 除夕当天，天上忽然降下鹅毛大雪，不到半天时间就染白了京城。 “娘娘，咱们该走了。” 梳妆台前，晴儿轻声唤醒了沉思中的顾清晗。 顾清晗沉默的点点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为了躲避景思远的纠缠，她一直将自己装扮的极其素净。只是今日是除夕，她就算再不想也必须穿上正红的凤袍。 大殿内早就热闹了起来，虽然宴席还没有正式开始，不少人早就端起了酒杯说新年祝福。 龙椅上，景思远看到顾清晗的装扮眼前顿时一亮：“皇后今日很漂亮。” 顾清晗“羞涩”的笑：“臣妾穿着这身装束并不习惯，皇上还是不要笑话臣妾了。” 景思远摇头，正准备说话就被景湛打断了：“今日乃是除夕，臣敬皇上一杯。” 景思远只得拿起酒杯意思了一下，再想说话又找不到机会了。 朝臣们纷纷上前朝贺，内命妇们也一个个找上了顾清晗，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吉祥话。 宁子祯笑着上前敬了一杯酒：“娘娘今日真美！想来皇上定然会对您更加喜爱几分。” 此话一出，气氛微顿片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大家都知道皇上和皇后上尚未圆房，宁子祯偏偏提了这个，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顾清晗笑了笑，没有说话。 “娘娘的气色确实不错，想来是听到了锦州的好消息吧？”意贵妃笑着开口，不着痕迹的将宁子祯往后挤了挤。 顾晚衫上个月去了锦州平定德王余孽，前几天还传来了好消息，引得皇上几番夸奖。 意贵妃此时提出，大家自然纷纷祝贺，至于宁子祯早就被人遗忘到了脑后。 这一轮敬酒完毕后，宁子祯才满脸愧疚的前来向顾清晗道歉：“适才是妾一时说错了话，引得娘娘不高兴，还请娘娘恕罪。” 顾清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宁侧妃说的是什么？” 宁子祯动作微顿，很快就笑了出来：“是妾相差了，娘娘怎么会和妾一般计较呢？” 她的目光又落在景湛身上，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方向。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景湛对她上心，宁子祯却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戒备着自己！ 想到一直到现在景湛不仅没和自己圆房，甚至连面都不露，她的心就又酸又涩。 她还想再多说几句，却听宫人敲了敲钟，大家都安静下来。 宁子祯只得不甘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太后娘娘姗姗来迟，景思远见她落座才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舞姬踏着舞步鱼贯而入，丝竹之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节目上。 顾清晗看着赵芸儿忽然离席，再看看兴致勃勃看着舞姬表演的景思远，心中嘲讽至极。 她佯装神秘的朝景思远贴了过去：“皇上，臣妾为您准备了特殊的节目。” 景思远虽对舞姬感兴趣，但到底看了多年，早就没了新意。现在皇后这么说，他心里更是痒痒：“特殊节目？在哪里？” 顾清晗莞尔一笑：“皇上请随臣妾来。” 景思远连连点头，悄悄跟着顾清晗从大殿之中退了出来。 景思远一把牵起顾清晗的手：“皇后准备的节目在哪里？” 顾清晗指了指不远处的偏殿：“就在那。” 景思远快步跟着走了进去，就见漆黑的房间之内忽然摇曳起一盏烛光，一个婀娜曼妙的身姿跃然投影在墙上。 清越的歌声响起，那曼妙的身姿也跟着舞动起来。 景思远哪里看过这个，一时之间竟是入了迷。 一阵激烈的舞蹈之后，歌声忽然停止。 舞娘穿着轻透的薄纱踏了出来。 景思远神色一动。 没等舞娘动作继续，就听到隔壁忽然传来了女子焦急的声音：“你说皇后是不是发现我们的关系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说起了手钏的事？” 景思远对赵芸儿的声音非常熟悉，只一下就听出了是她。 赵芸儿的哭声未停，又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不会的，我们行事如此谨慎，怎会被她发现了端倪？” 这下不止景思远，就连顾清晗都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 景思远虽然傻，却也不至于连两人话中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顾清晗不安的想让人去叫停，却被景思远制止。 赵芸儿和瑞王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对话已经被人听了个清楚，还在说着。 “之前她就对我说过意味不明的话，现在又扯出了手钏的事，要不我们还是把孩子流了吧。”赵芸儿非常不安的说。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怀，可一旦两人之间的事被发现，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瑞王显然不以为然：“孩子在你的腹中，还不是你说谁的就是谁的？况且，景思远他就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发现孩子不是他的？” 顾清晗悄悄看了一眼，景思远现在的神情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的了。 赵芸儿还想多说什么，却被堵住了嘴。 好半天才听到她**了一声。 瑞王柔情蜜意的问：“难道你不想生下我们的孩子，然后听他叫你一声母后，叫我一声父皇吗？”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景思远哪里还忍得住，抬脚就冲到了隔壁的偏殿。 他踹门进去的时候，赵芸儿还甜蜜的依偎在瑞王的怀中，看到他们进去顿时吓白了一张脸。 “皇上！” 赵芸儿没忍住，喊了一声。 景思远冷笑：“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给朕带了绿帽子不说，还想用你们的奸生子来当做皇子！” 瑞王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自己和赵芸儿的话竟然被听了个正着。 视线落在顾清晗身上，顿时明白了过来，赵芸儿的怀疑没有错，皇后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这才故意引来了景思远。 看着闯进来的几人，瑞王忽然狠下了心，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 他狞笑道：“原本还想留你一条狗命，谁知道你竟自己闯了进来。” 说着竟是直接朝着景思远刺了过去。 瑞王想的很简单，只要景思远死在了这里，他们大可以杀了宫人后将罪责推到皇后身上，到时候他们的事就不会再有人发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震怒 景思远没想到瑞王竟然在宫中就毫不顾忌的动手，完全不将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他一把躲到顾清晗的身后，嘴里还大声喊着：“护驾！” 瑞王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草包就是草包，就算当了皇上也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孬种！” 赵芸儿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顾清晗和皇上会突然出现。 好端端的，瑞王怎么就忽然对皇上动了手？ “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你还指望他给你一条活路？”瑞王见赵芸儿没有动作，不由得大喝了一声。 他并不在乎赵芸儿，但她腹中好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况且走到这一步，他可不能少了赵家的支持。 赵芸儿一晃神，就发现自己已经现在了瑞王的身后。 瑞王见她过来，毫不犹豫的朝景思远刺了过去。 “皇上，小心！”顾清晗轻喝一声，竟是上前帮景思远挡了这一剑。 顾清晗闷哼一声，手臂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景思远也惊呆了，看到皇后手上的伤，竟是生出几分愧疚。 瑞王一招没得手，眼中神色越发狠厉。 可没等他再次出招，一把长剑忽然横了出来。两把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瑞王当真好大的胆子，居然在皇宫内苑就敢对皇上和皇后动手。”景湛横剑拦在了顾清晗和景思远身前。 他的目光落在顾清晗渐渐泅开的衣服上，变得深沉至极。 瑞王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脚步声。 既然要揭穿二人，景湛和顾清晗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一会，这个春华殿就被包了个严严实实。 瑞王此时脸色才是真的变了。 从景湛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败了，他傻乎乎的踩进了别人给自己设置的陷阱里。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今日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瑞王狂妄的笑了，目光落在景湛身上，“摄政王如此好的算计，当真愿意屈居一个孬种之下？” 景湛回头看到景思远躲在顾清晗身后，抿了抿唇：“皇上便是皇上，这些年他从未犯过大错。” 瑞王嗤笑：“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景湛，你就不是个良善之辈！” 他还想多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士兵死死摁住，不让他再动作。 赵芸儿这才如梦初醒，眼含热泪的扑倒在景思远的脚边：“皇上！臣妾都是被逼的！其实臣妾腹中的胎儿是你的孩子，只是被迫才欺骗瑞王。” 景思远一愣，竟然有了要相信的势头。 顾清晗冷笑：“是吗？芸妃刚才难道不是要和瑞王双宿双栖？若你坚持，我们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后滴血验亲。” 赵芸儿脸色变得煞白，可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可以……” 一旁的景湛打断了她的话：“孩子暂且不定论，但你和瑞王苟且只怕不是一日两日了，就算真的把孩子生下来，是要让他有个秽乱后宫的母妃？” 景思远原本有些动摇的神情立即变得坚定，他看向顾清晗：“皇后，此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顾清晗点头应是。 太后此时才姗姗来迟，看到跪倒在地的赵芸儿皱起了眉：“这是在做什么？芸妃怎么跪在地上，伤到皇嗣怎么办？” 顾清晗心中爽快，脸上却没露出半分：“芸妃刚才秽乱后宫，腹中胎儿也是和瑞王勾结所得，还企图混淆皇室血统……” “够了！”太后喝止了顾清晗的话。 他们在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原本正在宴席上的朝臣和贵妇都三三两两走了出来。 太后听到了，众人也听到了。 只是他们此时都恨不得退回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你胡说！我女儿向来端庄大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太后的话音刚落，赵御史就站了出来。 秽乱后宫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女儿认下来。 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 “秽乱后宫是朕亲眼看到，意图混淆皇室血脉是朕亲耳听到，不仅如此，还有皇后和摄政王可以作证。”景思远忽然暴怒，上前狠狠踹了一脚赵御史。 赵御史跪在地上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女儿，心顿时凉了。 他冲上前去狠狠甩了赵芸儿一个耳光：“你这个逆女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说着，竟是从侍卫身上抽出了一把刀，一刀刺进了赵芸儿体内。 赵芸儿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的尖刀，她从未想过自己父亲竟会对自己下手！ 赵御史咬紧了牙关，不去看赵芸儿不可置信的眼神。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不可能为了赵芸儿一个人赔上整个家族。 太后也震惊于赵御史的心狠手辣，但她心中也明白，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赵家剩下的人。 “赵芸儿秽乱后宫，赵御史教女不严，连降三级，罚俸十年。”太后冷声说着，看向了景思远，“皇上，这样可否？” 景思远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再加上这件事的冲击，稀里糊涂就点了点头。 太后见他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视线略过倒在地上的赵芸儿尸体，颓然的老了几分。 “散了吧。”太后扶着嬷嬷的手，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清晗一眼。 皇后对皇上从来都算不上用心，怎么会刚好在除夕这天为皇上准备好了特殊节目？ 想来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赵芸儿和瑞王的事特意在今天揭发了出来。 赵芸儿是死了，可算计他们赵家的人却不能轻易的放过。 太后离开，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 撞见这宫闱内幕，他们恨不得马上离开，陆陆续续大家便请了辞。 景思远这才想起顾清晗受了伤：“皇后没事吧？” 虽然他不喜皇后，但关键时候她救了自己，景思远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顾清晗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脸色微白。没等她开口，景湛就说道：“皇后娘娘的伤口看上去很严重，不如先回宫传太医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乱始 景思远原本想跟着，但见顾清晗手臂上鲜血淋漓的样子，又莫名的退却了。 “朕还有些事要处理，不如皇叔帮朕去看看吧。”景思远看到景湛眼前一亮。 景湛一愣：“皇后凤体尊贵，这般恐怕不妥。” 景思远一点也不介意的摆摆手：“皇后救了朕，朕总不能不闻不问？皇叔就代朕去看看。” 景湛无奈只好妥协。 软轿很快就到了，一路平稳的将顾清晗送回了朝凤殿。 她手上的伤虽然被简单的处理过，但到底还是不精细。回到朝凤殿后，景湛第一时间召来了刘太医。 顾清晗的伤口不算太深，却很长。刘太医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娘娘手臂上的伤止血容易，祛疤……” 景湛的脸色难看了几分，顾清晗却浑不在意：“无妨，实在祛不了便不祛了。” 刘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动作利落的为顾清晗重新清理了伤口。 金创药撒在伤口上，顾清晗不由得白了脸。 景湛一直拧着眉关注她，见她这样不由得喝道：“为何用药如此疼痛？皇上说娘娘乃是他的救命恩人，无比要让娘娘少受些苦楚。” 刘太医浑身一颤，低声应是，只得将动作再放轻了几分。 上完药后，刘太医便拉着晴儿出去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 大殿内，景湛始终脸色难看。 “你就这么在乎景思远？哪怕为他挡刀也在所不惜？”景湛低声质问顾清晗。 从前他一直觉得，顾清晗不愿意和景思远圆房是因为不喜欢他。 可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对待这件事他远比想象的更加激动。 顾清晗此刻痛得浑身冒冷汗，又听景湛问了这么个蠢问题，气不打一处来。 她竟是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了景湛的脑门上：“你是蠢过头了吗？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死在我面前，然后去殉葬吗？” 她下手并不算重，但清脆的巴掌声还是让景湛愣住了。 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谁敢真正的打他巴掌，顾清晗是第一个。 见她疼得脸色发白，景湛也顾不得去计较这些了，赶紧让她坐下：“对不起，是我想错了。” 这一句道歉，不仅顾清晗愣住了，就连景湛自己都愣住了。 矜贵的摄政王，哪里主动向人低过头？ 不过既然说出来了，景湛也就无所谓了。 “我只是一时生气，你的身体可比皇上重要多了。”景湛定定的看着顾清晗，眼底的心疼毫不遮掩。 顾清晗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皇上让摄政王来看看本宫，现在看完了，摄政王该离开了。”顾清晗低声说道。 景湛怒从心头起，他真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腾的一下站起来，景湛便听到门口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景湛的脸色微变，冲着门口应了一声：“说。” “王爷，瑞王逃了。” 这个消息一出，景湛和顾清晗都顾不上其他，异口同声的问：“怎么回事？” “押送瑞王的乃是宫中侍卫，他们才出宫门就被人伏击，让人救走了瑞王。” 瑞王虽然看着莽撞，但绝不是个傻子。 想来他既然敢和赵芸儿做出不轨之事，应当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景湛犹豫片刻，沉声吩咐：“派守卫军去追，务必要找到瑞王的下落。” 暗卫领命离去。 顾清晗和景湛对视了一眼，看样子京城要开始乱了。 长寿宫内。 太后强撑着回到内殿，这才眼前发黑的倒在软塌上。 太后身边的嬷嬷大吃一惊，赶紧扶住了她：“娘娘！您没事吧？” “快传御医！” 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制止了：“不可！” “娘娘！您的身体要紧啊！”嬷嬷万分担忧的看着太后。 若不是芸妃，太后现在还在清修，身体又如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太后虚弱的摆了摆手：“哀家是**病了。现在赵家才犯了这么大错，多少人盯着长寿宫？我这个时候找太医，大家会以为哀家是撑不住了，赵家必定会被吞得一干二净。”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绝对不能传出任何不利的消息。 嬷嬷抹了抹眼泪，心疼的看着太后：“娘娘，您是真的苦啊！” 这头话音才落，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娘娘不好了，瑞王逃走了！” 嬷嬷大吃一惊，再回头去看太后，她已经晕了过去。 长寿宫也乱了起来。 顾清晗收到消息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晴儿为她熬了药，就带回来了这个消息。 “娘娘，太后晕过去了。” 说起这个，晴儿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顾清晗也吃了一惊，不过年纪大了，几番刺激之下这般倒是有可能的。只是顾清晗原本以为太后会硬撑住，毕竟赵家只剩她可以依靠了。 顾清晗一口气喝完了药，顺势躺了下去：“你只当做不知，我已经睡下了。” 今日迫不得已为景思远挡了刀已是极致，她才不会现在巴巴赶去看太后，对方更不见得会领情。 见顾清晗这般，晴儿只觉得特别解气，高高兴兴的应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顾清晗才去了长寿宫。 太后身边的秦嬷嬷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掩下了情绪：“娘娘万安，太后刚刚才用了药睡下，只怕这会不方便。” 顾清晗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嬷嬷。 秦嬷嬷心中一惊。 没等她再说什么，晴儿便上前一步骂开了：“我在宫中当了这么久的差，还是第一次见敢把主子拦在门外的奴才！皇后娘娘昨日受了伤，今天一早特意来看太后娘娘。这门还没进呢，就被你个奴才拦住了，你倒是敢做太后娘娘的主！” 秦嬷嬷吓得赶紧跪下：“娘娘饶命！奴婢不过是担心太后才拦住了娘娘！奴婢这就去把太后娘娘叫醒，让皇后娘娘好好看看。” 晴儿还想再骂，却被顾清晗拦住。 顾清晗往前走了两步，恰好站在了秦嬷嬷跟前：“你倒是牙尖嘴利。本宫不过想来看看母后，就被你扣上了不顾母后身体的帽子。你这么千方百计的阻拦本宫，该不会是暗中谋害了母后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造反 秦嬷嬷这下真的慌了神。 顾清晗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冲着身后的虞公公使了个眼神。 虞公公立即冲了出来，一把将秦嬷嬷捂住了嘴，往外拖。 “皇后好大的本事，耍威风倒是耍到哀家这里来了。”就在秦嬷嬷即将被拖下去的时候，太后的声音忽然从内殿传了出来。 顾清晗有些遗憾，只差一点她就可以把秦嬷嬷带走了。 此时看到太后，顾清晗也只能朝她行礼：“臣妾想来看母后，却被这恶奴拦在了门口，甚至连通传都没有！臣妾不过是担心母后被人所害，这才急切了些。” 太后咳嗽了两声，最终还是让人将顾清晗请了进去。 才进内殿，顾清晗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她的眸子一暗，看来这次太后的身体当真是不好了。 太后此时正半靠在床上，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两声：“现在皇后看到哀家了？” 顾清晗冲着太后行了一礼：“臣妾担忧母后才想要见到您，现在母后这般说，当真是臣妾不对了。” 太后沉默的看着顾清晗，到底还是没再继续说话。 从长寿宫出来，顾清晗的脸色不太好看。 晴儿有些不解，太后向来不满意娘娘，现在她生了病，娘娘应该高兴才是。 顾清晗沉默不语，没走多远就见到了意贵妃。 “娘娘。”意贵妃冲着顾清晗行了一礼。 顾清晗微微颔首：“意贵妃准备去探望太后？” 意贵妃摇头：“太后娘娘正是体弱之时，臣妾还是不去叨扰了。臣妾是来找您的。” 顾清晗有些意外。 意贵妃虽然投靠了她，可为了护着腹中胎儿，她最近一直鲜少出来走动。 现在特意找来，事情应该不小。 两人找了个四面通透的亭子坐下，意贵妃看着顾清晗轻声说：“最近京中似乎不太平，有人传谣言说当日皇宫之事乃是摄政王和瑞王勾结做下，甚至就连瑞王也是摄政王故意放走的。” 顾清晗失笑，景湛需要勾结瑞王作下这些事？ 意贵妃见她没想明白，有些焦急的解释：“娘娘或许觉得好笑，但这一举动已经在京城内传开来，甚至有往外传的趋势。若是皇上知道了，该当如何？” 顾清晗的笑意渐渐消失。 这种可笑的言论明眼人都不会相信，但百姓盲从，三人成虎绝非虚言。 景湛把持朝政成为摄政王本就碍了不少人的眼，再加上这么一出，难保景思远会不会因此对他怀疑。 她心中惊天骇浪，面上却仍旧一片平静：“这件事要烦恼也是摄政王烦恼，你告诉本宫做什么？” 意贵妃一愣，她声音极轻的说：“娘娘几次三番得摄政王帮助，臣妾以为娘娘可以趁机和摄政王合作。” 顾清晗看了她一眼，意贵妃心中一惊：“这些都不过是臣妾自己的揣测，若是说错了，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你也是为了本宫好。”顾清晗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 意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清晗回宫后，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景湛。 虽然她知道莳花楼消息灵通，想来景湛应该早就有所发现，仍旧还是提醒了几句。 景湛很快让人回了信，心中只有两个字：放心。 除夕夜里看到那一幕的人太多，就算皇室有心隐瞒，也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景思远索性就下了一张通缉令，全国范围内通缉瑞王。 虽然没有说明理由，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内情。 没等大家就这件事谈论出个一二三四来，西北边境就传来了消息。 瑞王反了。 要说瑞王确实很聪明，他的封地明明在西南，所有人追他的人也都是冲着西南去的。谁知道他神来一笔，竟是从西北打着清除昏君的名头反了。 就连景湛都没猜到他的这么一手。 景思远在位几年，虽底下臣子多少都对他有意见，可因着景湛在，大家一直维持着平衡。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第一时间就将景湛召进了宫内。 “皇叔，这次造反之事你怎么看？”景思远习惯性的向景湛求助。 景湛却突然向他行了一个大礼：“近来京城中多有流言，认为臣不该把持朝政，甚至将臣传成了千古难寻的佞臣。臣虽不愿和他们计较，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说法有道理。” 景思远一愣，不是在说造反的事吗？ 景湛神色恭谨：“造反一事非同小可，还请皇上定夺，臣自今日起将卸去摄政王一职，请皇上恩准。” 好半天，景思远才理解了景湛的意思。 他大惊失色：“这如何使得？你是摄政王这件事不会有改变，旁人若是说什么，让他们亲自来找朕。” 景湛并非假意推脱，反而真的下定了决心。 “造反一事敏感，臣还是不参与其中了。”景湛坚持。 这个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刚得知瑞王造反的时候，众人还游刃有余的等着景湛布置安排一切。谁曾想，不仅没等到他的方案，反而得到了惊天消息。 摄政王辞官了。 朝中顿时乱了起来，一半人觉得摄政王把持朝政太久，流言绝非空穴来风，摄政王说不定真的和瑞我那个勾结了。更有人大骂景湛此时撂挑子不干，分明就是以此威胁皇上。 另外一半则将责任推倒了之前那一半人的头上，他们觉得景湛几年来一直将朝政安排的井井有条，是那些人莫名的怀疑，让摄政王寒了心。既然这样，那还费心做什么？ 不管朝臣们如何反应，景湛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辞官，回府后便开始闭门谢客，不管谁请上门都不加理会。 原本还觉得他是作秀的朝臣们顿时傻了眼，一个个这才终于相信，景湛是真的打定了主意。 若是平常，大家或许还会高兴终于可以把持权力。 但时至今日不同，瑞王的人马从西北开始造反，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京城。而没有景湛的主持，朝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别说打仗了，就连兵马都无法集齐。 朝臣们这一次真正意识到了，他们顶头的皇上是个废物这件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母子 越是这样，朝臣们对景湛越发恨得牙痒痒，怎么就在关键时刻辞了官呢？ 顾清晗在后宫里听到这样的评论，不由得冷笑。 景湛在朝中时，这些大臣虽然看上去服服帖帖，但私底下皆是议论他独揽大权，把持朝政。 现在他欲辞官，那些人又觉得他是临阵脱脱逃，恨不得将所有事都扔回到他头上。 当真是好算计。 景思远耐着性子处理了几天朝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往常他也处理政事，但那都是景湛预先看过并给出处理方法，再哪来让他定夺。 现在让他直面朝臣们的争执和那些弯弯绕绕的战事，他根本就是一片茫然。 听不懂也看不懂。 朝臣们越发失望，按捺下了心中的惶然。 没过几天，瑞王的叛军便气势势如破竹，一路从西北冲到了中间腹地，眼看着就攻打了大半个国家。 不仅朝臣们，就连景思远都忍不住了，命人将景湛招入了宫。 “皇叔这个时候辞官，莫非是对朕有意见？” 景思远垂头丧气的坐在龙案之后，对景湛也生了几分怨气。 大泱虽然历经了几代帝王，但从先帝开始就一直是守成的君主，不然不会将皇位传到景思远身上。现在骤然经历战事，不说景思远，就连朝臣们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景湛赶紧行了一礼：“皇上一直对臣倍加信任，臣怎会不知？” 景思远一愣：“那你为何在这个时候辞官？早知道……” 景湛出声打断了他：“皇上可知这次对臣的怀疑之中最多的是什么？” 景思远摇了摇头，对于那些朝臣的抱怨和奏折他向来是听一半看一半，随后就忘了，哪里还记得这么多。 景湛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朝中不少人都怀疑是臣和瑞王有勾结，瑞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造反。若这次造反事件仍由臣来处理，朝臣们心中有疑虑，必定阳奉阴违，反而造成不好的结果。” 战事若是成了还好，万一败了只怕那些朝臣都会将责任推到景湛的身上。 景思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他急急开口：“那朕便下一道圣旨，责令任何人都不许怀疑你。” 景湛连忙拒绝：“皇上不可！圣旨可控制他们的言行，却控制不了他们的思想。瑞王此次虽然来势汹汹，但到底仓促，皇上只需……” 景思远一听景湛打算教自己如何处理战事，立即坐直了。 只可惜这话尚未说出，太后便气势汹汹的来了。 太后进殿便看见景思远和景湛颇为亲密的坐在一起，眼中神色复杂。 她当真不知道景湛给景思远灌了什么**汤，为什么景思远会这般信任他！ 好不容易趁着这次机会把景湛逼得辞了官，太后绝不会让景湛再次复起！ “定王进宫，可是来看皇上的？”太后心思百转，笑意盈盈的开了口。 殿内的气氛一时凝滞。 定王是景湛未成为摄政王之前先帝赐下的封号，太后现在不喊摄政王却叫定王，意思十分明显。 景思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定王？皇叔分明是摄政王……” 没等他说完，太后就打断了他。 “皇上糊涂，定王前段时间辞了官，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景思远紧皱眉头，刚准备说景湛要教他破解之法，就见景湛站了起来。 “太后娘娘说的没错，臣早就已经辞去了摄政王一职，今日来不过是来看看皇上罢了。”说完他淡笑着朝两人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 见景湛头也不回的走掉，景思远颇为生气的对太后说：“母后这是何意？皇叔刚准备教朕破解之法，你就打断了我们！还说以后都不让他当摄政王了！” 太后无奈，正准备解释几句，就听到外面通传皇后来了。 将一腔话都放回肚子里，太后面无表情的坐回了椅子上。 顾清晗进门就感觉到太后和皇上的气氛不太好，可她一点都不在意。 她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朝两人行了一礼：“臣妾听说皇上处理政事忙碌了一上午，特意让人给皇上做了些点心，垫垫肚子。” 太后皱眉，总觉得顾清晗突然对景思远热情是有缘由的，当即冷声道：“糊涂！皇上处理国家大事忙碌是自然，皇后难道以为皇上是来春游的吗？” 若是旁人这般并无不妥，只是景思远到底与正常人有差距，朝臣们又因为造反之事对他颇有微词。若是让人知道他一边办公一边吃零嘴，只怕更让人不信服。 这些弯弯绕绕景思远可不明白，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确实肚子饿了，眼看着可以吃到糕点却被太后堵了回去。 顾清晗脸色微变，让人将东西收了起来：“是臣妾想岔了。” 见她这般，景思远越发生气，他干脆站了起来：“母后这是做什么？既不让皇叔教朕破敌之法，又不让皇后给朕吃食，难道是想要累死饿死朕吗？” “闭嘴！”太后气得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呵斥道，“哀家乃是皇上之母，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说完警告的看了顾清晗一眼。 顾清晗赶紧低下了头，敛去唇边的弧度。 自景思远出生以来，由于他的特殊太后一直对他颇为宠爱，当了皇上之后，他很是被周围的人捧着敬着，现在突然被太后斥责，反而激起了反骨：“如果不是如此，母后为何连块糕点都不让朕吃了？” 太后无言，顾清晗赶紧将糕点送了过去：“母后约莫是担心皇上被朝臣看见，不如皇上速度快点吃完。” 景思远这才坐了下来，竟是有些挑衅的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身子微微踉跄，看着景思远对顾清晗的和悦态度不由得抿了抿唇。 没有了赵芸儿，就连景思远都不好控制。 太后想了想，最终做了个决定。 顾清晗送完糕点就回到了朝凤殿，想了想写了封密信让人递给了景湛。 她才将东西收好，就见晴儿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娘娘，太后回宫后便宣了赵家几个姑娘进宫。” 第一百二十章 赵家 赵家几个姑娘之前也进过宫，原本打算在顾清晗生辰那天到景思远跟前露露脸，却没想到赵芸儿心有不甘，伙同丽妃设计了顾清晗闹出乱子。 景思远压根就没看清楚几位赵姑娘的模样。 再然后便是赵芸儿和睿王的奸情败露，更加没有了机会。 现在景思远对太后有了怨言，太后也是没法子这才让人再次进来。 不仅是大后，赵家也想指着几个姑娘再次复起，自然十分配合。 顾清晗想清楚了其中关节，也只不过冷笑一声：“太后娘娘这是着急了。” 堂堂太后却干起了拉皮条的事儿，晴儿说起来也颇有几分不屑：“娘娘要不要想想办法？” 虽然太后没有明说，可做了这么一遭，分明是不将顾清晗的脸面放在眼里。 顾清晗摇头：“不必了，若是皇上真的喜欢就让他留下好了。” 她不相信景思远真的蠢到这种地步，才在赵芸儿身上吃了那么大个亏，还会继续宠幸赵家的姑娘。 第二天，赵家的三位姑娘进了宫。 太后大概也知道皇上不会那么痛快的接受几个姑娘，竟是将顾清晗也召了过去。 收到消息，顾清晗露出个冷笑来：“让皇后去劝解皇上纳妃，太后当真是想的出来。”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只是但凡太后对顾清晗有半分尊重，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看样子，上次差点带走嬷嬷的事太后仍旧记恨在心。 “娘娘不如称病…”晴儿低声建议。 顾清晗摇头：“去拿件朴素的衣服来。” 既然太后有心，她怎么能拒绝？ 晴儿虽然不明白顾清晗的意思，仍是照她的命令拿来了衣服。 等到她姗姗来迟时，太后和景思远已经坐在了大殿内，却未曾见到赵家姑娘的踪迹。 顾清晗按下心中的好奇，朝两人行了礼。 太后脸色难看的免了她的礼，虽然心中怒意不止，可顾清晗是她自己召过来的，总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 “皇上这种话切不要再说。”太后冷冷的对景思远说道。 她有心平息母子之间的争执，景思远却完全没想到要避讳。 他颇为生气的说道：“赵芸儿的事才刚过去，谁知道赵家那些姑娘是不是都是如此？朕不要。” 太后气得抚住胸口，大声的咳嗽起来：“你！既然皇上这么说，哀家便什么都不管了！” “不管正好！”景思远冷喝两声，直接起身离开了。 太后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也没心思管顾清晗了，索性装作晕了过去。 顾清晗召来太医后便退了出去，冲虞公公使了个眼色。 莫名看了场戏，太后随意敷衍了两句后，便让顾清晗离开了。 回到朝凤殿，虞公公也打探回了消息。 “回禀娘娘，在娘娘到达之前，太后便让三位赵姑娘在殿内候着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到达后勃然大怒，不仅将几位赵姑娘赶了出去，还和太后发生了争执。” 不敢让太后有所察觉，虞公公也没打听得太过详细。 顾清晗点了点头：“你先退下吧。” 看样子景思远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蠢，这种时候还去沾染赵家的姑娘。 翌日，长寿宫便传出了消息，说是太后再次病倒了。 对于这件事顾清晗倒是不意外，原本太后就是强撑着身体在筹谋，现在皇上欲摆脱她的管辖，太后怒极攻心，自然是越发严重。 没等她准备去看看，太后就特意让人传来了消息，说是怕过了病气给皇后，让她不必去看。 看样子是不想见到顾清晗了，既然如此，顾清晗乐得轻松。 只是没等她轻松两天，朝堂上就传出坏消息，瑞王大军势如破竹，竟是长驱直入到达了丰城。 丰城的位置特殊，再往前三座城池就将到达京城了。 原本还稳坐钓鱼台的朝臣们当真是慌了，一时间纷纷上奏请皇上处理。 景思远如何处置得了？ 没等他想出办法，赵御史就站了出来。 “臣子之前一直在军中历练，现在愿请战对付瑞王！” 此话一出，景思远的眼睛就亮了，也不打算和其他朝臣商量，便高兴的说：“恩准。” 赵御史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家受到重创，太后也日渐管不住皇上，若不赶紧想办法在朝中立足，赵家只怕很快就会没落下去。 好在赵御史之子确实武艺不错，在军中混过两年。此时主动出征，就算没能真的打退瑞王，也不会有人责怪。 顾清晗看完了手里的消息，不由露出个嘲讽的笑来。 上一世父亲与哥哥出征，赵御史极力推荐自己的儿子随军一起，成了父亲手下的一名副将。 她一直以为赵御史此举是为了让儿子蹭些军功，但现在看起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娘娘可有话要传出去？”晴儿轻声问了一句。 虽然摄政王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进宫，但她和他之间的消息却从未停过。 顾清晗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这些事并非我可以插手的。” 晴儿虽然不解，仍旧点头答应了下去。 没过多久，虞公公便进来禀告：“娘娘，赵家三位姑娘求见。” 顾清晗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们居然回来求见自己，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她倒是好奇，这些人现在来找自己做什么。 偏殿之中，赵茹和两个姐妹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你说皇后娘娘当真会见我们吗？”赵艺有些紧张的问道。 她从未想过自己要进宫成为贵人，只是家中长辈之令她无法抵抗，前几天皇上将她赶出大殿，她还松了一口气。 赵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一旁的赵迩正欲开口，就听到宫人通传，随即闭上了嘴。 三人跪地行礼，等了一会才听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你们今日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没等赵茹开口，赵艺咬牙磕了个头：“臣女原本是进宫侍奉太后，只是太后这段时日身子不利，臣女担心扰到太后清净，想请娘娘准许臣女出宫。”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冲突 顾清晗没想到这几个赵氏女求见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顾清晗不置可否，目光扫向跪在一旁的两人。 赵茹的指甲深深掐到手心里，恨不得当场甩赵艺两个巴掌！ 她原本想的是假借太后之令让皇后为她们安排一二，谁知赵艺那个蠢的居然抢先开了口！ “臣女也是如此想的。”正在赵茹走神之际，赵迩也随声附和。 可她们都这么说了，赵茹还能说什么？她只得跟着两人附和。 虽然三人垂着头，但坐在高座上的顾清寒仍旧可以清楚的看到她们的表情。几人心中所思所想，她也猜到了几分。 “虽然你们说的有道理，但你们到底是母后召进宫的，我还需要问问母后的意见。”顾清晗没有贸然答应下来，只是含糊了一句。 赵艺等人一惊，原本她们找到皇后就是为了避开太后的安排。现在皇后若是去询问，岂不是都白费了？ 赵艺赶紧说道：“那便不麻烦皇后娘娘了，臣女们自己去说。” 顾清晗也没有为难几人的意思，只是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还是询问太后的意见为好。” 赵艺原本以为皇后会很乐意将她们这些妄图进宫的姑娘赶出去，却没想到皇后并不愿意为了她们得罪太后。 赵茹心中暗喜，面上却未显露，三人一起退了出去。 待三人离开，晴儿才有些不解的问顾清晗：“娘娘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她们出宫呢？若是再来一个像芸妃那般的……” 顾清晗摇头：“她们三人之中，也只有第一个说话的姑娘是真心想离开。况且连你都有所担心，皇上和朝臣们会想不到吗？” 不出她所料，三人回到长寿宫后虽然被太后留在了宫中，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皇上。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朝臣上折子说太后在国难关头居然还想着抬举自家姑娘，赵家姑娘品行不好，这是阴谋之类的。 就算是太后，也没办法视这些朝臣为无物，只得将三个姑娘送出了宫。 这样一来，不但赵家姑娘的名声有碍，就连景思远也疏远了太后。 几番打击之下，太后竟是越病越严重了。 太后病重，顾清晗就算再是不愿，也必须要去侍疾。是以，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她就主动到了长寿宫。 长寿宫内檀香缭绕，极重的香味虽然掩盖住了浓重的药味，却让人有憋闷之感。 顾清晗不由得皱了皱眉。 等到进了内室，她的心中越发惊讶。 区区几日不见，太后的脸色就寡白了许多，看到她来也只是撩了撩眼皮。 如今宫内品级够的嫔妃大多有孕，剩下的都是些品级不够的，实在不适合侍疾。 若不是这样，太后也不会让顾清晗前来。 “太医怎么说？” 见太后不想和自己说话，顾清晗也不勉强，转而看向她身边的嬷嬷。 巧合的是，这位正是之前差点被顾清晗带走的秦嬷嬷。 秦嬷嬷微颤了身子，垂下头回答：“太医说太后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顾清晗看了一眼床榻上脸色青灰的太后，微微勾唇。 明眼人都知道太后的病没那么简单，太后还让人说这种说辞，真当自己是个傻子？ “母后没什么大碍就好，皇上这几日也是十分担心。”顾清晗道了句幸好。 太后闻言干咳了几声，声音低沉：“哀家无碍，皇后不必在这里守着哀家了，免得过了病气。” 顾清晗知道她这是在赶人了，正好自己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顺意推辞了几句，最终满腹担忧的离开。 待顾清晗离开，太后才将憋闷在心口的血吐了出来。 秦嬷嬷惊慌上前，房间里顿时乱做一团：“娘娘！您怎么了？！” 太后重重的靠到软枕上，冲着顾清晗离开的方向怒骂一句：“贱人！” 谁不知道太后生病以来皇上压根没来看过一眼，顾清晗却说他担心了好几天，这不是故意气自己吗？ 太后勉力拉着秦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 秦嬷嬷脸色大变，低垂着头走了出去。 回到朝凤殿，顾清晗只觉得神清气爽。 平日里她被太后明里暗里讽刺得可是不少，现在反击回去当真是爽快。 只是这样的心情没延续多久。 “娘娘，秦嬷嬷求见。”晴儿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低头的嬷嬷，正是秦嬷嬷。 顾清晗见到秦嬷嬷不由得变了脸色：“发生何事了？” 秦嬷嬷连忙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慌意：“太后……太后刚才吩咐奴婢在您的吃食中下药。” 顾清晗挑眉，面无表情的看向秦嬷嬷：“下药？” 秦嬷嬷不敢隐瞒：“是一种相生相克的药，吃下去也不会死，只是身子虚弱。若是吃满一个月，以后……便永远不会再有孩子了。” “当真是好狠。”顾清晗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她不过刺了太后几句，对方就想下这种毒手。一个身体虚弱又不会有孩子的皇后，在这吃人的后宫怎么能活得下去？ 秦嬷嬷的头垂得更低了。 顾清晗看了她一眼：“你做得不错。” 秦嬷嬷露出个苦笑，她能不做好吗？ 上次皇后娘娘来太后宫内时，明着和自己起冲突，暗地里却露出了自己贴身的玉佩，并让自己找空闲时间来朝凤殿。 秦嬷嬷记得那玉佩在自己对付华贵人的时候就遗失了，也不知怎么会落到皇后手里。 之后她便悄悄赶到朝凤殿，果然皇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了如指掌。 谋害宫中贵人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秦嬷嬷有心将此时告诉太后，可太后却渐渐和皇上离了心，根本就自顾不暇。 无奈之下，秦嬷嬷只能答应帮皇后做事。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顾清晗让晴儿给了她一块玉佩。 不是秦嬷嬷贴身的那块，却让秦嬷嬷脸色大变：“这是！” “这是你兄弟的贴身玉佩，本宫拿给你看就是想告诉你，只要你好好的做事，总有和家人相会的一天。”顾清晗淡淡的说。 秦嬷嬷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变得灰败一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投敌 秦嬷嬷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顾清晗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目光越来越冰冷。 她从未真的打算对太后做什么，没想到太后反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让太医院好好给太后看看病，绝不能让太后的病情被耽搁了。”顾清晗嘱咐了两句。 晴儿点头退了下去。 没过两天，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太后忧思过重患上了心悸之症，只能在床榻上好好休养。 先前虽然也有太后重病的消息，可流传的一直是风寒，大家也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就不同了，心悸之症本就是不治之症，太后得了…… 好不好得起来都难说，就算好了也定然是经不了什么事的。 最震惊的是赵家。 赵御史差点没跟着吐一口血来，他也曾去信询问太后身体状况，可太后一直推说无事。谁知道，她竟是连自己都隐瞒了？ 太后得了如此重病，以后如何支持赵家？ 他看着桌子上传来的消息，眼里露出一丝狠意。 太后也没想到自己的病会传遍宫中，又被气着吐了两口血。 “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太后沙哑着声音怒斥。 底下的宫人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多说。 最后还是秦嬷嬷站了出来：“是太医院传出去的，之前为您诊病的太医因犯了错被罚，后来换了一个太医……” 她的话没说完，一个玉枕就重重砸在了她的头上：“糊涂！换太医如此大的事，怎么能掉以轻心！”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皇后那里如何了？” 秦嬷嬷垂着头不敢说话。 太后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怒喝：“说！” 秦嬷嬷只好答道：“被皇后发现了，她把人捉了个正着。” 太后只觉一阵眩晕，难怪宫内有了这样的传言。定然是皇后发现自己想对她做的事，这才让太医将她的病情传了出去。 怒极反笑，太后死死的揪着被子：“当真是个好皇后！哀家看错她了！” 原本以为皇后是个无用懦弱的，没想到她只是太会掩藏，骗过了所有人！ 太后眼底闪过戾气，既然皇后这般，那就不要怪她下手太狠了。 正准备开口，就见外面的公公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 秦嬷嬷见状怒斥了一句：“大胆奴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娘娘面前大呼小叫？” 那公公赶忙跪下：“是奴才太焦急，还请娘娘恕罪。” 太后没有心力和这些下人计较，只是淡淡的问：“发生何事了，你如此焦急？” 公公犹豫了片刻，满脸的焦灼：“娘娘，赵小将军投敌了！” 赵小将军就是赵御史之子，这次带兵攻打瑞王的那个。 太后半天没有反应。 秦嬷嬷觉得奇怪，颤抖着往前一探，不由得大惊失色：“太后娘娘晕过去了！” 这一次，太后的病情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所有人都被赵家的操作给惊呆了，他们原本以为赵小将军充其量就是打个败仗回来，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去投敌？ “赵御史呢？他人呢？” 景思远大怒不止，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点人上战场，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顾梁也紧皱着眉头：“赵家人今日都没有出现。” 景思远哪里还不清楚，赵家人定然是早决定投敌，所以一家子逃走了！ “顾大将军，你去把赵家人给捆回来！”景思远大喝了一声。 顾梁领命上前：“臣遵旨。” 之前没有积极出战，他想的便是让皇上看清楚这朝堂上谁才是真正值得依靠的人。现在赵家的人自愿成为他的踏脚石，顾梁岂有不答应之理？ 顾梁出战，大臣们也松了一口气。 又有人站了出来：“战局忙碌，不如请摄政王回朝协助皇上，也能让皇上轻松一二。” 景思远原本想点头，却神使鬼差的想到了太后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太后说皇叔此时辞官根本不是因为被冤枉，而是想让自己看清楚他的重要性。 景思远心中升起一股怨气：“不必，朕可以处理。” 原本就颓丧的朝臣头更低了几分。 顾清晗收到消息后，冷笑了两声：“皇上终于学会了猜忌摄政王，却没找到时机。” 眼下的局面只有景湛出马才可以迅速稳定。 虽然景湛不见得会出手，可景思远来这么一手，朝臣只会怪他不信任摄政王，不会再将自责任归到景湛身上。 想到这里，顾清晗忽然紧张了起来。 若是瑞王这把火当真烧到皇宫，景湛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管他们之中谁当了皇上，自己要何去何从？ “去叫虞公公进来。”顾清晗敛了几分神色，淡淡的对晴儿吩咐道。 晴儿不疑有他，将虞公公传了进来。 顾清晗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虞公公和她两人。 顾清晗盯着虞公公看了一会，忽然开口：“我可以信任你吗？” 见皇后居然没用自称，虞公公浑身一颤：“奴才不敢有二心。” 顾清晗垂眸看着他：“你应该知道目下局势危急，倘若有一日这皇宫被人攻破，你我的性命必定不保。” 虞公公大惊，连连磕了几个头不敢多言。 顾清晗继续说道：“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定州我哥哥手中，我保你活下来。” 虞公公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清晗。 过了良久，虞公公才真心真意的向顾清晗磕了头：“多谢娘娘！” 若皇后不告诉他任何内幕，只是让他送一封信也是可以的。可偏偏皇后将一切说得非常清楚，还承诺保自己一命。 就冲着这个，他这辈子都感激顾清晗。 虞公公悄悄的离了宫，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顾清晗写了封信告诉景湛，她让虞公公去找哥哥，让他速速回京。 景湛只以为她是担心她自己的安危，很快就回了消息，只说让她万事不必担心。 顾清晗收到回信后便将信烧了，什么都没有说。 之后几天，顾清晗一直焦急的等虞公公的回信。 却不料，还没等到虞公公带回来的消息，就收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太后薨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满 顾清晗赶到长寿宫时，长寿宫已是满宫缟素。 来来往往的宫人，无不是带着满脸悲戚，快速准备着葬礼事物。 景思远站在长寿宫的院子里，呆呆的看着大殿的方向，忽然大声痛哭起来。 “皇上？” 顾清晗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景思远泪流满面，他一把拉住顾清晗的手：“他们都说是朕气死了母后，是真的吗？” 尽管这段时间他对母后处处管制着他不满，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母后会真的离开自己。 顾清晗握住了景思远的手：“皇上，太后不是被你气死，是听到了赵小将军投敌的消息才会一时急怒攻心…” “真的？！”景思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急问道，“母后的死真的和朕没有关系吗？” 自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至少太后是因为和皇上置气才生的病。 但顾清晗不可能这么和景思远说：“自然没有。太后疼惜皇上还来不及，怎么会被皇上气死呢？” 景思远惊惶不定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许。 想到顾清晗说的那些话，他的脸也沉了下来：“赵家！当时和朕说的信誓旦旦会打败瑞王，夺回失地！现在居然投敌还气死了太后，实在罪无可恕！” “来人！把赵家上下全部打入大牢，等候处置！”景思远沉声吩咐道。 侍卫领命退出，顾清晗看着挂满了白纱的长寿宫。 没有了太后的扶持，又出了位投敌的将军，只怕赵家这次危险了。 除非瑞王当真夺得天下，但景湛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丧钟响起。 后宫众妃个个换上了素白的宫装，满脸悲戚的匆匆而来。 顾清晗也跟着泪流不止。 看着底下众人，顾清晗忽然感到一丝倦意。 太后薨逝，满宫嫔妃皆是为其痛哭不止，但这其中真心真意的又有多少呢？ 恐怕连一人都没有。 这偌大的皇宫，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面具活着。 “皇上节哀。” 就在顾清晗失神之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响了起来。 竟是景湛入了宫。 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朝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急之色。 为首的是左丞相，他在长寿宫外磕了几个头后，急急对景思远说：“太后娘娘意外薨逝，皇上正是伤心之时，臣等本不该打扰。但情况紧急，瑞王的队伍已经到了距离京城五十里外的饶城！若是不想法子拦住他，只怕…” 景思远露出惊慌之色，看到景湛便下意识的走了过去：“皇叔！这可怎么办？” “皇上可还记得远在定州的顾小将军？若是现在下旨让他还朝，说不定还有希望！”景思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景湛自然也不能拒绝。 景思远压根没有思考，便直接冲着左丞相喊道：“听到了吗？赶紧去下旨！” 左丞相领命，趁机提出：“正值太后仙逝，皇上纯孝，必定劳心劳力。但朝堂危机刻不容缓，不如请摄政王扶持皇上一二…”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朝臣纷纷跪了下来：“臣附议。” 景思远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答应。 景湛也笑的洒脱：“叛军之事，皇上定然早有对策。况且太后仙逝，必定希望看到朝中安好，皇上纯孝定然会努力做到。” 左丞相还欲再说，却见景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原本想到的话悉数被堵在了嘴里。 景思远也跟着点头：“是的，你们放心，朕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左丞相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兵临城门，皇上哪里想得出办法？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瑞王反了？ 想想痴愚的皇上，再想想势如破竹的瑞王。 左丞相忽然平静了下来。 换个皇上，也没什么不好？ 景思远压根不知道左丞相心中所想，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太后的葬礼上。 景湛并未在宫中待太久，经过了这么一出，长寿宫也安静下来。 顾清晗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很快灵堂就布置了起来，朝中命妇和朝臣必须哭灵七日。 原本左丞相还想要多劝说两句，可才开了个口就被景思远堵了回来。 他坚持太后葬礼乃是重中之重，就算瑞王攻打，也不会一时半会就打过来。朝臣们必须先办完葬礼再去处理朝中事宜。 被左丞相劝的狠了，景思远索性下旨让人把左丞相打了几板子，赶回了家。 此事一出，朝臣们的心也冷了不少，渐渐劝的人也少了。 深夜，景思远呆呆坐在太后灵前，忽然开口问顾清晗：“皇后是不是也认为朕该先处理了朝中事物，再说太后葬礼？” 顾清晗烧着纸钱的手一顿，看向了景思远。 “朕知道，你们都觉得朕蠢，在这个时候不想办法处理叛军，反而急着办母后的葬礼。”景思远低沉着声音呢喃。 顾清晗连忙跪了下来：“皇上为何如此想？为太后办葬礼乃是孝道，不会有人觉得皇上不对的。” 景思远木着一张脸：“朕曾经多么喜欢芸妃，但她最后还是背弃了朕。从那时候朕就知道，所有人明面上碰着朕，背地里却根本看不起朕。” 顾清晗一愣。 “太后再三叮嘱朕不可相信摄政王，不可让他掌控权势。现在太后去世了，朕唯一能听她话的也就是这些了。” “太后娘娘担心许多，只是现在的情况若是摄政王出面…”顾清晗犹豫片刻，还是劝说道。 景思远却忽然激动起来：“朕是皇上，为何还需要摄政王！朕要听太后的，不能相信摄政王！” 顾清晗只得告罪：“是臣妾失言了。” 景思远慢慢站了起来，低低的说了一句：“现在不把葬礼办了，朕怕之后就办不成了。” 顾清晗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景思远。 可对方却没再看他，自顾自的走出了灵堂。 过了许久，顾清晗才回过神来。 她终于明白景思远为什么要急着办葬礼。就连他都感觉到了造反一事不会轻易解决，或者他从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就想到了早晚会出现这么一个人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刺杀 尽管顾清晗已经让人再三管束着，可前线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宫中也开始人心惶惶。 宫人们战战兢兢的筹备着丧事，心思却一点点涣散开来。 顾清晗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太过责备。 不仅是宫人，就连嫔妃们都明里暗里问过她好几次关于叛军的事，顾清晗一律都说不知道，不清楚。 虽然她表现的镇定，心中也开始渐渐焦急起来。 虞公公自离宫后便没了消息，外面情况复杂，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见到哥哥。 就在太后灵堂设立起来的第三天，晴儿面带欣喜的走了进来：“娘娘！” 顾清晗心中一动，跟着晴儿来到偏殿。 果不其然，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虞公公。 见到顾清晗，虞公公立即行了个大礼：“娘娘！” 顾清晗见他神色轻松，心中安定了几分。 让他坐下后，顾清晗才轻声询问：“此行可还顺利？” 虞公公赶了好几天的路，连人都累瘦了几分。听到顾清晗询问，当即点了点头：“一切顺利。”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木质的盒子，声音压得极低。 “早在圣旨下去之前将军就已经准备动身出发了，他说他若赶回来定然会护您无忧。若是没有，这个便是退路。” 虞公公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盒子。 盒子看上去并不起眼，顾清晗按捺着心跳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是一颗褐色的丹药。 顾清晗不解的看向虞公公。 虞公公将盒子底部的书信拿了出来，正是顾晚衫所写。 上面简单的介绍了下这枚褐色的丹药，说是假死药。 假死药，顾名思义能让人保持假死的状态，任何人都查不出异常。 服用假死药后，四个时辰之内必须服用解药，否则假死也变成了真死。 顾晚衫的信上说，顾清晗服下假死药后，会有人接应她将她带出宫。 顾清晗看着手中的假死药，抿了抿唇。 “你们想留在宫里吗？” 顾清晗捏着手中的木盒，轻声问晴儿和虞公公。 两人一惊，自然听出了顾清晗的言外之意。 “娘娘……”晴儿震惊的看着顾清晗。 顾清晗并不催促，只是安静的等他们的结果。 虞公公和晴儿对视了一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愿誓死跟随娘娘。” 顾清晗深吸了一口气，心思越发沉静：“既然如此，我会安排好你们。此事必定不能泄露，否则……” 晴儿和虞公公对视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侧殿出去，三人脸上除了悲戚之色再看不出其他。虞公公悄悄融入了人群之中，毫不起眼。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 景思远身着龙袍站在皇陵前，看着大门缓缓打开。 顾清晗现在他身边，看到不少大臣的脸上露出焦躁的神色。 她的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上的香囊。 凤棺缓缓入陵，一道男声忽然响起：“太后也是幸运，至少她死之前你还是皇帝。” 众人回首，瑞王在一众兵士的拥簇下缓缓走了过来。 有胆小的臣妇已经惊叫出声。 瑞王冷嗤一声：“让你办完了丧事，也算是我大度了。” 他轻打了个响指，上百侍卫上前，将他们围了个结结实实。 景思远慌了一瞬，求助的目光在场中寻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身影。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真的敢谋反！”景思远颤声吼道。 就算再是做好了准备，面对这样一幕仍旧是止不住的害怕。 瑞王哈哈大笑：“本王都已经到这里了，皇上还在纠结本王大不大胆，是不是晚了点？” 他环顾一周，没有看景湛的身影，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头。 心中预感不太好，他也顾不得和景思远多嗦了：“当今皇上昏庸无能，整日沉湎于女色之中，这样下去我大泱迟早会毁于昏君手中。” 瑞王目光凌厉的看了众朝臣一圈：“你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应该选择谁。” 朝臣们皆是低下了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看到他们这样，顾清晗笑了：“瑞王此话说得真有意思。当年先帝选择了皇上，必定有先帝的道理。这么几年，皇上虽然没有出彩的政绩，却也未曾犯过什么大错。瑞王现在跳出来指责皇上昏庸，未免可笑。” 景思远没想到顾清晗会跳出来为自己说话，不由得有些惊讶。 瑞王挑了挑眉：“皇后娘娘好口才，可本王听说你至今未和皇上圆房，想来也是看不上皇上的吧？” 顾清晗一时无言。 瑞王得意的挑了挑眉：“况且你看，堂堂一国帝王，遇事也只知道躲在一个女人身后，竟是什么都不敢说。” 景思远不由自主的往顾清晗身后缩了缩，他是真的害怕。 不少大臣看到这样一幕，越发觉得失望。 瑞王冷哼一声：“今日你们若是聪明，以后还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若是犯了蠢，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一众侍卫就亮出了佩刀。 顾清晗环顾一圈，不由得心头发凉。 这个时候原本应该有不少侍卫和朝臣站出来护驾，可眼前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足以见得，就连这些臣子都对景思远失去了信心。 瑞王得意的笑了。 “既然这样，不如皇上主动写禅位书？也省的我麻烦了。” 顾清晗冷喝一声：“枉你们这些朝臣平日里口口声声忠君爱国，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一人主动站出来护驾！当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朝臣们纷纷垂下了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动作。 顾清晗越发生气，对瑞王怒目而视：“现在就算你瑞王夺得了天下，也不过是谋朝篡位，永远都名不正言不顺！” 瑞王耸耸肩：“那又如何？只要我成为皇帝，他们就会发现我的本事比这个痴儿要好的多，谁还会在乎我的位子是怎么来的？” 说着他已经不耐烦，冲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侍卫们纷纷上前，将景思远和顾清晗钳制住。 “顾家军前来救驾！” 就在此时，顾晚衫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身陨 寒风飒飒，几方人马呈对立之势。 瑞王没想到自己明明到了最后关头，居然还杀出了程咬金。 顾家军的士兵向来以一敌十，他也不由得变了脸，当即大喝一声：“昏君祸国，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便抽出长剑，直直朝景思远的方向刺了过去。 只有皇帝死了，他才有最后的保障。 景思远大惊失色，紧紧扯住顾清晗的衣裙，缩成一团。 顾清晗眸色微黯，恰好看见了跟随大军一起蜂涌而入景湛。 心头思绪百转纠结，最后化作一抹坚定。 顾清晗大喝一声：“皇上！” 双臂一张，挡在了景思远身前。 接下来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镜头，顾清晗看到瑞王手中长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顾晚衫和景湛皆是大惊失色，不管不顾的朝她飞奔而来。 一支黑色的羽箭不知什么时候射出，竟在她倒地之后，刺入了景思远的胸口。 景思远神色莫名的低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皇后明明为自己挡了一剑，他却还是难逃一死。 顾清晗强撑着将手中的药丸服下，而后被顾晚衫抱入了怀中。 “你为何这么傻！”顾晚衫满眼惊慌手忙脚乱的为顾清晗止血。 顾清晗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声音极轻的说了一句：“哥哥送我的东西，我已经用了。哥哥，放心。” 顾晚衫的手顿了顿，更加快速的为顾清晗止血。 景湛大步走到他们身边，只见顾晚衫惨白着一张脸，双手颤抖：“皇后……薨了。” 景湛一个踉跄，明明是原地却怎么也站不稳似的。 他不可置信的推开顾晚衫，颤抖着按上了顾清晗的颈动脉。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走到景思远的尸体前，垂眸看了一眼。 “瑞王造反，谋杀帝后，其心可诛。取瑞王首级者，可获金千两，官升三级。瑞王一脉，一个不留。” 好半天，景湛才慢慢抬起了头，眼底满是肃杀。 数万军士冲出，将瑞王和他的侍卫们团团围住。 “景湛！我当你真的无欲无求，没想到你不过是想着黄雀在后！”瑞王脸色剧变，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怒骂道。 他手中有兵不假，但为了顺利刺杀皇上，他带来的兵士不过几千。 加上早就已经说服了的大臣和京畿护卫，原本应该是成竹在胸。 谁知道顾晚衫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了？！ 他骤然看向从刚才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大将军，难怪刚才他们都没有说话，原来是早就知道了顾晚衫会出现。 想到这里，他又低低的笑了起来：“枉你们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料到，景思远那个贪生怕死的傻子会拿皇后做盾吧！”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景湛紧攒的拳头，冲着那些军士大声吼道：“还不动手？” 军士们这才恍然苏醒，纷纷缠斗起来。 顾晚衫小心翼翼的将顾清晗的尸体放在安静的角落，提剑缓缓站了起来。 瑞王咬牙，冲着身后的侍卫们振臂一呼：“今日成王败寇！儿郎们，上啊！” 一时间，惊呼声，刀剑声不绝于耳。 瑞王能够一路闯到现在，实力绝不是吹嘘得来。 他挥舞着长剑，动作极为利落的一剑封喉夺走跟前士兵的性命。 暗红的血溅了他一脸，他却不管不顾的哈哈大笑起来。 “景湛！景思远现在已死，皇位必定落在你我二人之间！你有胆子和我一战吗？” 四周瑞王的侍卫已经死了不少，剩下的团团围在瑞王身边，奋力抵抗。 景湛手握长剑，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我却从未将你看做对手。” “因为，你不配。” 瑞王脸色剧变。 “我不会和你一战，因为今天你注定死在这里。”景湛目光冰冷的看着瑞王，他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很快就一个不剩。 瑞王脸色剧变，神色疯狂的瞪着景湛：“景湛！事到如今你还端着摄政王无欲无求的假样子给谁看？难道你不想当皇上？！” 景湛丝毫不为所动，慢条斯理的垂眸看着手中的剑。 瑞王大怒，握着剑便往景湛的方向跑了两步。 只可惜，还没有触碰到景湛，就被一把剑穿心而过。 瑞王瞪大了眼睛，勉力回过了头。 顾晚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抽回了剑：“瑞王这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瑞王眼里的光彩渐渐逝去，没了生息。 顾晚衫握着剑，率先冲着景湛跪了下来：“启禀王爷，乱臣贼子已经悉数诛灭。” 景湛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左丞相也站了出来：“皇上遇刺，瑞王伏诛，朝堂必定混乱。未免有心**乱朝纲，还请摄政王及早登基，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景湛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顾清晗的尸体上，语气低沉：“皇上尚有子嗣在腹中，如何能让本王继承皇位？此事不妥。” 朝臣们顿时看向落在队伍最后那几位怀孕的妃嫔身上。 意贵妃等人完全没想到事情变化如此之快，明明是参加太后的葬礼，转眼间皇上和皇后也纷纷遇刺身亡。她们腹中的孩子也从满怀希望的龙嗣变成了最为尴尬的存在。 几人白着脸，眼中满是惶然之色。 意贵妃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紧紧抿了抿唇。 “就算皇子出生也需要十数年的成长时间，臣妾不忍孩子出声便要承担如此大的承认，还请摄政王登基。”意贵妃缓缓跪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今天这一出摄政王是黄雀在后，若是她还狂妄的以为自己的孩子可以坐上那个位子，那就真是蠢到家了。 她敢打赌，只要她们应下来，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再有降生的机会了。 见意贵妃都如此，其他嫔妃就算心中再是不愿，也只能跟着跪了下来。 左丞相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这些嫔妃如此识时务。 他趁机上前：“贵妃娘娘说的没错，就算摄政王能等，朝政不能等，万民也不能等啊！” 文武百官纷纷下跪，恳求景湛登基。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登基 瑞王精心谋划的兵变，谁也没想到最后结局会变成摄政王登基。 有脑子灵活的，此时已经将整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现在回想起来，摄政王避退辞官的时机实在太巧了，巧到让人怀疑朝中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人在诋毁质疑他。 还有瑞王的叛变，虽然皇上昏聩了些，但朝中的兵士应该也不至于没用到这个地步，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直捣黄龙了？ 更重要的是，顾将军回来的时间点也很巧合，偏偏在瑞王进京之后…… 细思极恐。 朝臣们把头垂得更低了，早知道如此，他们刚才应该来个浴血护卫皇上才是。 景湛看了一眼心思各异的朝臣，淡淡开口：“既然如此，三日后登基吧。” 此话一出，大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朝臣和命妇们都迅速离去，先帝的妃嫔也被送回了宫等待最后的旨意，人群如潮水般退去。 最后，只剩下了满地的尸体和景湛顾晚衫二人。 景湛动作缓慢的走到顾清晗身边，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垂眸凝视着顾清晗的脸，小心翼翼的擦去她脸上溅到的血迹。 顾晚衫微微往前走了一步，最终生生止住了动作。 没了生气的顾清晗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娃娃，紧闭着眼倒在地上。 景湛慢慢的将她抱进了怀里。 “王爷！”顾晚衫没忍住，还是主动站了出来。 景湛充耳不闻，打横抱着顾清晗就要往外走。 “王爷！”顾晚衫伸手拦住了他。 景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杀意：“让开。” 顾晚衫不为所动：“王爷！你登基在即，多少朝臣的眼睛都盯在你身上？难道你想要让清晗成为天下唾弃的对象吗？一个为救皇上牺牲的皇后会被万民敬仰，可一个和摄政王牵扯不清的皇后会被天下人耻笑啊！”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也要在乎皇后的名声。” 顾晚衫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些，景湛的心上已是鲜血淋漓。 他对顾清晗动心是在什么时候已经记不清楚，最初的他不过是偶然间发现这位皇后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么木讷温婉，后来了解的多了便着了迷。 她的机智聪慧，她的沉着淡然，越是了解就越是动心。 他看到了满宫女人对她满满恶意，也看到她在这样的环境下独善其身，一一反击回去。 不知不觉间，便上了心。 景湛忽然觉得眼睛一阵酸涩，不由得按了按眼尾。 深色的袖口处多了一处水印。 景湛愣住，他这是哭了？ 不，他对她哪有那么深的感情？不过是一些好奇加动心罢了，他才没有泥足深陷。 心中这么想着，手却仍旧紧紧的抱着顾清晗。 顾晚衫咬牙跪了下来：“请让臣把妹妹带回去安葬。她……生前不喜欢皇宫，死后必定也不会愿意和皇上共葬在皇陵之中。” 景湛垂眸看了一眼毫无生气的顾清晗，麻木的点了点头。 也对，她生前就千方百计不想和景思远圆房，死后……大概也不会想和他葬在一处。 见他点头，顾晚衫松了一口，伸手就想接过顾清晗。 可景湛却没有动作。 他毫无意识的紧紧抱着顾清晗，根本就不松手。 顾晚衫只得将马车召过来，强行将顾清晗放在了马车上。 景湛手上一轻，心上似乎也空了一块。 顾晚衫再次跪了下来，将一枚虎符递了过去：“臣无能，连自己的妹妹都未能保护，实在不堪重任。恳请王爷让臣好好将妹妹安葬，从此守着她的陵墓。” 景湛的视线落在顾晚衫的头顶上，轻声开口：“你平叛有功，这次本王登基后定会重重赏你，位列国公也不在话下，这样你也毫不动心吗？” 顾晚衫没有半点犹豫：“臣不后悔。” 景湛沉默了良久，久到顾晚衫以为他会拒绝自己的时候，忽然伸手接过了虎符：“去吧。” 顾晚衫松了一口气，快速站起来坐到车夫的位置。 景湛始终半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顾晚衫隐晦的回头看了一眼，架着车迅速离开了皇陵。 马车声渐渐消失，景湛看了看手中的虎符，忽然露出了一个苦笑。 笑着笑着，他慢慢蹲了下去。 他对顾清晗不过是好奇而已，哪有什么很深的感情？ 他根本就没有泥足深陷。 当天。 瑞王秽乱后宫，刺杀皇上皇后企图谋反，幸而摄政王及时发现，以雷霆手段震慑反贼，最终斩杀瑞王的消息传遍天下。 朝中群臣忧心百姓，恳求摄政王登基，摄政王无奈之下只得应允。 三日后，正式登基大典。 景湛登基为元帝，改国号为元，并且追封前任皇后为孝贤皇后，追封先帝为**皇帝。 这一场闹了许久的谋反大戏，终究落下了帷幕。 就在京城热热闹闹举办登基大典的时候，京郊的一个别庄里，顾清晗缓缓醒了过来。 她茫然的抬头四顾，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一直守着她的顾晚衫察觉到动静，快速的走了进来。 假死药毕竟不是凡药，服用后多多少少都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为此顾晚衫还特意找来一位神医，始终随侍在旁。 神医迅速为顾清晗诊了脉，确定她只是有些虚弱后又为她开了药，顾晚衫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还好吗？”顾晚衫坐到顾清晗床尾，担忧的问道。 顾清晗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疑惑：“哥哥？” 她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却总感觉好像蒙上了一层纱。不是不记得了，而是有些模模糊糊的，记不太清楚。 顾晚衫见她这样大吃一惊，赶紧再次找来了神医。 神医再次仔细为她把了脉，皱眉说道：“从脉象上来说，姑娘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也许是死过一回，身体还是受了些损伤，记忆没那么清楚了。” “那要如何？”顾晚衫问道。 神医为难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也许要像养身子那样养一阵就会好，也许再也不会好了，这些都说不定。” 顾清晗倒是记得自己曾是皇后，好像因为什么事逃了出来。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问题，若是能回忆起来便好，实在记不得了也没办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生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满天下都传遍了元帝关键时刻率人营救先帝的事迹，百姓们更是佩服不已。 没有人替死去的先帝可惜，最多就是有人赞叹两句先皇后是个忠烈女子，其他再无别的。 就在满朝欢腾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京郊悄悄离开，驶向了西南边陲的小城。 琅城。 顾晚衫准备的马车宽大且舒适，顾清晗悄悄的撩起了马车帘子的一角，朝外看去。 其实小道上的景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顾清晗看着很是高兴。 她的记忆模糊，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记不清楚了。但她却觉得异常轻松，好像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曾有过这般舒畅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骤然被挪开，她不必再担心要被利益交换嫁给谁，更不用日夜防备也算计着旁人。 从此天高海阔，只要她愿意，可以走遍整个大泱。 “姑娘，要喝点水吗？” 见顾清晗看的起劲，晴儿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将手中的茶水递了过去。 瑞王围攻那天，装死的不仅是顾清晗，还有晴儿和廖公公二人。 原本顾晚衫是想放他们离开，可两人却执意想要跟着顾清晗。顾晚衫想着顾清晗身体未康复，两人用的顺手，便也没再坚持。 只是暗中让人盯住了他们。 顾清晗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好奇的问晴儿：“你可曾听过琅城？” 晴儿一愣，摇了摇头：“奴婢自由生长在京城，从未听说过琅城。但少将军既然选择了那里，必定是个好地方。” 顾清晗若有所思的点头。 不管怎么样，对于她来说，终于不必受制于人，更不必掺和到那些斗争中了。 已经是好极了。 顾晚衫听到马车里讨论的声音，不由得露出个笑来。 他已经去了封信写给景湛，告知对方自己在江南为顾清晗选了一处有山有水景色宜人之地，会将她葬在江南。 为求逼真，他还让人做了一路伪装，让那些暗中跟着他的人也一同去了江南。 反正他已经将虎符交出去，景湛确认顾清晗下葬后，便不会再让人跟着他。 到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顾清晗住在琅城了。 想到这一点，他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来。 顾清晗看了一会终于放下帘子，微靠在马车壁上休息。 “姑娘……昨夜还是没有睡好？”晴儿担忧的问了一句。 顾清晗睫毛微颤，没有回答。 重获新生，对她而言自然是极好。 只是午夜梦回时，会恍惚觉得有谁应该突然出现，冲着她微笑。 她拼命回想了许久，模模糊糊回忆起曾经确实有过很多这样的场景。 有个面容模糊的男子站在她的床前，她心中又羞又怒，还带着丝丝欢喜。 “无事。” 顾清晗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出声否认。 皇宫中的景湛也刚刚收到了来自顾晚衫的信件。 他屏退身边宫人，拿起信件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江南？”倒也是个好地方。 景湛仔细再看了一遍手中的信件，低声呢喃了一句。 “告诉那些跟着顾晚衫的人，记住下葬的地方，他们就可以回来了。” 沉默了片刻，景湛沉声吩咐。 他对顾晚衫的去向并不兴趣，唯一想要知道的也就只有顾清晗墓地的位置罢了。 暗卫领命离去，康公公推门走了进来：“皇上，那一位又闹了。” 景湛眉头紧蹙：“不理。” 康公公暗自叹息了一声，领命准备离去。 却听景湛叫住了他，改变了主意：“朕去看看。” 康公公一愣，赶紧应了下来。 景湛登基后，宁子祯便被人从王府接到了皇宫内。 作为皇上后宫之中唯一的女人，众人都以为宁子祯此番必定一飞冲天，贵不可言。 可事实却是，人被接进了宫里，册封圣旨却迟迟没有颁下。 宁子祯慌了，闹了好几次想要见到景湛。 “你们都在说谎！皇上怎么会不想见我！”才到储秀宫门口，就听到宁子祯愤怒的训斥声。 景湛皱紧眉头，走了进去。 “皇上！” 宁子祯见到景湛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去。 景湛的视线却落在跪了一地的宫人身上，蹙眉问道：“他们犯了什么错？值得你如此大发雷霆？” 宁子祯一僵，红着眼跪下：“是臣妾心里难受……” “我早就告诉过你的，现在还可以给你最后的机会。”景湛强忍着不耐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宁子祯就猛烈的摇头：“臣妾不需要机会，臣妾只想陪在皇上身边，为皇上生儿育女。” 景湛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生儿育女？” 宁子祯的心猛然揪起。 片刻后，景湛才缓缓吐出一句：“你知道不可能的。” 宁子祯晃了晃身子，眼底满是痛苦之色：“皇上就这么惦记着她？她已经死了！难道皇上还想为她守着一辈子不成？” 宁子祯发了狠，咬牙吼道。 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竟然连一个嫁过人的女人都比不上！ 膝行两步，宁子祯死死扯着景湛的衣摆：“皇上！斯人已逝，您难道就都不能怜惜眼前人吗？” 她满脸泪痕，柔弱的仰着脖子，眼里满是悲戚。 景湛不过看了她片刻，就别开了视线：“朕没你说的那么深情。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当真不要？” 宁子祯咬唇不语。 景湛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后悔。” 景湛大步离开，宁子祯疯狂的砸了储秀宫内所有可以砸的东西。 随后，景湛下了一道圣旨，给宁将军升了职并封宁子祯为宁贵人。 明明是后宫唯一的女人，却只得了个贵人的头衔，宁家得了实惠不愿忤逆皇上，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是夜，景湛悄悄到了朝凤殿。 事发突然，朝凤殿的一切都保留着主人离开前的样子。 分明是来过许多次的地方，景湛却莫名觉得陌生的很。 他回头看向那张床榻，忽然躺了上去，在淡淡的馨香中悄然睡去。 他对顾清晗，才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他只是……累了而已。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落脚 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琅城。 琅城挨近南屿国，虽比不得京城的繁华奢丽，却也算得上欣欣向荣。 顾晚衫早就让人置好了宅子，一切安排妥当。 眼下顾清晗过来，只需入住就好。 “一路操劳，辛苦哥哥了。”顾清晗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宅子。 和厚重大气的宫苑不同，眼前的宅院精致温馨，处处都按照方便简单来布置，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顾晚衫笑得温柔：“你喜欢就好，我会住在东院，有什么你都可以来找我。” 顾清晗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哥哥难道不用再回到军中去了吗？” 顾晚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之前便是我没能护住你，现在更应该好好守着你。” 顾清晗愣住了。 她没想到顾晚衫会为了自己做到这样的地步，她赶紧摆手：“哥哥不必如此！这里有奴有婢有护卫，我身上也不缺银钱，怎么想都是安全的。” 顾晚衫没被她说服，他摇头：“我已经将虎符交给皇上，不必去军中了。” “可是……爹……”顾清晗知道顾梁对顾晚衫的期望有多大，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说道顾梁，顾晚衫的眸色暗了一瞬，他很快恢复了情绪：“你放心，我已经和他沟通好了。” 顾清晗长叹一声：“哥哥当真不必如此，我并非单纯无知的少女，护住自己是没问题的。” “这是我愿意的，况且战场上刀剑无眼，也算是落个清闲。”顾晚衫抬抬手，让人把行李送了进去。 顾清晗只觉他现在正是执拗时，不必过多劝说。等过段时间她安定下来了，顾晚衫也就能放心了。 “只是……” 顾晚衫忽然迟疑起来。 顾清晗不解的看向他：“怎么了？” “虽然我已经离朝，但新帝说不定还会偶有打探，到时候若发现我身边多了一个妹妹，只怕会起疑。不如……”顾晚衫嘴里的做夫妻相称几个字，始终没能吐出来。 顾清晗却忽然严肃起来。 “哥哥，我想与你做兄弟相称，只做男子打扮。” 顾晚衫吃了一惊，难道是她看透了自己的意图？ 顾清晗没有察觉他的惊疑不定：“我已不打算嫁人，若还是闺阁女子，只怕又要困于后院，总觉得浪费了重新开始的机会。若做男子装扮，既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也可以让我自由的行走。” 顾晚衫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怅然若失。 顾清晗见顾晚衫神色不好，以为他不同意自己的做法，毕竟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想法可能太大胆了。 “哥哥觉得不好？”顾清晗轻声问了一句。 顾晚衫这才回过神来：“不，只要你想做，那便去吧。” 他只是没想到顾清晗会有这种想法而已。 顾清晗脸上一喜，高兴的拉住顾晚衫的手：“谢谢哥哥！” 顾晚衫的神情立即柔和下来：“舟车劳顿你也累了，赶紧去好好休息吧。” 顾清晗喜滋滋的答应下来，和晴儿一起回了房。 顾清晗所在的西苑占地颇广，和东院隔了一片小小的湖。湖的四周修了一圈回廊，要过来倒也方便。 “这个地方看上去很漂亮！” 晴儿兴奋的赞叹，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婆子，都是顾晚衫为她挑的。 顾清晗赞同的点头，回廊两侧种满了桃树和杏树，虽然现在是冬天看不出什么，但明年春天必定会非常的美。 回廊尽头是一片红梅林，红梅开得正艳丽，美不胜收。 看着这样的美景，顾清晗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只怕这个房子不是刚刚准备好的。 好的宅子难寻，像这个地方这般处处都合心意的更是少之又少。 况且还是在琅城这种边境小城。 走进西苑，这种感受越发明显。 大到房间格局，小到家具摆件，每一处都异常符合顾清晗的心意，甚至还有几分当初在将军府的痕迹。 想到将军府她的神色微黯，假死乃是无奈之举，她甚至没来得及和她娘告别一声。 若是她娘知道了她的“死讯”，必定会伤痛欲绝。 “娘娘？” 晴儿拿着东西进来，便见到顾清晗暗自神伤的现在房间内，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清晗回过神来：“以后不必叫我娘娘，叫我姑娘就行。” 晴儿连忙道歉：“是奴婢疏忽了。” 顾清晗看了看她手中的东西：“无妨，你先去收东西吧。” 院子里有一座秋千，应当也是顾晚衫特意为她准备的。 顾清晗坐在上面，看着来来去去忙碌的下人，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个明晰的概念，她即将开始全新的生活。 顾晚衫到来时，看到的就是顾清晗茫然又期待的神情。 “你在想什么？”顾晚衫清咳一声。 顾清晗立即抬头，冲着顾晚衫笑了笑：“哥哥来了？” “这个院子你喜欢吗？”顾晚衫笑着从后面推起了秋千。 这样的时光自顾晚衫跟着顾梁上战场已经再没有过，兄妹两人都有些惊喜和怀念。 笑闹了一会，两人才停了下来。 顾清晗眉眼都透着轻松：“我很喜欢这里，只是这应该不是短时间内匆忙筹备出来的吧？” 顾晚衫也没隐瞒：“自知道你进宫后便开始准备了，想着总有一天可能会用的上。” 当初不过是想着留一个可能性，却没想到有朝一日顾清晗会真的住进来。 顾清晗盯着顾晚衫看了一会：“谢谢你，哥哥。” 如果没有他，她大概还处境尴尬的待在宫内，不可能有这般轻松。 顾晚衫也跟着停了下来，忽然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会后悔吗？” 顾清晗毫不犹豫的摇头：“不会。” 宫中风光虽好，可皇室众人的嘴脸她看得太多了。现在有了这般简单的生活，她甚至觉得当初的情况有点恍若隔世。 顾晚衫勾了勾唇，没再多说什么。 整顿完成，两人决定找到琅城四处走走，体察一下民情。 顾清晗兴奋的换好了衣服，兴致冲冲走到顾晚衫面前：“哥哥，好看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必再见 顾晚衫抬眼看去。 顾清晗身形匀称，比寻常女子还要高上一些，此时身着男装倒也不算突兀。 刻意英气的妆容和修饰后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有模有样，像是一位翩翩公子。 不说绝对不会露馅，至少也能瞒住一些人。 “不错。”顾晚衫点了点头。 顾清晗得意的笑：“女扮男装不可能天衣无缝，但旁人也不会莫名过来戳穿我不是？” 顾晚衫帮她理了理头冠：“你放心，不会有人揭穿你的。” 两人这就出了府。 琅城热闹，路边许多摊贩都是顾清晗在京城未曾见过的，此时看起来更是津津有味。 在将军府时，她是不受宠的庶女，平日单独上街的机会少。 入宫后就更不必说了，是以算起来这竟然是她第一次如此畅快的逛街。 一时兴奋，她买起来就没停手，不一会侍卫们手中就提满了东西。 琅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叫做悦宝阁，顾清晗一行人前去的时候，恰好撞见有人风尘仆仆的送来了东西。 悦宝阁的掌柜赶紧迎了出去，嘱咐对方从店门旁的巷子将东西送往后院。 “那是镖局？”顾清晗好奇的看了几眼。 她曾听人说起过，若是有东西要运送，大多会请镖局相助。 顾晚衫看了对方一会，点头：“确实是的。” “两位公子需要点啥？” 见镖局的人进了后院，掌柜的这才匆匆迎了过来。 顾清晗若有所思的看了那条巷子一眼：“那是什么镖局？” 悦宝阁掌柜一愣，但见两人衣着不凡，非富即贵，也不敢含糊：“那是顺风镖局的镖师，他们替在下送玉石过来。” 看他们感兴趣，悦宝阁的掌柜也就多说了两句：“若是寻常在下还可替客官引见一二，只是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押镖，没的让他们伤心。” “好端端的为何不继续了？”顾清晗追问了一句。 悦宝阁掌柜叹息了一声：“他们的队长前些日子没了命，眼看着镖局就要解散了。” 顾清晗闻言眼睛发亮，看了一眼顾晚衫。 顾晚衫看出了她的意图，眉头微蹙。 片刻后，他才对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侍卫领命离去，顾晚衫低声对顾清晗说：“不是想买东西？不要扯着掌柜的说话了。” 顾清晗知道他已经安排了人，也放心下来：“好。” 在悦宝阁挑了好几个玉冠，顾清晗才满意的离开。 从悦宝阁出来，顾晚衫便带着顾清晗坐到某个茶寮的包间里。 “说吧，你那么积极的打探镖局之事，为何？”顾晚衫盯着顾清晗问道。 顾清晗讪讪一笑：“被你发现了？” 顾晚衫好笑：“你都表现得那般明显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顾清晗用手撑着脸，露出几分苦恼之色：“其实……”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喧闹声：“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兄弟可是亲眼瞧见的，奢丽族把他们最美的公主送到了京城作为贺礼，皇上都将人纳入后宫了。” 啪嗒，顾清晗手中的杯子一时没有拿稳，掉在了桌上。 顾晚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晴儿赶紧上前帮她处理，好在杯子里的水已经不多了，并没有洒出来。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顾清晗垂眸道歉。 顾晚忍了忍，最终还是问了句：“你是不是喜欢他？”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顾清晗略显尖锐的开口，满眼的不可置信。 从她的反应，顾晚衫已经得到了答案。 顾清晗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沉默了许久，最终道了一句：“我们之间不可能，我也不想再回到勾心斗角的生活了。” 顾晚衫张了张嘴，最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清晗倒是很快调节好了情绪：“哥哥放心，我既然好不容易从桎梏中逃出来，便没有再退回去的理由。” 顾晚衫虽然还有心想说些什么，可见顾清晗这个样子也将话收了回去。 “其实我刚才之所以那般关注镖局的消息，是想着我们或许也可以开一间。”顾清晗整理好了情绪，向顾晚衫建议道。 顾晚衫挑了挑眉：“你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顾清晗笑了笑：“咱们此次带了不少侍卫出行。可安定下来后，这些侍卫便没了用处。走镖对于旁人来说是件难事，可对他们而言却是轻而易举的。” “况且走镖四处奔波，收到的消息也更多。万一哪天哥哥重回朝堂，这些消息说不定对你有用处。” “最重要的是他们走镖，我……” 原本一直安静听着的顾晚衫眉眼一动：“不行。走镖何其危险，你怎么能跟着？” 顾清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抓到了重点，露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我也不是每一趟镖都跟，若是去安全又繁华的地方，我便可以跟着看一看。” 顾晚衫有心拒绝，却想起顾清晗做男装打扮的原因，拒绝的话竟是没能说出来。 见他没有立即拒绝，顾清晗心中一喜。反正到时候镖局开起来了，再让他答应也不迟。 “若是银钱方面，我可以……” 出宫之前她就准备了不少银票，都让虞公公带了出来。别说是一间镖局，就是十间她都开的起。 顾晚衫看到她急切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我只是辞官，又不是被抄家，这点钱还是有的。” “那……”顾清晗眼前一亮，她知道顾晚衫这么说便是有了考虑。 顾晚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先让人打探一下。” 顾清晗笑着点头：“这样真是太好了！” 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两人便出门准备离开。 在他们身后，那群百姓还在讨论着：“听说奢丽族的公主貌若天仙……” 顾清晗的脚步半点停顿都没有。 从她离宫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景湛作为帝王，他注定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会是很多人的皇上。 而她两世为人，不愿也不想再牵扯到宫怨恩仇之中。 从此天高海阔，两人不必再见。 第一百三十章 异常 “公子，我们马上就要到琅城了。” 琅城城郊，一队人马风尘仆仆的赶着路，中间的公子面冠如玉，颇有几分潇洒恣意。 正是顾清晗一行。 “嗯，你们加紧进城。”顾清晗冲晴儿交代了一句，一马当先往琅城方向冲去。 晴儿的呼喊声被抛诸脑后，顾清晗扬起畅快的笑容。 当初顾清晗提出建立镖局的建议后，顾晚衫便着人去和顺风镖局的人谈了谈，直接将对方的镖局盘了下来。 不仅如此，还用两年时间将顺风镖局发展成了西南地区最大的镖局。 顾晚衫和顾清晗这对“兄弟”也成为了琅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起初顾晚衫并不同意让顾清晗跟着镖队出门。后来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才勉强答应，却提了个让顾清晗跟着他学武功的要求。 顾清晗自然答应了下来。 雪白的马进了城，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 有好事者询问旁边的人：“这位是谁？” “琅城最大镖局的顾玖公子，他可是不少闺阁小姐的心上人！”卖包子的老汉笑呵呵的介绍道。 顾清晗并不知道旁人的讨论，她在顾府门口下了马，飞快走了进去。 顾晚衫正在书房和人讨论事情，就听人通报顾清晗回来了。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顾晚衫屏退其他人，端着茶杯挑眉道。 顾清晗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檀香木匣子：“哥哥要生辰了，难道我还能不回吗？” 看到她巧笑嫣然的样子，顾晚衫无奈又宠溺：“你啊！” 他拿起桌上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枚玉润通透翡翠扳指。 “这是？”顾晚衫有些惊讶，翡翠常见，这么好的水头可难寻。 顾清晗得意的坐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原石，亲自…咳咳，帮着打磨了一下。” 顾晚衫顺手将扳指带上：“别以为你送了这些我就不怪罪你了。” 三个月前，有桩生意是从琅城前往西洲。顾清晗知道后便一直嚷嚷着要去，顾晚衫并未同意。 顾清晗心念一动，竟是悄悄跟着镖师上路，等到顾晚衫发现他们已经走了一路了。 顾晚衫无法，只得让镖师多多照顾她，一切等她回来再算账。 “这段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不对劲之处？”顾晚衫微蜷着手指问道。 顾清晗笑道：“一切顺利，就连我找到这块玉石都是顺利至极。” 顾晚衫见她并没有勉强之色，这才放下了心。 当初和景湛之间的对话他并未告诉过顾清晗，她也不知道他骗景湛她的尸骨埋在了江南一事。 虽然西洲不是她假尸骨的埋葬处，却也属于江南范围，顾晚衫当初不答应就是因为这个。 好在顾清晗一切顺利，宫中那位纳妃的消息也时有传来，两人不再有交集。 “顺利也要抄书，罚你将《孙子兵法》抄五遍。”顾晚衫淡淡的说。 顾清晗哀嚎一声，没想到顾晚衫还惦记着这个。 顾晚衫教导顾清晗武功时偶尔提起了兵法，顾清晗意外的觉得很感兴趣，顺便也让顾晚衫教自己兵法。 这两年下来，功夫没什么长进，兵法倒是极为出色。就连顾晚衫都感叹，若是当初顾清晗上了战场，说不定真的能混个军师当当。 哀嚎过后，顾清晗忽然说起：“刚刚我一路走来似是发现琅城内多了不少异族人？” 顾晚衫的脸色微沉：“上月起，就有南屿国的人陆续进城，皆是进了一个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 顾清晗摇头。 “汇金楼。” 这个名字一出，就让顾清晗皱起了眉头。 汇金楼乃是一间花楼，传闻里面的姑娘不仅个个容貌出众还才艺双绝，让不少人趋之若鹜。 汇金楼开在琅城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在琅城富豪圈内打出了名头。 “哥哥是说汇金楼有问题？”顾清晗好奇的问。 顾晚衫蹙眉点头：“至少，他们和南屿国应当有牵扯。” 南屿国国力普通，向来野心不大，和元国关系也尚可。这也是为什么顾晚衫会特意选在琅城落脚的原因。 可现在看起来，对方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如我们去汇金楼瞧瞧？”顾清晗突然提议道。 顾晚衫瞪了她一眼：“胡闹！那地方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可以去的？” “我现在可是顾玖，为什么不能去？”顾清晗理直气壮的说。 顾晚衫怒斥：“不行！” 他不明白，当年沉稳的皇后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个熊孩子？这两年在琅城，顾清晗是越发没了顾忌，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男子。 “若汇金楼当真是南屿国的阴谋，我们难道要视而不见？反正里面都是清倌，有何不可？”顾清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哥哥不同意，说不定…” “今晚去！”顾晚衫拿顾清晗没法子，只得低声认了。 顾清晗兴奋的点头：“这样极好！我先去准备！” 说完竟是一溜烟的跑了。 顾晚衫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 比起在宫中死气沉沉恪守规矩的她，顾晚衫宁愿她闹腾一点，鲜活一点。就算不守规矩又如何，他都愿意宠着。 顾晚衫说话算话，当天晚上就和顾清晗两人去了汇金楼。 汇金楼的老鸨看到两人眼睛都放光了：“顾大爷和顾二爷来了，当真是顶顶的贵客啊！” 谁不知道顾大爷和顾二爷向来洁身自好，从不出现在花街柳巷。现在能到汇金楼来，足以证明汇金楼的实力。 “找个清静的包厢。”顾晚衫板着脸扔给对方一小锭银子，回头看了顾清晗一眼。 顾清晗乖乖的跟了上去。 老鸨眉开眼笑的让人将他们带到了二楼，轻声问了句：“二位可需要人陪着喝点酒？” 没等顾晚衫开口，顾清晗就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去让你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来！多叫几个！” 老鸨恨不得把顾清晗供起来，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小的这就去叫人来！” 待老鸨退了出去，顾晚衫就叱骂了两句：“你这个混小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花楼 顾清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嬉笑道：“这不是从来没见过花楼是啥样吗？见识见识。” “今天来不过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若是被我发现你再来，可不要怪我家法伺候。”顾晚衫说着，慢慢的在房间内走动起来。 他的脚步很轻，仔细的看了一圈。 门外脚步声响起，他也迅速坐回了椅子上。 “两位爷，这是我们这的头牌青云。”老鸨笑意盈盈的带着几个姑娘走了进来。 顾清晗的视线落在青云脸上，不由得挑了挑眉。 就算她曾在宫中看惯了美人，也不得不说这位青云姑娘别有一番美感。 “见过两位爷。”青云冲着两人行了一礼。 她身后的几位姑娘陆续坐好，四人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乐团。 青云冲着几人打了个手势，乐声响起，青云也跟着翩翩起舞。 青云身姿轻妙，动作灵活，让人一看就着了迷。 “青云姑娘果然名不虚传。”顾清晗笑着去拉她的手。 顾晚衫眉眼微动，没有阻止她。 青云惊慌的后退了两步：“顾二爷请自重，青云卖艺不卖身的。” 顾清晗冷笑，不退反进：“青云姑娘既然如此高洁，不如由我为你赎身，你从此不必再在这种污浊之地待着。” 青云垂眸摇头：“青云乃是卑贱之人，不敢奢求自由，多谢顾二爷垂怜。” 顾清晗忽然上前捉住了青云的手，咄咄逼人：“若我坚持想要为你赎身呢？” 青云似是踉跄了一下，挣脱了顾清晗的手：“就算你有钱，也有你买不到的东西！” 说完，她就愤怒的冲出了房间。 剩下的几个姑娘见状也纷纷跟了出去，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冷清了下来。 老鸨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个岔子，赶紧进来朝两人赔了许久的不是。 最后，顾清晗和顾晚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汇金楼。 回到顾府，两人第一时间去了书房。 “你为何对青云那般做？”顾晚衫皱眉看向顾清晗，若不是他知道顾清晗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还当真会以为她想为难青云。 顾清晗抿了抿唇：“那个青云会武功。” 她抓青云的时候可是用上了几分巧劲，可青云仍旧推开了她，一点都没有被禁锢住。 向顾晚衫学习后，顾清晗才知道学习武功有多么的困难。 青云一个弱质彬彬的女子，在哪里学的这些招式？ 顾晚衫倒是不惊讶：“我在汇金楼的房间里看到了暗格，还有我们所在的房间一直被人偷听着。” 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放任顾清晗闹事。 一个开门做生意的青楼，为什么要在房间里放这种一旦查出就必定会关门的机关？ “看样子这个汇金楼确实有问题。”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他们早就冲进去查探了，也不必用如此迂回的方法。 顾清晗想了想：“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主动出来。” 顾晚衫疑惑的看向了她。 夜色深重，就算是花楼也渐渐安静下来。汇金楼的后巷忽然传出一道惊恐的叫声，划破了深夜的安静：“走水啦！” 刺鼻的烟味弥漫在空气中，还隐隐能看到火光。 汇金楼内顿时一片忙乱，客人姑娘慌乱的跑成一团。 大部分人都是衣衫不整，神色惊惶的跑到了大街上。 整个琅城的宁静都被划破了。 就在这些人之中，有几名面色沉静的男人混在人群中看了许久，悄无声息的离去。 几人摸到了紧连着汇金楼的一个院子前，重重的敲了几下门：“是我们。” 大门悄然打开，露出一条缝隙让他们走了进去。 就在他们进去后没多久，顾清晗和顾晚衫从巷子的另一头走了出来。 “就是这里？”顾清晗看了一眼，不由得皱眉。 想来汇金楼应该有密道可以直接进出这个院子。 这些人隐居在此，又从汇金楼出入，汇金楼客人太多，旁人根本就不会注意。 他们在外面站了一会，就见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跑过来敲门：“是虚惊一场，不知哪位客人把柴房给点着了，几位可以放心。” 本是安慰的话语，却让院子里的人吃了一惊。 他们快速拉开大门，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中年男人狠狠骂了一句：“蠢货！”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着火？必定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现在中年男人这么一遭，对方肯定已经找到他们了！ “几位何必走的如此匆忙？”见他们要离开，顾清晗笑着走了出去。 中年男人原本被骂的莫名奇妙，骤然看到顾清晗和顾晚衫当即愣了：“顾大爷？顾二爷？” 他顿时明白起来：“是你们！” “哎！你可别胡说，我们分明是恋慕青云姑娘，特意来救她的，只是没想到撞到了这么一出大戏。”顾清晗粗粗数了下，院子里的人竟然有将近五十人！ 为首的南屿人冷哼：“有活路你们不走，偏偏要来找死路。” 两人带来的侍卫不过四人，除非有神迹，根本不可能胜过他的手下。 说着，他冲背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院子里的众人纷纷抄起兵器，直接将顾清晗和顾晚衫所在之处围了起来。 南屿首领扫了两人一眼：“杀无赦。”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围着他们的人纷纷动起手来。 这些人的身手极其利落，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可以对上的。 顾晚衫和顾清晗却丝毫没有惊慌。 “动手！” 顾清晗大喝一声，就见巷子两侧的墙头上无声钻出了数十名弓箭手。 他们动作极快，无数的羽箭狠厉的刺入了这些人的身体。 惨叫声此起彼伏，连带着南屿首领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 不过一会，战局就被彻底反转，地上倒了一大片的尸体。 中年男人惊吓万分，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普通镖局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你们到底是谁？” 顾清晗没有和他废话，直接将人捆起扔在地上。 半个时辰后，汇金楼的火灭了，一圈南屿人也被带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疑窦 琅城的百姓们并不知道这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汇金楼已经关门大吉了。 没有人知道汇金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有人暗中想要调查，也隐隐遇到阻力和警告，不敢再查下去。 顾府中。 顾晚衫将活着的南屿人关到了柴房里，并让侍卫将这里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说吧，你们到琅城来做什么？”顾晚衫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人，脸上一片漠然。 被捆着的几人别过头去，什么都不愿意说。 顾晚衫冷笑：“我手下的人都不擅长审讯，倒是可以在你们身上试试。” “我们不过是来琅城做生意，你们这是污蔑！”尖利的女声响起，正是之前在汇金楼被顾清晗‘调戏’过的青云。 此时的她浑身狼狈，哪里还有半点汇金楼头牌的美貌？ 顾晚衫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嘱咐侍卫：“把他们分开审讯，一个一个的问。”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柴房。 才到院子内，顾清晗就迎了上来：“他们没招？” 顾晚衫点头：“这些人到琅城就做好了准备，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吐口。” 顾清晗犹豫了片刻，低声问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朝廷？” 虽然他们抓住了意图不轨的人，但若南屿国当真有心要做什么，绝不是他们抓住这些人就可以解决的。 顾晚衫之前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顾清晗一眼：“这两年我们在这里过得平静，可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了，平静势必会要被打破。” 景湛不是个蠢人，若是他有心要查，未必查不出自己身边的异常。 连带着，顾清晗的身份也会曝光。 顾清晗早就有了应对之法：“我听虞二说，这段时间刚好有一单到江南的镖要走。哥哥传信之后，我便跟着镖队离开，三五个月后事情应该也解决了。” 顾晚衫没想到她的法子会是这个，可是江南…… “况且已经过去了两年，景湛也许早就忘了我是谁了。”顾清晗扯出个笑来。 这世间最值钱的是时间，最不值钱的也是时间。 两年过去，景湛身边不知多了多少貌美女子，怎么还会惦记着她这个前朝皇后呢？ 顾晚衫见她这般，轻叹了一口：“如此也好，我们总不能看着百姓受苦。” 万一南屿国真的有什么谋划，他们早些防范，百姓也不必受那些战火之苦了。 两年前瑞王造成的影响才刚刚平息，百姓正是安居乐业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一切。 兄妹两人做好决定，很快就准备了起来。 顾晚衫想办法向顾家军传了消息，让他们将南屿国人的异常报了上去。 顾清晗也随着镖队一起出发江南，离开了琅城。 消息送得很快，就在顾清晗离开琅城后的第十天，琅城的消息便送到了景湛的案头。 景湛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一瞬：“南屿国？” 康公公点头：“据说顾少……顾晚衫这两年一直待在琅城，还开了间镖局。也正是他无意之间发现了琅城内南屿国人莫名增加，才觉得不对劲的。” “琅城……”景湛垂眸看着手中的笔，不知在想些什么。 康公公见他发呆，低声提醒了一句：“皇上？” 景湛这才回过神，沉声道：“派人去琅城看一看，如果真的是那南屿国有了异动，马上禀告回来。” 康公公领命退了出去。 景湛却看着手边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当初顾晚衫离开之前，曾说自己要一直陪在顾清晗的墓旁。 但现在，他却出现在了琅城。 难道就连他也要舍弃顾清晗于不顾吗？ “来人。” 景湛想到自己曾梦见顾清晗茕茕孑立的背影，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涩。 一名暗卫走了出来。 “安排一下，朕要下江南。” 暗卫愣了愣：“国事繁忙，皇上……” 他微微抬头，见景湛脸色不好，当即道歉：“属下这就去安排，还请皇上恕罪。” 景湛嗯了一声，暗卫便退了出去。 景湛想了想，从书桌上拿起一个盒子，里面摆放着一根玉雕的发簪。 那他上次去朝凤殿时顺手从梳妆台上拿的。 玉簪通体温润，一看就是被人抚过了很多次，才会被润养的这么好。 康公公站在门口，看到景湛如此模样也不由得心酸。 作为天下之主，皇上也有求而不得啊！ 三日过后，暗卫匆匆报回来消息。 “皇上，属下们特意去看了顾小姐的坟冢，有一个发现。”暗卫首领这几天一直在安排皇上出巡的事，也是这样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景湛放下了手中的笔：“说。” “属下发现，这两年虽然有人给顾小姐扫墓，但顾晚衫却从未出现过。”暗卫半跪着说道。 景湛皱起了眉头：“你确定？” “是，属下还查探了顾晚衫的消息，发现他这两年并未离开过琅城。”暗卫补充道。 此事确实不对劲。 顾晚衫虽然从未当面说过，可他对顾清晗的情意却瞒不过景湛。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放任顾清晗一个人孤零零的被葬在江南？不说守在身旁，至少逢年过节会去看看才是。 可偏偏两年时间，他从未出现过。 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景湛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笔，心跳变得快了几分。 除非顾晚衫觉得那墓地并不重要，不需要多花费心思在上面。 那墓地……是假的。 景湛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你们去查查，这两年在琅城顾晚衫身边可有出现什么不对劲的人或事。马上去！” 暗卫首领不知发生了什么让皇上这般紧张，他垂着头应了下来：“属下这就去。” 啪嗒。 景湛手中的笔被他无意识之间捏断了扔在桌上，他看也没看一眼。 鼓噪着的心跳始终没有停歇的意思，景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若江南的墓地是假的…… 若她还活着呢？ 这样的猜测让景湛全身血液上涌，只觉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如果他的猜测属实，是不是意味着他还可以再见到她？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质问 “去！把召顾晚衫进宫！” 景湛越想越觉得可疑，根本耐不下性子去等暗卫调查的结果，大声冲着暗卫吩咐道。 暗卫见景湛情绪波动的厉害，不由得劝阻了两句：“皇上不如等结果出来了……” 景湛目露戾光的看了他一眼。 暗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微臣领命。” 景湛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务必将人带回，越快越好。” 暗卫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恰好此时宁子祯到了门口，康公公见状拦住了她：“娘娘，皇上正在处理政事，还请娘娘止步。” 宁子祯只以为是景湛故意躲着自己的借口，从侍女手中拿了个荷包递到康公公手中：“我只是想去给皇上送一道点心，还请公公通报。” 康公公不接，若是平时他可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现在皇上明显不会有心情见宁贵人，他若是放进去了才是找死。 他满脸抱歉：“皇上是真的有事在忙，还请娘娘先回去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子祯只能沉着脸离开。 “去打听下，皇上今天见过什么人？”离开之后，宁子祯低声吩咐身边的侍女。 她的目光变得寒凉，从封妃那日开，她就鲜少见到景湛。 她眼看着景湛封了一个又一个妃子，却没有一个人越过了妃位。不仅如此，就算景湛勉强到储秀宫，也不过是在软榻上睡一觉，别说碰她了，就连靠近一点都不可能。 想到这里，宁子祯眼底的戾气越发明显。 先帝是个傻子，日日流连后宫妃嫔之中。景湛倒是个痴情的，那个女人都已经死了还如此念念不忘。 咔嚓。 宁子祯不小心掐断了一支路边的花，随意扔到了地上。 她就不相信，景湛真的能为那个女人守一辈子。 说来也巧合，就在顾晚衫将消息传回京城的第三天，那群南屿国人在一众将士的轮番折磨之下，吐了口。 原本顾晚衫可以找人护送他们去京城，但他们说的秘密太过重大，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亲自走这么一趟。 竟然这样恰好和传圣旨的人完美错过。 景湛收到顾晚衫抵达京城的消息还有些意外：“琅城到京城至少也要一月时间，他这是早就出发了？” 若他真的心里有鬼，怎么这么坦然的回京城？ “据说顾公子抓到的几个南屿国人吐出个大秘密，为防万一顾公子亲自将人送了过来。”康公公知道景湛最近在意这些，特意问清楚了才回话的。 景湛的神情变得严肃了几分。 能让顾晚衫消失了两年之后亲自将人送过来，事情必定不会简单。 “传他进来。”景湛沉着脸让康公公通传。 没过多久顾晚衫就走了进来：“拜见皇上！” 景湛低低嗯了一声，敛眉看了他一眼。 两年时间不见，顾晚衫周身的气势变得柔和，更像是敛藏在剑鞘里的宝剑，温柔却让人不敢小觑。 “你这两年待在琅城？”景湛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顾晚衫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化，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蜷起。 “是的，草民在琅城开了间镖局。” 啪嗒。 景湛随手将毛笔扔在了桌上，挑起眉头看他：“当初你离开时口口声声向我说要一直陪在她身边，这才多久？你竟然就扔下她孤零零的待在江南？” “江南风景美如画，她很喜欢。”顾晚衫神情自若，没有半点心虚，“她的性子看着强硬，实则柔软，不会希望我们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 “不管是我还是皇上。” 景湛目光一利，死死的盯着顾晚衫。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冲上前狠狠扯住了顾晚衫的衣领：“就因为你这种烂借口，你就可以毫无负担的将她一个人扔在江南？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死！” 景湛紧紧的盯着顾晚衫，连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都没有放过。 顾晚衫退了一步，目光平静：“皇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当面可是您亲眼看她没了气息，难道还会有假吗？” 景湛一震，紧接着苦笑出来。 是啊，他分明看到顾清晗死去，就连她冰冷的尸身他也曾抱过，现在还在幻想些什么呢？ 似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缓缓靠在了书桌上。 顾晚衫见他如此，朝他行了一礼：“皇上今日应当没心情听草民汇报了，草民还是明日再来吧。”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 景湛坐在书房内，沉默了许久。 第二天，景湛的情绪已经恢复了许多，这才重新召顾晚衫进宫。 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两人默契的闭口不谈，而是将话题重新放在了南屿国人上。 顾晚衫将自己拿到的供词交给景湛。 景湛匆匆扫了一眼后，神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他沉着眉看向顾晚衫：“你确定这些都是真的？” 顾晚衫点头：“为了防止串供，所有人都是分开审讯的，而且问题都是重复问了很多次，不会有假。” 景湛这才明白为什么顾晚衫要自己走这么一趟。 “带我去见那些人。”景湛沉声说道。 顾晚衫点头。 自顾晚衫进京，那些人便被关进了天牢里，就算没有受刑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青云此时狼狈的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想到那些人的审讯手段，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哗啦一声，天牢的大门被人打开，青云看到了顾晚衫和景湛，她的眼底闪过亮光。 “你就是青云？”景湛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 青云有些尴尬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沙哑着声音答道：“是。” 谁能想到，一个纤细柔弱的青楼女子，居然是这次南屿国入侵元国的首领呢？ 刚看到的时候，就连顾晚衫都吓了一跳。 “我知道很多秘密，但我有要求。”青云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定定的看向景湛。 景湛皱眉看向她。 “我知道这次南屿国的真正目的，还有他们的计划。我要做他的妃子。”青云笃定的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对峙 不管是景湛还是顾晚衫都没想到青云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景湛缓步走到青云面前，蹲了下来。 青云的心疯狂的跳了起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就凭你？”景湛的声音不大，却让青云白了脸。 青云忽然一阵心慌：“不，我不当妃子了！我只求放我一条生路！” 景湛露出个残忍的笑容：“现在已经晚了。” 说完，他便和顾晚衫一起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一叠供词被送到了景湛的案桌上，不管是青云还是其他人都吐了个干净。 到底是刑部的审讯人，让这些人吐得比在琅城更干净。 景湛一目十行的看完，唇边的冷笑越来越深。 南屿国实力平平，皇帝能力平平，兵力也是平平。 因为实力不足，从南屿国建国至今，他们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状态，不管其他国家发生什么事，他们都鲜少搀和进来。 也正是如此，南屿国才能一直低调的延续至今。 可这一届的南屿国主偏偏是个野心大的，被北晋国挑拨了几句，竟然就上了当。 不仅和对方搅和在了一起，还妄图两国联合起来对付元国。 以青云为首的这帮探子便是先驱。按照他们的设想，他们将以琅城为基地渗透整个元国。届时再里应外合，让元国打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顾晚衫抓了个正着。 “你怎么看？”景湛坐在龙案后，目光深沉的询问顾晚衫。 顾晚衫沉吟片刻。 “南屿国此番行为无疑是与虎谋皮。现在有元国在前面挡着，被晋国自然乐得和他们合作。可一旦我们真的被吞没，北晋国必定会第一时间倒戈向南屿国，南屿国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景湛点头：“北晋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要成功吞下元国，他们就会顺势拿下南屿国。有什么比一石二鸟更让人高兴的？” “皇上打算将计就计？”看出景湛的情绪，顾晚衫问道。 景湛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 “那草民便预祝皇上马到功成。”顾晚衫朝景湛行了一礼。 景湛却忽然拿出一样东西，让顾晚衫变了脸色。 正是他之前交出的虎符。 “皇上这是何意？”顾晚衫震惊的看向景湛。 景湛笑了笑：“此次能够发现南屿国的阴谋，爱卿功不可没。此番对手来势汹汹，元国正是需将才的时候，你可不能推却。” “草民……”顾晚衫推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景湛抬手打断。 “之前你离开是说要为她守墓，但之前你也说了，她不会想看着你我止步于痛苦之中。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困守一方开什么镖局呢？”景湛淡淡的说道。 顾晚衫这才明白过来，景湛并未相信自己昨天说的那一番话，并且决定将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 再好的掩藏，日日关注之下也必定会露馅。 想清楚了其中关节，顾晚衫便也没有再挣扎：“承蒙皇上错爱，微臣定当尽力而为。” 景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将虎符还给顾晚衫后，景湛便让顾晚衫回了宫。 待到他离开后，景湛问身边的康公公：“你觉得他是甘心留在京城内的吗？” 康公公心中一紧，赶紧答道：“顾少将军作为元的战神，自然会以守护黎民百姓为己任。皇上这般赏识他，他自然全心感恩。” 景湛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嗤笑：“你倒是会说话。” 康公公松了一口气。 顾清晗并不知道京城中的风起云涌，她此时刚刚到了西洲。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原本是郦城，正在江南地域的最东边。 但途经西洲时，前方的官道不知怎么塌方了，若是从小道绕行，又远又危险。 他们出行前，顾晚衫再三交待过，此行最重要的事要保护顾清晗的安危。侍卫们自然不敢轻易通行。 顾清晗看了看江南一带的图，忽然出声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走唐城？” 按照图上标示的，他们甚至不必绕道西洲，直接从唐城经过反而更加快捷。 几名侍卫脸上露出难色。 顾清晗察觉有异：“怎么回事？” 一名侍卫犹豫片刻，上前禀告：“主上曾经交待过，若是带着公子一起走镖，不可经过唐城。” 其实顾晚衫的原话是不要带她来江南，但顾清晗总是暗中前往，无奈之下才改为不要经过唐城。 顾清晗皱起眉头，这件事顾晚衫从来没有对她说起过。 “为什么？”顾清晗问道。 几位侍卫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顾清晗发了怒：“眼下我们被困在这里，若是你们不告诉我缘由，我要如何断定哥哥的决定是不是合理的？” 几个侍卫商量了一番，才说出了缘由：“具体缘由属下们并不清楚，只是听说前朝皇后的凤棺葬在了这里。” 顾清晗手中的图落地，满眼震惊。 “原来如此。”顾清晗喃喃自语。 她慢慢调整好心情，才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绕道而行吧。” 几个侍卫点头，留下一人看守，其他的四散开来去探路。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几名侍卫前脚才走，后脚就有几个虬须大汉跳了出来。 “老子盯了你们一路了，总算是找着了机会。”为首的大汉奸笑着说。 仅剩的侍卫神色一肃，沉着脸说：“我们乃是顺风镖局的镖师，你们确定要动手？” 几个大汉脸色微微变了变。 作为常年在道上行走的劫匪，他们自然也听过顺风镖局的名头。他们守在这里许久，没想到居然撞到的是这些人。 顾清晗见他们松动，扔出去一包银子：“我知道诸位也是逼不得已，必定不让诸位吃亏。” 大汉看了看地上的银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了，我们好几个月没开张，山寨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就算有你们这点银子，也无济于事。” 说着，视线落到他们身后的那些箱子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进城 气氛一时变得凝滞，侍卫不敢掉以轻心，立即拔出了剑戒备的看向几名汉子。 寡不敌众，他脑海里正在疯狂的想着法子，如何让顾清晗顺利的逃脱出去。 顾清晗骤然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之前她说话一直是在马车里，现在骤然看到马车内走出这么一位唇红齿白的公子，几个大汉都有些惊讶。 顾清晗气定神闲的下了马车：“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会选择拿银子走人。” 她的身形称得上瘦削，却莫名让这些大汉心生凉意。 重生至今，顾清晗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困于重重宫闱的女子。面对这些大汉，她也丝毫没有惧意。 她走到箱子跟前，忽然抽出一把匕首，挑断了捆着箱子的麻绳。 里面露出一匹匹价值连城的月影纱。 大汉的脸色变了几变。 顾清晗却仿若什么都没有看到，淡淡的说“箱子里装的全都是月影纱，价值连城。但到了你们手上，却值不了一分一毫。” 为首的大汉沉下了眉头，大刀直指顾清晗：“你这是在放屁！” 就算眼前是锋利的匕首，顾清晗也不见半点惧意。 “你应该清楚，越是珍贵的布料越是难以出手，就算你拿到了这些，旁人也只会以为是假的。”顾清晗的余光看了一眼树林，顿了顿，“而我们要顺藤摸瓜也只是动动嘴那么简单。” 为首的大汉怒气过以后，终于冷静下来思考。 他发现顾清晗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他的视线落到马车前沿的银袋子上，既然货物不值钱，他们还可以拿钱。 只是心里，总有一些不甘心。 就在这时，大汉群里忽然有人说了一句：“既然这样，咱们干脆把人给绑了吧！看这小子的样子，应该挺值钱的。” 为首的大汉还有些犹豫。 他不是没看出顾清晗身份特殊，但看这个样子他似乎和顺风镖局有什么联系。劫道事小，绑票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还等什么，上啊！”他身后有人喊了一句，那些汉子便冲了过来。 顾清晗急速往后退了两步，脸上仍不见紧张：“很可惜，你们选错了。” 大汉们还没反应过来，七八个侍卫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正是那些去探路的侍卫。 大汉们脸色一灰，没想到顾清晗慢条斯理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为首的大汉越发气愤，提刀朝她的方向砍了过去。 顾清晗早就料到他这一手，身影灵活的样一旁闪避。 跟着顾晚衫学武的这几年，他教顾清晗最多的并非如何对敌，而是如何逃跑。顾清晗的身手虽然不怎么样，逃跑一技倒是炉火纯青。 大汉一击不中，却没有了再次动手的机会。 守护在一旁的侍卫提剑对抗大汉，迅速将长剑刺向他。 侍卫和大汉缠斗在一起，硬是将顾清晗护在了战斗圈外。 这些大汉虽然有两把刷子，偏偏面对的是受过训练的精英侍卫，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一刻钟后，大汉们悉数伏诛，侍卫们只受了些轻伤。 顾清晗沉默的看着一地的尸体，忽然做了决定：“我们走唐城过。” “公子……”侍卫吃了一惊。 顾清晗径直上了马车：“前面的路况谁也不知，谁知道后续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情况发生？” 就算侍卫们很厉害，却也不可能次次都保证万无一失。 为首的侍卫杨力还有些犹豫：“可主上说……” “现在出门在外，自然是我说了算。”顾清晗不悦的皱眉，“你们谁能保证绝不会有任何失手？” 杨力垂头不语。 “走吧。”顾清晗轻叹一声，对她而言过往都已经成为了浮云，他们其实不必担心。 这次护送顾清晗的都是跟在他们身边许久的侍卫，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便也没再坚持。 况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一行人很快就整装出发，车队往唐城方向而去。 没有了道路塌方的威胁，顾清晗一行人走得很快，不过短短十天就到了唐城门外。 顾清晗坐在马车上，遥遥看见唐城门口排了很长的队伍，百姓们个个衣着得体，大概也有了些了解。 “唐城倒是挺繁华的。”顾清晗低声呢喃了一句。 因着顾晚衫的命令，她从未踏足过这里，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繁华城池而已。 侍卫们早有准备，将准备好的通关文书交给城门守卫之后，顺利进了城。 唐城内很是热闹，道路两旁摊贩整齐，叫卖声不绝于耳。 顾清晗撩开车帘扫了一眼，有许多挺有意思的东西她十分感兴趣。 到了客栈，顾清晗在门口下了车：“你们在这里收拾东西，杨力和我出去走走。” 杨力一直跟在顾晚衫的身边，每次出门，都是他保护着顾清晗。 杨力交代了几句后，便和顾清晗一起上了街。 唐城的街市很有特色，路旁的小贩们大多卖的首饰胭脂，虽然不是什么珍宝，却胜在精致新奇。 顾清晗顺手买了不少。 原本杨力还担心顾清晗会提出要去看看那个墓地，现在见她丝毫没有这种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顾清晗遥遥看见不远处有座三层楼的木楼，雕栏画风看上去格外精致。整条街上，独属它最惹眼。 杨力向顾清晗解释：“那是江南地区最大的拍卖楼，叫做奇宝楼。传言只有奇宝楼不卖的，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今日十三，过两天便是他们拍卖的日子了。” 顾清晗一听便有了兴致：“我们能拿到帖子吗？” 杨力猜到她会想去，当即点头：“奇宝楼和我们有合作，想拿到帖子不难。” “既然如此，过两天我们就去看看。”顾清晗做了决定。 “那属下等会就让人去奇宝楼要找帖子，反正我们也要在这里修整几天。”杨力说道。 顾清晗点头，兴趣缺缺的看了一圈：“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去吧。” 有了奇宝楼的期待，她对其他的摊贩也失去了兴致。 两人往回走，没有注意到，有一队马车低调的进了城。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拍卖 两天后。 为低调行事，顾清晗只带了杨力和古一两个侍卫前往奇宝楼。 今日的奇宝楼和两天前又有大不相同。 奇巧的灯笼挂在奇宝楼的屋檐下，映衬着里面暖黄的灯光，在昏暗的夜色中格外惹眼。 不仅如此，丝竹乐声不断的从楼里溢出来，还能时不时听到几声笑声。 “周围明里暗里守着的高手足足有一百人之多，奇宝楼倒是准备充分。”古一看了一圈后，不由得感叹。 顾清晗看着门口镇守的四人，个个身姿挺拔，步伐轻盈，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番作态，倒是更让人好奇里面卖的是什么了。”顾清晗饶有兴致的说。 杨力将手中的帖子交给守门人，里面便匆匆走出来一位管事，将他们引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内。 包间内布置奢华，桌上早就放好了水果茶点，角落还站着一位美人时时伺候。 椅子正对的是一个窗口，可以清楚的看见舞台上的场景。窗口上挂着帘子，若是不想让人看见包间内的情况，便可将帘子放下来，角落的美人会用画册向他们解说。 顾清晗摸了摸座椅上的兔毛垫，感叹了一句：“这奇宝楼的主人倒是会享受。” 她的视线落在三楼的四个包间上：“那是……” “据说那是奇宝楼的特殊包间，若非楼主亲自邀约，旁人不会有机会进去。”杨力对奇宝楼有所了解，向顾清晗解释道。 顾清晗只是嗯了一声，对于这些倒是没什么兴趣。 半个时辰后，一声铜锣响，丝竹声便停了下来。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笑着上了台。 “这位是奇宝楼的拍卖师，人称七爷。”杨力介绍。 七爷站在舞台上，笑着向大家拱了拱手：“感谢大家今日赏脸参加奇宝楼的拍卖会，希望诸位贵客都可以携带自己心仪的东西而归。” 顾清晗颇有兴致的盯着七爷，随手翻了翻身边的小册子。 不得不说，奇宝楼敢这么张扬的举办拍卖会还是很有底气的，至少顾清晗看着册子里的东西都是罕见之物。 不过她倒是兴趣缺缺，只是好奇拍卖会的场景而已。 七爷并未耽搁，拿着第一件拍品介绍起来。 顾清晗觉得没看清楚，索性走到围栏前观看。 忽然，她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皱眉看了过去。 咣当！ 桌上的茶杯被她不小心碰到了地上，顾清晗却没有管，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她眼神晃了晃，紧抿着唇后退了一步，面色平静的坐回了椅子上。 “怎么了？”杨力察觉出顾清晗的不对劲，不由得问了一句。 顾清晗的神色已经与往常无异，只是微颤的手暴露了她的情绪。 “没什么。”顾清晗冷声答道。 刚才……她好像看到景湛了。 顾清晗大脑一片空白，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抑制住了自己落荒而逃的想法。 现在她只是顺风镖局的二当家顾玖，不是顾清晗。若是现在离开，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坦然面对才是最好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顾清晗端起侍女换回来的茶杯。 茶水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不知如何熬到了拍卖会结束，顾清晗松了一口气，到现在对方都没来找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微微放松的打开房间门，恰好撞见了一个身穿玄袍的男子。 顾清晗如遭雷击，喉头一阵阵发紧：“兄台有何贵干？” 景湛紧抿着唇，目光幽深的盯着眼前的人：“我好像看到了故人，特意前来看看。” 顾清晗扶着门的手轻颤，半垂着眼睛：“公子可能看错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故人。” 景湛的目光扫过顾清晗的脖子和胸前，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没。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曾无数次祈祷一切都是假的，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那种悔到骨子里的痛楚，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过。 上天垂怜。 景湛胸口发痛，脑海里却只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是吗？我对公子一见如故，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一起吃顿饭？”景湛沉着声音说。 顾清晗抬头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抱歉……”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手臂就被人一把捉住：“走吧。” 景湛拉着她往外走。 杨力等人原本见到景湛也是震惊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应该在京城的皇上居然会出现在唐城。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景湛已经抓住了顾清晗的手。 杨力刚准备阻拦，景湛身后的侍卫便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杨力知道自己和御前侍卫相差甚远，却不能眼睁睁就这样看着顾清晗被带走。 正要硬闯，就见顾清晗忽然回了头：“没关系的，不必轻举妄动。” 顾清晗很清楚，她身边那些侍卫若真的对上景湛身边的人，除了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杨力不甘不愿的收了剑，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景湛的力气很大，始终紧紧的牵着顾清晗，完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顾清晗看着景湛带着戾气的侧脸，眼圈泛红。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本以为遗忘了的，其实早就深深刻进了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景湛一言不发，带着顾清晗到了城郊的一处山上。 山上风景如画，从上往下看还可以看到一条蜿蜒的长河一直流入重山之中。 此时的顾清晗却没时间去看那些，而是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坟冢。 “妹妹顾清晗之墓。” 墓碑上的内容极其简单，除了墓碑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景湛赤红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墓碑，冷声问身边的人：“看到自己的墓碑，心里有什么想法？” 顾清晗沉默了。 “说吧，为什么假死。”景湛说话的声音很冷，冷到顾清晗几乎以为他对她只剩下了恨意。 只有景湛才知道，自己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和沸腾的情绪。 “我……”顾清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花烛 见她半天没有说话，景湛一时没忍住按着她的手臂质问：“你假死的时候，难道半点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想到自己这两年来无数个难过伤心的日夜，他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大了些。 顾清晗倒抽了一口冷气。 景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手，不由得松了松。 顾清晗轻叹一声：“对不起。” 她的声音极轻，很快飘散在风中。景湛看着她这般样子，被气笑了：“明明是你做错了，还做出这种委屈的样子做什么？” 顾清晗抬头，看到的是景湛眼底的冰霜。 “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死罪？”景湛冷冷的问。 顾清晗生活在深宫之中，没有顾晚衫的帮助，怎么可能顺利假死成功？ 不仅如此，顾晚衫还趁着他伤心之际，将顾清晗的‘尸首’骗走，带着她在琅城过起了幸福生活。 徒留他在宫中愚蠢的神伤。 想到这里，景湛就恨不得将顾晚衫抓过来碎尸万段！ 顾清晗一惊，下意识抓住景湛的手：“哥哥是被我强迫的，要怪就怪我好了！” 她不能让顾晚衫为自己背上这样的罪名！ 看到她为别的男人焦急的求情，景湛心中的怒火越发炽热，他分不清也不想去分辨这种情绪究竟是被欺骗后的暴怒还是妒火中烧。 他反手抓住顾清晗的手，怒意蓬勃的说：“你想求情？我成全你！” 说着便拉住她上了马车。 一路沉默着到了一间宅院，顾清晗便被嬷嬷们请了出去。 她现在的心思乱成一团，既担心景湛会因此追究顾晚衫，又震惊自己和景湛重逢，回想起两人当初在宫内的相处，又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他们之前的接触从未逾矩，就算他想追究，也不可能现在对外宣布当初为救皇上而死的皇后复活了。 就在这种纷纷乱乱的情绪里，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嬷嬷们收拾干净，换上了一身大红的衣裙。 嬷嬷们将她带到一间布置好的房间内，便退了出去。 顾清晗转头一看，整个人震惊当场。 房间内早就挂好了红色的绸缎，床上铺满了红枣、桂圆、花生等干果，就连桌上都摆放着一对燃烧的龙凤烛。 她心慌至极，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你想去哪？” 景湛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他同样换上了一套红色的长袍，若不是脸上神情不对，就像是一个新郎了。 新郎！ 顾清晗只觉喉咙发紧，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 景湛上前搂住了她，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垂头问：“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想干什么吗？” 顾清晗想要退却，却发现根本就动不了。 “你想逃离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说着，景湛便吻了上去。 顾清晗浑身颤抖。 她分不清这是害怕，还是久别重逢的激动。她下意识的拉住景湛的衣服，两人不断往后着。 许久之后，景湛才放开了她。 他眸色沉沉，盯着眼前的女人。 两年不见，不得不说她变得更美了。 在宫中时，她的眉眼之间总是带着疏离，似是带着假面具游走于宫中。 但现在，那些伪装出来的情绪似乎都不见了，将原原本本的她释放了出来。就像是一颗蒙了尘的明珠，被人拂去尘土后终于露出了惊人的美貌。 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炙热的妒意。 哪怕他再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说在顾晚衫的照顾下，她活得更好了。 可他不愿意。 猛然松开顾清晗，他从桌上拿起两杯酒：“喝下去。” 顾清晗看着他手中的酒杯，沉默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合衾酒？到了现在，她发现自己是愿意的。 两年时光，她并没有真正忘却眼前的男人。 在宫中时，她是别人的皇后，只能全力压制住心中所有不该有的悸动，恪守规矩。 出宫后，她不是没有机会再和他联系，只是她不愿。 她自私的不想再去后宫那种地方，和别人争夺同一个丈夫。更不想重新活在那些算计之中，日日提心吊胆。 于是她告诉自己，忘却一切，她和他不会再有重逢之日。 但他出现了。 “怎么？你不愿意？”景湛将她的沉默误认为不愿意，眼底情绪不断翻涌。 将两杯酒都灌进嘴里，他一把吻住了她的唇，强行将酒渡进去了一半。 两人倒在床上，景湛紧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我不会放过你了。” 红鸾帐轻垂，海棠遇初雨。 第二天，顾清晗是被院外的动静吵醒的。 她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完全被禁锢在一个灼热的胸膛中。 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景湛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便下意识的将她往怀里抱了抱。 顾清晗心中酸涩，眼眶微微泛红。 景湛这才慢慢苏醒，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我想穿衣服。”顾清晗的眼神四处乱飘，轻声说了句。 景湛低低嗯了声，却始终没有动静。 顾清晗按捺不住，推了他一把，景湛才慢条斯理的起了床。 顾清晗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景湛无声微笑，快速穿好了衣服。 昨天夜里，是他这两年来睡得最好的一天。 顾清晗摸着起来穿好了衣服，景湛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景湛脸色微沉：“进来。” 康公公半垂着头走了进来：“公子，夫人身边的侍卫来了。” 景湛的脸色更黑了。 见他要发怒，顾清晗连忙开口：“我去看看。” 康公公看了景湛一眼，见他没有说话，这才点头：“奴才带夫人去吧。” 没等他们离开，景湛忽然说：“我也去。” 顾清晗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康公公见状连连点头：“是。” 景湛走到顾清晗身边，牵住了她：“走吧。” 顾清晗的视线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低低的嗯了一声。 景湛的手很大，也很有力。 顾清晗知道，他不仅是为了牵住自己，更是为了不让自己逃脱，再次离开他的视线。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当初 顾清晗到门口时，就见和她一起来的那些侍卫跪在了门前。 他们知道景湛的身份不敢硬闯，却也不能就这样任由皇上将人带走，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求见顾清晗。 顾清晗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感动，看了一眼景湛：“我可以去和他们说几句话吗？” 景湛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到顾清晗杨力很激动，立即站了起来：“小姐！” “你带他们来的？”顾清晗皱眉看着杨力问道。 杨力神色微变，垂下了头：“我们奉公子之命要保护您……” 顾清晗微叹，想也知道景湛不可能现在放自己离开：“不必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杨力猛然抬起头，眼里满是担忧：“但……” “你们放心吧，我会给哥哥去信的。”顾清晗止住了他的话头，“你们手中的货物还没送完，送完了便去找哥哥吧。” 杨力惊讶道：“那您呢？” 顾清晗顿了顿：“我没事，或许过一段时间会去找你们。” 最后这句她说话的声音极小，只有两人可以听的清楚。 杨力震惊的抬了抬眼，点头：“是，属下听您的吩咐。” 顾清晗点头，转身回到了景湛身边：“让他们走吧。” 景湛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难道你会让我和他们一起离开？”顾清晗反问了一句。 景湛的神色立即变得难看：“不可能。” “既然如此，他们在这里你岂不是更加不放心？”顾清晗看了他一眼。 景湛抿了抿唇，对身后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杨力等人很快就被侍卫们带走了。 “你恨我？”景湛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清晗，忽然问道。 顾清晗看向他，摇头：“不恨。” 她相信昨晚若是她奋力挣扎，景湛应该不会继续下去。 但她没有。 也许是为了圆自己的情，亦或者是为了偿还这两年来对他的欺骗，她没有挣扎。 而且她是愿意的。 景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隐藏在袖子里的手也慢慢松开了来。 “我会带你回宫的。”景湛低声说了一句，似是安慰也似是承诺。 顾清晗没有回答。 回到院子里，顾清晗忽然问：“我哥哥如何了？” 她还不知道顾晚衫去了京城之事，但总觉得景湛会出现在这里必定和顾晚衫有关系。 景湛的脸马上就黑了，他皱眉不悦：“你一直惦记着他？” 顾清晗察觉到他的敌意，心立即提了起来：“他是我哥哥，难道我不能关心他吗？” “你们不是亲生的！”景湛脱口而出。 顾清晗沉默的看向他，忽然冷笑：“你在想什么？” 景湛别过眼去：“没什么。” “你是不是认为我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关系？”顾清晗逼问。 景湛冷笑：“若不是他，你怎么可以顺利离开？”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顾清晗对顾晚衫并没有什么男女情谊。但满心妒意却让他冲口而出质问之语。 顾清晗退后两步，笑了。 “若我没有离开，皇上欲待我如何？”她异常冷静的问。 景湛想都没想：“当然是……” 话到了嘴边，他却无法继续说下去。 他可以任由自己的喜厌将唯一的侧妃宁子祯封为贵人，也可以阳奉阴违的纳了一堆妃子却一个不碰。 但若他坚持要将前朝皇后封为皇后，不说朝臣百姓会如何反应，就连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戴上谋朝篡位的帽子。 难道要让她去做自己妃子？还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景湛沉默了。 顾清晗看着景湛这般，便知道他是想清楚其中关节，不由的笑了。 只是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当年我身份特殊，你我之间不过是朦胧情愫。”顾清晗的目光悠远，“若我留下，即便你百般周全，最多让我成为你茫茫后宫中的一员。我将和从前一样，每天等待着你的宠幸，嫉妒旁人的受宠，说不定还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去陷害那些得宠的妃子。” 她猛然抬起头，直视景湛的眼睛：“我不愿这样。” 景湛看着她情绪复杂的眼眸，不由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再将一切消磨在后宫日日夜夜的斗争上。” “我不想自己每日打探丈夫夜宿何处，又瞪着眼睛从夜幕看到日出。” “我更不想，让我喜欢的你心变成一颗怨恨嫉妒的丑陋样貌。” “景湛，我不愿意。” 顾清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景湛。 两人视线交汇，是景湛最先扛不住，匆匆扔下一句我还有事便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顾清晗面前落荒而逃。 顾清晗苦笑，在园子内的亭子里缓缓坐下。 这两年离开京城，她虽常常想起当初和景湛交锋的时光，却从未后悔过。 她明白，景湛不可能将自己立为皇后，自己也不愿再入深宫，两人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分开。 不过是个早晚而已。 她唯一庆幸的是，景湛是骄傲的。 他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强迫将一个女人留在身边，这样一来，说清楚了也好。 景湛这一走，便走了三天。 顾清晗也耐得住性子，三天时间她只在自己的院子里走动，连问都没有问过他一句。 直到第三天，景湛拿着一个盒子找到了她。 他决口不提三天前两人的争执，而是将盒子递到她面前：“你看看喜不喜欢。” 顾清晗不明所以，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块长条形的玉石。玉石带着微微的粉色，入手却是羊脂玉的触感，柔润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你若是喜欢，便画个自己喜欢的发簪模样，我给你雕。”景湛温声说。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顾清晗的脸上，生怕她突然提起三天前的事情，两人再次争执。 但顾清晗没有，她只是笑了笑：“我怕我画的太复杂，你雕不出来。” 景湛愣了一瞬，板起了脸：“瞧不起谁呢？你尽管画，就是画出条龙我也给你雕出来！” 两人相视而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玉簪 当天晚上，红烛再次燃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景湛睁开眼就见顾清晗身着里衣，披着头发在书桌上画着什么。 清晨的微光洒在她的脸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惊为天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顾清晗看着他笑了：“你醒了？莫不是担心我画的样子太难，睡不着了？” 景湛一愣，立即反驳：“怎么可能？” 他马上起床，趿着鞋子走到桌边。 桌上是一张已经画了大半的图样，玉簪的头部是一支交缠的连理枝，上面还缀着星星点点的桃花。 “没想到你画图样挺好看的。” 就算是对姑娘家的首饰不了解，景湛也能看出这个图样的精巧。 顾清晗淡淡一笑：“当初走镖的时候认识了一位首饰铺子的掌柜，他教了我很多。” 景湛眼中微黯。 他消失的这三天，暗卫将在琅城调查的结果都送了过来。 他没想到，顾清晗居然在这两年内顶着顾玖的名头摇身一变成为了顺风镖局的二当家。 不仅如此，还跟着镖队走南闯北走了不少地方。 实在无法和当初在宫内高贵娇弱的皇后娘娘联系起来。 看着她称得上惊人的履历，他好像有一点点理解了她所说的意思。 “那个掌柜倒是大方。”景湛收回自己的思绪，笑着说道。 顾清晗点头，继续埋首画画。而景湛则安静的站在她身边，笑着看了许久。 门外的康公公原本有事要禀告，看到这样一幕也悄悄退了下去。 他们本人也许无法察觉，但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分明就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日常生活。 一个时辰后，景湛收到了来自顾清晗的图样。 “这个已经是考虑过你的手艺画的了，再雕不出来我也没办法。”顾清晗故意耸了耸肩。 景湛抿唇带笑，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你这是在嘲笑为夫的手艺？” 顾清晗也跟着笑了：“那可不是，我只是……”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景湛悉数吞了进去。 他的吻温柔至极，像是将她捧在了心尖尖上，珍惜对待。 两人吻了许久，直到顾清晗喘不过气来，才将他推开。 顾清晗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一眼，眼中的流光和面颊上的绯红，让他不由得看痴了眼。 大力将人抱了起来，便是一番风情。 当天下午，景湛便真的弄来了一套雕琢玉器的工具，认真的坐在房间里雕了起来。 顾清晗坐在桌边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她从未想过，作为一位帝王他会真的亲自动手为自己雕一枚玉簪子。 “你是不是被我所倾倒了？”景湛抬头笑着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一愣，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倒是不知道你是这般没脸皮的人。” 景湛哈哈大笑，放下刻刀把她抱在腿上：“不如我教你雕吧。” 他伸手握住顾清晗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她。 顾清晗脸上阵阵发热，到底没有拒绝他。 景湛的手很稳，就算是握着顾清晗的手，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颤抖。反而一刀一刀，切的非常准确。 倒是顾清晗，生怕自己手抖影响到了他，不过刻了几刀就停了下来：“我还是不来了。” 说完她就从景湛的身上跳了下来。 景湛注视了她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不如你给我绣个荷包吧。” 顾清晗一愣，下意识的往他腰间扫了过去。 除了一块玉佩，倒真是显得有些空荡。 “好吧。”顾清晗也没有推辞，让人送来了绣线和布料，坐在景湛身边绣了起来。 景湛时不时回头看看她，眼底满是笑意。 窗外，康公公和侍卫首领站着看了一会。 康公公轻叹一声：“这个消息，还是明天再送过去吧。” “可是……”侍卫首领犹豫片刻，康公公冲着他摆了摆手，“你跟在皇上身边时间也不短了，这两年何曾见到过皇上如此开怀的样子？” 这两年的景湛实在太深沉了，深沉到康公公都不忍心打断他如此高兴的样子。 侍卫首领沉默着点了点头。 景湛和顾清晗并不知道外面还有了这么一出，直到天色渐渐黑下来，他们才停了手。 景湛手中的玉簪已经初具模样，只差尾部的花没有雕刻了。 他看向顾清晗，她手中的荷包也绣好了小半，两人相视而笑。 “听说城里今日会有灯展，你想不想去看看？”景湛将东西收好，询问顾清晗。 顾清晗连连点头：“好啊！” 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人便出了门。 “你当真要穿成这样吗？”景湛有些无奈的问。 他没想到，出门前顾清晗居然将衣服重新换成了男装。 “当然，你不觉得这样更方便吗？”顾清晗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不得不说，顾清晗现在扮男子已经有了心得，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少年的风流恣意。 就算是景湛，都无法说出一句不好看。 “你这般，旁人说不定会以为我们是龙阳之好。”景湛犹豫着说道。 顾清晗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怕旁人议论不成？” 景湛最终还是拜下了阵来。 作为江南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唐城的夜市也很热闹。 尤其是今日乃是灯节，街上来来往往满是热闹的百姓。道路两旁的木柱子上挂着许许多多的灯笼，看上去极为精致。 不管是顾清晗还是景湛，都看过比这更壮观更热闹的灯会，但眼下却带给了两人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们从未一起度过这样的时光。 景湛忽然感慨的看向顾清晗，疑惑眼前是不是一场梦。 会不会他突然醒来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她没有复活，自己也不曾来到唐城。 见他发愣，顾清晗忽然拉了他一把：“怎么了？那边有放莲花灯的，我们去看看吧。”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笑颜格外动人。 景湛不过愣了一瞬，便很快回过了神：“莲花灯？” 顾清晗拉着他走到一个小摊前。 摆摊的是一对年纪很大的老人，老爷爷负责做灯，老婆婆负责收钱。 看到两人过来，老婆婆笑呵呵的说：“买我们的灯放出去，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第一百四十章 遇刺 顾清晗低头一笑，却没接婆婆的话。 老婆婆没注意，乐呵呵的说了不少吉利话，又递了一盏漂亮的莲花灯给她。 莲花灯做的非常精致，由白到粉的渐变花瓣层层叠叠，灯芯放的是一只小小的蜡烛，看上去栩栩如生。 顾清晗赞叹了一句：“老爷子的灯做的真漂亮。” 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老头，老婆婆显得特别高兴，她骄傲的挺了挺胸脯：“那可不是，十里八乡都知道我家老头做的灯是最漂亮的。” 明明年纪不小了，可说起自己的伴侣时仍旧眼睛发光。 顾清晗忽然非常羡慕她。 “给我也来一个。”景湛突然开口，将钱递给了老婆婆。 老婆婆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了一遍，立即笑眯眯的收下：“你们俩看上去就像是金童玉女似的，一定会多子多福的。” 顾清晗笑笑，景湛也勾唇接了句：“承您吉言。” 两人拿着灯往河边走去。 河边早就聚集了不少相约一起来放灯的男男女女，河上也汇成一条柔黄明亮的灯带。 景湛一路护着顾清晗不被胡乱窜的人群挤到，拥着她来到河边。 “这个……要怎么弄？”景湛难得生了几分尴尬，他听说过莲花灯却从未放过。 顾清晗憋着笑接过，递给他一小块炭头：“用这个在莲花灯上写上心愿就行。” 景湛蹙着眉头接过，黑灰立即沾了一手。 其实也可以选择在摊子上用笔墨写好心愿，只是那里灯光太亮，顾清晗并不想让景湛看到自己写的心愿。 她转过去半垂着手写了个心愿，接过侍卫递来的火折子将它点燃。 等她转过身时，景湛也已经写好了。 “你写了什么？”景湛好奇的问了一句，眼神止不住的往莲花灯上飞。 顾清晗藏的死死的，就是不让他看：“心愿这种东西，看过了就不灵验了。” 景湛也没有非要看，逗弄了她两下，便收了势：“行吧，省的到时候你的愿望不灵，你怪罪到我的头上。” 顾清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肯定怪你。” 四周的人声熙熙攘攘，景湛看着眼前对自己嬉笑怒骂的顾清晗，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鲜活。 “快来呀！” 等他回过神来，顾清晗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莲花灯放到水中。 莲花灯晃晃悠悠汇入了昏黄的灯河。 景湛应了声，快步走到了顾清晗的身边，学着她的动作放了下去。 莲花灯打了个旋儿，慢慢追上了大部队。 他们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直到人声渐渐稀少，才转身准备离开。 “公子！” 一声惊呼传来，景湛下意识扯过顾清晗，按着她弯下了身子。 咻的一声，一支箭紧贴着他们的背射了过去。 一箭不中，对方还想乘胜追击，却没有了机会。 不知从哪里钻出几名暗卫，动作利落的将人按在了河边的泥地里。 顾清晗看着齐刷刷冲出来的十几名暗卫，这才知道他们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人。 想来也是，景湛再低调身份也摆在那，不可能真的毫无准备就出了门。 “你没事吧？” 见顾清晗愣在原地，景湛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关切的问道。 顾清晗这才回过神来摇头：“没事，我没受伤。你呢？” 景湛也摇头。 行刺的人大概只是恰好撞见了他们，动手匆忙，想要一击即中还是很困难的。 景湛牵着顾清晗走到刺客面前，目光冰冷：“是谁派你来的？” “没有谁！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刺客的半边脑袋都被踩进了泥里，强撑着吼道。 景湛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南屿国。” 刺客挣扎了两下，但踩他的那个人没有给他行动的机会。 刺客喘着粗气吼道：“什么南屿国？我不知道！我只是见不得你这种乱臣贼子当道，谋害天下百姓！” 侍卫狠狠踢了他一脚：“大胆！” 刺客吃痛，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哼哧哼哧倒吸凉气。 景湛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你的借口找得不错，只可惜口音还差点。” 南屿国和元国使用的语言不同，就算这刺客假装的再像，口音还是露出了马脚。 刺客脸色一白，闭上嘴死活不说话了。 见问不出话，暗卫将人拖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遭，两人也没了兴致再继续逛逛，一路安静的回了府。 夜半时分，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顾清晗带着汗躺在景湛怀中，抬眸问他：“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景湛先是不明所以，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刺杀的事：“不常。今天那个刺客不过是恰好撞见了我，便想着能立个功罢了。” 再厉害的人在暗卫的审讯下也只能吐口，回府不过半个时辰，那人就全都交代了。 之前顾晚衫在琅城捉到的那批南屿人其实并不是最先潜入的，在他们之前约莫还有将近百人已经成功以琅城为起始点，混入了各个城池之中。 今晚的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计划，他本来应该潜伏在唐城内等待指令，可没想到这么恰巧撞见了前来私下出行的景湛。 自认这是个千载难逢好机会的刺客热血之下出了手，却将自己撞进了网里。 顾清晗立即支起了身子，紧张的看向景湛：“既然他是奸细，那你的行踪……” 景湛的脸色微沉：“他还没来得及报出。” 顾清晗松了一口气，随即沉默下来。 两人心里都清楚，就算这个刺客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出去，景湛在这里也不可能待很久了。 景湛还想和顾清晗说些什么，却见她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静静的看了顾清晗一会，最终也没叫醒她，而是拥着她一起闭上了眼。 一室静谧。 第二天起床时，两人已经将昨晚的对话抛到了脑后，仿佛昨天的那一场刺杀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你想去划船啊？”景湛起了床，看向正在梳妆的顾清晗。 顾清晗摇头：“我已经有了打算，我们去宝龙寺。”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祈福 宝龙寺是整个江南最有名的佛寺，但最著名的却不是寺庙本身，而是它寺内的锦鲤湖。 锦鲤湖内养了成千上万条锦鲤，传说里面曾有锦鲤成功跃了龙门，所以整个湖都受到了龙神的保护。善男信女向湖内的锦鲤许愿，幸运的便可得龙神的庇佑。 听到顾清晗这么说，景湛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不是个信佛的人。” 当初她在宫内的时候景湛便关注过，大家多多少少都会谈及佛法方面的事，唯独顾清晗从不说起。 顾清晗笑了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起无。” 她确实不相信佛。 上一世她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最后呢？还不是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只是她重生后对这些多了几分敬畏，仅此而已。 景湛上前为她挽起一束头发：“那我们就去看看。” 顾清晗转头看向他，两人相视而笑。 作为江南最有名的佛寺，一路上来往的马车络绎不绝。 顾清晗挑开车帘看了看，倒是觉得很新鲜。 她看到有妇人三跪九拜的一路上行，眼底的虔诚让人动容。也许对于这些人来说，佛祖能否显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了寄托和希望。 马车到了山下便不能继续往上了，顾清晗看着高耸入云的阶梯不由得心生后悔。 “怎么？不想去了？”景湛看到她为难的样子不由得轻笑。 顾清晗转头看向他，忽然计上心头：“不如你背我上去？” “好。”景湛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了下来。 顾清晗看了他一会，撇开眼神：“不，我要自己上去。” 景湛眸色微闪，也没坚持：“你要是不想爬了，我随时背你。” 顾清晗忽然抱住了他，强忍下眼底的湿意：“景湛，你不能这样！你是皇上你还记得吗？” 高高在上的帝王，怎么就为了一个女人纡尊降贵，还背她上山呢？ 景湛的手抚上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顾清晗抬头，却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被印下一个珍而重之的吻。 “走吧。”没等她再说什么，景湛便牵着她往上走。 爬楼梯的人不少，但像他们两人这般的还是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好在两人都不是轻易被旁人目光撼动的，面对他们的震惊，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顾清晗看着景湛的背影，对方回首一笑：“怎么了？” 顾清晗摇头，快步走了两步，和他并肩。 就算是有景湛拉着，到达山顶的时候顾清晗也已经是气喘吁吁。 景湛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忽而觉得好笑。 此时的她早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后，反倒像是挣脱了枷锁，露出了平常小女儿的情态。 恰好此时，悠悠古朴的钟声响起，山间飞鸟惊起而飞，却让人莫名感到平静。 “走吧。” 景湛收回思绪，牵着她进了佛寺。 方丈很快迎了过来，才看了两人一眼，便吃惊的低下了头。 “贵人到访，是我们有失远迎了。”方丈冲两人行了一礼。 顾清晗惊讶的看向景湛，她不认为景湛会故意泄露自己的身份给方丈。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方丈微笑：“两位的身份贵不可言，自是与旁人不同。” 景湛眼神锐利的看向方丈，方丈毫无畏惧的迎视，躬身微笑。 片刻后，景湛才收回了视线：“内子听闻宝龙寺的锦鲤池十分灵验，想要见识一番。” 方丈冲两人打了个手势：“请。” 锦鲤湖并未对外开放，若是有人想近距离观看，必须提前预约才行。 是以，偌大的锦鲤湖旁观看的人也不过三三两两，并不算多。 湖的形状并不规整，反而像是自然形成，方圆之间自成形状。湖心出飘着几朵莲花，倒是和昨天他们放的莲花灯有些相似。 顾清晗从小和尚手中接过了一些吃食，散到水里。 一时间鱼儿蜂拥而上，抢的不亦乐乎。 顾清晗站在湖边笑了起来。 方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景湛从背后抱住了她：“想许愿吗？” 顾清晗点头：“来了，自然是要许愿的。” 湖中有个龙形石雕，腾云而起的金龙扬天怒号，龙头微微仰着，气势十足。 “方丈说，只要能将许愿石扔进金龙的嘴里，它便会听到你的心愿。”景湛递给顾清晗一块圆形的小玉珠。 玉珠精致小巧，上面还雕着两条活灵活现的锦鲤正在急速朝一座大门游过去。 顾清晗仔细端详了一阵，双手将玉石合在掌心，闭上眼许了个愿。 阳光透过树影照在顾清晗的脸上，仿若天上的仙人，神圣而又端庄。 景湛一时竟然看痴了。 许过愿望，顾清晗轻轻在玉石上吹了一口气，便将玉石抛了出去。 玉石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是不偏不倚的落入了金龙的口中。 顾清晗大喜过望，她早就做好了扔上十个八个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击即中！ “这是不是意味着神龙接受我的愿望了？！” 就算不信，遇到这般出乎意料的惊喜，顾清晗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憧憬。 景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对，你这么招人喜欢，神龙必定接受了你的愿望。” 顾清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不过心中的兴奋之情仍是没有减退，顾清晗大方的又喂了一大碗鱼食。 “你再喂下去，锦鲤湖说不定就没有锦鲤了。”景湛出手制止了顾清晗打算再喂一碗的动作，拉着她往后走。 相较于凡尘世界的熙熙攘攘，宝龙寺的后山安静的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有绿树，红花，蓝天，青草，以及潺潺流动的溪水。 顾清晗只感觉所有的烦恼和思绪都渐渐离她远去，从内到外都只剩下了一片宁静。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住在这样的山里。”顾清晗指着遥远山腰处一片云雾缭绕，总有中自己已经到了仙境的感觉。 红尘万丈，每个人都在找寻自己的前路。 她只愿，自己不会重蹈覆辙，能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拒绝 宝龙寺回来后，景湛忙碌了起来。 平日里待在府内鲜少出门，这两天却的来来往往见了不少人。 顾清晗也因此安静了下来，从不询问景湛见的是什么人，而是静静的在房内做衣服。 “夫人呢？” 见过了最后一个，景湛忽然问康公公。 康公公一愣，垂头答道：“夫人今天一直在房内绣东西呢。” 景湛走到窗边，隔着窗户看到草木茂盛的院子。明明待的时间不足一月，他却觉得这间院子处处都留满了回忆。 他神色复杂的在窗前站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渐暗沉，才离开了书房。 回到主院，屋子已是灯火明亮。 看到他回来，顾清晗立即迎了过来，眼里满是笑意：“你忙完了？正准备让人去请你吃饭呢。” 景湛微笑：“我不是让人来给你传了消息？不必等我吃饭。” 顾清晗拉着他的手坐到桌边：“反正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等等你又如何？” 景湛沉默的看着她。 顾清晗只觉自己脸上的笑都快掩饰不住了，赶紧为他盛了一碗汤：“这是厨娘炖了一下午的鸡汤，你尝尝。” 景湛伸手接过，拿着勺子在汤里拨了两下：“我……” “喝汤吧。”顾清晗素白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神情严肃。 景湛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端起汤一饮而尽。 顾清晗捏着勺子，一口没动。 将空碗放下，景湛的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顾清晗身上。 “我要回京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啪嗒。勺子的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顾清晗面色沉静的看着景湛：“你知道我的答案。” 这些天的和谐是真的，快乐是真的，自欺欺人也是真的。 不管是顾清晗还是景湛，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表面和谐下隐藏的巨大矛盾。 只是他们不愿意看见而已。 景湛早就猜到了顾清晗的答案，此时倒也不算意外。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为什么？我们这些天不是很快乐，很幸福吗？” “跟我回京，我们可以将这样的生活延续下去。”景湛的眼眸深邃，里面盛满了情意。 顾清晗却笑了。 她认真的看着景湛，仿佛要将他的所有表情都记下来一般。 “我相信你，此时此刻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顾清晗淡淡的说，“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当我芳华不再，当我和宫里的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当我脸上写满了嫉妒和不甘的时候，你还爱我吗？” 景湛忍了忍，却没能忍住心中蓬勃的怒气。 他狠狠将手边的空碗砸在地上：“在你眼里我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就这么容易改变？”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顾清晗，仿佛只要她敢说一个是字，他就会狠狠的扑上来一般。 顾清晗沉默着没有说话。 景湛的声音也软了几分，他上前抱住了顾清晗：“相信我，那些嫔妃都不是问题，我不会让她们有伤害你的机会。” “我会。”顾清晗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抬头看向景湛。 她的目光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一波激不起半点褶皱的湖面，带着蚀骨的凉意。 “我会嫉妒旁人得到你的宠爱，我会痛恨有人分走了你的目光，我更不会允许别的女人怀上你的孩子。”顾清晗的声音十分冷静，正是这一种冷静让景湛心中一紧。 就好像……她已经想过了很多遍。 景湛慌了。 他不怕顾清晗一时冲动，但他害怕顾清晗充分考虑过后，仍旧选择了放弃。 “我可以不碰她们，你可以当做她们不存在。”景湛脱口而出。 顾清晗浑身一震，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景湛：“你疯了！” 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景湛才发现自己是愿意的。他愿意为了顾清晗不碰那些嫔妃，反正她们对他而言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 顾清晗后退了两步，眼里满是震惊。 景湛语气越发坚定：“我可以不碰那些嫔妃，勒令她们不许出现在你眼前。” 顾清晗从未想过景湛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顾清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 景湛抬手止住了她的辩解，神色冷清：“你愿意吗？” 顾清晗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缓缓的摇头。 景湛笑了。 他微红着眼睛，看着顾清晗笑。 “朕知道了。”景湛轻声回答。 他快步走到房门口，又突然走回来将桌上的碗盘悉数挥到地上。 噼里啪啦一阵碎裂声让顾清晗颤了颤，再抬头那人已经离开了。 顾清晗看着满地狼藉，忽然痛哭出声。 她相信景湛现在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却不敢奢望这份真心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与其最后两人相见成仇，倒不如将现在的回忆留在彼此的心中。 顾清晗浑身发冷，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夫人？” 康公公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顾清晗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衣柜前拿出了个小箱子。 “你们明天就要出发了，带上这个吧。”顾清晗将小箱子递给了康公公。 小箱子里放着的是一套外衣和两件寝衣，是她这段时间赶制出来的。 康公公看着手里的盒子，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皇上他对您的喜爱，难道您感觉不到吗？他……” 顾清晗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我知道。” “既然您知道，为何……”康公公满脸的不解，若是平常人得到皇上的这般宠爱早就高兴的上天了，偏偏这位…… 顾清晗淡笑着摇头：“正是因为知道，才不答应。” 她对景思远没有感情，可以心安理得的站在他身边看着嫔妃来来去去。 但景湛不行。 她爱他，她不想让自己在后宫的倾轧和算计中变得面目全非。 就算是她自私吧，让自己最美的时光都留在景湛的记忆里，至少将来他想起自己的时候全是幸福的画面。 康公公见她坚定的样子，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端着小箱子退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军营 夜色渐沉。 顾清晗裹在被子里睡得昏昏沉沉，一个冰凉的身体忽然贴了上来。 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对方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 像是想把她深深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景湛没有给她半点逃脱的机会，一次又一次的带着她沉沦如无尽的深渊之中。 顾清晗也紧紧的抱住了他，两人抵死纠缠。 直到天色蒙蒙亮，顾清晗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她睡醒，院子里已是一片安静。 顾清晗沉默的坐了起来，浑身的酸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强忍着酸痛走到衣柜前，她扫了一眼里面华丽的衣裙，最终还是选择了男装。 待她梳妆完毕，院子内仍旧是安静一片。 昔日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仆人和侍卫都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景湛也没了踪迹。 所有人都离开了。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顾清晗心中仍是复杂。 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毫不意外的在梳妆台上找到了一个小木匣子。匣子内装了一叠银票，粗略看过去应该有上万两之多。 顾清晗盖上匣子，出了院子。 “公子。”暗室中，康公公低声提醒喜怒不辩的景湛，“夫人已经离开了。” 一直守在两人身边，康公公也觉得不解。 看前皇后的样子并非对皇上无情，为何偏偏将局面闹到了如此地步，分明前两日还蜜里调油不是吗？ 皇上也是，今日一早就起了床，令其他人悉数离开，偏偏自己躲在了暗室中，看着前皇后以为自己已经离开黯然神伤。 情之一字，他是真的不懂。 直到顾清晗的背影彻底消失，景湛这才目光凉凉的看了康公公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府，顾清晗看着满城的热闹有些茫然。 她魂不思蜀的来到来到城内的一间客栈里，向掌柜的展示了一枚木牌子。 掌柜的一看，顿时热情的迎了上来：“公子，你总算来了。杨总镖已经等您很久了。” 顾清晗原本往里走的脚步停了下来：“你说谁？” 掌柜的没有答话，而是指了指大厅角落里坐的那个人。 看到顾清晗，杨力已经异常激动的迎了上来：“终于等到您了！” 顾清晗这才知道那日见面过后，杨力便让其他侍卫离开，自己却在唐城留了下来。 “将军让我保护公子，无论如何我也得确认公子平安才行。”杨力严肃的说道。 虽然他知道顾清晗的身份，却不清楚她与景湛之间的纠葛。在他眼里，景湛说不定是为了杀人灭口才留下了顾清晗。 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顾清晗笑着道了谢：“谢谢你，不过皇上并非为了取我性命。” 见她没有多说的**，杨力也不敢追问。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顾清晗：“这是公子之前写来的信件，原本应该交到您手里，但后来事出突然便一直没来得及送给您。” 顾清晗拆开信件一看。 这姓大约是顾晚衫刚入军营时写的，他只是在信中说自己需要外出一段时间，让顾清晗在琅城等他。 可他没想到的是顾清晗会在唐城遇到景湛，而且景湛已经将欲让顾晚衫带兵的消息告诉了她。 “你可知道哥哥现在在哪儿？”顾清晗收起信件问杨力。 杨力不明所以：“公子想？” “我要去军营找哥哥。”顾清晗笃定的说。 杨力大吃一惊：“这可使不得！军营那是什么地方，您怎么能去呢？！” 见顾清晗不为所动，杨力连连劝说：“公子让您在琅城等着，就是想保您安全。军营那可是刀剑无眼的地方，您若是去了反而会让公子分心啊。” 顾清晗摇头：“南屿国此番来势汹汹，哥哥此次必定危机四伏。我虽然武艺不精，却可以做个谋士助哥哥一臂之力。” 她没说的是，若不是因为她的关系，景湛也许也不会逼着顾晚衫重新回到战场。 不管出于哪个层面，她都要去帮哥哥。 杨力沉默了。 他知道顾清晗学习兵法之事，也知道顾晚衫对她的天赋有多么惊讶。若是她真的能上场，说不定确实是一个助力。 “可……”杨力仍在犹豫。 顾清晗打断他想劝解的话：“我见了皇上的事，你们可告诉了哥哥？” 杨力点头。 顾清晗笃定的说：“我们先往军营去，哥哥一定会让我过去的。” 若是平常顾晚衫可能不会同意，但他知道自己见了景湛，就会知道琅城也不够安全了。 见她如此笃定，杨力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在唐城等了几日，待和先前离开的侍卫汇合后，他们才轻车从简的上了路。 走到一半，他们果然收到了来自顾晚衫的信件。 此时的顾清晗已经到了距离唐城数百里的慈城。 “哥哥果然让我去军营，并且为了求了个军师的职。”顾清晗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顾晚衫送来的信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晚衫的信笺上不仅写了这些，还顺道提了一笔京中的局势。 景湛在见过那些南屿国的人之后，就将此事悄悄告诉了朝中几位重臣。 在南屿国人的眼中，他们的计谋还没有暴露，景湛索性将计就计佯装并不知道这些事。 暗地里却让顾晚衫带兵突袭南屿国东南边境，打南屿国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一来，南屿国的部署必定会受到冲击，顺势也让南屿国陷入二选一的困境。 是继续坚持之前的计划，还是选择回兵支援被突袭的边境。 反正不管哪一个都不会让南屿国好受就对了。 这也是景湛为什么执意要让顾晚衫上场的缘由。 顾晚衫还让顾清晗不要前往京城，而是去中途的虞城等他汇合。 杨力仍旧担忧的说：“您真的要去军营吗？到时候要上战场……” 顾清晗的眸色暗了暗，点头应道：“我必须去。” 她和景湛之间牵扯太深，也说不清到底是谁负了谁。 既然无缘和景湛白头偕老，替他好好守护这个天下也不错。 黎明苍生，总归是幸运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火油 虞城。 “公子来信说，大军三日后会到。” 虞城悦来客栈二楼，杨力将顾晚衫传来的消息告知顾清晗。 上次收到消息后，他们便紧赶慢赶，这才抢在了大军赶到之前进了虞城。 顾清晗点头：“南屿国的形势如何？” “据说南屿国几次尝试和琅城的人联系，却始终没能联系上，已经有了怀疑。” 这倒是在意料之内。 顾清晗想了想：“若是可以，我到时候劝哥哥放出两个人，给对方带带消息。” 既然已经怀疑，倒不如让他们怀疑个够。 虚实之间，还可以为哥哥争取更多的时间。 杨力正想答话，却被顾清晗伸手拦住：“你闻到了吗？” “什么？”杨力用力的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嗅到空气中极淡的火油味。 他立即站了起来，四处闻了一圈：“难道是有人想放火？” 顾清晗皱眉摇头：“如果是浇火油的话，味道不会这么淡。” 两人快速下楼查找了一圈，终于在后门处发现了零星几点火油渍。 悦来客栈的后门是一条几乎荒废的巷子，平日里鲜少有人会从这里经过。 现在突然冒出几点火油污渍，确实有些奇怪。 “会不会是有人经过时不小心滴落的？”杨力上前查看了一番，除了这些污渍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顾清晗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抬头看了看二楼与这条巷子的距离，摇头：“不对，若只是少量火油，味道不可能飘散到二楼。” 顾清晗记得自己最开始闻到火油味的时候，味道很浓郁，后来才渐渐淡去。 若只是少量的火油，不可能这般。 “让人去查查吧。”顾清晗吩咐杨力。 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他们不得不谨慎一些。 杨力回到二楼吩咐了两个侍卫，让他们出去看看。 这件事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就连顾清晗也没真的将它放在心上。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那两个侍卫还当真查出了点东西。 “属下在唐城内走访了好几家店铺，发现最近有人在暗地里收购火油。”匆匆赶回来报信的侍卫解释道。 对方行事十分隐秘，他们不仅暗中行事，还偷偷分散到了好几家采购。 如果不是去调查的侍卫暗藏了几个心眼，可能真的会忽略掉。 顾清晗的神情变得凝重。 不怪她敏感，哥哥前脚才来消息说三天后到达唐城，后脚她就撞见城内有人暗中购买火油。 这个势头分明就是冲着哥哥去的。 “你们可找到了购买火油之人？”顾清晗问道。 两个侍卫垂下了头。 “对方形势实在太过小心，不仅没有让店家送货，就连每次上门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根本就没留下什么线索。 听到这个消息，顾清晗倒是不意外，她想了想：“就顺着这条巷子查。既然他们带着东西从这里经过，总会有一两个目击证人。” 侍卫领命退下。 见他们离开，顾清晗的脸色才变得难看起来。 她郑重的吩咐杨力：“你快马加鞭去找哥哥，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杨力一愣：“属下若是离开了，公子你怎么办？” 顾清晗摇头：“我身边还有其他的侍卫，况且这两天我只会待在客栈里，不会出事的。” 杨力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对顾晚衫的担忧占了上风。 杨力离开之后，顾清晗也按照之前所说待在了客栈内没有出门。 只是对客栈后的巷子多了几分关注。 用过晚膳后，顾清晗找来把椅子坐在了客栈二楼的走廊上。 反正整个客栈的二楼都已经被他们包了下来，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夜风习习，顾清晗靠在椅子上，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和景湛住在一起时的场景。 就在此时，她再次闻到了淡淡的火油味。 她迅速站了起来，遥遥看到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木桶往巷子深处走去。 那两人衣着简单，行色匆匆，并没有发现在身后的客栈二楼有人正在看着他们。 顾清晗犹豫片刻，若是此时不追上去，再找线索又要耗费一番功夫。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等她带着侍卫冲下楼来，那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公子，不如属下去探探？”侍卫有些担忧的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摇头：“不必，我们一起去。” 京城贵女多喜习香道，作为名门闺秀，顾清晗自然也很擅长，因此她的嗅觉也十分灵敏。 就像现在，空气中那股极淡的火油气味其他人闻不出，只有她一个人还能勉强捕捉一二。 担心气味消散，顾清晗也没等侍卫们再说什么，就追了上去。 侍卫们无奈，只得迅速跟上。 这条巷子原本就鲜少有人经过，穿过巷子则是到了最为鱼龙混杂的南城，据说这里拉帮结派，黑市混杂，只要融入其中便难以找到痕迹。 也难怪之前那些侍卫都没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尽管现在是晚上，南城的街上仍旧有一些人在黑暗中摆着摊子。 “在那！”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侍卫眼尖的发现有两个人抬着一只桶子正快步走进了一间院子。 顾清晗皱起了眉头。 他们暂时不知对方的深浅，不可贸然闯上门去。况且对方若在南城真有几分势力的话，他们就更要小心行事了。 侍卫忽然拉过一个正在摆摊的摊主，在对方破口大骂之前递了一小锭银子给他。 对方顿时眉开眼笑：“客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孙二虽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南城发生的事情却都是略知一二的。” 侍卫遥遥指了指刚才两个男人进去的宅子。 孙二脸色微变，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变得玄妙了几分。 “你们是来调查火油的吧？”孙二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顾清晗挑眉：“你也知道？” 孙二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不过若想知道那些人，还得加钱才行。” 顾清晗看了一眼侍卫。 拿到钱的的孙二笑得更欢了：“那个屋子是被熊老大租出去的，这两天买了不少火油回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皇子 听完孙二的话，顾清晗又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让他帮自己借用几天隔壁的屋子。 孙二自然是喜笑颜开的答应了。 不仅如此，他还贴心的告知顾清晗，院子里有一条密道可以联通到隔壁的院子里。 待他走后，侍卫们才纷纷感叹：“这帮人也是倒霉，原本想着躲在黑市里隐藏踪迹。殊不知，自己的老底早就被人蹲了个干净。” 顾清晗点头：“我早就听哥哥说过，黑市有黑市的规矩，看似鱼龙混杂，实则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的掌控之中。”这孙二看上去百无禁忌，想来也是早就看出了这些人的不对劲，才会毫不介意的帮他们吧。 他们不敢打草惊蛇，只悄悄派了一个人潜入暗道，先探对方虚实。 不过半个时辰，打探的暗卫就神色凝肃的从暗道里钻了出来：“属下听了几句，他们说的确实是南屿国的话，想来应该是南屿国的奸细。” 顾清晗抿唇，这倒是她意料之中。 “如此一来，他们买的这些火油，定是用在哥哥身上的了。” 顾清晗看着青灰砖的围墙，心思百转千回。 大军行军路线隐秘，若不是有人提前告知，根本就不会泄露。 但这些人却清楚的知道顾晚衫大军会经过虞城，甚至可能知道大军抵达的时间。 这中间必定有猫腻。 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顾清晗又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里面有多少人？” 侍卫蹙眉想了想：“约莫四十人左右。” 人数悬殊太大了。 顾清晗拧眉思忖，她身边的侍卫不过八人，要想对付这四十人只怕有些困难。 既然不能硬取，那就只能智攻。 “先查清楚对方的火油存放在何处，想办法直接把火油调换了。”顾清晗安排道。 黑市来来往往人口众多，他们不能将火油点燃一炬了之，那就只能偷梁换柱了。 大军不到三日就要抵达，他们必须在那之前解决火油的问题。 顾清晗想了想，干脆跟着侍卫们一起下了暗道。 暗道的出口正是柴房，当初建造房子的人悄悄在柴房后留下了一人宽的密室，墙上还有两个小孔可以看到院外的场景。 顾清晗透过小孔往外看，恰好看到一个衣着不凡的男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似是察觉了什么，男人的目光竟直接看了过来。 顾清晗屏住了呼吸。 男人正准备往这走，恰好有个中年人拦住了他：“三皇子，火油铺子不肯卖了。” 三皇子？ 顾清晗惊诧的看向那名男子，难道对方是南屿国的皇子？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继续听了下去。 被人这么一打断，三皇子萨努也没再继续前进，而是皱眉看向了中年人：“为什么？” “据说元帝即位后便下了禁令，火油之类的物品不允许私底下大量交易。若想大批量购买，必须去衙门备案才行。”中年人擦了擦头上的汗，“属下们之前分批购买已经引起了关注，那些火油铺子的老板也不敢再卖了。” 萨努神情阴鹜：“元帝倒是聪明。” 中年人立即跪了下来：“属下无能，还请三皇子恕罪。” 萨努一脚将他踹了仰倒：“买不到你们不会去偷去抢？实在不行，就把火油铺子的老板全家给捆了，难道这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中年人顾不得身上疼痛，一骨碌爬了起来，膝行至他的脚边：“属下这就去办，还请三皇子恕罪。” 萨努怒气冲冲的走到刚才察觉有异的墙边，仔细看了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此时的顾清晗和侍卫们已经回到了隔壁。 “根据资料记载，南屿国国主共有六位皇子，至今未立太子。” “六位皇子之中，最受宠的便是这位三皇子。他行事阴狠，毫无顾忌，也因此立了不少功劳，民间声望很高。” 顾清晗跟着顾晚衫学习的时候曾了解过周围各国的情况，现在倒是记得不少。 侍卫们神情也严肃起来：“若如公子所言，南屿国国主对这次行事必定很有信心，不然也不会派最疼爱的皇子前来。” 顾清晗沉默的点了点头：“况且我刚才看了下，他们存放火油的地方守了不少人，我们若想替换不太容易。为今之计，我们必须保护火油铺子的老板，不让对方拿到更多的火油。” 虞城中的火油铺子有三家，分散在城中不同的地方。 顾清晗不知道对方想动的是哪家，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将此事告知店铺掌柜，一时间倒是有几分棘手。 她左思右想，再次找到了孙二。 经过昨天的事，顾清晗也猜到孙二不是个普通的小摊贩，否则不会对黑市的事情如此了解。 几番打探下找到了孙二，对方看到顾清晗也有些惊讶。 “哟！财神爷来了？”孙儿吊儿郎当的笑道。 顾清晗不理会对方的神情，开门见山的说：“我想找你帮忙。” “只要钱够，帮什么都可以。”孙二做了个要钱的手势。 顾清晗一脸淡然：“没问题，只要你能做到。” 孙二支起身子，点头：“说吧。” “我想要你把城内所有火油铺子的火油悄悄的换成水。”顾清晗将要求说了出来，“不仅如此，这两天可能有人上门偷抢火油，火油铺子的掌柜不能露馅。” 孙二神情诡异的看向顾清晗：“你没疯吧？说什么梦话呢？” “我有钱。”顾清晗摆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孙二的目光顿时凝住了。 他慢慢坐直，十分严肃的说：“我孙二虽然行事不忌，但掉脑袋的事却是不做的。” “你放心，做了这事不但不会掉脑袋，朝廷还会表扬你。”顾清晗笃定的说。 孙二沉默了片刻：“行！我就信你一回！若是你骗老子，老子让你不能活着走出虞城。” 说完，他就将银票收了下来。 出了门，顾清晗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孙二什么都不问，就这么答应您了？”侍卫还有些不可置信。 顾清晗摇头：“他是个聪明的，这种事不问才安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城 孙二的速度很快，当天晚上便传回了消息，所有的火油都被替换完毕。 为了不让对方发现端倪，孙二特意在罐子里装满了水，只有一层薄薄的火油飘浮在上面。只要对方不把火油倒出来，就不会被察觉。 顾清晗对此很满意。 退一步来说，就算对方真的发现了不对劲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拿不到火油也算是好的。 “不出意外最迟明晚他们一定会动手。”顾清晗又进了密道，发现院子里的人越发焦躁了几分。 大军后天就到了，他们忍不住的。 果不其然，这天的后半夜，隔壁的院子里忽然少了将近一半的人。 暗中监视的侍卫发现不对劲，第一时间通知了顾清晗。 半夜被惊醒的顾清晗还有些迷蒙，跟着侍卫来到了暗道。 “属下一直早暗中监视，半刻钟前发现他们中有些人穿着夜行衣离开，想必是想对火油铺子动手。” 顾清晗透过小孔看出去，院子里的人确实少了一半。 只是东南角的屋子前仍有四人在把守，看样子这位三皇子还算警惕，没有让所有人都跟着出去。 “你们去火油铺子看看，若是对方杀人，想办法拦一拦。”顾清晗低声吩咐。 侍卫领命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顾清晗就见那位三皇子走了出来，神色不虞的问了句什么，得到答案后又回了屋子。 回去之前，再次看了一眼顾清晗所在的位置。 不过一个时辰，出去的人就搬着“火油”回来了。 一直有人把守着的东南角屋子也被打开。 微光之下，顾清晗看出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一些罐子，看上去数目不小。 顾清晗紧皱眉头，如此多的火油足以烧掉整个黑市了。 若她是三皇子，必定会想办法对粮草下手，没了粮草的大军必定寸步难行。 现在唯一的疑惑便是，南屿国究竟对哥哥的军队了解多少？是否知道这次行动和南屿国有关？ 顾清晗的目光落在三皇子所在的房间上，久久没有离开。 第二天，火油铺子被人洗劫的消息震惊了虞城百姓。 因着顾清晗侍卫的阻拦，对方没来得及对火油铺子掌柜的下手，就匆匆离开了。 但火油铺子被劫，也足以让百姓们大吃一惊，一时间街上人群议论纷纷。 虞城城守也是个聪明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有人想在暗中搞事情。 他下令戒严城门，又命守卫军挨家挨户查探，只为寻找可疑之人。 “一群饭桶！”萨努站在院子内叱骂昨夜出去的侍卫，“不过是劫个火油铺子，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原本他还打算在城内多待两日，谁知道被他们这么一作，城门都戒严了。 为首的侍卫跪在地上：“还请皇子恕罪，属下们昨日原本打算杀人灭口伪装成寻仇，但还没来得及就被人发现了，只得逃离。” 昨晚的事发生的实在蹊跷，他们才刚刚将火油铺子掌柜的捆起来，外面就响起了呼救声，引得了不少动静。 那呼救声响起得实在太过巧合，巧合的就像…… 有人一直在等着似的。 没等侍卫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萨努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处：“你居然还在狡辩！若不是你愚蠢之极，怎么会被人发现！” 侍卫不敢再说，只得重新跪在了地上。 隐藏在暗处的顾清晗勾唇微笑。 “看着他们，他们很快就会想办法离开了。”顾清晗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了暗道。 顾清晗再次找到了孙二。 看到她孙二还愣了愣，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来：“虽然我从您那赚了不少钱，但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觉得得慌呢？” 顾清晗笑了笑：“我可是来给你送生意的，有钱赚还得慌？” 孙二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顾清晗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巷子。 “说吧，又有什么好事？”几番接触下来，孙二也知道顾清晗要求他做的事是在暗中帮着朝廷，对他的身份更多了几分猜测。 顾清晗淡笑道：“我想让你帮着巷子里那户出城。” “不行！”孙二第一时间拒绝了她，“我早就和你说过，掉脑袋的事我可不做！”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顾清晗赶紧拉住了他：“你听我说完。” 孙二怒气冲冲的回头瞪了她一眼：“没什么好说的。” “跟你合作了几次，我害过你吗？”顾清晗提高了音量。 孙二的脚步停了下来。 顾清晗沉默片刻：“实话告诉你吧，那房子里的是别国奸细。” 孙二诧异的回头看着她。 “你也知道他们手中有大量火油，若是失控，指不定会波及整个黑市乃至虞城。”见他停下来听自己说话，顾清晗继续劝说，“只要他们出城，我能保证他们不会活着出来，虞城城守也绝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孙二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你确定这些人是别国的奸细？” “我保证。”顾清晗认真的说。 “若成功了，我要求官府护我在黑市的地位。”这次孙二没有提钱，而是换了个要求。 顾清晗犹豫片刻：“可以，在你不违反律法的前提下。” 见她答应的爽快，孙二也不再纠结：“好，我会办到。” 两人达成共识后，一前一后的出了巷子。 也不知孙二是怎么做的，没过多久，负责监视的侍卫便传消息说看到孙二进了隔壁的院子。 没过多久，门外的巷子里就来了好几辆运水的车。 顾清晗见状灵机一动，先一步出了城。 几人埋伏在出城要道上，侍卫还有些担心：“公子，您觉得那孙二真的可信吗？” 顾清晗点头：“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如果不是孙二，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把南屿国三皇子骗出来。 侍卫们虽有怀疑，却还是相信了顾清晗的判断。 没过多久，孙二便带着那一队运水车走了出来，按照之前和顾清晗商量的将他们引到了要道上。 “你知道什么人才能保密吗？”见自己顺利出城，萨努忽然笑着看向孙二。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爆炸 若是旁人，听到这样的话势必会惊疑不定。 但孙二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萨努：“你以为我敢带你出来，没有半点倚仗的吗？” 萨努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虽然对元国没那么熟悉，却也知道这些黑市的人总有些非常规的手段。 原本坚定要杀人灭口的心有些犹豫了。 孙二淡笑着冲和自己一起来的几人使了个眼神。 几人顿时抽出了压在水车底下的大刀，最远处的那个还捏着个信号弹，似是时刻准备着要将信号弹放出去。 萨努一伙人也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何必认真？”萨努立即笑着拍了拍孙二的肩膀，从怀里抽出一叠银票，“多的那些就当我请兄弟们吃饭了。” 孙二这才冲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大家慢慢悠悠的将武器收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祝你一路顺风了。”孙二淡然的带着人转身离开。 “三皇子……”之前顾清晗见过的中年男人迟疑着上前，“就这样让他们……” 萨努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然呢！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懂不懂？” 中年人浑身一颤，没敢再说话。 萨努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送水车上，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赶紧动手，等到我们吞下元国，你还怕没时间收拾他？” 他的脸色阴狠凶戾，却偏偏不能动手。 “还不快动起来！”萨努将怒气发泄到了一旁的侍卫身上，狠狠踹了他一脚。 侍卫有苦难言，只得去推水车。 在离开虞城之前，他们已经将火油悉数藏入了水车之中，也算是方便了不少。 咻！ 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扎在了水车上。 萨努吓了一跳，原本拉着水车的马匹也被惊到，焦躁的跺了跺蹄子。 “有刺客！” 所有的侍卫迅速将萨努围了起来，护在人墙之中。 看到这一幕，顾清晗心念一动，低声交代了几句。 “阁下这般畏首畏尾，算什么英雄好汉！”萨努压抑着怒意四周环顾，难道是刚才孙二对自己不满，特意转回来对自己动手？ 不太可能，萨努皱着眉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杀了三皇子，咱们回去也好复命！”不知从哪里忽然传出一声大吼，竟然还带着一丝南屿国的口音。 萨努顿时惊呆了，元国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从哪里冒出人来要自己的命？！ 他往后退了两步，脑中飞快回想着可能对自己动手的人。 侍卫们围得更加紧密了。 就在他们死死护卫萨努的时候，从不同的方向射来了好几支箭，却始终没有见到人影。 “是谁在装神弄鬼！”几番闪躲之下，萨努也变得有些狼狈，“去找人！” 他的命令一下，队伍里便冲出几个侍卫朝刚才羽箭射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们才将将离开，不少火箭从树林里飞出，扎在了送水车的桶上。 里面装着的可是满满的火油。 萨努脸色剧变，连声音都变了调：“快！快灭火！” 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刺杀自己，而是从一开始就在这些火油上！ 只是对方一开始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号，他才会以为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而忽略了这些火油！ 可此时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那火箭一遇到水车桶就烧起了汹汹烈火，瞬间爆裂来开！ 原本准备冲过去救活的侍卫一时逃避不及，被烧了个正着，顿时成了一个个火人。 他们嘴里发出惨烈的尖叫，下意识的在地上打着滚。 不仅如此，拉着水车的马匹也被吓到，纷纷扬天嘶叫，慌乱的拉着满是火油的车四处狂奔。 一时间，整条小路人叫声，马叫声，慌乱的喊声喧嚣尘上。 萨努在侍卫的保护下不仅要防着自己被火烧到，还要避开受惊马屁胡乱踩踏的马蹄，不一会儿就狼狈至极。 不仅身上的衣服被烧坏了几处，脸上也多了好几处伤痕。 “到底是谁！”萨努一边闪躲，一边大声吼道。 只可惜，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大家的惨叫声中。 好在萨努带来的侍卫也是精挑细选的精英，很快就带着他逃进了林子里，勉强算是逃过一劫。 “追！去把搞鬼的人给我抓！” 萨努反应过来后，便是滔天的怒意！ 他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埋伏在这里等着对付自己，更重要的是没了火油，他们原本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此时的顾清晗已经从树林里退了出来，骑着马飞奔在小路上。 火油桶烧起来后，他们就跑了。 反正那么大一桶火油，只要点燃了就别想着有机会灭火。 “他们追上来了！” 最先派去抓人的南屿国侍卫骑着马在背后飞奔，顾清晗和几个侍卫也没停下，一路往前飞驰。 也是他们幸运，没走多久就撞见了一小队骑兵，为首的正是顾晚衫。 “小九？”顾晚衫看到妹妹先是一愣，赶紧迎了上来。 顾清晗见到顾晚衫眼睛一亮：“哥哥！后面有人追杀我们！” 杨力早就找到了顾晚衫，将他们的发现告诉了他。 是以顾晚衫连停顿都没有，便带着士兵追了过去。 局势立马掉了个个儿。 追人的变成了被人追的，那些南屿国的侍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晚衫身后的士兵给抓住了。 顾晚衫等人脚步不停，继续朝着冒滚滚浓烟的地方追了过去。 萨努正发誓要捉到那些背后捣鬼的人，谁知道竟然被人捉了个正着。 萨努：…… 他们本就受了些轻伤，哪里是来势汹汹顾晚衫的对手？几乎没有抵抗，就被人抓住了。 顾清晗在后方休息片刻，就看到顾晚衫一队人带着狼狈不堪的萨努回来了。 “哥！你真厉害！”顾清晗笑着迎了上去。 萨努莫名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你们究竟是谁？我们都是普通百姓，你们要做什么？” 见他还在抵抗，顾清晗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南屿国的三皇子，是哪门子的普通百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入营 萨努猛地抬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之前放箭的人是你？” 顾清晗冷笑：“不仅如此，我们还在你隔壁住了两天呢。” 萨努瞪大了眼睛，顿时暴怒：“原来是你们在偷窥！” 他说自己明明保密功夫做得很好，为什么会突然被人识破了身份，竟然是因为眼前的人早就注意到了自己！ “你怎么发现我的？！”萨努咬牙问道，就算是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顾清晗却是一笑：“你真当小爷要给你传道受业解惑呢？你想知道，偏偏不告诉你。” “你！”萨努没想到顾清晗会这样说，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顾晚衫宠溺一笑：“行了，压下去吧。” 满心不甘的萨努被拖了下去，顾晚衫这才认真的打量顾清晗。 顾清晗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十分坦然：“哥哥不必担心，我很好。” “那就好。” 此处到底不是多说话的地方，顾晚衫让人好好看守萨努，一行人慢慢往回走。 顾晚衫赶来便是特意接应顾清晗，没想到她不仅不需要自己的接应，反而还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军营驻扎在距离虞城十五里的树林里，只有几名顾晚衫的心腹知道他偷偷行动的事。 现在看到顾晚衫带着一队人回来，大部分军士都愣住了。 顾清晗原本想悄悄入营，可顾晚衫却拦住了她：“这位是我麾下的军师顾玖，此次他先行潜入虞城，顺利活捉了南屿国奸细数十人。” 顾晚衫说着还让出空间，让大家看到了队伍最后坠着的萨努等人。 军士们不明所以，却是一阵欢呼。大家看向顾清晗的眼神也和善不少，隐隐带着笑意。 顾清晗诧异的看着顾晚衫，他脸上也扬起了个笑来。 军营和其他地方不同，什么任命权势都是假的，只有实力可以让大家服气。 顾清晗见状，也冲大家笑了起来。 简单介绍过后，顾晚衫将一众副将将军都召进了议事营内。 相比于外面的军士，营内的众人看向顾清晗的视线也多了几分探究和审视。 “将军，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军师？”最先开口的是老鲁，他从前朝就一直跟在顾晚衫身边，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 但突然空降一个细皮嫩肉的军师，他还是无法接受。 顾晚衫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圈营帐中的各人，发现不少人脸上都带着不满之色。 他正要说话，却被顾清晗拦住。 顾清晗知道今日固然可以让顾晚衫以将军威名让大家安静，可终究不是甘愿，大家也只是表面和气而已。 她要的是心服口服。 “老鲁，老陈，老杨，老李，四位从前就一直跟在将军身边，实力非凡不说，更是将军的左膀右臂。”顾清晗微笑着先说了一句。 四人脸上都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谁不喜欢听恭维话？顿时也对顾清晗少了几分为难之色。 顾清晗轻笑着继续说：“老鲁，十二岁从军，十六岁升为将军就一直很在顾小将军身边，性子冲动善战，最大的弱点……” 老鲁没想到顾清晗把自己调查的这么清楚，不由自主的紧紧盯着她，等下文。 顾清晗莞尔一笑：“就是怕老婆。” 大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老鲁没想到顾清晗会说出这么一个弱点，不由得也跟着笑了。 顾清晗笑了两声便止住：“我知各位对我颇有几分不信任，此事也并非三言两语可化解。” “只是此次我捉住的并非寻常南屿国奸细，其中有南屿国三皇子，萨努。” 她的话一出，营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老陈皱眉问道。 顾清晗耸耸肩：“是与不是你们一问便知。” 几个将军面面相觑，早知道捉到奸细和捉到南屿国三皇子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只是顾清晗完全没必要撒这种谎。 大家看她眼神立即柔和了起来。 顾清晗又轻飘飘扔下一记狠药：“据我所知，他们最初的目的是购买火油，埋伏路过的大军。” 大家的神色立即变了。 老鲁皱紧眉头摇头：“不可能！我们这一路都是走的树林，怎么会……”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清晗：“你胡说！我们这里面怎么可能有奸细！” 一边说着，他看向其他几人想寻求支持。可大家都沉默不语，显然对顾清晗没有怀疑。 老鲁双目赤红：“我们在一起的，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们胡乱怀疑，是想散了人心吗？” “鲁将军不必着急，对方知道大军行进路线，奸细只是其中一个猜测。我们没有当众宣布，便是不想此事轻易公布出去。”顾清晗安抚了几句。 “况且，三皇子现在在我们手中，还担心他不吐实言吗？”顾清晗继续说道。 此话一出，老鲁眼前一亮，摩拳擦掌就要去审问萨努。 顾晚衫制止了他：“不急，我们晾一晾他。” 老鲁虽然心里着急，但见大家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得将心里的紧张压了下去。 好在经过这么一出，大家对顾清晗也没了异议。 众人离开后，营帐内只剩下了顾清晗和顾晚衫两人。 顾晚衫沉默的坐在桌案后，看了顾清晗一眼：“你和皇上……” “他不会再追究我了。”顾清晗不愿与顾晚衫多说，只是向他解释了一句。 那段时间的回忆足以让她铭记，两人从此之后也不会再有瓜葛。 顾晚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声开口：“哥哥永远是你的家人。” 顾清晗点头：“那是自然，只是等哥哥娶了妻，我便去自立女户再收养个孩子，也是极好的。” 顾晚衫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不会娶妻。” 顾清晗皱眉：“哥哥不会是因为我吧？”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将就而已。”顾晚衫淡然。 顾清晗只当他是还没开窍，也没再劝说。 待到顾清晗离开后，顾晚衫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营帐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审讯 老鲁虽然着急，却也按照顾晚衫所言生生等了三日，直到顾晚衫松口，他才带着人提审萨努。 军营里没有监狱，顾晚衫便让人腾出了一个小帐篷，将萨努剩下的二十余人关在一起。 每天除了送简单饭食之外，其他时间任由他们怎么喊叫，也没人搭理。 如此三天，二十几人都变得恹恹的。萨努更是憔悴不堪，哪有半分当初骂人的气势。 审讯营帐内，老鲁迫不及待的让人将萨努带上来，准备好好挫一挫他的威风。 “等等，先把那些侍卫带上来。”顾清晗拦住老鲁，让他稍安勿躁。 “你不懂，这些侍卫都是被训练过的，没有上面人的首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招供。”老鲁以为顾清晗不懂，赶紧解释了两句。 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军师能抓到萨努应该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连审讯的基本规矩都不懂。 顾清晗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却是挑了挑眉：“萨努到底是南屿国的三皇子，现在落到我们手里，总不能做的太过。” 必要时刻，这可是个好筹码。 老鲁焉了半截。 顾清晗继续说道：“这一点你懂我懂，萨努必定也知道。有了这个前提，你确定你的那些审讯手段能派上用场？” 老鲁彻底焉了。 “那……”老鲁原本以为只管审问萨努便是，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放心，我有办法。”顾清晗勾唇微微一笑。 很快，那些侍卫就被带了上来。 看到顾清晗，他们原本还颓靡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这个奸诈小人！背后耍阴招算什么？有本事我们正大光明的打一场！” 隔着桌子，顾清晗惬意的捞起一颗葡萄扔进自己嘴里：“说的好像你们之前不是打算用卑鄙手段偷袭大军似的！” 南屿侍卫一噎，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老鲁皱了皱眉，正准备开口就听到顾清晗说：“你们到元来究竟想做什么？” 南屿侍卫皆是沉默，为首的冷哼：“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 顾清晗不以为意，冲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去吧。” “你想做什么？”南屿侍卫警惕的看着顾清晗。 顾清晗忙着往嘴里塞葡萄，隔了一会才抬起头不甚在意的说：“没什么，就是让人去切一根萨努的手指而已。” 南屿众侍卫：！ “不可能！你怎么敢！？”南屿侍卫首领惊疑不定的大吼。 顾清晗慢条斯理擦了擦嘴：“为什么不可以？反正我只要保证他活着就行。” 南屿侍卫们死死的盯着顾清晗，仿佛要在她眼里看出什么破绽似的。 顾清晗毫不在乎的任他们打量。 没过多久，刚才退下去的那个士兵便带回来一根手指，上面还戴着萨努的戒指。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的？”顾清晗轻飘飘又问了一句。 虽然不相信顾清晗真的敢对萨努下手，但南屿侍卫却没人敢随意开口。 万一呢？ 沉默了良久，顾清晗挑眉：“看样子这个问题你们也不准备回答了。去吧。” 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对那个士兵说的。 南屿侍卫们一惊，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那个士兵退了出去。 “不会的，元国不会这么大胆对三皇子动手。”南屿侍卫首领低声说道，也不知他是在劝说其他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没过一会，士兵再次带回来一根手指。 血淋淋的手指被随意扔在地上，手指上还戴着萨努的装饰戒指。 就算一再告诫自己，南屿侍卫也不由得白了脸色。 见他们始终不开口，顾清晗又问了两个问题，带来了两根“萨努”的手指。 一番重压之下，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我说！” 南屿侍卫首领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那侍卫却没有屈服：“你口口声声笃定这不是三皇子的手指，若他们真的有这么狠呢？三皇子出了差池，你我也活不了！” 他冲着顾清晗昂首：“我愿意交代，你们不得伤害三皇子性命。” 顾清晗和老鲁交换了一个眼神：“可以。” 南屿侍卫首领还想再阻止，顾清晗定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将所有人都带了出去，唯独就下了这名侍卫。 被带出去的那些侍卫也没走远，顾清晗就让他们待在营帐外，恰好这个营帐离之前关押他们的地方并不算远，甚至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那个小营帐里压抑的闷哼。 南屿侍卫们面面相觑，心中越发惊疑不定。 夜色降临，原本嘈杂的军营似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小营帐里的声音也跟着沉寂下去。 “三皇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有人轻声问了句。 南屿侍卫首领目光凌厉的瞪了出声的人一眼：“这是敌人的攻心之计，你们不要中计！” 南屿侍卫们沉默了一瞬。 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个声音：“你阻止我们救三皇子，该不会是故意想让他死在这里吧？” 又有一个声音接上：“对啊！咱们的计划失败了便失败了，若是三皇子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谁！”南屿侍卫首领立即转过身去，大声厉喝。 没等队伍里的人回话，一直守卫在一旁的侍卫就用刀柄狠狠敲了他一记：“喊什么喊？！这里可不是你的地方！” 南屿侍卫首领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结果又迎来一巴掌：“你还敢瞪我！你们三皇子的手都让我们废了，你以为你是谁？！” 南屿侍卫首领先是一惊，然后整颗心缓缓沉了下去，这下糟了。 果然，经过这么一遭，身后那些南屿侍卫越发相信他们真的对三皇子动了手，一时间纷纷喊起来，说是要招供保三皇子平安。 不远处的一座营帐内，满脸惊怒的三皇子听到自己侍卫们的吼叫，差点没有晕过去！ 那群蠢货！自己明明在这里好好的，他们却中了元人的奸计！要把什么都交待了！ 可他再是急怒，嘴里却被堵的死死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得怨怒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第一百五十章 策反 “看三皇子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顾晚衫看着眼前眼睛似乎要射出刀子的男人，反而闲适的倒了一杯茶。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萨努颓败的靠在柱子旁，不去看顾晚衫。 顾晚衫上前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巾。 萨努狠狠啐了一口：“无耻小人！堂堂将军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方式诱供！” “相比无耻，你比我更甚吧？”顾晚衫也不气，挑眉看向萨努。 萨努一时无言。 顾清晗此时挑开了帘子，带来一叠证词。 “侍卫们都招了。”她将证词递到顾晚衫手中。 南屿国的人发现大军踪迹纯属巧合， 因着上次南屿国奸细被抓，元上下暗地里都加强了对奸细的排查。也正因如此，一队南屿奸细偶尔在树林里发现了大军的踪迹，并猜到了他们将在虞城附近出现。 因此萨努才会带着人在附近埋伏，伺机对大军出手。 只是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顾清晗将证词也递了一份给萨努：“呐，看看吧。” 萨努别过头，恨不得把那些招供的侍卫都拖出来狠狠打一顿！这么浅显的招数，他们居然都没有识破！ 顾清晗也不在意，顺手将证词放到一旁的桌上， “你甘心吗？”她垂眸看向萨努。 萨努皱眉瞪了回去，冷哼一声。 顾清晗笑了笑：“这次放火失利反被捉，你说南屿国愿意付出什么代价赎回你？” 萨努的脸色越发难看。 南屿国皇子之间斗争早已进入白热化，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放下身份到元来寻求表现。 若是被他皇兄抓到这次把柄，势必会趁机一路打击他，让他再无翻身的余地。 “只要元国没了，谁也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萨努冷冷的盯着顾清晗。 顾清晗挑眉：“是吗？别说你的设想不可能，就算是真的，大概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萨努沉着脸不再说话。 “与其为他人谋福利，不如做个聪明人？”顾清晗将一杯茶送到萨努面前。 萨努原本应该恼怒的打翻眼前的茶杯，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好半天，他才哑着嗓子问：“你们想要如何？” “三皇子天资过人，几个兄长实在碍事，不如出些意外？”顾清晗一字一句的说。 只要南屿国内部乱了，哪里还有时间搞这些有的没的？ 萨努猛然抬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你想让我弑兄？！” “不是我想，是你想。”顾清晗摇了摇头，“三皇子何必如此惊讶？难道你心中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萨努怒瞪着她。 他有想法是一回事，若是和她合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旦他真的这么做了，等于直接将把柄送到了元人手中。 “也许你忘了一件事，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现在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要么回国去夺去皇位，坐上龙椅。”顾清晗勾唇，“这个选择应该很容易。” 萨努盯着顾清晗看了许久，终于颓丧的答应下来：“好。” 顾晚衫这才开口：“既然如此，外面的侍卫们三皇子是留还是不留？” 萨努沉默许久，才声音艰涩的开口：“不留。” 小半个时辰后，一群身着南屿国侍卫服的元士兵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杨力。 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萨努的脸色灰败。 “你们就不怕我回到南屿国后反悔吗？”杨力上前为他解了绑，萨努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冷笑着问道。 顾清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三皇子不是蠢人，况且我元的士兵实力再是不济，在关键时刻找人垫背还是没问题的。” 萨努胸口猛烈起伏，往前走了一步。 还没来得及动作，他背后的杨力就迅速出刀抵在他的后背处：“刀剑无眼，三皇子最好小心一些。” 萨努气极，却也只能强行忍下了这一口气：“我只是想和你们的主子聊两句而已。” “是与不是三皇子心里有数，只是还请您不要做出让我们误会的事。”杨力丝毫不动摇。 萨努怒骂：“你们就是这样合作的？” 顾清晗笑了：“你可能有什么误解，我们现在可不是在合作。” 萨努气得想打人，可背后杨力的刀还没收回，他只能忍气吞声。 当天晚上，军营便出现了士兵“食物中毒”的事，整个军营忙成一团。 在这样守卫疏忽的情况下，萨努和他的“侍卫”抓住机会逃了出去，自此消失了踪迹。 议事营帐内。 “可把老子累死了，没想到放个人比抓人还累。”老鲁毫无形象的坐在椅子上。 其他几位将军看到他的这副模样纷纷取笑他：“老鲁，你什么时候跟个娘们似的？才做了几件事就累瘫了？” “放屁！”老鲁破口大骂，“为了让那些小崽子们装的像一些，我容易吗我？” 他的目光落在顾清晗身上：“我说顾军师，咱们这么做有必要吗？你真的相信那个什么萨努？” 顾清晗此时正在看沙盘，头也没有抬：“相信萨努能夺到皇位？他要是真的成了南屿国国主，必定第一个回头来对付我们。” 老鲁皱眉：“那你还让他离开？” 顾清晗撇撇嘴：“不让他走，还真的杀了他？那不是正好给南屿国一个理由出兵？” 老鲁听了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旁的老陈哈哈大笑：“顾军师你就别逗他了，直接告诉他萨努的那些侍卫根本就没被杀好了。” 老鲁一愣，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打算让萨努先回去把南屿国的水搅浑，然后再把侍卫放回去，这样一来南屿国岂不是要乱上一乱。” 顾清晗终于抬头笑道：“乱还不好？他们敢到元来闹事，难道还想全身而退？”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疑不定：“你是打算？” 顾清晗莞尔一笑：“浑水摸点鱼而已。” 老鲁这才一拍桌子：“顾军师，老鲁我这才是真的服了你！你小子真的挺狠！” 顾清晗笑而不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在乎 京城。 康公公站在大殿门口，看着摇曳而来的宁子祯不由得背后一凉。 “皇上还在批改折子？”宁子祯抬头往里看了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康公公弯腰点头：“是，皇上还在处理公务。” 宁子祯看着他冷笑：“究竟是批折子还是不想见我，康公公心里应该清楚。” 康公公赔着笑脸：“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自回来后就一直在处理政事，怎么会躲着娘娘呢？” 宁子祯看了他一会，忽然问：“前朝是不是又提起选秀的事了？” 康公公后退了两步，深深朝她鞠了一礼：“奴才不过是个太监，前朝之事不敢妄议。” 没等宁子祯开口，她身后的丫鬟就忍不住了：“你这奴才！娘娘好声好气问你一句，你干嘛扯得那么严重？” 康公公神色微冷，他碍于宁子祯的身份不得不对她客气几分，不代表她身边的丫鬟也可以欺负到自己头上。 “如果宁贵人的问一句是打探前朝消息的话，恕奴才不知。”康公公又冲着宁子祯行了一礼后，径直进了内殿。 宁子祯回头冰冷的看了丫鬟一眼，后者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奴婢多嘴，还请娘娘恕罪！” 大殿之前，宁子祯也不愿意多说什么：“还不走？” 丫鬟战战兢兢的跟了上去。 大殿内，景湛确实在批改奏折。 从回来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正常的上朝批改奏折，甚至连朝臣们提出的选秀一事都没有当场驳斥。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除了康公公。 作为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康公公对于目前景湛的状态实在不放心。 “皇上，您已经批了两个时辰的奏折了，不如休息一会？”康公公进殿后，便上前询问景湛。 景湛连头都没有回：“朕没事。” “可是……”康公公的话刚起了个头，景湛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朕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连朕的主也敢做？” 康公公赶紧跪了下来：“皇上恕罪！奴才不过是担心皇上的龙体康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就算是夫人，也不会希望您累垮了自己的身体。” 景湛扔下了手中的笔。 他知道康公公嘴里说的夫人是谁。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康公公：“不要在朕面前提起那个女人！难不成你以为朕是因为那个女人才会如此拼命批改奏折的？” 康公公赶紧磕头：“奴才不敢！皇上乃是千古明君，为了朝政操劳为百姓操心。” 景湛抿唇：“你知道就好，朕对那个女人也不过只是一时新鲜而已，既然她自己不识抬举，朕也没兴趣勉强她。” 您这一时新鲜时间还真长。 康公公腹诽，当着景湛的面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弯腰退了出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景湛才泄气似的靠在了椅子上。 他在心里一直默念，顾清晗算什么，自己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可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笑颜，却让他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他在乎她。 尤其是在有了那样一段美好的时光之后，他的骨血里仿佛就被刻上了那个女人的印记，挥之不去。 他也尝试过去后宫，但每每走到门口闻到那些女人身上甜腻的香味，他的心里就升起莫名的烦躁。 什么味道都不如她身上的幽香让人心动，让人欲罢不能。 景湛微仰着头，似是想将脑中的思绪全都挥去。 好半天后都没有效果，他只能丧气的直起身子，目光落在选妃的奏折上。 他继位许久，一直没有子嗣的出现，大臣们便正大光明算计到了他的后宫之内，这个选秀便是开始。 景湛盯着奏折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在上面画了个叉，便扔到一旁。 他心中有种预感，一旦他同意了选秀，那便永远没有了和顾清晗的可能。 看着那把鲜红的叉，他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都这样了，他还忘不掉她。 顾清晗并不知道景湛心中的纠结，她跟着大军已经行进了大半个月，走进了边城境内。 南屿国和元国交界的地方叫做宋城。 宋城地势险峻，是个易守难攻的好的位置。而且宋城离南屿国的边境非常近，站在城墙上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南屿国边城的样子。 大军到了宋城后，顾晚衫便让士兵们隐藏在树林内，他则带着顾清晗潜入了城内。 “宋城地势险峻，虽然安全，却也限制了宋城的发展。”顾清晗逛了一圈后，不由得感叹。 因为偏远，所以城内出现的陌生人并不多，顾清晗和顾晚衫这对颜值超高的兄妹，几乎是一进城就引来了不少的关注和打量。 好在两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始终保持着淡定，不管旁人如何打量，他们丝毫不受影响。 “我还以为这里的南屿人会比较多，可现在看起来却不是这样。”顾清晗环顾一圈，只偶尔看到一两个南屿人也只是脚步匆匆，似是不敢停留。 顾晚衫也看到了这样一幕，向顾清晗解释：“元和南屿原本就不亲近，宋城对于那些人更是深恶痛绝。南屿国的商人在这里不受欢迎。”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南屿人下手选择了琅城，而不是这里。 顾清晗点点头，忽然想到了萨努：“他现在如何了？” “从军营里‘逃’出去后，他就逃回了南屿国，一起回去的还有些真假参半的消息。”顾晚衫对萨努的行踪很是了解，“果不其然，萨努的兄长对他百般讽刺，怒斥他毁坏了大家的心血。” 南屿国三个皇子之间早就势如水火，现在捉到了萨努的把柄，自然好好利用。 “不过杨力他们也不是简单的，刚去了没多久就把二皇子弄伤了，萨努对他们也很满意。”顾晚衫说道。 顾清晗冷笑：“现在是该让他多满意一些，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顾晚衫点头。 “还有一件事，有人发现几个王爷的旧势力隐隐有和南屿人接触的痕迹。”顾晚衫硕说。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战起 景湛当初上位的时机巧合，虽然有瑞王的前车之鉴，其他人还是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只是景湛到底不是景思远，那些人不敢明面上有任何的不对劲。 没想到他们会和南屿国人有接触。 见顾清晗眉头紧皱，顾晚衫安慰她：“皇上是个聪明人，那些心怀不轨之辈玩不过他。” 顾清晗迅速抬头，连连否认：“我没有，我只是担心对战局有影响而已，不是在担心皇上。” 她的神情仓惶，似是害怕被人看穿心中的秘密。 顾晚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再接话。 此次行军保密，就连宋城城守都未曾通知，顾晚衫和顾清晗在城内转了一圈后便重新回到了树林里。 十万兵马，光是炊烟就足以引人关注，他们也没想到隐瞒太久，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很快，时机就来了。 “报！” 顾晚衫和几位将军正在研究边关沙图，就见顾清晗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意。 “杨力动手了！” 帐中几人先是一愣，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他们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那人不会遵守约定。”老鲁重重的拍了拍大腿，一脸愤慨。 当初杨力和萨努一起离开时，顾清晗曾给了他们一个计划。 若是萨努回国之后仍旧坚守他们之间的约定，那便帮他一帮，就算让他真的当上国主也不无不可。 但若萨努回国便反悔，他们也不必留情，干脆在南屿国境内制造些混乱，最好是能杀掉一两个皇子。 果然，萨努选择了自寻死路。 “萨努原本想将杨力等人引进陷阱，可杨力反应速度极快，反而将南屿二皇子萨山弄了进去，现在二皇子重伤，杨力一行人也趁机逃脱了。”顾清晗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顾晚衫也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隐藏大军的位置了。” 在那之前，他们还得把南屿国那些侍卫给放了才是。 第二天一早，无印城的小兵按照惯例站在城门口巡视，差点吓得裤子都要掉了。 元大军什么时候集结在这里的？！ 他连滚带爬的往回跑，时不时还回头看两眼，确定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是顾清晗第一次真正上战场。 虽然已经随军行走了两个月，但眼前大军集结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威风凛凛，满身杀气的军士们，光是站在原地不动就足以吓破某些人的胆。 “哈哈，你们看到那个小兵的脸色了吗？今晚不会做噩梦吧？”老鲁看到刚才的场景不由得大笑起来。 顾清晗十分无奈：“若是你突然看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只怕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老鲁叱骂：“放屁！老子只会撸起袖子就打，谁像他们一样怂货一个？！”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不多时，南屿国边境处便多了一列弓箭手，每个人都神情严肃的看着大军的方向。 烈日下，元士兵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光，刺得南屿国众人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南屿国和元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现在是要做什么？”对面的城门上，出现了一个像是将领的男人。 没等顾晚衫安排，老鲁就骑马走上前去，大声叫骂了起来：“放屁的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南屿国安插了那么多奸细，还让什么劳什子三皇子暗中偷袭我们！难道还不准我们反击了吗？” 南屿国将领脸色微变，显然老鲁说的这些他根本就不知道。 只是兵临城下，他也不可能去调查，只得咬死没有这回事，都是老鲁的污蔑。 两人互相叫骂了半天，老鲁才回到了队伍之中。 “骂得我嗓子都哑了！”老鲁低声抱怨。 顾晚衫盯着那将领看了一会，忽然开口：“既然如此，就不要再骂了。” 顾清晗吃了一惊：“将军的意思是？” 顾晚衫指了指城墙上的那排弓箭手：“你没发现弓箭手的数量不对？” 顾清晗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原本应该有上千弓箭手守卫无印城，但现在一眼望去，充其量也就四五百人，只不过每个人都是错位站着，显得人数众多。 “他们的人数少了。”顾清晗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弓箭手人数少了，意味着对方守城的士兵人数不足。相较于元的准备充分，他们显然措手不及。 顾晚衫勾唇：“原本只是打算吓吓他们，但若是真的能捞到些什么，也算是件好事。” 他高高扬起右手，对着空中做了个握紧拳头的姿势。 低沉的号角从军队后方传来，所有的元士兵都改变了姿势。光是站在这里，顾清晗便感觉到了冲天的杀意。 顾晚衫大喝一声：“进攻！” 坐在马上的顾清晗只听见震天的嘶吼声，一众士兵急速往前冲了过去。 南屿将领脸色变得惨白，咬紧牙关吼道：“守住城池！切不可放松！” 说完，他就踉踉跄跄的跑下了城池。 谁也没想到元士兵会突然出现，并且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战争。 南屿国士兵们先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惊惧的发现己方士兵人数不对，只得咬牙撑住。 但仅仅是撑住又如何抵挡得了元大军势不可挡的锐意？ 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南屿国的士兵双目赤红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从城门上摔下，落入敌军阵营。 他们快要守不住了！ 此时的顾清晗被留在了大军的后方。 她知道自己的本事，就算真的上了战场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在后方好好待着。 这么长时间的隐藏，早就让将士们生生憋了许久的气，现在对上南屿国，反倒是将心中的气都发了出来。 南屿士兵节节败退。 之前守城的将领已经不知所踪，城门上一众弓箭手已经乱了阵脚，眼看着敌军步步逼近，走到了城门口。 咚！咚！咚！ 元将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三人粗的木桩，狠狠的砸向了南屿国的城门。 “顶住！”南屿国的士兵发出一声哀嚎，手脚并用拦在门口。 只可惜，城内现在的士兵勉强加起来也不过三万人，根本没办法和元国的将士们对抗。 再加上群龙无首，不过小半个时辰，城门便破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亲征 破城速度远比想象中更快，这一点就连顾晚衫都没有想到。 站在城门外，他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等所有人列好队伍后，才扬声宣告：“进城后，不得欺压百姓，不得伤害妇孺，不得杀烧抢掠。有违军令者，就地格杀！” “是！” 所有的将士齐声回答。 看到这一幕，顾清晗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在百姓和朝臣中的评价那么高，就算是素来和武将不和的文官也对他推崇备至。 元大军井然有序的进了城。 道路两旁的大门紧紧闭着，偶尔可见到人影晃动，却始终不见他们露面。 原本南屿国的将士们被关在城门口处，由专门的士兵看守。 顾清晗特意找了找，没有最开始在城门上说话的那个将领。 她随意找了一位南屿国的士兵，让人带到自己的面前：“之前在城门上喊话的人呢？” 那士兵怒瞪了顾清晗一眼，什么都不愿意说。 顾清晗也不着急，当着他面笑了起来：“你们南屿国的人也是好笑，那将领分明就是个逃兵，没想到你们还要死死的护着。”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护着那个畜生！”士兵反驳了一句，眼底满是恨意。 顾清晗又激他：“还说没有护着？连名字都不肯说，难道还怕我们抓到他不成？” 士兵怒气冲冲，脱口而出：“那个畜生叫林城！老子不怕你抓到他，就怕你们抓不到！” 说完之后他才后悔，没想到自己竟然说了出来。 顾清晗没有理会他的懊恼，而是去找顾晚衫。 此时的顾晚衫正坐在城守内，眼前跪着一个羊角须的中年男人，正是无印城的城守。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众抱着细软的家眷，显然是没能及时逃出去。 现在他正跪在顾晚衫面前求饶：“这位将军，我的家人都是无辜的，还求你放过他们吧！” 顾晚衫眉头微皱：“我们此番攻城不过是因为南屿国欺人太甚，你大可放心，我们从不滥杀无辜。” 无印城守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清晗上前问道：“无印城守卫的士兵眼中不足，这是怎么回事？” 无印城守抬头看了她一眼，深深的叹息：“一个月前，原本再次驻守的威武将军被召回京城，带走了近三万兵马，只留下他的侄儿林城。” “那林城是个没上过战场的，我当时极力阻拦。可威武大将军说这段时间不会有敌袭，留下林城一人足够了。可谁知……” 无印城守的脸色灰败了下去。 一个月前？ 顾清晗和顾晚衫交换了个眼神，那正是萨努回到南屿国的日子。 难道是南屿国的某位皇子察觉萨努来着不善，特意做好了准备？ 这种可能性倒是很大。 只是看这威武将军如此不负责任，想来就算在这里也改变不了战局。 顾晚衫目光锐利的看向这位城守：“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被我们发现了不该有的小动作，到时候就别怪我们出手太狠了。” 无印城守一惊，连连磕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问完了话，无印城守就被人带了下去，连同家人一起关在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城守府则被暂时征用作了军机处。 老鲁和老陈等人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这就收用了？那个城守就没反抗一下？” 顾清晗也颇有些不屑：“反抗什么？他都准备带着家人逃跑了。”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要严刑拷问才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谁知道自己还没问呢，人家就一溜烟的将所有都倒了出来。 “若整个南屿国上下都是这种情况，也无怪乎他们会和北晋国合作了。”顾清晗感叹道。 只怕连合作都不是，而是南屿国强行被北晋国拉作了同伙。 老鲁也鄙夷的撇了撇嘴：“就这样的城，我一口气能占个十个八个，都不带喘的！” “你就吹吧！”老陈捅破了他吹的牛，“再往前便是大礼城，守城的乌克将军可不是林城这种人可以比拟的。” 听到乌克将军的名声，老鲁的神情也严肃了两分。 “管他乌克将军还是游客将军，我们都会打败他的。”老鲁突然大声吼道。 几个正在看沙盘的人差点没把手中的东西给吓掉了，拉着老鲁就是一顿锤。 整个房间里都是笑声，看得出一场开门红让这些将军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就在此时，一个传令兵忽然匆匆跑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珠。 “将军！京城传来的消息！”他将手中的信件送到顾晚衫的手中，赶紧退了出去。 顾晚衫眉头微皱，这个时候京城怎么会突然来信？ 他打开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老鲁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顾清晗同样好奇，只是察觉到顾晚衫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一划而过后便愣住了，难道这件事和自己还有关系？ 顾晚衫将信件递给几个将军，嘴里解释道：“皇上御驾亲征了。” “什么？！”顾清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御驾亲征？” 顾晚衫摇头：“信上并没有写，只说皇上半个月前都率大军往边境赶，似是朝我们这来了。” 景湛的这么一出实在让人惊讶，虽然朝中的情况很是稳固，但之前也传了消息南屿国曾和几个王爷有过接触。 难道他就不怕有人趁他不在搞事情吗？ “会不会是皇上故意给那些王爷下的套？”老鲁皱眉问道。 顾晚衫缓慢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算算时间，皇上半个月后就会到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暂时按兵不动，先不要攻打大礼城了。”顾清晗提议道。 大礼城不像无印城这般好打，倒不如现在这里暂作休息再想办法。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战火 得知皇上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后，顾清晗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景湛是否知道自己正在宋城，明明以为两人此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谁知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再见了。 这天的会议结束后，顾晚衫将顾清晗带到了自己的营帐。 “你和皇上……”顾晚衫担忧的看向顾清晗。 他总觉得顾清晗这次回归后有什么不一样了，现在皇上忽然提出御驾亲征，绝非只是为了南屿国而已。 顾清晗沉默，她和景湛之间的事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 “你需要我让人将你送回琅城吗？”顾晚衫见顾清晗不愿多说也不勉强，只是问道。 顾清晗想了想仍是摇头：“我的军师之名哥哥已经上报过了，若是现在离开，岂不是成了逃兵。” “原本你的身份就是假的，就算要找也什么关系。”顾晚衫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要看透她内心的所有想法。 顾清晗迟疑片刻，既然自己真的不愿进宫，再见景湛也不过是徒增两人的伤痛，不如自此不见。 她正待要开口，一个士兵急急闯了进来：“将军！有敌袭！” 两人脸色登时变了。 “怎么回事？”顾晚衫皱眉看向传令兵。 传令兵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说是鲁将军在城门口巡视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让他来请主帅和军师回去。 军情紧急，顾晚衫和顾清晗也无法再继续讨论离开的事，只得先行去往城门处。 等到两人赶到城门，大军已经整装大半，老鲁看到两人前来才松了一口气。 顾清晗走到城墙边，远远的可以看到黑压压的军队在往这边行进。 “确定是乌克将军？”顾晚衫的脸色不太好看。 老鲁点头：“确定，那个方向恰好是大礼城的位置。况且，前几天不是还跑掉了个将军？肯定是那个孙子去找了援军！” 作为守城将军第一时间逃走，林城肯定得不了好。但若是他去求了乌克将军的帮助，说不定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顾晚衫转头去看顾清晗，却见她已经开始为自己整装准备穿戴盔甲了。 “你可以不用去的。”顾晚衫皱眉。 且不说他打算让她离开，就算不走，她也没必要跟着去战场。 顾清晗却不这样认为：“我一直待在后方不会有什么危险，万一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呢？” 既然她还是军师，就要和战士们在一起才行。 顾晚衫还想再劝两句，但见顾清晗神色坚定，也就没有多说了。 大军很快整装待发。 顾晚衫站在城墙上，看着蓄势待发的大军和隐藏在角落里的百姓，扬声说道：“南屿国暗中和北晋国勾结，不仅安插奸细在元国内，还想偷袭大军。现在我们不得不反抗，既然走出了一步，那便势必进行到底。”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百姓身上：“这几天大军在此，从未打扰过百姓的生活。今日战事起，若是你们安分守己，便可得安宁生活。若是想做些什么不该做的，那就不要怪我们格杀勿论了。” 说完便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敌人来袭，我元儿郎该当如何？” “杀！杀！杀！”底下的大军大声附和，那声音直冲云霄。 顾清晗站在城墙上，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摆脱了前世的命运，摆脱困顿后宅的生活，站在战场的中心，和一众儿郎守卫国家。 她整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不远处，乌克将军带的兵已经兵临城下，沉重而悠远的号角响起，战争的序幕被彻底拉开。 顾清晗这才是第一次看清楚了南屿国声名远播的乌克将军。 他的年纪约莫四十组左右，两鬓的胡须已经染上了些许风霜，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证明了他是一个久经战场的战士。 “乌克将军前来援助，难道不怕某些人趁机夺了大礼城的权？”顾晚衫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带着讽刺的笑意说。 乌克将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原本他并不打算主动出击，而是想着守住大礼城，等元国的人攻过来。 是林城一直说元国的人多么凶狠残暴，屠戮城中百姓，他才会特意赶过来救助百姓。 可现在看起来，事实和林城说的根本就不一致。 这些事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皱眉大喝：“你们元国无故对我们南屿出手，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若不是你们南屿国耍阴招在前，我们何故如此？”老鲁大吼一声，“废话少说，你们南屿国这么不要脸，我们元国也不会畏惧，要战便战！” “战战战！” 震天的吼声响起，城墙上漫天箭雨直冲前方，打得南屿大军措手不及。 他们显然没想到元国这么快就会动手，明明是侵略者，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老鲁老陈等人早就冲了下去，带着人马和南屿大军混战在了一起。 顾清晗原本以为这一场战役不说像之前那般简单，应该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战打了足足半个月还没有结束。 不管是元将士还是南屿国大军都变得疲惫不堪，可却没人放弃。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退一步让出的便是后续的士气和锐气。 “他们的粮草应该快没了。”顾清晗坐在营帐里，不断核算对方军队的消耗，眉头紧皱。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宫里练就的管账本事，到了战场上竟有如此大的用处。 顾晚衫喝了一口水，他脸上已经满是泥垢和风霜，却连洗把脸的时间都没有。 作为南屿国战神一般的存在，乌克将军确实不好对付。 “我们的也够呛，不过圣驾应该快到了。”老陈坐在位子上喘着粗气，才刚刚和南屿大军打了一场，一直到现在才休战。 听到圣驾顾清晗手中的动作微顿，很快就恢复了：“让我惊讶的是，南屿国居然到现在还没派来援兵。” 半个月时间虽然不长，但若是急行军至此也应该有军队前来，可南屿国却没有。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陌生 “那是什么？！” 几人正在谈话间，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欢呼，一众将士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脸。 顾清晗顺着众人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如雷击一般怔愣在原地。 景湛身着铠甲，坐在白色战马上，和以往见面时的嬉笑温柔不同，此时的他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周身的气势显露无疑。 这样的他是顾清晗从未见过的，只是一眼就足以震惊她。 隔着人群，景湛和她的的视线交汇。不过一瞬，景湛就自然的移开了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顾清晗只觉一阵刺痛从心间蔓延至全身，好半天她才回过神，露出了个苦笑。 自己现在的这番作态是为什么？他的陌生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袍子下，她的手早已死死的捏成了拳头。 景湛的身后跟着数万精神翼翼的将士和绵延不尽的粮草车，这些对于在原地苦战了近半个月的将士们来说，更是从天而降的惊喜。 顾晚衫担忧的看向顾清晗：“你需要避一避吗？” 顾清晗缓缓的摇头。 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 她勉强冲顾晚衫扯出个笑：“放心吧，我没事。” 话虽然这么说着，心间的刺痛却怎么也止息不了。 顾晚衫还想说什么，后方老鲁已经搂住了他的肩膀：“皇上来了你还快过去，还在为自己的妹妹伤心呢？” 老鲁很久之前就跟在顾晚衫身边，自然知道他妹妹是前朝皇后的事情。 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老鲁也知道他对妹妹的感情有多么深刻。 就算先帝已死，见到皇上定然还是会有些别扭。 老鲁生怕他因此得罪了皇上，一直异常热情的将他往皇上的方向拉。 顾晚衫无奈之下，只得放下了和顾清晗继续谈话的想法。 他一步步被拉向景湛，顾清晗也默默后退了几步，彻底退到了人群之后。 没等她松一口气，老陈就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肩膀：“顾军师这段时间辛苦了，跟我们一起上前去看看吧。” 也不等顾清晗反对，老陈就自顾自的拉着她上前去了。 此时的景湛已经下了马，看到了被老陈拉来的顾清晗，眸色渐深。 “这是新来的军师？”景湛抬眸看向顾晚衫。 他的问话一出，不管是顾清晗还是顾晚衫都愣在了原地，顾晚衫眼底更是涌上一股怒意。 皇上不可能认不出顾清晗，现在却故意这样问，到底是何用意？ 没等他开口，顾清晗就主动上前行了一礼：“属下顾玖，参见皇上。” 看着顾清晗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行礼，景湛的脸色又沉了下去，阴阳怪气的嗯了一声：“顾军师倒是年少有为，这般年轻就在军营里了。” 顾清晗始终垂着头，不看他一眼：“皇上谬赞了。” 景湛转头看向几位将军：“不知几位将军和顾军师相处的可还好？” 老鲁几人面面相觑，总觉得皇上似乎不太喜欢顾清晗。 他们赶紧为她打圆场：“顾军师料事如神，属下们自然和他相处愉快。” 顾清晗突然紧张起来，生怕景湛会当着几人的面说些什么。 好在景湛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多说。 皇上的到来无疑给一众将士带来了希望和士气，原本还以为苦战而有些颓废的大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兴起来。 当天晚上，军营内便开起了篝火晚会。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小杯酒和暖呼呼的肉汤，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让人十分满足了。 顾清晗没有和大家一起在外面狂欢，而是待在了自己的营帐之内。 今天在战场上，她一时不慎被一个南屿士兵刺了一枪。 尽管没有伤及要害，还是在后腰处划伤了一道口子。 军营里连军医都是男的，她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替自己上药，只得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悄悄为自己上药。 虽然一直跟着上战场，可她的衣服向来裹得严实，是以除了脸上的皮肤粗糙了些之外，身上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她艰难的脱下身上的衣袍，从药罐子里挖出了一大块药膏。 她用手摩挲了半天，也没找到伤口的具体位置。 顾清晗想了想，自己慢慢走到了书桌边，那里正放着一块铜镜。 她努力调整了半天的角度，也不能恰好看到后腰处的伤口。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穿上衣服去找哥哥来帮忙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闯了进来。 “你……” 景湛没想到自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当即愣住了。 顾清晗惊慌失措，想要去拉自己的衣服，却不小心扯到了后腰处的伤口，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景湛的神色立即阴沉下来。 他快步走上前，捉住了顾清晗正欲乱动的手。 “你受伤了。” 他的目光落在顾清晗的后腰上，原本白皙凝脂的肌肤上被划破了一道狰狞的伤疤，奇异的带着凌虐的美感。 景湛抿了抿唇，默不作声的上前将顾清晗手中的药膏接了过来，闻了闻。 确定是上好的金创药之后，他才沉着脸小心翼翼的为她涂抹上药。 清凉的感觉暂时抵消了后腰处火烧火燎的痛意，顾清晗这才垂眸低声道谢：“谢谢你。” 说完，她就去拿自己的衣服。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顾清晗不解的看向景湛。 景湛却伸手扯开了自己的外袍。 顾清晗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移开视线，慌乱的说：“你……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听到她生疏的称呼，景湛冷笑：“该做的都做过了，你怕不是忘记了，我们可是夫妻。” 顾清晗震惊的看向景湛，她没想到事到如今，他居然还认为那场没有宾客的婚事是作数的。 “我……”她张了张嘴，景湛却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别说话，我听到你的声音就烦。”景湛动作麻利的脱下外袍，一把撕开了自己的中衣。 明黄色的衣料被撕成片片布条，景湛随意套好外袍，将顾清晗拉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深谈 景湛小心翼翼的为顾清晗包扎好了伤口。 顾清晗看着自己腰间明黄色的绷带，不由得犹豫：“这是皇上才能用的，我……” “朕说过让你不要说话，朕听见你的声音就烦。”景湛低沉着嗓音说道。 顾清晗的脸色涨得通红，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意，让她陡然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不着寸缕的状态。 “你可以转过去吗？我要穿衣服了。” 景湛的耳朵霎时染上的脂色，先前专心替她包扎还不觉得。现在包扎完了才发现她的上半身仍旧赤着，莹白的肌肤被明黄色的绷带衬的更加如玉。 景湛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从前两人亲密的种种瞬间涌入脑海，景湛干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你穿吧。” 明明他的态度并不好，可顾清晗却觉得此刻气氛有些温馨。 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景湛等得有些不耐烦，粗声粗气的说：“动作快一点，朕的时间可不是这么被你浪费的。” “我好了。”顾清晗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 景湛回过身健，顾清晗仍旧身穿男装，不由的脸色臭了几分：“你打算在军营里待多久？” 想到他是为了和顾晚衫在一起才假扮的男子，景湛的口气越发不好。 顾清晗却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从未认真思考过。 眼下和南屿国之间发生了战事，她便想着一起和哥哥打完这场仗，至于战争过后要如何处理她还没有想过。 景湛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从未考虑过。心中无端升起几次烦躁：“你一个姑娘难道还能在军营里待一辈子不成？” 战场上毕竟刀剑无眼，这一次顾清晗伤到的是后腰，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变本加厉？ 顾清晗却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你放心，这场战事结束后我就会回到琅城去了。”顾清晗信誓旦旦的说。 景湛被她噎了个正着，心中郁气越发浓重。 “你……”就那么不想回京城吗？ 景湛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门口就响起了顾晚衫的声音：“清晗，你在里面吗？” 听到哥哥的声音，顾清晗的脸色登的一下就变了，她有些慌乱的看着景湛：“怎么办？我哥哥来了！” 景湛见她这般，还以为是她不愿意让顾晚衫知道两人的关系，顿时冷哼：“什么怎么办？难道还想让朕躲起来不成？” 顾晚衫已经在门外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当即沉着脸走了进来。 看到景湛，他脸色微变，朝着他行了一礼：“见过皇上。” 景湛冷哼一声。 顾晚衫也不在意，看到桌子上的药罐，吃惊的看向顾清晗：“你受伤了？” 顾清晗见瞒不下去，只得点头。 顾晚衫上前准备查看她的伤势，却被景湛拦住了：“她受伤的地方不方便查看。” 顾晚衫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皇上怎么知道？” 顾清晗有些尴尬。 这次回来后她一直避免和顾晚衫谈起自己在唐城时的经历，顾晚衫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是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景湛的那一段往事，现在这种情况景湛说的话确实有些奇怪。 “朕帮她包扎的。”景湛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丝毫没有隐瞒的说。 顾晚衫眼中隐隐浮现了怒意。 他看向景湛：“臣有事想向皇上禀告，不知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清晗一惊，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哥哥……” 顾晚衫却没有去看她，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景湛身上。 景湛很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营帐，离开前顾晚衫还特意嘱咐顾清晗要好好休息，很显然是让她不要跟着他们了。 顾清晗纠结的看向两人，在景湛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暗示。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妥协了。 顾晚衫抿着唇带景湛到了自己的营帐，眸色深深的看向他：“臣今日斗胆请求皇上，既然后宫佳丽三千，就不要再来打扰清晗了。” 这世上喜欢一个人最是藏不住，就算平日里顾清晗从未明说，他也能看出她对景湛的心意。 可最靠不住的便是帝王的宠爱。 作为前朝的皇后，顾清晗明明最是应该懂得其中道理的人，现在却和景湛又有了纠葛。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怎么可能再次踏进去？ 景湛似笑非笑的看向顾晚衫：“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劝诫我？一个臣子，她的哥哥还是她的爱慕者？” 顾晚衫迅速收敛了情绪，微垂着眼眸：“臣不明白皇上的话，臣自然是她的哥哥。” “是。既然是哥哥，就千万别成了爱慕者。”景湛冷哼。 顾晚衫悄悄捏起了拳头。 “你我都是男人彼此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念头，大家都很清楚。”景湛淡淡的开口，“从开始到现在，我在顾清晗眼里都是一个男人，而你永远都只是个哥哥。” 顾晚衫脸色泛白。 “与其劝诫我远离她，倒不如好好告诫自己时刻恪守哥哥的身份，千万别做出什么伤害兄妹情分的事。”景湛一字一句的说。 “我永远不可能放弃她，正如你，永远都只能看着她。” 顾晚衫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景湛。 从未有一天，他如此嫉妒和恨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没有他，自己或许还可以暗自期待奇迹出现的那一天。 可当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挑明，顾晚衫才发现所谓的兄妹关系有多么的讨厌。 “既然我是她哥哥，我就有权利过问她的事。” 快速平静下来后，顾晚衫坚定的看向景湛。不管以后顾清晗的丈夫会是谁，眼前的男人都不会是良配。 “朕心中有数。”景湛笃定的说，“或许晗儿没有告诉你，我和她已经成过亲了。” 顾晚衫不敢置信的看向景湛：“不可能！” 可景湛根本没有必要骗他。 顾晚衫被景湛的消息吓了一跳，眼睛里的愤怒几乎要涌成了实质。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质问 顾晚衫死死的抓住景湛的衣领，双目赤红。 他被顾梁捡回来时已经有了记忆，战场上的满目疮痍和遍地死尸一度成为了他无法摆脱的噩梦。那时候的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生怕自己一个沉睡便会重新回到那样尸山血骨的地狱里去。 就在这时，胆怯的顾清晗出现了。 作为将军府的庶女她活得并不算好，府中几个嫡姐也常常欺负她，她不敢当面和她们冲突，只得想方设法的避开她们。 最后却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当时的他因为噩梦对人冷冰冰的，是顾清晗一点一点软化了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的护住了她。 只是他没想到，顾大将军会趁着自己上战场的时候将顾清晗送到宫里成为景思远的皇后。 等到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他匆匆赶回宫，想要带顾清晗离开。 可她却拒绝了自己。 他几番努力，她始终不愿意同意和自己离开，最终只能在宫外默默守护她。 后来顾清晗假死离开，他真的以为她要重新开始生活了，却没想到… “作为皇上你高高在上，为什么偏偏要和晗儿过不去？”顾晚衫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脑海中闪过许多恶念。 景湛眸色冰冷，就算是被人抓着衣领，也丝毫没有慌张：“顾将军这是打算以下犯上？” 顾晚衫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松懈。 “你这么激动，是因为担心顾清晗，还是害怕她是心甘情愿和我结为夫妻，心甘情愿和我纠葛在一起的？”景湛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顾晚衫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一点一点松开了景湛的衣领。 景湛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最终还是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这一次我是看在她的面上，没有下一次。” 他大步离开后，顾晚衫沉默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等他再次走出营帐时，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冷静。 一直等在门口的顾清晗赶紧走了上来：“哥，你还好吗？” 她听老鲁说，皇上从顾晚衫的营帐里走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对他们十分担心。 可顾晚衫不让自己进去，她只能在营帐外等着。 看着眼里满是关切的顾清晗，顾晚衫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犹豫片刻，突然出声问：“皇上说，你和他在唐城成了亲？” 顾清晗整个人愣住，半天没有说话。 她没想到景湛会将这些都和顾晚衫说，她原本并不打算告诉他的。 只是顾晚衫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也就不打算再瞒着：“是，但那只有我们两个人，做不得数的。” 顾晚衫看她这般模样，哪里还能不清楚？一时间，心痛如绞。 “你…为什么这么傻？”顾晚衫想了许久，最终也只是叹息了一句。 顾清晗抿唇不语。 事已至此，再纠结那些也没什么用处了。 顾晚衫探究的看向顾清晗：“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他仔细想想，若当真两人之间毫无问题，顾清晗回来后不可能什么都不和他说，景湛更不可能放她进入军中才是。 顾清晗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我不愿再回宫和人算计。” 顾晚衫顿时明白过来，他沉默片刻，最终也只是叹息了一声：“你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万事都有哥哥。” 顾清晗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谢：“谢谢你，哥哥。” 顾晚衫摸了摸她的头，却是什么都没说。 一夜狂欢。 第二天一早，景湛亲自点了六万将士。 昨日御驾亲征的动静根本就掩盖不住，想来南屿国的那些士兵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士气必定大减。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着己方士气大振的时候，将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顾清晗也跟着准备上战场。 景湛一看到她，脸色就沉了下去：“顾军师昨日受了伤，今日还是不要跟着上战场了。” 原本顾清晗只是悄悄站在队伍最后，可景湛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顾晚衫的脸也黑了。 老鲁更是激动的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我早就想说了！顾老弟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不要跟着我们上战场去添乱了！” 顾清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变成了顾老弟，此时看着老鲁也是一阵尴尬。 她只好胡乱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说完竟是转身落荒而逃。 老鲁不知道她的心中纠结，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了他：“会不会是我说的太过分了？我只是不想让他伤上加伤而已啊。” 老陈不着痕迹的往景湛方向扫了一眼：“没事，你回来和他道个歉就好。” 老鲁点了点头。 大军出了城，除了顾清晗以外，就只有老杨还留在城内稳定军心。 顾清晗担忧之下，只得去找老杨聊天。 “皇上和将军今天应该会凯旋归来吧？”顾清晗看向老杨。 老杨笃定的点头：“那是自然。” 见他这么肯定，顾清晗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几分。 作为军师，她不是分析不出这场战事，可当她最重要的人在场上，所谓的分析便都成了空谈。 老杨乐呵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咱们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那些人不是皇上和将军的对手！” 顾清晗胡乱点头，心中仍旧担忧。 坐在城中，她仍旧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厮杀声和战鼓声，越听心中越是紧张。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爬到了城楼上。 守城的将士看到她也是一愣：“顾军师你怎么来了？将军说……” “你们放心，我只是站在城门上看，不会下去的。”顾清晗温和的笑了笑。 见她这么说，几个士兵也没再坚持，让她站在了一旁。 底下的战事正酣。 景湛作为皇上并未站在前线，而是待在了战场靠后的地方，手里的弓箭不断射出。 而顾晚衫作为将军，则冲在了前线，所到之处敌军士兵连连倒下。 看到他们平安，顾清晗也常常舒了一口气。 “顾军师放心，将军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身旁的士兵安慰了一句。 顾清晗笑着点了点头。 渐渐的，她看出了些不对劲。 乌克将军作为南屿国的战神，领军作战的本事不小。可这一场仗打起来，却好像束手束脚，并未用尽全力似的。 难道是他放水？ 顾清晗下意识的否定了自己的念头，若是乌克将军要放水，何必等到现在呢？ 可她看着底下奋力厮杀的战士，心里仍是觉得怪异。 这一场仗打了足足一天，才算是正是结束。 景湛亲自上场的结果便是，他们不仅打败了南屿国的军队，还生擒了乌克将军。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赌约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顾清晗还有些不相信。 就她对乌克将军的了解，他就算战死在沙场上，也不应该投降才是。 可景湛和顾晚衫的大军凯旋时，却真的将他带了回来。 议事营。 景湛坐在高位，顾晚衫坐在他的下首，其他人都坐在大堂两侧。 大堂正中跪着的，正是乌克将军。 和战场上气势汹汹的将军相比，此时的乌克将军有些狼狈，铠甲上也被不知名的利器刺穿了一个小洞，正在腰侧的位置。 顾清晗的目光凝住。 两军交战，将军向来坐镇后方。就算真的有人侥幸攻了过去，也不可能如此贴近乌克将军。 可他铠甲上的小洞，却分明是有人近身造成的。 顾清晗眨了眨眼，视线移到了乌克将军的脸上。 乌克将军察觉了她的视线，神情悲苦不明：“这位军师可是发现了我身上的伤口不对？” 原本安静的大堂，因为他的这一句话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顾清晗抿唇点头：“是，将军身上的伤口应是近身所致，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元将士到不了你的身边。” 乌克将军环顾一周，竟没有人反驳她的话。 老鲁等人虽然自信，却不自负。顾清晗说的是实话，他们不会反驳。 乌克将军哈哈大笑起来。 明明是笑声，却让在坐几人心中难受，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愤怒与绝望。 “我纵横战场十数载，如今败在你们手中，也不算亏！”乌克将军大喝一声，硬是将眼中的赤红逼了回去。 景湛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看将军的样子，是遭小人暗算了？” 乌克将军脸色一黑，别过头去不说话。 景湛也不着急，视线落在了顾清晗身上，给了她一个暗示。 顾清晗微微颔首，紧接着开口：“既然我刚才猜对了，不如将军给我个机会？” 乌克将军对她原本的印象不坏，粗声粗气的应下：“什么机会？” “若是我猜对将军今日打败仗的来龙去脉，将军弃暗投明如何？”顾清晗目露狡黠，轻声问道。 乌克将军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景湛。 见他没有说话，心里便猜到这应该是他的意思，不由得沉默下来。 顾清晗看出他有些意动，又添上一句：“若是我输了，今日我们便放将军离开，包括所有被俘的士兵。” 他的话音一落，大堂内响起了了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顾晚衫也变了脸色，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她真的猜错了，难道他们真的要让这么多天的辛苦付诸东流吗？ 没等他开口阻止，景湛就饶有兴致的点头：“朕准了。若是军师猜错了，就跟朕回京去交给大理寺定罪吧。” 顾清晗浑身一颤，她看了景湛一眼，对方眼里满是认真。 若真的回到了京城，是不是交给大理寺就说不准了。 “好！”乌克将军大喝一声，算是答应了赌约。 顾清晗闭上眼定了定心神，反正事已至此她无法反悔了。 “首先，我猜将军之所以急冲冲的赶过来攻打无印城，乃是听了林城的话？他慌忙之下逃窜到大礼城，一番慌乱之下定然告诉你元大军正在大肆屠戮大礼城的百姓，他是费劲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 乌克将军的脸色微变，显然都被顾清晗说中了。 顾清晗心头微松，看样子自己的方向对了。 “将军心系百姓，定然毫不犹豫的准备出军。林城此时定然假装自己受了重伤或者以别的什么借口留在了大礼城内，并且承诺会向朝廷上报，提供后续军备。” “可事实证明，你们和我们打了足足半个月，林城的后续军备始终没有出现。” “不仅如此，大礼城此时定然也和你们失去了联系，林城甚至还买通了你身边的士兵。” 不光乌克将军的脸色沉了下来，就连老鲁等人也皱起了眉头。 大家都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设身处地的想，若是自己也遇到了这样背后捅刀子的人，非得要呕出血来不成。 见乌克将军并未出生反对，顾清晗知道自己的猜测都对了。 对于乌克将军这种为南屿国奉献了一辈子的人来说，这般卑劣的陷害足以让他丧失信心。 英雄末路，也不过如此。 乌克将军半垂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顾清晗眼尖的看到有水滴湿润了他的膝盖处，可却没有点出来。 “我虽然担心无印城的百姓，却也不是个傻子。早在出发之前，就给朝中送去了消息，但却始终没有回音，我猜应该是被某个皇子给拦下了。”乌克将军苦笑。 南屿国原本国力就平庸，现在几位皇子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党派之争严重。 他之所以这般信任林城，也是因为林城是大皇子的人，而大皇子又是皇子之中最有可能成为皇上的那一个。 林城敢如此胆大包天的行事，这中间未必就没有大皇子的手笔。 “我只是想不明白，太平之时争权夺利还属正常，但现在国家都陷入了危机，他们居然看到的还是只有自己眼前的那些利益！” 说到这里，乌克将军也激动起来，恨不得只身一人上京去对付了那些昏庸的皇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景湛冷笑：“若是南屿国不和北晋国相谋，今日这场战争也不会发生。” 乌克将军立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我以为那些都是你们胡编的…” “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没有必要胡编。”景湛淡淡的否认。 乌克将军立即心如死灰，不再说话。 老鲁听了很是气愤，大骂一句：“那个林狗难道不怕乌克将军活着回去找他麻烦吗？要是老子，一刀看似了那个孙子！” “为什么要怕？若是乌克将军凯旋，他大可以做个假，说自己重伤在床一时无法相助。若是乌克将军失败了，所有的罪责都可以顺水推舟推到他身上。不管怎么做，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厉害 顾清晗的话音落下，营帐中的一众将士半天没有说话。 这也是为什么文臣和武臣之间矛盾的原因。 边疆战士奋勇杀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却抵不过文臣在朝中扭曲事实，编造各种罪名，对他们进行坑害。 “将军一言驷马难追，想来将军应该会遵守我们的赌约吧？” 营帐中气氛沉闷，顾清晗主动出声说道。 乌克将军愣住：“你之前是认真的？我只是个敌军的将士。” 不等顾清晗说话，景湛就开口了：“从前是敌军没有关系，只要从今往后立场坚定就行了。” 乌克将军看向他，没有一口应下。 “反正这场战事你也不用上场，可以好好想想。”顾晚衫沉声说道。 对于他们而言，乌克将军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必想了，愿赌服输，我愿意。”乌克将军赤红着眼睛说。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他的家人都是死在了和北晋国打仗的沙场上。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好好守着南屿国，南屿强大起来后便可去和北晋国一较高下，谁知道皇上居然转头去和北晋国合谋？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必要守着这个地方？！ 事情讨论到这里，也算是有了个好的结果。 老鲁等人纷纷上前拍了拍乌克将军的肩膀，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顾清晗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给景湛和顾晚衫三人留下了空间。 出了议事营，老鲁便激动的拍了拍顾清晗的肩膀：“可以啊顾老弟！南屿国的战神都被你忽悠过来了，以后岂不是所向披靡！” 顾清晗笑着摆手：“行了！人虽然招回来了，但后续如何，还得看你们了。” 老鲁重重的点头：“你放心吧！” 众人寒暄了几句，顾清晗才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 根据她对景湛和顾晚衫的了解，现在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他们必定会一鼓作气直接杀到大礼城去，取了林城的性命，夺下大礼城。 就是不知南屿国的那些人知道边境连失两城后，会不会惊慌失措？ 这样想着，她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她在迷糊之间总觉得有人抱住了自己，温柔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只可惜太困了，她没能从梦境之中清醒过来。 大礼城内。 林城正高枕无忧的坐在城守府内，听城守报来的消息：“战败了！战败了！乌克将军战败了！” 林城一翻而起，目光紧紧落在城守的身上：“你确定吗？” 城守被他看的有些害怕，连连点头：“确定，前方的战场上都空了。” 说着他又有些心虚：“林将军，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什么怎么办？乌克他不顾我们的劝阻偏偏要去攻打无印城，结果大败。这个消息传出去，知道吗？” 大礼城城守有些不忍：“若是这样…” “难道你要传出去，说是你克扣了军粮，导致的战败？”林城神情阴鹜的看向他。 大礼城城守一颤，后悔自己当初竟然相信了他的话，上了他的贼船。 他垂着头：“属下不敢。” 林城拍了拍他的脸：“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你的脑子最好放清楚一些。” 大礼城城守点头，退了下去。 坐在城主府内，林城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事可怪不了他。 要怪就只能怪乌克自己蠢，竟然相信了元人屠城的鬼话。 没过多久，一脸焦急的大礼城城守便焦急的冲了回来：“林将军，不好了！”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林城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 大礼城城守深吸了两口气，才快速说道：“元大军打过来了！” “什么！” 林城立马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按照乌克的性子不是还得和他们撕扯几天吗？怎么会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大礼城城守也是一脸菜色：“属下也不知道！您还是去看看吧！” 林城各种思绪疯狂运转，面对大礼城城守的要求也只是敷衍了两句：“你等等，我稍后就来。” 大礼城城守不知为何忽然变得聪明，神情严肃的盯着林城：“您还是现在就跟我去吧。” 林城还想抵赖，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队士兵，将他拦在了房间内。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城恼怒的看向大礼城城守。 大礼城城守冷笑：“没什么意思，只是知道当初林将军是怎么离开无印城的，预防一下罢了。” 没等林城再说话，一队士兵便蜂拥而上，将他带了出去。 乌克将军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将士，现在城内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万人。 面对城门下乌泱泱的元将士，大家不由得心生胆怯。 林城就这么被架到了城门之上。 顾清晗远远的看到了他的狼狈模样，不由的冷笑：“看来看去，这位林将军还真是贼眉鼠眼。” 她的身旁，乌克将军同样泛起了冷笑。 因着他的身份特殊，景湛和顾清晗都没打算让他领军去攻打南屿国，只是让他在一旁护着顾清晗。 在这之前，乌克将军为了证明自己主动服下了毒药。 现在他看着城墙上明显不乐意的林城，眼底冷芒乍现。 他倒想看看，没了自己林城要怎么收拾眼前的残局。 林城眼尖的看到了混在元大军之中的乌克将军，不由得大喊道：“你们看！乌克将军居然叛国了！” 对于大礼城的将士和百姓而言，乌克将军几乎是精神支柱一般的存在。林城这么一喊，不仅让众人看到了乌克将军的身影，也击溃了将士们的军心。 乌克将军既然敢上战场，就不怕和林城对峙。 听到他的喊声后，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站了出来大声质问：“林城！你还敢站在城门上？！你敢不敢告诉你身边的将士们，你是如何为了一己之欲克扣军粮，谋害我们的？！” 林城心中一惊，他没想到乌克将军会当场和自己对峙。 他赶紧摆手道：“我没有！你这是诬陷！” 可大家的视线里，已经多了许多的不信任。 第一百六十章 破城 林城恨极，他确实没想到乌克将军还能活着回到战场上来指认自己。 按照他的想法，就算乌克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元国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才是。 谁知道对方不但放过了他，甚至还将他带到了战场上。 “明明自己是叛国贼，居然还想倒打一耙！难道你们的脑子都被狗吃了吗？”林城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光，不由得大骂出声。 大礼城城守看着底下乌泱泱的元将士，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不足三万的士兵，这一仗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我能证明乌克将军的话！是林将军以元大军屠城为由让乌克将军速速救援，又暗中克扣了军粮……”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城就一拳砸向了他的脸。 “你给老子闭嘴！” 林城满眼的煞气，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掐死！ 他怎么也没想到，大礼城城守会在这个时候捅自己一刀。 “你和乌克将军在一起那么多年，现在想着一起污蔑老子！”林城狠狠的踹向他的腹部，大礼城城主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林城眼神狠厉的环顾一周：“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若是之前，城墙上的士兵可能还会听他的话。但乌克将军和城守连番指认他，让那些士兵都开始犹豫起来。 林城见状也发了狠，他知道今天的事若不能解决，自己也没了活路。 他快速从一旁士兵的腰间抽出一把刀，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今日你们要是不动手，老子就先把你们给杀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闹出这么一遭，倒真的被他震慑住了。 “乌克将军叛国，大礼城城守就是他的帮凶！今日你们若是不出手，都会死在这里！”林城大声骂道。 嗖！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箭便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林城大惊，下意识的扯过身前的士兵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羽箭刺入士兵的脑门，竟是直接没了生息。 林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回过神来，背心开始冒冷汗。 “我……”他慌乱的后退一步，却被怒目看着他的士兵逼到了城墙边。 原本就对他半信半疑的士兵现在已经完全不相信他了。 不知谁最先出手，竟是一把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愤怒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待到他们分散开来，林城已是满身伤痕，整个人也被捆了起来。 大礼城城守艰难的站了起来，用脚踹了林城一脚，喘着气扶着城墙说道：“我们愿意将林城交给你们，只求百姓和士兵的安全。” 景湛没有考虑太久，干脆的点了头：“可以。” 大礼城城守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元的人坚持不肯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也没办法。 不过既然他们能让乌克将军投诚，想来也是有容人之量的。 看样子他赌对了。 乌克将军也站了出来，颇为诚恳的看向城墙上的士兵们：“兄弟们和我相处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若不是当今昏聩，和北晋人做交易，我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当年我们在战场上和北晋人打得生死难解，多少兄弟和百姓死在了北晋人的手里！可皇上居然不顾这些，去和北晋人做了交易！难道当初那些人都白死了吗？！” “北晋如何大家比我更清楚！他们阴险狡诈，到时候必定转头又会来对付我们！既然早晚都要死，我们不如杀个痛快！” 乌克将军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昂。 不知是谁先开始，南屿国的士兵们慢慢扔下了手中武器。 顾清晗吃惊的看向乌克，没想到他在南屿国士兵之中的声望如此之高，不过凭借着几句话就说服了他们。 她不知道的是，当初北晋国和南屿国之间的战争足足持续了两年，实在给南屿国带来了太大的阴影。 就算是普通士兵都不愿意和北晋国再有什么牵扯。 大礼城的城门被打开，大礼城城守勉强支撑着站在门口，将林城交到了乌克将军得手中。 没等乌克将军开口，城守忽然跪了下来：“将军，是我对不起你！” 乌克将军冷眼看着眼前的人，从始至终他相信的都不是林城，而是城守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伙伴，可他没想到的，对方居然这么简单就背叛了自己。 “过去的事已经发生，这个时候道歉也没用了。”乌克将军冷硬的回答。 若不是元国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大礼城城守一愣，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他默默退到一旁，任由景湛带着大军进了大礼城。 等到顾清晗处理完一些杂事回来，大军已经在城外扎好了营帐，就连城守府都收拾好了。 “如果半年前有人告诉我说我们会这么轻松的拿下南屿国的两城，我一定会痛骂那人一顿。可现在……”老鲁站在顾清晗身后，梦游似的说道。 顾清晗没忍住笑了出来：“打仗简单还不好？咱们不费兵卒就能达到目的，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 老鲁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你说南屿国得乱到什么地步，才会让底下的士兵这么失望？” 顾清晗也看向了不远处那些南屿国士兵：“也许不是乱，有时候朝廷的不作为也足以让人失望。” 老鲁看了她一眼，没再搭话。 议事大厅内，林城被扔在大厅正中，一双眼睛愤恨至极的瞪着乌克将军。 老鲁快步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瞪什瞪，你这种卑鄙小人还有脸瞪别人？没被砍成十段八段都是你爷爷我们现在心情好！” 林城被踢了个正着，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他吐了口血沫出来，咬牙切齿的说：“你们给老子等着！我叔叔不会放过你们的！” 景湛冷笑：“我倒想看看你叔叔要怎么不放过我。” 林城浑身一僵，差点忘了，元国的皇上可是御驾亲征，也跟着来了这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消息 景湛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让林城立时紧张起来。 他曾对这位元帝有过耳闻，都说他的手腕强硬，就连皇位都来得不明不白。 现在自己落到他的手里，难道还能讨到什么好吗？ 吓得一个激灵，林城马上没了之前的嚣张劲，连连冲着景湛求饶：“我愿意招供！但你们必须要饶我一命！” 在场的众人都看不上他这种没骨头的样子，尤其是乌克将军，眼底的嘲讽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栽在这种人身上？ 顾清晗也是冷笑：“你真以为自己现在还可以谈条件？我们对你口中的秘密一点都不感兴趣。” 林城恼羞成怒：“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在和你们皇上说话，你插什么嘴？” 他才骂出口，景湛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拖出去。” 林城还在恼怒的骂顾清晗呢，耳边就传来了景湛冰冷的声音。 他愣了愣，身边立即走过来两个面无表情的士兵。 林城这才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他焦急的冲着景湛开口：“我真的知道一个大秘密！你不听会后悔的！” 景湛置若罔闻，看向两个士兵：“还不拖下去？” 士兵们不敢耽搁，赶紧把林城拖了下去。 “他…”顾清晗有些犹豫的看向景湛，林城到底是那什么威武将军的侄儿，说不定真的知道什么特别的消息。 察觉出了她的犹豫，景湛沉声说道：“知道消息并不需要他自愿。” 顾清晗愣了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城的下场她没再关注，只是后来隐约听其他人说起过，林城被审讯后送了一份证词给景湛，没有人知道内容是什么。 经过了大礼城一役后，元大军势如破竹，竟是一举连下三城。 后来还是景湛和顾晚衫觉得不对劲，在丰水城停了下来。 作为中间地带的城市，丰水城和另外四座城比起来要富饶和繁华许多。 元大军刚打下来的时候百姓们对他们还十分抵触，可后来发现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欺辱百姓，也不会抢夺财务便放下了心。 这两天甚至还开起了集市。 “我们都在丰水城内待了半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老鲁一早就拉着顾清晗在大街上巡视，一边小声的吐槽。 也不知为什么，军中和顾清晗关系最好的，除了顾晚衫之外竟是头脑最为简单的老鲁。 不仅常常拉着她聊天，就连巡逻都要拉着她一起。 用老鲁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自己是个不喜欢动脑子的，对顾清晗这种脑子灵活的特别崇拜。 好在老鲁早有妻女，平日里行事也十分正派，顾晚衫才没有拦着两人接触。 顾清晗闻言笑了笑：“你可知道南屿国共有多少座城池吗？” 老鲁摇头。 “南屿国一共有三十五座城池，屯兵五十万。”顾清晗没期待他知道，直接将数字说了出来。 老鲁没想明白。 “我们这段时间俘虏了近十二万南屿国将士，占领了五座城池，几乎已经吞下了南屿国的七分之一。”顾清晗一一向老鲁数了一遍。 “若是在元，现在已经有了一系列的应战方法，总归不能让人得了便宜。但南屿国呢？至今没有反应。” 顾清晗将着这些一一说出来，老鲁也终于恍然大悟。 有一点他没说过的是，在所有人里面只有顾清晗每次回答他的问题都很耐心，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跟着她的原因。 两人刚走到城门口，遥遥便见三个身影急速朝着这里奔来。 顾清晗还没看清，老鲁就诧异道：“小杨兄弟？！” 顾清晗吃了一惊，自杨力等人搅浑了南屿京城的水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之前还怀疑他是不是被萨努捉住了，没想到他会到了这里？ 杨力看到顾清晗眼前一亮，急急掏出了一封信：“公子！这是给将军的！” 话音才落，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杨力！”顾清晗赶紧喊来了两个士兵，把晕倒的三个人都扶了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三个人身上竟然都布满了伤痕，就连里衣都被血水浸湿了。 “去找军医来。”顾清晗悄悄将手中的信件收起，让人将他们送到了军医的营帐里。 军医匆匆而来，为三人察看了身上的伤势。 “他们身上的伤多为外伤，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一路上伤口都没有好好包扎，几次裂开，这才看上去恐怖了些。” 军医的话让顾清晗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杨力交给自己的信件越发好奇。 到底是什么消息让他们这么拼了命才送回来？ 安排了人照顾杨力三人后，顾清晗丝毫没有耽搁的来到了主帅的议事营。 景湛也在。 “怎么了？”顾晚衫见顾清晗神色匆匆，皱眉问了一句。 顾清晗将信件交给了他：“刚才杨力回来了。” 顾晚衫诧异的看向她，顾清晗便将杨力送消息回来的事说了一遍。 顾晚衫神情凝重，将信封送到了景湛手中。 景湛一目十行的看过，这才将信件重新递给了顾晚衫：“南屿国倒是大方。” 信的内容不长，应该是杨力截下的消息。里面只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南屿国竟然想联合北晋国的士兵从边境线联合围剿元大军。 要知道边境线不免要牵扯到南屿国的国土，若不是有密切的利益联系，没有哪个国家会同意这么做。 “我真想知道北晋国到底给南屿国下了什么**，才能让南屿国国主昏聩到了如此地步！”顾清晗看过信件，真心的疑惑。 说到这里，景湛和顾晚衫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顾清晗挑眉：“你们知道？” 顾晚衫轻咳一声：“据说当初南屿国和北晋国的战争结束后，北晋国为了示好，将自己的一对双生公主送给了南屿国联姻，入和南屿国国主的后宫。” 顾清晗瞪大了眼睛：“难道说…” 景湛沉默片刻：“联姻是事实，但南屿国此番作为到底是不是因为联姻，没人知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刺客 不管如何，顾清晗听过这个消息后，对南屿国国主的印象都差到了极致。 原本他们只是想破了南屿国和北晋国联手的阴谋，可现在就连顾清晗都想把南屿国给收了。 “如果信上的内容是真的，我们要早做好准备。” 说这话的时候，顾晚衫的目光一直落在景湛的脸上。 若南屿国和北晋国真的出兵，他就必须尽早回到京城坐镇才行。 景湛微微抬头，目光和顾清晗交汇在一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清晗忽然慌乱的移开了视线，总觉得景湛的这句话有些其他的意义。 她略显慌乱的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议事厅。 待她离开后，顾晚衫紧皱着眉头看向景湛：“皇上应该早日回京……” “朕离开时必定会带着她一起。”景湛不想和顾晚衫多争执，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顾晚衫神情阴骛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恨不得现在就带顾清晗离开。 顾清晗并不知道自己走后两人之间的争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便早早的睡下。 这一天又是和老鲁一起巡逻，又是处理杨力的事情，已经让她十分疲惫。 洗漱完后，几乎是沾着枕头她睡着了。 夜半时分。 顾清晗忽然从梦中惊醒，黑暗中竟发现有个身影站在自己的房间内。 她第一时间摸到了自己枕头底下的匕首，谨慎的看向黑影。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那黑影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是我。”景湛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让顾清晗松了口气。 景湛这才慢慢松开了她。 “你怎么来了？”紧张过后，顾清晗也感觉了满满的尴尬。 自唐城一别后，两人这还是第一次独处。 景湛仍旧站在她的床边，声音带着丝丝低沉：“有人进来了。” 顾清晗紧张的看向门口的位置。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悄悄潜了进来，轻手轻脚的往床的方向摸。 此时的顾清晗和景湛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共同挤在一个被子里。 景湛灼热的气息让顾清晗有些不自在，可两人现在都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黑衣人，她实在不敢动弹。 黑衣人走到床边，下手快狠准，提刀就狠狠地砍了下来。 景湛大喝一声，抱着顾清晗往床里滚。 两个暗卫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从背后攻击黑衣人。 黑衣人没想到他们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转身和两个暗卫缠斗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景湛一把拉起了顾清晗，两人迅速跳下了床。 黑衣人见状还想拦截，却被暗卫砍了个正着。 暗红的血飞溅出来，喷洒一地。 确认黑衣人已经死了，暗卫们这才冲着景湛打了个手势，两人带着他的尸体离开。 直到他们离开，顾清晗才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皱眉问景湛。 景湛指了指窗外，顾清晗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屋外隐隐约约有火光闪烁，还带着阵阵打斗声。 “南屿国的人来了。”景湛解释道。 大约是觉得正面攻打没那么容易，南屿国这次派来了一批黑衣人趁着夜色潜入了城守府前来刺杀他们。 只是南屿国的刺客并未想到，自己才刚进城，就被暗中巡视的暗卫发现了。 干脆把他们放进来，一网打尽。 顾清晗皱眉：“南屿国倒是尽出邪门歪道。” 景湛冷笑：“杨力醒过来了，说起南屿国京城发生的事，他们内部早就乱了起来。” 一个皇子被杀，萨努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其他几个皇子趁着这个机会对萨努下狠手，借着逃回去的那批侍卫污蔑萨努通敌叛国。 萨努一方也毫不示弱，干脆撕破了脸，将几个皇子暗地里做的事情都抖露了出来，顺便反击那些侍卫都是皇子们安排的。 不仅如此，他还暗中和北晋国有了勾结，并且得到了北晋国的支持。 这样一来，南屿朝堂内部混乱不堪，南屿国国主又是个优柔寡断耳根子软的，朝堂日夜争执，根本就抽不出手来反击他们。 更有甚者，几位皇子还将此次战役当做了争夺权力的契机，暗中在即将出征的大军中安插了不少人。 大军内部指挥权混乱，完全可以想象日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今日派来刺杀的，正是南屿威武将军林。他心里大概还惦记着林城这个侄儿，想要救他出去。” 景湛不着痕迹的用手指挑起一撮顾清晗披散在身后的青丝，一滑而过，淡淡的香气浮在空气中。 顾清晗正听着他的局势分析，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她紧皱着眉头：“若南屿国当真像你说的这么不堪，为何北晋国不干脆对南屿国动手，反而要和他们合作对付元？” 景湛笑了笑：“正是因为他们弱，北晋国的人早就觉得他们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这才想要最后利用他们一次。” 顾清晗顿时明白过来。 咚咚咚！ 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顾玖，你还好吗？” 顾清晗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景湛的怀中，两人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她慌乱的直起身子，想都没想就开口应到：“我没事，刺客已经被杀了。” 顾晚衫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你把刺客杀了？受伤了吗？” 说着他就准备推门走进来，顾清晗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了他：“别！哥哥我的衣服还没穿好，你先别进来！” 她又焦急的去看景湛，希望他可以自己离开。 可景湛偏偏不动，笑得恶劣，极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怕什么？我们本就是夫妻，我在你房里不是很正常吗？” 顾清晗愣住，目带惊讶的看向他。 景湛看了她一会，忽然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熟悉的气息交缠在一起让两人都有些喟叹，顾清晗竟一时忘了推开他。 顾晚衫站在门口，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却总觉得房间内的情况不对劲。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夜袭 然而没等他冲进去，老鲁就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将军，南屿大军趁夜偷袭！” 顾晚衫的脸色阴沉，现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老鲁不明所以：“将军？” 顾晚衫这才回过神来：“走吧。” “要不要叫上顾军师？”老鲁说着顾晚衫的视线看了过去，想到房间里的人这才明白过来。 说着他准备推门进去，却被顾晚衫拦了个正着：“不必了，刚才他和刺客搏斗了好一会，现在让他休息一下吧。” 老鲁想起顾清晗瘦弱的身子，也就没再坚持。 两人离开之后，顾清晗才面色酡红的推开了景湛。 “你这是做什么？！”顾清晗羞恼至极，总觉得顾晚衫刚才定然是察觉了什么才会让老鲁直接离开。 景湛深深的看着她：“我早说过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做这些事不是很正常的吗？” 顾清晗心中升起一股恼怒，之前两人成婚可以说是全了彼此心中的感情，她从未后悔过。 可现在两人这般算是什么？自己成了他养在外面的外室？ 景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顾清晗周身的气息冷了下去：“皇上说笑了，您后宫别苑里佳丽三千，和我这个小小的军师有哪门子的夫妻关系？” “也许我之前说的不够明白，让皇上有所误会。”顾清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从皇宫中逃出来后，我便不想再有什么牵扯，这辈子也没打算再嫁人。就算有朝一日要嫁，我只会嫁一心一意只有我一个人夫君。” 顾清晗实在怒极，不想再和景湛多有牵扯，便继续说道：“那人可以没钱没权，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纳妾，也不会和别的女人有瓜葛。” 听完了她的话，景湛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恼羞成怒，反而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这就是你心里想的？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男人极少。” “极少不是没有，况且找不到就不嫁人，没什么大不了的。”顾清晗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景湛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说完竟是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了房间。 顾清晗看着紧闭的房门，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床榻上。 她的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凛冽的寒风簌簌往里灌着，将她全身都冻住。 她知道，经过这一次景湛绝无可能再找自己。 分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却不由自主落下了泪。 小半个时辰后，顾清晗才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用冷毛巾除掉了眼睛的微肿，神色正常的出了门。 丰水城此时已经被十万南屿大军围住，浓墨般的夜色中，肃杀气氛越发浓重，摇曳不定的火把一直烧到了很远的地方。 顾清晗站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讶：“投石机？！” 投石机乃是攻城利器，只是杀伤很大，而且极有可能伤到无辜的百姓。 就连元国都没拿出这样的东西，没想到南屿国却是拿了出来，还是为了对付自己的城池。 “他们是不是疯了？”顾清晗不敢置信的看向顾晚衫。 顾晚衫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圈，确定她没事移开视线：“确实疯了，看样子他们已经不在乎百姓的生死了。” 乌克将军更是看到这一幕怒极，恨不得下去把那些人都给弄死。 他转身朝着顾晚衫行了一礼：“还请将军让属下下去迎战！” 顾晚衫有些犹豫：“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乌克将军笑得苦涩：“早在我决定投诚时就已经不再把南屿国放在心里了，现在下去不过是为了保护更多无辜的百姓而已。” 顾晚衫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准。” 乌克将军大喜，连连冲着顾晚衫行礼，这才大步冲了下去。 他没有调用元国的士兵，而是召集了前段时间被俘虏的南屿国将士：“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愤怒，因为元国的人打到了我南屿国的领土里。可你们想想，这一切真的是元国的错吗？” “我带着五万兄弟支援无印城，大半兄弟死在沙场上！他们不是死在元国的刀剑下，而是被自己背后的大礼城坑得没了性命！现在，林那个狗贼又带着投石机来打我们自己的百姓！就连元国都没有用上那玩意！林居然用来攻城！” 乌克将军越说越激动：“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害死这些百姓吗？！” 原本情绪低落的士兵们被他这么一吼，忽然也提起了劲：“不行！” 也有人夹杂在其中大声说道：“可他们代表的是皇上！咱们这是叛国！” 情绪激昂的乌克将军闻言沉默了片刻，最终才说道：“不，早在皇上和北晋狗贼们达成一致的计划的时候，南屿国就已经不复存在了。难道北晋国还会放过南屿国不成？你们忘了当年死在沙场上的兄弟们了？” “至少，元国要比北晋国好。” 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将士们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才有人举起了手：“既然没了国，我们就好好保护百姓吧！” 乌克将军骤然抬头，大喝一声：“对！我不强迫你们！愿意出战的跟我走！” 说完他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压根不管自己背后有没有人跟出来。 丰水城外。 林看着城墙上站着的几人，一眼就锁定了景湛。 “元国的皇帝也站在上面了，等会你们不要留手，想办法把他杀掉！杀元皇帝者，皇上将许下一个爵位！”林大声鼓动着身旁的士兵。 一个爵位！ 所有的士兵都疯狂起来，看着景湛的视线几乎要透出实质来！ 顾清晗抿了抿唇，抬脚往景湛的方向挪了两步，为他挡住了小半身体。 景湛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眸色幽深。 没等南屿大军真正疯狂起来，丰水城的城门忽然被打开，一道身影闪了出来。 南屿国的士兵看到乌克将军还惊喜了一瞬：“是乌克将军！” “乌克早已叛国！现在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叛国贼！”林大声吼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厮杀 林的喊声唤回了部分士兵的理智，他们对乌克将军怒目而视。 乌克将军坐在马上，冲着林冷笑：“事实真相难道你不清楚吗？你的侄儿林城明明什么都不会，你却让他在无印城留守，最后丢了无印城不说，还把计谋用到了我头上！” 他的话一出，林就变了脸色：“你胡说！” “是吗？”乌克将军冷笑，扬手让人把林城带了上来。 林城这段时间在元军内大受折磨，每个人都瞧不起他。现在见了亲叔叔，不由得痛哭流涕：“叔叔救我！我太疼了！” 看到向来疼爱的侄儿如此狼狈，林眼里冒出重重怒火：“乌克！分明就是你联合外人入侵南屿，现在却将罪责推到林城身上！实在用心险恶！” 乌克将军冷笑：“是吗？” 见他这般，林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乌克将军没有回答他，而是手起刀落，竟然直接要了林城的性命。 “既然你说我拿他当借口，现在杀了，也就没有借口了：”乌克将军声音冷硬，脸上溅着的林城的血更显阴森。 林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怒意：“乌克！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战争的号角响起，漫天的喊杀声震动天地。 林手提着大刀，越过人群直接冲着乌克将军的方向砍了过去。 乌克将军早有防备，从马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长枪头直刺向林。 林避之不及，只得用刀抗住了乌克将军的攻击。 一时间，两人斗成一团。 站在城墙上的众人看到这样一幕，也不由得愣住。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打仗的时候两个主将打到一起的。”老鲁也有些叹为观止。虽已征战沙场十数年，这样的场景见得太多，心中却仍是不禁感叹多少人为了权力而白白送去性命。 此次若不是南屿国自己作死，他们也不会起兵南屿。 战场上的乌克将军和林二人并不知道老鲁心中所想，目光死死落在对方的身上。 乌克将骤然军眯起双眸，翻身跳上马背。 “驾！”双脚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便带着他直冲林狂奔。他手中的乌金长枪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带着凛冽的杀意刺向林面门。 “还不拦住他！” 林察觉到他毫不掩饰的杀意，连忙冲身边的士兵吼道。 乌克将军冷笑：“林，枉你乃是军中将领，遇事却只会让身边的士兵上场，当真是辱没了将军这个名号！” 一边说着，他手中的长枪舞得飞快。 长枪所到之处，南屿士兵倒了一地。 乌克将军不愿打自己人，每次下手时都留了余地，不至于伤了他们的性命，却足以让他们倒地不起。 南屿众人见乌克将军气势如虹，纷纷气血翻腾，杀光敌军的热血一股脑冲上头顶，怒吼着涌上前来。 乌克将军见状也不再留手，认真的和南屿士兵缠斗在一起。 林却是悄悄退出了混战圈。 他飞快跳上自己的战马，从马身上取下一副弓箭，拉弓挽箭瞄准了乌克将军。 “林要偷袭！” 顾清晗一直在关注两人，最先发现了林的小动作。 她身旁的景湛眉头微皱，径直拿起身旁的弓箭，同样拉弓挽箭。 林并未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已经暴露在众人眼前，狞笑一声，便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当！ 他的羽箭并未按照预期那边伤到乌克将军，反而像是撞到了什么一般落在了地上。 林脸色微变。 他上战场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将自己的羽箭拦下之人！ 林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正想再去拿箭，忽然三道杀意由远而近，林下意识的抽出长剑拦下了羽箭。 只可惜，他的反应虽然很快，他的反应虽然很快，终究还是差了几分意思。他手中的大刀挡下了一支羽箭，另一支羽箭却紧贴着他的脸，划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痕。 林愤怒的大吼：“是谁偷袭老子！” 回答他的是乌克将军手中的长枪：“明明是你偷袭我，技不如人就要开始发脾气了？” 林怒极，脸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索性将所有的怒意都转移到了乌克将军身上：“乌克，我今天定要砍下你的狗头！” 说完，便愤怒的提刀砍了过去。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被怒意冲昏了头，压根没发现乌克将军四周的将士早就换成了元国的将士，暗暗的将他围了起来。 乌克将军冷笑，冲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不知从哪里伸出一条绊马索，飞快的套在了林的战马上。 林一时不察，身下的战马被绊倒，整个人以一种狼狈至极的姿势摔在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林浑身僵硬，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就这么被活捉了！ 他瞪大眼睛想要骂乌克将军，不知谁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块破布放到他的嘴里，腥臭的味道让他想吐。 乌克将军冷冷扫了他一眼，握着手中的长枪仰天吼道：“林已被活捉，南屿将士速速束手就擒！” “林已被活捉，南屿将士速速束手就擒！” 这句话迅速四散开来，每一个元将士都在大声喊着，最后汇成了一句。 原本还在强撑的南屿国士兵们听到这样一句话终于崩溃，茫然的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乌克将军看到眼前一幕，只觉心酸至极。 自己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没了主将又失了战意的南屿国将士很快投降，这一场战斗算下来，伤亡竟然不足五千，和之前估计的相去甚远。 乌克将军回到城墙上向景湛和顾晚衫行了一礼：“幸不辱命。” 景湛点头，老鲁则上前兴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这招擒贼先擒王用的不错！” 乌克将军笑着点点头，忽然上前冲顾清晗也行了一礼。 顾清晗连连避让：“将军这是做什么？”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的看向乌克将军。 乌克将军却是郑重：“这是我该谢谢您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心 乌克将军归顺后对待每个人的态度都是沉稳有礼，看着亲近实则疏远。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心实意的向人道谢。 “我不过是提了个建议，能成功全是因为将军自己。”顾清晗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始终不愿意接受乌克将军的感谢。 乌克将军无奈，心中对顾清晗的感激更深了几分。 两人你来我往之下，众人总算明白了乌克将军对顾清晗这般感谢。 原来今日乌克将军在战场上的愤怒并非全是真的，有很大一部分是根据顾清晗的建议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老鲁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乌克将军又看向顾清晗。 今天战场上乌克将军就差没生吃了林，竟然是装出来的？ 乌克将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顾军师说若是这次对战按照以往的方式来势必会伤亡惨重，我和林之间原本就有仇，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假装愤怒冲动的去和林单挑，擒贼先擒王。” 若是换了旁人，林必定会有所警惕。 但乌克将军和他有前因在，又有叛国之恨，只需要激上几句他便不会那般警惕。 况且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林都不会允许自己在一众将士面前输给乌克将军。 景湛有些意外的看向顾清晗。 阳光下的她身着铠甲，脂粉未施，此刻因为乌克将军的夸赞而脸色微微泛红。 纵然没有宫内的金玉钗环，但此刻的她仍旧美得让人心动。 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见惯了繁华的顾清晗宁愿选择在战场上风吹日晒，也不愿回到宫内去和那些美人纠缠。 强迫自己转移开了视线，景湛沉声说道：“今日顾军师和乌克将军都有功，先且记下，待到战事结束后再论功行赏。” 众人连连道贺。 今日打了胜仗，军中免不得又是一场庆贺。 原本顾清晗没打算参加，但老鲁见不得她整日躲在营帐内的样子，死活将她拉了出来。 坐在篝火旁，顾清晗笑着看向那些喝得满脸通红的将士们。 在这战场上，每个人都是拿出性命来拼的。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代表着他们离活下去又近了一步，如何能不让人开心？ 有将士上前向顾清晗敬酒，都被她婉拒了。军中饮用的多是烈酒，顾清晗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一会，乌克将军就捏着一个小杯子来了。 “我听说你们文人都喜欢用这种小杯子喝酒，今日无论如何你都得喝下我敬你的这杯！”乌克将军大笑着将小酒杯送到了顾清晗的手中。 被周围热烈的气氛影响，顾清晗看了一眼那个小杯子，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许是知道顾清晗的酒量不好，乌克将军也没勉强，敬完酒就回到了将士的队伍里。 好不容易脱身的顾晚衫这才走到她身边：“你喝酒了？还好吗？” 顾清晗比了下杯子的大小：“就这么一点大的杯子，怎么可能喝醉？” 顾晚衫探究的看了她一眼，却被老鲁一把扯走：“将军，你得带我们一起去敬皇上一杯。” 也不等顾晚衫说话，老鲁就勾着他的肩膀带他离开了。 顾清晗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没告诉顾晚衫的是，自己还真的有些晕了。 虽然杯子的体积不大，但酒的度数确实很高，成功的向来都是喝花酿的她晕了。 庆祝会上气氛正浓，顾清晗悄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没想到的是，房间里居然还坐了一个人。 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顾清晗有些无奈：“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老鲁不是拉着哥哥去给他敬酒吗？ 说话的时候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她原本的体香混合在一起，竟是有些好闻。 景湛慢慢站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顾清晗身边，深深凝视着她：“我明白你上次的意思了。今日见你被乌克感谢时笑得很开心，我就明白了，在这里你确实做了许多有意义的事，也是我曾经未曾想过的。” 顾清晗没想到他会想这些，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来。 若是平日，她也许还会选择婉转的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思，或者像上次一样用话堵他。 可现在酒精上了头，她不愿意这么做了。 “谢谢你看到了我的价值并对我说了这些，可实际上你了解的还不够。”顾清晗轻声说。 她的眼睛直视景湛的眼睛，里面的光是景湛从未见过的，让他不由得一愣：“不够？” 顾清晗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凑到景湛面前，笑得无奈：“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些并非是我怒气之下的话，而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上次？ 景湛仔细回想了一遍，终于想起了她上次说的，要找一个哪怕无权无钱都只爱她一个的男人。 “你以为宫里的女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斗？皇宫上下各种妃子近百人，她们的丈夫却只有一个。”说起这些，顾清晗的语气里带上了些些悲哀。 “帝王无情，她们的眼里心里只有皇上，可皇上……却从来都不是她们一个人的。” “后宫的夜晚冰冷，每个宫里的女人都会猜测今夜她们的夫君将宿在何处，两人又是何等的恩爱。” 景湛怔愣在原地，顾清晗所说的这些都是他从未想过的。 顾清晗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大胆，可这些确实是曾经盘旋在她心头的伤痛。 尤其是上一世，自己明明是皇后，却日日被赵芸儿欺压，用皇上和她恩爱的事迹来伤痛。 “倘若今日，你看到我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你心里做何滋味？”顾清晗平静的问。 景湛想了想那样的画面，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油然而生。 顾清晗明了一笑：“光是想想你就如此生气。可若我进了宫，我将日日夜夜看到这样的场景。” 景湛浑身一颤，猛然抬头看向顾清晗。 “若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会希望他只看得到自己，只想得到自己，只……爱自己。”顾清晗眼角湿润，“可是景湛，帝王是没有真心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离开 顾清晗的话说完，景湛许久没有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顾清晗向他坦白自己的心声。 他知道这和众所周知的女诫纲常并不相符，大概也只有在醉酒的情况下她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所想。 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景湛若有所思的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误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荒谬，当即苦笑，却什么话都没说。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不符合常理，可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不想随意浪费。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顾清晗靠在软榻上，竟是不知不觉这么睡了过去。 等到景湛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她毫无防备的睡颜。 “乱了我的心，你倒是睡得轻松。”景湛好气又好笑的看向她，想了想还是轻轻将人抱了起来。 亲自为她换了衣服，又用热帕子给她擦了脸，景湛这才专心的盯着她看。 “帝王的真心，给你又如何？”他的声音极低，在顾清晗耳边落下一吻便转身离开。 第二天顾清晗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恍惚间想起自己曾对景湛说过得那些话，不由得愣住。 好晌后，她才露出一个苦笑来。 收拾好自己后，顾清晗在房间里磨蹭了许久，这才慢慢出了房间。 在城守府内转了一圈，她却没看到景湛的身影。 “顾老弟这么早就起来了？” 恰好老鲁刚刚练兵回来，看到顾清晗便热情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清晗吓了一跳。 老鲁莫名的看着他：“你怎么了？难道是在担心顾将军？” 顾清晗愣住：“我哥？” 见她一脸茫然，老鲁也糊涂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顾将军今天一早就送皇上出城了。” 顾清晗瞪大眼睛：“你是说皇上今天离开了？” 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鲁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看起来精明的顾军师，今天早上有点傻乎乎的：“对啊！今天一大早皇上就提出要离开顾将军，点了三万人马护送皇上回京。” 顾清晗反应了半天才点头：“原来如此，为什么这么突然？” 老鲁更加莫名其妙了：“皇上不是早就提出早离开了吗？顾将军都准备好久了。” 一直到老鲁离开，顾清晗都没回过神来。 原来景湛早就打定主意要走了吗？ 整个军中都知道的消息却独独瞒了自己。 想来景湛是不想和自己有太多牵扯了吧？这样也好，如果两个人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要生出太多牵扯。 昨日才经过一场大战，今天的军营十分平静。 就连丰水城的百姓都不怎么出来走动，整个城内看起来有些萧索。 顾清晗歇了到城内逛逛的心思，脚下转了个弯去了大牢。 大牢里现在关着的就两位，林和林城这对叔侄。 才到门口，顾清晗就听到了林中气十足的叫骂声：“你这个没用的玩意儿！老子辛辛苦苦为你铺路，结果你呢！不仅把自己弄进来了，还连累了老子！” 林城被关在大牢里这么多天，原先还指望叔叔进来救自己，却没想到昨天就连叔叔都被关了进来，此时正是颓废的时候。 面对林的指责，他一声不吭，靠在墙角处垂着头。 林见他一言不发骂得更加起劲了：“你这个蠢货！当初老子就不该对你好！让你爹把你掐死算了！” 林城闻言终于抬起了头，眼神阴森森的看向林：“你凭什么提起我爹？” 林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很快又回过神来：“老子怎么就不能说你爹了？老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林城忽然说了一句，成功打断了林的话。 林一愣，眼底闪过慌乱之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爹死在战场上，我什么也不知道。” 林城冷笑，时至今日他还什么都不愿说：“那天我也在场。” 林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有些事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林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当初我爹撞见大皇子和北晋那位公主密谋，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主动提出为大皇子灭口！这些年你所谓的对我好，不过是为了弥补你内心的愧疚罢了！” 林惊恐的看向林城，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么多！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你既然知道你爹缘何而死，就该知道就算我不动手，大皇子也不会留他继续活下去，我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让你活下来。” 林城嗤笑，想救下他爹的法子有很多，只是他这位好叔叔不愿意做罢了。 林见他不说话，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若是想活命就把这个秘密烂进骨子里，千万不要说出去！” 林城苦笑：“我若是想说还能保密到今日？”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自私的人，为了活命，明明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也装聋做傻这么多年，只为活下去。 叔侄两都沉默了下去。 从头到尾去听了个一清二楚的顾清晗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难怪南屿国国主会主动和北晋国联手，做的事还处处透着诡异，原来这里面还有南屿国的大皇子搀和其中。 想来这南屿国国主还挺可怜的，不仅小老婆要害他，就连儿子也欲不轨。 听够了墙角，顾清晗才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去。 “原是无聊想看看你们，没想到还能意外得到如此消息。就是不知道南屿国国主若是知道了大皇子的盘算，到底会如何呢？”顾清晗笑着看向两人。 林和林城一惊，从昨天到现在大牢里一直没有来过人，这让他们不由得松懈下来，竟然忘了这里早已是元国的地盘。 林暗骂林城，什么时候说不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 “反正我们已是阶下之囚，就算你告诉了皇上又如何？横竖不都是个死？”林发了狠，绝不能让元的人如意！ 顾清晗神秘的勾了勾唇：“这么好的机会我怎能独占？你们南屿国皇子之中想知道这个消息的定然不在少数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失踪 林的脸色彻底变了：“你想做什么？！” 顾清晗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有了北晋公主的枕头风，大皇子现在定然得意着吧？现在有现成的把柄，其他的皇子必定趋之若鹜…” 现在的南屿国已经够乱了，她不介意让它更乱一些。 林没想到他居然用这么阴险的招数，顿时愤怒的大吼：“你们元国都是这种无耻小人吗？若我有朝一日出去，定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顾清晗丝毫没有被他的威胁吓到：“既然如此，我更加不会让你或者走出这个大牢了。” 说完，她就叫来了两个士兵：“加派人手守着他们，务必不要让他们离开。” 直到她走出大门，背后还能听到林愤怒的吼声。 “我们真的就这么让她把消息传出去？”林城惊慌的问叔叔，落在元人手中可能还有活路，若是落到了大皇子手中… 光是想想那人的手段，他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林眼底满是恨意：“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是夜。 夜色浓黑如墨，白天还熙熙攘攘的军营此时也渐渐归于寂静。 几个身影悄悄潜入了大牢附近，趁着巡逻的人走开时溜了进去。 “将军？”为首的黑衣人极力压低了声音，迅速走到牢门前。 原本就在假寐的林顿时睁开眼睛，目光凌厉的看向外面。 黑衣人见到他便松了一口气，冲着身后比了手势。 很快他身后便走上来另一个黑衣人，拿着工具开锁。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林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问道。 “其他人已经在营帐外等着了…”黑衣人有些为难的说，“只是人数和我们之前想的不一样。” 林一听就明白了，冷笑道：“那些蠢货总会有后悔的时候。” 他的话音刚落，牢门的锁就被打开了。 “叔叔！” 一直眼巴巴看着他们的林城赶紧叫住了林，生怕他会落下自己。 林皱眉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 开锁的人又赶紧上前为他开门。 牢门被打开，林城赶紧跑了出来，激动的看向林：“叔叔！” 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让林城接下来的说都没能说出来。 “走吧。” 林的满腹心思都放在如何逃跑上懒得和林城多说什么。 “两位这是想去哪里？” 几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见门口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顾清晗。 林这时哪里还不懂？自己分明就是被他们坑了！ “你…！”林指着顾清晗气得满脸通红，难怪白天他故意告诉自己这些！分明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更可笑的是，自己还傻乎乎的跳了进去！ “多亏了林将军帮忙，我们才可以找到其中的内奸。” 顾清晗注意到这次潜入大牢的都是此次战役被俘虏的士兵，虽然顾晚衫下令限制了他们的行动，但实际上看守并不森严。 尽管俘虏士兵短时间内不会得到重用，但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队伍里潜伏着这样的祸端。 今日林的话提醒了她。 若是旁人在眼下的处境必定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出去的机会，但林却气势十足的吼出了威胁的话。也许是因为他相信南屿国的人会救他，或者是因为他还有后招。 顾清晗相信是第二个，便暗中安排了人在这里监视，没想到真的一捉一个准。 林双目赤红的瞪着顾清晗，若是有可能，他恨不得生吃了她！ 顾清晗还想说两句，忽然见到顾晚衫身边的一个亲信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不由愣了愣。 不愿在这些人面前露了怯，顾清晗冷声又讽刺了林之后，又让人将这些人悉数关进了大牢里。 出了大牢，顾清晗才急急问那人：“出什么事了？” “今日将军原本应该护送皇上通过虎关峡，谁知半路遇到伏击，现在将军和皇上都不见了踪影。”那亲信附耳低声说道。 顾清晗如遭雷击。 和南屿国的战争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差点让她忘记了，战场的残酷与诡谲。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消息还有谁知道？” 亲信摇头：“此事事关重大，属下只告诉了你一人。” 在几个亲信面前，顾晚衫从未掩饰过自己对顾清晗的看中，更是几次三番提到过她是自己的亲人。 是以事情发生后，亲信第一个通知的不是老鲁等将军，而是顾清晗。 顾清晗神情严肃的点头：“此事我会告知其他将军，你千万不可泄露半分。今晚子时，你带两千精兵在城门口外等我。” 亲信点头离开，顾清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飞快的盘算起来。 既然景湛和哥哥谋划了许久，回京的路线必定是保密的，可偏偏有人成功在路上伏击了他们。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也只能猜测，军中出了内奸。 至于这个人是谁，她暂时没有头绪。 粗粗将所有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顾清晗咬牙去找了老鲁和老陈。 “顾老弟，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正在练兵的老鲁被带回来，一头雾水的看着顾清晗。 倒是老陈，见顾清晗的神色不对，心里有了猜测：“是不是将军出事了？” 顾清晗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在虎关峡附近遇到伏击，现在失踪了。” “失踪！”老鲁瞪大了眼睛，差点把这两个字喊了出来。 皇上失踪这得是天大的事啊！ 老陈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嘴！” “你现在找我们想做什么？”老陈问顾清晗。 顾清晗压低了声音：“皇上回京的路线，将军是不是和你们四位将军都商量过？” 两人点了点头。 老鲁虽然粗鲁了点，反应倒是很快：“你怀疑有人泄露了机密？” 顾清晗神色凝重的看着两人。 老鲁和老陈都不笨，知道顾清晗这个时候找到自己，就代表着对自己的信任。 “我打算今晚带兵去虎关峡附近看看，老鲁和我一起去，老陈留下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寻找 “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老陈第一时间反对。 他是顾晚衫从战场上救回来的，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顾清晗却拒绝了他。 “今晚的事不宜让其他人知道，你在这里镇守着我才放心。”顾清晗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老鲁性子急，若是让他留下，他必定会绞尽脑汁去试探奸细，指不定会露馅。你从来沉稳，一来可以瞒住其他人，尤其是奸细，二来我还想让你审问林。” 说到这里，她又将之前林的事和两人说了一遍。 “现在是特殊时期，若是真的遇到不长眼的人，你就直接处理了吧。”顾清晗交待完又补充了一句。 老陈一愣，答应了下来。 皇上和将军同时失踪，眼前的顾军师却一力抗下了所有的压力，有条不紊的将事情都梳理清楚。 不知为何，明明是瘦弱的身子，看起来却像是个力敌千军万马的将军。 安排好了一切，顾清晗就回了自己房间收拾。 细心穿戴好铠甲，她不由自主的走了神，想起自己和景湛之前相处的种种。 不得不说，就算不能给自己唯一人的承诺，他也已经为自己做得足够多了。 顾清晗眼眶发红，不管是他还是哥哥，自己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出事！ 时间飞逝，刚一到约定好的时间，顾清晗窗外就响起了两声猫叫。 顾清晗神色一凛，从窗户爬了出去。 “都准备好了吗？”看到来接应自己的老鲁，顾清晗轻声问了句。 老鲁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人：“两千精兵已经在城外候着，你说的马车我们也准备好，除此之外我还带来了一个人。” 他让开了些，露出后面的杨力。 老鲁对顾清晗好感度一直很高，他知道此行危险自己不一定能顾上他，便请来了伤重痊愈的杨力。 只是他不知道，杨力曾经是顾清晗的贴身护卫。 “公子！” 杨力上前冲着顾清晗行了一礼。 顾清晗感念老鲁的细心，也知道武力确实是自己的短板，便没有拒绝：“辛苦你了。” 杨力知道顾清晗的真实身份，有心想劝她不要前去，可清楚皇上和将军在她心中的位置，劝解的话就没再说出口。 三人悄悄出了城，很快就看到了整装待发的两千精兵。 城外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顾清晗便没有多说，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迅速离开。 虎关峡在距离丰水城约莫三十里的地方，此处关隘险要，是两座大山之间的唯一通道。 若是从这里经过，回京城的时间至少可以缩短一半。 只是到底路途危险，若不是确定了景湛和哥哥走了这条路，顾清晗也不相信他们会做这般危险的选择。 两千人一路策马飞奔，丝毫不敢有半点停顿，紧赶慢赶总算在第二天赶到了虎关峡附近。 在距离虎关峡还有三里的地方，顾清晗让队伍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虎关峡了。目前我们知道只有皇上和将军在这里失踪了，其他的都不清楚。所以就算过去了，大家也要小心潜在的埋伏。遇到可疑之人不必心软，直接杀了了事。” 坐在马上顾清晗神情严肃，气势十足的说道。 两千精兵纷纷点头。 顾清晗又看向老鲁：“老鲁你带人从山顶绕道，我和杨力从底下寻找。” “不行！”老鲁义正言辞的拒绝她，谁都知道此时峡谷里是最危险的，他怎么能让顾老弟自己去冒险？ 顾清晗坚持：“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不行！我！”老鲁的话还没说完，顾清晗就一把脱下了铠甲，露出里面的衣裙。 之前有铠甲挡着看不分明，现在老鲁才发现顾清晗竟然穿着一身女装！ 顾清晗又动作飞快的改变了自己的发式，迅速给自己上了个妆。 刚才还是气势十足的马上将军，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这样如何？”顾清晗刻意将声音柔媚了几分，和之前加粗了的声线区分开来。 老鲁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顾老弟，你男扮女装的本事挺高啊！” 纵使是如此严肃的时刻，顾清晗也差点没笑出来。 应该是说自己女扮男装的本事太高吧？她都穿上了女装，老鲁还没认出来。 “只要我装作被人护送回京的娇小姐，那些人不会马上动手的。”顾清晗收敛了情绪，认真的说。 老鲁一时语塞，他知道这样的方法确实稳妥，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可是……”老鲁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清晗打断，“不要再多说了，早点找到皇上和将军才是真的。” 说完她就迅速爬上了队伍最后的马车。 之前顾清晗让自己准备马车，老鲁还以为他是担心皇上和将军受伤才准备的，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自己！ 事到如今，老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厉声警告她挑出来的一百精兵：“你们千万护好顾军师！” 说完也不再多说什么，领着人马上了山。 待他离开，顾清晗才对着马车外的杨力说：“我们走吧。” 杨力点头，驾驶着车往虎关峡走了过去。 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经过，顾清晗或许还有几分心情看一看周围的风景，可现在她的心里一心惦记着没了踪迹的景湛和哥哥，只剩下了忐忑。 越是靠近虎关峡，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发浓重。 顾清晗的脸色极为难看，悄悄挑开了一角帘子，看向四周。 这里明显经过了一场血战，士兵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有元国的也有不知名的。 “小姐，这里的大战应该结束了许久了。”杨力下车勘察了一会，重新爬上了马车告知顾清晗。 顾清晗握紧了自己的裙子：“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可怕！” 杨力低声安慰：“回京城只有这条路，请您还忍忍。”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踪迹 杨力先是一愣，随即做出一副讨好的样子迎了上去：“这位兵爷，我们是回京探亲的，因着家里的老人病重，想着从这里抄近道回京去。不知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士兵颇为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抄近道？这地方可是出了名的危险，你们也敢走这里？” “这不是被逼无奈吗？老人家想看孩子最后一眼，咱们得尽心不是？”杨力凑近士兵，送上小锭碎银。 士兵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不过还是没有轻易放过他们：“把车帘撩起来给我看看。” 杨力冲着里面问了声，得到顾清晗的允许后，他才撩起了帘子。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在战场上晒，但她的肤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现在又故作柔弱，倒是将一个楚楚可怜的娇小姐演了个十成十。 士兵在里面检查了一遍，确定不可能藏着其他人之后，才粗声粗气的对他们说：“行了，前面的路堵了，你们绕道吧！” 杨力赶紧拦住了他：“军爷您能不能通融一下，家里老人实在等不得……” 他讨好的说着，手里暗自递了张银票过去。 原本还不耐烦的士兵悄悄打开银票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 “既然你们非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我的头上还有其他人……”士兵暗示意味十足的说了句。 杨力哪里还不明白，赶紧又拿出了两张，脸上还有几分不舍：“这是咱们最后的银子了……” 若他当真一点都不心疼，士兵还有几分怀疑，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最后的疑惑也消失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士兵先是将银票仔细藏好，这才捏着剩下的银票去找了长官。 过了一会，士兵才板着脸回来：“过去吧，我们将军会再检查一次。” 杨力赶紧应了一声，赶着马车过去了。 顾清晗悄悄撩起帘子，看到虎关峡两边都站满了士兵，正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们。 情况远比她想的更严重。 马车没有多远就停了下来，一个凶煞的中年男人撩开了车帘。 顾清晗当即白了脸，怯生生的问：“你……你是谁？” 中年男人皱眉看着她：“你是谁家的？” “京城顾家的，顾晚凝。”顾清晗犹豫了一下，细声细气的说道。 顾晚凝是顾清晗的嫡姐，就在她被送进宫的时候，这个姐姐也嫁给了一个江南书香侯门，之后没再回来过。 现在她冒用这个名号倒也正合适，她笃定眼前的人不敢去找顾大将军求证。 果不其然，听到她是顾大将军的女儿，中年男人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顾将军手下有一能人，据说可以模仿各种各样的声音，只要见过一面就能学个七七八八。小姐可知道是谁？”中年男人忽然问道。 顾清晗眉眼微动，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将军如何知道？” 中年男人不言。 顾清晗也没再追问：“那位先生姓刘。” 中年男人怀疑，冲着顾清晗拱了拱手后便让人放行。 待到马车过去，中年男人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待会跟上去。”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身边的心腹一愣：“将军，那可是顾大将军的女儿……” 中年男人冷笑：“是他的女儿又如何？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做什么。万一被她认出来了，在场的一个都跑不掉！” 心腹立即沉默下去，招来一个小兵交待了两句。 马车内的顾清晗同样不平静，她凑到车帘旁，轻声说：“刚才那个中年男子，我曾在瑞王身边看到过他，好像叫**。” 印象中，他应该算是瑞王左膀右臂的人物，若不是今天看到他，顾清晗也不会知道这个人居然还活着。 “难道是瑞王还没死？” 顾清晗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可她又反驳了自己的猜测，当初瑞王死的时候她也在场，可是亲眼看着他断气的。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两人正沉思着，后面的一个士兵忽然上前，压低了声音汇报了一句：“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这个时候对方派人头偷偷跟着，要么是对他们还不放心，要么就是想要灭口了。 顾清晗觉得那个叫**的不会是前者，很有可能是后者。 “不必紧张，我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顾清晗低声吩咐，“往偏僻的地方走。” 只要等他们出了虎关峡，山上的老鲁就可以动手，让守在山谷里的那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后面跟着的那些，也可以一起解决。 杨力得了命令，便四处观察周围的情况，没过多远就看到了一条小道。 “前方倒是有条小道，只是马车定然过不去。”杨力汇报道。 顾清晗沉吟片刻便做了决定：“我们走那里！” 说完她就大声喊了一句：“停车！我想下去骑马！” 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小姐，这里到底不安全，不如我们……”杨力假意劝说。 顾清晗却是坚持：“刚才那人实在太可怕了，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等出了虎关峡再坐车！” 说着她就直接撩开了车帘。 后面偷偷跟着的那一队人见状也停了下来。 在顾清晗的坚持下，她上了一匹马，杨力则在前面牵着。 “那里是哪里？”顾清晗忽然心血来潮的问。 也不等其他人回答，她就径直调转了马头往那条小路跑了过去。 杨力一脸着急：“小姐！怎么能自己一个人乱走呢？你们把马车卸下来，我们去找她！” 说完也迅速追了上去。 一时间，整条队伍上百人都消失不见，唯独剩下了小路口处的马车。 半刻钟后，偷偷跟着他们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不对！那些人是跑了！” 他们飞速追了上去。 杨力之前看到的不过是虎关峡数条小路之中的一条，就算是当地人都不一定知道指向何处。 顾清晗骑着马跑了一段，就渐渐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原本茂盛的草木有凌乱的痕迹，上面间或还滴着一些鲜血。 顾清晗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受伤 “后面有多少人跟着？” 顾清晗停在路边等待杨力等人到达，开口问道。 杨力也看到了草木上的痕迹，不管是皇上还是将军出了事，后果都不堪设想。 “追兵有两百多人，我们可以对付。” 这次挑选出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说以一当十，对付两百多人是没有问题的。 顾清晗没有犹豫：“那你们在这里把人解决了，我先去前面看看。” “属下和你一起去！”杨力不想让顾清晗一个人离开。 顾清晗摇头：“你要在这里主持大局，有事我会发信号弹求助。你们解决那些人的速度越快，来接应的速度也就越快。” 杨力还想坚持，顾清晗却挥挥手自己朝血迹的方向走了过去。 往里走了一段，顾清晗就发现那些血迹和压倒的草都不见了。 她紧皱着眉头，四周张望了一圈。 这个地方人迹罕至，就连野草都有半人高，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想错了？这根本就不是景湛和哥哥留下的痕迹？ 顾清晗不甘心线索就在这里断掉，干脆整个人都蹲了下来，脸几乎贴在地上寻找其他的痕迹。 果然，在湿润的土壤下她看到了半截被掩埋的布巾，那暗底祥云的布料还是她特意为顾晚衫买的。 她迅速站起来，极目远眺。 只见右前方再往前一段距离有几束草丛略显凌乱，若是不细心查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顾清晗丝毫没有犹豫，抬脚就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穿过丛丛野草，她隐约看到了不远处有个山洞，洞口被人刻意处理过，被野草遮住了大半。 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顾清晗回头把自己不慎压的乱七八糟的野草尽量还原，并故布疑阵在另一个方向做了些手脚。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观察了自己身后，确定没有人跟上来这才慢慢靠近那个洞口。 才走近，一只羽箭就从洞**出，将将贴着她的脸飞过。 顾清晗吃了一惊，低声轻呼：“是我！哥哥！” 过了一会，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迅速走出，正是顾晚衫。 此时的顾晚衫身上多了几处伤口，铠甲下摆露出的衣服少了一截布料，上面还沾染着暗红色的血液。 “晗儿？你怎么会来？”顾晚衫看到顾清晗也吃了一惊。 顾清晗急急上前为他检查，一边看他的情况一边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顾晚衫没想到自己的心腹竟然会去寻求她的帮助，更没想到顾清晗会选择自己前来？ 他警惕的看了一圈四周，将她带进了山洞。 山洞并不算大，里面横七竖八坐着十几个人，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十分疲惫。 顾清晗眉头皱得死紧：“你们不是护送皇上吗？皇上呢？” 坐在最里面的士兵动了动，露出他身边半躺着的人。 竟然是景湛。 只是此时景湛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眼睛半闭着，脸色苍白，右手还捂着腹部。 顾清晗眼尖的在他手底下看到了一团泅开的暗红印记。 她立即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里找到了一包药物。 来之前她就考虑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特意带了上好的金创药，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顾清晗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推了推景湛：“景湛，你还好吗？” 此时跟在顾晚衫和景湛身边的都是心腹，看到顾清晗竟然直呼皇上的名字，也不由得有些吃惊。 景湛慢慢睁开了眼睛。 顾清晗见他有自己的意识，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你的腹部受伤了，我帮你上药。” 景湛的眼底还有些迷蒙，此时看到顾清晗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给你。” 顾清晗皱眉想要挣脱，景湛的力气却很大，一点都不放松。 “你要给我什么？让我先为你上药！”顾清晗有些着急的说。 景湛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明白顾清晗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给你。” 见他如此执拗，顾清晗也没了脾气：“你要给我什么？” “帝王的真心，你想要，我给你。”景湛轻轻的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顾清晗却感觉这声音直传入了自己的心间。 她的视线当即模糊，她又毫不在意的抹掉：“你说什么？” 景湛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我知道你听见了。” 顾清晗看着眼前满脸疲惫的男人，心中既酸涩又甜蜜。那种感动细细密密从头顶蔓延到全身，若不是此时的场景不对，她只想狠狠吻住他。 “我等你好好的出去后再和我说。”顾清晗深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景湛的手去解他的衣服。 一旁的士兵见状想要阻止她，却被顾晚衫用眼神制止了。 若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绝对不会害景湛，那就是顾清晗了。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顾清晗在看到景湛伤口的时候仍旧没止住眼底的酸涩。 只见他的腹部多了一个十字形的伤口，周围的皮肉都已经模糊一片。 幸好伤口算不得很深，这才没有性命之虞。 顾清晗压抑着自己的心疼，一点点将药洒在他的伤口上，又动作利落的撕破自己的裙摆，为他包扎妥当。 景湛早就沉沉的睡去，顾清晗又为他抹干净脸后，才拿着药走到顾晚衫身边。 “我……” 顾晚衫还想解释什么，却被顾清晗狠狠的瞪了一眼：“受伤的人没资格解释。” 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她为顾晚衫包扎时的动作却很是轻柔。 顾晚衫看着这样气鼓鼓的顾清晗，只觉心中一片温暖。 所有伤口都处理完毕后，顾清晗又将药物分给了其他士兵，这次才拉着顾晚衫到洞口的位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有几万士兵护送景湛，为何最后只剩下了这么一点。而且按照顾晚衫的本事，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被人暗算了？ 还有那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清晗只觉此时自己被谜团所包围，满脑子都是疑惑。 说到前两天发生的事顾晚衫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叹息了一声解释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追兵 南屿国捷报频传，不仅让军中士气大盛，就连朝中的官员们也备受鼓舞。 之前对景湛御驾亲征有过微词的官员们更是调转方向，对皇上御驾亲征一事大夸特夸。 然而朝中并每一个人都对这件事乐见其成，比如说那些曾经和南屿国接触过的朝臣和王爷。 一旦南屿国真的被纳入元国，那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必定无所遁形。 在这样的压力下，这些人只会选择铤而走险。 “皇上早就有所察觉，便打算趁着这次回京的机会让那些人露出马脚。”顾晚衫说起这件事仍旧怒意未散，他和景湛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的问题出现在了他的军营里。 顾清晗听到这里猜到了几分：“你们让大军和你们分开走，为的是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顾晚衫黑着脸点头。 为了保护景湛的安全，他亲自带着两千精兵护送，为的就是避开那些居心不良之人。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心腹中有人暗通京城，将他们的路线泄露了出去。 他们的队伍一到虎关峡就遇到伏击，两千精兵浴血厮杀，这才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顾晚衫没想到的是，他的亲信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活了下来，还将消息带给了顾清晗。他更没想到的是，顾清晗居然会亲自带着人的来找他们。 “这次动手的人是谁？”顾清晗听完其中曲折便皱起了眉头。 她原本以为有了瑞王的前车之鉴，那些蠢蠢欲动的王爷们能安静几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不死心。 顾晚衫摇头：“我们还没找到人。” 这次的刺杀是在太突然，也幸亏跟着景湛的是顾晚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清晗回头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景湛，心中叹息，从前景湛做摄政王的时候就不安生，没想到当了皇上之后还是如此。 两人正说着，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极其特殊的爆破声。 那是元内部的特殊联络方式。 “应该是杨力解决了追兵。”顾清晗提着的心放下了几分，可顾晚衫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意。 他冲着身后打了个手势，便有士兵主动迎了出去。 没过多久，杨力就带着人过来了。 看到顾晚衫时他也是满脸激动，上前狠狠抱了抱他。 “跟着我们的追兵解决了？”等两人结束了对话，顾清晗才问道。 杨力连连点头：“幸好公子当机立断，我们才解决得这么快。” 他的脸上又带了几分：“只是他们没有回去复命，那些人迟早会发觉到不对劲，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顾清晗深以为然。 只是现在景湛身上的伤势未愈，若是贸然走动，只怕会更加危险。 三人一时间陷入无言。 杨力想了想，尝试着给出建议：“不如我们联合老鲁把那些埋伏的人都杀了？” “对方来势汹汹，只怕没有那么好解决。”顾晚衫皱眉，这两天他们躲避至此，外面的人可一直没有消停过，坚持不懈的在周围寻找。 若是顾清晗今天没有带人来找，顾晚衫也会想办法突围。 “老鲁此时正在山顶上等我们的消息，刚才的信号弹他定然也看到了。若是我们里应外合，说不定可以先把这里的人解决了。”顾清晗将自己之前的部署告知了顾晚衫。 他们找到景湛之后，老鲁便会让人回去请求老陈支援，届时对方的人手便是瓮中之鳖。 顾晚衫沉默的看了顾清晗一会，才笑了笑：“你成长的速度远比我想象的要快。” 从报信到现在时间这么紧的情况下，她居然安排的如此妥当，就算是他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既然如此，我会留两个人在这里护着你和皇上，待我们将外面的那些人解决了，再来接你们。”顾晚衫深深看了顾清晗一眼，眼底情绪复杂。 之前在山洞里景湛说的话和顾清晗的反应他都看在了眼里，心底那些不该有的念想也都消失了。 既然两情相悦，他便助他们一把。 “可是……”顾清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晚衫拦住，“现在皇上正是危险的时候，需要你守在他身边。” 顾清晗诧异的抬头看向顾晚衫，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哥哥……” 顾晚衫没再多说，点了两个心腹守在这里，便带着杨力和其他人离开了。 事已至此，顾清晗也不再纠结。 她往山洞里走了走，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段距离，只是光线黑暗，顾晚衫等人才没有继续往里走。 “你们把皇上扶进去，再去门口把那些掩盖物都去掉。”顾清晗用手探了探景湛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这才松了一口气。 景湛虽然仍在昏迷中，对于旁人的碰触倒是十分敏感，不由得皱了皱眉。 顾清晗在隐秘处点燃了一堆小小的篝火，这样既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又能为景湛提供热量。 篝火的光昏黄，四周更是安静的只剩下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顾清晗竟生出了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感觉。 想着景湛半梦半醒之间说的那句话，她的心中就像是被人紧紧的拧着，又酸又疼。 她忽然生出一股子冲动，若他真的愿意兑现那句话，自己再相信一回又如何？ “嗯……”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景湛忽然模模糊糊出了声。 顾清晗赶紧握住了他的手：“你醒了？还有哪里疼吗？” 从漫长的黑暗中苏醒过来，景湛看到的就是顾清晗满是关切的脸。 他伸手想要抱住她，却感觉到腰腹处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松了手。 “你别乱动，腰上还有伤呢。”顾清晗紧张的去看他腰间的伤口，确定没有崩开才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看到她这样，景湛低低的笑了起来：“你放心，我没事的。” 若是在皇宫，顾清晗定然不会担心他，可现在在这山洞里没有医药，伤口万一恶化还是十分危险的。 她瞪了景湛一眼：“别说话，好好休息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半年 景湛这一睡，就睡到了当天夜里。 也不知是不是顾晚衫等人刻意避开了这里，整个山谷都格外安静，完全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湛醒来后，便看向了顾清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顾清晗正担心顾晚衫，见他醒来便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喝点水吧，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景湛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猜想顾晚衫此时约莫还没有回来。 “你不必担心，那些人不过是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真要认真较量，他们不会是你哥哥对手。”景湛喝了一口水，支撑着坐了起来。 为了让他舒服一些，顾清晗默默坐了过去，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景湛心念一动：“你，愿意随我一起回京吗？” 顾清晗惊诧的看向他。 “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若，我可以解决这一切，你愿意跟我一起回京吗？”篝火的光在景湛脸上明明灭灭，他声音低沉的问道。 顾清晗沉默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没想到他愿意退步，她却仍旧不愿意和自己离开。 他甚至怀疑，之前她所说的那些其实都不过是为了搪塞自己而找的借口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对顾清晗说算了，就听到她低声说了一句：“我愿意。” 满腔的愤怒转变成惊愕，他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直视着他的眼睛，再次认真的说：“我愿意和你一起回京城，但不是现在。” 景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得耐着性子问到：“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但我的身份你要如何解释？”顾清晗声音轻柔，思绪却很清明，“之前的事已是闹得天下沸沸扬扬，若现在你身边出现了个和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要怎么解释？” 景湛冷笑：“那些人敢说什么？” 顾清晗却不这么认为：“就算他们不当面提及，私底下必定会议论纷纷，终究是不妥。” 光是议论还好，万一牵扯到景湛的皇位来路不正，那可就不好了。 景湛低叹一声，握住她的手：“这些我都想过，对我来说并不是大问题。就算那些朝臣一时议论，只要我还坐在皇位上一日，他们就不敢放肆。” 黑暗的山洞里，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之后，顾清晗才开口：“总归要试试别的法子。这样，若是一年内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一年后我一切听你的安排。” “半年。”景湛顿时黑了脸。 顾清晗见他还要再说什么，只得应了下来：“半年就半年。” 看着她无奈的样子，景湛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脸，深深吻了上去。 从前的负面情绪悄悄走远，留下的只剩下两人甜蜜的回忆。 当天夜里，在景湛的坚持下，两人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洞口便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顾清晗被惊醒，警惕的看向山洞外。景湛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这是自己人。” 果不其然，没多久老鲁和顾晚衫就走了进来。 两人神色疲惫，身上还溅了不少血渍，可见这场仗打得也不算轻松。 “见过皇上，叛贼悉数伏诛，只可惜死的太快没能查到幕后之人。”老鲁单膝跪地，大声的回报。 景湛在顾清晗的支撑下站了起来，脸色微白的点头：“做的好，这次多亏你们了。” 老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到顾清晗则兴奋起来：“顾老弟，你怎么还穿着女装？不是我说，你这个女装实在是太像了！” 顾清晗：…… 现在不是表明身份的好时候，她只得搪塞了几句：“那不是一时匆忙吗？谁还带着换洗衣物不成？” 不过老鲁倒是提醒了她。 老鲁神经太粗看不出她的不对劲，可不代表军营里其他人看不出。 顾晚衫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拿出了一套衣服：“这次辛苦顾军师了，你先去把衣服换上吧。” 顾清晗赶紧接了过来，跑到刚才休息的那个角落把衣服给换了。 正在她换衣服的时候，顾晚衫问景湛：“现在叛军已伏诛，不知皇上如何打算？” 景湛眉眼微沉。 若按他自己的性子来，现在好不容易和顾清晗达成了一致，又定下了半年之约，怎么也要和她多待上几日才行。 但京中那些人既然敢在半路上伏击，说不定还有旁的后招。 况且自己想要让她一路顺遂的回京，就必须将朝堂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想到这里，景湛还是沉下了脸：“即刻回京。” 顾清晗换完衣服出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可是皇上身上还有伤…” 纵然早就知道景湛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她心中仍旧涌上不舍。 景湛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你们先出去，朕有事要吩咐顾军师。” 顾晚衫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可见顾清晗并无不愿之处，这才点头：“是。” 老鲁还有些疑惑，为什么皇上要单独找顾军师谈话？可顾晚衫低喝一声，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出去了。 “这么着急要走吗？你的伤口…”顾清晗急急的问，话还没说完，就被景湛悉数吞进了肚子里。 他轻吮着她的唇，温柔的将她抱入怀中：“我会让那些人无话可说。” 顾清晗毛躁的情绪一下子被抚平，她回抱住景湛：“好。” 两人从山洞里出来，顾晚衫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景湛身上的伤口还没好，顾晚衫特意找来了一位军医随身服侍，以保安全。 “臣已经让大军在前面等着，只要您和大军会和，便不必再担心安全问题。”顾晚衫低声将自己的布置都告诉了景湛。 既然对方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路线，之前的分头行动已经没有了意义。 景湛点头，又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对顾晚衫说道：“照顾好她。” 顾晚衫直起身子，脸色不太好看的冲他拱了拱手：“恭送皇上。” 景湛的视线在顾清晗脸上流连片刻，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叛徒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显得很沉默。 就连一贯热闹的老鲁都紧紧皱着眉头，几次看着顾晚衫欲言又止。 顾晚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就说。” 老鲁这才像是得了什么特赦令，急不可待的问：“将军，你觉得咱们军营里真的有叛徒吗？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们怎么会？” “你若是不心虚，就不会问我这种问题。”顾晚衫一针见血的点了出来。 老鲁心里也很明白，这次泄露皇上路线的事必定是军营内的人所为，只是感情上接受不了而已。 他黑着脸沉默了一会，才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他娘的做什么不好，要去做叛徒？” 顾晚衫的目光也变得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清晗知道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轻声叫了一句：“哥哥。” 顾晚衫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越是靠近军营，大家之间的气氛就越发压抑，所有人都明白，只要查出了不对劲，那人就永远不再是他们的兄弟了。 “将军！” 远远的靠近军营，就有附近巡查的士兵跑过来向顾晚衫行礼。 看到他身后的顾清晗和老鲁时还愣了愣：“鲁将军和顾军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陈将军不是说你们正在商量战术吗？” “对，我们商量到一半就接到了消息，出去迎接将军了。”顾清晗没想到老陈瞒得这么严实，随意扯了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进了军营，顾晚衫忽然整个人晃了晃，竟是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幸好老鲁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这才没让他真的摔倒在地上。 “将军这是怎么了？”老陈第一个到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吓了一跳。 顾清晗赶紧凑到他身边：“哥哥被叛军袭击，受了伤，现在赶紧去找军医来吧！” 说完她冲老陈眨了眨眼。 老陈立即心领神会，惊叹了几声后便赶紧去找军医，老鲁则将顾晚衫扶进了城守府。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老李和老杨也赶了过来。 从他们进门开始，顾清晗的目光就紧紧锁定在两人身上，不想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老杨神情焦急：“将军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去送皇上吗？怎么好端端的受伤了？” 老李也跟着点头。 “将军在送皇上的路上遇到叛军追杀，他们一时不察被叛军冲散，哥哥受了伤，皇上……不知所踪。”顾清晗声音低沉的说道。 屋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凝重。 “你们没有派人去寻找皇上的踪迹吗？”老李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晚衫，若不是他身上还受着伤，老李差点都要以为这是在开玩笑了。 谁都知道顾晚衫武艺极高，怎么会轻易被叛军所伤？ 顾晚衫十分‘虚弱’的开口：“对方来得出其不意又人数众多，能活下来已是侥幸。虽然我派人去找了皇上的下落，希望却是渺茫。” 老李一听着急了：“要不让我亲自率军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皇上才行啊！” 说着他就要出去。 老杨却神情严肃的拦住了他：“不能去！” 老李不可置信的推开了他：“你疯了？！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死！”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贸然行事。”老杨转过头，见顾清晗和顾晚衫都看着自己，心头微跳，“皇上不能不找，但却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低调行事，若是找到了还好说，万一找不到……” 虽然他没说的很明白，但大家都清楚了他的意思。 老李也跟着垂下了头。 “老杨说的没错，我们可以让人低调寻找皇上的踪迹。若是没能找到，我们也就只能从长计议了。”顾清晗赞同道，其他几人自然也没了意见。 老陈这时才带着军医前来，几人默默退了出去。 “顾军师，一个个寻找实在麻烦，不如让我们几个分别以操练之名带兵去找找。”才从顾晚衫的房间里出来，老杨就迫不及待的上前建议。 顾清晗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老杨带着人很快匆匆离去。 “跟着他们。”见他们离开后，顾清晗便交代老鲁：“让人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不要上前阻止，只管看着就好。” 老鲁黑着脸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原本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你和皇上和好了？”顾晚衫忽然出声问道。 顾清晗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对不起，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只要你快乐那便什么都好。”顾晚衫摇头，半垂着眼睛答道。 顾清晗敏锐察觉到顾晚衫的情绪变得低沉，以为他是生气自己再次踏入京城，便急急解释：“我和景湛……” “没关系的。”景湛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我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生气，不管你变成什么身份，始终是我的妹妹。” 顾清晗眼眶迅速红了，上前抱住景湛：“谢谢你，哥哥！” 顾晚衫先是身体一僵，随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他所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哥哥，只是这样的话他永远都不能说出口了。 当天晚上，老鲁便满身沉重的回来了。 “发现什么了？”顾晚衫靠在床头，顾清晗坐在书桌前，皆是抬头看向了他。 老鲁身上的沮丧几乎满到溢了出来，不用看就知道他定然是查出了什么。 “老李和老杨一起出了城，老李去了官道，老杨直奔虎关峡。”老鲁低沉着声音说道。 顾清晗和顾晚衫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从回来到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提起过虎关峡这三个字。 为什么老杨说找人，就径直去了虎关峡？ “他到了虎关峡之后呢？”顾晚衫又问。 老鲁勉强打起精神：“战场早就被我们打扫过，老杨什么都没找到，就在墙上留了个记号便离开了。” 前面还可以说是巧合，看到他留记号的动作，老鲁才肯定了老杨是那个心里有鬼的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女人 顾晚衫听完他的话后并没说什么。 相较于老鲁的猝不及防，其实顾晚衫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猜测，只是现在被证实了而已。 可老鲁却是十分痛苦：“明明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到底为什么呢？” “老杨从前是做什么的？”顾晚衫低声问老鲁。 老鲁一愣，发现自己真的说不上来。 老杨平日行事十分低调，虽然从前也和他们一起玩闹，但鲜少说起自己的过去。 他们也都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也就没有追问过。 现在想起来，似乎确实是不太对劲。 “我曾让人去调查过老杨的底细，他所在的村子遇到过一场瘟疫，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邻居都死在了那场瘟疫里。” 当时去调查的人还说起了那个村子的惨状，也确认了有老杨这么个人。 之后顾晚衫便鲜少在老杨面前提起过家世，再加上老杨屡屡留下军功，便更没人怀疑过他的身份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那村子遭遇了瘟疫不假，有老杨这个人也对，可谁能确定他们认识的老杨就是村里的那个呢？ 听了他的话，老鲁忽然转过了弯：“将军的意思是，其实老杨根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进到军营里来的？” 顾晚衫神情凝重的点头。 若当真是这样，那背后的人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才会特意安插这样一个人到军营里来？ 顾清晗听到这里，忽然看了顾晚衫一眼。 会这般行事的，听起来有点像是顾大将军的手笔。 顾晚衫察觉到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若真的是顾大将军，他不会做的这么婉转。 顾清晗这才松了一口气。 出去寻找踪迹的人直到第二天才回来。 老杨和老李满身疲惫不说，神情更是非常凝重。 “回禀将军，我们并未找到皇上的踪迹。”老杨率先向顾晚衫禀告，眉眼之间满是担忧。 看到他的这般作态，老鲁心中的愤怒更甚，十分勉强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顾晚衫看向他：“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老杨一愣，隐隐察觉到顾晚衫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他垂着眼说道：“属下不知，但凭将军吩咐。” 他的态度很明确，就算顾晚衫决定就此隐瞒，他也会支持。 老李倒是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晚衫盯着老杨看了半晌，忽然问道：“我记得你家里没剩什么人了对吗？” 老杨一惊，手心冒出了汗，干笑了两声：“是的，将军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大家在一起，应该算的上是你的家人了？”顾晚衫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目光凌厉的看向老杨。 老杨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腾的一下就站起来往外跑。 屋内的人都没有动，老杨打开门就看到老陈正带着人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失望。 老杨整个人都颓败下来，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陈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杨只能再次回到了房间里。 一直摸不清头脑的老李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他愤怒的看向老杨，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老李是几人之中力气最大的，这么全力的一拳，让老杨当场就吐出一口血来。 “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居然背叛我们？！”他双目赤红，似乎要将老杨手撕了。 老杨闭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晚衫心中不是不失望，他走上前低头看着老杨：“说吧，你是谁安插进来的？” 老杨震惊的抬头，他一直以为顾晚衫是知道了自己传递地消息的事，没想到他猜到的更多。 “很奇怪？有些事情被揭露了，你的来历也就经不起推敲了。”顾晚衫冷漠的看着老杨。 老杨仍旧不愿多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是我对不起你们，下辈子一定补偿你们。” 老鲁终于忍不住，冲上去狠狠踹了他一脚：“老子不需要你下辈子的补偿，老子要你现在就说，为什么要背叛这么多年的兄弟！” 老杨额头被磕破了一块，却丝毫不介意。 他抬头看向顾晚衫：“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将军一定不想我抖出什么不该说的秘密吧？” 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从顾清晗的身上一划而过。 顾清晗顿时明白过来，想必老杨是看出了什么，自以为掌握了什么大秘密。 她冷笑道：“倒不知是什么不该说的秘密，我们很想知道。” 老杨见她这般坦然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惊疑不定，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你当真不怕我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老杨又说了一遍。 顾清晗无所谓的耸耸肩：“你可以说出来让在座的人知道，至于宣扬出去，倒是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老杨的脸色一时变得铁青：“你！你一个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人，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他只恨自己当初传消息的时候并未将这点传出去！ 他的话一出，老陈和老李没有半点惊讶之色，显然早就知道了。 唯独老鲁震惊的看向顾清晗，指着她半天没有说话：“顾老弟……不对，呸！顾老妹，你是女的？！” 他再看看老陈和老李：“你们都知道了？” 老陈冷笑一声：“恐怕只有你不知道了。” “你们居然一点都不介意？！”老杨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枉他一直觉得这是个大秘密，想留着保命的时候用！ 顾晚衫此时已经对老杨没了耐心，冲着老陈使了个眼色：“你们把他带下去吧，只要问出背后的人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不在乎死活了。 老杨平日里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老陈的手段？ 他赶紧说道：“我愿意说！我什么都愿意说！” 只可惜顾晚衫现在已经不想听了。 老陈阴恻恻的看向老杨：“你刚才不是很得意吗？希望你一直这么嘴硬。” 再不等老杨说话，他就一把拉着他的衣服将他拖了出去。 临行前，还不忘用袜子堵住了他的嘴。 老鲁见状打了个冷战：“以后绝对不能得罪老陈。”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幕后 老陈出去之后，顾清晗才不好意思的向老鲁和老李道歉：“对不起之前隐瞒了你们。” 老李倒是早就看出来了无所谓，老鲁走到跟前想拍拍她的肩膀，想到她的性别又讪讪的放了下来：“算了，你到军营里来该做的事没少做一点，我们有什么好怪你的？” 说完又细细的看了看她的脸，恍然大悟：“难怪上次你男扮女装那么像！原来你根本就是个女人！” 经过他这么一闹，原本还有些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老李主动开口道：“你放心，既然从前我们不知道，以后仍旧会当做不知道。” “对对对！就算你是顾老妹，也没关系的。”老鲁傻兮兮的承诺道。 就算是顾晚衫也看不下去老鲁的蠢样子，直接让老李将人带了出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老陈的审讯技术名不虚传，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让老杨吐了口。 这件事和京城里剩下的那些王爷倒是没什么关系。 反而牵涉到了太后的母族，曹家。 要说这曹家人也是聪明，之前太后暴毙，景思远死于叛乱的时候他们从未出现，表面上作为毫无野心的世家拥护景湛。 可私底下，他们却悄悄弄走了景思远的孩子。 是的，景思远居然还有子嗣留存于世。 说来也是巧合，当初赵芸儿执掌后宫的时候，曾明里暗里贬下了不少妃子，更有甚至直接被弄进了冷宫里。 期间有个贵人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因畏惧赵芸儿的势力不敢显露，竟然悄悄在冷宫生下了孩子。 原本应该是一朝母凭子贵，可偏偏那人也是个没有福气的，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就撒手人寰。 冷宫一众奴才惯来见高踩低，不敢拿这个孩子去碍赵芸儿的眼，又不敢当真害死了皇子。 你一口我一口的竟真的将孩子养大了。 要说这些奴才未尝没有抱着为自己留后路的想法，当时后宫倾轧厉害，谁也没能生下个一男半女。 这个皇子说出去，指不定还能成为太子。 可惜的是，毕竟生长在冷宫中，这位皇子身子孱弱，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畏畏缩缩的拿不出手。 总之，曹家不知怎么找到了这位冷宫中的皇子，并将人把控在了自己手里。 此时景湛已经登基，断不可能再将皇位让出来。 于是曹家想了个法子，打算效法之前的摄政王，扶植这位皇子上位，由曹家人来做摄政王。 这次景湛御驾亲征便成了他们最好的机会。 看完了这一切，顾清晗也不由得感叹一句曹家人好手段。 若不是顾晚衫和景湛本事大，这次说不定就真的被他们得手了。 “谁能想到，景思远居然还有个生长在冷宫里的皇子。”顾清晗知道了那位皇子的存在，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上一世直到她死都没人发现这位皇子，后来赵芸儿只手遮天，想来这位皇子最后的结局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去。 “那老杨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顾清晗皱眉问道，她记得曹家似乎没有人在军队当差的。 顾晚衫啪的一声将资料放在桌上，眼底浮现嘲讽之色。 “老杨原本是个赌棍，恰好住在那个瘟疫村子的隔壁。当时他欠了一身赌债，曹家人见有可乘之机，便给他捏造了身份，又安排他到了军中。” “原本他们也没打算把老杨用在这件事上，只是想找机会和顾大将军扯上关系。” 明明想和顾大将军扯上关系，安插的人却在顾晚衫的军营内，原本曹家的用意可见一斑。 只是恰好这次有个机会让他们一步登天，曹家自然就把老杨这个钉子给用了。 不过幸好，棋差一招。 顾晚衫想了想，将此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之后便将消息传了出去。 对于他们而言，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最后皇上打算如何定夺，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要说这场事件中最无辜的就是那位苦命的皇子了。若他聪明兴许还能谋得一线生机，可若是他心中对皇位有半分觊觎，只怕 此间事情一了，他们的重心仍旧放回了南屿国身上。 顾清晗重新变回了男装，虽然几个将军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大家仍旧保持着原先的状态，只是老鲁再没有拍过顾清晗的肩膀了。 几天没见人，林在牢里可是闹得厉害。 先前林被顾清晗偷听到了秘密，以后顾清晗又消失了踪迹，林还以为他真的将消息传给了某位皇子。 这几天正在牢里急得团团转。 顾清晗挑了一个下午和顾晚衫一起去了监牢。 “你居然还敢出现！” 林现在恨毒了顾清晗，一看到她就大声的斥骂起来。 顾清晗笑了笑：“现在的你不就等着我出现吗？难不成你以为泄露了大皇子的秘密，你还有活路？” 林双目赤红的看着顾清晗，纵使心中再是怨恨，他也很清楚，眼下只有个顾清晗合作才能争取一条活下去的路。 “我还知道很多秘密，只要你能护我安全，我全都告诉你。”林咬牙说道。 顾清晗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想让我相信你，说些有用的出来。” “其实现在的大皇子并不是南屿国真正的大皇子。”林神秘的看着顾清晗说道。 顾清晗心中微动，面上却没显露出多少：“你是在说绕口令吗？” 林见她始终不松口，颇为不甘愿的说道：“我已经拿出了诚意，难道军师还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顾清晗想了想，终于松了口：“只要你的消息值得，我可以做主饶你一命。” 林看着她，似是想讨价还价。 “就算没有你的消息，我们也可以拿下南屿国。只是到时候，你还有没有机会活命就难说了。”顾清晗冷冷的说。 林恨不得上前撕了顾清晗，但现实却让他低头。 “我要你允诺永不追杀我们，再加一千两银子。”林咬咬牙说道。 顾清晗点头：“可以。” 林并不相信顾清晗，可眼下却没了选择。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后续 他闭了闭眼睛，沉声开口：“早在十几年前，皇上曾有一位大皇子。只是后来他被人掳走，没了踪迹。我手里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和现在大皇子的母亲秋贵妃脱离不了干系。” 顾清晗总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你现在连南屿国都回不去了，还说什么证据？”顾清晗没上当。 林憋得都快内伤了，这才说了一句：“我告诉你地方，你让人去拿。” 原本他打算将这个证据作为自己的后路，却没想到竟被顾清晗逼了出来，实在是对她恨得牙痒痒。 顾清晗满意的笑了笑：“可以。” 从大牢里出来，顾清晗只觉进去之前的全身郁气都消散了个干净。 果然获得快乐的最终方法，就是将痛苦转移到别身上。 回到书房，顾清晗将自己和林的对话都告诉了顾晚衫。 “你真的打算将这个消息告知南屿国皇子？” 不知为何，听完了全部的对话后，顾晚衫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听完这些和顾清晗有相同的感觉，似是在哪里听过这个故事，却又想不起来了。 顾清晗点头：“我们在丰水城的时间太久了，是时候往京都去了。” 虽然北晋国声称要和南屿国联合，可至今他们都没有露过面，原本计划的边境集合似乎也停了下来。 现在正是最好吞并南屿国的时候。 况且他们也有趁着这个机会逼迫北晋国动手的意思。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顾晚衫对于顾清晗的想法多是支持，现在自然也没有意外。 消息传给谁成了关键。 目前南屿国有六位皇子，大皇子和三皇子萨努都不必多说，乃是竞争皇位的有力对手。 其他的四位皇子，顾清晗并不了解，一时间也难以做选择。 为此，顾清晗找来了乌克将军。 乌克将军听明白她的要求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六皇子。 “按说六皇子年纪最小，你为何选了他？”顾清晗好奇的问。 乌克将军沉默了一会，再次提起了那个失了踪的原大皇子池源。 “这位六皇子便是他同母的胞弟。之前的兄长不仅无故失踪，就连皇子之位都没能保留，六皇子心里不可能不恨。若是让他知道了背后的真相，他必定会要闹得鱼死网破。” 顾清晗能看出，乌克将军对池源皇子的失踪还颇有几分遗憾。 这倒是让她有些好奇，究竟这位大皇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他失踪了这么多年还在这些臣子心中保持着完美的形象。 只可惜，她见识不到了。 和乌克将军谈过之后，顾清晗也向杨力了解了这位六皇子的情况，得到的答案和乌克将军相差不远。 顾清晗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杨力，让他务必将信息传给六皇子。 果不其然，这个消息传给南屿国的六皇子之后，南屿朝中忽然掀起了彻查池源失踪之事的要求。 再加上大皇子勾结北晋国公主迷惑皇上之事爆发，倒是真的让南屿国的朝堂变得混乱起来。 这恰好符合了顾清晗的期望。 趁着这个机会，大军离开了丰水城，连下三城，竟是占据了南屿国的半壁江山。 与此同时，京城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景湛到达京城之后便收到了顾晚衫去的信，自然是一通震怒吒骂。 不仅如此，还直接撸掉了曹家所有朝中的官位，将他们发配至边疆。 至于那些曾在这件事里或多或少有过动作的也一一被贬斥。 “这位皇子倒是个妙人。” 顾晚衫看完了手中的信件，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那位冷宫皇子在事情败露后，居然第一时间跑到朝堂上喊冤。 他控诉曹家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幽禁在别院中，还提供了不少曹家犯罪的证据。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提出自己的志向乃是写出一山水游记。请景湛派人护送他走遍元的大好山水，写出这本书来。 如此一来，就算景湛真的有心要处理他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好在景湛对于这个皇子也没什么忌惮之心，不仅给他派的人，还在他离京之前给他封了个闲王的称号。 看完了这一封消息，顾晚衫犹豫片刻，还是将另外一封书信递给了顾清晗。 顾清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信封上熟悉的字体写着顾玖亲启。 这是…… 她抬头看向顾晚衫，他点了点头。 “皇上回京后，借由曹家之事开始清查后宫众嫔妃的家族。说起来，这些应当都是为了你。” 顾晚衫的神情十分复杂。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顾晚衫却能猜到几分，清查嫔妃家族不过只是个开始，后续清理嫔妃才是重点。 他知道景湛对顾清晗的心思，却不知道景湛可以为顾清晗做到如此地步。 且不说嫔妃家族的势力通常是朝中经营已久的家族，遇到的阻力将会极大。 就说那些嫔妃。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放嫔妃回家的先例，可有一个必须的条件就是嫔妃必须是完璧之身才可以放出宫去。 若景湛后宫里的嫔妃真的全被放出，那就意味着他一个都没有碰过。 想到这里，顾晚衫也多了几分期待，他倒是真想知道景湛是不是真的做到了为顾清晗守身如玉。 当然，这些心思他未曾在顾清晗面前表露过半分。 “我知道你对皇上感情颇深，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考验他的契机。若是他真的可以做到后宫只有你一人，我便为你准备好丰厚嫁妆送你风光大嫁。”顾晚衫认真的看着顾清晗说道。 顾清晗心中自是感动不已。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面对无上的皇权，顾晚衫仍旧只是为她着想，提出了这个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荒诞的要求。 这份心意就足以让她感谢。 “我知道，我相信他。”顾清晗冲着顾晚衫笑了笑。 阳光似乎把她的笑容也镀上了一层金光，可就在这一刻，顾晚衫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她已经是咫尺天涯。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国都 就在元国占据了南屿半壁江山的第五天，一直沉寂的北晋国忽然宣称收到了南屿国的求助，不愿看他们的国土被这般践踏，特意出兵援助。 收到这些消息，就算是顾清晗也不得不感叹对方的脸皮之厚。 从一开始的联盟到后面的龟缩不出，再到现在的所谓援助。 北晋国的吃相实在是难看至极，完全不需要脸皮这种东西，更恶心的是南屿国居然还一直配合他们。 坐在议事厅内，众人的脸色难都看至极。 “他娘的北晋国，这样实在是太恶心了！”老鲁气的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顾清晗甚至可以明显的看到那桌子多了几分裂纹。 老陈也紧皱着眉头：“南屿国国主是不是老糊涂了？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就算是北晋国公主的枕边风吹得再厉害，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顾晚衫沉吟了片刻：“或许还有一种可能被我们忽略了。” 众人看向了他。 “若是南屿国国主已经不能自由支配自己了呢？”顾晚衫大胆的提出了一个猜测。 顾清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这些后宫的倾轧，她再清楚不过了。 “可南屿国那么多皇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控制了皇上？这种可能性太低了。”顾清晗想了想总觉得不太对劲。 顾晚衫也紧皱着眉头，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好。 这个时候北晋国介入显然会为南屿国极大的提升实力，况且若是他们真的掌握了南屿国国主，后续针对的只会是元国。 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若是可以破坏两国的联合，将会是锦上添花的事。 “我想去会一会南屿国的国主。”顾晚衫忽然提出。 与其在这里猜测，倒不如自己去一探究竟。 不管南屿国国主是不是真的被控制了，他们都不能让北晋国和南屿国真的联合。 “我和将军一起去！”老鲁立刻响应。 顾晚衫摇头：“不行，老杨才被抓，属于他的军务你们必须尽快接过来，这个时候不可以离开。” “我只是借着和谈的名义接触一下对方，若是真的有不妥再动手也不迟。”顾晚衫解释道。 顾清晗的眉头皱的死紧：“但这件事也没那么简单，你可别忘了当初萨努的事我们拉足了仇恨。” 当时想着让南屿皇室更乱一些便没有动手，现在也成了个阻碍。 “萨努经过那么一番折腾已经不成气候，不必担心。”顾晚衫坚持。 顾清晗见他这般，心知他是一定要去了，干脆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顾晚衫想都没想的拒绝。 此行并非绝对的安全，他不可能让顾清晗和自己一起去。 顾清晗却坚持：“我去了可以帮你做掩护，况且我比你更了解萨努。” 顾晚衫正欲反驳，一旁的老鲁却灵机一动：“要我说，你们也不必打着谈和的旗号，干脆假装成一对夫妻悄悄的去。反正你们是兄妹，也不会影响顾玖的名声。” 顾清晗一愣，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若是以官方的名义，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多都不会方便，若是悄悄的去就没了这种顾虑。 “胡说什么呢？”顾晚衫瞪了老鲁一眼，他和顾清晗之间并非真正的亲兄妹，说起来也不太合适。 顾清晗不理他，直接做了结论：“就这样吧，我们悄悄的过去，到时候见机行事。” 顾晚衫还想说些什么，老鲁他们主动退了出去。 “这怎么能行？你别忘了京城里那位。”顾晚衫脸色黑沉的坐在椅子上，一直拒绝这么做。 顾清晗想了想：“我可以写信给他解释一下，或者扮做小姐与护卫，兄妹之类的也可以，只要不让他们联想到元大军就行了。” 顾晚衫看着顾清晗有些头疼：“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顾清晗重重的点头：“有谁比我更适合扮成女装？” 两人僵持半天，最后还是顾晚衫答应了下来。 诚如老鲁所说，不管是一个男人还是一群男人去往南屿国京城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带着个姑娘显然更安全。 他们几番犹豫之下，最终决定还是顾清晗扮做贵族小姐，顾晚衫扮成他的护卫。 同行的还有经过乔装的乌克和杨力。 向乌克学了好几天南屿话和一些风情习俗，这才算是准备妥当。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为了不被人察觉踪迹，顾晚衫特意带着对于往更远的地方绕了一圈，这才朝南屿国的国都郯城去。 这一路出奇的顺利。 原本以为路上多少会有些不太平，可谁知道竟是一路平顺的到达了郯城。 和元国底蕴十足的国都相比，郯城显然更多了几分异域风情，走在街上看到的人都热烈几分。 “这个地方还挺热闹的。”顾清晗坐在马车上，不由自主的感叹了一句。 他们虽然夺了不少城，可百姓们心中都有畏惧，哪里会有这般热闹的时候？ 顾清晗撩起车帘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场景，出来太久，她都快忘了逛街是什么滋味。 这时，马车边上忽然有一个娇俏少女经过，见她这般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见识的土包子。” 顾清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看到她满脸嫌弃的神情时，才明白过来。 她这是在针对自己呢！ 顾清晗倒是十分疑惑，自己怎么惹到这位姑娘了？ 她想了想，干脆下了马车。 出言讽刺的姑娘叫做雷雪，平日里最看不得有人比自己漂亮，刚才看到顾清晗时便十分惊艳。几番心中嫉妒之下才脱口而出了那些话，却没想到人居然直接下来了。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你我素味平生，你竟然如此辱骂我？”顾清晗挺直了脊背。 刚才在车上不过是惊鸿一瞥，现在顾清晗下了车，更显两人差距大。 雷雪心中气急：“说的就是你，第一次进城吗？东张西望的不是土包子是什么？” 顾清晗也不恼怒，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哦？” 第一百七十八章 高调 平心而论，雷雪长得十分漂亮。 作为家中受宠的嫡女，她的衣着首饰更是无一不精致华美，走出去足以羡煞一群姑娘。 但这样的她到顾清晗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精心装扮过的她不仅衣着首饰更为精心，身上更是有一种两世沉淀下来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睛。 眼下顾清晗只是意味深长的反问一句，相较于气急败坏的雷雪，高下立见。 围观的众人虽然碍于雷雪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可看向她的眼神却充满了调侃之意。 雷雪顿时怒了。 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根鞭子，狠狠朝顾清晗甩了过去。 然而鞭子还没碰触到顾清晗，就被人拦了下来。 顾晚衫手中捏着鞭子，冷意十足的看向雷雪：“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抽回去。” “你敢！”雷雪先是被顾晚衫出色的容貌吸引，随后又被他毫不客气的态度给气到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动手？！” 顾晚衫默默放开鞭子，连正眼都没再给她一个。 雷雪气得还想再动手，却被身后的一个男子喝止。 “住手！” 雷霆站了出来，瞪了雷雪一眼：“大街上这么胡闹，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大哥！”雷雪不服气还想多说什么，却被雷霆的眼神吓了回去。 顾清晗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始终没有说话。 这位大哥可是从一开始就在雷雪身边，却直到现在才出手制止，分明是看到顾晚衫的身手不俗才有所猜测。 雷霆尴尬的看向顾清晗：“这位姑娘不知您贵姓？舍妹娇气，有所冲撞还请海涵。” “若是我不愿意海涵呢？”顾清晗反问道。 雷霆脸色微变：“姑娘识大体，想必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 顾清晗总算知道为什么雷雪大街上随便逮着个不顺眼的就能出言嘲讽了，都是被惯出来的。 “公子的意思是，我在街上无故被人辱骂，就应该识大体的原谅对方，否则就是我斤斤计较？”顾清晗挑眉反问。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为什么被她说出来总感觉不对劲？ 没等雷霆开口，顾清晗就继续说道：“你的妹妹娇气？谁家的姑娘不是娇养着的？不过你说的对，我还是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了。” 说完也没等的雷霆再说话，顾清晗就径直上了马车。 或许是顾清晗的发言实在彪悍，等雷霆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马车已经慢慢走远了。 “哥！你为什么要向那个贱女人道歉？”雷雪从未被人这般下过面子，愤怒的拉着雷霆的袖子发脾气。 雷霆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她那侍卫一看就是个高手，绝非一般人可以请的起的！我早就和娘说过要让你改改性子，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吃大亏的！” 见哥哥发脾气，雷雪也不敢再继续刁蛮，只是嘴上仍旧不松口：“说不定是你自己误会了，搞不好就是个爆发户而已。” 雷霆瞪了她一眼，不想再和她纠结，直接吩咐身后的护卫：“跟上去，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马车后多了个人，几个人立马就发现了，却没有人动作。 扮作车夫的乌克熟门熟路的将马车驾往一座三进的院子，在门口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乌克低声提醒了一句，杨力立即上前为顾清晗挑开了车帘。 顾清晗看了一眼门匾，抬脚走了进去。 身后跟踪的人见状神情微变，悄悄的离开了，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早就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进了房子，一位老管家就匆匆迎了上来，看到乌克当即红了眼眶。 “姑爷！”说着他就要往地上跪。 乌克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神情也有几分动容：“福伯，你还好吗？” 福伯连连点头：“奴才什么都好。” 他的视线落到乌克身后的顾清晗身上：“这位就是小姐了吧？” 顾清晗冲他点了点头：“福伯你好。” 福伯看着她神情有些复杂：“若是当年小姐活着……” 说了半句他便发现自己失言，赶紧向她行了个礼：“是我多嘴，还请小姐见谅。” 顾清晗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 福伯将一行人迎进了大厅，简单介绍起了屋内的情况。 这座房子是乌克妻子家族的老宅，说起他的妻族在郯城也曾是个颇为显赫的家族。 只是家族人丁凋零，在乌克的妻子死在战场上之后，便搬去了别的地方，远离了权力中心。 乌克归顺元之后还曾特意写书信向岳父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人震惊之下竟也非常同意他的做法。 此次乌克原本想用的是自己曾在京城买的旧寨，可对方知道后便主动提出让顾清晗借用自己远方亲戚的名头。 这样一来对京城中人多少也有些威慑，二来对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是顾清晗等人的计划能成功，他们说不定还能得到几分好处。 既然他们坚持，顾清晗和顾晚衫也就应了下来。 早在来郯城的路上他们就将顾清晗的身世编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神秘的贵族小姐，和乌克的岳家有几分远亲，家族底蕴深厚，此次前来京城游玩在此处落脚。 因着南屿国近年来国力减弱，不少大家族都隐居或者迁居别处，这样的身份最经得起考究。 要想快速打入贵族圈子，首先要显露出自己的实力。 是以顾清晗才会在看到雷雪衣着不简单之时刻意与之发生争执。 想来雷家必定会尽快查明她的身份，并且宣扬出去。 有时候，自己宣传的东西并不值钱，非要经过旁人的嘴才会变得神秘。 顾清晗深谙此道。 回到福伯刻意准备好的院子，顾清晗看向乌克：“今日那个雷家究竟是什么身份？” 当时她也是暗中询问过乌克，确认对方惹得起才下的车。 乌克简单介绍了两句：“雷家祖上曾在南屿十分显赫，只是这两代早就没落了，凭空留了个大家族的架子。今天看那位雷小姐的样子，似乎压根没有认清楚现实，如此骄纵跋扈。” 第一百七十九章 行六 不光是南屿，就算是元也有许多这样的家族。 他们看不到自己家族的衰败，妄想着永远保持当年的荣光，却根本不知道世事早已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不过，雷家似乎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愚蠢。 就在顾清晗入住老宅的第二天，雷霆便亲自带着雷雪上门致歉了。 “昨日小妹被父亲斥责，心中实在惶惶不安。因为她的一时嫉妒对姑娘出言不逊，惹得姑娘不愉快，是她的错。”雷霆说完冲着雷雪使了个眼色。 雷雪不情不愿的上前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光看她扭得死紧的手，就知道这场道歉绝非她心中所想。顾清晗倒是很好奇，雷雪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乖的前来道歉。 雷雪眼底精光一闪，态度又好了几分：“我们家打算过几日在家中举办赏花宴，还请姑娘前来参加。尚未请教姑娘姓名，你是米家人？” 米家正是乌克的岳家。 顾清晗随手接过了她的帖子：“米家是我的远方亲戚，我姓顾。最近想到京城来游玩，这才住在了他们的房子里。” 一路走来，雷霆和雷雪二人已经看到了米家老宅低调的奢华，现在又听顾清晗提起米家时并无多少敬意，反而有些无所谓，心中不由更多了几分猜想。 南屿国曾经还真的有过顾姓大家族，只是许多年前就消失了踪迹，难道是他们？ 心中不管如何猜测，两人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纰漏。 “既然如此，就请顾小姐三日后到寒舍一聚，也算是我们设宴向你道歉了。”雷霆笑着说道。 顾清晗不是傻子，能让雷雪的态度突然变得热情，这个宴会其中必定有蹊跷。 但这也是快速打入南屿国上流圈子的办法。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到。” 雷霆和雷雪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得更加开心了。 待到两人离开后，顾晚衫皱着眉阻止她：“你明知道雷家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往上撞？我们不急于一时。” 顾清晗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连忙说道：“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安危当儿戏？雷家此番最多就是想试试我的身份，不会当真对我做什么的。”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三人的身上：“我此番去参加宴会，自然不能带着侍卫到处走。你们……” 顾晚衫三人身上莫名一凉。 三日后。 顾清晗坐上雷家派来的马车时，身后便多了一个丫鬟。 “小姐，我这样实在是别扭，要不……”杨力十分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满脸苦涩。 明明有三个人，为什么最后扮女装的却是自己？！ 顾清晗强忍着笑，低声安慰：“放心，别人不会看出来的。” 三人之中原本打算让顾晚衫男扮女装跟着自己，可谁也没想到，一向不声不响的杨力居然这么适合女装。他的扮相一出来，众人都觉得非他莫属了。 眼下看起来，除了身材高大些，旁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杨力沉默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终究还是忍住了。 雷家此时已是宾客盈门，雷霆和雷雪两兄妹在花园里笑着和旁人聊天。 顾清晗进门后扫了一圈，雷家的宅子确实精美，可以看出当年的底蕴。 要说起来，和米家可能不相上下。 看到她进门，雷雪热情的迎了上来：“顾家姐姐，你来了！” 经过她这么一喊，大部分宾客的视线都落到了顾清晗身上。 若是旁人可能还有几分不自在，可顾清晗是什么人？她可是经过百官嫔妃朝拜的。 顾清晗淡然接受了众人的目光，冲着雷雪勾了勾唇：“那天见到雷妹妹就知道是个底气十足的，果然没有猜错。” 雷雪听明白了她的暗讽，眼底眸光闪了闪：“还是看到姐姐亲切，今日可是艳压众人啊！” 艳压？ 顾清晗挑眉：“妹妹这话说的，瞧你今天的装扮就知道精心挑选过。要说艳压，谁比得上你？” “你！”雷雪没想到自己递出去的两个软钉子都被碰了回来，现在也明白过来，顾清晗可不是那些任人捏扁搓圆的对象。 她生气的甩开顾清晗，转头就去和自己的闺中密友聊天了。 贵女们早就有固定的圈子，现在看到顾清晗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竟是没人搭理，隐隐有了排挤之势。 顾清晗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找了位置坐下，借着喝茶的动作观察着每一个人。 不得不说雷家的面子似乎还挺足，今日宴请确实来了不少的人，看他们的衣着应该出身都不简单。 雷雪见顾清晗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不由得意的笑了笑。 见妹妹居然这么不懂事，雷霆暗骂一声，自己迎了过来：“小雪真是不懂事，忙着招呼客人竟然将顾姑娘晾在一边，我一定要好好罚她。” “罚什么？”顾清晗快速的接口问道。 雷霆愣住，原本这就只是自己的谦辞，没想到她还真的问上了！ 强忍住心中的恼意，他绷住表情正要开口，就见顾清晗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人影：“那位是？” 雷霆看了来人一眼，愣了愣：“那位是六皇子……” 他们今天没邀请过对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清晗不知道雷霆心中的纠结，只是看着那人皱了皱眉。 她为什么觉得这个六皇子看起来和哥哥有几分相似？ “顾姑娘或许不知道，这几天六皇子被皇上斥责，现在心情不太好，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雷霆低声警告了一遍。 顾清晗倒是好奇了起来：“斥责？为什么？” “大约因为他污蔑大皇子吧。”雷霆不愿意多说，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了。 顾清晗越发好奇。 她记得自己将消息和证据递给六皇子后，他还在朝堂上狠狠闹了一把，把南屿国的水搅得更浑了。 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被大皇子翻了供？ 顾清晗想了想，朝着六皇子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她的雷霆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让人跟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章 调戏 “有人在跟着我们。”背后的人跟上来，杨力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 顾清晗有些遗憾，看样子今天是找不到机会和六皇子接触了。 她脚下的步伐绕了个圈，朝着一旁的花园走了过去。 “曹家的园子倒是有几分雅致。” 不必跟踪六皇子，顾清晗行事也放松了许多，当真欣赏起了园子。 没过一会，身后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这位姑娘看上去好是面生，不知是哪家的？” 顾清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刻意撩了撩头发，还冲着她眨了眨眼。 男子的皮相确实不错，只可惜通身散发着浓烈的脂粉气，一看就是沉迷酒色已久的人。 顾清晗淡淡收回视线，只当做没看到他。 刘宝纵横酒场这么多年，哪一个姑娘不是一看到他就眼前一亮？如今碰到个硬茬子反倒觉得多了几分趣味。 他加快脚步拦到顾清晗面前：“你这是欲擒故纵？恭喜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顾清晗冷笑：“调戏到我头上来了？顾家的人是你随便动的吗？” 刘宝原本因为酒醉而有些迷糊的脑袋清醒了几分，这么多年花天酒地还安然无恙，他也知道有些人得罪不得。 可他拼命回想却始终记不起京城有哪个顾家是他惹不起的。 “京城里谁不知道谁，你何必虚张声势？”刘宝说着，抬手就想摸顾清晗的脸。 平心而论，像刘宝这种浸淫酒色多年的人，都不需要杨力出手，光是顾清晗就足以对付他。 可没等她动手，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厉喝：“刘宝，你又想做什么？” 刘宝一惊，急忙看着来人扯出个笑来：“六皇子？你怎么在这里？” 六皇子萨克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将顾清晗拦在身后：“这还是在别人家做客呢，你居然就敢对女宾动手动脚，到底是你胆子大还是有心人指使？” 刘宝目光游移了一会，知道自己今天是没机会动手了。 他匆匆丢下一句：“我只是想认识顾姑娘，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便快速的逃走了。 萨克这才转头看向顾清晗：“你没事吧？” 顾清晗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巧合，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还是让她和萨克见了面。 “多亏了六皇子及时相助，不如我明日在聚福楼设宴向你表示感谢？”顾清晗相邀道。 萨克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是六皇子？” 若不是刚才的气氛确实剑拔弩张，他都要以为是眼前的女子故意和刘宝合作来欺骗自己了。 顾清晗微僵，自己倒是着急了。 “既然到了京城，对于一些重要人物还是要做些功课的。”顾清晗干脆的说。 萨克也无意追究：“吃饭就不必了，以后自己小心点就行。”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顾清晗自然不会让他溜走，赶紧叫住了他：“听说六皇子和大皇子最近闹得不太愉快。”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极低，只有萨克可以听得清楚。 萨克听完后十分警惕的瞪着她：“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助你。”顾清晗又飞快的说了一句。 随后她扬了扬声音：“我知道你为人高洁，但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还希望你能赏脸。” 萨克神情复杂的看她说完这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一定到场。” 雷雪和雷霆还想着能从刘宝处听到什么好消息呢，结果却被告知人被六皇子救走了。 雷雪气得当时就骂了起来：“那么好的机会给你，你居然还让人跑了？你是猪吗？” 刘宝确实好女色，但也不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哪里不知道雷氏兄妹这是在拿自己当筏子试验那个来历不明的顾小姐？ 他冷笑：“你们雷家真是好样的！真把我当成你们的走狗了？” 说完竟是拂袖而去。 这是愤怒的雷霆和雷雪才回过神来，刘宝的姑姑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当真要是发怒了也不是雷家惹得起的。 “你倒是骄纵，什么人都敢骂！”雷霆气急败坏。 本来今天的目的是想试探那位顾姑娘的底细，没想到却被六皇子间接破坏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因此得罪了刘宝，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雷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个靠姑姑的，何必如此紧张？况且那个姓顾的说不定只是个骗子，你怕什么？” 雷霆阴沉着脸没再说话，此时此刻他也希望顾清晗确实只是个骗子，别让他们真的踢到铁板。 顾清晗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处理好的情绪。 雷雪引她坐回宴席上，刻意安排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这位不知是谁？竟和小雪关系这么好？” 顾清晗才落座，就听到一个娇软的声音响起。 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个穿黄色衣裙的姑娘。 “这位顾姐姐是米家的亲戚，现在暂居在他们府上。”雷雪笑了笑，随意的说出了顾清晗的身份。 那黄衣姑娘露出个不屑的神情：“米家？乌克将军的岳家吗？我还以为他们和乌克将军一样投了敌呢。”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下来。 最近的战事她们大多有所耳闻，只是这些贵族向来是火没烧到他们，他们压根就不会着急的。 至于乌克将军投敌之事倒是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对他十分鄙夷。 这个黄衣姑娘也没说错。 只是她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点出来，要说背后没有和雷雪通好气，顾清晗是不相信的。 “倒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顾清晗并未生气，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黄衣姑娘脸色微变，沉着脸答道：“我乃是兵部侍郎之女陈颖，你问这个想做什么？” “自然是上门拜访，问问陈侍郎是不是天下所有人都像陈姑娘这般空口判罪，皇上都没降罪呢，陈姑娘就自顾自给米家判了罪名。”顾清晗从容的笑道。 “你！”陈颖气得站了起来，“也不知是哪来的野鸡，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刺杀 顾清晗也跟着站起来，气场却远胜过陈颖：“我知道陈姑娘和雷姑娘关系好，却别白白被人当了枪使。” 雷雪急忙解释：“顾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的话说完，顾清晗已经走到了宴会大厅正中。 “今日原本是雷家设宴说要向我赔罪，可没想到我来了一日，赔罪没看到，倒是被人设计调戏又当场质问，也不知雷家道的是哪门子的歉。” 雷雪和雷霆脸色都变了，谁也没想到顾清晗会当众将事情抖搂出来。 “既然你们不想道歉，也不必勉强，我先告辞了。”顾清晗冷笑一声，径直带着杨力离开。 贵族行事从来都讲究遮遮掩掩，说三分留七分。谁也没想到顾清晗这般大胆，什么都撕开了说，偏偏人家还是有理的一方，你根本找不出错处。 等到雷氏兄妹回过神来，顾清晗早就出了雷府，回到了米家。 回去之后，她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顾晚衫和乌克。 乌克皱眉点头：“我这就修书一封给岳丈，让他们找人到皇上那提一提此事。” 米家虽然隐居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况且若是一直无人给她出头，雷家只会越来越怀疑她的身份。 顾清晗却制止了他：“暂时不必，一切等我见过六皇子之后再说。” 她既然敢当众这么怼雷家，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顾晚衫明白了她的意图：“你真的打算和六皇子合作？” 顾清晗点头，忽然停住仔细打量顾晚衫的脸：“说起来，六皇子和哥哥长得有些像。” 顾晚衫哭笑不得：“天下相似的人那么多，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和他谈合作吧？” 说到底六皇子也是南屿国的皇子，哪怕和大皇子有矛盾，也不一定要和元国合作。 顾清晗却不这么认为：“眼看着南屿国就要被两个国家蚕食，难道他还看不清楚局势？至少我们从来打的都不是吞并的主意。” 这一点她曾和景湛讨论过，虽然元国有能力吃下南屿国，但对于目前的元来说压力也是很大的。 况且还有一个北晋国虎视眈眈，至少在目前而言，南屿国存在要比被吞并更好。 当然前提是要换掉这个没脑子的国主。 顾晚衫仍旧不放心：“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顾清晗想了想点头，反正这件事她自己一个人也解决不了。 今天闹了一天，顾清晗早早的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歇下。 半夜时分，她忽然惊醒了过来。 顾晚衫正端坐在她的房间内，见她醒来，当即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顾清晗冷静的披上外衣，走到顾晚衫身边，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顾晚衫沉着脸指了指屋子外面。 顾清晗侧耳倾听，这才听到屋外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虽然明面上的侍卫只有顾晚衫等三人，但实际上这两天陆陆续续以百姓身份进城的侍卫近千人，他们都悄悄的潜伏在了米家附近。 谁知道今天第一天上岗，居然就碰到了不长眼来刺杀的人。 顾晚衫反应迅速，原本不想叫醒顾清晗，可对方闹出的动静太大，她还是醒了过来。 一刻钟后，外面传来了杨力的声音：“启禀公子和小姐，外面的刺客已经悉数捉住，留了两个活口。” 顾清晗这才松了一口气，对顾晚衫说：“哥哥等我换好衣服，和你一起去审。” 其实会动手刺杀的她的人很明显，要么是雷家要么是六皇子。 看六皇子今日在雷府的态度，顾清晗更觉得是后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见到顾清晗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又惊又怒的看向她。 就算是贵族也不可能豢养这么多精锐的士兵，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顾小姐果然有问题！ 顾清晗淡淡一笑：“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黑衣人瞪了她一眼。 “留你们活口，原本是为了审问你们。不过现在看起来不必了，曹家的刺客都有着曹家的风范，这么爱追根究底。”顾清晗慢慢走到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一惊，矢口否认：“什么曹家？我们只是看这宅子不错，想来打个劫而已……” 话说到一半，黑衣人才反应过来，愤怒的瞪着顾清晗：“你套我的话？！” 顾清晗讽刺一笑：“你还算聪明，但不够聪明。” 若当真是打劫的，听到自己误会了曹家，第一反应应该是想方设法找人背锅，而不是自己主动为人家洗清冤屈。 顾清晗不过试探了一句，对方就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有些事你还是自己交代的好，毕竟若是我们将你背主的消息放出去，曹家看着也不像是宽容大度的，祸及了你的家人就不好了。”顾晚衫适时插了一句。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们。 顾清晗什么都没说。 这些黑衣人已经看到了那些精兵，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她不会为了一时善良将自己和其他人都置于险境。 黑衣人颓败的低下头，顾清晗也没再多说，而是冲杨力打了个眼神。 杨力会意将人带了下去。 顾清晗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过了半个时辰，杨力才将证词带了上来：“他们确实是雷家派来的，只是对他下令的是雷家公子雷霆，似乎雷家家主并不知道。” 顾清晗闻言勾唇一笑：“没想到熊孩子居然还敢擅自做主了？” 她看了一眼顾晚衫：“不如让我们回送一份礼给雷家吧。” 顾晚衫点了点头。 趁着夜色，杨力带着几个人把那些尸体全都送到了雷家大门口，一字排开。 第二天一早，雷家的下人出门采买，看到这样一幕吓得差点没尿裤子，一声尖叫叫得四周邻里都知道了此事。 原本雷家的人还喊着要报官，可就在他们看清楚了那些人的脸之后，忽然沉默了下去。 等到天彻底大亮，那些人的尸体都消失不见了，雷家也没再听到说报官之事。 有好事者问起，雷家一律回答说是谣言，说什么也不肯再提起此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合作 聚福楼。 六皇子萨克看着聚福楼的大门有些犹豫。 昨天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莫名奇妙的答应了那位顾姑娘的要求，原本回去之后他就后悔了，也打定了主意不来。 可今天一早他就收到消息，说曹家大门口出了事。 虽然曹家掩盖的很快，但有心人还是看出了不对劲。 想到昨天曹家在宴会上对那位顾姑娘的设计，萨克不得不联想这件事和她有关。 这才决定前来赴宴。 才进大门，聚福楼的掌柜便迎了上来：“六皇子可是来找顾姑娘的？楼上请。” 萨克蹙了蹙眉头，带着两个随从上了楼。 天字二号房此时大门敞开着，萨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顾清晗。 “六皇子果然准时。”顾清晗淡笑道。 不知为何，萨克的视线却落在她身后的某个侍卫脸上，总觉得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顾清晗见状轻咳一声：“六皇子为何一直盯着我的侍卫？”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萨克低喃一句，随即回过了神，“你到底是什么人？今天曹家的事是你做的？” 顾清晗十分淡然的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为两人斟了一杯茶水。 “给你传消息的人，是。”顾清晗直视萨克。 萨克原本还只是戒备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警惕：“什么消息？！” “自是关于你兄长的消息。” 顾清晗的话音才刚落，萨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剑就要刺向她。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剑横空刺来，生生将他的剑拦了下来。 萨克诧异的抬头，就见之前那个侍卫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纹丝不动。 “我好心来和六皇子合作，这就是你的态度？”顾清晗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冷漠。 萨克忽然有了一种感觉，若是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将会错过给兄长报仇的机会。 他沉默片刻，慢慢将剑收了回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萨克紧皱着眉头，执意追问。 顾清晗也没再卖关子：“我是元国的人。” 萨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他低声怒斥道：“虽然我想替兄长报仇，却没蠢到通敌卖国。” 话虽然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动作。 顾清晗直视他的眼睛：“你真的觉得南屿国现在还需要你来卖吗？大半个江山尚且上掌握在我们手中，你们的贵族却兴致勃勃的开起了宴会。更不用说，声称要来帮你们的北晋国那昭然若揭的目的了。” 这话直接刺到了萨克的死穴上，让他没了挣扎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南屿国现在岌岌可危，可正如顾清晗所说，那些所谓的大家族一点都不关心这些，反而只惦记着从这场战争中牟利。 父皇更是一反常态，莫名对北晋国十分信服，不管自己怎么反对，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还让大皇子来斥责他。 “从始至终元都没打算吞并南屿国。”见他被自己的话打击到，顾清晗又抛出另一句话。 萨克猛然抬起头来，嘲讽至极：“你不会告诉我，你们的仗是打着玩的吧？” 顾清晗笑了笑：“自然不是，只是付出一些代价和亡国之间，相信六皇子知道如何选择。” 萨克狠狠咬着牙，似乎自己此刻咬着的是顾清晗一般。 顾清晗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静静等着萨克做出决定。 她这么说，其实就是摆明车马愿意支持萨克了，只要他选择合作，便可得到元国的支持，也有了和大皇子竞争的底气。 “元国真的不会吞并南屿？”萨克咬牙追问，“你可以代表元国的立场？” 顾清晗这才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圣旨，上面赫然写着交由她处理南屿国事宜。 这是上次景湛给她的信件中夹杂着的，就连顾清晗自己都没想到景湛会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力。 看着上面千真万确的印鉴，萨克终于咬咬牙答应：“我答应你，只是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南屿国皇子众多，自己为什么偏偏入了他们的眼？ 顾清晗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你有个好兄长？” 若不是之前那位皇子在乌克将军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影响，他们也不会选择六皇子。 萨克并不知道其中的纠葛，正是一头雾水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顾清晗迅速收起了那张圣旨，和萨克交换了视线。 没多久，大门就被打开来，走出一个白胖的男人。 萨克的脸色登的变得难看至极：“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只见对面的男人笑的温和，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只会觉得他是个温和的人。 “听说六弟在这里我便来瞧瞧，没想到打扰你会见美人了。”说着他的视线便落到了顾清晗的身上。 此话看起来像是调侃，可他的目光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顾清晗。 顾清晗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萨克拦在了她的面前：“皇兄这般打量一位姑娘，不好吧？” 大皇子萨登笑得暧昧：“看样子六弟红鸾星动的厉害，可是要纳妃了？” 站在萨克身后，顾清晗眉头皱的死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乌克将军会对之前那位大皇子如此印象深刻了。有了这么一位让人厌恶的做对比，怎么都能衬出对方的优秀来。 “原来大皇子的教养就是当着姑娘的面谈论这些不入流的内容，若是有机会见到皇上我一定会如实告诉他。”顾清晗声音清脆的说。 萨登的脸色微沉，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用父皇来压迫自己。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萨登阴沉沉的说。 萨克担心萨登会在这里发难，皱眉说道：“若皇兄没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说完便护着顾清晗准备离开。 萨登拦住他，直视顾清晗：“希望六弟能一直护着你。” 顾清晗毫不示弱，冷笑：“这话同样说给你听。” 萨克直接撞开了萨登，带着顾清晗离开了聚福楼，背后大皇子的目光似乎一直追随着他们。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异常 回到顾清晗的马车上，萨克才不赞同的对顾清晗说：“你何必与他发生争执，萨登此人睚眦必报，定然会想办法报复你。” 顾清晗却是摇头：“就算我不挑衅他，难道他就会放过我了？” 萨克一时沉默。 马车一路行驶到米家，萨克跟着下了车。 他抬头看了看米家大宅，神情有些复杂：“你是如何说通米家的？” 他的话音才落，就见乌克将军迎了过来。 看到六皇子，乌克将军的神情也十分复杂，冲他拱了拱手：“见过六皇子。” 萨克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只好含糊的应了一声。此时他才想起乌克将军的岳家正是米家，要得到他们的帮助应该不难。 他沉沉的叹息：“是南屿对不起你。” 前脚他的妻儿都因对抗北晋而死在了战场上，后脚南屿就和北晋有了合作。换做是他，他只怕也会做出和乌克将军同样的选择。 一行人沉默的走进大厅，萨克此时才忽然想起：“既然乌克将军也扮作了你的侍卫，那之前那位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他对于这个给他熟悉感的侍卫实在十分好奇。 顾清晗一愣，看向了顾晚衫。 顾晚衫站了出来，冲着萨克拱拱手：“顾晚衫。” 萨克登时睁大了眼睛：“你就是那个有名的顾将军？” 他看向顾清晗的神色都变了。 难怪她敢出声怼萨登，原来是有底气啊。 顾清晗笑了笑，没做解释。 之前两人分开站着，顾清晗只是觉得有些相似。可现在两人站到了一起，顾清晗才惊讶的发现他们是真的很像，若是顾晚衫褪去那些伪装，只怕会更相似一些。 惊疑不定之下，顾清晗又想起了顾晚衫的身世。 她的心中登的冒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猜想。 “我，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顾清晗只觉心脏跳得飞快，下意识的扯开了话题。 顾晚衫看了她一眼。 萨克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扯到了之前的话题上。 “你们想要做什么？不会让我直接逼宫吧？”见到了顾晚衫之后，他不得不如此猜想。 顾清晗却摇头：“逼宫做什么？若是让人知道了，只会说你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谁还会信服你？” 萨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就目前而言，我可是几个皇子里希望最小的。” 毕竟不久前父皇才斥责过他，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儿子就好。 顾清晗闻言却是直起了身子：“你这段时间可有觉得你父皇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萨努皱起了眉头。 回想起最近父皇对自己避而不见的情形，他的心中不由得跟着升起了疑惑：“我已经很久没单独见过父皇了。” 之前他以为是自己状告萨登引发了父皇的不满，所以他才视而不见。 可现在被顾清晗这么一点，他也觉得不对劲了。 “父皇每日上朝都精神奕奕的，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啊。” 很快萨克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顾清晗皱眉，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你父皇怎么会答应此时让北晋大军入主南屿？这不是摆明了把肉放上砧板让人宰割？”顾清晗奇怪的问。 说到这里，萨克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之前父皇提出此事确实遭到了不少臣子的反对，可萨登一直在旁煽风点火，加上父皇态度坚定，也就定了下来。私底下有意见的朝臣也不少，只是没人敢再触霉头。” 萨克想想又觉得不对。 他的父皇才学并不出众，行事也非冲动之人。可偏偏在与北晋国合作这件事上始终坚持，甚至不惜废了好几个忠言直谏的朝臣，现在想起来又似乎不符合常理。 顾清晗沉默了。 “我想进宫去看看，最好能接触到皇上或者那位北晋国的公主。”他们在这里猜测也是无用，不如直接去调查。 萨克点头：“可以，过两日宫内刚好要举办宴会，我可以将你安排进去。”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羞赧，不仅贵族整日沉湎于享乐，其实皇室也差不多。 顾清晗并未察觉他的情绪，点了点头。 “若是你能查到这段时间你父皇的脉案之类的情况更好。”顾清晗又提了一句。 帝王的脉案向来是重中之重，旁人轻易不得碰触。不过若是能拿到，也许能从上面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萨克一口应了下来：“没问题。” 既然已经商量完毕，萨克也没在这里耽误时间，匆匆去找人查脉案了。 待他离开后，顾清晗才看向顾晚衫：“如何？哥哥觉得六皇子可以合作吗？” 顾晚衫点头：“虽然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却是个合适的合作人选。” 就连顾清晗说要查脉案他都毫无为难的答应，这位六皇子远比他自己所表露出来的更复杂。 乌克将军也适时补充：“六皇子自幼文韬武略，多次得到皇上的夸赞，绝非平庸之辈。” 顾清晗也看出来了，但她此时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用眼神示意乌克将军暂时离开，她才小心的开口：“哥哥对自己的家人还有印象吗？” 顾晚衫愣住，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晗的话题一下子跳到了自己身上。 “我被捡到的时候已经六七岁，记得的事早就模糊了。”顾晚衫虽然心中疑惑，仍旧认真的回复道。 顾清晗欲言又止。 “说吧，从六皇子进门之后你就神不思蜀，到底有什么要说的？”顾晚衫率先开口，打断了她的犹豫。 顾清晗沉默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刚才六皇子和哥哥站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你们十分相似，会不会……” 顾晚衫原本还有些闲适的神情顿时变得凌厉，他直起身子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却不被他的气势所慑，继续说道：“虽然人有相似，但你们俩未免太像了些。再加上之前乌克将军说过的那位皇子的经历，其实和哥哥你有些重合的地方……” “够了。”顾晚衫低声喝止了她，“这件事我会去查，你千万不要再在旁人面前说起此事。” 顾清晗郑重的点点头。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召见 第二天一早，顾清晗打算和乌克将军一起去查查池源从前身边伺候的人。 虽然顾晚衫一直没有说，但顾清晗可以感觉的到，他对自己那天晚上提出的猜测十分介意。 既然如此，不如一探究竟。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见福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姐，宫里来人了。”福伯知道顾清晗的身份，是以面上难免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 顾清晗疑惑的看向他：“宫里？” 六皇子所说的宴会明明是在几天后，今日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顾清晗压下了心中的不明，理了理衣服走了出去。 门口一个太监模样的男人正在等着，看到顾清晗意味不明的打量了片刻：“这位就是顾小姐？” “我是，敢问您是？”顾清晗轻声询问。 “杂家乃是皇后身边的李公公，今次特意奉皇后之命来接小姐入宫。”李公公的态度说不上恭敬，只是例行公事的解释道。 顾清晗心中一动，冲杨力使了个眼色。 杨力赶紧上前递过去一锭银子：“这位公公，我家小姐从未进过宫，不知皇后娘娘因何要见我家小姐？” 李公公瞟了那银子一眼，伸手接过，态度也好了几分：“娘娘听说六皇子对顾小姐颇有几分青眼相看，便想着瞧瞧姑娘，并无恶意。” 顾清晗顿时了然，这是大皇子在背后搞鬼呢。 萨克昨天对萨登的评价果然没错，此人的确是睚眦必报。 “既然是娘娘召见，还请允许我去换一身合适的衣服。”顾清晗略显歉意的对李公公说。 李公公微微皱眉，看在银子的份上点了点头：“好的，你速去速回。” 顾清晗回到内院，顾晚衫和乌克都走了过来。 “这位皇后可不是个善茬，据说宫内死在她手里的宫人和妃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你入宫千万要小心一些。”乌克低声叮嘱道。 顾清晗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顾晚衫却是看向了仍作丫鬟打扮的杨力：“护住她，必要时就杀了皇后。” 杨力神色一肃，应了下来。 顾清晗没在这里耽搁太久的时间，离开前对乌克说：“想办法联系到萨克，若我真的遇到了麻烦，他还能帮上一帮。” 说完便带着杨力走了出去。 虽然顾晚衫和乌克都很紧张，但顾清晗本身却没有太过紧张的情绪。 就算这位皇后手段再是凌厉，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对自己动手，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调查清楚自己的背景。 要知道，能在宫内活得好好的女人，绝不是只凭杀人就坐得稳位置的。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进了南屿国的皇宫。 元的皇宫住的久了，顾清晗对南屿国的皇宫也多了几分好奇。 只可惜，走了一段路后才发现，这个皇宫远没有元国来得精致和美观。 很快她就兴趣缺缺了。 到了皇后所在的坤宫，顾清晗才打起了精神。 大殿门外，李公公冲着顾清晗打了个手势：“进去吧。” 顾清晗抬脚进了门，就见大殿正中坐着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人。她的容貌出色，一双丹凤眼更是烟波撩人，只可惜看向顾清晗的视线里多了几分凌厉。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原本以为顾清晗只是个性子张扬粗鄙的姑娘，没想到她一进门就行了个非常完美的宫礼，就连最严苛的嬷嬷都指不出错处。 不仅如此，她通身的气质更是贵气十足，怎么看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皇后这时才明白为什么那天她在曹家发难，当场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她。 “倒是个标致的姑娘。”皇后忽然笑了笑。 顾清晗有些无语，自己曾经也是一国之后，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还没称作小姑娘。 “谢娘娘夸奖。” 心中虽然腹诽，可面上的功夫顾清晗却没有一丝错漏。 皇后让人给她看了座：“听说昨日六皇子还因为你和大皇子发生了争执，本宫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美人勾得六皇子如此癫狂，今日一看倒是名不虚传。” 这一顿子夹枪带棒，就快说顾清晗是个狐媚子红颜祸水了。 顾清晗淡淡一笑：“娘娘误会了，六皇字昨日和大皇子没发生争执。” 皇后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本宫胡说？” “民女不敢。只是当时民女在场，两位皇子不过是兄弟之间的拌拌嘴，实在算不上争执。”顾清晗神情依旧淡定。 看到她的这副模样，皇后心中忽然生气一股怒气。 当年那个贱人就是这般淡然的坐在自己面前宣布她怀孕的消息，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夺去她孩子的地位。 可实际上呢，那孩子生下来后就倍受皇上喜爱，甚至皇上还准备立他为太子！ 若不是自己下手够快，现在哪里还有他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本宫倒是想知道你的嘴经不经打！”说着，她就冲身后的嬷嬷勾了勾手指。 嬷嬷默契的上前。 顾清晗皱眉，没想到这个皇后如此蛮不讲理，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动手。 她正准备为自己辩解，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许久不见，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顾清晗顺着声音往外看，就见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身影走了进来。 若皇后娘娘说的上是美艳，现在这位就是出尘的仙女，亭亭袅娜，身姿动人。 皇后的神色一瞬间扭曲：“你怎么来了？” 来人走到顾清晗身边，微微勾唇：“我听说皇后将六儿喜欢的姑娘召进宫来，便想着来看看。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就是不知，皇后这是对谁不满？” 顾清晗顿时明白过来，这位应该就是六皇子的生母，林妃娘娘了。 皇后似乎对这位林妃有所忌惮，她沉了沉脸：“这姑娘牙尖嘴利，本宫给她个教训又如何？” “民女不过是说两位皇子之间是兄弟间的拌嘴，不知哪里牙尖嘴利？”顾清晗忽然出声问道。 皇后没想到这个时候顾清晗还敢说话，林妃看向她的视线里倒是多了几分赞赏。 第一百八十五章 帝王 “我和林妃之间的谈话你都可以插嘴，当真是个不知规矩的！”皇后怒极，显然还没放弃惩罚顾清晗的想法。 可看似出尘柔弱的林妃目光突然变得凌厉：“皇后娘娘只是想当着我的面动手吗？” 原本顾清晗以为会勃然大怒的皇后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竟是忍耐住了自己的怒意。 “本宫有些乏了，你们跪安吧。”片刻之后，皇后竟是满怀疲惫的说道。 如此一来，顾清晗倒有了几分好奇，这皇后看似跋扈，却似是对林妃有几分忌惮。 明明怒不可遏的想要惩罚她，却因为林妃的感到深深指着这个念头。 林妃见好就收，拉着顾清晗站起来向皇后行了一礼：“既然皇后身体不适，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出了皇后的坤宫，林妃原本和蔼可亲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顾姑娘可有时间去我宫里坐坐？” 虽然是询问的话语，可林妃的意思却不像是在询问。 顾清晗自然答应下来，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探探关于池源的事情。 林妃所住的宫苑离皇上和皇后都有些距离，但布置上确实十分雅致，可以看出她是个颇有意境的人。 林妃也没非让顾清晗坐到宫殿里去，而是拉着她在院子里坐下。 “我不知道你对六儿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他一大清早便匆匆找到我，让我去皇后那儿帮你。”林妃慢条斯理的看向顾清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若你要对六儿不利，我定不会放过你。” 顾清晗瞬间明白过来，想来六皇子今天早上匆匆请林妃帮忙，并未向她解释两人之间合作的事，这才让她有所误会。 “娘娘误会了，我和六皇子之间并无男女私情，他请您帮忙也不过是因为我们俩是合作关系罢了。”顾清晗淡声解释道。 林妃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似是在考量她话语的真实性。 她的坦荡倒是让林妃相信的几分：“如此最好。” “我听闻六皇子之前有个惊才绝艳的哥哥？”顾清试探的问了一句。 谁知原本还保持镇定的林妃听到这句话，忽然目光凌厉的看向了她：“你想说什么？” 顾清晗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林妃下了逐客令：“既然我们的话已经谈完，还请姑娘离开吧。” 顾清晗见她如此，就知道这次大概是问不到什么了，只得站起身来告辞。 走出一段距离后，顾清晗神使鬼差的回了头，就见刚才还气势凌厉的林妃此时单手支撑在桌面上正在暗自垂泪。 不知为何，她心中多了几分愧疚。也许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旁人的随意一句话都足以让她心伤许久。 看样子要想知道关于池源的事，他们还需要多费一番波折。 林妃意识激怒之下竟忘了吩咐人将顾清晗送出宫去。 好在顾清晗还有几分记忆，顺着回忆一路走到了御花园的位置。 刚准备拉个宫人为自己带路，就见一个胖子满脸阴沉的走了过来。 “顾小姐好手段，才认识六弟几天就让他急吼吼的拉着母妃来为你出头。”大皇子显然刚从皇后宫中出来，知道母后没能教训顾清晗，心中颇为失望。 没想到出来就撞了个正着。 顾清晗笑了笑：“哪比得上大皇子，和我吵架输了就回家找娘亲，实在是乖宝宝。” 大皇子的脸色沉到了极致顾清晗身后的杨力已经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出手，只要大皇子有动手的想法，他定然会当场制住对方。 气氛一时变得紧张。 就在此时，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个貌美的女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大皇子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顾清晗此刻倒是十分羡慕南屿国皇上，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可宫里的女人确实一个比一个漂亮。 “见过大皇子，这位是？”美人妖妖娆娆的开了口，看向顾清晗的视线满是漫不经心。 威风一吹，一股子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通体舒畅。 大皇子眉头微蹙，冲着来人点头：“郦妃安，这位是顾姑娘。” 郦妃随意的瞟了她一眼，红唇微勾：“确实是个美人。殿下今日可是有时间，臣妾想为皇上画上一幅画，想请教请教。” 大皇子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点了点头：“可。” 顾清晗现在一旁有些吃惊。 宫内的妃嫔向来都是要和成年皇子保持距离，可郦妃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的邀请大皇子，实在是罕见。 究竟是她太过有恃无恐，还是南屿国主压根不介意。 自她进宫以来，就觉得这个皇宫处处透着回忆，似是有很多秘密，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大皇子淡淡的看了顾清晗一眼，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皇上驾到！”不远处一个太监高声宣唱道。 顾清晗注意到，郦妃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不远处南屿国主走了过来，他看向郦妃的目光满是痴迷，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极致渴望的东西一样。 “爱妃，朕不是让你在宫里等我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南屿国主一把搂住了郦妃，深深吸了一口气。 郦妃脸色微变，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皇上说什么呢？大皇子和顾姑娘还在呢！” 南屿国主不过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不必理会他们，上次你要表演的舞蹈还没给朕好好看看……” 说着，竟然还对郦妃动手动脚了起来。 郦妃眼底的厌恶越发浓烈，面上却仍旧保持着温柔：“好好好！我们回去跳舞！” 此时她也顾不上其他人，拉着南屿国主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顾清晗收回视线，这才发现大皇子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之前不管自己如何挑衅都没有动过杀人念头的大皇子，这一次当真是想要杀了自己。 这下顾清晗越发肯定，刚才南屿国主的状态不对劲。 心思百转千回之下，顾清晗竟然没发觉萨登忽然朝她走了一步。 第一百八十六章 药物 “你想做什么？” 六皇子自远处而来，就见到萨登冲着顾清晗伸出手，似是想将她往假山上撞。 他这么一喊，倒是将那边的几人都给惊动了。 萨登紧抿着唇，在继续动手和收手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不甘的将手收了回来。 原本以为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所有行为都被杨力看在了眼里。 刚才若是他真的动了手，杨力也不会放过他。 “六弟当真是将人看得紧，不过片刻都不肯放松。”萨登虽然收回了手，心中的杀意却没有止消，冷声嘲讽道。 萨克丝毫不在乎萨登的话，只是看向顾清晗确定她无碍之后才怼了回去：“哪比得上自己吵不赢就搬出母后，输了又自己上的人？” 萨登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此时也不端着那副和他自己不相符的虚伪笑脸了：“逞口舌之利算什么？有本事你护她一辈子。” 说完阴沉沉的瞪了两人一眼，便匆匆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萨克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看萨登的的神情，他一度担心对方会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 “你到底怎么得罪了他？”萨克也有些好奇，若不是真的起了杀意，萨登绝不会在御花园就动手。 顾清晗意味深长的看向萨克：“我刚才不过是撞见了你父皇和郦妃之间的相处罢了。” 萨克不是傻子，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皇宫是最没有秘密的地方，顾清晗止住了话头：“隔墙有耳。”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环顾了一圈。 萨克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着急了，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情绪，状似不在意的带着顾清晗在御花园里逛了一圈后才慢悠悠的离开皇宫。 上了马车后，他焦躁的情绪才显露出来：“到底是什么事让萨登宁可暴露自己，也要对你痛下杀手？” 顾清晗意味深长的答道：“别着急，他这般行事反而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郦妃和南屿国主的相处模式实在诡异，大皇子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杀她，显然也知道这种中间有问题。 砰！ 萨克正着急，马车突然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流里流气的骂声：“哎哟！你们这马车怎么就撞到我们的马车上了？这是仗势行凶？” 萨克皱眉想撩起帘子看看是谁故意碰瓷，顾清晗却拦住了他：“你当真以为经过了宫里的那一遭，这些人只是碰瓷？” “小姐，别出来。”杨力此时也低声叮嘱道。 萨克此时才反应过来，却是不可置信。 他不是对刺杀没有防备，只是没想到萨登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就在自己回去的路上就动了手。 他是笃定了自己必定会死？ 萨克露出一抹冷笑。 “不必让你的人动手，千万不要暴露了。”萨克叮嘱了一句，便拿出了个造型奇特的哨子。 此时外面的人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已经没有耐性继续演下去。 他们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嘴里还在喊着：“既然你们如此瞧不起咱们咱们也得让你好好瞧瞧厉害！” 萨克眼底闪过一抹冷凝，拿起哨子吹了起来。 顾清晗挑起一角车帘，朝外面看了过去。 只见四周不知从哪里跳出一群黑衣暗卫，提剑就和那些“地痞”缠斗在了一起。 双方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只是萨克的暗卫隐隐占了上风。 “没想到六皇子总能给我惊喜。”顾清晗看出了战局的结果，也就没了兴趣，倒是转过头看向了萨克。 萨克也不避讳：“但凡是能活着长成的皇子，谁没有个后招？” 平日里他看着冲动不忌，又带着为兄长报仇这个执念，何尝不是他的一种保护色？ 顾清晗越发觉得自己的合作对象没有挑错，六皇子看着不显，说不定就是几个皇子中最厉害的那个。 一个能让皇后忌惮的母妃，和懂得扮猪吃老虎的性子，这样的六皇子就算没有自己的帮助也未必不能走得更远。 两人说话间，外面的战局已经告一段落。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外面汇报道：“殿下，外面的障碍都已清除。” 萨克嗯了一声：“把痕迹全都扫除，也给我哥哥送上一份大礼吧。” 顾清晗闻言挑了挑眉：“不打算再继续低调下去了？” 萨克冷笑：“人家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低调做什么？” 顾清晗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这一次一路平安。 回到米宅后，萨克已经从之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看向顾清晗问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萨登如此不顾一切的动手。 顾清晗回想起自己在郦妃身上闻到的味道，反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你父皇会对郦妃那般宠爱？” 按说这种和亲的公主，不管是哪个帝王都不会真正的宠爱，最多只是摆在宫中做做样子。 可偏偏南屿皇上对那个郦妃殷勤得不正常。 “你的发现就是这个？”萨克有些失望，“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先前父皇还冷落过郦妃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宠爱上了，我母妃当时还讽刺过两句。” 顾清晗倒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曾在一本医书上，有一种药物叫做蚀心草。它会一点一点侵蚀人的意志，让人对它形成依赖。服用了它的人会精神焕发，看上去十分健康，可实际上身体底子早就被毁坏，甚至发展到不服用就会自残自杀的地步。” 萨克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在花园里见到了郦妃和你父皇。郦妃身上有异香，让人闻了似是精神愉悦。而你父皇……”说到这里顾清晗稍微顿了顿，“你父皇对郦妃的宽容和渴求都到了极致状态，实在不像是一个帝王。” 萨克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你的意思是，郦妃给父皇下了药，让他听命于自己？”萨克不可置信的问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夫 虽然问句是从自己口中说出，但萨克一点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顾清晗却打破了他最后的侥幸：“虽然我只是猜测，但这种可能性很大。” 见萨克的脸色实在难看，顾清晗又补充了一句：“到底是与不是，我们都需要证明。” 萨克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甚至顾不上说句话，就快步冲了出去。 顾晚衫虽然没跟着进宫，听到他们这般谈话却也猜到了一二。 他坐在顾清晗身边问道：“你真的确定南屿皇上被药物蛊惑了？” 此时顾清晗却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我的不确定，毕竟只在书里看过，我并不肯定。” 这件事事关重大，绝非她轻易就可以下定论。 “只是既然告诉了萨克这种可能性，他定然会想法子去查证。”顾清晗光棍的说，“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让我做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也不是真的就抛下不管了。 她想了想，让福伯请来了一位名望颇高的大夫。 那大夫据说已经隐居多时，若不是和福伯交情很深根本就不可能再次出山。 没过多久，福伯就带着人来了。 来人是黑发老者，虽号称有古来稀之龄，可满头的黑发却是让许多中年人都羡慕不已的。 “这位是杨大夫，他对毒理研究甚深，或许可以帮上小姐。”福伯在一旁介绍到。 顾清晗冲人行了一礼：“此行麻烦杨大夫了。只是我这次的事恐怕有些麻烦，需要你待在这里直到事情结束后才可离开。” 因为他和福伯之间的关系，顾清晗也不愿对他有所隐瞒。 杨大夫之前显然没听过这个要求，迟疑的看了福伯一眼：“这……” 顾清晗不想勉强，便问道：“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杨大夫也是见过市面的，猜想这次的事情可能牵扯不小：“我住进来没关系，可我的家眷……” “这您大可放心，我们会将他们一道接进来安顿。”顾清晗解释道，“我们不会让您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说不定还会有大好处。” 顾清晗的来历福伯曾隐晦的对的杨大夫提起过，现在见她这么说，咬牙答应下来：“谨遵您的意思。” 顾清晗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其实是她才想到的，她要问的事情不少，日夜进出米宅总会被有心人发现，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人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达成一致后，她才说起了自己的问题：“杨大夫可是知道蚀心草？” 杨大夫脸色微变，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顾清晗要如此小心的询问这种问题。 “蚀心草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不知小姐问这个所为何事？”杨大夫斟酌着答道。 顾清晗想了想，干脆现场编了个故事：“我有位至交好友，近来行事风格大变。可我观她身体康健，并无中毒的迹象。” “原本我也以为是自己想错了，但那日去她家时恰好闻到她身边亲近之人身上带着股甜腻的香气，这才有了怀疑。” 为了不让杨大夫有所猜测，顾清晗特意将此事往府内宅斗的方向引导。 果然杨大夫跟着陷入了误区：“听小姐这般说确实有些像蚀心草，不知可否那位夫人来让小人一观脉象？” 顾清晗立刻露出为难之色：“她家中管教森严且那人还暗中对她有所监视，只怕很难出来。不知可否您可否调配出蚀心草的味道让我闻闻？说不定可以辨别出来。” 杨大夫摇头：“不同香料配合蚀心草会有不同的味道，有时候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我为您调配，反而会误导您。” 顾清晗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麻烦。 “难道只有将人带出来一途了？”顾清晗紧皱着眉头，在脑海里盘算着将杨大夫带进宫和把南屿国主带出宫哪个更可能一点。 杨大夫却说道：“不，或许还有一个法子。” 顾清晗眼睛顿时亮了。 还没等她继续问呢，刚才匆匆离开的萨克突然去而复返，手中还拿着一本册子。 看到杨大夫，萨克也是一愣。 “你怎么回来了？” 就在杨大夫纠结自己要不要先行离开的时候，顾清晗率先开了口。 萨克意有所指的看了杨大夫一眼。 “没事，这位是杨大夫。接下来还会有用到他的时候。”顾清晗简单解释了杨大夫的身份。 萨克这才放松，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来。 顾清晗看了一眼，顺手将其交到了杨大夫的手里，她倒是没想到六皇子竟然这么快就把脉案弄回来了。 杨大夫懵里懵懂的接过看了一眼，吓得差点没将册子掉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清晗，原来她刚才说的深陷于内宅的妇人竟然是指的皇上？ 谎言还没捂热就被拆穿，顾清晗也有些不好意思：“您看过就好，里面的内容不能外泄。” 这本册子里的东西，就算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外泄啊！ 杨大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将册子给顾清晗的人有些眼熟。 竟然是六皇子。 他顿时不敢再往下想，只好安安静静的看起了册子。 这么一看，倒是真被他看出了不对劲之处。 “这几天的脉案有问题。”杨大夫随手指了几天，六皇子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是父皇提出要和北疆合作的前一个月。 难道父皇那么早就被控制了？ “哪里不对劲？”顾清晗接过看了看，却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之处。 杨大夫将可疑之处点了出来：“前两日还说皇上体内湿热淤积，需要饮食清淡。后两天他的身体却突然变的一切正常，脉象平和。就算是开药也没有那么快，更何况压根就没有开药的记录。” 也许是后来更改脉案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么多，便匆匆改了上去，只要有心人认真看一遍就能品出不对劲来。 顾清晗的神情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他们看不懂脉案很正常，但太医院的那些御医难道看不出来？ 杨大夫短短一刻就能查出的不对劲，没有一个御医发觉？ 第一百八十八章 质问 “不仅如此，这本脉案还有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杨大夫继续说道，“从始至终脉案上写的都是平安脉，可人食五谷杂粮怎么可能半点不适都没有？” 顾清晗顿时了然，只怕做假脉案的那位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合理，却懒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他笃定不会有人来查这本脉案。 能够买通皇上近身的太医，幕后之人可以说是手眼通天。皇宫中有本事做到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 再想想之前萨登不惜一切下手的行为，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顾清晗都能想到的，萨克怎么会想不到？ 他冷笑着将脉案拿了回去：“看样子太医院那些东西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虽然他对这几年荒唐的父皇颇有怨念，但在此之前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尤其是哥哥出了意外之后，他更是将所有的亏欠都补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知道有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宫内谋害父皇，他如何坐的住？ 没有理会怒气冲冲的萨克，顾清晗继续问杨大夫刚才的问题：“您之前说办法是什么？” 杨大夫还没从太医院的劲爆消息中回过神来，愣了好半天才开口：“当初我同门师兄的夫人也曾误食蚀心草，师兄因此对此研究颇深。他无意中发现有一种药材的味道对服用过蚀心草的人刺激颇大，若对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便诊脉，或许可以用这种药材试一试。” 说起来这样的试探难度也不低，但到底比前面两种方法简单一点。 “这种药材容易找到吗？”顾清晗想了想问道。 说来也是巧合，原本这种药材都在极北之地，路途遥远不说，也极难寻到。可恰好杨大夫的师兄前两天前来和他讨论过蚀心草，还送了一点这种药材给他。 隐约猜到事情内幕的杨大夫也不敢藏私：“我这里恰好有一些，若是姑娘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 顾清晗眼睛顿时亮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看着顾清晗莫名高兴的样子，萨克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两日后，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米宅门口。 顾清晗满身华贵的从米宅内走了出来，萨克从马车上跳下，笑着迎了过去。 “你真的要这样试探父皇？”萨克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低声说的话只有两人才可以听见。 顾清晗笑意盈盈的上了马车，回眸四顾，果不其然看到了好几道暗中窥伺的眼神。 今日乃是皇后亲自举办的赏花宴，虽说打着赏花的名义，可明眼人都知道其实就是一场相亲宴。 六皇子此时来接顾清晗，分明就是坐实了之前宫内的传言。 “不用这个法子，你要如何确定真相？”光看上次南屿国主的状态，就知道对方压根不会相信他们的话，更不可能配合。 萨克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可见她这般没有犹疑，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对劲。 “元国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你居然愿意这么卖命？”萨克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 马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萨克是真的很好奇，看顾清晗通身的贵气也不像是暗卫或者死士，偏偏孤身冲到了南屿，搅进了这摊子浑水里。 顾清晗勾唇一笑，竟是平添了几分风情：“若我说是元国主以身相许呢？” 噗！ 萨克一个没忍住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看着你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还挺会想的。若是元国主真的对你以身相许，我就生吞了这个马车。” 顾清晗环顾四周：“那还是不好吧？” 萨克不以为然的笑笑，显然不觉得她说的是实话。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路，竟也很快到了宫门口。 此时的宫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见到六皇子的马车过来，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萨克率先下了马车，而后伸手将顾清晗扶了下来。 原本还对传言半信半疑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横空出世的六皇子心上人，竟然是真的？！ 两人无视了一众窥探的目光，携手进了宫。 宴会开始时间还早，六皇子索性先将人带回了林妃的宫殿。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六皇子就将事情向林妃兜了个底。虽然没说的太详细，也让林妃对顾清晗的敌意去了几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上次提到了池源，所以林妃的脸色仍旧不太好看。 顾清晗也没打算攀谈，径直在宫殿内找了个位置坐下。 萨克看看林妃又看看顾清晗，不知道为何竟是找到了几分日后娶了妃子的感觉。 就在店内一片沉默的时候，外面的人忽然宣道：“皇上驾到。” 此话一出，殿内三人皆是一愣。 今日的赏花宴南屿国主原本是要参加的，这时候急匆匆赶到这里来，所谓何事？ 顾清晗很快就反应过来，勾了勾唇。 原本她还要想尽办法才能接近南屿国主，没想到他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南屿国主沉着脸走了进来。 还没等林妃开口，就见南屿国主对着萨克开了口：“朕听说你前几日又和你皇兄发生了争执？” 萨克诧异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屿国主。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让父皇在赏花宴前特意来一趟的原因竟会是如此。 甚至不让萨克辩解，南屿国主就皱着眉头继续骂道：“朕早就和你说过，你兄长的死和大皇子、皇后都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他们？真当朕不敢废了你这个皇子不成？” “够了！” 一向高冷的林妃此时赤红着眼睛看着南屿国主，南屿国主竟默默后退了一步。 “当初你登基之前说此生只爱我一人，定要尊我为后。可转头就娶了傅家的女人，只因她能助你巩固权势。我儿失踪后，你说势必查出幕后真凶，还我个公道。” 林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出尔反尔。只是她没想到，在自己以为那就是他的极限时，这人还能做出更恶心的事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惊雷 “可现在呢？萨克分明将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却置若罔闻。现在居然为了真凶说要废了他的皇子之位？” 林妃死死的盯着南屿国主，仿佛要一次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你把我们都废了吧。”林妃心如死灰的说道。 南屿国主也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打算来警告一番六皇子，谁知道林妃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疯了？”回过神来的南屿国主恼羞成怒，大声斥责道。 然而这一次林妃是真的死了心，坚定的对南屿国主说：“我不是疯了，我只是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而已。” 南屿国主脸色黑沉的盯着她：“你真的这么想？” 林妃沉默的看着他。 南屿国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一股馨香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转头一看，竟是刚才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姑娘。 顾清晗冲着南屿国主笑了笑：“皇上何必如此动怒？您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骂人，林妃娘娘和六皇子如何能不委屈？” 说着她还向南屿国主递过了一杯茶。 林妃见顾清晗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就接近南屿国主，顿时怒火横生。 正欲开口，就感觉到萨克悄悄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她狐疑的回头，看到萨克摇了摇头，她这才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在闻到那股馨香的同时，南屿国主就感觉到了一阵短暂的清明。 随之而来的却是剧烈而又尖锐的头疼。 “嘶！” 南屿国主捂住自己的头，目光凌厉的看向顾清晗：“你对朕做了什么？” 顾清晗一脸无辜的看向他：“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给您倒了一杯茶，这杯茶您可还没喝呢！” 就算要碰瓷也碰不到我身上。 南屿国主神色阴沉的盯着她看了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们好自为之，朕先走了。”南屿国主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主殿，他现在只想念郦妃身上的香味，恨不得马上就看见对方。 待到南屿国主的声音彻底消失，林妃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清晗看了一眼萨克，萨克只得上前解释：“我们怀疑父皇被郦妃用某种手段控制住了，刚才她的行为只是为了试探这个可能性。” 林妃半信半疑：“控制？可他看上去很正常，哪里有被人控制的样子？” 若是之前顾清晗还不敢肯定，现在却笃定的说：“娘娘刚才没有发现皇上的异常吗？” “你是说你靠近他后他就头疼？”林妃狐疑的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点头，将腰间挂着的香囊取了下来：“是因为这个。” 林妃拿起香囊闻了闻，果然在淡雅的香味中闻到了一丝丝苦涩。这种味道很浅，若不是贴近了闻可能压根就不会发现。 “这里面放了一位叫做紫草的药，若是被蚀心草影响了的人闻到便会头晕头疼，剂量大了可能还会导致晕厥。”顾清晗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将之前那个扔到了焚香炉里。 “这里面的药材并不多，可皇上的反应却那么大，足以见得他中毒多深。”顾清晗皱眉想起着之前的一幕。 林妃一阵恍惚，她原本因为之前种种对南屿国主恨之入骨。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被控制了？那自己还该不该恨对方？ “蚀心草并不能直接控制人的言行，最多不过是在旁的引导。”似是看出了林妃的心软，顾清晗又解释道。 虽然有郦妃的引导是不错，可南屿国主也不能完全说是无辜的。 林妃沉默了片刻，才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南屿国主究竟是如何被控制的，接下来要想的就是如何让这件事爆发出来。 直接去告诉南屿国主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对方会不会轻易相信他们，就算相信了，他也很可能会屈服于自己对蚀心草的瘾。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将他排除在外。 林妃也认同顾清晗的想法，冷嗤一声：“你说的对，像萨杜这样的人若是知道自己中了蚀心草，第一时间肯定不是想办法戒断，而是杀了知情人。” 听到她这么说，顾清晗心底倒是突然冒出了个主意。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这个消息传给其他皇子？”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知道了最隐秘的消息，会如何做呢？ 林妃和萨克对视一眼，都在眼中看出了对顾清晗的忌惮。 “这样局势不就乱了？”林妃有些犹豫的看向萨克。 萨克却看向了顾清晗，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点了点头：“好。” 林妃诧异不已：“你疯了？局势乱了对我们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萨克苦笑，顾清晗既然提出来了，自然会想办法说服他们。况且现在的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 “母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萨克认真的看着林妃说道。 林妃看到眉眼之中满是坚毅的六皇子，劝诫的话忽然全都收了回去。 良久之后，她才点头：“好吧。” 顾清晗对六皇子又多了几分另眼相看，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能如此快的做下决定。 “我哥哥呢？” 意见达成了一致，顾清晗打算将这个消息告知顾晚衫。 “他混进了我的侍卫里，等等。”萨克冲着外面打了个手势，便有人去请顾晚衫。 得知今日要来宫内参加宴会，顾晚衫十分不放心，特意让萨克将他安排进侍卫队伍，随身保护顾清晗的安危。 没过多久，顾晚衫就走了进来：“成功了？” 咣当。 原本坐在主位上喝茶的林妃失手将茶杯掉落在地上，可她根本就顾不上这些，而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顾晚衫面前。 “源儿？”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殿内炸响，顾清晗和萨克都震惊万分的看向两人。 顾晚衫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妃，淡淡的开口：“我不叫源儿，娘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林妃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章 身世 她没有理会顾晚衫的话，含着泪往前走了两步。 “你……”林妃哽咽着半天没能说话，过了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你的腰间是不是有个胎记，像是梅花一样？” 顾晚衫的脸色变了。 他的腰间确实有这个一个印记，是他有一次受了伤自己上药时发现的。 他可以确定，这件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林妃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她红着眼继续说道：“你的右脚脚踝处有一道疤，看上去像是刀疤，可实际上是学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在石头上割伤的，为此我还惩罚了照顾你的奶娘……” 顾晚衫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林妃的每一句话都说中了。 “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变成了……”林妃上前想要抚摸顾晚衫的脸，后者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没能真正触碰到他，林妃压在心头的大石轰然崩塌，不由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母亲的哭声，萨克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赶紧上前将林妃扶起，低声安慰了两句，转身看向了顾晚衫。 从他见到顾晚衫的第一天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没能找到这种感情的源头。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顾晚衫会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哥哥。 一个国家的皇子被人陷害失踪后，居然被邻国将军捡回，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将军。 又因为两国之间的矛盾，带兵占据了自己国家的大半江山。 这样的故事，只怕话本子都写不出来。 萨克只觉荒谬，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故事真的发生在了自己面前。 “你真的是我哥哥？”萨克声音艰涩的问。 池源失踪的时候他还太小，对于这个哥哥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从小见惯了母亲因为思念哥哥而流下的眼泪，才会对寻找哥哥也有了执念。 顾晚衫抿唇摇头：“我……还不能确定。” 对于这样的情形，顾清晗也曾有过设想，只是当一切真的发生时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现在不是确认这些的时候，我们怎么也得等宴会结束后再说。”顾清晗轻声打断了还想继续说话的几人。 之前南屿国主才在这里头晕离开，若是他们都不出现在宴会上，岂不是摆明了自己有问题？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错过这一场宴会。 林妃这才想起了所谓的赏花宴，赶紧让人送来了鸡蛋为自己消肿。 慢慢滚着鸡蛋，她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认孩子的事可以容后再说，但传消息给各个皇子不能让他去。”林妃忽然想起之前几人讨论的事，认真说道。 她当然知道顾晚衫有本事瞒过那么多人进到皇宫绝非寻常人，可作为一个失而复得的母亲，她绝不允许孩子再受到任何一点点的威胁。 萨克愣了愣，随着点头：“对，这件事我会交给别人去做。” 林妃满意的看向萨克，很高兴他没有被**蒙蔽了眼睛。 “你们以为皇后和皇上为什么对我这般忌惮？”林妃神秘的笑了笑。 也许是找到了顾晚衫让她将顾清晗也看做了自己人，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并未避讳着她。 只见林妃走进了内室，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这就是他们一直想得到却没能从我手中拿到的东西。”林妃看向盒子的目光复杂，若不是因为这个东西她也不会嫁入宫中，成为南屿国主众多嫔妃中的一员。 萨克上前接过，发现里面装的是一枚小小的印章。 “这是……”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上面，却怎么也看不出特别之处。 林妃将印章拿出，放到顾晚衫的手中：“早在当年南屿国还强盛的时候，当时的国主就有意识的培养了一批暗卫，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皇室。只可惜，暗卫的日渐强大竟遭到了皇室的忌惮，最后只得表面上解散了。” “我的祖父就是最后一位暗卫首领。先帝怀疑暗卫并未真正解散，几次旁敲侧击祖父都没有吐口，最后也不了了之。” “萨杜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暗中接近我，允诺娶我为妻。” 说起曾经的往事，林妃眼底微微泛红。 当初的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如今会变成这种面目可憎的样子。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几番试探之下，萨杜没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便违背诺言娶了新的皇后。只是到底还忌惮着她手中可能存在的暗卫势力，始终没有撕破脸。” 其实如果萨杜不那么快出尔反尔，说不定林妃早就将东西交给了他，毕竟林家并没有借着这个造反的意思。 只是萨杜的为人实在一言难尽，让林妃没了把东西拿出来的机会。 说完了这些，林妃也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顾晚衫说道：“这东西原本我也打算交给你，只是后来……” 想起孩子失踪后的那些日日夜夜，林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愿再想起。 就算顾晚衫再是冷情，此时也被林妃所震惊。 他的喉头滚动了几下，才沙哑着声音开口：“你……就这么确定我是你的儿子？” 事关家族的传承，怎么就这么简单的交给了别人？ 林妃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抓起顾晚衫的手拍了拍：“这个世上哪有母亲认不出孩子的？” 顾晚衫又扭头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萨克：“你也没意见？” 萨克呆愣愣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意见？” 噗嗤。 一直看完全程的顾清晗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真的没想到林妃和萨克会是这样的人，更难得的是在她向来笃定的哥哥身上看到这般无措的神情。 顾晚衫静默了许久，才慢慢将东西收了回去：“我先帮你们收着。” 看到他这般作态，林妃从心底露出个笑容来。 作为在后宫中混的如鱼得水的妃子，她怎么会看不出顾晚衫其实早就确定了自己所说的是事实？ 只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才没承认而已。 现在他收下了这个，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开始接受了自己。 总归是个好的开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换衣 经过了认亲这么一出，等到林妃带着顾清晗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宴会已经要开始了。 就连南屿国主都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果然是贵人事多，就连皇上都到了，林妃姐姐才姗姗来迟。”郦妃坐在皇后下首，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南屿国主看了过来，看向顾清晗时更多了几分探究。 林妃哪里会怕郦妃这么几句挤兑？ 她挽着顾清晗一路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让她跟着自己坐下，连一丝眼神都没分给郦妃。 郦妃神情微变，眼里的愤恨一闪而过，转眼又冲着南屿国主娇嗔：“皇上！您看，姐姐果然是在生臣妾的气呢！” 原本就神色不虞的萨杜果然神情变了变：“林妃这是何意？” 林妃今天找到了儿子心情正是愉快的时候，就连南屿国主都无法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既然对方想让自己道歉，那就道歉呗。 林妃非常利落的站了起来：“路上耽搁了，还请皇上恕罪。” 郦妃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明明应该觉得得意，却偏偏憋屈的很。 若是平常，南屿国主可能还会安慰她几句。但刚才在林妃殿内发生的那一幕，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在林妃殿内时虽然头疼头晕，可脑内却十分清明。 现在… 他眸色深深的看了一眼郦妃，没再说话。 郦妃被南屿国主的那一眼看得心中咯噔一下，目光隐秘的扫过不远处的大皇子。 大皇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冲着身后的侍从打了个手势。 “看样子六皇子对顾姑娘果然十分中意，就连参加宴会都让林妃娘娘亲自带着。难道是觉得宫中危险吗？”宴席上一个穿着黄衣服的姑娘笑着开口道。 顾清晗皱眉看过去，正是之前在雷家和自己发生过争执的陈颖。 经她这么一引导，众人的目光又从林妃转移到了顾清晗的身上。 郦妃眸光微闪，看着顾清晗笑道：“我说上次还看到六皇子和这位面生的姑娘在御花园里散步呢，原来是好事将近？” “这位姑娘是？”林妃照旧忽略了郦妃的话，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陈颖。 陈颖心中一慌，赶紧回道：“回禀娘娘，臣女乃是兵部侍郎之女陈颖。” 林妃哦了一声：“原来是兵部侍郎之女，我还以为是媒婆呢。” 陈颖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眼眶通红：“臣女…” 林妃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既然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就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般的。” 陈颖没想到林妃会当众这么说自己，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林妃没有半点同情，陈颖这话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遭殃的可是萨克。 “这位是我的义女，顾玖。”林妃牵起顾清晗的手，向众人介绍，“克儿对她好那是应该的。” 众人纷纷露出惊疑之色，不是六皇子爱慕之人吗？怎么变成了林妃的干女儿？ 林妃不管其他人的目光，轻声对顾清晗说：“你放心，既然你是源儿的妹妹，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护住你的。” 顾清晗愣了愣，笑着点头。 生母柔弱，自幼她被人欺负了都只能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不然她娘会哭的比她更厉害。 入宫后，太后不喜她，对她更是百般算计。 这是第一次，有一位女性长辈对她说会好好护住她，顾清晗只觉一股暖流自心间涌向了四肢。 就在林妃和顾清晗说话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走到郦妃身边悄悄说了两句，郦妃看向顾清晗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探究。 “林妃当真好大的威风，可将皇上和本宫放进了眼里？”一直没有出声的皇后忽然说话，目光凌厉的看向林妃。 林妃淡然一笑：“臣妾不过是教导后辈懂礼知耻，皇后娘娘何必找借口责问于我？” 皇后脸色一沉，正准备说话。 南屿国主忽然站了起来：“朕还有事，先走了。” 紧接着，他便在皇后错愕的眼神中离开了御花园。 郦妃也没想到南屿国主会这么走了，看向顾清晗的眼神越发幽深。 有了这么一遭，皇后和郦妃总算不再针对林妃，宣布宴会开始。 虽然说是赏花宴，可大家心中都明白，这次宴会主要是针对那些已经成年的皇子，想要为他们选妃。 之前听了陈颖的话还有人对顾清晗怒目而视，现在知道她是林妃的义女，毫不顾忌的目光也收敛了许多。 顾清晗想打听的事情都打听出来了，现在也没什么负担，干脆坐在位子上吃吃喝喝。 “奴婢不是故意的！求贵人饶命！” 她才吃了两句筷子，就感觉肩膀上一凉，竟是一个宫女不慎将酒水倒在了她身上。 宫女也没想到会犯这样的错误，连连磕头道歉。 这样的伎俩顾清晗经历过没有十次也有九次，倒是十分淡然：“这么多人为何你的酒水偏偏泼在了我的身上？” 宫女抖的更加厉害了，垂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林妃见状也皱起了眉，直接叫来了自己贴身的嬷嬷：“你带着顾姑娘去换衣服，切莫离身。” 嬷嬷低头应是，冲着顾清晗打了个手势：“姑娘请随奴婢来。” 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御花园不远处专门设置了这样一个偏殿，里面放了不少未曾穿过的新衣裳。 嬷嬷没用里面的衣服，而是让人重新去取了一套过来。 “姑娘换衣服，奴婢就在屏风外等着您。”嬷嬷恭敬的将衣服放在屏风内，自己守在了门外。 顾清晗感念于林妃的细致，赶紧开始衣服。 没等她开口，就见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奴婢来将姑娘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 她也没多做动作，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就走了。 顾清晗换完衣服后又去取放在凳子上的一应配饰，才拿到香囊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可是有什么问题？”见顾清晗忽然停下了动作，嬷嬷赶紧问道。 顾清晗捏了捏手里的香囊，勾起唇角：“没什么问题。”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试探 顾清晗对于自己的服饰向来精心，她在自己所有的衣服和香囊边缘处都会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 可现在她手里的这个香囊印记没了。 想到之前宫女不慎将酒水倒在自己身上的事，顾清晗不难猜到是有人故意将香囊换了出去。 至于偷换的人，已经十分明显了。 “我们走吧。”顾清晗并未声张，而是对着嬷嬷吩咐道。 嬷嬷不疑有他，带着顾清晗又重新回到了宴会上。 原本按照皇后的设想，南屿国主应该会在宴会上为几个成年的皇子赐婚，她也可以顺势让大皇子和左丞相之女定婚。 可现在，南屿国主提前离席，剩下的一切筹划都成了空。 想到这里，皇后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没事吧？”林妃见顾清晗回来也松了口气，关切的问道。 顾清晗没有隐瞒，而是将自己香囊被人调包的事情告诉了林妃。 “什么？！”林妃吃了一惊，随即庆幸，“幸好你已经换成了普通的香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准备香囊的时候顾清晗特意让人准备了两个，又在来参加宴会之前把装了药的香囊给烧了。 原来是早就防着这么一手。 林妃朝郦妃看去，果然看到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宫中几位娘年各有心思，皇子们也暗涌不断，原本应该让姑娘们春心暗动的场景变得索然无味，很快宴会就匆匆散去。 临离开之前，郦妃忽然看向顾清晗：“我见林妃姐姐这位义女很是喜欢，不如让她去我宫里坐坐？” “小玖初次入宫难免有些规矩不熟，还是不要去叨扰妹妹了，免得让妹妹不喜。”林妃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郦妃却是不死心：“姐姐说的有道理，只是我对她喜欢得紧，自然不会怪罪。若是姐姐担心我欺负了她，不如让你身边的嬷嬷跟着？” 林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清晗拦住。 郦妃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林妃若是还替自己拒绝，难免会被她借机发挥。 反正迟早都会要走一趟的，没必要躲闪。 “娘娘不必着急，郦妃娘娘既然邀请民女去坐坐，民女自然却之不恭。想来郦妃娘娘也会护着民女，不让民女受伤的。”顾清晗笑意盈盈的开口。 郦妃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顾清晗回头看了林妃一眼，用眼神安抚她。 林妃抿唇，吩咐身边的两位嬷嬷：“跟着顾姑娘去，千万护住她的安全。” 两位嬷嬷低低应了一声，小步跟在了顾清晗身后。 杨力自然跟了过去。 郦妃见顾清晗阵仗这么大，也只是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相较于林妃的宫殿，郦妃所在的清华宫离南屿国主的寝殿更近，且布置装饰无一不是精致昂贵。顾清晗甚至还在郦妃的软塌上看到了一张完整的虎皮，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更不用说随意散落在梳妆台上的珍珠和名贵的香料，足以见得郦妃受宠的程度。 顾清晗在打量郦妃宫殿的同时，郦妃也在打量顾清晗。 自己宫里的这些东西平日里没少让那些妃嫔羡慕，就连大皇子当初来的时候也表示过惊讶，可偏偏顾清晗只是挑了挑眉就一扫而过，像是早就司空见惯了这些一般。 这让郦妃下意识在面对顾清晗时谨慎了几分。 “顾姑娘觉得我这宫殿如何？”郦妃收拾好心情，坐在主位上笑着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接了两句：“娘娘宫内精致华美，让人赞叹不已。” 郦妃掐着指尖看指甲：“我将这些东西都送给你如何？” “无功不受禄，民女不敢要。”嘴里说着不敢，顾清晗的神情却丝毫没有不敢的意思。 郦妃忽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向顾清晗：“不敢？顾姑娘连皇上都敢下药，还有不敢收这些东西的？” 顾清晗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娘娘慎言。民女从未单独和皇上有过接触，谈何下药？更不用说，皇上今日参加宴会时身体一直康健，哪里有被下药的痕迹？” “是吗？那为何皇上今日见过你之后就说头晕头疼不止，十分难受？” 顾清晗摇头：“民女并非大夫，如何得知皇上的情况？民女只能保证，从未对皇上下过药。” 郦妃的目光紧紧落在顾清晗身上，半晌之后忽然笑了。 她让人端上来一杯茶，粉彩的杯子里一朵玫瑰花随着茶汤晃晃荡荡。 浓郁的香味飘散出来，顾清晗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是我最新调制的花茶，香气扑鼻，让你尝尝。”郦妃指了指顾清晗手边的茶，“这种花茶耗费颇多，你可千万别浪费了。” 郦妃根本没想着遮掩，蚀心草的味道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顾清晗盯着眼前的茶水眸色微沉。 若是她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便应该毫不警惕的喝下这杯茶，中蚀心草之毒。 相反的，如果她此时拒绝，那就证明了她确实知道了蚀心草的事。 不管是哪个，都不是好结果。 “怎么？顾姑娘不喜欢我的茶水？”郦妃似笑非笑的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定了定神，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当然不是。” 说完，她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痛快的喝下了茶水，郦妃心中也打起了鼓，难道她之前猜的都是错的？ 没等她想清楚，就见顾清晗脸色剧变，一口血连带着之前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姑娘！” 随着她一起来的嬷嬷们都惊呆了，赶紧上前去扶顾清晗。 此时顾清晗的脸色已是惨白如纸，不可置信的看着郦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娘娘要如此对我…” 郦妃也惊住了。 她慌忙站起来去看顾清晗的情况，连声解释：“我没有，那花茶…” 说了一半，郦妃的话头也止住了。 她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只是在茶水里加了些蚀心草，根本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想起南屿国主今天看自己的那一眼，郦妃绝对不能说这样的话！ “姑娘！奴婢这就去找太医为您解毒！”顾清晗身边的嬷嬷赶紧说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反咬 “不能走！”郦妃下意识的阻止道。 她从未想过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她将蚀心草泡水给顾清晗，原本就打着试探不成就控制顾清晗的主意。 谁曾想居然阴沟里翻了船！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动手的人，最终还是落在了皇后和林妃身上。 “娘娘好狠的心！今日奴婢就算拼死也绝不能让姑娘死在这里！”那嬷嬷知道顾清晗真出了事她们绝对无法善了，干脆赌一把，往宫殿外硬闯了去。 郦妃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无论如何不能让顾清晗真的在这里出了事，她抬手阻止了想要动手的宫人：“嬷嬷有所误会，本宫只是让你们在这里照顾顾姑娘，我自会命人去请太医。” 两位嬷嬷怀疑的看向郦妃。 若是往日郦妃早就发脾气了，可现在她却不能妄动，只得忍下了这口气：“若本宫真的要她性命，会蠢到在自己宫里动手？你们再纠结，后果可自负！” 两个嬷嬷交换了视线，最终还是退了一步。 郦妃冲着自己的贴身奴婢使了个眼神，后者匆匆往太医院跑了去。 没过多久，太医院首李太医就被带了过来。 “李太医来的正是时候，快为顾姑娘看看！”郦妃连声催促道。 直到此时，顾清晗才像是喘过了一口气，惨白着脸看了一眼李太医。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实她根本就没中毒。 今日进宫之前她就做好了准备，让杨大夫给她了不少的药，其中就有她服下的药丹。 这药吃下去后状似中毒，会吐血，脉象紊乱，但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能强身健体。 当时郦妃逼得太紧，她进退维谷之间只能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逃过一劫，顺带还能将污水反泼到郦妃身上去。 就算郦妃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一切其实都是设计好的。 李太医快步上前，将手小心翼翼的搭在顾清晗手腕上，紧紧皱起了眉头。 顾清晗心中也颇有几分忐忑，杨大夫到底只是民间大夫，不知他的药能否骗得过宫中太医。 李太医把过脉后没有言语，而是转头又去闻桌上的茶水。 郦妃在一旁沉着脸没有说话。 李太医沉吟片刻后才开口：“这毒瞧着稀奇，在下一时半会分辨不出。但可以确认的是，茶水没有问题。” 说完他隐晦的看了郦妃一眼。 郦妃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神情关切：“茶水无毒本宫自然知道，现在重要的是顾姑娘的身子，你可知道如何解毒？” 李太医垂头叹息：“微臣不才，一时找不到解药。” 郦妃当即发了火：“这种毒都解不了，要你何用？我不管，你必须找到这种毒的解药！” 生气的郦妃‘恰好不小心’的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杯子四散溅开来。 靠在椅子上的顾清晗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杯子里有蚀心草是她察觉到了的，李太医作为太医院的院首不可能连这都查不出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分明就是郦妃的人，所以才会对杯子里的东西视而不见。 南屿国主脉案作假的幕后黑手想来也是他了。 “郦妃！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林妃神色阴沉的出现在了门口。 她的视线在殿内转了一圈，看到脸色苍白的顾清晗时更是怒不可遏。 “我说你为什么偏生要将人请到你的宫内，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林妃走到顾清晗身边，关切的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她听到郦妃宫里招了太医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想想自己前一刻还在说要保护好人家，后一刻顾清晗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林妃只觉脸有些疼。 “娘娘不要担心，臣女暂时还好。”顾清晗气若游丝的答道，在郦妃的视角盲区冲林妃眨了眨眼。 林妃明白过来，这中间定然还有曲折。 尽管如此，该找的麻烦还是要找的。 郦妃见林妃这般大喇喇闯进自己的宫内，皱眉喝道：“林妃姐姐好大的威风！我宫里也是想闯就闯！” 林妃转过身来冷笑：“我硬闯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若是没闯进来，说不定就只能看到我女儿的尸体了！” 郦妃扫了李太医一眼，李太医赶紧上前：“启禀林妃娘娘，微臣已经查验过了，顾姑娘的毒不是在郦妃娘娘这中的。” 林妃冷嗤：“我和郦妃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你说验过了，验的是什么？” 李太医的目光落到地上那堆瓷器碎片上。 林妃眼里满是嘲讽：“这就是你查验的东西？毁尸灭迹速度倒快。” “皇上驾到！” 门口的太监忽然高声通报，成功让屋内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郦妃满眼愤恨的看向林妃，没想到这个贱人动作竟然这么快，还通知了皇上！ 林妃安抚的摸了摸顾清晗的头，两人交换了视线。 南屿国主才从宴会上离开，又被林妃给叫到郦妃宫内，原本就情绪不好。进门后看到满室狼藉，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郦妃故意向晗儿下毒，还请皇上做主。” 不等郦妃开口，林妃就抢先说道。 南屿国主抬眼朝顾清晗的方向看了过去，眼底闪过一抹探究之意。 郦妃也跟着哭了起来：“臣妾是无辜的！臣妾不过是见顾姑娘投缘才将人请回宫来，怎么可能蠢到在自己宫里下毒？！” “说不定这就是你想好的开脱借口。”林妃冷冷的说。 两个女人的正争执让南屿国主的头又疼了起来，正欲发作，忽而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 南屿国主的目光落到那个破碎的茶杯上。 郦妃心中一跳，她差点忘记了蚀心草对南屿国主的吸引力！ 她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南屿国主的手臂，摇了摇：“臣妾当真是冤枉的，皇上不若让人来调查，还臣妾一个清白！” 熟悉的幽香袭来，南屿国主的头疼立刻散去，一下子舒爽极了。 他甚至没听清楚郦妃在说什么，就答应下来：“好，朕会让人好好调查，这件事容后再说。”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争否 南屿国主的反应并未让林妃诧异。 或者说她早就失望的太多，对眼前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既然如此，臣妾带顾姑娘先走了。希望皇上能给出一个公平的结果。”林妃嘲讽的勾了勾唇，让两个嬷嬷扶着顾清晗离开。 郦妃咬了咬牙，虽然有心想让顾清晗留下，可也知道自己没有正当理由，只得放人离开。 失去了这一次的机会，再想把人带过来试探就不容易了。 南屿国主并未察觉到两个妃子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一心嗅着郦妃身上让自己舒适的清香。 林妃带着顾清晗回了自己的宫殿。 “郦妃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回到自己宫里，林妃就急匆匆的召来了太医，想让他为顾清晗看看。 顾清晗拦住了太医的动作：“娘娘不必担心，我哥哥曾为我配置过解毒丹，或许能派上用场。” 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来的太医。 林妃立即会意，让太医先行离开。 太医走了之后，顾清晗才将自己在郦妃宫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林妃。 “既然太医院首都被郦妃收买，我们也不能信任其他太医。”顾清晗神色郑重的说道。 林妃神色越发冷凝：“我知道了。” 经过了这么一遭，郦妃下手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林妃想了想，让人去请来了顾晚衫。 顾晚衫此时正在和萨克讨论关于暗卫的事，听到林妃来请也有些疑惑，若非重要的事她应该不会来打扰他们才是。 放下手中的事来到大殿，就看到顾清晗满脸苍白的坐在椅子上。 顾晚衫神色陡然一变：“你怎么了？” “我没事，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顾清晗笑笑向顾晚衫解释。 顾晚衫仔细看她，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却很好，这才相信了她的话。 尽管如此，脸色仍旧没有变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清晗只好将在郦妃处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这样的互动两人早就已经习惯，可林妃却微微挑起了眉。 “既然如此，我们传消息的事可以着手了。” 不管是南屿国主还是其他皇子，顾晚衫都没有什么好感，搞起事来也很干脆。 “从谁开始？”萨克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不由问了句。 顾清晗和顾晚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萨努。” 作为被坑过一次的老熟人，有好事他们自然不能忘记了对方。 林妃和萨克对此并无异议，大家就此达成一致。 顾清晗服下的药虽然对身体没有害处，但到底霸道，经过这么一遭也累了便由林妃安排着到偏殿休息。 待到她离开后，林妃才忽然出声询问顾晚衫：“你是不是喜欢她？” 顾晚衫抬眸看了林妃一眼，并没有否认。 很可惜自己错过了儿子这么多年的成长，林妃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驳斥对方，反而兴致勃勃的说道：“若是你有意，我们可以在事情结束后为你们办婚事……” 顾晚衫眸色沉沉，拒绝了林妃的好意：“她已经成亲了。” 林妃还在想着如何为儿子办婚事，听到他的话愣了愣：“你说什么？” “她已经成亲了，……你不必多想。”顾晚衫别扭的说完这些，便匆匆走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林妃回想着刚才顾晚衫说话时的神情，目光顿时变得晦涩。 世上最苦便是求而不得，她怎么会忍心让她的源儿受这样的苦楚？ 赏花宴结束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只是看似平静的南屿国，暗地里涌起了滔天大浪，一着不慎就会把所有人都卷入海中。 米宅。 自那天顾清晗从宫中回来后便称病不起，郦妃暗中让人来查探过两次，确定顾清晗当真是中毒不起，这才放弃了窥探。 “今日郦妃的人没再出现了？”顾清晗问杨力。 杨力点头：“我们的人一路跟着对方回了宫中，听到那人向郦妃复命，确认了你中毒之事。” 顾清晗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郦妃能在宫中一路走到这一步并非偶然，光是她的这份戒备之心就足以让她的避过许多灾祸。 “哥哥呢？” 没了郦妃的监视，他们的动作也可以放开几分了。 “我在这。” 说曹操，曹操就到。顾晚衫神情愉悦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清晗见状也笑了：“哥哥这是的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顾晚衫点了点头，神色中多了几分讽刺：“是。可惜那些皇子竟没有一个人主动将消息告知南屿国主的。” 原本就对南屿国主没什么好感的顾晚衫，对他越发嫌恶。 纵然是那些皇子被利欲熏心，可教出这样儿子的南屿国主也好不到哪去。 “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顾清晗想了想，原本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就可以回元国去等着了。 北晋国的野心昭然若揭，但凡那几个皇子还有点脑子，都不会再让联盟继续下去。 只是…… 顾清晗从贵妃榻上坐直，神情凝重的看向顾晚衫：“对于南屿国，哥哥如何想？” 顾晚衫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沉默片刻后，他才说道：“这两天我也让暗卫去查了我的身世，基本上可以确定，我就是林妃之子。” 明明应该是天之骄子，却阴差阳错流落到别国，还成为将军打回了自己的国家。 就算顾晚衫并未真正受过太大的苦楚，也足以让人唏嘘。 “哥哥打算留在这里吗？”顾清晗抬眸看向顾晚衫。 “嗯。”顾晚衫避开她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受制于人的将军和地位超然的大皇子，正常人都知道要如何选择。 况且林妃看到他时的喜悦绝非作假，顾晚衫也有了真正的亲人。 顾清晗犹豫了一会，又问：“那，哥哥打算和他们争吗？” 顾晚衫又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答：“要留下来，自然得争。” 南屿国几个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管是谁上位，其他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如此，他便不得不争。 顾清晗长长舒了一口气，扬起一个笑脸：“既然如此，我就陪哥哥一起。” 第一百九十五章 解体 顾晚衫诧异的看向她。 “你……”顾晚衫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询问。 他原本以为，顾清晗做完南屿国的一切后会选择回到景湛身边，毕竟对方已经开始为了她铺路。 顾清晗抬眸看向了他：“你以为我会回到元国去？或者你也以为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景湛？” 顾晚衫有些尴尬，他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顾清晗笑了笑，慢慢走到窗边。 南屿国此时正是深秋，可院子里大多树木依旧苍翠。 “要说我之前做的那些和景湛无关，那定然是假的。可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我自己。”顾清晗回过头冲着顾晚衫笑了笑，“在深宫沉浮过，才知道争斗的可怕。被困在那红墙金瓦内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若是自己有幸走出这个牢笼要做什么？” “想多了才发现，其实我可以不必只做某个皇帝的妃子，不必只是谁的妻子，我还可以只是我自己。” 顾清晗站在窗前，回头冲顾晚衫笑了笑。 幸运的不是她想到了这些，幸运的是她在顾晚衫和景湛的帮助下，真正的做到了这一点。 她不再只是日日等待垂青的妃子，更不是家族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她成为了一个真正有用的人。 不仅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活，更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更多人获得安心生活的权利。 顾晚衫眼里的诧异尴尬慢慢都转化成了震惊。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也未曾真正的了解过眼前的姑娘。 明明应该是惊世骇俗的话，他听起来却觉得很有道理。 “说了这么多，最重要因为是我哥哥。从小都是你保护我爱护我，现在也该让我为哥哥的幸福献上绵薄之力了。”顾清晗满是笑意的说道。 顾晚衫顿了顿，缓缓露出个笑来：“我明白了，谢谢你。” 就算她对他只有兄妹之情，也足以让他感动。 顾清晗见状微微皱眉，她总感觉顾晚衫对此兴致不高？ 正欲说什么，就见萨克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喜意：“南屿和北晋国之间的联盟出问题了！” 顾清晗想说的话全数收了回去，目光落在萨克身上：“这么快？” 消息传出才不过几日，就算有人动作，也不该这么快。 萨克兴奋的点头：“其实此事多亏了三皇兄。” “萨努？”顾清晗越发摸不着头绪，在她的设想中，最不可能促成此事的就是萨努。 萨克嗯了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娓娓道来。 前次北晋国送来消息要帮助南屿国之后，便在国内调拨了三十万大军前往南屿边境，只等南屿国主一声令下便可进入南屿国。 萨努收到了南屿国主被控制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进行了确认，用的是个蠢办法，他带着含有蚀心草的香囊进了宫。 确认了南屿国的不对劲之处后，他也知道不能和北晋国有过多的牵扯，索性在今日早朝时站了出来，声称自己当初被元国俘获的时候曾见到过北晋使臣在元国内走动，暗示元国和北晋国之间有所勾结。 当初萨努被元大军俘获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此时站出来说这些，居然也有了几分说服力。 朝中原本就不赞同此事的朝臣们伺机而上，当朝就将北晋国说成了一个狼子野心，和元国勾结意图谋夺南屿国土地的存在。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不止，南屿国主无法，只得暂缓了北晋国大军进入南屿之事。 萨努也因为此事获取了一批先头反对和北晋国联盟的朝臣支持。 “虽然只是暂时停止，可北晋国却是结结实实被拦在了外面，想想就高兴。”萨克越说越兴奋，只要想到北晋国人知道这些事后的脸色，他就高兴不已。 其他几个皇子也不会就此罢休，之后针对北晋国的消息只会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想趁着这个争取更多的支持，并在最关键的时候公布南屿国主被控制的消息。 届时，北晋国的声望必定会一落千丈，合作之事自然告吹。 萨克还说郦妃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就砸了一屋子的瓷器。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萨努不过是捕风捉影说了几句，手上并无证据。大皇子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们摧毁两国联盟的。”顾清晗倒是很清醒，大皇子和郦妃筹谋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被打倒。 萨克倒是很光棍：“我知道，可只要能让他们不高兴，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这些年郦妃趁着受宠明里暗里给林妃下了不少绊子，若不是林妃手中有所倚仗，只怕早就吃了大亏。 所以现在看到郦妃吃瘪，萨克高兴的很。 顾晚衫看了他一眼，凉凉的说：“你这般明目张胆的前来，是担心让人不知道这事和她有关系？” 萨克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个分离多年的大哥，他总有些怂。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蠢！现在那些人大概以为我还在酒楼里吃饭呢，怎么可能知道我来了这里？” 萨克的话音刚落，就见管家走了进来。 “林妃娘娘让人传来消息，请六皇子进宫一趟。” 顾晚衫看着萨克挑了挑眉。 萨克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语速飞快的说：“既然母妃找我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鬼在追他。 “六皇子为什么这么怕你？”顾清晗好奇的问顾晚衫。 在她的印象中，顾晚衫永远都是值得信赖的大哥哥，连大声斥责都不曾对她走过。 顾晚衫看着萨克离去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前几天和他谈了谈武艺上的事。” 顾清晗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顾晚衫教导自己武艺之事，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她差点忘记了，大多数时候哥哥都是温柔可靠的大哥哥，教导武艺时除外。 但顾晚衫既然愿意教导萨克武艺，可见两人的关系已经进展了不少。 她忽然想起了南屿国那几个斗得欢的皇子，他们也会变成这样吗？ 顾清晗看着顾晚衫的侧脸出了神。 第一百九十六章 撞见 指认内奸一事并未让北晋国和南屿国之间的联盟破裂，倒是让消失已久的三皇子重新出现在了一众朝臣面前。 经过这么一遭，不仅让他彻底之前的负面影响压下去，还趁机捞了不少朝臣的支持。 当初萨努被自己狠狠坑了一把又一把的情况还历历在目，顾清晗也没想到萨努还有这般算计的本事。 经过萨努这么一闹，一直觉得自己稳坐钓鱼台的北晋国终于忍不住了，不仅主动向南屿国送来了国书，还遣派使者前来商量联盟之事。 只是使者此次前来到底能不能顺利而归，就是未知数了。 趁着使者尚未抵达京城，顾清晗决定去大街上逛逛。 不管上位者如何争权夺利，茫然无知的百姓才是最幸福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管过好自己的生活。 郦妃吃了一亏，北晋使臣来了之后，必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顾清晗脚下一拐，去了京城内最大的首饰铺子。 倒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没想到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到这里来买东西，这铺子未免也太廉价了吧？”陈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股顾清晗来的方向。 店铺掌柜见两人的装束就知道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只好尴尬的打着圆场。 顾清晗倒是没因为这几句话生气：“说起来我和陈小姐也不过有两面之缘，为何陈小姐如此仇视于我？” 陈颖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清晗就继续说道：“若我当真背后一无所靠还好，可事实明显并非如此。也不知背后撺掇陈小姐的那位有没有考虑你的立场？” 陈颖脸色微变，却仍旧没有松口：“不知所谓，我讨厌你自然是因为你这个人讨厌。” 说完便翻了个白眼，放下首饰走了。 任谁看她的背影都能看出一分落荒而逃意味。 “小姐果然厉害。”杨力站在顾清晗背后看完了全程，不由感叹道。 女人的世界果然复杂，不是他能够随意参破的。 顾清晗的目光从陈颖身上收回，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另外一道身影。 她皱了皱眉。 “被她这么一搅和，兴致都没了，下次再来吧。”顾清晗突然将首饰放下，转身就出了铺子。 走了一段距离，杨力才察觉到方向不对：“小姐这是？” “我刚才好像看到郦妃了。”顾清晗压低了声音对杨力说道。 “郦妃？”杨力吃了一惊，他惊疑不定的看向四周，“她身为宫妃，怎么可能随意出宫？” 正因如此，顾清晗才会突然跟了上来。 若那人真是郦妃，冒着风险出宫，必定有让她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顾清晗正是要去找到这个理由。 郦妃的动作很快，在京城复杂的各种小巷内快速穿行。 若不是杨力擅长跟踪他人，他们只怕早就被郦妃甩掉了。 一路穿行，郦妃来到了街道深处的一座小院子前。 这里已经接近贫民区，最是鱼龙混杂。巷子里隐约还能听到各家说话争吵的声音，烟火气息极重。 若不是亲眼看到，顾清晗也不相信郦妃能找到这里来。 进门之前，郦妃停下脚步四周观望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才进了门。 院子里一个清瘦的男子见到她便站了起来：“公主。”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郦妃目光沉沉看着眼前的男子，低声问道。 男人点点头：“两日后，使臣团会进入京城，我会去和他们汇合。” 杨力带着顾清晗躲在院子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茂密的枝丫挡住了他们的身影，只要不主动发出声音就不会被院中的人发现。 顾清晗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昨日还听萨克说起宫中准备迎接使臣之事，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北晋国使臣。 而且看样子，对方已经潜入京城有几天了，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而已。 “这次联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可以对诸位皇子下手。”郦妃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心狠，相较于宫中风情万种的妃子，显然眼前的人才真正的她。 男子浑身一颤，垂着头应道：“公主请放心，属下必定不负重任。” 郦妃嗯了一声，目光锐利的回头，却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处。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郦妃才收回了目光。 “入宫之后你要小心一个姓顾的女人，若是和她遇上，别被她套走了话。”郦妃回过头去，淡淡的说道。 男人愣了愣：“不知此人是何人？既然惹得公主不喜，为何不……？” “还用你说！”郦妃忽然发怒，狠狠甩了男人一个巴掌，“难道本宫不知道排除异己的道理？只是此人来路神秘，派去了好几波杀手都未能的得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况且不知为何皇上也对她多有关注，若是贸然出事，反而惹得一身腥！”郦妃恶狠狠的说，“总之你对上她小心一些，其他不必多管。” 男人被打也没有任何怨怼，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喜怒无常的郦妃。 他半垂着头，低声问道：“太子殿下让微臣带给您一句话。” 听到太子殿下这个名字的时候，郦妃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瞬。 郦妃转身走到院墙边，神色复杂。 顾清晗也说不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似是畏惧，又似是迷恋和疯狂。 “说。”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说：“深宫寂寞，皇妹别忘了早日回家。” 听起来很正常的一句话，却让郦妃红了眼眶，双手更是死死的捏住了裙摆。 “告诉哥哥，归期不远了。”郦妃强忍着情绪，淡声答道。 男子低头应是。 “还有一件事。”郦妃似是想起了什么，悄悄在使臣耳边耳语了几句。 就算顾清晗听力再好，也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 说完这件事，两人皆是神情凝重的离开了小院。 确定他们真的走了之后，顾清晗才吩咐杨力道：“让人一直盯着这个小院，若是有人再靠近，一定要跟上去。” 郦妃费尽心思出宫和男子在这里见面，绝对不是说两句任务那么简单。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书信 回到米宅，顾清晗就见到了坐在大厅内的顾晚衫。 她调动人手暗中监视那个小院子的事顾晚衫已经知道，特意在这里等着询问顾清晗。 顾清晗也没隐瞒，将今天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顾晚衫皱眉。 半天后才沉吟着开口：“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那份资料吗？其实上面曾经提到过郦妃和亲之事。” 当初担心顾清晗在宫内会吃亏，顾晚衫搜集了不少情报给她。只是那些情报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景思远这个皇帝就当到了头。 “那份资料上曾经写过关于郦妃和亲的事，原本郦妃是北晋国颇为宠爱的公主，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惹得北晋国主震怒，之后就被松开和亲了。”顾晚衫当时还关注过一阵子，只是郦妃和亲后就没了消息，他便没再在意了。 谁能想到郦妃嫁到南屿国之后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 “或许我们可以从北晋太子的方向查查，我觉得郦妃对他的态度不太一般。”顾清晗想起郦妃那复杂的态度，提议到。 顾晚衫点头：“我会让暗卫着手去办这些事。” 顾清晗这才放下了心，郦妃此人能在南屿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他们绝对不能小觑。 顾晚衫犹豫了片刻，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顾清晗：“这是皇上给你的信。” 顾清晗伸手接过，上面写着顾清晗亲启五个字，笔锋凌厉，正如景湛其人。 他们虽然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顾晚衫却一直没有断了老鲁等人的联系，南屿国的半壁江山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只是南屿皇宫现在错综复杂，又因为北晋的加入，让三国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我已经和皇上说明了我的身份。”顾晚衫的视线落在顾清晗手上的信件上，多了几分晦涩。 顾清晗震惊的抬头看向他。 看到她这种模样，顾晚衫勾了勾唇：“怎么？难道你以为我能一直瞒着他？” “不是。”顾清晗回过神来，慢慢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告诉他。” 打仗打到一半，发现将领居然是被打国遗落民间的皇子，这样荒谬的故事只怕连画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顾晚衫脸上没什么情绪：“早晚都是要说的，没必要瞒着。” 自己的身份有了变化，以后才能更好的保护她。这种话顾晚衫不会告诉顾清晗，只要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顾清晗犹豫片刻：“那，你们之间……” 双方都是自己深爱的人，若是可以，她希望两人永远都不要变成敌人。 顾晚衫自然知道她的纠结，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你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除非景湛对她不好，否则自己永远都不会成为那个让她为难的人。 “我和他达成了协议，他帮我登上南屿皇位，我们一起拿下北晋。”顾晚衫淡淡说了一句，仿佛颠覆北晋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顾清晗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为北晋默哀。 “虽然元国现在国富民强，但也不过是比南屿和北晋强了一点点，要同时吞下南屿和北晋两个国家，几乎是不可能的。”顾晚衫干脆和顾清晗分析起了局势，“北晋虎视眈眈，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南屿国一起吞并了它，正如它对南屿国盘算的那般。” 说白了，三国鼎立，谁也没办法一次性吞下两个国家。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其中一方，吞了第三国。 夹在中间的南屿国，就成了最好的盟友。 只是北晋国选择的控制南屿国主，而元国选择了扶植一个新的南屿国主而已。 “这样也不错。”顾清晗终于放下了心头的担忧，长长舒了一口气。 若不是北晋国，此时三国鼎立的局面还没那么容易被打破，就算日后真的被吞并，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兄妹俩谈开了之后，顾清晗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些。 相较于那些斗得死去活来的皇子，顾晚衫才是最有优势的那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手握着南屿国的半壁江山作为筹码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顾清晗撕开了那封书信。 景湛在书信里并未写太多元朝堂的事，反而像是记录生活一般，写下了身边的琐碎点滴和自己的感受。 此时的他并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普通生活的男人，对待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明明全篇没有写一个和想念有关的词，却让顾清晗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思念之情。 顾清晗又哭又笑，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信收了回来。 她想了想，提笔给景湛回了封信。 同样的，她也没在信上写明自己的想念，而是说了说自己在南屿国发生的事，顺便告知景湛自己的想法。 顾晚衫在南屿形势不明，她打算在这里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回元国。 书信写好之后，顾清晗想了想还是亲自将它交到了顾晚衫的手中。 问过管家之后，她在书房找到了顾晚衫。 此时的书房内，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男子。 顾清晗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明明才刚刚见过男人，隔一会居然就忘记了他的样子！ 顾晚衫做事向来不会背着她，此时见她过来便落落大方的向她介绍：“这是隐龙卫首领风雪。” 隐龙卫正是林妃交给顾晚衫的那支暗卫队伍，顾清晗倒是意外他们的首领如此的年轻。 风雪冲着顾清晗露出个笑容：“见过小姐。”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感提升了不少。 “你来找我何事？”顾晚衫见到顾清晗也很惊讶，两人才刚刚分开，对方应该没这么快找自己。 顾清晗有些羞窘的将书信交给了他：“这是我的回信，劳烦哥哥了。” 顾晚衫瞬间了然，看向书信的眼神多了几分晦涩，可他还是伸手接过：“好，我会帮你送过去。” “近日郦妃一直盯着米宅，殿下还是要小心些。”风雪看到书信也不奇怪，只是提示道。 顾晚衫微微点头：“我知道，我有分寸。”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使臣 两天后，城内茶楼。 两旁的街道已经挤满了爱看热闹的百姓，顾清晗坐在二楼的窗旁，恰好可以听到百姓的交谈声。 “那就是北晋的使臣，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老子的哥哥可是在战场上瘸的腿，北晋人就没啥好人！” “是啊！我听说皇上本来还想和他们联盟，好在三皇子拆穿了对方的诡计，才没成功！” “三皇子英明！” 将底下的议论声全部收入耳中，顾清晗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看样子南屿国的百姓也对北晋国没什么好感，南屿国主之前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和北晋国联盟。 并且连顾清晗都没料到的是萨努居然真的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名声洗了个干净，百姓们想起他不再是那个被元国俘虏过的无用皇子，而成了拆毁了南屿北晋联盟的英明形象。 楼下，一个衣着平凡的汉子左右环顾了一圈，悄悄和周围的人说：“你们别说，我有个亲戚是宋城人，他前段时间给我传了信，说在那边过的其实挺好的。” 说是悄悄话，他的声音却不小，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关注。 “胡说，宋城都被元国的人占了，哪里还会过的好？”有人大声反驳道。 汉子哎了一声：“你们还别不信。我亲戚说，元国的那些士兵不仅不会欺压百姓，谁家出了事他们还会帮上两手。他们家附近就是有个小姑娘得了急病差点死了，是元国的军医救回来的。” 见汉子说的言之凿凿，旁人也慢慢相信了他的话：“这么说起来，元国比北晋国还是好多了。” 顾清晗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坐在对面的顾晚衫：“这是哥哥安排的？” 顾晚衫点头：“总要先扭转百姓们心中的形象。” 看他这般，顾清晗知道他已经有了成算，便没再多问。 过了一会，街上的百姓们熙熙攘攘的喊了起来，远远便看见一个队人马从城门前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大皇子萨登。 他身后的男人正是上次在院子里和郦妃见面的那个。 男人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东看看西瞧瞧，若不是提前知道，谁会猜到他其实已经在南屿都城内待了一段时间了呢？ 街边越发热闹起来。 虽然联盟即将破裂，南屿国主面上功夫还是做得十足，至少每个来迎接的朝臣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 似是察觉到了顾清晗的视线，萨登目光锐利的看了过来。 见是顾清晗，对方冷冷的勾出个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晚衫一看就皱起了眉：“他一直都这么狂妄？” 顾清晗想起之前萨登在黄宫内差点对自己动手的事，可不就是狂妄吗？ “若是我们没有发现蚀心草，他现在可能已经是太子了。”就算是现在，南屿国主也仍旧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只是起了疑心而已。 顾晚衫冷哼一声：“他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两人说话间，北晋使臣的队伍已经晃晃悠悠走到了城中的位置。 虽说吐槽，但百姓们还是很爱看这样的热闹，纷纷往前挤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个稚龄小童不知怎么从人群之中跌了出来，懵懵懂懂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眼看着马车就要压到对方，北晋国使臣忽然从马上跃下，一把将小童抱了起来。 小童的母亲这才踉踉跄跄跑了过来，连连向北晋使臣道谢。 北晋使臣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位母亲又跪下来道了谢，这才离开。 围在一旁的百姓们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后疯狂的鼓起掌来。 北晋使臣温和的笑着冲周围百姓拱了拱手，这才翻身上马。 使臣队伍渐渐远去。 顾清晗看到许多百姓脸上还带着兴奋，热烈的讨论着刚才那一幕。 不说彻底扭转局面，至少许多人都没有了刚才的恶感。 顾清晗饶有兴致的看向顾晚衫：“哥哥觉得这是意外还是蓄谋？” 顾晚衫的眸光冷了几度，淡淡的开口：“蓄谋。”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北晋使臣身上，清楚的看到对方早在孩子掉出来之前就有了细微的动作，显然是做好了准备。 顾清晗笑了笑：“看样子不止我们觉得这是收买民心的好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兴致。 至少这位北晋使臣不是个傻的。 回到米宅，顾清晗便收到了林妃娘娘传来的旨意，让顾清晗进宫参加晚宴。 这段时间顾清晗在京城里闹出的动静可不算小，就算至今都没人能查出她背后的真实身份，光是米家亲戚和林妃义女这两个名头就足以让她在京城里行走了。 参加晚宴也是在意料之中。 和上次一样，萨克亲自前来接顾清晗。 顾晚衫神情严肃的叮嘱：“今日宫内必定不会太平，你要保护好她。”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萨克也知道顾晚衫对顾清晗的重视，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哥哥放心，我一定不会出岔子。” 说着他又犹豫的看向顾晚衫：“母妃让我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自己的身份。” 顾晚衫眉头微蹙，淡淡的答道：“时候还不到。” 萨克点头：“这件事确实急不得。”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不对劲，他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不想让你回宫的意思！”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了你也许不会相信，其实从小我就没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又累又不讨好的。我只希望能找回哥哥，让母妃不要再暗自伤心，然后做个闲散王爷。” 尽管身份尊贵，此时的他也只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对兄长有着崇拜又亲近的情感。 顾晚衫看着他愣了愣，露出个温和的笑来：“我知道。” 萨克一愣，眼底竟然泛起了潮意，曾经那些忐忑和担忧都如烟云一般消散，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暖意。 这些年他为了寻找哥哥付出不少，从未后悔过。现在看到带着笑意和信任的顾晚衫，心中更是庆幸，不管是母妃还是他都从未放弃过哥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宴会 今日的皇宫格外热闹。 也许是好奇皇上对北晋国的态度，往常那些不太参加宴会的皇室族亲也亲自来参加了宴会。 不仅如此，就连皇宫内的布置也显得庄重而精致，显然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顾清晗虽然不知道南屿国主究竟对北晋国是什么态度，却已经看明白了皇后的态度。 “皇后如此就不怕引起朝臣们的反感吗？”顾清晗好奇的问道，现在朝中大部分人都反对和北晋国联盟，皇后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萨克冷笑：“相较于朝臣们的态度，只怕他们更在意的是北晋国的态度。” 南屿国主被郦妃控制，郦妃又和大皇子过从甚密。只有北晋国和南屿国的联盟不破裂，大皇子才能在朝堂上站的更稳。 相较这些，那些朝臣们的意见真的算不上什么。 顾清晗点点头，没再说话。 进了大殿之，林妃便笑意盈盈的将人召了过去。 “几日未见，你还好吗？”林妃握着顾清晗的手，温柔的问道。 顾清晗点头：“我很好，谢谢娘娘关心。” 林妃嗔怪了两句：“你这孩子，还跟我客气什么？” 她犹豫的看了周围一圈，低声问道：“你哥哥呢？他怎么想的？” 自从确定顾晚衫的身份后，林妃就一直想将他名正言顺的认回来，只可惜顾晚衫始终没有答应。 顾清晗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不必着急，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时候，哥哥也想回到您身边的。” 林妃愣了愣，叹息一声：“既然你们都觉得不是时候，我也就不多说了。” 顾清晗轻声安慰了一句：“娘娘不必焦急，你们母子相隔了这么多年还能重逢相聚，以后的生活必定会顺顺利利的。” 林妃闻言也笑了起来：“我就说生个女儿贴心，果然是没错的。” “林妃姐姐不知和顾姑娘在说些什么，也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啊！”不远处的郦妃看到林妃和顾清晗亲密的样子，不由得笑着说道。 林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倒是不知道，郦妃还有喜欢听墙角的爱好。” 郦妃脸色一僵。 正待要说些什么，一脸苍白的南屿国主走了进来，她只好闭上了嘴。 南屿国主走到主位上坐下，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看到不远处坐着的郦妃才眼睛一亮，冲她招了招手：“爱妃，坐到朕的身边来。” 这样的场景朝臣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就连宫妃们都没有露出半点嫉妒的神情。 郦妃轻飘飘的看了林妃一眼，婷婷袅袅的走到了南屿国主的身边。 闻到熟悉的幽香，南屿国主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才松了几分。 此时殿外的宫人才宣唱道：“北晋国使臣觐见！” 大殿内立即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门口处。 没过多久，北晋使臣就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微臣秦池见过南屿国主。”秦池便是之前那位和郦妃在院子里相见的男人，现在正一脸恭敬的朝南屿国主行礼。 南屿国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免礼。” 说完这一句他便没再开口，任由一行人站在大殿中间。 面对南屿国主冷淡的态度，秦池不仅没有办法不满，反而还挂上了笑意：“早就听闻公主在南屿国备受宠爱，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秦池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到郦妃身上，郦妃也轻轻笑了起来：“多年不见，秦将军还是如此会说话。” 郦妃开口后，南屿国主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不少，冲着大殿正中的秦池微微颔首：“赐座。” 秦池赶紧谢恩：“谢国主。” 北晋国使臣坐下后，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朝臣们也不再紧紧盯着他们不放了。 “秦将军远道而来十分辛苦吧？”丞相笑着开口问道。 秦池朝他拱了拱手：“我身负皇上重托前来，不敢说辛苦。” 在场众人皆是一凛，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大家对秦池的来意皆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进入正题。 既然已经开了头，秦池索性站了出来，冲着南屿国主抱拳道：“微臣此次前来，为的是能恢复北晋国和南屿国之间的联盟，还请国主应允。” 南屿国主沉默不语。 “元国来势汹汹，现在已经占领了南屿的半壁江山。若是国主还不赶紧做好准备，只怕事情会越来越糟！我北晋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只为了让国主没有后顾之忧。” 南屿丞相皱眉出声道：“北晋国近来似乎也不太平，为何还要出手帮助南屿？” 秦池微微一笑：“唇亡齿寒的道理我北晋还是懂的。元国来势汹汹，虽然现在针对的是南屿国，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对北晋国出手呢？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帮助南屿国。” 南屿丞相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北晋国为何不从自己的边境出发，从边境袭击元。偏偏要从我们南屿国土上走过？” 相较于秦池一直的好态度，南屿丞相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咄咄逼人了，可秦池仍旧保持着风度。 “北晋大军确实可以从国境内绕道，但谁能保证在我们绕道的这段时间内元国不会趁虚而入？”秦池直视南屿丞相的眼睛。 南屿丞相冷笑：“谁能知道你们来了之后，还会不会离开？” “够了。”南屿国主不悦的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争执，“既然北晋使臣远道而来，今日就不要讨论这些了。我们先开宴吧。” 秦池不着痕迹的看了郦妃一眼，见她微微摇头这才顺着话接道：“是微臣心急了，还请国主恕罪。” 说完他就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再和南屿丞相争执。 南屿丞相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的坐下。 丝竹之声重新响起，一群舞姬从外面鱼贯而入，优美的身姿缓缓舞动起来。 “皇上生气了么？”郦妃轻声问南屿国主。 南屿国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郦妃的神情这才微微变化，垂道道歉：“是臣妾逾矩了。” 第二百章 和亲 接下来的宴会里，郦妃的神情一直不太好看。 近段时间以来，她明显感觉到南屿国主对自己的依赖越来越少。虽然药瘾发作的时候仍旧对她予求予取，可清心时却常常会用莫名的目光看着她。 更让她心中发寒的是，他甚至渐渐开始反抗她意志。 她的目光落在顾清晗的身上，满是晦涩不明。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变化分明就是从这位顾姑娘出现后开始的。 郦妃暗自咬牙，冲着秦池使了个眼色。 秦池了然，想了想又站了起来。 朝中的臣子们对他已经颇有微词，没想到这位北晋使臣刚刚才被丞相顶了回去，此时又站起来。 他又想做什么？ 秦池无视了那些目光，朝南屿国主拱了拱手：“微臣此次前来还有一个请求。” 南屿国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 秦池笑了笑：“我国太子恰逢适婚年纪，听说南屿国的女子皆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便想着趁这个机会向皇上求娶一位姑娘作为太子侧妃。”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虽然北晋国此次许处的只是太子侧妃之位，但他同样没有要求一定要是皇室公主，这样一来倒也算得上匹配。 只是北晋太子竟然连侧妃之位都许出，难道真的很重视这次的联盟？ 南屿国主沉吟了片刻，正准备拒绝时鼻尖忽然传来一阵阵独特的幽香。 他原本清晰思绪顿时变得混沌，仿佛身边所有的事情都不再重要，只有这抹幽香才让他心动。 “皇上，两国联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像我这般，既巩固了两国关系又找到了中意之人，岂不是两全其美？”郦妃轻轻的在南屿国主耳边劝到。 南屿国主恍惚了一瞬，心中赞同了郦妃的话：“既然北晋国如此有诚意，朕准了。” 秦池大喜，连忙跪下谢恩。 虽然南屿国主答应了他的请求，但到底要将谁送去和亲，人选还需要多挑选挑选才行，一时也没有立即赐婚。 秦池对此表示理解，只说这是关乎太子终身幸福的事，可以多多挑选。 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过话的顾清晗挑了挑眉，她总觉得北晋使臣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和亲，矛头直指自己。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作为郦妃多年的对手，林妃也猜到了这次的事只怕是冲着顾清晗来的，连忙低声安慰她道。 顾清晗心中感动，冲着林妃温柔笑道：“多谢娘娘。” 林妃目光闪了闪，不管是谁想和她儿子抢人都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知道南屿国主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宴会接下来的时间秦池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来者不拒的喝下了不少的酒。 顾清晗的注意力也从他的身上转移，落到了几个皇子的身上。 大皇子萨登此时正神情温和的和身边的朝臣聊天，若不是之前的真正见识过他阴暗的一面，顾清晗可能还真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二皇子萨奇向来低调，目光正不着痕迹的在郦妃和南屿国主之间穿梭，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三皇子萨努颇有几分得意，身边围着的朝臣也不在少数，正在和他们说些什么。 四皇子和五皇子是一对双胞胎，似乎身体孱弱，没在宴会上待多久就回去了，此时位置是空的。 最后便是六皇子萨克，顾清晗发现所有皇子中，他是唯一一个还在心安理得吃着食物的人。 感觉到顾清晗的视线，他还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顾清晗轻笑出声。 “顾姑娘似乎有些高兴？” 耳边突然响起男声，顾清晗收敛了笑意，微蹙着眉头看了过去。 竟然是三皇子萨努。 “民女见过三皇子。”顾清晗起来朝他行了一礼，并未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萨努也不在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本皇子为何总觉得顾姑娘有些面熟？” 顾清晗手指微微曲了曲，脸上笑容不变：“或许是我的容貌太过普通，才会让殿下有了错觉。” 就算萨努再会猜，也不会想到眼前坐着的少女会是当初在元国狠狠坑了自己一把的军师顾玖。 萨努勾了勾唇，目光毫不收敛的在顾清晗脸上游走了一圈：“若是顾姑娘这般容貌还说普通，那这世上可就没有美人了。” “三皇子这是想当着本宫的面做什么？” 见萨努越说越过分，林妃微怒的看着他问道。 萨努之前的气焰一下子就收了回去，面无表情的答道：“我不过是和顾姑娘一见如故想要多聊几句，林妃娘娘何必动怒？” 林妃冷哼：“当着本宫的面就如此言语不忌，若是我不在，还不知三皇子要做出什么来。” 萨努怒了，他没想到林妃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竟敢当面嘲讽自己。 只是她到底是父皇的妃子，萨努也不敢轻易得罪对方。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顾清晗的身上。 这一次他眼里的厌恶没有半点收敛，看得顾清晗也皱起了眉头。 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一旁传来一句冷嗤：“没想到皇兄本事不济就算了，居然还学会了欺软怕硬。” 萨克早就看到萨努站在了母妃和顾清晗的桌前，两人的神情都说不上好，他便走了过来。 他可是答应过哥哥要好好照顾顾姑娘的。 萨努转头看向萨克，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之前来找顾清晗确实是因为她和元军师略有相似的容貌，就算知道元国的军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也仍旧止不住试探。 只是他没想到，不过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女，居然被林妃和萨努护得死死的。自己不过找她说了几句话，就一个个两个的跳了出来。 这让他对顾清晗的身份越发多了几分猜测。 想到这里，他走到大殿正中半跪着向南屿国主请求道：“父皇。儿臣心悦顾姑娘已久，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顾清晗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她没想到萨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刚才还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第二百零一章 祸水 不止是在场的朝臣，就算是顾清晗也没想到萨努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份居然用这样的方法。 没等他的话音落下，不远处坐着的萨登也忽然站了起来，向南屿国主求亲道：“儿臣也心仪顾姑娘，请父皇赐婚。” 一直没有说话的萨克怒极，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哥哥居然无耻到了着这种地步。 说什么对顾姑娘一见钟情，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这两个人都是包藏着祸心的，贸然这般做定然是有什么阴谋！ 原本他也想站起来说什么，林妃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两个皇子同时在宴会上求娶，且不说这两个皇子究竟是不是真心，光是这种举动就足以让旁人觉得顾清晗举止轻浮，甚至做了什么才会引得两个皇子为她反目成仇。 若是六皇子此时再掺和进去，只怕南屿国主要真的发怒了。 林妃不着痕迹的看了南屿国主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同时皱眉的还有郦妃。 郦妃不悦的看向大皇子，没想到他也会跟着掺和。 心中情绪翻涌之下，郦妃凉凉的说道：“没想到顾姑娘竟是如此有魅力，惹得两个皇子都为了失了心神。” 南屿国主眼中的不悦越发明显。 林妃却抢先开了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两位皇子这般大张旗鼓的求娶，倒是把小九吓了一跳。” 顾清晗化名为顾九，此时林妃喊的也是她的小名。 众人原本还觉得这位顾姑娘应该是什么狐媚子才会引得两位皇子当众争抢，可现在一看，对方分明被吓得脸都白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心计的。 感觉到众人目光的变化，林妃又乘胜追击的问两位皇子：“原本你们的事不该我来插手，只是小九既然认了我做义母，我就得端起长辈的职责来。你们想求娶小九，可曾询问过她的意见？” 萨登和萨努对视一眼，萨登率先开口：“此事是我冲动了，只是多次和顾姑娘相处下来，让我对她十分喜爱，又见三弟求娶才会一时慌张没了分寸，是我的不是。” 顾清晗面色微寒，大皇子倒是反应够快，不仅给自己立了个深情的人设，还暗示自己多不检点，和他多次相处。 谁能知道他嘴里所说的相处，竟是他几次想要杀了她灭口呢？ “多谢两位皇子的抬爱，只是我已在老家订了亲事，不可能移情于旁人了。”顾清晗淡淡的开口，“况且我和大皇子殿下不过偶遇过几次，跟三皇子殿下更是从未私下见过，实在称不上相处。” 围观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谁也没想到顾清晗会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两位皇子，甚至还否认了和大皇子有交集的话。 萨登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会出言求娶不过是不想让萨努得了逞，却没料到顾清晗竟然如此不留余地的拒绝了自己和萨努，甚至还主动撇清了和他们的关系。 她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拒绝自己？！ 心中越是怒火中烧，大皇子面上的神情就越发平静。 “若真是这般，那便是我们莽撞了。只是不知顾姑娘的未婚夫是何人，是否能介绍给我们认识？”萨登温和的说道。 顾清晗淡淡的看向他：“他现在不在这里，不能引荐，抱歉。” 萨登闻言越发认为她嘴里提到的未婚夫不过是个幌子，微垂着眼睛：“若顾姑娘不喜本皇子大可直说，没必要……” 凭空捏造个未婚夫出来。 萨登只差没把这句话补全，意思却是表现的十分明显。 顾清晗还没说话，忍无可忍的萨克就跳了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男子求娶女子就一定要答应了？有没有未婚夫是顾姑娘的事，她既然没有答应你，皇兄何必执着于有没有未婚夫这么回事？” 萨登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萨克语速飞快：“况且人家的未婚夫并不在此处，难道要为了让你死心而专程跑到京城来？皇兄未免太过以权压人。” 此话一出，不仅是萨登，就连南屿国主的脸色都变了。 察觉到南屿国主探究的视线，萨登几乎要疯了，他死死的握紧拳头，才将心中的怒气忍了下来。 “是我唐突了。” 多说多错，萨登也不愿在朝臣面前为了这种事再和萨克纠缠，只得退了一步。 萨克的目光又落在一直没说话的萨努身上。 要说这事明明是他挑起来的，却因为萨登的加入而变得复杂，萨努也从头到尾都未辩解过一句。 现在见萨登的计谋失败了，萨努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名花有主，我自然不再纠结于这件事上。” 意思也就是要放弃顾清晗了。 原本他出声求娶也是试探为主，此事成或者不成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萨努自己也没想到，这么个小计就可以趁机坑到萨登。 两位皇子连连表态，又纷纷收回求娶之言，就算这一次的求娶并没有真正的成功，也足以将顾清晗推到风口浪尖之处。 南屿国主对顾清晗更是多了几分怀疑。 此人先是接触自己让他身体变得异常，现在又同时让两位皇子求娶，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无害的。 杀意在心头一晃而过，南屿国主的目光落在顾清晗的身上。 如此尖锐的杀意让顾清晗惊醒，顺着源头看过去，恰好撞到了南屿国主的目光里。 面对一国之主的蓬勃杀意，顾清晗却是十分平静，她和南屿国主对视片刻后，又淡然的移开了目光。 她这般泰然，南屿国主心中的杀意反而消减了大半，微垂着眼睛喝了一口酒。 “皇上？”郦妃坐在他身边，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见状轻轻喊了一声。 面对温柔小意的郦妃，南屿国主混沌不清的脑子里居然没由来的多了一份不耐。他将手中的酒杯随意的扔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今日的宴会就到此结束吧。”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大殿。 第二百零二章 下毒 皇上一走，底下的朝臣自然也不会多留，很快宴会就彻底散了。 郦妃至离开时的脸色都不好看，就连皇后也黑着脸离开。 任谁看到自己的儿子忽然说要娶一个曾经忤逆过自己的姑娘都不会高兴。 相较之下，林妃居然成了最轻松的那个。 因着天色已晚，林妃干脆留顾清晗在宫内住上一夜。 “你放心，大皇子和三皇子经此一役不会再拿你的婚事做筏子了。”林妃见顾清晗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因为两个皇子求娶之事烦心，连忙劝慰道。 顾清晗摇头：“民女知道的，多谢娘娘。” 回宫路上，两人皆是安静下来。 直到回到了林妃宫内，林妃才将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问了出来：“刚才你在宴会上提及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夫，不知是真是假？” 顾清晗诧异的看向林妃，倒是没想到她会对这种消息感兴趣。 不过她也没打算瞒着：“是真的。” 林妃脸色微变，她探究的问了句：“那人是谁？”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追根究底的意思，她连连摆手：“我只是好奇一下，没什么意思。” “娘娘不认识的。”顾清晗笑了笑，却没有继续再说的意思。 林妃也跟着沉默下来，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 顾清晗见她陷入沉思，也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宫女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休息。 不知是不是今晚提到了景湛，顾清晗一个人坐在寝殿的床上，看着大门口有些出神。 她总觉得景湛下一秒就会从外面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若是他知道自己让他顶了个未婚夫的名号，只怕又会诸多不满。 想着想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顾清晗神色微凛，她可不认为这个时候出现在殿外的会是普通宫人。 无数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顾清晗最终选择了盖上被子躺了下去。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来人似乎担心开门的声音会吵醒屋内睡着的顾清晗，特意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听到她的询问声这才走了进来。 “顾姑娘？”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顾清晗心中一动，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林妃拨给自己的丫鬟之一，翠竹。 翠竹很快走到了顾清晗的身边，垂眸凝视了她一会，才匆匆走开。 顾清晗虽然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却听到了她在梳妆盒前动作了片刻，而后又绕到床边确认了一遍，确定顾清晗没醒过来，这才出门离开。 大门被轻轻关上，顾清晗却没急着动作。 她躺在床上，脑海中盘算着翠竹到底是谁的人。 她并不认为林妃蠢到在自己的宫殿内对她下手，况且她也没有对自己下手的理由。 相反的，为了巩固和顾晚衫之间的母子情，林妃不仅不会对顾清晗动手，反而会想尽办法拉拢她。这一点，林妃已经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正因如此，被调拨到自己身边的翠竹应该是受到她信任的人。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变成了谁才能在林妃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她身边安插了人，还取得了她的信任。 南屿国主，皇后。 对顾清晗最有敌意的三人中，只有这两个人才有这般动手的本事。 几乎是一瞬间，顾清晗就确定了真正的幕后黑手。 南屿国主。 看样子今日在宴会上他散发出来的杀意并非顾清晗的错觉，对方已经迫不及待的今晚就动手了。 就在顾清晗思考这些的时候，大门忽然又被人推开了一小条缝，确定顾清晗是不是仍旧安睡在床上。 顾清晗在心中暗叹，翠竹果然是个心细的，居然谨慎到了这般地步。 确认了一切正常之后，翠竹这才关上门，真正的离开了。 顾清晗轻巧的跳下床，赤脚走到了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的东西并没有明显被翻动的痕迹，顾清晗并不确定什么东西被动过了手脚。 她紧皱着眉头，从自己的袖袋里找到了一个精致的玉瓶。 这是她在进宫之前顾晚衫特意让杨大夫为她做的，这里面的液体无色无味，只需要轻轻滴在物品表面，就可以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被下毒。 银针验毒到底有局限性，为了万无一失，顾晚衫才让顾清晗带上了这个，没想到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好在今晚月色很好，就算不点蜡烛，她也能看清楚上面的东西。 顾清晗小心翼翼的往每一件首饰和物品上都滴了一滴试毒液。 没过多久，桌上的胭脂和一支红宝石发簪就微微泛起了黑，只是两者上的黑气并不明显，看上去若有似无的。 顾清晗想了想，尝试着用发簪挑起了一点胭脂放在月光明亮处。 果不其然，被挑出来的那点胭脂变成了浓墨一般的纯黑，怎么看怎么不祥。 顾清晗也明白过来，不管是胭脂还是发簪上的毒性都十分微小，可联合起来就会变得剧毒无比。 明日南屿国主只需要让人想办法让她头上的发簪伤到自己，她就必定会毒发身亡。 她从林妃宫内离开后就毒发身亡，所有人的视线都会凝聚在林妃身上，压根不会有人联想到南屿国主。 这样一来，不仅让她死了个干净，也让林妃成为了顺理成章的替罪羔羊。 想清楚了其中关节的顾清晗不由自主的冷笑一声，看样子南屿国主除了在郦妃身上糊涂了些，平日里还是精明的很啊。 她想了想，将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出来，把红宝石发簪泡了进去，又把几盒胭脂中的东西换了换，这才满意。 不管对方用的是什么毒，用茶水泡了一晚上总干净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甚至还顺手扔了一颗解毒丹在茶水里。 第二天一早，顾清晗先将杯子里茶水处理干净，又把红宝石发簪擦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叫人进来。 “不如我替姑娘梳妆吧？”翠竹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顾清晗看了她一眼：“可以。” 翠竹压下心中的情绪，快步走到了顾清晗身后。 第二百零三章 搅浑 “你看上去很紧张？”顾清晗透过镜子看向翠竹。 翠竹笑了笑，十分平静的答道：“第一次给姑娘梳妆，担心自己不能满足姑娘的要求。” 她的神态微微带着些紧张，目光却很坦然。 顾清晗盯着她看了一会，才笑着出声：“不必如此，我性子很和善的。” 翠竹低头应了声：“是。” “只要不是想害我的人，我都能包容。” 就在翠竹以为这段对话结束的时候，顾清晗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翠竹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极力压制着惊惶，难道是自己被发现了？ 可顾清晗却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让她动手。 翠竹一下一下梳拢她的头发，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梳妆台上。 翠竹梳头发的动作很快，为顾清晗梳好发髻之后便轻声问道：“梳好了，姑娘可还满意。” 顾清晗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忽然笑出声来：“不错，发簪什么的你一并给我挑了吧。” 翠竹点头，先是找了几根式样别致的发簪，尔后不着痕迹的将那支红宝石的混在里面插在了她的头上。 “今日没有重要的事，妆面可以简单些。” 就在翠竹收手的那一刻，顾清晗又出声说道。 翠竹点头：“一切按照姑娘的意思来，只是这胭脂可以提亮气色，不可省略。” 顾清晗沉默的点了点头。 梳妆完毕后，顾清晗先去了主殿向林妃告别。 “叨扰了娘娘一夜，实在不敢再继续叨扰。”顾清晗率先开口说道。 林妃笑嗔了她一句：“你这话说的。到我这来还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咱们总归是一家人。” 顾清晗只以为她说的一家人是指自己是她义女之事，笑着点了点头。 林妃没再多说，着人将她送出宫去。 临走前，顾清晗刻意说起了翠竹：“娘娘拨给我的翠竹看上去是个机灵的。” 现在一旁的翠竹垂下头，感受到不少宫人投来的羡慕目光。 林妃愣了愣，勾出个笑来：“你喜欢就好。” 顾清晗似是就这么随意提了一句，说完便随宫人离开。 “你们也退下去吧。”送走了顾清晗，林妃也起身回了寝殿，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回到内室后，林妃才收起了所有的疲惫，眼中带了几分杀意。 “暗中调查翠竹进宫后所有相熟的人，尤其是最近她和谁有过接触。”林妃冷声吩咐身边的嬷嬷。 嬷嬷有几分犹豫：“若顾姑娘不是这个意思呢？” 林妃瞟了她一眼：“顾九绝不是胡乱开口之人，想必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提上这么一句。若是本宫猜错了那自然是好，若不是……” 林妃并未说完，嬷嬷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是，奴婢这就去。” 从林妃宫里离开，到出门坐上马车，一路上都风平浪静。 顾清晗也有些意外，难道是她猜错了？ “回米宅。”顾清晗坐上六皇子的马车，低声吩咐道。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顾清晗冲杨力打了个随时注意的手势。 杨力点点头。 马车一路行驶平稳，眼看着就要到米宅。顾清晗再次挑了挑眉，莫不是她真的想错了？ “启禀小姐，到了。”马夫低声通报了一句，将马车停了下来。 杨力先下了马车，正要伸手去扶顾清晗，不知从哪里响起了鞭炮身，惊得马躁动不安的蹦起来！ “小姐！” 一直有所防备的杨力第一时间出手，制住了惊惶的马，伸手去拉顾清晗。 顾清晗当时正准备下车，一个不留神头就撞到了马车框上。 嘶。 顾清晗感觉到自己头上传来一阵刺痛，发觉自己头上的发簪在刚才不小心刺破了头皮。 没等她反应过来，不远处冲过来一家衣着普通的百姓：“今天儿子成婚放了两个鞭炮，不小心惊了贵人的马，还请贵人恕罪！” 顾清晗看了杨力一眼，杨力当即明白过来。他走到那一家百姓面前：“小姐心善，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们。只是不知道你家在哪办酒？既然撞见了也是缘分，待会小姐让人送一份礼过去。” 那家百姓见顾清晗非但不生气，居然还要送礼，更是诚惶诚恐：“哪里经得起贵人的惦记！我们……” 没等他说完，杨力就从米宅里招来一个下人，吩咐了两句。 没过多久，下人就带着一份礼和那家子百姓回去了。 顾清晗不动声色的观察了马夫一会，确定他并不知情，这才让他离开。 没过多久，送礼的下人就回来了，确认了那家真的在办婚礼，放鞭炮也是一桩巧合。 顾清晗闻言也没再多说，带着杨力回了米宅。 “你的马受惊了？”两人才进门就看到了匆匆而来的顾晚衫，见顾清晗没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顾清晗摇头：“我没事，哥哥放心。” 顾晚衫看她神色似有不对，皱眉问：“这件事有隐情？” 顾清晗也没有隐瞒，将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顾晚衫抿唇，上前拔出了顾清晗头上的发簪。他凑近看了看，果不其然在她发间看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沉着脸让人找来了杨大夫，后者仔细看了看发簪。 “这上面的毒已经被清洗干净，一时也查不出什么。姑娘脸上的胭脂……”杨大夫为难的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拿出一张帕子：“这是我今天沾的。” 杨大夫拿过，仔细闻了闻那帕子的味道，又闻了闻那发簪。 过了半天他仍旧为难：“一时我也查不出原因，不知可否将帕子和发簪拿回去研究？” 顾清晗点头：“可以。” 杨大夫退了出去，顾晚衫的脸色仍旧不好看。 “看样子是我们高估了南屿国的这些皇子。”顾晚衫声音冰冷的说道。 南屿国主被蚀心草控制的事他们早就告诉了几个皇子，可除了三皇子偷偷开始造势之外，其他人居然都只是暗中观察，没有人动作。 “既然他们不动，我们就帮他们一把。”顾晚衫淡淡的说道。 第二百零四章 筹谋 顾清晗诧异的看向顾晚衫：“哥哥打算怎么做？” 顾晚衫走到桌边坐下，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划着：“南屿国内部虽然内里汹涌，表面却一片平静。各个皇子虽然都有盘算，却鲜少有露头的，就连最有可能登基的萨登也不过是占了个长自而已，这样看似混乱的局面，实际上已经达成了平衡。” 顾清晗眨了眨眼，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想说的话。 “若此时出现一个人打破了这种平衡呢？”顾晚衫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周身的气势也随之变化。 直到这一刻，顾清晗才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哥哥已经不仅仅是当初将军府那个护着自己的哥哥了。他找到了自己的身份，也有了夺权的野心，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成长到了她不了解的地步。 “怎么了？”顾晚衫见她一直不说话，奇怪的问了一句。 顾清晗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想都不用想，一旦他这个失踪已久的皇子出现，所有人的矛头都会指向他，他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顾晚衫却不在意：“迟早的事。况且南屿国的这几个皇子，可不是什么懂得联合的人。” 光这几天看到的，就隐隐能察觉出几个皇子之间的不和，更不用说他们还各自以为自己掌握了最隐秘的消息，哪怕真的合作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崩盘。 只要他们的目标都是同一个，就不可能真正的合作。 见他说得笃定，顾清晗便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既然说了要帮哥哥，她就不能躲在后面什么都不做。 顾晚衫笑着看向她：“你放心，我不会放着你不用的。” 也不知顾晚衫是怎么和景湛沟通的，就在两人达成一致的半个月后，元国的一封国书送到了南屿国。 元国将派出大将军顾晚衫前来和谈。 这个消息打了南屿国上下一个猝不及防。 北晋国使者还在这里想要联盟呢，元国使者就要来了。若是两国使者撞到了一起，岂不是会翻了天？ 不说南屿国的朝臣，就连南屿国主都觉得十分棘手，偏偏他们还不能拒绝元国来人，别忘了自己的半壁江山还在人家手中捏着呢。 萨克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悄悄到了米宅。 此时的顾晚衫正在书房内写着什么，看到萨克过来也不意外。 “哥，你是怎么想的？”萨克担忧的看向顾晚衫，若不是在父皇那里得到消息，他还不知道顾晚衫居然准备作为使者出使南屿。 顾晚衫慢条斯理的写完了最后一点，才答道：“我打算公布身份。” “你疯了！”萨克震惊的站了起来，“那些人会把你当成众矢之的的！” 萨克远比顾晚衫更清楚几个皇兄的手段，这些人素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光是他就不知遇到过多少次的刺杀。 若是顾晚衫的身份公布，第一个想杀他的就是萨登！ 萨克越想越着急，恨不得冲到御书房去将那封国书偷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迟早都要公布的。”顾晚衫不以为意，目光仍旧落在书册之上。 “那不一样！”萨克大声的说，着急的在书房里绕了一圈，“至少你应该等到……等到我们控制住了父皇！” 顾晚衫这才抬起了头，看到了萨克眼中毫不遮掩的焦急。 “现在局势复杂，等到那时就晚了。”顾晚衫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语气又柔和了几分。 萨克却不这么认为，他摇摇头，脑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你是为了顾九对不对！”萨克的眼神越来越亮，他早就听母妃说起过哥哥对顾九不一般的感情。顾晚衫是个理智的人，现在贸然做出这种冲动的事，只有为情这一个解释。 顾晚衫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是。” 萨克见状却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是的。因为父皇对她出手，大皇子和郦妃也在暗处虎视眈眈，所以你打算用自己分散注意力！” 顾晚衫目光凌厉的看向萨克，萨克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 半天后，顾晚衫才轻叹一声：“现在动手确实有风险，但收益也是巨大的。半壁江山被占，北晋国步步紧逼，若此时的我横空出世，必将得到朝臣和民众之心，也可以顺势毁了和北晋国的合作。” “我已经和元国主商量好，只要我即位并答应和他共同吞并北晋，他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顾晚衫将目前的状况一一分析给萨克听。 萨克沉默半晌，终于明白了顾晚衫的意思。 可他还是执拗的追问：“难道你做这些，没有半点是为了顾九？” 顾晚衫神色复杂，许久之后才张唇答道：“有，可这只是作为兄长的保护。” 萨克静静的看了他一会，虽然两人中间有十多年的空白，可兄弟之间仍旧有一种奇妙的联系。 “你喜欢顾九。”萨克笃定的说道，“你不止是在骗我，还在骗你自己。” 顾晚衫还欲说些什么，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哥？” 顾晚衫应了一声，而后飞快的低声对萨克说：“把你的那些猜测都收起来，永远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顾清晗听说萨克来了，便想着过来和他见见，却没想到走进书房气氛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了？”顾清晗疑惑的看向萨克，后者有些别扭的别过了头。 顾晚衫瞪了萨克一眼，低声解释：“他知道了我的计划，有些生气。” 顾清晗顿时明白过来，趁机说道：“我也觉得计划冒险，不如……” “不必了，我已经和皇上商量好了。”顾晚衫打断了顾清晗的话，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她。 顾清晗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上面竟是景湛的密旨，只要顾晚衫当上南屿国的皇上，半壁江山如数奉还。 随信的还有一封和书，元南屿百年和平。 顾清晗震惊的看向了顾晚衫。 第二百零五章 处理 “这是我和皇上达成的协议，所以你不必担心我。”顾晚衫的声音很是平静，他和景湛之间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协议，只是他并不打算告诉顾清晗。 萨克虽然不知道顾晚衫给顾清晗的信件上写了什么，却也猜到应该是对顾晚衫有利的。 即便是如此，他仍旧生气：“就算有后招也不能这么冒险啊，稳妥一些不是更好吗？” 顾晚衫默默看了他一眼。 萨克原本想说的话全都被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变成了无声的抗议。 “与其纠结这些，倒不如想办法防着郦妃和大皇子。”顾晚衫也还不想和他继续这样纠缠，索性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萨克垂着头，带着怨气回答：“我收到了消息，郦妃和北晋使臣明日会在小院里见面。” 不得不说，顾晚衫这样一招确实对北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至少北晋使臣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就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北晋使臣借着联姻的理由明里暗里上了不少大臣的门，朝堂上对和北晋联盟的事也渐渐有了变化。 若不是顾晚衫神来一笔，只怕大半朝臣都会被收买。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顾晚衫当机立断道。 顾清晗闻言立即接了一句：“我也去。” 顾晚衫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立即反对。 “你的身份还需要保密，更不能和六皇子有什么牵扯。万一明天出了什么变故，我也能帮你们掩盖一二。”顾清晗继续劝道。 顾晚衫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顾清晗打开门，杨大夫正拿着帕子在门口等着。 “上次小姐交给我的毒已经验出来了，乃是蒙心香和封血两种毒药。这两者分开时只有些微毒性，和混合起来后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救回来。” 杨大夫将两个玉瓶放在桌上，神情凝重的说。 由于顾清晗带回来的剂量实在太小，他也是百般调查后才找到具体毒药的。 萨克往前凑了凑，看着眼前两个玉瓶撇了撇嘴：“这什么毒药？为什么连听都没有听过？” 杨大夫捋了捋胡子：“这两种毒药确实极为少见，别说是六皇子，就算是我也只从书本上看过。” 他看了一眼顾清晗，轻叹一声：“而且这两种毒药的用料复杂，寻常的地方根本就找不到。” 这话虽然没有说明，但实际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顾清晗倒是早就有了猜测，并不太惊讶。 “多谢杨大夫。”顾清晗真诚的向杨大夫道了谢，那日在宫中若不是有杨大夫的药，自己说不定就真的着了道了。 杨大夫连连摆手：“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清晗却不这么认为，她将一叠银票放在了杨大夫上手：“这是你应得的。” 杨大夫推拒不下，只得收下银票才离开了书房。 “这位杨大夫倒是知进退的。”萨克看着杨大夫离开的背影说道。 几次三番下来，就算顾清晗从未对他言明自己在做什么，杨大夫也应该有所猜测。只是他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顾清晗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两个玉瓶上：“我和你一起进宫一趟。” 有些账倒是应该算算了。 宫里的翠竹似有所感，忽然停下了动作。 “翠竹姐姐，怎么了？”一旁的小宫女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叫了几声之后，翠竹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有些莫名的心慌。” “你一定是太累了，要不然我帮你把剩下的活做了吧？”小宫女讨好的说道。 自从上次顾清晗夸奖了翠竹之后，林妃隔天就把她调到了身边伺候。 这样让人十分羡慕的境遇却没有让翠竹感受到半点欣喜，反而她更加紧张了。 原因无他，她下了毒的顾姑娘压根就没有出事！ 那天的毒是她亲手下的，发簪和胭脂也是她亲手为顾清晗戴上的，可偏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的上线更是为此找她问了好几次，她百般解释后，对方仍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若不是这个节骨眼上林妃突然将她调到了身边，只怕她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而且林妃的态度也十分暧昧，让她总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 翠竹心中再次涌上了一阵慌乱。 “翠竹，娘娘找你。”就在翠竹白着脸准备回房休息一下时，林妃身边的嬷嬷忽然出现，黑着脸说。 翠竹强忍下心中的慌张：“怎么了？娘娘有何事吗？” “娘娘叫你还需要理由吗？”嬷嬷呵斥一句，上前去拉翠竹的手。 翠竹不明所以又不敢甩开嬷嬷，只得踉踉跄跄跟在她身后。 一路来到大殿，翠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林妃身边的顾清晗，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吗？”顾清晗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惊恐，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翠竹僵硬的摇头：“姑娘说笑了。” “我还以为你看到我没死很失望呢。”顾清晗淡淡的开口，这话却如惊雷一般在翠竹耳边炸裂。 翠竹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可此时大殿的门已经被人关上了。 顾清晗将一支发簪扔到地上，砰的一声碎成了两半。 “这个东西你还眼熟吗？”顾清晗冷冷的开口。 翠竹只看一眼，便不由得摔在了地上。 那正是之前她给顾清晗带上的。 林妃在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愤怒过，现在倒是已经平静了下来：“说吧，谁指使你的。” 翠竹撇过头，什么都不说。 “胡家巷七号是你家吧？”林妃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成功的让翠竹震惊的抬起了头，“你妹妹才不过三岁，想让她和你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吗？” 翠竹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起来，她匍匐着身子爬向林妃：“娘娘！我真的是被逼的！若我……” “谁指使你的。”林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逼问道。 翠竹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赤红着眼吐出了一句话：“是，是曹公公。” 林妃整个人靠坐在椅子上，神情复杂而落寞，她向顾清晗解释了一句：“曹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 第二百零六章 再见 对于这个结果，顾清晗倒是没有任何意外。 林妃却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伸手捂住了眼睛。 半天之后，她才低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他在那么早之前就开始在我身边安插了钉子。” 翠竹之所以能获得她的信任，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家世早就被调查得一清二楚，更因为她来的时候才不过是个小姑娘，也才**岁。 她至少在林妃身边待了将近八年才算真正获得了信任。 八年前，南屿国主和林妃之间的关系还非常不错。 “这次任务失败，曹公公对你说了什么没有？”顾清晗不知该怎么安慰林妃，只得继续审问翠竹，分散她的注意力。 翠竹脸色一阵白过一阵，战战兢兢的回答：“我不知道……公公这几次都是来去匆匆，似乎有些顾不上我。” 林妃忽然抬起头，冷笑了一声。 顾清晗心里也很清楚，这应该是顾晚衫突然打算出使南屿造成的。 “从你下毒的那一刻开始，你应该就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顾清晗平静的看着翠竹，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 翠竹闻言抬头，凄惨的笑了笑：“我知道。” 只是她没得选择。 林妃挥了挥手，让人将翠竹带了出去。 顾清晗没有追问林妃会如何处置她，也跟着站了起来：“娘娘好好休息，我先离开了。” 南屿国主的无情让林妃还是有些神伤，此时也顾不上顾清晗，索性点了点头：“我会让人送你出去。” 顾清晗没有异议，跟着一位嬷嬷出了宫。 回到米宅，她将结果告诉了顾晚衫，后者低声安慰了她一句：“就像你说的，翠竹从动手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就算不是母妃，南屿国主也不会让她活下去。” 顾清晗点了点头，她自己也是死过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心软。 第二天，顾晚衫三人来到了小院的隔壁。 “上次之后我就让人将这个院子买下来了，偷偷改造了一下。”萨克神秘的冲顾清晗和顾晚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自己一起走。 进了小院，萨克熟门熟路的带着顾清晗和顾晚衫来到主屋。 主屋已经被改造过，屋子正中有个地窖的门，拉开后是一条直入地下的楼梯。 “只要从这个楼梯下去，我们就可以走到他们正屋的下面，听到他们说的话。”萨克说完，率先走下了楼梯。 穿过楼梯走了一小段，便是一间石室，顶部有许多喇叭状的奇怪东西。 见他们的视线落在屋顶的喇叭上，萨克神秘一笑：“这可是我专门找工匠做的，也是因为这个才能听到他们说话。” 顾清晗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到头顶传来了的声音。 萨克和顾晚衫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三人交换了下视线，应该是郦妃和北晋使臣来了。 “元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到南屿国来？”郦妃进门便发了通脾气，显然对于元国要来的说的事十分不满。 相较于郦妃，北晋使臣倒是冷静更多：“很显然，他们不想让我们和南屿国达成一致。” 郦妃沉默了片刻：“能不能让元使臣死在路上？” “不可能。元国这次来的是顾小将军，成功的可能不高，说不定还会暴露我们的信息。”北晋使臣极力想要打消郦妃冲动的念头，“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万一被南屿国发现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彻底的结束了！” 不知是不是郦妃的态度仍旧没有让他放心，北晋使臣又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顾清晗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到了太子两个字。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说了这句话之后郦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不再提起要杀元使臣之事。 顾清晗心中一动，看样子他们必须要调查清楚当初郦妃和北晋太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次北晋使臣提起北晋太子都会让郦妃如此忌讳。 “那个顾九是怎么回事？”郦妃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扯到了顾清晗身上。 顾晚衫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凌厉，抬头看了一眼屋顶。 “我们的人悄悄打探了许久，三皇子怎么都不肯松口说为什么突然求娶，只是似乎和他当初被元国俘虏一事有关。”北晋使臣的声音里也透出几分无奈。 “等元使者来了之后，将她杀了栽赃给元使者，正好一石二鸟。”郦妃不耐烦的说。 北晋使臣这次没有再反对，只是低声应了一句。 “如果皇上再不首肯的话，南屿国就要变天了。”郦妃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话语的意思让底下三人皆是吃了一惊。 对于此事两人并未继续深入的谈，只是说了几句别的后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小院。 确定两人不会再回来后，萨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疯了？！她打算杀了父皇？” 相对于他的震惊，顾清晗和顾晚衫都没有太过惊讶。 “一个不听指挥的傀儡，你觉得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顾晚衫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冷漠，相较于萨克对南屿国主，他对南屿国主可没有半分感情。 萨克一时无言，按照顾晚衫这么说，倒也可以理解。 “我们真的不要做什么准备吗？”萨克犹豫了片刻，毕竟那是他的父亲。 顾晚衫摇头：“暂时不用，他们不会那么快动手的。” 顾清晗也安慰萨克道：“一旦哥哥的身份曝光，郦妃只会希望南屿国主活得更久一些，不会轻易让他出事的。” 萨克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三人这才从密室离开，回去的路上气氛显然变得紧张了几分。 一直到米宅的门口，顾晚衫才忽然开口对萨克说：“他被蚀心草控制了这么多年，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就算郦妃不真的动手，寿命也不会太长。” 萨克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说完这些顾晚衫便走进了米宅，顾清晗看了萨克一眼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萨克一个人站在米宅门口，沉默了许久。 第二百零七章 刺杀 郦妃和北晋使者算计的很好，待到顾晚衫入城后便设计他和顾清晗发生冲突，再杀了顾清晗嫁祸到顾晚衫的身上。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从一开始顾晚衫就没打算以使者的身份平平安安的抵达京城。 九月初十这天，原本是元国使臣抵达京城的日子。 一大早，萨登和萨克就带着几个朝臣站在城门口等待元使臣的到来。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使臣还没到达？”萨克“不解”的问萨登。 按照萨登的意思，他并不愿意为萨克答疑解惑。只是现在背后站着不少朝臣，他必须维持着自己好兄长的形象：“许是路上耽搁了，若是六皇弟不愿意等，可以先行离开。” 原本接待的人之中并没有萨克，是他找到南屿国主吵着想要见识见识那位元国的将军，这才被加入了接待的队伍之中。 “不必了，我既然说了要看，自然等得。”萨克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萨登抿了抿唇，对萨克的厌恶越发深了几分。 “有人来了！” 身后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众人的目光急急朝着城外的路上看去。 来的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使臣队伍。 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半路上却轰然倒下。 “那是…元国的士兵！”萨登背后的兵部侍郎惊叫一声。 萨登闻言脸色沉了下去，赶紧吩咐身边的侍卫：“去把人带过来看看。” 众人皆是提起了心，看那元士兵的样子… 难道是元国的使臣出了问题？ 想到这个可能性，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很快，那名元士兵就被带了过来，他的盔甲被划了不少口子，脸上也沾满了暗红的血，说起话来却是分外急切：“快！快去救救我家将军！有…刺客！” 说完这一句，那士兵竟是晕了过去。 萨登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带他去看大夫，我们让人去支援！”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元国的人在南屿国土上出事！ 兵部侍郎反应很快，当即和人调了一支京畿卫的侍卫往那士兵前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大哥不去看看？”萨克看着站在一旁准备等待结果的萨登似笑非笑的问道。 萨登脸色一沉，半天才扯出个笑来：“前方状况不明，我去了不一定能帮上忙，还是在这里等着比较好。” 萨克勾唇：“既然如此，皇兄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得去前方看看，毕竟父皇也让我负责接待元使臣。” 甚至没等到萨登说话，萨克就飞身上马跟着兵部侍郎的队伍远去。 萨登站在原地，感受到身后朝臣们明里暗里投来的打量目光，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城墙的角落里有人将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 “顾姑娘？”守城的将领轻声唤了一句。 今天一早这位姑娘便说想到城墙上看看使臣前来的样子，还带着六皇子的令牌。 将领是个有点门路的，知道顾清晗不仅是林妃义女还曾在宫宴上被大皇子和三皇子同时求娶，再加上对方是个柔弱姑娘没什么危险，也就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会看到这样一幕？ “今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多谢陈将军。”顾清晗有礼的朝他福了福。 守城将领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客气，我让人送你下去。” 顾清晗也没多说，点点头跟着他下了城墙。 她前脚才到城墙根下，后脚就听见城门外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 只见萨克带着一辆马车在皇城内飞奔，直朝皇宫而去。 紧随其后的萨登脸色沉郁，身边还跟着几个南屿国的朝臣，以及熟悉的老鲁。 察觉到目光，老鲁循着视线看过来，又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唇边勾起一个隐隐的弧度。 “顾姑娘？”萨登正是郁气十足的时候，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顾清晗。 顾清晗神色冷清：“大皇子。” 萨登眯了眯眼睛：“今日使臣抵达，顾姑娘不在茶楼里看热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没等顾清晗说话，一旁的老鲁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我们将军如今生死未卜，你不关心他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骚扰人家姑娘？” 萨登一噎，明显感觉到朝臣们看他的视线越发不对了。 “鲁将军误会了，我…”萨登将解释，却再次被老鲁打断：“大皇子能带我去看将军吗？不要磨磨唧唧的了！” 说完还没好气的瞪了萨登好几眼。 顾清晗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来，没想到萨登向来装着敦厚老实，居然败在了老鲁手上。 萨登此时也顾不得顾清晗了，只好带着老鲁迅速往皇宫方向去。 “看样子，南屿皇宫真的要热闹了。”顾清晗目送几人离开，这才低声对杨力说道。 杨力仍旧是丫鬟的装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伪装，他居然有了几分习惯了这副模样。 “姑娘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杨力低声说道。 顾清晗点点头，今日的热闹已经看完，干脆先回米宅。 萨登并不知道顾清晗还在他身后等着看热闹，只知道自己被老鲁带进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午时。 元国使者在路上遇刺的消息很快就席卷了整个南屿国，矛头直接指向了北晋使臣。 原因无他，元国既然愿意派出使臣，那便是有了谈和的想法。 一旦元国和南屿国达成和谈，基本上也就没有北晋国什么事了，北晋国怎么可能不出手？ 若不是北晋使臣确定自己没动手的话，他们都要会怀疑自己了。 一时间，那些曾经和北晋使臣明里暗里有过来来往的朝臣们，都疏远了他们。 “混账！”北晋使臣狠狠的将屋内的瓷器砸了个粉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身边的侍卫迅速跪下：“属下当真不知，这次的人不是我们派的。” 北晋使臣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压抑下心头的怒火：“会不会是大皇子？” 侍卫摇头道：“应该不是，属下观今日事情发生的时候大皇子确实十分震惊，似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第二百零八章 疑惑 “元使臣被救回来的时候，还是六皇子反应及时才将人直接送进了皇宫。”侍卫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 北晋使臣坐在位子上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你传信给郦妃让她多注意宫中的形势，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不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自乱了阵脚。 侍卫领命退下，北晋使臣一个人坐在书房，心头涌上了淡淡的不安。 南屿皇宫内。 “为什么元使臣会莫名奇妙的受伤？！”南屿国主愤怒的瞪视萨登，恨不得上前抽他一个耳光。 萨登压下眼底的愤恨，乖乖垂头：“儿臣……不知。根据兵部侍郎所言，现场极为惨烈杂乱，若不是顾将军武艺了得，可能……” 察觉到南屿国主身上越发蓬勃的怒意，他十分明智的吞下了剩下的话。 南屿国主只觉心中似是有一头猛兽，横冲直撞的想要冲出来吞噬他所有的理智，他用尽全力才将这种感觉强压下去，头越发的疼了起来。 “朕去看看。” 好半天，南屿国主才说出这样一句。 “父皇？！”萨登吃惊的看向南屿国主，“您是一国之主，怎么可以去见一个使臣……” 啪！ 南屿国主手边的纸镇贴着萨登的头皮狠狠砸碎在地上。 “你以为他是什么简单的使臣吗？我们的半壁江山还在人家手里！”南屿国主痛骂着，血气几番上涌，“现在他们在皇城附近出了事，若朕不表明立场，你当真以为元国主不会继续打下去！” 这么多日子，虽然南屿国主从未真正表现出来，但他对于半壁江山被元国占据不是不恐惧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郦妃的撺掇下同意和北晋国联盟。 现在好不容易元国同意和谈，他绝对不能让这次机会被毁掉！ 萨登并不知道南屿国主的心理历程，可心中却升起了危机感：“儿臣随您一起去。” “不必了。”南屿国主淡淡的说，“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查查究竟是谁动的手。” 萨登一凛，连声应了下来。 看着萨登退下，南屿国主才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我们走。” 在萨克的建议下，“身受重伤”的顾晚衫被安置在了皇子所旁边的宫殿内。 六七名太医围在他身边，仔细为他诊脉。 萨克则焦急的等在了殿外。 “皇上驾到！” 萨克听到宫人的通报，不由得愣了愣，赶紧迎了出去：“儿臣参见父皇。” 南屿国主摆了摆手，皱眉问道：“怎么样了？” “太医说，顾将军身上的伤并不算重，只是刺客在武器上抹了毒药，这才会昏迷不醒。”萨克一五一十的将太医的诊断都告知了南屿国主。 南屿国主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又是刺杀又是武器抹毒，对方这是摆明了不想给元使臣活路！ 可当他继续往深处思考的时候，脑中却传来了尖锐的疼痛。 “父皇？”萨克察觉出南屿国主的异状，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南屿国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摆摆手：“没事，朕进去看看。” 说完便推开门走进了内室。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萨克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怜悯。 走进内室，南屿国主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不由再次皱起了眉。 太医原本正在为顾晚衫处理伤口，看到他赶紧下跪行礼：“参见皇上！” 南屿国主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床上的顾晚衫身上。 正如太医所说，顾晚衫最重的伤便是在侧腰肋骨处被砍了一刀，其他并无大碍。而此时，他的伤口已经被太医包扎起来，纱布上渗出了点点血迹。 南屿国主扫了一眼，视线突然凝固住。 只见在层层纱布的边缘，一道状似梅花的胎记若隐若现。 南屿国主脑子翁的一声炸开，他不管不顾的上前拉开了一些纱布，梅花刺痛了他的眼。 “皇上？”太医不明所以看着南屿国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顾将军的胎记有了兴趣。 南屿国主对于御医们的呼声充耳不闻，只是拉开了顾晚衫右脚脚踝处的裤脚，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一道伤疤。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会，才平静了几分。 “无论如何都要治好他，否则你们的九族不保。”南屿国主重新退了回去，语气郑重的命令太医们。 太医们顿时跪下，战战兢兢的应了下来：“微臣定当拼尽全力救回使臣。” 南屿国主又盯着顾晚衫无知无觉的睡颜看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内室，萨克就迎了上来：“父皇……” 南屿国主不过是低低应了一声，便脚步匆匆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萨克神色不明，过了一会才重新回到了内室。 回到御书房后，南屿国主第一时间将暗卫首领叫了出来。 “你去调查今日受伤那位顾将军的身世，务必事无巨细的告诉朕。”南屿国主神情严肃的吩咐道。 暗卫首领领命退下，南屿国主这才起身站到了窗子旁。 他的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林妃欣喜万分的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走到的自己面前，笑道：“皇上您看，这孩子腰间有个极漂亮的梅花，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 又想起当初源儿受伤，林妃默默抱着孩子的脚哭：“都怪我不好，让他脚踝处多了一道伤疤，太医说这定然祛不了了。” 不知为何，南屿国主心头忽然涌起了一股冲动，带着他一路走到了林妃宫内。 林妃此时正在修剪花园里的花枝，看到南屿国主先是一愣，随即冷了下来：“皇上怎么会过来？” 南屿国主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半天，他才问道：“你，还想着源儿吗？” 林妃原本平静的情绪一下子被打碎，重重将地上的剪子扔下：“臣妾想不想皇上不知道？” 如果源儿找到了…… 南屿国主张了张嘴，到底没将这句话说出来。 “臣妾身子不适，皇上还是离开吧。”林妃红了眼眶，颤着声说道。 第二百零九章 滴血 南屿国主进了林妃宫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郦妃耳朵里，郦妃还没来得及生气，又听说林妃情绪不好，将顾清晗召进宫来陪伴。 “皇上到底和林妃说了些什么？”郦妃皱眉问身边的嬷嬷。 嬷嬷躬身答道：“据说皇上只是问了一句林妃娘娘还想不想当初那个皇子，就被林妃娘娘赶出来了。” 当初的皇子？ 郦妃越发迷茫：“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突然又提起了那位皇子？” 嬷嬷摇头，这个她是真的不知道。 郦妃坐在位置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再想这个问题：“元使臣那边呢？你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若不是她笃定北晋使臣不敢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动手，郦妃自己也要怀疑这次的事件和他们北晋国是不是有关系了。 “奴婢问了，那位只是受了些伤并不致命，最重要的还是中了毒。”嬷嬷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知郦妃。 郦妃挑了挑眉：“中毒？” “皇上驾到。”没等她继续追问，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声。 郦妃心中漫起不耐，冲着嬷嬷摆了摆手：“行了，你继续关注着吧。” 嬷嬷退下后，南屿国主也走了进来。 “皇上？”郦妃娇媚的冲着南屿国主一笑，整个人贴了上去。 尖锐刺痛了一天的南屿国主终于得到了片刻平静，随手接过了郦妃送上的花茶：“还是你这里的花茶最让朕喜欢。” 郦妃眸色暗了暗，笑着答道：“那是自然，臣妾都是用了心的。” 南屿国主点了点头，没再接话，而是近乎贪婪的喝下了那杯茶水。 通身舒泰起来，南屿国主颇为没形象的靠在了椅子上。 郦妃趁机温柔的为他按起了头：“听说皇上刚才去了林妃姐姐那里？” 南屿国主慢慢腾腾的睁开眼睛：“你让人跟踪朕？” 郦妃心中一紧，赶紧否认：“怎么可能？臣妾只是恰好让人去给皇上送吃的，这才知道的。” 见南屿国主仍旧不说话，郦妃生气的坐到椅子上：“难道皇上还不相信臣妾吗？这偌大的皇宫臣妾只有皇上！” 听到她这么说，南屿国主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作为一个被送来和亲的公主，郦妃可以依靠的人确实只有他了。 “没有，朕只是随口问问。”南屿国主安抚了两句。 郦妃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闹得太过，只好委委屈屈的点头：“皇上可不能得怀疑臣妾，臣妾只爱您。” 南屿国主搂住了她，没再说话。 另一头，林妃有些焦急的问顾清晗：“你哥哥到底是如何计划的？” 为了不露馅，顾晚衫并未和林妃交代太多，只是让她安心做好准备，等南屿国主来找她。 现在听说顾晚衫受伤，就算知道是假的林妃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顾清晗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娘娘放心，哥哥的身上的毒是他自己服下的，解药也在他身上藏着呢。” 只是免不得苦肉计在身上造成一道伤口。 这句话顾清晗并未说出来。 林妃闻言也松了口气：“这么说，刺杀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顾清晗点头：“场景都是布置好的，哥哥昨天晚上出的城，有元国的人在那边接应。” 林妃眉头微皱：“他就这么笃定皇上会认出他？”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林妃就对南屿国主彻底死了心，想到顾晚衫为了认回来要做这般苦肉计，更是对南屿国主和皇后都恨之入骨。 “为什么不会？”顾清晗知道林妃这是关心则乱，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林妃被她这么一问，反倒冷静了下来。 也对，不管南屿国主出于什么原因，都势必会认下顾晚衫。 毕竟顾晚衫手中还捏着南屿国的半壁江山呢。 只要顾晚衫成为了南屿皇子，难道还怕那半壁江山回不来？只怕南屿国主做梦都想让顾晚衫认祖归宗。 想通了这一切关节的林妃终于笑了出来，握住了顾清晗的手：“好孩子，谢谢你了。” 顾清晗摇头：“娘娘只是关心则乱，我什么都没做。” “这些日子你还是住在我这里，未免有那些脑子不清楚的人对你动手。”林妃虽然没听到郦妃和北晋使臣的对话，却也猜到了几分真相。 顾清晗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毕竟在宫中她也能最快的得到消息。 第二天晚上，南屿国主收到了暗卫首领查回来的消息。 当初元国和南屿国对战时就有人查过顾晚衫的背景，现在汇报起来倒是不困难。 南屿国主的目光落在资料上那一行“被顾梁从战场上捡回”上，久久没有说话。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地方和南屿国的边境并不算远。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了他的心头。 “快，叫上李院首我们去看看顾晚衫。”南屿国主腾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门。 不知是不是他太过着急，南屿国主到的时候，李院首居然还没有到。 “微臣来迟，还请皇上……”李院首匆匆而来，见到南屿国主便急着请罪。 南屿国主压根没有理会他的道歉，沉声吩咐：“别说那些虚的了，跟朕进去。” 说完便率先推开了内室的门。 房间内，顾晚衫仍旧沉睡着，昏黄的灯光下南屿国主居然看出了几分和自己相似的样子。 “你让他和朕滴血认亲。”南屿国主低声说道。 李院首震惊的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南屿国主：“滴血认亲？” “是。”南屿国主目光沉沉的看向李院首，“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李院首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神情恭敬的各自为南屿国主和顾晚衫取了一滴血。 玉碗里，两滴血缓缓融合在了一起。 李院首震惊万分的看向南屿国主，后者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南屿国主惊喜万分，没想到命运居然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转弯！ “今日这个消息只有你我知道，若是泄露半分，朕便诛了你的九族。”南屿国主微眯着眼，万钧的压力骤然压在了李太医身上。 第二百一十章 母子 待到南屿国主和李院首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顾晚衫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落到大门处，眼底满是嘲讽的光。 没过多久，顾清晗和萨克都悄悄溜了过来。 看到两人，顾晚衫不由得紧皱起眉头：“你们怎么来了？” 顾清晗仔细看了看哥哥的脸，确定他没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林妃娘娘实在不放心，我也想来看看。” 顾晚衫仍旧眉头未松，这宫内处处都是眼线，若是让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可就麻烦了。 萨克见状赶紧解释：“哥哥放心，外面的人我已经想办法引开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顾晚衫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刚才皇上已经偷偷来验过，知道了我的身份。”顾晚衫将刚才的事告知两人。 顾清晗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南屿国主的速度这么快。 萨克喜上眉梢：“如此一来，哥哥很快就能恢复身份了？！” 顾晚衫嗯了一声，心思却不知走到了哪里。 顾清晗见状问了一句：“之后可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 “没有，你们只需要等着消息公布就行了。”顾晚衫不放心的嘱咐萨克，“皇上暂时无暇顾及小九，但你万不能松懈。” 萨克闻言郑重的点头：“哥哥放心。” 两人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第二天一早，顾清晗便依稀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从床上坐了起来。 专门服侍她的宫人听到动静在外面敲了敲门：“姑娘醒了？” “进来吧。”顾清晗掀开被子下了床。 几名宫人鱼贯而入，顾清晗挑了挑眉：“外面是怎么了？” 宫人快速将东西放下，上前伺候顾清晗洗漱：“是皇上来了。皇上下了朝就来找了娘娘，也不知说了什么，娘娘的情绪有些激动。” 顾清晗顿时明白，只怕是南屿国主主动来找林妃说了顾晚衫的事。 她随手挑了两根发簪：“既然如此我就不去给娘娘请安了。” 宫人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个时辰后，林妃才让人来将顾清晗请了过去。 顾清晗走到大殿，看到的就是林妃眼眶通红的样子，应该是狠狠哭过一顿。 “皇上说他找到了我们的源儿。” 尽管早就知道了顾晚衫的身份，在南屿国主亲口告诉她的时候，林妃仍旧崩溃了情绪。 顾清晗虽然没有丢过孩子，但上一世煜儿死在她的面前，她同样承受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现在想想，她这一世的生活已经和上一世完全不同，就连上一世的事情都鲜少再想起。 “这是好事，娘娘何必伤心？只要过了这一关，日后你们母子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相处了。”顾清晗轻声安慰道。 林妃这才破涕为笑：“你说的对，我应该高兴才是。” 顾清晗又低声劝慰了几句，林妃的情绪彻底稳定了下来。 可郦妃此时却不好了。 她坐在殿室内，阴沉着脸看向底下的宫人：“你说什么？皇上又一早就去找林妃了？” 宫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多言。 郦妃骤然发火，一把将茶杯砸在她身上：“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宫人颤抖着身子退了出去。 她的心腹嬷嬷这才走了过来：“公主息怒，皇上兴许只是一时兴起，您何必如此生气？” 郦妃板着脸摇了摇头。 虽然从前皇上偶尔也会去看林妃，却从来没有这么频繁过。 而且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她就隐隐有了一种事情逃出自己掌握的感觉。她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你去想办法探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为什么突然对那个贱人又起了兴致。”郦妃沉声吩咐道。 心腹嬷嬷见她坚持，赶紧应声退了出去。 当天下午顾晚衫苏醒，南屿国主便迫不及待的带着林妃来了。 顾晚衫脸色苍白的靠坐在床头，略显戒备的看向两人。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林妃看到顾晚衫这般模样，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她慢慢走到顾晚衫床前，颤着声音说：“孩子，你受苦了！” 南屿国主也跟在她的身后，面色带着几分动容：“你是在战场上被捡到的对吗？我是你父皇啊！” 顾晚衫毫不犹豫的否认：“不可能！” 南屿国主早就猜到了他不会相信，徐徐将他身上的胎记都点了出来：“若是你还不相信，大可以现场滴血认亲。” 见他说的笃定，顾晚衫的神情也变了几变。 南屿国主顺势让人重新端来了一碗清水，率先将血滴了进去。 顾晚衫迟疑着递出了手。 两滴血入碗，慢慢的融合在了一起。 顾晚衫的神情骤然变得凝重。 得知林妃被南屿国主接走，顾清晗心中也有些不**定，不由得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今日不过是第一关，若顾晚衫的身份当真被确定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将是各方不怀好意的试探乃至刺杀，还要想尽办法在南屿国的朝堂上站稳脚跟。 不过有了已经攻打下来的国土做筹码，倒也不算太难。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萨克一脸喜意的跑了进来：“成了！” “真的？”顾清晗惊喜的看向他，“相认了吗？” 萨克点头：“父皇和母妃已经对哥哥表明了身份，虽然哥哥说自己还需要调查，但确认只是迟早的事了。我还听说，父皇已经让人在拟旨意了。” 顾清晗这下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从顾晚衫被接回顾府开始，她就无数次的猜想过他的身世究竟是怎样的。 虽然真正的身世有些复杂，但能找回父母，也算是一种圆满。 她是真的替哥哥高兴。 “接下来只怕这宫里有大半的人睡不着觉了。”顾清晗意味深长的笑道。 萨克一点也不在乎，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是皇后强行说一个夭折的大皇子会影响到南屿国运才逼着将皇子排名改了，现在哥哥回来，她只怕会追悔莫及。” 有什么比费尽心思得到之后又统统失去更让人难受的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闻 之后的几天，顾清晗都没能见到顾晚衫。 见林妃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便打算出宫回到米宅去。 可林妃却拦住了她：“这几日不行，你还是在宫中住着更为稳妥。” 顾清晗很快就明白过来：“皇上准备公布哥哥的身份了？” 林妃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拉着顾清晗在自己身边坐下：“明日宫中将会举办宴会，皇上打算在宴会上公布这个消息。” 这样一来，郦妃和北晋使臣估计会疯。 想到这里，顾清晗脸上也露出几分忧色：“这件事郦妃不会猜到什么吧？” 毕竟南屿国主还受蚀心草的影响，万一被郦妃知道了，说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她想到的林妃也想到了：“不必担心，我借口要和源儿恢复感情，拉着皇上这几日都没去郦妃宫中。” 好不容易找回了孩子，林妃怎么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郦妃打了岔。 “况且皇上还想着源儿手中的城池，自然不会蠢得在这个时候让他察觉异常。”林妃颇有几分嘲讽的说。 顾清晗想想也是，跟着放下了心。 想来也是讽刺，这么多人知道了南屿国主的情况，却没有一个真心为他着想，想法子替他解毒的。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宫中早就忙碌了起来，瞧着比之前那一次宴请北晋使臣时还要热闹了几分。 这样的差别，不仅朝臣们看出来了，北晋使臣更是心中憋了一口气。 偏偏郦妃这几天都没能见到南屿国主，想要探探口风都没有办法。 他阴沉着脸跟着一众朝臣进了殿，倒想好好看看元国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应了林妃的邀请，顾清晗自然也参加了这次宴会。 这一次她没坐在林妃身边，而是按照排位坐在了宴会中后段的位置。 不巧的是，她的身边坐着的竟然是陈颖。 两人之间积怨已深，陈颖看到她自然没了好脸色。 原想着嘲讽两句，可想到上次在宫中参加宴会时林妃当众斥责自己的事，她又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只是冲着顾清晗翻了个白眼。 “陈姑娘就是这般性子，顾姑娘不必介怀。”就在此时，顾清晗的左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顾清晗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一位长相柔美的姑娘，倒是十分面生。 似是看出了顾清晗眼中的疑惑，那位姑娘笑了笑：“我姓白，是大理寺卿之女。” 在后宫中活了两世，顾清晗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姑娘确实带着善意，态度和善了几分：“多谢姑娘，我自是不会和她计较。” 一来一往，两人竟是聊了起来。 不远处的陈颖见状不由得哼了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聊了一会，南屿国主便和顾晚衫一起走进了大殿。 这番举动自然引得了不少人的瞩目。 想当初北晋使臣前来的时候南屿国主可从未如此亲切过，难道南屿国当真要和元国联盟了？ 朝臣们的心思不由得浮动起来。 南屿国似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注目，十分和蔼的对顾晚衫说：“就坐吧。” 郦妃坐在席位上，看到南屿国主和顾晚衫一同进来脸色就沉了下去，见到他对顾晚衫的态度还如此亲和，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待到南屿国主落座，她才柔媚的靠了过去：“皇上来得这么晚，可是和元使臣先见过面了？” 听到她的话，南屿国主非但没有回答，反而沉了沉脸：“后宫嫔妃不得干政。” 郦妃闻言差点没将一口银牙咬碎！ 这些年她借着蚀心草明里暗里可没少操纵南屿国主，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对她扯起了后宫不得干政这种话？ 偏偏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做什么大动作，只得生生忍了下来。 “顾将军千里迢迢前来实在是辛苦，今日略备薄宴，千万不要客气。”南屿国主笑着开口说道。 这下不仅郦妃惊讶，就连朝臣们都十分诧异的看向了南屿国主。 要知道皇上口中的顾将军可是生生夺走了南屿大半江山的人！皇上不仅不对他横眉冷对，还笑意融融？ 难道是打算向元国示好？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顾晚衫站起来向南屿国主敬了一杯酒，并未多言。 似是看出了朝臣们的不自在，南屿国主忽然笑了起来：“今日趁着元使者在此，朕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郦妃疑惑的看向南屿国主，不知有什么好消息一定要等到元使臣在这里时才要的宣布？ 南屿国主微微收敛了笑意：“你们可还记得失踪了的大皇子？” 此话一出，皇后当场打翻了酒杯，萨登也皱起了眉头。 “朕找到他了。”南屿国主沉声说道。 “不可能！”他的话音才落下，皇后便尖声说道。 见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皇后才勉强收回了心神：“本宫的意思是，毕竟他都失踪了这么多年了，哪能说找到就找到的？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皇后的话引得了不少人的赞同，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的皇子，怎么想都会觉得奇怪。 林妃冷笑一声：“皇后娘娘当真是有趣，皇上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孩子。你不仅不祝贺我们，反而还让质疑起来？难道皇上会糊里糊涂认回一个孩子吗？” 皇后被噎得无话可说，转头看向了南屿国主：“皇上……” 南屿国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郦妃心中虽然也有不安，此时却笑着讽刺了两句：“皇后娘娘应该也只是担心儿子。” 至于是担心谁的儿子，那就各自心中有数了。 南屿国主皱了皱眉：“够了！朕今天要宣布的是好消息，不是听你们在这里吵嘴的！” “不知池源皇子此时正在何处？”不理会后宫的机锋，丞相连忙问道。 南屿国主笑着看向了坐在下首的顾晚衫。 丞相原本还没明白过来，见南屿国主一直不懂，这才震惊的看向了他：“皇上的意思是？” 南屿国主笑着冲自己身后的宫人打了个手势。 第二百一十二章 震惊 宫人上前便将手里的圣旨读了出来。 直到这时，后宫一众嫔妃和朝臣们才知道，其实南屿国主早就确定了顾晚衫的身份，今日趁着这个机会也不过是通知他们一声而已。 也许是南屿国主太过兴奋，圣旨的篇幅不短，总结起来只有两点。 第一，他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儿子。 第二，恢复皇子秩序，仍旧尊池源为大皇子，其他皇子排序往后顺延一位。 对于其他人来说不过是个名头变化的事，可对于萨登来说，他却失去了长子之位。 原本嫡长都是他，现在只剩下了嫡。 按照南屿国的规矩，不管是立嫡还是立长皆是有据可依。 就算他平日里再是会伪装，此时也无法挤出半个笑容，只是阴沉着脸看向殿中的顾晚衫。 “皇上这般未免太过草率，皇子顺序岂是……”皇后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大声说了两句。 林妃似笑非笑的打断了她：“当初皇后娘娘可是说过一旦我皇儿回来就回归原位，怎么现在不肯承认了？” 皇后一时语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林妃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动摇国本吗？” 萨克闻言站了起来：“父皇是君，他才是立国之本。难道在皇后娘娘眼中所谓的皇子排序比父皇还重要？或者娘娘觉得父皇已经老了？” “够了！”南屿国主怒气冲冲的瞪了皇后一眼，不管是哪位君主，被人说老都不会高兴。 皇后还想辩驳几句，但看南屿国主的神情却不敢再言。 站在大殿正中的顾晚衫仿若眼前的一切闹剧都和自己无关似的，始终神色宁静的站在原地。 郦妃看到这样一幕，不由得咬了咬牙。 “圣旨已下，若是有人还有意见，那就滚出去！”南屿国主怒骂了一句，看向顾晚衫，“从今日起你就认祖归宗了，要为南屿着想。” 在场的朝臣们顿时眼前一亮，对啊！他们这位失而复得的皇子手中握着的可是南屿国的半壁江山！ 现在人都是南屿国的了，何愁江山回不来？！ 他们之前抵触的情绪瞬间湮灭，看向顾晚衫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期待和满意。 “谢父皇。”顾晚衫不置可否，只是收下了圣旨坐回了特意为他安排好的位置。 他的身边就是萨登。 “皇兄历劫归来，实属不易。皇弟在这里敬你一杯！”萨登低沉着声音举起了酒杯，若不是他脸上阴沉至极的神情，这番话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顾晚衫冲他举了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皇弟不必客气。” 有了萨登开头，其他几个皇子纷纷上前，向顾晚衫敬起了酒。 不管事实真相到底如何，至少表面上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喝完一轮，顾晚衫隔着众人遥遥看了顾清晗一眼，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顾清晗既为他欣慰，又为他担心，情绪很是复杂。 不知是不是被南屿国主压住，不管是皇后还是郦妃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异常诡异平静的结束了这一场宴会。 是夜。 顾清晗在院子里坐了片刻，没多久就等到了顾晚衫。 “哥哥。”顾清晗看着顾晚衫笑了笑。 顾晚衫却是眉头微皱，快步走到她面前：“怎么在这里等我？进屋等更好。” “无事，我才坐了一会，若是哥哥没来我也进去了。”顾清晗摇了摇头，和他一起进了大殿。 上一世父兄战死沙场，她在深宫一无所知，还被赵芸儿夺了母子性命。 这一世，赵芸儿已经身死，她早就出了宫，哥哥更是找到了亲生父母，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顾清晗心中十分激动。 “今日哥哥总算是认祖归宗，日后必定会事事顺畅。”她红着眼眶，笑意盈盈的说。 顾晚衫看着眼前真心为自己高兴的妹妹，手指微微蜷起，用意志力压下了抱住她的冲动。 最终也不过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日后我也必定会护着你。” 顾清晗笑了笑：“哥哥只要自己过得好便是，待到一切平静下来，也为我找个好嫂嫂。” 顾晚衫目光微顿，没有答话。 “哥哥不高兴？”顾清晗察觉到了顾晚衫情绪的变化，不由问了一句。 顾晚衫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很想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心意透露给她听，不论她是否接受，都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一辈子只有他。 这样的想法如一颗种子，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深深的植入了他的内心。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顾晚衫微垂着眼睛：“没有，只是郦妃估计按捺不住了。” 顾清晗隐约觉得顾晚衫心情不好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但既然他不愿意明说，自己也不会勉强。 “就算你现在恢复了皇子的身份，但到底才刚刚回朝……”顾清晗想了想，“你打算直接和南屿国主做交易？” 顾晚衫点头：“他想要我手中的半壁江山，我想要拿走太子之位，各取所需很好。” 他们之间不可能存在什么父子之情，倒不如直接用利益交换。 “如此一来，你当真要成为众矢之的了。”顾清晗微微蹙眉，相较于战场，这种暗地里的交锋更让人心累。 顾晚衫凝视了她一会，忽然说道：“若是……若是你不想回元，南屿将永远是你的家。” 顾清晗并未品出他话中的深意，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顾清晗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没再多说什么：“天色已经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顾清晗看着顾晚衫离去的背影，轻轻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一早，顾晚衫便去了南屿国主的书房之内，和南屿国主商谈了足足两个时辰才从里面出来。 就在宫内宫外还在因为顾晚衫的身世而震惊时，南屿国主宣布了一条更让众人震惊的消息。 立大皇子池源为太子。 而顾晚衫成为太子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元国写了一封和书，拒绝和北晋的联盟，请求元国将目前已经占据的半壁江山还给南屿，并提出出使面谈。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担忧 “混账！” 郦妃怒意冲冲的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殿中所有的宫人都安静的跪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距离顾晚衫成为太子已经过去了近十天时间，这十天内郦妃宫中的宫人皆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她。 这样的怒气在得知了南屿国主居然任由顾晚衫递出国书之后到达了顶点。 “公主何必如此生气，到头来气坏的是您自己的身子。”见郦妃发完了一顿脾气，她身后的嬷嬷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劝说。 郦妃瞪了她一眼：“我不是让李院首加快动作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最近南屿国主来她宫里的次数少了许多，她也不能在这有限的次数里做太大的动作，加重剂量的效果并不明显。 若是之前她可能还没那么着急，可现在横空出世了一个池源皇子，让她不得不抓紧时间。 嬷嬷脸上露出几分迟疑：“皇上……最近并未召见太医。” 李院首就算是太医院院首，也不过只是个太医。只要南屿国主不召见他，他也无法插手到南屿国主的食物上。 郦妃眯了眯眼睛：“我看他是有了别的心思！让人去将他的小孙子请出来玩几天，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嬷嬷应了一声退下。 郦妃一个人走到窗边，看到园子里日渐萧条的景色，眼底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她付出了多少才走到今天，绝不能容忍有人这般轻易的破坏一切。 郦妃宫外，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将一张小纸条传了出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太子殿下。” 东宫尚未收拾完毕，在林妃的极力要求下，顾晚衫暂住在林妃的偏殿之中。 虽然不合规矩，但谁也不能指摘一个失子十多年的母亲想要照顾儿子几日的心情。 顾晚衫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来人。 暗卫将纸条送到他手中，便悄悄退了出去。 打开纸条看了一眼，顾晚衫面无表情的将纸条扔到香炉里烧了个干净。 “哥哥？”顾清晗带着糕点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样一幕。 顾晚衫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冲她微微一笑：“不必担心，只是郦妃忍不住了而已。” 顾清晗有些无语：“她倒是心急。” 顾晚衫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淡淡的说：“最近北晋国内不太平，二皇子的风头远胜过了太子。” 顾清晗顿时明白过来，与其说是郦妃心急，倒不如说是北晋太子急了。 “北晋太子难道不怕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就算郦妃已经成了南屿国的妃子，但怎么都是北晋国的公主，一旦事情败露，南屿国必定不会轻轻放过。 顾晚衫垂眸看着食盒里的糕点，自己不爱甜食，眼前的一看就是顾清晗刻意让人做的少糖版。 随意拈了一块放到自己的嘴里，清甜的感觉倒是让他可以接受。 “郦妃不知道的是，她自己体内也有毒。”顾晚衫眼底浮现嘲讽之色。 终日打雁的，总会被雁啄了眼。 只要郦妃下毒之事被人知晓，北晋太子便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这颗棋子。 顾清晗闻言也皱起了眉，几次听到郦妃和北晋使臣谈话，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郦妃和北晋太子之间的纠葛，心中对北晋太子越发不喜。 将郦妃的事暂且放到一边，顾清晗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最近，没有我的信件吗？” 距离上次顾清晗给景湛寄信已经有两个月，可她至今没有收到回信。 不仅如此，往常半个月景湛就会给自己送信，现在也都没了消息。 这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顾晚衫闻言一愣，恍然发现除了上一次送出的国书，自己确实没有收到过元国的信件了。 他摇头：“或许是元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耽搁了。” 顾清晗眼中露出几分失望之色，又拿出了一封信：“那劳烦哥哥将这封信送出去。” 顾晚衫眼神微黯，终究还是接了下来。 心情失落的顾清晗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和他聊了几句后匆匆离开了书房。 顾晚衫看着桌上的信件良久，最终还是交给了身边的暗卫。 回到侧殿的顾清晗心中并不平静。 她的脑海里断断续续闪过许多念头，都被她一一摒弃，最终化成了对景湛的担心。 一路走来他们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雨，景湛绝不是一个会突然失去消息的人，就怕他是出了事。 想到这里，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元国找景湛。 可最后还是生生将这种情绪给忍了下来。 若是对方真的出了事，自己这般贸然跑去也不过是添乱而已，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反正过不了顾晚衫还要出使元，自己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打探打探消息。 将一切规划好，顾晚衫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些许，沉沉睡去。 之后的几日，南屿朝中明面上倒是风平浪静。 顾晚衫在南屿国主的支持下已经进入了朝堂，只是到底是刚刚回朝，不论是人脉还是威望都远逊于其他皇子。 顾晚衫倒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众人都有些另眼相看。 萨登远远看着他被朝臣们围住，神情晦涩。 下了朝，南屿国主特意带着顾晚衫去了御书房。 “这段时间你在朝中可还顺利？”南屿国主坐在书桌后，略显关怀的看向顾晚衫。 若是不知道他和林妃从前的那些纠葛，顾晚衫或许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为自己着想的好父亲。 可现在他心底没有半点波动，只有嘲讽。 “儿臣还在学习之中，需要父皇的教导。”顾晚衫态度陈恳的说。 南屿国主不由得露出了笑来：“那是自然。” 顾晚衫见他这般模样，心底嘲讽越盛。 当初南屿国主愿意封自己为太子，不仅仅是看在他手中的半壁江山上，也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失踪回归的皇子，在朝中没有任何的支持者。 一个君王，不论英明还是昏聩，终究不能忍受有人在觊觎着自己的位置。 就现在的南屿国主而言，这样一个“干净”的太子正是他所需要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毒发 南屿国主面带微笑，上前拍了拍顾晚衫的肩膀：“你明白就好。父皇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回来，定然会好好教导你。” 顾晚衫微微垂眸，做出一副温顺的样子。 南屿国主十分满意，正待要说什么，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晃了晃。 “父皇？你怎么了？”顾晚衫十分关切的扶住了南屿国主，焦急的看向了他。 南屿国主张嘴想说话，谁知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撕心裂肺的绞痛让南屿国主自己的都慌了，抖抖索索的指向大门。 顾晚衫瞬间明白过来，轻轻扶着他坐到龙椅上：“父皇你等着，我去找太医来。” 说完便拉开大门喊了起来：“皇上吐血了！快找太医！” 南屿国主听到他这么一喊，整个人差点没晕过去！ 就算自己真的出了事，他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喊出啊！那些豺狗一般的皇子和朝臣还不立马跑过来？！ 这么一急，他索性真的晕了过去，没有了声息。 叫完人回来的顾晚衫看到这样一幕，不仅没有半点焦急，反而缓缓勾了勾唇。 毒已经发了，接下来就是那些人唱戏的时候了。 没过多久，李院首便在宫人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跑进大殿，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萨登和几个朝臣。 “皇上？” 李院首迅速上前，皱眉用银针扎在南屿国主的几大穴位上，心里也打起了鼓。 那日被郦妃威胁后，他确实悄悄在皇上身上加了些药，但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没有这么快奏效才对。 今日突然毒发，不仅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还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心中焦急，他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也快了几分。 谁知南屿国主不仅没有好转的意思，反而又吐了几大口血，睁眼瞪了李太医一眼后，竟是没了呼吸。 李太医大惊，连忙跪下：“皇上……驾崩了。” 此话一出，身后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跪倒在地上。 萨登看着南屿国主的尸体轻轻皱眉，却是看向了顾晚衫：“父皇一向身子康健，为什么突然就驾崩了？” 顾晚衫冷冷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怀疑我？” 萨登对他怒目而视：“当然！父皇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偏偏你一回来就出了事，不怀疑你怀疑谁？” 他这么一说，身后的朝臣们看向顾晚衫时也多了几分狐疑。 顾晚衫却是丝毫不着急，扬声答道：“若是这么说，父皇向来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在我封了太子之后就出了事？谁都知道我在朝中根基还不稳，是最不希望父皇出事的。” 他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自己根基还不稳，倒是让那些朝臣们有了几分改观。 按照他的说法，他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贸然对南屿国主出手。 “谁知道呢？或许你认为自己已经是太子，其他的就无所谓了。”萨登嘲讽一笑，忽然大喝一声，“太子胆大包天，居然敢弑父篡位！我要将你拿下！”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队手持兵器的侍卫冲了进来。 萨登的恶意没有丝毫掩盖，就算之前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也明白了几分。 大皇子这是想趁机撸了太子啊！ 面对眼前的局面，顾晚衫倒是一点不慌：“我倒是不知道二皇子什么时候可以调动宫内兵马了。况且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尚不可知，你凭什么定我的罪？”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萨登简直就要笑出来了。 自己的这个兄长还真是单纯，在这样的场景下，他还以为能和自己讲道理不成？ 武夫就是武夫。 “既然皇兄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我也不能贸然为你定罪。只是请皇兄到大理寺内待上一段时间，待到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出来。”萨登朗声说道。 顾晚衫眸色微闪，若是他到牢里待上几天，只怕出来就只能恭贺新帝登基了吧？ 萨登的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 就算知道萨登所图的朝臣们也无人为顾晚衫说一句话。 “好。” 就在所有朝臣都以为顾晚衫会据理力争的时候，顾晚衫忽然应了下来。 他答应的如此爽快，萨登反而觉得不太对劲：“皇兄这是应下了？” “自然。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答应你的要求？”顾晚衫显得十分从容，“既然父皇驾崩存疑，我作为他的儿子自然要想办法查明真相，还父皇一个清白。”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萨登的眉头皱的死紧。 “既然如此，那就……”萨登的话还没说完，大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众皇子和后宫嫔妃也匆匆赶了过来。 林妃第一时间赶到了顾晚衫身边，上下确认了他的安全。 “母妃不必担心，我没事。”顾晚衫见状心中一暖，轻声安慰了一句。 萨登咬牙：“既然皇兄已经答应了，就往大理寺去吧。” 林妃转过头对他冷笑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皇室宗亲都还在，哪里容得你一个皇子在这里指手画脚？谁知道你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排除异己？” 林妃对站在人群外的皇室宗亲们做了个请的姿势：“既然二皇子对皇上的死存疑，当然要查。只是这个查不仅仅是查我皇儿，更应该查每一个皇子。” 林妃似笑非笑的扫过每一个人：“毕竟，这里有野心的可不少。” 皇后皱眉走了出来：“林妃，你在胡说什么？！” 顾清晗快步走到林妃身边，扶住了林妃，也算是表明了立场。 人群之后，郦妃冲着李院首使了个眼色。 李院首迈步走了出来，神情凝重的说：“微臣刚才检查过了，皇上确实是死于中毒。” 此话一出，朝臣们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几位皇子脸上都没有太过震惊的神情，毕竟当初南屿国主中了蚀心草的事他们都知道。 “李太医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林妃嗤笑，“不知皇上中的是什么毒？” 李院首迟疑了片刻，说道：“是蚀心草之毒。” 第二百一十五章 攀咬 此话一出，李院首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 几位皇子竟然没有一个对蚀心草这个名字露出疑惑的，甚至连震惊都少见。 萨克此时也站了出来：“这毒药的名字一听就十分少见，太子哥哥怎么可能拿到？更不用说用在父皇身上了。” 他这话一出，几位朝臣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若皇上当真是中了毒，其他皇子的嫌疑确实要比顾晚衫更大，毕竟顾晚衫接触南屿的时间少之又少。 见大家的神色动摇，皇后赶紧斥责道：“皇上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负责，怎么可能被人钻了空子？你们可别忘了，皇上驾崩的时候只有太子一人在身边。” 萨克闻言眉头皱的死紧，正欲开口却被另一人打断。 萨努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向萨登：“父皇的衣食住行确实看的紧，可耐不住有心人作祟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枕边人会下死手呢？” 萨克没想到半路还会跳出个程咬金，只是看萨努的样子似乎并不知冲着顾晚衫来的，索性就闭了嘴。 萨登没料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冲出来，眯着眼看向萨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萨努倒是端的气定神闲，随手抛出了一本脉案：“我什么意思皇兄能不懂？你和李院首这出贼喊捉贼的戏码演得可真是好。” 脉案一抛出，李院首顿时僵了神色。 顾清晗却不着痕迹的看了顾晚衫一眼，这个脉案看起来倒是很眼熟。 萨努觉得局势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说话的态度也带上了几分趾高气扬：“二皇兄勾结郦妃和李院首给父皇下毒，现在父皇中毒驾崩，你们又打算将罪名诬陷到太子身上。倒是一场好算计。” 萨登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了，他阴沉的脸上还带了几分戾气：“你伪造证据想要污蔑我？” “就是！我和二皇子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怎么可能勾结？”郦妃也插嘴辩解道。 萨努早就知道他们不会承认，视线又落到了皇后身上：“只有你们两个人自然是不可能，但若加上了皇后娘娘呢？” “放肆！本宫还轮不到你来污蔑！光凭一本假脉案就想栽赃到本宫和二皇子的头上？你还没这个本事！”皇后怒极呵斥道。 萨努也不想和他们过多争执，直接拍了拍手，身后又带上来两个人。 一个是刘太医，李院首的徒弟。另一个则是上次从郦妃宫内传出消息来的小宫女。 看到这两个人顾清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萨努以为自己知道的真相其实都是顾晚衫故意摆在他面前的。 也难怪顾晚衫从一开始就不急着为自己辩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说吧，你们都知道些什么。”萨努盯着两人问道。 不知是不是事先被萨努审讯过，两人也没挣扎什么，就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李院首的徒弟没资格为南屿国主把脉，却交代了李院首让自己伪造脉案之事，当时李院首的说辞是另做一本混肴视听，却无意中发现李院首根本就没有写过旁的脉案，他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至于郦妃的宫女交待的则是二皇子萨登和郦妃经常幽会之事。 证言证物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原本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太子落马，没想到却变成了二皇子谋害皇上的证据。 萨登暴怒，竟是抽出长剑上前，一剑一个直接将两位证人捅了个对穿。 “这两人妖言惑众，都是你故意叫他们做的伪证！”萨登目光锐利的盯着萨努。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幕，萨努也不可能退却，干脆拔出了剑：“证据确凿你居然还想抵赖，难道是想逼宫吗？！” “来人！” 两人齐声吼道。 勤政殿外蜂拥而入两批人马，分立站在两人的身后，隐隐形成对峙的局面。 而顾晚衫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身旁除了林妃、顾晚衫和萨克三人之外，竟是再没有任何人支持。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林妃却是讽刺至极的笑了：“皇上才不过刚刚驾崩，你们两方就都准备好了人马在宫内对峙，要说中毒之事你们不知道，那可就真是笑话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萨登还是萨努都没了遮掩的意思，直白的看向林妃：“林妃娘娘，少说几句或许还能活得久一点。” 林妃嗤笑一声，到底没再说话。 萨登和萨努对视片刻，同时打下了手势。 身后两方人马顿时混战成一团。 顾晚衫早在察觉到他们意图的第一时间拉着林妃和顾清晗站到了大殿的角落里，冷眼看着他们内斗。 其他朝臣和嫔妃吓得瑟瑟发抖，顿时四散开来各自找地方躲避。 郦妃慌不择路，看到顾晚衫所在的角落无人波及，竟是楚楚可怜的想要往这边躲来。 还没走上两步，就见顾清晗扬了扬不知什么时候抽出来的匕首：“郦妃娘娘该不会以为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还会好好庇护你吧？” 郦妃动作一僵，赤红着眼看向顾晚衫，似泣似怨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 顾晚衫倒也直接，顺手抄起一个茶杯狠狠砸在了郦妃脚边：“再往前一步，我就让你去陪葬。” 郦妃脸上的神情顿时收住，怨怒的盯着两人：“没想到顾姑娘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太子殿下，只希望等会你们说话还能这么硬气。” 说完匆匆转身，犹豫了片刻后躲到了南屿国主的尸身之后。 到底还是先帝的身份，两方人马对战时都有意识的避开了南屿国主的尸身。 “郦妃倒是胆子大，她就不怕南屿国主诈尸掐死她？”顾清晗出言讽刺道。 顾晚衫随意的瞥了一眼：“先帝驾崩，倒也不能全都怪在她身上。” 顾清晗疑惑的看向他，顾晚衫却没有继续解释，目光回转到萨登和萨努的身上。 经过这么一番战斗，萨登所掌握的优势渐渐显现出来，萨努和他带来的人落入了下乘。 萨登乘胜追击，亲自入场将刀架在了萨努的脖子上，冷声说道：“如果不想你们的主子暴毙当场，全都给我住手！”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反扑 原本还隐隐占了上风的萨努一伙人顿时陷入了颓势。 眼看就要功败垂成，萨努自然心有不甘，他看向躲在角落里的顾晚衫：“皇兄好不容易才被找回来封了太子，现在竟然眼睁睁看着将皇位让人，是不是太孬种了些？” 从始至终他都没把这个半路被找回来的皇兄看在眼里，就算封了太子又如何，还不是对南屿国的情况眼前一抹黑？ 现在出声也不过是为了祸水东引，挑动对方的不甘之心而已。 没想到顾晚衫当真缓步走了出来。 萨登见状嗤笑一声：“怎么？太子也想出来插一脚？” 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在乎什么伪装了，说起太子两个字时也满是讽刺。 顾晚衫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你们都把戏演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看到他这般淡定的样子，萨登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我劝你主动放弃太子之位，说不定还有活路，否则别怪我不顾及兄弟之情。”萨登紧了紧架着萨努的手，眼底的威胁之意明显。 顾晚衫淡定的扔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在场众人皆是神色大变。 “怎么？父皇才刚刚过世，你们就认不出他的圣旨了？”顾晚衫淡声问道，视线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混在人群里没说话的丞相身上。 丞相浑身一颤，迟疑着上前捡起了圣旨。 不过扫了一眼，他脸上就满是震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顾晚衫。 顾晚衫无视了他的情绪，沉声道：“读。” 丞相犹豫了，手中的圣旨如同千斤般沉重。 “父皇走的突然，为何会有圣旨在你手中？这定然是你假造的！”萨登阴沉着脸喊了一句，用眼神暗示不远处的侍卫上前捉住顾晚衫，“假造圣旨，这一切都是你预谋好的！” 三四个侍卫一拥而上，伸手就要去抓顾晚衫。 顾晚衫冷笑一声，甚至没有让旁人看清楚他的动作，就直接将几人打到在地。 似乎到了这个时候，朝臣们才恍然想起顾晚衫从前的身份。 元国的大将军。 不等萨登再下令，殿门外蹬蹬蹬跑进来几百人，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个高壮男人单膝跪在顾晚衫面前：“殿下，属下已将宫外叛党悉数解决，殿内余孽也尽在掌握之中。” 萨登手中的剑还架在萨努的脖子上，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顾晚衫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眼神再次扫过丞相：“丞相不识字？” 丞相立时起了满头大汗，半跪着展开了手中的圣旨：“得上天垂怜，朕之长子失而复得，出类拔萃深得朕心。现传位于太子，其他皇子兄弟皆应听从于他，兄友弟恭，共创盛世。” 圣旨不长，却听得宫殿内众人满身是汗。 从顾晚衫的举止行动便可看出，他早就料到了宫内会发生宫变并且为此做好了准备。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四皇子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偏偏他们丝毫不知。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朝臣们此时也彻底压下了心里那点念头，要知道太子回国才还不到一月时间，就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 他们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那些支持萨登和萨努的朝臣们则是全身发颤，恨不得马上跪下来求饶。 顾晚衫没时间理会众人的心思，目光落在萨登和萨努身上，似嘲似讽：“父皇早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顺腾摸瓜也查到了你们的所作所为。只是他顾念父子亲情并未立刻对你们动手，谁知道你们竟还不满足，直接对他下了毒！” 南屿国主原本不该这么早就中毒身亡，只是萨登和郦妃狠下心动手的时候，萨努也没坐住，暗中也下了手。 两毒交加，自然加速了南屿国主死亡，也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顾清晗站在角落里看着顾晚衫多了几分了然，要说这件事是凑巧，她可不太相信。 萨登没想到自己竟然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震人的恼怒冲天而起，他一脚踹开了萨努，提剑就朝角落里的林妃和顾清晗刺了过去！ 反正自己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拖下两个垫背的！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半路上却杀出了个程咬金，一个黑衣男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剑刺在了他的手臂上。 萨登手臂剧痛，一时没抓稳便掉了手中的长剑。 这时他才看清楚来人，震惊的失口喊道：“乌克将军！” 是的，拦住了萨登的正是一直潜伏在人群中的乌克将军。 乌克将军看着眼前的萨登，恨不得一道将他结果了。若不是萨登，自己的妻儿也不会出事。 “二皇子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毕竟先皇才刚刚去世，不该在他面前闹得如此难堪。”乌克将军冷冷的说道。 萨登愤怒的瞪着乌克将军：“我说为什么当初将军为什么叛变，想来是早就和太子勾结在一起了吧？”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划，为的就是故意稳住我们！”萨登的声音越来越高，也越说越离谱。 啪！ 乌克没什么耐心的直接一巴掌抽在了萨登的脸上，他早就对这个搞风搞雨的皇子不耐烦了，现在有机会正好光明正大的抽他。 原本应该还有翻身之力的萨登这下再也没了动静，若是旁人他还敢与之一争。对上乌克将军，他知道对方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死。 至于萨努，也早就被其他人捉住，只等最后判决。 丞相吃了一惊，努力的从震惊到接受，再从接受到满心厌恶的看着满身狼狈的萨登和萨努，第一次反应迅速了起来。 “叛党已出，请皇上登基。” 丞相的话一出，他身后的朝臣们也纷纷跪了下来，都想趁着这个机会讨点好。 明明刚刚还在嘲讽这个太子没用，谁曾想他这么快就翻了身。 顾晚衫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倒是没打算在这里马上清算：“既然你们诚心恳求，我也就不再推辞。待父皇的丧事办完后，便登基。” 第二百一十七章 登基 不管是皇后郦妃亦或是萨登萨努，谁也没想到自己百般筹谋，最后成事的却是一个才回朝不久的太子。 尤其是皇后，她只恨自己当年没亲眼看着这个孩子死，才酿成了今日的大祸。 “这圣旨是假的！”皇后歇斯底里的吼道，拼了命去拦截那些压着萨登的侍卫。 没有人理她。 不仅如此，两个身体壮实的嬷嬷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狠狠钳住了她的两只手：“皇后娘娘现在还是消停点好。” 皇后还想喊什么，却被两个嬷嬷一块帕子将嘴堵了个严实。 郦妃惊慌失措的喊道：“我是北晋国的公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顾晚衫闻言倒是看向了她，眼底的寒冰让她心惊：“你不说我倒忘了，北晋国假意和亲，暗中让公主对我父皇下毒，这件事南屿国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郦妃整个人顿时软了下去，若是让父皇和哥哥知道自己为北晋国招去了灾祸……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哭嚎都忘了。 很快，大殿内里的人就被带走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朝臣们也知道现在不是冒头的好时候，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统统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了顾清晗、林妃和萨克三人。 林妃看着已无生息的南屿国主，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目光哀戚的看着他：“枉你算计了一世，却没想到最后会落得如此结局吧？” 顾晚衫安静的站在她身后，任由林妃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之后，顾晚衫才看向顾清晗：“待我登基之后，便会封你为公主。” 顾清晗愣了愣，没想到顾晚衫会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这样的话：“哥哥？我……” 顾晚衫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封你为公主只是为了让你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管日后你想做什么，都不会受到拘束。” 顾清晗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打算，心头越发酸涩。 从元到南屿，她的身生父母早就将自己抛诸脑后，唯有这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一直守护着她。 “谢谢哥哥。”顾清晗心中百般话语，一时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说出一句谢谢。 顾晚衫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和我还说什么谢谢。” 当初在顾家若不是她想方设法帮自己，他也许也活不到现在。 林妃回过头看到的便是如此场景，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顾晚衫早有准备，剩下的余孽也很快被清除干净。 不管大臣们心中如何揣测，南屿国主的丧事在一片平静中完成。 丧事完成后，顾晚衫名正言顺的登上了皇位。 登基之后，他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废除皇后郦妃后宫之位，将萨登萨努送入大理寺，清查南屿国主驾崩之事。 第二，封生母林妃为太后，暂为后宫之主。 第三，封六皇子萨克为永康王，顾九为安平公主。 三道圣旨一下，满朝沸腾。 封赏太后和皇弟倒是十分正常，可这横空出世的公主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顾清晗只不过是林妃收养的义女，就说其他几位皇子还尚未封王，被一个外人抢了先也不对。 有朝臣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上谏皇上不可贸然封赏。 顾晚衫一一将奏折打了回来，还将人召进宫怒骂了一顿，斥责他们不想办法调查先帝含冤而终之事，反而抓着这些细枝末节不放，实在是愚不可及。 朝臣们自然不愿就这么被新皇压得死死的，竟是联合起来打算死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简单是顾清晗封不封公主的问题了，反而成了新皇和朝臣之间的暗中较量。 不管是顾晚衫还是朝臣，只要现在妥协了，日后必定成为次次妥协的那个。 顾晚衫也下了狠心，任由朝臣们跪在宫门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去看上一眼。 收到消息后，林妃第一个上了门。 “母后。”顾晚衫没想到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林妃，不由得愣了愣。 林妃看着满桌子的奏折，眼里满是怜惜：“世人皆向往这个位子，可却没有人知道这个位子的辛酸与苦楚。” 顾晚衫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己，不由得笑了笑：“母妃心疼儿子，朕都知道。但相较于那些在权利斗争中失了性命的人，朕当真是幸运的。” 林妃摆摆手，她原本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他。 两人坐在桌子旁，林妃忽然严肃了神情问道：“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顾晚衫不解的看向林妃。 林妃抿了抿唇：“你的心思瞒得住小九，难道还瞒得住我吗？若不是情根深种，怎会处处都为她想到？就连朝堂上的压力都不允许影响她分毫。” 顾晚衫闻言猛然抬起了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这个问题。 “若她真的成了公主，你和她就再无可能在一起了，你当真愿意吗？”林妃轻声问道。 顾晚衫原本以为自己会坚定的点头，可被林妃这么一说，他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那是他从小护着长大的小姑娘，经历了风雨却变得越发耀眼，他当真能放弃吗？ 看顾晚衫的神情，林妃便知道他内心的纠结与煎熬。偏偏他宁可自己难受也从未在顾清晗面前露出过一个字，自己承担了所有的痛苦。 “你之前说她有夫君，可她在南屿国这么长的时间从未见过她夫君的踪迹，甚至连信都没有。你确定他真的是对她好的那个人吗？” 林妃轻飘飘的话语如万钧之重压在顾晚衫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见他这般，林妃也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这世间求而不得乃是最苦，母后历经许多，自然不希望你也尝试这样的痛苦。” 林妃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拍了拍顾晚衫的手：“你对小九那么好，若认真捧上一颗真心，她未必不会接受你。” 说完，她便主动离开了御书房。 面对着满室空旷，顾晚衫难得浮现了一些茫然之色。 他感觉到那个被他掩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兽正在慢慢探出头来，露出它狰狞的本体。 第二百一十八章 和亲 朝中关于册封公主的争议越来越大，顾晚衫也似乎被朝臣们所打动，没有急着赐下公主府等动作。 顾清晗对此倒是并不介意。 她在南屿帮顾晚衫，只因为他是自己的哥哥，而非为了这个公主的名号。 就算顾晚衫出于顾虑撤销封号，她也不会有什么微词。 只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是，顾晚衫这两天似是有意无意的在躲着自己。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顾晚衫谈谈。 虽然顺利拿下了萨努和萨登，朝中的暗涌并没有因此平息，反而变得越发猛烈了一些。 顾晚衫又从未接触过这些，难免花费更多的时间处理这些。 顾清晗遥遥看着仍旧灯火通明的勤政殿，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公主可是找皇上有事？”看到顾清晗，顾晚衫身边的宫人便迎了过来。 光是皇上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执意要册封公主的这份恩宠就足以让他们恭谨以待。 顾清晗点头：“皇上现在有时间吗？” 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皇上早就吩咐过，不管什么时候公主来找，他都有时间。” 顾清晗心中一暖，抬脚走了进去。 昏黄的灯光下，顾晚衫正蹙着眉头批改奏折，听到脚步声并未抬头：“朕说了暂时不想用饭，出去。” “哥哥竟是连饭都不应时吃了吗？”顾清晗略带指责的声音传来，让顾晚衫一下子抬起了头。 “你来了。”顾晚衫的视线在顾清晗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半天才转移了视线。 为了压制心中不该有的念头，他确实刻意避开了她。可越是这般，心中的情感便汹涌得越发猛烈，骤然看到她差点让他失去了自制力。 顾清晗也没绕圈子：“是不是这段时间朝臣们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其实我并不需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晚衫就打断了她：“没有。就算没有你，那些人也会寻到旁的借口，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压制住我这个君主而已。” 顾清晗摇了摇头：“哥哥不必骗我，就算朝臣们就那样的想法，封公主这件事也是给了他们一个契机。” 她的目光略过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轻叹一声：“你原本可以走的不那么辛苦的。” 顾清晗越是善解人意，顾晚衫心中的愧疚之意便越发浓重。 在她为他日夜担心的时候，自己脑海里想的是什么？ 他真是唾弃自己。 原本还想解释两句，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变了个风向：“若是不能封公主，你便没有正大光明的身份嫁给景湛了……” 他很想说，不如就这样一辈子留在南屿，是理智阻止了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很清楚，一旦表露出一星半点自己的情感，顾清晗必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顾清晗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声：“就算没有了公主的身份，景湛也不会放弃的。” 若是半年前，她定然不敢这么笃定的说，可现在她对自己和景湛都有信心。 他们终将克服一切困难走到一起。 想起景湛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再传来的信件，顾清晗的笑容淡了几分。 就算如此，她眼中的光亮也深深刺痛了顾晚衫，竟让他有些晕眩。 “哥哥？你没事吧？”顾清晗关切的上前，却被顾晚衫抬手止住，“我无事，兴许是肚子有些饿了。” 顾清晗不疑有他，赶紧扬声唤宫人上饭食。 “既然哥哥用饭，我便不打扰了。我说的话皆是真心，哥哥可以考虑到一下。”顾清晗见顾晚衫开始吃饭，便退了出去。 她的身影一离开，顾晚衫便放下了筷子。 空气中似乎还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一直萦绕在他的鼻间。 谁也没想到，就在顾清晗和顾晚衫谈话后的第二天，一封国书彻底结束了朝臣们之间的抗议。 顾晚衫之前寄去的国书有了回音，元国同意了南屿国的求和商谈，并提出让南屿国的公主前去和亲。 这个消息一出，朝臣们瞬间想歪了。 原来新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未雨绸缪啊！ 新帝才刚刚登基，既无未婚姐妹，也无儿女，这时候封赏一个公主可不是正好吗？ 朝堂上反对的声音立即弱了下去，再没脑子的朝臣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和皇上唱反调。 反对的声音没了，顾晚衫却并不高兴。 只差一点点，他就要放弃原本心中的设想，放弃封公主，却被一封国书打乱了计划。 整个早朝的时间他始终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的朝臣。 朝臣们背后一凉，说话行事越发小心翼翼。 下朝之后，顾晚衫无视了朝臣们跃跃欲试的神情，一个人回到了御书房。 没过多久，林妃来了。 “皇上还在为元国国书之事烦恼？”林妃微蹙着眉头问道。 原本她的想法很简单，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承受求而不得的苦楚。 可现在看顾清晗对顾晚衫的影响如此之大，她不由得质疑起自己的决定。 难道放任他被一个女人左右情绪才更好吗？ 顾晚衫淡淡的否认了一句：“不是。” 林妃并未揭穿他，只是将一叠书信放在了桌上：“不是就好，这原本是安平公主的东西，还是由你交给她最好。” 顾晚衫扫了一眼，神色剧变：“母后这是从哪拿来的？！” 那叠书信赫然就是景湛写给顾清晗的书信！ 他还记得顾晚衫前段时间说过景湛似乎许久没有写过书信给她，原来竟是被林妃拦下了。 他恍然想起，暗卫可是林妃亲自交到自己手中的，她想要利用暗卫截下一两封书信并不是难事。 林妃神情淡然，没有半点做了亏心事的尴尬：“原本我想的是为你留下一个机会，不受相思之苦。” 顾晚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那母妃现在给我做什么？” 林妃抬头和他对视：“皇上应该明白，南屿国再也经不起一场战争了，你也受不起。” 顾晚衫拿着信封的手顿住，垂着眼没再说话。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选择 御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早，顾清晗就被请到了御书房。 宫中的传言她也有所耳闻，反而有了几分欣喜，说不定她真的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元国。 “你来了。”顾晚衫抬头看向顾清晗，声音平添了几分沙哑。 看到这样的顾晚衫，顾清晗莫名有些心悸。 顾晚衫深深凝视着顾清晗，忽然笑了声：“恭喜你，夙愿即将达成。” 顾清晗难得露出了几分羞涩：“哥哥只是在笑话我？” 看着脸颊绯红的顾清晗，顾晚衫的喉头滚了滚，一时没有接话。 半晌过后，他才将那一叠信件放在桌上：“母后背着我拦下了信件，抱歉。” 顾清晗吃惊的瞪大眼睛，目光落在那一叠信件上。 关于景湛没有回信这件事，她曾想到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林妃有关系。 “为什么？”顾清晗的声音冷了几分，她不明白林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晚衫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因为自己卑劣的心思，母后才出手帮他的吗？ 他想了半天，最终也只是道歉：“这件事你不要追究了，是母后做错了。” 顾清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心底愤怒，却不能对顾晚衫发脾气。只是伸手扯过了那一叠信件：“既然哥哥不愿说，我便不再问。只是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兄妹两人往日虽有争执，气氛却从未如此尴尬过，顾晚衫鬼使神差的叫住顾清晗：“等等。” 顾清晗不解的看向他。 看着顾清晗清澈的眼睛，莫名的冲动毁掉了顾晚衫的理智，他轻声说道：“和亲之事并未指名道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南屿国。” 顾清晗原本不明白顾晚衫为什么要这么说，视线忽然落在手中的那叠信件上。 一个荒唐的猜测迅速冒了出来，她不可置信的微微瞪大眼睛，连带着呼吸也紊乱了几分：“我愿意，我愿意和亲元国。” 说完也不等顾晚衫回话，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御书房。 顾晚衫缓缓靠在椅子上，眼底满是苦涩。 从顾清晗刚才的反应来看，她必定是猜到了什么，才会如此焦急的离开。 他僵硬的扯出一个苦笑，任由心脏处传来的痛楚席卷了全身。 早该想到的这个结果的。 另一头，顾清晗丝毫不耽搁的回到了偏殿，拿着手中的信件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她细细回想从前发生的一切，却分不清哥哥对自己的感情什么时候有了变化。 怎么可能呢？ 她和哥哥一直相互扶持长大，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生了别的心思呢？ 明明，景湛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都知道。 或许他的心思还在那之前？ 顾清晗无意识的在殿内转了一圈，最终下了个决定。 她第一时间去拜见了林妃。 “说起来，你这几天都没来见哀家。”林妃坐在花园的暖房里，抬眸看向顾清晗。 往日里颇为亲密的两人，此刻却异常的生疏。 顾清晗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妃。 从她第一次和林妃接触开始，林妃就一直扮演着一个和蔼长辈的角色，和顾晚衫人亲后对她更是上心。 只是她没想到，林妃对自己的好中间还夹杂着那样的心思。 见顾清晗的神色不对劲，林妃便猜到了几分。只是她既然敢把书信交给顾晚衫，就不怕顾清晗质问：“你拿到书信了？” 顾清晗点了点头，她有心想问林妃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想来也知道顾晚衫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没道理不帮他却帮自己。 压下心中的难受，顾清晗淡淡的开口：“这些时日叨扰娘娘了，我想出宫去。” 林妃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她竟是连质问自己都不曾。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倒不如彻底一点。我会让你以公主之尊和亲，并准备足够的嫁妆，你和皇儿就不要有牵扯了。”林妃慢条斯理的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之处。 顾清晗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今日我前来告别，只因娘娘之前对我多有照拂。至于我和哥哥之间的事，不需要娘娘置喙，只要娘娘不偷藏信件就好。” 林妃自从成了太后以来，一直被人讨好捧着，哪里受得了顾清晗的气？ 她啪的一声将花盆摔到地上，怒视着顾清晗：“你真当哀家不敢对你动手？说起来，你不就是想从源儿身上多得好处？既然你不愿意的嫁给他，凭什么享受他带给你的好处？” 顾清晗指尖发凉，没想到林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对她好只因为她是我妹妹，并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就在此时，顾晚衫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 林妃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脸色微变：“源儿…” “母后只看到了我对她的好，却没见过我们相互扶持的样子。难道亲人之间的帮助，都必须要有回报吗？母后从前帮我，又是为了什么呢？”顾晚衫金抿着唇，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妃脸色变得煞白，红着眼看向顾晚衫。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顾晚衫也没说的太过分，只是跪在了林妃面前：“母后为我所做之事，儿臣都记在了心中。只是旁的，母后还是不必操心了。” 林妃嘴巴嚅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顾晚衫带着顾清晗离开了林妃的寝殿。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清晗叹息了一声：“哥哥不该那般对娘娘说话的。” 顾晚衫看向了她。 顾清晗也回望他：“娘娘说的不错，我确实欠你良多。” 尤其是知道顾晚衫对她有别样的感情之后。 “今后若是有机会，我定当想办法弥补。若是没有，只当全了我们过去的兄妹之情吧。”顾清晗看着顾晚衫认真的说道。 顾晚衫如遭雷击，猛然抓住顾清晗的手：“难道在你心里，我连哥哥都不配做了吗？” 顾清晗别开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哥哥。只是娘娘说的不错，没有人应该一直为谁付出。” 第二百二十章 送嫁 顾清晗终究还是出了宫。 那日在宫中她和顾晚衫不欢而散之后，顾清晗便收拾了东西回到米宅。 见到她回来，福伯还有几分诧异，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 顾晚衫成了南屿国主，乌克将军又重新回到了朝堂，上次围宫之事便是他带头解决的麻烦。 杨力和老鲁虽然是顾晚衫的属下，但还是元国的将士，仍旧住在南屿国的使者馆之内。 听到顾清晗回了米宅，两人匆匆赶了过来。 “我从前就觉得将军气质不凡，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南屿国的国主！”老鲁看到顾清晗就忍不住感叹道。 军中不乏对顾晚衫有微词的，总觉得他是背叛了元国。 可老鲁却不这么认为，毕竟血脉不能更改，人家原本就不是元国的人，哪来的什么背叛？ 顾清晗勉强扯出个笑，没有多言。 杨力从来心思细腻，很快发现了顾清晗的不对劲：“你是不是不想和亲？” 顾清晗和景湛之事他略知一二，却并不知道后来两人又有了纠葛，只以为她是不愿嫁给景湛。 顾清晗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事。” 见她不愿意多说，杨力和老鲁也不再追问，又扯到了其他的话题上。 “你知道那两个叛变的皇子和皇后妃子如何了吗？”老鲁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顾清晗情绪不对劲，故作夸张的问道。 顾清晗茫然的摇头，这些天她一直住在宫内，顾晚衫和林妃没有告诉自己，她也就没再追问。 反正顾晚衫也不是心软之人，这些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老鲁也证实了她的想法：“原本的皇后被废，就放到北地。那两个作乱的皇子直接被扔去守皇陵，终身不准出来。最惨的是那个什么郦妃，将军居然直接把她退回给了北晋国！连带着那个使臣都灰溜溜的离开了！” 顾清晗闻言倒是有些诧异，之前就能察觉出郦妃和北晋太子不清不楚，离开北晋也事出有因。现在顾晚衫将郦妃退回去，她势必比死还难受。 几人正说着话，米宅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没多久福伯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为首宣旨的居然是萨克。 萨克沉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了他大笔银子似的。 “王爷，该宣旨了。” 见萨克迟迟不动，他身后的宫人不由小声提醒道。 萨克神色复杂地看向顾清晗：“顾姐姐，若是你不愿，我就算拼了王爷不要也会劝皇兄收回成命！” 这段时间和顾清晗的相处，让他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人，他更清楚若不是顾清晗无意间发现了郦妃和北晋使臣见面的地方，他们的计划不会那么顺利。 现在顾晚衫才刚刚登上皇位，竟然就要推顾清晗出去和亲，这让他怎么能不愤怒？ 在出宫之前他就已经和顾晚衫吵了一架。 顾清晗知道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来历，这样的真心让她越发感动：“和亲是我自愿的，其实元国也算得上是我的故土。” 萨克仔细看了看顾清晗，见她脸上没有半点勉强之色，这才放下了心。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将顾清晗的身份又提升了些许，并赐下丰厚的嫁妆，定于三日后出发前往元国。 不仅如此，还册封了萨克和乌克将军为使臣，护送公主前往元国，并和元国和谈。 听到护送的人选，顾清晗便知道顾晚衫这是费了心力为她着想的。可越是知道这件事，她的心里越发愧疚。 正如林妃所言，她既然不能回应顾晚衫的感情，就不该肆无忌惮的享受他带来的好。 “你回去告诉皇上，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会尽全力维护两国之间的和平。”顾清晗郑重的说道。萨克愣住，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三日的时间并不算长，顾清晗不得不加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并收起圣旨附带的嫁妆单子。 好在林妃虽然和顾清晗撕破了脸，明面上却不能冷待了这个即将和亲的公主，派来了身边的嬷嬷协助她处理事务。 顾清晗没有拒绝。 就算有了嬷嬷的帮助，她们也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将东西全部收拾完毕。 第二天晚上，林妃再次派人将顾清晗接回了宫内，作为和亲的公主，顾清晗需要从宫中出嫁。 之前居住的偏殿此时已经布置一新，喜庆的红将这里装饰的越发热闹，就连屋内的摆设都刻意挑了吉祥如意的来。 不管林妃内心怎么想，至少她的面子功夫做的极为到位。 顾清晗坐在房内，不由得晃了晃神。 从元皇后到军营军师，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重新坐在喜房内，等待着第二天嫁到元国去。 这一次，她已经不再是顾清晗，而是南屿国的安平公主。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殿门口忽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顾清晗原本以为是宫女，便扬声应道：“进来。” 顾晚衫走了进来。 骤然看到他，顾清晗还有些吃惊，也拿不准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顾晚衫却是十分坦然，俨然还是那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明日就要嫁人了，你紧张吗？” 顾清晗一愣，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然是紧张的。” 顾晚衫清楚看到她神色的变化，眸光微微一黯。 “虽然你是去和亲的公主，却不必委屈自己，南屿国将是你永远的后盾。”顾晚衫沉声说道。 顾清晗猛然抬头看向他，下意识摇头：“不……”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们之间注定成不了情人，难道你连我的妹妹都要剥夺吗？”顾晚衫沉着脸质问道。 顾清晗张了张嘴，不由道：“哥……”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该做哥哥要做的事，我永远会是你的哥哥！”顾晚衫笃定的说道，认真的看向顾清晗。 顾清晗一时无言。 顾晚衫却不再逼迫，拿出了一封密信：“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哥哥祝你幸福。” 顾清晗红着眼，接过了那封密信。 第二百二十一章 设计 第二天一早，顾清晗就被宫人叫醒，数十个宫人忙中有序的为她梳妆打扮。 算起来，这应该是她第三次出嫁了，可每一次的心境都不相同。 林妃身边的嬷嬷送来一件极为华丽的嫁衣，亲自为顾清晗穿上。 “这是娘娘早就让人为您准备好的，希望您以后幸福美满。”嬷嬷一边为顾清晗打理衣服，一边轻声说道。 顾清晗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嬷嬷看到她这般模样，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顾清晗行了一礼后离开。 梳妆完毕，顾清晗在宫人的引领下走到广场上，那里已经停了一架装扮好的红色车撵，宽大又舒适。 车撵后摆放的是一抬又一抬的嫁妆，粗粗看过去至少有一百六十八抬之多。 顾清晗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顾晚衫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火红的身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就算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事到临头的时候他才发现根本没那么简单。 “皇上。”林妃站在他身后，低声提醒了一句。 顾晚衫这才肃了肃神情：“今日安平公主出嫁，为的是南屿和元之间的和睦，也为了天下黎明百姓。朕再此承诺，只要元国善待公主，我们绝不主动兴起战事！若有朝一日我南屿公主在外受到欺辱，我南屿战士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广场两旁的将士们大喝起来，眼底满是兴奋的光。 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国家善待他的子民，子民也会全心全意的热爱这个国家。 顾清晗抬眸看了顾晚衫一眼，忽然露出个笑容来。 顾晚衫心神一震，确定刚才顾清晗说的是“谢谢哥哥”。 待到他再想追寻她的身影，顾清晗已然转身离开。 红色的车撵缓缓驶出宫门，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百姓们的欢呼。 顾晚衫站了许久，才转身回了宫殿。 从南屿京城离开后，顾清晗便换回了舒适的衣服，坐在马车内。 进入军营的这段时间她早就习惯了自己伺候自己，便也没有特意带上丫鬟。后面的马车内倒是有个厨娘和粗使婆子，平日里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她。 咚咚咚，车厢门被人敲响。 顾清晗撩起车帘，见到的便是萨克的笑脸：“一个人待着是不是无聊？让我来陪你吧。” 反正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两人也不怕传出什么谣言。 顾清晗让了让，萨克坐在了车门口的位置。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烤鸡，递到顾清晗手上：“尝尝？” 顾清晗接过一只鸡腿。 萨克的目光几次在顾清晗脸上扫过，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顾清晗挑眉：“你想说什么？” “既然如此，你为何愿意和亲？”萨克没忍住，冲口问了一句。 她原本就不是南屿国人，根本不必为了南屿奉献自己，萨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顾清晗自愿和亲。 南屿公主的名头虽响，到了元只会变成限制，让她失去自由。 顾清晗回想起景湛和自己的种种，忽然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因为我和一个人有约定。” 之前她深陷宫中，只想尽快逃离那里，再不要回去。 假死之后，她拼命学习，只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却不曾想，景湛的所作所为让她愿意相信，愿意重新回到皇宫，只为了与他相守。 当然，重活一次她已经想清楚了很多，就算和景湛相守她也不会放弃自己，不会让自己重新陷入那些漫无尽头的勾心斗角里去。 虽然不知道顾清晗嘴里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可这一刻萨克突然生出了些没由来的嫉妒，嫉妒那个会让顾清晗露出这种微笑的人。 除了萨克之外，老鲁和杨力也成为了护送顾清晗回京的人员之一，相较于萨克，两人和顾清晗更为熟稔一些。 有了这四人的照顾，一路上顾清晗不但没有感觉到烦闷，反而生出了许多趣味。 她抛下了所有身份的束缚，远离了尔虞我诈的筹谋算计，只剩下了旅途中快乐的回忆。 一直到很久以后，顾清晗想起这一次送嫁，仍旧会露出几分笑容。 小半个月后，车队才在元国和南屿国交界的地方遇到了元国前来接应的队伍。 为首的叫做张力，是最近新提拔上来的将军。 见到队伍后，张力第一时间站在顾清晗的车外向她行礼：“属下张力，是皇上特派来迎接公主的，请公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您安全护送到京城。” 顾清晗并未露脸，只是在车内低声说道：“有劳将军了。” 张力这才退下，走到了老鲁的身旁轻声询问：“这位南屿公主有没有问题？” 老鲁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的答道：“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还怀疑她是南屿国派来的奸细不曾？” 张力被噎了一句，却不敢和老鲁翻脸：“我只是好奇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老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几眼，冷笑一声：“最好是这样。” 看到老鲁这般态度，张力倒是越发好奇了。 这位南屿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老鲁都全心全意的为她说话？ 只可惜顾清晗打定了主意不出来，他始终没能见到对方。 进了元境内萨克便没再主动找顾清晗，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前往和亲的公主，若是闹出什么麻烦来就不好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了他。 就在和接应队伍汇合后的第五天，他们白天没能及时赶到城池，晚上便只能在荒郊野外对付一下。 南屿国的士兵和元国的士兵各自形成一个半圆，远远的将顾清晗的马车护卫在了圆圈中心。 深夜时分，顾清晗忽然被一道轻微的声音惊醒。 她不动声色的摸出枕头下的匕首，目光灼灼的盯着马车帘子。 原本就轻微的脚步声此时已经消失，顾清晗却不敢放松警惕，始终躺在被子里捏着匕首。 不一会，她就闻到一股子火油的味道，立即坐起来大喊：“着火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是谁 幸好她反应够快，这场火还没来得及烧就被匆匆赶来的萨克和老鲁熄灭了。 只是原本打算放火的人被顾清晗一吓，直冲进了树林里，张力已经带人追了过去。 “公主没事吧？”萨克皱眉问道。 从南屿到元，他们走了这么久都没出事，怎么偏偏和张力汇合后就遇到麻烦了？ 这是元国内有人不想让安平公主和亲？ “我没事。现在集合，让士兵核查少了谁。”顾清晗没有从马车上下来，而是隔着车帘提醒道。 老鲁重重应了一声：“放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手那就是打我的脸，我一定把人揪出来。” 说完他就大步往外围走了过去。 萨克这时才低声询问顾清晗：“你觉得出手的会是谁？” 顾清晗微微挑起车帘，正好看到老鲁在大声召集士兵。 “不知道，今晚的事更像是一种试探。”顾清晗轻声答道。 若对方真的想致自己于死地，不会用这么粗陋的手段。也有可能是对方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才会这么简单粗暴的动手。 不管幕后之人抱的是哪一种心态，想来都会失望了。 没过多久，老鲁就黑着脸走了过来：“查清楚了，少了一个叫牛二的士兵，是跟着张力一起来的。” 顾清晗闻言皱起了眉，这个结果倒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恰好此时，张力也回来了，牛二早就规划好了逃跑的路线，他们根本就没追到。 不等萨克发火，张力便主动单膝跪地向顾清晗道歉：“是我带来的人出了问题，还请公主责罚。” 车厢内沉默了片刻，忽然挑起了帘子，一身红衣的顾清晗走了下来。 明明灭灭的火光之下，顾清晗精致的脸染上几分神秘，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张力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她。 只一眼，就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行礼都忘记了。 顾清晗见状挑了挑眉：“将军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张力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垂下头道歉：“只是觉得公主有些似曾相识，惊扰了公主十分抱歉。” 虽然嘴上说着，他的心里却是惊疑不定，为什么这位安平公主和先皇后长的如此相似？ 几年前那场叛变时他还只是个普通的禁卫军，却亲眼在混乱中看到先皇后为救先帝而亡，现在看到顾清晗反应才会特别的大。 顾清晗不知道张力还有这种前因，只是既然敢露脸，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我自幼生活在南屿，后被太后看重才封为了公主，应该未曾见过将军。” 这是顾晚衫交给她的信笺上写明了的，所有的身份、细节都已准备好。就算届时真的有人不死心去调查，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见顾清晗说的笃定，张力心中的疑惑也消散了两分：“是在下弄错了，请公主恕罪。” “无事，将军不必介怀。”顾清晗意有所指的继续说，“若将军当真觉得抱歉，不如早点捉到放火的凶手，也好让我安心。” 张力闻言脸上微微发烫，赶紧应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遭，萨克干脆让人背对着马车围成了一个小圈子休息，不管是谁意图靠近都会被发现盘问，更不用说像之前那样偷偷放火了。 不仅如此，萨克更是亲自坐在车夫的位置休息，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顾清晗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感动。 说起来自己和萨克认识不过短短几个月，可他却对自己保持着如此善意，实在受宠若惊。 “你别怕，你是我哥哥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萨克隔着车帘低声安慰了一句。 顾清晗嗯了一声：“谢谢你。” 也只有萨克这样的性情，才会真正对顾晚衫回归和继承皇位没有任何芥蒂。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 最后一批搜寻牛二的人也回来了，仍旧一无所获。 “明明是随意找的停车休憩之处，对方居然对树林里的路况如此熟悉？你们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听了张力的汇报，萨克脸上的讽刺更多了几分。 张力面上也挂不住，却什么都没辩驳。 顾清晗晾了他一会才出声制止萨克：“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还是赶紧启程吧。” “也对，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再动手呢。”萨克冷哼一声。 不远处的老鲁大声下令，让士兵们赶紧出发。 不知是不是担心重蹈覆辙，这次众人行军的速度提升了不少，紧赶慢赶的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天泽城。 天泽城距离京城只有最多不到五天的路程，也正是因此而得名。 “这两天大家都累了，不如在天泽城休息一日？”张力特意下马询问顾清晗。 顾清晗确实不想再闷在马车里，很快就点头答应下来。 张力这才让士兵们在城外候着，自己带着二十名士兵一起进了城。 “迎宾客栈？”萨克微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客栈，眼里的嫌弃倒是毫不掩饰。 张力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天泽城内只有这么一间客栈，还请公主勉为其难的将就一晚。” 顾清晗跟着军队连草地都睡过，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总归是间客栈，若是干净也可以。” 一行人说着话走了进去。 客栈老板非常热情的迎了上来：“几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小店包君满意！” 顾清晗的目光在老板身上转了一圈，很快就收了回来。 张力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前：“我们将你的客栈包了。” 老板看到钱更加热情了几分，连连冲着几人招手：“几位客官快请进，我这就让小二给你们送点吃的来！” “不必了，我想先休息一会。”顾清晗打断了老板的话，目光在客栈四处转了好几圈。 不多时，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店小二。 老板也没多说，直接让小二带着几人去房间。 小二见几人衣着精致体面，神色越发谄媚：“几位这边请！若是住不习惯，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一定会帮你们解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救美 说话间，小二的目光还不断的在萨克等人身上穿梭。 萨克被他看烦了，当即怒骂一声：“眼睛往哪看呢？滚！” 小二一惊，赶紧道歉：“小的无状，不小心惹恼了贵人，贵人饶命！” 见萨克神情不耐，小二的话都咽了下去，诚惶诚恐的离开了。 没有理会小二，萨克和张力等人都上了楼。 顾清晗的屋子被安排在最中间，左右两侧分别住着老鲁和萨克二人，张力则住在了靠近楼梯间的那间屋子。 进门之前，老鲁和张力一起在房间内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藏匿也没有暗道密室这才请顾清晗进去。 “底下的士兵不知如何了，张力你去看看。”老鲁随意的安排了一句，张力暗自看了三人一眼，转身下了楼。 待他离开后，老鲁才神情凝重的看向顾清晗和萨克：“这间客栈有问题。” 虽然老板和小二都努力掩盖，行走间仍旧可以看出几分练家子的气势。 顾清晗却没有意外：“猜到了，寻常店家小二怕得罪人，必定会谨言慎行。哪里有人像他那般？不是黑店就是有鬼。” “虽然张力不一定有问题，可路线到底是他定的，我们还是避开他为好。”老鲁主动向顾清晗解释了两句。 粗心大意的他在面对顾清晗的安危时，也不得不慎重。 此话一出，萨克对他的印象倒是好了几分。 “今晚你去我的房间睡，我睡这里。”萨克主动说道。 “不行。”老鲁反对道，“万一对方不是冲着老九而是冲着你呢？还是睡我的房间更稳妥。” 几番争执之下，三人最终达成了一致，今晚顾清晗睡在老鲁的房间，老鲁睡在萨克的房间，萨克则在顾清晗的房间内假扮公主。 若不是老鲁的身形不合适，顾清晗直接和他换就好了。 没多久，张力就上来了，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后便回了房。 顾清晗三人则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夜幕降临，热闹的大街渐渐沉寂安静，顾清晗和衣躺在床上，不断的思考着问题。 她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份未曾泄露过，那到底是谁费劲周折要对自己出手呢？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走廊上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 如果不是她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也许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个。 很快，房间的窗户纸被戳破，一根细细的竹管伸了进来。 顾清晗眸色微闪，赶紧屏住了呼吸。 吹烟的人似乎不放心，在门口等了一会后才把门推开，隐约看到床上有个人睡着后才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往里走，走廊外另一个人声音极轻的叫住了他：“那个人不重要，先把这个姑娘捉了再说！” 顾清晗闻言眉头微皱，对方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门口的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着走廊的人退了出去。 顾清晗听到隔壁的门被打开，紧接着便是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两声闷哼后老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顾清晗一骨碌爬了起来，快步走到了隔壁。 白天见过的老板和小二都被捆紧了手脚扔在地上，看到顾清晗从隔壁出来，那老板骤然瞪大了眼睛。 萨克面带怒意的走过来，狠狠踢了那老板一脚：“你们倒是胆子大，谁让你们来的？” 老板惨叫一声，咬紧牙冠撇过了头。 萨克见状越发生气，冷笑道：“你倒是嘴硬，就是不知道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老板的掌心。 老板再次惨叫，额头上还闷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旁的小二神色畏缩，恨不得自己此刻变成透明的，引不起任何人的关注。 只可惜，老鲁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我是个粗人，下手不知道轻重，等会刺下去万一偏了就不好了。” 说着，视线还意有所指的在某个地方转了一圈。 小二吓得差点尿裤子，一下子什么都招了：“我只知道前两天有人给了掌柜的一笔银子，让他捉了今天入住的姑娘交给他，事后还能有一笔银子。” 见他目光闪烁，老鲁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有呢？” 小二犹豫着，却见萨克把老板掌心的匕首扯了出来，又狠狠扎进了另外一只手里。 老板这次叫都没叫，直接晕了过去。 小二又是一个哆嗦，再不敢有半点隐瞒：“他们还说，让我们杀了那个男的，把，把他的头给送过去。” 萨克的脸色黑沉如墨，对方这是冲着南屿国来的。 “我们其他人呢？”老鲁一脚踩在了小二的手上，眼底的凶恶之气丝毫没有掩盖。 小二颤抖着身体，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我们都给他们下了**，饭菜里水里都有。” 原来这两人担心迷烟出岔子，还在饭菜和水里下了双重保险，难怪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上来查看情况。 根据小二的交代，那位给银子的人今晚就在前面不远处巷子的宅院里等着，一旦老板和小二得手就将人头送到那里去。 老鲁和萨克商量了一下，决定前去查看一下。 “这两人我们先打晕关在隔壁的房间里，公主不如先去马车里等着。” 虽然房间应该安全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换个地方躲着更稳妥。 若不是担心打草惊蛇，老鲁和萨克也不必急着去跑一趟。 顾清晗拿出了匕首：“你们放心，我还是可以自保的。” 老鲁和萨克亲自将她送到了马车里，这才匆匆离开。 没过多久，马车的车帘忽然被人掀开了。 顾清晗吃了一惊，想都没想便握着匕首刺了过去。 对方动作极快的闪开，还顺势将她搂进了怀中。 顾清晗恼羞成怒，用力敲在对方麻筋上，只听对方闷哼一声不由得松开了手。 “公主身手果然厉害。” 熟悉的低沉嗓音骤然响起，顾清晗不由停住了所有动作，愣愣的看着对方。 这一刻，她心如擂鼓。 景湛一身玄色长袍，眉眼带笑的朝她伸出了手。 顾清晗丝毫没有犹豫，狠狠的扑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