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男主不太行》 第1章 颠覆这个世界 4月10日，上午，7:00 在生物钟的催促下，念白猛地睁开了眼睛。 起床，刷牙，洗脸。 卫生间镜子里，冷然的灯光下，映射出一张丑到极致的面庞。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这样的一张脸可是顶级的盛世美颜。 “主人，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用您帅气的脸庞去征服这个世界吧！系统2l018z竭诚为您服务。” 念白皮笑肉不笑的牵牵唇角。 帅气个锤子啊，分明是丑到让人怀疑人生！ 具体哪一天她已经忘了，为了救一个因为河水猛涨而困在石头上的小孩子，本来营救一切顺利，但在最后她将小孩子交接给另外的队友之后，不幸一脚踩空，又没有及时拉紧安全锁，整个人直接被湍急的水流卷到了瀑布下。 失重感还停留在身体里。 她应该死了。 却在一个满是光团的空间里重新醒过来，遇到一个自称是系统的二级智障。 先开始这个智障系统只会说传送两个字和发布任务，到现在已经能够跟她对话甚至传输一些简单世界资料，念白已经觉得挺满足了。 虽然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听这个什么系统任务的安排。 反正，以前，在她的世界里，服从命令就是天职。 而这个系统让她做的都是些帮助原主的事情，她索性就顺着做了。 这个世界也是她所经历的，第一个目的性和资料都非常完整的世界。 姑且称这个世界为l，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对于美丑的认知是完全相反的，长得越是畸形的人类就越美，而美丑决定社会地位，长得丑的人甚至没有入桌吃饭的权利，会被说成影响别人食欲，触犯法律。 当然，只有天然的美才被认可。 不然大家就全都去自残了，专业的整容医院可以造出天然的美感，但是自己用刀割之类造成的痕迹只会让别人更鄙视。 念白现在的身体原名叫伊白，真实长相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观，但她是易容世家的传人，通过易容术伪装自己，成为了这个世界最美的人。 受到无数人的追捧。 念白为了适应这张脸，足足花费了一天多的时间才能做到忍住不吐的地步。 这个伊白按照原本的剧情，疯狂的迷恋沈默，另外一个丑逼！ 世界顶级大丑。 念白在接收剧情的时候，只想知道这个伊白到底是多想不开，知道自己不是原本就长这样的，还敢往世界顶级流量跟前凑。 而且对方本身因为就长得“好看”，自己又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自然不会为了伊白的“美色”折腰。 在心爱的人面前，人总会变成脑残。 伊白就是这样，不幸在沈默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被对方曝光，在世界引起轩然大波。 又因为国家的政治地位是建立在长相的基础上，真实样貌被曝光导致了她的一切全部被剥夺，直接沦为社会最底层的存在，墙倒众人推，最恶心人的就是，沈默还带着自己女朋友跑到伊白面前耀武扬威，最后伊白是活活被饿死在房间里的，死前无比悔恨。 于是念白一直很怀疑这个伊白的脑回路是不是不太正常。 去报复沈默之类的她能理解，享受生活让她去泡小男生是什么鬼。 她，念白！钢铁直女！随随便便泡男人什么的，绝对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就算是要泡的话，她也会尊重自己的审美，当然，还要尊重系统给提供的任务目标。 街边报刊亭的大喇叭放肆的公告着：号外号外，最新时尚杂志opeere出刊，伊白小姐幽会某知名丑男，目的引人非议！ 八卦！我们是专业的！：今日，伊白小姐毫不掩饰的跟某知名丑男出入饭店，沈默疑吃醋。 惊天大瓜：最美和最丑的结合，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促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伊白小姐，如果您被绑架了，就请眨眨眼。 各大报刊头版头条近期刊登的主人公此刻正翘着腿坐在临近窗边的小桌子上，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美颜”，对面坐着那么大一个发光体，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的念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可怜。 然而坐在她对面的晨宇杰更觉得胆颤心惊的，世界选美比赛的第一名就坐在他的对面，而且一连半强制性的请他吃饭三四天了。 怀疑人生就是此刻他心底的真实写照。 晨宇杰坐在她对面，小心翼翼的，连筷子都不敢去拿。 他家境贫寒，父亲又以生出他这么一个怪胎为耻，从小他就被人各种取笑整蛊，十八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跟伊白这样的存在面对面坐着。 尤其是，对方出现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奚落他。 带着他出入的全是他想都没想过的高级场所。 “您，您到底想做什么。”一米八几的精致男孩儿，身上缝缝补补的衣服跟这里格格不入，坐在那里有些忐忑的缩着手脚，表情惶恐。 这里被念白包场了，服务生送过菜后，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面对面。 念白表情高冷的取下墨镜。 “先吃饭。” 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晨宇杰提出问题，伊白直接一句先吃饭把他堵回来，吃完饭之后伊白总是麻利的起身离开，然后下一个用餐时间再把他接过来。 因为他跟伊白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没事儿往他屋门口扔臭鸡蛋菜叶子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对于伊白，晨宇杰的心底只有感激。 “您是想借助我达到什么目的么？” 念白放下筷子，“你想的太多了，让你吃饭就吃，别那么多话。” “我可以的，您跟我直接说，我都可以的。”晨宇杰眼神认真。 念白眨眨眼睛，“你确定，你都可以。” 回应她的是对方肯定的点头。 念白两手交叉在胸前，眼神犀利的打量着这个瞬间像是受惊了一样的男生，明显是被欺负怕了，被她一盯，眼角已经开始微微泛了红。 整个人手足无措的在那边蹂躏衣角。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被自卑压成了这副德行。 这要是生在哪怕任何一个正常的世界，完全可以靠颜值走向人生巅峰。 念白心底啧啧出声，面上一幅老老神在的做派。 看在这个任务目标非常和眼缘的份儿上，她就勉强接受任务系统这次的支线任务吧。 第2章 颠覆这个世界 “智障系统，支线任务详细展开。” “好哒，念白小姐支线任务详细展开中，还有，我的名字是2l018z！不是智障！” “挨了你一巴掌？没感觉比智障好听多少。”念白默默吐槽。 以前的系统多乖，从来不会反驳她。 这届的系统不行啊，升完级之后反而没以前好用了。 ！！ 系统被气到不想接话。 念白半眯着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一副在游神的样子，实际上，她正在接受具体的任务内容。 不要想到小火车！ 在晨宇杰满心忐忑的时候，念白的脸上突然挂上了看上去相当慈爱的职业假笑。 晨宇杰觉得心脏都跟着抖了一抖，就听见她问，“你想不想当明星啊？” 这么丑的明星？ “我呢，现在想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念白发出一声人到中年般的长叹，“我是这么想的，人们不应该带着有色眼光去看待别人，美丑真的重要么？” 没错，非常重要！ “人的长相都是天生的，那所有人后天的努力都该被忽略么？我不赞同。” 但是人的长相真的非常重要啊！ “我调查过你的经历，你遭遇过很多苦难，但是一直都在用善良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世界，所以，我想试试，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的看法，掀起一股与长相无关的潮流。” 就不能让这个世界再多几个赏心悦目的人出头了么！没错，她说的就是自己！ 本来长得好看的就少，还不让人上桌吃饭的。 念白为此已经推掉了好多聚会活动了，她怕到聚会现场克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晨宇杰被念白一系列振奋人心的台词完全说懵了，一双眼睛像是猫儿一样睁的圆圆的。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着急的。” 念白重新把墨镜带上，大佬姿态尽显，“我等你回答。” 这个时候应该让她留下一道渐渐远去的背影念白屁股刚刚离开凳子，就听见对面那个男孩子微小带着些软绵绵的声音。 “我愿意。” ！少年，你答应的未免太草率了一点儿吧，她才刚刚问啊。 念白丰富的内心戏并未表现在脸上。 不然她早就死在教官兜头盖脸的臭骂里了，只见她相当淡定的擦了擦唇角的口红，“你这就同意了？” “嗯，我相信您。” “明天早上到白庭找我，我们详细谈一下后续事宜。”念白微微点头，“我喜欢果断的人。” 在念白离开之后，坐在原处的晨宇杰默默攥紧了拳头，俊脸微红，一幅被打了鸡血的样子。 念白回家之后，一直在敲智障系统，以求得到一套相关的策划方案。 她这什么都不懂呢，总不能让她两眼一抹黑的愣上吧。 赶鸭子上架也不是这么赶的。 然而念白面无表情的在心底叨逼叨，系统就敢对着她装死。 行吧，她还不信靠自己就成不了事儿了，反正这个身份人脉有，地位有，钱也有，她怕个锤子。 第二天在公司里，晨宇杰坐在她对面，整个人都像是想缩到宽大的座椅里一样。 这里的白炽灯太亮了，让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缺点都无所遁形。 跟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相比较，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误入的怪物，“要，要不然，我还是走吧。” 他抠着底下的座位，声音都在发飘。 念白顿觉头大。 这也未免太自卑了点儿吧，好歹也是个男孩子啊。 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还需要她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带么？ “我先跟你谈一下，你这个心态不行。” “我以为你昨天答应我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自己会面对的一切。”念白声音带冷。 “当然，这件事情的发起人是我，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去面对。” 虽然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但话说出口，却让人不自觉的想相信。 “我还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帮我。”晨宇杰小声但坚定的问着，难得不错开眼神的盯着她。 念白倾身到他面前，手指勾上了他的下巴，“这个问题我只回答一次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晨宇杰眨了眨眼睛，蝶翼一般的睫毛上挂了两滴晨露般的泪珠。 他忽的笑开了，饶是念白心跳都忍不住漏了一拍。 “我相信您。” 这孩子真不会说话，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 这孩子真会说话，简直像是在她心上开了一枪，a爆了！ 果然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对的。 “您看我的眼神没有同情和嫌弃，我居然看到了欣赏。”晨宇杰还是想把自己藏起来，但是他小声的，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总算比什么都不说完全憋在心里的强。 念白敲敲桌子上的显示屏，叫人拿文件进来。 她昨天埋头苦思半天，最后才突然想到，术业有专攻。 她手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不用。 于是这个大难题就被念白丢给那些经纪人头疼去了。 白庭是白伊自己所创造的娱乐公司，下面的团队还是很有实力的，只是在伊白的记忆里，这些人最后虽然没落井下石，但也没念过当初的半分情意。 念白就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人的存在。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用白不用啊。 她下了硬性条件，一晚上出一套完整的方案。 “方小雨，你留下。”念白接过文件，朝着送来文件的负责人道。 这份方案她也还没看过，正好有什么事情也能直接问一下。 翻了五页都没见到跟自己相关内容的念白拧着眉头，“我昨天让你们出方案的时候，没告诉过你们要动用一切可用的资源么？” “你这出的是什么东西？综艺节目卖惨，靠装搏人眼球？”念白把方案扔回桌面上，“这是你一个晚上给我的东西？” “不是，白姐，我们这套方案是有参考过一些其他丑艺出名经历的，卖惨和搞怪是我们觉得成功概率最大的两个方向。” “我要的是颠覆这个时代。”念白长出一口气。 方小雨倒抽一口冷气，她们白姐是不是要疯 第3章 颠覆这个世界 晨宇杰全程零存在感的坐在那里，在被念白问到他是怎么看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你就没有点儿自己的看法么？” 听见念白无奈的语气，晨宇杰整个人都绷直了。 在认识伊白之前，他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窝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连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问他这种关于以后自己发展的事情。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晨宇杰急的又红了眼眶。 ！“你是女孩子么？” 为什么随便一点儿小事儿也哭，开心也哭，不开心也哭。 念白把桌子上的面巾纸丢给他，“自己擦擦，不管你想到了什么，要自信，不许哭！” “你不会真的想上综艺节目去卖惨吧。” 晨宇杰头摇的像是掉进水里的小狼狗。 “那你就不能掉眼泪，吃再多的苦都不能。” “不管你想走哪条路，实力永远是最重要的。”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最缺的是训练。” 念白大手一挥，晨宇杰直接被送进了训练营。 有伊白保驾护航，他倒是没受欺负。 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跳舞练歌。 在晨宇杰身上，有着惊人的天赋。 伊白让晨宇杰训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一张专辑。 训练了两个月之后，给那些声乐老师放晨宇杰的demo，一个个惊为天人，都透露出有意结交晨宇杰的意思。 然而一见到他的长相，一个个又都逃的比兔子还快。 念白无奈，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这不是个看脸的社会么！那就让别人见不到他的脸。 神秘感产生美，距离产生美。 “美”的完全符合这个世界审美标准的面具，总之，先得让别人喜欢上他，才能有后续的计划。 在念白大力砸钱砸人脉的基础上，面具天使火了，他歌唱的好听，舞跳的好看，全世界都在猜他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 风头甚至有盖过沈默的架势。 几个小员工正在忙碌的搬着东西。 念白挺爱在外面瞎逛的，外面随便看见的一个普通人在她眼里都比屋子里那些明星、化妆师什么的要好看的多。 对这个世界的美表示无法苟同。 今天是晨宇杰第一次登上舞台表演的首秀。 念白之前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让晨宇杰跟观众拉开距离主打专辑，蒙面舞，几乎一切都是在摄像棚、录音棚里拍摄出来的东西。 然后，第一次跟观众见面，就是一个声势浩大的舞台。 不是说小型舞台的表演不好。 而是大型舞台更方便和观众拉开距离感。 “橙子，你快休息一下吧，腿伤还没好，别太用力。” 杂物间里传来一声明快的喊声。 念白眨眨眼睛，疑惑的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被叫做橙子的那个人，腿脚似乎有些问题，左腿有些无力，起身放东西的时候不时会发软一样的痉挛一下。 那个人侧过身往后面去取东西的时候，念白感觉大脑瞬间兴奋。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长得比被系统选定的男主好看的人！ “智障系统，你怎么不让我改造他啊。” 垃圾系统，在线屏蔽宿主消息。 没人回她，但是不妨碍念白自己在那边看别人看的津津有味。 被别人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尤其是旁边柯怡东还老开他的玩笑，搅的他微微红了耳尖。 “橙子，你看那边的那个大明星，是不是在盯着你看啊？” “咱们这些长得丑的，为了不影响别人工作，被扔到杂物间这边来收拾他们要用的东西，怎么还有人特意跑到这个地方呢。” “应应该不是吧，也许别人只是来找东西的。” 因为架子在这边，所以目光才注视着这里吧。 成梓宁有点儿跛脚的走到另外一个架子那边。 那道目光居然又追过来了。 “橙子，你累了就休息会儿，这些东西我来弄就行，屋子也不大，爸爸分分钟搞定。” “怎么能全麻烦你。” “你的脚还想不想要了，再说，我们又不是不干活！任务完成了不就好了。” 柯怡东声音很大，像是特意说给站在这边的念白听的。 她又不是来监工的，只是来洗洗眼睛。 这两个少年倒是挺有意思的。 念白慢悠悠的走进来。 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少年登时像是炸了毛的猫，瞬间噤声。 “刚才讨论什么呢，那么激烈，怎么我进来了，反而不说了？”她耳朵好使，站得远也能听的清楚。 “您是要找什么东西么？”成梓宁小心翼翼的发问。 他太需要这份工作了。 安然生病了，他的补助只能够自己生活的开支。 必须要打一份工才可以。 难得这里愿意用他大概也是看他可怜吧。 走的近了，念白才发现这个人脸色苍白的过分，只有唇瓣上带点儿樱花一般的粉嫩通透。 “身上不舒服？” 成梓宁愣了一下，扯出一抹纯粹的笑，“没有，老毛病了，您放心，很快我们就能整理完了，不会耽误事的。” 刚刚叫嚣的厉害的那个少年，这会儿反而缩手缩脚的干着活，效率至少比之前快了一倍。 “东东他还小，说话做事难免有些情绪化，您别放在心上。” 其实开口求情这种事，不应该他来说他长得太丑了，难免会取得反效果。 但是，这个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 “什么老毛病？” 念白的下一个问题直接让他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这个人刚刚真是一直在看自己？ 成梓宁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到念白脸上。 念白一直在打量着他。 这个人也未免有点儿太瘦了，个子明明很高，却给人一种格外羸弱的感觉。 但是性格上又明显不是。 念白此刻眼睛里就差写上感兴趣三个大字了。 系统：“主人，表演就快开始了，请多多关心您的任务目标！” 念白扫兴的撇撇嘴。 成梓宁以为自己的视线让对方生气了，赶忙撇开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念白自己又绕到他眼前。 “成梓宁。”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念白笑笑，手里一直捏着的矿泉水瓶递到他眼前，“我是伊白。” “我们会再见的。” 第4章 颠覆这个世界 “切，那个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啊，在屋子里居然还带着口罩。” 柯怡东在她转身后开始小声叨叨。 念白最后听见成梓宁温柔的声音，“东子，别乱说话。” “好好好，知道你热爱工作。” “你先别干了，一会儿脚又疼了！也没剩下多少事儿了，放着我来就成。” “才没关心你我这是怕你又不行了，还得我照顾！” 这两个少年，还挺有意思的。 念白心情不错的勾着唇角，走到了化妆间。 门口两个造型师也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争执的声音有些大。 “你们在说什么呢。”念白突然出现，吓的两个人一个激灵，慌忙躬身。 “伊白小姐，宇杰不让我们摘面具，可是涉及到发丝定型什么的，戴着面具我们也不好操作，造型这边现在有很大问题。” “我去吧，下次再发生这种状况，记得及时通知我。” “好。”两个造型师对视一眼。 目光里暗含着对屋中某人的不满。 念白抬手扣了三下门扉。 她敲门一直是这样的。 屋子里对着镜子的晨宇杰猛地站起来。 他走到门旁边，小声的问，“伊白？” “嗯。”念白有点儿受不了对方这副小心的样子。 晨宇杰做贼一样的拉开门，戴着面具的脸还往左右看了看，像是生怕谁会跟进来的样子。 念白情不自禁又拿刚刚遇到的人跟眼前这个作比较。 系统果真眼瘸，要么就是伊白本身死了一次眼光也没变好。 “快进来，您在想什么。”晨宇杰握着衣角，紧张道。 “你害怕什么，这里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念白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 “我”晨宇杰坐回镜子前面，“这是我第一次直接接触自己的粉丝，有点儿紧张。” “紧张什么，怕被别人发现你长什么样子？”念白挑眉。 晨宇杰小声的嗯了一声。 念白表情淡漠，直接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别忘了，我最初找你是想做什么的，到最后，你一定会用这张脸来面对大众的，现在没有，只是还没到时候。” “你放心，在那之前，不会有任何人敢对外公开你真实的样子。” 以她现在的地位，只要她自己不暴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她办不成的。 晨宇杰缩在椅子里，微微低头，垂下的发丝挡住了他眼底的神情。 念白手指撩撩他的发丝，给他简单的定了一下型，重新扣上了面具。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才能接受这种好看的脸啊，就算不说好看，只要用一种平常的目光对待颜值问题她也能心满意足了。 感觉自己身负重任的念白幽幽叹了口气。 “主人，您刚刚是在威胁任务目标么？” “你这样怎么在完成世界任务之后攻略他？！” 念白一手摩挲着下巴，“所以，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就装死，你问我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系统内部无法监测到相应回答，权限未开启。” “呵呵。” “主人，请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我只是在实话实说，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念白摊手，表情一本正经。 大概念白方才的叹气声刺激到了晨宇杰。 他很是紧张的转头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念白，“我错了，我说过相信您的，您承诺我的话也都做到了。” “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下次，下次我会让造型师帮我定妆的！” “没事，我现在也有时间。”反正只是弄一下头发。 这种基础操作，对于她此刻所拥有的记忆来说，简直是小case。 可惜她在每个世界本体身上获得的能力，全都无法带到下一个世界，不然念白觉得自己早就是百项全能了。 念白觉得，自己一定有机会再见到成梓宁。 见也确实见了，没想到隔了这么久。 以宇杰作为艺名出道的晨宇杰，在专辑发布之后，因音乐风格独树一帜而广受好评，在他的歌声里，能够听出无比脆弱而真实的感情。 有专业乐评人猜测他年幼时一定遭遇过印象极其深刻的不幸。 也有无数吃瓜群众以及歌迷试图挖出面具天使的真实身份，但都一无所获。 念白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而关于当初的绯闻事件，也早因为没再公开跟那个男人见面而彻底变成了历史里的一朵小浪花。 只有晨宇杰自己清楚，自己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演唱会现场舞台炸裂，戴上了面具的晨宇杰，站在舞台上，像是变了一个人，自信，而又有着无穷的魅力。 他享受着被人追捧的呐喊欢呼，尽情的挥洒着汗水。 念白站在角落里，看着舞台聚光灯下的人，突然觉得系统的选择可能有点儿道理。 那天之后，念白又给晨宇杰接了很多的通告。 晨宇杰每天的生活都非常充实，念白也不得不忙碌起来。 她跟着晨宇杰的团队一起跑了很多地方，全心全意的帮着这个人铺路，然后在全世界都在猜测她本身在做什么的时候，随便牵个小明星出去吃顿饭遛遛，刷新一下头版头条。 她忙到压根儿没时间去搞沈默。 结果倒好，沈默跟那个小女朋友反倒在她忙的像是陀螺的时候分手了。 原因是沈默劈腿女友n1，被正室给发现了。 公开分手曝光一条龙服务。 对此，吃瓜群众一员的念白只想鼓掌，这个瓜也太甜了，她不叫好会良心不安的。 不过，念白自己这几天过的也有些不爽。 她发现，晨宇杰现在有点儿失控了。 在沈默人设崩塌了之后，面具天使更是如日中天，隐隐有男星第一人的架势。 而在念白的运作下，短短两年的时间，晨宇杰光专辑就发行了五张，大牌影视作品十余部，甚至不算那些各地开展的巡回演唱会。 他脸上的面具一直在换，但从来没拿下来过。 而那股自信又骄纵的锋芒，渐渐不只满足在舞台上了。 “伊白，你过来，帮我看看这张面具好不好看？”晨宇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摆弄着自己手上的面具。 一半黑一半白，还吐着舌头。 好看个头啊，分明像只鬼！ 孩子你审美一直这么扭曲的么？ 第5章 颠覆这个世界 虽然很想吐槽。 但是，这确实符合主观潮流，念白敷衍的点点头。 在晨宇杰光速成长的同时，他拥有了大批的粉丝。 这些狂热的粉丝为了追他演唱会，甚至会飞好几个国家，各种面具天使的周边也被卖到脱销，尤其是他的专属面具。 念白却发现，事情有点儿脱离她的掌控了。 晨宇杰的地位甚至已经到了能媲美她的地步，虽然说他目前还没表现出什么来，但是念白能感觉到晨宇杰对于她所说的，颠覆这个世界审美的目标所持有极度不认同状态。 “我觉得，下次演唱会的时候，差不多可以公开你的真实身份了。”念白垂眸，一边帮他喷着定妆的香雾，一边吩咐道。 晨宇杰敲打着一会儿要演唱歌曲节奏的手指骤然停顿，“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商量一下？” “我以为我们早就商量好了。” “白姐，我希望您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下现在他们都拿我当神，神都是完美的，如果他们知道，真实的我是这个样子”晨宇杰已经很久没露出过这样脆弱的表情了。 她不过是提一提，居然又要哭！ 上次哭是答应她，这次哭是为了反悔！ “多少次，我站在镜子面前，都忍不住想砸了镜子，我想知道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果您真的想毁掉我的话，我没意见” 让她做恶人？ 念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男人。 “随你。” 念白转身，拉开门直接出了屋子。 系统在她脑海中发出一阵警报的巨响。 ！世界离开她又不是不转了，就算她现在不在，晨宇杰一个人照样能玩的转。 一直忙着帮晨宇杰铺路的念白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在家宅了几天后，念白觉得有点儿寂寞，准备买只宠物养养。 她在网上搜了家附近评价最好的宠物店，这家宠物店同时也是一家宠物医院，念白看上的最重要一点是，这家的宠物全都是打过疫苗的，省的她之后再来回跑。 表面高冷的念白其实相当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大家养的宠物也都比较奇葩。 比方说鼻涕虫、蟑螂、肉猪 以至于念白在宠物店看到一只白猫的时候，眼睛就瞬间亮了。 “这只猫我要了。”念白相当阔气的大手一挥。 “不好意思啊，这只宠物是主人寄养在我们这里的。”店老板朝着念白歉意的点点头，“我们这里有新到的猪仔，小姐姐要不要来看一下？” 念白捂住自己的口罩。 这里的动物她只想要这只猫好嘛！ “它为什么会被寄养在这里？” “因为主人需要定期去医院接受治疗，所以有时需要寄养在我们这儿。” “这样啊” “如果您真的想要的话，不如在这里等等看，再有半个小时就是他来接宠物回家的时候了。”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富裕的样子，没准儿能帮到成先生。 怀着这样的好意，店老板发出了邀请。 念白欣然接受。 没想到，她等来的居然是熟人。 成梓宁看上去比之前更清瘦了两分，他仍旧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缺点展现在人前，没有半分遮掩。 成梓宁有些吃力的别着左腿上了台阶，“老板，我来接安然回家了。” 念白听成梓宁说话，总有种三月的清风拂过耳畔的感觉。 正如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很舒服。 “又见面了。”念白主动走过去，直勾勾的看着成梓宁。 成梓宁愣了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 其实伊白最有特色的就是她的眼睛了，上次戴墨镜遮住了上面，他还没认出来，这次发现对方是谁，饶是沉稳如成梓宁也禁不住耳尖发红。 “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说过的，我们会再见面。”念白十分自然的接过老板抱过来的笼子。“这次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巧。” “是啊，好巧。”成梓宁很快恢复过来，“您是在这里等我么？” “是也不是，我其实是在等这只猫它实在太好看了。” “”伊白大概是全世界第一个说猫好看的人，这话让他没法接。 “你是怎么过来的？”念白怀里稳稳的抱着笼子，没有让他接手的意思。 成梓宁只能无奈的跟着她。 “我走过来的。” 念白的目光飘向他的腿。 “反正也不算太远，走一走还能锻炼身体。”成梓宁坦然的笑着。 “今天就别锻炼身体了，上车，我送你和你的猫回去。”念白不由分说的直接抱着猫就走，他只能跟过去。 安然可是他相依为命的伙伴或者，真的把安然交给别人养会更好？ 成梓宁心中犹豫了一秒，还是坐上了车。 现在他还能照顾安然，等到他照顾不了的时候，再想别的吧。 跟伊白坐在同一辆车上，开车的还是这个大明星，成梓宁难免会觉得紧张。 以至于伊白突然提问的时候，他像是被惊醒一样就是一个激灵。 “你是在哪儿找到猫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拿猫这种脏兮兮的动物当宠物的，掉落的毛发又丑又难清理，猫甚至还被认定为传播寄生虫的四害之一。 “安然是只流浪猫。”念白低沉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我第一次遇见它的时候，下着一场大雨。” “它还是小小一只白团子，我就想啊，这个天地之间，谁还不是孤独的来去呢，但是，能有个伴儿，或许会好过一点儿。” “最起码它还可以窝在我身边取个暖。” 被成梓宁从笼子里拎出来抱在身上的白猫，乖巧的喵了一声。 要知道，刚刚念白拿着的时候，这只猫在笼子里可是又叫又跳的，恨不得出来给念白几下。 念白透过镜片看到后面成梓宁眼神温柔的样子，眸色也柔和了两分，“那你们相处的还挺好。” 成梓宁的家不大，总共只有三十多平米，一个小小的灶台，一间公寓，附带洗漱的地方和一个独立卫生间。 家小，却收拾的很干净，每一样东西的布置都能看出用心来。 白猫被带回家也不闹腾，成梓宁一把它放到地上，它就自己乖乖的窝回垫子上睡觉。 成梓宁找了只杯子，给念白倒了杯白开水，引她坐下。 “家里不大，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第6章 颠覆这个世界 “我觉得挺好的”念白歪歪脑袋。 当初她什么样的地方没住过，最惨的时候甚至住在垃圾池里。 为了完成任务，蹲在天台上三天两夜没合过眼。 相反的，成梓宁的房子比她现在住的地方，更多了一种家的感觉。 “听店老板说，你每周都要去医院？”念白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成梓宁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的动作满是不解。 很多人由于同情或是各种原因会出现在他家里，他出于待客的礼貌会倒上一杯热水。 虽然不太明显，但他总能感觉对方会嫌弃他家的一切，并认为他这样长相的人，似乎会附带让人变丑的病毒 没人喝过他家的水，吃过他准备的糖果。 念白看他一眼，“你脸红什么？” 成梓宁移开眼睛，这种时候，他总不能说这是他平常用的杯子！ “老毛病了，每周需要去医院治疗。” “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病么？” 成梓宁笑笑，“卢伽雷氏症，现在左腿不太方便，倒是没影响到生活。” “反而让我遇到了很多在发病前没有的善意，我挺感激现在的生活的。”他一点儿都不介意谈到这个问题。 反倒让念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不觉得自己跟正常人有什么不同的，而这份工作能帮我更快的找到工作，我甚至有点儿感激。” 念白知道这种病。 之前有一个世界里，她曾经就是一个肌肉萎缩病症的患者，最后的那段时间简直是躺在床上等死。 不管有怎样的能力，全部都难以施展出来。 她很难把眼前这个少年跟卢伽雷氏症联系在一起。 两人之间的谈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有点儿饿了，您不介意的话，我去准备晚饭了。”成梓宁没等念白的回应，直接去了小厨房。 整个人看上去有两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念白摸了摸鼻子，自己是不是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问了话之后什么安慰的都讲不出来。 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安慰别人。 解释更别想了。 念白大佬姿态的在人家家里吃光了人家做出来的饭。 难得的光盘行动！ 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做出来的东西都好吃。 念白放下筷子时候想。 那边成梓宁还一脸抱歉，“东西准备的少了。” 为什么一个女生会那么能吃的。 “您为什么会到我家来？”成梓宁难得主导了谈话。 念白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段时间，“交朋友。” “” “你做饭很好吃，我可以常来你家蹭饭么？” “还有，你不要老您您您的叫我，听起来很生疏，好歹我们也见过两面了，直接叫名字就好了。”念白一边说着，一边戴上了口罩。 饭后她没有多留，开着她宝蓝色的跑车一阵风一样的离开了这里。 向宠物店主人问出来成梓宁治疗的医院并不困难。 亲自去看了看的念白对这个小医院表示十分嫌弃，一个电话找了一个治疗卢伽雷氏症的专家过来。 念白直接扔在医院里一张卡，“不要告诉他任何换药换主治医生的事，只说你们人员调动，按原先的价格，该收他多少钱就收多少钱，少的从卡里出。” 在这个世界里，难得看到一个顺眼的。 伊白失踪的这几天，晨宇杰感觉自己诸事不顺。 他总是莫名的心慌。 伊白掌控着他的一切他无比清楚的知道，念白不光能够成就他，更能毁了他。 容貌，更包括他开始时候的懦弱性格。 随着权势与地位不断提升，对比鲜明的生活环境，让他恐惧改变再度来临。 念白打开屋门的时候，忙成陀螺的晨宇杰居然坐在她家的沙发上。 “你怎么有闲工夫到我这里来。” “白姐，没有您就没有我，再忙也要来看您啊。”晨宇杰委屈巴巴的咬着唇角。 呵，真是稀奇，这个表情她多久没看到了。 “白姐，您刚刚去哪儿了啊。” 其实跟伊白相处的这段时间，晨宇杰发现伊白对于他的长相是真的欣赏。 虽然长得顶级好看，但是伊白的审美观似乎是畸形的。 这就方便了他动一些歪心思，让伊白也能心疼他，不要做那些冒险的举动。 其实做这些也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毕竟毕竟他这么丑的人，以前也没什么实践的机会。 晨宇杰这时候倒是没什么屈辱的感觉。 如果真的能得到伊白的话，怎么看都是他赚了，而且伊白十分洁身自好，因为伊白的地位，哪怕在她单纯跟着晨宇杰赶场子，很多知道内部消息的男星还是会 为此伊白不知道发了多少次火。 她的屋子到目前为止也只让自己一个人进来。 晨宇杰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狂跳。 他抬手解开了领口上的两枚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肌肤似乎是在勾人留下痕迹。 念白微微皱眉，“我去哪儿，跟你又什么关系”管的也未免太宽泛了吧。 不听她的话，还叽叽歪歪的。 真以为自己是块宝了，她才懒得伺候。 “白姐，我喜欢您。” 我不喜欢你！ 念白差点儿没脱口而出，如果不是系统在她脑子里疯了一样的拉警报的话。 “你喜欢我哪儿？”她改还不行么！ “白姐您对我真好，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晨宇杰声音哽咽，“白姐您这些天没在我身边了，我才知道，您对我有多重要。” “我感觉的出来，您也是喜欢我的。” 你那一定是错觉！ 长得是挺好看，但是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花瓶！ 念白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爱在这屋子里呆着就呆着吧。 偏偏晨宇杰不依不饶。 “白姐，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去做什么了？我等了您好久” “我想跟您聊聊，您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居然直接扒她肩膀！ 念白没忍住给他了一个过肩摔。 又担心给摔坏了系统罚她，用尽洪荒之力给人摔到了沙发上，然后力道估计错误。 把人摔到沙发上的同时，念白自己也栽到了沙发里，栽到了晨宇杰的怀里！ 第7章 颠覆这个世界 晨宇杰笑了。 这一笑又暖又温柔。 “您果然还是喜欢我的。” 一个大男人摆出这种娇羞的表情是在作死么！ 念白表情麻木，扭着身子想站起来。 晨宇杰却去勾她耳旁的头发。 发现她脸上似乎粘着东西，于是就想给拿下来。 于是 扣掉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她不就是贴的敷衍了一点儿嘛，至于这么较真？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晨宇杰表情惊恐，手脚僵硬的躺在沙发上，脸上半点儿笑容都没了，脸色苍白的像是被十几个大汉轮过一样。 呵呵 念白不屑的撇撇嘴，把人皮面具随意丢在一边。 “你现在看到我真正的样子了，所以，知道我为什么会培养你了么？”反正她现在在别人心中也已经是坏人了，索性一黑到底。 反正她也不想跟这种不知所谓的货谈恋爱，索性扯明了。 “垃圾主人支线任务失败程度百分之八十，挽救可能性零。” 也就是在这种报时的时候，破烂系统能有点儿用了。 念白没搭理它，也没搭理沙发上傻掉的人，直接回屋顺手把门拍上。 她这么美，不需要解释！ 晨宇杰浑身冷汗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刚刚在他眼前发生的一幕，不亚于一个美女直接在眼前变成地狱恶鬼。 那张人皮面具被丢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证实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本来想留宿还想跟念白睡到一张床上的晨宇杰，反映过来之后，火烧屁股一样直接离开了。 这次之后，晨宇杰似乎自诩抓出了念白的把柄，开始肆无忌惮的决定自己接什么样的通告，更是绝口不提要公开自己的长相了。 念白暂时也懒得管这些。 反正颠覆世界的规则，这项任务可以用一辈子去完成，晨宇杰这里行不通，大不了她再自己物色一个靠谱的人。 垃圾系统根本没有识人功能。 “主人，你这样是不行的，必须通过晨宇杰来颠覆这个世界才有效。” “那麻烦你给我提供条有用的办法？” 系统装死中 在晨宇杰大肆圈钱刷曝光的时候，念白也重新接了一部古装剧。 对于伊白来说，维持一定的作品曝光也是她所希望的。 为了图省事，念白找了在附近影视城拍的古装剧。 古装大型伦理穿越偶像爱情剧。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宫廷女子跟王爷虐恋情深，结果因为出身贫寒，不被认可，被太后下令烧死结果穿越了的故事。 智障剧本。 念白把剧本放在一边，不停给自己平心静气。 这是符合主流的爆款电影，在日后红极一时伊白当年可是十分后悔错过这个机会的。 伊白后悔的事情都是念白的支线任务。 真的是做任务做到头大。 “主人，任务量已经很小了，两年就这么一个任务！” “橙子，来帮忙啦？”念白动了动耳朵，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那个人一路走过来，打招呼的人还不少。 念白确信自己没听错，双手插兜，酷酷的站起来转身。 像是会发光的大男孩儿站在人群中间，面上带着腼腆的微笑，跟大家打着招呼。 念白走过去，在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手臂搭到了他肩膀上，“嘿好久不见啊，最近还好么。” “看上去你人缘不错啊，我都有点儿羡慕了。” “白姐。” “天啦，橙子你居然跟白姐认识。” “垃圾系统，你看看，这才是男主的最佳人选！” 她都听见这帮人私下议论她看上去孤傲不好相处了。 这边儿一说她认识成梓宁，这些人居然还敢围在这里跟她搭话，继续开成梓宁的玩笑，这才是人格魅力！ 系统继续装死中 系统升级之后有了点儿智商，突然发现念白根本不是听从任务指令，而是我行我素。 遇到不满意的就直接换方法，或者将事情扔在一边等着。 结果莫名其妙的，那些任务居然真的能完成，而且完成度贼高！ 就比方说那个沈默吧。 现在简直变成了过街丑猫，人人喊打。 其实念白想的很简单。 如果别人的幸运是建立在原主的痛苦上，那只要原主不痛苦，那对方自然无法幸运。 不得不说，她那套逻辑目前看还是行的通的。 念白也很友好的回答了一些这些工作人员的提问，然后直接把成梓宁给打劫走了。 “您您也要忙吧，我就不打扰您了。”成梓宁看上去很是尴尬。 念白把他按在椅子上。 “怎么，老朋友见面，这么快就想跑还有，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念白刻意拉的长音，再加上漠然的表情，让成梓宁有些无措。 “白姐” “你这个叫法我也不是很满意啊。”念白歪着脑袋，不过想到如果成梓宁叫她伊白的话“算了，就这样吧。”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成梓宁愣了一下，“换了一个主治医生，病情稳定了很多。” “说起来，遇见白姐之后，我似乎更幸运了些。” 念白手指落在椅子扶手上，“上天会善待有朝气的年轻人的。” “白姐您一点儿都不老。” 念白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当然不老，我跟你一边儿大，可别说你是看我电视剧长大的，我还是在电视剧里长大的呢。”她话才说完，表情就是一肃。 “永远不要跟女人提到老这个字！”没错! 成梓宁却笑了，“原来白姐私下里这么的活泼。” “只是总看这种剧本，难免神经衰弱。”念白想表达这个剧本的脑残。 成梓宁十分耿直：“这样的好剧本现在确实不多了，值得用心琢磨。” 嗯，看来剧本的事情还是不要聊下去了。 成梓宁在影视城打杂，念白在这里拍戏，两个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来探班的记者一波又一波，念白见成梓宁又从来不避嫌，她安安静静的在影视城拍戏，外面八卦绯闻满天飞。 伊白审美畸形的言论重新翻起浪潮，数年前会面世界级丑男的消息重新被翻了出来，有自称知情人士的大博主扒了一条时间线出来。 将丑男面具天使出现伊白暂时吸引伊白复出再炒新绯闻整成了一条完整的时间线。 晨宇杰沉默的看着报纸上的消息，片刻后突然爆发，手背青筋暴起，沉默又缓慢的将报纸团成了一团。 第8章 颠覆这个世界 面具天使突然探班伊白！ 宣誓主权还是强势炒作？难道引人关注的伊白情感问题，竟然是三角恋？ 在晨宇杰探班伊白之后，各种版本的八卦流言更是漫天起飞。 茶水间，念白冷着脸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你怎么会突然找我，我以为我们上次聊的已经够清楚了。” 念白双手交叠，搁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坐的相当爷们儿，“咱们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别跟我扯上关系就行。” 晨宇杰目光危险的眯着眼睛，“您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宠物？” “您这样子是丢不掉我的。” ？？ 丢不掉什么，她有养过么！ 念白用怀疑的眼神扫了这个家伙一眼。 晨宇杰是不是神经不正常了。 “其实上次，上次我也不是嫌弃您，是白姐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之前只是太惊讶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白姐，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晨宇杰凌厉的眼神又瞬间温柔下来。 念白直想啧啧称赞。 男主还是有点儿能力的，至少生活里每天都在演戏。 念白懒得去猜他心里那些小九九，“所以，你想怎样？” “白姐，给我一次重新追求您的机会好不好。” “您想要的，我都会帮您实现的。”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出乎念白的预料了，毕竟某个自称为周铭的狗仔曝光的一组时间线对晨宇杰十分不利，按照他的性子，应该跟自己有多远躲多远才对。 不得不提，变化极大的晨宇杰，如今面对念白审视的眼神，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随你。” 念白懒得继续跟他纠缠下去，打开门时候成梓宁正好搬着东西从门口经过。 念白十分自然的过去搭手。 “你怎么一个人搬这么重的东西？” “屋子里就我比较闲，所以我就搬点儿东西吧。”成梓宁看了眼里屋，“听说宇杰今天来找你，你们聊完了？” “呵呵，不错啊，还学会转移话题了。”念白直接把成梓宁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看看你连走都快走不稳了，还在这儿装坚强呢。” “我这不是走不稳，而是本来走路就这样！” 两个人一边扮着嘴一边离开。 从门打开之后面具就重现戴在脸上的晨宇杰，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直至发红。 那天之后，晨宇杰每隔不到两天就会跑到剧组探一次班。 跟就怕黑他的流言还不够多似的。 伊白是女神，面具天使是所有人心里的神。 他在各个公众平台发了同一条短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并且全部艾特了念白。 忙于工作无心刷手机的念白表示自己一条都没看见。 只是晨宇杰老来探班蛮烦人的。 他来的时候硬是要拉着念白去茶水间坐半个小时。 智障系统：“男主的要求不能拒绝。” 好好好，这点儿小要求她还是能听的！ 反正单纯坐着也不会少块儿肉。 嗯，也不是纯坐着，晨宇杰会像是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嗡个不停。 念白一直等着晨宇杰的后招，结果这家伙似乎真的在追求她。 好容易有天晨宇杰没来，念白和成梓宁坐在一起吃饭。 成梓宁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你这是什么表情，有话就说，别一副我在欺负你的样子。” 成梓宁动作熟练地把自己盒饭里不能吃的蔬菜挑出来，放到念白饭盒里。 “你和面具天使，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带的艺人而已，没什么别的关系。” 最近晨宇杰来的越来越频繁了，看来她得抽空警告一下。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吃醋了？”念白倒是挺愉快的逗弄起成梓宁来。 成梓宁微微摇头，下一秒开始低头扒拉饭。 念白伸手托住他额头，把他脑袋掰起来。 “那么大的眼睛白长的么？莴笋不能吃，不知道摘干净点儿。”成梓宁因为用药的原因，有些蔬菜需要少吃。 念白又见不得他浪费，索性把他不能吃的东西全盘接过来。 被抬了额头的成梓宁先是愣了片刻，紧跟着猛地往后躲闪去。 念白眼疾手快的在他快要跌倒前将人拦腰扶住。 饭盒的菜扣了一地。 念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大个人了，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这下好了，都不用吃了。” 其实如果不是怕吓到成梓宁的话，她不是很介意把地上的食物也吃了的。 毕竟当初她连土都吃过。 “不过，看在你那么蠢的份上，姐姐亲自给你露一手。” 角落里，传出一阵细微的快门声响。 当晚，一组关于念白成梓宁的实锤暧昧照片在网上骤然流传开来。 图片配文：“这个年代，长得好看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身为一个公众人物，公然传播扭曲畸形的思想！” 一大堆人转发附和。 当然，将整件事推向**的，还是面具天使宇杰转发了组图，并配文，“你终究还是不属于我。” 妥妥将伊白定义成了劈腿渣女。 最近剧组的人都在对自己议论纷纷。 念白有些后知后觉，她真正开始察觉出不对，是亲眼看见成梓宁受到刁难。 念白自己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没人真敢对她不敬，顶多背后说说。 再说这个年代，只要没扯证，跟谁谈恋爱都不犯法。 只是明星身上的任何信息都被公开放大化了而已。 可是对于成梓宁这个害伊白劈腿的普通丑八怪来说就不一样了。 成梓宁居然敢跟宇杰抢女人？！ 就算成梓宁之前给这些人的印象不错，但晨宇杰这段时间总是来探班，各种请客请喝奶茶可都不是白做的。 跟成梓宁关系好的，这个时候都不好意思替成梓宁说话。 跟他本身不熟的，更是 “成梓宁，你看看大家都忙成什么样了，你那么闲，不知道找点儿事儿干么！” “展板堆在这儿等着长蜘蛛网呢？没点儿眼力见儿，不知道搬杂物室去！” 等成梓宁搬完回来。 那个负责人又捂着嘴，“哎呀呀，不好意思，忘了那些展板是今天要用的，你再去拿一趟吧。” 念白见到成梓宁的时候，他正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装满塑料球的箱子。 迎面过来一个女人，丝毫不避让，更是直接朝着成梓宁的手臂撞过去。 塑料球霹雳啪嗒的弹了一地。 第9章 颠覆这个世界 “你给我站住。”念白侧迈一步，挡住了那个女人的去路。 “白姐”那个女人见是念白，缩了缩脖子，不似刚才般气焰嚣张，“您怎么有时间跑到这儿来了。” “我们这里乱糟糟的，要是万一不小心给您磕着碰着了，我们也不好交代不是。” “地上这些东西，全部捡起来。” “白姐，我不是道具组的。” “这就算是您想使唤人，也得找道具组的不是？” 念白拧着眉头，发现成梓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下身子去捡球了。 他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跟往常一样，神情总是淡淡的，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一枚枚塑料球上，美的赏心悦目。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女编导：真是丑人多作怪！ “你别捡。”念白弯腰捉住成梓宁的手。 “我得马上把这些东西送过去。”成梓宁温柔的笑笑，“没关系，很快的。” 念白冷着脸把成梓宁拽起来，指着那个女人。 “你，现在捡，不然直接从这个剧组滚出去。” 她虽然懒得跟别人计较，但总不可能别人都骑到她头上了她还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那个女人面上一阵青白，半晌还是蹲了下去。 成梓宁想要帮忙，被念白硬按住了。 念白陪着成梓宁把道具送到摄影棚。 虽然回来晚了，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得跟你聊聊。” 最近这些人看他们的眼神很奇怪。 念白的生活是没受到什么影响，但是这些人似乎在针对成梓宁。 “可是我现在还有事。”成梓宁表情为难。 念白一手按到他肩膀上。 成梓宁拧起了眉毛。 念白直接将人拽到茶水间。 她冷着一张脸去扯成梓宁的衣领。 成梓宁倒抽一口气，伸手去挡。 ！伊白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被念白用一只手制住两只手的成梓宁只能无奈又羞耻的被她扯开衣服，白衬衫滑落至肩膀。 成梓宁脸颊瞬间绯红一片。 念白眼里却结了寒冰。 “你身上是怎么弄的。”肩膀上一片紫红，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些发黑了。 “昨天扛了会儿道具，有点儿重。” “扛了会儿？”念白挑眉，“你就是这么糟蹋自己身体的。” 成梓宁拢回自己衣服，脑袋后仰靠在墙面上，“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都是为了生活，大家都很辛苦。” “你去把上次跟你一起的那小子叫回来工作。” “谢谢。”柯怡东因为心直口快又喜欢絮叨，所以被辞了。 “让他每天找我一次。” 成梓宁呆呆的睁大眼睛。 “既然外面都在传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让你被欺负。”念白捏捏他肩膀上的伤口，引得成梓宁眉毛皱成了一团。 “省的让别人虐待你，你还心甘情愿的被虐。”念白舔舔薄唇，“他藏不住事情，反而方便替我监督你。” 念白带着成梓宁去他工作的圈子晃了一圈，明确宣布了主权。 要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已经相当于直接将二人关系公开了。 成梓宁看着走在前面的女生，心底有些苦涩。 他们根本不是这样的关系。 纵使他心底忍不住萌芽了喜欢，可在她心底兴许不值一提吧。 他能感觉出来，伊白的关心不是假的，可是仅限于朋友而已，或者说，她一个女生，在拿他当自己的兄弟。 在念白带着成梓宁逛过一圈之后，他还是会被明里暗里的下绊子。 不知道伊白做了什么，最近总是有人不甘愿的来跟他道歉，而且道具组陆陆续续的走了几个人。 再加上柯怡东那个大嘴巴的又回来了，谁也不想因为一个丑男丢了工作。 再说，宇杰在发了那条微博之后，像是受了心伤，一直没再出现过，就算他们表现了也没人看。 渐渐的也就没人再在明面上针对成梓宁了。 只是暗地里怎么想的，大家心知肚明。 “橙子，你真的跟大明星谈恋爱了啊。”柯怡东每天都显得很兴奋，尤其爱八卦成梓宁和伊白之间的消息。 然而等伊白真的来了之后，又立马怂到一言不发。 “火灾这场戏之后，马上就要转场了。”念白靠在椅子上，“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助理？” “我腿脚不方便，走到你身边，怕给你添麻烦。” “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只要告诉我愿意不愿意就完了。” 念白下意识强势起来的语气，让成梓宁反而缩回去了。 “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留在这里被人欺负？” “” 念白生气成梓宁不在乎自己身体的态度，虽然开始时候，她很欣赏成梓宁对待事情的淡然。 但是这种淡然放到他自己身上的时候。 似乎连生命的力量都变轻了。 后面几天念白表面上跟他冷战，实际上一直在等成梓宁主动找她。 结果成梓宁居然还真的一直都没有找她！ 反倒是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的晨宇杰又重新出现了，大张旗鼓的追求他。 网上还有真有假的曝光出了一系列伊白和晨宇杰之间的情感纠葛。 再看不出来是晨宇杰鼓捣出来的声势，她可真是个傻子了。 系统一直在叫嚣，所以关于男主的事情，念白根本没上心。 再加上为了方便，他们整个剧组直接搬到了后续需要拍摄的都市大厦。 念白更没心思理会晨宇杰心里那些小九九。她是觉得，就算晨宇杰再折腾，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简单了。 穿越前的最后一场戏本身会烧掉的是搭起来的假棚，念白只需要呆在原地演绎绝望的表情就好了。 结果防火涂料出了问题。 景观墙突然倒塌，火势瞬间蔓延。 ！着火了。 因为做应急预案的是个新人，根本忘了做消防准备。 剧组一边混乱，导演想组织救火，但是多数第一次经历火灾的人，都是撒腿就往外跑。 尤其是，这还不是在影视城那样的有空地的地方，而是在公寓楼里！ 念白看着在眼前蔓延起来的熊熊大火，感觉头有些晕。 她抬头迅速朝周围看了一圈。 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已经瘪了的空气压缩袋。 看来有人想要她死啊。 火势在气体的助燃下，已经太大了，看样子，想直接冲出去，有些不太现实。 念白眼神往后面偏了偏，那里是窗子。 可能因为这里是十五楼，对方没有在窗户那边动手脚。 成梓宁正在对照表格准备之后需要的道具，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骚乱。 他放下东西走出屋子，拦住了一个向步履匆匆跑向楼梯通道跑的人，“这是怎么了？” 第10章 颠覆这个世界（完） “为什么跑？着火了！”这人也是往日看成梓宁不最顺眼的，暴躁的回了他一句。 “是哪儿着火了？” “尼玛你在火灾现场的大楼里问我哪儿着火了，是找死么？找死别带着老子行么！”男人破口大骂，一扬手甩开成梓宁，继续朝楼梯口狂奔。 浓烟已经在透气性不好的写字楼公寓翻腾起来，给人带来一种窒息的感觉。 成梓宁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听见响动，柯怡东也从厕所里小跑回来。 “橙子，好像着火了，咱们也出去避难吧？” “你先下去，我有点儿事儿。”成梓宁朝他摆了摆手。 这些在往楼梯通道跑的人，有些很面熟。是伊白拍摄组那边的人！ “不是吧，橙子，伊白可是大明星，不需要咱们操心。” 在灾难面前，谁都是普通人！ 成梓宁没有理会柯怡东的劝告，朝他摆了摆手。 成梓宁是真的逆着人流在跑。 “诶，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上次撞掉他手里东西的女编导突然拦住了他。 成梓宁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 这些天他跟伊白冷战，根本不清楚伊白现在在哪儿。 “我想找伊白。” “啊，对了！白姐今天来的时候说昨晚没休息好，要在化妆间休息一下，刚才突然失火，还没人通知她！”女编导瞬间惊慌起来。 “可是，可是这么大火，这火烧起来的太快了，我们也不敢过去。” 成梓宁咬着唇瓣，眼睛有些发红果然出事了。 “没事，你先走，我去找她。” 女编导看着成梓宁往化妆间的方形跑去，眼底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下一秒却再度变成了怨毒。 成梓宁拧开化妆间的门就冲了进去。 化妆间里面又一个休息用的隔间，成梓宁先开始以为念白会在那里，结果他打开门，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等他再想出化妆间的时候，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他腿不方便，根本踹不动门。 化妆间里没有窗户，只有浓烟顺着门缝不停钻进来。 成梓宁因为缺氧，渐渐开始晕眩起来。 这个时候，念白已经跳完楼了。 她扯着窗帘跳的，两条窗帘接在一起，目的是让她能荡到第二层。 值得庆幸的是楼下那层的窗户也是开着的，不然她只能从外面爬下去了。 念白一个前滚翻，轻巧的落在地上，抄着手朝楼下走去。 她步子看似迈的并不快，也赶上了大部队。 柯怡东见到念白有些责怪，“橙子呢？是不是腿又伤到了，在哪儿休息？” “成梓宁？”念白四处扫了一圈，没看到成梓宁在哪儿。 “他人在哪儿？” “你们没碰到？！他回去找你了！”柯怡东恼恨不已。 早知道他就硬拉着成梓宁下来了。 念白看见柯怡东的表情，什么都没问，闷声又扎回了楼里。 这个人是智障么，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也不找她，这可是火灾。 念白在楼下时候看了一眼，十五层已经整层都烧起来了。 成梓宁真的留在那里的话，她不敢想象。 她在楼下找了一条地毯，用水全部打湿，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十五层。 成梓宁可以找她的地方无外乎就几处。 念白一路看到了许多屋门打开的房间，步伐完全没有停留。 直到显得有些不正常的化妆间。 化妆间的门，居然是锁住的！ 正常影视作品开拍，造型师是会呆在化妆间的，发生火灾之后，这些人逃跑都来不及，谁还会记得锁门。 念白在四周都是火焰的楼道里，神情没有丝毫惧怕。 火焰的热度炙烤的她脸上的面具都有些黏黏的。 火已经把门烧的差不多了。 念白一脚踢开了门。 一眼就看见了蜷缩在屋子中间的男人。 火焰在他身上和周围燃烧着，他像是睡在火焰里一样。 她来的晚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念白震惊的摸摸自己的眼角，她居然哭了么。 念白将自己身上湿着的毯子直接扑到了成梓宁身上。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紧贴在她身上。 火焰很快蒸干她身体里的水分。 念白速度极快的撤出了这间屋子。 火焰烧着了她的头发衣服，念白一直撑着从窗外攀到安全地带，她身上已经受了很多处烧伤烫伤。 头发也完全毁了，那张人皮面具，更是被彻底烤化在了她脸上。 没人知道她还活着。 毕竟她处于火源的最中心。 导演曾指挥人试图扑灭过大火，但是却根本无法减轻火势，无奈之下只能撤离。 柯怡东也许知道她活着出来过，可从伊白回去找成梓宁之后，他也没再见过那个女人。 成梓宁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及时赶到的消防员和他身上的湿毛毯，让他的身体相对完整。 柯怡东哭的很厉害。 成梓宁终于不丑了，火焰重塑了他的面庞，却让他永远再也重新醒过来。 他害死了两个人，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有朋友默默喜欢的人。 念白很生气，但是她的怒火让她变得无比冷静。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个系统虽然干什么什么不行，但是惩罚她的手段多的是。 系统不让她动晨宇杰，她只能忍着！ 但是别的小喽。 她甚至不介意亲手处理。 念白分别将那个女人，和当初锁门的造型师堵在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收了他们的性命。 而晨宇杰。 念白只想说，这个男人计划的真好。 呵。 “宇杰先生，您对伊白小姐的死有什么样的看法么？” 镜头前面，露出真容的男人哭的不行，半跪在据说是烧死她的地方，“我现在只恨自己当时不在，不然我一定会救她的，一定能救她出来的！” “她是我的贵人，更是我的爱人。” 为了祭奠念白，他亲手烧毁了自己的脸。 这个人是神经病么？ 念白关掉了电视。 因为晨宇杰的举动，反而让人记住了他之前的脸，有人说他丑帅，有人夸他真诚，有人说他有魄力，当然，还有更多的人爱他。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主线及支线任务！撒花庆祝~~ 念白：“呵呵。” 系统：“晨宇杰完成任务的风格明明很宿主。” 总之，这个世界开始接受极致的丑，是一种另类的美感。 晨宇杰也真的因为心里有愧而爱上了她。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念白唯一会坚持做的事情，就是在每年的火灾那天，捧着一束白菊，去墓园里祭奠那个少年。 她只在这个世界里留了三年。 “你这个人这么烦人，怎么不去死！” “看看她那副娇弱的白莲花样，戏精本精吧。” “就没见过那么做作的人。” 这都是些什么乱糟糟的声音！ 念白被这些声音吵的头昏脑涨的，总算接收到了女主的名字白莲可以的，这很白莲花。 看来这次的宿主，不是自己作死的，而是被别人的怨念挤跑 这种生存环境，改变起来是不是有点儿难！ 第11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 主线任务：扭转白莲在他人心中的印象，消除他人怨念。 嗯。 这个任务总结一下就是讨好别人。 念白：呵呵。 “主人，详细记忆资料库已准备好，具体亲密关系可随时查询。” “顺便提示一下，今天有惊喜哦。”系统说完之后就匿了。 只留下念白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怀疑人生。 “” 最近几次念白在读取记忆的时候，全感觉在倍速看电影，那感觉，相当的酸爽。 然后，她知道了这只白莲花，心里到底有多阴暗。 白莲在外面表现出了一副逆来顺受的老好人模样，但却没有得到别人感恩，反而很多人在她背后说她的坏话。 而这一切都因为，白莲有个男朋友，校草，富二代背景 别的女生都嫉妒她，只有白莲自己知道自己忍的有多辛苦。 要忍受男友随时随地爆发的恶劣脾气，容忍他跟各种小妹妹混在一起，还要面带微笑的看着。 白莲被别人说装，多半源于此。 她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绿不带发脾气的，还给男朋友和“好妹妹”买饮料，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当在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白莲做过很多事情，扎小人，写诅咒信当然，这些事情她也只会在自己卧室里做而已。 只要白天一出门，她还是温柔加圣母。 “叮咚，叮咚”门铃突兀的响起，打断了念白的思绪。 而且一直响个不停！ 谁找人这么着急的。 念白没好气儿的拉开门。 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箱子立在门口，旁边站着一个一身蓝色的快递小哥。 “小姐，您的快递，请签收，查收后请尽快开箱验货。” 什么东西啊，这么大 念白上下打量一下箱子。 在快递单上留下了叫人根本看不懂的签字，把箱子直接拽进了屋里。 然后直接把一脸懵的快递小哥拍到了门外面。 惊喜啊。 搬箱子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了模糊的呼吸声。 里面是个活物。 狗狗么？？ 还得是大型犬！ 念白显得格外兴奋。 她想自己之前养的德牧了，威风凛凛的，站起来跟她一边高！ 念白激动的拆开箱子里面是个人！！ 箱子里面呈蜷缩姿态放着一个少年，脸被露在上面，一双黝黑如同宝石一般的大眼睛无辜又慌乱的盯着她，嘴巴被胶带封着，随着箱子被打开，传出了一阵求饶般的唔唔声，手被压在下面，念白看不到，只能看见他的脚腕处也被白色的棉绳捆扎的密密实实的。 “”念白冷着脸把箱子合上。 然后疯狂的在脑袋里call智障系统。 垃圾系统又不理她了！ 念白只能仔细的去翻记忆终于看到了白莲做了什么。 这个女人因为无法忍受压抑的生活，所以从网络黑市上订了一个男友，准备日常出气用购置这么大的一件东西，用的还是她那个富二代男友给她的零花钱。 念白：呵呵，现在想砸电脑怎么办。 被重新关在箱子里的少年露出了绝望的神情，念白再掀开箱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对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儿上挂了一脸眼泪的样子。 念白嫌弃的拿毛巾在他脸上胡乱的擦了两下，弯腰把人从箱子里抱起来。 她的发丝落到少年脸上，念白感觉被自己抱起来的人身体都僵直了。 念白将他放在床上，少年扭着脑袋，表情登时更慌了。 “”她是该把这个人邮回去呢，还是邮回去呢，还是邮回去呢！ 她又不是心理变态，留着这么一个人在家里干什么！ 更何况，她是会因为别人眼光而委屈自己的人么？明显不可能的！ 系统：跟原主性格相差太明显，会被世界法则抹杀的。 又要她改变周围人的眼光，又不让她变！ 你牛你自己上啊！ 系统（憋笑中）：主人，加油，你是最棒的！ 念白站在那里，表情越来越冷，床上的少年越来越紧张。 等念白再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手脚都被绑的牢牢的少年立马像是毛毛虫一样扭动起自己的身体想要逃跑，然后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念白当然不会像白莲一样想法那么变态，养着个男人欺负着玩。 她蹲下身子，直接把人按在地上，用剪刀利落的间断了他手脚间捆着的绳子，撕掉他嘴上的胶布。 “一会儿恢复过来之后，自己起来。”她才不可能继续把人抱回床上！ “你”少年怯生生的开口。 “你不会伤害我么？” 念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上个世界她已经审美疲劳了啊。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自己休息好了，麻烦直接开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还好原主只买了一年，不是永久性的，她直接打发走就行了吧。 不然养死了算谁的！ 少年鼓起勇气一样捏紧了拳头，圆睁着鹿儿一样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让我留下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一睁眼就呆在了一个恐怖的地方，每天挨打，被训练如何听话，不反驳别人他很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直忍耐过去的，他休息时间被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的时候，总是能听到那些不听话或者达不到任务要求的人发出的惨叫。 那样的生活，一直到他被放在了箱子里才停止。 念白走到他跟前，少年已经吃力的靠着床坐了起来。 念白一手挑起了他的下巴，“怎么，你现在又不怕我了？” “我原本可是买你过来当出气筒的。” 少年被吓的哆嗦了一下，红着眼睛还是怯生生的答，“不要下太重的手，我害怕。” 念白触电一样的收回手指。 这个孩子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你没发现自己的逻辑不太对么！ 不着这个男孩子看着特别可爱又单纯，他提出的要求，念白这种大老粗，完全都无法拒绝的！ “你要不怕的话，就留在这里吧。” 获准了的少年先开始还是有点儿开心的。 直到他手脚从酸麻中恢复了开始在屋子里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书桌上的巫蛊娃娃，抽屉里被插满了针的小人，褐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涸的血写出的人名。 被撕成碎片的各种照片。 他的女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少年生出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可是想到临被装箱前那个男人凶狠的威胁，他只能神情绝望的缩在椅子里。 念白敲了敲门，“吃饭了。” 第12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 少年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食物。 “” “您要喂我么？”他小心翼翼的问。 念白：我真的不是要养儿子！ “你自己没有长手么？” 少年的脸腾的涨红了。 他抓起了桌子上的筷子，然而使用起来的姿势还是很别扭。 他们毫无记忆的醒过来，都是被当做玩具培养的，所以一些可能会使主人高兴的事情，都是他们训练内容的一部分。 尤其是少年这种长相精致好看的。 也不知道白莲想找个人来虐待，为什么要挑个精致漂亮的。 “蠢死了。”看到少年第三次把叉着的东西掉在桌子上，念白终于忍不住敲了少年手背一下。 掉到桌子上不是她收拾的吗？！ 念白抓着他的手，亲自教他怎么使筷子，先开始被打了手背，少年被吓了一大跳。 后来发现念白没再罚他，总算放下心来。 饭后，念白收拾好了碗筷，跟他来了一次谈心。 “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的名字总知道吧。” 少年咬着下唇，怯生生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啊。”少年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随着笑容的绽放，露出两颗白生生的小虎牙。 “我叫白莲，不如，你就叫白柠吧。” 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世界，成梓宁留下她心中的印象还是那么深刻。 大概因为，成梓宁是第一个因为她而死的人吧。 念白不光收留了他，还把自己的卧室腾出来给这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住。 自己住了客房。 结果忘了之前白莲用荧光油漆在屋子里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图案和诅咒的话。 晚上一关灯，白柠立马抱着被子跑到念白屋门口敲她房门。 房间都给让出去了，到底还要她怎么样啊！ 念白面色不愉的盯着眼神惊惧的少年。 “我我害怕，我想跟你睡在一起。” “你在被卖之前，也是这么麻烦的么？” 不一样的。 在那里，每个夜晚都能听到别人的惨叫。 一直，一直，都不会停。 但是至少证明，周围还是有别人的，证明他自己还活着。 看白柠紧张的就差把被子撕了了，念白只能无奈的把人让进来。 睡沙发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孩子还很黏着她。 念白用被子把他裹成了一团，“那就睡觉，明天我还要早起。” 灯被念白关了。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床上。 白柠盯着念白的脸，静静看了许久，直到听到身边的人传来熟睡时候平稳的呼吸声，才心安的闭上了眼睛。 六点，生物钟准时叫醒了她。 念白轻巧的翻身下床，准备了两份早餐。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吃完饭，利落的换上了高中校服。 她一个心理年龄不知道几百岁了的老太太，还要去上学！ 垃圾系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不光上学，还被别人排挤！ 念白面无表情的从桌斗里拿出了一只手掌大的宠物蜘蛛。 这种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去找那个便宜男友嘤嘤嘤。 念白有些僵硬的扯动唇角，学着白莲原本的笑容，笑着朝周围看了一圈。 “哎呀，这里怎么有这么大一只蜘蛛哇，还好我家里养过，所以不害怕，但是吓到别的女生就不好了。”她笑的乖巧又甜美，动作上则把蜘蛛放到了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嗒一脚踩上去。 蜘蛛胖肚子里挤出来的汁液几乎溅起来。 旁边的女生爆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抱歉，这样搞的很脏，我马上去收拾一下。”念白笑眯眯的，一副我完全是为大家着想的意思。 角落里的蜘蛛主人被旁边的男生强行按在凳子上，看见自己的宠物蜘蛛被白莲踩死了，差点儿都没抄凳子过去干架了。 “喂喂，我们不能明着整她。” “哎呀，回头蜘蛛我们凑钱给你重新买一只不就成了，你不是也才买的么。” “那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她都知道是宠物了，怎么不问问是谁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白莲似乎有点儿不太一样了啊”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了这么一句。 闹闹哄哄引起了一阵骚乱的分析。 念白挂着职业假笑，拿着用水投过的墩布进来的时候，教室瞬间安静。 [系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颁个最佳戏精奖。] [系统：小姐姐，你演的太假了。] 念白忙着收拾蜘蛛的残尸。 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越发怪异。 [系统：支线任务发布，成为男主钟子明此生的挚爱，完成白莲的心愿] 男主钟子明？ [系统:小姐姐，完整世界剧情已发布，请查收哦~] 这个系统越来越让人招架不住了。 念白靠在后桌上，闭着眼睛接收这个世界本应的发展趋势。 白莲在收到了黑市上订购的男友后，有了稳定的发泄怒火的渠道，打骂，像是奴役一样的使唤虐待是常有的事。 这样白莲就可以每天用最温柔的状态去面对钟子明了。 但是家里网购都那个，其实是有特殊身份的家的二少爷，没想起记忆的时候，人畜无害，呸呸，应该说，光看外表，二少人畜无害。 实际上是个切开黑，结果大黑狼被网黑当成了小白杨，一针下去算是暂时洗脑了，但是也不是彻底失忆。 柠恢复了记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黑市网络连锅端了，第二件是就是把白莲给生生折磨死，割舌头挖眼，古代十八酷刑。 念白回忆到毛骨悚然的地步，大白天都感觉阴冷的要命。 这个二少混黑道的吧。 本来多好的言情小说桥段，生生整成凶杀案。 念白回忆了一下自己昨天似乎没对那个少年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顿时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 还是不要招惹白柠比价好。 等等，现在她已经知道他姓了，是不是应该给他改个名字。 最后念白决定，还是叫他白柠。 要让他从心底认同她亲人的身份，为了不被搞，念白觉得，当个妈也挺好的。 “姐姐，子明哥哥在找你。”门口一个女生蹦蹦跳跳的进来。 这个时候，要微笑，不能变太多。 念白抬起脑袋，尽量牵起嘴角。 “好的。” 第13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 钟子明在操场上打篮球。 真是青春洋溢的少年时光。 念白双手环在胸前，大佬姿态的站在一边。 没看出哪儿帅来啊。 怎么周围的女生一阵阵的在尖叫。 叫的她脑壳痛。 念白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溜号，看上去一直在专注的看着赛场，实际上神游天外。 连钟子明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直到那只手搭到她肩膀上。 ！搭到她肩膀上？ 念白眼神一厉。 [系统：任务会失败警告！] 不是，她就想不明白了，每次要不要总是在她脑子里面吱哇乱叫，她还真挺想知道，任务失败会给她什么惩罚的。 问题是，莫名其妙的，她任务总成功。 念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的时候，脸上挂上了职业假笑。 开张营业什么的，她可以的！ “怎么了么？”念白“柔”声问道。 钟子明撩撩自己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俊朗的脸上挂着阳光的笑，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我在打球，你居然在发呆？我的水呢！” 踏马渴了自己不会买水么。 念白想表情狰狞，想把这人骂醒，结果被剥夺了身体控制权。 垃圾系统！ 念白被关小黑屋了一段时间，再能重新掌控身体的时候，水都已经递到钟子明手里了。 她再想找系统，对方又开始装死。 呵呵。 可是，之前她也没有按照系统要求行事啊，似乎是从上个世界开始，才出现的变化。 上个世界是第一次出现男主这个定义，之后系统发声的次数变多了。 这么来看，在这个世界里，钟子明也是特殊的。 这个世界的男主么。 作为一个在某些世界看过很多小说的人，念白感觉自己从今以后可能不能直视男主两个字了。 眼前这个，妥妥的一个花心大渣男。 喝着她刚刚买来的水，撩着旁边的小妹妹，勾肩搭背的，以为跟你大兄弟聊天儿呢？ 然而这个也得哄着。 不过家里那个需要哄，念白还没觉得有什么，系统要求这个，念白觉得不把人揍趴下都需要她耗费很大的力气忍耐的。 于是她的表情就不怎么好。 等到晚上的时候，钟子明开车送她回家。 强制性的，一般钟子明晚上都带着小妹妹出去玩，哪儿有闲工夫搭理她这个“正牌”。 “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离开人前，钟子明板着脸，表情恶劣。“难道还要我哄你？今天你一直甩脸子给谁看？” “你别以为跟我的时间久了，就可以耍脾气了。” 麻烦你跟我讲分手好嘛。 念白的眼神里突然多了的期待。 在旁边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有点儿诡异。 “烦死了，你下车！”钟子明猛地拍了一下车上的喇叭。 空旷的环境里爆发出刺耳的响声。 念白毫不留恋的下车。 车门拍上的时候，钟子明坐在那里，一脸的不可思议。 念白一拉开门，少年就像是小炮弹一样撞进了她怀里。 念白冷着脸把他从身上拽下来。 “你想干什么？” “我饿了。”白柠按着腹部，可怜巴巴的看她。 念白走到厨房。 早上她留下的东西全都被吃的干干净净了。 但是别的东西，他根本就没有动。 “你自己不会弄东西吃么？” “我不会。”少年咬着下唇，思考了两秒，“您没有允许我动它们。” 念白弹了他脑门一下，“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 “我让你动我屋子里收着的那些东西了？” 她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白柠怎么会那么害怕，直到早上她发现白莲抽屉里那些古怪的玩意儿都被翻了出来。 白柠缩缩脖子，没说话。 念白揉了他头发一把，“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个屋子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动，想出去玩的话，也随时都可以。” 白柠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念白：不敢对你不好啊！原主上辈子简直是血淋淋的教训！ 为了不重蹈覆辙，念白打起最大精神给他做了一顿晚餐。 晚上白柠还是跟她睡在一起的，念白这次没好意思再给他裹起来，白柠就自己在床上打滚，把自己缠成了一条毛毛虫。 “”怎么感觉她还是在虐待宁。 不过这都已经裹好了，念白还挺满意他的自觉的。 是他非要跟她睡在一屋的！ 经过念白昨天奇怪的表现，第二天她再到教室的时候。 桌面上干干净净的，嗯，桌子里面也干干净净的。 她的书呢？！ 嘿，她这个暴脾气 但是考虑到昨天被系统支配的恐惧，念白原地冷静了几十秒，然后转身，打小报告！ 白莲花求助老师简直太正常了。 不过按照套路，在老师抓到人之后，她应该假惺惺的说，我可以原谅你啊，只要你跟我道歉就可以 念白不会。 在听说对方已经把书丢掉了之后，念白露出了标准微笑脸，“那简单，把你的书给我就好了。” 念白也没等人回复，直接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把对方桌子上的书全都抱走了。 这天之后，班上同学对白莲的怨念更大了。 但是也没人敢招惹她了。 甚至于，在念白值日那天，往白天说她坏话的同学杯子里倒粉笔灰，又恰好被别人看到之后。 连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人都没了。 她很温柔的，说话从来都细声细气，从来不大声说话。 渣男让她干什么她干什么，反正她对钟子明无感，每天都像是看电视剧一样看他跟不同女人谈恋爱，感觉还挺好的。 [系统：你现在不光是白莲花，还是朵切开黑的白莲花。] 念白懒洋洋的打个哈欠。 她有么。 不过是嫌那些人总是凑过来很烦人而已。 最近垃圾系统出现的次数有点儿多啊。 念白一边犯困，一边分神想系统的事情。 钟子明那边突然过去了几个男人，让人有些炫目的彩灯和喧嚣的环境。 念白对夜店很是熟悉，不过如果是白莲的话，被带到这个地方一定会觉得很无措。 于是她就演的还是面无表情。 垃圾系统一直在骗她，她违背人设做事情也没来道雷给她劈了啊！ 第14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 带她来这种地方，绝对是闲的。 钟子明带的姑娘里面，有一个是二高校霸看上的女的。 念白坐在角落里，慢腾腾的晃着手里的果酒。 这戏真好看。 啧啧，没想到钟子明打架也不弱啊。 然而，被拉到警局的时候，根本没人管她有没有出手。 不过她一个小姑娘，在里面老老实实的坐着，倒是也没太难为她，问了几个问题就放她走了。 念白也没想着保释一下另外几个的意思。 人家在里面没准儿还在说悄悄话呢，她这打断人家多不好。 念白拉家开门，就看见蹲在门口的一坨。 白柠眼睛湿漉漉的，“你怎么才回来。” ？怎么，她晚回来还需要报备的么！ “吃饭了没有。”念白脱下衣服，随手往旁边的衣架上一甩。 带起了一股烟气。 钟子明那群人里面，抽烟的不少。 白柠微微皱眉，“你去哪儿了？”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吧。”念白挑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最近小傻子管的事情有点儿宽啊。 念白叫他小傻子。 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的先问她可不可以，本来挺可爱的，但当这种问到底的精神用在吃什么这种事情上的时候，念白的感觉就不那么愉快了。 她做饭的时候，白柠就坐在餐厅的桌子前，用一种深闺怨夫的目光注视着她。 不是，她干什么了！ 念白把炒饭端到他面前，“吃吧。” 白柠不开心的用筷子戳着米饭粒，“下次不要晚回来了好不好，我害怕。” “你一个大男人，胆子怎么那么小。” 白柠被噎的没话说，最后只能拿眼睛瞪她。 “好了，好了，答应你尽量早点儿回来。” 念白的答应还是要看系统怎么想的。 比方说，系统不让她拒绝钟子明的要求。 钟子明很生气，因为他打架的时候，白莲居然没上前帮忙劝架，也没跟以前一样帮他挡一下，虽然多半都是挡了一下就轻轻倒在他怀里。 他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他不喜欢身边一直习惯的东西突然脱离自己的掌控。 尤其是，最近他的一帮小弟都反馈，白莲变得很奇怪。 “靠，你脑子里最近都装的什么东西啊，我站在你面前，你居然敢走神？” 念白冷静的看着他，“所以说，你想我怎么做呢？” 钟子明本来刚想吼她，看见她冷着小脸儿，突然感觉怎么之前都没发现，白莲居然这么好看。 他先开始虽然是因为白莲长得好看才追到手的，但是他交女朋友，向来新鲜劲儿一过就会直接换掉，白莲算是有本事的，不争不抢，甚至没事儿还能帮他点儿忙。 他是见人识趣才一直留着的，没想到白莲有点儿太识趣了吧。 总给他一种想要跟他分手的错觉。 可是转念一想，没理由啊。 当初白莲可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求着他不要分手，说只要可以在一起，她什么都能忍受，只求能够继续呆在他身边。 没道理才过了小半年，就变心吧。 而且一个礼拜之前，明明还好好的。 钟子明一手插在裤兜里，半靠着墙，看着拽的很。 都呆的这么偏僻了，旁边还有小妹妹在偷偷围观。 念白偏头，等着他的回复。 “我对现在的你，挺感兴趣的，晚上一起吃个晚饭？” “不是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么。”念白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了吧，没事我先走了。” 看看，她多配合。 念白配合的结果就是，晚上不光吃了饭，还喝了酒，甚至被灌的有些醉了。 醉酒真的是体质问题。 念白头重脚轻的推开家门，白柠站起身，有些慌乱的将人接住。 浓重的，令他讨厌的酒气瞬间充斥了鼻腔。 “你骗我，你明明说早回来的。” 念白想要把人推开，“还不算太晚。” 白柠违背了她的想法，还把她扶的更稳了，“你真是不怕摔。” 白柠讨厌念白身上的酒气，愣是把人给弄到了浴室。 但是真叫他给念白洗澡，他又不敢。 看着念白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睡着，白柠眸底心疼和埋怨两种情绪交织。 虽然念白说了他可以随便出门，甚至给了他一把钥匙，但他从来没出去过。 对于受过威胁的他来说，外面的世界就是充斥着魔鬼的深渊。 可是 白柠出了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有药店这种地方的存在的。 他用念白给他的钱，买了解酒药。 他的记忆，有的时候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真的需要用什么的时候，他的脑袋里总会跳出一些画面。 白柠买了醒酒药，又请回家了一个阿姨。 一路上提心吊胆的，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进家门，白柠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您帮我给浴室里的那个女生洗换身睡衣吧。” 白柠送走女人，再关上门的时候，才彻底踏实下来。 念白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 她只是奇怪自己醉酒之后居然不头疼。 念白看了一眼乖乖缩在床一边的白柠，顺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这孩子看着真乖，为什么她的男主任务不是就近的。 论身份，这家伙不知道比钟子明要高上几倍，垃圾系统的评判标准到底是怎么样的。 念白日常起床发呆。 钟子明是真的在重新开始跟他约会。 要说，钟子明这个人也奇怪，虽然泡了一堆小妹妹，但是从来没跟哪个人上过床。 学校里一直都在传，钟子明有从小订过娃娃亲的对象，还是一个豪门大小姐。 未婚妻相当开明，不管他谈过多少女朋友，总之只有一个硬性要求 嗯，钟子明一直做的挺好的。 表面风流，但是一直不敢真做点儿什么。 毕竟按这门亲事来说，他们钟家算是处于被动地位。 只不过，这位未婚妻小姐一直处于传说之中。 钟子明是真的耐下性子来讨好了念白几天，但是念白没有一点儿变化，钟子明那点儿耐心早就磨没了，又开始带着一票妹妹往酒吧里奔了。 坐在同一个沙发上。 念白晃着同一种果酒。 嗯又来打架的了么。 啧啧，带头的还是个女生。 等等，怎么奔着她来了？！ 第15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 白柠环着双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一点点森冷下去。 她答应过的，会及早回来。 又骗人。 他身后靠的就是门。 从这里出去到那个地方，就能找到她了吧。 白柠转着脑袋，视线落到搭在椅子被上的校服上面。 白柠换上了白莲的校服，女孩子的校服，即使是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有些小了。 校服裤子被他穿成了七分裤，长袖的校服也被他直接拽到了手肘上。 还是紧巴巴的。 但是鼻腔里的气息感觉很熟悉。 白柠满意的整了一下衣服，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在公交车站牌前盯着看了许久，才找到去那所学校的公车。 他坐到学校的时候，大门早已经锁了。 门卫以为他是落了东西的学生，拿手电筒晃着他。 “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家去。” “我，我是来找人的。” “大晚上的找什么人，学生早都回家了。” 白柠压根进不去学校的门，只能往回走，结果因为太晚，公交车已经停运了。 根本不知道路也不好意思问人。 白柠冰着脸抱着站牌前面的座椅。 即便他长得好看，这种神色也没人敢凑过来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念白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找她麻烦。 那个带头来的女人，站到了她面前。 “我叫程璐璐，是钟子明的未婚妻。” 原来这个未婚妻是真的。 居然有这么心大的未婚妻。 可怜白莲，活了一辈子，一直到死都没见到过这个女人，甚至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都站到你面前了，你居然在走神？” “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程璐璐被气的捏紧了拳头。 “你要知道，如果我不让钟子明跟你谈恋爱，你就得立刻离开这里。”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骂她的么？好声好气的在说什么呢？ 念白一脑门子问号。 “我听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已经有些过界了。” “男人么，在外面玩玩，也没什么不行的，但是心里要有个度，你这样的女孩子，心里更要有个度。” 所以说，您找了这么一大帮打手，就是为了来给她灌鸡汤的？ 念白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捏了捏手指。 “谢谢姐姐的提醒，我记得了。” “子明还在这里呢，姐姐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找我谈话，未免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而且，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还不值得您记挂吧。”念白朝远处看了一眼，“您看看，我这规规矩矩的坐在角落里，那边钟校草明明跟别的姑娘聊的比较开心。” 没想到，最后还是打架了。 所以说，人啊，还是不要随便告密，不然很容易引火烧身的。 念白拎着衣服，趁乱贴边儿溜走。 没想到在走廊里看到了程璐璐。 跟刚刚她见到的大小姐做派一点儿都不一样，脑袋靠着墙，两根细白的手指上夹着根烟，正在眯着眼睛吞云吐雾，整个人带着一股锐利的感觉。 “你这个人，很奇怪啊。” 念白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知道程小姐，觉得我哪里奇怪了。” “最近有人跟我说，钟子明跟一个女生走的很近，可能真的动心了，我一直在想什么人。” “今天见了面，果然有点儿意思，不过你其实不喜欢他吧。” “程小姐可能感觉错了。” “无所谓。”程璐璐把烟丢在地上，一脚踩灭。 “来跟我比划比划？” 如果不是中间插了一个钟子明，程璐璐简直太对念白的胃口了。 唇边挂了彩的念白笑的真心实意。 好久没这么舒服的打过一架了。 她准备回家的时候，程璐璐在后面叫住她，“喂，钟子明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别陷进去。” 所以说，为什么她天天都像是很闲的一样，要跑去讨好一个有未婚妻的渣男呢？ “智障系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一点儿都不正能量。” 当小三诶！ 抢别人男朋友诶！ 简直没脸见人了。 [系统：我一直都挺相信您脸皮厚度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晚了，念白一个人走着回家觉得无聊，系统居然真的冒泡跟她聊天。 念白打开家门。 屋子里还有饭菜的香气。 白柠学做饭也学的很快，只可惜出师之后，念白没吃上几次。 没有人在她一进门就扑上来。 奇怪，人到哪儿去了。 等念白各个屋子都转了一圈，才发现，白柠没在家。 念白看着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的钟表，头一次感觉没给他配个手机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那孩子好多事情都不懂，再被人给骗走了可怎么办。 而蹲在地上冷着小脸儿的白柠在经历了三个小时的等待之后，终于被人贩子给盯上了。 周围早就没什么人了。 看上去像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学生。 这样的学生，丢个几天也引起不了什么反响。 拉走至少能干个几票，赚够了再放回去，估计也不敢说什么。 念白骑着自己从地下室翻出来的小破自行车找到学校这边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几个人一个捂着白柠的嘴，另外一个要把他拉走的架势。 这是，刚刚打了一架，现在还得再来一次了是吧。 得亏她来了。 然而，念白的战斗技巧很强，可是这身体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她一脚踢到男人肚子上，只会让他们后退两步。 靠。 有点儿麻烦了。 被撒开了的白柠立马冲到了念白身边，眼神惊慌的躲到她身后。 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这种时候，硬着头皮也要上啊。 念白很是霸气的跟两个人对视着，然后在对方动手之前清了清嗓子。 “我已经报警了。” 这还打个屁啊！！！ 那两个男人扭头就跑。 “喂，再等一下，马上就来了啊。” 谁等谁傻好嘛！！！ 念白又一次的进了警察局做笔录，一起来的还有白柠这个小可怜。 被带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钟子明一伙人风风火火的要离开。 见到白莲，钟子明凶狠的冲过来。 “你什么意思，老子为了跟你谈恋爱跟程璐璐干架，你自己先跑了！” 是谁给你的为她干架的错觉。 自己的架明明都是自己打的！ 第16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嘤嘤嘤一下。 自己家里的孩子差点儿被绑架这件事 等等 她家里有别的男人这件事，是不是不能让钟子明知道！ 念白冷静的拉着白柠手腕，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她不这么做还好，一这么做钟子明反倒看到他了。 “这人是谁啊？” “我弟弟。” 说实话不好么？！ 为什么这种时候要编瞎话。 “我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表弟，刚从老家过来的。” 钟子明双手环在胸前，目光犀利，“那他现在住哪儿啊？” 住我家啊！ 念白还没回，值班的警员已经在喊她做笔录了。 “我先去忙了。”念白拉着白柠过去。 程璐璐在旁边奚落他，“怎么，钟大少爷现在还不回家的么？” “我说你，今天突然带人过来，是想做什么？” “我说，你也该收敛一点儿，别忘了你们家和我们家的关系。” “我虽然纵着你，但是你得知道，这段关系里，我们两家谁才是强势的一方。” 有程璐璐打岔，念白总算没被继续纠缠。 做完笔录之后，她就直接拉着白柠回家了。 “你今天为什么突然出门？” 房门一关，念白开始训话。 她老神在的往沙发上一靠，让白柠像是小学生一样的在面前罚站。 “你你一直都没回来。”晚上受了惊吓，白柠声音都小了很多。 这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让念白产生了不怎么愉快的联想。 只是白柠低敛的瞳仁里，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冰冷和疯狂。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看见别人拽住白莲胳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似乎是，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么？” “”白柠抬起头，一双无害的大眼睛雾蒙蒙的看向她。 “你是不是饿了。”念白叹了口气。 “我给你做点儿吃的吧。” “不用！”白柠摇摇头，“我，我只是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白柠声音有些哽咽。 “我晚上吃过了，我自己做了东西，怎么等你，你都没回来，一气之下，我就都给吃光了。”声音里还带着埋怨的意味。 这赌气的话她怎么听着感觉那么好笑。 “行，不饿就早点儿洗洗睡吧。”念白揉揉他头发。 “今天吓坏你了吧，下次没事儿不要出去瞎跑。” “有事，白莲你不回来。” “那也是没有办法啊。” 谁知道钟子明哪根筋不对了，她越是怕麻烦越缠着她。 还能不能有点儿私人时间或者空间了！ 第二天一到学校，念白就被钟子明拉到操场小角落谈话。 远处围栏蹲着几个小妹妹在那边围观他们校草。 念白就似笑非笑的盯着那几个妹子发呆。 “昨天跟你一起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啊？” “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之前没查过你？” “弟弟。”别问，问就两个字，弟弟！ “哎，白莲，我说我是不是最近给你脸了，你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 念白挑眉，“麻烦你不要在程璐璐那里受了气，找我来出，ok？” “首先，我们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实话说了吧，我是图你长得好看。”个屁。 垃圾系统。 为什么她一定得哄着这人说话！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挺好的，能当你一段时间的女朋友，是我的荣幸。” [系统：主人，你这样任务会失败的！！] [听没听说过什么是欲拒还迎，什么是距离产生美，什么是我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雪莲花，什么才叫真爱。] [系统：] [一看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不光没头发，见识还短。] 系统被怼到无话可说。 念白一心两用，一边怼系统，一边继续跟钟子明摊牌。 “实话说，你喜欢的人太多，我心累，而且你现在未婚妻都找上门来了，我再不退，实在不厚道。” “现在在说那个男人的事情！”钟子明一向自我。 他根本不在乎白莲到底说的是什么。 反正现在，他就要的是答案。 以前钟子明钻牛角尖问急了的时候，动手也不是没有过。 在念白记忆里，白莲被他打过不知道多少次。 这人是得多死心眼才喜欢这么一个男的啊。 念白无语的伸手拦住对方砸下来的拳头。 她捏住了对方手腕上的一个穴位。 钟子明力气比她大，但是攥紧拳头就觉得剧痛无比，只能卸掉力道。 “我以前愿意贡着你，是因为喜欢你，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你什么都不是。”念白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那个人还是白莲么？” “我天，不过刚刚钟校草好凶啊，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凶的样子。” “看来白莲也挺不住喽，校草大人终于要换女朋友了，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机会。” “你没事儿上厕所的时候应该多照照镜子，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自信，要我说啊，钟校草女朋友就算换我都不可能是你。” “哎，你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啊。” 钟子明路过时候听到几个女生在那边叽叽喳喳，格外烦躁，“滚！” 几个女生顿时被吓的鸟兽状散开。 顺便也记恨上了白莲。 要不是白莲，她们也不至于被校草吼，完了完了，在钟子明心里，对她们的印象是不是得特差啊。 当天，快到下学的时间了。 白柠盯着屋子里的表，看着秒针一圈圈的转动。 心底天人交战。 他要不要出去。 现在出去，在她下课之前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这个念头越在脑子里转，越清晰。 甚至于，他想到了，如果那个男人拦他，他要怎么跟对方打架。 白柠烦躁的拍了拍脑袋。 再看表的时候，时间早都已经过了！ 他蔫哒哒的又锤了自己脑袋两下。 念白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白柠傻兮兮的在跟自己较劲的样子。 “你干什么呢？本来就够蠢了，打傻了我可不会照顾你。” “”白柠看着念白，愣了两秒之后，兴奋的扑了上去，“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下一秒他又委屈的低下了脑袋，“可是我今天还没有做饭” 念白奇怪的看他一眼，“没关系，一起做。” 小剧场：来自城城小可爱~ 梅雨时节雨纷纷，这是一-个下雨天。 明明去年的今天还是艳阳天，还发生了一场大火。这是伊白走的第一年。 “晨，这是你接下来的行程，首都七月份的演唱会，然后是真人秀节目的拍摄”经纪人把行程表递给晨宇杰。 “好，今天没有行程就行。” “嗯”经纪人看过去，晨宇杰却已经出了拍摄棚打车走了。 这个地方，现在少了一个为他擦泪的人，一个给他机会的人，一一个和他一样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啊。 从打听成梓宁的墓地到现在站在他墓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因为有人在阻挠他找这个人的墓地。 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一闪而过。 墓碑前干干净净，唯独多了一束白菊。 这个男人，是伊白喜欢的人。 所有人都说伊白死了，呵，他会信 这个男人的脸和他一样，都不为这个世界认可，这就是伊白喜欢他的原因 不，伊白喜欢的只不过是更好掌控的人罢了。 她能找到他来颠覆这个世界的审美，自然也能找到一个同样丑陋的人来为她做事。 他晨宇杰是第一个，自然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是他错了。 就算是他把这个人设计烧死又如何，伊白还是走了。 原来她真的喜欢这个人啊。 所以之前的赏识，她每一次的不拒绝，每一次纵容，都是演戏那她的演技太厉害了。 可是纵然这样我还是忘不了伊白，如果没有她，那就没有我。 可是我害了她，她就算不死，也失去了她原有的一切，她所有名利都已不复存在。她肯定恨我入骨。 而我，我现在要放弃找她了。这个世界已经被我颠覆，我的脸早已成了另一种美的代言，名利双收，我的粉丝遍布世界，现在的我要什么有什么。 至于伊白，她是我这辈子真正动心的第一个女人，她将永远藏在我心底。 晨宇杰站在墓碑前想了很多，直到他撑着伞踏出墓园，他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明星，并且将背着这个职业走一辈子。雨停了，街道上都透着湿润的气息，但气温又这么炎热，让人感到沉闷。 可是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很热闹。 晨宇杰将车停在了洛川餐馆前，刚下车，就见一个背影极其像伊白的女生在前方逗狗。 他诧异着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嘿，你好。” 入眼是一张非常美的脸，这个女生非常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 “不好意思认错还不等他说完，女生看清了他口罩下的脸。“啊啊啊!!!是晨宇杰!!!” 路上所有的人都一起围过来。“他来不及逃开，只能认命和粉丝们合照，背负着明星这个称号带给他的一切名利和弊端。 身后，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完全没有见到明星的激动。她挎着一个包，一只手拿着甜筒，另一只手抱着安然，施施然从他身边路过。 从墓园送完花出来，她心情不好，在洛川餐馆大吃了一顿这才好些。 有些人就这么擦肩而过，成了晨宇杰永远不知道的遗憾。 第17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 钟子明做的事情，惊掉了一地的眼球。 所有人都觉得钟子明也得被白莲搞的不耐烦了，毕竟向来钟家大少爷，长得好又有钱有势，只要招招手，多少女人不是上赶着扑过来。 可偏偏念白这幅冷冰冰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叫人喜欢。 于是念白的桌子上，每天都会多九十九朵玫瑰。 为此念白被打了不少小报告，被班主任拉到办公室谈话不知道几次。 不是。 这种问题你不是该找送花的人去讲么？ 念白按着系统的要求，在班上的时候倒是没表现的太过分。 她还是很和善的。 只是在对待钟子明的问题上，显得格外果决。 梨花带雨她是真的演不出来，不如就演一个彻底死了心的人。 钟子明约她出去玩，统统拒绝。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钟子明想硬拉着她上车。 念白就敢当街大叫非礼。 钟子明这个人极其爱面子，一般她只要一张嘴，他就立马黑着脸一脚油门到底。 念白这些天都是准时回家的，最开心的就是白柠了。 除了第一天，每天的晚餐都是准备好的。 “我这是在家里雇了一个小保姆？”念白把校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白柠穿着围裙，乖巧给她拉开椅子。 “你不用每天晚上都这么麻烦的准备晚饭。”念白看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开始怀疑自己养个人是不是有点儿费劲。 得找个赚外快的办法了。 当天晚上，念白就在网上接了个单。 替某个伤心失望的女朋友黑了她男朋友的游戏账号 暂时解决了生活费的问题。 所以说，掌握一些技能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在做什么啊？”钟子明洗完碗凑过来的时候，念白已经在玩扫雷了。 “玩玩益智小游戏。” “什么益智游戏？”白柠眼神好奇的杵在一边。 念白挑眉起身，把白柠按到座位上。 “好奇？”她声音冷冷的，却莫名的吸引人，“我教你。” 白柠眼神一瞬间有些奇怪，但很快又变回了乖巧无害的样子。 鼠标被念白塞到他手里。 念白的手掌叠在他的手上面。 暖暖软软的 “前几个要碰运气。” “没有点到炸弹的话，就可以稍微计算一下，外圈数字之和，等于内部的白块数量” 白柠微微侧头，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光滑白皙的下巴离他眼睛也很近。 发丝从他脸颊轻轻扫过。 白柠的脸默默的红了。 “会了？”念白低头的瞬间，白柠兔子一样的把自己的视线对向了电脑屏幕。 “你先自己玩吧，我去做作业了。” 为什么她一个不知道活了几百岁的老女人，还要做高中的作业。 而且还要参加考试！ 钟子明仍旧不时来纠缠她，颇有几分她越是不理会他就陷得越深的意思。 本来就是高三下学期的念白也要做一回苦逼的高考党了。 飞快写完卷子的念白用笔杵着脑袋，望着窗户外面发呆。 按理来说，白柠早就该恢复记忆了，怎么现在一点儿恢复了的意思都没有呢？ 每天还是像个白痴一样问这问那。 不过好点儿的就是，他现在会自己在新闻里找新的问题了，而且问的东西越来越有深度 进步明显到念白完全能看出来，他根本就没恢复记忆！ 坐在高考考场里，系统那个小智障倒是又丢给她一个支线任务。 [任务她也可以是个好学生：考入优等学府，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系统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试明明是她考的，实现个屁的白莲的人生价值！ [系统：主人，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干一行要爱一行，您现在就是在代替白莲活着的。] “呵呵。” “那位考生！干嘛呢？影响考试秩序？” “”念白立马收起嘲讽脸。 她可是个好学生来的！ 要为实现人生价值，实现社会主义的理想而奋斗终身！ [系统（鄙视_｀）] 开了最后的班会，念白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暑假。 “你是说之后你都会留在家里陪着我了么？”白柠半跪在沙发上，撑在念白身边，表情兴奋。 “谁要跟你天天在家里闷着，带你出去玩。”念白就知道他出了一次门，还差点儿被人拐卖了，哪儿敢再放他出去了。 为了害怕他又犯蠢，甚至白天出去都有偷偷锁门的。 不然要是真被抓跑了，以后等柠恢复记忆了，还不得来找她算账。 毕竟，按照她回忆来看，柠甚至都没有找当初抓他那个组织的麻烦，全部都报复到白莲身上了。 ！没品，跟一个女人计较 念白冷着小脸儿，白柠有点儿被吓到了，脸上灿烂的笑容也跟着一僵。 “姐姐，你生气了么？”他小心翼翼的问。 念白瞬间惊醒。 “没有，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晚上念白解刨了条鱼。 白柠被吓的晚上睡觉太靠边儿，差点儿没掉到床底下。 最后还是念白给人捞回来的。 天气已经很热了。 那床厚被子早就搬走了。 白柠体质偏凉，跟他看上去温温软软的外表一点儿都不一样。 被拉回床上的白柠像是找到了安全感。 默默往念白那边拱了拱。 隔着毛巾被扎到了她怀里，安安稳稳的又睡过去。 念白眼神沉了沉，没有将人推开。 暑假看上去还是很轻松愉快的除了预料之外的钟子明。 这个家伙，简直是没完没了了！ 不知道第多少次在早晨被门铃声叫醒。 睁开眼睛的白柠表情烦躁，眼底一闪而过一道凶戾阴沉的神色。 白莲已经下床去开门了。 看着她仅仅穿着一身睡衣走出去的样子，白柠顿时更烦躁了。 光着脚下地追过去。 总算在她打开门之前用了一件长袖把人给罩住了。 念白：“” “白莲，我们去看电影吧，最新上映的天下，口碑特别好，看完电影带你去骑马啊？” “不想出去。”念白索性没开门，直接隔空回。 “你先把门开开，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是。” [系统：主人，您欲拒还迎拒的有点儿过火了，建议您主动同意钟子明邀约，不然将强制执行。] ！！！ 垃圾系统，去死吧！ 念白脸色瞬间阴沉。 第18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 在系统的威胁之下。 念白先后经历了 她不想讲！ 总之，电影她是被拽去看了，系统的威能她一个小可怜，抵挡不了还不行么？但是她拉电灯泡总可以了吧？ 钟子明倒是大度。 念白要带着白柠一起去，他愣是没反对。 爆米花可乐小零食买了一大堆。 白柠抱着一堆吃的，仍旧十分没眼色的坐到了两人之间。 “”小老弟，我那么多吃的都白给你买的么！ 白柠默不作声的把自己手上的吃的默默转移给念白。 念白看着手里的东西发愁。 她又不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最后全部被她投喂给了白柠。 全场念白一边看电影一边投喂旁边坐着的人，白柠负责吃东西，钟子明就在一边儿看着这副兄友弟恭的场景磨牙。 打这天之后，钟子明再邀念白出去玩，就说什么都不愿意带上白柠了。 就算是弟弟也不行！ 甚至于这几天钟子明已经动了找几个人把白柠从白莲家赶出去的念头了。 什么远房亲戚，分明是从外面找的小白脸儿吧。 他派人偷偷查过白莲，根本找不出来她有过这么个亲戚的消息。 奇怪的就是，这个叫白柠的人，身份信息一片空白，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问白莲家周围的人，也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家突然多的这么一个人。 钟子明现在在重新追求白莲，暂时还管不到这么宽。 白莲愿意跟他出来，他已经挺满意的了，自然也不会单面提出两人可能有分歧的事情。 念白坐在顶级海景餐厅的落地窗前，无聊的打着哈欠。 钟子明追女生的办法怎么这么俗套。 除了包场电影，就是送花，一车一车的送，再不就是请客吃饭。 她看着像很喜欢吃东西的样子？ 长了一张食物脸？ 念白对食物的诉求向来是饿不死就行。 哦，对了，钟子明还带她去游乐场。 最想带着念白坐的就是摩天轮。 念白拽着他坐了三次过山车，蹦了两次极，嗯，感觉还不错。 后面念白主动提出去游乐场，钟子明两条腿打着抖拒绝的。 念白每天都被钟子明约出去，家里这个也不乐意了。 现在会在念白每天回来的时候甩脸子了。 “给你带了甜点回来。” 白柠窝在沙发上，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团子，“不吃。” “是我买的。” “那也不吃！” 念白打开冰箱看看。 “你今天什么都没吃？” “骗子，你明明说暑假会陪我玩的！” “最近这两天比较忙。” “忙着去陪别的男人？你拿我当什么了！”白柠气鼓鼓的瞪着她生气。 等等。 她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念白一脑门子的问号。 她能把白柠当什么？小祖宗差不多。 为了日后的生命财产安全，必须得贡着，要什么给什么的那种。 但是，陪别的男人什么的呸呸，这种话题是他该关心的内容么？ 念白走过来杵他脑门一下。 “小孩子家家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吃饭！” 做生气状的白柠被念白冷冰冰的表情唬住了，乖乖接过蛋糕一口一口吃着。 高考成绩在念白每天心烦气躁的被钟子明带出去的情况下下来了。 满分750，念白考了749。 轰动全国。 所有看到高考状元白莲的人，都怀疑过这个白莲是不是自己学校的。 念白在查过成绩之后，手机就总在响。 接了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电话之后，念白反应过来，貌似也没什么人找原主。 索性直接把手机整天关机。 然后，她又开始被外面持续的敲门声吵醒了。 念白顶着鸡窝头，黑着脸拉开门。 “你又想干什么。” “知不知道多少人在找你诶？你还在家里睡大觉，信不信我把你住址告诉那些想要采访你的记者啊？” “我还该谢谢你了？”念白按按太阳穴。 “谢我就不用了，今天给你准备了一场庆功宴，放心，就咱俩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一定来哦。” 钟子明比前两天更积极了。 关上门之后，念白扫了两眼手上金光灿灿的邀请函。 [系统：主人深谋远虑、大智若愚、才比天高、学富五车！男主大大果然快坠入爱河了！！] “绣花枕头，华而不实。”念白漠然开口，将手里的邀请函往旁边一扔。 “你又要出去了么？”白柠低着头，手指默默攥紧了门把。 “嗯。”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白柠的头更低了些。 “冰箱空了，要去买点儿东西，要跟我一起么？” 念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白柠猛地抬起脑袋，眼神愕然的看她。 “怎么，不想去？” “去！” 钟子明自己亲自过来，还都是系统逼着她她才会去的。 送张邀请函过来，她会去？还真是给她脸了。 念白果真按照自己的想法爽约了。 钟子明居然也没生气，第二天亲自开着车又来接她。 白柠坐在床上，听见念白关门离开的声音，神情阴郁的将脑袋靠在了床头上，眼神不住的往窗外的天空瞟去。 他可以等。 在这间屋子里。 在这个名为家的地方。 等着自己喜欢的人回来。 他什么都不会做，吃用都是这个女人的，他是这个女人的附属品。 他有什么呢？ 白柠颓然的笑了。 诡异而妖冶的笑为俊美的面颊增色不少。 他歪着脑袋，发丝轻飘飘的落在额前，“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保护不好自己的话，我来保护你呀。” “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钟子明表情正经的跟念白说着。 “？？？”念白拧着眉头，眼神毫不避让。 “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被推到面前的盒子有些大，素兰色的礼盒上面系着精致的鹅黄色蝴蝶结。 念白没有一点儿不该当着别人面拆礼物的自觉。 对方让看她就看呗。 包装精美的盒子，两秒就变成了一堆废纸。 里面的东西，她倒是真没想过。 是一把，枪。 “这是一把猎枪，我托人从蒙特边境那边淘换来的，最近家里那些小辈都挺喜欢搞两把玩的，我见到之后就想到你了。” “”送女生一把枪，也真是有够奇葩的了。 念白看他的眼神宛如一个神经病。 不过，送给她，倒是有点儿意思。 念白拿起枪摆弄了两下，然后，抬枪对准了对面坐着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系统:主主人，务必冷静！] 第19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 “你知不知道，拿着这种东西，是犯法的。”念白没开枪。 她比划过后便将手枪放到了桌子上。 “而且，你跟我说你们家的”念白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枪，“不怕我去举报你。” “放心，这些枪都是有证的。”钟子明还没从刚刚被用枪比着的状态里缓过神来。 我靠。 他都送枪了！ 这女人怎么一点儿都没有被唬住的架势。 居然在跟他谈论犯不犯法。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佩服他能力大，连这种东西都能搞过来还能送给她的么！ 不知道为什么。 这天回家之后，念白总觉得家里的氛围怪怪的。 白柠突然变得很殷勤。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没陪他，所以害怕被疏远？ 但是，自己睡觉似乎沉了许多。 念白撑着床坐起来，旁边的位置早已经冷了。 床头柜上透明的玻璃杯，昨晚还装过牛奶。 今天又换上了一杯早茶。 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晚上白柠又乖巧的给她送牛奶的时候，念白把人支开，把牛奶都倒在了窗边的花盆里。 念白躺在床上，等的都快睡着了，才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动。 一片黑暗中，只有电脑亮着蓝盈盈的光，寂静的环境里不时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 这个家伙。 明明恢复了记忆，还在这里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难怪，这段时间问她的问题都少了。 念白懒得管他，更什么都没说。 柠愿意继续装个傻子，她也没有戳破的必要。 只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缺的二少，留在她身边到底图的是什么。 似乎，对钟子明约她出去非常不满意的样子？ 暑假两个月，钟子明纠缠她的时间，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消停过。 有系统在中间搅和，念白只能陪着他到处跑，一天天过的身心俱疲，还不如在上课的时候。 她开始怀念在学校读书的日子了。 最起码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座位上溜号。 柠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东西，每天晚上都半夜起来，白天也不知道补觉。 念白无奈的看着他脸上显眼的黑眼圈。 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天念白终于反手学了一套，照着柠对付她的办法，给他灌了一杯牛奶。 嗯，直接以天天喝牛奶喝腻了的名义把柠给她准备的牛奶喂到他嘴里。 眼睁睁的看着他咽下去。 这个人真的不会演戏啊。 念白差点儿没笑场。 看柠喝牛奶时候别扭的表情，傻子都知道里面有问题。 偏偏她还得装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样子。 心累。 确认柠熟睡之后，念白慢腾腾的在电脑上翻找着他的浏览记录。 小家伙还挺警惕的，知道把看过的东西清楚痕迹。 还知道把自己下载的东西删除。 可惜了，遇到的是她。 她可是之前靠黑别人账号赚外快的电脑“高手”。 念白表情淡然的在那边敲敲打打，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啧啧，小家伙还挺会玩啊。” 最近钟家出现了一些问题。 先是偷税漏税被查，后来发现是误会，但是股价大跌，一路开红，闹得太大导致一时难以挽回。 紧跟着钟董事长被爆出偷养情人的丑闻。 似乎钟家今年命犯太岁，倒霉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班群里热闹的很，全是在讨论这件事的。 念白一边无聊的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一边忍受着系统在她脑子里的聒噪。 作为一个半夜偷看过柠电脑的人，念白十分清楚的知道，到底是谁在搞事情。 为此系统不停的让她阻止柠的行动。 凭什么！阻止了她不就暴露了。 再说，看钟子明倒霉她比较喜闻乐见啊。 没见钟子明最近都没时间来找她了么。 柠给她偷偷加的安眠药她也找到了，全部给换成了钙片。 总是浪费牛奶也不是什么好事儿，窗边那盆可怜的花都快被她给浇死了。 “你在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柠抱着一个大大的毛绒玩具，朝床上走过来。 这是前两天念白带着他去游乐场玩时候买的。 念白见柠扮的认真，眼神期待的看那个海豚玩具，索性给他买了一个比他还高的。 然后在付账的时候，看到柠一闪而过的嫌弃表情。 然后 她发现逗弄现在这个口是心非的小男生还挺有意思的。 很快到了开学的时候。 念白报了首都最好的学府，总算彻底摆脱了m市。 没错，她一直都惦记着自己的任务。 不就是让身边的人不觉的自己是白莲花么！她性格一点儿都不白莲啊，所以只要换到一个完全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不就万事大吉了。 [系统：主人，你完成任务的风格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坐飞机的时候，柠全程趴在她怀里睡觉。 真有意思，二少居然害怕坐飞机的。 念白抱着熟睡的人下了飞机，没走两步就觉得手臂酸的过分，果断把人放到地上拍醒。 柠眼底满是戾气，却在目光触及念白的时候瞬间柔和下来。 “啊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抱不动你，自己走。”念白清清嗓子。 “？” 这是，之前抱着他走的意思？！ 柠耳尖微红。 他讨厌飞机，年幼的时候，经历过一次空难，在海里泡了三个小时，侥幸被发现，活了下来。 可是很多时候，需要他去各地处理事务。 飞机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他每次上飞机都会靠助眠药物来获得精神上的安宁。 却没想到，会被身边的人出卖。 差点儿真的变成傻子供人折辱。 幸好遇见了她。 柠望着念白的目光里满是温柔。 也许他只是太久无人陪伴了，出卖他的那些人，这些日子他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 接下来，就该是让那个敢对他下手的组织，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柠眼神阴沉的看着上方挂着的天都航空的标识。 那个地方的总部，也在这里。 在他家的地盘上上，居然敢把手伸到他身上，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等白莲在天都安顿下来，就该是他行动的时候了。 如果这丫头打算住学校的话，他要怎么办啊。 柠一边加快了脚步，追上念白，一边有些头疼的按按太阳穴。 第20章 扭转白莲花人设（完） 念白一直很关注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所以，柠有行动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知道了。 念白没想到，二少居然能任性到这种程度。 带着一伙人就敢冲进人家组织的老巢里，这是去端了对面，还是赶着去送人头啊。 [系统：主人，您是不是有点儿本末倒置了！] [什么叫本末倒置？]念白藏在角落里，看着柠跟对方谈判。 [你现在能说，在我身边人的心里，我还是白莲花形象么？] 在新学校里，白莲一直稳坐专业第一。 人长得好看不说，性格还特别坦率直接。 有什么问题从来不藏着掖着当然，也十分不给人留情面。 老师讲课时候内容上不小心出点儿问题，她从来都是直接怼上去。 为此有人佩服她学识渊博，有的人嫌弃她情商低。 情商太高是有心机，性格直接又被说没有人情味。 谁都不是人民币，怎么也活不到人人喜爱的地步。 念白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还挺满意的，当然，如果柠不总是给她添麻烦就更好了。 念白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自己身上的系统其实是钟子明的系统。 不然那个小垃圾为什么总叫她去帮钟子明解决各种困难。 柠暗中搞破坏，念白就得暗中出手帮忙。 钟家几经波折，反而在更上层的社会建立了一些势力。 被二少盯上了的家族，居然能活这么久。 上流社会很是掀起了一层波澜，有人质疑二少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之后，实力算计大不如前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钟家背后是站了大人物。 当然，这都跟眼下的局面没什么关系。 柠带着的一帮人，凭借一场枪战突破了安阁外围的封锁线。 他是来报仇的。 作为二少回到天都之后亲自动手整治的势力，柠调集了目前天都所有可用的人手。 被绑架洗脑的少年少女被解救出来。 组织里的人被全部集中到了一起。 柠一袭黑色风衣，周身萦绕着如同利刃的冷锐气息。 他的眼神很冷，看着这些被用枪指着的人，宛如一地的死尸。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我下手？”柠勾起唇角，声音低沉。 人群一阵骚乱。 老实说。 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得谁啊。 “这里就没个能说的上话的？！”柠暴躁的怒吼出声。 “这属下们抓住的都是这里的调教师领头的人并未找到。”站在柠身边的人半跪下来。 “所以说，我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就抓了几个小喽？”柠被气的笑了。 在黑暗而空旷的地牢里，他的笑声显得格外人。 更让人无法预料的是，人群中，忽然有人从腰后抽出了一把枪，下一秒就抬枪指向了站在正前方的柠。 “砰” 枪声响起。 紧跟着柠带的人也扣下了扳机。 最先倒下去的是那个摸出枪来的人。 柠迅速回头，朝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二少，要不要我们派人去追？” “不必了，我可能知道是谁了。” [系统：主人你为什么要救他啊，你不是嫌麻烦的么，他要是死在这里，你就不用再辛苦的维持钟家了。] “但是被钟子明纠缠，明明更麻烦。” [系统：] 貌似挺有道理的，但是钟子明不是你的任务目标的么？！ 带的主人实在太不听话，完成任务的方法实在太奇葩了怎么整。 “再说，他本来就不该死的。”念白轻笑一声，“我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因为我的出现而死了。” “一次就够了。” 念白去超市买了很多的食物，大包小包的拎回家。 柠穿着一件盖到大腿的宽大白衬衫，翘着一双白玉般的小腿，歪在沙发上看电视。 怀里还抱了一只毛茸茸的猫头鹰玩偶，脑袋上的头发也不安分的蓬起来。 他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听到开门声，当着念白的面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最近可是越来越懒了啊。” 听到念白数落他，他不客气的怼回去，“可是饭还是我做啊。” “你不想做？” “不是，没有！我做饭！”柠揉揉眼睛，穿着拖鞋走过去，默默环住念白的腰。 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跟着她把食物一样样装进冰箱里。 “诶，有牛排啊。”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还改善生活？” “诶诶，你别往冰箱里放啊，被我看到了，能就这么放过么！” 柠抢过来，利落的开始处理食材。 念白看着他准备好的烛光晚餐。 “学的东西还挺多啊，什么时候会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柠咬着筷子，闷声回应着。 “还不错。” “我还有个事情要跟你说。”柠给念白倒上饮料。 “？” “马上就要一年了” “你准备回家了么？”念白挑眉，不是很明白他突然提起这件事的意思。 “不是！”柠矢口否认，“我的意思是，一年之后，我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为什么？”念白神情毫无波动。 “那个，我们公司，刚刚倒闭了。” “” 所以说，他突然向那个组织发难，甚至亲自上阵，还差点儿被对方给办了。 就是为了给她找这么个不用寄货回去的理由？ 念白第一次发现，果然有人的脑回路是在她预料之外的。 [系统：这位小哥哥逻辑满分，主人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男主了么？] 不是，她觉得吧，她还是继续留下来照顾傻子吧。 念白毕业之后，拆穿了柠装失忆的把戏，就没再跟柠住在一起了，钟子明一直在追她柠也来凑这个热闹。 反正，她就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生活。 对柠，她只当是养了个顽劣的小孩子，对钟子明麻烦你多看看程璐璐好嘛！ 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任务失败，毕竟对钟子明无感。 然而，可能优秀的人天生有种吸引渣男的能力。 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念白姗姗来迟。 所有人口中变化最大的那个，是白莲。 仿佛从某一天开始，她突然就变了，又或者，她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只是之前没人发现。 时间模糊了记忆，给了一切的不合理存在合理的解释。 [系统：任务完成解锁系统正式任务一级阶段以情心炼道心] [系统：正式任务开始解锁任务角色能力百分比保留特权解锁部分剧情特权解锁终极奖励开启百分比特权] 在念白还没有搞明白脑海里那些提示音到底在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变成了一头猪！ 一头圆滚滚的，已经成熟到可以宰来吃的肉猪！ [我靠，智障系统，什么仇什么怨！] [系统：主人居然骂人了，害怕，嘤嘤嘤。] 第21章 御妖师，御心师 这个任务世界没有剧情。 没有提示。 她现在呆在猪圈里 因为，她就是一头普通的猪！ “做个毛线的任务，姑奶奶不干了！” [系统：主人，稍安勿躁] [系统：主线任务，为这个世界的男主牺牲一次生命] 她，一头猪。 让她怎么牺牲生命？ 变成一盘儿菜叫男主吃了么！ 坑爹的吧。 念白哼哧哼哧的喘着气。 [系统：主人，这个世界，和您之前进入的世界都不一样哦。]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妖与御妖师，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科技存在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类和各种生物，借助的都是灵的力量。 自然之力，以及，各种变异的力量。 [这跟一头猪有什么关系么？！] [系统：这，这个主人，虽然您是一头普通的猪，但是您小时候被喂过不少的天材地宝，还是有些特殊之处的。] 念白猪蹄一踏，直接把系统屏蔽了。 作为一头猪，除了吃吃睡睡，她还能做什么？ 不对，吃，她是吃不下去了。 虽然她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可是，虽然变成了一头猪，在脂肪足够厚的情况下，她不想没尊严的去跟另外那些头猪去抢猪食。 好几天都没吃饭的猪被料理猪的那个老头注意到了。 念白被从猪圈里拉了出来。 总算不用跟臭烘烘的便便呆在一起了。 念白刚刚松了口气。 下一秒就被拉到了屠宰的地方。 ！！！ 等等，她不要死的这么草率啊！ 屏蔽一时爽，再找火葬场。 垃圾系统她怎么都召唤不出来了。 念白被拴在了一边，那个老头已经在石板上浇了水，开始磨刀了。 “咳咳，咳咳。” 香炉里冒着几缕白色的烟气，红木的书案前，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披着一件火红的长衫，手中执着一本书卷，正在研读。 衣衫如火，更衬得他面颊病弱的苍白。 捂住唇瓣的手拿开，掌心一片嫣红。 “三公子，三公子您没事吧。” 旁侧的管家之子董承赶忙过去扶住了他的身子。 “天，您，您怎么又咳血了，我马上去禀报老爷夫人。” “不要惊慌，老毛病了。”钟离抬头，有些苍白的面颊上绽开笑容，“不用让他们担心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扶我回屋吧，有劳了。” 御妖师世家，钟家。 钟家老爷钟灭乃是七星御妖师，一身鬼神莫测的神技，连如今陛下都礼遇三分。 钟灭家中有三子，长子钟吾，乃是少有名气的御妖天才，年仅十三岁便是五星御妖师了，只可惜，年少不更事，一场除妖行动，因为马虎大意，命丧虎妖之口。 次子钟年幼时因一场妖兽暴乱，大妖祸临寻仇，钟家保护不力而失去性命。 三子钟离，天生体弱多病，根本无法拿起钟家的传家法器。 他是在世人的流言中长大的。 而只有钟家人知道，钟离体弱的原因。 他活在这个世界的阴影里，没有伙伴，活在父母名为爱的保护壳中。 “谢谢。”钟离轻轻勾了唇角，“你回去吧。” “三公子，您好好休息。”董承躬身退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钟离盯着不远处桌子上的烛台，眼神黯淡，如同熄灭的烛火。 他以前，也曾有过朋友的。 “老先生，刀下留猪啊！” 念白被按在了案板上，徒劳无功的扭动着自己的小短腿。 完全挣脱不开的！ 还有，这个老头儿力气怎么这么大的！她这么胖的一头猪，用尽全身力量挣扎了，怎么还被他轻而易举的给拍到案板上了！ 念白眼睁睁的看着闪亮的刀锋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响起的这道声音，无异于救命稻草。 即使这声音听上去相当的猥琐。 那个老头子没有按照对方的想法停下来的意思。 只是飞来一枚石子，竟然直接将屠刀打飞了出去。 “你这个老头子，别那么急躁啊，贫道跟你打个商量。”来人身上披着一件黄灿灿的袍子，松松垮垮的围在身上，大半胸膛露在外面。 看上去相当的穷困潦倒。 还是个地中海。 念白躺在石板上，继续扭动着自己的小短腿。 她这个时候如果能成功翻过身来，逃跑的概率是不是比较大。 [系统：建议主人跟这个道士走哦，跟着他能接近任务目标] [你能告诉我任务目标是谁？] [系统：不能哦，这是主人的任务，主人要凭借自己的心来判断] [我突然很想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会答应帮你做任务。] 她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在她记忆的开始，似乎就是不停的在做任务，那么，驱动她满足系统愿望的理由呢？ [系统：权限不足，当前状态无法查询] 念白跟系统交流，在旁人的眼里，就是一头仰躺着的猪不停的哼哼。 “哎呀呀，贫道的坐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期待着本道伟岸的身躯了！” 正在想事情的念白瞬间僵硬。 神特么的期待！ 变成一头猪已经够奇怪的了，居然还有人想要骑猪，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贫道掐指算过了，与这头猪有缘，你宰了它，不过吃几顿肉，你卖给我。” “我这里有金子哦。” 念白眼角余光看着对方手里的一大坨金子，以及眉开眼笑的老头子。 没想到，这个地中海大叔还挺有钱的。 念白身子一重获自由，立马撒丫子想要狂奔。 她奔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地中海大叔一张大脸笑眯眯的凑在她眼睛旁边。 “贫道刚刚买下你，你就想逃跑，这样不好哦。” 因为念白极度不配合，这个自称任我行的神经质大叔并没有成功拿她当坐骑。 不过晚上，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杀猪儆猪，晚饭的时候地中海搞的居然是烤全猪。 然后，她让地中海见识到了更凶残的一幕。 “我靠，同类你都下的去嘴！！” 地中海手忙脚乱的跟念白拉开距离，“大胆妖猪，还不快快现出原型！” 他紧张的祭出桃木剑，指向念白。 念白晃了晃小尾巴，哼哼了两声。 总算能吃到一顿正常饭了啊，不容易，心酸。qwq “等等，你这好像就是原型啊我靠，难道是贫道的算法不灵了，可是我明明算到你这头蠢物是贫道的机缘！” “贫道要疯了啊啊啊啊！！！” 第22章 御妖师，御心师 他是个御妖师。 富有，同时贫穷。 富有的是金钱，贫穷的是灵力。qwq 最近他被一头猪妖给缠上了，更苦逼的是，这头猪还是他自己硬从一个屠夫手里买来的。 至于为什么他坚定的笃信这是一头猪妖 你见过一头猪需要睡床的么？ 你见过一头猪只吃熟食连同类的肉吃起来都毫无心里压力的么？ 你见过一头猪能听懂人的话，还会自己跟他要东西么？ 他全部都见过！ 就是这一头猪！！ 念白趴在篝火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真的觉得这个人能带我到男主身边？] [系统：主人，相信奇迹相信自己，要没有这个大叔的帮忙，你只有被做菜的份儿] [但是我感觉他现在似乎也很想拿我做菜啊。] 念白往那个不停在抓头的人那边看了一眼。 她觉得自己可能找到对方是个地中海的原因了。 智商本来就不够用，脑子不行的时候还要揪头发，长此以往脑门不秃才怪。 ！！现在那头猪正在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任我行终于忍受不了了。 他重重喘了两口粗气，默默的攥紧了拳头。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伴着一两声虫鸣，任我行轻手轻脚的向着篝火旁熟睡的猪走了过去。 他两手紧紧攥着一把长刀。 高高扬起。 重重落下的瞬间，念白睁开了眼睛。 天煞的！杀猪啦！智障系统为什么不叫醒她！ 念白发出了一连串紧张急促的哼哼声，然而留给它的时间根本不够她从地上站起来的，更别提躲开朝她砍过来的长刀。 而念白突然睁眼的举动，更是刺激了任我行，手里的长刀落势更增了几分。 重重劈到了念白肚子上。 好痛！ 念白发出了一声长嘶。 任我行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弹飞了出去，手里的长刀脱手飞出，飞离地面足足数十丈，最后咄的一声插在任我行脑袋前面。 跟他的地中海秃头就隔了一个手指的距离。 嗯，地中海刚刚被撞到了脑袋，已经晕过去了，不然指定更是一通惊吓。 念白委屈巴巴的翻身坐到地上，看着自己肥嘟嘟的大肚子。 好吧，现在她确认了，自己可能确实是一头有些不一样的猪。 但同时，她很确认的一点，自己不是猪妖。 因为之前这个半吊子御妖师想要跟她签订过御妖契约阵法完全无法感应到她身上的妖灵力。 那刚刚从她身上弹出的，阻止了对方那一刀的力量，到底来自哪里呢 钟府 油灯上亮着荧黄色的灯光，执笔的手素净又优雅，毛笔随着他的动作在纸张上留下飘逸灵动的痕迹。 执笔的手突然顿住了。 紧跟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呛咳声。 原木色的纸张上瞬间盛开了颓靡的红。 毛笔掉在书案上，丝丝缕缕的红正是顺着他手指的缝隙落下的，他墨黑的瞳孔里满是彷徨。 当中，还隐着一丝不可查觉的欣喜。 他的手重新落回桌面上，露出了苍白俊朗的面颊，唇边即使仍带着血色，神情却万分温柔。 火焰跳跃下，眼里像是揉碎了太阳的光芒。 她还活着。 真好。 还能见到么？ 念白因为昨天一晚上在思考人生，睡得有点儿晚。 如果不是系统及时把她叫醒的话，她可能就要跟丢这个地中海御妖师了。 地中海跪在她面前，呈五体投地姿势。 “姑奶奶，猪妖奶奶，我只是外出历练的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世的儿子，出门在外不容易啊，无意中惊扰到您是我的不对，我更不该以您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您法力通天，哪儿需要我来救啊，是我” 这个人好聒噪啊。 念白眯着眼睛哼哼了两声。 她有说什么么？她做了什么了么？ 明明昨天是地中海先动手的啊！她纯属被动挨打！ 念白看着这个家伙趴在地上磨叽，也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相当不满的照着它脑袋顶踩了一脚。 念白发现这个地中海无法领悟她着急赶路的精神。 于是，念白让地中海见识了。 一头猪不光能做上面那些，还能写字的。 即使写出来的字是丑不拉几的。 这头猪让他走！ 但是他往哪儿走啊！ 而且不是放跑他的意思，这头猪仍旧慢悠悠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任我行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在这头猪想要逃跑的时候，怎么就没把它给放了呢！ 这么一想，那个老头儿才是高人啊！ 这么说，他的机缘其实是那位准备宰猪的老大爷？ 任我行回头，望着来时的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他也不敢这么带着猪妖往回走，这猪妖道行深浅不明，还是小心行事为上。 任我行一边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一边转动着他不甚灵光的脑子思考对策，半晌眼睛突然一亮。 这种棘手的妖怪，在那里，一定能有解决之法！ [你有没有觉得，他突然变得很兴奋的样子？] [系统：主人，他似乎想到要带着你去哪儿了] [所以你现在能透露给我，男主是什么身份了么。] [系统：哎呀，主人不要为难人家，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剧情哦，全靠宿主自行摸索，奖励也很丰厚哦] [做任务有奖励的么为什么我以前从来不知道。] [系统：咳咳，这不是伦家刚刚升级，解锁奖励功能嘛] [所以，我以前都是在白打工？]念白的声音迅速危险起来。 [系统：等，等等主人！您不是拥有了可爱的我么，物超所值！] 走在前面的任我行感受到身后某猪凶神恶煞的眼神，默默打了个寒颤。 难道他准备把这头猪送到钟家的打算被看穿了？ 任我行内心瑟瑟发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画着圈圈。 这人怎么不走了。 念白不满的撞了任我行腿肚子一下。 猪蹄子不满在地面上跺了跺。 不知道这里赶时间的嘛。 一点儿都不想跟你这个不修边幅的大老粗每天呆在同一个篝火旁边。 总结前两个世界男主的经验，男主应该长得挺不错的吧。 念白把系统在脑海中的叭叭叭丢到一边，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到底如何才能走上猪生巅峰这件事。 [小剧场]钟子明×程璐璐 内容作者：花一城谢城 【小剧场】程璐璐x钟子明 ps:这里是原本的世界，人设是甄甄的，ooc是我的 白莲哭的梨花带雨的求着钟子明不要分手，说只要可以在一起，她什么都能忍受，只求能够继续待在他身边。 “啧，这女的怎么这么烦人？”钟子明受不了了，虽然这个女人确实挺识趣的，什么都能忍受，但是吧，这只要是个东西就都有保质期，保质期过了，就该扔了。 依旧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酒吧。 噼里啪啦，是玻璃碎裂的声音。酒吧里，一群中二少年为了一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 两个人围着吧台大声叫唤着。 “对面的你有本事过来啊！” “有本事你先过来啊！” “你先过来！” “你先！” “你先！” …… “嗤” 坐在角落里的程璐璐晃荡着红酒杯笑了。丝毫没有作为被争抢的人的觉悟。 她看戏般，看着对面灯光照射着的地方。 钟子明简直要被气死。他堂堂钟家大少爷，竟然被这个小兔崽子抢女人，当他不要面子的吗？他未婚妻，他还没有说啥轮得到你来抢？ “怎么滴，你不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放手不行啊。”这人仿佛害怕钟子明动手，钟子明进一步他围着吧台退一步。 “谁说我不喜欢她！”钟子明仿佛被对方噎住了，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程璐璐放下酒杯。走到围观的人群中，想看看这个钟子明狗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告诉你，我我我……喜欢璐璐姐好几年了，我劝你放手，别耽误人家。” “小矮子，我喜欢谁还轮不到你来说道，你还是回家把作业写了吧，小心你爸让你继承家产。”程璐璐突然开口，惊了对方。 “我才不要继承家产，璐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钟子明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真的认识，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那他还有什么面子，不行，他得找回场子。 钟子明脑袋一热，走到程璐璐面前，趁着对方和小矮子说话，一个上前，吻了上去。 没有任何经验的钟子明就这么维持着嘴唇贴嘴唇的姿势，内心戏十足，挑着眉看那个小矮子。 “怎么样，这是老子的人。” 程璐璐睁大了眼，极其不可思议。姐这么大了还没有被人强吻过，现在竟然被一只狗咬了？ 程璐璐一个巴掌过去，踏着高跟鞋走了。看似从容不迫，实则步伐出卖了她的内心。 钟子明可是看清楚了，程璐璐可是脸红了。 “不愧是我未婚妻，不错，够辣。” 钟子明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这黑色的背影仿佛入了迷，匆匆追了上去。 小矮子看着这两个人，不争气的捶了一下吧台。 “哎呦，我的手。” 钟子明没有追上程璐璐，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她坐上车走了。 然后没几天，全校都知道了，他们向来花心的校草大人在轰轰烈烈的追求高冷美人程璐璐。于是众多人在学校论坛上开了一个赌局:[这一次校草会保持多久呢？买定离手啊] 结果没想到，大家输得一塌糊涂。 多年后，钟子明和程璐璐的婚礼上。 他们一起给宾客敬酒。 “小矮子，怎么样，认输没？”钟子明举杯，挽着程璐璐，笑得一脸灿烂。 “哼。哎呦。”小矮子被旁边的一个女人掐了一把。“老婆我错了。” 婚礼办得很盛大。 外人只以为这两人只是为了家族联姻，殊不知女王低头摘下了王冠，中二少年再没有跟别人打过架。 第23章 御妖师，御心师 钟离每天最常做的事情，便是读书练字。 今日的钟府，却不像往日一般安静。 “董承，外面发生了什么？” “三公子，我这就出去看看。”董承摇摇头，躬身退出书房。 钟离看着在纸上晕染开的墨迹，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慌。 他将笔放置在一旁，也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还未出门，便被门口候着的丫鬟给拦住了。 “三公子，外头风凉，奴婢给您备了衣服再出去吧。” “不咳咳。”他手按在门扉上，必还未出口，便是一连串的呛咳。 丫鬟找来了披风，细心给他穿好。 “三公子体弱，出门还需多注意些才是，不然老爷夫人怪罪下来，奴婢们也不好交代。” 钟离无奈的勾勾唇角，“抱歉。” 在这里纠缠的功夫，董承已经步履匆匆的回来了。 “三公子，知道是什么事了。” “？”钟离用满含求知欲的单纯眼神看向董承。 “是有个外乡人，带了一头家猪，硬是闯进了府，在府里吵闹着想要见家主帮忙除妖。” “父亲大人不在么？” “今日陛下宣家主大人入宫，眼下还未回来，夫人今日也回门了。” “总不好叫他一直吵闹下去，被旁人瞧了笑话，我随你过去看看吧。” “可是公子，您的身体。” “无妨。”钟离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是还有董承你在么。” 钟府前院 秃顶的道人敞胸露背，双手叉腰，好不威风，周围围了一圈拿着扫帚的小厮，作势挥赶。 他往那里一站，倒像是定海神针一样，身形不过微动，那些扫帚就没有一把能打得到他的。 反而忙的那些小厮彼此误伤，打作一团。 “都住手，闹哄哄的，像是什么样子。”钟离轻咳两声道。 那些小厮们赶忙扔了扫帚，“三公子，是这个人欺人太甚！” “谁能跟我讲讲，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离眸光微动，眼神带些笑意，落到了坐在一旁看戏一般的那头猪身上。 念白很符合一头肉猪的长相，膘肥体壮，粗略估计能够个三百斤。 最要命的，她看上去脏兮兮的。 被少年的眸光看着，念白破天荒的感觉不好意思。 少年一身烈焰般的红衣长袍，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绣云纹绢丝长袍，目若朗星，面如白玉，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散落在丝白的衣袍外，宛如天降谪仙一般。 遇到一个长相这般的男子就已经很难得了。 如果不是他身边站着的人的话念白估计会直接把他当成男主了。 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子看上去也丝毫没有被这位三公子压制住。 如果说钟离给人的感觉宛若春风拂面一般温和俊美的话，他身边站着的人，则给人一种刀锋般的硬朗帅气。 不过，这两个人里，应该有一个是她任务的目标吧。 念白有些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 “哎，你们这些仆人，一个个磨磨唧唧的，京城颇负盛名的钟府，原来养的就是这么一堆酒囊饭袋？失策，失策。” “我从未见过先生，不如您且说说，来我钟家，到底所为何事。”钟离身子抖了抖，抑住了呛咳。 念白跳起来撞了任我行后腿一下。 都把她送来了，还磨叽什么，赶紧想个办法让她留在这里啊！ 刚刚躲十几把笤帚都如鱼得水般自在的地中海，这会儿却躲不开一头蠢笨的猪，被它撞的向前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撞上钟离。 利刃出鞘。 董承右手执剑，警惕的挡在钟离身前。 钟离的手从后面扶住他肩膀，“我没事。” “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啊！”任我行摸着秃头，尴尬的笑笑。 靠。 这个少年人，居然能够凭空召唤长剑，怕不是御妖心法已通七层，有炼化本命神器的本事。 钟家果真不愧是当今天香王朝第一御妖世家。 他刚刚还气势汹汹，下一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仍旧站着的念白眼角抽搐的看着这个没节操的道士。 “钟家的大人啊，刚刚是贫道被这头猪妖给迷惑了心智，所作所为完全不是发自本心，还要多谢这位小兄弟，把我从被魅惑了心智的状态中给救了出来，求求两位大人救救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 “”钟离被他一通话彻底给说蒙了，下意识的抬头，对着董承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董承表情一言难尽的收起了自己的法器。 无端背锅的念白气的踹了五体投地姿势的任我行脸一脚，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钟离面前，抬起脑袋看着他。 这么仰着脖子真的好费劲。 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这个少年，有种很想亲近的感觉。 “你说，这头猪，是一头猪妖，它还魅惑了你？”钟离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仿佛隔了云，显得有些缥缈。 董承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这世界会魅惑之术的，只有三种妖物，雪兔、狐妖、猫妖，你竟说一头猪也能魅惑了你，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招摇撞骗也想来我钟府？有多远滚多远吧还是。” “哦，对了，带着你这头猪一起。”董承不客气的弯腰，直接拎着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另一只手便要去捉猪了。 钟离却突然开口。 “这位本身也是御妖师，观其修为不俗，会来钟府乃是信任我们，这头猪，许是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异常之处，不如暂且留下，等父亲回来后，再行商议。” “三公子，这人满口谎言，不知是打什么算盘，留下这头猪，恐有后患。” “董承。”钟离默默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应我这一次可好。” “”似乎，有些不妙啊。 念白看着钟离伸出去拉董承袖子的手，莫名感觉周围有种奇怪的氛围。 ！难道说，她这次找的是双男主！还是对基？！所以说女主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她才会变成一只猪的么！啊啊啊，智障系统到底是要搞什么！！ [系统：主人，你不要瞎想好不好（这口锅我不背！绝对！）] 正在念白脑子里名为暴躁的小人要炸掉的时候，钟离却蹲下了身子，与她平视。 “我以前，也养过一头小猪只是，与你不一样，它不会长大呢。” “它永远都不会长大了” 那只纤白的手，没有嫌弃她的意思，落到了它的头顶，轻柔的抚摸了两下。 “你就在这里，先住下吧。” 第24章 御妖师，御心师 念白看着钟离衣衫飘飘的走了，董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这个是不是男主啊？] [系统：别问我，说了啦，新任务系统开启之后，我也没有判断男主的能力啦！] [要你有用？] 念白迈着四条小胖腿，也跟上了钟离。 等要进屋才发现自己被这头猪给尾随了的钟离表情有些愕然。 “你怎么跟着跑到这里来了。” “三公子，这头猪不太对劲儿，该尽早除掉才是。”董承伸手，除妖法器再度出现，手指一弹，长剑出鞘。 耍什么帅！ 她但凡是个人，也能那么酷炫的玩剑！ 念白十分不忿的盯着拿着长剑的男人。 被头猪怒视了的董承摸摸鼻尖，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他手中长剑便要落下，被钟离从旁侧攥住了手腕。 只是钟离力道明显较小，董承的手臂才被微微扯偏，钟离便被力道带的跌向地上。 长剑咄的一声刺在念白猪头前面。 董承左手一揽，将钟离拦腰接住，免了他跌倒的受伤。 “现在一切还未有定论，它兴许无害人之心。” “三公子，你平时吃的猪肉也不少。”董承牵牵唇角，看似是笑了。 念白却看见了他眼底翻腾的讽刺与恨意。 看来这个人，对钟离的态度，并不像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钟离仍旧是弓着腰冲向地面的姿势，不知是面庞充了血，还是被董承话刺激到了，向来苍白的面上染了一层薄红。 借着董承的力量直起身子，下一秒将人推开。 “我先回屋了。” 吃什么东西，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支离破碎的端上来，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在钟离匆匆离开之后，董承倒是没对念白再下手。 相反的，他蹲下身子，朝着念白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这个人，是不是假模假式的。” “这个钟府，所有的人都是一个德行，平日里也不敞开大门接客，难得你主人能带着你闯进来，还让钟离上了心。” “好好表现，我可是很期待，你们能做出些什么呢。” 所以说，之前的粉红色泡泡，其实是她的错觉吧！ 而且董承这个人，活脱脱一个戏精，自己的演技跟他比起来，拍马不及啊。 [系统：主人，您太谦虚了] 念白冷静的踩灭系统聒噪的声音，晃着屁股离开了这间屋子。 身为一只猪，行动相当不便啊。 而且，这是在除妖世家，要小心不能被当成妖怪给灭了。 念白自己主动上池塘里偷偷洗了个澡。 身上沾了好多的泥，念白十分嫌弃自己，奈何小猪蹄子太短，根本洗不干净身上。 “” 洁癖患者每一秒都在怀疑人生。 念白正在池子里划水，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她转脸看过去，正对上钟离站在凉亭上，掩面微笑的样子。 董承这时不在他身边。 今天的阳光很好，钟离多半是外出晒太阳，去去病气的，他身旁站了个小丫鬟，低眉顺眼的伺候着，石桌上还布了果盘。 真会享受生活，泡在水里的念白哼哼了两声。 她已经在这钟府呆足三日了。 任我行发现这头猪不再纠缠自己后，早在第二日就偷偷溜了，只留了念白在这里。 为此董承没少在她面前说要杀了她吃猪肉。 念白则每当剑比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都在思考自己真的被端上桌算不算是为了男主牺牲。 [系统：主人，劝你不要那么草率] 不过董承一直都是动嘴，念白也不会自己往剑上撞，不然董承被弹飞出去，回头说她是妖就不好了。 有人吃猪肉，没人敢吃妖怪的肉。 [系统：] 念白每次看着董承的目光都带着惋惜，搞得董承这两天每次单独面对她的时候，都不再伪装自己那副忠心护主的样子了。 总是在言语上逼迫她对钟离下手。 如果她有那个能力，至于在这里听着你叨叨？ 念白惋惜的目光升级成了看智障的目光。 她现在觉得董承完全白瞎了自己一张好看的脸，当反派当的这么明目张胆的么？也不怕哪天被人给揪了小辫子。 她也没瞅见钟离有欺负过下人什么的啊。 “你过来。” 在念白出神想事情的时候，钟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过了凉亭的围栏，蹲到了水边。 他朝着在池子里游泳的念白招了招手。 念白循声望去。 从来没见过用苹果勾引一头猪的。 但是 她不是一头普通的猪。 于是念白晃着自己四条小短腿游了过去。 至于她为什么能不沉底儿大概是因为脂肪比较厚？ 虽然搓不到自己身上，但是泡了这么久，还是有些效果的。 身上的泥去了些，念白才发现，自己是头白猪。 她有些吃力的仰着脖子够到了钟离手上的苹果，然后咬住往后面退了退。 噗通 念白表情凝固的咬着苹果，身前溅起的巨大水花拍了她一头一脸。 ！！！ 不是！她什么都没做！她怎么知道这家伙力气不大，捏着苹果的力道倒是不小。 感情不是给她吃，只是想逗她玩啊。 钟离不会水。 就扑腾了两下就沉底儿了。 “”什么仇什么怨。 念白万分吃力的从水里背着人浮上来，丫鬟惊慌失措的叫声，仆役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吵得念白脑子里乱糟糟的。 人她背着呢，还没死呢！叫唤什么！ 凉亭这边太高了，上不去，那个丫鬟就知道站在那里叫唤，也不敢走到水边来，更别提把钟离拉上去。 念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驮着人往她下水的岸边游了过去。 一路上游的小心翼翼，还要防着钟离从他身上滑下去。 没错，念白从水底把人顶起来的时候，钟离就已经晕了。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弱啊。 念白心中腓腹不断，四条小蹄子倒是一直没停过，直到将人送到岸上。 追着猪来的小厮们叫叫嚷嚷的，念白看着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样子，果断把人扔到岸边，掉头就回了水里。 那些小厮叫骂着，但一时也没人追猪，大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钟离身上。 一个懂些医术的仆人半跪在钟离身旁，抬手试了试他的呼吸。 “坏了，三公子三公子，没气儿了！！” [你特么一定在逗我] [系统：主人，请文明用语哦，拯救落水美少年，你可以的，不要大意的上叭！] [怎么上，猪工呼吸？] 第25章 御妖师，御心师 没轮到念白出手。 因为董承及时赶到了。 他施了术，钟离就咳醒了，吐了水。 念白游在远处，看着一片骚乱的岸边。 [智障系统，你说，董承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让她害人，自己却出手救人。 阳光从董承的侧面打过去，在念白这个角度，只看见他隐在阴影额发下的，嗜血般邪恶的眼神。 这一定不是个好人。 [系统：] 钟离被几个小厮扶着走远了。 凭着极好的听觉，念白听他低声吩咐。 他落水之事，与那头白猪无关。 真是的，虽然本来就是他自己蠢，抓那只苹果捏的那么用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身子那么弱，也不知道平常多注意一点儿。 [系统：主人，您这是在关心人么？] [闭嘴！] 念白游到人已经散去了的岸边，慢腾腾的爬上去。 有了钟离的吩咐，那些看见她的下人虽然会在远处议论纷纷，倒是没人对她下手。 念白一身的污泥，可能是在水中救人时候磨蹭的，全都掉了个干净，露出宛若陶瓷一般白亮的皮肤。 她听见那些人细小的议论声。 [我真的是头妖么？] [系统：主人，请不要想太多，您现在就是一头普通的猪。] 在念白纠结自己到底该怎么打入男主身边，光明正大的尾随男主，以便日后牺牲剧情的时候。 钟灭回来了。 钟灭回府时候脸色不太好，整个人周身尽是戾气。 下人们一时没敢通报府中多养了头猪的事情。 念白连人都没见到，就收到了系统的警报。 她只得远远的藏起来。 连藏在假山附近偷偷看两眼的打算都被系统疯了一样的警报声给打乱了。 书房。 青铜立尊被四角异兽托举着，立在房屋正中央的木地板上，当中插了三根手指粗细的贡香，此刻正徐徐燃烧着。 空气中漾着让人能够宁心静气的檀香味。 只是丝毫无法平息钟灭急躁的情绪。 他右手呈拳，重重砸在书案上，激的案上的竹简都飞了起来。 “把钟离叫过来。” “不知老爷在陛下那里经历了什么。”董承双手抱拳，微微躬身，神态恭敬。 “三公子前日不慎落水，如今身染风寒，老爷如此气势汹汹，怕会对三公子身体造成损害。” “我有火气，也不是对他发的。”钟灭愣了数秒，重重叹了口气。 神情中的愤怒稍减，转而变成关切。 “他是如何落水的。” [自己的命运，被一个反派掌控的感觉，不是很美好啊。]念白坐在远处，啃着一只它从膳堂偷来的猪腿，吃的满嘴油花。 她刚刚可看见董承进了那个房间。 如果，他暴露了自己的话，身为一头猪，恐怕只有被提着脖子宰掉的命运吧。 念白正吃的不亦乐乎，头顶却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她后知后觉的抬头，出现的却是钟离灿烂的笑脸。 念白被惊的发出了一连串哼哼。 钟离的手却毫不嫌弃的捂住了它的嘴。 “噤声，跟我来。” 嗯。 念白被藏起来了。 它只听说过金屋藏娇。 头一回见到藏猪的。 她就这样，什么都没做的，进了钟离的卧室里面的密室。 自己家里还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这个世界果真奇葩。 虽然是密室，但是这两间屋子的装修，丝毫不差，只是因为在地下，所以一路都是布置了灵火助燃的烛台。 念白跟在钟离身后，有些想不明白，它一头猪，怎么就值得钟离另眼相待了。 “咳咳。”钟离手攥紧了心脏部位的衣服，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去了力道一般，艰难的撑着墙壁。 “你怎么了？”念白紧张的凑到他腿边。 等等。 她刚才好像是，说话了？！ 钟离捂着唇，血顺着他手指的缝隙落在地面上。 他循着声音望过来的眼神，有震惊，但更多的，怎么是惊喜啊。 念白被一系列的变故砸的头有点儿晕。 下一秒就被钟离倒下的身子给直接砸的趴在了地上。 不是吧，就带着她下个密室，怎么就晕了呢。 差点没被砸扁的念白艰难的把他的身子推平，用自己的小猪腿蹭了蹭他的额头。 好烫。 生着病还要到处乱跑。 念白心中腓腹，动作上却格外温柔。 这间密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她有关。 念白朝着里面上锁的那间屋子看过去。 她没有什么私闯民宅的习惯，但是，里面的那件东西，是她的！ “您说什么？！怎么可能，三公子的状况，陛下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被指婚给公主。” “陛下这是想彻底绝了我钟家的传承啊。”钟灭满面沧桑，颓然坐在椅子上。 “我自问平生所为，绝无愧于帝王，无愧于本心，我钟家式微至此，陛下竟还不愿放我钟家，一条生路吗。” “其实，娶公主为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董承犹豫了片刻开口道。 “好事？”钟灭嗤笑一声，“帝王心术，你又怎知。” “我钟家传承，除了御妖之术出名之外，医术更为通绝，那位长公主，一生都不会有子嗣。” “” “而钟离，若他真娶了公主为妻，这辈子也绝无纳妾的可能。所以，他不能娶！” “那您为何要找钟离来。”董承起身，不解的看向钟灭。 钟灭的目光带着惋惜，落在了他的身上。 “为了离儿，只能暂且委屈你了，我有一计，还需你们二人，配合行事。” 董承单膝跪地，“我这条命，是钟家给的，能为三公子做事，为钟家做事，是奴的荣幸，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倒是不需要你做这些事情。” “钟离深居简出，你常伴他左右，也鲜少出现在人前。” “您的意思是” 钟灭一挥衣袖，铜尊中的烟气瞬间被卷的变了一个方向，朝着屋外涌去。 他长叹一口气，“钟府平静了这么久，有只妖闹腾一番，也不是什么奇事吧。” 董承仍旧半跪在地上，只是他垂在身侧的手，早已默默攥紧。 钟家。 算无遗策？ 这次，是你入我董承布的局了！ 第26章 御妖师，御心师 这是 妖丹。 念白看着在封印的罩子中散发着红光左右冲突，却无法挣脱的那个红色丸子。 想吃。 [系统：检测到原主妖丹，是否汲取] [你不是说我就是一头普通的猪么？] 刚刚在门外面的时候，念白要挟系统帮她把门打开，结果这个小垃圾告诉她要撞进来。 最后她是把门撞出个洞才进来的。 然后现在，妖丹明明被更麻烦的法术封印，它又说能汲取？ [如果你有实体的话] 系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就当它什么都没说好叭！ 念白从一头圆滚滚的猪，变成了一个小胖墩。 她低头看看自己肥嘟嘟的小胳膊，一脸的嫌弃。 [系统：恭喜主人，解锁原主剧情] 随着妖丹被重新吸收，念白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多了好多记忆。 记忆里有两个小胖墩，一个是自己，还有一个，貌似就是钟离。 那些记忆像是碎片一样，断断续续的，大多数是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还有她维持着原身，跟在那个小男孩儿身边的样子。 记忆里出现最多的画面，则是一场妖祸。 大妖降临。 一只手穿过了某个人的胸膛。 血溅了他们两个一身。 后面的记忆就没了，包括她为什么年纪不大就能化形，后面的妖丹是怎么丢掉的。 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念白眸光暗了暗，收拾好心思。 人类的形态，总比之前要方便很多，她半跪着从自己刚刚撞出来的洞爬出去，从房间里翻出了一个药箱。 虽然智障系统什么都不灵，但是问问什么药能用还是靠谱的。 在念白帮钟离降温治疗的时候，钟府上找三公子像是要翻了天。 谁都知道三公子身体虚弱，今日偏偏将门口的使唤丫鬟给支走了。 等丫鬟回来的时候，屋子里早没了钟离的影子。 就连向来跟在他左右的董承都找不到三公子的踪迹，那丫鬟被钟灭愠怒的眼神瞪着，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就想把三公子最近跟一头猪走的亲近的事情给说了。 却见到董承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丫鬟便又低了头，打着颤伏在地上。 “大人，三公子已是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从小到大就不懂事！”钟灭一拍桌子，怒气冲冲，“若是他能有董承你一半的修养，我钟府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董承微微颔首，手指从腰带间划过。 这个老顽固，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么。 如果不是因为三公子势弱，他怎么会用这么温柔的手段。 “一群废物，养你们不知道干什么吃的，他比普通人还弱，又生了病，这样都看不住？！”钟灭随手拿起了一卷竹简，朝着那丫鬟砸了过去。 “派人去找，府内找，不要声张到府外！” 旁边几个仆人包括地上的丫鬟，慌慌张张的领命出去。 以前钟老爷的脾气也不好，却仅仅是看着凶而已。 几个仆人迅速退开。 董承抬头，“大人，香要熄了，我来换香吧。” “”钟灭眉头紧锁，直接甩袖离开。 在钟灭离开后，董承不紧不慢的换了三支贡香。 那香燃起来的时候，初是红色的，半晌之后，才慢慢化为了白色。 好冷。 钟离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猛地睁开了眼睛。 好重，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趴着只丸子。 好吧，是一头小白猪，趴在他胸口的位置，虽然只有拳头大小，还是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儿。 这么对待一个病号真的好么。 钟离捏着小猪圆滚滚的身子，把它拎起来，扶着床柱慢慢坐直了身子。 这是，地下密室。 里面那个房间的门，被撞开了。 那里面的妖丹，一定已经被取走了吧。 想到自己昏迷前这只小猪问过的话，钟离神色更温柔了些。 “还能见到你，真好。” 有人要为发生的一切付出代价。 而最该为此付出代价的，是你。 钟离看着床边呼呼大睡的小猪，默默攥紧了手指，一枚尖细的虎牙，在唇瓣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不能留在这里太久。 被发现就惨了。 钟离悄悄离开了屋子。 念白因为之前刚刚收回妖丹就强行化形，妖力一时供应不过来，陷入了深层睡眠。 钟离被发现之后，直接被带到了书房。 钟灭震怒的让他跪下。 白色的披风落到地上，沾了灰尘。 钟离跪在地上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屋里，除了这一对父子，只有贡香在徐徐燃烧着。 “你去哪儿了。” “我只是在周围随便走走，没注意到在后山凉亭睡着了。”钟离仰头，露出了一个有些害羞的笑容。 “父亲，我不知道您一回来就在找我，抱歉。” “你去后山做什么！”钟灭丝毫没有因为钟离的乖巧温和下来。 从那次之后，他总是看自己这个三儿子不顺眼。 如果不是因为他，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有的妖都是十恶不赦的！都必须被消灭！ “父亲，父亲您怎么了？”钟离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扶住身形有些不稳的钟灭。 刚刚，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在父亲的身上，出现了红色的魔气。 那是魔化的前兆。 可是，为什么。 以钟灭的修为，怎么可能会魔化呢。 这会儿再仔细看，有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钟离只能当自己方才是眼花了。 “罢了，你去后山做什么，我也懒得管，今天叫你过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 钟离安静的听完钟灭的话，“我不会娶公主的，但是，父亲您的行为，岂是君子所为。” “更何况，欺骗朝廷，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为了孩儿这般犯险，不值得。”钟离眼睛亮亮的，执着又认真，“我自己去和陛下说。” 钟离被钟灭一巴掌抽的几乎跌到地上。 “公主见都没见过你，她为什么要嫁你？你以为你跟那个人说，能起到什么作用？” “若不是钟家，你什么都不是，不要以为你自己能做些什么。”钟灭冷哼一声，“我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了，你只要照我安排行事便是！” 第27章 御妖师，御心师 [系统：真惨] [你在说什么？]念白盘着腿坐在床上。 好久没能有这么舒服的坐姿了。 当个人真愉快。 [系统：钟府要有大变动了，你还藏在这里么？] [还不是你一直叫唤的跟要死人了一样。]念白靠在墙边，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也懒得动换，在这里窝着也不错，尤其是这里也有干粮和水。 念白怀疑这里可能是方便钟离随时随地离家出走准备的秘密基地。 系统对此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倒是念白通过原主的记忆，更加确定了钟离男主的身份。 [系统：只要你不露原形，现在的钟家主无法判断出你是不是妖哒我是个科学合理又有数据支撑的小可爱] “” 念白自己偷偷从密室里溜了出来。 一出来就发现了，整个钟府乱遭遭一片，连天都是阴沉沉的。 好重的妖气。 念白仰头，天上有一头龙！ 蓝色的龙，足足有百丈长，在朝着一个方向吐水，已经淹了好些地方了。 一个大汉踩着法器，凌空立在那条蓝色巨龙面前。 钟府里也是乱糟糟的一片。 随着轰咔一道雷声。 天上下起了大雨。 雨水中缠绕着黑气。 [系统：混合着黑龙妖气的雨水，会使人身体虚弱。] [你色盲？] [系统：[○｀Д○]人家叫黑龙怪我咯？] 念白抬手，看着打在她手里就散掉了黑气的雨水，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出来了？”一把油纸伞罩在了她头顶。 念白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到了钟离微笑的脸。 “父亲在除妖，董承也一同去了，这里不太安全。” 大半油纸伞都罩在了她头上，念白看见雨水打湿了钟离的外袍。 这个人是不是蠢。 钟离接触她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你还记得我么？” 他说了这么多句，都没见她回应过一句。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从小腼腆，在两个哥哥的光芒下长大，像是黑暗中的影子。 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关注都落在两个哥哥的身上，他从小就没有朋友。 直到有一天，他捡回家了一头小猪，后来，他又认识了一个小姑娘。 即使是这样，他所拥有的，还是被无情的剥夺了 “蠢。”念白有些艰难的抬着他的手臂，让伞把他自己罩住。 “这些雨水对我没什么影响，倒是你，小心又生病。”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钟离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笑吟吟的开口。 当个小孩子一点儿都不好。 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给抱起来了！ 不过钟离不是一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样子么，怎么连她都能抱起来了。 “跟着我很危险的。” “但是，既然再见到了，怎么都不想放开你的手。”钟离贴近她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 她叫人像是蹭大型宠物犬一样的给蹭了！ 这个家伙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她是妖啊！妖！ 你一个除妖世家的人对一头猪妖这么亲昵是要闹哪样啊？ [系统：主人，您是不是对御妖师有什么误会？] [有个锤子的误会！]念白抬头看向天上。 那几个人，法术幻化成的光剑正在那天蓝色的巨龙身上留下无数道伤口。 这些人除妖的手段，不正是这么做的么。 每一刀一剑，都是朝着致命的位置去的。 “很惨烈，对不对。”钟离的声音很轻，他抱着念白的手紧了紧。 念白嗅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清浅药香味。 钟离身上一直都带着一股药味，他身体向来虚弱，但是，今天的药味，似乎跟她之前嗅到的不太一样。 而且，刚刚那么多雨水都落到了他身上，按理说，他早该生病了才对。 念白还没来得及细想，在天空中展开的争斗陡然间变换了方向，朝着地面而来。 准确的说，是朝着钟府的方向而来。龙尾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瞬间劈裂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地缝。 飞起的土石甚至溅到了钟离身边，他仍旧是那幅平静温和的表情。 那条龙普一落地，就拆毁了大半的房屋。 “他还是这么做了。” “你早就知道”念白眉头微皱。 一个刚才还在天上跟黑龙缠斗的身影陡然落在了钟离身边，“三公子。” “这是？” “她迷了路，我刚好看见。”钟离面不改色的撒谎。 他怎么不记得府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 那位御妖师奇怪的盯了念白两秒，身后传来轰隆的爆炸声让他瞬间回神。 “公子，跟我来。” 钟离抱着念白，跟着这人从一条密道中离开。 “父亲安排的，准备替代我的人，是谁？” “董承” “那些往日照顾我的仆役呢？” “少主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大人已经安排好了。”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状况。 大人总是最先想好那些普通人该如何撤退。 钟灭手握长刀法器，双眼之中尽是暗红色的嗜血光芒，站在黑龙的面前。 刀锋在鳞片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也带起了道道血痕。 巨龙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带动一些房屋的坍塌。 废墟瓦砾之上，尽是痛苦的哀嚎。 有的坚持，早就已经死了。 回娘家省亲的钟夫人，接到天香城中的变故消息后，惊的手中的茶盏都摔在了地上。 “什么，钟离没事儿吧。” 之前在钟府突然收到了娘亲病重的消息，钟夫人急匆匆的赶往北城，等赶到之后才发现，是误传的消息。 老夫人虽然生了病，但经名医诊治，已无大碍。 她许久未曾回来，便被留在了娘家小叙几日。 没想到天都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有姐夫在，想那黑龙也不会翻出太大的浪花。”纵然有弟弟的安慰，钟夫人仍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 在钟夫人急匆匆赶路的时候。 与黑龙的一场大战已经尘埃落定。 整座钟府变成了一座废墟，大雨一直没有停过过，雨水混合了满地的鲜血，往池塘中汇集过去。 这里的血，有那条黑龙的，更多的，是人类的血液。 哀嚎声到处都是。 一把长刀插在已经死透乐的黑龙头上，在那把刀的旁边，坐着一个身形有些臃肿的身影。 他整个人，都仿佛跟暗黑的天幕，融为了一体。 第28章 御妖师，御心师 “三公子在这儿！快来人！”有人大喊了一声。 压过了那些凄惨的哀嚎。 受伤较少的人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去抢救他们身弱体虚的三少爷。 坐在黑龙头上的钟灭动了动身子，慢慢抬起头。 他环顾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周围，慢慢抬起了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些，都是我做的么。” “我怎么能” 他本来明明打算的是，把之前那些照看钟离的仆人，先秘密护送到碧落城山庄中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做。 钟灭眉头紧锁。 有一部分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双手，做了什么。 还有黑龙。 插在龙头上的法器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显眼的裂痕。 碎裂的声音在每个临近的人心中同时响起。 钟灭的。 本命法器。 碎了！ 一时间，所有钟府五星以上的御妖师，全部抬头，朝着钟灭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长刀，碎为粉尘。 “家主，您的道心”之前送走钟离的中年人闪身出现在了他身旁。 “无妨。”钟灭深吸了一口气，眉宇中反倒多了抹释然。 “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么。” “大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伤亡。”中年人站在龙身上，看向破败的府邸。 “还有，黑龙怎么会突然暴动，它一直不是被封印在魂兽塔中的么，它是如何跑出来的” “这头黑龙的能力，超出了我的预期，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是我的失误。”钟灭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被掩埋在废墟下的三公子终于被救了出来。 他身上受了很多擦伤，万幸的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一直咳嗽不停，被突然的变故又被激的生了病。 圣旨就在这样的状况下降了下来。 接圣旨的时候，钟灭脸色铁青，可还是要对着宣旨的公公躬身致谢。 天知道钟灭多想一刀砍了这个公公。 钟灭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 最近，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总会出现难以控制的情况。 比方说，他无意识摸向腰间佩剑的手。 钟灭有些木然的看着那个离去的公公。 钟离正颔首站在他背后。 钟府的旁人接连散去，只剩下了这一对儿父子。 “委屈你了。” “能帮大人做事，没什么委屈的。”用术法改变了样貌的董承恭敬道。 “以后你我二人父子相称，这些生疏的语句，不要再用了。” “是。” 江潮万流汇集之处。 念白双手叉腰，站在江水面前，怀疑人生。 不对不对，应该说，怀疑猪生。 那天钟离被人引走之后，有马车秘密护送他们来到了这处地方。 气势磅礴的山水之景，本来没什么不好的。 念白之所以如此丧的原因是，她力气居然没有钟离那个病号大！而且那个病号又强迫她穿了一身她看着就很蠢的碎花肚兜！ 还扎了两个看着都冒傻气的羊角辫！ 她只要拆了，钟离看见之后还会重新给她扎上。 这根本不是她之前看见的那个病秧子吧，都什么恶趣味，这是离开钟府之后就变成脱缰的野马了么？ “你说，钟府这些日子，怎么样了呢。” 念白生气的坐在大石头上，蹬着下面的水，没好气儿的回，“我怎么知道。” 她连为什么出来都不知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长相一点儿都没变。”钟离盘膝坐在她身边，冷风猎猎，吹乱了他披散的长发，宛如天地间的一点墨痕。 “当妖，是不是比人快活很多。” “一点儿都没有。”她开始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头猪来着。 “我一直相信，当初的事情，与你无关。”钟离转头，认真的看着她，“你现在回来了，更证明了这一点，真好。” 他伸手，揉了揉念白的发顶，“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对，后来我又有了董承。” “总之，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说贴己话的朋友了。”钟离笑弯了眼睛。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念白表情严肃的护住自己的头。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么被人摸脑袋！ 而且，她才不会承诺任何事情! 钟离没有得到回应，只是沉默的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奔涌的浪潮。 跟钟离的平静不同。 董承很忙。 忙着执行他的计划。 魔心香已经燃够了九支，钟灭还没有彻底入魔的迹象，他的耐心都快被磨没了。 当然，陪着他耗着的，还有不给人留一点儿活路的小皇帝。 本该坐在明德殿堂上的天子，如今正十分没形象的蹲在别人家的房顶上，拿着个酒壶在手里晃来晃去。 “你怎么来了。”董承听见石子落地的声音，也溜上了房顶，“还来的这么光明正大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一样。” “我什么时候才能帮你戳穿老家伙的真面目啊。”一身黑衣的青年凤眼微挑，不怒自威，“你可得动作快点儿，我一点儿不想让皇妹嫁给你这只黑心的狐狸。” “快不快我说了不算，要看他什么时候疯啊。” “不然，凭你手下现有的力量，可打不过他。”董承长腿伸展，仰躺在房顶上，劈手夺过小皇帝手中的酒壶，直接灌了一口。 “那是朕的！”黄瑾被抢了酒，凤眸染了些厉色，“你真是没有一点儿君臣观念！” “陛下要找的，一直不是有君臣观念的庸才不是。”董承继续大口喝酒，一点儿没有被黄瑾吓到的意思。 黄瑾气的把一枚腰牌砸到了他脸上。 “陛下还是不要乱丢东西比较好。”董承慢悠悠的将腰牌收起来。 “你现在的脸是钟家那个小公子的？” “”董承眸光暗了许多，又听黄瑾继续到。 “这个三公子长得，倒是比你顺眼了太多，若是可以，留下一条性命未尝不可。” 董承手掌拍过，整个人重新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他，“钟家所有人的性命，都是我的，他们，都必须要死。” “尤其是，这个三公子。” “血债，需要血偿。” 第29章 御妖师，御心师 钟夫人回府了。 一直没被人发现的贡香问题，钟夫人一眼就看破了。 但是，钟府的下人换了太多，基本上都是些生面孔。 又因人多口杂，传递消息的时候，钟灭也没有将关于替婚之事传给她。 是以钟夫人尚有些不明状况，而钟灭现在受到魔心香的影响，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那魔心香下的隐秘。 能成功最主要的原因是，钟灭一直未曾对董承设过防备。 董承，可是他们自小看着长大的，虽说是家仆之子，但是他们向来当成自己孩子一般对待。 说成是钟府的养子，钟家四公子，毫不为过。 尤其是这些年，董承有时候会被派出去，代表钟家参与一些活动。 再加上钟离体弱，世人都以为董承才是钟家公子。 当然，换成王权世家，则都知道董承并不是钟家亲子了。 但是，这世上若说谁最懂钟离，知道钟离最多的事情，非董承莫属。 三公子年弱经逢变故，不信任何人，唯独能与同龄的董承打开心门交谈。 当然，知道三公子当年遭遇过什么的，除了钟灭夫妇二人之外，剩下的家仆，早已遣散不在了。 而董承能留下，除了钟离之外，也源于他当年年少，钟灭以为他不记事。 钟灭以为，那场妖祸，也与他没什么影响。 可惜。 钟灭终究漏算了一步，亲眼见到家人横死于眼前，那将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噩梦。 怎么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轻易的忘记。 董承又去换香了。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钟夫人难以置信的捂住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她怎么都无法想象，自己的小儿子居然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钟夫人没忍住，直接冲出去，甩了自己体弱多病的小儿子一巴掌。 董承仅仅被扇的微微偏了头。 他脸上的法术有一瞬间的不稳，只是并未被气急了的钟夫人看见。 他抬起头，满脸的委屈，“娘，我在帮父亲换香，您怎么这么生气，好久不见了，我很想您我只是想帮父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混账！”钟夫人眸色凌厉，“你到底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混账事。” 董承满脸不解，“您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满心怒气的钟夫人也被钟离的表现混淆了判断，“你这些香，是哪里来的？” “问管家从库里取的，娘亲，有什么问题么？”他学着钟离气弱的样子，低声辩解着。 面上鲜红的巴掌印看的钟夫人顿时心疼了。 “是娘误会你了。”钟夫人心软的走上前，将他抱进了怀里，“娘只是一时气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家之后，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的。” “府中的人，为什么换了这么多。”钟夫人一边熄灭了贡香，一边有些焦灼的问道。 “啊。”钟离微微皱眉，“您不知道么，之前黑龙的事情，死了太多人。” “就连董承都” “什么。”钟夫人手中的贡香啪的掉到了地上，摔的粉碎。 “娘亲，您更在乎董承，还是在乎我呢？”他眉头拧起细小的弧度，眼神认真的看向钟夫人。 “胡闹，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钟夫人表情悲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钟灭怎么都没跟我提过！” “可能是他害怕您太过伤心吧。” “你的兄弟出了事，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真不想承认，我居然生了你这么一个冷血的儿子！”又想到魔心香，钟夫人对着他自然没什么好气儿。 “”董承神情里开始出现挣扎。 他计划了很久的事情，此刻在钟夫人真切的关怀下出现了动摇。 [你在想些什么。] [他们这些人啊，最爱假模假式的说些风凉话了。] [你知道的还不够清楚么？] [遣散那些仆人，看似给了他们很好的安置费用，结果大半都被妖杀死在路上。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不能允许有知道他们秘密的活口存在啊，离的再远也不行。] 猩红色的光芒在他眼底绽开。 “娘亲，这香到底是有什么问题么？” “咱们家里，之前的灾祸，跟它有关系么？” “这香这香是魔心香，会使得者神志恍惚，甚至，走火入魔。你父亲已经受到了很深的影响。” “这魔心香，只怕是从十日前开始燃起来的，就算现在熄了，钟灭那里，也需仔细医治才是” 一柄长剑，从钟夫人的腹部直接穿透。 鲜红的血淋了一地。 钟夫人双眼大睁，难以置信的伸手朝着穿破胸腹的那柄剑抓过去。 下一秒，那把剑已经消失了。 她太熟悉了，那把除妖剑。 失去了支撑，钟夫人慢慢栽到在地上。 眼神终究凝固在了碎在地上的魔心香上，只剩鲜血在缓慢而无声的蔓延。 “抱歉啊，您知道的，太多了。”眼底的猩红色慢慢散去，眼前的血色却仍旧清晰。 董承的眼神中一闪而过一抹伤感，但下一秒，就被刻骨的恨意覆盖了。 魔心香重新燃起了袅袅烟气。 有仆人过来拖走了尸体，清理干净了血迹。 隔了许久，钟灭才回到书房。 空气中的血气，不静心感受根本无法察觉，再加上魔心香的影响。 钟灭坐在案前心浮气躁的看了一会儿从各处传来的关于妖物的讯息，这才想起问钟夫人的去向。 董承笑眯眯的施礼，“娘亲说要给您准备惊喜，我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给我准备惊喜？” “父亲忘了么，再过三天，便是您的生辰了。” “糟糕，娘亲若是知道我这般轻易的透露了她的去向，只怕又该恼我了。” 眼见着提起钟夫人，钟灭温柔下来的神色，董承暗自庆幸。 还好对钟夫人下手的早。 不然她回来了，还真的会打破他苦心准备多年的计划。 不过，现在，还能给勉力支撑的这个男人，下一剂重药。 三日后。 钟灭生辰。 他们夫妻二人，向来不大办生辰的。 董承却借着钟夫人的名义，宴请了许多跟钟府交好的客人，甚至以宣布婚约的由头，宴请了陛下。 第30章 御妖师，御心师 [御妖之术，一星一乾坤，你可知我已是七星御妖师，为何惧他，因为，钟灭，早已是八星御妖师了。董承] “为什么钟府来了这么多人？”钟灭最近感觉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在走神。 脑海里多出许多莫名其妙的幻觉，还有，想要见到鲜血在眼前绽开的冲动。 大概支撑着他坚持着，不让心底的戾气发作的，就是钟夫人带给他的温柔吧。 可是，这里有血的气味。 董承跟他说，钟夫人给他准备了惊喜，在他们的卧房里。 可是。 可是 眼前的一切，是为什么？ 钟夫人一身火红色的嫁衣，躺在床上，面颊却苍白又冰冷。 她的眉眼，却仍旧如同往日一般温柔，钟灭等了许久，许久，都没见她再睁开双眼。 “啊！！” 房间里爆发出了一声怒吼，紧跟着，强大的灵力瞬间轰然冲起。 带起了地震一般的晃动，而钟灭所在的宅院，周围百米之内，在同一时间重新变为了一片废墟。 不，应该是，比黑龙造作后的南苑还要凄惨。 钟灭抱着那具尸身，从废墟间冲天飞起，怒吼着凌度在半空中，他周身滚滚缭绕着的，尽是嗜血的戾气。 “你是做了什么。”黄瑾啧啧出声，凑到董承身边，言辞之中颇为赞叹。 “想要毁掉一个人，先毁掉他的心。”董承低头，唇边漾着诡异的笑容，“这才是，无上秘法。” 黄瑾被他的表情惊的愣在了原地。 董承以钟离的身份冲天而起，“家父修炼御妖秘法，现已走火入魔，恐大祸于天下，今我钟离，大义灭亲，举亲朋同僚，以屠魔！” 没人会在乎钟夫人是怎么死的！ 就如同当年没人在乎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也没人会在乎，你钟灭是怎么死的。 人们只会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入了魔的御妖大师，最后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杀死。 即使是道心已毁的八星御妖师，也不是寻常人能对付的了的。 一片混乱中，甚至没人会疑惑，为什么体弱多病的钟离，居然有着七星御妖师才有的凌空虚度的能力。 董承一剑没有劈开钟灭的护体罩气。 整个人甚至被弹飞，差点没有跌落地面。 而钟灭染了血的眸子也盯上了这个第一个攻击他的身影。 “糟糕。”董承暗道不好，身形一闪从半空中消失，落入人群之间。 他还是低估了八星御妖师的能力。 尤其是。 地在震动。 他召唤了妖兽过来。 从二公子出事之后，最强大的御妖师，再也没有驾驭过妖兽了，所有的妖，都是他心中的杀子仇人。 而魔心香，又让他开始御妖了。 不过，这也是他想看到的。 只有这样的，彻底入了魔了钟家，才会是各大世家，联手铲除的对象。 “妖祸重临，如今，只有诸位共同御敌，方能度过难关！” 黄瑾凤眸灼灼，悄悄脱离了战圈，找了棵方便观战的大树坐了上去。 钟府背后临山，地处荒僻，如今看来，只怕是方便召唤妖兽作战的。 钟灭对于妖兽有这么强大的影响力，当初钟府的那一战，怎么会惨烈到那种程度，难怪，董承一直耿耿于怀。 当年之事，唯一能说的清缘由的两人，如今一死一疯。 而董承，要的从来都不是答案。 几头狼妖经过偏院，发现了藏在树上的人影，开始用身体撞树。 黄瑾稳稳的立在树顶。 从山里出世的妖兽，有飞禽，亦有走兽。 原来钟灭不知不觉中竟然收服了数量如此庞大的妖，这些妖的力量，足以媲美最强大的军队了。 果然，对于钟家，无论何时，都不能掉以轻心。 而此刻，位于战圈的正中央，钟灭正同时对抗数十位七星御妖师的围攻。 他力战数人，却不见丝毫颓势。 尤其是被他召唤来的妖兽，各个都拿出了拼命的狠劲儿。 在看其余的御妖师，虽然也有御兽作战的，但是那些妖兽全都有些畏首畏尾的样子，要依靠御妖师通过秘法的催动才会上前参战。 很快就被钟灭召唤来的妖兽打的七零八落。 钟府原本的御妖师，见到家主被围攻，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家主现在的状态，着实已经入魔了。 “父亲。” 地面突然传来了一道怯生生的呼唤。 双眼通红的钟灭似有所感的低下头。 而另外的御妖师口中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天上明明有着一个钟离在参与围剿的战斗，怎么地上还有一个。 就在钟灭低头的瞬间，董承转瞬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数道符咒围绕着他手中的长剑法器高速旋转，幻化出一片璀璨的金光，而下一秒，由灵力汇集成的巨剑就洞穿了钟灭的身影。 “钟灭大人，真不枉费，我为了您准备了这么久的幻妖。”董承贴近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的耳畔，“下一个人，会是钟离，我送你们一家人下去团聚，不用谢。” 董承抽出法器长剑，钟灭的身影从半空中跌下去。 地上的那个钟离也变成了一只河蚌。 它方才呆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根本原因是没有水，它根本就动不了。 董承散掉了自己脸上的术法。 “我并非钟府三公子钟离，钟灭道心已失，以身入魔，后妄图欺瞒天子，欺骗于世人，今我董承，羞于再与钟家为伍！”董承翻手取出令牌，“天子所属禁卫，听我号令，铲除入城的所有凶兽，护天都太平！” 黄瑾在远处看完了戏，才慢腾腾的踩着凶兽的脑袋回来。 “真是精彩，只可惜，大好的日子，见了血。” 那几头被踩了头的狼凶狠的追过来。 被董承弹指间直接泯灭了生机。 “诶，不要那么残忍啊。”黄瑾有些惋惜的看着几具狼尸。 “好歹它们刚刚也在树下守了我许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呵”董承冷漠的抬眉。 “多给朕笑笑啊，朕帮你达成心愿，别忘了，你答应过朕什么。”黄瑾伸出手，捏住了董承的耳垂，“朕很期待。” 董承抬手推开他，“陛下自重。” 第31章 御妖师，御心师 “你可不可以不要总盯着我看。”总是被别人盯着看，搞的她很头大。 让她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非常不爽。 “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你都不同我说说话。”钟离声音里含着委屈，声音低沉温润，听的念白心有点儿痒。 这个男主怎么这么会撩人！ 念白觉得有点儿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尾巴了。 “其实只要看到你，我就一点儿都不觉的无聊了。”钟离扑过来，抱住她蹭了蹭。 一切都好。 就是这种过分亲近的举动，念白一直不了解，钟离到底想表达什么。 还有，关于之前的记忆，她随着妖丹回到身体，这两天倒是越发清晰起来。 以前的胖小子确实也爱跟他捡回家的小猪蹭蹭抱抱。 但是，她现在又不是原形！ 幸好钟离也不是总黏在她身边，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安安静静的写字，他从书架里翻出了许多本书，天气好的时候就坐在花树下念书。 念白由此闲得无聊凑过去，发现他读的都是医术。 这是觉得自己身体太差了，所以想学好医术没事儿给自己治个病什么的？ 在一人一猪过着老年般的养生生活的时候。 董承来了。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小院中的宁静，风卷着花瓣落到了不断走进的那双布靴脚下。 念白有些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董承。 她有种预感，这货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董承，你来啦。”钟离眉眼弯弯的笑开了，“我想你许久，总算是见到你了，父亲没有太为难你吧。” “你这次来，是不是接我回家的。” 董承一脚把跑到他眼前的小白猪直接踢飞，直直的朝着钟离走过来。 钟离愕然的看着他的举动，“你为什么踢小白。” 董承抬眸望他，“三公子好像对现状有什么误会。” “我可不是来送你回家的，而是，送你和一家人团聚的。” [准备下手了么！]念白显得相当兴奋。 总算能结束这个任务了，她最近跟钟离生活在一起，简直是种煎熬。 生活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一头可怜的小猪下手。 在董承的眼睛全程被遮挡在发丝的阴影里的情况下，看着董承高高举起的剑，钟离坐在花树下，无助又迷惘的抬头看着董承的眼神。 念白迅速的，义无反顾的，变化出了人形，挡在了钟离面前。 剑落下来了。 砍到她身上了。 可是为什么吐血的会是钟离啊？！ 念白懵懵的瞪大了眼睛。 [系统：主人身上有钟离的护身术哦，主人受到的任何伤害，都是由他来承受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系统：（无辜）] 她就知道系统任务没有那么善良！现在好了，请问她怎么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成功为男主献身！ 倒是董承那一剑，彻底把她乱糟糟的记忆劈清醒了。 关于原主的记忆，她全部都能看清了！ 她从万妖谷出来的，原本远远未达到化形的程度，而之所以能化形，是因为她侥幸吃到了万妖谷十万年才能结一果雪香丹，她也从一头普通的猪妖，连血脉都得到了提炼，成功化形，还变成了一头月光猪。 [这个名字，确定不是来搞笑的么？] 总之，成功化形之后，山谷里的灵兽对她都不像往常那么温和了。 再加上它玩的好的几个伙伴透露给它，现在的猪身上有着引发他们兽性的香气。 它只能尽量逃离妖兽盘踞的地方，来到人类世界。 幸运的是，它遇到了钟离。 不幸的是，她带去了灾难。 那时候，御妖师府邸钟府灵气温和，钟灭夫妇不时会在府邸中救治受伤的妖兽。 直到后来，她常常看见的少年，少了一个。 从那之后，钟府便再没有治疗过妖兽了，灵气也显得有些凝滞。 她成了唯一会在府邸中出现的妖，虽然见到她的时候，钟灭神色不太好，但是一直没有驱逐过她。 不用再见到那些看着她虎视眈眈的伤妖，它心里其实有些小庆幸。 直到那天。 钟离跟她说，父亲要冲击御妖师的更高境界。 那一天，灵力凶的吓人。 钟府闯进了许多的妖兽，它们像是失去了神智，见人就杀，一头狼妖，在钟离的面前，咬死了他的哥哥。 钟离整个人都吓傻了，但一直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幸好管家及时赶到，抱走了钟离。 眼见着哥哥死在面前的钟离一直在哭喊，不愿离开，他制造的声响，惊动了周围几头妖兽。 管家拼死抵抗，最后还是被咬破了喉咙。 血淋了钟离一身。 但是作为一头猪，原主一直被保护的好好的。 念白在记忆里看到，有一双眼睛，藏在假山里，一直隐忍的，默默的，看向这个方向。 那双眼睛，好熟悉！ 这么漫长的记忆，念白回忆起来不过转瞬间。 钟离刚刚吐过血，念白也不敢再大大咧咧的直接用身体来接剑了。 她灵巧的一拳击开长剑刺来的剑刃。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管家的孩子！” 董承眼神一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过，打在你身上，受伤的是钟离，倒是蛮有意思的。” “短短几天，你们一人一妖，已经混的这么熟了么？”董承啧啧出声，开口嘲讽道，“若是钟灭泉下有知，怕是得被你气的生生活过来。” 钟离扶着树站起来，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么？真是消息闭塞，钟灭早在四天之前便死了，钟离还在现场带队呢。”董承恶意的笑了，“不过后来，那个钟离解开了掩藏身份的法术，是我哦。” “你到底想做什么。”念白退到钟离身边，扶稳了他。 “管家虽然死了，却是因为妖祸，而在当时，保护钟离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害的那么多人因为你失去性命，还不够么？” “等等。”董承松开手，法器长剑消失，他托着下巴，打量着撑着钟离的念白。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之前就认识我啊你，难道就是，当年那头猪？” 董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啊，把所有的仇人，一股脑的送到我面前！”董承眼神阴森的看向他们。 “真好，既然你是那头猪，我又有了新的主意了！” 他偷听到的！ 在父亲死后，他本来只是觉得恐惧。 后来，他刚巧在屋外，听到了钟灭夫妇的谈话，那恐惧才变成了恨意。 第32章 御妖师，御心师 一切的妖祸，都是因为这头猪妖。 是猪妖身上有着能够激起妖兽狂躁的气息。 而后来趁着钟灭晋级的重要关口，想来钟府趁火打劫的，都是因为那头猪妖能够帮助妖怪化形，只要吃了它。 可是没想到，钟离真的是用了性命要保护那头猪。 而二公子也因为那头猪妖死了，钟灭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因为把这头猪当做老大留下的纪念。 这只猪必须死。 不然，他们可能连小儿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只是，钟灭没料到，钟离居然偷偷跟一头猪签订了共生契约。” “那个时候的三公子，可不是现在这副病弱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你们之间共生的状态，钟灭退而求其次，取走了你的妖丹，将其封印，然后将你用术法封印成了一头普通的猪，秘密送走。” 董承一直在说。 钟离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够了，不要再说了！当初都是我的错，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便好。” “很多事情，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于你而言，我有连累你父亲丧命的仇恨，但是对我而言，你同样是我有杀父之仇的仇人。”钟离推开念白。 “在这个世界上，向来没有什么公平，我之前不能学习御妖之术，只能祈求公平，而今天，我终于能为自己求一个公平了！” 钟离伸出手，在他的掌心之中，开出了一朵异常圣洁的白花。 “你居然也有了本命法器！”董承神情惊讶，“不过，你愿意跟我斗，我却不乐意给你这个机会。” 董承双手掐诀。 “我说了，我有更好的主意。” 他放肆的大笑着，指尖带着一抹金光，点到了念白额心。 大爷的！ 刚刚这两个不是一直在说话么，怎么转眼就跑到她面前了。 还暗算她！ 念白反应迅速的攥住了董承的手腕，利落的一个过肩摔。 董承一时不察，真的叫她给周了过去，但是因为他一直处于浮空的状态，所以并没有真的被念白在地上夯实。 “倒是有点儿本事。”董承飞的远些，双手环胸，嘲笑着看向她们。 “只是，你们这点儿本事，不知道能对抗多少妖兽。” “夹着点儿尾巴，我倒是期待，你们能多活上一段时间。” 钟离攥紧了拳头，眼看着董承离开，却无能为力。 [他是什么意思啊。] [系统：主人，您现在身体的封印彻底被解开了，妖丹的气息会吸引很多不怀好意的妖兽] 那她现在其实是拖油瓶一个对吧。 就这样的，怎么帮男主。 [我现在是不是自尽一下比较好] [系统：根据系统判定，主人选择自尽，有999999%的概率会导致钟离死亡] [居然不是百分之百，你这个机制是不是有点儿不科学] [系统：] “糟了。”钟离明显比董承更了解念白身上的封印。 他半跪在地上。 有些娇弱的白花飘落到了念白额前。 “我的法器也只能勉强遮盖你身上的气息，以我现在的能力，无法做到父亲那样将你的气息彻底封印。” 钟离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他有句话没说。 现在的他，祭出法器的每分每秒都在消耗他的寿命，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雪香丹的气息会使得方圆百里之内的妖兽陷入疯狂。 不光是他们，到时候这附近的居民也会遭殃。 “早知道，我就不带着你去密室了，这样，你也不会出现现在的问题。”如果妖丹不在身上的话，就不会出现此时的问题。 “瞎说什么，那是我的妖丹。”念白眯了眯眼睛。 “你的身体没事吧。” 明明很关心，却是漠然的语气。 钟离慢慢坐在地上，有些疲惫的笑笑，“没事，就是心有些倦了。” “这些年，过的不快乐，但是，他们到底是，我最亲近的人。”钟离摊开手，看着自己一无所有的掌心，“我却连帮他们报仇的心都没有。” “那是董承啊我认定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最懂我的人了。” 钟离在笑。 眼泪却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 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晶莹的小水花。 念白默默把哭的像是个孩子的钟离抱进怀里。 真是麻烦。 她身上的花肚兜都湿了！ 而且，她更没想到的是，钟离哭着哭着居然晕过去了。 恐怕是她硬抗那一下，给钟离的身体造成了损伤。 猪妖是头没见过世面的猪妖，系统又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系统。 念白想帮忙都没办法。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钟离的法器跟别人的不太一样。 他都昏迷不醒了，那法器居然还老老实实的顶在她头顶。 念白变回猪妖原形，背着钟离迅速穿行在山道上。 这个地方已经被董承知晓了，知道对方打着什么主意，念白更不可能让自己二人一直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钟离足足昏睡了两天才醒。 念白有些忧心，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念白估计他会是第一个短命的男主。 [系统：主人冲鸭，系统升级后的第一个任务，绝对！绝对不能轻言放弃！] [你除了会喊加油会拍马屁还会干点儿什么正经事儿？] [系统：我已经掌握了最重要的这几项技能，其余的都是浮云] “你在，想什么？”被晾了半天的钟离有些无奈的开口。 他想坐起来，但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法器，大概只能维持在体外七天的时间了。 如果不能及时找到解决的办法的话，到时候，他的元气就会被消耗干净。 钟离的法器跟寻常御妖师的不同，他的法器，乃是为了救妖而存在的，那朵花的名字叫雪落，能够治愈外伤和毒素。 御妖师，其实最主要的是，能够跟妖兽心意相通，这才能真正达到御妖的目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钟灭一直给他们灌输的，就是这样的思想。 只可惜虎妖在关键时刻的反噬，让大哥丢了性命 钟离收回思绪，“我们入城吧，入城找厉害的御妖师帮忙。” “他们应该能帮助我们。”钟离借着念白的力气坐起来，靠在她身上。 “好。” 回天都不是很顺利。 全城在戒严，入口处查来往行人到了严苛的地步。 念白想到董承那天说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 她将钟离先藏到了一辆无人的草车里，自己先去城内溜了一圈。 发现城中的布告栏上贴满了钟离的画像，全国通缉罪人之子。 念白重新溜出城，发现她藏钟离的那辆草车不见了！ 第33章 御妖师，御心师（完） [帮我检测一下那辆草车去哪儿了] [系统：无能为力，鞭长莫及，及] 念白在一瞬间有种想卸了系统的冲动如果她能做到的话。 钟离被她藏进去的时候，还在昏睡，她以为自己来回花费不了太长时间，哪儿想到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连车都一起没了。 幸好土路上还留有一些痕迹。 念白顺着车轴印子跟了一路，发现那辆草车也进城了。 没事拉一车草进城做什么！ 念白跟到城门口的时候，刚好排队检查到那辆草车。 现在该怎么办？她一个人打得过那么多士兵么！ 打不过也得硬着头皮上，念白刚打算冲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你是不是在找我？” 念白刷的一下回身，“你可吓死我了。” “不是说一起行动的么，你怎么自己进城了。”那车中途经过了处很颠的地方，这才把他震醒了，不然他恐怕真的会被拉进去。 “城内发生什么了？” “城里在通缉你，董承把整个钟府都算计进去了，欺君之罪，株连九族。” 钟离默默攥紧了手指。 “其余的人呢？” 念白摇头，“大概还关在牢里吧。” “有办法救他们出来么。” 念白看看病恹恹的钟离，又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有点儿难。 特别难。 但不是没办法。 [易容术] [系统：你你想干什么？] [连城都进不去，你是想让我怎么完成任务！]念白语气很火大。 系统表示被吓到了。 怂哒哒的奉上了易容秘籍。 念白给钟离和自己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中年父亲带着一个女娃的扮相，成功混进城中。 念白在一家客栈中安顿好钟离，自己则装成一个贪玩的孩子，一路走走买买，顺便打听消息。 打听到关着钟家其余人的位置之后，念白变回原形的最小形态，直接溜进了囚牢里。 因为钟离的法器保护，一路上念白都没有被看守囚牢的御妖师发现。 然后，念白在系统惊慌失措的叫唤声里，取下了念白覆在她额上的法器。 御妖师一时没发现囚牢里奇怪的妖物气息。 因为，在深层囚牢里，也是有关押妖兽的。 只有禁制更多的妖兽关押出处，慢慢躁动起来。 这些离的近的妖兽，最先感受到了。 [系统：主人，您这样不怕任务失败么？！] [你懂什么，钟离想救人，我帮他救出来，也算帮助男主，我因为此事牺牲性命，任务不就达成了。] [系统：问题是，你被吃了，怎么看也是钟离先死啊] [那看他会不会赶过来咯。]念白眯着眼睛，回应的很是漫不经心。 就算她要帮忙，也要看看对方值不值得。 做任务未尝一败的念白想的很佛系。 那朵小白花还是很努力的想要爬回念白的额头上，但是被猪蹄踩的紧紧的，最后无奈的化成了一片金粉。 这是法器被召唤回体内的表现。 囚牢深处关住的妖兽已经嘶吼着冲出了牢笼，念白逃的飞快，路上一时没注意还撞了一个狱卒的腿。 然而那个狱卒根本没有闲工夫关注她。 囚牢深处的蛮荒犀牛已经横冲直撞的朝外面奔了过来，一路上直接碾碎了无数牢门。 “靠，谁把这大妖喂的这么胖的！！”狱卒哀嚎一声，直接掉头就跑，根本别提拦着这只越狱的妖兽了。 念白目光犀利，绝对不能被别人超过去！ [系统：主人，现在是关注这个时候么？] 念白四条短腿儿迈的频率更快了一些。 外面的人们也在四散着逃难。 因为，很多皇城中被豢养的大妖也同时暴动了。 “这些妖，应该足够把这座囚牢拆了了，而且，这些妖的目标是自己。”念白思路十分清晰。 她一跑出来，就看到了跟那些慌慌张张逃命的普通人不同的钟离。 他顶着被她易容后的脸，焦灼的看着牢房门口。 见到念白跑出来，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小白花又飘乎乎的向她飞过来。 傻了吧唧的。 念白避开白花，炮弹一样冲到他面前，瞬间化为人形。 在钟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念白直接把妖丹按进了他嘴里。 在念白自愿的情况下，妖丹进入钟离身体之后，直接便化成了灵气。 妖丹没了，妖便无法存活下去，之前念白能活，很重要的原因是，妖丹没有损毁，再来就是钟离给她的契约。 “我知道，在你心中，妖与人是平等的。” “希望你的初心，一直不会变。” 妖力不至于瞬时消失，她还有一点儿时间。 念白顶着娃娃的脸，表情却相当严肃，“好好活下去，让你的法器，能够保护更多你想保护的人不要为我难过，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念白变回猪身，刷的一下冲入了半空中。 后面浩浩荡荡的追了一群妖。 [系统：你被攻击到，契约作用，钟离还是会受伤] [所以说你是智障姑奶奶得坚持到身上雪丹草气息都散干净了才行，妖丹都没了，它们还追个屁，到时候静静等着生机散光就好了。] [或者直接累死在半路上。] [系统：宿主怎么折腾自己都这么狠，这两种死法像是说出来一样轻松的么？！] 念白最后真的坚持到遛丢了所有妖兽。 嗯，她身上的妖气也彻底散干净了。 念白特意给自己挑了块山清水秀的地方等着。 “能不能看看钟离那边怎么样了。” [系统：没有权限] “你能不能有点儿用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即将死亡，10，9，8，0] [判定：任务失败！即将进入惩罚环节！] [惩罚内容：十级魂钉] 念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被两片烧红的烙铁给夹在了中间。 活了那么久，她从来没那么疼过！ 就连身体内部都像是生吞了玻璃一样。 她生生被疼昏又痛醒六七次，意识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主人。” “主人，醒醒。”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吵吵个不停，念白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慢慢睁开眼睛。 满眼的红色。 等她彻底清醒，才发现不是她的视力出问题了，而是这里就是一个遍布红光的空间。 “主人，你醒了，这里是系统空间哦。” 念白晃晃仍旧有些昏沉的头，视线下移，落到不远处说话的肉包子身上。 “上次升级之后解锁的空间~~刚好带主人过来养伤。”肉包子献宝一样的晃着身子说着。 “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一下，任务失败的事情！” “那个都说了，上个世界我的剧情权限跟主人的一样，我也是一直到最后才知道，原来董承才是男主的。” 一个明晃晃的反派，告诉她那个才是男主？ 所以她应该送上门让董承一刀怼死才是完成任务的正确打开方式？？ “不过，主人一直心心念念的惩罚系统总算上线了，主人您应该很开心吧。” 念白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以前一直想打系统，但是看不见摸不着。 今天不把它打出馅，她都不姓念的！ 挨了一顿胖揍的包子委屈的躲在角落画圈圈，[嘤嘤嘤，它高冷的宿主小姐姐呢？] 任务失败这种事，真的是，尝过一次之后，绝对拒绝第二次！ [宿主，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奶包子气势汹汹的飞到半空中！ [位面传送开] 半空中的包子直接被一球棒砸到地上，念白脸上的笑冒着寒气儿，“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34章 机器之血 虽然揍了包子一顿，但还是被送走了。 念白头昏脑涨的撑着地面坐起来，看见自己残破的双手，皮肤裸开，能够看见内部的电线和电子元件。 垃圾系统。 公报私仇。 记住你了。 念白表情冰冷，一双澄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冷静。这具身体的状况不太好，大脑里的芯片一直在提醒她身躯负载过高，面临崩溃危险，于此同时，大量的位面剧情蜂拥而至，念白觉得头疼的快要炸掉了。 以往一直聒噪的系统这次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什么原因，她完全感应不到。 天色阴暗，一缕缕冰凉的细雨从天空中飘下，下一秒变得绵密起来。 伴随着轰咔一声巨响，念白，短路了。 机体短路，但是念白本身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里，关于这个位面的剧情还在不停的在她脑海中播放。 这是一个机器和人共存的世界，机器人被按照人的外表高度模拟，同时搭配学习系统和情感测算，完美的融于人类世界的生活中，承担着不同的角色职能。 有政府下派的机器人负责维护社会治安及监控，相当于隐藏在世界各处的便衣警察，也有服务型机器人饰演者打工者的角色在不同行业做着最基础的服务工作，当然，也有某些富人会为家中置办专属的情感机器人这具身体代号m原本是一具战斗机器，但是在一次作战中，程序被病毒干扰，出现了情感意识。 再加上基件混坏严重，被发现后直接做了报废处理。 没想到在废品回收站被少年晟玖捡回了家，改装，修理，重获新生，一人一机器度过了朋友般的愉快时光。 然后，在晟玖年的相处过程中，m爱上了这个她，但是这有违她这种战斗机器人的核心法则，于是m整天郁郁寡欢，每天都在矛盾的试图冲破自己的核心法则。 但是她的努力挣扎晟玖并不知道，反而因为m的阴沉，导致了同她的日渐疏远。 m一直等到晟玖喜欢上了一个叫安安女孩子，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她想象的一样，对方根本没有那么在乎她，于是m程序混乱，生出了想要杀了那个女孩儿囚禁晟玖的想法，并且付诸了实施，结果不打不知道，那个女孩儿也是个战斗款机器人，而且还来自害她被病毒感染的那个组织。 后面就是被那个女机器人在她和晟玖之间持续挑拨离间，m愤怒阴暗却无可奈何，更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只知道晟玖身上有对方惦记的东西，但是晟玖明明身份很普通。 总之，安安的计划最后成功了，晟玖断了她的能源供给，把m彻底报废了。 一直到死都没看出来人家的目的，这个m活的也真够失败的。 念白挺尸在地面上，冷冰冰的吐槽着。 随着未免剧情播放完毕之后，念白的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能听到沙沙的雨声和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她没有操控这具身体的能力，但是按照剧情，晟玖很快把她捡回家了。 m在这个世界里，根本没在意过别的男人，所以，男主是谁，就是那个很容易被勾搭走的晟玖么？但是不对啊，晟玖本身也没表明喜欢过m，全都是m的一厢情愿，而且就这样m都能黑化。 念白觉得自己现在附身的这具身体更像是个白眼狼。 所以说，她到这里到底是来干嘛的。 以前系统总逼逼的时候念白觉得烦，现在念白觉得自己到这里就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干嘛。 她只苦恼了一瞬。 随缘吧，虽然惩罚不太好受，但也未必不能忍。 哗啦，哗啦。 雨声渐渐有些不同寻常，那是雨水打到塑料上的声音，一片黑暗中，一个少年打着一支手电筒，在垃圾山中翻找着可用的零件。 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一双眼睛散着奕奕光彩，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手电的光打在某处出现特殊的反光，他便冷着小脸儿摸过去一通搜索。 哗啦哗啦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手电筒砸到地上的声音，下一秒，念白感觉自己被拖动了。 念白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对于外界有一些细微的感知，她能感觉到雨声消失了，自己被换到了一个干燥的环境，随着水分的蒸发，电路正在一点一点重新连接。 滴滴 在能重启的第一时间，念白就自行重启了，不能控制身体的感觉太糟糕了。 冰冷的蓝色双眸毫无感情的看向面前皮肤白净娇嫩的少年，他在处理她手臂部分乱糟糟的零件。 “你你怎么能自行启动。”晟玖眼神兴奋，迫不及待的开口就问，“你是政府的战斗款机器人吧，怎么会落到垃圾场里。” “”念白知道晟玖兴奋的原因。 因为他小时候经历过一场大火，是政府派出的战斗机器人救他出来的，所以他对战斗款机器人有着极大好感，但是，她这款机器人可不一样。 不对，现在她不会被程序影响。 念白脑子有些乱糟糟的，完全理不清思路。 “还好你破损的只是手臂和核心基件，芯片没有损坏。”晟玖见她不理自己，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仍旧专注的帮她检查着身上的问题。 念白没动，任由他在她身上动作。 毫无感觉。 刚睁眼时候的痛感完全不存在了。 念白看着自己现在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被修补好，只是原本仿真材质的皮肤，少年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像是糊膏药一样糊上了一层铝片。 等确定都修整完全了之后，已经过了一天两夜，外面的雨早停了，天空早放轻，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落进屋里。 这样的场面她早看过一次了，不过之前少年正埋头在她破掉的腹部上面帮她填零件。 这会儿晟玖满眼疲惫，白净的脸上两个黑眼圈格外清晰，但是整个人却显得相当兴奋。 “你有什么感觉么？电路运行完好么？” 听着少年的提问，脑子里芯片一直响着的警告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念白蓝色的眸子寻上他，声音清冷的开口，“谢谢。” 第35章 机器之血 念白对眼前这个少年无感。 毕竟她不是已经挂掉过一回的那个家伙。 更何况，晟玖还是害死原主的间接凶手，念白的谢谢没什么感情。 晟玖也不恼，而是担心她程序出了什么问题，伸出手指头问她一加一等于几。 “”念白眸子闪了闪，“幼稚。” 她不是很爱搭理晟玖，更没什么爱上他的想法，念白接连几天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窗户边看向外面。 其实晟玖没有限制她自由的意思，毕竟她的战斗组件虽然被拆除了，但是战斗系统还在，打一个普通的人类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最大的原因是，出去也没什么意义，严格来说，现在的她是黑户。 晟玖发现念白生活规律，行动上更没什么障碍之后，就不总问她一些很莫名其妙的问题了。 但是拿来的那些运算问题，让念白更头痛。 她又不是真的机器，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功能。 她刚刚这么想，脑子里居然直接蹦出来了结果。 很好很强大。 念白面无表情的把答案写上去。 “哇，原来是这样。”晟玖眼睛亮晶晶的，“这样就能在两种系统之间完成切换了，我怎么没想到，芯片归零运算逻辑，重新启用新逻辑真的太厉害了！” 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念白发现这个少年完全是个实操加研究型狂人。 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用他在垃圾场捡回来的那些破烂零件拼装机器人，这还不算完，还想拉着她一起。 如果是原本的m可能欢天喜地的就去了，念白对此无感。 于是每天去垃圾场的还是晟玖一个人。 念白一直呆在屋子里，也就不知道有人在找她。 她只听见晟玖在抱怨垃圾场的人突然多了。 “你每天都坐在这里，不会觉得无聊么。” “没什么好无聊的。”念白表情冷冷的。 m最想做到的事情就是杀了安安，这也是她等在这里的理由，怎么看都有几分恩将仇报的意思，但是对方接近晟玖的目的肯定不单纯。 总的来说，她还是在报恩。 至于喜欢上这个人。 念白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完全没什么值得引人注目的地方。 一直在聒噪的晟玖被她毫无感情的盯了一眼之后，瞬间噤声，讪讪的缩了缩脖子，等到后面去了。 平淡无奇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晟玖带着安安回家的那一天。 晟玖甚至在早上提前跟念白打了招呼，虽然念白总不搭理他，但是一但他有提问的时候，念白都会把答案写给他。 于是一人一机器生活的还算默契。 为了不打扰这两个人的约会，念白在听见开门声之后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 跳下去的一瞬间听见晟玖的招呼声。 “我给你介绍我一个朋友，她有点儿冷冰冰的，但是人很好的。” “念白”晟玖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愣了一瞬。 他从来没见过念白不在家。 在晟玖当时问她叫什么的时候，念白用的是自己的本命，她对m这个代号无感，尤其是，身份都已经被报废了，再叫这个名字只会惹人关注。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不然她早该被某些人发现了。 只不过，她今天的决定有一丢丢的失误。 她等在楼下，只是为了在安安从晟玖家里离开的时候敲个闷棍。结果没想到，晟玖根本还没有给她装配战斗武器！ 在她记忆里跟安安战斗的时候明明该有的都有的，导致她没太在意那些武器都是m跟晟玖关系好的时候，两个人一边研究一边重新打造装上的。 于是，她这样站在别人身后抬着手只是单纯的一双手保持着轰炸姿势的样子相当尴尬。 两秒之内，安安迅速回身。 她玫红色的瞳孔锁定念白，墨黑的瞳仁微微往外扩了扩。 “m？！” 怎么还知道她名字。 根本无法战斗，再留下去也是惘然，念白根本没有跟她多做沟通的打算，一个轻跃跑到了旁侧的巷子里。 完全没有留下丝毫脚步声，安安追过去，看见念白跳到墙的另一边，她跟着翻过去，却发现念白已经不见了。 还好当初被拆除的只是武器装配，其实她被报废处理后，全身的零件对于那些上位者来说都没有利用价值了。 只是武器不能从垃圾场落入平民的手中而已。 念白看看自己光秃秃的胳膊和手指，叹了口气。 拆的可真干净啊。 念白没着急回晟玖那里，顺着记忆去了垃圾站，凭借扫描系统找到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她现在运用机器身体越发得心应手了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功能。 黑色的斗篷将她整个人遮挡的完整，念白按照记忆迅速在垃圾场搜索着能用的零件。 晟玖正在家里郁闷好容易修好的机器人偷偷溜了的事情，屋子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晟玖匆匆忙忙跑到侧屋，念白扛着一个大编织袋站在那里，脚底下的木地板被踩出了数道显眼的裂痕。 她随手脱掉斗篷扔在一边，把编织袋扔到晟玖脚下。 “我给你图纸，你帮我做几样东西。” 晟玖刚想开口的问题被堵在嗓子里。 因为念白已经站到桌前信手画了起来。 晟玖走到她旁边，越看眼睛越亮。 等看完念白的几张图纸之后，他整个人都处于了极度兴奋的状态里，也没要念白的帮忙，自己一个人吃力的拖着一大袋子零件跑到了修理室。 应承下来的速度连念白都觉得不可思议，准备好的理由完全没用到。 这么看，她是不是也有义务维护一下这个单纯又傻的家伙，不要被居心叵测的机器人给骗了。 蓝眸里第一次划过了一抹犹疑。 反正，也不算冲突，如果安安被除掉之后，她还不能离开的话，那她只能按照m原本的想法，把晟玖关起来试试了。 好麻烦。 画个几百张图纸，这个家伙应该就能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了吧。 这么想似乎又还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个附加的机器脑袋，念白现在颇有一瞬间能想往后十步的能力。 第36章 机器之血 念白开始偷偷跟踪晟玖。 这里的学校属于打卡制，只要课程修完能够通过期末考核就可以结束当年的学业，因此晟玖能够留在家里研究念白画的那些图纸。 但是他不会一直呆在家里。 尤其是安安给他打电话约他出去的时候。 跟踪一个人类并不困难，但是在上次跟安安接触之后，那个女机器人，应该对她有所警戒了。 念白跟的很远，只能远远看见那两个人。 对于她来说，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安安不知道她其实就是住在晟玖家里的机器人。 其实之前她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有对晟玖家里所有地方搜索过一遍，确认没有找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但如果晟玖是一个普通人，那安安一个来路不明的女机器人，为何大费周章的混进人类的学校，还要跟他谈恋爱。 抱着除掉安安的念头之余，念白也有些好奇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晟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概只是他在机械修理这方面有着相当的造诣。 但是世界上厉害的修理师不在少数，只是混的他这么惨的有点儿少而已。 念白一直跟着那两个人，一边分神的想着，导致身前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的时候，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直到对方的手朝她手腕抓过来，她侧身想躲开。 才发现自己的速度居然比不过对方。 “跟我聊聊。” 他擒住念白的手腕，带笑开口。 念白抬眼去看，来人一身白西装，内里的衬衫松开了最上面的两枚扣子，露出一段修长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唇色是有些透明的粉，浅棕色的瞳孔像是能让人沉溺的温柔海，长长的睫毛像扇面一样摊开，微微向上翘起，眼角一枚墨色的泪痣似在发光。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念白脑海里自动蹦出了这两个词。 下一秒自动跟长得好看但是很弱画上了等号。 嗯，这个推倒公式相当完美！ “我不认识你。”念白回答的简短又冷漠。 她跟着的那两个人已经完全消失在她能监测的范围里了！虽然知道安安刚开始跟晟玖接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念白还是觉得很烦躁。 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打乱自己原本的计划。 尤其是她根本没再m的剧本见过这个人！ 崔颢明第一次被人机器人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眸光有一瞬间的阴暗，但下一秒跟念白对视的时候，又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能帮你，m。” 呦呵。 这个人居然知道这具身体的身份。 念白微微挑眉。 这是主线任务自动往上凑的节奏？不过仍旧毫无系统提示。 念白抬手，甩开了对方的钳制。 到底她是机器人，力气比对方大了太多。 崔颢明被甩开手也没有丝毫恼意，仍旧顶着那张好看的脸，笑眯眯又仗着个子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有点儿不爽。 “去哪儿。” 崔颢明按了腕表，叫来飞车，直接带着念白回了自己家。 明光大厦一百层。 “我跟你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屋子因为太大，而显得很空，耳边都是脚步回荡的声音。 崔颢明绅士的朝她递出手，“以后会很熟的。” 念白毫不理会的走过去。 “这里都是你的人了。”找爸爸到底要干什么。 “我对于m小姐，很是仰慕。”崔颢明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电子系统发出欢迎声，半空中自动投影出光幕。 崔颢明的声音温吞的响起，代替了生硬的电子音解说，“m，从出厂参与过行动任务超过一百项，其中，大型组织型战斗二十项，暗杀行动四十项，卧底行动十五项，平息暴乱三十次，星际征战六次，无一败绩，任务评级最次为a，往往是因为被队友拖累，个人任务评级超过ss，我刚刚有没有说过，我很欣赏你。” 嗯。 没错。 都是原本的m的战绩，不过，立过那么多的战功，有什么用。 身为一个机器人，本身就是会被随时抛弃淘汰的工具而已。 反倒是病毒被那些研究院的人拷贝留下了。 “所以？”念白声音淡漠的就像对方说的不是自己。 “我需要你的帮忙，而我，也能给你想要的。”崔颢明盯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意味。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仍旧渴望战斗，而我能给你新的身份，我能帮你找到克制攻击你系统病毒的办法。” “那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念白偏头，“所以说，我被报废处理，有一定程度上是你的杰作了？” 按照原主的任务完成度，怎么也不应该被抛弃的那么轻易，所以，问题在这里么。 只是，为什么m那一世从没见过这个人。 “只要是出于正义的角度，帮我和你的核心指令并不冲突，而且你能获得更大的自由。” “我能帮你完善最新的装备，实现你的任何想法。” “你真有那么厉害，根本不需要我。”念白相当冷漠的把话砸过去，“如果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的话，抱歉，我要回家了。” 此人多半有病。 “你的核心系统发生了自我升级，远超现在智能机器的水平，这是我最需要你的地方，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和平的谈谈合作。” 笑面虎，切开黑。 着话里已经带着威胁的意思了。 念白转头看向他，“不然呢？” “不然m小姐可能不会这么轻易的能从这里离开。”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念白两侧突然闪烁出一道光幕，两个机器人突然显现在她左右。 念白瞬间弯腰，躲开两个机器人向她抓来的手。 顺便一人给了一脚。 没踢动 特么。 “你根本不需要我。”而且她根本没什么见鬼的运算系统！她又不是真的机器人。 她到底是不是机器人。 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虽然没能把这两个机器人打开，但是靠着灵活，念白倒是一直没有被抓住。 崔颢明敲敲桌面，那两个机器人停止了进攻模式，“说点儿实际的，我知道你在报恩先开始想将你捡走的人是我，只是，我的人晚到了一步。” “所以，如果我能帮你除掉晟玖身边的危险，你会到我这边来么。” 第37章 机器之血 念白最后答应了崔颢明的条件。 毕竟跟晟玖比起来，他看上去更像男主，而且接近她动机不纯。 反正，按照最近几个世界的逻辑，她只要帮这样的人一般没什么大问题。 而且，安安那里不需要她自己动手，这边又能直接给她配备最新的装备，怎么看都比较省事。 念白答应的迅速，崔颢明一脸你是个聪明人的表情。 看的她直想呵呵。 念白当天还是回了晟玖那里。 她又尾随了安安几天，看见那个女机器人被几个崔颢明派过去的机器人处理掉之后，才给晟玖留了一封信告别。 她一手挂在窗边，踩在旁边的管道上，透过镜子的反光看到晟玖脸上的表情。 少年看见她的辞别信仅仅有些失望而已。 她的到来乃至离开，都不会给这个人造成太大的影响这也应该算是，m在这个世界上，原本的遗憾吧。 毕竟，没被病毒感染之前的m那么优秀，到底还是被病毒控制了残破的机体，变成了这个社会上黑暗又无脑的梓渣。 在看到晟玖有些不舍又带着释然的表情之后，念白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空了一瞬。 紧接着她眼前的世界彻底不一样了！ 变成了很多微小数据光点组成的混合图像世界，而且她朝哪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视线会对具体目标锁定然后快速筛选分析。 一瞬间她的大脑就能同时出现上万种相关组合方案。 特么。 她是真的变成个机器人了么。 念白还是喜欢之前那样的状态。 她松开抓着窗边的手，从楼上跳下去，身形轻巧的落在地上，几个闪动之间便消失在了远处。 她记路的本事不错，没人引路，她还是很快就赶到了。 崔家是一个大家族。 崔颢明是嫡系的三公子，嫡系三公子是什么概念呢，家族里嫡系年轻一代一共有四位，他不是最小的那个，也不是最大的那个，想要争夺家产，没有上面长辈的支持，按照惯例，怎么也轮不上他。 但偏偏，他天生跟大哥不对付，从小在针锋相对之中长大。 明明披着温柔的壳子，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野心就大了。 人生信条成了，不做狼，只能当羊，做被吃被整的哪一个。 崔颢明就当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开始盘算着怎么把家族争夺到手。 这么多年的谋划过后，他暗中的私人产业已经小有规模，但是想要真的拿到崔家的控制权，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家主崔博通最在意的人是自己的小儿子崔颢熙，崔颢熙从小就跟崔家几个喜欢争权夺利的哥哥不一样，他向往战场，从能够自主决策之后开始，就投身军官学校。 崔颢熙天资聪颖，作战方式勇猛不失谋略，毕业后在星际打了几场漂亮仗，如今已经升至上将，他们一个商业世家，家族长辈各个引之为荣。 导致更没几个人注意到崔颢明了。 崔颢明暗中憋着气，准备把这些跟他争家产的一个个算计掉。 为此，他不惜和某个组织达成了合作，他帮组织做事情，组织为他提供帮助，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会知道m，是因为m捣毁了组织一处暗线，给组织造成了重大损失，而后又在接二连三的情报中，得知了更多的关于这个不同寻常的机器人的消息。 本来，投放新型病毒的事情，虽然是他推进的，成功概率在他来看不足一成。 偏偏，在当时的基地里，囚禁了一群人类平民，没想到这个机器人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居然真的想着把那些人类安全解救出来。 那群人类里，混着被催眠后已经服从组织的人类，故意踩到陷阱，将一伙人坑到了布置陷阱的房间。 总的来说，他不否认m的优秀，m跟一般的机器人不同，她有能力的同时，还会考虑到团队以及整体。 虽然这种多愁善感考虑往往会弱化她的能力，不然她不会有那么多的a评级，一个自我进化到双s水准的机器人。 而对于她这种机器人来说，被情感型病毒入侵是最致命的。 本来他以为，就算捡回m也需要相当麻烦的清理过程，没想到m根本没有被情感控制的意思。 “你想让我做什么？”念白看着机器手臂在自己的右手上不停的装卸零件，改装组织，声音漠然的询问着。 崔颢明走到她身边，挑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了两圈，“你真完美，我几乎看不出你是一个机器人，而像是一个高冷的女神。” 念白动动完全裸露着机件的右手。“呵呵。” “我给你新的身份，让你可以在这个世界光明正大的活下去，给你最好的核心能源，最好的武器，甚至能给你完美遮掩你机器人身份的配件，而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潜伏在崔颢熙的身边，让他爱上你”崔颢明凑在她耳边，声音轻柔，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会觉得心尖上落了一片羽毛。 念白觉得烦躁。 没事可不可以不要贴她这么近。 她左手直接将人推开。 “为了避免你不听话，我会在你的脑子里装一个小程序。”被推开的崔颢明神色冷了一瞬，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衣服，下一秒仍旧是那幅唇边含笑的样子凑过去，食指点了点念白的眉心。 “炸弹会装在这里，只要你不听话，会直接引爆你的芯片。”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念白对于自己生死是不是会被人控制没什么太大感觉，她对于任何一个世界都毫无归属感，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办完事儿直接换下一个任务。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头能得到什么。 反正她不是很想停下，也不想休息。 停下会让她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她心底莫名恐惧那个原因。 “会愉快的。” 勾引一个男人类似的任务，在很久之前她似乎也做过。 应该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念白能知道崔颢熙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她多半就不会这么想了。 想要勾引崔颢熙，根本难如登天！ 第38章 机器之血 在了解过崔颢熙的资料之后，念白直接拒绝了崔颢明开始的想法。 崔颢熙这样的存在，直接以家族的名义给他身边插上一个女朋友眼线，不说一上去就是炮灰的命运，就算她再努力，对方也根本不可能喜欢上她。 崔颢熙按照念白的想法，给她搞到了一个合理的转学生身份。 她的名字也变成了白霖，而原本的这个女孩儿，则是白家从小被遗失的小公主，在边城一个贫苦人家长大，白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 不知道崔颢明那边的人具体是怎么运作的。 念白顺利拿到了这个身份，成为了白霖，而整件她被找回的事情，看似也跟崔家毫无关系。 而白家所有人对于她这个丢失的女儿回来都表示了相当热烈的欢迎，突然间被这么多亲人围绕关怀，念白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了短路的迹象。 她被送入帝都大学重新深造学习。 在这里上课的半年时间，念白保持着各科成绩满分的优异成绩，仅仅半年时间，就修完了所有军事大学所需的课程。 因为白家人觉得她从小就吃了很多的苦，所以对念白的日常生活毫不限制，她表达了自己想要参军的意愿之后，白家长辈虽然很心疼也都应允了。 而念白的打算则是，想要吸引到一个优秀人的目光，首先她自己也要足够优秀。 根据崔颢明这些时间陆陆续续给她提供过来的资料，念白自诩从未见过崔颢熙，也已经对这个军官有了相当的了解。 崔颢熙冷漠铁血，不近女色，唯一值得他另眼相待的就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他最看重的有真本事的人，还不是那些坐在实验室里的科学家，只有能打仗的军官。 大抵惺惺相惜，不莫如是。 跟他副手叶澄海关系极好，近乎形影不离的程度，因而传出了崔颢熙不近女色可能是gay的八卦信息。 当然，他也从来不在乎这些流言，他在乎的只有战场，只有手底下的将士，以及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成功。 念白一直在等跟崔颢熙的接触机会，帝国大学作为崔颢熙的母校，只要没有作战安排，他每年都会到这里监督考核。 今年也不例外。 帝国大学以培养作战军官为主要教学任务，因此考核是虚拟战场上统领作战的任务，念白一路势如破竹的取得了本年级冠军之后，没有停下来，直接发起了高年级挑战。 而且直接一冠三，连挫另外两个高年级冠军，直接杀到了结业生赛场上。 其实她做这种考核有点儿欺负人了。 人脑到底没有机器在一瞬间能够测算出的方案多，对于机器人而言，更缺乏的是人类的判断思维，在某种程度上，人类会舍弃机器但不会舍弃性命，而机器的思维往往是损失最小化。 有念白在，可以避免任何出现错误判断的影响。 这也是她有底气的原因。 卫生间，门口挂上了维修中的修理牌，厕所整个空荡荡的。 念白靠在干净的白瓷砖墙壁上，周围散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 腕表在她身前投影出崔颢明的影像。 “崔颢熙今天过去了，恭喜你，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我果然没看错你。” 念白漫不经心，“刚刚开始而已。” “提前祝你一切顺利，庆功宴准备好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什么时候邀请你共进晚餐。” “你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念白抿唇，“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妙。” “放心，我不会让他察觉到的。” 念白神情更冷了两分，“没兴趣见你。” 在崔颢明那边仍旧一脸惋惜的状况下，念白直接切断了通讯。 因为崔颢熙的关注，再加上学校特意给予她休息的时间，最终对决被安排在了第二天上午。 念白回到独立宿舍的时候，在门扉发现了一张黑白的信函。 简约大气，但是这个颜色让人感觉不太美妙。 她一边打开门一边信手拆开。 崔颢熙，邀请她做他的副手？ 真是没诚意的邀请。 念直接将信函塞到了屋里的垃圾桶中。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她这么优秀了，难道还不值得他更屈尊降贵一些么。 念白伸个懒腰，直挺挺的栽到柔软的大床上。 还是先睡个好觉比较重要。 白霖会获胜，在一帮高年级的心中，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但就这种顺理成章的感觉，更会让任何人觉得荒谬，一个一年级的，转学过来的心声，一路过关斩将，花费半年时间，直接打败了所有深造了四年的学生。 不过有人好奇调查过白霖，发下她被转回首都之前就是当地有名的天才。 比赛过后的长笛一时有些静悄悄的，念白抬手推开虚拟仓的大门，灵巧的跃下，眼神环顾周围观战的人们，表情自然。 那感觉就像刚刚吃了顿饭一样简单。 “不知道白霖同学，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与虫族的模拟战斗呢？”扩音器里传出低沉动听的男音。 念白微微偏头，看见了那个坐在人群中的男人。 他很显眼。 如果不是因为念白本身对观众席的人毫无关注的话，绝对第一眼就能发现他。 栗子色的碎发显得有些凌乱又充满野性，腰背挺直，五官立体而深刻，像是被人用浓墨重彩细细描摹过的山水画，深咖色的瞳孔犀利而睿智。 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念白产生了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好啊。”她没有多余的问这个人是谁，也没有等老师的回应，反身直接回了虚拟仓。 正上方的大屏幕随着雾气消失，重新出现了影像。 事实上，只要是被编入程序的任何一种模拟场景，她都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崔颢熙给她开放的场景居然是地狱级别的逃生模式。 这种，只有一辆战舰，但是落入虫族老巢的情况，她再完美逃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念白眸光闪烁，操纵着自己的角色冒着生命危险，成功在虫族领地找到了修复战舰的零件，但始终无法遭到超距推进器的核心组件，最后只得在虫族一处母窟引爆了战舰。 对于一个逃生模式来说，无疑是失败的。 第39章 机器之血 全世界都知道大一有个新生，碾压一众学长，更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绝境对战。 而身为八卦源头的白霖，此刻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两耳不闻窗外事。 通讯设备发出略显刺耳的尖啸，这是橙级紧急通知时候才会发出的响声，正常人来说，一辈子都不会听见这种提示音。 念白有些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接通通讯。 “对于我的邀请，白霖小姐，没什么表示么？”低沉温润的男声传过来。 念白的觉醒了一半。 “那样的邀请，未免太没有诚意了，而且，我还是个学生。” “以你的能力，学校已经不能教给你什么了。”崔颢熙的声音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战场才能给你想要的。” “你之所以来到这里，为的不就是有一天能够踏足战场么。”明明不紧不慢的语气，却让念白听出了蛊惑的意味。 这几个崔家人，不愧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念白惫懒的掀掀眼皮，“没兴趣。” “学军校是因为爱好，模拟器不错，而且没有危险，纸上谈兵我行，让我上战场，要看你给我的条件，够不够吸引我。” “你凭什么让我跟着你卖命？”念白毫不客气的对着听筒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对于这个电话有多不在乎。 对面陷入了一片沉默。 念白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崔颢熙有多大的概率会不耐烦，她要重新想个什么办法给自己加码。 没想到对方的耐心比她想象的要足够的多。 “我知道你不怕死。” 所有的模拟都会给参与者百分百真实的感受，完全不存在念白所说的，因为怕死所以不想上战场的情况。 因为，每一次的死亡体验，都无比的真实。 她能够从中决然赴死，就不会惧怕战场上的死亡。 然而，念白并不清楚濒死体验会让人类感觉多绝望，毕竟她现在是个机器人。 崔颢明给她的掩藏身份道具，不会让她真的变成一个人类。 “你想要什么？” 听见对方的问话，念白诧异的从床上坐起来，“你真的有这么看好我？” 事情顺利的有些出乎预料。 “你还有三分钟的考虑时间。” 念白脱口而出，“那我要你。” 通讯器对面再度陷入了安静。 然后通讯被直接挂断了。 念白有些悻悻然的把腕表摘下来丢在一边，难得兴奋一下，果然没那么顺利。 “咚咚” 念白拧着眉去开门。 么口堵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念白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白霖小姐，随我来，首长在等您。”对方语气恭敬。 “”念白犹豫了一下，“崔颢熙，是同意了我条件的意思？” “我只是执行命令。” 念白无论问什么，对方都用奉命行事堵回来。 念白没再做无用功，也没收拾什么东西，直接就上了车。 等到车子都开出去了，才想起自己腕表没带。 那个东西遗失了，可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念白面色不愉，想让前面开车的人回去，对方也是一副毫不理会的态度。 车子一路低空飞掠，占据了最便捷的行道。 这是社会对于军方的优待。 很快，精钢铸就的科技之城便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周围渐渐开始出现绿植的颜色。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念白甚至以为这个世界并没有树木和草地的存在了。 在城市的时候，她能见到的，最多也就是被栽种在盆子里的奇怪荆棘类植物，看上去没什么水分，还黑乎乎的。 超市里能够见到的食物也完全没有蔬菜，只有一些造型奇特的肉类以及糊状营养食品。 在逛超市的时候，是念白唯一庆幸自己不是个真实的人类的时候。 她不需要那些东西作为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而在m有限的记忆里，也从未脱离那个世界，知道在钢盔之外还有着这样的绿洲。 也许m曾经知道，但是她的记忆被清洗过，念白获得的也并不完整。 她回头往来时的路看过去，却发现视野所及之处只有绿草和森林。 “白霖小姐，以下您所看到的均被列入s级保密协定中，一但您与首长脱离合作关系，将会被抹杀。” “你也一样么？”念白冷冰冰的回应。 对方直接不理她了。 像是npc一样的手下。 念白在心里默默丢了一个评价。 她没想好，到底怎么才能拿下崔颢熙。 靠算计得来的，她向来不会跟真情实感挂上钩，崔颢熙这样的存在，会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念白用自己那么多世界的经验，用现在大脑的算法，得出最直接的回答是优秀而强大，但是不能事事强大。 必要时候要学会放低姿态，做一个依附者。 现在她足够优秀了，优秀到让他动心招揽的地步。 但是也处于一种很尴尬的状态，对方不拿她当女人，而是拿她当手下，最大的可能就是成兄弟。 “到了。”男人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念白从车上下来，脚踩到了绵软的草地上。 这种触感，透过机器人的感知系统，有些奇怪。 念白眯了眯眼睛，步伐没有迟疑的跟上男人的脚步。 对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卡片，按在了一棵树上，念白看着在两棵树之间，打开了一道门。 更像是空气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气派的别墅。 念白淡定的跟着走进去。 崔颢熙站在双开的大门门口处，靠着精致的鎏金栏，唇边挂着一抹狂放戏谑的笑，“终于见面了，想要我的女人。”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有什么资本，想要得到我了。” 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 念白突然感觉恍惚了一瞬。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且，我觉得，只有你能勉强配得上我。” “你很有胆量，但是单听你的话，不像是有脑子的人能说得出来的。”崔颢熙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比方说，跟我的好哥哥背地里做些杂七杂八，见不得人的勾当。”崔颢熙声音阴沉，好哥哥三个字更像是从嗓子里撵出来的。 第40章 机器之血 被戳穿了，明明应该慌乱的。 念白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崔颢明太烦人了，总是没事联系她，偶尔疏漏一两次完全有的，尤其是她这么懒，每次都不会做什么防范。 如果不接触崔颢熙完全没问题。 但是她想呆在他身边，这些东西肯定会被查出来。 她身份来历本来就大半是伪造的，与其等着被崔颢熙拆穿，不如直接暴露她跟崔颢明有联系。 “敢惦记你，自然要做一些准备。”念白仍旧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朝着他，瞳孔里满是无害的纯白。 见过她比赛场上的样子，马上就能反应出来，她是装的。 可她这么光明正大有恃无恐的样子，还是勾起了崔颢熙的好奇。 “你确实是个天才，所以，就算是崔颢明安排过来的，我也认了。”崔颢熙两步走上前，挺拔的身形将念白完全笼罩。 “我相信，你会成为我最忠诚的属下。” 念白眨眨眼睛，表情无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想要我为你卖命，你要先给我一个家。” “白霖小姐似乎不缺家吧。” “但是家里缺你。”念白张狂的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 短短瞬间，就在她的身上切换了三种性格。 冰冷的、纯洁的、狂野的。 这个女人，当真有趣。 看着不再理会他，兀自朝着别墅里走去的娇小身影，崔颢熙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像是野狼盯住了猎物的眼神。 念白非但没有感觉如芒在背，甚至变成了一头猪。 大概是上个世界的影响。 念白迅速把自己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常甩锅上个世界，她能顶着崔颢熙审视的眼神一连十几天毫不在意，并且不干一点正事儿。 唯一麻烦的就是。 她一个不需要进食的机器人，每天还要处理掉对方供给的食物。 在这一点上，她倒是一直没露出破绽。 大概是看念白真的无害，因为她呆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在崔颢熙没有给出任何限制的情况下，居然一次都没有尝试过往书房之类存放数据的地方移动。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女人有自知之明。 别墅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只要他在，她绝对不可能动手成功。 一直呆到第十三天，崔颢熙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直在等这个女人先开口。 结果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像是自己不存在一样，还把他的别墅当成了自己家，指挥里面的杂役机器人做这做那。 又吃又用没有一点儿手软。 “怎么，熙你是考虑好了么？”念白故意扬着语音，做出娇滴滴的样子。 “不要这样说话。”崔颢熙烦躁的攥着拳头，“让我恶心。” “哦。”念白恢复正常，冷冰冰的应了一声。 这个女人，让人完全看不透。 永远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崔颢熙下意识的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回神却发现白霖眼神专注的看着他。 “我现在很认真的在听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在走神，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上将的礼仪么？” 崔颢熙被气笑了，“我真是一点儿没看出来你喜欢我。” “您难道没有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我这么爱您，您还看不出来么？”念白笑嘻嘻的眨着眼睛。 跟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游走在暴怒边缘。 “只知道吃的蠢女人，现在有一项任务，双子城物资短缺，食物匮乏，要去m星猎杀虫族，获取食物。” “哦。”念白眨眨眼睛，继续盯着他看。 明显一副在听别人事情的样子。 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恶劣气息。 “我命令你，跟我一起执行这项任务！” 问题太多，念白纠结了一下要问什么。 最后还是捡了个重要的先问了。 “怎么，上将大人现在还在接这种食物补给的低级任务么？” “补足一个城镇的物资食物来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等等。”念白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您帮我科普一些有的没的。” 念白表情认真。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您手下的士兵，我还是个学生。” 总之。 不管崔颢熙说什么。 念白永远，我还是个学生堵回去。 相当完美。 看着崔颢熙一脸要爆炸但还是憋气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有的小雀跃。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念白的表现太亮眼。 崔颢熙不舍得放跑她或者毁了她的话。 念白早不知道变成哪里的一捧土了。 崔颢熙的脾气其实很不好，非常不好。 星际人人都知道他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全能战神，但所有见过他恶劣一面的人，早已不存于世了。 他冷静，智慧，但是当他陷入疯狂的时候，不计后果，冷血暴虐。 而最近他的任务趋向和平化的最大原因也是因为，他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再加上，最近联邦并未受到星际的威胁。 念白现在的所作所为，事实上都像是在走钢丝。 崔颢熙是靠这是个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句话，强行克制着自己。 估计他也不知道能克制到什么时候了。 “其实，你想让我听你的话，很简单的。”念白垫着脚尖，凑到他眼前，一双手抬起，环住了他的腰。 “只要你跟我说，你要当我男人。” “我会听你的话的。” “成为你最趁手的一把枪。” “你觉得，我的感情，会用来交易？”女孩的身体带着一股浅淡的馨香，柔软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崔颢熙出奇的没有产生厌恶的感觉，更难得的没有将人一把推开。 最奇怪的是，他感觉一直烦躁纷乱的头脑似乎因为她的靠近清明了些许。 “我相信你会的。”念白整个人像是被抽掉骨头一样，缩在了他怀里。 崔颢熙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抬起了手，回抱住了她！ 无与伦比的满足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心脏。 一直暴虐的情绪也在瞬间得到了安抚，像是有什么，回归了本来的位置。 “你看，你现在就做到了。”念白推开他，脱离了这个拥抱。 “交易达成，亲爱的，我们可以出发了！” 第41章 机器之血 念白把不要脸三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第一次参与捕获食物的任务，知道了超市里卖的肉类是从身长几十米的巨型蠕虫身上来的之后，差点儿没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好吧。 她实际上也没吃过饭。 崔颢熙在那边双手环胸，一脸嫌弃的看她。 念白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在那天之后，两个人无形之中似乎亲近了不少，崔颢熙似乎默认了她以女朋友自居，但是心里真正相信她有几分就不清楚了。 念白没了手环，崔颢熙派人给她补办了一个，暂时丢了崔颢明的联系方式。 崔颢熙很是直截了当的跟她说，他吃醋。 干得漂亮。 反正她也懒得跟崔颢明汇报工作，如果崔颢明想找她的话，肯定会有办法，念白毫不怀疑这点。 当然，在作战方面，念白也证明了自己不是纸上谈兵。 她可以一个人开着一只战舰在数十万虫族大军里杀个三进三出。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能出来，并且带给虫族数万的伤亡。 只要她指挥的战舰，每一艘都能在最适宜的时机出现。 崔颢熙先开始防着她监督她，后面发现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厉害之后，直接放手要她去做。 而念白也一直没让他失望过。 足足四年的时间。 能让人改变很多。 一直笃信自己只是在完成任务的念白，心中甚至产生了，莫名的依赖感。 这种感觉让念白觉得很陌生。 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念白坐在窗口边，修长的双腿从栏杆缝隙垂下，再往下一米就是一片蔷薇花海。 有蜜蜂在周围不时鼓噪着。 她很享受这样的环境，安静却又不是绝对安静，让她能感受到自己活着。 成为一个机器人之后，念白总是莫名开始考虑自己存在的意义。 然后那些纷杂的念头往往会变成，崔颢熙这个人怎么怎么样。 即使念白不想承认，但他留给自己的印象越来越深刻却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在念白怀疑自己爱了的同时。 病毒不断的发挥着它的作用。 “安安，你可算回来了，我有新的发现！”晟玖兴奋的跑到女生身边。 安安蹦蹦跳跳的直接扎进他怀里。 “晟玖哥哥，安安也超级想你的，但是好不容易才拿到通行证，所以妈妈多呆了一段时间。” 跟晟玖在一起的，分明是念白当初看见的，被彻底销毁掉的机器人！ 崔颢明骗了她，而且对方的目的根本就是晟玖。 只是现在的念白根本不知道远在城市中心发生的事情。 还在念书的晟玖，在父亲的遗物里，发现了一本编译笔记，内容记载的是关于机器人赋予情感的源代码。 发现这本书之后，晟玖一直在研究书中的内容。 因为关于机器人情感的编译工作，一直被国家掌控在手中，普通公民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对于他这样一个科研狂热爱好者来说，这本笔记简直是如获至宝。 他一直知道自己父母生前一直为联邦工作，却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也没想象过，这样一份宝藏居然会离他这么近。 即使是禁品。 晟玖也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翻开它的心情。 而他迫不及待想给安安展示的，正是他这几天研究出来的成果，一只球形机器人。 能够自动生成改变情绪的机器人。 “你怎么做到的。”安安钦佩的戳戳转着小翅膀的机器人。 “大概这就是天才吧。” “”安安拍了他肩膀一下，“才发现，你脸皮这么厚的么。”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 在分别之后，安安打开了通讯器。 腕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纯黑的斗篷。 “主人，他成功了。” “速度很快，看来，他比他的父亲更适合”毫无辨识度的电子声音，听上去让人感觉胸口发闷。 安安神色崇拜，“是的，接下来我是继续潜伏么？” “让他爱上你。” 安安的回归让晟玖很兴奋。 球形机器人在他肩膀上滚来滚去的撒着娇，晟玖坐在满是图纸计算过程的工作间里，旁边一麻袋的零件已经被拼装成了各个完整的组件，一个机器人已经初具雏形。 球球见晟玖不理自己，傲娇的哼唧一声，撞了一下他脸颊。 “哈哈，知道了。”晟玖摸摸它的感应屏，“安静，我要开始工作了。” 如果机器人真的能够拥有完全自主的情感，不用依附于人类，援助、选择、妥协的话。 它们和人类的区别是什么呢。 就像念白一样，为了报恩，留下了这么多东西。 但是这些，应该都属于联邦的机密文件吧突破了核心守则的决定。 晟玖的眼神是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 如果m知道自己当初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的晟玖的心，因为念白留下图纸之后直接辞别而留到了念白身上，大抵会郁闷到直接报废的程度。 念白打了两个喷嚏，直接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本以为会直接掉到花丛里，没想到被崔颢熙接了个满怀。 “栏杆里面还不够你坐的，非得坐到栏杆上面？”崔颢熙语音里满满的宠溺。 白霖像是一个会拿捏人心的妖精。 他没想到自己会忍不住关注她，忍不住信任她。 对于从来不真正相信任何人的崔颢熙来说，这是无比可怕的一件事。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念白一本正经，伸手搂住崔颢熙的脖颈，在他怀抱里呆的稳稳的，绝口不提下来的事情。 由着人直接将自己抱回别墅。 她们做过的最亲昵的事情也就是抱抱而已。 崔颢熙已经开始向她求婚了，但是口口声声说要得到他的念白一直没有松口答应。 于是两人的接触永远是止乎礼的怀抱。 今天这样亲昵的接触已经算难得了。 “你这么想站的高？” “那倒没有，只是高处的风更清新些。” “以前我心烦的时候，也会站在高出。”崔颢熙把念白放到沙发上，自己则坐到了相对的沙发。 隔着一段距离，但是能彼此直视。 这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方式。 像是两只刺猬。 互相取暖，又彼此警惕。 第42章 机器之血 念白开始长时间的发呆。 视线不受控制的黏在崔颢熙身上。 而崔颢熙往往会在被盯得久了之后突然回头，朝她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在这间别墅里，已经没有什么地方是她去不了的。 念白坐在花园里，用勺子搅拌着白瓷杯里的饮品。 机器人端着切好的水果过来，恭敬的放在桌面上。 念白看见了盘子下面的纸条。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方法传信而且，居然能搞定一个机器人做这种事情。 念白眸子暗了暗，看过纸条之后直接将其碾碎成了粉末，洒到了杯子里。 起风了。 有些冷。 又要入冬了。 入冬是件很可怕的事，科技的高速发展，让世界的环境越发恶劣，只有变种的植物能够在这样恶劣的，充满辐射的自然环境下存活下来。 这些看着很美的花草。 实际上充满着可怕的毒性。 人类不得不将食物的来源放在星际一些无智慧的低级蠕虫上面，而入冬，意味着需要大量的食物储备。 如果不能及时猎杀到足够的虫族作为储备粮，世界就会因为饥荒而陷入动乱。 这么多年了，念白终于收到了来自崔颢明的第一项任务。 看到纸条的一瞬间，念白感觉跟糟糕。 她好像在无数次并肩作战之中，爱上崔颢熙了 而崔颢熙，从来没相信过她。 念白按照崔颢明的要求登陆主系统的时候。 还没有执行任何操作，崔颢熙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而在之前，她们才互通过视频。 崔颢熙说自己远在z星系执行任务。 “你真是对不起我的信任。”崔颢熙眼底有痛心，更有轻蔑，“我的好哥哥连半年都等不起，父亲刚刚被查出癌症，他就准备下手了么。” “”念白眼底一片漠然。 之前的温柔与亲昵似乎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假相。 但只有她知道，那些日子，她渐渐交付出了真心。 只不过，眼前这个对她实际没有丝毫信任的人，从他出现在门口，就已经将她的真心碾碎了。 她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她会按照崔颢明的指令行事，但是会暴露自己，绝不将崔颢明想要的文件交到他手里。 只可惜，崔颢熙连拉长战线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真失败。 念白表情似笑非笑，“发现了我卧底的身份，怎么，崔长官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杀了我？” 崔颢熙怒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伸手扼住了她脖颈。 念白懒得演绎出呼吸困难的样子。 蓝盈盈的瞳孔不带丝毫感情的凝视着他，让崔颢熙的呼吸愈发粗重起来。 对崔颢熙有了一定了解的念白能看出来，他很生气。 “你怎么” “我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卧底。”念白微微勾起唇角，“你现在拿捏的，不过是一具机器。” “真是失望，这么多年的努力，居然都没有让你有一点点动心。”念白语气带着嘲。 也不知是在嘲弄自己，还是在针对他。 崔颢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针扎一样的剧烈疼痛着。 这些年，因为白霖的出现，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崔颢熙收回手，按住了太阳穴。 念白落在地上站稳。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看见崔颢熙站在门口之后，念白就觉得生无可恋。 各种黑暗的想法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 她甚至产生了不如死了的想法，或者，带着这个人一起死亡。 所有的感觉都不对！ 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不对了！ 念白虽然看上去仍旧是一副平淡的样子，但在她的内心世界，早已经炸开了锅。 她可能会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感动，但是永远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当初那个捡她回家的人，说过的。 最强的武器，是不能有心的。 可是，这样莫名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儿。 想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警告！警告！警告！]念白眼前不断闪烁着红光，一串串英文代码填满了她眼前的空间。 这是核心禁令。 之前崔颢熙并未修改她的芯片。 她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走上了m走过的老路。 该死的，念白瞬间放映过来，她怕是被植入机体的那种病毒给影响了。 念白直接把锅甩给了病毒，可以忽略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感觉很失望，难以控制的消沉情绪在她心底开始蔓延。 崔颢熙并没有处理她，也没有报废她，而是将她关在一间囚牢里囚禁起来。 甚至在出任务的时候，还将她也一起转移进了战舰里。 “怎么，不怕我给你搞破坏了？”念白被两个机器人看守者转移囚牢的时候，崔颢熙就在一边站着。 “你怎么不反抗。”崔颢熙拧眉。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就好像他才是这段感情的背叛者，即使他还未曾付出真心。 他只是有点儿习惯了之前的那个女人而已。 “至于你的作用，比你自己想象的大的多了。”崔颢熙冷冷的笑着，别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到眼前，轻佻的捏起她的脸。 “只要你这张嘴不恶意的说些我不爱听的话，跟你呆在一起还挺让人舒服的。” 念白觉得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你知道是崔颢明派我来的，还要留我在你身边。” “当然，不过在那之前，你还要做个小检查。” 崔颢熙所谓的检查是将她推进一个光仓。 念白被晃的睁不开眼睛，然后又被拉出来装到维修机台上，还被切断了电源。 每次被切断电源念白都感觉自己像是开了上帝视角。 冷漠的看着那些人拉开她的仿真皮肤，拿掉她的大脑。 这次是从里面取出那枚微型炸弹 不过，脱离了这具身体之后，那种难过的感觉基本消失了。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 念白看向在工作室外面站着的，眼里满是冷漠如同看着什么工具的男人。 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身上带着能威胁到她生命的东西，但是在戳穿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那只有一种解释了，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第43章 机器之血（完） 念白看的比谁都清楚。 但是电路闭合，她一回到这具身体里，还是克制不住喜欢崔颢熙的心情。 是谁特么研究出来的这种病毒！ 正在子承父业的晟玖编译代码写的好好的，突然忍不住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 安安听见声音，拿着衣服走过来，“要入冬了，也不多加几件衣服。” “你在学校里偷偷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当心教导员发现了又要数落你。”安安一边说着，一边挨近他。 晟玖下意识的躲开。 紧跟着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别挨我这么近，女孩子要矜持懂么。” 这还不如不解释。 不过安安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晟玖让她离远一些她就乖乖坐远，听话的不行。 晟玖觉得安安越变越奇怪了，也没再说什么，继续自己的研究去了。 他家里的机器人越来越完整。 也越来越像念白。 晟玖拿着数据传输仪，站在机器人旁边，开始进行数据转换。 他之前有偷偷给那个机器人的芯片备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要这么做，但是，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这样做就会后悔。 而在发现这本笔记之后，晟玖就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了。 机器人的毫无反应。 晟玖兴奋的眸子稍稍暗淡，又失败了没关系，可以继续尝试。 说起来，仿真涂料还是安安贡献的，如果安安知道他是买涂料是为了做m的仿品的话，估计安安会被气到原地爆炸。 崔颢明不是傻子，他当初留在念白身上的，也不光是微型炸弹，那个东西最重要的作用是能将m芯片上的数据同步传输给他。 而m也没让他失望。 六年的时间，早已经帮他拿到了足够的筹码。 m必须很优秀，不然怎么可能会入得了崔颢熙的眼，至于会不会爱上崔颢熙，背叛他，他完全不在乎。 只需要一个命令，他们两个人就会内讧。 发现联系被彻底掐灭，崔颢明的脸上出现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来事情进展的不错。”站在崔颢明对面的，是一个整个人隐藏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影，只透过斗篷露出一个有些苍白尖锐的下巴。 “顺利的出乎我预料，崔颢熙要体验自断臂膀的快感了，而且发现她的机器人身份，他恐怕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泄露了多少机密给我。” 念白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宇宙，距离到达十三星系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在太空赶路的时间，如果一直盯向窗外，会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寂寥感。 现在有些多愁善感的念白很讨厌这种感觉。 以前赶路的时候，她都会呆在崔颢熙的身边，崔颢熙也会安抚一般的拉着她的手。 真是冷漠，明明一直没有相信过，却还要给她温柔。 这个机器脑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念白索性自暴自弃。 而此刻被她抱怨着的崔颢熙正呆在会议室里。 那枚微型炸弹正在被逐级分解，崔颢熙脸色难看，右手重重锤在桌面上。 崔颢明！ 念白正在跟自己的机器脑努力抗衡。 她还是不想就那么从了变成一个磨磨唧唧的女人，然后步了m的后尘。 她怎么可能那么没用！ 然后她发现自己真的是那么没用。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 病毒也一样。 想到自己身上装的各种可以变形的作战武器，念白就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变得厉害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武器就不应该有心。 “你们两个，真的是很厉害，将我耍的团团转。”崔颢熙一脸怒意的回来，“你带着那个东西来的，何苦费心在我眼前演一场戏！” “怎么，崔颢明留你在这里取笑我的么！”崔颢熙因为愤怒眼眶微红。 因为受到的冲击太大，他已经没有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念白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二也没有再演戏给他看的心情了。 念白觉得自己的运算系统可能都因为情绪影响崩溃了。 事实证明，机器人有了感情不是什么好事儿。 尤其是对于人类有了多余无用的感情，完全影响理智判断。 冷冰冰的枪口抵住了念白的额头，枪口下面，就是最核心的芯片部位。 “反抗啊，你怎么不反抗！”崔颢熙怒吼着。 念白也不知道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自己，“你这个样子，真难看，像是个疯子。” 也不知道崔颢熙怎么就突然冷静下来了。 收了枪。 带着她继续去执行任务。 因为核心资料泄密，崔颢熙的感觉就像是有把枪在黑暗中比在他身后。 本来有所收敛的情绪越发难以控制。 这次任务，念白觉得，他更像是带着人在自杀。 坐在指挥室，念白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崔颢熙故意下达了无数条错误指令。 他直接让手底下的人引爆了一处看似是普通虫族蜗居地穴，其实是皇级高等虫族生命的地穴。 这里是他们之前曾秘密查探出来的几项危险地之一。 念白记得这几处还未向上层报备。 “你要做什么？” 崔颢熙的眼神很冷，看向她的眼神还带着嘲讽，“我让你看看，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会让我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次只是意外，但是，能让崔颢明手里所有的东西失效。” 近乎自残的举动，却是能保全自己的唯一方法。 无论是原本的m还是念白，此刻都为崔颢熙的做法而震惊着。 “你故意让你的手下去送命。” “不，你应该记得，都是你害的他们去死的而我，会是唯一能活下来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高级指挥官白霖的背叛，被我的政敌收买你一个机器人，应该也不会在乎人类的死活吧。” 念白是真的，第一次见识到自私到这种程度的人。 为了保全自己，不惜送数万手下直接去死。 那些人可是全心信任着他的。 指挥室开始传来各种慌乱的求救信号，崔颢熙再次抬手，这次真的开了枪。 他有些惋惜的看着机器倒下去，这东西之前让他冷静下来还挺管用的。 就是，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念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拉扯着，这是要离开的讯号。 应该是又失败了 总算结束了，念白有种解脱的感觉，下次她一定要把任何可能威胁到她的东西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什么病毒，绝对不能留！ [系统：主主人，上一个世界出现系统故障，不统计在任务系统中。]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经历什么。 念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她居然又被拉到系统空间了。 包子飘乎乎的飞着[不赖我！是我在展开位面的时候你突然敲我打断的！这个锅我不背！] [那我经历的上个世界，算是个怎么回事儿。] [就当度假了。] [神特么度假！]上个世界简直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系统：所以说，下次一定不要打断人家，知道我有多好了吧~]包子傲娇的飞来飞去。 念白深吸一口气。 她还是想揍系统，如果不是害怕下个世界又出乱子的话。 在机器人被打爆的一瞬间，一直在努力的晟玖，终于看到他的机器人眼睛亮起了澄净的蓝光。 “你好，我是m，感谢你救了我。”机器人微微歪头，声音甜美的开口。 晟玖兴奋的眼神瞬间阴暗下来。 不对。 这好像，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第44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主人，经过核算，您以前完成任务的方式，不再适用于新阶段的任务完成] [只有真心才能换得真心，而主人您一直将自己独立于世界之外] 念白坐在地上，弓起一条腿，支撑着手臂。 她靠着一个像是铁丝网的网板，在遍布红光的空间里，目光茫然的盯向一个角落，明显没有听包子说话的意思。 [贴心的本系统将为您带来全新的体验] “我能不能休息一段时间。” [主人，下一个世界会很精彩的！] 念白手指落在眉心。 “真情就能换得真心么。” [那是当然了，感情虽然最不能计较得失，但你若连付出都不愿，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真心] “你打算怎么做。” [主人，您想不想做自己，放弃原本的记忆，完完整整的在那些世界里活上一次] 念白稍稍提起兴致，“那我如何确定任务目标。” 上个按照包子所说的失误世界，让她整个人的感觉都非常不好。 虽然是受到了病毒的影响，但她也投入了真实的感情，最后却根本连对方的半点儿信任都没得到。 想她来往无数个世界之间，早已活过几千年岁月，虽然早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了。 但从未有人轻视她至此。 也许不思虑太多，能更好一些。 在任务世界遗忘掉原本的记忆，对于此时的念白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放心，主人乃是天选之人，人类世界的俗语不是说了么，佳偶天成] “”如果没有前两个失败的任务世界，她还能勉强接受这种说法。 “算了，我也不想继续想了。”伤心事，过了便过了。 既然不会对下个任务世界造成影响，直接开始也无妨。 [任务世界已展开祝主人一切顺利，成功收拢情心碎片] “等等，你又不跟过去”念白一闪而过的疑虑还没问完，便消失在了空间里。 只剩下包子晃悠悠的在半空中转了一圈。 “这次不一样，我会一直看着主人哒哎呀呀，忘了听不到了。” “碎片那么多，一片都还没收集到，还要等多久才行啊我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些。”包子一边飞着，一边很是忧虑的小声念叨着。 天界 月老府邸的红线，从这头缠到了那头，寻常仙人进去，稍不留心，甚至会被他的红线绊上个跟头。 凡人苦求不得的姻缘线，这里遍地都是，可是，红线却永远无法将两个仙人绑在一起。 曾经有人说过，每一个人一生都会交付出两段感情，一段用于相爱，一段用于相守。 [这两段感情，我大抵都经历过了最后，却要成全爱我的人。]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不甘心呢。] 天崖下是翻滚的雷云，这里便是从天界通往人界的捷径。 有需要历劫的仙人往往会选择从这里跳下去，化生为人，渡劫后重返天界，当然，也有些是经历了些许挫折，或是犯了什么错的小仙。 从这里跳下去，便是从此仙凡永隔，再无重生为仙的可能。 她一身火红的嫁衣，眉间莲花印红若朱砂。 她生的极美，妖艳的红色在她身上穿出一股宛若出水芙蓉的圣洁感，凤目旁一点泪痣更为她整个人平添了一股惹人爱怜的寂寥。 “冷宫高阁，玉生寒蝉，这便是我此生所求么？万物有道，轮回天定，因果夙灭。既然有所不甘，不如，重新来过。” 她勾起唇角，缓缓闭目，朝着天崖下倒去。 呼啸而起的风并未将她托起，仅有一片艳红的轻纱被风吹的飘扬而上，晃悠悠的坠在了天崖边。 若我不是仙人。 若我不是 我们是否，会是另外的结局。 “歪了。” “歪了。” “又歪了。” “艾青，你这准头怎么突然不行了啊。”说话人一身青衣，头上歪歪斜斜别了一支木簪，将长发拧成一个不成形的发冠。 明明该是显得邋遢的扮相，偏偏因为一张出尘的俊脸，端起了风流倜傥的滋味。 “川儿哥今日的酒太烈，喝的我有些眼晕。”执箭的少年一张脸长得嫩了些，肌肤白嫩的连小娘子都要自叹弗如。 她一手弯弓，一手搭箭，但听箭矢破空厉啸，便知力道非凡。 只可惜接连落空了数箭。 而此刻在她眼中，明明是是一只大雁，却生生晃出了五道虚影。 她一箭一箭连贯射出，转眼间五道箭矢竟呈现并排飞掠之势。 每一箭都射中了她目光所及的大雁。 “居然中了！”冯川摇晃着脑袋惊叹一声。 艾青瑟的晃了晃身子，“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百步穿杨，那是我六岁便能办成的事情，区区五只大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冯川从树上一跃而下，把踉跄着要跌倒的人一把扶住。 “看你弯弓搭箭时候，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到头来还不是醉汉一个。” “我没醉！来来来，川儿哥，再跟我畅饮三百回合。” “还三百回合呢，哪回不是三回合你就趴下了。”冯川一边嘲讽，一边把人扶到树边，让他靠着坐下。 “川儿哥，你去帮我把大雁捡来，喝酒烤肉，人世间一大快事。” “”冯川表情嫌弃，“我真是欠了你的。” “川儿哥哪儿的话，咱们两兄弟彼此照顾肝胆相照，肝胆相照！分什么你我！” “不过抱怨两句，你耳朵倒是挺好使。”冯川轻笑一声，纵身飞掠，短短两息便从数百米外捡回了大雁，顺便连箭也捡了回来。 不过这么短短一瞬。 刚刚还叫嚣的人，已经睡的人事不知了。 “次次缠着我喝酒，哪次都是同样的结局。”冯川踢了艾青腿两脚，愣是一点儿反应没得着。 “你说你啊，生的细皮嫩肉的，打野打不得，骂了你只当是开玩笑，又对人没有半点儿戒心，真不知道你那个便宜师父是怎么教的你。” “若不是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儿上，我才懒得同你周旋。”嘴上虽然嫌弃不停，冯川还是弯了腰，一手端着头，一手揽着腿弯处，将人稳稳抱起。 脚尖对着地上一挑，大雁从地上准确的落到艾青怀中。 “你啊，就抱着你的烤物吧，再跟你喝酒？除非我是脑子被驴踢了。” 第45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权。” “这跟你想要去北疆战场有什么关系？”冯川表情不解，一条青色的小蛇绕着他指尖盘来盘去。 “川儿哥，你这话问的就没意思了，去北疆自然是为了建功立业的。”艾青一边答着，一边弯腰便要去勾他的酒葫。 冯川虽没往他那个方向看，却也反应迅速的站直了身子，朝旁边一转，直接躲开了他伸过来的魔爪。 “川儿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艾青失落的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在我面前喝酒了。” “话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嘛。” “那等什么时候你能不喝醉再议。” “还再议，看把你能的。”艾青翻了一个白眼，“说起来，我身上的衣服为什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冯川手指左右指了指，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猛地收回来，朝他展颜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这个啊，我不知道。” 艾青怀疑的看着他，“我怎么闻着有股大雁的味道。” “昨天还不是你叫嚣着要打雁。” “果然啊，我就知道肯定跟你有关系。”艾青跳起来要打他，冯川一个弯腰迅速闪开，“既然你酒已经醒了，又犯糊涂想要去北疆，我就先溜了。” “哎，别啊，路途遥远，你不随我一起，我得多无聊。”艾青踩着桌子一个飞跃，稳稳的落在冯川身前，翻手之间便将长弓拉满，箭尖直直的对着冯川的咽喉。 艾青轻狂的眯眯眼睛，“怎么样，跟不跟我一起？” “不去，不去，哪儿有你这样的。”冯川一脸郁闷的盯着他，“我是那种被一威胁就服软的人么？” 艾青一挑眉，眼看着真的缓缓松了手。 冯川脚步往旁边一点点挪着，艾青手里的弓箭就跟着一点点动。 “我靠，我真是服了你了，早知道在你还醉着的时候，我就偷偷溜了。” “哎呀，吓死我了！”艾青突然惊叫一声，弓箭瞬间离手。 冯川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没法躲开！ 那支箭准确的打在他的心脏部位，却散成了一地的粉尘。 “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艾青笑嘻嘻的凑过去，拍拍仍有些惊魂未定的人的肩膀。 明明矮上整整一头，偏偏从气势让就压的冯川变成了个小可怜。 “您真是我祖宗。” “川儿哥，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 ！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客气的。 “今天必须打一架，不好好收拾你一通，怕是不知道你那声哥是在叫谁了。” 艾青听罢眼睛一亮，“打架，好啊。” 冯川看起来虽然更大只，但是他真正高明的乃是蛊毒，而对自家兄弟，他自然不会下毒，艾青从小玩弓箭，臂力本就不同寻常。 是以，这场打架，完全是单方面的被虐。 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打闹，但等两人停下的时候，脸上也分别挂了彩。 两个人都没有半点儿打人不打脸的自觉。 一个个为了报仇，全都是冲着脸上招呼的。 冯川一边嘶着被打破的唇角，黑着脸离艾青远了些，“就你这样的，还想让我陪你去北疆，我看还是你自己去吧，等你死了之后，尸体被赶尸人运回来，我还能给你去收个尸。” “你可是答应我师父下山后要罩着我的，怎么，你打算说话不算话。”艾青拿着一根真箭，气势汹汹的指着他。 “前提是你要听话！”冯川感觉脑子要炸了。 “酒你不让喝，去北疆你也不让，听你的话跟在山上有什么区别，山上好歹还有小黄莺给我唱小曲儿听，你又不会。”他一件件朗声数落着，冯川的脸色越发阴沉。 “我不让你喝酒，你没喝？” “说的也是啊。”艾青摸摸光滑的下巴。 “你要去北疆，我拦着你了？” “对啊！”艾青点点头，“也是，你这么废物，打架打不过我，随便拿支箭比着都怂的要死了，去了也没什么大用。” “我还是自己去吧。” “那是你没见识过哥哥的厉害。” 艾青啧啧两声，意味深长的摇摇头，“真没见过，一直很废。” 虽然中了这么幼稚的激将法真的很没面子，但是冯川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似乎从认识艾青开始，就一直是被压着打的那个！ 他非得好好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然后把这个混小子自己一个人扔在北疆自生自灭。 跟冯川心中的盘算比起来，得到自己满意回答的艾青就显得相当兴奋了。 “既然你硬要跟着小爷，那小爷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放心，遇到危险了，本公子会保护你的。”艾青长出一口气，一副照看小弟的口吻，走到冯川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冯川倒抽了一口凉气。 “今日吃茶的时候，听见有人聊北庭山有一窝土匪，为祸日久，咱们正好顺路，剿匪去啊？”状似无心般说出的话，隐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怨怒。 “哎，我可答应了你师父，看好你，不让你多造杀孽的。” “大雁猎得，北疆去得，区区一个土匪窝，又能有几分杀孽，更何况，我所杀之人，都是罪有应得。”艾青声音冷了两分，不知不觉中，寒霜仿佛覆满了他眼底。 “随便你。”冯川也未再劝，晃着酒葫又去了旁的地方继续饮酒了。 那条青色的小蛇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一圈一圈的缠着他的手腕，蛇尾轻轻搭在他手中的葫芦上。 说要去山匪窝，艾青当日便动了身。 北庭山由两座山组成，身前有着天然的山嵌断壁，根本上杜绝了一个方向人能上去的可能性。而在正山门处，那帮土匪用搞出了一道门墙，颇有几分占山为王的架势，排兵布置，别具匠心，不似寻常山匪，据惨遭劫掠的商队所言，这群山间劫匪，组织规模甚至行动尤胜正规军队，所过之处，犹如铁公鸡拔毛，一文不剩。 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抵是，这伙山匪虽然嚣张的很，但从来不伤人性命。 第46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艾青对于山匪的厌恶从才记事便开始了。 正是由于年幼时的异常匪患，让年幼的她直接失去了双亲，变成了一个孤儿，那天的血像是泼墨一样在她眼前失了颜色。 那些血，全都是她亲人的血。 她整个人都被吓傻了，父亲是第一个倒下的，娘亲被两个人抓着，大喊着让她快跑，哥哥濒死的惨叫，砍刀对着她劈过来，她却惊的站在原地，连动弹都不能。 是飞来的一枚石子救了她。 只可惜，师父只来得及救下了她。 那些明晃晃的砍刀，彻底毁掉了她的一切。 师父自言是修道之人，不造杀孽，世间万事，因果自由天定，山匪为祸，因缘乃是贫穷，而贫穷又因赋税沉重，赋税沉重的因由则是战事不平，战事的原因则是因为南方遇见了罕见的大旱环环相扣之下，任何事便都与上天沾染了因果。 师父说她与其有缘，方才出手相救，吓退了那伙山匪。 不伤，不杀。 她浑浑噩噩的被带走，重新清醒过来之后，甚至是有些怨恨那个男人的。 他将她拘在山中，劝她放下仇恨，却过那苦行僧一样无牵无挂的生活。 呵呵，如此大仇，她怎么可能不去想！夜夜噩梦惊醒，可她早已无人可以依靠了，师父不帮她报仇，她便假意放弃仇恨，随着师父修行。 她心中无比焦急，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平淡不在乎的样子。 师父让她练什么，她便练什么，只要她有耐心，掩饰的足够好，师父总会教她的，而她一但暴露自己真实的心思，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再学习师父那手出神入化的暗器的机会了。 果然，那个人一定想不到，一个小孩子，居然会有那么重的心事。 她自幼早慧，出生不过百日便能开口说话，两岁便能识文断字，可在生死面前，她还是变成了一个傻子。 手中无寸铁，无力量，又生逢乱世，便只有任人揉捏的份儿。 艾青看着手里的弓箭，冷厉的神情稍稍缓和。 她学艺不精，暗器学不好，便练明器，总算长弓成了她忠实的伙伴，在这乱世之中，也有了能守护自己的力量。 大概是她在山上的时候装的太乖了，在她表示想在这个世界上走一走，游历一番的时候，那个自诩看破天机的师父便同意了，只是给她找了个监督的人。 说是在路上保护她的安全，真实目的昭然若揭。 不过，她师父到底算错一着，自打她认识冯川之后，总有办法让这个人顺着自己的想法行事，冯川处事有几分她师父的意思，但做人却是截然不同。 冯川虽然从不出手伤人，但他为人洒脱，随性而为。 她在冯川面前，除了需要伪装性别，旁的都不用多虑，而且冯川素来不会背后说人坏话。 “怎么突然停了？”冯川夹着马肚子，身子朝着一边歪歪斜斜，青丝披散，微微抬眼，风流极尽。 “山林之中，又没有小姑娘，你摆出这般姿态，又是给谁看的。” “这骑马太累，不如你我共乘一骑，青弟你揽着我，我可还能睡上一觉。” 艾青轻笑一声，扬鞭策马，“川儿哥，你想的太多了。” “我突然停下，不过是怕你为难，毕竟你跟我那个便宜师父一样，不是最忌讳因果，本来还在想是不是让你在远处等我，如今来看，川儿哥心中定是想陪同我一起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艾青加了速。 一副懒洋洋状态的冯川也突然精神起来，驱着马追了上去。 这次一加速，便直接到了山寨门口，艾青远远见了守门的山匪，便直接拉满了长弓。 一次并发三支箭，被她用手指分开，分别指向了不同的方向。 紧随而来的冯川拉住白马缰绳，翻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口琴。 在艾青松手的瞬间，口琴也突兀的爆发了尖锐的声响。 从身后的树林之中，突然扑棱棱的飞出了一群巨大的灰色蛾子。 那些蛾子飞的比箭矢更快了两分，乌泱泱的一群，直接将三支箭分别撞飞了原本的轨道。 本来瞄准心口的箭，分别扎入了三个人的肩膀上。 山寨顿时响起了警示的声音。 ！“你干什么。”艾青猛地回身。 “我已经说了，答应过你师父，看着你，不能让你造杀孽。” “所以说，我为什么不同意你去北疆呢，你看啊，你去了我得多麻烦啊，日日夜夜都得防着你，看着你，让你别杀人。” “你若真这么麻烦，还是别跟我一起了。”艾青一双眼睛因为愤怒显得有些充血，直接劈手夺过冯川手中的口琴，远远丢出去。 “别再跟着我！更别再管我！”艾青眼神警告的盯着他。 “我这般进去，若你再妨碍我，只怕死的便会是我了。” 冯川看着自己被挠红了的手掌，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怎么一遇到山匪，小青儿就像是疯了一样。 艾青让他不再插手，不管是答应的那个人，还是小青儿本身，他都做不到不管啊。 冯川第一百次烦心自己是不是欠了这师徒俩的。 有冯川在，艾青的箭永远杀不了人。 一箭一个肩膀 有冯川在，这些山匪永远都走不到艾青的身前。 因为冯川在他们过来之前已经把人给毒晕了。 做人难，做小青儿的朋友更难。 还得防着被毒晕了的山匪别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被红了眼睛的艾青给捅了。 “小青儿，气也该出的差不多了吧？你看看咱们是不是该离开赶路了，你说你把人家的主力的肩膀都给废了，这不是要断了人家的活路”冯川的声音里满满的幽怨。 这样死了虽然于杀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会沾染因果。 他这么洁身自好一巫医，本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现在好了，平白沾了这么多性命！ 正在冯川烦心的时候，山寨中一片骚动，聚拢在了一起的山匪分开，人群当中，缓缓走出了一位红衣少年。 天边的云霞都仿佛为了他甘愿堕落风尘，从他缓步走出之后，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失了颜色，只剩下陨落星辰般墨黑的瞳孔，仿佛被血浸染过的朱红唇瓣，无比清晰。 第47章 天道无情，不在再仙 艾青本来拉满的弓都停在了手上，整个人看痴了一瞬。 冯川啧啧称奇，“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艾青你居然会盯着一个男人露出这等仰慕的神情等等，不对啊，我觉得我比他也没差在哪儿啊，小青儿你怎么从未对我犯过花痴。” 不知道为什么。 火红本该是杀戮的颜色，穿在这个人身上，却让艾青感受到了一种恍若与世隔绝的孤独与寂寥。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艾青收了弓，朗声问道。 “公子才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伤害我等。”他缓缓抬头，声音如破冰寒泉，三分冷，七分温润的哑。 “我来此处，自然是为了剿灭匪患，看公子不像山匪，反倒像是大家所处，怎么会流落在这等地方。” 他并未直接回答艾青的话，而是微微垂眸，“这些山匪，从未伤害过旁人，劫掠，也不过是为了生活，劫富济贫，更从未伤害过旁人性命他们更对我有恩。” “你说他们从未伤人，便是了？”艾青冷笑一声，“天下为匪者，皆是有罪之人。” “自然是有证据的，眼见为实。”他缓缓抬头，表情仍是冷漠的，眼里却多了两分温情。 艾青眼里闪过两分挣扎。 这个男人怎么生的这般妖孽，看的她心都快化了。 大抵所谓的，刚好长成她喜欢的样子，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而跟她说了半天话的人，随着艾青走过来，这才真正正眼看过他。 他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震惊。 艾青走进才发现，这位红衣男，竟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观其行走之间的力道，身体素质不过文弱书生之流，但在这群山匪之间，却似乎地位尊崇。 这人是个普通人，自然没有艾青那般惊人的目力，远时候无法看清她也不过是寻常事。 而此刻他突然传出的亲切之意，让艾青有些摸不透了。 喜悦的感觉。 艾青右手慢慢抬起，覆在了心口的位置，唇角止不住的微微上扬了些许。 她特意寻了个山匪窝是报仇的，怎么见了一个男人就被收买了一般。艾青心中暗恼，脚下却老老实实的跟在了他身后。 那些山匪身上带着伤，眼神看着艾青带着愤怒，却也乖乖让了路。 “世间侠义之士，不在少数，北庭山这里，却能一直屹立不倒，发展壮大，便是因为，我等有三劫，三济。” “公子来此处剿匪，才是真正想要断了贫寒人家的生路啊。” “北庭山的匪窝，不过是为了守护罢了。”他看向艾青的目光，掩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守护，和等待。” 群山环绕之间，是一处人丁兴旺的村镇，小孩子肆无忌惮的跑闹着，一派宁静祥和，被外围凶悍的土匪山寨，好好的保护着。 “我们会接受流民和孤儿，劫掠是为了养活我们自己还有这些老人和稚童的无奈之举。” 艾青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攥紧，又缓缓松开。 冯川不在这里。 从她跟着这个人进来之后，冯川便自觉的为刚刚那些被艾青伤过的人解毒和治伤去了。 好容易小青儿能不继续犯杀孽了，他还不得好好解决一下潜在隐患，就是可惜了他炼的那么费劲儿的药材。 “你叫什么名字。”艾青收回看向村镇的目光，转而看向身边这个同样跟她立在山巅的人。 有风扬起了他的长发，艾青居然看见他缓缓勾起了唇角，那一瞬，仿若引动了漫天的霞光。 “林怀之。” “如果公子不打算继续为难这些山匪了，可愿，带我一同离开。”声音之中的冰寒不知从何时起便散了干净。 艾青耳朵微微发了红，有些傻呆呆的抬头问了一句，“为什么？” 林怀之刚要开口，身后便插过来了一道声音，确实冯川也终于过来了，“林公子可说笑了，观公子地位尊崇，根本不存在什么需要别人带走之说，别回头整出一个山匪们关着你的蹩脚借口，偷鸡不成反拾把米，让小青儿又想杀了这帮匪徒。” “自然不会。”被冯川呛了一遭，林怀之非但并未动怒，甚至连声音中的冷意都没有恢复。 搞的艾青有种，这位林公子不太真实的感觉。 “我之所以留在此处，实是为了报恩，而今天两位公子有能力屠戮他们，却因我而休战，我欠的恩情已经还完了，现在，我欠两位公子一个人情。” “所以，我要跟着你们走。” 艾青又一次盯着他的笑，看的直了眼睛。 冯川一手拍到他脑袋上，“你到底在发什么花痴啊，他是男的！男的！你也是男的！” 第48章 天道无情，不在再仙 “还有这位公子，我等此行是要去北疆的，看你这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还是别随我们去送死了。” 林怀之不答，只是眸光温柔的继续看向艾青。 看的艾青耳朵尖红的像是要滴了血一般。 “你可能照顾好自己？” “自然。” 冯川恨不得将连连点头的艾青直接打晕了带走。 在得到艾青的同意之后，林怀之便独自离开去收拾东西了，只剩下了艾青二人留在了山顶。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一个刚刚认识不过两个时辰的人，你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他连武功都没有。”艾青下意识的为林怀之辩解。 “你也知道他连武功都没有，北疆现在那里是什么地方，战场，他去那里干什么，我顾着你就够累了，还要再多带一个拖油瓶？” “既然是我答应的，我自然会顾好他。” “不是，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冯川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虽然川儿哥你可能不信，但是，看见他之后，我总有种感觉。”艾青一边说着，一边按住胸口，“见到他，我好生欢喜，心跳都漏了两拍。” 林怀之是什么妖魔么，艾青怎么变得这般奇怪，“你们可都是男子，男子相爱，不容于世。” 艾青翻个白眼，抬手拍拍冯川肩膀，“这就不劳川儿哥费心啦，这伙山匪，也不是什么坏人，还要劳烦川儿哥，帮那几个被我伤到的人治疗了。” 冯川也被她突然的话题打断了思绪，背着双手也朝着山下望去。 “这世间从不曾有什么纯粹的善恶，心中有所爱，善生，有所恶，则恶念生，未免心烦，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入因果，孑然一身。” “你和我师父倒是信那些因果机缘的很，若是叫我真看到你们得道飞升的时候，我再来后悔吧。”艾青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她只是羡慕师父出神入化的暗器实力而已，至于什么得到成仙的谬论，她向来是不信的。 如果世界上真有仙人的话，北疆的战乱，年年复年年，战火从未止息过，天灾**，就算有仙人，也是冷漠绝情的仙人。 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世界。 艾青执意要带着林怀之走，冯川劝不过，气的跑到了树林里。 艾青则在山寨中住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便出发了。 林怀之仍旧是一身红衣，胯下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明明是匹不好驯服的烈马，被他骑着，却乖顺的要命。 “这个年头啊，真是不给人留活路，连牲畜都会受美色诱惑。” 林怀之不紧不慢的接口，“冯兄是在说自己么？” 冯川手腕上的小蛇支棱起了脑袋，胯下的黑马也重重撂了一下蹄子，狠狠的颠了冯川一下。 “哎哎，你们两个是要造反是不是！”冯川揪了一把缰绳，差点儿没被自己的爱马给掀到地上。 林怀之摸摸白马的脑袋，“我拿它，自然是当朋友的。” “啧啧。”冯川本来还想讽刺两句，可触到艾青警告的眼神，只得怒气冲冲的收了声。 林怀之体弱，白马跑起来的时候，速度丝毫不慢，也没什么颠簸，是以冯川存心想要他受罪，也没把林怀之落下。 午时，艾青钻到林子里，顺手猎了一只山鸡一只兔子。 林怀之独自深入了林子，寻了水源，用水囊装着回来，耽误了些时间，等他找回来的时候，冯川已经将两只活物的毛发内脏处理好了。 “喝点儿水吧。”他走到艾青身旁，把水囊递过去。 艾青抬头，便触到他温柔的眸子，心下登时泛起层层涟漪。 她接过水喝过一口，重新递回去，看见冯川接着喝了一口。 “”这水囊是林怀之的。 有些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艾青脸慢慢红透了。 “我说小青儿，你是真的打算让我烤肉？”冯川看不下去了，甩着手咳嗽了两下。 艾青慌慌张张的应着，要去接手后面的活计。 却触到了林怀之已经接过木棍的手背，她登时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转头却看见林怀之微笑的样子，“我来吧。” 他红衣铺到地上，边角沾了些污泥，火焰跳动着，飞舞着的灰烬尘埃中，让这个恍若不堕凡尘的人，沾染了些许凡间的气息。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仙人的话，一定是林怀之这般的。 艾青不知怎么的，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然后，心底莫名其妙的突然一痛，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冯川将烤好的兔腿撕下一只，递到她眼前的时候了。 刚刚烤好的兔子，上面的油还是滚烫的，艾青看着伸到眼前的那只手，指尖红了一片。 “你是不是傻，怎么直接就用手撕下来了。” “快尝尝，这时候的兔肉味道最美，小心烫。”林怀之温柔道。 艾青手忙脚乱的接过他手里的兔肉，对着他指尖连连吹了好几下。 “艾青公子这是将我当成女人了么？”林怀之眼底带了些笑意，淡淡开口。 艾青顿时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刚刚想到他若是仙人，莫名其妙的心疼，这会儿看见他手指被烫红了，她又心疼了。 只不过这两种心疼有些不同。 “尝尝我的手艺。”林怀之眼神隐着期待。 艾青下意识的低头咬了一口，肥美的兔肉，带着盐巴淡淡的咸味，外焦里嫩，“好吃。” “好吃便好，你多吃些。” 艾青果然埋头大吃起来，就连一直跟林怀之不对付的冯川，在尝了一口之后，也没再说过话，后面那只鸡的时候，差点儿没为了鸡腿的归属权跟艾青打上一架。 林怀之从头到尾就带着笑在那边看着。 直到艾青好容易抢过来的鸡腿被递到他面前。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没吃过，跟我们吃饭，你不主动点儿，什么都吃不上。” “我取水的时候已经吃过了。”林怀之微微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啊，你居然偷偷吃独食。”艾青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拿出了对待冯川的态度。 话才出口，便后悔了。 林怀之却笑的更开怀了，“诺，给你带回来了。” 他抬手，往艾青手里塞了两枚圆滚滚的果子。 第49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那两枚果子酸的很。 艾青却觉得心里甜的像是浸了蜜。 不过，睡觉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问题。 艾青和冯川这一路在外面的时候，都是睡在树上的。 林怀之不说以他的臂力根本上不了树，单就他爬树的样子，艾青都觉得难以想象。 “无妨，我在下面靠着树睡一宿便是了。” “那怎么行，山林多狼，白日还好，晚上不安全。” “我抱着你上去。”艾青眼睛一亮，突然提议道。 林怀之愣了片刻，终于微微点头。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仿佛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鼻腔里也充斥着一股清淡的昙花香气。 艾青手脚有些发软的揽住他的腰际，借着几根树枝的力量，直接飞跃到她开始相中的高处。 带着林怀之轻巧的一个转身，放坐在树枝上。 “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带你下去，有事喊我便好，我就在旁边的树上。” “留在这里。”林怀之抓住了艾青的手。 “” “我害怕掉下去。” 骗子，她听出林怀之声音里藏着的笑意了，但是，她怎么也舍不得就这么直接离开呢。 “好吧，那我就在这树上陪你一夜。” “有劳了。” 熹微的月光下，只剩下眼前人明艳的笑颜，所谓一眼万年。 纵然拿万年岁月换只此一眼，她也不愿。 林怀之靠着树木的主干，将艾青直接揽入了怀里。 艾青条件反射的想要睁开，却听见林怀之的声音响起，“小心掉下去。” 是了。 他们两个人挤着一个树杈，这般睡着似乎能更保险一些。 后来，她也不知怎么就睡了。 无比的安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睁开眼还有些不甚清醒，在旁人怀中窝了一夜，比睡在硬邦邦的树枝上要舒服的太多了。 甚至于她直接一脚踩空，惊呼一声便要从树上掉下去。 林怀之反应迅速的将他重新揽回怀中，身子也有些不稳的朝后仰去。 火红的衣袂随风左右微扬，两人好容易稳定下来，俱都有些气喘吁吁的，这下晨醒的困顿是真的醒了。 林怀之有些无奈，“抱歉，吓到你了。” 被莫名其妙道了歉，艾青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解的抬头，“明明是我差点儿连累你掉下去。” “若不是我昨夜留你，今早你也不会分辨不清。” “傻子。”艾青站起身，站在树上伸了个懒腰，“其实掉下去也摔不死我，我可是相当的皮糙肉厚。”她声音颇为自豪，紧跟着转为关切。 “倒是你，要是掉下去摔出个好歹，我才真是难辞其咎。” “先下去吧。”她不似昨晚那般害羞，直接将林怀之揽到了怀里，将他搂的紧紧的，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 昨夜燃起的篝火早已经冷透了。 两人之间的温度，却渐渐暖了起来。 冯川看着林怀之又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看着艾青更觉得来气。 这个家伙真是重色轻友不对！简直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自己这个弟弟了。 偏偏打不过骂不过。 自己这个被叫哥哥的还真是失败。 冯川深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才能忍住不在早上骂人。 艾青去给几个人找吃的了，冯川这才走到林怀之身边，“青儿年纪尚小，不辨男女之事，又刚好到了年纪，看你能在土匪窝里混的那么好，想必对这些事多有了解。” “守好你的本分，两个男子相爱，不为大晏天地所容！” 林怀之缓缓抬头，眼神空洞，他是看向冯川的，却又像是透过冯川在看些什么。 “被晏王朝所容，很重要么？” 冯川还待再警告他些什么，艾青的声音便远远传了过来。 “冯川，你做什么！不许趁我不再欺负怀之，不然下次我就不给你找吃的了。” 一枚红果稳稳的砸中了冯川的后脑勺。 冯川怒气冲冲的回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川儿哥，我心中自有计较，放心，放心。”艾青分了一枝果子给冯川，身上的一大堆全部放到了林怀之面前。 “运气不错，昨天才吃过，今天便遇见了这么些。” “这山林之中，果然多是宝藏。” 林怀之的目光却落到了她被割出无数细小伤痕的手指上。 这种果子生长的，乃是荆木所属，丛生杂长，不得采摘之法，便会割伤手指，更何况，她竟然摘了这么多过来。 他垂眸把枝子上的果子一个个取下来。 “下次，不要再摘这些了。” “那怎么行，我觉得这果子味道不错，以后要常常吃才是。” “我去，艾青！你什么时候改吃素了！这果子还这么酸，简直要倒牙了。” 仿佛被打脸。 艾青心中一沉，黑着脸转身。 “冯川，你真的是，大清早的就挑事儿找不痛快是吧。”她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的便去了。 林怀之慢慢的摘着果子，那边一片往来过招的风声，最后以冯川的痛呼收尾。 “小青儿，你肯定是嫉妒我长得比你英俊，这才每次都照着我的脸打。” “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我有打到过？！”冯川相当怨念。 出过气之后，艾青心情转好的笑开，“还不是因为你武艺不精。” “吃吧。”摘下后被用手帕细细擦拭过的果子送到了艾青的手里，“你喜欢，下次便带我一同去寻吧，我教你采摘之法。” “林公子，你在山寨的时候，到底是做什么的啊？”在冯川那里，她能称呼他为怀之，可真当着面，她反倒不好意思开口。 认识不过短短几日。 叫的如此亲昵，总给人轻浮的感觉。 “不过是做自己罢了。” “”这回答她没听懂，却也不好意思追问，只得点点头。 没想到林怀之居然主动给她解释了，“有些他们处理不了的人或事，由我出面做说客，虽然没什么武力，但我脑子素来不错。” 艾青傻兮兮的点头。 冯川在旁边嫌弃的撇嘴。 不光是这个林怀之脑子不错吧，还有蛊惑别人降智的能力，看看他家小青儿，简直要变成个傻子了。 第50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清晨露重，空气带着几分冷意。 林怀之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艾青身上。 正在低头咬着果子的她呆愣愣的抬起头。 “你手有些凉，暂且披着。” 艾青摸摸自己身上料子极好的红绸，裹紧了两分。 她体质特殊，本身便偏凉，这会儿却怎么也不想拒绝，那股淡淡的昙花香气，这会儿凝在了她的身上。 从去过北庭山之后，她心中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陷入了做了多年的美梦，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比如眼前这个人，这般相处的日子，她总是感觉，过一天便少一天。 这个人是不属于她的。 即使挨的再近，也不会留在她身边。 “你在想什么？”红果挨上了她的脸颊，把她唤回神。 “没什么，继续赶路吧。”艾青蹭的一下站起来，顺手把披风解下，给他重新穿好。 “我修炼的内功心法特殊，本身体质偏凉，倒是你，早上还要赶路，别冻病了才是。” 话虽然这么说的。 但连着赶了几天的路，林怀之虽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艾青还是发现他不正常的体温，还有躲在远处压抑着的咳嗽声了。 “川儿哥，你是不是早该看出来了，怎么不说。”艾青生气的双手环胸，训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冯川下巴扬的高高的，“谁有闲工夫看他，再说了，是他自己应承的，不会耽误赶路，再说了，感染个小风寒，死不了人。” 艾青一脚朝他踹过去，冯川灵活躲开。 “小青儿，你又来？再为了这个男人跟我动手我便要是生气了！” “我是因为你说谎才动手的。”艾青表情严肃，“你给他治好了。” “不必了，小病而已，忍过便好了。” “这是能忍的么？”虽然不算严重，但若不治，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人丝毫没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这等时候居然还在笑！艾青被气的像是只青蛙。 艾青只是想去北疆而已，其实并不着急，于是半路转了方向，回了官道，三人先去了附近的城池，祁云城。 然后，她发现了林怀之不想喝药的原因，居然是怕苦。 她还以为像是林怀之这样云淡风轻的性格，做什么都会很平静，没想到为了躲药碗眉头拧的紧，一双眼睛四处避着，就是不看药碗。 冯川为了林怀之特意熬的药，比寻常治病的药物苦上几倍乃是平常。 要浆不光黑，晃一晃还能看见有些粘稠的细粉，把药碗接过来的时候，艾青甚至想把它直接扣到冯川脑袋上。 “诶诶，我可没有公报私仇，这样的药物搭配可是最好的，良药苦口，喝了这碗药，保管不会有半点儿后遗症。” 在艾青发作之前，冯川先端着药碗解释了两句。 冯川倒是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于是这碗药就被端到了林怀之面前。 半坐在床上的林怀之，头隔着帷幔靠在床边，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颊，红唇失了些血色，变成了清浅的粉，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 嗅到苦味的时候，却躲的迅速。 “林公子，喝药了。”艾青低头吹了两下。 “药已经温了，再放凉下去效果又该减弱了。” 艾青自己怕苦，所以习惯性的备了蜜饯，林怀之可能是额头烫的有些糊涂了，为了避着吃药，居然有些撒娇的环着他的腰蹭了蹭，闭着眼睛，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艾青端着碗，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操纵了。 连哄带骗的好容易让人把药喝下去，林怀之伏在床边一阵干呕，艾青才想起来备的蜜饯，给他塞到嘴里，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唇瓣。 艾青多一秒都留不下去了，把林怀之在床上安顿好，匆匆忙忙开门出了屋子。 “小青儿，你这喂药居然喂了两个多时辰。” “要不是你把药熬的看着就下不去口，哪儿至于这么麻烦。”艾青把药碗塞到他手里，翻个白眼。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打算带着他去战场？” “要我说，你真这么喜欢他，不如带着他打道回府，回去问问你师父，看看他同不同意。” 艾青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出来的，你觉得我会回去？” “北疆我一定要去，他只要他自己不提离开，我一定能护好他。” “刀剑可是不长眼的。”冯川摸着下巴，“你看没看过出的那些话本，上面的男女之爱，为了守护所爱之人，可都是不舍得对方去冒险的。” “那不过是没本事的托词罢了，我能护好的人，自然要时时刻刻藏在身后才安心。” “”冯川长叹了一口气，“架打不过你，打嘴架现在也打不过你，你随意。” 看着冯川远去的背影，艾青靠着院子里的树，捏了捏自己的脸。 “是有些奇怪，照理来说，明明跟川儿哥才该更亲昵些，可我怎么总是担忧，在怀之面前跟川儿哥亲近，会不太好呢。” 住了客栈，艾青自然不会再跟林怀之睡在一起了。 她一整天都呆在林怀之隔壁的屋子里，就怕他有什么事情找不到人。 但一整天都过的安安静静的，艾青去了两趟，本来是想将人叫醒吃饭的，可看他睡的熟，又不忍心叫醒。 等到晚上再推开门的时候，看见林怀之靠坐在床边，这才总算开了饭。 药效很快，他现在除了有些无力之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我抱你去吃饭？”艾青小声提议，换来他一阵闷笑。 “只是睡的太久，身子有些乏了而已，不是走不动。”他利落的下地。 坐在楼下的大堂里，艾青点菜，他便盯着她看。 看的艾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你吃什么？” “素菜便可。” “你在山中也只吃些果子，入城也吃素，难怪身子那么弱。” “” “如果不是你一点儿修为都没有，我要怀疑你跟我师父一样，想要修什么仙道了，一天天活的跟个和尚似的。”艾青低头盯着菜谱，碎碎念叨着。 没注意到林怀之的笑意渐渐冷了几分，眼神也渐渐出现了一股寒凉萧索之意，一如初见一面。 第51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喜欢她] [不可！可是，为什么]他抬手，扶住头疼愈演愈烈的脑袋，整个人朝着桌子下面滑了下去。 “你怎么了？”艾青赶忙从后面扶住他，“你是头疼么？我这就帮你把冯川找来。” “不必，无碍了。”他拉住了艾青的手腕，神情已然平复。 刚刚在脑中的心魔执念，也仿佛一瞬间消散干净，再没留下丝毫影响。 艾青半信半疑的坐回去，时不时偷眼观察他的状况。 林怀之止不住的微笑，总觉得心里被不知名的情感，填补的满满的。 他向来理智，但自从见过艾青开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似乎发自本能，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往往反应过来的时候，行动和话语早已成了定局。 像是被什么给操纵了一般。 可偏偏现下的结果，又让他觉得格外顺心。 第二日，艾青便拉着已经好全了的林怀之出去逛街了。 她嫌弃他吃东西抬手，抓着他一个劲儿的往街边的小摊儿前面凑，最后林怀之被她缠的不耐烦了才会咬上一口，剩下的多半进了她的肚子里。 但一口一口的，林怀之也吃了不少东西。 艾青整个人则被撑的有些走不动道儿了，林怀之无奈的撑着她半边身子，“自己有多少量不知道么？”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艾青认真的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着自己刚刚吃过的东西。“而且浪费也不是件好事，边陲战乱，多少人食不果腹，我们生在安逸的地方，怎么能浪费粮食呢。” 艾青转转眼珠，“我下次再买，你若不吃，便是要撑死我了。” “”林怀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没阻止过艾青继续买东西，可是着丫头仍旧我行我素。 糖葫芦被按到他唇边，林怀之下意识的避开，就见着艾青一脸郁闷的张口又咬了一口。 “你是真不怕被撑坏了。”林怀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把糖葫芦从她手里抢过来的速度。 艾青笑嘻嘻的松了手，还不忘叮嘱，“不许丢掉。” 林怀之盯着手中的东西，眼神明显迟疑。 但最后还是拿起来放在了唇边，将上面的红果给咬了下来。 艾青盯着他乖乖吃完，感觉满足感爆棚。 于是又买了几样点心。 当她又准备朝着桂花糕下手的时候，林怀之直接将她的手按住了。 从旁侧传出来的声音清冷又无奈，“你是想连我一并撑死么。” 艾青这才老实下来。 刚刚好前面便是珍宝阁的招牌，艾青眼睛一亮，拉着林怀之又往里走去。 被拽进来的人看着艾青兴奋的在里面转着，时不时拿起一样饰品比划两下，到后面，更是明目张胆的直接在他发上试起来。 林怀之也不恼，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艾青不爱金银的俗物，眼神一直在几支玉簪上流连，最后盯上了一只尾尖带些湛蓝的白玉。 只是她刚刚拿到，一只白净的素手也摸到了上头。 “这是我先看中的。”艾青闻声抬头，看见了一个轻纱蒙面的女人。 当然，在她身后，还站了一位衣着华丽，看上去就像是个暴发户的公子哥。 本来没下定决心要买，这会儿被人趾高气昂的命令着，艾青却不松手了，反而一扬手直接将簪子彻底抽了过来。 白衣女人被他拽的一个踉跄。 “不好意思，这支簪子，本公子先要的。” “哎，你干什么！”看见自己一直在追的美人儿受了欺负，祁玉受不了了，直接冲到了前面，周围更是呼啦啦的冲过来四五个大汉将艾青两人围在了一起。 “怎么，光天化日，你们还敢当街行凶不成？” “外地来的吧，你是不知道本公子是谁吧。”祁玉两步冲到艾青面前，伸手便去拔他手里的簪子。 “识相的就快点儿把东西给我，不然叫你们竖着进来的，横着出去。”他叫嚣的厉害，却用两个手使劲儿都没能把玉簪从艾青手里拔出去。 艾青还有闲心回头盯着柜台里的小掌柜，“你这里打开门做生意，遇见这等事情，也不管上一管么？” “公子还是把东西让给祁少爷吧。”小掌柜哆哆嗦嗦的开口，“公子您若再看上什么，我折价卖给您也可。” “呦呵。”艾青颇感兴趣的挑眉，“看来你在这儿还挺有名的啊，恶霸么？纨绔子弟？” 她一脚十分不客气的直接踹到他腰间，将人直接踢飞，摔到地上。 祁玉整个人砸到装着金银首饰的架子上，那些金蝴蝶噼里啪啦的砸了他一脸。 几个围着的恶仆见着自己的主子被打了，登时一窝蜂的冲上去。 艾青抓着林怀之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别乱动，我会保护好你的。” 艾青撸了撸袖子，一个人揍了一群。 等她打够了，整个场地里，祁玉一伙儿人已经只会躺在地上哼哼了。 艾青看向唯一还站着的那个白衣女人，“不要仗着长得还看一些，有人给你出头，就抢别人的东西，有些东西，你抢了便会付出代价。” “再有下次，叫我遇上了，连你一起揍。” 艾青看不起那个已经躲到柜台下瑟瑟发抖的掌柜的，扯了原价的银票扔到桌上。 “至于剩下损失的那些物件，找你尊敬的祁少爷要赔偿去吧，至于能不能要来，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祸首明明是那个女人，你为什么独独放过她？”听着身后之人的疑问，艾青笑嘻嘻的回头，“因为，本公子不打女人啊。” “” “好了，那个女人，有些不简单，她似乎只是想借我的手，教训那伙人一下，而且，她也是习武之人，手指有薄茧，不过已经经过了处理。” “不知道那个祁少爷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总之，我们只是在这里暂住两日，麻烦的事还是不要掺和了。” 艾青踮着脚尖，突然回头凑到林怀之面前。 她的手抬高，落到他发上。 离开的时候，素雅的玉簪已经留在了他发间。 “这支簪子果然同你很配，若是林公子你换上一袭蓝衣，便更妙了。” 第52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想买，不是因为自己喜欢？” “”艾青背着手走在前面，“我整日上蹿下跳的，戴着这么好看的簪子，要是摔了定然心疼，林兄可要替我保管好。” “你怎知我比你大。” 艾青回头盯着他看。 “你可以叫我怀之。”林怀之微微笑着，接了后一句话。 原本的尴尬瞬间化成了粉色的花瓣。 “怀之，我一直都觉得这么念着更顺口。”下一秒却一点儿不客气的开口了。 “我可以叫你，小艾么。” “诶，你怎么想这么叫我？”艾青有些奇怪，低着头念叨着，“这么叫起来，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啊。” “不可以么？”想要一个有别于他人的称呼，大概源于心底莫名其妙生出的独占欲。 “既然怀之你都问了，自然是可以的！”艾青抬头，回的果断。 她本来就是女孩子啊，娘不娘的完全不是问题。 喧嚣的闹市街道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并未注意到，有个人一直尾随在她们身后。 一直跟到了客栈方才离开。 又在祁云城呆了一日，三人便重新出发了。 林怀之骑着的白马，一路上显得十分焦躁不安，几次都想要加速，甚至有了些甩开另外两人走的架势。 艾青两人身下的马儿追的辛苦，林怀之也被颠的有些气喘。 “怀之，你的马这是怎么了，可是犯了癔症？” “我也不知，自从遇到它后，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这马也知道去北疆凶多吉少，这是劝你快点儿跟我们分道扬镳呢。”冯川嘴欠的接话，被艾青直接一鞭子打到他的马屁股上。 他骑着的马儿一声嘶鸣，撒丫子往前跑去，差点儿没将人给摔到地上去。 “怀之你的马匹不好控制，我来帮你一起。”艾青脚下一蹬，漂亮的一个翻身，便跨坐在了林怀之身后。 手也从他腰后环过去，拉住了马匹的缰绳。 艾青的那匹马被松开了也乖乖的跟在旁边，白马跑的多快，它便跑的多快。 而换了艾青之后，白马也安稳了许多。 “马儿有灵性，它若是感到焦躁不安了，只怕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 “我那匹马是在坊间马市里买的，少了些山林之间的野性与灵性，这白马倒真是匹好马。”艾青一边说着，一边将人环的更紧了一些。 “这样，不是很方便吧。”林怀之有些犹豫的开口。 他比艾青要高上许多，这会儿他在前面，岂不是要挡住了艾青的全部视线。 艾青假装没听见。 这么光明正大的搂着眼前人的感觉不要太好。 她一甩缰绳，白马已经撒开了长腿。 “怀之在前面，便是我的眼睛，没有区别。” 追上冯川的时候，他正在滩涂边儿上生气。 “这水是从山上下来的，内里最深处我刚刚试过了，有一米左右。小青儿，你是打算怎么过去。” “自然是走过去，一米你还能游过去？” “你故意的把，我是问你要不要绕路。” “知道我是故意的你还要问。” 临近水边，白马显得愈发焦躁不安了。 无论艾青怎么催动缰绳，白马都不愿意跟着再往前面走了。 “你是怎么探路的？” “这水没什么问题啊。”冯川拧着眉头往水边走了两步，“瞧瞧，清澈见底，底下不过有几块鹅卵石，这么干净的水，倒是想叫人解一解渴” 被打脸只需要一瞬间。 比方说，眼前这些突然翻了肚皮，鳞片还被腐蚀的斑斑落落的黑鲤鱼。 前后不过数息，附近已经浮起了不知是多少条鱼。 “好厉害的毒。”冯川赶忙往后退了一步，“这是谁这么歹毒，竟将毒下到活水里，啧啧，这得涂炭多少生灵，不说这些鱼儿，这水往山下流去，总有山民会吃上这里的水，啧啧，这得是多少的杀孽。” “现在川儿哥你的敏感程度还没一匹马来的厉害。”艾青晃着脑袋，眼神鄙视。 “别看现在你嘲讽我，以后有你求着我的时候。” “只是谁没事儿往这河里下了这么多的毒，还早不下晚不下，偏偏我们要经过的时候下。” 艾青反手抓住自己背后的弓，拉到身前，左手同时摸了两只长箭拿在手里。 “我可能知道是谁了。” “谁啊，我认识么？”冯川扫了两下自己额边散落的发，左手托着右手手肘部位，一副我在沉思的样子。 “怀之该是见过的。”艾青舔舔嘴唇，“那天为了争支簪子，招惹了一个小少爷。” “你居然堕落到买女人的饰品了！”冯川瞪大眼睛，关注重点果然与众不同。 “是不是林怀之头上的那支，我就说，这个家伙一身红色，怎么突然戴了个蓝色物件。” 白马不安的在地面上踢踏着蹄子。 “给本少爷杀！”林中突然传出一道喝令。 话语声落下，林中突然蹿出了三个黑衣人，风驰电掣般转眼便到了三人面前。 匕首冷硬的光芒几乎在瞬间就分别在三人眼前亮了起来。 艾青反应迅速的抬起左腿，直接将站在身旁的林怀之勾到自己身后，两手弯弓搭箭，一架两支，同时指向两人。 “难得考验近程射猎的机会了。” “虽然你们要杀我，但是呢，本姑本公子今天心情好，留你们一命。”艾青勾着唇角，那两只箭已然穿透了两人身体，将两人的攻势彻底带飞。 还没来得及看冯川是否解决了对手，背后突然传出了轰然巨响。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无数水花被掀起。 水雷子！ 艾青迅速反应过来，却无能为力。 靠！腐蚀性那么强的毒，就算有冯川，估计她也要毁容了吧。 她脑子里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就被人转了一个个儿，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她整个人都被埋进烈火般的红袍，一张小脸在衣襟中藏的严严实实的，林怀之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看上去瘦弱的人，此刻却突然力气大了起来。 艾青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抱着自己的人，身子开始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 直到听到了两声压抑着的痛苦闷哼，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第53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搂在她后背的手臂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的收紧。 身后又响起了破空的风声。 抵在她发顶的下巴已然离开，林怀之墨发下的俊脸苍白，却还要带着艾青再换一次身位。 刚刚艾青是没反映过来，这会儿怎么可能再被他轻易的带走。 艾青反着右手背到身后，攥住了林怀之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转身，便将自己拉离了他的怀抱，姿势一换，再度将林怀之护在了自己身后，顺便一脚踢飞了又来偷袭的人影。 “冯川，你帮他看看水毒。” “至于这些人，全部都留给我！”艾青的声音里砸着怒气，本来她还没想下杀手，现在看来，有人取死有道。 她不顺着，反而是给自己平添烦恼！ “小青儿，你不能杀人。” “弓箭在我手中，我想杀谁便杀谁，与你无关！”艾青瞄准了那两个之前被她穿了肩膀，同样被毒水淋了的人，踉踉跄跄的朝着林子里跑去的身影。 “你若是真的杀人了，我便不帮你给他治病了。”冯川高声抗议。 艾青手中的弓箭果然缓缓放松了。 若论武功，她还可以，可是说道解毒救人，她远远不及冯川。 可是，就这么将人放跑，她却是气不过。 弓弦下一秒再度绷紧，一人两箭，彻底废了他们的双腿。 便是这样还不算完，艾青眼带冷的回头盯向冯川，“怀之就交给你了，回来之后，我若是见他在受什么损伤，便也好好收拾你一顿。” 艾青说完之后，整个人冲入了林子。 方才一定有人在暗中控制了水雷爆炸，再往远处说，她早前还见到了那个一闪而逝的废物少爷，既然感对她下手，那便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艾青手上攥着一把刚刚从杀手身上摸下来的匕首。 找到祁玉的时候，这人再没有半点儿嚣张的样子。 “是谁给你的勇气，是上次挨的揍还不够？”艾青毫不留情的一匕首扎到他大腿上。 祁玉惨叫一声，手上却朝着艾青的脸便是一扬。 一片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 艾青甩袖，大半白色粉末被她扫到了祁玉脸上，但还是吸入了些许。 这些细末，让她手脚立时便有些发软起来。 趁着力道为失完全，艾青直接拔起匕首，毫不迟疑的朝着祁玉脖颈处重重落下。 祁玉挣扎着偏开了。 匕首仍旧割开了他的颈动脉，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艾青晃晃发晕的脑袋，眼前渐渐模糊。 不行，她得先回去，找冯川。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人。 祁玉虽然刚刚吸了大量的毒粉，力道却没有丝毫减弱，这毒药是他拿的，只怕之前已经吃过解药了。 对方虽然受了伤，此刻也有了一股狠劲儿，竟抓起了匕首朝着她身上捅过来。 艾青强撑着气力，用手攥住了朝她扎来的刀尖。 “啧啧，真是惨烈啊。”冯川倒抽着凉气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传过来的。 听见这个声音，艾青总算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道，整个人朝着地上坠去，一双手在她跌倒之前，稳稳的接住了她。 她在令人安心的香气之中昏昏睡去。 “啧啧，你真是够关心小青儿的，不过小青儿什么时候这么废了，她一个玩长弓的，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跑去拿匕首捅人啊。” “尤其是在明显知道对方的毒很厉害的情况下。” “啧啧，这个脑子啊，只怕是不能要了”冯川一边吐槽着，一边着急忙慌的救治着被扎了两刀，眼看着就要挂掉的祁玉。 “啧啧，这人也真是可怜，明明下毒都得手了，怎么还被捅的这么惨，要我说啊，就应该先下手为强，看来之前也是被我们小青儿勇猛的样子吓到了，啧啧，腿上先挨了一下子。” “你有说风凉话的时间，不如赶紧看看她中的毒。”此刻的林怀之上半身未着衣物，裸着如同上好羊脂玉般的肌肤，只是颓靡的盛开了大片的红色，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被腐蚀到露出了血肉，边缘更是呈现出腐烂的驱使。 不过毒在方才已经被冯川拔过了，伤口不会再继续恶化下去。 冯川对他的态度变好了不少，很大的原因是，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人，方才在他拔毒的时候，那么痛，居然强行忍下来了，一声都没坑，除了身上的汗出的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竟然连神色都是压抑着的，没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 “放心吧，这小子命硬着呢，他师父算过，绝对是活到老死的命格。” “” 冯川正忙着给人上药。 林怀之却放下了怀中的人，让她靠坐在树边，自己走过去，捡了地面上的匕首，当着冯川的面，直接捅入了祁玉的心脏。 昏迷中的人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断了气息。 林怀之仍旧表情冷淡的拔出了匕首，血液飞溅，甚至有几滴落到了他脸上。 他仍旧是那副神情冷静的样子。 冯川看向林怀之。 似乎只能从他那双冷漠的瞳孔里看见艾青的影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冯川抱着胳膊搓了搓，由衷低咒了一句，“真是两个疯子。” 林怀之只是将艾青抱到了冯川眼前。 “给她解毒。” 明明是个没有半点儿武力的普通人，偏偏盯得他心里发毛。 虽然刚刚故意晾着艾青，但他自然不可能不治，现在那个人都已经死了！人死了！！他刚刚那么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冯川此刻的眼神恨不得在林怀之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人是我杀的，与你们并无关系。” “他想要害我性命，所以，我杀了他。”林怀之清冷的说着。 冯川听罢，将目光放在了艾青身上。 青色的小蛇从他的手腕缓缓溜了下去，爬到了艾青手指之处，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牙印。 “青麟的蛇涎有解百毒的功效诶，我刚刚没用青麟帮你解毒，是因为你的毒不一样，从外部入体腐蚀，自然要将毒液刮干净才是。” “无妨。”林怀之一双眼睛只是痴痴的落在艾青身上，明显并不在意冯川说了什么。 第54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艾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林怀之抱着他了一路，冯川几次看不过去两个病号互相帮扶的样子，想把艾青接过来，全都被林怀之冷着脸拒绝了。 不是，他就不明白了，这两个人有病是吧？ 一个个的脑子都跟坏掉了一样。 幸而水源自山下来，很快毒液便被稀释到了没什么太大危害的程度。 只是还是害死了这水里的大量鱼虾。 “可惜了，这些小动物完全没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价值。” 眼前这么多的鱼，只可惜全都是残尸，空入鱼山而吃不得。 入夜的时候，两人也找到了一个村庄。 林怀之身上也重新换了衣服。 本来艾青一身血，林怀之露着血迹斑斑的后背，这村子里的人看着都该远远避开，有人砸石头赶他离开都不为过。 但奈何来的三个人个顶个的俊朗帅气。 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姑娘各个看痴了眼睛，尤其是林怀之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虽然心中娇羞不已，但是一个个人恨不得能将眼珠子直接黏在林怀之身上。 被一双双眼睛盯的厉害，在冯川跟村长交涉过之后，林怀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一件衣服。 只可惜临近边境的山村条件差，衣服不过是粗麻的，拿着抖抖便掉渣。 林怀之套上衣服的时候，忍不住拧了眉头。 “你现在穿衣服，可是不利于伤口愈合，尤其是这种衣服。”冯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林怀之身旁，对着他的衣服揪了一把。 “啧啧，瞅着掉的茬子，日后怕是要长到你皮肉里。” 冯川在那边说着，林怀之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换好衣服就要给艾青盖上被子。 “哎，你没看见他一身的血么，再给老伯的被子弄脏了，人家好心收留我们，总不能恩将仇报吧。”冯川一边说着，一边又朝他递过来了一套衣服。 “开心吧，跟你那套一模一样。” “” “怎么不接？不乐意给小青儿换衣服？”冯川一边说着，一边挤过去，抬手便要解艾青的衣服。 林怀之反应迅速的将他的手挡开。 “不可。”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毛病，不过是换件外衫。” “他很快便醒了，到时候让他自己来。” “嘿，你这个人，这会儿又不担心他着凉了？” 林怀之的回应是自己也躺了上去，将昏睡着的艾青拢到了怀抱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动了动，林怀之刚刚睁开眼睛，便听到了艾青哑着嗓子说渴。 林怀之想要抽回手臂从床上下去，给她倒碗水来。 刚刚动弹便被艾青一个翻身压的死死的。 他整个人也由侧躺变成了平躺，伤痕累累的后背隔着粗粝的麻布，压在坚硬的炕面上，林怀之闷哼了一声。 抿唇的动作却吸引到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艾青。 她低下头，像是猫儿一样无意识的凑近抱紧。 林怀瞪大了眼睛，身上压着的人却再一沉，脑袋磕在他肩上，又昏了过去。 林怀之轻手轻脚的将人从自己身上挪下去，踩着鞋下床，从壶里倒了一碗水出来。 可喂水时候又犯了难，这丫头闭着眼睛，根本喂不进去。 叫又无法叫醒。 透过破门的月光下，他的眸子暗了两分，“方才，可是你先凑过来的。” 身形殷长的公子微微倾了身子，影子挡住了艾青的脸颊，慢吞吞的给他喂了水，艾青连表情都放松了不少。 喂完了水，林怀之便飞速的撤开。 “我真是，也中了你的毒。”他将水碗放回原处，坐在桌边，一手撑着额头，看着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的家伙。 翻了身的艾青一双眼睛已经睁开了，神情既兴奋又纠结。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欢喜，兴奋？ 之前她主动凑过去将人抱住的画面也随之被回想起来。 天！她居然做了那么丢人的事情。 艾青睁着眼睛盯着墙壁，一会儿心疼林怀之为了救她受伤，一会儿想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好想直接扑过去问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可是他们明明刚认识没有几天。 会有一段感情来的这么快，这么毫无征兆的么？ 她天生冷情，当初师父救她，她心中甚至都没什么感激，在家人死的一瞬，她的心便该跟着死了。 可现在，她却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它的欢喜，怦怦跳动着的心脏。 “既然已经醒了，换了衣服吧。” 想的太投入，根本没发现林怀之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气氛一度相当尴尬。 艾青要换衣服，林怀之自觉出去。 他们两个人在冯川的默许下是住一间屋子的，毕竟她一直扮作男儿身。 艾青甚至在收拾好床榻之后邀请林怀之上床。 方才还愿意抱着她的人，这会儿却坚持趴在桌子上睡。 是不是她醒了装睡惹林怀之生气了？ 可第二天，艾青却发现，可能是林怀之真的没打算跟她有多亲密的关系。 两人共乘的局势也因为白马恢复正常而彻底消失了。 冯川驾马绕着两个人一会儿从这边，一会儿到那边，“嘿，真是奇怪了，昨天两个病号，你粘着我，我黏着你的，今天一个不是病号了，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了呢？” “这不是你期待见到的？”艾青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就手一扬马鞭。 冯川反应迅速的离开她攻击范围。 “你川儿哥同样的招式你还想攻击到第二次？” 艾青扭头哼了一声。 两个人打着嘴仗的工夫，已经从开阔的平原地带，重新到了进入森林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怀之已经停下了，眉头紧锁，盯着前方林子的目光里带着探究。 冯川和艾青却闹开了，一个追一个赶，非但没有加速，短短瞬间便前后冲进了林子里。 林怀之开口想拦却根本来不及了。 下一秒，便看见空气如同水波晃动一般掀开一层涟漪，艾青两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第55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本来还待再观察一下，这下林怀之也只能驱马一头扎了进去。 进去之后还是林子，令他庆幸的是，依着艾青两人的路线，他进来之后，两个人正在不远处。 艾青虽然总是跟冯川打闹，但是眼睛一直是盯着林怀之的。 是以方才便觉出了些不对，她一回头竟然看不见人了，这才喊住冯川在原地等着。 “这里似乎有问题。”冯川四处望了望，摇头晃脑道。 “不如我们退出去？”艾青向着后面张望着。 “但凡阵法，进容易，出去都难，不如往前走，还省得绕路。” 林怀之只能看见冯川开口，却听不见声音。 他神情再度严肃起来，驱马朝着冯川撞过去。 他整个人竟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去了！ 是幻影。 这阵法端的高超，竟然形成了海市蜃楼，在人咫尺之间凝成如此逼真的幻影，若不是真的从对方身体中穿过去，根本与真人无异！ 不过，方才对方开口却没有声音，倒是给林怀之提了个醒。 “艾青！”他开口大声喊道。 林中惊起了几只飞鸟。 他抬头看着那些飞鸟丝毫影响没受到的离开。 人类五感更加敏锐，反而更容易被幻术欺骗，所谓了解的事实越多，便越会心生顾虑。 很快，他便听见了回应的喊声。 林怀之操纵着马儿寻声过去。 明明声音已像从对面传来的，他架着马绕来绕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艾青，不光找不到，也触碰不到。 “布置这个阵法的人不简单，你们二人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有什么话还是等破了阵再说。” “此阵何解？”听见冯川的声音，林怀之神情稍安。 看来他们二人应是在一处的。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阵法该是九宫八卦叠了**阵，生门死门，宫格错综，本来走个九宫阵还没什么太难的，只要了解布局规则，耗些时间便能出去。” “但现在叠了**阵，我们还需要防着布阵者对出手暗算我等。” “不是，小青儿，你到底招惹了谁啊？！”冯川记得，自己当初没跟着艾青也不过两天时间，怎么这两天艾青就惹到了两伙人么？ 之前那个纨绔弟子也就算了。 现在竟然出来了个阵法大师级的人物。 “我也没惹到别人啊”艾青一手搭在脑门上，一脸的无奈。 早知道她先前就不追着冯川了，跟在林怀之身边多好，她还能保护他，这会儿只能祈祷寻衅之人会对着她和冯川先下手了。 林怀之等了半天，没听到冯川关于破阵的下文，那两个反而又要就无用的话题聊开了，轻叹了一口气，“应该不止**阵，这里还布置了空间阵法，不然不至于我与你们分明相隔咫尺，却完全无法碰触。” “有道理，不过这也意味着我们处于不同的宫格空间之中，于阵法之中，想要破阵而出，首先要找到路。” “此处是片森林，条条皆是道路。”林怀之声音平静。 “所以啊，我提议，咱们不如就呆在原地吧，等天黑大醉一场，没准儿明天早晨就发现我们三个出去了。” “冯兄不要说笑了。”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林怀之摸摸白马的脑袋，“不如信一次我们胯下的马儿。” “怀之你可以先试试这个方法，我们处于不同阵格，生路必然不同，只能暂且分离，你需一切小心，我们阵外再聚。”艾青心担忧的厉害，却不得不这么说。 现在在阵法里没耽误片刻，就有被布阵之人发现的更大可能。 当然，对方不是针对她们布置的阵法，已经是艾青最大的希冀了。 不然她们三个加起来，说不准还真对付不了对方。 林怀之应了一声之后，马蹄声便渐渐远了。 艾青全神贯注的着林怀之，直到被冯川突然拿到眼前的一条毛毛虫打断。 “你是找到路了么？”艾青嫌弃的从身后抽了一支箭，将毛毛虫挑飞出去。 “路没找到，这个阵倒真可能是为我们布置的。” “里面还关着这么多小动物，而且这个小动物还没被阵法影响，证明布阵时间不长。当然，可能跟此处本身天地间自然形成的宫格局有关。” “这片森林，想必之前就是常有人迷乱于其中，对方熟悉附近地形，便选了此处布阵，我们去北疆，过了滩涂，必然会经过这篇森林才是最便捷的路。” “而对方会选择这个地方，应该也有这里原本只会让人迷路，却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不会被吓跑。” 艾青一脸赞同的拍着手，“你分析了这么半天，我们该怎么出去？” “看命。”冯川扬着下巴，一脸傲然的甩甩手。 艾青没忍住一鞭子抽了过去。 她就知道！ 跟艾青那边不同，白马走的很是顺畅。林怀之的那匹马儿，生而有灵性，说是马王也不为过，偏偏认了他为主，艾青那边虽然有两匹马，但都是从小便为人类所养的傻马，只会供人驾驭，自己可没有主动开路的本事。 “逗你的。”冯川一边躲着，一边吹了声口哨。 青蛇支起了脑袋，朝着一个方向吐了吐信子。 “那小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脑子倒好使，现在这样的新阵，确实对动物们还没什么影响，养蛇千日，用蛇一时，这种时候，还是得靠它们的直觉了。” 艾青无语的看着这个像是要上天的人，谁让她不养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这等时候，还得仰仗着这货养的青蛇。 眼见着三人都分别朝着生门的方向过去，一直隐在暗中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林子里隐着六个人，为首之人一身黑衣，身形魁梧高大，黑面巾蒙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右眼上有着一条一直延伸到面巾里的刀疤。 旁边站着个一袭白裙的女人，如果艾青能看到这个女人的话，她就会反应过来，这伙儿人只怕真的是冲着她来的。 “大人，密信真的在这三个人手中么？” “那个女人，武功非凡，现在这种时候，若是有家国情怀的战士，早都上了战场，怎么会等到此时，此时还往北疆去，定然为了非常之事。” “密函定然在她们手中，传我命令，准备行动！” 第56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林怀之闭着眼睛端坐在马背上，沉心静气，什么都不去看。 将自己的命运直接交给了白马。 白马也不负众望的一直往前走着，“撞断”山石，绕开空地，但大体上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的，明显认定了要从那个方向离开。 幻境对于人的视觉影响，对于白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 “公子倒是淡然的很。”前方传来的一道女音。 林怀之睁开双眼，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我认识你。” “你是为了给祁玉报仇？” “呵，那个纨绔子弟，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修为平平，密函定然不在你身上，我来找你，不过是想取回我想要的东西罢了。” “你想要的东西？” “没错，就是你头上的那根簪子。”白衣女子往前凑近了几步，虽是站在马下，却气势凌人。 林怀之愣了片刻，抬手，摸到了自己发冠上被艾青插上的簪子。 他不爱蓝色。 但只要是艾青给他的，他绝不会交出去。 “姑娘这便是在为难我了。” “公子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她直接跃上了马背，朝着那只簪子摘去。 林怀之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不过微微侧身便滑下了马背，落到了地上。 白衣女眼神一利，左脚一滑，整个人斜了身子，一只手闪电般迅疾的朝着他发冠伸出。 林怀之一个偏头，居然有躲开了！ 白衣女横蹬纵跃下马，白马抬起两只前蹄想要将她甩出去，却晚了一瞬，反而被她蹬的差点儿飞出去。 眨眼之间白衣女已经出了十招，却根本连林怀之的一根发丝都没碰到。 “你有武功？！”两人分开一段距离，白衣女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过技巧而已，姑娘无心伤人，天下宝物如许，不过是一支在寻常铺子能买到的玉簪而已，但这支簪子，对我而言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姑娘爱玉，我便送姑娘一支玉簪可好。”林怀之伸手入怀，摸出了一支红簪。 这本是他原先簪发的，但既然艾青亲手为他换掉了，他便不打算再用旁的。 刚好也算将废物她用。 白衣女整个人都懵了。 她是来抢劫自己看上的东西的，对方速度比她快，她抢不到东西，这男人又好看到妖孽的程度，真叫她动手伤人她又不忍心。 本来都准备放句狠话便走了，怎么对方还拿出了支更好的簪子要给她呢。 见她没反应，林怀之主动走过来，神情冷漠的将簪子塞到他手里，翻身上马，一秒钟都没耽搁的架着马又继续朝前走了。 白衣女攥着簪子，一双眼睛圆睁，盯着越来越小的人影。 等到他进入阵法的下一环，在她眼前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颜茹雪才看向自己手中多出来的簪子。 宝石般的红在白色的玉石中，散发着宛若流动一般的华彩，这支红玉簪，非但不会让人联想到血色，反而会让人产生一种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感觉。 “送我一支簪子跟这支簪子比起来，他头发上的那支，倒真不算什么了。”颜茹雪直接拆下了自己发中原本的簪子换了这支上去。 “连他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被搞的心跳都乱了两拍。”她羞赧的跺跺脚，面纱下的脸颊有些发烫，步伐稍显凌乱的离开了这一宫。 跟林怀之这边的平和不同。 艾青两人被围攻了。 前方突然射出的暗器，还未见到，兵刃的厉啸便已然驾临。 艾青反应极迅速的朝着几个方向射出了箭。 这阵法，不处于同一宫中，根本无法接触到，所以这些偷袭者最后定然会露面的。 危机关头，再加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艾青只能凭着感觉射箭。 有两箭扎入了大腿中，还有两箭射中了肩膀。 “小青儿，准头不错啊。”冯川啧啧出声，又从怀中摸出了那只口琴，呜呜的吹了两声。 不知道从哪里爬来了一大群蚂蚁，密密麻麻的直接把四个人全都围了起来。 “川儿哥，你这是也要造杀孽了？！” “小命都快没了，谁还管什么杀孽因果。” “我就说，川儿哥你早有这样的觉悟，咱俩还至于的吵架？” “现在是你闲扯这些的时候？” “确实不是。”艾青一边说着，突然抬头，对着半空拉了满弓。 “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只要有声音，其实跟眼睛是一样的，听风辩位，耳力可达一里之距。 拉弓射箭，足够了！ 但是弓箭都已经穿过去了，那个人却没有出现，厉啸的风声和锋锐的刀意却在不断逼近！ 艾青瞳孔惊的收缩，就地一个翻滚，额前一缕发丝已然被刀芒斩断，飘飘扬扬落到地上。 突然出现那人见一击不中，不过现身一秒，便直接消失了，虽然未被攻击，冯川却根本连那人的身形都没看清，更别提长相了。 “是阵主，只有阵主才能这么灵活的操控当中的幻阵。”冯川有些紧张的撵着手指，这是他惯常吸入困境时候思考的架势。 “我虽能感受到他攻来的方位，却根本无法伤到他。” “能确定的是，这伙人真的是冲着咱们来的。”冯川警惕的望着四周，猛地蹿到了艾青身边，“真是不知道招谁惹谁了，不行，小青儿你得护着我，我最怕这等杀手之流，灭我我简直都没有反抗余地。” 艾青挂了一脑门子黑线，但冯川说的也确实是真的。 “连我都打不过，你真是够了。” “你的毒不是很厉害的么，搞点儿出来啊。” “大范围施展毒功是要造杀孽的。” “咱俩都快死了，还管什么造不造杀孽的。”艾青一把将冯川推开，自己也借着推力往后躲开。 一道刀光闪过，艾青接触了那人黑色面巾外的那双森寒的眼睛。 “这位大师，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一下，你看看，我们这边有你们四个人，虽然被蚂蚁包起来了，但是现在可还没咬呢，我要死了，那可就不一定了！”冯川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朝着天空含着。 话说，这人攻击姿势也够奇葩的。 为什么每次都大头朝下的从天上往下攻过来，跟倒挂钟似的。 第57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事实证明，这个人每次都从上方攻过来，跟阵法没什么关系，多半是为了让他们麻痹大意。 因为在艾青已经习惯着警惕头顶上的空间的时候，这个人改从侧面冲过来了。 这次艾青一脚把冯川踢远之后，没有再躲，反而迎着这个人冲了上去，高抬起右腿，直接别开他手中的匕首，下一秒随着一个转身，整条腿后弯直接架到了对方脖子上，一个反剪将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对方被摔了一下，动作仍旧顺畅的直接收回手臂，朝着剪着自己脖子的腿上插过去。 艾青整个人从地面上弹起，伸手攥住了对方手腕。 两个人有两秒钟的僵持。 便是在这个时候，冯川也已经站了起来，青蛇被他抛过来，“小绿，给我咬他！” “” 阵师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开大口的小蛇猛地朝眼睛这边凑了过来。 青蛇咬的是鼻梁。 这里离大脑比较近，毒发会比较快。 再加上小青的毒性够烈，下一秒艾青就感觉压制着的人卸了力道。 她长出一口气，将匕首远远扔出去，这才放心的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顺带着一把扯掉了他脸上的面罩。 “这人是谁啊？疯了？？”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尤其是这么大一道刀疤。 要是她见过的话，绝无可能忘记的。 “这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冯川，你过来看看，是不是你惹到这个人的。” 被突然点了名的冯川一脸的无辜。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懒得跟人交往。”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咱俩都不认识他，他到底是做什么的。”艾青托着下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糟了。”她猛地一拍手，冯川差点儿没直接坐到地上。 草木皆兵的四处张望着。 “不是，你害怕什么呢？” “我倒是要问问你，一惊一乍的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到，刚刚那四个人，都被我射中一箭的那几个，不知道怎么全都不见了。” “他们熟悉这阵法，受了伤便出去了呗。”冯川摆摆手，“你才发现啊，不过那几个人明显是为了阵师铺路的，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根本威胁不到小青儿你，更何况，还带了我那么多蚂蚁，出去了定然也难回来。” 艾青点点头，双手叉腰，“行吧，那你再翻翻这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有，顺便提个醒，这个人嘴唇发紫，看样子，已经是命不久矣了，啧啧。” “看来川儿哥今天也是要破了杀戒了，真是值得好好喝两杯庆祝一下的事情。” “什么？！” 冯川赶忙从地上站起来跑过去，忙手忙脚的给人嘴里塞了一颗丹药把命保住。 一通搜索下来，却是一点儿有用的物件都没有发现。 只是发现了一个字条，上面写着“密函经此，务必截获。” “所以说，他们在这里设置阵法，是想抢这个什么密函的么？” “送往北疆的密函，现在两军交战，打的正激烈，密函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艾青把字条抢过来，看了几遍都没能新看出花来。 冯川刚刚被吓的够呛，给阵师身上留了个小蛊，这人若是还追着他们不放的话，这蛊虫便可以发挥作用了。 喂完蛊之后，冯川又不嫌麻烦的把人给绑在了树上。 他跳到地面上，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行了，小青儿，咱们继续赶路吧。” “估计这个家伙短时间内是醒不了了，醒过来指定拍马都追不上咱俩了。” “一刀结果了，不是最省事。” “快别想了！”冯川怕艾青又打算动手，赶忙把人给请上了马，“放心，万无一失，再说，小青儿你难道不担心你的怀之了？” “对，我们得快些出去。”艾青眸光一凝，直接伸手把冯川手腕上状况之外的青蛇给抓到了手里。 “你这绿蛇，快些带路！” 青蛇倒是被艾青突然凌厉的杀气给镇住了，居然真的乖乖指了路。 冯川翻身上马，“小青儿，它有名字的，叫小绿！你看看，我为了能跟你名字区分开，特意委屈了我家青蛇。” “不是，你慢点儿，别离我太远啊！” “小绿，你居然真的给她指路，你指路也别指的那么快啊！！” 艾青甩着鞭子，听着身后之人的声音越来小。 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在某一瞬之后，艾青突然感觉眼前的整片天空，都像是在一瞬间被去污除燥一般，变得亮堂起来，而实际上，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唯有一身麻衣的人，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眉眼温柔的朝她看过来，“你出来了，可遇到什么人？” “遇到了些小麻烦，耽搁了些时间。”艾青甩手将蛇一扔，丢到了自己马上，自己则翻身上了林怀之的马，而且直接坐到了他身后，一双手将他抱了个满怀。 “这是何意？” “贴身保护。”艾青回的果断。 “” “我们在林中遇到了五个暗杀偷袭的人，当中还有布置阵法的阵师，目前能知道的是，对方为了一封密函截杀的我们。” “只是，我们身上并未有这所谓的密函，不知他们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林怀之愣了片刻，本欲说出曾见到白衣女子的事情。 偏巧冯川已经来了，“艾青！你是要上天么！！” “幸好阵师已经晕了，无人控阵，不然你是想留我在里面迷路到死是不是！” “你身上的宝贝虫子那么多，能指路的定然不止那条破蛇一个，我不过随手拽了只好用的。” 冯川：他怎么总是想打死这个用完就扔的家伙，这样不好，不好，会造杀孽的。 “走咯~”艾青朗声大笑着，拉开缰绳，另一只手，揽着林怀之抱的紧紧的。 她不过说说而已。 冯川定然能出来，但就算知道，她也还会再这外边等他出来汇合方才安心。 “明明你也惦记他的安危，为何故意惹恼他。” “总是被他连小事也管着，未免太麻烦了些。”艾青轻笑着，在马上半站起来，这才能把下巴垫到林怀之的肩膀上。 她笑的如六月艳阳般明艳，“不过，若是怀之愿意管我，我绝不会觉得麻烦。” 第58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林怀之被撩拨的唯有以沉默应对。 但是，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对他们的误会似乎道路很深啊！ 是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赶往北疆方向的人太少了？还是因为他们选择的路线太偏僻？ 为了能够节省时间，几个人走的可都是直线。 仗着武艺高强，不说是逢山开路，遇水能搭桥吧，但是如履平地四个字还是不为过的。 但是每隔上一两天总能遇到一两波截杀的人，就过分了吧！ 而且一个两个都是找密函的。 不是，他们不都已经表明了自己不是的么。 艾青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揪着个人的脖领子问了一次。 对法：“宁杀错，不放过。” “呵呵呵。” 她怎么就那么好心，怎么就不能杀人呢！ 怀疑人生。 鉴于真正到北疆边境至少还要半月时间，艾青决定不帮人顶锅了，反而打算蹲一蹲这口锅到底是谁的。 对方一直在这条路线上设伏，说明那封密函会走这趟道。 他们一直走在别人前面，平白帮人开了路，连句感谢都捞不到，未免也太亏了。 “怀之，我找到了葡萄。”艾青一脸献宝的表情拎着一串紫到发黑的葡萄，凑到林怀之面前。 他仰起头，唇色有些苍白，“多谢。” 艾青皱了皱眉，“这两天看你气色不太好，可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无妨，可能是之前几次遇到杀手，受了些惊吓，我歇歇便好。” “我看不是。”冯川走过来，朝着艾青伸出了手，“要想我来答疑解惑，吃的给我！” 艾青挑了个头最大的十几枚葡萄下来，把剩下的小的放到了冯川手上。 “嘿你这个人。” “说。” “不是，我说你这样天天啃果子，你以为养兔子呢？就是他营养也补不上来啊。”冯川说了一句便见着艾青脸黑了，只得转移画风，回归正题。 “他身上之前受的伤可不是摆设，你偏偏还要在后背抱着他，就他身上衣服那个料子啧啧，你居然一点儿都没闻到什么异味，兄弟，你这是每天晚上都会找地方清洁身上？” 随着冯川用轻慢的语调一句话一句话的说着。 艾青红了眼睛，林怀之却红了耳朵。 “没有，我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啧啧，质疑我这个医者？”冯川拍了两下手，做鼓掌姿态，“要不，你把上衣脱了看看，若是真没事，青弟也好放心啊。” “”林怀之还未回答，眼眶红红的艾青便已经去扯林怀之的衣物了。 到底他力道不如，尽力阻拦衣服还是被扯开了，露出了皮肉已呈现腐烂之态的后背。 “这几日不用赶路，等再启程的时候，应该能好的差不多了。” “哎呦呦，我不是叮嘱过你了，给你上了药，伤口可千万不能碰水，你倒好，为了身上没异味，居然直接下水洗澡。”冯川一脸叹服，“他一个男的，又不会别扭你身上有馊味，毕竟多半还是被他非要坐在你身后给磋磨的。” “药给我。”艾青愧疚的看着林怀之，声音倒是冷厉，直接朝着冯川伸出手。 “我欠你的？”说风凉话的冯川被气到整个人原地跳起来。 “你要什么？” “我要正经的吃顿饭，最少三只兔子。” “好。” 冯川这才扔了一只瓷瓶给艾青。 林怀之唇角勾着温柔的弧度，“你不必为我担心，这点儿小伤无妨的。” 艾青轻柔的给他上着药。 “都怪我，那天出阵之后，满脑子都是密函和可能出现的杀手，忘了你为我受的伤，还让伤口恶化到这种程度。” “哎小青儿，别忘了，腐肉要剜掉啊，不然抹药也好不了，你家川神医的药也不是仙丹。” “既然自称神医，麻药总有。”艾青朝着冯川又伸出了手。 这次冯川看了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边的林美人一眼，倒是没再拿腔拿调，而是又扔出了一个瓷瓶。 虽然有麻药缓解，但是刀子剜掉腐肉，仍旧是钻心的疼，后面药粉洒上去，便变成了绵密的疼，林怀之额上尽是薄汗。 “你有什么补身体的药，赶紧贡献出来。”艾青冲到冯川面前，一点儿不客气的打劫。 “你不是最恨土匪了么？！看看你现在那副土匪作态。” “咱俩的关系，还分什么你我。” 被打劫的冯川生无可恋的等着艾青抓兔子回来。 从林怀之被强制的扒了衣服之后，他便一直未再开口说过话，整个人垂眸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衣被艾青直接撕毁，丢在了一旁，他现在也没衣服穿了。 似乎因为被强制要求，他的眼神变得冷了两分，本来羞赧的温柔，也变成了淡淡的冷。 不过因为冯川的一些药物，倒是没有蚊虫不开眼的朝他们身上聚。 艾青这趟出去了许久才回来，手上也没拿着兔子，而是拿了一团黑色。 “不是，你去干什么了？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儿有几个馒头，你先垫垫。”艾青将一个油纸包朝着他丢过去。 冯川抬手接住。 艾青却抖抖抢来的衣服，给楚皓轩披在身上。 “抱歉，只能先让你用这衣服凑合一下了，我们先往前走一段，我打听到了，前面有处秋水城，我们到那里再行采买。” 艾青也换了如出一辙的一身黑色。 林怀之抬头看向她，眼中的冰渐渐转成担忧，他嗅到了，很浅的血味。 “你受伤了。”林怀之语气肯定。 艾青下意识看了自己手臂一眼，开口否认，“怎么可能，我不过是找人借了两件衣服。” 她自己一个人急速赶路，去趟了前面的埋伏。 为了不损坏杀手的衣服，她不得不冒险跟那几个人近身拼杀。 不过结果倒是不错。 受了些小伤，但是总算不用让他继续穿那种对伤口绝无好处的掉渣衣物了。 “怀之，你不穿，是等着我帮你么？”艾青转了转眼珠子，丝毫未受到被戳穿的影响，反倒凑到林怀之跟前，笑眯眯的提议。 林怀之的反应是直接穿好了衣服。 冯川那边一个馒头丢过来，直接砸到艾青头上，艾青迅速接住。 “哎，你怎么浪费粮食呢？” “这种来路不明的食物，你也不怕下毒？” 第59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我去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正在那儿吃呢。”艾青翻个白眼，凑到林怀之跟前，小心翼翼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抱歉，刚刚没跟你商量便直接毁了衣服。”她推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 “我这个人比较直接，不过你放心，我害谁都不会害你的。”艾青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脯保证着。 林怀之低头低笑两声，却是全然不计前嫌了。 “啧啧，也太好哄了吧。”冯川在那边肉麻的感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艾青并未呆太久，答应了冯川的，她自然不会欠着。 等再回来的时候，天彻底黑了，她手里拎着的三只兔子皮毛倒是白的发亮。 “你们这儿也不生个火什么的，可真是难找。”艾青嫌弃的把兔子扔到冯川脚下。 “林怀之，过来，给哥哥烤下兔子。”冯川朝着林怀之招呼着。 “他又不吃，你干什么指挥他。” “那么好的手艺，应当物尽其用。” “想吃就自己弄，哪儿那么多的闲事儿。”艾青护犊子一样的把林怀之挡在自己身后。 冯川用怨念的小眼神瞪了半天都没等到她退让一步。 艾青说了要买衣服，翌日便去了秋水城。 虽然是座城池，但是城里没什么东西，逛了半天才找到一家成衣铺子，布料艾青挨个摸过去，都不是很满意。 但到底比身上穿的要好上一些。 艾青给自己和林怀之又置办了一身相似的行头，冯川在一边看的窒息。 “你们两个，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我身上也无钱银。”林怀之从山寨出来，除了白马，什么也没带。 是以一路花销都是艾青出的，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原是那支簪子，只是此刻簪子已经给了旁人，他便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吃软饭还能吃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兄弟你也真是头一个了。”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也不知道你是说给谁听呢。”艾青一开口，冯川便不说话了。 林怀之无奈的摇摇头。 艾青想要蹲那个让她们持续背锅的人的态度还挺坚定，入城之后跟两人只吃了一顿饭，便重新出了城。 “不是，好好休息一晚，对他后背的伤口有好处。”冯川一万个不情愿，反而林怀之平静如常，“无妨，后背上了药，今日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艾青点头，“药还是要上的，至于休息，城镇附近并无野兽，也不必非得悬在树上，今夜我在旁边陪着他便是。” 冯川转转眼珠，“要不这样，你们两个去蹲人，我就住在城里，你们搞定了再回来找我。” 艾青直接伸手拽住他耳朵，“你最好放弃你脑子里的想法！” 冯川叽叽歪歪半天，还是被一同拉走了。 没人能确定那个什么拿着密函的人会一直走这趟路。 冯川显得相当没有耐心。 “都已经过了两天了，还是没人来，会不会那个人根本不走这条道，对方只是在拦截我们。” “应该不是，那些人虽然布置在这趟路上，但并未有关于我们具体信息的传递。” “不可能吧，一**人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想杀我们。” “这一路走来，多半遇到的都是阵势，我们从中经过，难免受到殃及，对方害怕我们泄密，会出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是艾青目前能够得到最合理的解释了。 “那他们凭什么笃信对方一定会走这条路？” “也许，对方知道汇合点也说不定。”艾青捏着下巴，“总有一定要走这条路的理由。” 又等了三天，连艾青的耐心都快磨没了的时候，总算在打猎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昏迷着的男人。 哪怕有冯川在，也仅仅只能让他回光返照。 他失血过多，血气亏损，不是一时半刻通过药物疗伤能见到成效的。 那人一边吐着血一边掏出了一封信，塞到了艾青手里，话都没说上一句，就咽气了。 “”艾青跟冯川大眼瞪小眼，她们到底是在等什么！ 不是，后面的那些人不是都被他们搞定了么？这人是怎么弄的这么惨的？现在这密函真的就到她们手里了？！ 本来是想等着叫他们背锅的人过来出上一口恶气的，怎么，现在变成真的锅了。 “这送往北疆的密函定然很重要，只是不知他究竟是哪一方的。”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冯川一合手掌，神情兴奋。 “若是北疆蛮夷的，你难道还真交过去不成，再者，这密函上都有特殊的封印手法，你若拆开，就算交过去，对方也便难以为继了。” 艾青打断两人的谈话，直接将信函装到衣服里。 “运气好的话，这信说不定能给我换个一官半职。”她笑嘻嘻的拍拍冯川的肩膀，“至于信里到底写的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入夜，林怀之衣衫半解，艾青在他身后细心为他抹着药，“你后背上的伤口总算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可能会留疤。”艾青一脸心疼的摸着结痂的伤口。 “怎么，你嫌弃我。”如水般清朗的声音响起。 艾青凑到他后背上，轻轻吻了他的伤口处，“怎么可能。” “胡闹。” 艾青把衣服拉高，为他穿好，“我心悦你，你早该看出来了吧。” “你也是心悦我的。”艾青抬手，摸过他的脸颊，“对么？” 火光很暖，映的眼前之人的眉眼，温柔的如一滩春水。 “我今夜，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 “！非礼勿视！”刚刚去小池取了水回来的冯川一副撞了鬼的样子，“小青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真真世风日下，我算是不能和你们呆在一处了，不然怕是要长针眼的。” 林怀之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艾青的眼睛，那声音确是越来越远了，两个人的眼中，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生死无常，不如，纵了这风流” 第60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我收你为徒，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 “但唯有一件事，这一生，你什么都可以动，却唯独不能动情心。” 言犹在耳，可艾青凑上来的时候，他却半点儿拒绝退却的意思都没有。 衣衫渐落，晚风却暖。 于寂静之处，桃花一簇，盛开无主，唯有深红映浅红。 翌日，两人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艾青粉面桃花的伏在林怀之胸前，昨天整夜都是她主动，晚上时候还不觉的，如今醒来，却突然觉得羞了。 艾青咳嗽两声，刻意板着脸，从他身上起来。 “我是女身这件事，你需替我保守秘密。” 林怀之撑着地面坐起来，藏蓝的衣衫滑落到肩膀的位置，露出点点红痕，“好。” 艾青突然就哑了。 慌慌张张的收拾好自己，一溜烟不见了踪影，“我去寻些果子来。” 看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林怀之笑弯了眼睛，声线温柔的又换了一声好。 “我却不知道，我这徒弟，竟活的这般滋润。”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林怀之的笑意彻底僵在了脸上。 “怎么，敢做，不敢回头？” “师父说笑了。”林怀之站起来，回头，恭敬的躬身施礼。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么。” “为人者，与万物之别，方为情本身，师父让徒儿断情绝爱，恕徒儿无法做到。” “孽障！”一袭拂云重重抽在林怀之腿上，将他险些打的跪了下去。 “徒儿不觉得自己有错。” “好啊，犯了戒，还学会顶嘴了是吧，我当初为何送你入世？你是如何应承我的？你应该都还记得吧。” “师父，也许，凡人的心，和神仙的心，也许是不一样的。”久久未敢抬头的林怀之，总算抬起了头，便见了永念仙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您的脸是怎么了。” “玄女跳了天崖，神帝震怒，若不是你提前下界，遭此罪责的便是你了。” 林怀之瞳孔微缩，屈膝跪地，“是徒儿连累了您。” “傻话！只是我先前同你说过，你此番下界，任何事都可为，唯一不能做的，便是动心。”永念长叹一口气，“你又是如何做的。” 若放在寻常时候，他定然是要反对的，只是此刻。 他有愧于永念仙人，自然做不得反驳。 “罢了，早便算到你有此一劫，只是先前我一直不信。” “早知如此，当初便该直接将你关起来。” 永念对着他一挥衣袍，还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林怀之，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又过了许久，艾青才欢喜的抱着一衣兜的果子回来了。 她采摘果子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回想到昨夜，顿时羞恼万状，竟不知回来该如何面对他。 来来回回的耽误了许久，倒是使得果子的种类有了许多。 若是他见了，定然欢喜。 艾青这般想着，总算有些兴奋的抱着满包袱的果子赶了回来。 只是本该在这里等着她的人，却没了踪迹。 艾青先前还眯着眼睛，朝着空气说话。 “你莫不是也害羞了？我在外耽搁了那么久，也没见你去找我哄哄我，我定然是不会哄你的。” 待了片刻。 “哄你也未尝不可，我这里有你喜欢的果子，你出来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找着，连树上也不忘看上一看。 到处都找不到林怀之的踪影。 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白马仍旧好端端的拴在一边。 “你主人去哪儿了？”艾青凑过去，解开马儿的缰绳，递了个果子给它。 白马就着艾青的手吃的欢快。 就是没有迈开腿儿的意思。 “你主人都不见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艾青转转眼珠，“我知道了，他一定就藏在附近。” “奇怪了，我还不信我找不到他了。” 又过了两刻。 艾青已经开始对着空气告饶了。 白马很是不给面子的看着艾青翻了个白眼儿。 只可惜艾青根本无法领悟一匹马露出这个表情的意思。 “怀之，你的马好像病了，你快出来看看吧。” “” 最后艾青只能去求助于冯川。 冯川一个人在水边呆了一夜，唤了许多虫子守着周围，倒是过的惬意，艾青寻过去的时候，差点儿被飞着的小黑虫给咬了。 还好她叫的及时，不然少不得要在地上躺些时候。 “啧啧，怎么没跟你家怀之卿卿我我。”冯川现在看艾青的眼神都很奇怪。 两个男人，竟然也要搞那等 那等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两情相悦，那些，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么？”艾青有多了解冯川，一个眼神便猜透他在想什么，“你跟我师父想要当一辈子和尚，我却不想。” “那你也该像样点儿找个姑娘啊。”冯川语重心长，这是算好容易逮着林怀之不在了，才好说教一下。 “你有见过哪个女子姿容如同怀之一般。” “”冯川表示难以理解艾青的审美，毕竟，林怀之长得可一点儿都不女气，这该如何比较。 要问他，自然还是会觉得女子看着更顺眼些的。 林怀之，不过是会让人有些嫉妒罢了。 冯川被艾青拉着寻人，招来的寻人蜂嗡嗡嗡的绕了一圈，最后迷茫的回到冯川脑袋顶上转着圈。 “奇了怪了，我这寻人蜂，远的不说，至少方圆二十里，它都是能感觉到的。” “难道昨天林怀之厌弃你了，半夜出走？”冯川摇头晃脑的，“没看出来啊，怀之小兄弟倒是真有几分男子气概。” 冯川每说上一句，艾青的脸就更黑上两分。 到最后直接一脚踹到冯川屁股上，将他踹飞出去。 “继续赶路！” 艾青牵住白马，白马便乖顺的跟着走了。 若是林怀之仍在附近的话，这白马定然有异样，如今却全无反应，只怕冯川说的不错。 林怀之当是离开了。 而且，在他的身上，定然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这才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消失的这么彻底。 早上的时候，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她故意扮冷的样子，伤了他的心？ 艾青面色如常，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一片，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随着林怀之的消失而空了一片。 第61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玄色锦袍，公子如玉。 环南山角一棵被做过特殊标记的树旁，他背靠着大树，双眼之中满是高高在上的默然，右手手掌中握着一柄宝剑，安静的等待着。 最后传来的消息是半月之前。 约定的日子，便是今日。 上书这边是金元大师给出的日子。 那封密函也是金元大师耗费半百寿元才卜算出来的结果，能够彻底打穿北疆，还晏王朝百世太平的计策，装于其中。 这也是北疆派出无数能人异士拦截的缘由。 传信之人，虽为军令，但身处江湖，出动异人不算违背被世人所默许的规则。 金元大师已经派出了所有王城中能够派出的力量护送密函。 但因为队伍内部本身有细作，再加上王城距北疆边境相隔数万里之遥，杀手暗探层出不穷，那伙人终究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折了。 而今，在这个提前约好的地方。 晏天临虽然等在这个，但心下还是有几分不确定的。 当日他带兵出城的时候，金元大师同他说，王上此战，只有两种结果，胜或败，而胜乃是在战场，败，则于乡野。 如今这里虽然不是乡野，但也算得上是山野了。 是以他仍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自身体右侧骤然响起不同寻常的风声，晏王眼神一凛，右手一抖，长剑脱鞘，左手握住，锋亮的剑面抵住了一枚闪亮的飞镖。 “金一！”晏王开口喝了一声。 “金二、金三”他一连喝了几个暗卫的名字，都没传来回应的声响。 “晏王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他们都埋伏的远了些。”随着一道嘲讽的声音出现，树林中突然蹿出数十百名黑衣人，将晏王左右围住，彻底封了晏王的退路。 晏天临冷笑一声，“怎么，为了本王，居然埋伏了这么多人。” “晏王这次找到护送密函的信使，道行倒是高深，没办法，我等只好珍惜这最后一次机会，袭杀您了，各为其主，各谋其事，还望晏王不要见怪。” 开口的那人并未多做交流，直接挥手，那些人便冲了上来。 晏王武功高强，但到底抵不住人海战术，开始时候他尚有余力应付四面合围的攻势，连斩了十几人，只是他尚未回力，后面的人便顶了上来。 这些人都不怕死的么。 晏天临心下凛然。 他大晏国里，什么时候潜伏了这么多北疆能人，他们一直潜伏在晏国，都做了什么，所图的又是什么。 晏天临心惊之余露了一处破绽，被人一脚踹到胸口，身子撞开了一把兵刃，长剑刮过他铠甲，于缝隙处割开了一道深长的伤口。 血气和疼痛让晏天临重新清醒过来。 现在可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 晏天临重新凝神对敌。 只是，人力有时穷，他毕竟只是个凡人而已，他手中的长剑不断滴着血，整个人也宛如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般，白净的面庞上被割出了一道剑伤，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这些杀手的血染红了他半张脸。 只剩下一双如同星辰般的眸子，仍旧傲然如初。 他的手一直在抖，血顺着剑不断的留着，在他脚旁的地方汇成了一个小水洼。 一个黑衣人怪叫着挥着流星锤砸下来。 看上去无力支撑的晏王却稳准的抬剑，双手握剑直接当空捅进他胸口，紧跟着一脚将尚未落地的人直接踹飞。 “呵，你，还不上么。”他是真的乏了，不得不将已经崩出了些豁口的长剑立在地上，方能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因为失血和疲惫，他累到说话都有些喘不上气儿般的断断续续。 尸体堆了一地，场上能够站着的，不过十人而已。 对方剩下的几个，除了一直未曾出手的那个男人，剩下的几个，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晏王果真天生神力，真龙之体。”男人抬手，很是斯文的鼓了鼓掌，“只不过，在我看来，仍属凡流。” “看来，你这条命，到底还是要我来收了。”男人叹了口气，看向了身边仅剩的几个人一眼。 “大大人要出手了，随，随着，随着他一起冲上去！”站在他右边的人声音发着抖，在对方的眼神威胁下喊出声来。 男人的神情这才满意了些许。 最糟糕的时候，要来了。 晏王微微垂手，握紧了手里的剑。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的他，根本已经无力再将宝剑举起来了。 他不过在强自支撑，只要这些人冲上来，他便只有死一条路了。 难道，真的像是金元大师所预测的一样，他最后竟然会死在山林之中，而非战场之上，可笑之至！ 他手下十三金字暗卫，从成立之初，从未任务失手过，今日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累得他竟然埋骨至此。 果然，他可是太自负了些。 晏天临自出生起，这方是第一次动了那么一丁点儿反思的念头，还是占了将死之时的便宜。 他向来信奉的，并非天命，而是自己，只有自己。 让他在战场里一次次活下来的，不是天命，而是他自己的命，将士们的命！ 多年征战，平定西周、大寒、东台，他之性命竟止步于北疆么，也许那些愚民所信的天机，终有两分道理的。 左右前后，总共十三道破风之声。 暗器长剑。 只可惜，他是一件也躲不过了。 晏天临闭上眼睛，方才血流进眼睛里，本就已经实现模糊了，这下是彻底暗了。 面上最后的表情竟是嘲讽的笑。 伴着六道清脆的响声，四柄暗器被弹开，两个人直接被长箭带的飞了出去。 伴着急促的马蹄声，一道蓝色身影飞掠而至，她手中正拉开长弓射出最后一箭。 对着最后一人。 在看见那个缓缓倒下之人的面貌之后，原本对准对方肩膀的长箭方向瞬间一变，直接对上了那个黑衣人的心口位置。 “该死的！小爷的人，你们居然这么多人合起伙来欺负？！”艾青满腔怒火，登时像是个点着的炸药桶一样。 光是射出箭还不够，整个人竟直接飘身下马，直接挡在了已然倒地的“杀神”身前。 第62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突然又生龙活虎的蹦出来这么几个人，箭无虚发，实力超群，那几个人登时吓破了胆子，就算男人厉声呵斥，也都一个个转身逃跑了。 也幸好几个人逃跑了。 不然她真近身搏斗，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 艾青没理会那几个逃兵，专心对付起来对方劈砍过来的长刀。 她从腰间摸出半开刃的长匕首，垫在自己双臂两侧，抬手朝着对方的长刀接去。 靠着两只手臂才接住对方的下落之力。 对方武学深厚，她本身为女子，力量不如男人，能够堪堪接下已是不易。 跟对方一脸拼了四五刀，艾青便有些站立不稳了，再加上遍地尸体，更妨碍了她的身法施展，好险没被地上的尸体绊倒在地上， 林怀之不是没修为么？居然能杀了这么多人之后，还跟这个家伙对峙！ 艾青心中郁愤难平，有心杀人为林怀之报仇，却根本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能。 对方速度奇快，她方才放出的箭，都能轻易躲掉，更别提拼招了。 不紧不慢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这次是冯川到了。 在他之前来的，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蛾子，敌我不分的往人身上撞着，有一只差点儿没撞到她脸上！ 艾青恨不得一匕首捅到那个骑马而来的家伙身上。 那男人见对敌不成，几次想要袭杀晏临天都被艾青拦下，只能无奈撤离。 等到遮天蔽日的蛾子消失的时候，那个男人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不是，冯川，你这蛾子还会吃人？” “他自己走的，关我蛾子什么事。”冯川吹了声口哨，那群蛾子像是出来般突兀的消失不见。 “这周围竟藏了这许多虫子。”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冯川拍拍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总是鼓吹自己多厉害，这次对方还不是因为我才撤的。” 艾青翻个白眼，没理会他的话茬，“你快来看看，他身上的伤如何了。” “喂喂，你当我是什么了？我虽然不杀人，但是救人也没那么随意。”但是一看到这人长相，冯川立刻没声了。 林怀之怎么跑这儿来了。 还杀了这么多的人。 作孽吧。 再看艾青那个急的恨不得把他给剁了的眼神，冯川打了个寒颤，赶忙蹲下给他看起病来。 抓起林怀之手的时候，却不由愣了一下。 他不记得林怀之的手上原有这么厚的茧子。 这必然是经年累月练剑才能生出的。 只是细细看这人眉眼，却分明又是林怀之无疑，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川从怀中锦囊里摸出一粒药，送到他口里。 “真是便宜你了，千金方好容易炼出的一枚续命丸，如此轻巧的就进了你的嘴里。”冯川站起身，叹息一声，“小青儿，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为了避嫌，还是你抱着吧。” “他怎么样了？”艾青急道。 “不用太过担心，吃了我的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是需找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我才好方便医治。” 最后三人找到了一间破庙，在贡台上收拾了一下，勉强能做个床。 穿着铠甲时候还不显，等冯川治伤时候给他脱掉衣物，艾青看的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在他身上一道道刀伤，尤其以双臂更甚，十厘米左右的刀口，至少有数十道，道道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还好还好，这家伙运气不错，都没有伤到经脉骨头。” “小青儿，你说你，先开始喜欢他这俊俏模样，你看看如今，他连脸都毁了一半儿，你还喜欢他？” 冯川清理伤口的时候，第一处擦的便是脸上，自然看到了他脸上也多了一道深长的刀伤。 生死之际，谁会再在乎皮相。 “你不是有药么。”艾青心神恍惚的应了一声，满心的担忧。 “你快点儿给他止血医治。” 冯川再一次认知到自己到底有多没地位。 在冯川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艾青便一直等在旁边，冯川看他这副样子脑袋疼，索性自己又跑到外面骑马溜达。 这里离边境军队驻扎之处不过相隔一座山的距离，是以人烟稀少，自从战事开始，附近的百姓便几次流离搬迁。 住在这等地方，只怕是嫌活的不够了。 是以外面突然风雨大作的时候，也没人来此处避雨。 不知道冯川是不是另外找了地方，一直没回来。 闪电划过天空，周围时暗时明，一间破庙却仿佛影影绰绰，暗中藏了无数影子。 艾青缩了缩肩膀，心下觉得有些害怕。 便是在又一道闪电伴着轰鸣的雷声响起的时候，一直昏迷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 艾青瞪大眼睛，跟他完成了一次时间漫长的对视。 艾青听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稳下来，听着周围哗哗的雨声似乎被放大了数倍，像是砸在耳中，却一直没开口说话。 她不说，晏天临也不说，只是眼神锐利的盯着她看。 这个眼神陌生的很。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还是艾青先忍不住开了口。 “本王不认识你。”晏天临声音冰冷，因为高烧和失血过多，他讲话有些中气不足，嗓音更是沙哑。 艾青一时没听出来声线的些许不同，只当林怀之在同自己赌气，兀自强硬的上了贡台，两手撑在晏天临身边，脸庞跟他凑的极近，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晏天临合适受过这般屈辱，他脸色一黑，挥手想要将人推开。 手臂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疼，他倒是连眉毛都没皱上一下，继续推在艾青肩膀上。 只是力气小了些，没推动人，反而惹的艾青闷声发笑。 “叫你占尽便宜之后便想跑，天下间哪儿有那等好事。”她抬手挑起他颊边的一缕墨发，“小爷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相反的，对此相当重视。” “若你敢负了你我之间的这段感情。”她仍旧是在笑着的，后面话并未说，微微向后撤开了些身子，放松对晏天临的钳制。 “看在你尚是个病人的份儿上，暂时先不同你计较之前的事儿，留着等你好了那天，一并算过。” 第63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艾青朝外面望了望。 因为大雨，完全无法分辨出时间。 “今日天气不好，也不能外出去找果子了，身上剩下的这块儿饼，勉强予你果腹吧。”艾青从怀里摸出一个白面饼，递到她眼前。 晏天临只是盯着，却并不伸手去取。 “怎么，你还怕我下毒不成？连你这个人都是我救的。” “你不会真的失忆了吧。”从他醒过来之后，看着自己的眼神一直是陌生的，完全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就算林怀之真的不想负责，也不必扮出这副样子来欺瞒她吧。 艾青心中一面疑惑，一面掰下一块儿扔进嘴里。 “放心，可以吃，给你下毒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晏天临这才接过了饼，兀自咬了一口。 但含在嘴里，才发现自己口渴的很。 咽了几次都没能把干燥的面饼咽下去。 艾青眼睛笑成了弯月，挥手将水壶丢过去。 “倒是我忘了你方才连声音都是哑的，还是先喝些水吧。” 晏天临猛灌了喝了数口水，才勉强将那口死面咽下去，“你是想噎死本王么。” “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只是拿给你而已，吃不吃还不是你自己决定的。”艾青笑的岔气儿了，没太在意他的自称。 到底风雨声太大，夜太过静谧而漫长。 晏天临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对自己所处环境仍有着很强的戒备心。 吃了东西，恢复了些气力后，两人便聊了起来。 虽是谈天。 却主要是艾青在说，抱怨一路上林怀之离开之后，她们又遭遇了什么，种种劫杀陷阱，没想到他反倒跑到的前面，还差点儿死了。 晏天临此时最关心的一件事，密函，竟在这个女人手上。 说着说着，艾青便涌上了困意。 风声雨声鼓噪，但都及不上重新找到林怀之的安心，尤其是，他清醒过来，艾青便心安了。 靠着身后残破的柱子，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晏天临撑着台面站到地上，腿不自觉一软。 本来打算直接从艾青身上搜出密函然后趁夜离开的打算只得作罢。 这人看上去对他倒是没什么恶意，不如先留在这养好伤吧，他此番离开营帐，安排了常威将军，再加上近日廖关战场正处于僵持阶段，当无事。 他拖着这般伤痕累累的身体直接回去，反而不妥。 他重新躺回去，枕着破庙外的风雨声也很快陷入睡梦之中。 翌日清晨，晏天临是被冯川吵醒的，睁开眼才发现庙中的人已换了一个，一只手正搭在他手腕上。 他迅速抽回手，“你是谁，要做什么。” “难道是跌倒的时候磕到了脑袋？”冯川拧着眉，表情十分不解。 “本王说过了，不认识你们。”晏天临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冯川猛地凑到他眼前，掐住了他的下巴左右转了转他的脸。 晏天临一脚踹到他胸口，黑着脸将人踹开。 “不应该啊，明明长得一模一样的等等，昨天为你收拾伤口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 “你身上的好些伤疤，都是些旧疤，林怀之那厮细皮嫩肉的，后背上唯一有的伤口便是之前被水给毒的，用了我特制的药，该好的差不多了才是。” “难道我和小青儿这次都走了眼了，救错了人？” “一大清早的，一惊一乍个什么。”捧着果子回来的艾青嬉笑着踢了他一脚。 “昨天问你要的药，准备出来了没有。” “小青儿，昨天那么大的雨，你都不关心一下我有没有被淋到。” “已经看到了。”艾青扔了一把红果给他，剩下的全都堆到了晏天临面前。 晏天临只沉默的吃着，他本想着这个男人已经发现他们认错人了，定然会向这个执迷不悟，认定他是另外一个人的死脑筋解释一下。 没想到冯川仅凭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任由这个男人纠缠他。 如果不是他现在提不起力气来！ “这个人已经知道了本王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他能给你解释。”晏天临一边推着不停朝着他凑过来的人，一边黑着脸道。 冯川那厮则摇头晃脑的否认，“小青儿，你看看，我就说，男人跟男人谈喜欢，没什么好结果，尤其是长得漂亮的男人，这还不是翻脸不认人了。” 冯川这么说，晏天临看着他的眼神简直要生撕了他。 “等吾身体痊愈之时，定要用你做祭剑之人！” “这好说。”冯川眨眨眼，走到晏天临身边，当着他的面拿起了被放置在旁边的长剑。 这还是艾青捡回来的。 冯川拔剑出鞘抖了抖。 “左右不过是一把破剑，丢了便是。”他不光说，还直接拿着出去了。 晏天临挥开艾青追出去，眼看着冯川飞上了树顶，挥手将长剑远远的扔了出去。 晏天临周身围绕着阴沉的煞气，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艾青气的拿果子一个劲儿的砸冯川，“你干什么欺负他啊！” “他都要拿我祭剑了，我还欺负他？”冯川指着自己，难以置信。 本来打算告诉艾青这不是林怀之的话也重新收了回去，小青儿这般识人不明，便是该受受教训，等到时候他自己知道了，便该羞到无地自容。 冯川倨傲的昂着下巴，身形闪烁，便从树冠间消失了踪影。 密林之中，影影绰绰，陡然传出了一声狼嚎。 此处同昨日大战的地方并不远，先前因为晏天临伤处失血过多，寻找这所破庙便进了，又下了大雨，便未曾周转。 晏天临执着剑，正同几头银狼对峙着。 昨日战场上死尸遍地，血气冲天，招了山林中的许多野兽来饱餐一顿，只是这些凶蛮的生物，对于活物的性质更大一些。 吃饱喝足，更有了戏耍猎物的兴致。 晏天临被五头狼团团围住，根本退无可退。 他身上的伤口因为刚刚就地翻滚躲过一头银狼的悍扑，多处重新裂开，染红了身上被后换的蓝衫。 这等恶劣的情况下，他不退反进，只比这几头狼更凶悍，反而主动冲了上去。 狼群明显也懵了，尤其是被晏天临选作目标的那头，虽躲避的尚算及时，身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冗长的伤口。 完了。 这一剑没能杀死它，狼群被激怒了。 晏天临脑海中刚刚转过这个念头，便听见五声劈空厉啸，转瞬极近，直接射穿了五头气势汹汹，从各个方位向他扑来的狼的头颅。 竟有人射功了得至此！ 第64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晏天临抬头，便见艾青乘风般从枝头掠过，轻飘飘的一个翻跃，落至他身前。 他伸脚踢了踢眼看着只剩些抽搐的狼。 “可惜了，怀之你不吃这些，不然到是能补补身子了。” “我几时说过，我不吃肉了。” 晏天临看向艾青，还待再说些什么。 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向前倒去。 艾青赶忙将人扶住。 这狼方才吃过死人肉，不过是食物链的一环，万生万灵，均是依靠各种尸体当做养料，尤其是冯川好酒肉。 想要哄好那个家伙，少不得肉食。 艾青便背着晏王之余，从地上随手拉了头狼。 晏天临醒了的时候，周围尽是食物的香气，身上的伤已经被重新处理好了， 林怀之不吃肉，晏天临跟他根本就是两个风格。 看着大口吃肉的人，艾青终于有点儿自省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晏天临半边脸上挂着长长的伤口，结着血痂，但剩下的半边脸，却跟记忆之中的分毫不差。 一样光洁的连一枚小痣都没有。 “怎么一直看着我，你不吃？”晏天临被盯的有些不耐，随手扯了一块儿肉朝着艾青递过去。 景象相似，只是人物所为对调了。 艾青敛眸接过狼腿，神情复杂。 若真是林怀之，他为了演出不认识她的戏码，所作所为，简直匪夷所思。 一个人竟能改变的如此彻底。 当然，也不排除，当初两人初见，对方便有所图谋。 可她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莫非便是那一夜男欢女爱。 可他这样的人，若是真想了，有什么样的女人是得不到的呢，更不必挡伤护她，若是那些温柔小意，全是被演出来的，这个男人，未免过于可怕了。 “你说，密函在你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晏天临已经吃完了，已经净过了手，朝着篝火中丢了几根枯枝，伴着火光跳跃开了口。 “你问密函做什么？” “那东西，本就是拿给我的。”晏天临一边说着，一边朝她伸出了手。 艾青皱眉。 “我便是晏王，晏天临，之所以会在林子里遭人暗杀，便是为了亲自接头送密函的人，你连我都不认识，定然不是原本的信使。” “你们是谁，我不想深究，你们帮我送来密函，当赏，你们想要什么，尽可开口。” “你是晏王？” “我不知你们口中的林怀之究竟是何人，本王从未见过，现在，此乃晏王令，如此，你们可信我了。” 艾青拿着玉牌，来回翻转两下。 就算这是真的，她也分辨不出来啊，火红色的令玉，入手却寒凉如冰雪。 却是块好玉。 艾青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却只能不解的还回他手中。 “你跟我的一个朋友，简直长得一模一样。”艾青释然一笑，将密函也翻出去递过去。 “当初我们一路前往北疆，受到埋伏截杀，便想蹲一蹲，看看到底对方大费周折的是为了什么人，没想到却直接等来了一个将死之人。” “因缘巧合，我们倒真成了这送信之人，这信，从到我们手中后，便从未被拆开过。” 晏王看着蜡封完好的密函，点了点头。 蜡封上印有铉鉴图章，等闲伪造不得。 他当着火光，拆开了心寒。 薄薄一张信纸上，只有着几个字。 “送信之人，天命所归，宜用之，大计可成。”晏天临瞳孔骤缩。 “怎么，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护送了一路，艾青倒是有些好奇。 却见晏王直接将密函整个丢入了火中，转眼便烧成了灰烬。 “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看过密函之后，晏王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继续留下养伤。 同时也在观察。 他现在有几分不确定，这封密函到底是真是假了，万里之遥，无数人命，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而送信之人，又是一个他根本未曾听说过的人。 艾青。 此人弓法了得，短短几日，晏天临便见着他多次开弓，无论飞鸟走兽，他从未落空过。 若论能力，确实非凡，但他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 先是救了昏迷之中的他，又以寻找一个跟他长相完全相同的男子为借口认亲，细细询问下去，却只有一个林怀之的名字，出身来历等等，却一问三不知。 这两个人，着实有些可疑。 艾青百步穿杨的本事，晏王着实心热，但这个人，他却不是那么敢用，虽有看似金元大师卜算的结果作保，但谁知道是真是假。 若密函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意图在他身边安插入奸细的话。 “你在想什么？”艾青给他递了个水囊。 找不到林怀之，但看看同样一张脸，解解相思之苦还是好的。 他脸上的伤疤在日日抹药之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片浅淡的红色。 每次看晏天临的时候，艾青总会在心底惊叹一番，这天地间竟然有着完全同样相貌的人存在在。 “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该重新启程回去了。” 他的暗卫先前出现的变故，也是该好好查查了。 “你是晏王，那我们想要上战场，是不是跟着你就行？”艾青转转眼珠子，主动追问到。 “怎么，你们想上战场？” 他连连点头，“自然，不然我们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做什么，这里的饭食不如主城，住处也不如，好在我们碰巧救了你，你是不是得给我们安排个一官半职当当。” 艾青算盘打的啪啪响，既然救错了人，好处还是要捞的。 “你若想上战场，自然不难，只是官职，还是要凭军功捞的，你虽救我有功，但此次我寻密函之事，却是隐秘，不可对外人提起。” 救命之恩，还这般态度。 艾青一边心底腓腹晏王空长了一张跟林怀之一样顶好看的脸，却格外不近人情，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一边连连点头，“王上说的对，这上战场打仗，自然是要凭靠军功才能升官的。” “没事，我不心急，到时候网上若是能指点一番，杀谁军功比较多便好了。” “一会儿工夫不盯着你，又听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冯川声音不愉，“有我在，小青儿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 第65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晏天临带着他们两个回了军帐。 对外则声称他们是被金元大师派来的援兵。 不管密函上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他姑且信之，眼下战况焦灼，两人之力，在百万军中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再加上，先前对方派来那么多人围杀他，若只是为了插入这两个人，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如今他功力尽复，即使是这两个人，他也不惧交手。 艾青倒是成功混进了晏天临召集将军们议事的营帐，站在角落里直勾勾的盯着晏天临看。 靠着这张脸解一解相思之苦。 晏天临早已见怪不怪了，对他之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冯川平日同艾青所谈，能得出艾青应是喜欢那个林怀之的。 想到两个男子而自己现在俨然成了其中主角之一的替身，晏天临便觉得有些厌恶。 只是想到艾青可能有大用，便一直隐忍未发。 但心底的怒意却越积越厚。 晏王拉着队伍到北疆练兵，白日小摩擦不断，主力部队两方却心照不宣的从未投入过战场，军营内里却在训练，整日保持着热火朝天的嘶吼轰鸣。 但是一到休息时间，便总能见到十好几个粗壮的大汉凑在一起，说些趣事。 艾青闲的无聊，去过一两次便爱上了这般闲聊偷听。 这些大汉最喜欢吹些牛皮。 无可吹的时候，便吹一吹领兵的几位将军，不想吹了便说一说这些将军们的糗事。 混了几日，艾青便知道了长盛将军曾经在一场大捷之后，吃酒庆贺，不想喝醉了，半夜上厕所，一脚踩进了粪坑；芮莽将军由此上战场，翻身下马的时候裤子裂了，露出了白花花的肉，对面的将领都看傻了，以为他要搞美人计但是怎么也不先搞清楚自己那五大三粗的样子，能诱惑的了谁，聊着聊着，最后总爱落到晏王身上。 然后艾青便能听到一波大肆鼓吹。 晏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战场之上，冲锋陷阵，算无遗策，从未有过败绩。 听着这些人吹的牛皮，艾青总觉得他们嘴里的晏天临，怕是只有天神下凡才能比上一比。 太过不切实际。 只是她一般不接话，只是安静的听着，这些大汉倒是也没发现自己等人里混进了个不是跟他们一条心的。 艾青倒是通过这些人的故事，一点点对晏天临有所了解。 文能武德，这四个字合该是给晏天临量身定做的，余下的，听得最多的便是晏天临不近女色，对于一众女子都是冷冰冰的态度，唯一能让他态度稍有缓和的，便是手下金卫之主，金烨。 虽是这么传的，但真见过两人呆在一起的人却并不多。 艾青听得兴致勃勃，全当是听故事了。 听晏天临这些年南征北战，总共打了多少仗。 都是怎样大败敌军，以压倒性姿态获胜的。 艾青听着这些人鼓吹，总能想象出一片尸山血海中，晏天临举着剑，双眼目空一切的站在当中，万千尸首尽皆臣服之态。 霸气之余，她又觉得好笑。 “这些日白天怎么见不到你了。”看见艾青掀帘进来，正在看着竹简的晏天临将之放下，抬头朝望去。 “王上这么忙，我自然不好白日打扰，晚上一并来唠唠便是。”艾青摆摆手，不甚在意。 “今日过来，主要也是想问问，什么时候才是打仗的时候，我来这里，可没打算一直留在这里耽误时间。” “两军交战，岂非儿戏，动辄万千人性命，对方想要跟本王耗出个结果，本王等得起。” “可是我等不起。”艾青神色忿忿。 “本来若是等等也无妨，可你不是林怀之，也不知他到底跑去了什么地方，就连小白也偷偷溜走了。” “你待如何。” “明明是我先来问你的，我对战场之事，一窍不通，你可有什么能快速终结这场战斗的法子。”艾青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办法，自然是有的。” “但根本没办法实现。”他轻笑一声，又要重新拿起兵书。 “你连说都未曾说过。” 艾青上前，抽走他手里的东西，随意看了两眼，便丢掉了一旁，“你这兵书里可没什么一人可行的法子。” 晏王骤然起身，同艾青贴的极近。 艾青一时愣在了原处，却见他缓缓勾了唇，笑的极其明艳，让她恍然又见到了林怀之，“北疆最难缠的，并不是将军，而是他们军中，有一神秘的军师。” “料敌先机，算无遗策，连本王的心思也都猜透了**，几次试探，本王皆吃了不小的亏。” “若是他死了，对方自然阵脚大乱，只可惜，我手下能用之人虽然不少，却还真没人能在层层保护之中，杀了他的。” “开战之时，他都不露头的么？”艾青转转眼珠子，半晌问出一句。 晏天临眼神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似乎想看透他在盘算着什么。 “哪怕他只露面一瞬，我也有信心能够射中他。” 晏天临眼神数度变换。 末了缓缓点了头。 “如此这般，我便信你一次。” 他转身重新落座，“你可以退下了。” 艾青朝着重新投入书卷中的人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出了营帐。 冯川等在不远处。 来来往往的巡逻士兵，对着这两个全无军纪的家伙视而不见。 “小青儿，我听见你方才应承的话了。” “即使是在战场上，你也绝不可杀一人。” “算来，这一路走来，我伤的人也不少了，说不准就能有一两个因为伤口恶化而死掉了呢。”艾青转转眼珠子，不甚在意道，“再说，我对你们所说的成仙长生，根本无感。” “人活一世，快意逍遥，才不枉此生。” “你是快活了，不知道要给我跟你师父添多少的麻烦。”冯川抬手给了他脑袋上一下，“总之，你就记住我说的话，不许杀人！” “不然你也别快意此生了，回头我就叫你师父给你关到地窖里，天天让你连阳光都见不得。” “说的你好像能把我压回去一样。”艾青转转眼珠子，一边回嘴，一边兔子一样跳开。 第66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晏王说要引得人出来。 果然给北疆下了战帖，还特意给北疆军师松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就是装了一件大号的女人衣服而已。 意图很简单，羞辱他像是个女人一样躲着，一直不敢上战场。 听说见到那件衣服之后，军师纪宇重重砸了茶盏，发了好大一通火气，但北疆却一直按兵不动，气规气了，排兵布阵却像是丝毫没受到影响。 便在边境风雨欲来之境，被永念仙人带走关起来的林怀之，一直试图离开。 “休要白费心思了，你与她，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隔着术法的屏障，永念双腿盘膝，坐在外面，双眼紧闭，语气平缓悠长。 “师父，你不是我，怎知我们之间，注定无结果。” “你可还记得我为何收你为徒。” “师父说我不追名利浮华之物，乃是” “你觉得我是问的是哪次？” “风流云散，聚散无度，风神，乃是无心之神，无心，便无情，无情，便无所欲，无所欲，便无所念，尊上为永念仙人，为情所困，想要收一个不会为情所困的弟子。” “你是如何应承我的。” “” “你又是如何做的。” “徒儿错了，但徒儿只能一直错下去。”林怀之缓缓磕在地上，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未曾起身。 良久之后，他方才听到一声长叹。 阵法渐渐散去，他缓缓抬头起身。 永念仙人已然不知去向。 他站起身，双腿早已跪的麻木，不过支撑数秒，便又重重跪在了地上。 “等着我，我终于又能去找你了。”他低头含笑，眉目之间尽是温柔。 只是先前白白走了那么远的路，从现在再赶到北疆，又不知道会生出些什么变数。 现如今，他身体受到法则之力的封印，一切法术都不能动用，不过是个普通人。 但他却觉得，一直以来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在瞬间了然无踪了。 只是，永念仙人担心他逃跑，竟然直接把他带到了南域。 这可如何才能再遇见啊。 林怀之在打听到自己身处何地之后，满心的无奈，却也只能问明了方向之后，一路赶路过去。 千万里也阻隔不了想见你的心情。 而纪宇也终于按捺不住，派出了三队奇袭士兵。 在晏王一直有所准备，将北疆士兵全都留在了军营里，美名其曰作客，实际则要邀纪宇见上一面。 晏王说了，只见一面，这九百多人，便全部活着放回去。 看上去简直像是白送的。 天上掉馅儿饼般的好事，北疆军帐中开始出现了两种声音。 纪宇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而对于那些将军们来说，只是见一面而已，连这样的邀约都不敢答应，只怕会失了军心。 纪宇所献的计策之所以一直被采纳，除了其算无遗策之外，还在于他知道自己不善于武斗，又胆小的要死，是以从不争功。 但放到此时，这也就导致了，他在军中实际威望不足，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领兵将军。 在那些士兵看来，带着他们打胜仗的是随着他们冲在战场最前线的人。 他一个后方稳坐钓鱼台的军师，平日里连面儿都不露一次，如何能使人信服。 于是这次见面，纪宇算是被赶鸭子上架，是不见也得见了。 单单如此也就罢了。 纪宇受了一肚子气回了自己的营帐，但见书案上放了一封信。 他打开，上面写着：“本王很期待，明日军师可女装相会。” 纪宇直接踢翻了书案。 机会给艾青找到了。 剩下的便是看她的了。 “你真的要去孤身赴宴么？”艾青站在城楼上，看着一身戎装的晏王。 “本王邀他出来，自己怎会露怯。”晏王嗤笑一声。 “王上全副武装，倒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 “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有心算计他，自然也得堤防他算计我。”晏王一边说着，一边往腰间别了两枚飞镖。 “可莫辜负了我的信任。” “既然信任我，你为何还要带武器。” “你跟这两枚飞镖不同，这是明器，而你可是我的大杀器。”晏王一边说吧，一边转身下了城楼。 一道影子紧随其后，跟上了他的步伐。 艾青这是第一次见到金烨，果真也是个风华神玉般的少年。 只不过太沉默无趣了些。 艾青弯弓搭箭，藏在隐蔽的角落处，远远的盯着两方会面之人。 这般远的距离，艾青自信当世只怕也只有她的烈云弓满弦能射中人，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为了等一只山麓，她可是能不眠不休蹲上一整夜的人。 耐心，她向来不缺。 冯川神出鬼没的又潜到他身边，猛地拍了他一下。 艾青却连手都未曾抖上一下。 “你一会儿可别妨碍着我出箭。” “别的事儿都能依着你，只是这杀人，却是万万不可的，我需得同你再强调一遍。” 艾青不耐烦的转头看着他“我话已经放出去了，晏王都亲自拿性命去诱人上钩了，他若是死了，那杀孽是不是也要算在我身上。” “因我而死，怨气更重啊。”艾青语重心长，翻身拍拍冯川肩膀，“你看，横竖结果都一样，不如你还是放我自生自灭吧。” “反正呢，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你若真想杀人，我自然有法子对付你。” 艾青扫了一眼他虎视眈眈，如临大敌的捏着口琴的样子，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好了好了，我不杀人便是。” “只是废掉这人是必须的，他是脑子好使，不是战力惊人，你有什么能让人痴傻的毒，分我一点儿。”艾青一边说着，一边理所当然的朝着他伸出手。 “我跟你说，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冯川气的不行，还是将一包药粉拍到艾青手心儿里。 “川儿哥，你果然是个百宝囊，只要我能说得出来，简直没有你没有的东西。” “你这个家伙，也就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嘴会甜上一些了。” 远处，晏天临已然落座，身侧只站了金烨，日头正当空，泼墨一般的金色落下，一时间，恍若万籁俱寂，时间停流。 第67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有人出来了。”艾青重新收拾好箭头之后，抬头望去，刚好见北疆军队一阵骚动。 那边也出来了两个人。 “你知道哪个是军师纪宇？” “不知道。”艾青摇摇头，“你这倒是提醒了我，不如一并射过。”艾青一边说着，又从身后箭篓里拿了一支出来。 冯川无话可说。 艾青耐着性子，等着对方进入她稳中的范围之内。 “你在这里射了箭，可想过晏王要怎么回来。” “他自己说有办法，便无需我再想。”艾青耸耸肩，“不过我能等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再开弓，保不准他们确实有些想聊的。” 晏王一开口就差点儿没把纪宇给气死。 “怎的军师大人，没按照约定穿了我特意差人送去的衣服？” “我竟不知道，原来晏王竟有这样的嗜好。” “这天下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虽看似算无遗策，实则却处处受限于人，技不如人，空有谋略，难堪大用，便如今日，我邀你，你便不得不来。” “晏王殿下所言极是，我放八百士兵，不知” “他们已经走边路回营了，既然军师已经赴约，我也不是那等不守诺言之人。”晏临天看着他的眼睛，“只是，军师应了这邀约，便该知道，若是与此丢了性命，也怨不得旁人。” “我本不想出来的。” “拿一人之命，换千人性命，无意是一场格外划算的买卖。” “只是他们却看不见，我的存在对于北疆来说，意味着什么。” “纪宇军师，错在将自己在身边人心中的位置想的太重了。”晏天临笑了笑，“只是这世间，多的是无可回首之事。” 晏天临猛地抬手，飞镖闪过，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之声。 “看来不光是本王想要留下军师，素来胆小的军师，这次亲自露面，也是想取本王性命呢。” “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你的人既然能潜入我营帐之中，何苦大费周折的邀我出来。”纪宇往后退了两步，站定在了护卫银翼身后。 “军师身边有非凡之人，我自然不想让我的人去送死。”晏天临似笑非笑。 “那看来，晏王殿下，这次有了十全的法子？” “不过是试试而已！”晏王猛地起身，再次甩手，数枚飞镖朝着身前两人绯色而出，银翼反应迅速的拔剑抵挡，晏王却带着金烨飞速朝后撤去，转眼间便已掠过百米。 “该我了。”艾青眼睛一亮，瞬间松手。 两只箭矢在半空中摩擦出了耀眼火光，前后衔尾朝着两人射去。 “不过方才那一眼，军师身边的人似乎不简单，不如再多加上几支箭吧。”艾青啧啧出声，摸弓箭的手比说话更快。 冯川：劝你善良。 银翼先后挡开几枚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犀利的飞镖，正有些不解其意。 忽闻锐利的破空厉啸，抬头骤然看见天边笔直朝着自己飞过来的长箭。 这箭临高而下，定然是从极远处射出的，竟然能飞的如此笔直，转瞬之间便已经到了他身边，他下意识的想要侧身闪过，猛地想起从方才开始，纪宇便躲在他身后。 短短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再做出另外的动作了。 他只能脚尖点地，飞上半空，用自己的肩膀接住了那支箭。 艾青整个人被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那个人不是吧，居然用身体替人挡箭。” “啧啧，看来小青儿这次是失策了。”冯川在一边幸灾乐祸。 艾青摇摇头，“我只是在感叹，这个人马上就要被射成筛子了，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我本无意杀他的，川儿哥，这你可万万不能算到我头上啊。” 冯川瞬间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气的崩溃。 却见艾青憋笑的神色。 她自己后面射出的几支箭，竟然有追上前面的，直接自己撞飞了自己的箭。 但是最后那支，还是准确的插进了那个军师的腿上。 “看看，我这才是真正的算无遗策，那个小护卫中了两箭，还不至于死，只可惜，这两个人中的箭上都有你给的毒，要变成一双傻子咯。” 她说着可惜，面上却看不出半分可惜。 反而是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晏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城楼上，面色冰冷。 “你可知我邀他出来，付出的是什么，你可知你杀了他，我又要跟着损失什么。”晏天临冷声质问着，艾青不紧不慢的摆摆手。 “王上，你需知道，现在是我在帮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定数，只是，你不是怀之，我不想同你解释。” “还有，我现在有些后悔同冯川要药帮你恢复容貌了，被一张如此相似的面容质疑的感觉，当真不好。”艾青扭头离开。 冯川朝着晏天临摊摊手，也下了城门楼。 先开始几日，同晏王所料的一样，军队遭受了纪宇近乎不计后果的反扑。 之前纪宇因为自己怕死，所以一直采用相当保守的打法，他确实惜命，但不光惜自己的命，还惜将士们的命。 只是经此一番周折，他算是明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莫非如是，他在意那些普通人的性命，却并未得到应有的礼遇，更险死于箭下。 腿上的伤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纪宇不计后果的反扑，使得晏王一时也有些疲于应对。 正当被纪宇连翻骚扰搞的有些捉襟见肘之时，对方的攻势突然缓了，开始时晏王尚以为纪宇又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没想到突然就查不到纪宇的消息了，以前他派人还能寻到纪宇的营帐，如今再派人暗中潜入，对方却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这番变故，搞的晏天临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 那边艾青嗑着瓜子跟冯川闲聊，“算算时间，已经三日多了，你的毒药，也该发作了吧。” “定然，三日之期，毒入魂骨，无药可医，我这味毒配的，天下无人可比。” “真是可惜，世界上就这般多了两个傻子。”艾青十分配合的长吁短叹一番，但听见有人掀了帘帐，匆匆入内的声响。 “啧啧，这么久了，晏王殿下这才想起来我们啊。”艾青扭身笑道。 “你们做了什么。” 艾青拍拍手，“我应承的，当日分明也做到了，只是王上不信。”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总觉得，王上似乎只信自己，从我听的那些关于晏王殿下的事迹来看，晏王殿下也不该养成这般性子才是。”她眼神难得露出了两分好奇。 第68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纪宇销声匿迹之后，再无人能算出晏天临用兵的计策，晏王带兵长驱直入，一路打穿北疆千里疆土，直打的北疆全线溃败，北疆王北漠言送上降书，许黄金百万两，进贡晏国十载，两方方才议和。 这当中，艾青也出了些力。 她之弓箭，从头到尾却是如冯川所愿，从未射杀过一人。 “如今战事平息，我们也该告辞离去了。”艾青朝着晏临天抱拳辞别。 晏天临却有些不愿了。 他心中到底起了些爱才之心，再加上，金元大师所传密信中说，得他，大事可成。 事实便是如此，而他之大事，不在于一城一池，这天下为战场，北方已平，却并非天下皆平。 “艾青兄弟想要离开，可是为找人？” “自然。”艾青点头。 “如此，不妨同我先回王城，你们只有两人，天下之大，寻一人何其为难，不若，本王帮你们。” 冯川刷的一下挡在艾青身前，“这还是算了吧，晏王的好意我们心灵了，只是王城到底不是我俩去得的地方，小青儿下山太久，也该塌心回去见见他师父了。” “这世间情爱，无非阴阳，两个男子相爱，有违天地人伦，晏王还是莫要再平添事端了。” 本来仅仅有些犹豫的艾青伸手将他直接扒拉到一边，“那便有劳晏王了。” “诶，你这个人，简直冥顽不灵！” “我相信以怀之的性子，定然不会不告而别，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晏王所率大军班师回朝。 第一件事便是昭告天下，要寻一人。 画像所出之人，眉眼勾勒，栩栩如生，丰神俊朗。 分明就是晏王本人！ 晏王朝上下一时出现了晏王：我寻我自己的奇闻，端的惹人生笑。 不论这贴遍全国的告示到底带来了什么影响，但关于晏王在寻找一个同他一模一样的人的消息却大张旗鼓的传了出去。 北疆王宫 “颜郡主，银翼他怕是” “这是何意？！银翼不是还好端端的在这里么，不是说脉象全无异常么？！给我治！治不好，把这群庸医统统给我杀了！” 杯盏被她随手推在地上，砰砰的碎了一地。 “呦，多日不见，小公主怎么气性变得如此之大。” “你还说！若不是你将银翼要走，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回来。” “这不是知道出了事儿，我便赶紧过来赔罪了么，而且，连累银翼变成这般模样的纪宇，我已经派人秘密处理了，但是罪魁祸首却远在晏国，还被晏王给保护在了王城里，为兄也只能徒叹奈何了。” “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想让我替你出手，杀了那个弓手，或是晏王，只是，我凭什么帮你。”颜茹雪冷笑一声。 “我之前听你调遣，特意潜入晏国，潜伏了那么多年，最后竟然让我去勾引一个登徒子！” “那还不是信任茹雪的本事。”北漠言谦和的笑笑，“更何况，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毒岁于性命无碍，但到底来自晏国，若想寻到解药，定然还是要去找那个弓手才是。” 前面北漠言说的，她全然可以不在意。 而银翼自小便是跟在她身边一同长大的，虽是护卫侍童，却早已情同手足。 更何况，银翼救她的次数，早已超过了一手之数。 颜茹雪神情变换几许，终究冷哼一声，“我此去晏国，只寻解药，决不会帮你杀人！” “茹雪，这话说的我便不爱听了。”北漠言刷的一展折扇，晃了两晃，“你可知此次失败，北疆许给晏国的赔偿条件。” “那都是你自己提出，自己应下的，与我有何干系。” “自然是有干系的，民众流离失所，国家满目疮痍，再赶上天灾**，尸殍遍野，惨不忍睹啊。” “当年我便是这般被你骗去晏国的。”颜茹雪冷漠的勾勾唇角，再懒得看他。 “你想拿解药，必然要接近晏王，不过是顺手的事情，顺势而为，孤不强求。”北漠言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画像，徐徐展开。 “看看，孤连晏王的画像都给茹雪你带来了，君子如玉，单单看这幅画像，便知是个妙人。” 颜茹雪手重重砸在桌子上，失神了片刻。 怎么是他 这画像是艾青一幅一副画的，既然样貌一样，自然重点落在气质上，她画的是林怀之温润如玉的气度、冷以拒人的疏离，她回忆着林怀之曾有的喜怒哀乐。 每一张画像都相同，又每一张都不同。 但叫晏王分辨，便能清晰的感觉出，那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却不是他。 “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张寻人的告示，便说成了晏王了么？上面林怀之那三个字，莫非北疆王这是眼瞎了，看见也当没看见？” “我在晏国有暗线，这画像跟晏王一模一样乃是确信无疑的，只是不知道晏王想找这样貌相同之人到底是想做什么，或是想搞什么障眼法也未可知。” 晏王将冯川和艾青带回了王城皇宫，因为两人暂时没地方去，也无意入朝为官，晏王便暂且留了两人住在宫里。 为了让两人行事方便，晏天临更是直接将金烨派给了艾青。 实则是盯还是保护，就没人说得清了。 艾青在屋子里整日画像，倒是没闲心纠结这人到底是做什么，只是算算画出去的也有百十来张了，剩下的自由能工巧匠去重新临摹，她便收了手，开始缠着金烨聊天。 金烨不喜欢说话，后来被他缠的不耐烦了，总算说些话。 说来说去，最多的还是晏天临的。 说说他主子究竟有多么的英明神武，艾青听的耳朵都快要长出茧子来了。 “就没什么别的？” 别的自然是有的。 金烨就开始说些晏王日常的琐事。 “你就没自己的生活么？” “王上便是我们生命的意义。” 艾青听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唯有翻个白眼。 “你们这段时间在军中，可有过什么趣事？” 艾青这般问，金烨也真的抱着箭仔细回想了片刻。 “趣事倒是没有，只是王上曾经消失过两次，一次便是领你们回来那次，在那之前，还有一次，也有足足半月有余。” “一个金卫也没带，也不知是去做了什么。” 艾青手中把玩的笔顿住，在宣纸上留下了好大一滴墨迹。 第69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王上，现如今北疆战事平定，您也到了该纳妃的年纪了。” 晏天临不耐烦的摆摆手。 他哪儿有的闲工夫去哄那些娇娇弱弱的女人，若是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找上金烨去御花园中拼剑来的畅快。 “有事便议，无事全都下去。” 这下那些大臣们才开始说起正事来，无外乎要钱、要粮、要军饷。 北疆许诺的黄金还没送来，这些老家伙便一个个按捺不住了。 晏天临被吵的头疼，让他们把事情全都压上一压，等回头奏折详细呈上来，他在细细考量。 没想到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居然有个人还站在这边，不肯离开。 “你留在这里，是想讨骂么？”晏天临神情不耐。 “王上，今日这帮人，都提了建议王上纳妃，却都没有可行的人选，我这儿有一人，身世清白，容貌更是国色天香。” “王上不如见上一见。” [国祚这老滑头，却又是要整个什么名堂，本王的婚事，连金元大师都未曾开口催促，这一个个老家伙怎么这么积极] 晏天临盘算着想看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便点了点头。 见着国祚把脸笑的跟朵菊花一般的皱纹密布，吩咐一旁的小公公将候在殿外的姑娘接进来。 很快，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便随着小公公走了进来。 轻纱摇曳，她面上也罩着白纱，仅仅露出一双灵秀狡黠的眸子，发也束的素净的紧，不似旁人一般穿金戴银，仅仅别了一支典雅别致的红玉簪子。 倒确实是个妙人。 晏天临见的女子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眼神清透的姑娘。 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神，居然没有畏惧，没有算计或是有所求，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普通人一般。 晏王倒是真真生出了几分兴致。 “下跪何许人？” “民女颜茹雪，颜便是七彩颜色之颜，人生如梦，不过竖墙相隔，一念青草生，一念冰雪覆，这便是民女的全名。” “我问你名讳，你却将名字拆了念给我听。”晏王朗声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你来我晏王宫，所图为何。” “民女无所图，之所以答应刘大人来此，不过因为刘大人许诺小女子黄金百两。” 国祚完全没料到这女人居然这般轻巧的把他们之间的暗中交易说破了。 整个人惊的不知该作何是好。 “啧啧，看来发生了一些出乎国祚预料的事情啊，国祚您老方才还跟我争千两赈灾禹城的钱粮，原来自己早有百两黄金不过是买个女子同本王见上一面。” “国祚如此有钱，更兼忧国忧民，吾心甚悦，既然如此，今天早朝那些大人说的话，您也听见了，此时便交给您了，该拨多少款项国祚该不会让本王失望吧。” 刘大人兢兢业业的打着哆嗦跪下去，领了命。 命人退下去之后，晏天临溜了颜茹雪在殿内，他又挥手喝退了左右，方才睁眼瞧过这个女人。 “把脸上的面纱摘了，本王要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模样。” “王上要看，茹玉自当遵从。” 颜茹雪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男人，果真，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萍水相逢，不过过客而已，赠予一簪，心上留痕。 这时间果真有因缘际遇之说。 轻纱落地，有风自来，她颊边的长发微扬，露出一张绝美容颜，朱唇黛眉，贝齿雪白，非但人美，笑的更是绝艳。 “王上可还满意。” 晏天临微微皱眉，确信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你方才为何要帮我。” “听闻王上要选妃，不知，我可以不可以。” “你方才不是说，为了国祚的百两黄金才勉强入宫的么。” “那是方才，如今见了王上，茹雪便动心了，更何况，王上是唯一见过茹雪面纱之后样貌之人，难道，王上不想负责么？” “本王从未听说过，见到女人容貌便要负责。” “如今，在我这里，你便听说了。” 这边晏天临让一个女子住进宫里的事情才刚刚发生。 另一边的八卦已经传到了艾青耳中。 虽然知道了晏天临跟林怀之不是同一个人，但艾青还是有些在意，到底相处的时间，几乎快闭上她当初同林怀之相处的时间了。 再加上，最早她原本就是很没骨气的，因为林怀之的容貌爱上他的。 就看看晏天临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便好。 揣着这样的念头，艾青偷偷让金烨带着她，潜去了南凰殿。 晏天临正在殿中，左右并无侍奉的人，偌大的内殿里，只得晏天临和颜茹雪两人。 颜茹雪坐在殿中，身前放置着一张七弦琴，正在弹奏。 琴音缈缈，仿若自九天而来，不过听了两耳，连艾青都有些痴了。 倚靠在宝座中的晏天临更是早已变成了侧躺，一只手垫在脑后，俨然已陷入了半梦之中。 艾青转着眸子，却在看见颜茹雪发上那支簪子后骤然惊醒。 为何。 那只簪子，若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分明是别在林怀之头上的。 她曾亲手取下那支簪子，为他插上蓝簪。 如今，这支簪子怎么会在这个女人的头上！ 艾青心思电转，转瞬便想到了，晏天临当初给她看的那块玉。 是了，怕只是这个人自编自演的一场戏吧。 天下间，哪儿有真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过是负心人的借口罢了。 长得一样不算，连拥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要负了她。 莫不是林怀之从头至尾，喜欢的便是男子，发现她乃是女儿身之后，便后悔了？ 可是此刻在殿中的，分明也是一个女子啊。 若是不喜欢她，又为何要接她回来？ 艾青一脑门子官司，心里乱糟糟的，却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冯川在宫中住了几日，便觉得无聊，溜出了王宫，此刻已不知去了哪里逍遥快活了。 她本意是在这里等晏王替她寻到林怀之的消息，此番看来，她的苦苦寻觅，不过是笑话而已。 不过是一场笑话。 艾青失魂落魄的退走，金烨忧心晏王竟然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露出这般毫无防备的样子，忧心至极，竟然没发现艾青的离开。 第70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艾青思虑良久，便钻了牛角尖。 亲眼见着了红玉簪子，之前的万般解释此刻都变成了托词，偏偏当初林怀之给她的感觉，便是该放到心尖上的人。 所以她想试试。 如何试？ 她差了下人找来了一件蓝色长裙。 别致的刺绣从裙角攀到腰摆，被腰衬拢住不盈一握的细腰，长发披散下来，细细梳拢，最后别了一支素白的簪子。 她对着铜镜转了两圈，手指掐着自己的脸颊，“这样，是美么？” “比那个女子可要好看些？” 自然无人回应她。 只是男装时候显得有些孱弱的少年，扮回女人模样，反而有了几分英气。 金烨回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拔剑。 艾青飞速拔箭跟金烨对拼了一招。 然后她的箭折了。 ！她金沉木特制箭！ 艾青气的恨不得直接将箭头砸到金烨脸上，“你做什么？” 她脖子上带着的项链紧贴着颈项，能改变声线，这次换女装倒是一时忘了变回来。 也刚好免得金烨猜测太久。 “你怎么”金烨本来想说他怎么有如此不良嗜好的。 可眼神在她脸上落定之后，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五官没什么变化，偏偏感觉已截然不同。 若是他不开口说话，金烨断然认不出她是个男子的。 “哪儿有一上来就直接要拔剑杀人的，还能不能行了，王城皇宫里就这么草菅人命的么？还好我抓箭过来的快，不然断掉的岂不是我的脑袋。”艾青气势汹汹的逼问。 金烨清了清嗓子，“此处乃是王上的私人空间，平日里从未有女子踏足，乃是女子禁地，王上留公子在此处居住，便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艾青顺顺自己散开的头发，点了点头，“正好，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 艾青这般女装扮相，居然让他去找王上来。 别说王上正在休息，就算是平日，也见不得旁人在自己面前在这般胡闹。 金烨迈进大殿门的时候，才开始想自己怎么就过来了。 “艾青那里可是有什么事。”晏天临每次叫艾青的名字都觉得好笑。 明明不是臣子，偏偏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艾青公子请王上过去。” 晏天临点头，朝着扔在抚琴的颜茹雪摆摆手，“你也先去歇息吧。” “方才本王不小心睡着了，你也该累了吧。” “为王上弹琴，怎么会累。”颜茹雪笑笑，躬身退下。 金烨跟在晏王身后往艾青那里去。 走了一半的时候，晏王笑了一声，“金烨，很少见到你这副心里憋着事的样子。” “王上，您真的打算纳那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为妃么？” “她想留在这里，又主动想为本王弹琴，本王似乎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晏王拍拍他肩膀，“不用替我担心，我心中有数。” “她身份未明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对了，艾青找的那个林怀之，有消息了没有？” “倒是没有，只是因着那画像，金卫倒是有所发现。”金烨拱手。 “嗯。” “金三去画师那里取仿画画像的时候，发现老先生神情有些不对只是老先生乃是先王亲封的御笔，他便没敢深究。” “问个话有什么不敢的。” “问倒是问了，只是对方什么都不肯说。” 晏王眸色暗沉了一瞬，下一秒又放晴，“是么，无妨，先按着艾青的需求找人吧。”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晏王挥退了金烨，准备自己进去。 金烨迟疑再三，想到艾青之前的威胁，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是以晏王挥手推开门，本来备在唇边的笑意直接僵在了脸上。 他眼中撞进了一道坐在桌面的倩影。 她侧着身子，一身清莹的蓝色，手中执着白瓷茶菀，手指和露出的半张小脸儿，都像在发光一般。 听闻开门声，她猛地转头。 “晏王，晏天临，林怀之我是该这么称呼你么？”她开口，声音仿佛清透的泉水在人心间缓缓流淌。 比方才的琴音更美妙两分。 晏天临一闪而过痴迷神情，却极快恢复过来，“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在帮你找林怀之么。”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骗我么！你送给那个女人的玉簪，当初你还戴在头上，而且，那玉簪的玉石，跟你的令牌分明是同一种。” “我艾青，从来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若是你后悔了，直言便是。”艾青朝他伸出手，“将我的簪子还给我，从此以后，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晏天临没有簪子。 更舍不得跟艾青再无瓜葛。 他之前看重艾青的射功，战场杀敌，实属一员能够改写战局的骑兵，所以他放话为她在全国之内找人，也要将他先留下。 而如今。 见过艾青样貌之后，晏天临发现，自己动心了。 艾青之前是男子的时候，虽然长得不错，但喜欢男人，他对这一点万分厌弃，此刻知道他是女儿身，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甚至晏临天心中还生出了后悔，早知当初便容忍她那些不过分的亲昵了。 “你分明是女儿身，为何要扮成男子。” “行走江湖，自然是男子更方便一些”艾青随便捡了个理由说。 她师父那些玄门谬语，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你这簪子别的不对。”晏王虽然少与女人亲近，但礼教着装，还是懂一些的。 他走到艾青身后，重新帮她束发。 艾青呆呆的坐在那里，任他施为。 半晌，青丝被重新束紧，玉簪好好的呆在发髻中，露出一朵小小的白玉花。 她才听见他开口，“你当真觉得，你要找的人，是本王？” “事到如今，你还想同我分辩这些么。”艾青直接拍翻了桌子。 晏天临却忽的笑了，“既然你这么认真，那我定不负你。” “”艾青抬头，对上晏王极具侵略性的灼灼目光，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眼神，真的很陌生。 她从未在林怀之身上见到过。 难道，她爱的仅仅是一幅皮囊么？千变万化，不过是帝王心术，不过是想得到自己所要的东西的一张假面。 晏王想要利用她，她之前一直有所感觉。 所以，当初的温柔相待，也极有可能是他提前布好的局。 可她还是跳了进去，无怨无悔。 第71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和所爱的人在一起。 便是这天下间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既然你认定本王就是你要找的人，那就记住本王的名字，本王的名字，只有一个，晏天临。” 晏王对艾青，若说喜爱，也算不上。 更多的是兴趣。 一个俏公子变成娇滴滴的美人，怎么也值得他高看两眼，更何况是艾青这个身上似乎有着无数隐秘的人。 寻常人拉弓都射不到的地方，偏偏她能射到，更能射准。 晏王练骑射多年，尚不能达到她准度的一半。 “我的那支簪子呢？”艾青朝着他伸出手。 她的一双手柔软而干净，不像寻常练武之人，一手的茧子。 晏天临愣了两秒钟，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艾青把手收回来，弯腰把桌椅扶起来，只是瓷盏已经碎了，怕是拼不回来了。 正如那根簪子一般，丢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算了，既然你说日后会对我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晏王虽然对艾青有些兴趣，但着实没到喜欢的程度。 不过总比对颜茹雪更认真一些。 晏王后面几日，便日日跟艾青呆在一起。 着墨作画，抚琴舞剑。 让他惊喜的是，无论诗词歌赋还是四书五经，甚至天下时事，艾青都能接上颇有见地的话。 喜欢，便真的开始有些喜欢了。 于是他看向艾青的眼神便愈发不同了。 再说颜茹雪，自那日召见之后，便被安排住在了留昔阁，本以为再被召见不远，谁想月余都没再有消息传来。 这会儿她总算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虽说她有意现身勾引晏王，但对方不上钩，她也只能改直接接触艾青。 她没戴面纱，身上的衣服又不是当初的那套，艾青并不认识她。最近几日渐渐找回了些朝夕相伴的感觉，艾青心情不错。 见到颜茹雪也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晏天临亲口同她承诺，此生只爱她一个，既然他承诺了，她便信了。 虽然晏天临跟当初还是有些不同。 但现在这样的生活，她便已经感觉很满足了。 “你在想什么？”颜茹雪一边笑着一边朝她走过来。 艾青从她身上莫名感觉到了一股讨好意味。 “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罢了。”颜茹雪微微颔首，“更何况如今和姑娘同处于这王宫之中，更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艾青眨眨眼，“你想同我说什么？” 晏王手里拿着一卷竹简，从连廊那边走过来，便侧头跟金烨说着些什么。 自从晏王跟艾青确认心意之后，便不再让金烨跟着她了。 这般看来，先前未尝没有几分监督之意。 晏王看到这边两个女人聚在一起，登时感觉有些头大。 当初颜茹雪那一眼的惊艳，也不是假的。 看不着的时候，给艾青做些保证也便罢了。 这会儿见两人站在一起，一对璧人，人比花娇，心下起的是两个人都还不错的念头。 “王上，今日有人在宫外发现了一个男人。” “哦，发现便发现了，值得金烨你特意朝我提起？” “虽然画像已经追回了大部分，但到底已经散出去了”金烨欲言又止。 晏王微微皱眉，“怎么，难道那个跟本王长相相同的人，竟真不是被杜撰出来的？” “非但不是，如今，人家还找上门了，要接爱人离开。”金烨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的。 这些日子，晏王日日与艾青腻在一起，脸上的笑容也一日多过一日，如今笑意已达眼底。 一眼便能看出是真的喜欢。 现在这个事情，着实不好办啊。 王上被那个女人稀里糊涂的当成了替身，以前王上还能自我安慰那是艾青为了接近他使的手段，这次算是彻底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金烨正有些混乱的想着。 晏王却已经眯了眼睛，气势汹汹的转了身子。 “走，带本王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王上，您真的要见他么。”金烨声音迟疑，“那人跟您长得不差分毫，若是对方故意易容成同您相似的样貌，只怕另有图谋。” “怎么，难道他还敢装成本王不成？” 晏王一甩衣袍，急冲冲的走了。 金烨苦着脸追在后面。 艾青看着晏临天出现，本来满心欢喜，结果下一瞬便见着人冷着脸转身，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视线再落到颜茹雪身上，登时不愉快了几分。 这是怕她欺负这人么。 “姐姐，这王宫里呆的久了，难免有些寂寞，听说姐姐在这里，茹雪便想来同您打发些无聊的时光。” “不必了。”艾青转身离开，只留了颜茹雪一个人在花园里。 她方才是背着晏王来时的连廊的，根本不知道艾青是为何生气。 林怀之手里拿着一张自己的画像，唇畔敛着温柔的笑意。 桌上的茶盏已经冷透了，显然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他却并未有半分不耐的神色。 “你便是那个”晏王一步跨进来的时候，话直接卡在了嗓子里。 桌旁坐的那人，从眉眼到肤色，跟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分毫不差！ 就连头发的长度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 “你是谁？”晏王眸色凌厉。 “晏王您不是早已经知道我了么，我就是，林怀之啊” “你竟是真的。” “不知道王还要留我的妻子在这里几时？” “她现在喜欢的是本王！” “那你可敢让她见我一面，亲口对我说？”林怀之态度强硬。 晏王气势稍弱，“本王的女人，怎么能随便见外男。” “我所认识的艾青，绝不是会移情别恋的人。”林怀之开口的时候，眼神似在回忆。 晏王看的妒火丛生。 “痴心妄想！” “看来晏王不愿意放人。”林怀之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将画收回衣襟里，“无妨，我只要确认她在这里，总有办法能见到。” “呵，既然见到了本王，你觉得你还能从这里离开么？”晏王朝身后挥手。 风声掠过，林怀之一左一右已然站了两个黑衣人。 “晏王这是要？” “关于你，本王还有的是东西要查。”晏王冷笑，“把他带下去。” 第73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艾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晏王的心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只是难过最近几日，晏王忧思太重，整日都闷闷不乐的。 “可是发生了什么？” “如今北疆战事虽以平定，但东南两个方向却隐隐有联合起来，逼我晏国就范的趋势。” 这日晏王再提起的时候，艾青终于没忍住接了口。 “我能怎么帮你么？” 晏王一脸心疼，“我怎么舍得你去上战场呢。” “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么？若不是川儿哥阻我，之前本来能结束的更痛快一些。有问题，你莫要担心，我去解决了便是。” 晏王暗中撇了撇嘴，明面上仍是就一幅忧心焦虑的样子。 艾青领了命走了。 一个长居晏王宫的人拿了将军的身份，朝野上下全部是意味不明的议论声，这些议论声全部被晏王强行镇压了。 艾青快马加鞭的前往天闲关隘的时候，晏王却是在下战书。 晏王凶名赫赫，更有不败神话，哪个不开眼的敢在狮子头上拔毛，更何况北疆之战结束的时候，晏国根本没什么战损。 那些国家的人又不是傻子。 晏国此刻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 奈何晏王枕边风吹的太到位，让艾青万分笃信。 她不远万里奔赴沙场，只为收了对方统帅的性命，根本无心关心战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而在艾青走后。 本来晏王暗调查林怀之的事情，被搬到了明面上。 这次查信息，从画师那里一路摸到了太医府，最后线索到了接生的稳婆身上，只可惜，稳婆年事已高，早已经死了。 不过查一个林怀之，竟然查到稳婆身上，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那就是，当初宁德皇后生的乃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只是一个留在了深宫中，另一个则送去了民间。 宁德皇后在当初生产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好，一年后便西去了。 上任晏王虽喜爱宁德皇后，但并非独宠一人，在宁德死后，不到一年时间，皇后尸骨还未寒之时，便冒天下之大不韪纳妃入宫。 大概宁德早已经猜出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吧。 一个孩子留在宫里，虽他长大的会艰难些，但总归会让前晏王更珍惜些。若是两个孩子都留在这里，反而显得轻贱了些。 再者，宫外生活，未必不好，至少能保得一世无忧。 那个长相跟他一样的人，竟然是他的兄弟，这个结果查出来的更令晏王致郁。 索性虽然查的动静比较大，但不了解当年状况的人，仍旧不知道晏王这是在做什么，只以为贪墨的都该小心一些了。 一个个的爪子放的轻了许多。 一时间，朝野上下，一片清明。 连在王城外烟柳之地厮混的冯川都感觉出了不同寻常的变化，原本动了回王宫找艾青的心思，谁城乡身边的美娇娘太过热情。 他实在舍不得离开啊。 天下之间，风云变幻，不过转瞬。 等冯川再听到艾青消息的时候，她已经从战场上凯旋而归了。 中宫染血，命犯天煞，杀人无数。 这是灵魂已经被彻底玷污了标致。 按到艾青的时候，冯川差点儿没被气炸。 “你还知道到这里来找我？”冯川沉着脸，恨不得根本不认识艾青。 “我杀的人，自然同你没有关系，只是要劳烦川儿哥帮我转告师父，是艾青辜负了他的厚望。” “川儿哥，对不起，从此之后，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同我说这些么？”冯川抬手盖住眼帘，“我跟了你一路，最后就这么个结果？” “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师父放你下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艾青眼神平静，“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想杀人，只是意外死了一个之后，我便想着，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早早了结这一切。” “胡闹！你要上战场，怎么不带上我。” “川儿哥，从遇到怀之之后，我拖累你太多了，如今，我已找到了他，从此之后，我的世界便只容的下情爱了。” “若是选择修仙之道，便不该沾染凡尘俗世。”艾青微微笑道，“像是川儿哥你还有师父一样，只是，我做不到啊。” “他是人间帝王，我便愿意做他手中的剑。” 冯川无话可说。 只能看着艾青转身离开。 熙熙攘攘的酒楼显得格外安静，都似乎在为这一瞬默哀。 艾青走出酒馆之后，便脸色难看的捂住了胸口。 她张大口艰难的呼吸了几次，才重新平稳下来。 从她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她便懂了。 她们所修炼的，不是凡尘该有的心法，她却逆天杀人，天道自然要惩罚她。 冯川之前一直冒险阻止她，实是为了她好。 艾青拉开衣袖，手腕上一道殷红的血线，已经转了一半，隐隐有将她手腕一分为二的趋势。 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手腕上不过是多了一个红点。 后来杀的人多了，这条线便连起来了。 身体也开始渐渐出现相应的反应。 她本以为这意味着她杀掉多少人，这线才会继续长。 直到往回赶路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红线，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是会长的。 如此算来，她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两年，足够了。 相遇怀之的每一天，一瞬间都是她所企盼的永恒。 只是，艾青没想到。 她的归来，迎接她的不是晏天临温柔的笑脸，而是一个歌舞升平，美人在怀的晏王。 颜茹雪坐在晏王怀里，一手斟酒，另一只手捏着一枚葡萄往晏王口中送去。 艾青进来的时候，晏王正张口衔住那枚葡萄。 满眼的温柔，却不是对着艾青的。 “你骗我？”艾青难以置信的开口，她以为自己很大声，实则细如蚊呐。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大将军回来了么，战报凯旋，将军回来的也快。”晏王笑吟吟的仍旧抱着颜茹雪。 “只是将军回来的还是晚了一些，本王已经跟颜王妃成亲了。” “说起来，颜王妃的身份还有些特殊，只是她对本王据实已告，本王也需为她考虑，还需要艾将军割爱一样东西。” 第74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心痛到一定程度，还会再痛么？ 怕只是心死了。 艾青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两个人，失望的情绪迅速席卷了她。 既然开始的时候根本是一场骗局，她怎么又相信了这个人，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既然如此，只能祝王上百年好合了！” 艾青转身，步伐沉重，便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如今天下之大，竟然再没有她容身之处。 她背叛了师门，也得不到爱情，更被天道所抛弃。 一切种种，咎由自取。 “本王刚刚说想要将军的一样东西，将军没有听到么？” 艾青缓缓转身，“不知道王上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你大可不必用这种看负心人的目光看着我。”晏王笑出了几分邪气。 “不过金大师所算的，果然非同一般，幸好我及时悔悟，信了天道。” “不然我若是死了，岂不是要让那个什么林怀之，捡了便宜。” “你是什么意思。”艾青猛地睁大了眼睛。 “可笑你一遍遍同本王强调你有多爱他，连认错人了都不自知。”他的笑声听在艾青耳中无比讽刺，“你不光爱的浅薄，更连清白之身都交出去了。” “你随便，本王却不愿意委屈了自己。”晏王猛地把桌上的果盘甩下去。 乒乒乓乓的响动让颜茹雪瑟缩了一下。 艾青看着她头顶的那支发簪，愣愣的开口。 “你想要什么东西？” “将军我想求您的一味药，救我的护卫。” “药？” 艾青皱眉，半晌没反应过来。 但只要是药，冯川定然是有的，按照冯川的性子，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未曾离开，要一味药，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以，只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颜茹雪眼神讶然，没想到艾青这么好说话。 尤其是对着她这么一个抢走了她爱人的人。 “您问。” “我想知道你头上的发簪，从何而来。” 颜茹雪沉吟片刻，如实相告。 “我现在已嫁给晏王，如今这簪子，便送给你吧。” 这人不是当初林中那人。 颜茹雪感受分明。 而艾青，只怕一直是当局者迷吧。 颜茹雪心中低叹一声，她这个人，只怕真是折在了这里。 但总归是值得的。 艾青攥着玉簪，玉石的凉意却及不上她心底的冰寒。 她到底都做了一些什么。 她去找了冯川，却并未找到人，只见到了冯川留给她的一瓶可以解百毒的丹药，还有一封辞别的书信。 见字如晤。 今日之别，恐无再会之期，天道无可违，爱恨具是空。 这话说的真好，只可惜，爱恨皆空，她醒悟的晚了些，就算确认她找错了人，她又有何脸面去找真正的林怀之。 艾青攥紧了手中的指，一边笑着一边掉着眼泪。 只是，没想到，在她决意离开的时候，晏王却不放她走。 艾青将药给了颜茹雪，却被晏王继续幽禁在宫中，叫她日日看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同别的女人亲近。 只是她早已不再有感觉了。 甚至无法再分辨出自己当初的动心究竟是真还是假。 或者从头至尾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 她告诉自己喜欢，于是无论是林怀之还是晏王。 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晏王一日醉醺醺的进了她的寝宫，彼时艾青正坐在床上发呆。 晏王强硬的拽过她，把她压在墙边。 当初从林中捡到这个人的时候，这人根本无力压制她。 如今，她竟然连挣扎都挣不开他的钳制了。 再过上几日，她便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到时候，死期便也近了吧，她对晏王就再无利用的可能了。 她目光空洞，穿过晏王的颈侧，看向大开的殿门，看向落在石板上的月光。 耳边却听见晏王带着迷惘和悔恨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本王先遇到的你。” “但既然我得不到，那别人也不该得到，尤其是染指了自己不该碰的人的家伙！” “便该千刀万剐，日日遭受极刑。” 艾青目光慢慢移到他脸上，“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哈哈哈哈，意思还不简单么。”晏王醉醺醺的脸上带着张狂，“自然是，你想找的人，本王早就找到了！不过，等待他的便是日日痛苦的刑罚。” “种种不致命的刑罚，他都已经生生受过了，本王看着他那张同本王一模一样的脸，便觉得来气。” “说不准，艾青你亲眼见了，便再也不会爱这样的他了呢。” “毕竟，像是你这么肤浅的女人，本王也是第一次见。” “本王可是跟你强调了一遍又一遍，本王不是他。”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那个男人竟然真实存在！” 在晏王颠三倒四的话语中，艾青的魂魄都似乎飞远了。 她不光没有认出他，没有找到他，更害了他。 林怀之明明不会武，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明明性格温软，明明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 怎么能爱上这么一个与林怀之完全不同的男人。 心口又开始痛了。 艾青挣扎着想要从晏王的压制中逃开，没想到晏王却更大力的压制住他，甚至直接朝她脸上亲了过来。 艾青躲避不开，一脚踹向晏王下面。 却被晏王直接夹住了腿。 好恶心。 这样的自己更恶心。 晏王到底是没做到最后，艾青躺在冰冷的床上，却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破娃娃。 她自己可真脏啊。 她是不是根本不配去爱一个人。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那个喝醉了的疯子，答应明天带她去见见林怀之的惨状。 惨状 艾青在床上慢慢蜷缩起了身子，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 她现在，甚至都没有办法，将人救走。 为什么。 她做了错误的选择，即使现在想再杀人，也没了能力。 艾青此刻无比悔恨，她当初怎么没同冯川再要上几味毒药。 算了，算了。 她都害了自己，怎么好再坑了冯川。 便是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再或者，她当初根本不应该答应带怀之离开。 都是她害了他。 这辈子都还不清下辈子，下下辈子。 呵她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再有下辈子了吧。 第75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 林怀之整个人像是被从血中捞出来的一般。 若不是缚住两手的刑架，他早就无法站住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棍棒鞭打的伤痕。 非是完全挣脱不开，而是，他若是真的动了，便更破了戒。 如此坚持下去，还有能见到艾青的机会。 若是他真的只怕他与艾青，生生世世，便再无缘分了。 所以他愿意拿性命去搏这一次。 哪怕机会渺渺。 艾青来的时候，他双眼已经被刺瞎了，鼻端也无法从血腥的气味中分辨出旁的气味，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是自己要等的人来了。 林怀之的脸被毁的彻底，烙铁烫成一片坑坑洼洼的样子，不复原先的半点儿光滑。 这么一个浑身是伤的人，放在哪里只会让人远远绕开。 可与她面对晏王时候始终存在的疏离感不同，眼前这个人，才真正让她感到熟悉与安心。 冥冥之中的感应，让她终于能够透过外表，真正看到自己的心。 眼睛会蒙蔽心灵，但感觉不会。 只可惜，这种感觉，她接触的太晚了一些。 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脸颊，艾青站在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托住他带着血痂的脸，“林怀之，抱歉。” “我明明说要保护你的，结果却害了你。” “还帮了害你的人我真是个混蛋。” 艾青的手发着抖，却听见林怀之温柔如初的声音，“没关系的。” “你我之间，从未有过亏欠，我知道，你的心一直未曾变过。” “君心似吾心，吾心同与归。”林怀之的声音，像是抚落她心间的一片羽毛，“只是，我现在的样子，怕是要招你的嫌弃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只是，我终究负了你。”艾青努力了许久，才让自己的声音能听起来平静一些。 如今的她，早已没有资格再去爱这个人了。 艾青抱了抱他，“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将你从这里救走的。” “不必了见到你，便是我最后的心愿了，如今，我已时日无多。”虽然满身的伤痕，林怀之仍旧是笑着的。 他的眼睛已经无法再睁开，浑身伤痛，常人忍耐尚且不能，他却仍旧面色平静。 “不会的，冯川能治好你，相信我。” “他会把你治好，同原先一样。”艾青无法再装作平静，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不懂。”林怀之摇摇头，“但是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找到我的那一天。” “你会找我么？” 艾青不停的摇着头，“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懂，你会活的好好的。” “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你会懂的。”艾青无助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直到她的视线落到林怀之的手腕上。 在他的手腕上，有着一条她看上去格外眼熟的红线。 ！跟她手上的如出一辙。 这是，有违天道之后降临的惩罚，而林怀之手腕上的，已经比她的更长了。 马上就要连成一道完整的闭环了。 艾青的手指落在他手腕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竟然也是修炼之人。” 林怀之有些愧疚的笑着，“抱歉，当初瞒着你我其实有修炼一些轻身的功法，还有一套修身养性的心法，只是师门有要求，不得告知别人自己的状况。” “只是，如今我想起了大半事情，有些东西虽然还是不能说，但却能跟你解释一下这些我仍旧心怀愧疚的事情。” 他们这么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到底是怎么认错的啊！ 艾青整个人扑在林怀之身上，无法控制的嚎啕大哭着。 林怀之走的很平静。 似乎是他心愿已了，那根红线，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从始至终并未解释的，就是那天道红线出现的缘由。 林怀之只杀过一人。 便是差点儿杀了艾青的祁川。 因缘为卿染，天道为君着。 这份爱，他至始至终未曾后悔过，更不可能后悔。 艾青哭的不能自已，这个人的笑容终究是定格在了最后一瞬，只留下了她一人。 没了心的她。 彷徨、无助、行尸走肉 “现在，你满意了么？！”艾青一路冲出了地牢，直接冲到了晏天临面前。 只是她却连拉满弓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射出去，射准。 金烨更是直接将她按在了地上。 “自然是满意的。”晏天临走到她面前，“不光满意，本王还要感激你，若不是你，本王怎么能知道，自己还有个流落在民间的兄弟。” “他本名也不叫晏天临，晏天冠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听起来似乎比本王还更高上一筹。” “” 艾青突然有些不解了。 她到底想跟这个心中只有自己的疯子，争出些什么来。 她本以为会在幸福中度过最后的生命，却没想到，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冯川为她备了这么多的解毒药剂，难道是怕有人要毒死她么。 早知道，当初看林怀之就看得更紧一些了，或者，干脆的不要去北疆，不要答应帮人送那封密函。 再多的悔意也无法让时光倒流，她只觉得万念俱灰。 晏王没有将她关到地牢里，仍旧让她住着曾经的屋子，只是收走了她所有的武器，看样子是想留她在这里一辈子了。 那便留在这里一具尸首吧。 她亏欠林怀之的，亏欠师父的，亏欠冯川的，永远都还不完了。 她任性的决定，终究害人害己。 没有武器，她便制作武器，反正人鲜血流尽总会死的。 她总会死的。 艾青砸了屋内的一盏琉璃灯，本来是想磨锋利了，转念却想到，怎么都不该这么便宜了晏王。 至少也要，带来一片火海。 于是她花费了月余的时间，偷偷的攒灯油，更摸到了库房的钥匙。 虽然费些时间，但晏王在发现她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之后，并未再安排专人看着他。 毕竟他那些手下可是很忙的。 艾青知道在晏王身边下手，只会让她的谋划更快暴露，于是艾青的目标一直是自己居住的宫殿。 藏匿的火油被她泼遍了每一处角落。 这里的宫人极少，刚好方便了她的行动。 第76章 天道无情，不再为仙（完） 整个宫殿化身为一片火海。 真热啊，心却还是冷的呢。 欠了便欠了吧，反正也再无偿还的机会了。 至于是否喜欢。 她情愿从未相识，如此便可不相辜负。 没有感觉到痛苦，甚至在火焰席卷她全身的时候，她感受到的只有释然。 大概痛过了一定程度之后，便只剩麻木了吧。 只是未曾想到。 原来死不是真的死。 在死去的一瞬，她便重新活了过来。 她乃是九重天的玄女，即使跳了天崖，也不过是当一世的凡人而已。 只是这凡人的一生，也并不快活啊。 玄女抬头望着天空，无声的大笑着，笑的她一脸的泪痕，天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电闪雷鸣，却并不下雨。 忙着走水的宫人见此天象，本来还以为马上就没有他们的事情了。 哪儿想光打雷不下雨。 更有雷球直接抛掷到火海之中。 炸死了几个人之后，便没人敢抬水救火了。 玄女只是冷眼看着这些喧闹的凡人。 她眉宇间的莲花印，此刻已经染上了黑色的魔气。 对于她来说，杀的是一个凡人，还是更多的凡人，都是一样的。 仇还是要报的。 她看着整个分殿彻底烧成了一片灰烬，便去了御笔阁。 金烨正在向晏王回报大火的事情，玄女嘲讽的在晏王眼中居然看到了后悔了难过。 惺惺作态。 她劈手一道法术，便要取走他的性命。 没想到晏王身上居然直接迸出了一道金光，将她直接弹飞。 玄女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这个人居然是！ 怎么会这样。 玄女一转衣袖，整个人化为一道流光，重新朝着九重天离去。 地上很快一道白色的流光紧随她之后也追了过去。 玄女似有所感，突然停住回身。 却是林怀之。 “我没想到，天帝居然会投生成同我一般的模样。” 玄女笑笑，“只怕他是算准了，无论何时，我都会爱上你这副皮相。” “事实证明，他是准的，我便是一个只爱好皮囊的水性杨花的女子。” “你不能这么说自己。” “怎么，日日对我冷面相待的风神大人，如今是转了性子？”玄女声音里带着嘲弄，“如今，我也看开了，什么情情爱爱，不过是荒谬无聊的东西。” “说来，做人的时候，我亏欠风神太多，如今便还了吧，万年灵力可够？” “我只要你。”他语音温柔，眉眼亦是温柔。 “我是仙的时候，你尚且不爱我，如今，我已入魔，你又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呢。”玄女的声音慢慢软了下来。 刚刚发现晏王便是天帝的怒气此刻已经渐渐缓了下来。 就算她找上九重天又能做什么呢，天门守卫都不会放如今的她进去。 只是，她眼神忍不住在风神身上栈恋。 这个人她爱了足足三千年，拼尽性命去爱的。 却换不得他一次回眸，一次微笑，如今这个人对着她说，只要她。 原来得到长久企盼的东西，也并非那么快乐的。 玄女深吸了一口气，忽的绽放了有些妖冶的笑容，“好啊，若你真的喜欢我，那便用行动来表示吧。” “如何表示。”风神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玄女只觉得那目光像是能戳进她心中。 “巫山**。” 玄女看着风神渐渐红了的面颊，心怀大畅。 “便去我们之前的地方吧。” 两人如今已是神仙，不过眨眼之间，便到了当初那片林中。 玄女挥手布了一道结界，照样是大胆的主动扑上去。 风神不拒绝，甚至还有些半推半就的让玄女掌控者主导地位。 珠帘半卷开花雨，又见芭蕉展半心，凡尘种种，恍若一场幻梦，如今却又是切实的。 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玄女眼底戾气尽去，只是深处终究藏了一抹无奈。 为何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也发现了，天帝到底对她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不过一夜，只有一夜罢了。 玄女在昏睡着的风神身上施展了一道法术，飘然离去。 她真身乃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天劫，懵懵懂懂的生出了神智，第一眼遇到的人，便是风神。 他御风而来，直直的撞入了她心中。 从此以后，一道天劫便有了劫难，让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使命。 既是一道劫，便应该化归天地，带走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的东西，只是她一直看不透，一直不甘心罢了。 可现在，不管是为了风神，还是她自己，她都要做出选择了。 天帝，本该无欲无求，无情无爱，方可执掌正道，使得天地清明太平。 如今，因为她，天帝竟然做出了投胎为凡人这等有违纲常的事情，更因为妒恨使得性格偏激，恐堕入魔道。 也许，她根本便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 只要她离开，重新化身为法则之力，便能抹去在任何人心中留下的记忆。 将原本的清朗世界，还给这世间。 而她唯一能给风神的补偿，便是她的一身仙法了。 从天地之中来，孑然一身去，毫无所留，毫无痕迹，这边是她为玄女的一生了。 她闭着眼，感受着自己的灵魂慢慢散开。 终于再也聚拢不成一道完整的思绪，她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她永远活着，却也未活。 就在玄女彻底消散的瞬间，昏睡着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风神从地上坐起来，眼神失落的看向空中。 “你竟然是这样的打算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 “为什么不愿意留下。” 他身子抖了抖，痴情的眼神却渐渐变得冰寒起来。 最后变成了一种带着冷然的茫然。 真正的风神，回来了。 [恭喜主人，成功完成任务，圆满大丰收！] 包子兴奋的飞过来围着念白转圈圈。 念白整个人都很丧。 ！！ 她是进入世界时候失忆了，但是为什么回来之后也会有经历过的记忆。 她宁愿失忆好不好！ 简直比她被病毒感染的时候还要痛苦，而且她当艾青的时候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脑子里除了男人难道什么都没有了么？ 念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自己锤爆包子的想法。 但是她还是伸出了两只手捏住了包子。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一个世界，我必须保留记忆，你最好能给我开启最初的模式，不然我不干了！” 包子一脸委屈，问的小心翼翼。 [主人，上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了啊，您怎么还这么生气您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垃圾系统，她要做什么才能让它在线降级！！ 第77章 最强搭档 因为念白起了跟包子吵架的念头。 于是她又被毫无准备的送走了！ 送！走！了！ 从酒桌上醒过来的念白整个人都很丧。 此刻的她正被压在吧台上，眼睛上的假睫毛受了挫，只有一半挂在眼皮上，另外一半遮挡着她的视线。 嗯，没人英雄救美。 舞池里男男女女疯狂而又放纵的摇摆着，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在念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一记反踹，直击男人重点部位。 灯光迷幻的晃着，没有被晃到的地方一片漆黑，此刻正是这里最疯狂的时候。 念白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一般犀利，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呢，那个男人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 念白踹了两脚，那个刚刚被她手刀砍了脖子的人没有半点儿反应。 她不会杀人了吧。 念白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无人注意这里，便步伐匆匆的穿过人群离开。 中间有几个不长眼的想要截住她，都被她几步躲掉了。 从里面出来，念白才感觉头晕目眩的感觉好了一些。 眼睛上碍事的两片睫毛被她拉下来丢掉。 念白头重脚轻的走出阴暗的巷子，重新站在路灯下面，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主人，这次的任务] “闭嘴！”念白强硬喝止。 系统果真没再吭声。 然后，念白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没有半点儿相关的记忆，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念白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摸索自己身上，最后从腰间的小兜里，摸出了一把小刀。 好好的一个兜，装个手机不好么？为什么要装把刀！ 念白感觉这个人跟智障系统一样难以理喻。 [主人，我可以提供原主的一切信息哦，包括后续剧情。] [恭喜主人，因为上个世界任务圆满完成，所以这个世界任务顺利结束之后，您将会获得除魔能力哦。] [同时，因为上世界任务圆满完成，玄女能力保留1%，主人您在普通世界自保已经毫无问题了！] 恭喜个锤子啊！ 能不能来点儿实际的，解决一下她头晕，浑身发软的问题。 她身体的状况这么奇怪，难道是被人下了药？ 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念白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黑暗中闪出了一道影子，慢慢走到念白身边。 黑色帽子，黑色风衣，这个人将自己装在了套子里，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漆漆的，就像是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慢慢弯下身子，拉住了念白的脚腕，将人朝着巷子里重新拖了进去。 念白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问候包子的祖宗。 [主人，请不要戾气这么大啊。qwq] 念白第n次悔恨当初她为什么要给这个系统升级。 在最早的时候她就应该不配合不作为。 [主人您怎么能有这么丧的想法呢！] 念白懒得搭理它，开始感受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现在睁开眼睛，周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鼻子里倒是有着一股铁锈的味道，好像还混杂着淡淡的腥气。 这个味道有些像血。 只是味道太淡了，她有些分辨不清。 她嘴里被塞了一大团布，紧紧压着咽喉舌头，她自己完全无法吐出来。 她的两只手也被绑在了后面，双腿只能同时抬起，抬起来的时候还会听到铁锁碰撞的声音。 不光是铁锁碰撞的声音，她还听见了一声闷哼。 看来这里应该还有跟她一样被关着的人。 念白冷静的坐直身子，背后的两只手手指开始灵巧的挤进麻绳的缝隙，不过反手解个绳子，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只是周围环境太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到底是件麻烦事。 念白将麻绳丢在一边，开始摸索脚腕上的铁链。 原来插钥匙的地方就在脚边啊。 念白从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里拽出一个发卡，静静感受过锁眼轮廓后，拿着发卡拧拧通同，黑暗中听到了清晰的弄哒声。 锁链落地。 念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 “帮帮我。”旁边突然传出来一声。 男人的声音清朗低沉，如果不是环境太过恶劣的话，这声音是极度悦耳的。 念白不想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周围摸索，更何况她连这里是什么地方，对方的身份是什么都不清楚。 “不要乱碰，周围有对方布置的装置，触碰到了，对方很快会发现。” “然后你会迎来向我这样的待遇” 对方这么说，念白真的有些好奇了。 像他什么样的待遇。 既然什么都不能碰，他为什么要自己帮他。 “我记得大门的位置，能带你避开那些报警装置，直接到门口。” “所以，我必须救你了？” “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一个变态杀人犯，从你被抓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八小时二十三分钟了，每隔二十四小时他就会来这里一次。” “如果想要逃跑，你动作必须要快。”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了。” [主人，不要理他，我知道大门在哪儿，你跟着我指的方向走就对了。]系统在念白脑子里聒噪不停。 念白问它理由，它又说不出来。 反而激起了念白的好奇。 本身就跟智障系统不对付，既然是系统不让救的人，那救试试也不错。 念白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摸索过去，握到了属于男人的脚腕。 男人那里再度传来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念白又重重捏了两下，除了男人不停在颤抖之外，也感受到他的腕骨是被打碎了。 脚铐倒是好解开，跟她刚才那里的一样。 为难的他的手也是被镣铐锁上的，念白摸了半天，都没摸到锁眼在哪儿。 这种镣铐属t315式，边侧有暗扣，暗扣是不明显的凸起，但跟链条有细微分别。 悦耳的男声冷静的指挥着。 他手上的腕骨分明也是被打断了的，念白这番举动，一定会带来巨大的疼痛，他的声音仍旧没有丝毫显露。 只是不由自主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状况。 “现在过了多长时间了？” 念白生出了几分怜悯，主动提问分散他的注意力。 第78章 最强搭档 “短短几分钟，何必再问一次。” 念白只觉得好心没好报，还以为这人很好相处，没想到讲话却这般刻薄。 枉费了她想帮他的心思。 “你在想什么？”对方声音清冷的发问，把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把解开的锁链丢在一边，念白自然的把手臂环在了他腰上。 对方稍微抗拒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状况，便不再动了。 这人手脚都废了，她不抱着，除非会飞才能从这里出去。 “我叫刘子羡。” 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念白：“门在哪个方向？” 念白的反应明显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迟疑了两秒念白才听到了他的回答。 “按我说的走，从墙柱朝向五点钟方向，三十米。” “三点钟方向十米，十二点钟方向，门就在这里了。” “跟你想的一样，这并不是一个完整的规则形状房间，仅仅是一部分。”刘子羡的声音继续响起，“出去之后，是一条幽暗的通道，通向一个酒吧。” “你从这里出去过？” “没有，只是听见了声音。我不小心触动了警报，即使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被他正好堵在了通道里。” “那你可真惨。”念白心不在焉的同情了他一下。 刘子羡无话可说。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知道他的人。 智商高达362，超过人类史上的最高智商，具有过目不忘的非凡本领，任何技能全部触类旁通，能够在一分钟内从上万位看似无序的数字组合中找到其中的规律，被誉为优于计算机的高级人脑。 虽然传闻花样百出，刘子羡个人却生活的十分低调。 传闻的高智商都是真的，只不过他对于科学什么的没兴趣，他本人十分喜欢破案。 他喜欢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为亡者正道。 因此刘子羡一直和警方有合作，但是他讨厌生活被约束，所以是以特殊顾问的身份存在于专案组中的。 他不参与寻常案件，只参与警方无法破解的悬案和性质恶劣却总找不到凶手的杀人案。 一直被看作特案组的奇兵，代号s，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也就导致了，他参与抓捕行动未能成功被对方扣下，没人来救他的尴尬情况。 如果是与人较量，他算漏再多也能全身而退。 “对方很可怕。” 念白听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安抚一样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问出去就后悔了。 刚刚热脸贴冷那啥，转眼就忘了么？！ “半年了。”刘子羡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环境太过安静，她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对方废了我的手脚之后，一直没再动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他关着你是想做什么？”念白微微皱眉，脑海里瞬间闪过了许多不好的画面。 刘子羡像是知道念白在动什么心思一样，呼吸急促了些，语音里夹杂了些怒意，“他是想让我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那个人，脑子没问题吧，想拉你下水，为什么要废了你。” “如果你决意堕落，身会赐予你重新站起来的力量，你将奉献你的灵魂，得到永恒的生命”刘子羡缓缓念着，“他每次来都会对我说这句话。” “怎么，现代也这么玄学了么。”念白忍不住吐槽。 系统清了清嗓子，声音委屈巴巴，[主人，只要你不管这个男人，把他继续扔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哦。我们快点儿去找男主大大吧，男主就快要不行了。] 找男主？ 念白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每一个画面的主角都不一样，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渣男！ “我说，你评测男主的系统是不是有毛病？”念白一边感受着门上的密码锁，一边继续套系统的话。 系统虽然一点儿都不人性化，智商还不咋样，但是嘴是真的严实。 大有她不把刘子羡扔在这儿就决不给她资料的架势。 不是，谁怕谁啊。 反正等着被救的又不是她！ 念白反而把刘子羡抱的更稳了一些，她倒是要看看，让系统这么反常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在一番试探之后，念白终于打开了门上的密码锁。 嗯，刘子羡说的密码。 她也不知道这个非人类在听她说密码是八位数字之后是怎么算出来的。 总之她站到了这条黑漆漆的通道里，但是没听见刘子羡所说的，属于酒吧的乱糟糟声响。 “也许现在还没到营业时间。” “这条通道里有警报装置么？” “我不清楚房屋中警报装置的排布密度，不清楚通道具体长度，无法估算。” “直觉来讲，这里应该只有两处，但是对方不会开。” 念白挑眉，“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都已经废了，他自然不用再担心有人能从这里跑出来。”刘子羡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念白有点儿不理解他这个笑。 奇怪。 为什么周围这么黑，她有时候能看到一些画面。 [主人您在无意识的用灵力感受周围存在的东西，灵力不光可以作为法术施展，还可以作为念感应这个世界，达到夜视的效果。]系统发现无法改变念白的决定，即时上线卖好。 念白唯有呵呵。 “想让我去找那个什么男主，先把剧情给我。” [这个没的商量啦！除非主人你把这个人扔掉。] 念白在听了系统一句话之后，短短瞬间便已经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了。 系统根本没反应过来，念白就已经把刘子羡放在了地上。 “谢谢你带我出来，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等我出去了会找人来救你的。” 典型忘恩负义的小人！！ 刘子羡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早已预料到一般，一个字都没再说，只是侧了头，不再看向她。 这个少年，长得可真好看。 “看”见了的念白心中感叹了一声。 念白不光给人放地上了，还一路小跑，精准的躲过几处警报障碍，直接出了通道门。 确实是个酒吧，但是大门被锁死了，只有微弱的光从卷帘门下面的门缝里漏进来。 念白躲到吧台下面，开始跟系统交涉。 “我都按照你的要求把人扔了，剧情呢？” 穿越吧，不夹点儿私货真的是一头雾水。 第79章 最强搭档 黑暗里响起了脚步声。 “你怎么回来了。”刘子羡微微抬着头，脑袋偏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想了一下，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太好。”念白勾唇，“我挺不喜欢半途而废的。” 念白弯腰，重新把地上的人抱起来。 刘子羡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你关了警报器。”他很笃信的开口。 念白稍有愕然。 她之前听系统的话将人放下，就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她念头闪过的太快，逼问的太紧，那个系统就把后续的记忆给她了。 似乎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精密。 念白有些分神。 刘子羡叫了她几次都没得到回应，只得抬起手臂拦住了她脖子。 念白回神。 “你能看的见黑暗中的环境” “嗯。” 刘子羡微微低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眼中晃过的一道杀意。 “怎么。” “为什么回来救我。” 念白：“看你可怜。” “呵。”刘子羡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念白在脑子里逼问系统有没有办法能把他手脚治好的。 总这么抱着也太麻烦了。 系统装死。 它刚刚被骗了诶！ “怎么从这里出去”念白声音清冷的描述着这个酒店环境的布局。 刘子羡沉默了片刻，“找不到开关因为大门是假的。” “这里不是寻常的酒吧。” 念白看看有着大片干涸血渍的地面，十分认同他的想法。 “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吧台后面有一面落地镜，不过很矮。” “不会是出去的路，再找找。” “你怎么这么笃信”念白想过去试试。 “下面会有通道，不过只会比关我们的地方更可怕。” “不想去救人” “现在去叫送死。”刘子羡基本处于她说一句怼她一句的状态。 念白一头雾水，这人怎么跟突然吃枪药了一样。 刘子羡说不是，她就继续找。 酒吧舞池后面放了好几个大酒柜。 念白一个个把酒柜打开。 淡淡的血腥味从里面散出来。 念白拿起一瓶酒晃晃。 血腥味更浓了一些。 “来这里的人都是变态么。” 刘子羡没吭声。 最后一个酒柜念白一只手打不开。把刘子羡暂时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刘子羡躺在桌面上，表情冷淡的过分。 从刚才开始他情绪就不太对，念白以为是他在生气自己刚刚将他抛下，就没多想。 念白试了半天都没把酒柜打开。 从外面看这个酒柜跟另外几个没什么不同，为什么会被锁起来。 念白在外面开始找线索。 万能钥匙这会儿不说话了。 念白找的头有点儿痛。 系统那个小婊砸也不搭理她。 她昨天就不应该跑!先在那个舞厅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好了。 哪儿有今天这些破事儿。 “你知道怎么能打开这个酒柜吗？” “没有钥匙，你怎么开。” 念白感觉自己被嘲讽了，但是没有证据。 “这里会有钥匙么？” “按照对方的性格来看，会。” “而且会在这附近。” 成。 念白开始一寸一寸的找。 空气陷入了沉默。 “你把灯打开吧。” “正常的灯，我能帮你看看。” 念白这才想到可以开灯这回事儿! 她能看得见东西，自然觉得有没有光线无所谓。 “开灯不会招别人来么。”面子还是要的! “你这么大动静，要来人早来了。” 念白摸摸鼻子去找开关。 躺在桌面上的刘子羡艰难的扭动身子。 念白开灯回来之后感觉他像是一条咸鱼一样翻不过个儿。 咳咳。 长得真的好精致。 相比而言，念白此刻的打扮像鬼。 脸上花掉的妆再加上死亡色口红，活脱脱一女鬼。 偏偏顶着这么一副丧尸妆，念白居然能面无表情的摆出高冷姿态。 刘子羡心中更笃信了一些。 “你在想什么。” “你把我扶起来。”他这个姿势只能看见天花板。 被念白扶起来之后，刘子羡总算看清了酒店的全貌。 墙壁上用各种颜色的彩色喷漆喷出诡异的画面。 最上面那层的黑色secret尤为醒目。 刘子羡自己的观察着上面的字迹。 “有什么发现么？” “抱我去r那里。”三点的交接处，是连在一起的，跟别处都大开大合的飘逸自体存在着些许反差。 念白把他抱过去。 自己找不到只能乖乖听话。 “去右面。”但是r没问题。 中间镶了一个小型磨砂灯。 如果留下钥匙是为了提示留在这里的别人的话，这个灯应该能被打开。 灯光的方向是提示的钥匙方向。 需要看到里面灯光束的朝向。 想要开灯只能是对方远程操控了。 “你得想办法把这层雾面玻璃打破，但是不能破坏里面的东西。” “这个简单。”念白手按在上面，那玻璃就碎了一地。 刘子羡眼神更冷了两分，他舔舔嘴唇。 里面的灯泡像是一个小手电，两侧用直筒的铁皮卷了。 朝向左边的方向。 “你带我后退几步。” 念白此刻仿佛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刘子羡让她干嘛她就干嘛。 刘子羡用目光快速测算着光线的落点位置。 “我知道了。” 那块儿松动的地板跟酒柜区域相隔非常遥远。 如果是她自己找的话，可能把整个酒店拆了都找不到。 念白再次庆幸自己把人带出来了。 指望系统，母猪上树了她都不一定能出去。 念白拿着钥匙打开了酒柜门。 酒柜直接自己翻转，向外打开，露出了一条通道。 念白没有将外面复原的心情。 刘子羡却突然喊住她。 “你看见那桌面上有的小瓶子了么？帮我拿一瓶。” 每个酒桌上都有个手指高的小瓶子，里面是一个个淡黄色的小圆片。 像是糖片一样的东西。 刘子羡要，念白就折回去装了两瓶。 她也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通道后面推开就是大门。 酒柜在两人经过之后自动闭合。 关住了那个黑暗的世界。 “你要去哪儿。”念白这个身体的现状目前是无家可归。 具体点儿说是离家出走自己折腾的。 她现在也不是很想直接回去直面惨淡人生男主就是她家远亲什么的，他们还跑去人家借宿什么的。 真的很!让!人!忧!伤! -- .野史帝王传晏天临) 传闻一-百多年前的晏王励精图治，政治清明，一生只爱--个颜王妃，而颜王妃大度识体，更是后宫典范，这二人自此被传为佳话。晏王后宫佳丽三千，他却从不在这一片花丛中流连，勤勉政事，是以流芳百世，受后人瞻仰。 这样载入史册的君王总是让人忍不住臆想，他年少时会怎样意气风发，怎样领军打仗，怎样和颜妃相，识相知。 真相掩埋在曾经恢弘大气的宫殿的层层尸骨之下，无数红颜枯槁，终究还是只在野史上留下了寥寥几笔痕迹，未辨真假。 陛下，将军叛逃，宫殿烧毁“地上的人跪着，战战兢兢回答晏王的问话。听说晏王不喜形于色，暴虐成性，他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让自己掉了脑袋。 “退下吧。” 侍者忙不迭退下，因太过急切走时绊倒了--张椅子。他连忙跪下，惶恐地看着上头的君王。 “来人，拉下去，斩了。”晏王神色未变，把玩着瓷杯，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淡然。 待大火熄灭，宫殿只剩下断壁残垣，一片焦黑。 晏王听说，大火燃烧时艾青翻过围墙逃跑，为辨别真假，他整整搜寻三日，没有寻到艾青的尸首，想必真是逃跑了吧。 不过半月，边境狼烟四起，竟是从未有过矛盾的敌国来袭。 晏王带兵打仗，二胜三败，有次诱敌深入时险些丧命。 消息传入宫中。颜王妃隐秘出宫，不久后失踪。晏王得胜回来，发现颜王妃音信全 晏王下令宫中不得议王妃之事，对外宣称王妃病重，移居行宫休养。 晏王--心扑在朝政上，只有在午夜梦回他才能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有人说，晏王一-生，只爱过--个男人。 “噗，你说的也太奇葩了吧，这是你根据野史杜撰的吧且不说晏王和颜王妃琴瑟和鸣，再者，这等秘事也是你能知道的” “你想想，晏王怎么可能喜欢颜王妃，晏王生性多疑，颜王妃的来历想必也不是世间相传的那般是官员之后、书香门第。 “反正我不信。 “哼，随便，反正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爱信不 信。 “啪!啪! “哎呦，是哪个混蛋敢惹老抬头一看，是一-个白发飘飘的仙者。 “师傅。”二人连忙行礼。 “想听晏王的故事怎的不找我”冯川理了理衣袍，顺势坐下。 山间清爽，微风拂过，吹起冯川的白发，真是老了啊。 “晏王一生，征战沙场，平定一-方，予百姓安居乐业，但其终身孤家寡人，身边的人不是有异心就是被他逼走。不过执政二十余年，案积累椟，心力交瘁，不久便被自己的儿子逼宫，死后，也只有几个惺惺作态假哭的子嗣而已，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死得好。“ “师傅也曾见过晏王” “哼，何止见过，想当初你师叔就是被他害死 的。 鸟鸣声渐去渐远，冯川看着两个少年沉浸在这爱恨情仇的故事里，简直和当初一起嬉笑打闹的他和艾青一样。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天道无可违，爱恨具是空。可知” “徒弟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悠悠经年，一切早已时过境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朝代更迭，沧海桑田，这也不过百余年而已。 (注: 当是时，晏王动千余侍卫，为将军艾青寻--人。然，将有所贷，晏王鞭挞之。时人言:帝王无爱而将军重情。'遂，将军携林氏退隐。 --野史帝王传晏天临) 第80章 最强搭档 念白抱着刘子羡打了辆出租车。 司机师父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们看。 念白表情毫无波动，刘子羡反而往她怀里藏了藏。 害羞个什么! 你是腿残了又不是因为别的啥。 知名人物表示不想被人认出来。 他的照片还是被流传出来许多的。 念白之前不知道，不过读了原主记忆之后也算知道了这么个人。 念白嫌总挨着他太热，把刘子羡平躺着放到后座上，自己坐到了前面。 “” 司机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拐卖未成年少男的人贩子。 “青龙湾白湖小区。”念白冷着脸报了地名。 司机有点儿被吓到。 开车的时候全程一句话没说。 刘子羡把自己的脸藏的严严实实。 只留给后视镜里一个后背。 念白把他抱下来，“还不敢叫人看见” “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讨厌麻烦。”比方说明早的报纸上大概不会缺头版头条了。 可是他不想资助那些陌生人。 “你这个样子，真的不去医院么。”念白不置可否。 都已经残疾了，还有闲心想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的状态，即使去医院，也没站起来的可能了。伤口经过特殊的处理，除了无法用力，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影响。” 最多是碰到时候会很痛罢了。 对方以折磨他为乐。 刘子羡敛眸，不再回应念白。 没想到所谓的天才少年住在这么普通的公寓楼里。 刘子羡的住处跟自己一样低调的过分。 念白按照刘子羡的指示从门框上面摸出了备用钥匙。 “你也不怕家里遭小偷光顾。” “也没什么可偷走的。”刘子羡开口的时候，念白推开门。 空荡荡一个家，就几把椅子是唯一的家具。 空间很大，但当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了。 “这里不是我常住的地方。”刘子羡解释两句。“有床和厨具，可以暂时歇脚。” “想让我给你做饭”念白挑眉。 “之前我住的地方不安全了。”刘子羡答非所问。 念白手环着他的脖子，将人抱进卧室放到床上。 “被子在衣柜里。” 念白自己莫名其妙开始伺候上他了。 等她反应过来这点的时候，已经开始一口一口的喂上他食物了。 煮的面条。 这家伙居然还挑三拣四的，露出嫌弃的表情，指挥她把香菜挑出来。 筷子砸脸上信不信! “帮我倒杯水吧。”吃完东西，刘子羡乖巧的缩在床上，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盯着她。 “泡两片酒吧里拿出来的那个东西。” “那是什么？”念白微微皱眉。 刘子羡笑笑，露出一颗尖锐的小虎牙。 “不能说，你也可以试试。” 念白没试。 她看着刘子羡试不就行了么。 但完全没想到的是，她去喂水的时候，怕呛到刘子羡，凑的很近。 刘子羡居然含了一口水想亲她! “” 念白怕把人打傻了，强忍着没动他。 念白眨眨眼睛，好奇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自己直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难道这个家伙真的跟垃圾系统说的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子羡不清楚念白的心里波动。 他见念白喝了水，眼底晃过了一道得逞的暗芒。 念白给他压好被子，“瓶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宁可自己喝也要算计我。” “那还不是你们研究出来的药。”刘子羡声音冷漠，眼神带着恨意。 兄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念白浑身上下都透着你在说什么几个大字。 刘子羡已经开始了一波合情合理的分析。 “你以为你摘掉披风我就不认识你了么？只有你们这种家伙，才能够在黑暗中行动无碍。” “怎么，这次找人陪着你演戏，还想当救世主了是么？” 真救世主念白无语的盯着他：“虽然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刚才就是普通的白水而已。” 刘子羡整个人都愣住了。 念白伸手摸摸他脑袋，目光像是在看傻子，“你得庆幸刚刚没让我觉得吃亏。” !算计人没成功，又惨遭调戏。刘子羡整个人都阴了。 “不过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更不知道怎么会被跟你关在一起。” “至于我黑暗中能看见东西，你可以觉得我天赋异凛。” “再说，我不觉得你这样一个残疾人有什么值得我图的。”念白伸手挑起他的下巴。 “更不要异想天开，我也没本事能救你，跟关你的那个人一样，说有什么能让你再站起来的能力。” “我可什么都没有。” 念白的眼神冷的吓人，她说话的时候，刘子羡全程愣是没敢说一句话。 最后 念白居然就那么出去了！ 出去之前还不忘重重把门给拍上！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刘子羡努力抬起身子凑过来的时候。 她觉得心底酥酥麻麻一片，又泛着莫名的甜。 她似乎，对刘子羡有着不同的感觉。 这感觉来的陌生又熟悉，吸引她想接近这个人。 念白把脸上的妆洗掉，刘子羡惊艳了一下。 原主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就是为了躲找她的人，妆画得像鬼。 被人照顾的生活并不愉快。 念白嫌麻烦，多次想把人拉去医院，一直被刘子羡拒绝。 “你到底在等什么。” “我逃出来了，对方肯定一直在找我。你说你不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喂水喂饭还帮忙上厕所擦身，这样的保姆打着灯笼都难找好么! 而且她就借个住的地方借点儿吃的! 我看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个理由也是绝了。 念白偏偏无法反驳，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有时候看到刘子羡安静的睡颜，她脑海中会闪过许多复杂的情感。 念白翻遍记忆，又确信原主并不认识刘子羡。 那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第81章 最强搭档 念白呆在刘子羡家里，也不说离开。 刘子羡先开始想要雇个男护士的想法也彻底消失了。 反正他说什么，只要念白不同意，她全都当没听到。 而刘子羡自己现在也就能动动嘴皮子。 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跟个废人也没什么区别。 念白有意无意的用灵力帮刘子羡按摩手腕。 虽然没什么明显的效果，但十几天过去，他手腕上的疼痛确实减轻了不少。 刘子羡也似乎慢慢相信了她，开始询问她关于灵力的事情。 念白表示自己并不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系统那个小垃圾能说，但是它不乐意对刘子羡冒泡。 念白是真的搞不明白，它怎么对刘子羡这么大的敌意。 那天被骗之后，居然忍了这么久都没再说过话。 她这算是彻底得罪智障系统了么。 只是这些天接触下来，念白也没发现刘子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自己现在做什么什么不行，嫌弃值偏偏点了满点。 咸了淡了还会朝她翻白眼，若不是因为长得好看了些，念白的耐心磨没的可能会更早些。 “你就一直住在我家里么？” “说了，暂时借住。”念白伸个懒腰，“而且我觉得我的付出已经远远超过我的所得了，或者你更想饿死在屋子里。” “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什么办法。”念白扣扣手指甲，兴趣缺缺的回应。 她其实对住在哪里没什么想法。 只不过因为对刘子羡感觉特殊，才决定再在这里多呆些时候。 “感谢你这半个月的照顾，我现在能够确定，你跟那家酒吧是完全没关系的了。” 念白挑眉，盯着他看。 “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刘子羡吹了一声口哨。 念白看见床头后面的墙壁亮了一下。 一个虚拟的男孩儿影像清晰的出现在了上面。 “主人，好久不见。” 刘子羡声音温和了许多，“明明昨天才见过。” 念白第一次听见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心下有些吃味。 “他叫艾达，我最忠实的伙伴。”刘子羡说完，看向念白，“能力是ai智能监测，所以，这些日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艾达的监控。” “抱歉，事权从急。” 念白倒是没什么感觉。 刘子羡敏感多疑情有可原。 念白基本能想象到他都经历过什么。 在很久之前的一次卧底任务，她有过类似的经历。 不过她要幸运的多，没受到什么不可挽回的创伤。 所以她在发现屋里各处的针孔摄像头之后，并未有什么拆除或是隐瞒的举动。 甚至她有点儿好奇，一直呆到她眼皮子的底下的刘子羡有什么办法能看监控。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情况下，还能有这种智能系统。 念白眼神里有着赞叹。 “跟你坦白，主要有件事想麻烦你。” “说。”念白眨了下眼。 “想要请你再回酒吧一次，带着艾达的终端。”刘子羡声音低沉，“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也许他们现在是好的。” “但是我不确信他们不会被那种力量影响。” “当初跟我去的那些人，都变成了他们的同类，所以我失踪的消息，一点儿都没传出去。”刘子羡闭上了眼睛，掩去表情。 “大概没人会相信，我真能不受影响的逃出来。” “你很厉害了。”念白歪歪脑袋，“帮你回去也没什么，但是，你能给我什么。” 刘子羡想付出的是房子的使用权。 念白表示自己并不需要。 她要刘子羡去哪儿她能跟去哪儿。 这个女人多半对他有所图谋。 刘子羡警惕的盯了她数秒，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她还没跟神秘人直接接触过，是否会被影响还未可知。 他这样骗着她离开没办法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能力跟那些东西相近的人类。 而她又是正常的。 如果她真能办到的话，付出代价满足她的需求也没什么吃亏的。 念白把他从床上抱到床边的藤椅上。 刘子羡垂眸，“你为什么想跟着我？” “不知道，想跟就跟了。”念白顺手捏了一下他微红的耳尖。 刘子羡欲言又止。 表情显得有些憋闷。 “大概照顾你上瘾。”念白相当坦白，尤其对于她不解的事情。 “想到有可能有别人来照顾你，做我做过的事情，我就会觉得很生气。” “生气到想要杀了那个现在来说并不存在的人。”不光是生气，还会觉得很难过，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只是后面的感觉更为荒谬，念白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刘子羡智商超高，情商不怎么地，因为他不喜欢因为那些莫名的感觉浪费时间。 于是 “你千万不要被那些感觉控制了，也许你也感染了那种东西，但你并未受到它力量的影响。” “你要坚持你自己。”刘子羡一边说着，一边主动靠近念白怀里。 “我会帮你的，只要你回来，你想跟着我，可以跟我一辈子。”他顿了顿，“如果你真的愿意照顾我一辈子的话那是我的荣幸。” 念白总算满意了。 她最满意的是刘子羡主动的投怀送抱。 她坐在刘子羡旁边，陪着他晒太阳。 这个藤椅还是她为了刘子羡能多坐坐，特意从外面买回来的，很宽大，足够一个人躺在这里，两个人座更是绰绰有余。 方便她能更舒服的把他揽在怀里。 这个姿势是不是有些不太合理！ 刘子羡心底刚刚升起的那点儿温馨瞬间烟消云散。 “你喜欢跟着我，是觉得我像是个洋娃娃一样，好摆布？” 就算不看智商，自己的样貌对女生有多大的吸引力他还是知道的。 念白拧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班长曾经跟我说过，无论再什么样的情况，什么样的绝境中，永远都不要忘记相信自己。”她朝着刘子羡笑了。 阳光从她身后打过来，仿佛镀了一层光圈，“我们当初都经历了很多自己觉得永远无法度过的难关，我们现在都好好活着。” “我们，都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的多啊。” “”刘子羡没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重新柔和安静下来。 第82章 最强搭档 后来她问了刘子羡几个问题。 刘子羡一一答过了。 念白才知道，这个家伙居然往屋子里藏了炸弹。 “” “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刘子羡盯着自己手指，“不然我也不会特意让你带我来这里。” “所以你的家里不安全，也是假的了？” “不是。”刘子羡神情严肃，“我先前同你说的，全部是真的。” “不可大意。”他眼神闪躲，“你若是变了，先前所说的，便全不作数了。” “放心。”念白耸肩，“东西在哪儿。” “墙边第二块地砖。” 为什么这些藏东西的人总是觉得从地上挖洞比较安全呢，而且这还不是一楼，也不怕房塌了！ 念白腓腹不断。 拿出那张小卡片的时候，还看到了旁边放着的炸药。 那个家伙说的果然是真的。 只是这种东西就存在家里，也不怕不慎爆炸的么。 念白无语的把东西一起拎出来。 “你拿它做什么。” “我帮你带去酒吧，你直接把那里连窝端了得了。” “不行，那里也抓了很多普通人。”刘子羡摇头，“而且他们也都是被控制的，我想找到救出他们的办法。” “有人在等着他们。”刘子羡眼神坚定，“我想救人，不是想当杀人的刽子手。” “那你可想过，他们既然已经受到了影响，便很可能杀过人，那些去抓普通人的家伙，清醒过来，又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除掉才是最快的办法。”念白晃晃手里的东西，“那些人多活着一天，就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关押咱们的地方，离那里那么远，未必会受到影响。” 刘子羡犹豫了两秒，还是坚定地摇头，“不行。” 念白也没把炸弹放下，她不太放心把这个家伙跟炸弹留在一起。 她好奇这个东西刘子羡是从哪儿来的，刘子羡居然告诉她是自己做的。 行吧，厉害死了。 念白面无表情的把要带的东西装到包里。 “我这次回来，是不是应该给你带个轮椅。”念白很认真的问他。 “” 就算是轮椅，他现在也没办法让自己能够移动。 他现在连握紧一根筷子都费劲，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做出任何东西来了。 “等我帮你解决了这件事，我来当你的手。”念白蹲在他身边，拉住他道。 刘子羡微微牵起了嘴角，“一言为定。” 被刘子羡一直引为大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完全说不上来。就连关着他的人，他也只知道有一双苍白色的手。 对方一直将样貌严严实实的藏在披风里，不露出半点儿。 嗓音像是石子划过玻璃一般，显得尖锐而刺耳。 对方在说话的时候，黑色的斗篷上会冒出一层并不明显的黑色雾气。 被那些东西缠上的时候，感觉很不好，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有些发冷。 如果不是念白，只怕他坚持不了太久了。 随着他被关的时间越来越长，那种压抑的感觉就越浓。而那些黑雾带给他的刺激就越大。 单纯是回想，他都会觉得恶心。 刘子羡转身伏到一旁干呕。 念白帮他顺着后背，“刚才还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想到了些不愉快的事。”刘子羡缓了片刻，“你要小心那些黑雾。” 事实上，念白晚上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看着灯红酒绿的喧嚣场所，感觉刘子羡这句提示跟没有一样。 里面根本分不出什么黑雾白雾。 彩灯晃的人眼晕。 放的歌也显得相当刺耳。 这么恶俗的地方，藏着见不得光的魔鬼，藏着人心底的恶念。 “进入监控范围，影像装备接管中。”念白耳中放着的微型音像装置传出清晰的声音。 念白毫无波动的走进去。 刘子羡面前的半空中已经被投影出了酒吧内各处的视频监控。 那些药瓶在每张桌子上都有，每个人喝酒之前，都会扔进去一片。 刘子羡总算知道了那些药片的作用。 喝过酒的人，身上涌出了大量的黑气，全部消散在了酒吧里。他能看出这些人眼底会有片刻的清醒。 所以说，这些药其实有将那种莫名力量驱散的能力这些人会回到酒吧里，是因为本能还在追逐着良知？ 刘子羡甚至在当中看到有一些人在喝过酒之后，做出尝试自杀的举动。 只是时间太短，根本不够他们完成自杀的动作。 “那种力量，果然不能直接改变一个人。”虽然他之前一直都在做着类似抵抗的动作，但他不知道，真的被这种黑暗意识占据了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还能不能重新清醒过来。 念白刚想找个地方问问清楚，刘子羡究竟发生了什么。 系统就开始在她脑子里叫唤了起来。 [一级警报！男主出现重大命运转折！转折一但成立，任务即时判定失败！] 命运转折什么鬼。 新名词念白感到无法理解。 而之前一直高冷的不搭理她的垃圾系统，这会儿又开始叨叨了。 [快点去找到男主大大，阻止他被这里的烟鬼控制。] “不是，念彭泽的事情，为什么要我管？原主跟他根本就没交集的！” 她到底是不是穿过来帮原主改变命运的？为什么每个世界都要绕着个男人转！ [原主是因为被人玷污，第二天就自杀了，念彭泽才没有找她。]系统极力替男主说好话，[这次的男主大大，有情有义！帅气多金！主人您一定会爱上他的！] “呵呵。”每次系统都是这么保证的。 好个锤子！ [还不是主人您爱的不够投入，还三心二意，移情别恋！对男主大大一点儿都不忠诚！] “我看这些世界的男主才是你真正的主人吧。”念白翻个白眼吐槽。 不过按照系统的意思，念彭泽是因为她才会来这里的。既然这样，帮个忙也没什么。 “我要做什么。” [当然是阻止男主大大，带他回家啦。]系统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快。 可是她现在也不能走啊。 她还得等刘子羡的指示呢。 念白把终端插到跟刘子羡商量好的隐蔽角落，自己朝门口方向踱步过去。 第83章 最强搭档 “等我一下，我去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念白抬手，朝着袖口的纽扣低声道。 刘子羡嗯了一下。 念白朝门口拐去。 倒是没人拦着她。 像她这么奇怪的顾客，居然也没人拦着。 念白在门口蹲到了念彭泽。 “你真的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家里人找你找得有多担心，就会添乱。”念彭泽眼神严肃的盯着她看。 念白冷漠的勾勾唇角。 “我不想回去，以后也跟那个家没什么关系。” “你在说什么赌气的话。” “不是赌气，我很认真。” 原主一直偷偷暗恋着念彭泽，但是这个人呢，明明知道她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却一直不接受，也不拒绝的跟她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原主虽然至死都没怨恨过这个人，甚至在遭遇不测之后，还是爱着的。 念白对他根本没感觉，自然不会像原主那样。 念彭泽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甚至看到这个人，她的心情都不会有丝毫的波动。 会出来一是因为系统叫嚣的太厉害，二是因为她现在代表原主，不想欠这个家伙的人情。 “跟我回家。”念彭泽脸色阴沉下来。 这个远房表妹，第一次对他表露出这么不配合的态度。 “你无权管我。”念白转身，声音冰冷，“你最好不要跟过来，不然出什么意外，跟我没关系。” [不是，小姐姐，这是男主啊！你恐吓个什么劲儿！] 系统居然叫她小姐姐了，她刚刚有做过什么很出格的事情么。 念彭泽果然还是跟过来了。 甚至直接在她进入酒吧之前抓住了她手腕。 “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念白懒得再重复之前强调的内容。 因为身高差距，她不得不仰着头看念彭泽。 她朝着这人勾了勾手指，念彭泽也乖乖低下了头，“你想说什么？” 念白什么都没说，直接一手刀给人打晕了。 她拖着人出了酒吧的巷子，从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把人送到北湾小区，扔给门卫就行了。” “啊？？”满脸胡子拉碴的司机大叔一脸懵逼。 “放心，你给人拉过去就行，他就是喝多了。”念白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两张百元大钞。 这小女孩儿气势咋那吓人。 司机有心想试试被那个女孩子一脸嫌弃的扔到后面的人还有没有呼吸，在念白的目光注视下愣是没敢。 看着车喷着尾气在眼前消失，念白这才拍拍手回去。 “刚刚那个人是谁？” 念白微微挑眉，“你还会关心这种事情？” “当我没说。” “是我表哥，以前从来不管我，不知道这次抽什么疯。” “你为什么不回家。”刘子羡沉默了两秒，又问。 “不是说了，我想跟着你。” 刘子羡嘴上说着不相信，脸却悄悄红了。 艾达在两人的聊天中插了嘴，“主人，你体温上升的不太正常，可能是生病了。” 念白的闷笑声跟着传过去。 刘子羡直接关闭了他那边的通话系统。 一直到念白回到酒吧才又打开。 “艾达已经将整个酒吧的监控全部接管了，一共有六处暗室。除了当初关押我们的工厂之外，另外五处分别关了3-5人不等。” 为什么要将人分开关起来呢。 像是知道念白在想什么。 “似乎每一个场地都有一个负责人。” “你要小心酒吧里，监控里之前有过拿着宣传单找过来的新人这些人不是被抓起来的，而是被带到二楼。” “整个二楼都没有监控，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后面也走下来，重新融入人群里了。” 二楼？ 念白抬头看了一圈。 这地方怎么都不像有二楼的样子啊。 “楼梯的位置很隐秘。” 念白按照刘子羡的指示站到了一面墙旁边。 她收手推过去。 墙壁滑开，在她眼前分出了一条幽暗的楼梯。 “上面很黑，没有摄像装置。之前过来的人里面有女生，看见那么黑不愿意上去，被人硬推上去的。” “上面应该有人，你小心。” 念白听着对方有些紧张的语气，心情愉快起来。 “放心，我很快就下来。” 然而念白真的走上去，从他面前的视频中消逝了之后。 艾达的附属通话设备，也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声，紧跟着，就是一片寂静。 “念白？” “念白？？！” “主人，通话设备失灵了，无法接收到信号。” “你不会想想办法！” “抱歉，主人，我没有长腿。”面对刘子羡突如其来的慌乱和怒意，艾达的声音显得十分无奈。 念白在上面什么人都没遇到。 就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旁边有很多房间。 因为她不是用眼睛看的，所以能看到那些房间的门缝在往外面不断的流淌着黑气。 不过比较神奇的一点是，这些黑气都会自动绕开她。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还能避免被这种东西附体？ 念白像是猫一样悄无声息的溜进深处。 最里面似乎是一个大厅，影影绰绰的挂了许多长长的纱布。 又似乎在其中藏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盘膝坐在那里，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不知是活的还是尸体。 [主人，这里的事情跟您是无关的，您根本不应该插手！要我说，当初直接不管那个男人是最好的。] “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这句话。”念白凶巴巴的眯眼。 系统被气到在她脑子里发出一阵滴滴答答的噪音。 念白被烦的不行。 “再叨叨自杀！” “死就死啊，谁怕谁啊！主人您再也不是曾经的主人了。你忘了我们曾经的生死相依！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了么？！” 这个神经病系统又在抽什么疯。 生死相依个锤子，每次穿越还不是系统先作妖把她身体搞死的。 之前那些世界她死了，一般都是系统受惩罚，所以她这个要挟还挺管用的。 不过从上次系统升级之后，这个说法就不管用了。 念白凶了一通，系统暂时安静下来。 她掀开纱布，朝着那个人影慢慢接近着。 因为上来之后遇到的东西太多，念白甚至没反应过来，刘子羡的声音消失了的状况。 第84章 最强搭档 在极度安静的世界里。 布料被翻动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刺耳起来。 念白掀开最后一层纱布的时候，不出所料的跟里面的那个人影对视了。 也不算全黑。 越掀到里面，越能看到一层先前被遮挡住的雾蒙蒙的光亮。 被黑纱绑了几层的水晶球。还在冒光 这是里面装了灯泡的么！ 最诡异的就是坐在桌子前面那个人，在微弱的光线映照下，一张死人脸泛着僵尸的灰色，双眼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就像是一层皮肉包着几根骨头立在那里。 念白看见他的时候，那个人正直勾勾的朝着她看过来。 一双眼睛像是在冒着绿光。 吓的念白往后一拌，差点儿没磕在地上，还是揪住了帘子才勉强没倒。 “今天已经不接客了。”对方声音嘶哑难听，跟指甲挠在玻璃上一样叫人觉得闹心。 不是怎么就接客了。这地方这么恐怖，根本没人愿意来吧。 念白舔舔嘴唇，“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也不理会她，反而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到来似乎没有对他起到丝毫影响。 不对，她根本看不出这个家伙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被那种黑气操控了之后会变得这么惨的么？念白警惕的瞅瞅四周，看看那些黑气有没有凑过来。 [都说了让您远离这里了，这是那个家伙的事儿，管他作甚。] “你一个系统，怎么会跟一个世界的人有这么大的仇怨？”念白不解，以前的世界里，系统从来没有这么针对过一个人。 “还有，我上个世界圆满完成了任务，任务奖励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被传送到这个世界之前，包子明明有跟她提过。 [现在只是碎片啦！等您集齐了之后我会帮您召唤神龙的。到时候主人您想许什么愿望都会灵验的。] 念白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念白脑子没再这里，那个盘膝坐在那里的人明显也是一样的状况。 这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就这么闭着眼睡着了么？ 比较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没有黑气，周围也没有。 看人家不管，念白开始动起桌面上的东西。 水晶碎石，会冒光的水晶球，被涂抹出奇怪图案的卡牌这是占卜的标配啊！占星术？ 她虽然对星座算命什么的不感兴趣，但还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塔罗牌的事情。 通过这些卡片，能够算出未来的走势。 “我说过了，今天不接客了。” “为什么？”念白开始时候心中的紧张感散去了不少。 这里看上去像是只有这个人。 或者还有别人，在那些屋子里？ 只是一直没人出来，念白心中的戒备稍稍降低了一些。 “你还是赶紧从这里离开吧。”僵尸脸叹了口气，诚恳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这里做的是什么生意，为什么做得别人的，做不得我的？” “姑娘根本不信命，何苦为难我。” “你这个样子，坐在这里，你信？” 僵尸脸猛地睁大了眼睛，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拉掉了水晶球上面罩着的布。 “我不信命，怎么能行。” 他嘴巴在动。 水晶球里，那个脑袋的嘴巴也在动。 念白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刺激的画面。嘴巴动了动，一时竟发不出声响。 “你看，我早就没选择了，趁着那些东西还在沉睡，你还是赶紧跑吧。” “你身上的气息很奇特，上来居然没有惊醒它们。也足够幸运，今天它们已经吃饱了。” 念白这下真的开始认真打量他了，“看上去，你是想帮我。” “可是，为什么，你已经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了，看上去不像是被控制了的样子。”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知道的越多，会死的越惨，尤其对于我们这些特殊的人来说。”僵尸脸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她。 念白问不出东西来，跟水晶球里那个被扯了布之后到处乱转的脑袋对视。 这个脑袋真的是个活的？ “你看什么看！”水晶球里的脑袋朝着她呲着牙，凶巴巴的吼了一句。 念白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这个脑袋的声音倒是正常人的声音，只是样子是已经泡发了的，肿胀的脸颊完全填满了一整个水晶球。 最关键的是，这个水晶球跟僵尸脸方才明明异口同声，现在却又像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性格。 “你个小丫头，别挨我这么近，小心我吃了你！” 被叫小丫头的念白眨巴两下眼睛，盯这个脑袋盯得认真。 这个东西，会说话。 还会思考。 最关键的是它应该知道很多东西吧！ 念白眼睛一亮，伸手抱住了那枚水晶球，转身就跑。 在她摸到水晶球的时候，僵尸脸就睁开了眼睛，“不要动！” “你不能拿走它！” 念白早已跑到回廊里，只隐隐约约听到那道仿若撕裂般的声音在喊，“千万不能相信它说的话。” 事实证明，这些黑气是不会被声音惊动的。 念白一路往回跑，都没遇到拦截的人。 等她从二楼冲回喧闹的一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刚刚去哪儿了，没事儿吧。”耳机先是发出一阵沙沙声，紧跟着传来了刘子羡焦急的声音。 “放心，我没事儿。” “等我回去给你细说。” 念白小声回应了一句，从衣架上摘了一件衣服，把水晶球包裹好。 水晶球里的脑袋一刻也不停的大声叫嚣着。 只是环境太吵，根本没人注意到它的声音。 但拿着这个东西，走出这家酒吧，外面的巷子却是幽深而安静的。 她也不能再耽误太久了，不然等营业时间一过，她就更难离开了。 “艾达，提供给我一个密室的入口。” “现在所有的密室里都有人等等，有一个没有关人的房间。” 推动一张桌子，看着地面上居然开了个口子的念白：这家小破店的机关还挺多。 看来那些黑气控制了不少能人啊。 念白抱着水晶球，渐渐远离了喧闹的上面。 水晶球里叫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念白没好气的把水晶球往墙上一磕。 “再叫唤给你扔粉碎机里信不信！” 第85章 最强搭档 念白在那个暗示里跟水晶球进行了一场深入的谈判。（要挟） 最后那个脑袋暂时同意了她不发出声音的要求。 念白抱着衣服出去的时候，表情一派镇定，仿佛自己就是这么进来的。 那个脑袋愣是没敢吱一声。 只是随着念白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之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身影。这个人，分明是当初把念白带走的那个。 念白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尾随了。 但长久以来的本能还是让她刻意绕了很多的路，去了很多地方。 “喂，我说你这个小姑娘，老转悠什么呢，老夫都快被你给转晕了。” 念白没搭理他。 “你身后四点钟方向跟了人。” 虽然系统不给力，但艾达够给力，一路走一路入侵了周边的监控。 那个黑衣人隐藏的再好，也被他给揪出来了。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还能有人一路控制摄像头。 从来没跟丢过人的黑衣人，居然跟丢了一个小姑娘！ “你倒是还挺有本事的。”被从衣服里掏出来的脑袋环顾四周，第一句先是赞叹。 “怎么，想通了，想合作了？” 在那间密室里，最后的谈判结果是，她带着水晶球出来的时候，它不能发出怪声。 当然，只要这个脑袋不愿意，他还是可以什么都不说，只是换个地方而已。 “阳光，真好，老夫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光线了。”自己本身就在发光的脑袋转了个方向，胀大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窗外的太阳。 “这是个什么东西。”坐在藤椅上的刘子羡朝这边望过来。 艾达在他面前弹了一个投影窗口，将那个脑袋放大展示到他面前。 “机器人？” “主人，您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再存在另外一个比我更智能的系统了。”艾达的口气甚至还有些小傲娇。 念白刚刚没理会刘子羡，直接去洗手了。 洗完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刘子羡给抱起来，换到桌子那边的椅子上。 “我是从这个家伙嘴里问不出什么来，看你的了。” 脑袋很是嫌弃自己被这两个人挡了阳光，眼神里全是不满。 “”刘子羡跟那颗脑袋大眼瞪小眼。 就算要他来问，也该好歹给些前情提要什么的吧。 “为什么看着我？” “从你上二楼之后，艾达就无法再联系上你了。”刘子羡重复一遍。 念白这才反应过来，将自己在二楼看到的一切都说了一遍，当然包括那个奇怪的占卜师，还有他最后说的，不要相信这个脑袋说的话。 事实是，这个脑袋根本什么都不说好吧。 “他就是羡慕我。”脑袋听到那里，很是不屑的叫嚣着。 “”不是，人家好歹有腿呢，你一个脑袋，还被关在水晶球里，外面蒙上八层布，羡慕你个锤子啊。 “我现在不是被你给搬出来了，他一辈子都只能坐在那里。”脑袋看了念白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更何况，没我，他能当占卜师？什么都不会的一个坏家伙！” 听这个脑袋的话，似乎对那个人怨念颇深。 但念白当时确实并未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恶意。 “你们在二楼到底是做什么的。”刘子羡轻咳两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脑袋不屑的撇撇嘴，没说话。 刘子羡微微一笑，“没关系，你不愿意说，我来说。” “你们以塔罗牌或者某种更玄异的测算手段，拉拢新人顾客进入酒吧。那些客人之所以会去，多半是由与她们相熟的人介绍。” “所以你们有稳定的客源，二楼的那个人才知道你们会接客多少人。” “在他嘴里说的会醒来的，应该也不是人，而是那些黑气，那些黑气总是在固定的时间活跃，而酒吧里的药物可以刺激人身上的黑气。” “你们，或者另有其人在收集那些黑气，而从被感染的人会开始作恶来看，那些黑气代表的应该是无视规则的**。” “你一个脑袋却能够思考存活，必然会依赖某种独特的” “不是我说你，你是小说看多了吧。”刘子羡话说到一半儿，直接被脑袋一脸鄙视的打断。 浮肿的脸上清晰的出现嫌弃的神色。 “你这个残疾人还挺能叭叭的，我要是真有那么厉害，至于不人不鬼的留在那儿？”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子羡被骂也不恼，眸光中仍是带着笑意的。 “若是你什么都不说，我只能按照我的理解猜测，再按照我的理解行事了。” “刚才那个姑娘不是说过了么，叫你不要信老夫说的话。” “那是二楼那个人说的，不是她的意思，也不是我的意思。”刘子羡朝着念白看去。 后者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那个僵尸脸给念白的感觉太奇怪了，还没这个泡肿了的家伙更可亲一些。 “啧啧，看意思是，你们打算信我？” “老夫不是第一次被带出来了，认真算来，三十二年前还有过一次。不过，当初带老夫出来的人，如今却成了那些黑气最厉害的手下。” “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岂不是更毫无反抗的被那些黑气操控。” 脑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你小子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不过老夫知道的，对你们可能也没什么帮助，我也就能讲讲自己的事了。” 脑袋原本是个人，就是二楼的僵尸脸。本来靠给人占卜赚些小钱，勉强能维持生活，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一双没有生命线的手。 抽出了三张寓意最不好的牌，高塔、倒吊人、死神。 长得也像是一个死人一样，脸色发青，胡子拉碴，满脸憔悴。 客人问他要不要一起合伙做生意。 脑袋本来就是个半吊子占卜师，更何况人家正儿八经的占卜师都是女士，他不过是骗骗路人赚点儿生活费。 不过也正因为他是个半吊子的，倒是没觉得那个人有多可怕。 看着这个点儿生意不好，也没急着让人赶紧走，坐在那儿跟那个客人聊了几句。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他要合伙做生意的！”脑袋显得很是气闷的样子，砰的撞了一下水晶球。 第86章 最强搭档 后来客人说，那三张卡牌都是替他抽的。他们之间真的是非常的合拍。 水晶球 脑袋叫赵青，他本来只是想聊聊天，结果后面被那位客人说动了。 客人说自己只需要他代卖一个东西，他的生意会变好。那个东西叫潘多拉。 客人给他展示了一个小盒子，只有指甲盖大小，但花纹精细异常。客人说盒子里关的是希望。 “你在这儿摆摊儿，只需要告诉每一个来你这儿占卜命运的人，你能帮助她们，再将潘多拉送给她们即可。” 原来这个潘多拉还能批发赠送的么。 赵青当时只觉得好笑，但既然是白送的，他也不需要损失什么。 那小盒子在当时看精致异常，在当初也能值个几十块，要知道，他给人测一次也不过几毛钱。 对方说要免费给。 “而且，我还能给你钱，你给出去一个潘多拉，我给你一块钱，咱们合作。” 天上哪儿能掉这种好事儿下来。 赵青晃晃盒子，“这里面装了什么。” 衬着青黑色的眼袋，对方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狰狞，“你可以打开看看，但是，被你打开过的，你就不能再给别人了。” 赵青就打开了手里那枚小盒子。 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 “希望都是虚无缥缈的，你要告诉那些收到盒子的人，最好不要打开，打开之后，希望就会跑掉的。” 赵青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对方这笔看上去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不知道，从我打开盒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我了。”脑袋说的很是慨然。 念白抄着手站在一边，表情淡定。 刘子羡敲敲桌面，“后来呢？” “后来老夫一度以为自己通灵了。”可不是通灵了，他渐渐能够看到对方未来会经历的画面，看到对方可能遭遇的挫折。 他也担心对方会在盒子里放什么违法的东西。 但他偷偷打开了几次，里面都是什么也没有。 他的抽查让他确信这个盒子里确实没什么东西，占卜的赠品吸引到了很多小女生，就算为了买个小盒子，也要到他这里测测。 后来更是发现测出来的事情很准。 他的生意就更火爆了。 而他的身体也开始出问题了。 “每当我再占卜的时候，脑子里总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对我讲话。” 他头脑里的另一个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大。 “我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但我没办法停止。” “你知道那种感觉么！先开始只能窝在桥头大街上，风饮餐露的活着，到后面我能住上大房子，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谁能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更好的生活。 是贪婪害了我。 刘子羡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所以，你是又养了另外一个人？在自己的身体里。” “那个东西根本不是人。”赵青的声音开始发抖。 “它先开始只能在我占卜的时候影响到我，后面越来越强大，直到最后能完全压制我的意识。” “但他还不满足！非得要将我从我的身体里彻底分离出来才甘心！” “不过，呵呵，把我分离出来之后，原本属于他的那些能力，倒是全到了我的身上。” “所以，潘多拉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那种黑气，只不过，之前的我完全看不到。那个将我分离出来的意识，明显也发现了自己的能力消失不见了，只能带着我。” “不过，他似乎具备纹身的技能。他将我封在水晶球里，让我替他给那些客人占卜，他自己则给那些人在身上纹符咒。” “后来你们没有再送出过潘多拉了？” 念白听他们聊的有些犯困。 [主人，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去找男主大大吧。男主大大在这个世界很有责任感的！他又去酒吧找您了！] 算了，我还是继续在这儿看着吧。 念白抽抽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抖擞起精神。 看见没，我一点儿都不困！一点儿都没觉得无聊！ 不过任务升级之后，她虽然不能直接屏蔽系统了，但是系统也不能强行违背她的意识操控她去做事了。 这么看系统继续升级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好歹她现在还是个自由的小可怜。 “纹身师”刘子羡陷入了思索，“你知道那些被黑气侵染的人身上，都会发生什么吗？” “具体不清楚，不过，如果跟我一样的话。” 赵青翻了个白眼，“大概是身体里出现另外一个声音，诱惑他们去扩大**。” “最后他们也会把自己的脑袋剥离出来？” “怎么可能，那二楼岂不是早就人满为患了。”脑袋显得很是鄙视，“老夫之所以如此特殊，一定因为我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念白懒洋洋的开口，“也许是从你身上让幕后操纵者意识到这种方法行不通。剥离掉还得靠手带着你这样的累赘，不如共存。” 被说成累赘的赵青恨不得从水晶球里跳出来，一脑袋把念白打趴下。 “不过你也够惨的了。”念白有些同情的敲了水晶球一下。 “所以这好几十年你就一直留在楼上，给人算命，那个家伙就给人刻纹身？”难怪她在桌面上看到了一个上了锁的奇怪工具箱。 可是，既然那个人就能直接给人纹身的话，怎么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设过语言陷阱，只让她不要相信这个脑袋。 “本来老夫也很奇怪，你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把老夫带出来，直到看见了这个家伙。” “你手脚处的伤患都是那些被操控的人造成的吧？”赵青啧啧出声，“你很不错，这样都没被控制。” “没有**，生生造就**，这是那些粗暴的一层家伙们的惯用模式。” “那个家伙是想通过你找到这小子。” 念白想到之前尾随自己的人。 “按照你的意思，你是个好人？”刘子羡还没反应过来，念白已经挡在了他面前，堵住了赵青的视线。 “我知道你下一句想说什么。” 赵青的脸皱在一起，“我也不算什么好人，当初没受的了诱惑，现在的一切也是咎由自取。不过我可没想过要帮他占卜，只不过他的手按在水晶球上之后，我的脑子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还有，你们两个都很奇怪，那个男的，我只能看到他的过去。至于你，我只能看到你的现在。” “你们两个，说不定真的能够对付阴气也说不定。” 第87章 最强搭档 “纹身”刘子羡半晌抬头看向她，“也许我们要抓个人试试也说不定。” 这人使唤起她来怎么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 她是不是看上去太听话了？ [并不！] 之前系统不在她有点儿慌，现在系统又开始重新逼逼，她觉得心烦。 念白伸手扒拉了两下水晶球。 “说半天没点儿有用的。”念白打个哈欠，“我要知道你以前的经历干嘛，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对付那些黑气不就行了。” 赵青一张脸憋成绛紫色，“我要知道还用等着你？！” “老夫这么多年都被关在这个球里，早就活够了。” 念白勾勾唇角，“骗子。” 看这脑袋这么跳脱的样子，就不像会寻死的家伙。 “如果说之前的媒介是盒子的话，现在的媒介就是纹身，所以，如果我们能将纹身从哪些人身上清洗掉的话，说不准也是一种破解办法。” 难怪当初哪些黑气只能缠绕，却不能直接入侵他的身体。 可是，为什么呢？既然能够直接纹身，为什么那些人之前要关着他呢。 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但纹身是眼下唯一的线索。 “你真的不准备报警？”念白摸摸鼻尖。 那个酒吧，营业时候没有一百也得挤了八十个人。 那么多人，让她一个对付？当她是神仙吗？ 念白心中吐槽不停，刘子羡睁着一双潋滟着水光的眸子看着她，“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 “那些人即使去了也于事无补，只会给我们后面的行动增添难度，甚至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刘子羡在这边装可怜还不够。 赵青也跟着开始叭叭。 “你的体质真的很奇特，寻常人只要上了二楼，那些阴气都会暴动，但是你上去的时候，那些阴气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赵青总是在说阴气，念白后知后觉的想会不会跟原主在这个时间本身已经死亡了有关系。 就这个世界而言，现在活着的念白本来是不应该存在的人。 “我去，不是不可以。”念白双手环胸。 “我去能有什么好处？” 从她和刘子羡初见算来，她先是救了人，换来了一个暂住的地方，替他带着艾达跑腿，换来了跟着他的机会。 那现在要是帮他抓人，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念白平静的看着他。 刘子羡眼神无奈，他似乎也没什么可给的。 “你开价吧。”虽然他没怎么存过钱，一拿到奖金就全部烧到研究设备上去了，但如果她要钱的话，总有办法的。 念白眯眯眼睛，“我帮你，你欠我三件事。” 刘子羡不明所以。 “第一件事，以后凡是我做的饭，你必须在吃前和吃完后夸这饭做的太好吃了。” 刘子羡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 “第二件事，以后我给你挑的衣服，你不能嫌弃眼光差，给你穿什么你都乖乖的。” 刘子羡身上的都是些什么臭毛病！ 自己不能动还事儿事儿的。 刘子羡的眼神开始呆滞。 “第三件事，我摸你脸的时候你不能躲。”有时候她会觉得刘子羡很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摸，结果总是被瞪。 [主人，你是魔鬼吗？]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也许主人不去找男主是件好事呸呸呸！它到底在想什么！这样这个世界的情感碎片可怎么才能拿到手！烧的它脑壳痛，馅儿都要露了。 念白仍旧一脸正经，“你答应我我就去。” 僵持了半分钟之后，刘子羡就从了。 对他而言其实没没什么损失个锤子啊！ 他本来就剩那么点儿自由的空间了。 饶是以刘子羡的头脑也想不出来什么解决的办法。 其实他明明可以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念白说出来的，他都不想去反驳。 不知道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念白关门出去。 刘子羡抬起手臂，虚软的手覆在心脏部位，心情晦涩。 赵青推着水晶球轱辘了一圈。 “你恋爱了。” “”他也走不了，只能尴尬在原地垂着头。 艾达在半空中弹出窗口，“主人，你脸又红了。” “艾达，我感觉自己很奇怪。” “我觉得这个脑袋说的有道理。” “什么脑袋！老夫有名字的，老夫叫赵青！” 念白出师不利。 还没到酒吧门口就被念彭泽给堵了。 上次被敲晕的念彭泽这次长了记性，带了十几个彪形大汉。 真的，不是她打不过！ 只是在这边动手太显眼了。 念白只能被人押着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没人注意到一道黑色的影子跟着两辆车离开了。 那个男人没跟到刘子羡那里，这次倒是成功的跟到了念家。 因为出来时候只是想随便抓个人，没想着耽误太长时间，她就没拿着能连通艾达设备的耳机。 这也导致了她跟刘子羡直接失联了。 艾达唯一能提供给刘子羡的消息就是念白被好多看上去凶悍的很的人给带走了。 赵青比着大小眼，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你不用担心，那丫头厉害的紧，区区几个人而已。” 赵青说的简单，刘子羡还是不放心。 尤其是艾达转播过来的监控视频里，并未录到念彭泽的身影。 “打开警报系统，我要跟总局联系。”念白被带走没有一刻钟，刘子羡就做了决定。 “主人，如果” “我命令你，打开警报系统，联系总局。” 艾达乖乖噤声。 “你要干什么！你知道阴气已经控制了你的同僚，这么长时间，足够感染领导层了，你这样是在暴露你自己。” “现在念白需要我的帮助。”虽然他自己去不了，但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老夫都说了，那个姑娘会没事儿的。” 刘子羡苍白着唇色，“我只相信我自己。” 艾达的身形从半空中消失，在刘子羡的面前拉开了一道人影。 “子羡，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屏幕上一身制服的中年男人，眼神里满是关切，“大家都很担心你，你回来了就好。” “你现在在哪儿？关于代号s的案件，上面新派了人来，你要不要跟特案组的人接触一下。” 刘子羡一句话还没说，对方嘴里就已经一连蹦出来了许多句。 第88章 最强搭档 念白被带回家之后，见到了原主的父母。 其实原主当初离家出走，本身也有些叛逆，因为喜欢念彭泽的心思被拆穿，感觉谁看她的眼神都有问题。 后面那么潦草的就死了，死前根本没来得及再回家一趟。 她这回被强拉回来，便见到了她那个向来刻薄的妈暴瘦了一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想吼她偏偏要柔声细语的憋屈样子。 这个家可能不像原主想的那么坏。 念白叹了口气。 “白白，你回来了就好了，之前的事情是妈妈的错。”何慈扑过来抱住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到她脖子里。 真麻烦。 念白沉默着抬起手回抱住女人。 她身上香香暖暖的，这样一个怀抱，记忆里早就没了痕迹。 念白一时心软，便乖乖留下了。 念彭泽明显也没把自己打晕过他的事情跟家里说，把她带到念慈面前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唯一麻烦的是该如何跟刘子羡联系。 她没有对方手机号，又没有艾达帮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饿了没有，我给你做吃的去。”何慈缓了半天，才止住了自己的眼泪，装作正常的松开她。 不是，她脖子上现在还湿乎乎的呢，这样掩耳盗铃的意义在哪儿？ 念白也装成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点点头。 其实她不饿，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女人相处。 何慈离开不久，不远处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念白不想接。 电话响个不停，也没别人去接。 搞什么！ 她走过去拿起来，“找谁。” “你没事儿吧。”刘子羡带着担忧的声音传过来。 “没事儿，被带回家了，我可能要晚些再去找你了。”念白顺便问了他的电话号码。 总不能只等着刘子羡单线跟她联系。 只是她想离开的事情，并不是那么轻巧。 不知道念彭泽是哪根线搭错了，居然在蹲她！ 晚上何慈睡了之后，念白惦记着刘子羡腿脚不灵便，吃饭睡觉都不方便，准备溜出去一段时间。 谁能想到她从二楼翻出去，念彭泽就站在楼底下等她。 “我怎么不知道，表妹什么时候学会了爬墙的本领。不知道大晚上的出门，是想做什么？” “你还是个学生，不要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念白觉得头大。 念彭泽是哪儿来这么大的责任心，按照之前的剧本，八年都没管过原主一句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妹妹，当然跟我有关系，你跑出去鬼混，丢的可是念家的脸。” 念白抬头，微笑，“我就下来吹吹风。” 从窗户翻下来的，从楼梯走回去。 不是打不过，只是现在念彭泽对她已经有防范心理了，万一把何慈吵醒就得不偿失了。 念白又等了一个小时，这次轻手轻脚的走的楼梯，才刚刚下到一楼，大厅沙发上，念彭泽端着一杯咖啡，按亮了手机，朝自己脸上打着光朝她看过来。 念彭泽是鬼么！！ [主人，你应该懂得感恩！男主大大还不是怕你出事。] 为什么不能把这个讨厌的家伙屏蔽掉，连着这个表哥一起。 念白表情平静的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端着水上楼。 “怎么，都不跟我打个招呼么？” 呵呵。 念白一声没吭的上楼了。 这人是专门克她的吧？ 怎么她无论从哪里走都被堵的明明白白。 [证明男主大大跟主人你心有灵犀，默契满分！] 念白直接无视系统。 犹豫了一会儿拿起了电话。 却根本没有声响传出来。 她屋子的电话被废掉了。 念彭泽到底想做什么，他这态度怎么看都不对啊，难道是因为她之前打晕他，所以记恨上了？ 念彭泽本来对念白，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他虽然觉得念白能一下打晕他有些奇怪，但他平时跟念白的接触就不多，是以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只当她学了一些防身的法子，才敢去深巷里的酒吧跟人厮混。 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可是在他下午出门办事的时候。 一脚踏出大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似乎眩晕了下，然后，心中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一点点的在意突然变成了痴迷。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响起，“看牢她。” 念白不知道念彭泽已经被阴气感染了。 系统则是知道也没说。 因为现在念彭泽跟真正被阴气感染还有很大的区别，而且还跟系统本身的目标殊途同归。系统给那个披风人寄送感谢信都来不及能，更别提阻止他！ “你没觉得，念彭泽好像有些奇怪么。” [主人你想多啦，男主大大本来就这么的聪明机智。] 走在大街上看似正常的人，有多少被阴气给控制了。 人总是会屈从于自己心底的**，在一次次重复中，小小的**燃烧成足以倾覆一切的大火。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身外都披着斗笠。 看的见彼此，又看不见彼此。 没有**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只要有**，它便能滋长。 夜色越发深沉，月亮的光辉亮起又渐渐隐去。 刘子羡一直坐在桌边。赵青先开始还试图跟他搭话，耍耍嘴皮子。 到后来直接在水晶球里睡过去了。 刘子羡一直没睡，他眼眶下爬上了一层浅浅的青黑色。 眼底也布满了红色。 艾达一脸担忧的漂在旁边，“主人，熬夜对身体不好。” “只是偶尔。”他声音沙哑，“更何况，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好一点儿差一点儿，又有什么分别呢。” “主人，您睡一下吧。”艾达从他身前投影出来，虚虚朝他抱过去。 可惜他没有实体，没办法将主人抱回到床上去。 艾达有些生气。 念白明明答应晚上会过来的，却放主人鸽子，又切断了联系路径！ “艾达，联系特案组分派给我的专线接待员。” “主人不建议您现在这样做，我们还没有查到解决阴气的办法。” “所以，我们才要找到办法。” “您知道的，那些人去了也是白给。” “阴气总有尽头，而我们如果继续放任下去，每个晚上，那些人都会带去源源不断的补充，不管用什么办法，人海战术也好，什么办法也好，先把那个酒吧给拆了，总好过坐以待毙。” “一定是睡眠不足影响了您的判断。”沉默一段时间之后，艾达开始唱起了摇篮曲。 第89章 最强搭档 艾达唱的摇篮曲实在太难听了，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让刘子羡更加阴沉了。 他沉下嗓音低喝，“连接通话！” 艾达不配合的直接切断了自己的画面。 “主人，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艾达也去休息了。” 刘子羡手臂重重砸在桌面上，本来就断掉的手腕处传来剧痛。 赵青在刘子羡低喝出声的时候就被吵醒了，“你真该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总感觉，你这个眼神，很像是之前被控制的那些家伙。”赵青小声念叨着。 剧痛都影响不到刘子羡此刻的呆滞。 想要，做些什么。 自己这个样子，像是废物一样。只能呆坐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站起来，为什么 他似乎，有**了。 水晶球里冒出了大量的黑气，朝着刘子羡的手腕脚腕处汇集过去。 赵青尖叫一声，“别！你在干什么！就算你想被侵染也别抽我的啊！” 他一个脑袋，又被从二楼带出来了，就靠着这点儿储备粮活着呢，现在怎么还有人打劫呢。 只可惜现在的刘子羡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想要靠自己改变一切的**变成了本能。 断裂的腕骨被一点点重新接上。 他表情平静的站起身，行动如常的拉开了衣柜。念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这里的衣柜后面有暗格。 他从中拿出了一套一身黑色的衣服，一件件套在自己身上。 水晶球里的脑袋此刻已不是之前泡发了的样子，相反，干瘪的过分。 “你要去哪儿，带着我吧，把我带回酒吧。”赵青有气无力的说着。 刘子羡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你骗了我们，你根本不想死。” “你知道这些阴气到底有什么作用，还靠它活着。”他拉起帽衫上的帽子，扣到脑袋上，慢慢走到桌前，用手指戳了一下水晶球。 “不要着急，一时半会儿，你还死不了呢。”他冷漠的勾起唇角，眼神凉薄中氤氲着诡秘。 “现在你能重新工作了么？”他走到墙边翻开暗处的操作台，手指舞动的飞快，在键盘上输入了一连串的指令。 “机器，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只需要服从指令就够了。” 蓝色的光幕重新在他身前展开，“主人上午好，智能管家艾达为您服务。” “将念白定位传给我。”刘子羡从旁边拿了腕表，戴在自己手腕上。 将近一年的时间未曾站起来过了，他的步伐未见丝毫生疏。 也许他的世界只该有自己，可是，当有人出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争取一下，让对方不要离开。 赵青瑟瑟发抖的缩在水晶球里。到底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都变了么？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留下他关门的声音。 刘子羡的身影渐渐消失。 阴气同他融合并未带给他更多超常的天赋，可能也跟不是在酒吧里，有些后继无力有关。虽站起来了，他却并未觉得自己受到什么影响。 相反的，他感觉自己更加清醒了。 更加清醒的知道自己想得到的是什么。 念白烦躁了一夜。 刘子羡呆在家里，也没人照顾他，一天不吃不饿，那么弱的身子，别再饿病了。 就他现在这个状况，救不救出来没差吧，都是搁在一个地方被困着，这下好了，都没人给他拿饭了。 刘子羡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刚好是念彭泽要送念白去上学的时候。 念白一点儿都不想回学校，但是转念想到她若是跟去了，刚好可以从学校里偷偷溜走，去跟刘子羡交代一下，顺便将人安顿好。 于是刘子羡站在外面，看到的便是念彭泽走在前面，念白乖乖跟在对方身后的画面。 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竟然那么和谐。 他看见那个男的给念白拉开车门，然后绅士的弯腰，用手挡在车门上面，让念白先上去。 看着车从他的眼前开走。 那一瞬间，忽然便觉得汇聚在身体里的力量全数崩塌了。 大概，他真的需要睡一下。 刘子羡整个人栽倒在了地面上。 直到一个路过的人发现了他，拨打了急救电话。 在被送到医院之后，刘子羡被发现昏迷在路边的信息没过多久就见报了。念白准备先假意听半节课就溜出去，没想到她还没行动呢，班上就开始骚动起来了。 她仔细听了一下几个女生的聊天内容，敏感的听到了刘子羡的名字。 念白猛地回头，抓住了后桌女生的手腕，“你们在说什么。” “倒数第三排那个女同学，虽然现在是大学，但是你们也太过分了！”讲台上的老教授重重一拍桌子，“你们之前十多年的学是怎么上的，还有没有点儿尊师的观念了！上课说话就算了，还明目张胆的回头，声音都快盖过我了！” 念白表情严肃的环顾了一下周围，抓住一脸不乐意的女生直接拖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老教授气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那个女生是谁！我要跟她辅导员聊聊！” 整个班都被他给数落了一通。 念白站在外面问那个女生状况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安静的除了老教授的声音没有半点儿异响了。 “你干什么啊。”女生一脸的不乐意。 她跟念白本来就不熟，也不知道这个女的突然拉着她出来干嘛。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你有病吧。”女生朝她翻个白眼，就要重回教室。 “告诉我，这个就是你的了。”念白从身上摸出了一支手表，塞到她手里。 这表看上去精致异常，是她方才下车的时候，念彭泽硬要让她带好的。 念彭泽觉得这表有问题，本来想随便找个地方扔了的。 女生眼睛落在表上十几秒，愣是没忍心移开，“你是认真的么？” 爱神之吻出的最新款诶！ 十几万的表，就为了问她刚刚八卦的内容，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 她本来就爱占小便宜，现在有傻子要跟她交易，换这种烂大街的新闻，她不同意岂不是傻了，女生竹筒倒豆子一样叭叭把自己刚刚看的新闻说了，末了还附赠评论。 “你说说，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也结了仇家，手脚都被打断了，以后估计只能坐在轮椅上了，还得要人推着走。所以说，脑子好用也不够安全啊以前他还是我的梦中情人呢，这下啧啧。” 梦中情人呵。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 念白冷漠的把表扔到她怀里，直接走人。 第90章 最强搭档 所以说。 刘子羡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出来了，还晕在大街上，跟他之前说的一样，变成了那么多人口中的谈资。 明明想的那么清楚，到头来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那个晕倒的地方，不是在念彭泽家的别墅区么。 念白一边在心中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拦了车去医院。 [主人，不要老跟那个家伙纠缠了，对你没好处。我们的任务目标是男主大大。] [这些小世界里的人，管不管都一样，没人会记得你的，对于每个世界的人来说，你都是外来者，调整完原主命运轨道之后，你本身不会留给这些原住民任何印象。] “你知道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什么？” [这是在为难我！] “活在当下。”念白懒洋洋的眯起眼睛，“无论是拒绝你发布的任务，或者接受一些指令，我都清楚的明白，现在活着的人是我自己，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管有没有人知道。” “不过你一个系统是不会懂的。” [谁说我不懂]系统明显是想争辩的样子，但才说了半句话便噤了声。 念白扭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它。 念白去医院的时候，整个医院都被封锁了。 看来刘子羡的身份确实很重要，医院被封锁了，医院外面也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的。尤其是很多的带着帽子眼镜，扛着设备的记者。 真的是冲在第一现场。 念白暗自叹服，分开人群想进去。 结果被拦在了门口。 念白刚想通过什么办法跟刘子羡直接联系一下，就被放行了。 “姑娘，跟我来。”不光被放行了，小队长还在前面带路。 外面被拦住的人群传出了一阵骚动。 有人懊悔刚刚怎么没多拍几张念白在这个能进去的小女生，也有人在跟外面的人争执为什么他们不能进去。 医院可是公共场所，说封锁就封锁，耽误别人抢救怎么办！ 特勤看着肩上扛着摄像机，精神奕奕的男人，表情冷硬，“怎么，你看精神科？” 才说话，一辆救护车从远处开过来，畅通无阻的直接抬着人进了医院。 “看见了么？不拦着病人。” 但是神经病得拦着。 八卦记者脸都被气的变了色，他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在骂他，可是他没证据！ 念白被人带着进了一间病房，可是病房里的人不是刘子羡。 这间病房里面放了六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他们都在输液。 房间里站着一个跟领她进来的一样制服的男人，背对着门站在窗口处。 “林董，人给您带进来了。” “好，你先出去吧。”男人回身。 念白看着那人恭敬的敬礼后退出去。 眼前的男人，长着一张十分平凡的脸。是那种扔到人堆里，不仔细看完全不会留意到的那类。原主绝对不认识！当然，就算知道可能也记不住。 “你是谁？” “你是念白小姐吧，我叫林墨轩，目前代号s任务的负责人。” “这里躺着的六个人，是目前被我找出来的，被阴气控制的人。” 念白视线从周围扫过，最后皱眉看他，“你找我做什么？”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查。” “你是怎么知道的。”念白挑眉。 如果是刘子羡告诉他的话，他根本不必问这个问题。 念白默默在心里把刘子羡从黑名单里拉回来。 “我自然有我的手段。” “刘子羡在哪儿？我想我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必要。” “你找刘子羡做什么？也想来看看热闹？你该庆幸，你没有被控制不过你的家人却已经被阴气缠上了。” 念白转身准备出去自己找人。 “等等，你认识刘子羡？”在他的资料里，明明从未出现过念白这个人。 本来上面安排他跟刘子羡对接，看看后续有没有接收入组织的资格，没想到这人这么废物，手脚被废了不说，还被阴气所侵染。 所谓的超级大脑，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墨轩嗤笑一声。 念白有些烦躁，那么多人惦记刘子羡，这里的小护士那么多，总让她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也有特异功能？”林墨轩在她手都摸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又开了口。 念白声音冷冰冰，“没有。” 她就是个普通人！什么都没有！ [主人，您都有这么清晰的认知了，咱们可以回家了嘛。] “不，我一点儿都不普通，还有责任感和正义感。”念白立马在心里把系统怼回去。 [有个表里不一的主人怎么办？在线等，急！] 念白走出屋子，林墨轩就像是一条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你想干什么。”念白长出一口气，没好气儿的回头。 “我放你进来的，自然要跟着你，避免你干什么坏事。” “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啊？哦，对了，刘子羡。我没有你认识他的资料啊。” “等等，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怀里抱了一个人。只不过监控里看不清他的脸，难道就是那个家伙？”林墨轩夸张的做出了沉思的表情。 念白嫌恶的跟他拉开了距离。 “别那么紧张嘛，我就跟你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别看我现在长得不咋样，都是伪装。我是个好人。” 呵呵。 这位兄弟是怎么做到这么内心戏丰富的。念白翻了个白眼，“你要说什么，便一口气说完了，别再跟着我。” “要么就直接带我去找刘子羡，我自然不会再乱跑。” “怕你搞破坏是真的，这间医院之前早就想封锁了。”林墨轩双手交叉在胸前，朝着念白走过来，“不过现在因为刘子羡倒是有了个直接封锁的借口，算是错有错着吧。那个家伙虽然不值得期待，但是运气还不错。” “现在，这家医院里，所有的病人，都是被阴气感染的人。” “一部分是因为阴气衰竭而陷入了昏厥，拉到这里诊治的，还有一部分，是队内被我发现的感染者，被打了安定，防止他们做些追悔莫及的恶事。”林墨轩一脸的我又干了一件好事呢。 这是什么奇葩。 第91章 最强搭档 林墨轩非要跟着她，还不给她带路。 烦人的要命。 更诡异的是，这么大的一个医院，她走半天，医生护士什么的都没看见一个。 “好奇吧？”林墨轩笑嘻嘻的凑过来，“现在这里咱们接管了，救护车从外面拉进来的都是阴气衰竭昏迷的。” “现在这里就像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太平间，怎么样，害不害怕。” 念白瞥了他一眼。 害怕倒是不见得，只是这个人真的很烦。 “总要有人换药吧。” “当然有，定时定点，统一换药，输些生理盐水营养液什么的吊着命。”林墨轩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控制不了自己的**，命就得被别人控制，就算醒过来，也要迎接法律的惩罚，真惨。” “与我无关。” [对对对，就是雨女无瓜，小姐姐，我们快回家吧，去找男主大大]系统非常会见缝插针。 [叮主线任务：与所爱之人共度一生，步入婚姻殿堂] “我只是来找刘子羡的。”念白的脸彻底黑了。 “他就是被控制的那些人中的一员啊，失踪了七个月十五天，足够他干很多的事情了。比这整个医院里的人加起来，造成的破坏还要大爷说不定。” 念白脸色阴沉，“他没有。” “你认识他多久了？果然也存在很大的嫌疑啊。” 果然还是把这个人打一顿吧。 念白直接出手，一拳朝着从刚刚开始就喋喋不休的嘴砸了过去，假装眼前这货就是系统。 林墨轩迅速弯腰避开，念白一腿踢过去。 两个人在并不宽敞的医院走廊动起手来。 “等等，君子动手不动口啊。”刘子羡接了几招，一边闪躲一边开口。 念白有点儿失望。 虽然没出几招，但是这人比她厉害。 “算了算了，你这人没意思的很，我带你去找刘子羡总行了吧。”林墨轩一边说着一边摸摸下巴，“那家伙除了脸长得好看一些，也没哪儿比我强，怎么总有些长得好看的小妹妹倒贴上去。” 小妹妹念白对自己这个新外号很不满意。 刘子羡跟她想的状况也不一样。 她还以为这个人也会给刘子羡打安定。刘子羡被阴气控制过应该是真的，不然以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跑到她家附近。 而现在，刘子羡却是醒的，靠着床坐在那边，眼神却在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墨轩推门进来，“看看有谁来找你了，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小姑娘。” 更让她意外的是，林墨轩跟刘子羡似乎很熟稔的样子。 “你别开我玩笑了。”刘子羡抿抿唇，转头过来。 视线落在念白身上的时候停滞了两秒，紧跟着有些惊慌的偏开眼神，“你怎么来了。” “我不过一天没回去，你就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了？”念白有点儿生气。 不是想见她么，怎么她都送过来了，还偏开脸！ 林墨轩耸肩坐到一边。 “啧啧，人都过来了，你还露出这种被抛弃的眼神，真的是酸死个人了。”林墨轩一边说着，一边嫌弃的在鼻端挥挥手。 “你出去。”刘子羡瞪他一眼。 “诶，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想哄我出去。” 念白扯住他衣服，拉着人扔出去，砰的一下拍上门。 动作端的行云流水。 林墨轩砰砰的在外面拍门，“诶，他被阴气控制了可是真的，你必须让我留在里面。” “安静。”念白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念白的表情表明她对外面的声响充耳不闻。 刘子羡一直没跟她对视过，“就是觉得当一个废物不太甘心。” “骗子，都被困了那么多月，都没有被阴气控制。”念白走到床边，“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主人，您不能跟男主大大以外的男人牵扯太多！] “怎么，还会有惩罚不成？” 系统萎了，[主人，您这样是对男主的不忠诚！] 不是，她怎么就不忠诚了？再说得是多缺心眼儿的人才会喜欢上系统看上的男主。长得不是最好看的，还极度自我，不知道怎么就在哪儿都那么多人贡着，也就是命好。 “你在想什么。”在念白跟系统互怼的时候，刘子羡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抬头，便看见念白走神的样子。 她是在想什么呢。 在想上午的那个男人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他清澈的眼底再度氤氲起浑浊的暗气。 念白亲眼看着好端端一个人开始在她眼前冒黑气了！这是什么神展开，她刚刚什么都没做啊。 “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阴气抽走么。” 不听它的话，关键时刻还想用它！系统装死。 “大不了咱们两个一起完在这里，反正我受惩罚了，对你也有影响。”念白神情没什么波动，“你发布你的主线任务，这个世界，刘子羡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主线任务。” “我都可以做。但是你不配合，只有一个结果，咱们两个谁都完不成。” “再说，你的任务里，根本没公布任务对象，我为什么不能接触刘子羡，你能给我个原因？” [总之就是不行，穿梭小世界，我们本来就是为男主服务的！] “我不是为原主服务的么？”念白挑眉。 [为为总之就是不行！就算是为原主服务，原主喜欢的也是男主大大啊。] 因为系统发布任务没那么严谨。 它被念白给强行说服了！！ 只是这样它拿不到那个东西啊。眼下这情况只能先配合着她来了，不然再失败下去离它集齐那个东西，更遥遥无期了。 系统没好气儿的指点念白该怎么用自己身体中的灵力攻击。 念白凭借灵力将刘子羡身体中的阴气全部引导出来，再一点点磨光，她居然没感到有多疲惫。 “用这个法子，是不是能把所有人身体里的阴气都清除？” 念白抱住晕倒的刘子羡，将他慢慢在床上放平。 [你是在做梦么？那些人跟他可不一样，现在有阴气的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被控制的，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根本不管用。]系统口气有点儿凶。 第92章 最强搭档 刘子羡一直到晚上才又醒过来。 被放进屋的林墨轩全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念白，仿佛她对一个病号下手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念白也没解释自己做了什么。 毕竟她做的事情没法在别人身上复制算就能，她也不愿意帮忙！ 灵力不要钱的么。 而且按照系统的意思，对于不会修炼的她来说，身体里的灵力池总量是有限的，除非再到类似的世界得到补充，不然属于用多少就少多少的那种。 刘子羡再醒过来的时候全程眼神躲避念白。 他是醒悟过来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了。 而陪了一下午，还特意给她们带了两次吃的进来的林墨轩，刘子羡一醒过来就又被扔到门外面去了。 林墨轩：姐姐，您这样好么！ “你不是想知道那些被阴气控制的人的想法？以身试验？”念白认真的看着他，“被控制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自己有办法克服么。” “”根本没办法克服，尤其是看见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 只是，他不想去伤害她。 如果相比较的话，他更愿意受到伤害的人是自己，所以之前才发生了阴气消散的情况。可偏偏念白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之前，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又晕过去了。” “我怎么知道。”看见刘子羡不记得，念白迅速甩锅。 不然一会儿又要解释半天她为什么救得了他但是救不了别人。 问题是她不光救不了，还不想救。 “我现在，似乎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了。”刘子羡拧着眉头，“可是我不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了。” “你怎么会回来的，我明明看见你离开了。” “你既然去找我，怎么不直接出现在我面前，躲在暗处偷偷看什么？”念白回问道，“而且，那是我哥送我上学，他在家里看的太紧，本来我打算从学校偷偷溜出来的，没想到你的事情闹的这么沸沸扬扬。” “我知道你走不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重新走回到你身边。”念白眨眨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想跟在你身边。” 念白今年20岁，而刘子羡实际上才18岁。 在感情上甚至没有原主成熟。 更何况现在的念白根本是个老妖怪！ “你是什么意思。”刘子羡呆愣愣的抬头，看着念白眨了眨眼睛。 “既然我一直要跟着你，我们在一起吧。”顺便可以完成以下主线任务。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开始对视。 刘子羡先变得脸色，“你拿我当什么，你根本不喜欢我。” 那个眼神，根本不是在看喜欢的人的眼神，而是在随随便便哪一个陌生人。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了。”念白开口毫不犹豫。 比较而言，刘子羡可以说是她几个世界来说最喜欢的人了。 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不知从何而起。 刘子羡脸颊微红。 “你不是想查阴气的事情，刚好，这里有很多我们想要检查的人，出去看看么。” 不得不说，有了念白方便许多。 刘子羡昏迷时候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庆幸过来之后一直不让别人动自己。 林墨轩早就认识他，想抱着他在医院里转转都遭到了刘子羡明显的厌弃。这会儿却顺从的呆在念白怀里。 林墨轩目瞪口呆。 不光惊念白力气大，还惊刘子羡什么时候这么臭不要脸了。 他那边还凑到念白耳边，压低声音来了一句，“答应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念白满意了，耳力好的林墨轩听到了被酸成柠檬精。 本来什么都好，念白抱着他进了一间有四个昏迷男人的病房，并面色平静的准备扒人家衣服的时候，空气里莫名其妙的暧昧气息散的一干二净。 “不许！” “怎么了。”念白拧眉，“这些人都是昏睡着的，不检查身上要怎么查。” “那也不许。”刘子羡补上一句，“让林墨轩来。” “才刚夸过你。” “那也不行！”刘子羡立场坚定。 念白更坚定。 最后两个人折中，只检查上半身。 如果一无所获的话，就让念白自己去检查女士。 总之杜绝林墨轩直接接触刘子羡的可能性。 蹲在门口的林墨轩表示，全程谈话的重点明明是他，为什么他被关在门外面啊！！ “果然有。” 不出所料，在每个人的肩胛骨处，都发现了不同的纹身。 “为什么是不同的。”如果真的按照赵青所言，他们身上刻的应该是能稳定阴气的符文，大体应该相似才是。 “赵青骗了我们。”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依靠阴气活命，而他根本不想死，没有理由帮我们。”刘子羡并未详细解释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有些害怕。 现在来看，他连纹身都不需要，就能吸引阴气到自己身上，他比躺在这里的人，都更加危险。如果从一开始，那个家伙就将自己放在二楼的话，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我们再去看看别的病房吧。” 刘子羡点头。 不知道她们运气怎么那么好。 第一个病房里四个人身上的纹身都是不同的，之后看到的纹身都是在重复那四种。 念白在纸上将四种图案画出来。 “查一下，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艾达来救场。 只是这次刘子羡开启终端之后，出来的虚拟投影言语中不带丝毫感情。 “这是？” 刘子羡舔舔嘴唇，“大概也是被阴气控制的后遗症。” 程序被初始化，只能再慢慢积累之前培养出的情感了。 幸好他没对念白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念白只是有点儿惋惜而已，“让他查一下这四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吧。” 在纹身上，确实能够明显感受到阴气的流动。 封存阴气确实是它们的重要功能之一，在刚发现纹身之后，林墨轩就被派出去找洗纹身的药水了。 不是之前他们检查的不仔细。 而是这些都是活人，只是为了一个可能性，谁没事儿敢扒活人的衣服。要是被家属知道了，还不得闹死他们。 第93章 最强搭档 最后这些纹身来源于一个已经绝迹的邪教，意喻贪嗔痴怨四种情绪。 看来暗合人心底对于现状的不满以及愿望。 不知道它们彼此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林墨轩把洗纹身的药水拿回来之后，发现并不管用。 药水上到身上，纹身并没有变浅的痕迹。 仿佛这些印记根本不是纹身，而是天然长在他们身上的又一只能够窥视心灵的眼睛。 “看来这些纹身便是症结所在，要想解决掉这些纹身，也许我们要再去找那个纹身师一次。” “你相信他么？”念白挑眉。 “虽然他提示过你不要相信那个脑袋，但我并不相信他。”刘子羡回答的笃定，“跟阴气打交道了那么多年的人，根本不可信。” “总感觉你们在隐晦的diss我。”林墨轩不甘寂寞的插嘴。 虽然他认识刘子羡很久了，但是他追查阴气的时间更久。 跟阴气打交道，他才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可是他居然不知道原来这些人身上会有纹身！“不对啊，以前我们也有战斗过程中毁掉对方衣服的情况，并未发现对方身上有纹身啊，不然这么明显的印记，再蠢我也不至于看不见。” “两种可能。”刘子羡指着纹身，“一种，这些人清醒的状态下，纹身有着自我隐藏的能力，还有一种，最早的时候，阴气不需要纹身，而是靠某种媒介和人体搭建联系，直到有了这种更简便的方法。” “我个人认为，这两种情况是可以并存的。” 念白直到他在说的是潘多拉。 所有拿走潘多拉的人都以为自己拿到的是希望，却不知自己带走的根本是绝望与黑暗。 “你追查阴气这么多年，有没有人被阴气侵袭神智之后恢复了的？” “这个嘛”林墨轩为难的转转眼珠子。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子羡抄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或者你觉得，我都这样了，还有闲心给你去泄密？” 林墨轩把眼神转向念白。 “她看上去像是爱说话的人？” “算了算了，服了你们。”林墨轩摸摸鼻尖，“我现在说的内容可都是绝密，你们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往外面散播。” “其实关于阴气的档案，从三百多年前就已经有记载了，而这种东西出现的比有载的时间更早。最早时候被一个叫天阴教的教会控制，在海外盛行。后来受到教廷的打压，这才有部分教徒流亡国外。” “这些教徒虽然逃亡，却仍旧不安分，继续动用邪术传教，直到几十年前，轰轰烈烈的整治行动，才算彻底把这些家伙消灭干净。” 林墨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叹服。 “说重点吧，也不需要讲的那么详细。”刘子羡按按眉心。 林墨轩不赞同的看看两人。 “我不是想让你们知道的更清楚点儿，资源共享，到时候动手好方便一些么。” “总之在最近几十年，邪教徒已经彻底销声匿迹了，但是被阴气侵染神智的人还是不时会被发现。当然，在普通人眼里，他们是狂徒、犯罪分子、十恶不赦的走私犯。” “而有些人因为坏事做的足够多，已经发展出了特异能力，有的比较弱，才开始就被抓了正着。总之，那些难对付的就由我这样的人对付，好对付的就直接交给普通人。” “当然，也有一些人只敢做些小恶事，或者在人群中隐藏的很好，那我们就没什么办法了，直到这两年他们研究出了阴气检测仪。不过这个东西，也不是总能灵验的。” “本来这次m市的连环杀人案，我们都没觉得会是阴气作祟，毕竟死者之间毫无关联，对方似乎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被阴气控制的人都有一个特性，他们都是为自己而谋私的。” “也就是说，如果是阴气控制的杀人，他只会杀曾经威胁过他，伤害过的他的人。这种变态杀人凶手虽然危险了些，但也在普通人控制的范畴。” “直到连你都失去了联系，上面这才派我下来。” “不过我之前跟这个小姑娘说的事情是真的，上面这次派我来，其实也有考核你的意思，不过你这次被阴气控制，估计大大减分了。” “随便。”他虽然不喜欢与人**流，但更不喜欢自己受到控制。 有些事情，知道越多，约束就会越多，参与的越多，越无法全身而退。 “说真的，这次回到m市，我也算是暂时休假了，毕竟总算能见见老朋友。”林墨轩伸个懒腰。 “对了，我刚刚是不是没说到重点。”看着刘子羡无语的表情，林墨轩猛地一拍脑门。“其实之前被阴气控制的那些人，根本不会像是这里一样，原主自动昏厥，身体机能也逐渐衰竭，人家一直做坏事，不被发现就能活的好好的，也不知道这边是怎么回事儿，搞的我焦头烂额的。” “至于摆脱阴气的控制，记录在册的，还真的有几个人，m市就有一个，他隐藏的很好，三年前却突然跑到警局坦白自首，最后被判了十年有期，怎么样，想不想去见见？” “靠自己，摆脱阴气的控制。”刘子羡眼睛一亮。 他的亲身体验来说，阴气只能被暂时压抑，彻底摆脱几乎是不可能的，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在探监室里见了那个人。 据说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是码头白发，但他的神态却不显得苍老，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 “你们是谁？”男人看见坐在外面的三个人，眼神讶异。 “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被阴气控制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但你居然能摆脱，你愿意帮助更多的人么？” 男人眼神复杂，“你们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那段时间，就是一场噩梦而已，没什么好聊的，我都已经忘光了。” “你知不知道，可能你的几句话，就能改变现在很多人的命运。” 对方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疑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罢了。” 第94章 最强搭档 “我的事情，对别人也没帮助。”不管他们怎么问，对方就一直是这种不配合的态度。 三人没办法，只能先离开。 “只有他一个人摆脱阴气控制么？” “那倒不是，m市只有这一个罢了。他不说其实也有一定道理，毕竟进来之前都签了保密协定，不向普通人吐露关于阴气的任何事情的。” “而且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能不回忆起那段时间，是最好的。” 林墨轩又找了几个知情人去问另外几个人。 得到的回应都是不愿意说。 “看来只能继续拿这个人当突破口了。” 刘子羡行动不便，林墨轩找了关系，将念白也送了进去。 搭关系。 刘子羡不想让念白去，但是他的话毫无说服力，念白甚至安排了林墨轩照顾他。 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人！ 自以为跟念白确认关系了的刘子羡很气，但是完全没办法将她留下。 “放心啦，你这个朋友，实力震慑一些宵小完全没问题。” “而且，我也跟人打过招呼了，在里面会照顾他的。” 刘子羡用能杀人的眼神瞪着他。 念白是去了，但念彭泽查了两天也查到了医院。 念家本身在m市的势力极大，局长也要卖他们两分面子，但这件事搞到了s，上上下下都很难做。 尤其是林墨轩这边不配合。 后面念彭泽居然自己亲自找到医院来了，上面下令不能拦着，既然非得要个说法，那就找林墨轩去要呗。 然后林墨轩就跟他打了一架，成功发现念彭泽也被阴气给控制了。 直接把人给留在了医院里。 “诶，我说你们两个，也真可以，都是因为那丫头被阴气给控制。” “我也没感觉她身上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啊。” 刘子羡脸色不太好看，那个男人，果然对念白有非分之想！ “你跟我臭着个脸是做什么？我刚可是帮了你。”林墨轩愤慨的指着病床上昏迷着的男人，大有林墨轩不认同他的说法，他就把人给从床上给搞起来的架势。 “现在至少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没人打扰你和念白的二人世界了吧。” “那念白人呢？”刘子羡的灵魂反问。 林墨轩讪讪的笑笑。 “是她非要去的，你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有个人能打入地方内部，挖掘秘密。” “但是我想的是你！” “喂喂，有没有搞错，不带这么坑朋友的，我这细皮嫩肉的，是那种能吃苦的人” “看你现在这副长相，真的完全感受不出来。”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长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林墨轩一边说着，一边吵他抛了个媚眼。 刘子羡有些受刺激的偏过脑袋。 “麻烦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好么？” “作为你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饿死在这里。” 念白将缠字发挥到了最巅峰的地步。 她也没具体做什么，就是一直跟在男人身边，无时无刻用眼神注视着他。 男人的耐心很足。 饶是这样，被连着盯了四五天，也不太行了。 念白刚进来的时候很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里可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太平，念白一进来就被很多人盯上了，她的反应很直接，把所有人都揍了一遍，甚至没有动用灵力。 成功活动了拳脚之后，念白表示很舒心。 系统被吓的一连好几天都没再冒过泡。 因为念白长得好看，又很厉害，还天天盯着某个监狱中的无名小卒，于是男人被记恨上了。 念白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就开始有人给男人在各种时候使绊子。 这女人是魔鬼么？ 最后还是男人忍不住在劳教的时候主动找上了她。 “你想跟我说了么？” “是不是我不说你就一直呆在这里？” “你会说的。”念白很笃信。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有些俗套的故事。 “所以说，你是被感动了。” 他一直记恨的人，其实一直在暗地里默默帮助着他。这个从单亲家庭里成长起来的男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在暗处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直到那个女人死了，他才醒悟，女人为他做了多少。 然后，他又看到了女人留给他的信。 “我第一次哭，没想到就哭的那么撕心裂肺。”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怀念与感慨。 他似乎在回忆母亲的样子。 念白点点头，表示直到了，“如果你的办法有用的话，能获得减刑。” “无所谓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了，还活着，只是想为自己所作所为赎罪而已。” “不管你曾经犯过什么错，法律已经给了你最公正的裁决，而如果你不想让她对你的良苦用心白费的话，只有好好活下去。” “毕竟，她一定不希望你的余生，会在这样的环境里终结吧。” 念白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陷入沉思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发现这些人的时候，并未细纠他们能够恢复的原因。明明知道可能得到解决的办法，却担心引发更大的恐慌，而选择让人保守秘密。 毕竟在当初，根本无法轻易从普通人里辨别出被阴气感染的人。也算是受到了解的限制吧。 不过现在，能力发生了变化，阴气同样有了更为难缠的变化。 所以那些人身上的纹身，就是从根本上断绝了他们自我醒悟从而摆脱阴气控制的可能性吧。 “所以说，能够触动他们的感动，能够让阴气失效？” 念白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还是刘子羡先开了口，“也许，是眼泪也说不定。” “他不是说了么，那是他哭的最凄惨的一次。” 实话说，念白回来之后一点儿安慰他的意思都没有，他感觉很憋屈，他才是真的想哭！ “被感动留下的眼泪，用来洗纹身么？”念白摸着下巴，“倒是可以试试。” 三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刘子羡和念白的眼神同时移到了林墨轩身上。 “不是，你们都盯着我干什么？眼神怪人的。” “不是，你们不能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啊。” 念白挽挽袖子，“放心动手的只有我一个。” 刘子羡抿着唇，“你要敢还手就死定了。” ！ 第95章 最强搭档 靠。 单身狗没人权啊。 “你们确定我这眼泪是感动哭的？” “现在哪儿那么容易能感动哭人，更何况现在只是试试。” 事实证明，眼泪真的能够洗掉纹身，但是洗不掉阴气。 “看来眼泪还是有些用处的，只是不知道这些阴气该怎么消除，真的要能够找到触动他们的东西才行么？” “亲人，家人，朋友，无私的奉献。” “别的被阴气侵袭神智的人我不清楚，但是在m市，大多数人都是被逼迫着接受阴气的。”刘子羡看向两人，“所以他们恢复的条件能够得到相应的降低也说不定。” “可以，我们可以试试。”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墨轩感觉自己被隔离在了节奏之外，即使刚刚用的是他的眼泪！ 在这天开始，突然各大电影院开始排催泪影片，并且大范围的发放收集眼泪的容器，流泪达到多少可以免票费，由此吸引来了一票的年轻人以及，大爷大妈 [主人，你们也真是厉害了。] “主要是运气好，那些因为阴气衰竭而昏迷的人里有几家是开私人电影院的。” [还真是谢谢那些人了呢。]系统无话可说。 刘子羡坐在病床上，念白在旁边给他削苹果。 “眼泪的事情差不多了，mv的事情可以跟林墨轩说了吧。” “我们现在行动的声势这么浩大，背后的那个人却一直没反应，不太符合常理。” “而且，我现在在医院里，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我的所在，为什么一直没有行动。”林墨轩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念白凑过去亲了他额头一下，刘子羡尴尬的转开脑袋。 为什么她想亲自己随时都可以！自己却连躲都不行！！不公平。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告诉我。”念白似乎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没那么小气。” 这个家伙居然还说他小气。 刘子羡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不高兴，念白把苹果递到他眼前晃晃，“吃点儿苹果吧，很甜的。” “不过，没有刚刚甜。” “”刘子羡一声不吭的咬了苹果。 “也许那个纹身师真的不能离开二楼，而那个男人念白其实一直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会捡原主。” “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那么一出。或者说，那个晚上，那个人是随机在酒吧外面捡人的？” 念白在这边回忆往事，殊不知系统也在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耗费能量，直接让念白走掉。 这样任务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既然没人阻止我们，不正好方便了我们的行动。” “只不过，拍摄mv的事情，必须要隐秘进行，投放的时候，最好能够面向足够多的人，不给阴气缓冲时间。” 刘子羡吃完苹果，不忘叮嘱一句。 念白点点头。 mv不用她拍摄。 对于走在黑暗中的人，能够唤醒他们的，唯有温暖。 而温暖是刻意共感的。 陌生人在你口渴时候善意递出的一杯水，饥饿时候资助的食物，困难时候的帮助。更亲近的便是父母与朋友的爱。 为了能成功拍摄出一支感人的片子。 念白凭借刘子羡的名义，联系上了一个纪录片大师。 跟林墨轩一起去找人请教，到底该如何拍摄。 老人家已经很久不在做纪录片的拍摄工作了，开始修身养性，念白两人去的时候，看见屋子里到处都是书。 到了他这样的地位，完全可以自己出书诲人了，偏偏自己还在如饥似渴的汲取知识。 念白心中满是叹服。 难怪刘子羡跟她说，能够从这里学到不少东西。 最后纪录片拍出来的效果，让念白直接被阴气压抑了整整两天。 肉眼不可见的阴气被蒸腾了整个m市的上空，耗时良久才彻底消散在阳光的净化下。 医院里的这些人，洗掉纹身之后，停了安定，醒过来的也都看了mv，引动了心情，从而让阴气离体了。 但还有一部分人，无法从沉睡中醒来。 剩下的事情于她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念白领着林墨轩去了酒吧，指出位置之后，后面的“抄家”就是林墨轩找组织里的人一起行动的。 听说纹身师被抓了，被强行架出了大门。 本来是想关押的，没想到这老家伙一出大门就散成了一堆阴气，还感染了行动组里的好个人。幸好林墨轩机敏，躲在了后面。 更幸好的是，这些人都是从外地调来的，之前大范围投放的那些mv并未洗脑过他们，这会儿刚好能派上用场。 狭小的巷子里，一行二十几号彪形大汉，龇牙咧嘴的哭的撕心裂肺。 好大一条风景线。 林墨轩后面都忍不住抱着他们二队长一起哭了。 他们这帮子人，真的太久没回过家了，没见过自己曾经的朋友了。 念白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就抱着刘子羡离开了。 对了，虽然是最早洗去纹身的，被阴气侵染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但念彭泽却一直没醒来。 念家因为儿子来医院找人就一直没回去，跑了市局好几次了。 局长有些顶不住了，虽然知道林墨轩他们立了大功，还是忍不住催。 林墨轩也头大的很。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禁打，别是赖上他了吧？ 停尸间医院随着阴气的解决，也重新回归正轨，除了几间病房还是由他们接管之外，剩下的区域已经重新恢复了开放。 林墨轩本来任务完成之后，也能直接离开的。 现在因为念彭泽，他倒是被扣在这里了。连监狱里面的家伙都放出来了，现在上面跟他讲念彭泽身份特殊，他要是救不好也不用回来了。 身份特殊为什么不早说？！ 林墨轩坐在一边郁闷的时候，没注意到床上的人手指突然动了动，紧跟着，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的眼神空洞，看上去不像是活人，而像是傀儡一般。 林墨轩感觉自己的影子有异的时候，念彭泽已经悄无声息的举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杯，重重的砸到了他的后脑上。 林墨轩应声倒地，念彭泽将水杯随手丢在地上，梦游一样的打开了病房的大门。 第96章 最强搭档 念白知道人丢了之后，已经是半天之后了。 林墨轩被砸的可真是狠。 即使小护士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状况，及时救助之后，还是耗费了大半天才虚弱的睁开眼睛。 “我都怀疑自己快被敲成植物人了。” “意识明明在的，怎么都醒不过来，也得亏了像是我们这种有异能的，身体能自发的修复。这要是你，估计这下下去就凉了。”林墨轩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跟刘子羡吐槽。 念白瞥了他一眼，十分不满他这个比喻。 长着张嘴，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 好想再打一顿。 大概是念白的眼神十分危险，林墨轩警惕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对病号下手是不人道的。” “我看你恢复的挺好啊。” “你们两个，半天就调侃我？该怎么办啊，那可是你表哥。”林墨轩盯着念白。 他可是给她们两个背锅的！ 不然这会儿他立了大功，没准儿都能拿到休假了。 念白和刘子羡交换了一个眼神，稍稍正色，“不用担心，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吧，等得到消息之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什么意思啊？你俩准备甩开我单独行动？” “”刘子羡有些紧张的抬起手臂，虚虚的勾住了念白，眼神里满是担忧。 “这么没眼力见儿的么，没看见他想跟我说话？”念白十分不客气的朝着林墨轩挑眉，一脚把人给踢出去。 次次被用过就丢的林墨轩气的想吐血。 明明是她们让他过来的，不是一起行动让他打一个电话不就完了！ 林墨轩气哼哼的离开。 念白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灵力。 刘子羡拧眉看了一眼门口，“你刚刚做了什么。” “你可以当成特异功能的一种。”念白耸肩，她刚才让刘子羡暂时变成了哑巴。 让林墨轩过来是刘子羡的主意，念白却没想着跟人一起行动，虽然林墨轩比她稍稍厉害了一些，但智商存疑。 “阴气不会发现我的存在，他却未必。” “但是他有监测到阴气的手段。” “我们都清楚我们想找的人是谁。” “别管了，这件事已经与我们无关了。”刘子羡咬着下唇，眼神期盼的看着她。 她也不想管这些闲事啊！ 问题是系统炸锅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这么菜的菜鸡也能被叫男主？为什么就没有系统回收或者替换的选项？她怀疑自己的系统一直是个坏的。 “你在想什么？”本来就很担心的刘子羡，在发现念白居然在走神之后，神情愈发哀伤。 看他这个表情，念白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放心，我很厉害的。”念白揉揉他的头发，掐着他的脸颊，“笑笑啊，很快就会解决的。” “你打算一个人去？” “放心，我会记得叫后手的，但是不能把那个人吓跑。” “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那个脑袋也跟着化成黑灰了吧？” “总之，万事小心。”刘子羡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只能轻声叮嘱一句。 念白在他额心轻轻留下一个吻，“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啧啧，主人您像极了配角要挂掉之前立flag的样子。] 念白脸色一沉，弯腰将刘子羡从椅子上抱起来，“算了，我们先去结婚吧。” 但是民政局不是你想结它就会开门的。 [主人，人家早就下班了，你再不去救男主大大，这个世界就要完了。] “我救不救他跟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 [任务目标致死导致的任务未完成，您会被送回系统空间且接受惩罚，而男主大大本身是这个世界所在星球的命星，命星熄灭，整个世界也会开始崩溃。] 世界还真的会离开一个人就不转了？？ [主人您可以看看之前失败的世界。] 念白的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段画面。 妖兽暴乱，妖力暴涨，人族覆灭的画面。 “钟离呢。”已经过了很久了吧。 记忆里的人突然被重新翻出来，念白眼神感慨。 等等，她记得自己，貌似没有杀那个世界的什么劳什子男主，甚至连对方身份都是最后才知道的！ [人族都灭了，他还能活着？咳咳，就是钟离杀了男主大大。] “人类都会死，我本来也会死不过是平常事罢了。”就是那群妖兽未免有些太没良心了，钟离一家帮了妖兽那么多，最后居然恩将仇报。 []亏得它还以为主人心里能有一丢丢的负罪感，不好意思，它错了！ 系统噤声。 念白和刘子羡的怀疑都是一样的，那个最开始抓他们的人，之后跟着念白了一路又迷惑了念彭泽的人，赵青提过的第一个接触他们分离状态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念白亲亲刘子羡熟睡的脸颊，“明天见。” 在关门声响起之后，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刘子羡眼眶有些发红，却并未唤出声挽留她。 “主人。” 身旁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响。 刘子羡转头，“艾达” “终端监控，要看么。”艾达歪歪脑袋，露出了一道灿烂的笑容。 “您可真凶，我下次一定不会劝您睡觉了。” “你好了？” “您该庆幸之前溜了遭遇崩溃性毁灭时候的记忆复刻盘，不然您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都忘记了” “是念白恢复我的，主人，我感觉我快要移情别恋了。” 明明很难过，很担忧，偏偏此刻却忍不住勾起唇角。 刘子羡活动了几下手指，在半空虚点了两下，“我现在，可真是个废物了。只能继续麻烦林墨轩帮忙跑跑腿了。” 半夜睡得正香的林墨轩被一顿夺命连环call吵醒他手机不是关机了，电话线都特么的拔了！！就是为了离开医院之后能好好休息一晚上去去晦气。 这特么是谁这么不开眼狮子头上拔毛！ “谁！”林墨轩接电话的声音都像吼了。 “你来我家一趟，我有事儿找你。” “不是，刘子羡，你有病吧，白天什么都不说，大晚上给我打电话！”林墨轩阴着脸直接挂断。 第97章 最强搭档 念白也知道林墨轩有检测阴气的手段。 但是手段再高也比不上系统直接指路。 之所以会一个人行动，跟系统的要求有关，系统怕罪犯受到刺激，直接杀了念彭泽。 这个系统一点儿也不智能，一个优秀的系统应该学会自己救男主。 [是你要求太苛刻了吧] 念白没想到系统七绕八绕的，带着她又回了那家酒吧。 只不过此刻这家酒吧已经被拆的干干净净的。 原本地下的密室也被填了。 念白在附近饶了两圈，她是来这里干啥的？这儿现在一片废墟，就算下面有密室她也下不去啊。 然后系统让她去搬一个装饰用的酒桶。 那个酒桶看上去沉重，没想到只有薄薄一层木头，她很容易的就挪开了，露出平整的地面。 真不知道之前明显经过了暴力拆迁的酒吧，怎么这个桶还能保存的这么完好。 [主人，赶紧去救男主大大吧。] 虽然那个桶是空的，但是念彭泽也不可能藏在那里面啊。 念白感觉脑壳疼的过分。 最后她还是下来了。 她怀疑系统自带挖掘机，但是她没有证据。 既然是要把地面挖穿，那上面还盖着个桶是几个意思？！ 念白感觉自己无法get到那个人的脑回路。 系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只能检测到男主大大的坐标点位置。] 念白面无表情的摔了三米多高的距离掉在地上。 她双手抱头，反应迅速的摆出高出下落的姿势，就地一个翻滚，稳稳的站起来。 幸好只有三米，不然她还不得直接摔凉在这儿。 出师未捷身先死。 害怕。 [没有看出你有半点儿害怕的意思。] 最近系统有点儿飘啊。 念白抬头，朦胧的月光从她头顶破开的窟窿倾泻而下，照亮了一小片环境。 刚刚好够她模糊的看见不远处那两道黑影。 “你看看，念彭泽没有一点儿需要被我救的意思。” [主人，我劝你善良！男主大大都被控制了，还能有什么反应！] “是你。”一道身影动了动，沙哑的嗓音传出来。 “刚刚好，我也在找你。” 念白眯眯眼睛。 这个害刘子羡再也站不起来的家伙，在整个酒吧都被破坏了之后，居然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抓你们两个，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刘子羡开始的时候让我有些失望，不过和你在一起之后，似乎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呵。”念白对他说的完全不感兴趣。 她现在第一直观想法就是灭了眼前这个人，再顺带着救一下念彭泽。 念白朝着那人一拳打了过去。 结果拳头从那个人身体中直接穿透了过去！黑袍人的身体像是水一样泛起了层层涟漪，向外不断扩散着。 [主人，拉着男主大大赶紧跑吧，你打不过它的！] 念白抬头看了看天上。 这是想让她怎么跑？开哪国的玩笑呢！ “如果你没有别的办法的话，咱们也只能直接回系统空间了。” [不是，主人，我们虽然是从上面下来的，但是他们肯定不是啊，先跑就对了！] 念白表示，军营里出来的女人，没有临阵退缩的！ [这人怕是个傻子吧。] 念白打不过对方，还又被抓了，只不过男人无法控制她的神智，用麻绳了丢在一边。 “你不是我最理想的祭品，只可以，我亲手废掉了他的手脚，他来不了这里了。” “你们两个人，勉强够用了。” 念白打破了对方自言自语的状态，“你到底想做什么，明明阴气都已经被净化了，缺少了酒吧做你的基地，等你身上的阴气散光之后，你也会死。” “我怎么会死呢？只要我成为本源，就不会死。”风衣男阴阴的笑出声。 他站到了月光下面，拉到了自己身上的斗篷。 一个浑身都是由黑气组成的，无脸男！ “你们的血，会是我新的身躯，这一天，我等的已经太久了。” “那两个老家伙，总算死了！用身体封印我？呵呵，最后还不是一道变成了我的同类，每一个带着阴气的人，都是我的映射” “所以说，你也不是原本的你了么。” “你是在说这个身体么？他是谁，根本不重要，就像你的家人一样。”黑气朝着念彭泽勾了勾手指。 “有自主意识的人最麻烦，所以，让你的亲人先放干你的血吧。” “不好意思，你的如意算盘，只怕要落空了。” 念白跳起来，她刚刚已经默默解开了掩藏在身后的绳结。 不过她倒是没打晕念彭泽的想法，这阴气诡异的很，不管对方有没有保持清醒，都能够控制。 “我还需要，更多的祭品，在你的血流光的之后，会有更多的人醒过来。”无脸男朝着念白冲了过来。 俨然打算亲自动手了。 念白一个纵跃，躲开了他的攻击，劈手朝他的脑袋砍了过来。 “你根本碰不到我！”无脸男根本连躲都不躲，哑着嗓子，声音艰涩难听。 念白一只手深深砍进去。 黑色的阴气瞬间大量逸散。 甚至连月光都蒙上了一层阴沉黯淡。 寂静的环境中爆发了一声惨叫。 念白脸上生出了浅浅的笑意，“这下是告诉你，轻敌是要付出代价的。” 刘子羡吊起来的心慢慢放下，看来念白自己心中早有计较。 当初的灵力自然能将刘子羡身上的阴气逼出来，如今自然能用来对敌，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一直想让阴气得到保留。 但这个东西，一日不除，刘子羡便一日处在危险之中。 他的头脑对于这个家伙来说，应该十分重要吧。 “不愧是能带着他离开的人。”无脸男撤远了一段距离，失去的大半个脑袋慢慢重新长好。 “不过，在夜色里，我就是不死的。等到仪式完成之后，我会更加的强打。至于你，你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念白冷漠的盯着它，“是么，可我不是这么认为的。” 念白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支小太阳。 这种高科技产品没什么特别的作用，只不是能仿造阳光罢了。 如果对于一个人来说，它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现在的这个，可是一个由阴气组成的“人”。 “这个礼物，可还惊喜？” 第98章 最强搭档 阳光能够净化阴气。 本来念白带着这东西的目的是，她过来之后，如果能将阴气从这人身体里抽离出来，能省事儿些净化掉的。 没想到更省事的状况出现了。 这团阴气甚至根本连皮都没披，简直分分钟就能让它回归空气。 念白是这么想的。 但是一只手电筒的光线还是弱了一点儿。 虽然被蒸发掉的黑气很多，但似乎作用仅仅是激怒了眼前这个家伙。黑色的阴气蓬勃而出，他的口中爆发了一阵嘶吼。 那些阴气，居然逆着阳光，逆着手电筒的照射，朝着念白扑了过来！念白，整个人都被阴气包围了起来。那些阴气推着她不断地向前，一直推到洞口下面的阵法上。念白这才看见自己刚刚掉下来的地方，原来有着一个巨大的法阵。 法阵在月光下透着诡异的红色，那些阴气推着念白，但是并不能侵入她的身体。 可是她还是产生了一种生理上的窒息感。 这个鬼东西不会是想让她活活憋死在这里吧。 一片混沌中。念白突然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穿过厚重的阴气。 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说？这个家伙口里的其余的那些人也来了么。 看来她真的算错了一步。低估了这个家伙的厉害。 念白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她已经无力再维持站姿了。 巨大的压力压着她直接坐在了阵法上面。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 姗姗来迟的林墨轩爆发了一声惊呼。 “怎么来了？” 她早上的时候明明已经将这个人赶走了，虽然此刻的状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好吧，后面那句话她确实说不出来。 [看来，主人你救的那个男人并非全无作用。]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只要是任何一个人，都是比男主要好的吧？” 但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林墨轩来了也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然后念白就见识了，林墨轩的特异功能。 他居然是光系的能力，整个世界都被一片璀璨的光芒所包裹住。 那个男人的惨叫声更大了一些。 连空气都变得更紧张了起来。 “快停下。”刘子羡的喊声透过终端传了过来。 只可惜在一片嘈杂声中，林墨轩完全听不到。 念白倒是听到了，只是她也没有办法阻止眼前的状况。 空气越来越浑浊，眼见着爆炸马上就要发生。 念彭泽的眼神终于慢慢恢复了清明。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解的环顾了一圈周围。“念白，原来你在这儿。” 在他记忆的最后，明明是去医院找的念白，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有人要挖个坑把他埋了不成？ “你别再胡闹了，快跟我回家。”念彭泽脸色阴沉。 “你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被压制在中间动弹不得的念白，还不忘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利。 “与其花费时间管我，不如你赶紧逃跑，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也幸好林墨轩的异能足够强大，让她这边的阴气变得稀薄了许多。 手电筒的光芒可以给她撑出一片用来呼吸的空间。这可能是因为，压制她是一件需要分神良多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失。林墨轩的特异功能渐渐衰竭，光芒不断被黑色掩盖。 阴气愈发繁密，整片空间都充斥着浓重的暗色。 念白在这样的情况下感到无从下手，刘子羡的声音不断的传过来。但她现在甚至无法分神去给他一个回复了。念白问系统，“你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主人我都已经说过了，让你带着男主大大快点跑，你非要留在这里。现在这样的状况，我也没有别的办法，看来这个世界必须面临崩溃的命运。] 念白勾唇一笑，“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那个人，我要活着回去见他。” 没有承诺过的事也就罢了，但是承诺过的事情，必须要实现！ 系统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其实这个世界对于它来说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作为一个有最终目标的系统，它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念白跟某个人结婚，或者让念白帮助这个世界的某个人，实现她的愿望。 它对于每个小世界根本没有半点好感，也全无关系，唯一有联系的只不过是男主而已，所以它发布的所有任务都会围绕男主展开。 可是念白跟它的目标不一样，念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影响到他。 之前任务失败的原因，是念白无法将自己代入到这些小世界中，但现在念白会将自己融入到这些事情也不好。 它发现自己的主人不受自己的掌控了，刚刚处于开始阶段的任务显得越发困难起来。 而现在不受它掌控的主人又开始计划着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将自己从上个世界获得的灵力全部都导出来。 这里气体的密度，马上就会到达，能够爆炸的程度。到时候，周围的一切都会化为废墟。只会剩下地面上的法阵。而处于阵法中央的念白，她的血刚好能够激活这个阵法。 到时候整座城市沉睡着的，被侵染的人都会“清醒”的赶到这个地方参与献祭。 到那时候，这个男人就会成为新的神。 邪恶而代表着**的神。 所以他根本不害怕损失，现在这些阴气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到时候补充的万分之一。 沧海一粟罢了。 刘子羡又开始后悔，他刚刚为什么没有让李墨轩来接自己？若是他跟着一块儿去了，没准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林墨轩也不会失控一样的攻击。 现在好了，不光是念白回不来，他还害死了自己的朋友。在刘子羡现面前的投影，泛出了一阵雪花的黑白色，紧跟着便彻底消散了。 艾达出现在他身旁，目光里透着担忧。“主人，我已经无法再沟通到自己的终端了。” 空气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你帮我联系警部，叫他们帮我派一辆车来。我要亲自过去。 “主人艾达不建议您现在过去，我相信念白小姐，也希望您能够平平安安的等她回来。” 你真的相信他会回来吗？刘子羡无声的看着它。 “我觉得以主人您现在的状况，应该选择相信她。” 第99章 最强搭档（完） 念白回来了。 她耗尽了上个世界收集的灵气，总算打散了那道意识。 但他会不会再在某个人身上醒过来，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事情了。 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一己私欲而无法克制住的人太多，诱惑太多，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一无所求。 比方说，头顶上此刻愈来愈发接近的警车声。 念白把仍旧叽叽歪歪的想要劝她回去的念彭泽打晕，跟林墨轩丢在了一起。 这两个人，等被发现了应该会被直接送回家吧。 念白没再费劲儿去找另外的出口，直接顺着上面扔下来的绳子爬上去。 刘子羡坐在轮椅上，被一个人推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怎么没听我的话。”念白朝他眨眨眼睛。 “我这才发现，真正忧心一个人的时候，是等不住的。”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在手脚被废，暗无天日的情况下，可以等半年，等一年，甚至一直一直等下去。 可放到念白身上，他却连一夜都等不了。 “但是，看你出现在这里，我还挺开心的。”念白接替了他身后那人，推着轮椅慢慢前行，“我们回家吧。” 后来他们也仅仅领了证。 念白只是想敷衍的完成以下系统的任务。 不可否认的是，她对于刘子羡确实有种莫名的偏执与控制欲，但这种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她一直到最后都没弄明白。 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舍不得离开他。 念彭泽几次找念白，都被她全程冷漠对待，后来也便没了声息。 应该说这是念白自从有了系统之后，唯一一次全程跟男主没什么沟通的小世界。 后来陆陆续续也从别人那里听到了念彭泽的一些消息。 这人也真的有意思的很，跟念白本身没什么关系，偏偏做出一副专注深情的样子。 而有些时候，一段感情，若是其后发生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便会少了几分将那份特殊感继续探究下去的心思。 不过相敬如宾而已。 [恭喜主人完成任务]系统声音显得很蔫。 它要的东西，果然半点儿都没有！ 后面十几年系统一直执着于挖刘子羡的墙角，将念白跟念彭泽撮合成一对儿，只是总被念白靠着一张冷脸成功破除它那点儿小伎俩。 再者。 婚内出轨？？！ 她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用脚指头想她都能想出来念彭泽就算真的跟她在一起会是个什么状态，她一不脑残，二没吃饱了撑的，三她根本不想从刘子羡身边离开。 念白坐在系统空间的地面上，周围又在晃着令她烦心的红色，晃的人眼花缭乱。 她还没从上个世界中回过神来。 白首到老，终是迎来了生离死别。 她大抵足够长命，看着一个人又一个人离开，偏偏到了刘子羡的时候，心痛的乱了。 下一个世界，也不会再出现一个叫刘子羡的人了吧。 [主人，您还需要继续休息么？] [主人，我们尽快开启下一个任务吧，上个世界任务的完成度不高，下个世界可能会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 念白那里没有半点儿反应。 其实这么多年，她早在一个世界一个世界之中失去了自我。 她本身便没什么执念，之所以一直在做任务，不过是没有办法的顺其自然罢了。 可是，从系统升级之后，她几次三番，心绪难平。 最难受的一点是，她重新找回了情感，却不得不从那些世界之中远离。 “我就这么一直做任务下去么。”念白声音很轻。 [当然不会啦。] “那，最后我能得到什么。”念白拧眉看向包子。 [等主人您完成全部任务之后，就能成为在所有世界最无所不能的存在！] 无所不能啊。 对她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呢。 “小天师，快给我看看，我这次进京赶考能不能考取个功名回来。” 火辣辣的太阳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勉强的银锭子更是镀了一层光圈。 往日必然兴奋的口若悬河的念白这会儿只眯了眯眼睛，有些茫然的四周环顾了一圈。 这是回了古代？ 念白往椅子背上一靠，开始接收起关于原主的记忆来。 “诶，这生意你还做不做了？！”锦衣华服的公子不满的用折扇敲了敲桌面。 念白随手将银锭子扔回给他，“不做。”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做什么做！ 只是，自己这个声音怎么显得有些奇怪。 看那人气哼哼的走了，念白也没了再多说两句试试的心思。 沉下心开始看原主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 很好，身家清白，最棒的是记忆里压根没有跟男主有关的情节，也不是命运已经被规定好的了，日后会死的那种情况。 [主人，不是说了这个世界会有点儿不一样的么，我们是随机从外面捡尸的而且，您似乎漏掉了重点] 念白继续在脑子里过着记忆。 死因比较重要。 可以看看他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是被谁给害死的。 这个小神棍奇懒无比，没生意的时候都是靠睡觉挨时间的，今日太阳毒辣，他先前一直忍着，懒得收拾摊子。 然后就给活活晒死了。 真特么的是个人才！ 念白嘴角有些抽搐的起身收摊。 这儿都已经把原主晒挂了，她可不像继原主之后，死在同一个地方。 “哎，小天师，今天这么早收摊儿啊？”卖糖饼的老大爷亲切的招呼了一声。 念白敷衍的点点头。 [主人，您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点？！！] 她忽略了什么了？ 大概是太阳着实让她的反应慢了两拍。 等等 这个算命的，大概，也许，可能是个男的？ 念白抬手摸了摸突出的喉结，又慢慢低下了脑袋。 “” 她，大概，真的，变成了一个男的了！！！ [呼，总算正常了] 然而，念白也就惊讶了两秒钟。 反正在哪个世界不都是占用别的身体，变男的力气更大了，还不用痛经，划算啊！ “以后可以都这样么？”念白问的真诚。 系统被吓遁了。 这个展开怎么跟它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第100章 命数 “怎么，这次要我找女主么？” [主人，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念白无心理会系统的叫嚣，搬着自己的一应工具回家。 没错。 他面无表情的扯着桌子，凳子叠在桌子上，一应杂物全都堆在桌面上，一路叮叮咣咣的朝前走。 不出所料的被官兵以占道儿和影响市容给拦了。 “你这么走路，道儿就这么宽，你还占了中间，叫别人如何能过。” 念白主动跟着官兵到了府衙喝了茶。 这年头，神棍也难做啊，尤其是对于原主这种懒人来说，每日虽都坐在大街上，却是因为穷。 晴天便被大太阳晒着，若是赶上雨天，还要跑去桥洞子里躲雨。 贫穷使人不得不挪窝啊。 纵观原主生平，念白唯有佩服二字可以形容。 原主算命很准，偏偏在很多事情上面，回给人家的都是天机不可泄露，若是问的是好事，他便笑上两下，若是问的是坏事，他便继续趴回桌上睡觉。 是以得了个神经病的名头。 这人神神道道的，算什么若都能算准的话，怎么没算出来自己竟是被晒死在大街上的。 念白哪儿知道对方练的是离魂的法术，等那算命先生的魂魄游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身体带家伙事儿全都没了！ 念白喝了杯凉茶之后，感觉心火降了许多，却忍不住又搓了搓胳膊。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莫名其妙觉得周围的温度低了几度。 循着气息好容易找到自己尸体的某道幽魂，表情略有些狰狞。 这是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居然敢占了他的身子！ 魂魄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身体撞了过去，然后被远远的弹飞，发出了一声惨叫。 [靠！] 念白听见系统骂了句脏话。 谁也没搭理它，没事儿又在做什么妖。 念白眼角一挑，摸了摸自己的手指，“这位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今天恐有血光之灾啊。” 她跟那短命的家伙不一样，她看出来，便是会直接出口的。 只不过她说出来，那个小官兵也不乐意信，反而臭着一张脸要将他往外轰。 “快点儿交了罚款，带着你那堆破烂儿走。” 念白十分自然的扯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你自己看看，我像是有钱的样子？” “要我说，你就将我跟我那堆东西关在一起就行，我已经好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你这个人，你要做什么。”官兵扯住想要往里面走的念白。“那里面是重地，你不能进去。” 念白认真的盯着他，“真的，你现在不松开我，你会后悔的。” “你给我个能住的地儿，我告诉你怎么能免灾啊？” 最后念白因为传播迷信思想被丢进了大牢里。 emmmm 这个时代的规定还挺多的，那为什么之前原主在大街上算命都没人管的？？！ [人家的摊子也没写着是算命的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念白从系统的声音之中听出了浓浓的怨气。 总感觉这个包子又有事儿瞒着她！ [天地良心，真的没有！倒是，主人你把自己作到监狱里来了，我要怎么给你发布任务啊。] “你先说说是个什么任务。”念白舒舒服服的躺在监狱角落的木板床上。 这里虽然条件恶劣了一些，但剩在凉快，总比外面被大太阳晒着要好上太多。 那个幽魂被鸠雀占巢，尝试了多次，最终只能无奈的离开。 在那道魂魄彻底远离之后，系统的声音才缓和了许多。 念白觉得系统简直是个神经病。 [主人，这里好多虫子的，你不害怕么？]显而易见弱下来的声音。 “你是馅儿漏了？” []系统不再出声，准备等念白被教育之后再谈别的。 等那些手指长的蟑螂爬出来的时候，系统眼睁睁的看着念白一脸淡定的一脚一个。 “监狱会不会放牢饭？”念白揉揉开始叫的肚子。 [你真的是个女人么？] “你不知道？”念白长出了一口气。 他在这儿眼巴巴的等着人送牢饭进来，结果开门的是捂着头的那个官兵。 就是把他关进来的那个。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牌匾掉下来了！ 还好他闪得快，不然就不仅仅是一道口子了，只怕凉在门口都有可能。 “大师，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麻烦您帮我看看，我这灾去了么？”官兵一脸被吓到了的惊慌。 念白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真的会发生什么事儿，她的目的也只是胡搅蛮缠一通被关进来而已。 现在这状况，她反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请千万不要放她出去！她还准备多蹭几顿饭，理理在这个世界该怎么活下去再说的！ [主人，我们可以去找男主大大哒，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呵呵。”念白冷漠一笑，“你也知道是男主啊？” “公子，您在说什么？我这” 念白抬头仔细看了看他，方才缭绕在他眉宇之间的黑气已经彻底散去了，“你该是没事了，血光之灾，养养便是了。” 念白于是得了五两银子。 官兵还帮着他把东西送回了桥洞底下。 不是，你们正常人都是这么报恩的么？ 念白蹲在墙边怀疑人生。 [主人，我们一起去投奔男主大大吧，跟着男主大大，有肉吃，有大房子住，有新衣服穿。] 这个包子又在作什么妖。 如果是女主的话，她没准儿还愿意试一试，看看是不是跟以前系统的眼光一个德行。 但是，现在一个明显是封建制度的社会，街上都没两个女子在走着，男女谈个恋爱还得偷偷摸摸的暗中私会。 她现在顶着个男人的壳子，去套个男人的近乎。万一再倒霉被包子口里的那种男主一定会爱上她的定律给套上，那她还活不活了？ 不是，这个包子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的想把他跟男主撮合在一起呢？ 念白正在疑惑，眼前突然一瘸一拐的出现了个小乞丐，小乞丐瘦瘦小小的，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小脸儿上满是脏污，只有一双黑色的瞳孔像是宝石一般，映着她的影子。 啧啧，她这个身体，长得倒是还不错。 念白正在发呆，那个小乞丐便气势汹汹的开口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身体还给我？” 第101章 命数 还是不可能还的。 念白不但没还他，甚至没搭理他。 毕竟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干得漂亮。] “你最近有点儿跳啊。”准备睡觉的念白翻身站起来。 一般来说，系统不想让她做的，她都蛮想试试的。 [！] 念白给他买了两个肉包子。 那小家伙先开始还一脸不屑的盯着她，凶巴巴的威胁她赶紧把身体还了，不然他就要打人了。 结果还没动手，肚子便先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脸色变了几番之后，便乖乖接了包子吃上了。 “饿了便直说，不必找些有的没了来骗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剩下的银子抛给他，“还够你这两个月的饭钱，看你手脚健全的，还是别骗人了。” 不是。 他在乎的是这两个包子么？ 明显不是！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 “将我的身体还给我。” “你倒说说，我是怎么占了你身体了？”念白挑眉看向他。 “你是哪儿来的游魂，竟然敢占小爷我的身体。” “我刚刚可是请你吃了东西。” 他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轮，“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现在要午睡了，你说我强了你身体，那你等我睡觉的时候抢回去便是。”念白朝他摆摆手，懒得再争辩下去。 心下却是信了两分的。 总不会平白无故突然跑出来了个人跟她矫情这等问题。 保不准是系统对人家做了什么手脚，这才会引得对方找上门来。 念白说是要睡觉，实则却在逼问系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系统先开始装死，念白便说些看似不着边界的事儿，“你若再不出来，这个世界的任务我也不配合了。” “比方说，你有什么让我去帮男主的任务，我就帮帮他对家。” “还不出声啊那比方说我去外面给人看看相，再顺便散步一些对男主不好的谣言。” [主人你是魔鬼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你现在可以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么？” [就是误判，我以为他死了，就把你放到这具身体里面了。] “这么简单？” [没错！]系统脆生生的回道。 这声音一听就是在撒谎。 念白睁开眼睛，朝着少年招了招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小偷名字。”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跑到这个身体里面来的？” “不可能，若不是你护身的法术几次将我弹开，我早就将身体夺回来了，你现在还要在这里扮猪吃虎么？” “假惺惺的突然对我温柔起来，定然没什么好事，小爷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 糟糕。 他的算术都是看面相手相定的。 现在怎么看都只能看到自己的命数他不是二十岁这年天降福星的么！怎么连身体都叫人给抢去了。 一想到这，天承就觉得憋屈。 “你现在的状况，不如信我一下试试，好歹我是个成年人，还能对你关照一二，不然你只能靠自己活下去了。”念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拍他肩膀。 天承一脸嫌恶的躲开。 “你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天承实在没辙了，只能跟念白约法三章，让他帮忙照顾一下自己现在这随时可能又被饿死的新身体。 这小乞儿就是饿到暴毙了的。 他耗费了三年生命才勉强救回来，方才那几只肉包子，才算将这身体彻底抢救回来的关键一笔。 占了他身体的人，倒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恶劣。 “你若是看见别人的运势，千万记得不要说出来影响到他们。” “为何？” “时也，命也，一切都是老天先注定好的。你若是想改变他人的命数，便是对不起上天赠予的天赋，那是会被收回去的，而且人力永远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它只会以更惨烈的方式到来” 天承说着，眼神明显陷入了一片迷茫中。 “见你这么小一个孩子，说出这么一番话，着实有些奇怪。” 天承被念白的声音从走神的状态中吵醒，气哼哼的甩手背身，坐到了桥洞底下的另一边。 奇怪。 他方才，怎么会有感而发，说出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还什么以更惨烈的方式到来，难道他这是在暗示自己没事儿不要练游魂术出去瞎溜达么？！ 现在再怎么暗示也没用了啊。 念白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天承将他推醒的。 “这个时候天正凉快，该开张做两单生意了。” “这么早，谁会算命？” “一般清晨会有心中藏事惦记了一晚上的人，这些人才是真正有所需，需要我们帮其定一定心的人。” “你跟我熟稔到倒是快，昨日还是势同水火，今天便想通了？” “这有什么想不想的通的，一切已成定局，是非福祸，你应该能瞧出来，我的天眼可是开到原本的身体上的，记得千万别直言，暗示即可。” “若是有人问命数走势，我会在你身后偷偷告诉你，你学着我说便是。” 念白点点头，“你说的都挺好，只是我不想给人算命。” 他若不说，自己还真没发现，原主接生意都是在清晨。 “你以前一个月不过才接一两单生意，如今大早晨的硬要拽我起来，又是在打着什么算盘。”念白懒洋洋的低头看着不过到他胸膛高的小矮子，“莫不是因为，你想看看若是我违规了，你可有再回身体的可能？” “只怕你的算盘又要打错了，昨日在府衙，我便已经跟人说过一次，虽没能影响到结果，但看**福的能力确实是没了。” “只是，今晨醒来，却见你整个人被黑气包裹着，简直可以媲美一个煤团了，你看是不是先顾一下自己比较好。” 念白看着他，表情认真。 “啊，黑气变淡了。” “你现在又正常了。” 天承的脸色非常之黑，合着他方才半天的叮嘱都是对牛弹琴了是吧！ 等等。 这个借宿他身体的孤魂，怎么能看到他的记忆。 第102章 命数 念白自然不会给他解释这个问题。 至于为什么不去给人算命，一则做这个风险太高，二则她一个经历了那么多世界的人，难道还能拿不出点儿赚钱的小手段了？ “你打算做什么？”天承像是条尾巴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没想好，先随处逛逛吧。”念白摆摆手，顺着街边一路走过去。 眼下天色上早，道旁的摊贩多还未出摊儿，只有卖包子早茶的掀了门帘。 至于那包子，她昨日也吃了一个。 单纯白水煮肉的味道，还带着些腥气，叫人难以下咽。 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调味料，在这方面，倒是大有可为。 念白双手环胸，靠在街边的墙上，回忆这附近是否有海。 然后，他发现这人的记忆也太干净了！ 就这座小破城里面的那点儿破事儿，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更不跟人聊天的。 “你在想什么，说出来，没准儿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开什么玩笑，她自己不会看的么？ 天承偏偏要缠着她追问，念白被磨的不耐烦了，方才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告诉你便是。” “我在想，去海边要怎么走。” 她心里念叨着去海边，系统却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她便觉得只怕这边离大海应该不算太远。 不然按照系统总是把她放到男主身边的尿性，这会儿一准儿炸毛了。 只是念白这次还真猜错了。 “这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天承十分傲气的扬起脑袋，“我敢担保，这个问题除了我，你问谁都回答不了你。” “你能回答？”念白挑眉看他。 “自然，离魂的时候我可是跑遍了这三川五岳，这世界上的大江大河，就没有我没见过的。” “对，顺便把你自己的身体给丢了。” “你这人，若不是你抢了我身体，我会变成这样？”天承甚至想给他一脚。 但是想想那是自己的身体。 这种时候一定要冷静，不然万一受了什么损伤，影响到他以后的仙缘就完了。 可能他的福缘到时候就能把这个鸠雀占巢的家伙赶走了。 天承对未来的生活抱有美好的期望。 “你倒是说说，该怎么才能去海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天承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可别跟我说你要过去，饿死在路上才是真的。” 在听天承描述了一下路途究竟有多遥远之后，念白暂时熄了自己靠卖盐赚钱的心思。 不过她若是会在这个世界留很长时间的话，海边她应该是回去的。不但是为了造福这个世界，更因为这些没有调味品的食物真的叫人难以下咽！ 偶尔几次还行，若是叫她长期吃这个东西，只怕会致郁。 大概是因为她盯着包子发呆的久了，天承跑过去买了一只，递到她眼前。 “看你眼巴巴的盯得久了，吃吧。”他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饿坏我的身体！” “我有个问题。”念白接过包子咬了一口。 虽然不太想吃，但她确实是饿了。 “你是到了新身体里，也会受到原主的影响么？我感觉你似乎幼稚了些。” 看来这个天承离魂之后的记忆，她无法看到，但就她看到这些记忆来说，天承该是个有点儿冷漠的人才对。 冷漠好啊。 可是为什么她眼前戳着的这个小萝卜头，跟个话痨一样。 “你在说我幼稚？” 念白将包子堵到他嘴里，“你自己这个不嫌弃吧。” “嘘别说话，你每说一句话都在耽误我赚钱。” 天承气鼓鼓的盯着他。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偷要怎么赚钱，莫不是故技重施，下一次占个什么富商的身体？ 不过那样也是好事，他便能将自己的身体取回来了。 天承在那边将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念白还在思考自己能找些什么好吃的。 叶青那世时候，似乎有一种草叶可以去掉肉的腥气。只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种植物。 “我现在觉得，这个世界你给我的资料是不是太少了啊，任务也没发布。”念白开始尝试跟系统沟通。 [我发布了！！]系统明显炸毛，[第一个任务叫你去抱男主大腿，你拒绝了。] [第二个任务让你别理会这个小男孩儿，你当耳旁风！！] 它怀疑自己是个假系统，不然为什么每个任务念白都完全不理会的。 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是它完全没有惩罚措施。 “所以你有说过男主是谁？” 这个信息系统倒是乐意透露给她。 念白拿到了一个新的城邦名字。 “青龙城，你知道在哪儿么？” “自然知道，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若是乘坐马车，大概十一二天能到吧。”天承回忆了一下，低声应道。 片刻后反应过来，“你问那里做什么？不是，你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孤魂野鬼，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 念白跟天承四目相对。 天色晴朗。 不像是会有一个雷随时会劈下来送她回系统空间的样子。 她是外来者的这种事情，暴露了之后不是会被抹杀的么？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系统当初是这么跟她说的。 就连崩人设也不行。 现在直接被原主当面拆穿了，怎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他说出来也没人信啊，别人只会当他疯了。]系统强行自圆其说。 念白抿抿唇，倒是没跟它继续争下去。 “所以呢？”她朝着天承挑挑眉。 “你真不是这个世界的？”天承脏兮兮的小脸儿上满是纠结。 “完了完了，若你是我的机缘，我岂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系统：如果不是我动了手脚，可能真说不准会是啥样的。 当个系统真难。 当个背着宿主搞事情的系统更难。 “什么机缘？” “可能是我学艺不精的结果。”天承叹了口气，低着脑袋，神情黯淡的坐在念白旁边。 “当初师父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算人可以，不要算自己。”他一脸懊丧，“我怎么早没听呢！” 第103章 命数 念白听了一会儿便觉得兴致缺缺了。 随着天色大亮，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念白伸了个懒腰，拍拍手站起身，“开工。” “你打算做什么？” “看着就是了，插什么嘴。” 念白对于做饭什么的，其实不是很懂。 但是什么东西和什么东西能揉在一起还是勉强有些意识的。这个时候的人们做饭不光没有调味品，对于水果的印象也仍旧停流在水果上面。 没有咸味的食物过于难吃，那吃些甜的也不错。念白看到了街边有摆上了的果摊，买了一兜子红艳艳的山楂。 “你买这种东西做什么？外城山上一树一树的，不过要多走上几步路而已。”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念白捧着外衫做成的包裹，慢厮条理的回应。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只是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花到身无分文的程度了。 “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昨日打包一并卖了。” “！哪儿有你这样的人，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念白点点头，“确实不应该，只是当时我不知道你还活着。” “你卖给谁了，现在赶紧去给我换回来！”天承面上带了少见的怒意。 “我见你昨日也没有着急的意思，以为你并不在意。”念白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怀中，“而且稍微值钱些的，我是在街角那家店典当的，原价恐怕收不回来。” “余下的桌椅都卖给人当了柴火。” “你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念白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昨天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累赘！ 后来也一直没想到这点。 “你现在是不是也用不到那些东西了？”念白声音有点儿飘。 这话她说出来实在心虚。 天承的一脸愤怒最终都化成了无奈，“算了，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反正你现在也不会带着那些东西。” “但你若是以后赚到了银子，必须第一时间给我把能赎回来的东西统统赎回来！”他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不过睹物思人罢了。 “你之前一直不离开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看着你那堆东西吧。”念白点点头答应下来，若有所感的问了一句。 天承沉默了半晌，声音低沉的回，“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师父。” [主人，你跟他讲什么啊，他一没钱二小气三还有个女师父，主人你不如快点儿出发去找男主大大啊？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你这么积极，下次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成男主得了！”念白也是有脾气的。 不要以为她没表现就不生气自己变成一个男的。 不对，她不是生气自己变成了一个男的，而是生气自己貌似变成了一个小偷。 身为一个三观端正的人，她真的是感到难以忍受。 总之搞定这个世界的任务之后，她绝对一分钟都不多呆！ 但按照她所光顾的炮灰的惯性，基本上在原定势态发展下去，都是跟男主不搭边的。 不是，每个世界的男主明明没她都能过的好好的，为什么系统总是撺掇她过去横插一杠子呢。 一定有猫腻！ [什么都没有，今天天气真好，是个做生意的好时候呢。]系统发出了一阵转移话题的尬笑。 “你怎么总是在发呆啊。”天承拧着眉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次。 “没什么，走吧。” 念白找了包子铺合作，借了人家的灶台。 念白一边回忆着，一边不甚熟练的和面擀皮，她直接将山楂碾碎和到面粉里，遭到了系统的一连串嫌弃。 第一锅出来，念白自己觉得不怎么好吃。 尝了鲜的天承对他做出的东西倒是显得很满意，神情都缓和了不少。 后面又蒸了几锅，山楂都用完了，念白懒得整些花样，是以每一块点心都奇形怪状的丑。 “虽然你做这些东西，尝起来味道还不错，但是想靠这些赚钱，只怕困难了些。” 看看人家老板蒸出来的包子，每一个褶子都饱满，每一只包子都圆润，白色的皮上还腾着热气，一看便叫人有食欲。 再看看念白鼓捣出来的，就像一个个屎团子。 “” 念白盯着点心思索了片刻，拿了一个塞到他手上，“你不是喜欢吃么，你站在外面吃，若是见到好奇的，便跟他们讲，买之前可以先尝尝，若是觉得好吃了再买。”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没人乐意当。 但螃蟹那么好吃的东西，若是吃不到，岂不是可惜。 这东西，就算有人当面尝试，估计也没几个正常人乐意吃吧。 尤其是他现在还这么一副小叫花子的模样。 想到这一点，天承便觉得来气。 他戳在外面，照着念白的说法做，只不过每咬一口都像是在咬那个叫他出来的家伙。 然后。 天承第一次被姑娘搭讪了。 那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脑袋上扎了两个小丸子，绑着粉红的缎带，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 居然真的会有人好奇他在吃什么，虽然是个小娃娃。 “我闻到了果果的味道。”她抽抽鼻子，一脸的好奇。 “你跟我进来。”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他才没有抱着要赚小孩子钱的想法！ 念白倒是没提卖的事，直接塞给她一个。 “你好奇这个是什么味道？” 小姑娘先看了一眼天承，方才朝着念白点点头。 “那你站到刚刚这个哥哥吃东西的地方，尝尝看，若是觉得好吃，推荐给过路的大人可好。” 这个家伙是魔鬼么？？！ 天承感觉自己已经够差劲的了，结果跟念白比起来完全没在一条水平线上啊。 她倒是没急着出去，先低头咬了一口，眼睛一亮，马上又要咬第二口。 念白伸手拉住她，“现在不能吃哦，要出去。” 她端起旁边盛着点心的笼屉，“我把东西拿出去，若是有人问你，你便帮我卖卖。” “”生意都是他这么做的么？ 念白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我去跟老板结一下用灶台的钱，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天承你帮忙盯着些，卖的价格别太离谱。” 她可是个有良心的点心商。 第104章 命数 留了两个小孩子做苦力，念白打着哈欠找地方又眯了一觉。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如果不是白花花的银子揣在怀里，天承可能以为念白带着他的身体潜逃了。 包子铺早已经关门了，整条街市也冷清下来，天承一个人坐在包子铺门口，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那些新颖的点心卖的不错，尤其是能试吃的决定，赚足了那些小朋友的喜欢。 他们不觉得那些的馒头是什么不能入口的东西，大人都知道喂小孩子吃点儿东西多难，没想到家里的孩子抱着这东西咬一口之后便没停下来。 是以念白蒸出来的那些，不管是她觉得品相好的还是残次品，全都被卖出去了。 最后剩下两个天承想留下当晚饭的点心，叫那个被拉来帮工的小姑娘给抢走了。 “叫本姑娘帮了你这么长时间的忙，还不应该给些报酬么？”小姑娘一边跑，一边回头朝着他扮了个鬼脸。 ！别以为他没看见，刚刚这姑娘明明在一边卖一边偷吃，至少吃了一二十个，天承甚至都怀疑她的胃到底有多大。 “你们明天还卖么？我明天还来！”小姑娘站在街口，突然回身，冲着他喊出声。 他怎么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等 就算他知道也不要再跟这个家伙合作了！ 干的事儿没多少，吃的倒是多。 天承果断摇了摇头。 那小姑娘露出失望的表情，下一秒又笑了起来，“没关系，我明天再来找你们玩啊。” 念白过来的时候，天承正坐在那儿想，他到底哪里吸引到那个小姑娘了，让她还想过来凑热闹。 还有那个小姑娘似乎有些奇怪，现在仔细回忆，他似乎看不到那个小姑娘的命格，而且，在外面独自呆了一下午，都没有大人来找，怎么看都不合乎常理。 “走吧，你不是说外面有果子，带着我出去找找。” “晚上出城？”天承站起身，表情难以置信。 “现在比较凉快啊。”念白抬手在颈侧扇了两下，“现在的天气可真热，林中说不定能凉快一些。” 您到是睡了一个下午，他可是实打实的在外面卖了那么久的食物！ 天承刚要开口说话，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怎么，你忙了一下午，居然没吃东西？”念白凑到他眼前，捏住了他鼻子，“你这个小孩子，倒是实诚的很。” “我才不是小孩子！” 这位大哥，身体是他的！他的！ “那跟我比起来，你也是个小孩子了。”念白忽的一笑，转身，将双手枕在脑后，晃晃悠悠的朝前走去。 “跟我一起来吧，这么热的天儿，有些东西也该出来了。” “请你吃好吃的。” 天承表情怀疑的坐在原处一棵大树下面。 一直抱怨天气热的念白升起了火堆，用树枝串了一串褐色壳子的奇怪虫子，在火上烤着。 潮湿的树枝不时发出啪啪的爆裂声。 那些被贯穿了身体的虫子在火中兀自挣扎扭动着。 远远观望的天承整个人充满了弱小、可怜、无助。 天承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拒绝。 这个女人是怎么能眼神那么好，找到了这么多大虫子的。 居然还说要吃这些东西！ 蝉蛹啊。 只可惜，没条件油炸了，连盐都没有。 不过烤到酥酥脆脆的程度，应是没什么问题的，烤出来的东西，总比蒸出来的东西口感要好一些。 念白嗅着肉香，心情好了不少。 头两串烤出来之后，先递给了天承，“你来尝尝，绝对是顶级美味。” “你竟然吃虫子？！” “虫子有什么不能吃的了，再说了这个东西有名字，叫蝉蛹。” “蝉？这虫子我知道，只是，蝉不都是黑色的。” “你不是号称遨游过五湖四海么，怎么连蝉蜕皮之前的状态都不知道。”见他不吃，念白主动示范着咬掉一个，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我哪儿有时间关心这些小家伙，连风景都还没看够呢。” 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吃了虫子！ 用的还是他的身体！ 天承盯着自己手上的这串，陷入了纠结之中。 不管他吃不吃，他真实的身体已经吃了，而现在他又很饿这个小孩子的身体不能再被饿到了。 最后天承成功的说服了自己，咬了一口。 然后他直接扫光了念白刚刚捉的那些。 “没想到，这虫子也能这么好吃。” “那是，这大自然中的野味可多着，最惨的是到沙漠地带，那可真是什么食物都难以找到。”念白舔舔嘴唇，露出怀念的目光。 那么遥远的时光，偏偏像烙印在记忆里的一般。 “沙漠？找食物？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天承眼神奇怪的看她。 念白歪歪脑袋，“你可以把我当成，来自未来？就是在大概几千年以后的世界。”念白托着下巴，尽力为他解释。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一些意外变故？”她也不清楚啊，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为什么每一个世界都有一个男主，为什么每一个男主都那么刚好的长成她不喜欢的样子！ 一片充斥着黑暗的空间中，燃烧着一团幽兰色的火焰，火焰周围的空间不断扩散着肉眼可见的涟漪。 庞大的能量使得周围的空间不断发生褶皱扭曲。 细小的破裂声在这处无人之域悄悄响起。 念白大脑空白了一瞬，下一秒便没了回忆过去的心思，“你还饿么？” 天承摇头。 “走，那陪我摘些果子去。等再摘够昨日的量，你便可以睡觉去了。” “对了，如果你知道这外面还有什么别的果子，也可以带我过去。” 事实证明。 搓面团也是能刷熟练度的。 连着做了几日的点心，念白现在做出来的果子点心，已经达到了大小适中的程度，果子也从半青不熟的山楂多了许多其它的样式。 有些是天承推荐的，这个世界似乎跟普通的世界有些不同，那些果子生的奇怪，她竟有的根本未曾见过。 还有值得一提的便是，那个小女孩儿日日都来。 每次一个人就能吃走半屉。 第105章 命数 念白也不赶她。 每日她帮忙卖的还没有她吃的多呢。 还尤其喜欢闹他。 每次看到她，天承总会头疼的躲到里屋帮手，念白倒是挺喜欢跟她聊天儿的。 “那丫头那么难缠等等，你不能用我的身体，去做些有违伦理的事情！” 念白抬手敲了他额头一下，“你在想什么。” “你没发现那个女孩儿很奇怪么。” “奇怪？” “她可是灵药化身。”若不是系统多嘴提过一句，她顶多单纯觉得那女孩儿身上的福运很强，带在身边可以沾沾喜气。 不过知道了她是灵药，念白也没想做什么。 估计她也是感受到了，这才几次三番想往念白这儿凑吧。 看来这世界也并非像她初时想象的那么普通。前有天承的神游之术，可以让魂魄离体，后有灵药化身成人。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不平凡的东西都因为某种压力而不得不隐藏起来。 却真实的存在着。 “我们要准备启程了。”这些日子赚的银子也差不多了，系统一日比一日催的勤快，也该启程去给男主当苦力了。 “你要去哪儿啊？”天承拉住他袖子，“我不想离开这儿。” “你家当还没给我赎回来呢，言而无信，小人！” “” 她好像确实答应过。 “不是，我们现在要出远门，要不然回来之后再赎吧，不然我们拿走也不方便。” “不行！那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天承怒视着她，“你答应我的，要还给我！” 身体她还答应能还呢。 那不得等她办完事儿。 再说，当初哪些银子买的食物，你吃的才是最多吧。 念白心中一面吐槽，一边去当铺用当初十倍的价钱赎了回来。 “我的桌子呢？我的招牌呢？我椅子呢？还有宣纸、毛笔！” “我当时可能没跟你讲清楚。”念白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桌椅不是被卖了当柴火了么，毛笔宣纸什么的，当铺不收，我就随手送人了，送的是谁我也不记得了。” “你现在不是还有罗盘和砚台么，俗话说的好，睹物思人，一样东西留个念想就够了要不咱们再把砚台先当了？” 赎回这些东西的价格有些超出她预算，盘缠钱突然远远不够了。 她还是个不合格的奸商！ 念白又不急着走了，拿着剩下的钱去铁匠铺打了一套模具，自己拿着凿子重新将花纹修的精细了许多。 自从图案压了花样，同样的东西，身价翻了三倍，还卖到了城主府。 这个东西单单从外表上再也不能跟屎联系起来了。 倒是这东西变好看了之后，那个小姑娘反倒不那么勤快的偷吃了，每日做的最多的便是将东西捏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上一轮。 “你在想什么呢？”念白拍到她肩膀上，“钱也不收，东西也不给别人递。” “我在想，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将简单的东西搞复杂呢。” “为什么大家都努力的想要变得更复杂呢？” “你不想变复杂？”念白不解的看向她。“你的意思是指？修炼？” “你果然能看穿我的真身。”她笑嘻嘻的看着念白，“你既然能看穿我的真身，为什么不抓我呢？” “你虽然是灵药，但对于我而言并无用处，我为什么要抓你？” “人类不都是贪婪而不知满足的么？即使是无用的东西，也要抓在手里方才放心。” “我想的却并没有那么多。”念白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我只追求有意义的东西。” “你的点心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姑娘拿着点心，在她眼前晃晃。 “但若是能让生活更多彩一些，也是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呢？”念白放了一个被用剪刀和红豆做出的小刺猬到她手上。 “特意给你做的，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记得你和他的名字。”看着掌心的小刺猬，她的眼睛亮了一瞬，“我叫灵芪，你也可以叫我二丫。” “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我知道你们不久之后就会离开，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么？” “留在这里对你来说才最安全。”念白摇头。 “今天会来跟你聊天，其实也是为了辞别，不要偷偷跟着我们哦。”念白拍拍她的小肩膀，声音严肃。 她似乎有些理解，大丫死之前，看着她藏身的角落，声音轻轻的说出的那句话了。 人类也不都是坏的 灵芪手掌中散出了浅浅的鹅黄色光芒，那些细小的光点尽数融入她掌心中的小刺猬身体里。 红色的柔软面刺慢慢变得坚硬起来，一根根清晰分明的长在刺猬身上，一双黝黑莹润的眼睛缓缓睁开。 小刺猬在灵芪的手心里亲昵的用自己柔软的身体蹭了两下。 “听到拒绝之后，我反而更想跟着他们了。” 九千里之外天云山 一个正在打坐的道人猛地睁开眼睛，“这是，回灵草的术法波动！”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回灵草的存在！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万里之外狂狼草原 “嗷呜”一个骑狼少年正拉满弓箭，紧紧锁定着不远处慌不择路逃跑的猎物。 突然感受到的气息让他无意识的松了手中的箭。 弓箭带着厉啸射偏，扎入了驯鹿的大腿。 他却没再管那只猎物，反而猛地起身，用满怀兴奋的眼神朝着南面看去。 在这一天，所有修炼秘法达到一定程度的人都感受到了那抹气息。 [主人，恭喜你又走了狗屎运，咱们不用走了。] “？”她准备了这么久，现在跟她说这个？！ 她这几天的甜食也吃腻了，她需要盐！ 没什么能阻止她能离开的步伐！ [主人你如果一定要走的话，请务必带上灵芪，因为男主大大赶过来，也是因为她。] “因为她？她都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出什么事儿，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人因为她过来？” [主人你真的没发现，她身边多了什么么？] 听见系统的提醒。 念白才发现在灵芪肩膀上趴着只刺猬。 这是个什么意思？ 一只刺猬还能翻天了不成？ [主人，你送的。] 所以呢？ 等等 她送的好像是个面团刺猬吧！ 第106章 命数 这丫头是灵药。 具体作用不详，但按照系统的意思，这世界上的能人异士，都盯着这种药，欲得之而后快。 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好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念白不忍心看到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她的能力一但动用，身上的气息只能随着时间慢慢减淡。]经过一通忙碌而紧张的计算，[我看了一下，她离气息散尽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吧。] 一个月在现在这个远途靠马的年代，应该来不了太多人吧。 这种类似于自我安慰的念头并不能让念白放心。 “你是故意的吧？”念白把灵芪叫到里屋来。 小姑娘显得有些紧张，一次次的伸手去摸着肩膀上的小刺猬，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我只是打算偷偷跟着你们，只是有这个打算而已。”她还以为自己的小算盘被发现了，才引得念白这么生气。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动用你的能力。”念白抬手拎起那只刺猬。 呆在灵芪身上格外乖巧的刺猬朝着念白竖起了坚硬的刺，恨不得咬他一口。 这家伙，好歹是她捏出来的！ 怎么一点儿不知道感恩。 [主人，不是我说，你捏出来是为了让它被吃掉的。]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想要长长久久的保存下来，不可以么。”灵芪不解的眨眨眼。 “没人灵药告诉过你，不能随意施展能力么？” “为什么不能。”灵芪舔舔嘴唇，“以前妈妈还开了药馆，运用药力为人们治病。只是，那些被救治的人不配！在我一家遭难的时候，没有哪怕一个人伸出援手。” “至于我，只是一直没遇到值得让我使用药力的事情而已。” 念白深感糟心。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傻白甜。 “你的家人呢？要不然，你还是回家吧。” “我已经没有家了啊。”灵芪露出了哀伤的神情。 念白甚至怀疑这么傻白甜的药灵家里其实是因为自然失火给烧没的，不然怎么一点儿防范心也没有。 其实也不怪她。 灵芪的母亲，也是化身成人的药灵，和一个剑修相爱，生下了两个女儿，她的姐姐从出生起便具备灵药天赋，而她则像是个普通的人类。 母亲一直为人类治病不假。 家中开药馆可以掩盖她们身上的异常气息，而她们的父亲可以压制母亲使用药力时候的特殊波动。 但是姐姐不懂，一次在外面偷偷使用了药力，救活了一只受伤的麻雀。 那是祸患的开始。 在发现不对之后，她们一家开始了逃亡。 遇到强敌围攻之后，她们被迫和父母分开。 而后来，姐姐又死在了她面前。 没人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的，但是药力已经到了她的身上。 杀死她一家人的，是人类，但父亲也是人类。 姐姐临死的前一天，还告诉她，人类还是好的多。不过她运气不怎么样，一直到现在才遇到一个给她许许多多东西吃也不生气的人。 念白在发现自己跟这个家伙讲不清楚道理之后，放弃了说服的心思。 “明日启程，你同我们一起。千万记住，不能再使用你的药力了。” 念白还不明白自己带上灵芪一同行动的意义。 带着着丫头，相当于带着一个巨大的灯泡。 念白按照系统的指示，往东南方向赶路。据说男主正从这个方向赶来。 天承看着灵芪的眼神也奇怪了起来。 在她使用药力之前，在他眼中确实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在她使用之后，他也感受出了这个小姑娘非同寻常的身份，居然是相传已经绝迹的药草，回灵草。 难怪这世间再无回灵草的消息，原来这药草竟能化身成人。 “你在想什么呢？”念白朝着他砸过去一块点心。 回神了的天承手忙脚乱的接住。 “不是说就咱们两个人，你怎么把她也带上了。” “给你带个小伙伴儿，你不是应该高兴？”念白打个哈欠。 高兴个什么！他多大岁数，需要玩伴？ “你知道你带着她是多大的麻烦。” “不知道。”垃圾系统重点问题一句不交代，甚至撺掇着她务必带着这个小丫头，她有什么办法。 先开始本想着不带的，谁知道这小姑娘自己又整出来这么一出。 即使知道系统可能没安好心，她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回灵草，除了能够为死物造魂，更能为活人续魂。” “虽然魂魄看上去对普通人没什么特殊的体现，但对于修炼者来说，任何一门修炼的术法，其实都是在修魂，既然是修魂，那肯定会面临魂魄出现问题的状况。回灵草的存在，却能让他们修好受损的魂魄，甚至修为更上一层楼。” “这是多少者趋之若鹜的极品药材啊。” “那你还不赶紧跟她打好关系？”念白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我可不一样！”天承有些傲气的偏头，“我的魂魄被师父出手凝练过，在这个世界上，还无人能伤的了我。” “你师父那么厉害？” “那是自然，我师父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管中窥篱，井底之蛙。”真那么厉害，还会不在了？ 再说，这世界又不仅仅一个小破城，城门都没出过，你说个啥。 [主人，我感应到东南侧有人赶过来了，小心。]系统打断了念白即将说的话。 念白起身，将灵芪护在身后。 来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拿着一个巨锤，气喘吁吁的停在三人面前。 他一路是狂奔过来的，好容易刹住，还止不住气喘吁吁的。 “两百多里地，跑跑死老子了。” “你们三个小家伙，回灵草是在你们身上吧。给老老子交出来！” 念白笑笑，“不知道你说的回灵草，是个什么东西？” 按照系统所说的，灵芪肩膀上的小刺猬药力波动比灵芪本身还要更重一些。 既然是这样，念白打算先客气一些，装傻。 “把你的包袱都给老子交出来！” “怎么，原来你是打算，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么？” 第107章 命数 念白考虑了一下后面可能遭遇到的敌人，决定还是力所能及的时候还是不要放水。 但她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了对那只小刺猬的在意。 再加上他们三人身上都不像带了药草的样子。 其实回灵草会是人形的，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匪夷所思的情况。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精怪传说。 主要是那些由草木动物修炼成人形的精怪，都很小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它们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特殊的存在，对人类而言意味着什么，能够化成人形的动物，本体充沛的灵力能够让人类延长寿命，更不用说那些灵草灵药了。 甚至可以说，灵芪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头一个跟人类结合的草木精怪。 这才导致了眼下的错误状况。 念白丝毫不落下风的跟眼前之人对拼了几个回合。 很玄妙的感觉。 方才两人普一接触的时候，她分明觉出自己的力量是不如对方的。 偏偏在她想要退开的时候，却感觉身体之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力量。 她甚至能直接将这个彪形大汉远远推开。 几个回合之后，念白一只脚踩在被打成猪头的男人身上，“光天化日，做个良民比较好。” 地上躺着的人悲惨的哼哼着。 日，你早说你这么厉害，谁会跟你打！ “咱们走吧。” 天承一幅膜拜的表情盯着她看。“你也是者吧，还跟我说不是故意占我身体的。” “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术法，我怎么半点儿波动都感觉不出来。” “你这个人，也有好多秘密啊。” 念白眯眯眼睛，“我用的明明是你身体的能力。”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天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还会有那么奇特的能量。 因为他从来没跟人打过架。 不过这次被念白占据了身体之后，一路是打过去的。 后来他想，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将他保护起来的，只有他师父了。 “你师父帮你锻体炼魂的时候，知道你这么怂么？” “你师父离开你多久了，你都没跟人打过一次？” “做人要量力而行。”天承明明是感动的，但听见念白嘴里说出来的话，顿时气的要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魂魄再凝实也没法把这个讨厌的家从他身体里赶出去。 “话说，你师父到底去哪儿了啊。”念白原来没觉得这小子的师父能有多厉害，可直到连一个一剑能把地面劈出一个两米深的大坑的家伙，也被她一耳刮子扇走之后，念白才算重新对天承的师父有了一个认知。 本来两手空空走着的三个人，越走身上带的东西越多。 念白本来没打算对这些东西下手的，但是这些家伙既然想抢劫她，那自然要做好了被她抢劫的准备！ 念白身后背着一柄长剑。 见到这把武器的第一时间她就喜欢上了，于是也不客气的拿过来用了。 至于其它的东西，基本什么值钱念白就抢什么，她自己拿一部分，剩下的都扔给天承了。 “早知道钱这么好赚，当初我费什么劲儿做生意。” 最惊喜的就是，真的有人从滨海的地方赶过来。 念白从一个人身上打劫到了盐巴。 她就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所有的人吃饭都不用调料。果然还是有正常人的！ 吃过念白用调味品做的东西一次之后，天承每天都会很自觉的跑到林子里打猎。 他会抽出一段时间用游魂术在附近搜索合适的猎物，再轻手轻脚的摸过去。 先开始命中率并不高。 后面渐渐摸索出了窍门这才好了不少。 这样赶路的时光，一直持续到和男主狭路相逢。 比较令人苦恼的是，男主会找过来，明显也是跟灵芪有关系的。 “” [主人，那只刺猬也存在一定程度的药性，可以先给男主大大应应急。]系统显得很是焦急的样子。 [男主大大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所以才不得不外出寻找灵药的！你得帮忙啊！！！] 每次系统一嚷嚷，念白就感觉事情不妙。 即使必要时候要把小刺猬交出去是念白早就跟灵芪商量好的事情，将小刺猬要走的时候，灵芪还老大的不开心。 倒是因为跟灵芪日日相处，念白两人身上也沾染到了不少灵药气息。 再加上那只刺猬因为灵智不够而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气息。 穆子澈看上去并没有怀疑的样子。 他当初是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的。 即使站在念白前面的三个抢劫的她只需要一人一个巴掌就能扇走，而穆子澈足足打了半柱香的工夫。 她没看出来男主有多走火入魔，但是戏演的有点儿假是真的。 明明是穆子澈受伤，结果还成功打跑了那三个人。 不是念白狠心不插手，而是她怕自己一插手就没男主表现的余地的。 这两天已经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谁都知道回灵草的拥有者是个魔鬼。 敢去找他的麻烦，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倒是能够轻轻松松的拥有。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家伙是男主的话，念白真的想给他一脚。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以的。 你对象好歹得是个女的吧？ 她现在可是个男的！ 虽然一打三。 但你也好歹得观察一下他打不打得过再做定论吧。 他难道不要面子的么？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家伙演的救世主戏码未免有些太硬了。 如果不是因为系统好叭，系统不存在是不可能的。 念白深吸了一口气，“这灵药就交给公子当做感谢救命之恩了。” 穆子澈还在那边假惺惺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最近这些世界的男主都越来越差劲了。 这都什么人品智商还能享受主角光环？ “不知道三位想要去哪里呢？” “若是顺路的话，我可以送三位到临近的城池。” 念白觉得有些汗毛倒竖。 系统是不是又给她弄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加成？她现在可是明明白白的男儿身，怎么男主还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兴趣！ 第108章 命数 念白对穆子澈的疑惑只持续到，穆子澈主动朝她开口表示希望得到灵芪的帮助之后。 这个家伙，开始时候就不相信，灵草只是那只刺猬。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吃了那只刺猬！ 先是招得灵芪朝着她红了两天眼睛，居然又灵魂受损。 男主的灵魂是破麻袋的么？怎么三天两头受损。 “主人，您现在不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帮助男主大大渡过难关的么！” “弯弯道道的那么多，看上不并不像需要帮助的样子。” 念白很是自在的冷眼旁观。 总之一句话。 让她帮忙是不可能的，能不能说服灵芪帮助就看他自己的了。 然而男主本身没安好心的属性让他很难取信于灵芪。 马车一路不紧不慢的走着，越快到城镇走的越慢。 念白甚至都怀疑拉车的是不是变成乌龟了。 有马能走的这么慢？原地踏步都比这个要快一些了吧，半柱香之前她就看见那棵树在她眼前来着。 现在还在这儿，她的耐心就快要被磨光了。 “前面是什么地方啊？”念白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天承靠在马车窗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最近又开始修炼起游魂术了。 他魂魄的强度确实非同一般，同为修炼之人，穆子澈竟然完全感觉不出来他的魂魄已经离体了，只以为他是睡熟了。 而且，按照天承的话来说，他的魂魄能够感念而动。 也就是说有人试图将他叫醒的时候，他真的会清醒过来。 “前面是天元城。”穆子澈笑的温和有礼。 念白心中默默念叨一句笑面虎。 “我们不想去天元城。”念白紧急打劫了一下系统，“我们要去晋城。” “好巧。”穆子澈眼底闪过一道讶然。 “我便是晋城人，旁的不说，若是如兄台你这般少年英才，我都该认识才是。” “现在认识也不晚。”念白耸肩，“而且，我并非晋城人士，这次前往是有事情要办。” 知道了二者目标一致，马匹总算恢复了正常速度。 穆子澈也总会拿些零食什么跑到灵芪身边去讨好她。 “你看看，这就是你崇奉的男主，连个小女孩儿都骗。”念白十万个嫌弃。 马车一颠簸，天承整个人栽到了他怀里。 他愣了一下，没将人推出去，反而让他能够更舒服的靠在她腿上。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底突然柔软了一瞬。 系统的声音打断她的杂念，[男主大大分明在跟小姑娘公平交易。] “行吧，你都有理。”念白闭上眼睛，不再搭理系统。 车子一路走了十几天。 期间也遇到了几波不长眼拦路的。 灵芪身上的气息一直没有消散干净，穆子澈似乎也没有帮忙掩盖的办法，至于系统，念白怀疑它有但是不说！ 不过来的几次拦路的人，被念白很轻松的收拾了。 本来是穆子澈上的。 但是每次都被打的很惨。 系统一直在旁边鬼哭狼嚎的，她也就没再看戏了。 念白发现，穆子澈似乎只要一动用术法，魂魄就会二度受损。 灵芪一直没有松口同意。 即使不是很明显，念白也能看出来，穆子澈不招小丫头待见。 一来二去，穆子澈终于开始朝念白下手了。 他总算认识到了念白的话在灵芪那里比较有用的一点，这可能跟念白做出来的东西比较好吃有关。 最近就连穆子澈的马都变得更听念白的话。 然而念白不乐意帮忙。 当人家的药力是大白菜的么？ 她可是听系统说了，药力就是小丫头的生命力，她还那么小，给一只刺猬赋灵就不错了。 知道自己修炼的功法有问题，还可劲儿的用，那不是英勇，纯粹是没脑子。 念白觉得朝他翻白眼儿都多余。 任凭系统各种让她帮忙，念白仍旧秉持着三不管的态度。 但因为念白本身是很大的威胁，穆子澈也不敢跟灵芪动手用强的。 穆子澈身边的随从，这两天渐渐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 这随从没用的紧，打架向来躲的远远的，之前准备饮食，现在有了念白之后，他就只准备些素材了。 灵芪一个小姑娘，很多事情跟他们几个“大男人”是没法一起的。 比方说洗澡这种事。 念白虽然现在是男的但她绝不可能真的跟个男的一样毫不在意。 于是只有五个人，却总是分成三波去。 念白有些意外听见天承喊救命。 她抓起草丛上的衣服，飞快套上，浑身湿漉漉的赶过去。 穆子澈不在。 他那个随从正把一把刀搁在灵芪的手腕上要给她放血。 天承已经不敢说话不敢动了，就怕哪句话刺激到他。 “我家主人快不行了，必须需要你的血”随从的手有点儿抖，拿不稳刀子。 看见打架都跑的远远的人，这会儿虽然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真的下手。 虽然他怂，但是身为男人，他的力气还是很大的。 刚刚灵芪尽力挣扎了，却怎么都无法挣脱开。 此刻一张小脸儿上满是惊慌。 她还是第一次遭遇被人逼迫的情况。 这人还要拿刀子划她。 看见念白的一瞬间，眼泪便忍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念白朝着随从掠了过去，眨眼之间便捏住了他的手腕，一个抬手再接一个侧踢。 刀子便掉在了地上，人也远远的飞了出去。 她还能不紧不慢的把灵芪接在怀里。 那人才砸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灰尘。 “你怎么这么没用。”念白随手撂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将灵芪放在地上，走到天承身边，弹了他脑瓜一下。 “对方有刀子！”他才没那个家伙腰高，想打赢根本不可能好么！ 再说，会发生这种状况怪谁？ 明明就怪念白抢了他身体。 “要不你就帮帮那个男人吧。”念白拍拍灵芪的后背，安抚着受惊了的小女孩儿。 但系统还是在她脑海里嘀咕个不停。 这个事儿必须想个办法解决！ “这样，你帮他治疗一次，我去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让他绝了再动用术法的念头。”虽然对灵芪很不公平，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 垃圾系统表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治疗灵魂伤势的就是回灵草。 第109章 命数 灵芪虽然十分不愿意帮穆子澈。 但有念白开口，她即使不愿意也还是出手了。“你得保证，他之后不会纠缠于我。” 小孩子心性，总是忍不住再三强调以免他忘了的。 念白好笑的摸摸脑袋。 “知道了，开始吧。” 白色的光芒在她指尖流转，念白这次亲眼见着灵芪运用自己的药力。 她居然能看见在穆子澈身体之中有一道散着白光的灵魂，正在被慢慢治愈。 emmm。 她怎么会盯着这么无聊的东西看这么久。 穆子澈醒来之后，没有在意自己仆从的事情，对念白几人伸出的援手表示了感谢。 念白也将对灵芪的应允同他说了。 再加上有念白的存在，一路上遇到的不开眼的家伙，全都被她收拾了，自然也没穆子澈什么动手的机会。 眼见着到了晋城，穆子澈却还是没放弃拉拢她们的打算。 “不知道你们来晋城是想做什么？” 念白看看天，看看天承，“找人。” 这话她说的一点儿不虚。 她可不是收到系统压榨跑过来找穆子澈的。 “不知你们在晋城可有落脚之处？晋城对外乡人不是那么友好，出门在外，总归是有些不方便的，不如你们到我那儿去暂时落脚，等找到人了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如果不是因为让灵芪自己走不太安全的话，念白甚至都想让灵芪跟她分开了。 她是没办法要帮男主，可灵芪是无辜的。 对了，天承也是。 垃圾系统，在线拖三人下水。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它更惨的系统么？嗯？就问问还有比它更惨的系统吗？ 穆子澈确实是个有钱人。 从他的府邸就能看出来了。 按照系统的意思，晋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里通三塞，会六都，从边境去往京都的商客都会从此地经过，是以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在这里都能见到踪影。 包括盐。 念白感觉自己见到了亲人。 之前打劫来的那点儿盐，在这么多张嘴的情况下根本不够用的。 这边有卖盐的地方，但显然人们对于盐巴这种东西的接受度不高。 有想买的听说是吃的，尝一口便是一阵昏天暗地的吐。 念白脱离队伍跑去买了袋盐，付钱的时候拍了拍盐商的肩膀，“不如下次你学着在食物上撒一些盐吧，再让人尝试试。” “盐是个金贵的好东西，如此叫人尝，岂非暴殄天物。” 在制盐方法粗粝的这种时候，盐本该卖的极贵才是。 只可惜因为用法不得当，反而使得此时的盐价格低廉。 [主人，你不觉得自己在做蠢事么？]系统又开始小声叨叨。 “什么蠢事。” [你教会他卖盐的办法，到时候自己岂不是难买了。] “这么好的东西，总要教会别人该怎么用才是。”念白眯着眼睛，“再说，我又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停留太久。” [那是不可能的。]系统默默吐槽。 “？” [这个世界的男主大大虽然富有，但过得并不安全，你看他那随时可能会崩坏的灵体就应该知道了。] 不，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要离开这里！ [有完成任务的直通车哦，只要主人你说服灵芪发誓跟随男主大大，任务就可以直接完成了。] 系统莫非是忘了她之前才让穆子澈做的保证？ [所以才要让灵芪主动发誓啊。] 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念白最近感觉系统越来越奇怪了。 不对，其实系统的任务一直很奇怪，只是她之前从未在意过。 而这段时间随着她渐渐开始试着将自己融入这些世界，就越发感觉系统的怪异。 先开始只是任务上的，而现在，系统连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安分。 “那就先等等看。”念白伸了个懒腰。 她们三个人就在穆府住下了，也没提要找人的事儿。 念白要找的人就在眼前，随便杜撰了一个人名，将那个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人扔给穆子澈去帮忙了。 天承每天的事情就是靠着窗户边修他那个劳什子邪术。 念白看他每日眼睛一闭，就能满世界到处乱逛，羡慕的很。 只可惜她自身条件不允许，就算闭了眼睛，也不过是一觉睡过去。 后来她便想着，这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是不是也可以修炼，那么强大的力量，连系统都无法监测出源头，若是能够据为己有的话，她以后无论再哪个世界岂不都能横着走？ 她没有偷别人东西的意思。 这不是，原理搞明白的话，万一能复刻呢。 有时候念白甚至觉得，这些世界就是一个个游戏世界，不然怎么可能发生那么多荒诞的事情。 每个世界的主宰还都是人类。 不说别的地方，就说地球吧，漫长的发展史里，还有草履虫称霸的时代呢，再看看她经历的这些世界。 就算是洪荒时代，岩浆边里还能活着人类，要么海里也能有人类生存。 还不是鲛人那种的 “你在想什么啊？”天承叼着一只咸味的包子，拍了他腰际一下。 “发呆。” “我说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出去逛逛么？你每日窝在这里，我不怕你发霉，还怕我身体发霉呢。” “原来你自己用这身体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念白掀眼皮，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句。 “我以前修炼游魂术，可是能将获益反馈给身体上的，现在你用着我的身体，又不修炼，以前我积攒的那点儿底子，都快被你给耗光了。” 念白舔舔嘴唇。 “好吧，那就出去逛逛，你把灵芪找来。” “她天天被穆子澈带着到处玩，哪儿有时间跟你去遛。”天承撇撇嘴，咽下去包子的最后一口，“走吧，就咱俩。” 念白还是怀疑这小子想搞事情。 结果果然！ “你怎么拉着我跑赌馆儿来了。” “活动活动筋骨，放心，有我在，稳赚不赔。” “”她是这个意思么？她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啊！ “刚到晋城那天我就看到这儿了，怎么样，整个晋城最繁华的地方！” 念白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花楼，“那那里怎么算？” 这两个地方，开的倒是近。 第110章 命数 天承对花楼没什么想法。 毕竟就算他也想法，人家也不会叫他进去。 念白都已经被他带到这里来了，也没急着要走，她对于天承还是抱有歉意的。就勉勉强强当个保镖吧。 念白抱臂站在一边，看他在那里跟人赌钱。 天承在那边赢起别人来丝毫不手软，念白甚至怀疑他有透视。 赌馆那边的人一连换了好几轮，天承更是抱了一堆的金银。 天承的做法终于引得赌场方面动怒了。 念白发现赌场里已经有至少三拨人注意着她们了。 果然，这小子硬要撬自己来，是当个打手的。 念白轻轻松松的将人收拾完了，站在一边儿看他，“你弄这么多钱是打算做什么？” “既然你决定再晋城定居了，我又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赚些银子，自然是为了置办房产了。” “寄人篱下总好过跟旁人虚与委蛇。” “行啊，你跟灵芪搬出去住吧。”念白鼓了鼓掌。 “你说什么呢？没了你，灵芪的安全要怎么保障，更何况，你用着我的身体，必须让我十二个时辰都能监督着。” “可我不想搬出来。”念白朝着他摊摊手，“再有，有这等赚钱的本事，早怎么没拿出来？” “你现在表现的越厉害，我就越觉得自己那一个多月的点心做的亏得慌。”念白重重拍了天承肩膀两下。 就算念白没同意，但还是陪着天承去看了房子。 有个落脚的地方，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总算有个临时的避难所。 再者，穆子澈的话也没什么力度。 他明明说晋城守卫森严，结果赌坊里出来的那些人，还是敢当街动手，也没人出来管事。 只怕这森严都是针对普通人的。 也可能因为他们本身也是从穆府中出来的，虽然没人帮忙，也没人帮着对方。 巡游的士兵装成了瞎子，隔着不过50米的地方，念白明明看见了一队士兵，结果人家带队走的毫不犹豫。 看来穆家的排场还是不够大，虽然确实在晋城算得上是一霸，但也仅此而已了。 [主人，你认清事态的严重性了吧主人不够厉害，这种时候一定得我们上啊！]系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满满。 [帮助男主大大，走向人生巅峰，实现梦想，铸就辉煌！] “口号喊的倒是响，你倒是来点儿实际的行动啊？” “你怎么总是在发呆？”天承伸手在念白眼前挥了挥，眉头拧的紧紧的，“这毛病简直跟我师父一样。” “只不过我师父每天发呆的时候都很哀怨的样子，这一点你倒是不一样。” “你居然能在你自己身上找到你师父的影子。”念白感慨的点点头。 “房子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我觉得吧，这个地方就不错，出门正对着茶馆，往右走就是包子铺，正门又临街，厢房还能再开个铺子。” “你看看，我连日后我们怎么赚钱生活都想到了，咱们搬出来吧。”他有些兴奋的凑到念白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经过了几个月的修养，当初枯瘦的男孩儿长开了不少，一张小脸儿白白净净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竟生出了几分好看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男主恶感太重，她现在随便盯着个人仔细看看都觉得顺眼的很。 念白将故意讨巧着笑着的男孩儿从身前推开。 “你想订下来，便买吧，不过我短时间不会搬出来的。” “那你定个日子吧。”天承不抛弃不放弃。 念白无奈，“我要做件事，我也不知道要花费多久时间才能完成，你若是等不及了，等灵芪身上的药力平息之后，你带着她搬出来便是，我也会时常来此处照看你们二人的。” “你未免也太相信那个穆子澈了吧。”天承生气了。 这个人怎么好赖话都听不懂呢。 “就算我带着灵芪搬出来，那个穆子澈根本就居心叵测，你真的觉得他会那么轻易的放过灵芪？就算灵芪身上的药力消失了，他一样知道，回灵草到底是谁！更何况，你就不怕他一直得不到，便恼羞成怒，将灵芪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 “只要他有点儿脑子，就不会那么做。” 这趟外出，两个人都闹的很不愉快。 回到穆府，又面临了更不愉快的事情。 灵芪丢了。 早不丢晚不丢。 偏偏在她们出去这天丢。 念白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一脸歉意着急的人，“那孩子见你们不在府里了，便叫嚷着要出去，我也是被磨的没办法了，这才答应的。” “恰好穆府今日来了一位重要的贵客，我便将她交给了我仆人，带着去寻你们，现在不光是灵芪，我仆人也没回来。” 这走失的仆人，还是之前常常到他们跟前晃悠的。 穆子澈一形容长相，他们瞬间便能反应过来那人是谁。 “”这戏未免演的也太差些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像念白一样看过那么多剧本，认知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明明很怀疑穆子澈的天承，倒是没觉得他在作假，只是同样很焦急拉住了念白。 “咱们快出去找找她吧。” “她现在身上药力波动那么明显，定然是被人发现抓走了。” “你现在可还感受的到药力的气息？”念白挑眉问道。 天承沉默着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你打算怎么找？” “难道你就这么不管了么？” 念白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了，是她自己没有跟好我。”萍水相逢，再加上几个月时间的相伴，她护了一路了，只能说，已经尽了了。 做出这些事情的是男主，受到系统压制。 她不能挑破，更不能对男主出手。 关于男主的一切，是系统的死穴，她可以不关心，不理会，却绝对不能亲自去阻止男主的任何行为。 所以说，她一直很不理解这个系统到底想要她做什么。 “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我一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的。” 念白长出一口气，“好，我等你的交代。” 她会信才怪！ 骗子！男主万年老骗子！ 第111章 命数 [主人我不允许你那么形容男主大大。] 男主才是你衣食父母吧。 金主爸爸？ 念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她以前也不是想那么佛的，只是每当她情绪出现太大波澜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以前让她很不舒服。 但自从系统升级之后，她心境前前后后多次变化，那种奇怪的感觉倒是再没出现过。 灵芪“走丢”之后，怪异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也因为灵芪走丢，天承赌气自己搬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念白看着少年决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时候，突然很想开口喊住他。 可是念白是谁啊。 她忍了一会儿，天承便连影子都没了。 穆子澈倒是假惺惺的凑过来问了她一次，被念白含混的糊弄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 念白总有种穆子澈现在期盼她走的意思。 怎么着，灵芪其实还留在这府邸里？ 那不能明面去拆台，她偷偷将人给救出来总行了吧。 [主人，你不能那么丧心病狂！] “你看，当初男主不是当着我面儿发了天道誓言，我这也是为了他好，避免他到时候死于非命。” [那就不用你担心了，男主大大当初发的誓说的是本人不会再对灵芪动手，但他可以指挥下人啊。] 就知道男主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修炼中的念白差点儿被系统气到走火入魔。 令念白没料到的是。 灵芪居然自己逃出来了。 令系统没想到的是。 念白的修炼，居然真的见到了成效。 她可以真正沟通这具身体之中的能量了。 而且还有着一种，这些能力就来自她本源的感觉。 而在她脑海里，也多了很多陌生的画面。 念白经历的世界太多了，前前后后经历的世界，少说也有几百个，而每一个世界里，她的身体都是不同的。 然后真实的活过一段儿时间。 她认识无数的人，自己也成为过许多人。 会觉得这些画面陌生，也是正常的。 毕竟经历了成千上万年，谁还会记得当初偶尔擦肩而过的人，长什么样子。 而在她的记忆发生变化的时候，系统似乎第一次对此毫无感应，即使念白没有屏蔽它。 在念白还没回忆起来，那些人到底来自哪个世界记忆的时候，灵芪跌跌撞撞的推开了她的房门。 念白慌忙扶住即将跌倒在地上的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我找到我妈妈了，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一张小脸上苍白，沾了几道泥印子，嘴唇开裂泛着浅淡的紫色，一幅严重气血不足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 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的涌出。 “穆子澈，是穆子澈抓走了我母亲，为了修炼他的神功，他靠我们的血液修补灵魂。” “妈妈不愿意配合他，他就直接用血祭的办法他修炼的是邪术！他会害死所有人的！” 像是怕念白不愿意出手。 灵芪眼神慌乱的朝四周乱瞟着。 “”念白沉默良久，直到月光从门口移到了她脚边，她方才长出一口气。 “是他抓走你的？” 系统，你也看到了，不是她不想配合，实在是男主不争气啊！ 邪魔外道，不应该被就地正法么？ [主人，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男主大大是整个世界最本源的存在，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整个世界就会崩塌的！] “那就要问问你了，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么三观不正的世界里面？邪不胜正不懂么？是男主更应该及时拨乱反正懂么？”念白捏了捏拳头，“放心，我就是稍稍出手管教一下。” “哥哥，你在说什么？”灵芪担忧的望着他，“如果实在为难的话我自己再想办法便是了。” “你能想什么办法？他现在可还对你虎视眈眈的呢。”念白捏捏她脸颊。 “放心，你先在这屋中休息。”念白抬手施展了一道结界，“放心，我一定带着你娘亲平平安安的回来见你。” [你你你怎么会]系统突然变成了结巴。 念白以为它还想劝自己不要出手。 直接屏蔽了跟系统之间的联系。 一片红光的系统空间之中，警报声越发的刺耳。 被映成了红色的包子表情颓然，“糟糕了，封印的力量，就快要解开了” “怎么会这样，我已经尽量避免了她跟那个人的接触，她是如何找到回忆起一切的契机的。” “不可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不能半途而废，绝对不能！” 就在念白屏蔽了系统的一瞬间。 她的脚步悬在了半空中。 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凝固了一般。 无数记忆碎片爆炸式的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那些记忆仿佛汇聚成了一片紫色的洋流。 一张张模糊的面庞渐渐清晰。 清风吹过，带动门扉，发出了一声细响。 一滴泪也随之坠到了地上。 “非是幡动，非是风动，而是心动。” “紫气御风东迎来，红尘万千不盈心。” “是谁是谁这个人是谁！！” “啊”念白抱着头，一声嘶吼后，双眼圆睁着蹲在地上。 起风了。 未能散去燥热，反而吹拂的她的心更乱了。 在包子一遍遍的努力下。 系统重新跟念白建立了联系。 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念白，便感觉那些记忆如同倾覆的水一般，全部从她的脑海里被倒抽了出去。 “不要！” “不要！！”念白伸手，徒劳的想要抓住那些不断消失，她根本还未曾来得及消化的记忆。 停下！ 给我停下！ 统统给我停下！ 在念白跟自己的记忆较劲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 因为先开始是要去找穆子澈的事儿的。 念白整个人的朝向，就是他所在的方向。 这会普一爆发，从他身体之中迸发的狂暴能量，直接将楼阁碾为平地。 寂静的夜晚响起了爆炸般的轰鸣声，每一个睡觉的人都感觉床板抖上了三抖。 就连站立的人，都有不慎晃跌在地上的。 整个穆府，大半范围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从极静瞬间转变为喧晔 第112章 命数 念白从头晕目眩中恢复过来。 她完全忘了刚刚都发生过什么。 只看见前方的地面像是被犁过一样，房屋砖石倒塌，彻底散成了一片废墟，地面上更是多了一条至少有两米深的巨坑。 是从她脚下开始的。 一路平推过去。 所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务失败，男主已死亡，请确认返回系统空间。]包子的声音从念白耳畔响起。 男主死了？ 穆子澈死了？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她杀了男主，也没有说受到天道惩罚？最关键的是，她完全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儿。 念白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 真的是这个身体，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么。 她是怎么做到的，从出屋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任务失败，男主已死亡，请主人确认返回系统空间。] “拒绝。” 不行。 她心中还有疑惑未曾解开，绝不能就这么走了。 [主人，男主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崩溃的，你也会死在这里的。] “我要留下。”她杀了男主，却什么都没发生，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现在系统又想把她弄走。 是不是就在刚才，她发现了什么，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念白正在思索，一道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呼吸声出现在了她身侧。 天承双手撑着膝盖，停在她不远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她略微回过神，“你怎么来了？” “我我路过。” 路过还需要跑的这么急，骗谁？ 念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天承涨红了脸，“行！我承认我是担心你总行了吧。” “不过我也是蠢，现在谁还能欺负的了你。” 明明知道他不会出事，却还是担心的要命呸，他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才不是担心那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 “好了。”念白揉了两下他的脑袋，“灵芪也回来了，现在穆子澈也死了，咱们可以搬出去住了。” [主人，你这样真的好么。] “如果回系统空间就会遭受惩罚，那我回去干什么？我傻吗？再说，你说这个世界会毁灭，我更要留下来保护她们。” 她不一样了。 她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见到这个少年口是心非的样子，她便觉得心口暖暖的，原来被人担心着的感觉这么甜。 [主人，你继续留在这里会害了他们的！]系统语气焦躁。 “哦？怎么个说法？” [主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这里滞留太久，会影响到他们的转世的。] “世界都毁灭了，要转世还有什么用而且，这也是你第一次跟我提这个啊。你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念白话锋一转。 [当然是我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么？！咱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这个样子，分明是有事情在瞒着她。 迈出屋门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你怎么又发呆了？在想之前的事情。”天承皱着眉，踮着脚尖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念白直接抬手将他的手抓住。 “我们先去找灵芪的妈妈吧。”不管系统到底瞒了她什么，她只要留在这里，一定能找到答案。 念白心底有着这样一种笃信。 她摊开了灵力，大范围的搜索着周边。 男主已经死了，她也不需要防着什么。 废墟之中有许多穆家受伤了的人，一个个表情愤怒的想要攻击她。 全部被她甩手直接击飞。 世界都要末日了，她就没想着留手，凡是被她拍飞的，基本上剩个一口气就不错。 “你在干什么。”天承惊呼一声，抓住念白的手腕。 “他们都是无辜的，突遭横祸说起来，你晚上到底做了什么？走火入魔了？” 念白弯腰贴近他，“怎么，你好奇？” “我才不是好奇！我只是合理关心自己的身体！谁知道你有没有做什么坏事。” “我也想知道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有办法帮我么？” “那当然了，有什么能拦得住我的。”天承拍着胸脯打了保票。 念白很快就找到了灵芪的母亲。 也幸好柏氏没有被关在穆子澈住处，说起来也是巧，穆子澈所在的位置，刚好是受到她灵力爆炸影响最核心的位置。 念白甚至有点儿怀疑自己是有意识那么做的。 毕竟她心里相当烦每个世界的男主。 灵芪还在沉睡，念白用法力帮柏氏治了一下外伤。 只是她身体亏损过重，本身便是灵药，都无力自愈了，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才能恢复过来。 念白也没着急带着天承几人走，反而让柏氏也留在屋子里休息。 杀了人家少主，还继续大摇大摆的住在人家仅存的好房子里，念白估计也是开天辟地头一份儿了。 最关键的是，穆子澈死的简直太冤了。 他明面儿上一只跟念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来着。 “你不是说有办法能帮我回忆”念白话说到一半儿，突然有所感觉。 她猛地转头，刚刚好看到废墟上冲起了一道黑气。 那黑气本跟夜色融为一体，极不易被发现。 念白却感觉它扎眼的要命。 看见那道黑气，她心底便产生了很重的厌恶感。 念白整个人朝着那道黑气冲了过去，同时一道灵力横扫过去。 黑气之中爆发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散成两坨闪开灵力的攻击，隔开一段儿距离之和重新融合为一体，继续朝着天幕冲了过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什么东西。 念白动作未停，整个人也纵身不断往高空飞掠，一直拦到了那道黑气的上面。 念白一直没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飞到了天上。 只有站在下面看到了一切的天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修炼到了再顶尖的水平，也是决计不可能飞的。 但是他曾经见过一个会飞行之术的人，对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那个人走的时候，捏着他的脸，笑的跟往常一样。 她说啊。 你要快点儿长大啊，总有一天，我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你回家的。 第113章 命数 等念白收拾了那道黑气下来之后，发现天承正一脸激动的盯着自己。 念白怀疑的摸摸脸，“你看什么呢？” 那道黑气最后被她困住净化了，她加大了法力的输出，黑气变成了一枚有些透明的白色珠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短短几分钟，系统已经跟她提了好多次想要将珠子要走的事情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念白心中疑惑，但系统并没有配合她给她解释一下的意思。 于是念白就自己将那枚珠子收了起来。 “是你回来了么。”念白看着小孩儿眼里涌出的泪水，感觉有些懵。 这是什么打开方式。 刚刚她又错过了什么？ 天承整个人扑到她怀里，“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念白尴尬的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你师父。” “你就是我师父！” 念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么笃定的。 甚至在她再三否认之后，天承将她定性为失忆的师父。 不是，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 天承也帮她用时光回溯看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但念白只能看见自己僵在原地了数秒钟之后，灵气便突然爆发了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既然这种状况发生了一次，后面总会再想起来的。” 念白收回目光，挥手劈散了眼前的光影。 “你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师父会飞，这等玄妙的法术，在我看来比飞行厉害多了，你是怎么会的。” 天承有点儿骄傲的意思，“自然是你教我的了。” 她不是！ “师父说的，所有她会的法术，我都要会，但是飞行术例外。” “为什么？”念白有些不解。 “这个世界唯一会飞的人，只有她，这样我就不会认错。”天承的脸庞有些可疑的发红，“师父说了，一人有千面，叫我学会看清人心，现在我总算理解了她当初的意思。” “师父，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攻击，导致灵魂受损了。”他紧张的抬头，“你可还记得那人是谁，等我我帮你报仇。” 不是，报个什么仇，她单纯是到这个世界做任务的，压根儿都不认识什么他的师父。 念白拍拍他头顶，语重心长，“早点儿睡吧，好梦。” 打从那天开始，天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黏着她，搞的灵芪每天看着他俩的眼神都怪怪的。 念白对于这个无时无刻不凑过来的家伙有些忍不了了。 后来直接关进了小黑屋，才总算清净了两天。 那样特殊的失忆状况没再出现，天罚也没出现。 这个世界好好的。 唯一的变化大概是，她掌握这身体里的法术越发熟练，甚至有种这些力量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错觉。 念白又一次的开始试探那枚白色的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论是术法灵力，都无法再让它发生变化，念白思虑许久，终于决定用灵魂之力进行尝试。 令她有些失望的是，她即使用灵魂之力接触了，也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念白一直在这个世界留到天承长大。 无论念白的态度有多冷漠，天承也总能日日黏在她身旁。念白怀疑他是对自己的身体存在某种意义上的执念 但她也没走。 她需要一段时间捋捋关于拥有系统之后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系统在骗她。 从那天晚上之后，系统再也没说过话，就像是她本身就活在这个世界上，生活里根本没有系统这种东西一样。 装隐形人的手法倒是相当到位。 念白盘膝坐在山上，后面蹦蹦跳跳的上来了一个俊朗的青年，他一双眸子仿佛剪了最温柔的秋水倒影，唇角微扬，面上带着浅笑。 修长的手覆在了念白眼睛上，他凑在念白身边，声音压低了两度，“猜猜我是谁。” “十里外我就感受到你的气息了。”念白叹口气。 天承失落的收回手，“没意思，上上上次你说看到我衣角，上上次你说我脚步声，上次你说我讲话，我这次做好了一切准备，你又说我气息” “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便是了。”念白戳了他脑门一下。 看着一个小孩子在自己眼前慢慢长大，变成如今的模样，真是满满的成就感。 “师父，你看我带回什么来了。”天承献宝一样的将蜜饯果子摊开在她面前。 “山下那些人学的不错，竟然学出了师父里的两分精髓。” 对于天承而言： 我师父是最棒的！ 我师父是最厉害的！ 我师父无所不能，会什么都不奇怪！ 我师父一直在跟我修习法术，特别有毅力！ 念白已经懒得去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了。 “让你做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放心，已经将人接回来了。” 大概是灵芪的影响，念白和天承办了一处药灵收容所，或者可以叫做那些暴露了身份的灵药的避难所。 办这么一个地方，主要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当然也是为了让自己在修炼之余，能够练练手什么的。 毕竟总有人幻想一夜暴富来挑战她。 每次都是被她一巴掌送回山下。 念白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厉害了。 天承打了个哈欠，直接躺在了地上，头枕在念白的腿上。 “师父，让我靠着你睡会儿。” 念白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闭上了双眸的面颊。 她等的问题一直得不到答案，也是时候要从这里离开了。 再留下去，只怕她就真的身舍不得了，修为越是高深，念白便越是感受到，这个世界法则对于寿命的限制。 她留下来，只会让分别的时候更加痛苦。 眼下的少年便够了。 至于系统，怀疑的种子既然已经埋下了，她一定会找到它想要隐瞒的事情的。 是时候回去了。 念白闭着眼睛，感受自己的灵魂被从身体之中一点点抽离出来。 她的眼前突然开始闪过几幅陌生的画面。 念白努力记住那些不甚清晰的面庞。 而在念白消失之后，留下的那具身体，颤动了两下，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伤感的望向天空。 天承无意识的翻身，搂住他的腰，“师父师父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第114章 她饮蔷薇花露 黑色的窗帘被拉的死死的，只有一缕阳光透过缝隙打在黑色的地板上。 黑色的矮茶几，黑色的沙发，黑色的花瓶里插着一枝彻底干枯的玫瑰。 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从一片黑暗中传出来。 下一秒，漆黑的被子被掀开，一个穿着黑色睡衣的少年猛地坐了起来。 他额前的黑发早已经盖过了眼帘，只露出了一个尖尖的下巴，和略有些发白的唇瓣。 他呆呆的仰起头，露出了一段天鹅般的颈子，发出了一声含着些沙哑的叹息。 光洁的脚踩到黑色玉石打磨的地面上，少年一步一步的走到窗边，缓慢却坚定的拉开窗帘。 十年了。 该让阳光照进来了。 他居然又重新回到了这个时候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念白本来打算回到系统空间之后直接质问那包子一通的。 结果没想到她根本没回系统空间，就直接被扔到下一个世界里了。 而且包子全程跟她零沟通。 把她扔过来之后直接猛塞了一堆记忆，全程一句话都没交代过，仿佛一个没升过级的系统。 连任务都没发布。 这是几个意思？ 念白被记忆撑的头昏脑涨的，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明亮的落地窗面前，望着窗外满园的娇艳蔷薇。 这次的身份是她接触过的，最奇葩的一次。 她好像成功从编外人员混到主线剧情了啊，还不是一般的重要角色。 她身份是个变态。 还是专门跟男主作对的那种。 按照记忆的穷凶极恶程度，念白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比男主还三观不正的人。 这座蔷薇庄园里，原主养了一个少年，还是当成女孩子养的。 令人窒息的操作。 庄园里种满了蔷薇，屋子里却插满了百合。 念白确认自己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之后，推开了门准备到处走走。 她总得先熟悉一下环境吧。 没想到，一打开门就见到了一个完全出乎她预料的身影。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这个孩子是被原主强行抓来的，当成一个女孩子养，不让他剪头发，不让他穿鞋，只能像是洋娃娃一样穿着精致的裙子。 念白心里的小人儿默默打了个哆嗦。 变态么？ 好看的少年将头发扒拉到旁边，露出精致的五官，一双小鹿般的眸子里光芒熠熠的盯着她。 难道她接受的记忆有问题？ 她怎么不记得这个少年跟原主的关系有这么好？明明是恨的想要杀死她才对吧！ 这个少年叫韩冰，非常不会掩藏自己的心事，像是温室里被保护的太好的花朵。 每次想杀原主都暴露的十分草率，然后被原主惩罚一顿之后，提出更多的要求。 裙子，头发，美瞳，不许穿鞋，分别是几次的要求。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少年凑到她面前，环住她，将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想你了，主人。” 少年的声音宛如冰玉一般清冷，却意外的让人感到悦耳。念白感觉汗毛倒竖。 这个打开方式有点儿不太对吧。 “主人，不喜欢我这样么？” 明明不适合撒娇的音线，偏偏要故意扮出撒娇的样子。 念白冷漠的将人推远一点儿，“头发剪掉，换身正常的衣服，再到我面前来。” “穿的什么玩意儿，一身的黑色，你当自己是乌鸦？” 韩冰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发展状况。 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 他狐疑的盯着念白，半晌没有动作。 直到念白真的没有调戏他，反而一把推开他之后朝走廊的另一端走过去，他才猛地惊醒。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去换一身正常的衣服，不然别在我眼前招烦。” 怎么着，这还女装上瘾了？ 被压迫上瘾了？ 上赶着送过来？ 直到在原主这里讨不到好，还不有多远躲多远。 念白哪儿知道原主是追着人逗弄的。 这么大的一座庄园，上百号的家仆，所有人都知道韩冰是念白养的宠物，背地里奚落他的人不少。 不管他往哪里走，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他根本逃不掉，只能在这个像是盒子一样黑暗的世界里鸵鸟一样的缩着。 “小姐，是要为他换上今天新到的礼服裙么？”旁边站着的女仆恭敬地弯腰，主动接话。 韩冰的面色一变。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转性。 他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却听到念白带着些怒意的声音，“我说带着他去换正常的衣服，你听不懂么？” “不不敢！”女仆惊慌的跪下。 艾丝拉蔷薇庄园里的花朵开的娇艳，这是因为，花园里埋了无数尸体，全都成了花的养料。 在这里工作必须要谨小慎微，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下不为例。”念白掀掀眼皮，倒是没真正惩罚她的意思。 “以后给他的衣服都要是正常的。”念白脑子里下意识闪过对方那个乌漆嘛黑的屋子。 这座庄园虽然有些古意，但颜色搭配还是偏明亮的，怎么到了韩冰那个屋子，到处就都是黑的了呢。 有毛病，“给他换个新房间。” 念白仔细想了想，“就给他安排在二楼的主卧吧。” 这样这个家伙应该就跟她没什么接触了吧。 原主斩断了韩冰跟家人的一切联系，所以念白也不想自找麻烦给他来场寻亲，只要别来烦她就万事大吉了。 韩冰直到被女仆带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云里雾里的。 他来自十年后。 十年后，他在李达的帮助下，成功杀死了艾丝拉他才知道，原来艾丝拉竟然是一只吸血鬼。 她不是人类，所以不懂人类的感情。 她也无法感知到自己爱着人类的心。 从她抓了韩冰之后，虽然性格仍旧阴晴不定，却从未再喝过一滴人类的血液。 她用那些触怒她的人的尸体喂养庄园里的蔷薇，再饮用蔷薇的枝叶，也能勉强活着。 他看不出她不是个人类，却当她是恶魔。 最后他看出她是恶魔亲手杀了她，终于结束了自己一生的黑暗。 现在，他要将杀戮提前。 即使这个家伙是爱他的。 第115章 她饮蔷薇花露 她不是什么好人。 抱着这样的态度，念白在庄园里走了一圈，一直走到了晚上。 原主是吸血鬼，血统最纯正的一代吸血鬼。 最早变异出来的那种，在她很小的时候。 在发现自己的特殊之后，她就离开了幼年时候的那个家。没人能伤害的了她，她也不屑于跟普通的人类打交道。 她很少有吸血的**。 但有时候，长期不进食会让她失去理智。 到那个时候，她就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了，总之每次清醒过来，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也没有那些腥臭的血的气味。 她一点点攒钱，建了现在的玫瑰庄园。 即使已经是现在了，这座庄园仍旧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 那种随便放在一个地方就能被冠名成旅游景区的欧式风格建筑。 不过她建的地方比较荒僻，平时没什么人类会找到这里，打扰她的休息，唯一的例外就是男主。 来自教廷的除魔师。 非但误入了这个地方，还被原主抓住了。 根据直觉来说，那个除魔师，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了。 主要是这次包子什么都没提示，念白越想越觉得心烦。 除魔师逃跑了，原主抓了韩冰当成替代品 她刚刚想到这个人，身后就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呼唤，“艾拉丝。” 这具身体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转头。 收拾干净的少年乖巧的不像话。 长久未曾照到阳光的皮肤白皙的过分，像是小白兔一样的无害，额前修剪整齐的刘海乖乖的趴在脑门上，面上更挂着甜美甚至带些讨好的笑容。 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的羊毛衫，只露出一双修长的手，修长的腿迈开，一步一步的走进她。 念白呼吸凝滞了一瞬。 盯着韩冰拧起了眉头。 少年被吓的站定在了原地。 蹑手蹑脚的不敢继续往她这边走。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念白没太多怜香惜玉的意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在她来之前，他还试图给艾拉丝的饭菜里下毒，为此，艾拉丝第一次动怒，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亲手在他的脚腕上刺了一朵蔷薇花。 当时他疼的可惨叫连连。 才不到一天，不光下地蹦，居然还往她面前凑？ “我我想明白了。”韩冰咬了咬下唇，乖巧的低下眉眼，“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乖乖听话的。” “不要再关着我能让我见到阳光就好” 念白满意的一拍手，“这样正好。” “二楼阳光充足，实在不行庄园里你也可以随便逛逛，或者你更想回到人类世界，我也可以安排人带你过去。” “至于我想要的，只有一件事，别再朝我眼前晃了。” 见到“不正常”的韩冰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现在这样的他，念白总感觉能看到天承的影子。 大概是这个庄园里男的太少了吧。 念白强行压抑住来着这具身体有些扭曲的意愿。 看来原主的变态不是她灵魂压制了之后就会消失的。 所以说，她最近灵魂在世界里的落脚处也都变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都是原主已经死了，她帮忙视线愿望，要么就是帮原主改邪归正。 最近系统是要崩溃了么？先是抢别人的身体，眨眨眼又强行压制有活魂的身体了！ 此刻，系统空间里，一只包子急的团团转。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这应该是唯一能让她死心的办法了吧。] [那个家伙真的不要命了么，跟的那么紧！但是这个世界，你绝对找不到！] 包子褶子上一阵阵的腾起热气，显示着它并不像自己念叨的那样笃信。 此刻的系统空间已经坍塌了大半，到处都是一片红色。 比以前更残破的状态，仿佛在预兆着这里存在不了太长时间了。 韩冰被仆人带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不可思议的状态之中。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魔鬼难道就这么准备放弃他了？ 这么轻易的就许诺可以放他离开？ 只因为他稍稍表现出了顺从？ 如果念白猜到韩冰在想什么，一定会奉送给他一句你想多了。 要知道，她见到韩冰今天早上主动送上门的时候，耳旁有一个像是苍蝇一样的女声让她抓住机会。 而在韩冰按照她的要求打扮成一个正常人之后，那个女声有多恼怒。 跟一个人共用身体的感觉尤其不好。 像是时时刻刻都受人监视。 如果是为了做任务。 念白想的是，自己需不需要送到男主面前，让他直接杀一下。 毕竟在艾拉丝查到了男主在教廷的身份之后，为他添了无数的麻烦。 她刚刚有这个念头，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扯了一下。 很疼。 算了，她还是先在这儿呆一段时间，看看系统会不会重新活过来吧。 念白很安静的住在楼下。 住在她楼上的韩冰却无法平静下来。 他被抓来的那年十六岁，现在是这具身体的第三年。 而对于他来说，实际已经被囚禁了十年，从未踏出过这座庄园的大门。 在杀死艾拉丝之后，他会回到这里的原因是，他死在了那个人类手里。 他相信了那个来自教廷的人，但对方在他杀死吸血鬼之后，又杀了他。 他倒在艾拉丝的尸体上 所以不光艾拉丝是他的报复对象，那个男人也是。 留在这里大半个月，仆人们对他的态度很恭敬。 在发现艾拉丝真的对自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之后，韩冰放弃了继续留下的打算。他已经杀死过这个女人一次了，结束了她永恒的生命，总算是报复过了。 而且现在这个家伙像是变了一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没有原来那种让他毛骨悚然的阴暗感。 韩冰临走之前还是打算再试探一次。 他换上了仆人为他准备的金色礼服，整个人宛如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 王子从旋转的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本打算随处逛逛的念白，视线在他身上忍不住多停留了数秒。 “你似乎，违背我们的约定了。” 韩冰微微欠身，“我是来向您辞别的，不知您要送我走的约定，是否还算数？” 第116章 她饮蔷薇花露 脑海里的声音在疯狂叫嚣。 念白按住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当然算数。” 在她派人送韩冰离开之后，长时间没作声的系统终于出现了。 不过这次的系统声音显得干巴巴又机械化。 只是发布了任务而已。 让她取得男主信任并保护她。 念白感觉自己要疯。 一个吸血鬼打入教廷内部？还保护自己天敌？ 念白感觉系统bug出的不轻。 她本来准备了斗篷，后来发现太阳真的对自己一点儿伤害没有，甚至晒的她身上暖烘烘十分舒服之后，她就放心大胆的套着现代化的短袖短裤出门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她自己说，念白觉得没什么人能认出她是个吸血鬼。 念白在街边的蛋糕店买了两个小蛋糕，经过冰激凌摊子的时候又挤进去买了一杯冰激凌，一路走一路吃。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今天，本来要采买一些物资的原主在这里再遇了追逐一只魅妖的圣徒。 她没记错的话，小家伙在街上可是引发了好一阵骚乱。 “季哥，你那里状况怎么样？”男人按住无线耳机，神情警惕的盯着巷子深处，笼罩着淡淡白色烟气的地方。 有些昏暗的环境里，白色烟气飘飘荡荡，朦胧中有着类似于人的一道影子。 他们追捕这个东西已经两个礼拜了。 总算从被捉弄的状态，到了能直接看到这个东西。 “你跑不掉了，识相的话，就乖乖过来。” “过去？干什么。”那团白色的雾气猛地一拧。 笼罩的那个人影，像是做了一个回头的动作。 而它说话的声音，也是无数男男女女，有老有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的。 无一例外的是，那些声音听着都很难听。 着声音很有冲击力。 “你怎么确定是我跑不掉了，而不是我故意让你追上的呢？”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怪笑声，那篇白色的阴气朝着季卿快速涌了过来。 季卿警惕的接连后退，直到整个人完全退出了阴影区域。 “胆小鬼。” “你根本不敢抓我。” “天很快就会黑的，到时候，你往哪里去躲？” 魅妖准备继续攻破季卿的心理防线，这时候，天上飘下了一道女声。 也得亏这片城区不过是两层的小洋楼，不然她可能也不会这么方便的站在上面说话。 “不好意思，你还真是跑不掉了。”念白拍拍手，从上面一跃而下。 带起一阵清新的花香。 “你是哪个？想多管闲事，活的不耐烦了？” 念白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向那团白烟，“还真不是。”她的双眼渐渐亮起了红芒。 本来还带着高高在上语气的魅妖瞬间惊慌起来，爆发了一连串的求饶声。 念白已经朝着雾气伸手抓了过去。 那些白色的雾气一缕都没跑掉，在她手里变成了一只兔子。 念白拎着兔子耳朵，转身看向眼神略带讶然的男人，“诺，你要这个吧。” “你是谁？”季卿没有伸手去接，相反警惕的看着她。 他能感觉出来，这个女人很危险。 “我是一个除魔师，不过不像你一样，有教廷做依附。”念白一边指指他右肩上亮闪闪的徽章，一边露出无奈的神情。 季卿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念白毫无纰漏的回答着。 她在自己经历过的类似世界里随便挑了一个身份。 反正除魔师那么神秘的职业，就算是教廷，也很难全部查到。 她编排的更是一个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察觉不出她说的有什么漏洞之后，季卿总算伸出手接过了兔子。 念白微微垂下头。 看来这个世界的男主，有点儿怂啊。 她用一只魅妖，当做敲门砖，成功打入了教廷内部，季卿将作为她的引荐人，请主教大人帮她用圣水洗礼。 念白没想到一个吸血鬼想要混进教廷的队伍居然能这么容易，她不过是抓住了一只魅妖而已。 更让她意外的是，魅妖在他们赶回主教廷的途中便跑了，并给几人途径的梅达镇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念白本来还没什么想法，但亲眼看到小镇被破坏的程度之后，便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明明提前抓住了魅妖，这个小镇的惨烈程度，甚至被捣毁的街道处，摧毁的房屋，数目似乎跟艾拉丝的记忆中差不多。 念白后知后觉的感觉。 自己这次记忆出现的方式似乎也有些不同。 她开始时候以为这只是截止到原主死亡的普通记忆。 后面才发现似乎记忆的时间比现在的时间线要更长上许多，但这其中又有着韩冰这个跟记忆完全贴合不上半点儿的存在。 搞的念白一直都有些云里雾里的。 再加上现在魅妖造成的破坏，念白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做梦。 可能她现在就在系统空间里，睡着了，做了一个进到下个世界的梦里？ “你在想什么？”精瘦的男人走过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季卿的队伍里还有三个人，一个瘦的跟猴子一样的男人，叫轩朗，一个烫着前卫大波浪，每天烈焰红唇的女人，梅梅，还有一个老头，每天脑袋上扣着一顶草帽，你不理他，他能一直沉默下去。 老中青三代算是在这队伍里面集齐了。 “别太担心，季哥已经找到那家伙的踪迹了。” 她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破坏的小镇，她单纯是好奇，魅妖后面明明被关在了这些人带来的圣器里面，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逃出来也就算了，居然直到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之后这帮人才发现魅妖逃出来了。 念白甚至都有些佩服魅妖的身手了。 不过能把她一个吸血鬼真的当成除妖师，这些人的能力确实存疑。 念白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也不先想想，她天天当着这群人的面，用银器喝水，吃饭的时候毫无忌讳。 甚至有次手误还喝了他们带过来的圣水，甚至还夸了一句好喝。 拿圣水来的人嘴角抽搐，没好意思告诉她她喝了不该喝的东西，但把那个精致的瓶子藏的更严实了些。 第117章 她饮蔷薇花露 最后魅妖的结局和当初的一样。 被季卿灭杀在小镇里。 只不过地点不一样而已。 念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影响不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的结局，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 但似乎也不对。 因为她喝了一部分圣水，导致之后面对一只二代吸血鬼的时候，轩朗被咬伤了。 emmm。 因为她记忆里并没用看到过这几个人，所以她们会不会出事对于念白来讲也是个未知数，并不能作为评判标准。 去往教廷的一路，几个人前前后后遇到了超过十只妖怪。 念白现在看见这些妖怪就觉得脑袋疼。 能不能让她顺顺利利的先到了教廷再过来送死！ 而且这些妖怪都有一个共通点。 它们死之前都声势浩大，各种找事，似乎生怕这几个教廷的圣徒不知道它们在蹦一样。 念白也不敢过多出手，只有季卿一个人的时候，她背着他来就行。 四个人围着她的时候，念白是真的不太方便行动。 也幸好，这几个人也没有让她证明实力的打算。 念白就成了一个混子。 等他们到达主教廷的时候，季卿已经斩杀了数十只妖怪了。 “季哥，这次准没问题。”是轩朗的声音，念白半夜睡醒，看见窗外树丛旁边站着两个黑影。 她不是刻意想偷听他们谈话的！但是她耳朵太好使了，站的这么远，她还不想听也屏蔽不掉。 “希望吧，主教大人对我一直有些意见。” “他就是一个老顽固，这次我们一路杀了这么多妖怪，我还受了伤，不信他们还是无动于衷。” “咱们这些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呵。”季卿嘲讽似的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轩朗摇头。 “早点儿休息吧，明日还有的忙呢。” “你打算去找” 后面的声音念白总算听不到了。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装睡装的无懈可击，她甚至会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总觉得这两个人的谈话内容，似乎有些奇怪。 他们一路斩杀妖魔，是为了升职？换句话说，为了能够获得更高的地位？ 再回想这波人一路上为民除害的操作。 似乎真的绝大部分都是季卿一个人出手。 另外三个人好不容易参与一次，轩朗还被吸血鬼给咬了。 因为没被注入血液，这才没成为低等吸血鬼中的一员。 她之前就觉得男主一带三，这么好心简直不科学，事实证明，她果然没想多。 念白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是决定睡觉。 大晚上的有什么好跟踪的，明天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一目了然。 抱着这样的想法，念白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她被熏醒。 一阵阵的黑烟从门外冒进来。 这股臭气已经有了实体了？？ 念白强忍住深呼吸这种会火上浇油的举动。 这是在搞什么！这是昨天季卿搞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折腾她？ 念白心中有种把男主大卸八块的冲动或者像是上个世界一样，直接一巴掌把男主拍死，然后她就可以快快乐乐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 这么想想似乎也不错嘛，毕竟上个世界什么都没发生，后面系统也完全没再烦过她了。 [主人，你是魔鬼吗？] “怎么，总算不装死了？”念白刚想拎住系统好好教育一顿。 黑烟里冒出一道奶萌奶萌的声音。 “哎呀呀，被发现了？” “不可能，我隐藏的这么好，怎么会被发现呢。” 念白慢慢转头，环顾了一圈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她围绕起来的黑色烟气。 还很有礼貌的跟她隔了一段距离。 但是，臭不是你的错，出来熏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如果这个东西是某种不受操控的气体，她还勉强能忍，是个活物的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吸血鬼当然治不了这种没有实体的气体，毕竟这个东西不像魅妖，是用幻术变的。它可是实打实的恶臭。 念白掐了一道法诀，周遭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黑气里爆发出了一道奶生生的尖叫。 黑气潮水一般散去，退到了门边。 “嘤嘤嘤，不要那么残忍么，人家还是个孩子。” 呵呵。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真的很影响别人的心情？” “不可能的，早晨的时候还有一个大哥哥夸人家来着。”说起来它还有点儿小傲娇呢。 念白一阵恶寒。 “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本来在地下睡着的，但是闻到了一股香香的气味，就飘上来了。” 你一坨臭气，香气能对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呢？ “那你怎么跑到我屋子里来了。”念白拧着眉头，一脸的不爽。 “我遇到了一个大哥哥，那个大哥哥夸我听话懂事，让我帮他唤醒镇子上的人，他就把那个香香的东西给我。” “小姐姐，你是人家第一个要叫醒的人呢。” 念白撇撇嘴，“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小奶音从善如流。 念白捏了捏手指。 火直接把它给包圆了。 黑气里传出了一连串惊叫，“小姐姐，你好凶，嘤嘤嘤，人家不要跟你玩了。” “送你投个胎？”念白表情很严肃。 黑气瞬间就怂了，聚成了一个黏答答的小黑团子，上面居然还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黑气更是被它自己鼓捣出了毛茸茸的质感。 这个东西，是想做什么。 念白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刚刚转过赶紧销毁这东西的念头，那团黑气就已经做出了标准的眼巴巴动作。 行了，她下不去手了。 这妖怪的品种很迷，重新上线的系统都说不出它到底是什么。 因为念白没有走剧情，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也不在原本世界剧情架构里。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通过黑气自编自导的一场黑雾电影，念白大概能知道，找它的人身形看上去跟季卿一个样。 但是黑气给了自己一个凶神恶煞的黑影人设，念白真的是非常想吐槽了。 第118章 她饮蔷薇花露 戏这么多真的好么？ 念白看着上蹿下跳的黑色团子，把自己缩的倒是紧实，她居然半点儿臭气都问不出来了。 这东西简直是个行走的臭气弹，杀伤力还可以控制。 念白摸了两下下巴，决定友好的把它给留下来。 “我跟你说啊，那个人不可信。”念白果断卖掉男主。 团子显得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你真的把被人都熏醒之后，会被灭掉。”念白严肃的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团子眨着一双大眼睛绕着她飘了两圈。 “你明明更凶，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啊？” “你想想啊，我才是你叫醒的第一个人，都差点儿把你给灭了，别人呢？” 团子犹豫了。 这个人类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可是我想要那个香香的东西”团子小声叨叨着。 念白无视了它的话，解下腰间的香囊对着它打开，“你自己进来，从现在开始，不要再逸散一丝气息。” “不然的话，会经历什么，你懂的。” 嘤嘤嘤。 这个女人好凶。 团子委屈巴巴的飘进去。 季卿这一整天都显得很焦虑。 他们甚至在这座小镇里干等了一天。 这是因为那个团子，已经失了分寸了？ 念白还没想清楚季卿到底是想做什么，在那个团子之后，这一行人倒是再没有别的除魔行动，一路顺顺利利的到了教廷。 但这四个人一直处于很压抑的氛围之中。 念白也识趣的没跟这几个人搭话。 主教是一个头发胡须都是灿金色的老人，很胖，单单看腰围就有念白的三个粗。当然，念白关注的重点也不是这个老头到底有多胖，而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如果念白没看错的话。 明明是韩冰！ 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念白微微皱眉，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 早知道韩冰自由之后会到这里来，她就不放人了。 别回来这个家伙再人为她是特意跑过来抓他的，再坏了她的计划。 韩冰只是端着盛放圣水的杯子，眼神冷漠的扫了她一眼，就像看陌生人一样。 韩冰想杀的人是季卿，但他不会再回蔷薇庄园，所以只有在对方的老巢里等着。 他知道季卿一定会被艾拉丝抓住，但他相信季卿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杀死艾拉丝。 毕竟当初他就很轻易的在韩冰的指引下，杀死了她。所以他只要等在这里，就一定能等到季卿。 “大人，我回来了。” “听说你一路除了许多妖魔。”胖老头和蔼的点点头。 “都是我应该做的，一切为了教廷的荣光。” “好，我就知道季卿你有这样的觉悟。”胖老头连连点头，伸手扶起半躬身的季卿。 “来，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他叫韩冰，有着极佳的除魔天赋。” 季卿带着隐晦厌恶的眼神落在了韩冰身上。 后者微微勾了唇角，施展了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的优雅礼节。 念白心中疑惑丛生。 他是什么时候学了这些的。 要说艾拉丝让韩冰学习礼仪的时候也有，但却是在很久之后，他怎么现在就会。 “这次能够顺利除掉魅妖，还要多亏了她。” 听见季卿说到自己，念白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主教。 “你像要什么赏赐呢？” 念白想留下来。 韩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家伙怎么那么奇怪。 念白索性不再关注韩冰，而对方在发现他注意力也并不在季卿身上之后，神情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念白并不知道韩冰的心理变化。 就连韩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念白跟季卿同时出现在教廷里的时候，心里会那么难过。 对方明明是她的仇人上辈子的时候，季卿明明说因为念白爱的是他，所以只有他才能杀了她。 都是骗子。 在主教为念白用圣水洗礼之后，韩冰冷着脸端着圣水退下。 季卿要跟主教单独议事，朗轩几个人也把念白拉走了。 梅梅很热情的给念白介绍了周围的景观，主要介绍了吃饭的地方，最后将她送到了住宿区域。 念白借口疲惫脚步略有匆忙的回了房间。 本来她以为这里对她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 但圣水和阳光甚至银器都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这里却会。 念白渐渐有些压抑不住嗜血和饥饿的感觉了。她一双眼睛慢慢变成深重的红。 人类的气息在此刻的她看来，开始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在这里动手，简直是在找死。 念白不甚清明的想着。 原主除了意识，本能也相当让人头疼。 在念白的意识彻底坠入深渊之前，突然洋溢的一股臭气生生终结了她的饥饿感。 念白捂着鼻子，拎着香囊把黑团子抖落出来。 “你干什么！” “诶，我刚刚明明帮了你啊。”团子绕着她飞了一圈，“你不应该谢谢我么？” “我似乎警告过你，不要泄露一丝气息！” 帮了她怎么样，帮了她就可以违背约定了么？这么臭。 念白扶着桌子干呕了一阵。 什么都没吐出来。 随着团子重新收敛气息，她才渐渐缓过来。 “你散发了这么大的气息，跟我暴露有什么区别？”念白给了她一巴掌，将团子拍飞，“现在谁都知道你在这里了。” 最麻烦的是，季卿知道了。 他是想做什么事情。 在她拿到的剧情里，艾拉丝在小镇捉到了季卿，两个月之后，他逃跑了。 在被艾拉丝纠缠了三年之后。 季卿主动进入了蔷薇庄园，跟艾拉丝生活了两个月的时间。 念白隐隐觉得跟他这一路斩杀妖魔可能有什么关系。但她直觉男主干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股臭气居然能够制止妖魔魔化，单就这一项，就已经足够媲美天地奇药了。 而这团黑气，却是能无限别使用的。 还有季卿一路斩杀的妖，其实都不应该真正被界定于妖魔范畴之内，魅妖和月妖，按照原主的记忆，罕有害人的状况出现，一般都是温柔无害的。 但类似的这些妖却都在不同的地方开了杀孽，从而被消灭。 怎么都不是太正常的样子。 第119章 她饮蔷薇花露 果然季卿是第一个到的。 “我刚刚感觉到了妖魔的气息，你这里可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没有妖魔能突破外围的结界才是，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如何偷偷溜进来的。” 念白眯了眯眼睛，确信对方发现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刚刚在床上躺下，便听到你在敲门。” 季卿还待再说些什么。 又来了好几个人。 连主教都来了。 念白头疼团子闯祸的能力。 这会儿团子已经没藏在她香囊里了，念白将它赶到了房梁上去。 从梁柱上悄摸摸的露出了一双大眼睛，悄无声息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季卿倒是没想到念白会收留一只妖魔。 毕竟当初女孩儿喜欢的紧的魅妖，她都没有丝毫犹豫的交给他了。 那股魔气，他又很确定绝不会认识什么人类。 “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念白点点头，又用同样的说法劝退了主教甚至韩冰。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来凑个什么热闹，明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样的啊，主教事务繁忙，你平时可能见不到他。所以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 念白靠在门边，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还是说，你失忆了？” 韩冰眼神平静的看向她，“我还以为只是长得很像的人，毕竟，当初我也没看见过你几次。” 更多的时间是被关在阴暗的屋子里。 “这是让我不要对你下手的借口么？”念白微笑着凑近他。 “今天的异常，跟我饿了有关系。” “我饿了，要怎么办呢？” 她只是感觉韩冰有些麻烦，最好能被她吓跑，不要再留在这里给她添乱了。 不然保不齐那个主教有办法从他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来。 念白不习惯把自己的安危交在自己的仇人手里。 “如果你真的饿了的话。”韩冰微微皱眉，“可以暂时先吸我的血。” 念白嘴角的微笑僵住了。 “我看你脑子真是坏掉了。” 韩冰话说出口本来自己也有些后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不会泄露你的身份，但是，如果你要阻止我杀季卿的话，你也一样是我的目标。” 等韩冰走了，念白还是没太反映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冰不是应该更想杀掉她才对么？ 她貌似也没做什么能够收获好感度的举动吧。 那团气在念白成功打过一次掩护之后，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到处逛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的不敢泄露气息。 但是它太跳了，根本呆不住。 尤其是念白不再把它装到香囊里随身带着了之后。它自己总是偷偷溜出去玩。 倒是念白被熏了一次之后，虽然仍旧感觉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再魔化的迹象。 季卿四个人也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原因，也一直留在了教廷里，没有外出去除魔。 韩冰更是一直没行动。 在这样一切都看上去安静平和的情况下，那只黑团子出状况了。 它到处遛弯直接遛到了主教调配圣水的静室，还被主教看见了！ 当时主教就是下意识的一瓶圣水泼过去。 然后臭气就炸了。 整个教廷到处都是让人窒息的恶臭，百十号人同时从屋中冲出来，朝着外面狂奔，一路跑一路干呕的那种。 念白更是被熏到怀疑人生。 饥饿感算是彻底的没了。 这团子，真的一不管就开始搞事情。 本来想留着当秘密武器的念白只能选择放弃了。 找这个团子是男主想干的事情，她总不好在明面上跟男主作对。 嗯上个世界是例外。 顺便，她也想看看，季卿到底想做什么。 她赶过去的比较慢。 就怕到时候团子看见她之后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季卿比她更怕。 在念白赶过去之前，团子就已经被他彻底消灭了。 对于季卿的做法，主教脸色不太好看，却并未制止。 现在整个教廷都被那个东西搞的乌烟瘴气的，说它是个好东西，肯定也没人信。 只有念白直到那团魔气虽然贪玩了一些，但并没什么恶意，甚至根本都不是魔气。 在几百号人全都离开的状况下，教廷显得更是冷清。 主教拍着季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就知道季卿你是最靠谱的那一个。” 季卿低下头笑笑，“都是我应该做的。” 韩冰站在一边，看着季卿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如果不是确信季卿没爱过原主，念白甚至会怀疑他想杀季卿的原因会是因为艾拉丝喜欢他。 出于团子不能白死的考量，念白在当天晚上偷偷溜出了屋子。 上次就是夜里季卿说要准备一些东西，第二天念白就被熏醒了。 那些妖怪也都是半夜出现的。 念白想看看到底季卿在做些什么。 月亮悄悄爬上云端，又在浓重的黑云中隐去。 念白整个人藏在一从竹林的后面。 黑色的影子将她的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季卿住的地方是整个教廷没有通电的地方，建筑风格仍旧保持着最古老的韵味，造景也给念白一种恍如在几百年前的古代的感觉。 星光暗淡。 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多了，念白将灵力聚在眼睛处，朝着盘膝坐在院中的身影看过去。 季卿手中拿着一尊青铜小鼎。 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小小的铜壶，正在往里面不知道灌注着些什么东西。 念白看了半个小时，季卿就那么倒了半个小时。 如果不是那些黑乎乎的液体一只在流动，念白甚至怀疑他只是做做样子。 但现在看，似乎那壶里的液体取之不尽，那尊小鼎也很能盛的样子。 她盯得都有些犯困了，才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好了，下一个妖灵的位置，已经感应出来了。” “这次也需要我亲自出手去找它需要的东西么。” “它挺忙的，忙着搞破坏所以，直接除掉就好了。”那道声音阴森森的笑着。 “你到底还要我帮你找多少只妖灵。” “别着急啊，我被困了三千多年，都没有着急，从你见到我，才有多长时间。” 三千多年？ 那个鼎？？ 司母戊鼎？？？ 第120章 她饮蔷薇花露 原来那些妖魔，都是这么被季卿给找到的啊。 念白藏在暗处，将一人一鼎的交流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尊鼎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封印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封印了三千多年，连她在这儿偷听偷看都感觉不出来。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还能给季卿当指路明灯的。 [主人，你这么做是不道德的。]系统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你觉得他现在的行为是道德的？”念白指指季卿的身影。 [跟尊鼎聊聊天儿，也不算什么坏事儿。] 念白心里呵呵一声，隐在黑暗里偷偷溜走。 反正那个地方，她已经听到了。 第二天，念白堵到了要走的四人队伍。 “你们要走了？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吧。”念白挽着梅梅的手臂，“我问过了，出任务跟队更有保障，我一个新人，还想你们多帮忙带带我。” “你想加入我们的小队？”季卿疑惑的看着她。 之前念白的参与度到了极低的程度，虽然先开始抓魅妖的时候，她给人的感觉很厉害。 但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出过手了。 季卿就觉得念白这个人有些不好接触，虽然不至于有恶感，但总归没有以前那些世界表现的那么亲近。 “你会什么啊？”轩朗的话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念白打劫了一下系统，问自己可以会什么。 [] 念白给自己安排上了能控制烟气的能力。 顺便借口自己只对付了魅妖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刚好自己克制它。 季卿听到她的能力之后，一直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念白先开始没想明白，后来反应过来之前那个臭气团子也是气体。 估计自己这是被怀疑上了。 不过被怀疑了也没什么，毕竟他又没有证据。 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发狂的梦魇。 只在黑夜之中行动，以前是让人类陷入恐惧的噩梦之中，而最近，梦魇竟然开始在梦境中夺人性命了。 念白一边跟着几个人行动，一边打探消息。 “你们除妖一直是这么高频率的么” 梅梅伸个懒腰，“倒也不是，我们这是一阵一阵的忙。” “你们好厉害，这是除掉的第多少只妖魔了？” “那当然了，不过主要是季卿厉害。”朗轩凑过来插了一句嘴，望向季卿的目光之中是满满的崇拜。 啧啧。 男主在这个世界还有小迷弟啊。 [主人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念白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思想已经跳脱到这种地步了，像是黑白的世界突然打进了阳光，照亮了所有的色彩。 而这一切都是潜移默化发生的。 她不知道她自己面上的表情有多生动，她笑成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的季卿都愣了两秒。 偷偷跟着他们的韩冰压了压自己头顶的太阳帽，眼神变得有些晦涩阴暗。 为什么，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么。 那为什么会对那个男人笑的那么开心。 为什么还一次次的想要抓到那个男人 自己明明很厌恶她，甚至恨不得她死了。可为什么看见她跟另外的人相处的那么融洽的样子，会觉得心口闷闷的。 总之，自己已经警告过她了。 既然她决心要挡在季卿前面，那他也只有连她一起除掉了。 韩冰并没有那么厉害，所以他需要机会。 跟着这几个人，他们总会遭遇到困境，到时候，他要当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念白知道韩冰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的话，一定会送给他一个大写的佩服。 别说季卿身上的男主光环，除了念白作妖根本不会发生什么真正危险的状况了，单说有着那口鼎，按照那口鼎的需求去除妖，根本等于给那口鼎送菜吧。 想要抓住梦魇，最关键的是先要入梦。 于是几个人卡在了这里。 必须有人醒着，负责警戒。 但是梦魇如果真的来了的话，没人能抵挡的了困意，而他们会梦到的地方，也根本无法预测。 “必须靠自己从梦境之中清醒过来，才能见到梦魇的实体。”季卿对他们做最后的嘱托。 “梦魇的弱点在咽喉部位，若是清醒过来发现它在你身边，记得第一时间攻击。” 韩冰就不像他们一样对梦魇那么了解了。 他甚至不知道念白他们是来找什么的。 只知道他们过来除妖。 准确的说，韩冰唯一见过的妖魔就是身为吸血鬼的艾拉丝了。 所以没有丝毫堤防还单独行动的韩冰是第一个被拽入梦魇中的人。 韩冰只感觉自己恍惚了一下，就身处于了一间一片漆黑的房间。 只有窗帘的缝隙泄露进来了些许的阳光。 他对这个地方的恶感简直留在了每个细胞里。 他太熟悉这里了！ 坐在这张柔软的大床上，他就感觉一阵阵的反胃。 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腥气。 他的眼睛被蒙着，却能感到胸口凉凉的。 想必他此刻的颈侧的牙印还在往外流着血吧。 那个女人，那时候像是戏谑一样的咬破他的皮肤，被生生扯破最脆弱部分的皮肤，每次都让他产生下一秒就要死了的错觉。 他怎么回到这里了。 他明明已经杀了她了！ “怎么现在，还这么不专注。”耳畔响起带着淡淡嘲讽的声音。 “居然往蔷薇花圃里下毒？你不知道那些花儿会在被我吃掉之前就先死掉么？” “”真的很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曾经做的蠢事。 韩冰被黑布遮住的眼睛茫茫然的睁着，听着那声音继续响起，“可是我现在饿了，你居然毒死了我一整片的蔷薇花田，你叫我吃什么。” “看来只能吃掉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舔了舔还在渗血的皮肤。 “吸血鬼，不吸血不太正常啊。”她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不对，不是这样的。 艾拉丝当时并没有说后面的这些话。 对了。 他每次被咬破颈侧的皮肤，都会晕过去，根本没机会听到后面的话。 “你总是这么傻，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呢。” “把你也变成吸血鬼，陪我一辈子吧，好么？” 第121章 她饮蔷薇花露 明明该让他感到厌恶的话语。 可这次听起来，却偏偏让他产生了不同的感觉。 念白做的梦也是一样的。 行为上不受自己控制。 明显是原主会做的梦。 于是念白醒来的很快，估计梦魇也没料到，她一个身体之中竟然会有两个魂魄，操控身体的那个还不是原本的。 鸠雀占巢，还留下原本的灵魂，念白也当真是奇葩一个。 并不懂系统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念白表示自己很无辜。 她睁开眼睛，梦魇就在她面前。 绿色的狮子瞪着两只大眼珠子同她面面相觑，念白意外感觉有些萌。 这家伙露面之后其实没什么实际性的攻击意图的么。所有的杀机都在梦境里？ 念白怎么也没法将眼前这个家伙跟之前季卿嘱托中那个凶神恶煞的存在对应起来。 正在念白犹豫的时候，听见从季卿那里响起了一道叫嚣。 “喂，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偷听过季卿在院子里谈话的念白意识到是那口鼎的声音。 念白眯了眯眼睛，“天呐，我一定是没醒，怎么有人跟我说话，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行，不行，我不能动，那些妖怪什么的就伤害不了我了。” “你面前的梦魇很危险，你不是能够控制气体么，快点儿把匕首插进它要害部位，然后控制住它的魂体。” “有了你，我可是省了很多事。” 随着那尊鼎开口，念白看着身前的梦魇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开始焦躁不安的在地面上磨着爪子。 眼神也渐渐开始凶恶起来。 看来那只青铜鼎对于妖魔有刺激的作用。 随着梦魇魔化，仍在睡着的几个人表情都不好看起来，一个个眉头拧的死死的。 “快点儿动手，再不动手的话，你是想害死自己的伙伴么！” 念白对这几个人没什么感觉。 包括梅梅在内，虽然每个人对她都没什么特殊的排斥感，但是她感觉融不进去。 再者。 这口青铜鼎还指望着利用他们帮自己办事呢，自然不会让她们真正死了。 念白本意只是想跟过来看看季卿到底想干什么，可没有真正出手的打算。 “动刀子啊，我不敢。” “这个绿家伙看上去很凶的样子，而且，它并没有伤害我，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念白一边摇头，一边在地面上挪着，离梦魇更远了一些。 梦魇倒是没管她。 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凶巴巴的瞪着季卿躺在地面上的身影。 念白正打算继续看下去，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带着嘶哑的不要。 着声音对于这具身体来说万分耳熟。 他怎么也来了。 想到刚刚梦魇拉她入的梦，念白便感觉有些心绪难平。 心底的愧疚感爆棚。 自己都做了那样的梦，韩冰可是被控制的对象念白有点儿不敢想他会遇到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就对了。 念白没有管梦魇，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 便找到了藏在门后面，此刻已经滑落跌坐在地上，陷入了梦境的韩冰。 少年脸色苍白，唇瓣浅淡的粉色像是随时会消逝一样。 他这是梦到什么了，俨然到了威胁性命的程度了。 当然，也跟他没什么修为，容易受到梦魇的影响有关。 念白记着梦魇控制人入梦是有距离的，将人抱在怀中了半晌，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先把人送出去吧。 三百里之外，即使会受到影响进入噩梦，但绝不会危及性命。 念白庆幸自己在这个世界还会飞。 猎猎的风从两人身畔刮过，念白淡淡瞥了怀中的少年一眼，“我这可不是要救你。” “只是怕原主的灵魂暴动而已。” 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念白有些烦躁的想着。 却无法说服自己。 她开始在各个世界里管闲事，控制不住自己的那种。 她明明是特别怕麻烦的一个人，连朋友都没有一个，却总是去帮一些陌生的男人。 等等 他们似乎有些共通点，就是每一个都长得好看。 虽然性格并不一样，但莫名的都能牵引她的心神。 她这是怎么了，花心大萝卜？ 念白正在怀疑自己，怀中的人表情终于稍稍放松，甚至往她怀间主动扎了扎。 念白听见了少年的声音。 “为什么？” “我错了不要再离开我了，我跟你好好过。” “我不会再伤你的心了，留下来好不好。” “你变了” 伴着呼啸的狂风，少年低语的声音时断时续。 念白听得一头雾水，心底更是蔓延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感，这感觉来的熟悉又激烈。 [主人，男主大大那边出事了，快点儿赶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系统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她心底刚刚滋生的情绪。 念白站在云端往下瞥了一眼，找到了最高的一座建筑的天台，将韩冰放了上去。 “叫你不自量力的跟踪我们，这次就算小惩大诫了，再敢给我添麻烦，看我管不管你。”人是没醒，念白却兀自将话都讲了一遍。 她将人放在平台上，又担心人会掉下去，便设了一道在辰时会散去的结界、 到了那个时候，她们与梦魇之间的战斗指定能结束了。 从这里醒过来，注定会被吓一跳吧。 念白装模作样的收起自己的期待，一阵风一样的又刮走了。 而在她离开之后，平台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她离开的那片天空。 韩冰的嗓子有点儿哑，方才在梦里喊过，影响也带到现实来了，“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当初要离开我” “为什么，现在我才想起来。”他坐起来，弓着身子，在百米高的大楼顶部，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才是最早的那只吸血鬼。 只是，他什么都忘了。 那个女人，似乎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正对他好的那个人，似乎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开了，给他剩下了一个一片黑暗的世界。 不过现在的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缓缓抬眸，眼底是摄人心魄的浓黑，成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雾。 他伸手，直接穿破了念白留下的那道结界。 如履平地的漫步在天上。 而在他穿透结界之后，那道结界，仍旧完好无损的呆在那里。 第122章 她饮蔷薇花露 等念白赶回去的时候，梦魇已经被彻底收拾了。 她就知道，有那口鼎在，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你去哪儿了。”季卿脸色不太好看。 念白偏开眼神，“方才被一道声音给吓到了，又听见有人呼救，便去瞧瞧热闹。” “我们才是你的队友！你这般抛弃队友的行径，没有半点儿责任感。” 季卿故意绕开声音的话题。 “随你怎么说。”念白耸肩，不想再搭话。 说实在的，方才见季卿一剑结果了梦魇的时候，她挺想救下那个绿油油的小家伙的。 “你明明最早醒过来的，明明有出手的机会，却一直在无动于衷的旁观。” “你说的这样笃信，莫不是方才亲眼见到了？”念白再把话题绕回来。 “算了，说不过你，只是你不适合跟着团队行动。”季卿冷哼一声，“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独来独往，狂妄自大。” 她就说嘛，方才应该留在这里看戏的，这下好了，以后想看到更艰难了。 念白心中的后悔，面上半点儿没表现出来。 “我也觉得，早知道就不加入什么教廷了，以前都是我想管的时候再做些危险的事，现在倒好，明知道危险，还有人藏在暗处要你上。” “简直吓死个人。”念白做出一副惋惜无奈的样子。 梅梅看向她，“你在说什么，没帮忙还有理了不是。睁开眼之后，梦魇离的那么近，大家都在，就你不见了踪影。” “就算你要逃跑，难道就不管伙伴了么？我们就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念白眸色沉了沉。 看来，那口青铜鼎，这三个人竟然真的不知道。 但是朗轩应该是知道，季卿有办法能找到妖魔的。 奇怪，这些人都不知道，那口青铜鼎为什么会跟她说话。 念白并不知道的是，那口青铜鼎里封印的妖魔，是个话痨。 但是没人能听得见他说话，季卿也是给了青铜鼎供养之后，才能听到他说话的。念白会听到，根本就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因为季卿还没有真正跟青铜鼎沟通过，被念白戳破他身边还有一个声音，季卿有些乱了分寸的话，只怕他现在就要同念白动手了。 念白看出在另外三个人身上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便没再说什么。 念白估摸着那口青铜鼎不会让他们轻易回去，应该还能跟着他们一段时间。 几个人分散开休息，方才虽然都睡了一觉，但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噩梦，对心力和体力的消耗都巨大。 念白是最精神的那个，她感觉自己不睡都完全没问题。 于是她又跑去偷看季卿和青铜鼎的沟通去了。 只不过，这次她却被发现了。 “那口鼎从一开始就在叫唤着，有人在偷窥，一直叫唤到季卿能成功跟它沟通。” 念白翻来覆去的听那句话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回你是能个儿了？之前怎么没发现她。 念白从树后面走出来，丝毫不露怯的看向季卿，“之前就是这个东西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我想着只有梦魇一只妖魔，怎么也不该出现第二个能够影响人心智的妖魔出现啊。” “在不确定这个东西是否有危害之前，我能做的自然只有不激怒它，远远退开，这样梦魇不会受到刺激而狂暴。” 念白眼睁睁的将黑的说成白的。 不过她相信青铜鼎也不敢说实话。 毕竟是它刺激的梦魇魔化，才连累的那几个人受到了更恐怖的攻击。 青铜鼎有求于季卿，做了不利于他的事儿，自然不敢让他知道。 “你那口小破鼎也能为我作证。” 青铜鼎没吱声。 季卿沉默了半晌，才又看向她，“那你又来我这里是想做什么。” “想搞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就我所知，只有妖物才能被封印在鼎器之中。”念白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季卿你嫉恶如仇，所有的妖魔，一律斩杀处理，这鼎中的妖魔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与你无关。” 被发了无关卡的念白并不想走。 “没事儿，那你们聊，我就在旁边听听。” 季卿气的呼吸滞了两秒，可也不能不说。 他跟青铜鼎的沟通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只有杀死目标妖魔，将魔气灌注到鼎内，他才能知道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季卿跟青铜鼎聊完之后，目光复杂的看向光明正大的在旁边听完一切的念白。 “我会留着这只妖魔，只是因为它有用，能够指引给我作恶妖魔的方向而已。” 念白点点头，“那他为什么要背叛同类啊？” “自己被关着，便见不得别人自由。”季卿回答的认真。 念白捧场的点点头，“我信你。”信个鬼哦。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并没有发现，在宾馆院落的九层楼顶上，有人正远远的观察着他们。 这点儿距离，丝毫不妨碍他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韩冰无声的站在那里，似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一滴泪顺着他眼角缓缓滑落。 他用血液养了那具尸体三千年，他以为无望了，渐渐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偏偏又发生了异变。 现在，明明是该终结错误的时候，他却下不去手。 韩冰垂在身侧的手不断的攥紧又松开。 她的身体，不容许任何人玷污。 可是，能够感觉出，那是一道陌生的灵魂，为什么他却总能从中看出熟悉感呢。 总感觉，自己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他沉默着往后退了一步。 算了，等他全都想起来之后再做决策吧。 他因为不习惯忍受，冲动之下已经错了太多次，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一切都明了的时候再动手。 韩冰，真正的初代吸血鬼。 他黑暗、阴冷、残暴，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恶魔。 他将人类当成猎物戏谑，高高在上，唯我独尊，从来不在乎人类的思想，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人类啊。 异类在襁褓之时便被弃在雪地里，于是他化身成了恶魔。 报复世人，堕落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彻底没了灵魂。 就算有人一次次想要拉他上来，他也并不想拉住那只手。 不可能的，他早就上不来了。 第123章 她饮蔷薇花露 可是在那个人不在了之后，他发现，他后悔了。 不过被灌注完魔气之后，这尊鼎才能感受到下一只妖物的气息倒是真的。 深知自己可能是男主的目标之一的念白陷入了焦虑之中。 如果只是她自己倒是没什么。 问题是，这身体的原主还没死呢，总感觉她任性的替原主决定生死，是很不厚道的一件事。 “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念白坐在床上晃着腿。 系统持续性下线。 她身旁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疑问，“什么事情的解决办法？” 念白被吓到了，转眼望过去，竟然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是怎么从钟楼上下来的。” “你怎么把我放上去的，我自然怎么下来的。” “不能吧，我不记得给过你初拥。” 韩冰面上多了一层薄怒，“你倒是敢。” “？”这人不会是在楼顶上冻了一宿被给冻傻了吧。 “不说别的，你半夜出现在我房间里，是不是不太好。”念白指了指被打开的窗户。 “我们不是说好了，互不打扰的么。” “那是之前。”韩冰眸子暗了暗，“现在，跟我离开。” “那恐怕不行。”念白拒绝的没有丝毫犹豫。 她是个小可怜，男主在哪儿她在哪儿。 这是她对系统仅存的一点儿交代了。 []你也知道自己有多难带了？ 韩冰跟念白打了一架。 发现自己打不过她！ 念白用法术将人捆起来，丢到了房间角落。 “我说你怎么有胆子跟我叫嚣了，原来是真的变成吸血鬼了？” 她又不单单只是只吸血鬼。 念白甚至感觉这身体有些特殊。这身体拥有的那股异常的能量，跟她上个世界用的身体也很像。 打输了的韩冰坐在角落生闷气。 念白看他冷着一张脸，抿着薄唇，一幅自闭了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过去揉了揉他脑袋。 “好了，好了，放开你便是。” “我们之前讲好了的，互不打扰，这次就算了，下次没有能打得过我的把握，就不要来。” 念白拎着韩冰到窗户边儿，把人扔出去的同时撤掉了束缚他的法术。 关上窗户之后还不忘了加层结界。 “”凌空站在窗外的韩冰沉默的跟念白完成了一次对视。 后者有些心虚的拉上了窗帘。 躺在床上的时候，念白还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怎么那么在乎韩冰的感受呢，原主的影响力能有这么大呢？ 实际上，从韩冰清醒过来之后，艾拉丝就直接切断了自己同外界的感知，再也不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了。 开玩笑么？若是她胆子够大的话，怎么可能在韩冰完全失去记忆之后才敢从这具身体里冒头，并且一直虐待韩冰，就是怕那只想要赎罪的强势吸血鬼大人再冒头。 现在是纯粹的念白的感觉。 自我安慰中的人很快陷入了睡眠之中。 只是受到过梦魇影响的人，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 虽然梦魇被除掉了，但造梦的妖毒却并未除掉，先开始艾拉丝沉迷梦境无法自拔，现在艾拉丝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自然只有念白能顶上去了。 念白做的梦她还是感觉很陌生。 这次入梦的感觉跟上一次不同了，但因为主角还是自己跟韩冰，念白就觉得可能是因为梦魇死了带来的影响。 上次的梦是真的，这次的梦是假的？ 在这个梦境里，韩冰是强势任性的一方，她则像一如既往被系统压榨的小可怜，每天求爷爷告奶奶的追在人家屁股后头。 等等，她才没这么没下限过！ 但是怎么就感觉，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做过的呢。 带着这样匪夷所思的感觉，念白看完了一整套跟韩冰有关的记忆。 她遇到韩冰的时候，这只吸血鬼已经一千多岁了，却还保持着十岁幼童的身体。 他不想长大，而且，小孩子的样子很容易能让人类掉以轻心。 他一如既往的在人群中寻找猎物他不喜欢除暴安良，任何会帮助人类的事情他都不喜欢，即使他是人类的样子。 作为一只因为血脉异变而成为的吸血鬼，他不会变成蝙蝠，所以即使在厌恶自己身体，他也没办法换成别的。 大概因为小孩子懂的事情还少些，他的猎物虽然不会是坏人，但至少不会是小孩子。 他下手的对象，一般是心地善良的成年人。 他们的血液如同最醇香的美酒，是最可口的食物。 遇见艾拉丝的时候，韩冰刚好半饱，处于可吃可不吃的状态之中。 艾拉丝是他遇到过的最奇怪的猎物。 风尘仆仆直直的朝着他走过来，将他抱在了怀里，花朵的馨香瞬间冲入了他鼻端。 “可算找到你了，妈妈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呵，这是个弄丢了自己孩子的可怜家伙吧。 连小孩子都看不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韩冰撇撇嘴，眼底冒出了一层蓝光。 尖牙从唇边缓缓呲出。 他故意没有弄晕这个女人，当着她面控制着身体发生变化，就是想吓唬吓唬她。 恐惧也是一道特殊的调味品。 令他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一点儿意外的样子，反而将他的脑袋按到了怀里，“现在不可以，你先忍着，这里人太多了。” “”韩冰沉默的让她带走了自己。 艾拉丝每天都会放血给他喝，即使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 他住在艾拉丝家里，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感觉。 但他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暖化，他只是感觉这个奇怪的人类有点儿意思而已。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反而捡了一只恶贯满盈的吸血鬼回家。 同样的，他又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他从一有记忆，就是天寒地冻，别人扔来的，将他砸的头破血流的石子，靠老鼠的血液为食而同样是发生了异变，这个女人却能那么温柔，自己命都不要的喂养这么一个吸血的怪物。 抱着一股报复人类的诡异快感，韩冰才一直没有直接杀了这个女人。 他甚至有点儿期待，那个可以算作自己同类的家伙，在回家之后发现发生了这种事情，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遗憾的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女人真正的“孩子”，一直没有回来过。 第124章 她饮蔷薇花露（完） 他终于发现了女人的秘密。 这个人类，根本就没有孩子。 她居然敢骗他！ 可是发现这个秘密了之后，韩冰却仍旧没有下手。 反正，人类总是会死的，更何况她每天都在失血韩冰准备等着，等她撑不住了想要用血袋的血敷衍他的时候再亲自出手。 没想到。 女人一直没有那么做。 每天都是那副失血过多半死不活的样子。 又隔了很久，韩冰才发现女人的第二个秘密。 她也不是普通人类，之前的一切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他想要杀了她，可是谎言被戳破后的女人，他根本打不过。 韩冰最后只能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城堡。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恬不知耻的跟过来。 “你很厌恶人类把，却因为食物不得不每天混迹在人群中。” “但是你有我就不一样了，行走的人形血袋，最关键的是，我还这么温柔美丽善良可爱大方活泼动人对不对。” 谁能来把这个聒噪的女人拖走！ 女人不当妈了之后，非常活泼。 活泼到他恨不得找个山洞睡上几年来躲避这个女人。 现在就作为那个女人做梦的念白感觉自己短短时间里，收到了无数的白眼。 发展到现在的情况，她已经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不光是那个小男孩儿，念白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跟着一点点温暖起来。 这个女人的性格，明明跟她一点儿都不像。 为什么她会觉得发生的一切这么熟悉。 韩冰并没有再喝她的血。 即使女人一直缠着他，他仍旧隔一段时间外出猎食。 渐渐的，女人开始不像之前那么积极了，她仍旧跟着，却是沉默的跟着，笑容也一点点的减少了。 “你真的没可能接受我么？” “即使我为你做的再多，你也无法忍受我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可能是她问话时候的表情太过忧伤，韩冰犹豫了。 “我不确定。” 于是，女人重新开始雀跃起来。 她又做了一些很疯狂的举动。 她在韩冰陷入饥饿的时候救走了他的猎物，并将自己献给了他。 所以，这是艾拉丝会变成吸血鬼的原因么 女人一直在这里留了三百年，韩冰接受了她的存在。她很爱花，在窗外的花圃里种满了蔷薇花。 只是朋友程度的那种接受。 “看来我没法在有限的时间里让你爱上我了。”她将一束带着露珠的蔷薇花插到花瓶里，看向坐在窗边的男孩儿。 “好想看看你长大以后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韩冰别扭的瞥她一眼，“我们明明拥有无限的生命。” “长大有什么好的，我讨厌人类。” “你讨厌我么？” “你是吸血鬼，跟我一样。” “口是心非。”念白走过去，揉揉他的脑袋。 “没办法了，只能等下次机会了，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认得出我。”女人吐吐舌头，“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以叫我颜颜，这是我给你的专属称呼。” 念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这个女人也是个任务者。 但是这个任务者的记忆为什么她也能看到，而且还会觉得这么熟悉。 这个晚上注定要炸。 念白感受到刀光反到眼睛上，瞬间惊醒她是那种坐以待毙的女人么？ 明显不是。 念白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直接反着捅回去。 她没注意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总之男主的血淋了她一身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说她不是故意的系统会信么？ 她真的不知道半夜摸黑想要杀了她的人是男主。 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会慷慨献身的。不是。晚上时候那个鼎说的那只妖魔也不是她啊。她就算死也得有点儿价值吧。 念白手忙脚乱的想要给他治伤。 但是那刀她虽然是无意中进行的，却直接扎进了季卿的心脏，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她。 [完了]系统哀嚎一声。 念白以为自己这漫长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没想到她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反而男主洒下的鲜血，突然蒸腾起大量的黑气。 这个展开不太对吧。 这个世界的男主，本源之气，怎么会是黑色的！ 她脑子刚刚转过这个念头，脑海里突然多出了大量的记忆。 许许多多的世界信息塞入脑海中，念白抱着，整个人生生疼昏了过去。 方才韩冰是看着季卿偷偷摸进房间里的。 他倒是没觉得季卿会想杀了艾拉丝。 毕竟他们方才还哥俩好的谈过心。 只是，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 韩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当初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颜颜走的时候，没能让她看一眼自己长大后的样子。 现在，绝不能连她的身体都守不住。 韩冰本来准备拼尽全力破开她布置的结界的，没想到结界根本就不存在了。 他心下生出了一抹警惕，进屋之后却发现只有女人一个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季卿早已经不见了。 念白睁眼的时候，躺在熟悉的床上。 桌边的花瓶里插着两朵娇艳的蔷薇花。 不知道韩冰做了什么，念白才醒，他便推门走了进来。 “看在你将蔷薇花圃打理的还不错的份儿上，我暂时不会处理你的。” “小不点儿，说的你好像打得过我一样。”念白扬起唇角，露出了一道他无比熟悉的笑容。 韩冰整个人都惊呆在了原地。 眼神似在做梦。 “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不点儿啊。”念白伸了个懒腰，“几千年未见，你终于长大了。” “我以为自己能回来的更体面一些，没想到反而叫你遇见了我最尴尬的时候。” 韩冰如梦初醒般大步走过来，将念白整个人抱近了怀里。 “真的是你么？” “难道被你用血养出来的那道弱小的灵魂，还敢这么叫你？”念白撇撇嘴，反手一抓，便拽出了一道长得跟身体一模一样的灵魂。 “我不是很喜欢跟别人共享一具身体，也讨厌别的女人出现在我爱人的面前，所以” 那道灵魂被吓的赶紧溜了。 念白满意的拍拍手，看向瞪大了眼睛的韩冰。“也许这样你会更相信一些。” 第125章 真相假象 是时候跟那个家伙，算个总账了。 念白的眼神阴沉了一瞬，落到韩冰身上的时候，却温柔的像是化成了一滩水。 “现在，小不点儿这个名字，似乎不能用了。”念白抬手比了比，你都比我高这么多了。 “不会再放你走了。”韩冰环住她，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以后，我听你的话，不要再离开了，好么？” 等到你离开的那一天，我才发现，我的世界里其实只有你是最重要的。 那天早晨。 一切都那么平常。 早餐的时候没见到你，我甚至在心里责怪你的不识趣。 午餐的时候还是没见到你，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烦躁，摔碎了你往日摆在桌面上的花瓶。 晚餐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去找你。 但是，已经晚了。 你不会再睁开眼睛对我微笑。 我怎么叫都无法叫醒你。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似乎失去了色彩，原来那些看似光明的日子，全部全部，都是你带给我的。 可是，我等到找不到你的时候，才明白这一点。 不要再离开我了。 韩冰箍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用力，念白有些喘不过气儿了。她拍拍韩冰的胳膊，“你先松开。” “我不要。”他像是在讨糖的孩子，死死缠着人不想让人离开。 念白无奈的笑笑，“我虽然不能保证一直留在这里，但是下次离开，我一定会带你一起走。” 听到念白的保证，韩冰总算愿意松开她了，眼底的脆弱明晃晃的摊在她眼前。 “你答应我的。” 念白捏捏他脸颊，“我答应你的。”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只不过过程中多了许多周折，连带着这种顺理成章的事情，在她心里也有些变了味道。 “让我自己待会儿，刚回来，我还有些不适应。” 韩冰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她身边。 念白无奈，只能用法术让他睡去。 将人抱在床上，伸手撩了两下他的额发，念白抬手。 天地之间的灵气开始在她指尖汇聚，耀眼的光芒过后，一只白玉包子在她手掌之中成型。 “别装死了，现在，你是不是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只包子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整只包子也瞬间冒起了白光。 跟系统长得一模一样。 准确的说，它就是系统。 呸呸，它是一块儿灵玉，之前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时不察，倒是叫它钻了空子。 虽然目前的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的，但实则念白凝聚的灵气，在包子身边形成了一个杀机四溢的场，那包子连动都不敢动上一下。 只敢瞪着俩大眼睛盯着念白卖萌。 “第一，将我剩下的记忆还给我。” “请务必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以啊，先给我完整的记忆。”念白冷冷的看着它。 “我就是想先解释一下这件事。”包子忐忑的转了转眼珠，宛如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而且你不能对我下手，要知道，只有我能帮你重聚灵魂！” “我想知道原因。” “天地灵宝，一但契约，终生不能背主，所以，你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呢？” “那是你先违背天地法则在先！”包子有点儿炸。 “你想帮花神重聚在各个世界转世投胎的灵魂碎片，首先要完整的得到他每一个转世的心。但你却钻法则的空子，故意在他人生出现重大失意的时候出现，然后又赶去下一个世界，让花神转世因为各种情况而彻底记住你，而你只需要等他长大的时候再出现，很轻易的就能让她喜欢上你。” “但是，你应该不知道吧，花神的转世，其实是这每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你在那些世界之中横插的一脚，无一例外的改变了他们的命格。” “这跟你骗我有什么关系。”念白声音冰冷，眼底却出现了一抹恍惚。 “你失忆，是天道法则给你的惩罚，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你早就知道我这么做有问题，为什么不提示我。” 包子同样怒瞪回去，“我也不想一直这样啊！我也想化形，想要真正成为一个人类。我不想一辈子当被人利用的工具，你懂么！” “你收集灵魂碎片，我刚好将自己的灵魂分散出去，这样，你其实是一直在帮我收拢灵魂可惜，现在既然一切都被你发现了，我会好好帮你的。” “你的解释，只是这样么？”念白伸出另一只手。 青铜鼎出现在了她掌心上，旁边还有着两团黑色的气体，围绕着青铜鼎旋转着。 “这个东西，也是你放出去的吧。” “按照你的意思，每个世界的男主，其实是你的灵魂化身，那为什么这尊鼎会吸引这些残魂，你却不会呢。”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又不能毁了你，毁了你准备当做自己替代品的这些魂魄，总行了吧。” 念白说着，便要催动法力。 青铜鼎中瞬间冒出了大量黑气，卷起那两团灵魂就要溜走。 沛然的灵力瞬间将黑气拢住。 那黑气见逃脱无望，汇聚成了一道颜色有些暗淡的人影。 “殷离”看清那道人影长相之后，念白瞬间感到汗毛倒竖。 这个名字是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可她无论如何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就像她已经记不清爱人的真正长相，和开始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一样。 她只是在看到这个人之后，感到由衷的危险。 殷离面容生的极妖冶，长身玉立，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骗你，是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我那么爱你，最后你却选择了南竹君。” “”她现在理解不了殷离的话。 但是南竹君这个名字，似乎让她最模糊的那段记忆，雾气稍稍散去了一些。 念白的手指渐渐攥紧，心中的犹豫散去，眼神也坚定起来。 她没得选，这道灵魂，才是这包子真正的主人，只有杀了他，她才能走很正将这个法器为自己所用。 当觉得自己下不去手的时候。 她也就简简单单的回忆了一下，之前那几个世界，男主都是什么样的人 很好，这样的男的留他活着是给自己添麻烦的么？！ 第126章 为了你变好（一） 如果想要平衡之前天道给你的惩罚，真正救回花神南竹君的话。 你必须真正活在那些世界里，只有忘记一切的你们彼此相爱，才能证明你们之间的感情。 包子回答的相当谨慎。 所以说，她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伎俩，让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么。 而且，比以往来的更加困难。 “你真的决定了要重新开始么。” “嗯，我相信自己。”更相信他。 得到包子之前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但她莫名的相信，南竹君是对她最好的人，也值得她拼尽性命的去找他回来。 [在千千万万个世界里寻觅，遇到千千万万个你，就当重头再来也好，怎么样都好，哪怕永远留在那些世界也好我累了，可还是好爱你。] 空间里，已经恢复了平静，红光彻底消散，那些不伦不类的钢丝网警报灯也全部消散一空，天空碧蓝，绿草氤氲。 这是念白构造出来的空间，比殷离之前故意构造出来吓唬它的空间强多了。 要说它的前主人就是心理阴暗。 还让它一个灵宝装什么系统。 它根本完全不了解那种东西的好叭！ 但是念白也不好。 念白不放它出去玩：[包子委屈，但是包子没人可以诉苦。] “纪念白，要不是颖哥说你在这儿，我都不带信的。”瑜伽厅里推门走进来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生，身上穿着篮球服，吊儿郎当的晃悠到最深处，亮开了大嗓门儿。 念白微微皱眉，“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呦，您什么时候还在意这个了。”男生蹲在她旁边，一巴掌拍她肩膀上。 念白一个打挺站起来，顺便给了他一脚。 “找你姑奶奶干什么。” “这才对嘛，走开架去。” “不打架。” “不是，姐您这不光开始练瑜伽，还开始修身养性了？” “姐姐最近找到更好玩的东西了，不想跟你们一起混了。”念白拍拍男生肩膀，走的不带走一丝云彩。 身后只剩骂骂咧咧的声响。 纪念白，纪家唯一的小公主，从小在蜜罐子泡大的，偏偏长成了一个混世小魔王。 换句话说，所有人都是宠着她的，没人管着她，于是除了长相没歪，剩下的全都长歪了。 只要是她想要的，没有搞不到手上的东西。 这个小魔女不光逃学、在课堂上明目张胆的奚落老师，在任何场地横着走，还跟一群小混混称兄道弟，安北市有十场群架，纪念白能跟九场有关系。 平生最爱惹了麻烦之后蹲局子，然后跟牢饭打架，把里面的人一个个的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知道她的人都一致认为没有女孩子能那么混的，一准儿是投错胎的。 纪氏夫妇不那么想，毕竟念白在他们面前都很会装乖，并且有一万种理由将错误都推在别人身上。 因为这个原因，有时候跟着念白混的那些小混混都会觉得很委屈。 因为这姐们儿推锅的时候从来不管是不是友方。 不过念白最近两年不喜欢那么干了，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因为懒得再找借口。于是她行为不端的真相彻底暴露在爹妈眼里。 这些天整天在她耳边儿念叨，于是念白也觉得换点儿别的玩比较靠谱。 别说，她还真的找到了。 念白拒绝了小周子的群架邀请，手机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就没停过。 看见海哥的电话，这才拧着眉接通了。 “不是说了不去了么，以后这种事儿别找我，姐姐要退隐山林，寻觅人生真谛去了。” “不是，姐，这次群架真的很重要，东街不知道在哪儿打听的消息，跟北街的联合起来，要跟咱抢地盘儿。” 念白语重心长，“多大能力，吃多大地方，没毛病。你也别找我了，我以后不能每次都帮你吧，这一次次的也没个头不是” 念白话没说完，自己就想挂电话。 幸而海哥十分了解她，赶忙出声抢断，“我有苏言在安北市专访的前排票。” 念白动作顿住了。 “还是能互动的票！” “成交！时间。” “晚上六点半，老地方。” 念白挂掉电话之后，无意识的划拉了两下电脑。 桌面上，眉眼温柔的少年侧身坐在桌前，细白的手指正在穿针引线。 苏言啊。 这个她最多只敢远远望一望的男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呢。 [喜欢他你就冲上去啊，慌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有哪样事情没办成的！] [滚滚滚，他不一样！你再给人家吓到了。] [不是，小姑娘这么没自信呢？你自己镜子前面照照，不说别的，至少长相还是数一数二的吧。] [呵呵，那不一样从小到大连个追求者都没有。] [那是你交际圈有问题，他们都怕你。] [就问问你认识我的哪个不怕我？] [苏言他不认识你啊。] 念白将自己脑袋里的两个小人儿拍飞。 不得不说，她心动了。 念白打开界面，开始啪啪的敲着电脑键盘。 她最近迷上了黑客技术，还在网站上拜了个师父，她师父今天对她说她学有所成了，于是念白决定实验一下，比方说黑了学校的教务系统，把自己惨不忍睹的成绩改一改。 不然她今年要留级了！ 大学纪父可不能直接让她毕业。 结果很emmm 念白看着彻底崩溃的教务系统，整个人僵在了电脑屏幕面前。 不是，她什么都没做，这都不是她做的！ 初级小白误打误撞的黑进了防火墙里面，然后将人家整个网站都给搞崩塌了的念白不知道怎么收场，唰的一下拔了电源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拿了件衣服直接出门。 流年不利。 不光想改个成绩闯了大祸，群架结束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慢。 她又不负众望的进了局子。 还是在她跟纪开元昨天刚刚保证过的情况下。 “不是，你怎么就带那么几个人啊？”念白坐在墙角，眼神如果是刀子的话，海哥已经被扎的千疮百孔了。 “意外，意外怪我，没通知到你今天来了啊。” 念白擦了擦自己被刮伤的脸。 这都什么事儿啊？！ 打群架么，我一个人打你们一群？拜托，她又不是钢铁侠！ 第127章 为了你变好（二） 海哥絮絮叨叨的道歉声像是苍蝇一样在耳畔嗡嗡嗡个不停，念白烦躁的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叨叨了半天没听到回复，一抬眼纪念白在角落里一副明显睡着的样子，海哥瞬间感到汗毛倒竖。 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慢动作键，朝着另外一个斜对角，一步一卡帧的挪过去。 就怕制造的哪点儿噪音将姑奶奶给吵醒了。 念白睡得很不踏实。 梦里一直在下雨，狂风阵阵，电闪雷鸣。 自从幼儿园小班就开始跟人干架，打遍同龄人无敌手的纪念白，跟人玩个捉迷藏，结果因为天气不好，小伙伴儿都提前溜了，她可能是藏的隐蔽了些，居然没人来找她。 从废旧的工厂楼里走出来的念白小脸儿发黑。 这可怎么走啊。 她倒是不怕黑，站在一根粗大的梁柱旁边，柱子的阴影就能将她藏的严严实实的。 绵密的雨声中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 这种时候，居然有人来这里。 念白眼睛一亮，是不是父亲知道她逃课跑出去玩了，要接她回家！ 虽然编借口麻烦了些，但总好过在雨里一直等。 这里怪冷的，又没人陪着她，一点儿都不好玩。 她还没出去，那车上的人就下来了。 手上打着一把黑雨伞，面相阴诘，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念白还没迈出去的步子就那么收了回来。 那男人下车后，后门下来了个高壮的胖子，下来之后去了车子后备箱。 念白感觉自己手心里微微冒汗，仿佛要撞破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念白虽然只有七岁，但是一点儿没有害怕的意思，她悄无声息的隐在黑暗里，像是一只猫。 跟她想象的有点儿不一样，被扛出来的是个小男孩儿。 眼睛被黑布蒙着，手脚也被捆着，在绑匪身上徒劳无用的挣扎着，像是离水的鱼。 真惨。 念白摸摸自己脑袋上的刘海儿。 “他娘的，给老子老实点儿。”男人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 隔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念白还能听到那个小男孩儿的哽咽声。 无用的挣扎，只会哭泣的应对方式。念白靠着柱子，在心底默默嫌弃着他。 男孩儿被带到了工厂的废弃仓库里，跟杂物丢到了一起。 一直没人来这里接她，念白想着可能自己那几个不靠谱的小伙伴儿没勇气将逃学的事情说出去，就给她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本来就下雨，天色也越来越晚。 整个工厂里一直在回荡着男孩儿的惨叫和哭嚎，还有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通过对方叫骂的内容，念白几乎可以猜出来来龙去脉。 那个小子家世应该不错，这两个男的除了想要一笔钱去快活，更想着要报复一下那小男孩儿的家人。 受了气撒在小孩子身上，真没品。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那个之前开车的瘦子才从仓库里走了出来，开着车离开了。 看样子是去买晚饭了。 念白这才悄悄朝着仓库摸过去。 这个时候，小男孩儿的哭闹声已经变成了哽咽。 念白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儿的，深切感觉到自己可能根本打不过里头的那个胖子，别说她了，就连普通成年人，估计也很难能打得过。 她藏在了离仓库比较近的一片视线盲区。 她有很多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本能，念白习惯于将一切都归结成天赋异凛，反正，没人知道她的这些小秘密。 念白等的很有耐心。 仓库里响起了电话铃声。 伴随着轰咔的雷声。 胖子骂骂咧咧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微弱，念白还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 “盘查很多不安全” “日，不是警告过么，让苏成启那个混蛋不能报警。” “不是找人” “靠，真是衰。” “回去” “行，知道了，你别把尾巴带过来就好。” 念白怀疑他们在聊的可能是找自己的事情。 念白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肯定是负责接她的司机一直没等到她，不敢耽搁直接报告上去了。 要知道，她怎么在外面疯，都没晚回过家。 安静了没太长时间，刺耳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干嘛啊！这么一会儿多少个电话了！” “过去。” “日，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方向” “行了，我知道了，找个小女孩儿是吧。” “千好人” “行了，别耽误功夫了，我赶紧找人去了。” “小子，老子找人去了，你就先睡上一觉吧。便宜你了。”胖子有些凶恶的声音过后，念白听到了男孩儿一阵细弱的呜呜声，然后整个环境彻底陷入了安静。 念白听着胖子拉开仓库门的声音。 她一直窝在那里，等到胖男人走楼梯的声音响起，才朝屋子里摸了进去。 拖他出来的时候有些费力。 男生骨架沉，她力气又有些不足，周围又太过黑暗，念白也不敢用手表上的灯照亮，拖到自己刚才的藏身处已经废了全身力气。 一直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念白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她把男生藏在了自己刚才藏身的地方。 这是一场躲猫猫。 比的是父亲的人先过来，还是坏人先找到她们。 念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砰砰的跳个不停。 胖子在二楼也搜寻了一通无果之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黑着脸回到了仓库。 “没找到，我先带着他换个地方吧。” “放心，被我给弄晕了，一会儿先给他身上的东西解开。” “行行行，马上，你先过来接我” “靠，那小子不见了！” 胖子砰的一脚踢倒了铁架子，令人心惊肉跳的刺耳噪声打破了宁静。 “小兔崽子，给我出来。” “再不出来，看老子找到你不弄死你的！” 念白往遮挡物里面又挤了挤。 身旁的少年身上的束缚，念白一样都没有拆。 emmm也不对。 她把少年之前蒙着眼睛的布塞他嘴里了。 这种情况，保持安静比较重要，万一他醒了没搞清楚状况，说话了怎么办。 念白感觉自己挨着的少年在发抖。 她回头看过去，刚好一道雷光照亮了一瞬，让她看见他亮亮的眼睛。 受惊的麋鹿一样的盯着她。 有点儿烦。 念白拿着衣袖直接捂住了他眼睛。 男孩儿抖的更厉害了。 第128章 为了你变好(三) 房门被打开时嘈杂的声响吵醒了念白。 梦里一直在下雨，搞的她现在都觉得浑身湿漉漉的。 念白眯着眼睛抬起头。 纪开元黑着脸站在外面。他那么忙，没想到居然亲自赶过来提她。念白瞬间从气势上就矮了两分，刚刚还一脸烦躁的表情，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乖巧。 “别装了，不知道你天天到底想干什么。”纪开元扬起手想打她，却生生顿在半空中，到底没打下去。 念白讨好的笑着凑过去，“爸，我错了。” 纪开元冷哼一声，“跟你们学校领导说去吧。” 念白这一回头，好家伙，副校长都来了。 她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她盯着副校长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陈校长，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儿么？” 念白站在家门口，纪开元一件件把她行李扔出来。 “滚，你什么时候不跟人打架了，不闯祸了，想通了再回来，想不通这辈子都不用再回来了！” 自己这女儿都养成什么德行了。 满口谎言，对方没有充足的证据，敢找到他这儿来？居然还想着骗人。 之前不知道被她给骗过多少次了。 纪开元越想越生气，可偏偏还是下不去手打她哪怕一下。 最后只能色厉内荏的现场表演将念白赶出家门。 念白丝毫没有顾及她老子只是想让他做个诚恳的保证的心情，抱着被子拉着行李箱直接就打算走人了。 “爸，那我好好去反省了。” 纪开元气的肺快炸了，“给我滚回来！” “爸，我先去反省一段时间。” “你特么公寓房也是我买的，要走也别特么住！”饶是涵养极好的纪开元，今日也忍不住一直爆粗口了。 念白听到这个，倒是停了两秒钟，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自己找地儿反省去了。” “你卡也都给你停了！” “停吧停吧。” 纪开元在那里想让念白回心转意，哪儿想到这丫头跟自己轴上了，气的他一阵的气喘吁吁。 等到念白都没影儿了，他才猛地想到，“小混蛋，你想住哪儿去？！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只可惜，这次他听不见念白的回音儿了。 在一旁站了半天的管家这会儿才敢过来扶住纪开元，“小姐她很快就会想通的。” “气死我了，我怎么就把她养成这个样子了。” “小姐其实挺可爱的。”跟那些假模假样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同的真性情，像极了纪先生小时候的样子。 先生其实很喜欢吧。 “一会儿夫人回来了，您打算怎么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照实说。”纪开元叹口气，一脸的疲惫，“你去安排几个人，跟着念念，别让她出事。” “已经安排好了。”管家微微颔首。 纪开元长叹了一口气。 念白一路走一路扔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后就剩了个行李箱。 她要去看访谈，带太多东西不合适。 念白现场看完了整个访谈，才知道海哥骗她，根本就没什么互动环节！ [海哥：我是无辜的] 事实上，核对流程的时候，苏言亲手指着互动那条说，“我不是明星，也不需要什么互动和粉丝，这种无谓的环节，还是删掉比较好。” 不过，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苏言，念白相当开心。 她脑子里的那两个小人儿也毫不平静的争执起来。 可是当主持人宣布结束的时候，她的大脑却一瞬间什么都空了。 明明散场了，念白却等在原地，一直等到苏言离开的时候。 她拉着行李箱一眼认出了那个全副武装装成了一个普通人的苏言。 即使他不觉的自己是个明星，但是超多的粉丝还是给他造成了困扰，让他在每次节目结束之后，不得不装扮一番再离开。 “苏言！”大脑一片空白的念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自然的叫出他名字的。 男人脚步一顿，墨镜下的眉头微微拧起，眼神不悦的看向她。 “带我回家！”念白拽着行李箱，另一只手要去拽他胳膊。 “疯子。”苏言低咒了一声，加快脚步，同时手臂想要甩开念白。 结果他发现自己加速非但没甩开她，连被拉住的手腕都没有办法抽出来。 “松手。”苏言声音清冷。 “先去你车那里吧，在这边吵开了那边那些等你的人就会围上来了。”念白现在说的做的一切都是本能驱动。 事实上，她的脑子在看到苏言的瞬间就已经停转了。 每一秒都像是踩在云雾中，像是在做梦一样。 苏言看着那边举着牌子翘首以盼的那群女生，顿时觉得头疼。他是个实业家，关注他们公司的产品不好么？为什么总是盯着他的脸。 看着扯住他手腕的陌生女人，苏言最终没有发作，沉默的迈开大步。 念白拉着行李箱欢快的跟着他直奔停车场。 苏言会把她带过来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保镖都在这儿。 这个女人力气真大，拽的他手腕一阵生疼。 好看的眉峰朝中间聚拢，苏言顿住脚步，想要将念白的手扯开，“你跟着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现在无家可归了，要到你家借宿几天。”念白说的像是在说多喝热水一样自然。 苏言根本扯不开念白的手，这姑娘的手就像是长在他手腕上的一样。 他只能抬起左手拿掉墨镜，“小姐，我根本不认识你好不好，你再不松手，胡言乱语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念白眨眨眼睛，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 苏言眼底闪烁着明显的愠怒，但他整个人的气质仍旧是疏离温润的。 “你们几个，我花钱雇你们是来看戏的么？” 站在旁边的几个保镖顿时围了上来，领头的那个有些歉疚，“先生，我以为她是您朋友。” 他们刚刚几个还在猜苏先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的女性朋友，要知道，苏先生从来不让女人近身的，那个女的竟然能拉着他的手。 而且，单看长相，没人会将念白跟疯狂的粉丝联系起来。 第129章 为了你变好（四） “我要求也不高，你只要带我回家就好了。”念白的手一直没撒开过。 即使围过来那么多彪形大汉，她也没受到丝毫影响。 “最后警告你一次，松手。” 念白眼神里满是希冀，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把这个女人给我拉开。” 苏言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烦躁。 人有些多，念白不得不主动松开了手，“你等我一下。” 苏言冷漠的勾了一下唇角。 等她？ 他没有丝毫留恋的上了车，正要带上车门让司机走。 念白却在车门关上之前就挤了进来。 那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拦不住。 他往车外扫了一眼，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车上的女人用无害的眼神盯着他看。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这会儿，那些人的惨叫声才从外面传了进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看啊，反正你也是需要保镖的。不如，你雇佣我当你保镖啊，我比那些人厉害多了。” “好。”苏言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 “那现在，你从我车上下去。” “贴身保镖的那种。”念白露齿一笑，“不要试图甩掉我。” “麻烦你让司机帮我把行李箱放到后面好么，当然，如果不放也可以。我不介意用你的东西。” 苏言深呼吸了几次，才让情绪彻底平稳下来。 他不记得有见过这个女人。 但是盯着那张脸，他有种，能够看出几分熟悉感的错觉，不然他早就报警了。 容忍换回来的结果并不令人愉快。 “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近乎绑架了么。” “绑架是把你带走，但是我现在没有地方藏你再说是我去你家，怎么能算绑架呢。”念白相当自然的挽住了苏言的胳膊。 苏言抽了两次都没抽回来。 司机已经放好了行李箱坐回位置上，“苏总，去哪儿？” “先回公寓。” 车子开起来，念白才感觉自己从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她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环着的手臂，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看苏言的表情。 天啊！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她是不是有精神分裂，要不也是神经不正常。完了完了，在苏言心里她形象算是彻底毁了吧。 绝望jpg 念白以为苏言会随便将她扔在什么地方，没想到苏言真的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家。 “你不是非要来我家，怎么，不敢进来了？”苏言站在门里，看着门外像是变成了一只兔子的女人。 他不怀疑自己现在关门的话，这个女人有能力把门给卸了。 “你你真的让我进去？” 苏言转身，“这不是你希望的么。”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非要找上我，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活的很好，所以，我让你住在我家里一段时间。” “但是你要记住，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你心里清楚。” 念白的感觉简直是从天而降一个大馅饼砸到自己脑袋上了，听着苏言的话，只会不停的点头。 苏言分给她了一间客房，留给她了一个电话号码，就离开了。 在苏言走后，念白开始逛起了自己的新家。 很普通的一套公寓，整体装修是简约的浅蓝与白色，像是苏言一样，给人的感觉冷冷清清的。 令念白惊喜的是，这里有着明显生活的痕迹。 她打开冰箱，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各种食物。 在这套公寓里的第一个白天，念白过的很滋润。 晚上的时候，她兴奋的用自己最高水准的厨艺做了一顿饭。 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苏言回来，不知不觉中，她便睡了过去。 等她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桌上的饭早已经冷透了。 屋内仍旧是灯火通明的样子，苏言没回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天，念白才意识到，苏言根本就是这样的打算。 她要住他家，他就让她住，把整个家都给她让出来的那种。 那个家伙是把她当成有特殊要求的商业合作伙伴，忍让？退避？ 念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脸生气，对方毕竟根本就不认识她。 “喂，海哥。” “姐姐听说你被家里赶出来了，哥几个真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先住天明湾那边吧，我让六子先搬出来。” “不是跟你说这个，帮我去查点儿东西”念白微微皱眉。 苏言虽然给她留了电话，但稍微用点儿脑子，也能知道苏言会给她的不是她想要的。 念白挂了电话，进了苏言的卧室。 这也是这么多天她第一次进到这屋。 念白在抽屉里找到了钥匙。 桌面上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念白看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儿，心底划过一道怪异的感觉。 她没有在苏言的卧室里呆太长时间。 女孩是还是要矜持一点儿的。 她还是很矜持的！ 念白把自己这几天制造的垃圾收拾了一遍，全部拿出去丢掉。 就在念白出门的一瞬间，有两个人同时收到了消息，放下了心。 苏言按灭手机屏幕，朝着下面的那群人看过去。 “苏言，艾菲亚那边的时装展，你怎么想的啊，去还是不去？”苏言的合伙人也是助理，余青挤眉弄眼道。 “不去。”苏言微微拧眉，冷漠拒绝。 “啧啧，又有一个美人受伤了。”余青一边啧啧出声，一边贴过来，“你说说啊，你这么一个披着人皮的行走冰山，一个个的怎么就都看上你了呢。” “你能不能多用点儿心思在正事儿上。” “怎么说话呢。”余青佯怒，“给给给，你要的设计图。” 苏言拿着几张设计图纸看了几分钟，挑了一张出来。 “这张勉强可以，剩下几张都需要再改。” “这张的设计师是谁？” “有眼光。”余青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张刘雯画的，你的头号小迷妹，知道被你褒扬了一准儿乐疯。” 苏言脸有点儿黑。 “那算了。”他把那张设计图放回原本的那沓纸里，重新递给余青。 “全拿回去让他们改吧，精益求精。” 余青笑容僵在脸上，表情懊丧的拍了下自己嘴巴，“收到，boss~” 第130章 为了你变好（五） 那个女人真的敢做。 居然说动了亚美那边的原材料供应厂，现在他们赶工急需的一批材料，居然冒着违约的风险，停在奥美机场不动了。 苏言带着墨镜口罩，整个人周身环绕着一股低气压。 这批原材料很重要，甚至可以说会影响到他们公司这个季度的销售量。 苏言打开电脑，一边处理文件一边等待登机。 旁边突然晃晃悠悠的出现了一道阴影。 椅子被拉开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苏言抬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跟人拼桌。” 周围的几张桌子甚至没有坐人。 对面传来轻快愉悦的女声，“真是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念白笑的很是真诚自然。 苏言拧眉。 “怎么是你。” “直说吧，我对住在你家不感兴趣，我想跟着你。”念白左右看了看，“看你今天的情况，我觉得你需要一个贴身保镖。” 苏言冷冷的勾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愿意换地方，那我换。” “你换吧，不过，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念白笑的带着几分痞气，看着他怂了下肩。 苏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伦不类。”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苏言合上电脑，露出想要谈话的神色。“喜欢我？” 如果不是不停的告诫自己女孩子要矜持，念白这会儿脑袋能点成打字机。 “真那么闲的话，多读点儿书吧。” “你看起来，这里没什么东西。”苏言抬手点了一下脑袋，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念白还在反应他是什么意思，苏言已经拿着电脑离开了。 广播响起催促的嗜好，念白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开始登机了。 念白拽着包小跑着去了登机口。 苏言没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居然不光查到了他的行程，甚至座位都在他旁边。 如果不是因为订票的是他自己的话，他甚至会怀疑公司员工有问题。 “你到底是谁。” “啊，还没有正式认识过。”念白转头，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儿烫。 这跟坐车时候都不一样。 她坐在外面在这边，如果不让开的话苏言都没办法出来没办法出来，啊啊啊，好想一辈子都这么坐在这里，把他关在里面！念白的脑海里不光出现了这些内容，还幻想出来了苏言焦急又无奈的让她让开，却只能被困在里面的样子。 苏言看着旁边一脸花痴相的女人，感觉从头到脚都冒着晦气。 算了，还是当他什么都没说吧。 飞机起飞之后，苏言直接拉下了遮阳板，扣上墨镜，陷入了沉睡。 旁边的念白好容易从幻想中抽出身来，看见的便是苏言睡着的样子。 双手环在胸前，明明地方还算宽敞，苏言却睡的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睡梦中身子都绷的很值，如果说他是不希望靠向念白这边也就算了，他也不往窗户那边挨，整个人就像是被封印在了原地，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嗯” “不要不要” 念白盯了一个多小时，苏言惊醒过来。 他明显是做了噩梦，醒前动作有些反常的大，整个人更是从座位上弹起。 发现所处状态之后，第一时间摘下了墨镜，拉开了遮阳板。 外面是绵密且冷白色的白云。 高空上的云层，宛如实体，在太阳的映射下，显得极度刺眼，眼睛盯一会儿就会觉得受不了。 苏言却直勾勾的盯着外面，怎么都不愿意把视线收回来。 念白伸手挡住他眼睛，劈手将遮阳板拉下来。 “你眼睛是不想要了？”念白生气的很。 苏言扯下念白的手甩开，“关你什么事。” “这位小姐，我想再跟你强调一次，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 “如果你没什么事了的话，麻烦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儿。” 苏言语气烦躁，平时装出来的礼貌疏离在刚刚噩梦惊醒的此刻点滴无存。 “你梦见什么了，说出来没准儿会好受些。” 苏言不搭理她，念白就自言自语。 “我这个保镖啊，可不是你随便说两句话就能骂走的。” “至于我为什么跟着你你相信使命感么。我十五岁从电视上看到你，那时候你爸爸带你参加盛世天堂集团的新闻会议，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的未来和你有关。” “白日梦还是在家里做比较好。”苏言语气微嘲。 “五年了。”念白比出一只手在他眼前，“从高中到大学，我做够了。你说啊，人能做的事情那么多，我也尝试做了很多，但我发现，所有的想法都没有你这个人来的迫切。” “所以，我想试试，试试最起码不会后悔是不是。” “我想让你清楚一个事实。”念白指指自己，强行将苏言的目光拽过来，“也许你现在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相信你一定找人查过我的资料了，但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没办法。”念白笑的像是狐狸，“你不敢动我，所以，不如也跟我一样，先试试？” “我为什么要查你？”刚醒的苏言，虽然脾气不太好，火气比较冲，但话多了许多。“你未免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如果你一定要住在我家的话，那套房子你就先用着，但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样的没有脑子的女人，简直是在污染我的视线。” 苏言现在简直烦透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 尤其在艾菲亚搞出这件事之后。 他现在就要去处理类似于这个对他纠缠不清的女人的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 真是有够烦的。 他已经尽量避免在公开场合的露面了，上次的那个访谈，也是余青跟他推荐了多次的。余青追女人，他买单，还黏上来了一个麻烦精。 后面念白再絮絮叨叨的说什么，苏言只当有苍蝇在耳边嗡嗡。 他话都已经说明白了，再说多都是废话。 他讨厌废话。 下飞机苏言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余青发了一条短信。 “你半年奖没了。” 正对着电脑设计部生产部反映出来的状况忙的焦头烂额的余青：？？？ 他还没想明白苏言是受什么刺激了，第二天短信跟着来了。“你年终奖也没了。” 十秒钟之后。 “明年的也没了。” ！！！ 第131章 为了你变好（六） “不要再跟着我了。”苏言猛地回头，看向念白的目光从里到外都透着不耐烦。 “我本来就是跟着你来的啊。”念白像是被根无形的线牵着，始终跟他保持着一脚的距离。 粘的那么紧。 不管他是加快脚步还是放慢，都没法跟她拉开距离。 苏言仅有的礼貌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至于真的发怒。 但是当接他的人把车开过来，苏言也很没颜色的从另外一扇门上来的时候，他是真的生气了。 “下去。” “我现在下去了，从哪儿找你啊。” “最后重复一遍，不要跟着我。” 苏言想要把念白扔下车，却发现他根本弄不动念白！ 看上去很瘦弱的姑娘，坐在那儿稳如泰山。 反而十分不要脸的抱住了他伸过去的手臂。 “滚下去。” “公司雇你是看戏的么。”弄不开念白，苏言将目光投向前面的司机。 但是当司机也过来帮忙之后，还是弄不开念白不说，更被她一脚直接踢到了地上。 “先生，要不报警吧” 苏言拧眉，刚要同意，手机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余青，收回目光。 “先去办正事。” 念白稍稍放心。 既然之前形象已经崩毁了，那她还怕个啥！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就不信了，自己都这么不要脸了，还跟不上个男人。 qwq 她也真的是蛮拼的。 想她叱咤风云十多年，什么时候混的这么惨了，最近还要身无分文，蹭吃蹭喝。 只有最落魄的时候才能更没皮没脸的找男神是个什么概念。 车子发动，念白突然有种想要跟人倾诉的愿望。 她有点儿想自己在网上遇到的便宜师傅了。 在念白走神的时候，苏言在打量她。 他其实一直没有仔细看过念白，这会儿真正看清了这姑娘的样子。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满满的胶原蛋白。 那双眼睛一看就是双笑起来会发光的眼睛，样貌精致，衣品尚可，想来家境应该不错。只是他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余青：哥，你啥时候关注过女人？） “你在盯着我看？”是不是被本姑娘的美貌给折服了？念白一颗心小鹿乱跳。 苏言冷漠的扯了扯嘴角。 “粗鄙不堪，毫无形象。” ！你说这句话一定是违心的！ 事实上，就算苏言出现在现场调度，也没起到任何作用。 这些人不听他使唤，跟外包公司的领头谈判，也没有作用。 他们宁愿违约也不发货。 对方出了三倍的违约金，再加上找人施压，这个外包公司就倒戈了。 念白思考自己出手打这些人一顿会不会吓到苏言，苏言已经在沟通无果之后沉下脸打了艾菲亚的电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听说你已经到了，早点儿来多好，时装展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呢。” “我们合作的对象是艾佳，让我们交不上货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了，包括这次的合作，都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听话，我们顺顺利利的交易，不听话，绳子就该收紧了。” “”苏言低笑了一声，“艾小姐是认为，离开你地球就不转了么。” “不是啊，但是言墨这个牌子，现在没了艾佳的支持，你公司就会散架。”女人看着自己被染成石榴红色的指甲，艳红的唇勾起了一道势在必得的笑容，“现在，也许苏言你会想主动邀请我吃一顿晚餐。” 挂了电话后，苏言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的靠在墙上。 念白站在走廊的另一边，远远看错过去。 突然感觉有点儿难过。 她能打得过很多人，却没办法在现在提供给苏言真正有效的帮助。 具体事项她没感兴趣，只记得海哥跟她提的时候说，好像是苏言的公司出状况了，才有了这次外出。 现在看来事情比预料的还要棘手。 “不管遇到了什么，但只要是困难，总会有克服的办法。”念白犹豫了很久，走到他面前，低声道。 苏言冷漠的看了她两秒，“你什么都不懂。” 他克服眼下困难的办法，把自己交出去？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他以前遇到的最惨烈的状况，也比不上此时。 当初拿着设计图四处碰壁，他都相信，自己有一天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现在呢，他的作品受到无数人争抢，可是放到商业这个圈子里，他还不是什么都不是。 没有后台，没有势力，一路靠着自己这么闯过来。 现在来看似乎一切都要到头了。 苏言额前的刘海蔫哒哒的垂下来，显得憔悴苍白了许多。 眼前这个少年似乎能被一阵风带走一样。 念白下意识的拽住他的手臂。 苏言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动作激烈的将念白的手甩开。 “不要再跟着我！” 他再三强调，这句话显然也没用。 念白还是跟着他上了车。 这次苏言倒是没再跟她纠结什么，直接叫司机开车了。 但当她准备跟着苏言一起下车的时候，苏言主动按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甩不开你，但是我现在不方便带着你，你在车里等我行么。”苏言语气无奈。 苏言在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话！ 念白压下心底的小激动，点点头。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念白看司机坐在前面一直没动，更笃信苏言是真的没想再把她甩开了。 她就知道，在别人难过时候的安慰肯定是有用的。 可是她等啊等啊，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等到司机接到了一个电话。 “小姐，您想要到哪儿去？我送您过去。” “苏言呢？” “先生已经走了，让我把您送到您想要去的地方。” 苏言，你真的可以。 被鸽了的念白眼神沮丧。 “送我去附近的网吧。” 她现在身上的钱也就够去网吧里的了。 苏言居然会骗人！ 艾菲亚给他开出了明确的条件，他根本不可能同意的条件，不断的试探他的底线。 谈话不欢而散，困境仍未解决。 苏言坐在酒店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 衣领被拉开，发丝凌乱。 第132章 为了你变好（七） 他什么都不想想，可是短短两天，却仿佛经历了他年轻时四处碰壁都不曾领悟的绝望，无数问题不断塞进他脑子里。 微信上是余青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 除了先开始的两处抱怨，后面都是艾菲亚一系列动作带来的各种滞工。 那个女人盯着他，是那么说的。 “苏言，你成长的太快了，我不敢给你机会了。” “你已经尝到了成功的甜头，所以，也到我出手的时候了。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成功，除了你自己的努力，也有我的帮忙。” “我能帮你起来，自然也有办法毁了你的一切。” “高中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苏言弃掉杯子，拿起酒瓶，直接开始往嘴里灌。 恼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想来又是那些烦心事。 苏言直接按断。 没有安静两秒，手机重新响了起来。 苏言烦躁的拿起手机，想要直接关机，却看见屏幕上是个陌生的号码。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面对也解决不了问题。 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盯了那串数字两秒，还是接起了电话。 “哪位？” “苏言对吧我是纪开元。” 苏言滞了两秒，脑海中关于纪开元的记忆瞬间翻了出来。 纪开元那种层次的人，他现在还接触不到。 他对于这个人，只是知道而已。纪家在国家境内势力极大，纪氏的手更是伸入各个领域，且都建树颇丰。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联系他。 难道艾菲亚竟然有这样大的能力了么。 念头一晃而过，苏言觉得自己心里便凉了半截。 他真是想不通，他跟艾菲亚在此之前根本没什么接触，怎么就会让对方如此行事。 “听说苏公子最近生意场上有些麻烦事儿，不知道可有我能出手帮忙的地方。” 正忍不住心生悲意的苏言被对方这个问题问愣住了。 “您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解决现下的问题。” 苏言酒彻底醒了，只是，经此一事，苏言却清楚的明白，天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就连自己努力来的，都看不清背后的真真假假。 “当然，我也需要苏公子帮一个小忙。” “女儿顽劣，跟我吵了一架之后，离家出走，最近一直借宿在你家，多有叨扰。” 借宿在他家？ 苏言脑海里瞬间晃出了那个拽着他手腕怎么也不乐意撒手的姑娘。 纪开元的女儿？ 他刚刚才甩开那个女人！ 苏言一时无法接话。 “那丫头混的跟个小子一样，虽然平日里玩的疯了些，却从未对哪个人另眼相待过。” “她对你，我不知道是喜欢又或者是什么的，但你该清楚，她不是你能肖想的。同样的，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不开心。” “她变成现在这般样子，也有我教养不利的责任，我听说苏公子为人谦和，天赋非凡，不如你就教她些为人的道理吧。你当她的老师，我替你解决麻烦。” “但是，不要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也不要知道我曾对你说过这些话。” “不然，后果你知道。” 纪开元让他做的事情，跟艾菲亚想要得到的相比，简直就是一片漆黑中送来的曙光。 即使他不喜欢跟一个女人朝夕相处，此刻也有些忍不住动心了。 “若是你一时做不了选择，我等你回复。”纪开元敲了两下桌面。 苏言咬咬下唇，带着些哑意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去，“不必了，我答应你。” 挂了电话之后，没两秒钟，苏言便起身拿着外衣出了屋子。 念白正在网吧里开了一台机子大杀四方。 主要是她找便宜师傅未果，只能在游戏世界里虐一虐菜抒发一下心里的怨念了。 [特别关心]：找我干什么 聊天软件弹出的消息让念白眼睛一亮。 是小白啊：嘤嘤嘤，师父你可算出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甚是想念(^) [特别关心]：打住，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徒弟 是小白啊：师父，做人要有良心，你都收了我拜师礼了！！ [特别关心]：良心可以当饭吃？ 是小白啊：师父，别闹，有事儿 是小白啊：师父，你是个男的不？ 电脑面前坐着的十岁男孩儿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小脸儿带着愤怒，噼里啪啦的敲了一顿键盘。 [特别关心]：你敢质疑我的性别？！ 是小白啊：啊啊啊，不是，师父我是要求助。 是小白啊：教教我怎么能让长相帅气的小哥哥喜欢上我呗 [特别关心]：我一直觉得今天你有点儿奇怪 [特别关心]：我总算想明白了，今天你讲话方式怎么那么恶心 是小白啊： [特别关心]：你这样看着就没脑子的，还是别想那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念白看见这句话，刚要怼回去。 网吧里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苏言带着淡淡的酒气出现在网吧门口，直接迷倒了吧台小姐。 据说在网吧里裸奔都不会吸引到任何人的关注，可苏言仅仅走进来，站在门口，就已经引发了一阵骚动。 念白激动的直接站起身。 她都以为自己是被丢掉了。没想到苏言居然会来找她。 念白瞬间给苏言鸽了自己想出了无数个借口。 但在她确认其中一个之前，整个人就已经扑了上去，拉住了苏言的手腕，将人给拖了出去。 “你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如果找我的话，可以直接打我电话我会去找你的。”她突然想到，苏言根本没有问她要过电话。 “加一下我。”苏言将手机屏幕对向她。 念白刚刚有些暗淡的眼神刷就亮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下一个上机的人发现电脑上挂着个账号，上面已经被轰炸了无数条消息。 电脑直接被搞的卡死了。 来自某个发现蠢徒弟突然失联的小屁孩儿的报复性举措。 苏言没给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之前让司机送走她，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回来找她。 念白什么也没问。 这次她拽着苏言的手腕，对方没有将她甩开，没有拒绝她，已经足够她欢喜了。 现在念白还感觉自己仿佛踩在云端，像是在梦中一样。 第133章 为了你变好（八） “你不是喜欢跟着我么，好。”苏言头也未回，声音却低低的传了过来。 “你可以住在我家，但是不能再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进我的屋子。”苏言拉着她去了一处无人的僻静角落，“而且，你要跟我上课。” “上课？”第一次被人用命令的语气说教，念白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意思。 “教教你怎么样才能更像是个女孩子。” 他一个男人，这么说不觉得很奇怪么。 念白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言看着她的笑颜，忍不住愣了一秒。 仔细看看，比艾菲亚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看来，不知道要舒服多少。 跟她相处些时日，也许也不算太难过。 “那我可以跟着你了么？” “你要愿意跟着，我自然不会拦着你。” “你应该还在上学吧。”苏言拦了一辆出租车。 念白跟着乖乖坐上去。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你为什么不回家？” 念白无辜的眨眨眼睛，“我无家可归了。” “呵。”无家可归，她父亲还会特意打电话过来。 明显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有多珍贵。 苏言打开车窗，流动的风驱散了车内凝滞的氛围。 “我学你教给我的东西，你会喜欢上我么？”她很贪心的，要么就彻彻底底的拒绝他，让她知道这件事是无望的。 但千万千万不要给她一点甜头。 不然，之前的拒绝不过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一点泥沙。 苏言看着她，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的话，他不会跟任何女生有接触，毕竟 都说童言无忌，但他承诺过的话，却从不违背。 纪开元不希望他真的和纪念白在一起，他也不会。 “我只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最好不要做会惹恼我的事情。” 下午苏言继续外出办事。 这次念白跟着他一起。 有了纪开元暗中的动作，下午的一切顺利的都不可思议。 第三方公司插手，直接踢了之前的外包公司。不知道纪开元从哪儿找来的律师团队，一通法务声明，直接将上午还气势汹汹的人，送去吃牢饭了。 他要学的东西，果然还很多，如何在这如同战场般的商场上立稳脚跟。 他作品热度出来之后，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他完全摒弃了要结交有用的人这件事。 现在醒悟，应该还不算太晚。 念白全程打酱油。 这些她都看不懂，她眼里也只有苏言。 苏言说话的样子，苏言在签文件的样子，苏言点头的样子，苏言微笑的样子，苏言抿起嘴的样子啊啊啊，她一定是个花痴！晚期的那种！ 念白缩在一边，两手捂住发烫的脸，只留下了一双瞪的大大的眼睛。 近看果然更好看了。 怎么就有一个人会刚刚好长成让她着魔的样子呢。 “走吧。”她走神太过，连苏言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都不知道。 听见他的话却半秒就反应过来，手直接垂下，拉住了苏言的手。 念白得寸进尺的动作让苏言眼神冷了下来，却什么都没说。 他现在欠纪家的。 没有真正逾矩的动作，他都勉强可以忍。 从这天开始，念白真的渗透到了苏言方方面面的生活里。 虽然纪开元让苏言教念白，但苏言不知道具体应该如何做。 从小他便不好为人师，性格冷淡，更没什么朋友。除了余青那种主动贴上来还不招人腻歪的，他身边根本没什么别的人。 要教念白，他也只能让念白多看看，办公楼里那些别的女人都是如何言谈的。 然而。 念白的关注重点是 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居然跟苏言握手了！ 那个白衣服低胸装一看就是绿茶的家伙看个文件，居然跟苏言挨的那么近！ 那个女的蹬着那么高的高跟鞋，是故意往谁身上摔呢？ 这女人是个香水精么，喷那么重隔着三十米都能闻到的香水，还使劲儿往苏言身边凑，是想把人熏晕好自己拖走么？ 越看念白就觉得越生气。 好想把苏言整个人拖走，藏起来，藏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呦呵，难得啊，苏言你怎么带个姑娘来上班？”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念白瞪了余青一眼，强调道，“我不小，马上二十了！” “我是念白，你不光会今天见到我，以后还天天会见到我。”她傲娇的昂着下巴，追着苏言冲了过去。 宣誓主权一样的从背后抱住苏言。 撞的苏言踉跄了一下，神色不愉的将人扒拉开。 “你想干什么！” “我讨厌刚刚那些人挨你那么近。” 哪里近了，刚刚唯一的一次身体接触不过是跟一位合作伙伴握了一下碍手。 还有，这个小姑娘是不是领会错了什么。 “我们现在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只是借宿在我家，不要我昨天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你今天就装成不记得的样子。” 跟上来准备汇报工作的余青，捂住自己的手，放轻脚步，慢慢转身，想装成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溜走。 “回来！” 余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我发誓，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我没听到你们两个同居了！” “你再大点儿声，今年都不需要工资了。” “老大，您除了会拿扣工资压榨我，还会做什么。我太难了！” “进屋，说正事。”苏言白了他一眼。 念白慢慢的发现了苏言一些怪癖。 也不能说怪吧。 就是他每个晚上睡觉都不关灯，当然，不排除他在书房里整宿整宿画设计图的情况，但只要他在家里，所在的屋子永远是灯火通明的。 就念白来看，苏言每天的工作时间，至少超过十五个小时。 除了去公司来回路上的时间，每次下班之后，根据工作情况，还会在书房呆上五至七小时不等。 念白先开始还是想陪着的，坚持了没两天自己就扛不住了。 苏言是妖怪么？天天这么不睡觉，还能那么精神十足的投入到工作里。 念白给苏言热了一杯牛奶放到桌上，最近这两天，她有接手原本苏言助理的工作。 因为她觉得那个打杂的小姑娘天天在苏言面前晃来晃去，她看着碍眼的很。 念白记忆好，又利落，交代给她的事情倒是从来没出过岔子，让苏言忍不住也高看了两眼。 第134章 为了你变好（九） “行了，你先去睡觉吧。” 念白往他纸上看了一眼，这次设计的是一套婚纱，单单草稿就显得简约大气。 不愧是苏言啊。 念白放轻脚步退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夜色越浓，天幕渐渐响起了阵阵雷鸣。 怕是要下雨了。 今日的天气一直便是阴沉沉的，这会儿终于发作了。挑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雨声和雷声越来越响。 伴随着轰咔一声巨响，整栋楼刷的一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正在埋头画稿的苏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有些慌乱的摸到手机，手指微抖的按亮。 手机闪烁了两下电量不足的提示，便彻底暗了下去。 他再怎么按都不再会发光的。 苏言将手机甩出去，黑暗中碰到了不少东西。 闪电偶尔划过，照出他惊恐的面庞。 慌乱之中他碰掉了桌面上的不少东西，乒乒乓乓的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念白本身睡觉就很浅，再加上她心一直放在自己现在住在苏言家里这件事上。她关注的也全是苏言，听见声响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念白推开门，带来了光线。 她用手机在屋子的抽屉里找到了手电。 苏言蜷缩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整个人在瑟瑟发抖。 念白将手电放在桌子上，手掌落到他肩膀上，“你没事吧？” 苏言受到惊吓一样，抖的更厉害了。 “别怕，我在呢。” 念白手掌贴在他额头上，想要将他脑袋抬起来。 “这里很安全。” “不要不要光” 念白没办法，只能把这个像是突然变成几岁孩子的人直接抱了起来。 她摸着黑把这个不敢睁开眼睛还一直说着胡话的人抱进了卧室，放到了床上。 念白给他盖好被子，牵着他的手哼了一会儿歌，好容易才将人安慰的镇定下来。 “睡吧。” 苏言贴着带着些微凉的手掌，无意识的轻哼了一声。 念白在他睡着之后坐了一会儿，才回到书房打着手电继续收拾他方才制造的一片狼藉。 真看不出来啊，苏言居然怕黑。 难怪天天晚上一直点着灯，能晚睡便晚睡。 苏言看着彻底被没喝完的牛奶打湿的草稿，深深叹了口气。 这组作品，好像要的还很急，她看着苏言已经连着为了这几套婚纱熬了许多天了。 就这么毁了，只怕未来几日会更忙了吧。 别的她帮不了，单纯临摹一下这些天见到的，应不是什么难事。 念白把手电绑在一旁的架子上，用抹布擦干净桌子，找了几张新纸。 流畅的线条仿佛活了一般，被笔尖轻轻一勾一带便出现在了纸上。 精致典雅的一套套婚纱设计图很快便出现在一张张纸上。 跟苏言之前画过的那些竟然不差分毫。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念白便将六张画稿完美的重画了一遍，她在桌子上捋齐纸，用小夹子夹好，然后拿着废掉的图纸回了自己屋子。 苏言昨晚直接被吓断片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打到他脸上，床上的人才慢慢睁开眼睛，被吓到静默的世界才重新鲜活起来。 他捂着脑袋坐起来，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这样的事情是小概率事件，两年时间都未必会发生一次。 苏言走出去，念白正在往桌子上摆碗筷。 “你醒了啊，先来吃点儿东西吧。” “昨天晚上” “苏言，你是怕黑么？”念白舔舔嘴唇，眼神充满探究，“为什么啊？” 苏言愣了一下，避开念白的眼神对视，“我忘记了。” “你不想说话就算了。”念白伸个懒腰，“不想说就直接讲，不要说自己忘了什么的。” “我挺不喜欢别人当着我面儿说谎的。” 念白一本正经，“不过如果是你的话，这次我就不放在心上了。” 言下之意是，下次还会记仇么。 苏言按按太阳穴。 今天是周六，好歹还有一天留给他收拾一下心情。 昨天晚上他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希望画稿不要被毁得太彻底。 思虑重重的吃了早餐，回到书房却看见画稿好好的被收拾在了一起，桌子整洁，一尘不染。 苏言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两分。 纪开元这段时候帮他扫清不了少之前艾菲亚暗中给他挖的坑。 同时也让他更忙了。 有纪家成了苏氏的靠山，很多人都在主动跟苏言示好。 而现在知道了人脉重要性的苏言，不光要忙碌于设计上，也参加了很多应酬的酒局。 他平日很少喝酒，除非遇到心情处于低谷的时候。这些天却也前前后后的喝了许多。 有些人值得深交，有些人可以合作，有些人就不必下次见了。 苏言也看清了很多这些商场上的门门道道。 他以前以为只要自己正直就好了，都说商业圈再混，也染不到他这里。 现在他却越发的明白，什么都不懂的人，连什么时候被别人怎样坑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看上去像有纪氏做后台而已，有些人居然已经开始跟他谈怎么在服装这块儿将当地的龙头企业白礼服挤走了。 他野心还没那么大，只想将婚服做精，让新人在想到结婚这件一辈子里最重要的大事，能想到他创办的这个牌子就够了。 念白看着苏言每天喝完酒，昏昏沉沉的在车上睡个几十分钟，晚上回家就灌杯醒酒药，继续在书房工作的样子，心疼感与日俱增。 “你那么拼是为什么呢。”念白一如往常的给他端过来牛奶。 苏言也愿意跟她聊些无关的话了，“当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嗜好，无论再苦再累，都是甘之如饴的。” “你没有喜欢的事情么？那种，拼尽全力也想要做好的事情。” 她没有么？念白的视线落在因为醉酒还有些眼神迷蒙的苏言脸上。“我有。” 没有喜欢的事，也有喜欢的人。 喜欢到，想将这个人关起来，让他可以不用这么累，可以不必去那些陌生人之间阿谀奉承，想要隔开他身边的一切人。 相识越久，这种感觉便越发鲜明。 只是，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第135章 为了你变好（十） 她只要想想便好了，这一辈子她都不会那么去做的。 人应该知足，现下的状态，便是她以往都奢求不得的了。 一个多月一晃便过去了。 那天晚上，他又以为是突然断电了。 相同的状况出现的时候，他比上次要好上了不少。 只是在强自镇定的在桌上摸索手机的时候，还是碰掉了桌上的东西。 他强行压下自己觉得不同寻常的感觉，这次的黑暗来的太过彻底了，让他有种不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根弦一样绷紧了。 因而暂时压下了恐惧的感觉。 直到推门声响起，他还是没看见光亮。 “你怎么了？”念白有些疑惑的问。 屋内灯火通明，坐在宽大椅子上的男人脸色苍白，连唇瓣都失去了血色，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苏言因为过度劳累，突发性失明了。 他的世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恐惧的黑暗。 “你生病了么？”念白小跑过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刚刚她过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变成这样了呢。 “扶我去床边好么。” 也许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 “帮我开一下灯。” 即使他看不见，也要再三强调自己要睡在光里。 念白觉得这样开着灯睡觉对身体不太好，但还是去开了。 苏言现在的状况有些奇怪。 “你是怎么了？眼睛出问题了么？” “我看不见了。” ！“那还睡什么觉，赶紧去医院啊。” 念白话刚刚出口，苏言酒流泪了。 他沉默无声的躺在那里，眼泪却接连着滚下。 她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不知道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理的念白只能给余青打了电话。 “失明？！” “完了完了，我马上联系私家医生，这种时候他身边一定不能没人，念白你多上点儿心，多陪陪他吧。” “好” 似乎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她再进屋，苏言已经用被子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了。 念白将被子扯开，感觉热气腾的一下升起，苏言一张脸已经被憋红了，“你是想憋死自己么？” 苏言没说话，身旁的手却仅仅攥成了拳头。 “别害怕，我在你身边。如果你害怕的话，就捏我的手吧。” 念白仗着自己劲儿大，生生分开苏言的手指，将自己的手塞进去。 她皮糙肉厚的，一点儿都不怕被捏的！ 苏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直在沉默的掉眼泪。看的苏言一阵阵的心疼。 好久之后，苏言才疲惫的睡了过去。 苏言没有被拉住的那只手撑着下巴，近距离的看着苏言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上海挂着未干的泪珠，跟白日时候的强势冷漠完全不同的温软。 这样的苏言，只有她一个人能见到。 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念白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趴在床边的念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直起身来。 后知后觉的想要去开门，才发现两人的手居然牵了一夜。 她的手都已经麻木了。 想抽出来，却对上明显是初醒的人脆弱的眼神。 看他这个表情，眼睛明显是没好。 念白心里咯噔一下。 “我去给人开个门，现在天已经亮了，你放心。”念白摸摸他的头发，安抚了一下。 在念白走后，躺在床上的苏言更僵硬了。 他不想让念白去开门。 他恐惧现在侵入他世界的任何人。 就连念白念白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女生温柔关怀的声音响起。 真正安抚到了他。 如果他真的再也看不到了，要如何才能再坚持下去。 医生给他做了几项检查。 什么也看不见的苏言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念白坐在他旁边，不断的安抚着他。 熟悉的声音不断出现，让他感到了切实的安慰。 医生把念白叫出去的时候，苏言甚至有些舍不得撒手。 从进屋之后，余青理智的保持了安静，从头到尾都十分没存在感。 吃瓜吃的不亦乐乎。 全程围观苏言那么一个女生的样子，余青怀疑这家伙要是发现了这点会不会把自己撕票。 为了自身安全考量，余青全程缩的宛如一只鹌鹑一样。 “一切正常，更详细的检查可能还需要去医院做一下，但就我观察，他应该是由于压力过大，休息时间不够才导致的。” “那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会好的么？” “也说不准这种事情，要看恢复的情况了。”医生摇摇头，“我建议还是去医院详细的检查一下。” “我先给他开点儿安神的药吧，我感觉他很紧张。”医生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跟念白嘱咐，“你是他女朋友吧，这种突然性的变故，患者一般都很脆弱，需要家人耐心陪伴。” “好的，好的。”念白连连应承。 送走了医生，念白和余青站在门外商量。 “接下来怎么办，苏言似乎很害怕医院。” “那是，他不光怕医院，还怕黑。” “这件事，我跟你讲了，你可别跟别人讲啊。”余青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 念白不喜欢八卦，苏言的事情除外。 她自觉的提起了全部注意力。 “苏言小时候被绑架过，被塞到了后备箱里，颠簸了一路，从那之后，他就特别怕黑了，怕医院也是因为那次好容易被救出来，送到了医院里，却遇到了变态。” “苏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族，但苏氏夫妇又是个爱儿子的，为了捉到凶手，保证儿子的安全，公司账面上大部分的流动资金都投进去了。” “那个医生现在还关着呢，不过算算时间，好像也快被放出来了。”余青一脸慨叹的在那边摇摇头。 他讲的太含糊。 念白虽然大致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却根本无法想象苏言都经历过什么。 她想再问的详细一些，余青也说不出来了。 “我说的虽然少，但是保证真实，更细的你要是好奇，还是自己问他去吧。”余青一脸的苏言就托付给你了的表情。 “不在这儿呆了，今天苏言去不了公司，我还得找个借口安抚一下大家，这周的工作也得继续推进下去。” 第136章 为了你变好（十一） 念白回屋的时候，苏言正摸索着床边的柜子。 “你想做什么？”念白冲过来，将他按回床上，“有事情喊我就好，别自己乱动，磕到碰到了怎么办。” “我想去厕所。”苏言声音极轻。 这个事情，她似乎不太好帮。 念白的脸刷的涨红。 “刚刚医生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床上的人睁着眼睛，虽然眼神没有焦距，但却迷茫无辜，“太紧张了，我忘了。” 他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感受着念白落在他身上的炙热视线，不好意思的偏开头。“你帮我把余青叫来。” 余青才刚走。 念白盯着苏言羞赧的脸，突然觉悟。 不是！她害羞个什么！这种时候不正应该不要大意的上么！ 苏言除开是个病人的身份之外，还是她想要过据为己有的人。 据为己有念白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了，不方便么？” 他的世界现在一片黑暗，想要自己给余青打电话都没有办法，只能靠着念白。 早知道刚刚医生来的时候，他就将人给留下了。 苏言表情懊恼。 念白拉住他的手，将他从床上带起来，麻利的给他穿上了拖鞋。 苏言惊呼一声，“你想做什么？” “带你上厕所啊，余青再来又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了。” 苏烟脸色涨红，又重复了一遍，“叫余青来。” 念白：“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苏言被念白强行拽进厕所之后，整整半天都没搭理她，直到后面肚子叫了，念白端着香喷喷的面条进来，他才稍微愿意搭理一下念白。 “你也别太在意了，我是你助理啊，你就当你生活不方便，雇了一个保姆。” 念白一边儿吹凉面条，一口一口喂给他，一边开启说教模式。 苏言安安静静的听着，脸色越来越红。 “够了，别说了！” “我都没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儿。” 念白的皮真的厚，就一开始被大馅儿饼砸中脑袋的时候娇羞了一下毕竟她的日常是能把外面那些小混混锤出屎来的日常。 等等，这个画风现在有点儿不太对。 苏言病了之后，也做不了别的事情了。 余青自觉的没拿公司的事情过来烦他，根本是直接将他这个老板失联化了！ 每天他的生活里能接触到的只有念白。这个姑娘倒是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单单看念白的长相，再加上她能够一个人撂倒那么多大汉的实力，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照顾人的。偏偏苏言挑不出她半点儿错处。 才短短三天，念白就已经像是能掐着点儿一样的算出他大概什么时间会想去厕所，会想睡觉，会想吃饭了。 他的世界还是没有颜色，苏言的脸却越来越清晰。 清晰到变成了那片惨淡黑暗中伸出的手，那个有些难以支撑的拥抱。 苏言从噩梦中惊醒，感受到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正握着他的右手。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 “因为很刺激很有趣啊。” 同样的带着些许轻叹的语气。 和记忆里的某道声音重叠起来，一定是幻觉！ “我都说了喜欢你，你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我救了你，你怎么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苏言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抱歉，我饿了。” 念白扫了一下旁边的钟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只怕是苏言有心事了。 这天之后，苏言总是会将脑袋朝向念白的方向发呆。 总会给她一种苏言已经好了的错觉。 这几天余青也总有电话打到她手上。也不知道苏言的眼睛到底能不能好，他失踪太长时间，公司上下现在开始有各种谣言。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什么公司亏损，上层跑路了；什么苏言遭遇意外了；什么领导层决策失误，资金链断裂了“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一毛钱工资都没拖欠过。” 念白听他叨叨的心烦。 余青厉害的就是他这张嘴，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也亏了苏言之前能一直忍耐下去。 “那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么？他的眼睛还是没有起色。” “苏言都放假那么多天了，还压力大？那医生靠谱不靠谱啊，要不你给他领出来，我开车给他拉医院看看去得了。” “他也不是小孩子，该知道自己不能任性了。我觉得他再不回来，下一个失明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真残忍。”念白虽然确认自己陪着苏言去医院，他肯定是不会被欺负的。 但是让一个有心理阴影的人去医院，也简直太难为人了。就说她从未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还厌恶医院的消毒水味。 “大姐您还是可怜可怜我吧！” 并不想！念白冷漠的挂断电话。 她走回房间，苏言正安静的坐着发呆。 他还是会一阵一阵的害怕发抖，所以念白没事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呆在这个屋里，然后在苏言害怕的时候第一时间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我在’。 到今天苏言已经平静了许多。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苏言微微摇头，“没想什么。”但露出的明显思绪被打断的表情，让念白感到好笑。 说谎都不会。 她伸手捏了一下苏言脸颊。 倒是现在她做什么，苏言都反抗不了，可爱的紧。若不是有余青在旁边催着，她又心疼苏言双目失明，真想一辈子将这样的生活过下去才好。 “你若是有心事，总不能一直憋着，医生都说了，你会失明跟压力太大有关。你现在虽然是睡觉时间多了些，神经却绷得紧，如何能好。” 苏言垂下眼帘，没吱声。 “算了算了，你不想说，那我给你说。” “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念白小时候脚踢南山幼儿园，叱咤北里学前班，还特别爱吹牛皮。主要都是跟身旁那些总喜欢炫耀我有啥啥啥的脑残小伙伴儿学的。 纪开元家教严，她小时候虽然被照顾的很好，但很少有她喜欢的那种男孩子玩具。 纪开元给她sd娃娃、钢琴、绘画工具，念白黑着别人家孩子的弹弓、玩具枪 第137章 为了你变好（十二） “先开始只是看着羡慕，到了后来直接动手去抢，不服气的就打一顿。”念白讲起自己的黑历史来，丝毫没有会破坏自己形象的感觉。 颇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等她觉悟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 念白小心翼翼的去看苏言的表情，发现他又在发呆。 殊不知念白口中的话，已经跟他脑海中的记忆慢慢重合了起来苏言睫毛颤了颤，低下头，唇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是她。 那个小女孩儿救了他。 两个绑架犯匆匆找了一通，没有找到他就走了。 即使那个救他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他还是感到害怕。 那个女孩儿拽她出来的时候，磕磕撞撞的碰了不少地方，摔的他浑身都疼。力气甚至比那两个男人还要大上几分。 等那两个男人彻底走了，那个女孩儿先是离开了。 他还以为自己要被独自一人仍在那里，一个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祈盼有什么人能救救他的时候，女孩儿又回来了。 这次给他解开了身上的束缚，还带着他溜到了外面。 “没想到你竟然长得这么好看。”身上的束缚除去，再加上没了塞嘴的布，少年精致好看的容貌直接暴露在间或闪烁着的雷光下。 “我决定了，你就是我未来的男朋友了！”那个救了他的小姑娘气势十足的拍着他的肩膀，“那个什么，古人都说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她挟恩图报倒是玩的极为顺手。 “你不乐意？” 他怎么可能乐意。 那女孩儿看上去跟那两个绑架犯也差不多凶恶了。 苏言不说话，那个女孩儿就给他讲自己的“犯罪史”，直到吓到苏言乖乖点头发誓为止。 “好，既然你是我未来的老公了，就要记得洁身自好，不管有谁想要碰你都不行，不然的话”那姑娘眯着眼睛朝他比了比拳头，末了还威胁一般的在旁边的铁柱子上砸出来了个印子。 “虽然我应该把你送到家的，但是我家里人要抓我回家啦。”她吐了吐舌头，做出了个无奈的表情。 “手机给你，自己联系家人吧。”她从裤兜里摸出没开机的手机。想了想，又从脖子上扯下了一块儿玲珑剔透的玉石。 “这个就算定亲信物了。”小姑娘口气老气横秋，“我不喜欢你那种动不动就哭的样子，被人绑架了也得动动脑子，懂？冷静下来，想想解决办法。” “等会儿我家里人来接我回家，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干了那么危险的事儿，所以你就自己回去吧。” “加油，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也能很厉害的！” 苏言怀疑念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把自己当的比较对象。 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小女孩儿能那么凶悍的。 他打了父亲的电话，按照念白的吩咐乖乖躲在暗处，体会劫后余生的感觉。 也幸好他藏在暗处了。 父亲又带人来得及时。 不然他可能就被那两个去而复返的绑匪重新抓住了。 那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声响，一片黑暗中，不断逼近他藏身之地的脚步声，成了他这么多年以来的噩梦。 而这场噩梦带给他的后果又是连续的。 在医院里遭遇了一个因为生活压迫而变得神经有些不正常的女护士 他厌恶女性，厌恶陌生人。念白占全了，他自然没有好脸色，若不是没有办法，他肯定不会跟念白出现在同一间屋子。 而事实则是，他们不但同居了，甚至还共处一室。他要靠念白的帮助，才能维持正常的生活。 如果她放弃不管的话，他甚至会被困死在这间屋子里。 这些日子，他总是处于反复煎熬中。他着对于念白，算不算是一种利用。对于很多年前救过他的女孩儿来说，算不算是一种背叛。 他在想这样继续下去真的好么，他现在无法自理，一切都被念白照顾着。当对方半是强迫的要做些“对他好”的事情的时候，他又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她的劲儿太大了。 这些天，除了上厕所，连擦身上念白都一手包办了。 苏言越着急，越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好起来，偏偏越见不着光。 他想让念白去请个男保姆或者护工，念白只当是没听见。 苏言现在只能让自己不去想现状，于是他回忆的就多了，回忆当初那个雨夜的时间就多了。 在念白身上，似乎有很多能跟那个女孩儿重合的点。 只是，如果她就是那个女孩儿的话，为什么不说呢。 “喝点儿水吧，我感觉你很紧张。”念白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苏言乖乖仰头让她把水喂进来。 被水润过的唇瓣粉嫩嫩的，给这些日子因为生病而显得苍白虚弱的人添了几分生气，“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一见钟情，喜欢你啊。” “访谈那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念白将杯子放到一边儿，“我很早以前就见到你了。报刊亭的杂质上面，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我的。” “”苏言没有焦距的眸子转向念白的方向，“你去过一个废弃的工厂吗？” “废弃工厂？”念白抓了下头发，盘道儿的时候她去的多了，约群架也总是找废弃的地方，“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值得聊聊的么？” “你想跟我聊天儿？聊废弃工厂？那有什么好聊的啊白天去了都像是会闹鬼，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别的适合约架的地方，谁到那里去。” 苏言也说不上来，那种失望的感觉从何而来。 只是很微小的酸涩感。 “不过，你说废弃工厂，我倒是想起来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 “不过那梦里的场景怪陌生的，我居然梦到大雨天在工厂遇到了一起绑架案，还救了个人。不过梦到一半儿就醒了。”念白啧啧两声，“没想到我在梦里都那么有正义感。” 失望感顿时烟消云散。 苏言朝着念白的方向摸索着伸出了手。 “做什么？”念白下意识的扶住他。 “没什么，就是想睡一觉我可以拉着你的手么？” 第138章 为了你变好（十三） 苏言提出的要求，她必须同意啊！ 更何况是这种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念白一个激灵，直接握住了苏言的手。 苏言眼神里带点儿委屈，“你弄疼我了。” ？？？这是跟她在撒娇么！ 念白感觉苏言突然变得很不正常。如果不是一日三餐都是她投喂的，她甚至会怀疑苏言是不是想不开去嗑药了。 这样的日子可谓快乐与纠结并存。苏言很依赖她，这让她感觉很有安全感，并且相信自己不会在他眼睛治好之后被丢出去。 要知道，她先开始帮他擦身上的时候，是冒着苏言发怒的风险的。很可能等他的眼睛好了，自己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没想到在她每日都在心虚的时候，苏言的态度却发生了180度转变。 随着两人的心态转变，尤其对于苏言来说，自从眼盲之后困扰他的心结解开之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没过几天，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 念白照常过来想要喂他，苏言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温软，“我可以自己来了。” 之前苏言也有过想要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只是都被念白以弄到被褥上之后更麻烦给拒绝了。 念白这次也想拒绝，却发现苏言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的脸看。 “你的眼睛好了？”她有点儿激动。 苏言眼睛迟迟没有起色，她虽然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但也心疼他。 生病不去医院，硬扛着怎么行。 还好，现在他没事了。 她强行抑制着自己想要扑到苏言怀里的激动心情。 苏言看上去倒是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先是下床正正经经的跟念白吃了一顿早餐，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了。像是之前每一个上班的日子一样。 念白跟他坐在一起。 之前胆子肥的很的念白，突然忐忑娇羞起来。 一路视线都往窗外看过去，根本不敢看向苏言。苏言则忙着看这些天他不在公司都发生了什么事。 念白怕他多想，从来不跟他讲公司的事情，这会儿看来，公司那边分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十二星座系列的婚纱设计已经快到截稿日期了，现在三版图样还没出来。 在到公司之前苏言就没忍住给余青打了电话。 “你天天在公司到底在做什么？” “没有我你们就做成这样？” “不是，这事儿真不怨我，本来设计师很早之前就出了初稿，但是对方一直在不断加条件，而且总是在初稿给出去之前，这项目在设计师手里就至少改了六稿。” “他们怎么加那么多条件。”苏言微微皱眉。 “这次的客户又惹不起，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阵亡在和帝兴那边的对接上了。” “他们先开始指名要你设计，但你眼睛出问题了，我也不敢瞒着然后那边儿就像是疯了一样开始鸡蛋里挑骨头。”余青声音凄惨的控诉。 苏言拧眉，“你再阴阳怪气的说话，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了。” “！我错了！我在公司恭迎老大回归。” 念白跟在苏言后面，进公司的时候一路都有人一脸欣喜的跟苏言打着招呼。 看着这些姑娘们洋溢的小脸，苏言心里有点儿酸。 这个家伙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妖孽样子么？公司里还招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职员！一个个看着苏言的眼神就像是狼盯着肉似的！ 看向念白的眼神都暗暗藏着不友好。 搞的念白想给每个人都拖到阴暗的小巷子里去，狠狠的教育一顿才是。 看什么看，看也不是你们的！ “你怎么了？”苏言敏感的察觉到自己后面跟着的小尾巴情绪有些不对劲儿。 “没什么。”她现在没立场表达自己希望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她能看出来，苏言很爱自己的工作。 苏言的水平比公司其余的设计师要高出几个层次，只是他已经很久不接商业设计了，目前所出的设计稿都是在灵感来时画出来的。 这次的十二星座系列却不同。 十二星座伴娘服可以交给公司的设计师负责前期工作，但后期的完善及修改本该是他要做的。只是他眼睛出了问题，之前无法露面。 最重要的是，新娘的婚纱，必须要由他亲手设计。 可他现在连草稿都还没有出。 苏言心事重重的在公司整理了资料，“我要出去一趟。” “你又要出去啊？现在不是应该改设计的么。”余青哀嚎一声。 “我觉得上一版设计不应该被全盘否认，我想再去争取一下。” “你之前一直不露面，对方现在态度极差！” “你不是已经跟他们解释过原因了？如果他们真的那么不通人情的话，合作也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啊那可是一个多月，上上下下的白忙活了？！”余青更郁闷了，“这个活儿可还是看在纪氏面子上拿下来的，之前你跟艾菲亚闹崩了，下线的工作也跟着崩了一波。” “”苏言叹了口气，“前期工作就出现了这么多问题，后期材料和成品上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问题，如果真的难以沟通的话，及时止损才好。” 其实合约里之前有对于设计修改的明文规定，但公司一直奉行客户至上的理念，所以一直没有拒绝过对方的要求。 但现在时间上无法对设计稿进行完善的修改，对方又准备用合约压人。 真是什么话都被对方说尽了。 “壮士，祝你凯旋归来。”余青叹口气，拍拍苏言肩膀。 苏言瞥他一眼，“想什么呢，你跟我一起去。” “之前一直是你在跟对面对接，我现在一个人去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是吧，你都回来了能不能就别喊上我了。”余青摆着一张苦瓜脸，“每次对方都阴阳怪气的。” 对方负责人是个女的。 见到苏言之后，态度简直好的不得了。 说什么都是，嗯嗯嗯，是是是。 “我们也是想让少东家的婚礼能够更完善一些，但在设计上，我们终究是外行人，如果我们的一些想法在您们实际操作中有冲突的话，你们也可以随时指出。” “我感觉和贵公司的合作一直是很愉快的。”余青学着那个女的说话语气，“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人话么？！” “哪里愉快了！！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感受到！” 第139章 为了你变好（十四） “不管怎么样，合作能继续下去就是好事。”苏言微微一笑。 “接下来要开始忙了。” 他休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公司别的事情余青处理的不错，现在手上积的活，主要就是这个项目了。 “将设计组负责这个项目的人下午叫来开会，大家打起精神来，再熬一段时间吧。” 苏言吩咐一句，余青跑断腿。 他一个个通知到的时候，听到一堆哀怨的叹气声。 ？？？ 都给脸了是不。 看他不会扣工资？ 等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苏言在，好家伙，一个个眼睛里像是装了小星星。 “好了，大家都知道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希望大家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好这件事。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等完稿之后，给大家放半个月的假，好好放松一下。” 念白站在角落，看着苏言站在前面有条不紊的讲着修改思路，讲完之后又开始到处传，给提问的设计师做辅助。 看他忙，念白深深的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她会的事情，对苏言有不了丝毫的帮助。 她能做的只是站在这里，看着他跟别人离的那么近。念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不好的念头，转身出了会议室。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余青抱着电脑和草稿纸走过来。 “里面有点儿闷。” “哦哦哦，你在门口等下吧，我一会儿有话跟你说。”余青风风火火的扔下句话，冲进了会议室。 念白看见苏言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下来，自己也做到座位上。 看来他是准备在这里忙了。 “你跟苏言到底什么关系啊？”余青从里面小跑着出来，推着念白往茶水间走。 一幅两人之间十分熟络的样子。 “朋友吧。”念白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她更摸不清楚余青到底是想做什么。 “快别开玩笑了，不是跟你说了么，苏言身边根本没有女性朋友。” “但是女性同事不少。”念白口吻微嘲。 “这不一样，苏言说了，这是在厌恶练习。像我们这些要跟外面谈合作的，谁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总不能对接人是女的就不干了吧。” “他也是蛮拼的，明明很厌恶跟女性接触，还要装成一副正常的样子，我看着都累。” “你的意思，他是装的？” 微笑也好，礼貌的接触也好。 “但是跟你好像有点儿不一样，苏言这个人，有时候像小孩子，感觉委屈了总喜欢跟我吐槽。” “你刚缠上他的时候，他天天跟我抱怨你占着他家，没想到现在倒是跟你住到一起去了。” “还有这次回来，他看你的眼神，明显是看自己人的眼神，这半个月你们都干什么了？”余青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想八卦几个大字了。 念白睨他一眼，“真想知道？” “问苏言去吧，他不是什么都跟你讲么。” 念白转身欲离开，余青一手按在她肩膀上。 “说正经的，帮着照看点儿他，让他别那么拼了，毕竟眼睛刚好，到时间了必须把他拉回家休息。” “还有，我知道你身份不简单，要是你让他受到伤害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莫名其妙收到警告的念白整个人陷入了低气压。 别说，她还真想伤害一下苏言。 把这个人关起来，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真是罪恶的想法。 那个女人的咸猪手，可不可以从苏言胳膊上拿下来！ 之前念白只是觉得这个画面碍眼，她很酸，现在仔细看，能看见苏言的眉头拧起微小的弧度。 她又觉得心疼。 何苦为难自己。 讨厌跟女人接触，招男员工多好。 更为难她！ “走了，到饭点儿了。”念白拉住苏言的手腕，将人从那个女设计师殷勤的问题中抢救出来。 “你先去吃吧，我这边还在忙。” 念白小脸微冷，“我现在是在通知你。” “你病刚好，不要逼我动手。” “额，苏sir，既然到休息时间了，您就先去吃饭吧。”那个女设计师倒是没继续劝苏言留下，“再说我们也得吃饭是吧。” 苏言眼神迟疑的落在念白身上。 终于点了点头。 苏言不制止，念白宣誓主权的小动作慢慢多了起来，动辄拉拉小手，扯扯衣服。 一向对于别人的接触婉拒的苏言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全公司都开始默认念白是苏言女朋友了。 虽然大家都瞒着她，但余青早在念白出现在公司之前就已经跟上上下下交代好了念白的身份了。 跟念白对着干？用脚想都不可能啊！除非她们不想混了。 要说倒霉还是余青。 本来以为苏言名花有主了，自己追人能顺利点儿，没想到这些人继续拿苏言当偶像拿自己当空气。 念白盯人盯得紧，苏言赶工也只能在白天。 明明不喜欢女人，婚纱倒是设计的蛮漂亮的嘛。 念白坐在苏言旁边，看他埋头忙碌。 看得多了，自己也生出了些灵感，苏言在那边完善设计，念白就在旁边临摹他的设计，不时做些符合自己想法的修改。 苏言正疑惑，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递水，一会儿凑到他旁边耳语的家伙怎么突然安静了，转头就看见这丫头自己也在画。 “画工不错。”苏言轻轻点评一声。 念白有些失望的抬头，“就画工不错么？” 苏言莞尔，“配色太奇怪了，繁复的装饰太多，会让设计充满廉价感”苏言指着她画出的东西，一点一点给她讲解。 念白认真的听着，不时点点头。 “你怎么突然想画画了？” “我感觉自己好笨，只能看着你忙，自己什么都不会，要么就是给你添乱。” “你怎么会这么想。”苏言第一次主动揉了一下她头发。 “有你在身边，我会感觉很安心。” “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不同啊？”念白被这个问题困扰良久，她近来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念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苏言俊脸微红，“不知羞！你能不能时时记住，自己是个女孩子。” 第140章 为了你变好（十五） 念白记不住自己是个女孩子。 苏言却时时记着要教她礼仪。 当初他答应纪先生的话犹在，现在他却无法做到了。他平生最重诺言，只是，答应她是在前面的阴差阳错，如今既然一定要反悔一项的话。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放手。 念白自己画着玩还好。 苏言开始给她灌输那些枯燥乏味的理论知识，念白就一阵一阵的犯困。 到了后面，直接惫懒的整个人靠在了苏言怀里，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她头顶软软的发丝触到他脸颊上，苏言宠溺的笑了笑，身子放松下来，慢慢靠到椅背上。 初晨的阳光里，念白先迷迷瞪瞪的醒过来。 她眼睛还没彻底睁开，肚子便咕噜噜的叫出了声。 左右看了看，才反映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回过头去，便看到苏言微拧着眉，一只眼睛慢慢睁开的样子。 丘比特往她心里射了一箭！ “咕噜噜” 念白的肚子不给面子的又叫了两声。 “饿了吧。”苏言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甩了下被枕的酸麻的手臂。 “我去做早饭吧。” 念白逃也似的站起来，“还是我去做吧，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他他他们这算不算睡在一起了？ 念白一整天的心情都活跃在意外而甜蜜的睡过氛围中。 “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你们俩今天的氛围怎么这么奇怪？” 苏言不搭理人就算了，“你这个家伙今天怎么也以挨着苏言就跟个兔子一样，以前不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么。” “我在害羞，没看出来么？” 余青摸了把自己胳膊上刚冒出来的小疙瘩，“真没看出来，我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 念白翻了个白眼，“你这种单身狗是不能明白姐姐想的是什么的。” “丫头，你最近有点儿狂啊。”余青摸着下巴，意味深长。 念白懒得搭理他。 “不行，老大你要真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了，以后她还不得上天。”余青一抬头，朝着她身后开口了。 念白顿时一惊，手心刷的一下冒了汗。 “跟你有什么关系”苏言微冷的反问声，叫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但他的手却从后面牵过来，攥住了她的手。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昨晚受凉了？”苏言一边软声问着，一边将人拉走，“没事儿少跟余青说话，降智商。” 他跟的是个假老大假合伙人吧。 怎么虐狗不算还往他心上扎刀子呢？ “我还挺喜欢听他讲你的八卦的。”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余青听着两人渐渐变小的声音，表情郁闷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小余，你在这儿干嘛呢？” “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余青眼睛一亮，一秒变脸，瞬间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我上次的设计图今天说是能出样衣，我想来看看，再亲自修改一下。” “宏姐你设计出来的哪次不是完美无缺的。” 如果余青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摇晃的像是见到了骨头。 念白如果真的想帮苏言的话。 那些知识再枯燥无聊她也是要学的，她比自己想象的更能熬一些。翻着那些书，一页一页的看过去，时不时打个大大的哈欠。 “设计更靠灵感，你一下给自己塞这么多东西，也无法吃透。” 念白戳戳自己的脑袋，“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脑子好使，看过一遍便不会忘。”她歪歪脑袋，笑眯眯的望向他，“就是看的时候有些困罢了。” “你的图画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时间陪我出去玩了。” 苏言敲一下她脑袋，“一刻都闲不住，这周末便陪你出去。” 在念白甜甜蜜蜜的挨在苏言身边的时候。 纪开元安排的人终于发现了事态的不对。 纪开元一个电话打到了念白的手机上。 “？”这么久没联系，她居然快忘了自己是被断绝关系的人了。 那个啥，美色误人！ 她居然一直都忘了安抚纪开元。念白摸摸自己的鼻尖。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的打入苏言生活内部，本来计划着自己碰了壁，就踏踏实实的回家，老实一段时间的。 哪儿想到发次疯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说真的，她现在还真的不是很想回纪家。 “你礼仪也该学的差不多了，老住在一个男人家里算怎么回事儿！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住在他家里的事情，我派人给你压下去了。” “赶紧给我滚回家。” “不是，爸，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您别管我，也落得个清净。” “别给我丢人了，滚回来！”纪开元脸色阴沉，捏着笔的手骨结凸起，整个人都处于一阵低气压之中。 旁边守着的人十分有眼力见儿的退出去，甚至还带上了门。 “爸，你再多等两天，说不准到时候我就能直接给你带个女婿回去了呢，多好。”念白一点儿没察觉出纪父不愉快的口吻。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出来的像话么！限你今天之内给我滚回来！” “爸，你怎么变这么凶了。” “我真是错了，当初以为苏言真的像传闻一样，不近女色，这才让他帮忙管教你些日子的。前些天手下汇报你们在公司举止亲密的时候，我还没多想。” “呵呵，看来那小子阴奉阳违倒是做的炉火纯青。” “你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你改变态度么？”纪开元声音冰冷，“你自己什么情况，心里该有点儿数，当初他都已经甩开你了，要不是因为我，他能回去找你？” “他对你改观，是因为知道你的身份了。没了你老子，你什么都不是！滚回来！” 念白那边半天没出声。 纪开元开始忧心自己是不是刺激到念白了。 毕竟念白的恋爱才刚萌芽，他就给生生掐死了。 但苏言真的不可以，这个男的答应他的事情无法保证，和他家念白交好，定然另有所图。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这样一个男人骗。 “我在惊讶爸你居然骂人了。”念白声音雀跃，“我还是第一次听呢！” 第141章 为了你变好（十六） 其实她早就怀疑了。 为什么苏言会回去找她。为什么公司里的这些人虽然看她的眼神不善，却从未找过她一次麻烦。 她不愿意深想。 而且，她相信，苏言不是那种，会因为好处而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至少这些天她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不是在问你怎么想的，更不是在跟你商量。” “今天晚上我要是没看见你在家里，明天他那个公司也不用开门了。” 念白听着手机被挂断的声音，脸都被气的微微发红。 哪儿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妨碍她跟别人交往的！ “怎么了么？”苏言穿着围裙，端着菜出来。 本来晚上都是念白做饭，但苏言这两天不忙了，便主动接过了这个工作。 “吃完饭之后，我可能就要走了。” 苏言回厨房拿碗筷的脚步顿了顿，“嗯。”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么？”念白声音小小的。 苏言什么都没说，又拿了碗筷出来。 “多吃点儿。” 念白整个人都透着委屈的气息。 苏言看她要走，居然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那这些天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害她都有了苏言其实也是喜欢她的错觉。 都是余青那个家伙，故意误导她，害的她现在深深陷进去了，再也爬不出来的那种深陷。 “你回家了，我们就不能再见面了么？”苏言收拾完碗筷，才端着杯牛奶走到了闷闷不乐的念白身边。 “你确实不应该一直住在我这里。”苏言一边说着，一边将牛奶塞到她手里。 “我会想办法让你父亲，同意我们交往的。” 平地一声惊雷。 本来就在发呆的念白顿时更傻了。 她呆呆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带着温柔浅笑的男人。 “总不好让你一直追着我跑。”他刮刮念白鼻尖，“若是我有个女儿，见她天天这么追着个男人，也要发怒了。” “你早点儿回去也是好事儿，不然你父亲来找我要人，我可招架不住。” ！她才不是主动要回去的。 不过，这么想想她爸也还算厚道了，至少没有直接打给苏言质问他。 她回去做做工作，然后再乖一点儿，没准儿她爸心情一好，就同意她了呢。 念白顿时像是振奋精神的小狮子一样，眼底都在冒着亮光。 “你说的对，我就不在这里再耽误了，早回去他也能早不那么生气。” 念白风风火火的蹦起来，出门之前还不忘回头跟苏言嘱咐一句。 “你别忘了，刚刚说的话。” “我等你。”念白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拉开门，伴随着被轻轻带上的门扉，她的背影消失在了他眼中。 一如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苏言微微低头，闷声笑出来。 怎么可能反悔。 那个女孩子是无数次他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心底唯一的光啊。 一夜之间，父母死于车祸，肇事者是当初绑架他的那个人。他明明是受害者，却仿佛是他的存在毁了一切。 所有亲戚都将他看作罪魁祸首。 老人也指责都是因为他事情才闹的这么大，逼得那两个绑匪最后做出鱼死网破的举动来。 他恍惚着在这个世界上，只剩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 只剩下她的声音。 他还有个妻子，不是么虽然，他不确定再见面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 那是他的秘密。 现在看来，这个秘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不幸的是，她将当初的事情忘了。幸运的是，她第二次再爱上的人，还是自己。 苏言摸着上衣的口袋。 在紧贴心房的口袋里，静静躺着的是念白当初送给他的玉坠。 苏言并没有急着找念白。 他过的甚至像是念白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管念白心里多着急，他连一通电话都没主动给念白打过。搞的被关禁闭的念白自己都觉得那天是幻听了。 再加上纪开元还天天来给她洗脑，妈妈还总是过来跟她谈心。 谈话内容主要是她现在还小，不应该早恋。 念白怀疑她妈妈劝她的话都是纪开元灌输的！她早都成年了，哪里小了？再说，妈妈当初在她这个岁数的时候已经偷偷跟纪开元领证了。 等等。 她是不是也可以偷偷去领个证？ 苏言的想法她根本猜不透。 明明说会想办法取得纪开元的同意，这么多天，却从来没联系过她。 苏言公司里又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合作对象也一个个的垂涎她家苏言的美色！把人放在外面总觉得不太安心！ 念白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禁闭关的快给她关出心理病来了。 念白妈妈在楼下数落纪开元，“女儿都这么大了，有自己主意了，哪儿还用事事都管着。” “你看看孩子现在，整天闷闷不乐的。” “以前也没见你管过，现在跑过来放马后炮了，到时候女儿真出了什么好歹来，看你怎么办。” “苏言那孩子我看着还挺好的，你反对他们干什么。” 纪开元被她一句接着一句，数落的不耐烦了才张嘴反驳一句。 “你懂什么，人无信而不立。要不是资料上显示他没做过什么坏事，他都早就没了。” “你说什么呢你！”念白妈妈一巴掌推倒纪开元脑袋上。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孩子在家的时候注意修养，注意风度！” 纪开元露出了一个有些痞气的笑容，“没关系，咱家隔音效果好。” “你看我天天装的那么累，姑娘还是学坏了，那么早就开始打架，还把我给骗过去了。” “还不是你傻！” “喂，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纪开元把媳妇儿搂进怀里，“当初你还不是跟我一样被哄的团团转。” “我不一样，我那是被爱迷失了判断。” “就你有理。”纪开元一个用力，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总之我现在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你们谁劝我都没用。” “我看他挺顺眼的。” “嗯？你居然敢看别人顺眼？”纪开元危险的眯起眼睛。 “还不是在费心费力的帮你看女婿。”她仰头笑出声来，“念白又聪明又能打，你怕什么，要欺负也是你闺女欺负人家。” 第142章 为了你变好（十七） 念白不知道自己的戏精爸妈从小就一直忽悠她。 她天生那么皮还不是变异出来的。 大概会打架这种事情真的也可以遗传吧。 在念白每天都在心理斗争到底要不要偷跑去找苏言，爸妈两个人每天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她放出去的时候 “这太阳，可真刺眼啊。”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女人，一瘸一拐的走出监狱的大门。 她抬头，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天上的太阳，露出了一道有些诡异的笑容。 “终于出来了，哈哈哈我要让你们，全部都付出代价！” 苏言有些疲惫的伏在桌面上。 这几天没了念白的约束，他又熬了几个大夜。 晚上也不如之前几日睡的舒服。 曾经困扰他的噩梦，如今又回来了。 与其睡觉，不如保持清醒，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苏言在噩梦中被惊醒，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次梦到的倒不是那个以前漆黑的雨夜。 算了，早都过去了。 苏言拿起旁边的电话，让余青给他端杯咖啡过来。 余青端着咖啡进来，满口的抱怨，“哎，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别老压榨我。” “你这么多杂事，招个助理不好么？我是给人端茶递水的么？” “你不愿意干啊？”苏言端着杯子，微微一笑。 余青感觉后背一凉。 “怎么可能！我爱工作！工作爱我！我愿意当只勤劳的小蜜蜂，每天飞舞在花丛中。boss我先撤了，手头的文件还没处理完呢。” “老大我爱你！”余青鞠躬退出去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不是，他有那么吓人么？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苏言转转椅子，按了下鼠标。 亮起的屏幕上，一套精致的红色婚纱，宛若铺满了天边流火的云一般绚烂。数百层极细的轻纱铺陈开来，形成极富层次感的流动效果。 没有什么多余的佩饰，唯一的佩饰大概就是腰间的一枚宝石扣了。 玫瑰形状的宝石扣让整套婚纱除了自然生动之外，更多了一抹华贵感。 “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忙完设计稿没费他太长时间。 这些天忍住没有去找念白，是因为他一直在准备着这样一份礼物。 他给不了念白更好的。 最多做到的，只是将自己给出去。 婚纱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他愿意，从今往后，只为她一个人拿起画笔。 也该着手把这套婚纱做出来了。 苏言摩挲了一下手指，沉吟了数秒之后，又拿起了电话。 “老大又有什么事儿找我啊。” “你去面料厂，帮我把红线纱都拿来。” “红线纱？你要哪个东西做什么？软趴趴的，又不好处理。” “让你去拿回来，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错了！立刻去！马上去！” 苏言好笑的听着话筒里的忙音。 余青回来的很快，午饭时候就叫人把六大箱子的红线纱都搬过来了。 “这东西软是软了，但是太容易破了，你要它干什么啊。” “自然是做衣服了。”苏言拆开了一个箱子，摸了摸面料，果然是记忆中的感觉。 他微微勾起唇角，像是见到欢心事物的孩童。 “你要亲手做衣服？”余青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我没听错吧。” “这里的红线纱不太够。” “这玩意儿只能做抹布，蚕种也早都没人培养了，现在想要也没地方找去吧。”余青感到发愁。 “之前是从哪儿收到的。” “啊，这得问程方了，他采购时候第一次见，收回来测试的。” “不过后续判定这布料没什么使用价值，堆了都有几年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程方？”苏言愣了一下，这个人之前因为挪用公款，已经被开除了。 如今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苏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但他构想时候，想到的就是这种蚕纱。这纱极细，还不易褶皱，缺点是太透了。 二十层叠在一起还不显色。 也就是现在满满塞了一箱子，才能看见这火一般的红。 苏言叹口气，“帮我联系一下他。” “不是吧，老大，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他现在跟我们不对付。” “我真的很需要这批纱。” “行吧行吧，你是老大，您让联系谁就联系谁。”余青无奈的坐在一边打电话。 苏言拿出模特衣架，开始着手用红纱拼接底层布料了。 “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打算用这个做衣服？”余青拿着电话晃悠过来，“这玩意儿手工做件衣服，得一两年吧。” “想要做一件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纱。” “啧啧，你不会是打算求婚吧？你俩直接跳跃了男女朋友的过程？”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两情相悦吧。 但也不能跳跃幅度这么大吧。 “废话那么多，问到了么。” 余青卡了一下才回他，“问到了，不过那孙子出价一百万，而且只给一个地址，有没有人还不能保证。” “给他。” “不是吧，苏言你堕落了。” “十二星座伴娘装不是已经落实了，一百万的现金流现在公司账面应该出的起吧。” “服了你了，钱你给我吧，我请侦探帮你找找哪儿有红线纱成不？” “你要是能找到那自然是好的。”苏言闻言笑眯眯的抬头看他，“我看好你哦，年终给你发十万奖金。” “？？？” “你早在这儿等着我呢吧！”余青表情控诉，“你还想让我自己去请侦探倒贴帮你找这破纱布？” “你放弃吧！！” “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现在这事情给到你了，你必须给我干好。” “boss，你神经最近是不是不正常。” 苏言：“我好的很。” 他是不是应该给念白打个电话求救。 看着余青迅速消失的背影，苏言摇摇头，继续婚纱的制作。 并没有余青说的那么夸张。 这套婚纱在他脑海中从初稿到现在，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所以每一块儿布料，他都能裁剪成自己需要的形状。 完美无缺的拼接，没有一处错漏。 仅仅一个晚上，角落里装着红线纱的箱子，就已经平了两箱。 第1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一） 你是个灾星，喜欢你的人都会陷入不幸。 这样么。 那我希望，这世上，无人爱我。 那年冬天，天很冷，檐儿角的冰棱支棱棱的出了十厘米，地上压着厚厚的冰雪，一层叠着一层，不见有化掉的时候。 屋子里炕上两个少年脑袋凑在一起，扒拉着两只蔫头耷拉脑的蟋蟀。 “我的大将军最厉害！” “胡说，我的佛手才最厉害！” “你的那只一幅病恹恹的样子，都快挂掉啦！” “胡说，明明是你的那只像个短命” 一道带着浓浓悲怆的喊声遥遥传来，“尘娃，快过来。” 那后面的话却轻了，散在了风里，“快来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尚且年少的孩子表情怔愣，直到旁边的杜宇白伸手推了推他，季尘方才回过神来。 他眼眶刷的红了，手中的枯草一抛，朝着屋外跑去。 恍恍惚惚跌进雪里，也梦游一般的站起来，继续朝前跑去。 那年的雪真白，鹅毛一样的大雪纷纷扬扬，没有半点儿停歇的意思。少年手指通红的插在雪里，跪在地上，看着白色的纸钱跟漫天的大雪，融成一片空洞的白色。 杜宇飞站在他身边，想拉他起来，手挎到他胳膊下几次，使劲儿往上拔，都没能把季尘从地上带起来。 这人像是被雪给封印了一样。 “快起来，你别再给冻坏了。季伯伯走了，家里可就你一个男人了。父亲早便同我说过，若是他出了意外，我便是家里的顶梁柱，上上下下还需扛着！你若也垮了，叫季家怎么办，你娘亲怎么办？” 杜宇飞言辞笃信，只是那红着的眼圈显示着他心思并不平静。 季凌然半月之前被人请去东临城出诊，人好端端的出去的，哪儿成想却是被抬回来的。 那个有着温暖大手的叔叔，如今躺在冷冰冰的雪地上，睡在荒寂无人的泥土里，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朝着他们笑上一笑了。 杜宇飞偏爱拳脚功夫，季尘分明瘦的跟个猴子一样，这时候却像是被钉在了泥土里，非但一言不发，他如何使力还都将人拔不出来。 杜宇飞又试了几次，终于再憋不住气力。 他抿了嘴，忍了几回，眼泪还是哗的一下流了出来，整个人失了力的跪在季尘身边，从背后环住他。 “季伯伯走了，你还有娘亲，还有我父亲，还有我。” “我杜宇白在此发誓，日后若是有任何人敢欺你辱你，不论你季尘是非对错，我永远站在你身前！老子替你扛着！” 风声更大了一些。 夹杂着的冰雪如同能戳透骨髓的利刃。 割的心都跟着疼了。 季尘眼神恍惚，这天，这地，这世界，那坟包，不过一个时辰便被覆成了全然的白色，到处都是一片雪白 “季尘，得回家了。” “我带你回家” 季家与杜家，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医道世家。 医者仁心，有救无类。 两家同住桃源城，这桃源城因为两家的存在，因久病无治而亡的人，便少了许多，城里的人谁提到季凌然和杜子昂两位医者，都满口赞誉。 这两位出手救人，从来不分贵贱，更不在乎获益几许，在他们眼中，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早前一家住在城南，一家住城北，虽同城而居，声名远播，却没什么联系。 直到有一次崔王朝的铁骑从桃源城经过。 那日季凌然携妻女外出游玩，季尘自小便是个书痴，受其父熏陶，从能识文辨字之日起，便手不释卷，家中的医书已读了大半，年方八岁，便开始研究起诊治案例了。 想的正痴迷，便落后了父母几步。 季凌然二人并未在意，这走在城中的街道上，总不会出什么事。 便是在一处岔道。 一个挑粪人不知因何步履匆匆的赶着，根本无心观察道路，直接撞到了铁骑领头那人，粪桶里的水兜头浇了那领头马一头。 那马惊了便撒开了长腿，铁骑根本没来的及拉住。 季尘刚好在就在不远处，眼见着下一瞬那马儿便要将他整个人踩于马蹄之下，一道略显稚嫩的“小心”便传来了。 紧跟着一个小胖团子便砸了过来，连带着季尘在地上滚了几滚。 虽然狼狈万分，却好歹躲开了马儿。 那铁骑顷刻便反应过来，也在电光石火之间强势跃于马背之上，控制住了惊马。 眼见事态平息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去责骂那个挑粪人，相反的，那铁骑一脸歉疚的走到他们这两个小孩子面前，诚挚的道歉。 那日，杜宇飞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一队军容整肃的队伍，眼睛里匿了星辰流光，“等我长大以后，定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为家国而战，纵横疆场，抛头颅洒热血真帅！” 季尘木着小脸儿，从地上站起来之后，便一直在低头拍着身上的土，闻言也看了他一眼，“你这么胖，不太可能。” 杜宇白气的鼻子都歪了，一把将季尘推倒在地上，“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我刚刚可救了你！” “你干什么呢！”随着一道粗狂的男声，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糊到了杜宇白屁股上，“老子刚找过来，就看见你小子在欺负人。” 这也是季凌然和杜子昂并无交集的原因。 虽然医者之心相同，但他们两个的性子，完全是两种极端。 杜子昂豪放粗狂，不拘小节，说出的话不免有些不雅。 季凌然却是个好静的人，平日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未打交道之前，这二人便听着传言，一个嫌弃对方是个迂腐书生，一个嫌弃对方争强好胜了。 季尘被推倒也没有哭，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半点儿也不像个十岁的孩童。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半点儿不露怯的跟这个陌生的大叔对视，“他方才确实救了我，会推倒我也不过是因为我说了实话。” 杜子昂被他严肃的表情给逗笑了，“你说了什么？” 杜宇白捂着屁股，用警告的眼神瞪着季尘。 季尘淡定的回，“我说，他这么胖的当不了铁骑。” 然后季尘就看着这个大叔拧着那个小胖堆儿的耳朵，骂骂咧咧的走了，“老子都跟你说了，好好学习医术，这都是祖传的手艺！不能断送在你老子这里！再想着当铁骑，老子，把你皮扒了你信不信。” 那便是季尘跟杜宇白的初识了，季凌然压根没发现自己儿子是什么时候走丢的，只顾着身畔的妻子，等知道自己儿子受惊了的时候，还是旁边的路人递的话。 “那两人也是开医馆儿的，隔了老远，我便嗅到了他们襟上的药香，再加上桃源城有同我这么大孩子的医馆，我只听过一家。” 季凌然夫妇不爱聊，架不住来看病的人有时候会讲些八卦。 都说桃源城有两尊活菩萨，两个菩萨又在同一年添了个金童。 “杜家吧。” 季尘年纪虽小，但一通分析却条理分明，一针见血。 季凌然便拎着谢礼带着季尘登门拜谢了。 一来二去，杜子昂发现书生气原来也能有什么说什么，季凌然则发现心直口快居然能说的全是有益于人的良言，两家的交往便愈发的繁密起来。 倒是小胖子记恨着季尘，不爱搭理他。 两个家长却想让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家伙凑在一起。 尤其是杜子昂，看着季凌然家里懂事的这个，再想想自己家那个小崽子，便郁闷的要命。 幸而不过八岁，这会儿能被人影响些，也是好的。 又提溜着杜宇白的耳朵耳提面命了一把。 自打救了季尘之后，连着被拎了两次耳朵，杜宇白捂着耳朵，第十万零八千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救人。 他怀疑季子昂那个老家伙是想把他耳朵揪废掉，这样他就算上了战场，也是个伤残将士，当不了他心心念念的铁骑。 这般思想下，连带着看季尘愈发不顺眼了，俨然将他当成了自己实现人生梦想的拦路虎。 可是仇恨在季凌然冰着小脸儿递上来蜜饯的一瞬间全化成了泡沫。 “你救了我，还未正式跟你道谢。”季尘端端正正的朝着杜宇白行了一礼，“多谢。” 杜宇白吃的一脸都黏糊糊的，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南城铺子的蜜饯了，只可惜老头子不乐意给我买。” “表达谢意，自然要心诚。”季尘微微一笑，“我自是做足了功课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 杜宇白就觉得，季尘真特么的城府深。 后来过了很多年之后，杜宇白更觉得，季尘的城府可能直接连到幽冥地狱。 坑的他连魂都丢了，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偏偏还要一板一眼的计算着，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怎么早就没认清，季尘会是这么板正的一个人呢，若是早认清，他定然不会一脚踩到坑里去。 呸呸呸。 这事儿还得赖老头子，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跟季尘玩到一起去。 第143章 为了你变好（十八） 在苏言将红线纱用完之前，余青那边就有信儿了。 “找到了，在南沽渔村可以收到，那个地方培养出来的蚕品质特殊，吐出来的丝又软又细，所以这些蚕大多是野蚕，在桑树林里疯长，。之前被当害虫除过，这两年又长得挺多的了。” “这种蚕吐司不是卷，而是满树裹，搞的挺渗人的，没人乐意去收。” “信息挺多啊。” “对，你要不要去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用这玩意儿做衣服。”余青摸摸鼻尖。 “现场简直是鬼片实景，这玩意儿做出来的衣服，有谁敢穿在身上。” “如果每次出丝都有人去处理，自然发展不到你说的那种程度。材料是无辜的，为什么要用人类的眼光去评判它们。” boss你直接用材料称呼那些红蚕丝，那些蚕答应吗？！ “你跟下面说，往养蚕基地引进一些蚕种吧。”苏言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小块儿红线纱，在余青面前使劲抻了抻，拉长了足足三倍的程度。 “你看出什么来了？” “弹性不错？”余青小心翼翼的回。 “只是弹性不错？”苏言白了他一眼，“仔细看那些被抻开的缝隙，密度是完全一样的。” 苏言松开手，“这说明它有很强的恢复能力。” 虽然变化的缓慢，但那块布料还是在慢慢缩小。 二十分钟之后，纱料完全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的变形。 “我之前还想不明白这种蚕丝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特性。” “但你刚刚说这种蚕丝是封在树上的，我倒是有些懂了。这东西不光有恢复能力，应该还有扛日晒和水洗的能力。” 苏言眼睛亮亮的，“我更确定这套衣服一定要用这种纱线完成了。” “红线纱制成的第一套衣服是给她的。”苏言轻叹一口气，“公司这边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我想去南沽渔村看看。” “不是，你是不是缺个领路的人！” “都走了，这边儿谁来顾？”苏言挑眉，眼神危险的扫过他。 余青缩了缩脖子。 表情郁闷的给他订了票。 早知道他就不告诉他场地了，直接找人把蚕丝收过来得了。这下好了，工作简直不要太多。 南沽渔村是个交通闭塞的小村落。 红线纱的照片是之前组团自由行的几个驴友到这边玩儿的，看到了觉得新奇，拍了照发到了网上。 然后也没理后续。 因为南沽渔村太荒僻，没什么人会到这个地方，还不通网。 被人说图片是p的，也没人搭理，就没人当回事儿。也就余青，兢兢业业的收集资料，这才找到了。 不过要说实地踩点儿，他也还没去过。 苏言走的第二天，余青正在办公，设计师柴锦敲门走了进来，“经理，我想去苏总那里取一下设计图纸。” “你直接去吧。” “苏总不是不在么，我想着先跟你说一声。” 余青摆摆手，“去吧去吧。”苏言那屋子里能有啥，最有价值的东西那个家伙每天都装脑子里带着。 然而等了几分钟。 余青才猛然惊觉。 苏言那屋子里可是放着那套婚纱的！ 要是柴锦不小心碰到哪儿了，或者弄乱了他的分层设计图，自己还不得被拆了。 余青十分没形象的冲出了办公室。 正好看见冷着脸大步走过来的念白。 这么多天，苏言居然真的一直没联系她！她甚至都怀疑苏言是不是跟纪开元商量好的，将她哄走就是要彻底甩开她！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纪开元解开了她的禁足令。 念白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要过来当面质问一下，苏言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苏言在的话，他可能会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没拿手机联系过。 但是被念白那边单方面屏蔽了。 后面他就没做无用功了。 但是苏言不在。 余青赶忙拦在念白面前，“好久不见啊，你今天怎么来了。”婚纱可还在屋子里！半成品！不能让念白看到！不然苏言精心准备的惊喜不就没了。 “我来找苏言。”念白不耐烦的皱眉，“让开。” “苏言他不在这里。” “让开。”念白声音有些冷，这人拦在自己面前是做什么。 “你现在不能进去。”两个人一路纠缠，一个想要进办公室，一个人不让进，都已经到了门口。 念白心里记着这人是苏言的朋友，一直没有下重手，担心伤到他。 她正准备站在门口将苏言叫出来。 办公室的门刷的开了。 一个妆容明艳美丽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她手里拿着几张图纸，一脸惊讶的看着两人。 “纪小姐，总经理”她落落大方的笑着朝两个人打了招呼，然后礼貌离开。 办公室的门随着她出来而紧紧闭合，关住了屋里的一切。 念白整个人的眼神都凝滞了。 说不清楚是慌还是什么。 就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令人麻痹的冷意从尾椎骨一路升起，直充大脑。 她眼神里仅存的温度散去。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不是，你真不能进去。” “那为什么她可以？” “”啊啊啊，这种时候他到底该怎么回答啊。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一下的时候，念白已经言辞激动的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不让我进去，这也是苏言的意思么？” “苏言他肯定是不希望你进去的。”这个问题好回答！ 念白看向办公室的门扉，果断转身，“好，我知道了。” 余青呆呆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恍恍惚惚的回了办公室，才猛地惊醒。 “我是不是忘了跟她强调苏言根本不在公司？” 为了补救，他赶紧想给念白打个电话。 悲催的发现自己没她手机号。 余青匆匆忙忙拨了前台的电话，“纪小姐出去了么？” 前台：“刚刚已经出去了。” “你快点儿把人追回来！” “纪小姐刚刚已经坐上车走了。”跑的气喘吁吁的前台重新拿起了话筒。“没赶上。” 余青坐在座位上怀疑人生。 他有预感，自己要凉。 早知道他就不拦着念白了。 跟看到惊喜比起来，要闹分手才更为致命啊！qwq 念白会闹分手么？ 不，她不会 苏言不是打心眼儿里没想跟她在一起么。 那她只能，用非常的手段了。 这世界的阴暗，从来不比光明要少。 第2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 季凌然走的那年，季尘十三岁。 季家没了季凌然，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起来，季凌然医术高卓，平日里问诊却不分贵贱，甚至有些贫寒人家，季凌然还会主动贴补些钱财为其购置药材。 是以家中并无余钱。 而季凌然贴补救济的，又都是些贫苦人家，自然也难有什么报恩的举动。 季尘终于懵懵懂懂的认识到了书卷之外，冷漠的现实。 “季尘，你别太丧气，咱两家现在离的这么近，我爹说了，你和伯母只管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成。” “你在刚好，我最不爱学医书，你又喜欢，老头子总是讲着讲着便不耐烦了，拎着我耳朵又吼又骂，再这么下去，迟早有天我得成个聋子。” “季尘你过来陪我学医，便当老头子为我请了个先生了。” “”季尘手中捧着书卷，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坐下，。” 季尘除了书之外，唯一的爱好便是斗蟋蟀，自大雪过后，便自发的放弃了唯一的玩乐。 杜宇白再找不到什么能勾得他变一变面色的法子了。 杜子昂跟季凌然的教子方法完全不同。 杜子昂没什么耐心，书扔过来，便让他们自己参悟了。 参悟不出，有问题要问？外伤问题便随便买只小兽，扔给他们自己去研究，疾病问题便带着两个孩子看他看诊治病。 季尘研究病理案例许久，一直在杜家蹭衣食，又并非良久之计，在杜子昂面前试着看了几诊，次次与杜子昂所查无甚差错之后，季尘便成了走街串巷的游医。 与人看诊，贴补家用。 初时因他年纪太小，少有人相信，多半是看在季凌然的面子上来寻他的，巧的是，被他看诊的人按照他所开的药方，尽皆痊愈，还有几分寻常医生也难以诊治的杂症也在照方抓药后得了痊愈。 季尘的声名便渐渐传了开来，母子二人的生活稳定了许多。 这日是难得的大晴天，盛夏的空气曼着令人窒息的燥热，季尘难得没有出诊，而是呆在书房中思悟学习。 于医者而言，药材是治病救人的根本，但是有些药材世上难寻，彼时人又该怎么办呢 再者，药材并非适用于所有的人身上，体虚者，药物激猛而不可用；孕者，寻常药物不可用，刨开药材，便没有其余的救人法子了么。 若是季凌然还在，他便有能问的人。 只可惜，此刻他的问题，这一屋子的书里，都没有答案。 季尘坐在书案前，提笔对着纸张冥思苦想。 滴下的墨迹晕湿了一片，如同他越发繁杂难平的心境。 大门忽的被推开，大片阳光挤进屋里，一人带着风进来，一扫烦闷压抑的状况。 杜宇白手上拎着两个油纸包，面上的笑容比太阳更明艳两分，“呆子，你看看我都带了什么来。” 之前杜宇白唤他季尘。 自从季尘的名头在桃源城响亮起来之后，谁都叫他季尘，要么就是季尘先生，没意思的紧。 杜宇白为了标榜自己的特殊，给他起了个呆子的外号。 季尘对此没什么反应，杜宇白便叫上了瘾。 “你怎么来了。”季尘朝他看过去。 杜宇白献宝一样的弹开纸包，一个里装的是一只烧鸡，另一个纸包里包了些油酥的点心。 “你怎么又弄这些东西过来。” “我这还不是瞧你一日日的吃的跟个兔子一样的，你若是家里困难，只管同我开口便是，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季尘嫌弃的抿唇瞪他，“这等油腻腻的东西，你还是自己消受吧。” “不是吧，我记得季之前，你明明也是爱吃的紧的，每次咱两家搭伙吃饭，你总要同我抢鸡腿来着。”杜宇白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一只鸡腿，在季尘眼前晃了晃。 “人总是会变得。”季尘的眸子冷淡的落在纸上，杜宇白不满的敲着桌子，“你到底在忙些什么？难得见你留在家里，却又不理我。” “要我说，你去我家，当我的教书先生，不必你在外面到处跑轻松的多。” “男子汉大丈夫，当正心立业，怎能一辈子靠他人的施舍过日子。” “怎么就是施舍了。”杜宇白把两个纸包扔在桌面上，怒气冲冲的扑上去要打他。 季尘看着自己被污了的宣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你又发什么脾气，我说的不过是实话。” “你我兄弟之间，怎能用上施舍二字，更何况，伯父与我父亲，他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容得你扁低么？” 明明不想提到季凌然，偏生还是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杜宇白的怒气登时一滞。 可季尘驳斥他的话一回来，杜宇白的怒气登时又烧了起来，最后两个人吵出了真火。 吵架变成了打架。 杜宇白一直在偷偷练着些拳脚功夫，动手时候一拳就将季尘打倒了。 杜宇白瞬间就怂了。 后面被气红了眼睛的季尘按在地上打，一边挨打还要一边诚心道歉告饶。 杜宇白潇洒的过来，凌乱的离开，回家又被杜子昂借着他不修边幅的由头给收拾了一顿。 杜宇白又生气了，只是这回季尘没再拿着蜜饯果子过来哄他。 倒是在杜宇白借着研习医书躲在屋子里偷着练武的日子里，季尘来过一趟杜家，却是像杜子昂请教问题的。 “我知道伯父更注重培养我们的参悟能力，只是近来有个问题，困扰季尘良久，不解不畅。” “你想问什么？” “这医师之道，可是非药物而不能？若医师手中离了药，便不是医师了么？” “自然不是，医师手中离了药，仍旧是医师。”杜子昂爽朗一笑，大手拍在季尘肩膀上，“原来你这个小家伙竟在思考这等问题。” “从浅薄的层面来说，手中无药，山中有药，采便是了。再者，药材之间也有药理相近的药材可彼此替换，救治方法并不单一，殊途同归便是。” “再深入一些，治病救人，有时候也并非药石才能起效，针刺、灸烙、温熨医这一字，可含万道，很多东西，单凭书可是学不来的。” “你若再有这类问题，直接问我便是，善于思考，敏而好学，可惜宇白没有同你学到半点儿！”说道自己儿子，杜子昂神情中出现了明显的怒色。 季尘微微一笑，“杜宇白在叔叔您看不见的时候其实也挺努力的。” 第144章 为了你变好（十九） 苏言不知道公司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片林子。 因为太久无人打理，这种特殊的蚕已经泛滥成灾。 余青说的一点儿都不错，拍摄鬼片在这里取景不会有丝毫违和感。 尤其两面还都有山，有风从这边过，穿透被散乱的蚕丝包裹的桑树林，吹拂到身上的时候会带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不知道为什么。 见到现场之后，反而有点儿兴奋不起来呢。 苏言无声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他跑到山村里想雇人收一下蚕丝，没想到这里的人，都说那片桑树林不干净。 不是，那只有他一个人能收么？ 苏言回想着之前自己亲眼看到的状况，顿时感到头大如斗。 当事情解决不了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打给余青。 余青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苏言。 电话铃响一声他就心惊一下。 这是他之前拦住嫂子的不良行径惨遭曝光，大魔王来兴师问罪了么。 第三分钟的时候，余青终于艰辛的咽了一口唾沫，将手机抓到了手里。 “喂” “你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 “帮我找几个人过来，收集一下红线丝，联系好纺织部门，我要这批红线丝能尽快变成成品布料。” 余青长出了一口气，“就这点儿事儿啊，没问题。” 苏言被挂了电话的时候还在懵今天余青居然半句话都没抱怨就把活给接了。 至于念白。 当她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不会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只要做到就好了。 所以她也从来没反思过自己没有主动给苏言打过电话，更没提前跟他通过气儿自己今天要去找他。 她可以将这次看作是踩点，看看苏言到底在这些天在做什么。 现在，她看见了。 跟她想象的不谋而合。苏言的世界里完全可以没有她纪念白。 她的欢喜苦恼不过是笑话，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演绎的笑话。 念白一边走一边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莫名其妙的掉下来。 喜欢一个人，她用尽了全部的温柔，甘之如饴。却没想到，我之蜜糖，彼之砒霜。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想跟自己在一起吧。 只是在敷衍的安慰而已，大概是看一个小丑太可怜，于是给出一些敷衍的回应，让两人之间不至于太过难堪。 他真的只是想借用父亲的势力么。 念白突然觉得冷的有些过分了。 是要入秋了么。 天变得真快啊。 苏言回来的挺快，余青谨小慎微的工作了半天之后，确信了苏言还不知道那事儿 作为当代三好员工，那还不得好好跟苏言解释一下。 然而敲了门，苏言让进去之后。 “我是来找你问问，咱们派过去的人这个款是怎么结的啊？为什么比正常的采丝要高三倍呢。”说还是算了吧！他才不是怂！ 总之能拖过一天是一天吧。 虽然没抱太大的希望，看着已经被层层缝制出轮廓的婚纱，苏言还是打了念白的电话。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提示声。 念白现在又呆在家里。 她在联系她的小师傅。 筹谋某些不好的事情。 只是她没有预料到。 有人会比她更早动手。 念白得到消息的时候，苏言已经失联二十四小时了。 他是在去南沽渔村的路上消失的。 苏言猛地惊醒，大口的喘息着。 周围很黑。 他想坐起来，却猛地磕到了脑袋。 在初醒就经受了巨大撞击的情况下，苏言脑子混沌的回忆自己是怎么到了现在这样的状况的。 他是想去南沽渔村监督一下采集蚕丝的状况的，但是半路发生了什么好像是车祸。 司机猛打方向盘，错开了跟那辆车的碰撞，但撞到了一旁的大树上。他坐在后面，却没有系安全带。 剧烈的撞击之后，他还处于天旋地转之中，好像看到对面的车上下来了一个女的。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那个女人，打开了车门，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 仍旧处于巨大的耳鸣之中的他以为对方是想要救自己。 直到看到那个女人用一板砖狠狠砸到司机的脑袋上。 昏迷的时候，他唯一的念头是，这是个疯子。 现在，这个疯子抓了他，还把他关了起来。 苏言的手指开始朝四周摸索过去。 挨着身子不远处就是四壁，这是一个不比身体能大上多少的盒子，或者说，根本就是一口棺材。 在这口棺材里，他甚至都无法坐直身子。 有一种氧气随时都会耗干的感觉。 苏言抬手使劲儿的推着顶上的板子，板子却根本纹丝不动。 他重重凿了几下上面，锤的手掌生疼，整个人出了一身的大汗，“放我出去！” 无人理会。 苏言的眼神里满是慌乱。 这个环境很黑。 极度安静，只有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响动。 周围像是有无数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四肢。不坏好意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伺机而动。 光。 他需要光！ 那个女人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甚至他身上也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衬衣，别说手机了，连他随身带着的打火机都没给他留。 苏言疯了一样的去碰撞四壁。 以期将这个大盒子撞翻，或者有什么人能发现这里的异常来救救他。 根本没有人。 世界静的像是只剩下了他一个。 苏言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 他的发丝湿哒哒的贴在额前，大量的失水让他没有上厕所的打算，饥饿也渐渐开始冒头，黑暗的空间更令人绝望。 他甚至感觉自己被遗弃在这里了。 等着三日后活生生的死在这口棺材里。 他甚至可能都坚持不到三天。 他想到自己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没有去做。 恐惧之余，他想到最多的便是后悔。 后悔没有见到念白穿上他亲手做的那套婚纱，后悔他没有勇气去那么近的纪家找她，哪怕他见不到，后悔 后悔的事情太多了，最后悔的还是没有跟念白好好说一次自己爱她。 苏言艰难的将自己的手臂挪到高处，捂住了自己朦胧的眼睛。 后悔，有什么用呢？ 第145章 为了你变好（二十） 在他头脑昏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感觉自己被挪动了。 上面似乎被打开了，有风扫进来。 里面的浊气微微散掉。 有水淋到他嘴唇上。 他下意识的张开嘴接着。 听见一阵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阴森怪笑声。 周围还是很黑，他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出一丝光亮，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能准确的找到他的。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压到了他嘴唇上。 那东西还在动。 是虫子。 “不吃的话，你就活不下去了哦。”女人声音怪异的威胁着。 苏言整个人都绷直了。 他暗中攥紧了拳头。 这整个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坐起来，凭感觉朝着前面打去。 手腕却被对方轻松握住。 “这么点儿屈辱都受不了了？比着更惨的日子，我都经历过。”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苏言的声音亚的不像话。 他却深深的刺激到了那个女人。 “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都是因为你，我的生活被毁了！我有动你吗？我那天有动你吗？！”女人大吼着。 在手腕被拉扯的生疼中，苏言终于恍惚回忆起来了一个女人。 那是一家私人诊所。 因为找到他的苏母过于担心，于是他直接就被带到了那里，想要给他做个检查。 刚刚受惊的他直觉那个女人不怀好意，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偷偷跑到了门口，打开了一条缝隙，偷看到诊疗室里发生的一切。 那个女人在 他害怕的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母亲。 然后那个女人就被带走了。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带着伪善的笑容到他面前要领他去做检查的样子，记得母亲怒斥她时候她脸上的错愕。 只是那个女人的面容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是你” “没错，就是我！我当初根本没想过要拿你怎么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之前看到的，或者比你看到的更多的，我都要在你身上一一试过！” 苏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一点一点变冷。 “你刚刚让我喝的是什么。” “一点点有麻醉效果的腰际。”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死的太轻易了，怎么能比得上我被关的这么多年。”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父母，要不是他们一定要让我这个罪人得到惩罚，而强行将我送进了监狱，这会儿我说不准还在被精神病院关着呢。” 这真的是个疯子。 念白为了纪开元能出手，在他门口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从屋里出来的纪开元甚至比念白还要憔悴。 “你已经知道他负了你，还管他做什么呢？” “女儿不像爹想的那么单纯，从小到大都是，喜欢的东西，自然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认定是他了，所以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他都逃不出女儿的手掌心去。” “为此，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最后他会讨厌你？”纪开元叹了口气，意有所指。 看着念白这么坚决的样子，纪开元仿佛看到自己年少的时候。 只不过，当初因为他的偏执，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念白倒是有些不同，至少从他目前看到的消息上，苏言似乎也喜欢他的女儿。 故意放念白出去，让她误会苏言不想见她。 故意在两人之间制造矛盾，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纪开元看着女儿坚定的神情，终于松口了，“让元叔帮你查吧。” “谢谢爸。”念白的眼泪一瞬间便掉下来了。 “我的人在你回家之后，就没再跟着他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全力去找的。” “这次找到了，我就不再阻止你们交往了。” 念白整个人扑到了他怀里。 “爸，谢谢您。”虽然，她们可能不会是正常的交往了。 从市内到南沽渔村，遍布纪父派出去的人。 “小姐，在码头站附近发现了撞毁车辆。” 念白接到消息之后就赶了过来。 除了两辆汽车之外，还发现了司机的尸体。 “致命伤是后脑颅骨受创。” 法医能给到的信息对于找人来说没什么帮助，只能透露出带走苏言的人很危险。 “行车记录仪看了么？” “被毁掉了。” “对方的长相、身份信息我们都无从获知。” “地面上因为紧急刹车造成的拖痕也只有一条。”对方有车的话，连会去哪儿都查不出来。 苏言失踪了几天，念白就有几天没睡了。 最后凭借着相对方向城区的监控，一处处排查，最后锁定了有可能在相同时间段跟苏言的车在这里相遇的几辆。 这辆白车已经是她们追踪的第五辆了。 前面四次的失望使得大家的热情都不是很高。 这次找不到，后面还有六辆车要追。 直到这辆车彻底从监控中消失了！ “锁定范围在普开新路，那边有未开发完的旅游景区。” 念白心中隐隐有就是这里的感觉！ 她脑袋很重，却不敢睡过去，总是担心自己如果睡过去，会错过重要的讯息。 “走，去看看。” “小姐，我们派人过去吧，您该休息了。” “再这么下去，您身体会扛不住的。” “我心里有数。”几天不睡，还不至于真发生什么。相比而言，找到苏言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心里有事，她也睡不好。 这次搜救的队伍里多了狼狗。 毕竟是户外的情况下，有时候狗狗寻找蛛丝马迹的能力会比人可靠的多。 念白手里拉着的狗狗尤甚。 在别的狗还在地上闻着转圈的时候，这只狗狗已经低着脑袋开始带路了。 “小姐，那边都是荒地，不安全。” “没事，我过去看看。” 现在单论武力，能对她造成威胁得人着实不多。 几个人见劝不住，只能跟上念白。 这只狗在带着她们上野山。有点儿难跟。 念白带着的那几个人都要掉队了。 越往上越陡峭。 “小姐，下面有消息传过来了，说发现了那辆白色轿车。” 隔着得有一两百米远的搜救队员朝着她喊。 念白看了眼仍旧要朝上面走的狗狗，大声回道，“我先继续往上走，你们去查那辆车周围的线索。” 第146章 为了你变好（二十一完） 底下的人见也追不上，只能无奈往回折返。 大多数人想的都是车既然在山脚下，人应该也在附近差不多。 毕竟上山的路那么陡峭，他们这几个大男人都上的有些胆战心惊的，还是什么都没拿的情况下。 按照之前的监控来看，开车的应该是个个女人。更别提那个人还得带着一个人。 念白牵着的狗子一路目标都很坚定。 于是。 她看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外面扔了一些食品袋和生活垃圾。 很明显，借助在这里的人没想过会有人上来，发现这里。 狗子直起了脑袋，双目炯炯的盯向山洞里面，闷声哼哼了两声，似在提示念白。 念白拍拍它的大脑袋，从腰间掏出一把狗粮来给它。 “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现在里面状况不明，念白担心带着这只狗里面再遇到什么伤害到它。 狗狗仰着头嚎了两声。 念白撸了撸它头顶的毛。 转身进了洞穴。 念白感受着空气流动的方向，缓缓前进。 这里面有通风口，看来这山洞应该很深，而且有其它的空间。 希望没有太多分散的洞口。 念白走在里面，只能听见自己脚步挪动的声音，走到深处的时候，似乎连脚步声都被这些粗粝的石头给吸附了。 安静的像是无人的诡域。 她很是废了一番劲儿，才总算找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洞里架着火堆，正在烤着什么东西，旁边还有着一个泉眼，正在汩汩的冒着水。 念白悄无声息的接近她，没引起女人的任何警觉。 直到念白将她按在地上的时候，女人才疯狂的挣扎起来。 她的力气有些出乎念白预料的大。 “放开我！”女人嗓音尖锐的喊。 念白不得不使出更大的力气钳制她，顺便还要抵御着噪音的攻击。 “苏言在哪儿！”她给了女人一脚。 女人仍旧挣扎自己的。 念白直接拉着她的脑袋怼到火堆旁边，“快点儿说！” 女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傻呵呵的笑起来了，在这洞穴里，显得很是阴森。 “你不敢杀我，我偏不说，你找不到呸，这里哪儿有什么别人啊，早都埋不对，这烤着的就是，你要尝尝么？” 念白被恶心的够呛，拎着女人的脑袋砰的一下砸到旁边的石壁上。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拿命来偿！” 这女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念白还不至于被她骗过去。 只是这人着实可恶，怎么样也要先打一顿出过气。念白半点儿没有手软的一下下拎着女人脑袋砸到旁边石壁上，直将人砸的彻底晕过去才松手。 她有心将人捆起来，却没带着绳子。 摸索了一遍确认这女人身上没什么危险的东西了，念白才起身继续朝洞穴深处搜寻过去。 这女人神经名下不正常的样子，也不知道苏言这些天都遭遇了什么。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这样阴森黑暗的环境，苏言一定会很害怕吧。 她怎么可以这样！ 念白心中对那个疯女人的记恨更甚，落下的脚步也越发沉重了。 她突然有点儿不敢面对苏言，如果她没有先开始在家耽误那么多时间，而是在苏言失踪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找他。 他是不是不至于被带到这里来。 甚至说不准他都不会出车祸。 她应该早点儿将苏言抓起来的没错，她不得不卑劣的承认，自己跟那个疯女人打着的是多么一致的算盘。 苏言不喜欢她。 苏言看不上她。 她就想将人关起来，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棋差一着，倒是叫人抢占了先机。 刚刚在打那人，未尝不是想认清一下，她自己的卑劣心思。 越往洞穴深处走，念白越感觉心酸。 这里面可真安静，毫无生机一般的安静。只要能见到苏言，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她便是远远看着也好了。 那般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当从未在她脑海中出现过好了。 没有。 找不到！ 真的找不到！ 苏言一直走到了洞穴的尽头，都没找到有苏言存在的痕迹。 也可能是里面太暗了，她看不清。 她只能看到手机光芒照到的地方。 念白拿着亮屏的手机在洞穴里走了一遍又一遍。 她自认哪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可就是找不到！ 手机传来了电量不足的提示音，念白的手开始在抖。 她回到那个疯女人那里，将人使劲儿晃醒。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想得到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女人一张脸上血迹斑斑，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她像是一点儿也不痛一样，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死了啊，我都跟你说了，他已经死了。”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是想要害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人，变得跟我一样。不过，他比我还要惨，最起码，现在我还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 “你这么找他，你是他什么人啊？” “他身上的肉，要不要尝一尝？”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惋惜的看了一眼已经冷却的火堆。 “我还没吃到呢。” 她一定是疯了。 想要从一个疯子的口中问出答案。 念白松手，任由女人掉在地上。 “没关系，你不愿意说，那就都不用说了。” 念白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将人踢到了火堆旁边。 “如果他真的有事，你也拿命来赔吧。” 手机没有信号。 念白将女人拖出了洞口，刚好有搜救队的人上来。 念白叫了狼狗，又进了山洞。 在进了山洞之后，狼狗一直在发出小声的呜咽，却没再像之前一样闷头带路了。 黑暗中，它一双眼睛泛着水一般的银白色。 看向念白的眼神念白莫名看出了，安慰？怜悯？ 念白手一软，狗绳掉在了地上。 狼狗自己低头叼起来，用毛脑袋蹭了蹭念白的掌心，将她往深处推了推。 她找不到，是因为，人已经被埋起来了。 棺材被挖出来，他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一样。 苍白的脸颊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微笑，也许，最后他做了一场好梦？ 当黑暗夺去人性命的时候，终于留下了它最后的一丝怜悯。 “小姐，我们来晚了” 三个月 在苏言的葬礼之后，念白就将自己关在了家里。 她再也没迈出过屋门一步。 直到，她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个礼盒。 火红色的精致婚纱，静静躺在礼盒里。 还有着清隽字体书写着的卡片。 “赠予我一生的挚爱” 那一天，念白流尽了自己所有的眼泪。 大概这是老天爷对她之前那些肮脏想法的惩罚吧。 听说自杀者没有枉生。 可没有你的世界，我却无法再活下去了。 她穿上了婚纱，走上了顶楼。 猎猎秋风，扬起层层细纱，仿佛天边流动的火烧云，又或者彼岸盛开的曼陀罗。 你会引我归去么？ 新的启程 “怎么会这样！”念白的灵魂聚拢在灵宝空间内。 包子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看着她。 “给我一个理由。”在苏言身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先前所经历的每一个世界，碎片化身都是世界的宠儿，绝不会发生这种中途夭折的情况。 更何况还是这样子的 “是惩罚。”包子声音贼小，“先前你那么多世界违规，再加上那个家伙横插了一道，还能重新收取灵魂碎片已经难能可贵了。” “惩罚？” “没错，代价就是你们都会失去记忆！注定一方早夭，人生极度不顺！” “你的意思是，上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惩罚。那什么样的情况才算我收集灵魂碎片成功？”念白眸色如水。 “上个世界已经成功了。”包子在半空中飘荡了一圈，一层浅薄的莹白色光团缓缓落入了她的掌心。 念白小心翼翼的将灵魂收好。 “他死前想到了你，你就能收集到他的灵魂碎片了。上一个世界，没有记忆，相爱却不能走到一起，你的偏执，他童年时候的心理阴影，都是惩罚的一部分。” 随着包子的诉说，上个世界的记忆在她脑海中迅速清晰起来。 “后面的世界也是这样的么？” 想到苏言，她就想到棺醇中那张苍白而没有生气的脸。 “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能带着记忆去收集灵魂碎片这也算是对你们感情的一种考验吧别瞪我！我绝不会给你干扰的。” 包子表示自己的小心肝快被念白凶神恶煞的眼神给吓没了。 “但是有办法让你们不用那么惨！你知道的，早夭对于神体有损。” “什么办法。” “让你也转世成男的。” “等等，先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天道给你们的惩罚是爱而不得，但是之后我可以安排你们托生的世界，非常抵触同性之间相爱！” “” “就这么定了吧！再见！！” 第3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三） 不过杜宇白的努力，可能不是杜子昂想看到的。 季尘在学习医术的时候。 他看武学，半夜三更从床上爬起来，偷偷跑到后山去练拳脚功夫，好容易得出些空闲，也是看些音律的杂书。 医术不精，倒是诗词歌赋学的勉强能拿的出手。 杜子昂越逼着他做什么，他的逆反心理便越重，非得每次被打一顿才能记下几个药草名，偏偏杜子昂像是跟他杠上了，非得要他传承家学。 一老一少天天在家里上演全武行。 在杜家热热闹闹的干架的时候，季尘便走街串巷的为人诊治，他同季凌然一样，虽无余力，但对于路遇的乞儿，若是发现有疾病的，也会出手帮忙医治。 只是他医术未精，无法像杜子昂所说的脱离药材，往往只能点出病因，对于这些人的伤痛来说，不过是无根之水罢了。 未必会得了感激，反而会引人记恨。 他明明看出他们生的是什么病，却不救他们。 季尘后面遇见越多探究里带着冰冷的眼神之后，便不再多言了。 人终究还是要为自己而活的，他有心助人，却无力实现，而那些人更不会因为他心中想帮助便感激他。 被砸了几次石子后，季尘便不再行多余的善举了。 又经历了几次砸他的人，第二天鼻青脸肿的朝他道歉的事，季尘终于没忍住去找了杜宇白。 杜宇白正被杜子昂锁在屋子里关禁闭。 “叔叔，我这次来，有问题想请教您。”季尘恭恭敬敬的朝杜子昂行礼。 两人在屋中畅谈良久。 直到杜母芳雪轻叩两下门扉，这才打断了二人间的谈话，“饭菜已备好了，你们不如边吃边聊。” “好好好，我们这就过去。”杜子昂高声笑着应下，走过去攥住妻子的手，“辛苦你了，今日本该轮到我做饭，聊的畅快，忘了时间。” 芳雪瞪他一眼，伸手在他腰间便是一拧。 五大三粗的杜子昂愣是被掐的脸色变了一变。 他回头招呼道，“季尘，来，好久没聚一聚了，在伯父这里吃过饭再走。你先前想问的，桃源城可有会针刺的名医，这桃源城却是没有的，但东临杨家却又着一位针刺大师，他的针术可堪三都六城范围的巅峰，不过这针刺之数，乃是上古所传，到现在，最完整的针刺术卷，也是残卷了。” 杜子昂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拉季尘。 “伯父和伯母先过去吧，我去唤杜宇白一同过来。” “那小子跟老子闹绝食，你不必理会他！走，咱们去吃饭去。” 芳雪暗地里踢他一脚，“平日你们二人在家中胡闹，我不管便罢了，如今季尘来了，你怎么还这副德行，就你这幅做长辈的样子，叫人平白瞧了笑话。” “你儿子什么样子，还用叫人瞧笑话？” 芳雪争不过他，但是拧的过他。 几下掐的杜子昂没了声音。 季尘躬身退出了书房。 杜宇白早在六岁的时候便自己一人一屋了，不然也不能半夜起来练武，成功从一个小胖子，变成一个俊朗英硕的小男子汉。 只不过这会儿他躺在床上，脸上盖了一本剑谱，眯着眼睛，哼着先前看来的曲子。 传来的敲门声无疑打断了他，“我不吃。” 季尘停了两下，又敲了起来，“是我。” “我知道是你，若是老头子，他只会一脚把门踹开，然后将我从床上踹下去修门。” “你开门。” “若是我没记错，我们还在冷战。” “你先把门打开。” 杜宇白在屋中又哼了几下曲调，却心烦的再想不起来后面的调子，堵着气大力扯开了门。 “你最好确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我。” “南城铺子的蜜饯。”季尘从怀中取出小包裹，递到他眼前。 杜宇白眯着眼睛瞅了瞅，拖长了声音，压着鼻息吐出了几个字，“我早就不爱吃这等甜腻腻的东西了。” “这样。”季尘眸光闪了闪，便要将手收回来。 杜宇白却抢先将纸包抓在了手里，“既然你真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就给面子的接受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蜜饯果子直接收到了怀里，整个人扑过去，给了季尘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些天可憋坏我了，总想着去找你，却抹不下面子，果然，这等挽回情谊的事情，还是你做，最为合适。” “你放心，就算你错的再离谱，但只要你肯低一低头，无论如何我都会原谅你的。” 季尘拧眉，伸手将人推开。 “好了，先前你我二人打架的事了了，如今也该聊聊别的了。” “还有什么好聊的？”杜宇白不解的托着下巴端详着他。 “不用跟我装傻，那些乞儿，都是你打的吧。” “我都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杜宇白双手交叉着端在胸前，身子一歪靠在了门框上。“我说，你这么死拧筋的人为什么会来找我，原来是想让我给不知名的阿猫阿狗背锅啊。” “你这么形容自己？”季尘半点儿没被他的话影响。 杜宇白眼神不自在的偏开，“我没有。” “别偷偷替我出气了，那些人也可怜，他们不过以为自己得的一些小病，我却告诉他们是大疾，无妄之灾凭空掉在头上，我却无法帮他们诊治，实是我之过。” “明明是他们自己逼问着你说实话的，却又记恨于你，这等劣根性的人，有怎值得人同情。”杜宇白气哼哼的盯着他，“你就是太心善了，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快比你大上一轮了，还有脸朝你丢石头，我去同他们公平决斗怎么了。” “难不成你还要算我以小欺大不成？”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季尘缓缓勾了唇。 许多年见他笑过的杜宇白看痴了一瞬。 原来清清冷冷的季尘，笑起来竟这般好看。 宛若冰山上的雪莲颤了颤花瓣儿，盛开出一朵绝美的花儿，清冷中透着圣洁娇妍。 “他们对我不满，也不过丢一丢石子罢了，再动手便要引得那些百姓不平了，你对他们动手，当中有些无赖，便更会记恨上你。” “我又不惧他们！”见过那笑之后，杜宇白早便不生气了，只是这会儿还要绷着不能软下来。 不然要怼他的就是季尘了。 这么多年下来，杜宇白总结的最有用的经验就是：面对季尘，从开始到结束，全程就不能怂！ 第4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四） “你且听我一回，别再让我为你担心了，可好。”季尘仅仅盯着他双眼，便将杜宇白心中的全部念头都给堵回去了。 “算了，随你，你自己都不在意，我跑去当什么假好人。”杜宇白不满的挥了挥手，转身回了书案前。 “你在看什么？”季尘跟着走进来。 “自然是看医书了。”杜宇白故意慢悠悠的拖长语调。 “若是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便问我。” 杜宇白凤眸眯了眯，不怀好意的盯向他，“怎么，你这呆子，不光说教我不许欺负旁人，还好为人师？” “不过敷衍杜子昂的罢了。”杜宇白甩一甩手中的毛笔，“草草背过便是。” “你想从军，可想过，他日上了战场，若会些医术，能有多大的帮助。” 杜宇白愣了一下，转瞬又释然，“军队自然会有随行的军医，我去凑什么热闹。” “但你可想过，若是战况激烈，军医忙不过来的时候呢，你又如何。” 杜宇白眨了眨眼睛。 “不管你想做什么，多学些东西，总是没错的。” “说的倒轻巧，我每日半夜习武，白日补觉，哪儿来的时间学习医书。”杜宇白悻悻叹了口气。 “现在。”季尘挤在他身旁坐下。 “你手中所拿的这本《千金方》，中有几处需要注意。” 杜宇白还没应承什么，季尘已经开始讲开了。 本来还当争辩几句的杜宇白眉眼舒展开，缓缓挑起了一抹笑。 听听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叫人吃饭的，怎么也半天不来。 杜子昂满心疑寇的到了那熊崽子屋门前，屋里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咦”杜子昂拉长了声音厌弃，“这书里竟然有此等药引，以屎尿入药呕” “你若不喜欢，以后可不用。”季尘语音带笑。 “那是自然，这等污秽之物，想想便觉得厌弃，如何能吃进腹中。” “那你可知，沙场上士兵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战况激烈，后勤补给不到，饿的狠了，恨不能抓上一把黄土塞到嘴里去。” “那是没有条件，正常人谁会想在药里放这种东西。”杜子昂清清嗓子，狡辩道。 季尘微微摇头。 “刚听你正形没两句，又固态萌生了。现在也就是尘儿在，不然看你老子怎么收拾你的。”杜子昂砰的踹了一脚门。 杜宇白蹭的弹身起来，朝着杜子昂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爹，怎么你现在也走上门口偷听的路子了，我一直以为，只有娘会这么做。” 杜子昂差点儿又没忍住，上去就想给一脚，奈何季尘站在前面。 因为季尘来了。 杜宇白在饿死在屋里前出了屋，难得正常的在饭桌上，当着一家人的面，保证自己会好好学医。 但是学好医术之后去哪儿，可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还是尘儿你说话管用。”杜母一边说着，一边给季尘夹了一只鸡腿，“还好宇白有你这么个朋友。” 杜宇白在那边小声腓腹不断，他想要加筷子肉，都会被杜子昂那双筷子给挤开。 “你还是少吃点儿肉，免得身强力壮的就想跑去战场。” 季尘莞尔。 原来杜宇白体重下降的原因，竟是因为杜子昂不让他吃肉么。 “你笑什么。”杜宇白凑到季尘耳旁，轻飘飘的念叨一句。 季尘收敛笑容，压低声音回，“你看错了。” 这个呆子，装什么。 杜宇白翻了个白眼。 这天之后，杜宇白又有小半个月没看见季尘，再加上他好容易有了学医的念头，杜子昂自然全心教他。 每天杜子昂给人看病问诊，他就非得被压到小板凳上坐着。 别的也没啥。 就听！看！ 一天两天下来，杜宇白被熏的满鼻子都是药味。 以前他觉得季尘身上这种味道好闻的紧，现在几乎产生生理性厌恶了。 先开始他还在听，杜子昂到底是怎么给人开药的，后来索性放飞自我，坐在那儿开始默背兵法知识。 然而杜子昂不放过他。 “刚刚来的那两个病人，你看出什么了？” 杜子昂跟季尘真不一样。 看半天一个问题都没有。 人家看书都能有反思，自己现在亲身教学，杜宇白却像是个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 杜子昂一巴掌糊到他脑袋上，“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杜宇白抬手捂头，“本来就不聪明，你再打下去就更傻了！” “你还有理了不成？”杜子昂将刚刚开的两个药方甩到他面前，“你告诉我，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你可有什么问题。” 刚刚一直在走神的杜宇白只能硬着头皮看。 不过区别也很明显。 “这两个药方的剂量不一样。”嗯，幸哉，幸哉，杜子昂的字他勉强还认得的。 “没了？” “没了。” 杜子昂一脚踹到他凳子上。 杜宇白整个人跟着飞出去。 他这人皮糙肉厚的，倒是没什么事儿，揉着胳膊站起来。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你。” “问问题。” “这有什么好问的啊”杜宇白拧着眉，回忆着进来的那两组病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同样一种病，为什么你开给孩童的剂量反而大，开给老人的剂量反而小呢难不成这药性越多反而会中和。” “这一课，是在告诉你，《千金方》也好，《黄帝内经也好》也好，不管是哪本医书，上面所记载的，都是死板的药理，真正看诊的时候，要因人而异。” “那小孩儿被抱过来便哭闹不止，闻着药味便全心抵触，自然不会好好吃药，吃药时候泼洒出来的显然更多，所以一方药剂中的药量下大些。那老人年纪大，观其姿态乃是畏惧生死之人，应是会按方吃药，保不准还会自己加重些剂量。” “你若是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医者，首先要学会的，便是观人。” “若想成为一名神医，非但需要药理知识，书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因人而异，才是医道的核心所在。” 杜宇白轻慢的神色总算凝重起来。 他是聪颖，一本书只要看过一遍便能记得七七八八，是以觉得问诊无聊透顶，从未在意过药量上的差别。 第5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五） 在杜宇白每天苦兮兮的学医的日子里，季尘一直在研究如何不依靠药物，也能救人。 他打听到了一个人。 别邺城有一位钟秋明老先生，擅长施针。只是这位老先生收徒条件极为严苛，当中更有一条，为医者不收。 直接绝了季尘想要求学的心思。 无法求学，季尘只能自学，不好在病人身上试验，季尘就扎自己。 几日下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杜宇白这天总算有机会从家中溜出来，借着买猪肉的名义，晃晃悠悠的去了季尘那儿。 “姨。”杜宇白跟杜子昂混，在季母面前却乖的要命。 “又来找小尘啊，他就在屋里呢。” “那我就先进去了。”杜宇白转转眼珠，将猪肉留在磨盘上，“这是我爹叫我捎来的猪肉，您和季尘好好补补吧，我看他瘦的，一阵风过来都能将他给吹跑了。” “这怎么使得”季母擦着手从庖厨里出来，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这有什么的，屠苏我们还要来您这儿蹭饭呢。” 杜宇白跟季母又拉扯了几句，便借口去找季尘了。 等杜宇白推开季尘的屋子的时候，才感觉。这药味和药味，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这屋子里的味道，明明好闻的紧。 “你怎么来了。” “还说，要不是因为你上次去，我至于被关这么久？百草纲目背熟了，杜子昂才放我出来。”杜宇白黑着脸凑上去抱怨，“你说说吧，该怎么补偿我。” “为什么是我补偿你？” “要不是你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我会说我要学医？” “学到的东西进的是你的脑子，又不是我的。”季尘有些着恼。 他这些日子想学针灸之法，却根本找不到老师，杜宇白那边却是老师上赶着要教他，他口气能好才怪。 “半点儿不知道珍惜，废话连篇。” “你这是怎么了，又有谁惹到你了。”杜宇白被骂的愣了一刻才反应过来，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季尘。 “仔细看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果然该叫季姨给你补补。”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么？”季尘有些心烦的盯着他。 “你这是在研究什么呢？”杜宇白挤到他跟前，看着在他面前摊开的东西。 穴位图是季尘托人在古窑书斋找到的，上面给周身大穴标注了清晰的红点，又一样样解释了这些穴位关窍能够发挥的作用。 “你看这些东西作甚？”杜宇白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了看，“这书不错，借我使使。” “督脉之汇，击中可使人倒地昏厥。”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特意为我准备了这东西想要赔礼道歉？既然你真心实意的准备了，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季尘白他一眼。 “想什么呢，这是我自己学习用的，你若也想要，便自己抄录一本。” “你学这个作甚。” “像你这种对医学本身就不感兴趣的，我就算说了也听不懂。” 杜宇白不爱听了，“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我就这几日用了功夫，但连老头子都夸我进步飞快。你且说说，若是我听懂了，你便替我抄录一本，如何？” “算了，我替你抄。” “”杜宇白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你身上的药味怎么这般好闻。”不过他在季尘面前，向来面皮厚的很，转瞬便自然的换了话题。 “我这些日子在医馆，简直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给熏死了。”他说话时候几乎都贴到了他耳畔。 “那是你鼻子出了问题。”季尘不适的抬起胳膊，想将两人的距离隔开。 杜宇白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他胳膊。 季尘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可没用劲儿。”杜宇白被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手。 “你可是受伤了？”杜宇白刚学了一些外伤治疗的办法，这会儿迫不及待的想要献宝，硬是要给季尘瞧瞧。 季尘挣扎不过，被杜宇白给生生撸了袖子。 向来平整白净的皮肤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刺眼的红点，季尘施力不到位，用的针更不正规，从杂七杂八的书上学下来的东西，自然不靠谱。 单是将一双胳膊扎的千疮百孔，道理没试出来，血倒是失了不少。 “这是谁干的！”杜宇白拉着季尘的手，双眼里满是怒火。 “是不是又是那些小混混欺负你？靠，看来先前老子还是没教会他们做人。” “我有说是别人干的么？”季尘被捏的倒吸了一口气。 “你先把手给我放开！” “可是，若不是他们你是被什么人给威胁了么？” 季尘无奈，只能从头给他解释。 早知道先前就不答应帮他抄书了。 没想到杜宇白理解的速度比他想的快得多，再者，季尘都伤成这样了，莫名其妙的焦灼忧心填满了杜宇白整颗心脏，哪儿还舍得叫他给自己抄书。 “你若还是要练，就扎我吧！” 不光不用他抄书，杜宇白更是直接撸了袖子，“你想试什么，就在我身上试。” “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再给扎出个好歹来，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再说，季家就靠你一个人撑着。” 杜宇白眼神澄澈，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季尘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待这人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傻愣着干什么？刚刚想赶我走，不就是想自己再偷偷试针？”杜宇白甩了甩胳膊，“来，扎我！” 季尘突然觉得，这人有点儿傻。 “你把衣服脱掉吧。” 但是，刚好可以试试后背的穴位。 “若是疼了，一定要跟我讲，有什么感觉，也要跟我说。” “你这话说的啧啧。”杜宇白有时候会跟那些军痞去混，有些话听了不少。 这会儿存心想要逗弄季尘一下。 季尘冷着脸没搭理他，捏着针在火上烤着消毒。 杜宇白趴在小床上，嘴上喋喋不休。 针扎下来，他就是嗷的一嗓子。 “你这能有不疼的时候？”简直锥心的疼好嘛！杜宇白半往后瞧着，额头转瞬便布满了薄汗。 “你太聒噪了。”所以先扎个疼的穴位。 第6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六） 杜宇白不知道季尘在想什么。 反正，男人，都能忍！ 季尘自己扎胳膊都能扎成那样，他怎么可能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放着我来，转眼间就想临阵脱逃。 在杜宇白咬着牙，后背肌肉都绷的紧紧的时候，季尘已经一连串扎了好几针下去。 “疼么？” “废话”杜宇白脸有点儿红。 刚刚他叫唤的那么大声，现在这家伙又问他，是几个意思。 难道想看着他厚着脸皮抵赖么？ “看来应是没什么感觉。”季尘擦净手上的水。 “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儿犯困？”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犯困。”杜宇白拧眉，边回边打了个哈欠。 “看来还有些作用，我研究之后感觉这几个穴位可治疗失眠之症，你且睡上一觉吧。”季尘一边说着，一边在熏炉里放了一些碾碎的药草。 杜宇白先没想睡，困意却有些无法抵挡的涌了上来。 他练武拼，最近学医也拼，根本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 往日便仗着身体好硬撑，这会儿睡意被勾出来，便一发无可收拾。 中间季尘取下了针，趴在床上睡着的人半点儿没有感应到。 “就你这样的警觉性，还想要上战场呢？” “怕是不知不觉中被人给捅了一刀，都不会有什么知觉。”季尘一边念叨着，一边摊开薄被给他盖上。 杜宇白睁眼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 他恍恍惚惚的睁开眼，月光透窗落在靠在床边睡着的人身上。 杜宇白缓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居然没跟杜子昂交代过，就直接夜不归宿了！ 完蛋了。 杜宇白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动作麻利，没带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他轻手轻脚的下地踩上鞋，狠狠瞪了睡着的季尘一眼。 看见季尘坐着睡着的姿势，怀中还不忘抱着本书。 真是的，他在跟个书呆子计较些什么。 杜宇白弯腰，将人抱上床。 怀里的人可真轻，他感慨了一下，给人掩好被角，匆匆离去。 睡了一个白天的杜宇白成功被杜子昂堵在了门口，生龙活虎的吃了一顿鸡毛掸子。 “不是，爹，您不觉得您做这样的事儿有辱医者形象么？你看看你啊，这么粗鲁，哪个还敢找你治病，回来将人都吓到季尘那里去，将人给累坏了可怎么办。” “别以为你去季尘那儿我就不揍你了。” “今天老子跟你怎么说的，叫你给家里买肉，你回来这么晚不说，肉买到哪儿去了？！” “反正早晚都要给季家送过去，我早去晚去碍着你什么了。” 十分滑稽的是，两个人动作十分的大，说话声音却近乎嘀嘀咕咕的小。 “子昂，又跟他胡闹什么呢，快进来。”温柔的女声传出来。 杜子昂最后给了杜宇白结束性质的一脚。 “小混球，给老子滚进去吃饭。” 杜夫人给杜子昂盛饭，“你爹啊，就是口是心非，担心你着呢，大半夜非要等你回来。” “他是看我今晚不回来，打算卸了我腿吧。”杜宇白还是相当了解杜子昂的。 “饭菜都堵不上你的嘴？不想吃滚蛋！” “不会说话别说话！”杜夫人俨然有点儿受不了杜子昂的语气了，皱眉给了他胳膊一下。 “你又不吃饭，坐在这儿干嘛，跟我回屋睡觉去。” 杜夫人拉着杜子昂走了。 杜宇白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忍不住缓缓露了笑容。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 睡够了也吃饱了的杜宇白听着杜子昂房中传出了熟悉的呼噜声，偷偷开门溜到了后山练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自己以前打的有些不到位的招式，如今熟练了许多。 杜宇白以为自己还得隔几日才能再去找季尘去算账。 没想到季尘第二日便来了，还拿了季夫人处理好的猪肉，拿回来的至少得有四分之三的量。 “我看杜宇白有些疲惫，昨天他在我家睡着，便没叫他，这才害他耽搁的晚了，您们别怪他。” 在杜宇白屋子，这家伙一边扔着书玩一边抱怨，“你若解释，也昨天才有用，今日我打都挨过了，你再解释又有什么用。” “总好过没有交代。”季尘答的严肃。 “为人处事，都该对自己有个交代，更该对关心自己的人有个交代。” 杜宇白扔书的手一顿，清了清嗓子。 “你说的这么好听，昨日怎么早没想到来我家说上一声。” “先前几日没睡，昨日的头脑不慎清明。”季尘这会儿眼里倒是有了些歉意。 “所以说，我昨夜那么丢人的叫杜子昂追着打，还是赖你。” “你昨夜完全可以将我叫过来解释的。” “你这个人怎么像是女子一样磨磨唧唧的！认个错有那么难么？” 季尘被他说的愣了一下。 “第一，我只是就事论事，第二，我不觉得女子的处事风格有什么不好的。细心是医者必不可少的” “打住！大早上的，我不想听你说教。”杜宇白一边说着，一边去捂季尘的嘴，将他剩下的话堵住。 被突然关了话匣的季尘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声音，最后推开了杜宇白的手，不再提方才的话题了。 “我今日来找你，主要还想问问你，昨日之后可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或者不适？” 季尘是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那些针孔，不但开始发紫，今日疼的有些过分了。 这才想着问问，要不要给杜宇白上些药。 哪儿想到杜宇白神采奕奕的挥了挥拳头，“你别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昨日感觉自己出拳圆融自然了许多。” “你说，这是什么原理，睡觉还能锻炼的么。” “人不能一直不休息，之前你睡的太少，身体扛不住，这才不能发挥全部的能力吧不过，说不准跟针灸也有些关系。” “你那个什么针灸那么神奇，那有时间你多给我扎扎吧。”杜宇白笑嘻嘻的凑上去。 “不过我更喜欢去你家，你家的药草味嗅着叫人安心。” “有什么区别么。”明明都是一样的药草。 这屋子里的味道，跟他药柜里那几根草发出来的也没什么区别。 第7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七） 被扎了几次针灸之后，杜宇白上瘾了，天天都往季尘家里跑。 次次都感觉效用非凡。 季尘就在杜宇白身上练习，一时间，两人彼此间的氛围变得融洽了许多。杜宇白现在乖的要命，也不嘴欠说些他不爱听的话了。 “季尘，你说说你，做饭洗衣问诊，样样都会，还学识渊博，心思比女人还要细你这么活着不累么？”杜宇白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季尘好笑的听着他念叨。 “再聒噪就将你扔出去了。” “反正针你都给我扎上了，大不了我就睡你屋门口。”杜宇白死猪不怕开水烫。 “说真的，你这么好，我都想娶你进门了季尘，你嫁给我可好？” 季尘手中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半晌才找回了发哑的声音，“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他还没说完，便听见了杜宇白的鼾声。 “我便，当你是困的狠了，说的胡话。”他低声回了，转身出了屋子。 季尘一路躲进了柴房，才按住了怦怦乱跳的心口处。 为什么为什么要同他说这样的话。 “我长大以后，便要当那样的铁骑。” “学什么医术！不学！天天坐在一间满是药味的屋子里，还有没有点儿抱负了。” “哎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说我自己。” “人各有志啦，虽然你我志向不同，但我也很佩服你的。” “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要不负少年心事么！你会成为最优秀的医者，我要当最棒的铁骑！” “你看我，现在是不是不胖了，为了减肥，我可忍了蜜饯果子，忍了糖葫芦，忍了屠苏时候家里的肉。现在你总不会因为我胖认定我当不了铁骑了吧。” “你看，我的大将军厉害不厉害，蟋蟀界里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以后我也要跟它一样厉害，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这柴房的门怎么打开了呢？”季夫人一边念叨着一边推门进来，“尘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宇走了么？怎么也没留他吃个午饭呢？” “我方才给他施了针，他在我屋中睡了我已经几日没出诊了，今天也该出去看看了。”季尘起身，去药房收拾自己的药箱。 “晚上我再回来，杜宇白醒了，娘你跟他说一声。” “那也先吃点儿东西再去吧。” 季夫人手里端着包子，跟在季尘身后。 季尘拿了两个揣在怀里，“谢谢娘。” “去吧，早点儿回来。” 杜宇白睡到下午就醒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季尘，还是出屋见到季夫人之后才知道季尘去了哪儿。 “这家伙故意的吧，都那么多天没去了，非得在我来这天去。”杜宇白挠了挠脑袋，表情怨念。 “你们两个见面还不方便？”季夫人将筷子塞到他手里，“睡了这么久，饿坏了吧，赶紧，尝尝我的手艺。” 杜宇白被喂的饱饱的，还被迫跟季夫人唠了半天的家常。 回家之后被撑的完全无心品尝杜夫人精心准备的晚饭。 为此又吃了杜子昂一顿铁砂掌。 他好难啊！ 杜宇白再外面溜达了半个时辰消食，继而又练起了拳脚功夫。 他之所以能不断进步，更大的原因是，他自己也在不断努力。 半晌之后，他大汗淋漓的停下拳脚，在树下坐下，脑海中不自觉的开始回忆起白日的事来。 自己睡前说的那两句话突然重新翻出脑海。 “我这是说了什么。”杜宇白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 “难怪好端端的那个呆子会突然出去看诊。” “你说你，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怎么还说出口了，要是将人给吓坏了可怎么办。” “不对，你怎么能生出这么有违人伦的想法！难道是想害他背负万世骂名么？” “这些不该有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当个乌龟不好么。” 杜宇白低声自语着，缓缓抬头看向了天幕。 天上的月亮很圆，月光很美。 “你真的很烦啊，心思比女孩子还要细。总能看出来我为什么闹脾气，第一时间就让我消火莫不是妖精变得？” 一定是因为睡的太多了才会瞎想！ 杜宇白猛地摇头，从地上站起来，继续拳脚生风的练习起来。 杜宇白为了生动的表现出自己之前是无心之言，他完全都忘掉自己说了什么，第二天愣是又跑到了季尘家。 正拎着药箱准备出门的季尘尴尬的站在门口。 他下意识的想要往门后面藏一藏。 他以为杜宇白至少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在这里，他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拒绝他。 “昨天我练了一晚上的拳，有些抻到了，整条左臂都酸酸麻麻的，若是叫老头子知道了，我就死定了，这不赶快来找你帮我看看。” “放心，我付诊金的。” 杜宇白表情自然，跟往常无二。 季尘很自然的认为是自己想多了，心底大石稍稍落定，紧跟着就开始担心起杜宇白的伤势来。 “很难受么？快进屋，我帮你看看。” 杜宇白昨夜是真的心绪难平，将自己给练伤了。 只是装傻这件事，他已经做了不知道几年。 他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季尘的。 大概就在那个雪夜里。 那个在他看来一直清冷睿智的家伙，理智全失的跪在雪地里。整个人也脆弱的仿佛随时会熔化的雪一般的时候吧或者在更早之前。 毕竟，关于季尘的记忆，每一幕都珍贵非常。 这家伙，总是能无意中说出一些，相当戳人心窝的话。 “你是身体过度劳损，才会产生的麻痹状况。我不是警告过你了么，偷偷练武可以，但要注意不可过度。”季尘表情严肃。 “你下次若再出这样的状况，我可不提你遮掩了。就该让杜叔叔好好教训你一顿才是。” 杜宇白瞪大了眼睛卖惨，“昨夜一时没收住，练过了头，下次保证不会再给呆子你添麻烦了。” 季尘一边搓开药草在手上，在他后背给他按摩，一边回味他说的话。 一秒后一巴掌重重拍到他后背上。 “不许！” “你若是想下回硬抗，我替你扎针时候的，可都能看出来。” “若是叫我发现了，你会知道我能变得比杜叔叔还要可怕。” “咳咳你这是要谋杀病人啊。”杜宇白声音委顿，带着满满的控诉，“残忍，我要去找季夫人告状！” 第8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八） 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日子倒也过的相安无事。 但过的久了，杜宇白虽然心思没季尘细腻，却也忍不住多想了些。 之前他是困的脑子不大清醒了，但季尘没有，他的话分明叫季尘听去了。偏偏对方也装出了一幅没听见的样子。 若是常理，以季尘谨小慎微的架势，该当面取笑敲打他一遍才是这么久陪着他装傻，莫不是季尘也喜欢自己。 这念头初时不甚鲜明。 后面却越发激烈起来，直晃的他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要不他再问一问？若是能知道他的心意，若是，不是他一个人在此单相思。 这念头起久了，杜宇白便行动起来，拿着铁锨偷偷挖了杜子昂埋了好几年的酒，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溜进了季尘屋中。 “这么晚了，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窗户突然叫人推开，季尘被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心下稍稍落定。 “总是白天睡觉，我今日算是彻底过的日夜颠倒了。”杜宇白将酒坛放到桌子上，伸了个懒腰。 “再过两日，便是你成年礼了，这么多年了，却还没好好放纵过一会，活的那么刻板，哪儿值当在这世上走一遭。” “怎么，找我喝酒？”季尘扫了一眼酒坛。 “不光要喝酒，还要喝醉！”杜宇白撕开酒坛的封口，浓郁的酒香瞬间盈满屋子。 “喝醉？” “喝酒自然要喝醉才畅快，喝醉之后，再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这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你自己享受吧。”季尘拧眉，“拿着你的酒，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他拒绝的干脆，但杜宇白总有办法磨的他同意。 更何况，他没有多想。 杜宇白总是脑子一热，便会想出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跑过来折腾他。 季尘只当自己哄闹别扭的小孩儿了。 这酒入口甚是苦涩。 季尘喝了杜宇白给他倒的一碗，便感觉头脑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这东西一点儿也不好喝。” “安心，我父亲酿的药酒，饮用对身体有益，烈度也还是够的，就是这味道着实不怎么样。”杜宇白摇头晃脑的品评一番，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我应该带着些吃食一并过来。若不是太晚了，最好也该买坛好酒。”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季尘晃了晃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看向他。 他早便听说过酒会醉人，却未曾碰过一滴。 没想到这东西的烈性这么大。 “你酒量，有这么差？”杜宇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喝了两碗仍旧没事人一样的他唇边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我不信，你再喝点儿试试。” “没准儿你是第一次喝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再多喝些便好了。” “哪儿哪儿有这般道理。”季尘感觉自己舌根有些发软，一句话都开始说的含含糊糊。 “你试试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杜宇白将又倒了酒的碗推到他面前。 季尘虽然嘴上说着拒绝，却还是乖乖端起了碗。 喝完之后便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杜宇白将人抱到了床上，将晕晕乎乎的人晃醒。 被晃的难受的季尘眼睛扒开了一条缝，摆出了厌恶的表情。 “呆子，我问你个问题。” “”季尘发出了一道不耐烦的鼻音。 “你喜不喜欢我。”这话脱口而出的一瞬，杜宇白感觉自己心如擂鼓。 下一秒杜宇白便感觉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你是谁啊？” “我是”跟一个醉汉解释自己是谁，不太容易。杜宇白转转眼睛，换了个问题。 “你可有喜欢的人？” 昏昏欲睡的季尘又反应了许久，才咬了咬下唇瓣重复出声。 “喜欢的人”季尘含糊的念叨着，身子却软软的砸到了杜宇白怀中。 杜宇白瞬间感觉心跳的更厉害了。 如果先开始是喜欢的话，杜宇白在这一瞬间却开始笃信，自己不想放手的心情。 这天之后，季尘明显感觉杜宇白变得不正常了。 比方说，他会给他写情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千山暮雪，只影向君去。” 杜宇白是爱上了夜闯，每夜非得来他屋中一趟，还总是在他屋中留下一封写了情诗的书信。 这般直白，他总不好再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季尘整个人都变得很局促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杜宇白越来越直白的表达了。 唯一能做的，便只有装睡。白日也早早离开屋子走街串巷。 杜宇白心知季尘在躲自己，有心给他留出几日思考的时间，便没有逼得太紧。 “药方您拿好，只需按照我这房子服药便可。”季尘给一位老人开了调理脾胃的药物，正准备起身。 “小先生，等一等。”远远传来一声呼唤。 那声音稍显绵软，呼喊之人明显中气不足。 杜宇白上前两步，搀住一身疲惫的男人，“可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 “小先生可是季尘。” “额您是特意来找我的？” “不瞒先生您说，我乃是从别邺城远道而来。小先生的声明可是已经远远传到我城中了，面对疑难杂症，仍有妙手回春之能。” “只是小先生不出诊外城，我这才匆匆赶来求医。”中年男子轻叹了口气，面上生出了笑意，“看来我运气不错，一进城便遇见了小先生。” “这不知我该如何称呼您。”季尘觉得有两分受宠若惊。 竟有人专程从别邺城跑来找他问诊。 “我姓钟，钟城端，小先生唤我城端便可。” “不知您到此地，可有去处？” 虽然有几分激动，季尘仍知道量力而行，现在他和母亲的住处，断是无法再容纳下一个成年男子的。 他将钟成端介绍住进了一家客栈。 那家客栈的老板同季尘也有些渊源，乃是在街上突发癔症，刚好为路过的季尘所救，是以一直将他当恩公看待。 店小二麻利的将钟城端的房间布置好。 “如此，周途劳顿，您便先好好休息吧。至于病症，我虽有办法，却并非一日之功，还需先准备一些东西。” 第9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九） 因为生出的变故，季尘回家的时间早了些，被杜宇白堵了个正着。 这前后都不挨着的时间，他借口离开都没有办法。 “你最近来的倒是勤快。” “来的再勤快也遇不上你。”简单一句话，季尘居然听出了委屈的感觉。 “你我之间，只有兄弟之情，没有再多的了。”季尘抬头，神情凝重的看向他。“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困扰。” 杜宇白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可是我克制不住自己，无法不去喜欢你。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我们试试。” “怎么，你是拿我当女人，还是拿自己当女人。”季尘偏开眼神，声音冷漠。“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绝无可能。”他转身进屋，将门重重推上，落上了门栓。 “若你是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来我家帮衬的话，趁早别再来了，这样的怜悯，我不需要，更觉得恶心。”话说出口的轻易。 却像刀子一样捅进自己心口里。 不喜欢，怎么可能。 但两个男子相爱，有悖人伦。杜叔叔一家对自己家多有帮衬，自己不能害了他们。 不该有的念头，便该早早掐死在萌芽之中。 季尘说的决绝，杜宇白一时间不敢再去触他的霉头。 至于季尘，他现在无暇思虑那些事情。他忙着为钟城端治病，此人患的乃是肺痨，这病症放在哪个医生那里都是避之不及的绝症，偏偏季尘说有法治。 这病症传染性极强，昨日离开前，季尘已经警示过客栈老板和小二了。所以钟城端一直睡到中午都无人来打扰。 那老板虽然拿季尘当做恩人，让人住下了，但一直到下午季尘都没来，心中也难免犯嘀咕。 他好歹是个生意人，这么一尊瘟神住在自家店里，若是季尘放任不管了，他可该如何是好啊。 愁眉不展的老板见季尘迈步进来，神情宛若见到了亲人。 “您可算来了。” “抱歉，熬制药贴晚了些。”季尘进屋为钟城端诊疗。 “我这病，你真有法子治？”钟城端闷头一阵咳嗽，半晌抬起头，表情带着怅然。 “我既然引你进来了，自然有方子。”季尘莞尔。 “可是，别邺城先生都说我这病，药石无医，命不久矣，只有等死了。” 季尘将药贴覆在他肩背穴位处，一边帮他推拿一边开口，“听说别邺城有一位神医，治病不需要药材，只一银针即可，你可去试过？” “别提了，那位钟秋明便是我的堂叔，只不过他对我这病症也毫无办法。” “看来不同施术方法，各有千秋，不可一概而论。” 为钟城端的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来二去，季尘便跟他混的熟了。待到他痊愈之时，两人也成了至交好友。 当季尘提出想要去找钟秋明老先生求学的时候，钟城端便直接拦下了中间人的活计。 于是钟城端启程的时候，季尘便也收拾了包裹出发了。 “尘儿，你真的要去别邺城么？”季夫人表情担忧，眼神中带着浓重的后怕。 她不想儿子远离自己，却又清楚的知道，孩子总有自己的抱负，总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她身边。最后能说的，唯有一句“路上小心。” 季尘没说自己会去哪儿。 他不想让杜宇白知道。刚好，趁着他去求学的这段时间，便也让他们彼此都冷静下吧。兴许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杜宇白已经娶了美娇娘也说不准。 这般想着，季尘有些黯然的笑开了。 “小先生，你在想些什么？”钟城端的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季尘摇了摇头，翻身上马。 “我们走吧。” 一路上，钟城端将自己堂叔的禁忌等事情讲的清清楚楚。 季尘想要讨好一个人，向来不是件困难的事。更何况现在有人将对方的生平全部摊开摆在他面前，若是再哄不好，那他也什么都不用做了。 “只是，还有一事需要钟兄相助。” “你说。” “希望钟先生不要提在下名讳，介绍之时，称我为杜尘便好。” “杜尘？这是为何啊，我知道了，他若是知道你是正统中医出身，定然不愿教习你施针之术。不过我是真的觉得，小先生你治病救人的本事，比我堂叔可要厉害的多了。” “钟兄谬赞了。” 杜尘顺利的拜入了钟秋明门下，变成了一个日常洒扫的门童。 真正到了别邺城，季尘才知道，这钟秋明非但不收医者，更是连学徒都没有一个，整个诊所便真是孤家寡人一个。 钟秋明看在钟城端的面子上收下了他，虽然不阻止他旁观施针，却从未提点过他一句，教过他一个字。 季尘最庆幸的就是当初自己看的那部穴位图了。 他能看出来看诊的人是什么病症，也能看出钟秋明的施针穴位，渐渐的，他脑海中便有了清晰的诊治脉络。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冬去春又来，春别秋复归。 季尘一如往常将门带上，理了理衣襟。天气渐凉，呼吸都带着白气，他朝着冻的发红的手指呼了呼。 临近宵禁，街道上早已没了什么人，路边只剩下了一个馄饨摊。 “杜尘，又呆到这么晚啊。”那老板熟稔的招呼一声，从锅里捞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到季尘面前。 “多谢。” “明日你可就见不到我了，还是早些从铺子出来，买些吃食吧。” “明日为何？”季尘有些愣怔的抬眼。 大汉爽朗一笑，“你这人，怕不是在钟老头的铺子里过傻了，该叫他扎上一扎。” “明日可是中秋了。”老板收拾着旁处的桌凳，虽是笑着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了几分萧索。 “中秋可是个团聚的日子，你明日还不回家么” “家太远了，今年回不去了。”季尘摇摇头，在这里的每一日都过的很忙碌，忙的叫他无暇去想些别的。 确实是时候写封信回家，问问娘近来状况了。 想必，过了这么久，杜宇白已经忘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了吧，同他一样，被这般疲惫的生活，磨的所有念头都一干二净了。 第10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 “娘亲，我在外面，一切都好，不知您是否安康。此一学，不知何日可归。唯有思念之情，辗转往复，难以忘怀。”想说的话有许多，但寥寥几笔后，便写不下去了。 罢了，就这样吧。 季尘揉揉发红的眼，将信纸装好。 又是新的一天了。 中秋节这天，钟秋明收了一个徒弟。 这个徒弟端茶递水，讨巧卖乖连季尘都自叹弗如。 他虽然处事周全，但不擅在言语上讨巧。为此求学之路，甚为坎坷。 遇见不懂的去问，往往得不到明确的答复，最多就是一句，去听、去看、去学。 新来的那个人便不同了，不管问什么问题，钟秋明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说话的学问，原也这般高深。 季尘稍有上心，却学不来对方那副样子。 新徒弟来了，负责洒扫的仍旧是季尘，新徒弟叫朝暮，每次总是跟钟秋明前后脚走，今日会留下来，着实出乎他预料。 莫不是总算想到了，自己也该做些整理的活计了。 “杜尘，对吧？”朝暮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走到他面前，“你这个人，我问先生问题，你总跑过来偷听算是什么。” “你是害我像你一样，招先生厌烦么。以后我提问，你不可留在这屋里。”朝暮语气恶劣。 季尘表情微冷，却还是点了头。 无妨。 这人问的那些表面文章，不过是他能看透的内容，再行确认一遍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朝暮似乎总与自己针锋相对。 他会故意弄丢银针，跑到师父面前说自己没有收拾好，办事不利。 钟秋明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但季尘能看出来，他更信任朝暮。 而在钟秋明离开的时候，朝暮会更加过分的跑到他面前，先是嘲讽，后面更是指挥他去做事，若是不去，便会动手。 先开始季尘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便忍了，后来朝暮越发过分，季尘便同他打了一架。 接下来就是朝暮跑到钟秋明面前告状，季尘被罚跪在后院一天。 有时候季尘自己也会想，他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但想到这一年来的时间，也算小有收获，他便又释然了。 只怕他也再难以寻到一位施针之术如此厉害的老师了。 前堂突然传来喧闹的呼和声，季尘听到钟秋明在喊自己，撑着酸麻的双腿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赶过去。 钟秋明虎着脸坐在看诊的地方，“杜尘，送这几位出去！” “先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救救我孩子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男子说着，跪在地上朝着钟秋明的方向猛在磕头。 这闹哄哄的是一家子人。 简陋的抬板上躺着的是一个孕妇，表情痛苦，已然是昏迷状态了。 会被送到这里，恐怕是胎位有问题，稳婆不敢接生。 “我说了，我也没办法，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赶紧去别的医馆看看。”脉先前已经诊过了，若是可行，他先前早已动手，哪儿会等到现在。 “先生，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求求您了。” “你们啊，赶快将人抬走吧，看看这里都成什么样子了。”朝暮站在一旁，语气不善。眼睛一瞥落到季尘身上。 “杜尘，你还在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先生让你将这些人轰出去么！” 一片杂乱中，季尘一直在悄悄观察孕妇。 这夫人痛苦成这幅模样，只怕是腹中胎儿不能转胎，才导致其无法顺利生产。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真的会闹出一尸两命的惨剧。 季尘摸出带着的银针，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寻了钟秋明去的那所铁匠铺帮忙打造的，比他先前粗制滥造的那副要好上太多了。 “若是你们愿意信我，我有法子，可以一试。” “信！信！”季尘在这里呆了也有一年时间了，这会儿也没人去纠结钟秋明都说治不了的病症，为什么他一个小小的学徒可以治。 钟秋明没有阻止，反而投来了一道感兴趣的目光。倒是朝暮嚷嚷了起来，“杜尘，你以为你是谁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别在这里找存在感了！” 季尘直接无视了朝暮的叫嚣，一针扎在了妇人脐下部位，数秒之后拔出。 “可以了，你们快将人抬回去引产吧。”季尘朝仍旧跪在地上的人嘱托道。 那焦虑到六神无主的人也便信了，叫上亲朋匆匆的将人抬回去。 钟秋明一直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望着他，朝暮一直在嘲，“你这次可闯了大祸了，你且等着吧，等那妇人死了，非得将这里闹的不得安宁。” “也就是师父仁善，这才没有惩罚你。” 钟秋明微微摇了摇头，看向朝暮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失望。 没过太久，那男人果然回来了，只不过却不是来寻仇的，相反的，满脸喜色。 更是抬来了一筐水果。 “多谢这位小先生了，我家夫人顺利生了个大胖小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聊表心意。” 季尘摸摸鼻尖，“我其实没做什么。” 这一针，若不是在这里学习了这么久，他也是断不敢下的。 其实，这些日子的学习，果然还是有所收获。 与朝暮不对付产生的怨气，也由此消散了许多。 好容易将来报恩的人送走，季尘被钟秋明叫出了铺子。 “你到底是谁？这种情况也敢下针，倒是比我有胆识的多了。最关键的是，你还下的那么准。” “先生谬赞。”季尘面上没有丝毫自得，仍如往常一般平淡。 “我总觉得看不透你。”钟秋明叹了一口气，“你一来，我便知道你走的是寻常的药石医路了，医药之所，虽可博学，却会杂而不精，我找的是衣钵传人，你明显不是。” “可是你今日所为，却颠覆了我的看法。”钟秋明叹了口气，“你之施针，虽没得到我真传，却因深通医礼，可另辟蹊径，找到新的救治之法。” “这般想来，医术传承，何不是给自己匡了一道门，叫人难以走出去。” 第11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一） “先生已经教会了我许多。”季尘微微颔首，没有因为钟秋明先前的举动表露出丝毫的怠慢。 “这段时间，苦了你了。”钟秋明叹了一口气，手掌落到他肩膀上。“朝暮那孩子性格顽劣，实是我故人之友，先前有伤到你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 “道歉还是算了，只是再这般骄纵下去，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季尘抿唇，原来发生的一切，钟秋明都看在了眼里。 “他还小，总有悟透的时候。”钟秋明叹了口气，神情无奈，“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将真名告之么？” “季尘。” “竟是你这位神医，难怪最近别邺城少了许多你的轶事。”钟秋明朗然，“没想到你竟然窝在我这小小的铺子里。” “学生求学之心，乃是真的，还往先生容我再多留些时日。” “先前是我想法过于迂腐武断了。”钟秋明朝着他伸出了手，“谈不上什么老师学生，我们互相学习，今后，你但凡有问题，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尘的问题比之朝暮，可有深度多了。 两人开始了共同问诊，遇到疑难杂症总要争论一番，季尘的存在感大增。有人开始问这个原先的小药童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么快就学出师了怎么谈起病症还头头是道，有时候还会跟钟秋明这位老师争论的面红耳赤。 待问出是季尘的时候，又一个个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一时间，季尘在别邺城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与季尘比起来，朝暮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先前在这铺子里，除了钟秋明，属他存在感高，谁进来不得叫他一声小先生。 先前他对那孕妇毫无怜悯之心，声色俱厉，现在自然别人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再加上先前对于季尘小先生明珠蒙尘的愧疚，一个个都假装没看到他。 朝暮看着人群之中的一老一少，默默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 “钟老，不行啊，你这铺子也该弄个药柜，每次小先生开了药，我们还要跑到别家医馆去抓药，麻烦的很。” “就是就是，你这药理都学了，难道还不打算卖药么？” 朝暮重重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热热闹闹的屋中，竟无一人发现。 本来来找钟秋明施针的，都是写难以治愈的久劳之症，钟先生能够帮助他们缓解痛苦，现在有了季尘帮忙，内外兼治，一帖药下去就能明确感觉好上不少。 是以门庭若市，一天不得闲。 季尘转着酸软的肩膀，在桌旁休息。 “行了，你也早点儿回去吧。”钟秋明收拾好自己的针包，对他叮嘱一声。 季尘点点头，“先生再见。” 虽然眼下状态不一样了，季尘仍旧是在洒扫整理完屋内的一切，最后将门锁好才离开。 夜色深重。 今日耽搁的更晚了写，馄饨摊子也早就收了，街道寂寥无人。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一片寂静中，季尘突然听到了跟他脚步重叠的声音。 他顿在原地，那声音也停了。 要不要回头。 季尘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间，谁会在跟着他。 就在季尘转头的一瞬间，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手臂扼住了他的脖子。 熟悉的，带着笑意的语调在他耳畔响起，“这么久不见，呆子你的胆子倒是变小了许多。” “怎么，敢将我一个人扔下，不知道要承受我的怒火？” “你怎么来了。”季尘想将杜宇白的手臂拉下来，使了半天劲儿都没能拉动。 “还不是，你走之后，我天天跑去阿姨家，打着帮忙照看的名义打听你的消息。”杜宇白语气怨念，“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派去送信的人被我给堵住了。” “中秋节都过了，你才送信，还没我的份儿，叫我好生难过。” “难不成，我们这十多年的情谊都是假的么。” “有些话本不应该说出口，你既然说了，便该知道有覆水难收的局面。”季尘绷直了身子，语气也冷漠下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杜宇白仍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他耳畔轻笑，“本来，你上次这么跟我说的实话，我还在想，那就听了你的话吧。” “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情，我总不忍心叫你为难，我便把那份喜欢藏在心里好了。可你不辞而别，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季尘，你死了远离我的心思吧。无论如何，就算用绑用囚，我也要将你留在我身边！” “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杜宇白总算松了手，刚刚话语中陡然升起的阴冷感觉也悄然散去。 季尘回头的时候，正是杜宇白带着他暖阳般笑容的样子。 杜宇白无害的摊摊手，“一路过来，听闻你在此地求学，刚好，我也想学。” “不知你是住在哪里，跟着哪位医馆里的师父，想来应该不介意我凑个热闹。” 季尘还没开口，寂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怎么人还没来，是不是消息有误。”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不管，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人给堵住！好生收拾一顿，叫他清楚的认识自己到底什么地位。”是朝暮的声音，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只要银子够，什么都好说。”粗犷的声线让人感觉微微发震。 季尘心下一紧，拉住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杜宇白的手，朝着来路狂奔。 这是做什么。 杜宇白不傻，转瞬便想到那些人说要收拾的定然是季尘。他本想说有自己在，安全定然无虞，可转眼瞥见两人相交的手掌，他便心情舒畅的也迈大了步子。 这是多好的机会，今夜过后，他们是不是也算经历过“同生共死”的逃亡了。 “就是他！别跑！给他抓住了，收拾一顿，答应你们的银子立马给你们！” “你们，去追。”大汉发号施令后，自己却没去追，而是转头看向了朝暮。 “小子，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说一个人，现在是两个，咱们的价钱，是不是也得动动了？” 第12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二） 季尘一个小先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哪儿跑得过街边的小流氓。 后面完全是杜宇白拉着他跑了。 饶是这样，季尘也已经不行了。 “你你你就，就这样，松手吧。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留下，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季尘气喘吁吁的说着。 “在这样跑下去，我的身体也受不了了。”他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听得杜宇白一阵的心疼。 他真是蠢了。明知道这呆子身体素质不行，还拉着他跑得这么快，若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他该怎么办才是。 杜宇白一个转身，没将人扔下，反而一个打横抱起来，公主抱架势的抱在了怀里。 季尘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自然是带着你跑了。” “放心，就你这小体格，我抱着你，那是小意思。”杜宇白果真像是他说的一样，没有丝毫疲惫的表情，甚至比方才他们二人跑着的时候速度还要快些。 那些叫叫嚷嚷追着他们的小混混被甩在了后面。 虽然追的远了，那几个小混混倒是粘的紧，死活都不放弃。 “真的是有够缠人的。” 杜宇白抱着季尘跑，有一点儿不好。 他对这里的路不熟悉。 季尘一时发呆，这人就抱着他跑到死路去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都晚了。 杜宇白抱着他想要从这里离开，往外面一转，那几个小混混已经狞笑着追来了。 “娘的，跑死你老子了，看你们这回往哪儿跑。” “一会儿爷爷们就叫你们两个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杜宇白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只可惜环境太暗，没人能看的清。 季尘从他怀里挣扎着要下去。 “你做什么？”杜宇白难得能光明正大的将人抱在怀里，自然不愿意撒手。 “这么危险的时候，你跟我耍什么性子。” “知道危险，还不快松手。”季尘终于从杜宇白的怀中挣下去。 他直接挡在了杜宇白面前，朝着那几个小混混冲过去，“你们要找的人不是我么，我跟你们走，别为难他。” “呵。”杜宇白扯住他手腕，将人往后一拽，重新拉回自己怀里。 “挣扎着要下地，就是为了逞能？”杜宇白真的服气了。 这个家伙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么？还好他今夜在这里，不然不知道季尘要受多大的委屈，保不准连小命都丢了。 “放心，他们抓不到咱们。”杜宇白将人往背后一背。 “谁说死路就是死路了。” 那几个小混混就要追过来了。季尘一个助跑，踩着墙壁，轻巧的翻了过去，两人落地的时候，季尘甚至都没感到颠簸一下。 他甚至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这是私闯民宅。” “放心，咱们都是好人。这宅子的主人定然也是好人，他会理解我们到这里避避难的。”杜宇白很是敷衍的编出一套说辞。 季尘无奈的摇摇头，这人真是有将黑的说成白的的本事。 “咱们从这宅子的而另一边出去，想她们再聪明也找不到我们。”杜宇白左右环顾了一圈，笃定道。 季尘也只能听着杜宇白的安排。 毕竟他没法从这里翻出去。那几个小混混这般行径，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季尘有些头疼日后该如何呆在这里。 转念想想，也不知道该说杜宇白是灾星还是救星。他一来就出了这么多糊涂事。那个朝暮也是，早不找人，晚不找人，偏偏挑着今日。他唯恐避开杜宇白不及，这下倒是好了，两人先是拉着手跑了那么久，现在又肌肤相亲。 他在想些什么东西。 季尘有些泄气的趴在杜宇白背上，既然没法改变现状，不如就，放空自己。 季尘将下巴慢慢垫在杜宇白肩膀上，眼神渐渐温柔下来。 除了主人家的府邸，季尘便认了路，一路指引着杜宇白将自己带回了暂居的合院。 “南边的屋子是李婶的这间是我的，现在太晚了，你先跟我住一间吧，明日我再跟李婶说说，帮你腾出一间屋子来。” “跟我睡一个屋子？”杜宇白挑眉一笑，“怎么，是我打地铺，还是你打地铺啊？” “两个男的睡觉，还不得被你整的磨磨唧唧的。你那点儿小心思，真以为我不知道？比女孩儿家还要墨迹的很，我可不想明天之后，你避着我跟避着那些幽魂一般。” “好了好了，夜已经深了，你去睡吧，我定了客栈。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这点我还是心知肚明的。”杜宇白长出一口气，拍拍季尘肩膀，“你为难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去做。犯傻犯一次便够了，只是我真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 “难道我们十几年的情谊，凭借一句话，你就要全盘否定么。” “不会。”季尘缓缓抬头，看向那个骄纵桀骜的少年。 明明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杜宇白了。 这还真是难得。 “好了好了，早点儿歇息，明日我会去药铺找你的。”杜宇白一边走，一边背着身甩了甩手。 竟是走的毫无留恋。 季尘看了全程。 他竟然，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直到整个人都消失在了黑暗里。 “你们人都没抓到，凭什么叫我给你们钱。” “兄弟们为了你累死累活的跑了半天，你小子想救这么算了？”混混头子目光不善的盯向朝暮，目露凶气。 朝暮到底还是个小孩儿，这会儿后知后觉也感到了害怕。 “你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扯你爹呢扯？不是你主动找的老子帮忙？”男人一脚踹到朝暮肚子上，在他痛的弯腰的时候，直接将钱袋从他身上扯了下来。 “你说话不算数，老子只能自己拿了。”他拉开钱袋往里面看了看，朝着旁边地上吐了口唾沫。 “这么点儿钱，寒掺谁呢？”大汉骂骂咧咧的，又要抬脚去踹，“浪费老子时间。” “这位大哥，看上去很是意气风发啊。”杜宇白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唇边带着一抹邪魅到生出了两分妖冶的笑容。 “大晚上的，吵吵嚷嚷不说，还带着一群没脑子的家伙，到处跑来跑去，看的人好生心烦。” “你又是谁，管什么闲事？”大汉皱眉，表情凶戾的看向他。 第13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三） “刚刚领着人追了我半天，您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倒是快的很。”杜宇白不认识朝暮，只以为他是跟季尘一样的倒霉鬼。 就便顺道救了。 “老大，就是这个人，刚刚跑的太他娘的快了，兄弟们都跑断了腿还没追上。” “就是，这小子油滑的很，高家的大宅都敢翻。” “怂货，这会儿怎么来给爷爷们送菜了？” “呵，你小子行啊，还敢送上门来。”大汉黑着脸一挥手。“上！” 一群小弟吱哇乱叫着冲上去。 杜宇白几下将一群人打趴下，最后没忘奉送傻眼的大汉一脚。他双手环胸，表情平静的站在那里，地上滚了一地的人。“你们这些人，再让我知道敢打季尘的主意，可就不像今日这么简单了。” 伤患凄惨的嚎叫声响彻寂静的街道。 杜宇白下手可没有丝毫的留手，凡是被他打过的人，骨折都算是轻的。 杜宇白得到一片嘶声叹气的告饶以及保证，这才慢悠悠的离开。 朝暮全程坐在地上，用一种叹服的眼神注视着杜宇白。一直到人走了，他还在发呆。 寻街的官兵发现在这边有人聚众闹事，叫过来了一群人，将这帮跑都跑不动的流氓混子全都给抓了。 平时这些人，一有风吹草动跑得比兔子还快，没人管的时候就到处欺负人，简直是别邺城里的一群恶霸。 总算是踢到铁板上，叫人给收拾了。 杜宇白处理完这些人之后，没有去他说的客栈。哪儿有什么客栈，他根本都没找过。赶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兴冲冲的去找季尘了。 杜宇白在季尘的房顶上睡了一宿。 凉风习习，月明星朗，身下就是心上人的寝室，这感觉真是快意的很。 杜宇白就呆在房顶上，第二天早晨静悄悄的看着季尘跟那个李婶打完招呼出门。 这个呆子。 杜宇白嘀咕一声，从另一边翻下去。 他没急着去找季尘，反而跑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练了一套拳。这手头的功夫可不能落下，一日不练，日后如何保家卫国。 杜宇白去找季尘的时候，正是他忙碌的时候。季尘将他引见给钟秋明，向来吵吵嚷嚷，不停找存在感的朝暮，此刻却像是一个乖宝宝一样，在角落里窝着。 季尘这里能这么热闹。 还不是拜杜宇白所赐。 杜宇白一进来心下就是一笑。 呦呵，这不是昨天那个被他踢断腿的小混混么？ 那小混混见到杜宇白，腿抖得跟糠筛似的。面色发青嘴唇发白，一副被吓得快命不久矣的样子。 “你怎么了？”季尘不认得这个小混混，这小混混跟昨日嚣张的样子也大有出入。 他第一时间关心病患。 那被他安抚了的小混混抖得更厉害了。 “”季尘拧眉看向杜宇白，“你昨晚上又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杜宇白摊手。 “那你怎么将人吓成这个样子。”季尘将信将疑。 “我怎么知道。”杜宇白看向那个伤患，“你自己说说，是不是伤口疼的厉害了，这才抖起来的？” 昨日忘了警告这些小混混不要乱说了。 杜宇白心下暗自着恼。 那小混混倒是还懂些眼色，毕竟杜宇白威胁的目光已经快能戳死他了。 小混混从善如流，“对，我是伤口太疼了，先生您快些帮我治吧。一会儿府衙还要押解我回大牢呢。” 他怎么这么惨，被分派到这个医馆儿来了。 没有药不说，还遇到了这两位煞星。 杜宇白昨天一夜，战功赫赫，被打伤的小混混十好几号，鬼哭狼嚎了一宿，这等到医馆开门，总共三家正经带药房的医馆，全被填的满满的，排不上号的自然被分到这边来了。 小混混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期待过能赶快回到牢狱将自己保护起来。 杜宇白讨好的看向季尘，眸子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你看看，我就说我没说谎吧。” 季尘懒得拆穿他。 “你先去一边儿坐着吧，等我忙完再找你。” 钟秋明这老头儿，自从那日谈过心之后，倒是成了季尘的忘年交。 这会儿见杜宇白离得远了，便一脸八卦样的凑到季尘身边打听。 “你这朋友，什么来路？” “没什么来路，不过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故友罢了。” “他身上也有药味，我还以为是同你一般厉害的医者。” 季尘看了杜宇白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他？他可不喜欢学医。” 季尘才说完这句话，下午就被杜宇白打了脸。 等着病人少些了，朝暮买来了午饭，四个人围在桌前吃饭的时候，杜宇白便开口要留下来求学。 钟秋明这个糟老头子也相当的不给面子，“季尘都说了，你心不在医道上，我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学徒。” “没事儿，您不愿意教我，我跟着季尘学便是。” 自从季尘身份被拆穿之后，他就不用再当学徒了。 神医的称号倒是渐渐起了苗头。 “跟您老打声招呼，之后我怕是要日日来此处叨扰了。” 今日殷勤买了饭菜的朝暮听见杜宇白这句话，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紧跟着低头咬住了筷子。 聊的热闹的三个人，并没有注意到他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晚上，季尘才觉出来，今日到底有什么不对的。 杜宇白外出去买烧鸡，朝暮跑到季尘身边道歉，“昨日是我不对，我也吃了教训。”他一遍说着，一遍指指自己脸上也被打出来的伤。“跟你说声对不起，以后咱们好好相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季尘没有说话，眸光淡淡的看向他，等着他的后文。 朝暮被他的眼神盯得心底有些发凉，第一次觉出季尘不言不语的，也有些让人害怕。 “你可不可以，不要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宇白哥啊。”可恶，这个家伙居然跟宇白哥是好朋友，他们两个的性格完全不一样，根本都融不到一起去嘛！ 朝暮心下怨愤，表情却是在装乖卖巧。 俨然已经拿出了当初哄钟秋明时候的态度。 季尘听见他这话，心下无奈。杜宇白那个傻子，才刚来就被人给盯上了。这个家伙，有那么受欢迎？这朝暮昨日怕不是被打傻了？ 小声叨叨：季尘以为朝暮的伤是杜宇白打的。但是杜宇白不认识朝暮，以为他也是受害者，自然以平常心对待啦~ 第14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四） 杜宇白拎着烤鸡烧酒回来之后，一直被季尘盯着，“怎么了，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季尘转开脸，“没有。” 季尘去收收拾东西，朝暮看杜宇白一个人单出来，便静悄悄的凑过去。 “宇白哥哥，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正在自恋今天季尘总是看自己的杜宇白被吓了一跳。 “你是？”虽然中午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杜宇白着实没正眼瞧过这个人。 跟他家季尘在一起的时候，除了他家老头子，任何人都没存在感！ 老头子有存在感也是为了防挨打的。 杜宇白扫了朝暮一眼，“你找我做什么？”真是的，都妨碍他想季尘了。 “昨夜你还救过我，你忘了？”朝暮有点儿失望，但没有丝毫气馁的继续搭话。 “没想到今天又能跟你见面了。”朝暮笑的十分灿烂甜美，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这是他装巧卖乖时候的招牌动作。 向来无往而不利。 杜宇白被他笑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尬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柜子上。 “那个什么，原来是你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就是觉得，我们真的很有缘分，你也要留在先生这里学习针术了，日后我们能常常见面，我可不可以唤你宇白哥哥啊。” 杜宇白扯扯唇角，“这个你还是叫我杜宇白吧，从来没人那么叫过我，听得我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杜宇白转头往季尘那边一看，“那个，我就不跟你聊了，我有事儿找季尘说。” 杜宇白溜的像是兔子一样。 朝暮气恼的跺了一下脚，眼睛气的红了一圈。 季尘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连头也未回。“怎么跑到里屋来了？” “你们这儿那个男的，是做什么的？” “怎么，看上人家了？” “你说什么？”杜宇白一个激灵，“那人看着阴阳怪气的，男生女相，连讲话做事都莫不是个有龙阳之好的？” “你平日没叫他占什么便宜吧。” 杜宇白紧张的要去拉季尘检查。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季尘嗤笑一声，将人推开。 不过那个朝暮，确实有些奇怪，只怕是盯上了这个傻子。 杜宇白做不到让季尘松口说喜欢他，便日日刷存在感，每天早晨准时到铺子里报道，晚上又跟着季尘一同离开。 朝暮想要插足都没机会。 三人之间的状态，连钟秋明都看出端倪。 “季尘啊，你这个朋友，老是往这边跑，将朝暮那丫头的魂儿都快勾走了。” 正在为病人施针的季尘手上动作一顿。“丫头？” “可不是，那丫头家里人都走了，我一个糟老头子，带着个姑娘，多有不便，这才叫她女扮男装的。” “也是委屈了她，才使得她平日娇蛮任性了些。之前对你无礼，我也不好苛责，但是现在她看上你朋友了，老头子觉得还是跟你说上一说，别叫你那朋友对她有什么误会才是。” 钟秋明语重心长的嘱托完，踱着步子走了。 季尘却觉得心底乱糟糟的，无端烦躁。 “先生，您怎么了？”举着胳膊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针扎下来的病人叫了几声，总算将季尘的心思唤了回来。 “抱歉。” 季尘利落的下过针，转眼又专注的投入诊治中去了。 夜晚一如往常的收拾好东西，季尘同杜宇白并排着走在前面，朝暮像是一条尾巴一样，远远的坠在两人后面。 先前杜宇白发现之后还特意问过一遍，之后居然真的信了朝暮只是同他们顺路。 那也不至于每个晚上非要等他们一起离开啊。 之前，他还没什么感觉，可今日，钟秋明老先生的一番话。 季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表情带着娇嗔的身影。 杜宇白这个家伙，阴差阳错就能让一个姑娘对着他死心塌地。明明也没见过两人有什么特殊的接触。 在说杜宇白，虽然心下不太喜欢朝暮那番做派，但平日与人的接触和交流，仍是恪守礼数的。 “今夜就到这里吧。”季尘站定脚步，开口道。 “为什么？”杜宇白惊疑不定，他今天没做什么会惹恼季尘的事情吧。也就是在吃饭、喝水、休息的时候偷看了百八十次而已。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杜宇白心中懊恼不已。 之前几天季尘都没什么表现，搞的他有些懈怠了，这才露出了马脚。 季尘今日一整天都心烦意乱的，着实没关注过杜宇白偷看自己的事情。他只是觉得，让一个姑娘跟着他们两个大男人护送 自己最先开始想的，不就是，杜宇白日后会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再生一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再过着他想要的生活么。 杜宇白会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受到这世界的排斥，受到亲人朋友的斥责。 “以后你晚上也不用等我了。”不如，送送身后跟着你的人。季尘在心中开了几次口，都没能成功说出嘴去。 心底一片酸涩。 月亮被一片厚重的云朵渐渐隐去，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季尘猛地被揽进了一个怀抱，“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你了么？你说的没错，我放不下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你就不能也试着接受一下我呢。”杜宇白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不光是心底，这下季尘连鼻头也跟着酸了。 他直接推开了杜宇白，“你来别邺城这么久，杜叔叔都等的急了吧，若是没有别的事，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等到云朵飘走，周遭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季尘的背影了。 杜宇白叹了口气，失魂落魄的准备出城练拳。 没想到身后的尾巴一直跟着他走，杜宇白倒是没阻止，毕竟他出城的路子同常人不同。 杜宇白轻功已经练到了能够飞檐走壁的程度，翻个城墙不在话下。 他轻巧的落到城外的地面上，回头看了一眼，“这你再能跟过来，算我倒霉。” 朝暮剩在对别邺城熟悉上。别邺城的城墙有一处是破的，府衙款项不足，一直没修葺，平日便用辆柴车挡着。 她推开柴车，将堆着的干柴都挪走，猫着腰轻松的走出来，刚好听见杜宇白念叨的这一声。 “宇白哥哥，你不介意我跟着你啊？” 城城送的七夕礼物~~比心~~ 一年又一年，药草收容所的药田里的灵草都长得郁郁葱葱了。 太阳还是一-如既往地烈，上个月爆发了瘟疫，好不容易把病人治好，他们这些化形的灵草都要累死了，好羡慕那些在药田里没有化形的灵草啊。她好不容易让大哥哥答应他们让他们自己出去玩的，可是为什么是要去逛夜市啊，好累啊，她只想躺着。 对了，明天就要是立秋了。 “大哥哥，明天立秋，就要步入秋天了诶。”她张开手用手在月光下做手影，一下子兔子一下子大雁，玩的不亦乐乎。 “秋天了，你会不会掉叶子啊“念白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灵芪，“不要过几天成亲的时候秃了把新郎吓着了。” 灵草是不会掉叶子的!!!” 灵芪气鼓鼓，把念白逗笑了。 三个人在夜市里逛了--圈，夜市里人挤人，花灯一盏一盏的，特别美。 “对啦，明天是立秋的话，大哥哥啊，那今天可不就是七夕嘛” 好不容易从瘟疫的噩梦中走出来，七夕几乎所有人都出来过节了，七夕也就成了他们狂欢的理由，七夕是有情人的节日，但他们更是在庆祝自己还活着，庆幸还能继续看看这个世界， “少侠，给你蜜饯。” “少侠，这只鸡送你，辛苦你们了。” “少侠，我这有刚摘的果子，别客气随便吃啊。” 他们没有办法报答念白的恩情，只能用这种最朴实的礼物作为答谢。 跟在念白和灵芪身后的天承他两只手几乎拿满了，可是还是那么多人还在往他身上塞东西。 好气，但是还是要微笑。 看着前面的灵芪蹦蹦跳跳的，看起来特别开心，念白则跟在她身边给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啊啊啊，好气! 天承穿过送礼的人群，跑到灵芪身边把所有东西都塞给灵芪。 “灵芪，你看那边是谁”他随便指了一个方向，然后拉着念白就往前走。 灵芪一脸懵，那个方向没有认识的人啊。转了一个方向，她看到有人笑着朝她走过来。那人笑着帮她把礼物拿走，牵着她的手走完剩下的路。 “喂，你怎么了”她和灵芪聊得好好的，念白回头找灵芪，人呢又走哪玩去了 “啊，没怎么。”天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冲动了，“刚才有人太冒失差点就要撞到你了。我们继续逛吧。” “这个花灯”花灯上竟然是两个男子，如此惊世骇俗。 “天承，这花灯怎么了” “没事，我们买下来吧。 灯火阑珊，幸而有你。师父，七夕快乐。 第15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五） 这人的脑袋是如何长的，连他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都听不出来么。 “宇白哥哥，这么晚了，你出城是要做什么啊？” 杜宇白清了下嗓子，“我不是说了，不要这么叫我么。” “宇白哥哥你听不习惯，我多唤几遍便习惯了。” 这人怎么那么不懂眼色。杜宇白感觉自己在鸡同鸭讲，因为季尘本就烦闷的心情登时更不好了。 “算了算了，随你。” 杜宇白习武只需要躲着杜子昂便好了，朝暮晚上不睡觉，非要跟着他，那随便。 朝暮站在树下，看着杜宇白刻苦练习的身影，眼底都是小星星。 杜宇白练完拳脚功夫，休息的时候，不知道朝暮从哪里弄来了一壶水，拿到他面前。 “看你流了许多汗，喝点儿水补充下吧。” 杜宇白随手接过水囊喝了，岔开腿坐在地上，无论是语气还是姿势，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没形象。“你怎么总是跟着我转？虽然我救了你，却不过是随手而为，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我跟着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朝暮转转眼睛，回答的十分狡猾。 杜宇白被自己抛出去的话给噎住了。 “可是你总这么跟着我，叫我很困扰。” 就因为身后跟着这么一家伙，他想要再从季尘身上沾点儿便宜简直太难了。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那些不开眼的混混能再找几次季尘的麻烦。 算了算了，他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混蛋想法。 季尘还是平平安安的最好。 “其实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啊。”朝暮转着衣角，有些扭捏的开口。 大脑放空的杜宇白下意识的嗯了一下，那边朝暮就已经开始讲开了。 “我的家原本是在皇城的，娘亲，是皇城中有名的女郎中，不过我家虽然生活在天子脚下，娘亲却并非效命于宫廷。” “小时候娘亲便爱跟我说，全天下的能人异士都聚集在皇宫里了，那些普通人又怎么办呢。”朝暮眼神里带着讽刺。 “她就要治那些普通人。娘亲也出手给一些贵妇治病，赚来的钱全部都买了药材，继续给那些穷人治病，免费施药。” “只可惜，她最后换来的，不过也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她帮了那么多人，救了那么多人的命。在被诚贵妃污垢治病不利的时候，甚至没人敢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没有一声抗议是从她帮过的人口中发出来的！” “她死之前，却还让我莫失了仁慈之心，勿忘根本。”朝暮的手攥的紧紧的，重重锤在地面上，只一下，手背便是鲜血淋漓。 “我才不要救，世人本性贪婪，得到的越多，渴求便越多，遑论从一而终。”朝暮看向杜宇白，“我讨厌所有人，直到那天，你主动帮了我” “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员啊。”朝暮忽的笑开了，只是她的眼中是带着泪的。“宇白哥哥，你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 “无论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都会努力做到的，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喜欢你。” 杜宇白整个人都被吓懵了。 原来被个男的表白是这样的感觉啊！ 杜宇白感觉自己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刷的一下上了树，几次飞掠便消失了踪影。 只剩下了朝暮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四周寂寥无人，只剩下几声孤寂的鸟叫。 “宇白哥哥。”朝暮窝在地上，满脸的委屈。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到底还要怎么做嘛。 再说杜宇白，一路直接回了季尘的屋顶，掀开了两片瓦，盯着季尘的睡颜看了良久，总算自认为洗干净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将两片瓦片盖回去。 自己当初表白，是不是也吓着他了。 被一个男子表白，对方是陌生人，他都感觉厌恶的不行。季尘还能像现在这般对待他，他得知足了。 朝暮敢于表白的底气是，自己是个女人。杜宇白敢跟季尘表白的原因大抵是，脸皮厚。 杜宇白双手枕在脑后，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天上一闪一闪的，似是有什么从天边飘落下来。 丝丝缕缕的凉意落在脸上，杜宇白才恍然原是下雨了。 下雨了！！ 本来这几夜睡在房顶就冻得要命，现在居然还下雨。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起来没个停。 杜宇白暗道晦气，却也不舍得从这里离开。 他眼巴巴的盯着小院，考虑要不要偷偷进间屋子先住一宿。季尘那个小骗子，明明说了之后让那个什么李婶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住。他一直没好意思主动提，季尘便也装成忘了。 杜宇白不知道的是，当他将瓦片盖回去之后，躺在床上的季尘却睁开了眼睛。 那个傻子是真的不知道，突然被掀了瓦片，屋子里会变得多亮么。 杜宇白重新睡回他的屋顶，季尘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盯上面看了许久，便听到了屋外哗啦啦的雨声。 这雨来的突然，转瞬便下大了。 季尘撑开油纸伞推开了屋门。 刚刚准备翻下房顶的杜宇白被吓了一跳，猫着腰便想躲。哪儿成想举着油纸伞的人，抬起头，准确无误的朝着他看过来。 “下来吧，雨那么大，还傻坐在上面。明日生病了，又要给我添麻烦。” “咳咳，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生气，我总是放心不下，这才过来看看。这是我第一次上来，这房顶上的景色，果然不同凡响。” “”季尘无语的看着他。 “你先进屋再说旁的吧。” 季尘找出毛巾，扔到浑身滴着水的人脑袋上。 “擦干净，没干之前不要胡乱走动。” 季尘又找出一套自己的衣服，放到桌子上，“这是我最大的衣服了，你先凑合着穿吧。” “雨这么大，季尘你就别让我走了呗。”杜宇白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眼巴巴的盯着他看。 季尘转开脸，垂下头，声音冷漠，却缓缓扬起了唇角，“我可不想我的衣服被雨水给淋湿。” 第16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六）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前两个时辰季尘还让他别跟着。没想到转眼之间，他居然就能到季尘屋子里来了。 这场大雨来的可真是及时。 “我跟着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杜宇白准备趁着这会儿，替自己虚伪的辩解一下。 季尘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先好好收拾自己吧。” “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我得替季夫人好好盯着你，别叫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妖精将魂魄给勾走了。” 季尘长相俊朗，这些日子，不少去看病的小姑娘，一个个的视线都像是长在了他身上。 同一张面孔，杜宇白看到了不知道多少次。 身体就算不舒服，也不至于天天要瞧郎中的吧。 偏偏季尘还一幅毫无所觉的样子。 “我？倒是你才要注意一下，朝暮喜欢你。” 杜宇白打了个哆嗦，“你不说还好，一说就叫我想起来了。” 杜宇白跟季尘抱怨了一通他晚上让他汗毛倒竖的经历，“你说说啊，他一个男人，跟我之前又没有我们这么深厚的感情基础，怎么好意思开那个口。” “所以这就是你好意思的原因？”季尘用毛巾按住他的脑袋，一通揉。 这个家伙，怎么一点儿都停不下来，明明是你像将话题绕开的，又自己再绕回来，蠢得不行。 这样，叫他如何能以平常心同他相处。 “那当然了，我们之间是什么感情。”杜宇白被搓的头皮疼还不忘开口说话。“这喜欢也分很多种，咱们已经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了。血浓于水，不差这么一句话。” 季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你睡地上。” “不是吧，咱们两个大男人，还要分开睡。” “那你睡床，我睡地上。” “算了算了，小气吧啦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杜宇白委屈扒拉的小声嘟囔着，季尘躺在床上，闷在被子里发笑。 第二天天色大亮，季尘那儿一直都没动静。 起来活动过筋骨的杜宇白想将人叫起来，晃了半天都没个反应。 杜宇白伸手放到他额头上，“怎么这么烫。” 再仔细看看，杜宇白脸色惨白，唇瓣都有些发灰了。 这人是生病了，杜宇白自认学医尚可，也不敢轻易给季尘医治。只得抱着人去了别邺城最有名的医馆开药。 “只是受了风寒，需修养几日，按方服药即可。”大夫看过脉之后，开出了药方。“要小心不要再受凉了。” 杜宇白将人抱回家，细心给他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又是忙着煎药，又是忙着喂药。 这昏迷状态的人，唇闭的倒是紧，逼得他不得不 杜宇白面皮微红，他这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绝不是刻意想要轻薄于人的。 如此喂完了药，一直到了晚上，季尘才在一阵呛咳声中醒了过来。 杜宇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过来，“你醒了，快吃些东西吧。” “若是你再没醒，我只怕要将那医馆儿给拆了出气了。” “你说说你啊，身子怎么这么弱，出来看我一眼，反倒自己受了风寒，昨天那伞是白打了？” 生病了的季尘身上清冷的气质散去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有些软弱了许多。 他靠在床头，含了一口杜宇白喂过来的面条，眼尾微微发红，“昨天确实是我疏忽了。” 昨夜的雨下的太大，撑着伞也淋湿了他半个身子。 杜宇白在这屋子里，他怎么好换衣服。 杜宇白换衣时，他能做到不听不看，换成他自己季尘一阵一阵的觉着头疼。 面条不过吃了几口，他便没了胃口。 季尘睡了醒醒了睡，间歇着被杜宇白叫醒喂吃的喂药，一直休息了十几日才恢复的差不多了。 令季尘有些奇怪的是，这些天，朝暮居然一直没有来过。 她不是对杜宇白很感兴趣么，怎么杜宇白消失了这么久，她也不好奇么？ 季尘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大概是想，叫她见到自己二人这亲昵的样子，自此之后，知难而退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季尘无奈笑笑，穿好鞋子下床，还没出屋门就叫杜宇白给拦住了。 “你又想做什么？现在身子还病着就想往外面跑？”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季尘无奈的看着杜宇白拿着外衫硬是要帮他穿好。“我想去外面转转。” “我有拦着你不叫你去么？”杜宇白杵杵季尘脑门，“我是叫你外出一定要穿好衣服。” “再犯蠢生病，我可不一定有耐心照顾你这么多天。”杜宇白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闻闻自己身上，都快馊了。” 季尘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打一顿在旁边说风凉话的家伙。 只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他忍。 不过，先前还没在意，这会儿杜宇白提了，他低头嗅了嗅，总算从鼻子造就的假象中解脱出来。 其实杜宇白不觉得难闻。 季尘身上常年都是些草药味，这会儿虽然混杂了汗味，仍是他喜欢的。 不管季尘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喜欢的。 季尘要洗澡，杜宇白又是搬桶，又是烧热水的，力求将季尘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他也不介意帮季尘擦擦背什么的。 但是被一鞋底儿给拍出了屋子。 “你若是害怕我瞧见，直说便好，何必动手呢你说是不是。” “躲远点儿！” “不许藏在房顶上！”季尘黑着脸吼。 杜宇白摸着鼻子暗自发笑，“好了好了，我就守在你门口，背对着站着，给你当门神总好了吧。” “随你。” “我还不是怕你疑神疑鬼的，谁没事儿会蹲在你房顶上，那儿有什么啊？”杜宇白语调散漫，“都跟你说了，上次是误会。” “闭嘴。”季尘脱下衣服，甩在一旁地上，进入木桶中。 杜宇白听着屋子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整个人靠着木门坐了下来。 非礼勿视，这点儿常识他还是懂的。 他只是喜欢季尘，想要时时见到他，受不了日后他可能会娶亲，和别人生活在一起而已。对于旁的他其实没什么想法。 季尘着实有些误会他了。 第17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七） 等季尘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便又要出门。 这次杜宇白找不到借口拦着，只能跟着他一道出去。 季尘从杜宇白那里问出来他没帮自己去跟钟老先生告假，气恼万分，这第一站，自然是钟秋明的医馆。 只是去了之后，却发现大门紧闭，门口甚至落了些落叶，俨然有几日没人没来过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季尘朝自己看过来，杜宇白忙摇头。 他可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就绕着季尘转他都快忙活不过来了，自然不会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季尘值得先找去钟秋明的住处，只是住所之处，也是房门紧闭。 一股发生大事的沉重感压上了两人的心头。 杜宇白也不由得开始回忆先前发生了什么。 大雨那夜他似乎，将朝暮一个人扔在城外了。 “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的吧”杜宇白低声念叨的声音，叫季尘给听去了。 “你在说些什么？” “啊，我说的那件事应该跟钟先生关医馆没什么关系。” “我问你刚刚在说什么。”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季尘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直觉眼下的事情跟杜宇白刚刚口中的事情有关，却又想不出什么值得好几日不开门的事情。 “就是下雨那天，晚上你不是突然要跟我翻脸，我便跑出城区练拳了。本来我是翻墙出的城门，没想到朝暮那个家伙，居然直到城墙一处窟窿，也跟着钻了出来。” “后来还跟表白，我哪儿受得了他那个，就将他一个人扔在那儿，自己跑回来了。” “你！”季尘踹了他腿肚子一脚，“你怎么能将他一个人扔在那儿呢！” “他可是对我有非分之想诶，没打一顿就算不错了，怎么，你还想叫我感恩戴德的接受不成？”平白无故挨打，杜宇白觉得既委屈又憋屈。 就算季尘不想要他，也不至于这般直接想将他踢个别人吧。 “你真是我的灾星。”季尘推开他，“朝暮可是女孩子。” “我管他是男是”杜宇白愣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我说，朝暮是女孩子。那天钟先生才刚刚告诉我，还叫我要撮合你们二人。”季尘攥紧了拳头，恼怒道，“早知道，我该早些告诉你才是，都是我的错” “你先，你先放宽心，现在一切都是我们的臆想，万一他们根本没事儿呢，只是关门几天，出去转转，省亲也说不准。” “希望吧。”找不到钟秋明，找不到朝暮。 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问问周围的店家。 还真的问出来了。 真的是他们所猜测的最坏结果。 当天晚上，朝暮没有回来。 第二天砍柴人出城，发现昏倒在城边不远处的人，发现他是医馆学徒之后，便赶紧送了过来。 那孩子身上的症状奇怪，没发烧，却很虚弱，钟秋明试遍了法子也没能救醒。 想找季尘也压根没见到人，就被杜宇白给挡了回去。 被点名的杜宇白缩着脖子，老实的像是只鹌鹑。 他哪儿知道会是这般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再说那个时候，季尘根本自顾不暇呢，哪儿能帮忙给别人治病。别再给治瞎了。 这么想着，杜宇白便又硬气了起来。 “后来没有办法，钟先生就带着朝暮去了医馆，让别的医生帮忙治试试。现在人应该还等在城南医馆里。” 季尘忧心忡忡的拉着杜宇白去了。 见到钟秋明的时候，对方脸色极差，对着他们两个更是没有好眼色。 “你们现在来这里想做什么？” 季尘心中暗道不妙。 眼下钟秋明还不知道是杜宇白将朝暮带出去的，就已经对他们二人这么大的怨气了，若是知道了，只怕便要失去这一知交好友了。 “季尘的事情，容后再向先生解释，还是先看看朝暮的病情吧。” “看看看什么？已经十几日了，昏迷整整十几日。”所有来看过的医生，都叫他准备后事。 准备后事！ 他答应了桃娘要好好照顾朝暮的，结果却将人照顾成了这副样子。 钟秋明双眼含泪，看着床榻上的消瘦身影。 泪水中那身影似乎变成了桃娘的。 明明知道这孩子是桃娘最关心的，他怎么就没再多加管教一下，看的严一些。 若是那天晚上，他能叫朝暮早点儿跟着自己回去，就不会发生现下的事情了。 虽然先前告诉自己，发生的这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 可看着朝暮毫无生机躺在床上的身影，杜宇白还是紧张了。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虽然不像承认，可这个人确实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副样子的。 他有可能就这么害死了一个人，还是个姑娘。 朝暮迟迟不醒，这些日子全靠别邺城的医生们，用药汤帮忙吊着她的性命。 只是现在，大概到了要放弃的时候了。 今日来看诊的医生也是一样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季尘总算坐在了床榻上，亲自切了朝暮的脉。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神色略有缓和。 “这种病症我在医术上看过，我有办法治疗。” “她只是受了刺激，封闭了自己，不愿醒来，又适逢大雨，发了高烧，浑噩了神智，而高烧在诸位先生的努力下已经恢复了，现在只差的是将人唤醒。” “你说什么？”流着泪发呆的钟秋明猛地看向季尘，两步过去，有些激动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说，有办法治疗她的病？” “先生，您先别太着急，我需要先准备一些东西，日常为她提供营养的药物在此期间不能停。” 她不愿意醒来。 乃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药他舍不得给，不愿意给，也不想给。 这几日以来的甜蜜到底还是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了现实的苦涩。 到头来，杜宇白都是会找一个女人，过一辈子的，他不是早已经做好准备了么。可为什么，自从杜宇白开口说喜欢他之后，他的心便变了呢。 想要逃开这里。 像是当初从家里逃到别邺城一般，现在，他许是该去往更远的地方了。 第18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八） “不管怎么说，朝暮变成现在的样子，你有责任。” 杜宇白舔舔嘴唇，“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她喜欢你，你同她承诺你会娶她，说不准便会出现转机。”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便应承这种事情！”杜宇白登时变成了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激动。 “我话还没说完，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你答应娶她她还是没有醒来的话，杜宇白，你就做好**的准备吧。” “我认识的杜宇白，是个敢做敢当的男人，你害惨了那个姑娘，总不会就这般放任不管吧。” “她可是喜欢你的。”季尘拍拍杜宇白的肩膀，一派淡然的走了。 却没人看出，他每一步落下，心底都泛着疼。 在杜宇白仍在纠结的时候，季尘已经收拾好了行囊。 他又是没有留下一封书信的离开了。 男儿志在四方。 有些景象，眼不见，心便不会痛。 他们之间的缘分，大抵就止于此了。 男子与男子，注定有悖人伦，不会为上天所祝福。铁骑的队伍里，定然也容不下一个喜欢男人的怪胎。 他似乎一直给别人带来不幸，因为自私，所以选择隐瞒了钟秋明同他说的话，害得朝暮现在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如果这一切一定要揪出来一个罪魁祸首的话，那一定是他吧。 在离开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季尘便坚定了。 他就是个胆小鬼，不想见，不敢见的时候，那便远远逃开。 季尘笃信，知道了方法的杜宇白，最终一定会救下朝暮的。他对于陌生人虽然张扬霸道了一些，但心底始终保有着善意。 杜宇白也确实如同季尘所想的那样，救醒了朝暮。 只是他到底没有做出任何娶她的承诺。 他只是伏到朝暮的耳旁，说了一段话。 “那日会救你，根本只是意外。我这辈子都不能喜欢你，抱歉，因为我早已心有所系，而他是一个很别扭的男人，他明明不厌恶我，却偏偏向躲我躲的远远的”杜宇白讲了自己漫长的“情史”。 他声音温柔至极，明显是在思念所爱之人才会有的温柔嗓音。 他眼神虽是放空的，无意识的落在朝暮的脸上，却也仿佛能将她灼痛。 季尘说的对，是朝暮自己不愿意醒来。 她本身就是个孩子，任性妄为，人生中最失败的两件事，一件是见到了母亲的失败，从此看透人世凉薄，还有一次，便是杜宇白带来的了。 她喜欢的人在她耳边讲自己喜欢别人。 讲他们二人之间的回忆。 简直像是在往她心口上捅刀子。 朝暮甚至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但从她能“想”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醒过来了。 杜宇白另辟蹊径，成功将人给酸醒了。 朝暮的眼皮抖动着，眼球开始转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钟秋明几乎瞬间就跪在了床边，老泪纵横，声音沙哑，“孩子，你可算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饿不饿？” 初醒的朝暮眼底就含着泪，她没有理会钟秋明，而是使劲儿瞪了杜宇白一眼。 “我讨厌你！” “朝暮，莫要胡闹，是他救了你。” 杜宇白摸摸鼻子，以为朝暮要将是他将她一人扔在林子里的事情说出来了。没想到朝暮什么也没说，就说了那么一句之后，便唤着先生喊饿了。 钟秋明听见她饿了，哪儿还坐得住，赶忙去为她弄吃的去了。 杜宇白本来想去，却被朝暮指着叫他留下。 “我想告诉你的，都已经同你说清楚了，还望姑娘自重。” 身子虚软的朝暮靠在床头，看着杜宇白，嘟了嘟嘴。 如今觉得她娘气的动作，这会儿在知道她真实身份之后，却多了两分可爱。“我知道，只是想跟你吐槽一下。” “我可真倒霉，在皇城的时候，原本追求我的官宦之子，不说从狩砚台排到城门口吧，至少也能从于启门排到凤凰阁。” “那么多人的喜欢我，我第一次动心的，却是个喜欢男人的家伙。” “既然你说都说出来了，那你们可一定要在一起啊，若是你们没能在一起，那便是你在骗我，我这辈子都会纠缠于你的。” 前面听着还像是那么一回事儿，后面怎么又歪回他身上来了。 “虽然我现在进境艰难，但是我才是那个希望他能早点儿接受我的人吧。” “我感受到你的真诚了，他也一定会感受到的。”朝暮眨眨眼，朝着他吐了下舌头。 门口传来响动。 “饭回来喽，我买了你爱吃的小笼包，将老头子支出去，你们两个小年轻在聊些什么啊。”钟秋明在杜宇白将朝暮救回来之后，撮合两个人在一起的心不死。 杜宇白没撑太久便告饶告辞了。 他喜滋滋的买了好酒好菜，拎了满满的一个食盒，等着见到季尘的时候，好好夸耀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 只是等他到了季尘居住的地方的时候，却早已是人去屋空了。 “李婶，您知道季尘去哪儿了么？” “啊，宇白啊，你不知道么？他说他要回家了。” “回家？” 怎么可能，季尘要回家，居然不叫上他一起？ 季尘一脑门子雾水，心中没由来的发慌。 他想要追，却不知道该从何追起。 幸而季尘名气还算大，杜宇白一路打听着，到底还是出了城门。 时间上差的太久，他已经没法追查出季尘消失的具体方向了。多方打听无果之后，季尘只得暂时先回家了。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季尘，多半是没有回去。 这一别，便是五年的时光。 五年的时间，季尘再也没有往家里寄回过一封信。季夫人无比懊丧，却无法责备杜宇白。杜宇白也终于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从军。 他留在家里，等了季尘两年，却一直未将人等回来，更没有等到任何关于季尘的消息。 也许他又再次隐姓埋名了，又或者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杜宇白不敢想象季尘会遭遇什么不测。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杜宇白也离开了这座生养他的小城，背着杜子昂与杜夫人，偷偷随了从军的征召。 他终于踏上了实现梦想的征途。 第19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十九） 季尘离开了别邺城之后，做了一位游医。 生活虽然穷困了些，却活的相当精彩。 甚至，他比杜宇白都要先上了战场。季尘有时候会想，是山水不好看，还是贵阳楼里的蟹黄包子不好吃，又或者是桃源城的安逸生活他不怀念？ 哪里都没去，偏偏跑到了战场这等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危险地方。 想要看看，杜宇白将要生活的环境吧。 在这里，莫名的会感到安心。 如果他真的答应杜宇白了，不管世俗的眼光，在一起。 他会为了自己放弃梦想么？他没同意，自然猜不出来答案会是什么，只是就眼下来看，他还真舍不得让杜宇白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季尘的脸上沾了许多灰尘，向来爱干净的他此刻身上黏着一块块的干土，头发也乱糟糟的，俨然许久没有打理过了。 “季大夫，您快过来帮忙看看，我兄弟他这是怎么了。”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急匆匆的跑过来。 季尘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手脚麻利的帮伤员缠好布带，起身便跟着跑了过去。 一场大战过后，人会忙成陀螺，根本没有休息的间歇。 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整个人像是一滴水一样的融入了这个庄肃凝重的环境中。 易斌是与晁蓓国接壤的边境，今年晁蓓国遭遇大旱，导致灾民比往年多了数倍，朝廷缺钱缺粮，虽然知道此刻不是最佳的开战时机，却组织起灾民朝邻国劫掠。 季尘不知道该说那个国家可怜，还是无耻。 被连累着流血流汗的，何其无辜。 他也只能尽自己所有的这些绵薄之力了。 随着天气转暖，新植重新长出来，季尘已经在这里留了一年了。灾荒情况缓解，再加上灾民已经不多了，晁蓓国终于退兵了。 来到边境，季尘才觉得，开疆虽难，守土更难。 虽然那些骚扰的队伍出现的少了，但这些戍边战士们仍旧要坚守在这里，季尘的这一站却又到了该启程的时候。 分别的这五年，他陆陆续续的去了许多地方。 人多的地方去过，人少的地方也去。看过烟花三月的水乡，见识过六月雀乡的流火，更是吃遍了天下的美食。 走的路虽然多了，见的人多了，他却同当初没什么变化，仍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算来离家已经有六年多的时间了，隔着上次中秋写信回去，也已经过了五年多。季尘看着支着摊子的先生正忙着帮人代写家书。 突然生出了写封信回去的想法。 他借了先生的摊子，迟疑而缓慢的给母亲写了封家书。思家心切，想来觉得遥远的很，想说的话很多，这五年积攒的事情，便是将先生的信纸全用了，也不足已说尽。 最后季尘也只写了一首诗。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桃源是故乡。 在外漂泊这么久，他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是真的想积累经验，拜访名师，还是单纯在躲着杜宇白呢。 他离开的步子顿住。 季尘又折回来，“先生，我再写一封信，也送到桃源城。” 先生笑眯眯的点头，让他自行去取纸笔。 不用他写，一样付钱，这么好的事儿，他自然是做的。 给杜宇白的信，季尘写的更加艰难。他们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杜宇白向来是个重信重诺的人，为了救回朝暮只怕她们二人已经成婚了吧。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已经有了。 有了孩子，有了牵挂，杜宇白还会去做铁骑么。 季尘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苦恼的笑笑。 他怎么想的这般远了。 季尘总是会想，为什么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呢？ 他总是觉得，自己不能迈出去那一步，也不该迈出去那一步。 似乎在重重心事后面，总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这份喜欢的背后，只有万劫不复。 他不敢去赌那个结果。 至于杜宇白。 短短三年时光，从普通的大头兵一路晋升，不单单是铁骑，他手下甚至管了三支铁骑队伍。 杜宇白能力出众，更在一次突围行动中，骁勇善战，保护了将军。 实力不容小觑之外，杜宇白更是通晓兵法，熟知各种战阵应用，又非是纸上谈兵，凭借五百人的兵力，在黄谷成功断了敌国三千人的队伍。 除此之外，他竟然还通晓医术。 军师受到刺杀，若不是杜宇白施救及时，只怕早就死了。 队伍里知道他的人，都道杜宇白是天才、是怪胎。 怎么有人能是这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样子。 但是杜宇白有一点，让人觉得他也是个普通人。 他很喜欢在深夜的时候，坐在地上，呆在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有时候会摸出一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 他手下的兵都在传杜宇白一定有个爱人，只是军中送来送往的家书不少，却从未见他收过，杜宇白也没送出去过。 “杜参将，想啥呢？”一个刺头兵嘻嘻哈哈的凑过来打趣。 休息时间，杜宇白也不着恼，收拾好心情，瞥了他一眼，“考虑明天把你们几个不嫌累的，拉出去单独练练。” “咳咳，那个啥。杜参军，俺就不打扰你了，俺去找兄弟们聊天去了！” 杜宇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家伙做事大大咧咧的，他倒是随着他学了不少土话。等到时候见了季尘，一定要好好跟他学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杜宇白又从怀中摸出那封被他好好撞在皮革缝制成袋子里的信。 五年的时光，足够让这封被小心收藏的信也烂掉了一些边角。 他看着这封信，偏偏要浆季尘表达思念季夫人的话，想成是对自己说的。 “你这个家伙，可真是狠心，什么都不给我留，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又想你了。” “想你的时候，总要看看月亮，说不准，你现在也在看呢。” “这么想想，似乎你就站在我身边” “三年了，我没有那么想家，却更加想你了，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呢。” “这辈子，还有机会么？” 第20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十） 季尘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回了桃源城。 像，也不像。 这么久，足以让他生出物是人非之感了。 之前最热闹的包子铺已经关门了，改开了一家客栈，老板娘是他从未见过的人，头上裹了一块儿红巾，手里擎着杆旱烟，辞色凝厉的坐在门口环伺。 也不知道是在迎客还是想将客人吓走。 她长得好看，即使表情很凶，同她打招呼，进客栈的人也不在少数。 桃源城没有恶霸乡绅之流，她一个姑娘家独身开店也是安全的。再有就是杜宇白最喜欢吃的蜜饯果子，已经寻不到地方买了。 听说掌柜的是患了急病，还没来得及找大夫看诊，便就去了。 只剩下孤儿寡母，后来蜜饯铺子的老板娘实在挨不住，也做不出原先掌柜的所做的蜜饯的滋味，生活难以为继，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原先的店面盘给了一家书斋，曾经甜腻腻的地方，如今屯了不少的书呆子。 季尘走的很慢，城中的一切在他看来，陌生又新奇。 连房屋的装潢都变了不少，他非得慢慢走才能回忆起来，到底都发生了些怎样的变化。 走着走着，便到了自家门口。 季尘原本有些提着的心总算尘埃落定。 大院的门是敞开的，露出收拾整洁的院落，季尘整了整身上的行囊，慎之又慎的迈步进去。 穿过客堂，季尘听见了杜子昂爽朗的笑声。 “弟妹，我们来这儿一趟，怎么好意思叫你忙这些。” “媳妇儿，真是的，不知道主动搭把手，还非得我催？” “哎得得得，在外面总不比在家里，给大老爷们留点儿面子不成么。” 杜子昂嗓门大，里里外外也就能听见他叫嚷的声音了。 季尘勾了勾唇角，敲了敲身侧的木门。 三个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季尘看着他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了的娘亲，一瞬间便红了眼圈。 “你这个孩子，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季夫人两步跑过来，啪的一巴掌拍到季尘胸前。 她用力的打了两下，最后却猛地将季尘抱在了怀里，眼泪不断地流下来。 “这么多年，一点儿信儿都不传回来，我就怕你哪天像是你爹一样，天天提心吊胆的” “娘，我回来了。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 “不走好不走就好你也饿了吧，快去洗洗手，马上就能开饭了。” “好孩子，这些年在外面，你受苦了吧。看看你，都瘦了。” 季夫人才是真的瘦了。 大概在每一个母亲眼里，孩子只要离开家了，便是会受苦的。 事实上，季尘不但高了，也壮了不少。 一个人独身在外，什么样的苦头没有吃过。季尘也总算不是当初那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样子。 “杜宇白呢，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 眼看着就要开饭了，却一直没见到杜宇白的身影，季尘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当初的事情，到底如何了。 杜宇白，可娶了朝暮了？她们可有了孩子？宇白有去入伍么？ 可笑的是，他想问的问题那么多，最先想到的，全是关于杜宇白的。 “别跟我提那个混蛋。” 杜子昂瞬间黑脸，“他敢背着我去入伍，就别怪我不认他这个儿子！” 杜夫人直接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要不是儿子一点儿信儿你都摸不着，只怕早就冲到军营里将人给架出来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尘儿这么懂事的还不是也离家了好几年，你当初不也没一直跟妈她们住在一起。孩子出去闯闯，不是什么坏事儿，像是尘儿一样知道回来便是。” “倒是你，才最叫我生气。你那么反对他习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可能会回来了。” “这还怪上我了，当时怕他受伤的还不是你？” 转眼两个人便从亲热和善的状态里变得有些针锋相对起来。 季尘本记得杜子昂虽然脾气臭，但无论杜夫人说什么，都不会反驳一句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看了一眼母亲，季尘突然有所感。 只怕都是在担心杜宇白吧。 “杜宇白一定会没事的，说来，我也去战场当过一段时间的军医。战场虽然凶险，但以宇白的实力，应付那些场面定然不在话下。” “话是这么说，只是，刀剑无眼。” “杜宇白既然去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何苦自寻烦恼，杞人忧天的去想些不确定的事情。” 季尘端起酒杯，朝着杜子昂敬了一杯酒。 “我在，同他在是一样的。古人有云，父母在，不远游，我有违古训在先，日后定然会在几位长辈身前好生侍奉。季尘同您们一起，等杜宇白衣锦还乡。” “你这孩子，离家这么久，回来了，怎么还客套上了呢？” “季尘所言，字字出于真心。”季尘抬手，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杜子昂愣了一下，也跟着喝了酒。 “哈哈哈，好小子，几年不见，酒量见长。” “弟妹啊，你说说，我是不是福将，这一来啊，就将您儿子也给召回来了。” “是是是。”季夫人温柔的笑笑。 杜宇白偏着头，盯着季夫人鬓角的斑白微微出神。 季尘这些年在外研学，医术获得了极大的提高。他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寻着当地有名的医生学习一段时间，用药愈发大胆准确。 甚至，他对于植物有时候会有些奇怪的应用。 季尘用海娜草帮季夫人染发，用白兰花研磨成的汁液每天帮母亲涂抹肌肤。认识季夫人的人都说她变得年轻了许多。 两人走在外面，如同一对儿姐弟一般。 自从季尘回来之后，季夫人的面上也重新有了笑容，焕发了光彩。 给母亲一份的，季尘同样给杜夫人送一份过去。只是自从杜宇白走了之后，杜家便时常闭门谢客。杜夫人说是怕杜宇白回家，家里的门却是关着的。 杜子昂便总是留在家中陪着她。 先前为人治病耽误不得，现在季尘回来了，帮助那些病人，以他现在的医术，根本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这也总算是能名正言顺的歇息一段时间。 留在家里给杜夫人出出气。 第21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十一） 季尘有时候会突然想买包子，但是走到地方了，才会发现原来卖包子的铺子早就拆了。怀念当初杜宇白喜爱的那些蜜饯果子的时候也是。 他走错去了不少次，每次去，就在书斋里呆上一些时候。 有时候也翻翻书。 一次翻到了一本黑皮的小说话本，左右无事，季尘便一页页翻阅着读了下去。 读到后面，面红耳赤的放下。 这书居然是描写不伦之恋的**。 从此之后，季尘便对这间不正经的书斋敬而远之了。 倒是，越发的跟客栈老板娘熟识起来。 那老板娘日日做在门口，看着季尘总是走到她家店门口发呆出神，便嫌他碍着自己做生意了。旱烟杠子在门框上敲的砰砰作响。 她想警告的人，愣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季尘眉眼清秀，气质干净。那老板娘本来想放些狠话将人赶走，盯着这人偏偏说不出来，最后只得心烦意乱的转开目光。 等季尘呆够了，离开之后，她就黑着脸生闷气。 “老板娘，今天心情不好啊？” “老娘好的很！滚滚滚，要进去赶紧进，不进别再这儿碍着老娘的眼。”老板娘一烟杆子甩过去，堪堪擦着对方的脸扫过。 那人被吓的嘴唇都白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老板娘越发彪悍了。”那人擦着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夹缝中求生，在老板娘胳膊底下钻过去。 这个头上蒙着红巾的老板娘，原是苍茫山上的山匪大当家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金盆洗手，搬到了这桃源城里。 有人说她坐在门口是在等人，也有人说她就是觉得山匪生活太无聊了，哪儿比得上在这城中看人间烟火。 毕竟她这么大一美人儿，任谁看去都是赏心悦目的。 唯一遗憾的是，美人儿脾气不好，可以远观，难得近闻。 这客栈也不单单是客栈，即使金盆洗手了，她也不是说想甩开先前土匪身份就能甩开的，手底下一帮小弟非她这个老大不认。 于是这里又成了土匪们的据点。只是这土匪现在也不做土匪了，一个个当起了护送货物的镖师。 眼见着天色渐晚，日暮西垂，老板娘总算站起身，迎着夕阳抻了抻细长的柳腰，转着烟杆，拎着凳子，进了客栈里面。 客栈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仍旧繁华的街道。 季尘怎么也没想过，在自家的医馆里也会见到那位奇特的客栈老板娘。 季尘本事高，如今自己也开了铺子，每天下午固定坐诊，只管开方子，抓药便让病人去专门的药铺。 他开的都是些廉价的药物，偏偏有药到病除的本事，神医的名头算是坐实了，人们自然更爱来他这里。 坊间传闻，季尘小先生外出修行，这便是修行有成回来的，乃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专为救苦救难而来。 季尘听见之后，曾尝试阻止过这些言论。然而众口难调，他阻止的了一个，却阻止不了这么多人口口相传。 只是季尘隐隐觉得不妥。 当今陛下尤其憎恶仙凡之论，如此传言，恐怕会招惹到麻烦只是这些人到底是好意，是对自己医术的推崇，季尘也不好太过苛责。 后来想想，他不过是一个医生而已，只管治病救人，同皇家也不会有任何干系。 “怎么是你。”老板娘惊讶的看着他，头上的红头巾掉下来了一角都未曾感觉到。 “你是来治病的？”季尘坐在桌子另一边，对着她坐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老娘来医馆不是治病的，难道是站在门口欣赏一下病号都长什么样子？”她口气不善的回道。 紧跟着一屁股坐下来，“你这里靠不靠谱啊，都没病人来瞧病。” 病人自然是有的，只是他早早便开完了方子，该治病的都已经心满意足的走了。 “姓名。” “什么？”老板娘光顾着按自己的思路想事情，没听清季尘在说什么。 季尘仍旧温慢的重复一遍。 “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十里八乡都知道老娘” “你只需要告诉我名字即可。”季尘无奈的打断她的话。 她柳眉倒竖，怒气腾腾的瞪着季尘，冷哼一声，重重踢了一下桌子腿，“许妙玲。” 季尘心中叹口气。 这位病人，一点儿也没有身为病患的自觉啊。 许老板的病，乃是来月事，疼 季尘没想到一个姑娘家居然就这么直接将自己的需求说出来了，这幅没羞没臊的做派，先叫季尘红了脸。 “你一个女子，怎么丝毫不知道自重。” “你不是医者么？医者还分男女？要不是我们寨子里的医生治不了，我还会来找你？” 不是说女子月事不调不该治病。但是在他这里，不是应该他切脉之后主动询问一些生活中的问题么。 然后便可开方子了。 这人，怎么自己直截了当又事无巨细的全给说了。 “是我狭隘了。”季尘轻咳两声，研墨提笔。 “你拿着这个方子，去药铺抓药即可。一日一次，调理一月便可正常。” “一个月？真能好？”许妙玲狐疑的看着他，“若是我没好又怎么算。”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不提前停药，自然能恢复。” 许妙玲转转眼睛，旱烟杆一挥，比到了季尘的颈边，“总看你在老娘店门前转来转去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别多心，只是怕你将老娘治坏了偷偷跑路而已。” “季尘。” 这人的性格还真是耿直啊。 “行，季尘。老娘记住你的名字了，诊费就不给了，日后你要住老娘的店，给你免费。” “他本来就住在桃源城中，哪儿有必要跑到客栈去住。” 季尘笑着摇摇头。 罢了。 季尘又在堂中坐了会儿，见确实没人来了，便收拾好东西关了门。 他平淡的日子里渐渐开始多了些色彩。 许妙玲似乎对自己月事格外关注，有点儿风吹草动的就往他这儿跑一趟。季尘感觉自己的心跟面皮都被磨的厚重了许多。 他对于许妙玲的问题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后来许老板再来的时候，也会带些茶水点心。 两个人愈发熟稔起来。 第22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十二） 日子过的久了，季尘想着杜宇白的心思就淡了许多。 也许他本身也不是个长情的人，只是身边少了人陪伴罢了。 季夫人在院子里洗菜，季尘在一旁打水帮忙。 “尘儿，娘看你跟同济客栈的掌柜的走的挺近啊你也长大了，该成家了。” 季尘的动作顿了一顿，“您想什么呢，季尘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没有成家，没有媳妇儿给你里外里帮衬着，娘亲怎么舍得放你离开。”季夫人笑呵呵的看着他。 “你想离开桃源城吧，这城中的生活，确实有些枯燥无聊了些。”季夫人拍拍季尘的肩膀，“你只怕很羡慕，宇白可以继续留在外面吧。” “娘，您多虑了。”季尘无奈。 季夫人整日闲了，便爱瞎想，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啊。”季夫人委屈的在旁边念叨，季尘这才明了，季夫人催娶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娘亲若是实在喜欢小孩子，不如我们抱养一个可好。” “我儿子好好的，为什么要抱养别人家的孩子。”季夫人柳眉一竖。 “好好，不抱。只是成亲之事，休要再提。” “这怪我提？”季夫人小声嘟囔着，“许姑娘天天来找你，街坊邻居的谁不念叨你们两个成了一对儿。姑娘家家的，性子那么厉害，娘亲也怕你驾驭不了。” “不能成也好，只是你平日也需注意些，你是个男人没什么，但她姑娘家家的，还需守得清誉，不然，这唾沫星子也是能淹死人的。” “您说的有道理，我会叫她注意的。” 他注意也没用啊。 许妙玲大大咧咧的，像是男人一样，勾肩搭背之类的连他都觉得粗鲁的动作，叫她做出来却是常事。 季尘这段时间是真没再讲她当做女人了。 不然只怕她还没什么感觉呢，季尘便先挺不住了。 “喂，我今天买了杏子，黄橙橙的，是不是可爱的紧。” “你又有什么事儿啊。”季尘按了下鼻梁，抬眸看向她。 “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想同你去外面逛逛。”许妙玲说着话，眼神却一直朝旁边瞟。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怎么都不跟季尘对视。 “没时间。” “胡说，你每天明明都很闲。”许妙玲带着几分恼羞成怒，“你就是不愿意跟老娘出去。” “你我之间的关系，还到不了结伴出游的地步吧。”季尘声音平静，“就算铺子下午会关门，那也是我需要看书学习的时间。” “许姑娘自己过得清闲，便看谁都觉得清闲了？像是我这样的人，生活其实单调乏味，却也忙碌的紧。姑娘还是少往我这里跑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妙玲俏脸微黑，便想要扑到他身上。 季尘及时往旁边让了一步，许妙玲直接撞到了柜子上。 “姑娘家家，言行还是注意些为好。” “你以什么身份教训我？”许妙玲揉着自己被撞痛了的鼻子，指着季尘喝道，“反正今天下午，你不管答不答应都得陪我同去，若还是不愿意的话，别怪老娘动粗。” 继杜宇白之后，敢跟季尘动手的人又多了一个。 季尘打不过的人也多了一个。 手腕被捆起来，被往城门口推着走的季尘满心无奈。 这些街坊四邻，一个个都像是瞧热闹一样的看着，也没人说帮把手的。 许妙玲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同样性格豪爽，极具正义感一个极具正义感的山匪，季尘也不知道这二者之间究竟是如何画上等号的。 只是许妙玲在这些人心中印象着实太好了，再加上是跟季尘唯一走的亲近的女子，这些人都以为是小两口闹脾气，自然不会过来掺和。 “我今天有惊喜给你。”跟季尘的苦恼表情不同，许妙玲简直可以称得上神采飞扬了，笑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季尘没感觉醉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许妙玲居然笑的这么甜，上次她这么笑着的时候，还是偷偷玩他的针，不小心掰断的时候。 “你见了一准会欢喜。” “我现在最开心的是，你能将我放开，别引着我往城外走。” “怎么，你是怕城外山林里有狼啊？放心，有我保护你呢。” 季尘受制于人，想挣脱又挣不开，只能被许妙玲拉着出了城，只是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一瞥间看见这二人，悄悄跟了上去。 太初十三年，北荒战乱平定，领将杜宇白，计智双绝，大军气势如虹，如利刃一般插入邻国，一路推进，横扫十六座城池，始终。 战大捷，大军班师回朝，杜宇白暂离队伍，返乡请亲，共同入京。 今日，风尘仆仆的杜宇白刚刚赶回桃源城。他一点儿没有成为将领的自觉，更没有半点儿排场与风范。他一个人都没带，就自己骑马而来。 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血洗不净，一块儿深一块儿浅。为了避免盘查，耽误时间，他一路都是从野外行进，一直没有入城。 却是巧合的很。 他一进城门，便看见了季尘。 杜宇白刚想摘下头上的草帽，朝着他冲过去，好好一叙离别之情。 却发现季尘根本没注意到他，而在季尘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姿容俏丽的姑娘。那姑娘看上去便活泼跳脱的很，同季尘那个闷葫芦分明是两个性子。 季尘被那个姑娘绑了手腕，也没有挣扎，看表情只是有两分无奈的样子，未尝没有纵容的意思在。 杜宇白一时之间，心绪难平，那两人便已经从他身旁走过了。 彼端嗅到了清浅的，熟悉又陌生的药香，只是此时，还掺杂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粉气息。 心像是突然被提了起来，没着没落的。杜宇白恍惚着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不是在痛，而是一种被抛弃一般的无助。 杜宇白看看回家的方向，暗暗咬了下唇，一扭头朝着两个人追了过去。 他就偷偷跟在后面，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要去做什么看看，他还有没有半分机会。 第23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十三） 季尘不知道，杜宇白现在就跟在后面，不然他指定不像现在表现的这般淡然。“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出了城之后，许妙玲见季尘还蛮配合的，便拆了他手腕的束缚。 出都出来了，左右没有旁人，季尘便打算跟去看看。 先前是为了季夫人说的避嫌，这避的倒是好。只怕回去之后全城都要传，她们二人的关系了。 “跟我来就知道了。” 许妙玲走在前面带路，季尘跟着她，一直走了两个时辰。 走到天色都微微擦黑了，这才见了一处山洞。 季尘走的双腿酸软，倒是许妙玲仍是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你这体力不行啊。这才走了多长时间，便像是要走不动的样子了。”她转转眼珠，神情狡黠。“要不，我背着你走？” 季尘脸色微黑，“不必。” “哈哈，玩笑罢了，已经到了。” “这里是我们之前的一处据点。”许妙玲从旁边的石缝里取出火把，拿火折子引燃。 “跟我进去吧。”她当先走着，进入了黑漆漆的山洞。 季尘跟在他后面，等二人连同光亮都彻底消失在洞穴之中后，杜宇白的身影才出现在了洞口。 他看了看许妙玲方才取出火把了火折子的地方，犹豫了片刻，摸黑走了进去。 “这里到底有什么。”许妙玲举着火把，在里面转了两次弯。然后出现了一条明显经人工改造过的通道。 许妙玲在旁边的岩壁机关上按了一下，石壁悬灯上落下了磷粉，慢慢引燃了油灯。 “这里的灯油是特制的。”许妙玲见他眼神，便开口解释了两句。 随着灯光亮起，石**部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有水声” “你听出来啦。”许妙玲眼神有些兴奋。 季尘点点头，“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看看你这石洞吧？” “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许妙玲突然拉住了季尘的手，“从这里建好之后，这条通道和那个寒潭，便只有我一人能来了。” “那你带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季尘有些头疼，现在这会儿，回城的路也不好走了，只怕明日都会传，他同许姑娘夜不归宿了。 “还没到说的时候。” 幽寂的山洞中，一点儿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杜宇白宛若游灵一样，循着谈话的声响悄无声息的摸过来。 转来却发现是条通亮的走廊，慌忙转回去，发出了一声异响。 许妙玲转头望过去。 什么都没看到。 莫不是这里进了耗子了。 “随我进去吧。” 季尘被她牵着往里走，眼神落在彼此交握的手掌上，显得有些犹豫。 再一转，出现在眼前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深潭、萤石、飞舞着的萤火虫 “好看么？”许妙玲握着他的手更紧了，掌心甚至生出了一层薄汗。 她问了手下那帮人，如果看上男人了要怎么办。 一个个就知道说抢回来。 她是那么粗俗的姑娘么？ 许妙玲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闷葫芦。 然后就哪儿哪儿看着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了。 最后她花银子找了几个姑娘支招，姑娘们都爱浪漫，她思前想后，总算想出了这么一招。 “这儿的萤火虫，可是我一只一只亲自捉的，你可还喜欢？” “可入药。”季尘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是真想不通，这姑娘拉着他走了这么远，就是为了看这些东西。 “你这个呆子，真是不解风情。”许妙玲拉着他到水边，找到了一处被石头压着的线头。 它蹲下身子，猛地一抻。 水中噗通一声，跃起了一条大鱼，那鱼在一片漆黑中竟然冒出了紫色的电光。 季尘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手却还被许妙玲拉着，整个人险些栽倒，许妙玲将他往自己方向一拽，季尘便栽到了她怀里。 “我喜欢你。”许妙玲的声音低低响起。 季尘慌忙推开他，黑暗中崴了一脚，整个人朝着水潭里倒去。 这水里有的可不止是一条电鳗。 方才许妙玲没防着他的动作，猛地被季尘一推，整个人也往后踉跄了两步。 一道黑影突然从暗处冲了出来，稳稳的揽住季尘的腰将人给捞了回来。 “你是谁？！”许妙玲神情一厉。 她才刚跟季尘说过，他是唯一能进到这里的男人，眨眼之间就冒出来了一个。 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嘛！ “季尘乃是我的朋友，你若是想欺负他，还需先问过我才是。” “我管你是谁。”许妙玲一脚朝着他踹过去，杜宇白环着季尘，轻巧的避开。 “姑娘性子太差，我家季尘不会喜欢你这样子的人的。”杜宇白眨了眨眼睛，偏头去看怀中比自己矮上半个脑袋的人。“季尘喜欢虽然厉害，但是很乖的，是也不是？” 季尘先开始是受了惊，这会儿缓和过来，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将人给推开。 推了两下没有推动，季尘便放弃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在这儿。” “自然是才回来就看见有人被挟持，便心急火燎的过来帮忙了。”杜宇白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好不容易回来就见你跟旁人卿卿我我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 “你在做什么。”许妙玲娇俏的脸上满是带着薄怒的红，“这人是我的！” “季尘是我十几年的至交好友，你又是哪儿蹦出来的家伙，也敢跟我抢。” 被一男一女抢的季尘心情有点儿复杂。 他好容易才从杜宇白怀里挣脱出来。 “许姑娘，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季尘朝着她微微颔首，“抱歉，我不喜欢你，许姑娘在季尘心中，只是朋友而已。” 他回头又看了季尘，“你这么久才回来，怎么不赶紧回家。杜叔叔他们盼你回来很久了。” “我这不是着急你这边么，你看，今日我若是不跟过来，倒霉的便是你了。”杜宇白露出邀功的眼神。 季尘声音有点儿冷，“这件事，休要再提。” 季尘一夜未归，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回来竟将杜宇白也带回来了。 杜宇白带回来的消息更让这座小城陷入了沸腾之中。 被杜子昂收拾了一顿，杜宇白才说自己建立的军功，想要带二老一起入皇城当然，他想将季尘他们也一并带走。 好容易看见了，他自然不想再跟季尘分开。 更不想将季尘留在那个女人旁边！ 季尘的危机感很足。毕竟对方是个长相漂亮的姑娘，难保季尘受了诱惑，把持不住。 第24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十四） 季尘有个新朋友了。 是个姑娘。 叫许妙玲。 杜宇白真的是从头到脚，怎么看许妙玲怎么都不痛快。 许妙玲也是一样。 但是在整个桃源城都没有敌手的许妙玲，完全打不过杜宇白。连杜宇白让了一只手都打不过！ “我说你啊，没事儿总找我的麻烦做什么？”许妙玲双手叉腰，气势汹汹，“而且你一个男的，居然打女人，太过分了吧！” “你盯上了季尘，那我就不拿你当女人了。”杜宇白两手在身前交叉，靠着她店里的桌子十分嚣张的晃着腿。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怎么的？你还能限制他交朋友的自由。” “他的什么我都限制不了，但是我能限制你。”杜宇白偏头危险的笑出来，“不巧的很，我也喜欢他，所以，许姑娘一定要想当我的情敌，那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许妙玲瞪大了眼睛。 这等事情，暗中偷偷发生都有违纲常，他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讲出来。 “我有本事能护住他，你若是还打他的算盘，便要先想想，怎么才能对付的了我。”这么多年没见过的人，重新出现在面前。 杜宇白才恍然，季尘给他留下的悸动到底有多深。 看见他和许妙玲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他真的不想再体会一遍。还好后来证明那是个误会。 “你还是多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吧，季尘他是一定会同我走的。” 这些天杜宇白都在努力的劝季尘能跟着他们一同离开。不然以后两地分隔，他怕是真的很难再见到他了。 现在他有护着所有人周全的本事，一定要将人带在身边才放心。 许妙玲猛地一拍桌子，“你在我家店里放狠话，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她一巴掌下去，蹭蹭冒出来了十几个大汉。 杜宇白活动了一下手脚，店里躺了一地哼哼唧唧的人。 “你现在知道，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吧。” 许妙玲看着杜宇白留下的嚣张背影，默默攥紧了手中的旱烟杆。 “老娘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杜宇白跑去缠着季尘，无果之后身心俱疲的回家。 按理说这会儿他就算刨开赶路挤出来的那些时间，也该动身了。 他只是回来接人，如果回去的太晚，又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也不好交代。 可是季尘却不知因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松口。 杜宇白推开门走进院子，院里杜子昂正虎着脸坐在那里，听见他进来的声响，仍旧是那副严肃的表情，连头都没有扭上一下。 “爹，这是怎么了，谁欠你银子了？” “滚过来，跟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杜子昂啪的一声，将一封信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啊，值当你这么生气。”杜宇白蹭过来。 他立了那么多军功，又回了家。这些天无论是杜夫人还是杜子昂，明里暗里的都对他呵护备至，杜子昂没跟他发过脾气，他都觉得自己这父亲是几年不见转性了。 真是不禁夸。 杜宇白内心感叹，手拿起了那张纸，看了一遍上面的字。 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许妙玲，你行啊，居然学会告状了！ “上面的话，都是真的么？” 杜宇白沉默的放下手中的信纸，低了头，没有回应。 “上面写的，是真的？！你对季尘，真的抱着这样的想法。” “混账东西！你这样，叫我怎么对得起季家夫妇！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我只不过是喜欢的人，刚好是个男子而已，如此怎么算的上是大逆不道。” “老子如果当初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就不会把你生下来！” “那也是我娘生的，同你有什么关系。”杜宇白小声接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爹您先冷静一下，我就不打扰您了，有什么事儿，咱们等明早，您冷静下来再谈。” 杜宇白溜的飞快，任凭杜子昂在院子里跳着脚骂也没再将门打开。 不光溜得快。 杜宇白第二天早上也没打算跟杜子昂谈这件事。 他虽然是想好会跟家里坦白，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季尘压根还没同意的他的喜欢，他也摸不清季尘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从下到大，季尘从来都是跟他玩在一起的。最早认识开始，他的一切事情，就没有季尘不知道的。 季尘总会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他最需要的东西。他在那个时候开始，便觉得季尘简直是个百宝箱。得到季尘那简直是得到全世界了。 季尘也挺讨厌的，先生教的东西，他学一遍就会了。后来自己看书，学的比先生还要快。老头子见季尘的学习状态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后揍他一顿。 可是季尘只要来看他，他便觉得一点儿火气都没了。后来，他一直没放弃练武，也是季尘帮他找来的兵法书籍。 那家伙板着脸训他的时候，现在想来又莫名叫人觉得可爱。 “你武功练的再好，也无法左右战争局势，你能杀一人，杀十人，对于整个战场来说，又有什么作用呢。” “如果你真的想当，那你的目标不该只是铁骑。”季尘抱着书，表情仍是凝着的，杜宇白却看出了无尽的关怀之意。 算来，那么早之前季尘就已经帮他了。他再烦人，应该还没到招至季尘厌恶的时候吧。 “季尘，你倒是说说，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啊。” “不愿。” “不是，你再仔细考虑一下吧，那可是皇城，最繁华富庶的地方。到了那里，我能罩着你，你和季姨也能过得更踏实些。” “我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你罩着？”季尘将他推开，“我在桃源城呆的挺好的，哪儿都不想去。” “你骗人，你若是哪儿都不想去，怎么会离开那么久。我怎么等你，你都不回来。” “随你怎么想吧但我不会跟你走的。”季尘将东西一样样排好，无视着旁边灼灼的目光。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呢，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吧。”杜宇白猛地从身后抱住他。 第25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25） 季尘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开。 “你够了吧，我什么意思，你现在还看不明白么。” “我不明白，你心中也是有我的吧，不然我第一次说喜欢你，你为什么陪着我一起装傻。”杜宇白不甘心，他非但没有将人松开，反而贴的更近了。 “后面你会离开，定然也是因为心中有我，不然你为什么非要避开。”杜宇白凑近季尘的耳朵，暧昧的吐着气。“直接不理我了，不是更好我知道，你做不到。” 下一秒季尘的耳朵里就传进了一声振聋发聩的惨嚎。 “”这是要让他变聋的节奏么。 “小兔崽子，昨天晚上怎么跟你老子说的？” “你个老不尊的，这么大岁数了还搞偷袭。” “家门不幸啊，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孽障，自己不正常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祸害别人！” “跟老子回家。” 季尘看着杜宇白被扯着耳朵拉走。 他已经许久没见杜子昂有这么暴躁的时候了。 听说杜宇白被打了个半残，杜夫人一直在劝，这才将儿子从棍棒底下救出来。听说杜宇白一直在跟杜子昂顶嘴，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娶女人，他们怎么想的与他无关。 季尘从来看病的人口中听说了许多，却一次也未去看过。 杜宇白想来真的有伤在身，也没再找他。只是他们一家子返京的日期却只得往后推了又推。看样子杜宇白确实伤的挺重。 最后皇上的圣旨直接下到了这个小小的桃源城，杜宇白先开始让人觉得真假参半的说辞这才叫这些人笃信。 一个个都夸杜子昂生了个好儿子。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想娶亲也别逼迫他，没关心的，我家姑娘可以等。 来劝说带求亲的人越来越多，简直要将他家的门槛儿给踏破了。 杜宇白趴在床上，支棱着耳朵听着。一次次期待又失望落空。 来的人那么多，就是没有季尘。 杜子昂不想让自家儿子祸害了别人家姑娘，更羞于启齿自己儿子的不堪想法，只得一个人一个人的拒绝过去。 “你还要在床上趴到什么时候。”杜子昂推门进屋，一巴掌拍到杜宇白脑袋上。 “趴到季尘来看我。” “混账玩意儿！我跟你说什么你都没听是吧。”杜子昂虎着脸，“季尘娘俩本来就够苦的了，你还去给人家添麻烦，你不想过正常的生活，人家还想呢！给老子从床上滚下来，不知道还以为老子给你打残疾了。” “他定然也是心悦我的！” 杜子昂深呼吸了两次，才忍住再打杜宇白一顿的冲动。 季尘真的没来。 圣旨上的期限也快到了。 杜宇白买了一大堆吃的，主动来了季家。 “我在床上趴了十几日，你却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本来就是惹事的源头，怎么好再登门拜访。日后，我这里，你也不用来了。” 杜宇白无奈的笑笑，“我这次来，便是同你说这件事的。” “催我返回皇城的密文又来了两道，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杜宇白眼神哀求的望着他，“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给你什么机会，做你永生见不得光的伴侣。” “不会的，你信我，只要有我在，定然没人敢说你闲话！” “杜宇白，我是男人，不想过依附男人的日子。若你再执迷不悟的话，我宁愿你我二人，从未见过彼此。” “你走吧，这样，我还能惦念着有你这样一位身在远方的友人。”季尘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别让我们连朋友的关系都难以维系。” 喜欢，在这个世道上，又有什么用呢。 他注定做不了别人的影子，杜宇白更不可能。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理想。 杜家要从这里离开，他若也离开，桃源城便一下少了两位医者，之前又因为他们二人导致许多医馆搬离了桃源城。 这里的人又该去哪儿看病呢。 杜宇白失望的走了。 季尘在杜家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去送别。没想到，还没见上几次面，便可能再也不见了。 季夫人也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没再说什么要抱孙子之类的话。 杜宇白来的那天，她就站在门外。本来打算将井水里镇着的果子给两个孩子送些过去，刚好听到了杜宇白的那些话。 而看着季尘这些日子来失魂落魄的表现，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季尘是怎么想的呢。 “在想什么？” “在想这幅药方，该如何改良一下，才能有更好的效果。”季尘露齿一笑。季夫人将手中端着的点心放下。 “先别忙了，尝尝娘亲跟方二娘刚学的点心。” “好。”季尘拉着长音应下来，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 “怎么样。”季夫人兴奋的看着他。 “娘亲做什么都是好吃的。” “就你嘴甜。”季夫人戳一下他的额头，“方二娘家有个小子，今年十六了，没什么特长的本事，家里却也不想叫他继续吃苦种田了，你看看，你药铺可还缺个打下手的学徒。” “额。”季尘愣了一下，复又笑开了，“看来娘亲是觉得儿子陪您的时间不够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可不能将人收进来，只指使人干活儿，该传授的本事，可不能少了。” “娘亲您怎么突然想叫我带徒弟了？” “现在桃源城就你这么一位医生，日后若是你要病了，搞找谁去看。” 季尘是有些佩服季夫人的想法了。 他带出来的徒弟，能治他自己都医不好的病？可他向来是哄着季夫人的，自然是好言好语的答应下来。 方二娘的儿子叫方盛，是个手脚麻利又聪明的小伙子。季尘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从来不问因由，却总能完成的妥当。 但到了季尘传授医药知识的时候，这家伙却俨然变成了为什么的代名词。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问？” “您说过，这医术中的药理，有的是不准确的，还需分辨。但学生没有分辨的方法，只得求助于先生。” “这些简单的常识，你且随书学着即可。” “可是先生” 徒弟真难带啊 第26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十六） 季尘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季夫人生病了。 可是他治不好。 准确的说，这种病症他有办法治好。只是治好季夫人的病太难了，季夫人的身体很虚弱，而治病的药物中，有一种药物为黄连，药性过于强烈，只怕季夫人的身体承受不住。 若是杜叔叔在就好了。 关心则乱，他不敢轻易给季夫人下诊断。这可是他最亲近的人。 无论做什么，总有避嫌之论。 “方盛，你可知道，这桃源城附近可还有什么名医。” “桃源城？就先生一位名医了，莫说桃源城，就连隔壁城池的医生也多选择来先生您这里诊治。” 季尘听见这话，无奈叹气。 再确认一遍，也是这样的结果。 季尘也留心跟来求诊的病人交谈，总算打听到了，桃源城边缘还有一位游医。那位游医虽然没什么名气，也很少有人找他去医治，但有几次帮助过突发状况的人处理一些问题。 季尘派了方盛将人请过来。 虽然方盛医治在抱怨这些江湖郎中净是些谋财害命的主，季尘却也只是笑笑。 不管如何，对方将药方开出来，他自然知道可不可用。他想不出来，不代表别人也想不出来。 方盛将人领回来的时候，倒是恭敬的很。实在是这位游医，姿容出尘的不像是游医，倒像是个富家子。 饶是季尘的定力，见着对方的脸都忍不住愣了一愣。 “不知季尘先生将我找来，所谓何事。” “想劳烦您为家中母亲诊治。” 季尘将人引到坐上，为他端了茶水。 “季尘先生医术高超，为什么要找我来。要知道，我可是一个什么名头都没有的游医，今日还在这里，明天出了事儿，可能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先生不会是这样的人。”季尘笃信道。 “你因何这么确定。” “识人的本事，季尘还是有些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先生。” “锦凌，锦乃是繁花似锦的锦，凌乃是凌风的凌。”说到凌这个字，锦凌明显凝滞了片刻。 季尘像是没察觉到一般，“凌先生的名字取得好，一听便知先生秉性该是平淡温和。” “高瞻远瞩，仙气渺渺。” “你可这劲儿的吹捧我，若我是个庸医，你又当如何。”锦凌缓缓笑开了。 季尘没什么表示，旁边站着的方盛却是眼睛都变得直勾勾的。 “你这个小学徒，定力一点儿比不得季尘先生。”锦凌轻笑着道。 季尘略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徒弟，挥挥手将人赶回家了。 “叫凌先生见笑了。” “无妨，你直接唤我名字便可。算来我比你虚长几个轮回，便也托大，直接唤你名字好了。” 季尘听他突然如此说，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 虚长几岁他还能理解，这虚长几个轮回又是什么意思。 “我帮你母亲治病也可以，但你要拜我为师。” “”这个发展史季尘始料未及的。 “若你真有本事，我拜你为师又有何不可。” “你且等等我。”季夫人因为生病，迷迷糊糊的已经睡了几日了。 锦凌说看诊的时候不希望旁人在场，季尘便等在了门口，隔了不多时，锦凌便出来了。 “季夫人的病在肌理，这药方便可。”他说着，拿出了墨迹还未干的药方。 “这房子，跟我开的一样，只是我担心这其中的一味药。” “可是黄连？” “正是。” “季夫人两尺脉长而有神，本元坚固。对症下药，用黄连有何不可？” 大概是有了旁人的话能更安心些，他同自己的方子又出奇的一致，季尘便按照方子给季夫人用了药。 不出三日，季夫人便好的差不多了。 从那日之后，锦凌便留在了季尘家里住着。像是找到了落脚的地方，锦凌从进来之后就没再出去。 这天早晨，季尘端着茶水叩响了锦凌的门扉。 “你怎么来了？”锦凌出神的望着他。 “凌先生先请坐。”季尘端着茶水，恭恭敬敬的给他奉了茶。 “先生虽然药方同季尘所出一致，但先生乃是确信，季尘心中却有游移。信和不信这二者，便有很大区别。先生的医术，季尘心服口服，今日便按照当日允诺的，拜先生为师。”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要跪下去，却被锦凌伸手扶住。 “你这一路成长，有过许多师父，我自然不会做特殊的那一个。” “你与医者之道有缘，我在这里能留两年的时间，这两年之内，你便认真同我修习即可。切莫忘记，医者仁心，从善从德。”锦凌眉目含笑，嘉许的看着他。 明显是打心底满意的紧。 但是。 锦凌的说话方式，总给季尘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他虽然相信锦凌的医术，但随着同锦凌学医久了，季尘才看出了他的真本事。 锦凌真实开出的药方，所用的药材只会比他开的更加廉价普通，甚至有一些根本不是药材。当初以粪土做药引医人的话，不过是季尘说出来吓唬杜宇白玩闹的。 而在锦凌所用的药方中，各种粪便却是重要的药材。即使这个家伙给那些药材都一一取了诸如夜明砂等好听的名字，每次去收集粪便的时候，季尘都要出上一身的汗。 “这些东西，真的能治病？” “你可见有哪个我开了方子，领了药材的人，回来找事过。”锦凌不紧不慢的研磨着晾干了的粪便，就好像手下在处理的真的只是普通的药材一般。 “既然是医者，自然要清楚了解所有能够救治病人的药材，而不该因为它的出身而轻视他。正德正心。你现在医术小有所成，难道在诊治富贵人家的时候，同普通人拿出的是两种态度？” “弟子不敢。”季尘心下凛然，霎时收起了心底抵触的情绪。 倒是方盛像是个傻子一样，照旧季尘吩咐什么他做什么。在那里学炮制粪便的方法学的起劲儿。 这么比较一下，他确实心底有些浮躁了。 “我来吧。”季尘主动走过去，拿走了锦凌手中的药杵。 第27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十七） “若是有一日我娶了，你真的毫不在意么。”杜宇白写信来了。 信纸装了十几张，却只有这么一行字。 季尘将信纸一折，随手扔到柜子里。 “我昨日让你记得那些药理，理解的怎么样了。” “已经记住了。”季尘恭敬起身。 锦凌满意的点头，这么算来，你比我预想的要领悟的更快些。 “先生乃是有大学问的人，为什么会想要帮助我呢。”季尘不解的看他。 锦凌笑着摇头，“不可说。” 没有杜宇白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每天都平平淡淡的，不知不觉的间又到了花灯节。他自小便不愿意过节，今年却难得的想出门逛逛。 大抵是生活太过无趣了些。 不知道杜宇白到底跟许妙玲说了什么，她倒是一直没再出现过。逛着逛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客栈门口。 许妙玲见着他的眼神还带着点儿尴尬。她整个人包裹在厚重的红色袍子里，显得端庄贤淑了许多。 “真是难得见你出来，只是这穿的未免有些太单薄了些。”许妙玲让开大门，“进来喝点儿暖茶么？” “还好，不是很冷。”季尘朝着她点点头，礼貌退开。 他没想走到这里来的，却下意识的走到这个他和杜宇白都熟悉的地方。 杜宇白若是真的娶了别的女子为妻，他如何能毫不在意。如今想来，杜宇白的身边，确实从未出现过女子。 那个家伙，会娶一个什么样的人为妻呢。 花灯节自然是在晚上的，季尘在人流中走过，街道两侧挂满了样式各异的灯笼。行在暖橘色的光中，却感觉跟整个世界都是割裂开来的。 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 季尘的目光最后落在一只蛐蛐形状的草灯上。 那稻草编的过于绵密，虽使得这蛐蛐的造型惟妙惟肖，透出的光却黯淡又熹微。像极了隐藏在暗处，卑微又见不得光的喜欢。 却来的那样炽烈。 季尘推开屋门，床边坐着的人影动了动，视线撞上了一双荧亮的眸子，季尘被吓了一跳。 “嘘是我，你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么久没见，突然见到我，惊喜的说不出话来了？”杜宇白兀自出声。 季尘将花灯放在一旁，“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还说呢，我给你写的信，为何你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等你的回信等的好苦。”杜宇白一边说着，一边挨近季尘。 “你怎么买了这么一盏花灯。”杜宇白拿着花灯嫌弃它丑。“哦还说你一点儿都不记挂着我，原来同你玩这些的，一直都只有我。” “祝你幸福。” “？”杜宇白被他突然这句话说的愣住了。 “你不是要回信么，只是稍这句话过去未免多余，现在你既然来了，便亲口对你说吧。” “不可能，你为什么总要口是心非呢，你明明也是在乎我的。” “你什么事都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事，从来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杜宇白握住了他的肩膀，“你到底在惧怕些什么！你总是想将我推给那些陌生的女子，却不管我是不是喜欢。” “我叫他们都知道了，叫父母也知道了，我喜欢你，你还在惧怕些什么。” “我除了你之外，谁都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去娶别人，祸害别人呢。若你真的惧怕，也应了我之后，我们再一同面对，可好？”杜宇白言辞恳切，眼神期盼。 季尘什么都说不出来，如果他说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除了现实之外，他内心深处总会升起毫无头绪的顾虑，那才是他真正拒绝的理由。 可这样的理由难免太过故弄玄虚。 “我从来都没什么惧怕的，不过是你自作多情罢了。”覆水难收，有些事情，永远不要走出第一步才是最好的。 杜宇白是偷偷跑出来的。 所以没回自己家，一直窝在季尘的小屋子里。 季尘有事出去他也不闹，乖的过分，季尘带东西回来他就吃，不带他就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饿着肚子。 他也没再提过让季尘接受他之类的事情。 季尘看着坐在桌边乖巧吃东西的人，突然觉得，日子能这样也不错。如果真的在一起的话，他们可以不顾忌旁人的眼光，躲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就过自己的日子。 藏着杜宇白的事情在一次锦凌找他的时候暴露了。因为季尘和锦凌言谈之间过于亲近，再加上锦凌样貌生的太过出尘，让杜宇白越发警惕。 为此杜宇白多次凑到季尘身边刷存在感。 但是季尘沉迷于锦凌新教授给他的知识，一时没搭理他。 杜宇白没忍住，就将锦凌给打了。等季尘发现势态不对，去拉架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打到街上了。这下子杜宇白回了桃源城的消息算是瞒不住了。 没过多久杜家派来的人便大张旗鼓的找到了桃源城。 杜宇白在皇城过的着实不错，杜子昂请他回家的排场都大的过分。不过很显然，杜宇白再家中的地位是不如杜子昂的。 季尘眼睁睁的看着杜宇白被他家的副手给了装车拉走，走时候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控诉。 “抱歉，给季先生您造成困扰了。”杜宇白的一个手下留下来给季尘交代事情。 “这是老爷夫人给您的。” 怎么，这写信给他还成了杜家的传统了么。 季尘看着桌上厚厚的信封，却不敢打开。 总归要面对的。 季尘以为这信会是说叫他远离杜宇白，或是与之相关的一些事没想到，这信上写的，竟然是皇宫中一位贵妃生病了，病况如何，用药及日常饮食如何如何，事无巨细。 从头看到尾，最后写的是这位贵妃的病如今皇城无人可医，想请他帮忙跑这一趟。从头到尾竟然半个提到杜宇白的话都没有。 换到季夫人娟秀的笔迹，言辞之中则都是对季夫人的想念，这信不是写给他的，分明是写给他母亲的。 这封信，倒不像是劝他远离杜宇白的，反而像是请他去皇城的。 第28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十八） 季尘犹豫了几日。 方盛同锦凌学医倒是像模像样的，再加上，锦凌这些日子已经开始说他没什么可教授的了。 季尘便动了去皇城一趟的心思。 他只是去帮忙的杜家帮了他们那么多，现在求到了他头上，他怎么也不能装成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我是不支持你去的。”锦凌神色凝重的跟他说。 因为当初锦凌是跟他说打算留在桃源城两年的，季尘便想叫他在自己不再的这段时间，照看一下桃源城中的病人。 “先生可否告知学生理由？”季尘愣了一下。 他倒是没想到锦凌会阻止他入皇城。 “去吧。”季夫人倒是神情淡淡的理着衣服，“我也有点儿像杜夫人了，没了她平日都没人陪我唠嗑了。你整日闷得像是个木桩子，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这次去了皇城，我就住在杜家不跟你回来了。” “娘亲这是在埋怨儿子么？” “你有你的事情。”季夫人叹了口气，“我家儿子，是最棒了。”她眼神温和，唇角噙着一抹骄傲的笑容。 于是季尘收拾了收拾东西，便带着季夫人进京了。 一路上顺风顺水，既没遭遇打家劫舍的劫匪，也没遇到不讲道理的蛮横路人。季尘带着季夫人，比之前自己一个人出来要顺当许多。 要知道他自己在外面的时候，曾先后遭遇过钱袋被偷，险些被抓去当苦力等一系列状况。如今这一路，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没想到全无用上的余地了。 季尘到了皇城，凭借杜子昂帮他们搞到的路引，顺利的进了皇城。 季尘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季夫人住进了客栈，并未急着跟杜家人联系。他在皇城呆了两日，将城中的局势大致摸清了。 按说皇宫之中有专门的御医，只是这位贵妃得的是罕见的疑难杂症，几位御医挨个看过了，最后得出的结果都是药石无医。当今圣上疼爱贵妃，便贴了皇榜，广招天下医者，帮忙诊治。 要说，一位皇帝做到这种程度，也是相当于冒了极大的风险了。 当今国内局势错综复杂，几大势力虎视眈眈的盯着皇位，张贴皇榜这样的事情，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面圣机会，实施暗杀的计划。 因此皇宫最近的排查也严苛了许多。 自己真的长途跋涉的跑过来给皇帝陛下的宠妃治病了？ 季尘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可笑。 那位贵妃的病况只是连累身体每况愈下罢了，不然也撑不到现在。 不过皇榜是最近才贴出来的，应该是身体拖到现在，彻底不行了吧。 季尘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揭了皇榜。 让无数人束手无策的绝症，季尘开了几副汤药，贵妃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皇帝圣心大悦，直接给季尘封了官职，根本没给他拒绝余地的将他留了下来。 季尘也没料到，自己再见到杜宇白，居然是在朝堂上。 “季尘啊，孤早先便听闻桃源城中有着一位神医，初时还嗤之以鼻，如今看来，当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人都是怕死的。 掌权者尤其如此。 季尘被封了第一神医的称号，在朝堂上不卑不亢的受赏。 杜宇白全程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盯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家伙。 一下早朝便将人给拦住了。 “怎么你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杜宇白像是只小蜜蜂一样围在他身边嗡嗡嗡。 “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杜宇白挂着骄傲的小表情，“这下你也必须得留在这儿了，陛下虽然赏赐了你宅子，只是收拾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便将季夫人也接过来，先住在我家吧。” “我娘可是想她想的紧。” 季尘黑着脸将人推远了些，“你想多了，先开始我并未想留在这里。” 他真的只是想帮了杜子昂这个忙，只是，没想到陛下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季尘拒绝跟杜宇白有更密切的接触，只是治病，留在桃源城还是皇城，都是一样的。季尘给锦凌写了封信，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收到回信。 最后还是方盛写了回信。 说在他离开不久之后，锦凌便离开了，似是知道季尘这次离开便不会回来了一般。 方盛也顺便讲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为人治病的经历。 真正复杂的疾病，季尘呆了那么久，早已帮他们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普通小病，方盛治起来轻巧的紧。 感到方盛言辞之间的自傲，季尘写了封回信警告他不可疏漏了学习。 杜宇白日日缠着他，季尘只当没这个人存在。 倒是季夫人，常常去杜夫人那里串门。再回家之后，总是有意无意的对他说杜宇白的好话。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那么闲的，缠着他的同时还能去刷季夫人的好感。 朝堂上的人都道杜宇白同季尘是两个好兄弟，下了朝总是黏在一起的。 连陛下有时候召季尘为他检查身体的时候，都会取笑季尘两句。 “臣与杜宇白只是一同长大而已。” “桃源城可真是个宝地。”皇帝眼神感慨，我这太医院里的御医，连季尘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陛下说笑了，各位先生都是我的老师，季尘不敢托大。” 皇帝对季尘的信任在太子殿下身染重疾，却被季尘用一捧黄土给救回来之后达到了顶峰。 那次之后，皇帝给了季尘极高的权利，给了等同于陛下亲临的身份腰牌。但是也给了季尘一个要求，他只能为皇家治病。 这是多少人渴求不到的恩泽。 季尘却拒绝了。 因为当初在场的人挺多，季尘相当于在整个朝堂上落了皇帝陛下的面子。但这个皇帝似乎是个宽宏大度的，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 该如何对季尘好还是怎么做。 季尘便愈发感恩，生活的重心落在皇宫里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季尘原先还不是很懂这句话的含义，如今真切的接触了帝王，倒是有了些感触。 第29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二十九） 时天下动荡，异状频发，天地异状不断，南方瘟疫横行，于是北方各地多了许多流民。 这天灾**逼得人不得不远离家乡，漂泊远去。 提到瘟疫这等难以遏制的恐怖疾病，寻常人自然想的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朝堂上也并没有寻常时候看到的那般太平。 面对这等严重天灾，陆陆续续有大臣请求皇帝下罪己诏。 只是当今陛下刚愎自用，并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般好说话。从他登基之后，所实行的也都是些铁政，落实的手段过于刚硬，底下人早有怨言。 如今借着天灾，这些人总算有了发挥的余地，今日参一本，明日冒死请命。 季尘去帮他施针调理身体的时候，皇帝陛下忧心忡忡的叹气。 “这天灾**的，跟孤又有什么干系。这些人是觉得我有什么行云布雨的本事？” “这天灾虽然棘手，但并非此次突增流民的根源。” “哦，你觉得这根源在哪儿？” “臣听说此次从蓟县爆发的瘟疫乃是一种新的疫病，来势汹汹，又极易传染，病着初时体温高热，出汗不止，十日之内便会因为脱水而死。依照目前所知的消息，凡是得了这种病的人，无一幸存。” “你突然说这些，可是有了什么打算？”皇帝舒舒服服的闭着眼睛，感受着渐渐上涌的困意。 他那一堆御医，都顶不上季尘这手施针的功夫。 “季尘想去蓟县看看，那里是疫病爆发的源头，若是查出了根源，说不准就能找到解决之法。” 季尘迟疑着说完，等了半晌却并未得到回应。 他慢慢抬眼看去，却见皇帝已经睡了过去。 季尘恭敬的行礼，从皇上的寝宫退了出去。 季尘没想到，在这皇城之中，杜宇白还有胆子做夜行者。 “宵禁时间已过，亏得你还是在朝为官的人。” “想见你的时候，别说是宵禁礼法了，没什么是拦得住我的。”杜宇白从季尘的果盘里挑了几颗葡萄吃。 “你这大晚上的，找我做什么。” “没事儿便不能找你了？”杜宇白有些不服气。 “咱们两个，还是离的远些才好。”季尘将书放在一旁，表情严肃的看向他。 “每次见你这神色，我便觉得来气。”杜宇白拧着眉，“反正，随便吧，再过两日，你也见不到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嘴上说的不在意，季尘却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杜宇白耸肩，“我知道你季大人，一定不会关心我在想什么。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免得过几日你见不到我了心急。” 他从桌子上翻下去，从新蹿到窗户门口。 “本来想临别之际跟呆子你喝顿酒的，既然看出你不欢迎我，那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杜宇白蹲在窗上，月光透过他身影的间隙落入屋中，给他整个人也镀上了一层银光。 杜宇白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 季尘刚要喊住他，他却已经身形一晃，消失在了门口。 季尘走到窗边，杜宇白已经不见了身影。 这个家伙，别是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吧。半吊子水平，凑什么热闹。 杜宇白似乎是连夜走的，第二日早朝，季尘便没见到他人。昨夜皇帝没听到的话，季尘在朝堂上又重复了一遍。 那些大臣登时连连赞成，顺便拍几个马屁称赞一下季尘的高明医术。 皇帝明显是不愿意放他去的。 奈何众口悠悠，他不愿意下罪己诏，只能派了季尘治疗瘟疫的差事。 “爱卿这一路千万保重自己的安全，凡事量力而行，若是实在不可为，便直接回来也可。” 本来还准备立下不解决瘟疫之患不归誓言的季尘，话直接被堵在了嗓子里。 这位陛下对他的欣赏，似乎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 这皇帝，恐怕不是真正赏识他的能力，而是只觉得他的能力对于他而言更有用吧。 皇帝的几句话，非但让季尘产生安心的感觉，更让他的心冷了一瞬。 “臣知道，臣会量力而行的。” 季夫人送季尘的那天，满眼的忧心。 季尘抱抱身上养出些肉了的季夫人，“儿子不在的这些天，母亲也万莫亏待了自己，没事儿的时候，便时常去杜府走动走动也好。” “人生之事，最大的莫过于生死，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季夫人幽幽的念着，“你和宇白的事情，我更支持宇白的，你明明也在意，为什么就不能同他坦诚相待呢。” “娘。” “你若还叫我娘亲，这次你们二人若是平安回来的话，便在一起，试试吧。” “与其这样，你们两个都不快乐，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不是恶人。”季夫人抱着自家儿子，怎么也不愿意松手，“你们能过的好，过得快乐，才是我们最期待的事情。” “你这一回，没准儿还能跟宇白遇上。从桃源城到别邺城再到皇城，这是你们的缘分。” 季尘被季夫人这一串话说的愣住了。 他是真的没想这么多。 他真的只是单纯想去解决瘟疫的。 虽然杜宇白神神秘秘的，一幅远行将不归的架势，让他有所猜测，但他绝不是想去找那个家伙。 也许，在他的大义之间，还是掺杂了一点点私心的。 “娘，您想多了。放心，我这次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虽然他做了保证，但皇城到蓟县的距离着实太远，他又受不了快马加鞭的长途赶路，于是坐着马车，日夜兼程，也足足花了月余的时间才到了南方。 他一路走的官道，眼见的遇见的人烟越发稀少，偶尔能看见的马车也是急匆匆的朝北方驶过。 负责驾车的车夫脸色也越来越差，“大人，咱们真的还要往南继续去么？” “放心，我有了解过一些这疫病的病情，不跟患者有直接的身体接触，是不会被传染的。” “在往里走走，这谁能说的准呢？再说咱们这带的干粮也快要用光了，谁知道蓟县的吃的喝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季尘掀了帘子，“怎么，你可是不想去？” “这送死的活计，谁敢去啊。”这车夫先开始也就是看季尘出的价高，他也没想过那个大人物能真的不要命，跑去那个据说都变成死城了的蓟县。 本以为都是应付差事的，现在这种要命的买卖，他除非是傻了才做。 第30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三十） 他没想到，会在疫病最严重的地方遇见杜宇白，被感染了的杜宇白。 密林中闪过一道黑影，一把长剑插在马车前面，马儿受惊，猛地抬起前蹄往后掀去。 马夫已经走了，如今是季尘自己赶车，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受惊的马，也幸好他是坐在外面的，直接被掀到了地上。 不必像是那整个翻了砸烂的马车。 季尘捂着被搓破的手臂从地上站起来，指缝里渗出些血迹。 方才被地面上一块尖锐的石头蹭了，破开了一条不浅的口子。当然，季尘关心的重点是，随着他那匹马受惊，在暗处发出的一声比他还要焦急的惊呼。 着声音他倒是觉得，很是熟悉。 “杜宇白。” 季尘开口喊，没人回他。 他又喊了两遍，周围静悄悄的，像是没人一般。 那匹马挣脱了缰绳，远远的跑开了。 到底不是他养的马儿，一自由便无影无踪了。 季尘走到那把剑旁边，将剑拔起来，那剑身上插着一张纸。 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怕别人不知道是特意用不熟悉的左手写的。上面写的是警告，将前面描述的宛若地狱一般可怕。 “杜宇白，我知道是你，出来。”季尘勾勾唇角，“我知道前面疫病蔓延，我也正是为了帮人治病才来了，来之前，我已经接触过一些疫病患者了，甚至治好了一些。” “不一样的。”在季尘身后，终于传出了有些发闷的回应声。 “这里的疫病，二次爆发了，比之前更严重，你还是回去吧。” “我知道是你。”季尘回头，看见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布中的身影。“你这是怎么了。” “蓟县的人都疯了，这个病根本没法治。因为蓟县原本是瘟疫爆发的核心区域，开始时候也有很多医者来，大家靠着药物，其实有治好过一些人，但后来，那些被治好的人，身上爆发了更可怕的症状，他们变成了疯子，见人就扑咬。” 季尘有些心急他的状况，朝他那边走了两步。 没想到杜宇白退的比他前进的还要快。 “别过来。” “你怎么了！”季尘心底一片焦急。 “我是受陛下命令暗中过来接十皇子回京的，但是，十皇子的随行侍从中有人感染了，却一直隐瞒未报甚至故意让更多的人感染，好留在这里，十皇子感染了，朝廷一定会派更厉害的御医来。” “你觉得，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更厉害？”季尘说话的时候，眸子里映着一股自信。 杜宇白咽了口唾沫，“我知道，所以我在这儿等着你。”他将身子藏在树影里，“你赶紧回去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锁整个蓟县。” “然后呢，将你留在这里等死么？”季尘没来由的生气。 气杜宇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气自己来的慢了这么多。 他还没赶到蓟县呢，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杜宇白都要给自己判死刑了。 “季尘，你知道的，该知道的药理知识，我并不比你差。这些日子，我已经试过很多回了，治不好的。” “你现在，让我靠着一双腿走回去么？”季尘看着他，“我的身体状况，你应该知道，没有食物，没有水，你让我走回去，同样是在要我的命。” “而且，你不是喜欢我么。”季尘罕见的笑了，“不能同生，也能共死，你不期待么？” 杜宇白一点儿也不期待。 但季尘说的是实话。 “我现在继续往前走，你能上来拦着我么？”如果杜宇白被感染了的话，他肯定是不敢上前的。 碰不到摸不到的阻止，根本半点儿作用也没有。 杜宇白见季尘真的继续往前走了，幽灵一般的跟上来，离他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闷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季尘回头看着他笑，“看到你平安，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你既然等在这附近，想来这里应该离蓟县不太远了吧。还好，不然我可能真的会饿死在路上。” “蓟县已经没有食物和干净的水源了。” 杜宇白在已经残破的马车里一阵翻腾，小心翼翼的用一块儿车帘垫着，将装有食物的包裹拿出来。 “带好你的食物吧。” “记得藏好，不要叫别人发现。” 季尘接过来，将肉干递到杜宇白眼前，“你怎么将全身都捂起来了。诺，既然没有食物，你肯定饿坏了吧。” 杜宇白往后退了一步。 季尘这次速度快了许多，上前两步，肉干直接戳到他嘴巴的位置。 虽然是隔着黑布的。 季尘耳尖的听到了一声闷哼。 他裹着面部的黑巾似乎湿湿的。 “如果我吃了这个，不晓得会不会感染。”季尘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看着推开的杜宇白就要往嘴巴里放。 杜宇白刷的一下将他手上的东西抢走，瞬间跟他离远了距离。 “我吃，答应我，不要进入蓟县里面，等陛下再派人来的时候，跟他们直接回去，好不好。” “不好。”季尘直接拒绝。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让我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季尘眨眨眼睛，“我去蓟县，也只是为了了解病况，若是我能从你身上试出医治之法，自然不用再去涉险。” 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杜宇白，手掌颤了颤，还是落在了自己裹面的黑色布条上。 随着布条一层层拆下来，露出的是一张满是溃烂的脸，湿乎乎的脓血痕迹覆盖满了整个脸颊，只剩下了眼睛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杜宇白，你这个样子，像是一条烂掉的鱼。”季尘笑弯了眼睛。 杜宇白没从他眼神里看出嫌弃和厌恶，他虽是在轻飘飘的取笑着，杜宇白却觉得心缓缓回落到了肚子里。 杜宇白倒真的放心了不少。 这种可能的并发症，他先前在医治那些外城患者的时候，便有所预料，提前做了准备。没想到，这种溃烂倒是被当成了二次爆发的疫病。 这蓟县应该还有医术不错的医生，可能是被接二连三发生的惨剧吓的慌了神，这才不知道该如何对抗这种外部感染。 “我有办法，只是还需先在你身上试试。” 杜宇白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可不能毁在这上面，他会后悔死当初没同他一起来的。 第31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三十一） 有杜宇白在，季尘就没再揪着一定要去蓟县。 他带着杜宇白上山了。 只是他手臂的伤口感染，身体也没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强，一阵阵忽冷忽热的感觉，无意昭示着他也被感染了。 没关系，找到药草就好了。 季尘带着杜宇白找能够治疗的几种药草。 死亡临近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突然就不惧怕了。 他以前的退让和逃避，也显得可笑起来。 季尘将捣碎的药草抹到杜宇白溃烂的伤口上，“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着回去的话，那就在一起吧。” 一直秉着呼吸想让季尘离他这个大号瘟魔远些的杜宇白，听见这句话，呼吸不由的粗重了两分。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了。等这次回去之后，我们就在一起吧。或者，我们可以不回去，找一处荒僻的山村，安安稳稳的过一辈。” “余生有你。” 不知道是不是杜宇白这句话的激励，还是他找到的药太有用，第二日，杜宇白身上的溃烂就止住了。 只是季尘更虚弱了。 他是疾病的一期，需要的药材不能直接取用，非得用炮制好的成品才行。 “我去帮你取药。”杜宇白舍不得季尘受苦，却被季尘一次次拦下。 “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清楚，放心，没事的。”季尘强硬的扯着杜宇白还算完好的手腕，“你身上的病刚有起色，必须及时治疗，不然我也不能保证复发之后，是否还能遏制下去。” “你担心我，我难道就不担心你了么？” 季尘沉了脸色，“你若是再任性下去，我那日说的话，便不再作数了。” 杜宇白还是趁着夜色偷偷溜回蓟县去取药了。 他只会比杜宇白爱他的更多，或者，其实是一样的多。 总是见不得，对方在自己面前受苦。 如果一定要牺牲某个人的性命的话，他们都更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季尘看着空了的身边，沉默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也太不听话了。 蓟县，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只是杜宇白在的时候，总会拦着他。他能治疗卷土重来的瘟疫，那些人总不会为难他。 季尘收拾好为数不多的干粮，又将治疗溃烂需要的药草装好。 这些草药肯定是不够的，但拿去蓟县，总不会让那些人等死，更多的人外出上山找药，能够救到的人也会更多。 杜宇白和季尘就这样在山上错开了。 季尘到蓟县的时候，杜宇白日夜兼程的又重新回了昨晚他偷偷离开的地方，只是哪儿还有季尘的影子。 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季尘的留言。 杜宇白气的一拳砸到地面上，现在是他同自己闹脾气的时候么。杜宇白想顺着地面留下的痕迹找季尘，却发现根本无从找起。 被太阳晒的硬邦邦的地面，季尘那么轻，根本不会在地面上留下什么痕迹。 四处搜寻了一圈无果的杜宇白，不得不抱着万一的心态回了蓟县。 没想到，季尘真的在。 打听到季尘落脚的地方之后，杜宇白便气冲冲的去了。 季尘正在煎药，拿着一把破蒲扇扇着，院落里都是药香，一如当年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不听我说的话呢。”杜宇白眼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季尘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是一样。” “我早晨的时候就赶回去了！” “不管早晚，我都会到这里来。”季尘看向他，“这是我的责任，而且，这里的人，似乎也不像你说的那么不通人情。” 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这里的人基本上对他有求必应。而且，他确实也知道该如何治疗。 “你看，我们都做了对方拒绝的事情，结果却还不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尘只是看继续扇着扇子，“像是那天晚上我说的一样，生活在一起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杜宇白攥紧了拳头。 已经去掉了黑布的面庞显得有些狰狞。 “好，我听你的。”他的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已经扭身离去。 “不要赌气不治病，你可不是为我活着。”季尘轻飘飘的讥讽了一句，却并未得到对方的回应。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吧。 季尘眸光沉了沉。 将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季尘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杜宇白。 这个家伙，果真一个人窝在房中，没有得到及时上药的创口边缘又重新有了溃烂的趋势。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有些发烧的杜宇白翻身压到季尘腿上，“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机会。” “我只是太害怕了。” “不管会发生什么，但只要想到你可能遭遇危险，我就感觉难以忍受” “你打算就用这副丑兮兮的样子请求我的原谅么。”季尘微冷的音调中，掺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闭着眼睛说的，也不知道是真心话还是梦话。 这是心理打击受的太大了么，居然烧的晕过去了。 季尘感受着在自己怀中猛地沉下来的重量，拿着已经研磨好的药草一点点覆在杜宇白的身上。 “我真是欠了你的，只是你得知道，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谁说话算数才是。” 季尘唇边绽开一个小小的笑，伸手戳了戳杜宇白的鼻尖。 他赌气一般的轻声道，“如果你变不回去的话，我可不要收你。” 不管杜宇白再好转，整个蓟县也在好转。 季尘将药方让人朝其余的地区扩散。 在这期间，南方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雨水。那些干涸的河床重新迎来了水源，干枯的植物慢慢重新焕发了生机。 杜宇白脸上和身上的伤口也结了痂，褪去之后露出了粉色的皮肉。 “还是丑丑的。”季尘戳戳他深浅不一的皮肤，语音里满是嫌弃。 “啊，我从来没发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 季尘眯着眼睛，冷哼一声，“眼缘可是很重要的，你现在这样的，找一百个放在我面前，我都只会绕到走。” 杜宇白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季尘语音里带上浅浅的笑意，“但如果是你的话，我会盯着看个不停的。” 第32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三十二） 季尘同意跟杜宇白在一起时，忘了一件事。 忘了像是梦魇一般深沉纠缠过他的感觉，也忘了他这趟救治好了瘟疫说明了什么。 而他所做的又不仅仅是救好了疫病患者，在治疗如火如荼展开的时候，那场大雨，让季尘神医活神仙的名声又开始了一轮流传。 仙凡之论本身就是当权者最忌讳的。 如果季尘只是一个医者还好。 偏偏他和杜宇白回京之后，便宣布了两人要在一起的消息。 所求的赏赐，便是两个人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举世无双的医者，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 这二者的搭配，无疑显得恐怖起来。 即使他们注定不会有子嗣，但随着传入皇帝耳中的流言越来越多 季尘没想到，自己的担忧，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实现。 “统一大陆，平定四海，乃是历朝历代帝王所渴望的。如今，我朝精兵良众多，正式开疆扩土的大好时候。” 早朝时候听见帝王发表了这些言论，季尘还没觉得有什么。转眼圣旨派下来，季尘才后知后觉，原来打仗这件事，离杜宇白这样近。 “我们回桃源城，好么？”季尘没来由的心慌，为杜宇白整理衣服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出来。 杜宇白将他抱在怀里，“你在说什么傻话，如今陛下派我去，是器重我。更何况圣旨一下，岂有收回之礼。” 季尘初时只是觉得心绪不宁而已。 直到他在一次下朝之后，听到了户部渠大臣在轻声说的小话。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私下派人传手谕要克扣送往边疆的粮草。” “可不是，现在朝廷内部都是主和派。前两年才刚刚经历过天灾，陛下怎么心那么急。” “不过确实，现在周边国家没有像是咱们季大人这么高明医者，对那些严重的疫病仍旧束手无策。” “季大人哎”渠大人还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季尘，慌忙收了声。 季尘也没办法继续假装走在后面偷听了。 只是送往边疆的粮草，这件事他不得不挂心。 “渠大人，您们刚刚说的事情。”季尘还没讲自己要问的说出口，那边渠大人已经拉着心腹眼神回避，往前快走了几步，“我们刚刚什么都没说。” “您肯定是听错了。” 这借口找的还不如不找。 季尘盯着这两人看。 两个大臣吓的心肝一颤一颤的。 要是别的人，听到了也没什么，问题这是季尘啊。陛下唯一要瞒着的人。 虽然得罪了季尘可能意味着以后得了绝症没人给治，但是得罪了陛下，他们可能就直接掉脑袋了。 “季大人，您快别为难我们了，您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行吧。至于杜大人，当初那么困难的条件，他都安然无恙的获胜回朝了，您就别担心了。” 这怎么能一样。 以前他不知道，尚且能心安理得的等待着。 如今陛下又究竟是怎么想的，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哪儿有想要开疆扩土的主站方，不给士兵吃饱饭的。 “瞒着我，为什么？陛下为什么要针对杜宇白。我们的婚约，分明还是陛下下的圣旨。” “这不一样。”渠大人似乎是被他纠缠的不行了，担心引来更多人的注目，只得拉住了季尘的手，四处张望着将他扯到了暗处。 “你得想想，你是什么身份。现在外面多少人在传，你是仙人。帝王最忌讳仙凡之论，你单纯是个医者还好些，他需要你帮忙调理身体。仙人对于帝王来说，不过是长生不老的捷径，他肯定会留着你。” “但是从上次你和杜大人回来，局势就又不一样了。” “杜大人手握重军，在军中声望无人能及，之前去蓟县又立了大功，他得想办法削掉杜大人手中的兵权才是。” “只是眼下的情况，也不是我们这些大臣能够擅自揣度的。”季尘听的又急又气。 果然他一直以来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被帝王忌讳，作为他们这些大臣，是最可怕的事情。 季尘还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更严厉的限制那些传播流言的人。他只是个普通人，当不成什么神仙。如今这个莫须有的名头，竟要成为他害死爱人的理由了么。 季尘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如今季夫人和他都已经搬入了杜府的宅院，这还是他们刚回来之后，陛下下旨赐婚，杜宇白硬拉着他过来的。 屋子里的每一处都是他们一起布置的。 杜宇白临走之前，就在门口很郑重的嘱托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好家里的几位老人。 可现在，他只想跑去北疆，看看他到底如何了。 他做不到，他一个人，拼不过刀剑。 他一个人，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 “陛下下了手谕，不放粮草给前线，这是多少的人命啊。” 渠大人早朝后说的话一遍遍在他耳畔回响。 季尘默默攥紧了拳头。 如果一定有人要背负这一切的话，犯错误的是他，背的人，也该是他。杜宇白又做错过什么。 季尘第二天下朝后，以给陛下调理身体为由留在了宫里。 “季爱卿可是有什么想跟孤说的啊？”皇上装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帝王，果真是冷漠无情的人。 季尘直接跪倒在地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让运粮队动身。” “” “没人告诉臣，是臣惦记杜郎，特意跑去户部了一趟。” “臣愿意向陛下许诺，只要陛下收回成命，臣便悔婚。” “季爱卿这是说的什么话。”皇帝嗤笑一声，“圣旨是孤下的，季爱卿这是想要将孤置于怎样的位置上？” “只要杜宇白能够平安回来，季尘愿意，答应之前陛下提过的要求。此生只为皇家治病，终身不再见外客。” 皇帝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你确定，你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 季尘抬起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 “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呢。”他笑的有点儿惨淡，语气却格外坚定。 这已经相当于在顶撞自己了，此刻的皇帝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龙椅，“好，这是你说的。” “杜爱卿定然能平安归来的。” “季尘啊，你最好不要动什么别的心思，虽然他手中有兵马，但在这皇城之中，你们父母的命，包括你们的命，还是握在孤手中的。” 第33章 白雪落尽复生尘（三十三） 生于繁华，惨淡收场，这大概便是他们，无可避免的一生吧。 季尘搬出了杜府，又在杜宇白班师回朝的时候，搬入了皇宫。他唯一留给杜宇白的，就是一封信。 “我们再也没了携游山水的机会。也许原是有的，只是我们彼此错过太多次了。” 杜宇白进宫数次想要找他，却一直无法接近。 皇帝将人看的牢牢的，俨然将季尘看成了自己的私人财产。 杜宇白没当几年官便以身体有隐疾为由辞官回乡了。 正在研习医术的季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只是轻轻笑了笑了。 杜宇白放手了，只是他却陷在了这里，无从脱身。 他倒是没被困一辈子。那些寻常医师治不好的病到底是少数，再加上当今陛下身体硬朗，他调理身体的针灸之术也教授给了旁人。 于是皇帝也渐渐对他疏于了关注。 后来又冒出了个据说能找到真正仙人的徐福，长生不老的仙丹立马吸引了皇帝的全部注意力。 在对方真的拿出了据说能延年益寿的丹药，将将死的老人拉回来了之后，皇帝就更笃信了。 季尘则是看出了那没什么作用的丹药，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那老人突然精神矍铄，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只是他对这处处算计的皇帝，着实没什么好感。 而且这种给原本兴奋的人头上泼冷水的活，再由他来做，着实不当。 他本身就因为“仙人”的名头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如今又要拆穿别人玩的真仙把戏。 季尘巴不得有人能把这麻烦的身份接手过去。 那老者果然第三日便死了。 不过死之前倒是好好坐在桌前吃着饭，姿容安详，跟之前的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是因为隔的太久了，仙人施的法大打折扣了，我需要重新去找仙人讨要仙丹。” “但是仙人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想要求取仙丹，定然有所牺牲。” 这人医术不怎么样，嘴上功夫倒是厉害。 听了侍从转述的季尘笑的脸都僵了。 他整日被困在这里，难得有件能够打发时光的事儿。 徐福带着人和财宝，坐船出了海。 季尘以为这一行人也该跑路了，没想到他们隔了两个月，竟然真的回来了。 这次带回来的丹药居然还真的有些益气补血的作用。 长期服用确实对身体有一定的增强。 像是统一了口径一样，经历了风暴折损了不少的船队，在面对皇朝上人的疑问的时候，一个个回应的竟然全是见到了神仙。 但说到仙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却一人一个说法。 徐福老神在的从旁边儿总结，“仙人在每个人的眼中，都是不同的，千人千面，人心中善恶欲念不同，所呈现的出来的仙人形象自然不同。” 季尘听着实服气。他要是有这徐福的口才，是不是也不用尴尬的被困在这里。 季尘坐在屋里分析情况的时候，没料到徐福居然会私自见他。 “当今皇上昏庸，但所幸国家富强，不至于呈亡国之兆。但先生以前救过我的母亲，我实在不忍心看先生被一直困在这里。” “我救过你母亲？”杜宇白真的有些懵了。 “先生妙手仁心，可能已经忘了，但我们这些被先生救过的人却不能忘。” “之前那皇帝不信任我们，等我们这次再出海回来，拿出效果更好一些的丹药，我们便帮先生脱离这里。” “你们” 季尘倒是没料到，这仙班竟然真的跟自己有联系。 他们这一行人精心上演这么大一场骗局，竟然只是为了帮自己脱困。 他们要走杜宇白的理由是，仙人震怒，竟然有人冒着他的名头在人间行事。 季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讲的。 就仙人这么两个字就能成冒名，那皇帝竟然还信了。 当初说什么都要让他留下的皇帝，名人将他五花大绑了，一路押着去了海边。 “” “委屈先生了，等出海之后就好了。”徐福凑到季尘旁边，轻声道歉。 季尘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担心桃源城的家人受到牵连。 季尘以为这些人会将他放在沿海的某处，让他自寻出路，没想到这些人真的带着他出海了。“难道你们真的认识什么仙人不成？” “季先生在我们眼中就是神仙啊。”有个壮汉一边拉着船帆，一边粗犷的笑着。 “别逗季先生了。”徐福走到季尘身边，“先生一定没出过海吧，看看这水天之间的风光，散散心也是不错的。” 白天里还风平浪静的海面，到了晚上迎来了一场突袭的风暴。 季尘在船舱里随着波浪翻腾，几次都感觉要葬身海底了。 幸而船只坚强的挺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重新钻出来，几个大汉在甲板上晒着太阳，季尘从仓底下走上来，“这大海也太可怕了。” “可不是，昨晚的还好了，不过是小风浪。” “咱们原就是船员来着，这点儿小风小浪的，不在话下，就是季先生，您吓到了吧。” 被吓得一宿完全没睡的季尘硬着头皮回了句还好。 等到船泊在一处小岛上，终日漂泊的他下船的一瞬间竟觉得腿软。他险些跪到地上的时候，一双手臂将他揽了起来。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熟悉的，带着笑意的语音在耳畔响起。 季尘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他在船舱里头昏脑胀的梦境。 那些渔民农民哪儿来的本事能做出糊弄过一众太医的药丸，第一轮本来就是要捞一笔就走的，直到杜宇白找到他们，提出合作。 他们帮忙将季尘接过来，而杜宇白帮忙炼药。 季尘板着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现在犯的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我当然知道，只要不被发现不就好了。”杜宇白凑到季尘面前，“你一定也不忍心让我被发现的。” 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希望那个陛下能够活的长久一些。 把着卑劣的心思，他悄悄在陛下的食谱里下毒。 但是现在，因为杜宇白突入起来的安排，季尘只能帮着这伙“访仙者”炼药。 嘛，不管是否离石而居，不管梦想是否实现，只要你在身畔，便好了。 第34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一） 念白在空间内重新清醒过来。 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啊，反而是她自己磨磨唧唧的，叫人看不起。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包子相当霸总的飞在念白面前。 “上个世界怎么样？”念白说着，朝包子摊开了手。 一个白色的小光团从包子身上飞到了念白手中，“一切顺利，上个世界的土鳖皇帝可真坏。” 念白对于某包子看似替她出气的言论不置可否。 她捏着的灵魂碎片来自杜宇白，这片碎片上会承载着关于杜宇白的记忆。 想想念白便觉得脸色发黑。 如果以后的世界真的都要以男人的身份度过，等南竹君复活之后，真的喜欢上男人了可怎么办。 可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不希望南竹君有事，更害怕灵魂收集出问题。 只能继续以这种方式收集灵魂碎片了。 “继续吧。”念白将灵魂碎片妥善保管好，朝着包子道。 白色的光幕散开，将念白整个人包裹进去。 每次都感受着记忆被封印在身体里的感觉，真不好。神识尚且清醒的最后一瞬，念白看见了晃的五颜六色的灯柱。 钟小白，一个疯狂且毒到不行的私生饭，此刻正坐在舞台下疯狂的摇着手中的荧光棒呐喊着。突然卡壳了一瞬，等她恢复之后，十分迷茫且无措的环顾着四周。 她失忆了。 “景先生，您真的不认识她么？”警察局里，忘记自己叫什么了的钟小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可怜巴巴的垂着脑袋，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来。 这个恶毒的女人又想做什么。 景枫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在跳，他当然这个对他私生活违规堵截的女人，但仅限于看着脸熟。 那个警察摆出他们可能认识的物证里，全是那个女人偷拍他生活照的照片。 还特么的有半果照。 景枫现在感觉自己快变成一个一点就炸的炸药桶了。 “她这样的人，再加上精神有毛病，我觉得你们有义务将她送去精神病院。”景枫扯下脸上戴着的墨镜，“她这样的行为严重构成了对我生活的干扰，这样的人能麻烦您们也管管么？不要他们出了事儿反而找我这个受害者。” 把他叫过来的警察尴尬的戳在那儿不上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倒是景枫摘掉墨镜之后，钟小白瞬间有了反应。 她猛地抬起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他，“我是不是认识你？” 系统内某只包子悲催的翻滚着。 世界打开怎么又出bug了，它怎么把念白又搞成女的了，还把她弄进了别人的身体里。 包子感觉等念白回来的那一天，大概就是它的死期了。 钟小白其实长得挺好看，但奈何在景枫心中的印象真的差到就差原地爆炸了。 “我，跟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她为什么会失忆我也一概不知，下次再有这种事麻烦不要找我。” 景枫将墨镜重新带上，直接扭身离开。 在被他拉开的门还未自然关上之前，钟小白也一阵风一般的刮了出去。 又幽灵一样的悄无声息潜入了景枫的跑车后座。 她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钟小白也不是个普通的私生饭，她还兼具另外一个职业，城市除魔师。 所以说，她的毒其实还是经过克制的。现在记忆没了，但本能还在，她想跟着这个人，于是就偷偷潜过来了。 钟小白躺在车后座上，将自己很好的掩藏起来。 前面钟离发现电话又是警局打来的，冷着脸按了挂断。 他刚刚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难道一个莫名其妙失忆的人，还要他来负责的么？ 这个时候的景枫还不知道，如果自己接了电话，可能就不用负责了。反而发动了车子，拉着钟小白回了自己的别墅。 钟小白只是失忆了，没变傻，喜爱和厌恶这两种情绪她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这个她可能认识的男人讨厌自己，一个令人难受的发现。 景枫没有发现，自己的私宅里多了一个人。毕竟他买的房子，很大，里面还没有雇一些佣人，只在早晨的时候回有阿姨过来帮忙做早饭。 钟小白自己随意挑了个房间，守着咕噜噜作响的肚子，凄凄惨惨的睡了一宿。 第二天她醒的有点儿早，刚好撞上阿姨开门进来。 为了能够混上早饭，她乖巧而主动的上前帮忙。 那阿姨看着她的眼神慈祥又暧昧。 暧昧又暧昧 这眼神看的钟小白感觉自己的食欲都快有点儿被吓飞了，但实际上，她已经饿得不行了。 吃饱喝足的钟小白刷干净自己的碗，又重新上了楼。 隔了半个多小时，景枫才下来。 煎蛋都已经冷透了。 景枫看看阿姨已经走了的屋子和桌上静悄悄放着的食物，眉峰微拧，奇怪，今天怎么没叫他下来吃饭。 以为小姑娘跟景枫睡在一起的阿姨走的心安理得。 一连三个早晨吃冷饭的景枫有点儿受不了了，特意给阿姨打电话，“您是什么意思，是对我有意见？叫我起床也没那么难吧。” “一连三个早晨，天天是冷饭，您是什么意思。” 被数落愣住的阿姨。 她还没回复，那边景枫就已经按断了电话。 那个小姑娘每天吃完都不记得要叫对象也起床吃饭的么？ 隔一天这阿姨看钟小白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这姑娘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换衣服，而且身上已经有些馊了。 景枫可是出了名的洁癖。 她们两个是在闹别扭，或者是别的什么可是看着钟小白那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儿，阿姨怎么也不能把她划归到私自潜入他人宅院偷住的人。 并不知道需要洗澡的钟小白最近有个困扰。 她头发很不舒服。 变得一股一股的，一模一手油。 她嫌弃的要命，但是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处理。饿了她知道要找东西吃，但是头发不舒服，总不能把头砍了。 钟小白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而景枫演唱会结束后的假期也快休完了，很快将离开这里，重新投入紧张的工作。 在景枫打算出门的时候，钟小白像是上次一样上了车。 但是这次，她刮起了一股馊风。 第35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二） 这股馊味对于向来洁癖的景枫来说，未免有些过于严重了。 景枫慢慢扭头，看向车子的后座。然后，钟小白和景枫完成了一个长达几十秒的对视。 ！！ 景枫隔着垫手的皮夹克将坐在他后座上的人拽下车，狠狠甩上车门，“你怎么会在这里！” “警察怎么没把你送到精神病院里去！” 钟小白被他凶的缩了缩脖子，“我不认识别人了。” “老子tm也不认识你。” 这人脾气可真差。 钟小白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可我认识你。” “全天底下的人都认识我，我还要一个一个人管到底？”景枫嫌恶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要以为你失忆就能抹杀你做过的一切，想到你那些照片我都觉得恶心。”他被陌生人在暗中偷窥着。 “如果不是看在你这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失忆上，老子能告到你在监狱里出不来你信不信。” 真的好凶。 钟小白被吼的眼底都是泪花。 景枫那件挨着钟小白的衣服也不要了，直接扔在地上，上车扬长而去，只给钟小白留下一堆汽车尾气。 钟小白看看近在咫尺的别墅大门，她现在进不去了。 景枫很烦躁，他脑子里现在都是那个脏兮兮的家伙。之前钟小白虽然总出现在他生活里，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从来没有现在那么落魄过。 看上去跟真的一样，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戏码。 如果真的是演的话，她为什么要装那么多可以当成证据的他的生活照。 她真的在自己演唱会上失忆了？ 景枫一整天都有些心绪不宁，舞台上出现了两次不大不小的失误，才沉下心神全神贯注的表演。 那个女人根本就时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而已，大不了回去的时候再看到，帮一把好了。 他发誓自己只是想想而已。 没想到回去之后，那个脏兮兮的女人居然真的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一样蹲在他家大门口！ “你是想让我上头条么！”景枫语气恶劣。 钟小白没听懂。 她感觉这人的态度友善了许多。 “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这儿。”自己怎么像是给分手费的渣男？问题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 景枫整个人又开始不爽了。 “我不要钱。”钟小白惊惧的摇摇头，“我谁都不认识我饿了。” 看着狼吞虎咽吃着面条的钟小白，景枫眼神有点儿飘。 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个女人放进了家里。 刚刚无意识对凡人运用了术法的钟小白对此毫无所觉的，但她脖颈上的玉坠却有了反应。 绿色的玉石变得越来越冰，散出的寒气渐渐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以前吃完东西明明会暖和起来的。 被冻晕之前钟小白迷迷糊糊的想着。 景枫看着直接昏倒在餐桌上的女人，整个人都束手无策了。 “你碰瓷啊！” 他面条好好的，前两天刚买的，肯定没毒这女的是想干嘛。 不会真的是食物中毒吧。 景枫犹豫的伸手戳了她两下。 这女人身体好冰。 景枫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麻烦对方过来一趟，帮忙给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洗个澡换身衣服。 然后他才知道，这个女人逗留在他家里居然已经好些天了！ 如果不是看在她病了的份儿上，景枫已经把她扔出去了。 盖了三床的被子加上暖水袋让钟小白感觉不那么寒冷，她眉眼渐渐舒展了一些。 被冰冻是祖制的惩罚，不会真的伤及性命，第二天早晨钟小白的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了。同样的，术法效力消失的景枫完全想不出自己是怎么同意这个女人进入自己家里的。 “离我远点儿。”早晨吃饭的时候，景枫凶巴巴的威胁。 在远离喧嚣城市的一处荒僻郊外，有一处乱坟岗。 这里前两天来了一批施工队，今天是规划完正式动土的日子。按规划城市核心要向郊外偏移，让人们过上有山有水有自然的生活。 这处乱葬岗是群山之间地势最为开阔平坦的地方。 “老王，你有没有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咋弄个身体那凉。” “早晨林子里露水重吧。”被他喊的中年人也搓了搓胳膊。 “我去开机器，你在这儿等我？” “咋们咋咯这么一块儿地儿，挖人家的坟，老鼻子晦气。” “行了你，别抱怨了。”老王倒是看得开，面上仍是笑眯眯的，“要想着，咱们现在只是挖挖，等房子建好了，以后可是有人要住在这里的。” “老王啊，弄咋觉得你今儿个恁怪？”以前老王指定要爆粗口了，今天咋个那么和气。 “李二。你他妈的干啥呢！拉个屎磨磨唧唧的，掉坑里了？” 远处传来一声怒骂。 在他面前笑眯眯的老王笑容里滋生出了一抹阴诘。 “现在房子没建好，你先去我家里坐坐吧。” 荒寂的林子里传出了一声惨叫，没惊起一只飞鸟，整个林子都静悄悄的，全无生命存在的痕迹。 在远处的王铁柱听见这声惨叫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来。 李二拉泡屎，怎么就能跑出那么老远去，着声音简直称得上濒死的嘶吼了。 干粗活的人胆子都大，这样的情况也敢硬着头皮上。 他握紧了手里本来用作锯树的电锯，脑门儿上挂着汗，哼哧哼哧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 到了地方什么都没看到。 李二栽在一块儿墓碑前面，被磕了脑袋，汩汩的往外留着血。 送到医院的及时，一条命虽然保住了，但整个人却傻了，谁都不认识，见人就躲，老婆孩子都不认。 包工头这会儿撕破嘴脸，显示出黑心的一面，不给支付医药费。 也是，哪个人蠢到用头去撞墓碑。晦气就别提了，再不小心也不能马虎到这种程度啊。 所以包工头虽然黑心，但那些工人们也没显得义愤填膺，毕竟都指望着在黑包工头手底下吃饭。 只有王铁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 那天李二的状态太奇怪了，莫名其妙的走出去那么远。当然，他最在意的还是李二出事之前的那声惨叫。 第36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三） 李二出事儿之后，工地上先是平静了一段时间。王铁柱心里的疑神疑鬼也就放下了。直到砍伐树木的工作渐渐进入收尾阶段，挖掘机开过来，准备起坟。这里的坟绝大多数都是有些年头了的孤坟，没人认领，也没香火。有的墓碑碎成一块块乌漆嘛黑的石头，烂在泥地里。不知道土里埋得得残破成什么程度。大家都举得晦气，谁都不太想干这个。现在是还没什么，但谁说的准身后事，万一今天挖了人家的坟，谁知道一百年之后自己死了又是怎么个状况。人家打算在这里建房子的，早就知道这里是片墓地，活儿你们也接了，现在树砍完施工队就像撂挑子不干，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开发商那边啪的把合约拍出来。先开始也被坑了的黑心包工头没话说了。但是挖坟的是手底下的工人，开发商也没做的太过分，也说要给那些挖坟的人涨钱。为了鼓舞士气，包工头干了第一铲子。怪事儿从他们开始刨坟开始了。一切都顺顺当当的进行着，直到挖到那座李二碰了脑袋的坟。本来刚好轮到王铁柱，但是他因为心底那点儿忌讳还是跟人换了。大家都不信，他又承诺自己再多加钱给挖坟的那个人，自然很容易找到了帮手。其实这些天这么顺利，他现在都有点儿觉得李二那可能是场意外了。虽然怎么说都说不通吧。王铁柱找的替他的那个人是个小矮子。刷的一铲子下去，什么都没发生。他利落的往外挖着土，直到铲子突然好想戳到了什么东西。小矮子表情不太好看了，“这是个有货的。”“戳棺材了。”他们这几天都在挖坟，自己也总结了一套说辞。有棺材的坟要难处理一些，得花更大的力气。然而他又使劲儿愣干了几铲子，像是戳到铁疙瘩上了一样，震的他手麻。绝不是之前那些有棺材的坟坑那样，里面的木头都已经烂成一块块的样子。“不行，一个人搞不动。”小矮子又努力了几下子，不知道是不是王铁柱的错觉，他感觉旁边刮过了一阵阴风。“再多叫几个人来吧。”王铁柱心底一闪而过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还是去叫人了。医院里被撞成傻子了的人，突然一天能有那么一两个小时恢复点儿智商，但是一直在说胡话。她媳妇哭的不行，也被他整天疑神疑鬼的状态吓得不行。挨了两天就跑路了。还是他老家里有信跳大神的，给他请了一位神婆说要看看。那神婆十里八乡有名的很，也不是全无道行，只是她真的被请到医院之后，见到了李二被吓得够呛。这小伙子招惹的可是一只年头足足上千年的厉鬼，已经生出了人的神志，断然不是她能对付的了的。但是钱也收了，而且厉鬼现在已经跑出来了，不除掉的话恐怕有大祸。神婆借口上厕所，坐在蹲便上偷偷摸摸的给人打电话。还留在警察局的手机早就没电了，神婆自然无法联系上钟小白。这在神婆心中就是钟小白也出事了。这片辖区可是她负责管理的，现在钟小白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婆就想跑路了。她那点儿道行，在这个厉鬼面前，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用。于是从去厕所之后，她压根就没回医院，别说医院了，怕被人找到麻烦，她连村里的家都没回。日哦，老李家二儿子的傻病把神婆都吓跑了。家里的老头老太太也在医院看护不住了，医药费都没交，这是打算将儿子就扔到这里了。医院的护士医生看着坐在床上盯着床头玩具嘿嘿傻乐的中年男人也很头疼。“这人家人现在也不管他了，咱们怎么办啊。”小护士冲着医生抱怨。主任医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现在的状况外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咱们难道直接把他扔出么？”直接扔出去是不太现实，最后医院几个领导有商有量的准备麻烦一下人民公仆把人送回家，至少也得送到家门口。钟小白这个时候正在跟景枫扯皮。出门的时候钟小白很配合，但看到是去医院立马十万个拒绝，从停车场就死活不愿意下车。虽然她什么记忆都没有了，但是她现在对这里的感觉很不好。这里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这里的每个人在她眼中都有着一层黑气，就连刚刚到这里不久的景枫，印堂都有些发黑了。“你快点儿下来，我没空跟你在这儿墨迹。”景枫摘下墨镜扔到她脑袋上，“你知道我的时间多大价值么？我现在送你来医院，是为了你好，你别不领情。”他正准备给这个不傻的傻子说教。刚好看见警车开进来。景枫眼睛一亮，“可算找到组织了，我跟你说昂，你东西都在他们那儿，也就他们能帮你回家，你等着，我去跟他们讲讲啊。”景枫甩门下车，自己一个人朝着警车上下来的人追过去。刚刚死活不愿意下车的钟小白，咬着下唇，表情从犹豫慢慢变成坚定。她一个灵巧的翻越，就从敞篷跑车上稳稳的落到了地上。她脑海中对于这些黑气出现了一个名为死气的定义，具体意味着什么，现在她想不到明显的概念，但这个名字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友善。她必须跟在景枫身边。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景枫正在跟警察交涉钟小白的事情，然而悲催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钟小白叫什么名字，于是几个人沟通困难，那个民警甚至以为景枫是来找事儿的。钟小白跑过来，脸颊微微发红，直接挽住了景枫的手臂。“就是她，你们应该由她照片吧，就是几天之前那个在我演唱会现场突然失忆的那个。”“演唱会失忆？没听说过。”后者拧了拧眉，明显没关注过娱乐圈的事情。但是这种演唱会失忆的迷之案情，他们同事不至于不声不响啊。“你叫什么名字？”他看向钟小白柔声问。钟小白眨巴眨巴大眼睛，抱着景枫的手臂更用力了。 第37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四） 警察又多问了几句，钟小白挽着景枫的胳膊越收越紧，眼神害怕的盯着两个人，就是不开口说话。 “两个人相处有矛盾就解决问题，小伙子，你可不能欺负残疾人啊。”那人拿着记录的本子，看着景枫语重心长的道。 景枫感觉自己心跳都变速了。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你装什么哑巴！”等那两个警察以他们是有任务才出警的理由离开之后，景枫黑着脸对她发难。 钟小白也很委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的问题。”所以干脆直接不回答。但是这里真的给她一种很不妙的感觉。那两个人身上的死气很厚重，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重。 在他们身上可能即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钟小白惊恐的瞪大眼睛。 她看见身前的景枫身上的死气突然也变得一样厚重了！ “不行，你得给我去解释清楚。”景枫拉着钟小白大踏步的往医院里面走。 “你必须跟他们说清楚，你不是哑巴，我也根本跟你没关系！”开玩笑，他一个公众人物，今天真的这么走了，回头保不准就会传出来关于他的什么莫名其妙的传闻。 会把这个女人放进家门已经是他的仁慈了。他就是过于仁慈才会发生眼下这种状况！ 可能是上次的后遗症，现在钟小白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根本拉不过景枫，之前在车里的时候好歹还有座位可以扒着，现在只能悲催的被他扯着走。 但是，手腕被拉住了。皮肤似乎都变得滚烫滚烫的。 直接接触了！ 钟小白莫名觉得心里甜滋滋的，连周围的死气在她眼里都没那么可怕了。 这种感觉，好奇妙。景枫之觉得这姑娘又不回话了，看来又是准备当哑巴，他脾气本来就够暴躁，这会儿被气的不行。 “你就告诉我，你解释不解释吧！”景枫把她按在墙边。 “如果你不解释的话，别再想跟我回家！”明明开始打的是将人送走的主意，怎么现在变成，还要带她回家了。 话出口景枫自己都愣住了。 “好，我解释。”听到了自己最想听的话，钟小白莫名的开心，她弯了弯眼睛，看向景枫仍旧握着她手腕的手。 我们会一起回家的，一定会的。 后面被景枫拉着走的路，钟小白一直在努力回想着，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对付这些死气。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么大面积的死气覆盖，一定是不正常的。 源头！ 对了，这么大的量，在这里一定有源头！死气浓郁而生机不灭，人是因为进入到这里，才会突然转变气运的，证明这里一定有能改变气运的妖物存在。 等等妖物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的钟小白算是个无神论者，她虽然近乎本能的会知道一些东西的使用方法，但不代表她相信妖怪什么的。 但是她为什么能接受死气啊。 钟小白自我矛盾了。 “医院里人流太大，即使只晚了几分钟，景枫还是找不到那两个警察了。耗费了挺多时间才在哪个是他粉丝的小迷妹身上问到了对方的去向。” “让开，让开。”通道突然传来焦急的呼唤，呼啸而来的急救车直接停到了医院大门口，“麻烦大家都让让，留出通道，麻烦大家都让让。”一位医生焦急奔跑者开道，后面又一连停了好几辆车。 本来急救车是有专门的通道的，但这次事故造成的受伤人数太多了，这家医院又是事故发生地最近的急救点，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医院临时决定征用其他车型的车。 被推车推着的人纯色发青，身上倒是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少数的人身上有明显的跌撞伤。 初步判断是中毒，但具体是什么中毒第一个到的救护车司机被那个场面吓了一跳，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像是尸体一样姿态各异的躺满了人。 现场一个清醒的都没有，都不知道是谁打的急救电话。 昏迷人数跟那人当时报的一样，并没有多一个人。这种细思极恐的状况在人命关天的抢救情况下，根本无人关心。 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宽敞的室外环境，显然不能是气体中毒。食物中毒也不现实。 但现在只能暂时按照食物中的救治办法医治不过目前的治疗效果俨然不太好。钟小白的心情也越来越差，随着那些人被送进来，她眼中满是黑雾的世界中掺杂了一种让人就看着很不舒服的绿色光线。 一楼的喧闹暂时没给她们造成太大的影响，景枫已经拉着她找去了住院部，在另外一栋楼里。如果她之前在找源的话，源头应该就在这栋楼里。 不过现在来看，那些被送来的新病人可能也是这里状况恶化的情形之一。 住院部昏迷着的病人在同一时间开始抽搐起来，这栋楼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快忙疯了，根本没人能抽时间来管他们。 景枫捏着墨镜，也开始觉得不对劲儿起来，“这里今天怎么这么忙？” 他之所以会带着钟小白跑到这么远的这里，是因为这家医院是新建的，请来的专家也都比较厉害，而且人也少。 今天再来不但人多的过分，医生护士还忙的他想问路都找不到人。 走过一条走廊就能看见有两三个房间里的病人在施救中。 这医院不会是用药有问题，现在病人集体出反应了吧。景枫感觉自己看到这些会不会不太妙。这医院之后会不会灭口啊。 “在那里。”钟小白指向正架着那团被黑气包裹着的身影下楼梯的两位警察，将景枫飘得有点儿远的想法拽回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可能只是因为今天病人比较多而已。 总不能医院出了问题，还特意自己把警察叫过来吧。 “你赶紧跟他们解释，然后我带你去前面看病。” 景枫拉着钟小白堵住了他们的路。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年轻的警察有些讶异。 钟小白有些犹豫的开口，“我能问问，你们架着的这个人，他是有什么问题么？” 这个人是，源。但是他身上只有单纯的死气而已。 第38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五） 钟小白是说话了，但是跟景枫所预测的有点儿不太一样。 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那两个警察架着的那个朝着他嘿嘿傻乐的家伙是谁。 “这个人跟今天来的那拨人有什么关系吗？”见对方没有回答，钟小白又问了一个指向更清晰的问题。 “你认识他？”年轻的那个谨慎的看向她。 “有点儿眼熟。”她明明完全没见过这个人，但是被问话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回答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虽然这两个人比较奇怪，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他跟今天新送来的那些有中毒症状的病人都在同一工地上工作，等送他回家之后，我们会重新回工地现场参与调查。” “这样。”钟小白拉着景枫让开路。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她是想起来了一些东西，但景枫未必想知道。 因为在楼梯口停留的时间太久，有人认出来景枫了。刚刚暴乱的死气渐渐平静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景枫所在的地方倒是吵闹起来。 一堆人围着他要签名，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之类。景枫只能给钟小白打了一个先去停车场的手势。钟小白领悟了，但没那么做。 即使能够这里离开，也无法摆脱影响，除非抓住罪魁祸首。 虽然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也许能跟对方讲讲道理。把她们两个放了？她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 明明能感觉出很危险，为什么她不怕自己会出事儿呢。 这感觉有点儿微妙，不过发现景枫不用跟过来，她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她循着浅淡的绿色一直找到了一位主治医师的诊室，这团绿色应该是刚刚从源身上溜下来的，离开的同时也带走了那个人身上最后的生机。 钟小白突如其来的闯进来，门口的护士反应过来之后就想将她带出去，“这位女士，请您按照顺序挂号排队，等到您的时候您再进来。” “我不是来治病的。”钟小白伸手隔开护士拉她的手，看向医生后脑勺上飘荡着的绿色气体团，“我们聊聊吧。” 她一位那团绿色气体会继续控制那个医生，没想到这玩意儿上居然冒出俩大眼珠子和一张满是锯齿状牙齿的嘴巴。 它咧嘴露出一个人的笑，“你要跟我聊什么。” 钟小白差点儿没被女护士送到神经科，那团绿气当真跟在她身后暂时离开了，似乎并不惧怕钟小白会伤害到它。 “你的灵魂很纯净，居然能看到这个形态的我。”绿气飘来荡去，“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将灵魂奉献给我。” “你身上之前的道行很纯净，为什么要害人。” “我？纯净？之前是因为这里一直有令人讨厌的气息盘踞着，但现在，那股讨厌的气息不但消失了，这些可恶的人居然还敢找去我家！” “你之前也是人类，何必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敌意。” “对，我之前也是人类，凭什么我的灵魂要被关在棺材里，足足数千年的岁月。” 那团绿气嘶吼一声，朝着钟小白扑过来，还没接触到她。便被一阵金光狠狠弹开，钟小白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阵滚烫。她低头撸起袖子，手臂上一个金光闪闪的图腾。 在她身边的死气也在同一瞬间被直接净化了。绿气发出一声惨叫，“你是谁。” 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的钟小白发现这个东西可能怕跟自己直接接触，她扑上去想要抱住那团绿气，却只抱住了一团空气。 这东西怕自己。钟小白眼睛一亮，那她就不用担心景枫会有危险了。 只是她想的未免有些太简单了，冤魂在她那里受了伤，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坐在前面开车的景枫黑着一张脸，他在停车场足足等了钟小白十分钟，这个明明没有受到粉丝围堵的女人才姗姗来迟。 “你别生气啊，我只是突然想去厕所了。”钟小白在后座讨好道。 红绿灯过了之后，前面的车半天没开，景枫撒气一样敲了下喇叭，前面的车顿时直接冲了出去。 刚开始提速就直踩，景枫也被吓了一跳，更令他感到惊吓的是，对方猛地一个急刹，在他刚刚要起步的时候，那辆车就已经飞快的开始倒车了。 不单逆着车流，更是直接朝他这边撞过来，“靠，这个人有病吧，跳车！” 根本来不及做别的，景枫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钟小白一句之后拉开车门，往旁边的马路上滚过去。 马路上响起了一连串的急刹车声音。 他这侧是靠马路的一侧，即使因为刚刚那辆车的飞速倒车旁边的车流也都下意识的减缓了车速，景枫还是被车个撞到了，整个人滚了出去。 钟小白不但安全下了车，甚至出现在景枫旁边，及时的将他也拉到了更远的一段距离。 这也导致了刚刚撞到人的车主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从两辆重重相撞的车上发出。 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造成一死三伤，道路瘫痪。 景枫又来了警察局。对方想撞的是他，但是他没什么事儿，反而对方死了，警方表示有理由怀疑对方是仇杀，是很大的报复行为。 看着对方证件照完全不认识的景枫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他和对方唯一有可能的仇怨就是他敲了一下喇叭吧？受这点儿刺激就想跟他同归于尽？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吧，“要不您们还是花力气查查他有没有精神病史吧，我是真的不认识她。” “对了，你们这儿上次不是有个女警员，叫橙花的，这个女人就是她叫我到这里领走了。”景枫指向钟小白，“你们把这个问题也给我一并解决一下吧。” “橙花？”那个给他做笔录的警察愣住了，“我们这儿没这么个警员啊，我们这儿根本就没有女警察。” 景枫迟疑的抬头看向对方，对方的眼神，明显不像在说谎，甚至还带着怀疑和意外。 景枫突然想到之前发生危险时候，钟小白异于常人的速度。 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瞬间蔓延了他全身。 第39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六） 钟小白并没有反应过来景枫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她现在全神贯注的在想，那个被她震伤了的家伙简直太狡猾了。 没办法挨近她，就去操控能够和他们接触到的人类，再故意去制造意外。 之前开在他们前面的车子，也是从医院里开出来的。恐怕出医院的时候就被控制住了吧。那么，后来那个家伙又跑去哪里了呢。是还藏在死者的身体里，又或者跟着他们到了这里。 钟小白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每一个陌生人都让她觉得有点儿可疑，但是这件事一直不解决的，就算回家也不安全。 到底是什么东西。 “您确认是她失忆了，而不是您这里有问题？”有一个明显刚工作不久的年轻警察，小心翼翼的对着景枫指了指脑子。 如果他真的是个神经病的话，这个举动简直可以算作在跟他挑衅了。呸呸，这对他根本就是挑衅！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脑子不正常。” 年轻人被景枫激动的表现吓得有点儿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位小姐是跟您一起来的，如果她需要治疗的话，您也应该在之后将她送到医院。” “先生您的外伤也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小警察手忙脚乱的收拾好自己的本子和笔，“我的话问完了，那我就先出去了，您们先稍等，之前恶意倒车的那位先生负全责，应该没您们什么事儿。” 按理说，那辆车的后面倒车撞击到他们的车，即使后面发生了爆炸，但爆炸主体是景枫那辆被人忽悠着买了的，据说油缸容量巨大的跑车，前面那辆车仅仅被掀飞落地，按理说应该是有抢救时间的。但是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架势位置上的人却已经死了。 明显外伤却只有额头处的擦伤，这情况有些奇怪，而且看血液的凝固程度，很可能是，一个死人在开车，导致了这起恶劣的交通事故？ 这种荒诞的报告绝对不能出现在他们这种严肃的地方！几个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讨论着自己的看法。做外所有人笔录的小警察，又挨个通知他们这些被波及到的人可以离开了。 在局里的时候一直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看来那个东西对这个地方还有几分惧怕。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应该都没有被附身，既然这样的话，还能接触到那个死人的就是当时负责检查的医护人员。 那个家伙，又回到医院了么。 但它随时都有可能再出来。到底那个冤魂是如何确定她的位置的呢。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想的钟小白脑袋疼。 她往旁边看了一圈，最后又抬起了自己的手。 她明白了！ 所有的人身上都有死气，只不过有的强有的弱，只有她身上没有！ 原本也是有的，之前那个冤魂接触到她的身体，被远远弹飞之后，她身上所有的死气都消失不见看。 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黑夜里醒目的大灯泡，寻常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对于冤魂来说，她的存在简直太扎眼了。 没有车，两个人只能走着回家。其实还能坐车，但是景枫现在被吓得还有点儿没缓过神来。估计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坐车了。 经历了惊魂一瞬，再加上身边跟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人，景枫觉得自己现在看向钟小白还能保持微笑，没神经错乱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之前已经打电话跟经纪人请了假，这个月他都不打算继续工作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钟小白看着他眨眨眼睛，“我不记得了，只是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很舒服。” 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都很舒服，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之前一直被偷拍，对于钟小白有的只是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以及厌恶的景枫，在察觉到钟小白的怪异之后，开始有点儿怕她。 “咱们今天可能走不回家，六点钟的时候走到哪儿，就在那儿找个宾馆先住一下吧。” “我们其实可以去坐地铁的。”钟小白主动提议。 那个家伙的老巢在医院，地铁司机总不可能那么凑巧，今天就去过那家医院吧。如果真的，只能说明她们太倒霉，可能是大限到了。 “算了吧，你确定我进去了还能出来？” 即使走在大街上都没几个认识的影迷过来拦路，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景枫其实一直将私生活和舞台分的很清楚，能将他生活状态里恶意化妆丑化过的他分便出来的粉丝，一定是真爱粉。当然，也有像是钟小白一样的垃圾粉。 整天以扒他私生活为第一要义，现在他居然还让这个女人登堂入室了。 “我要跟他住一间。” “你不要太过分了！”听着钟小白跟就宾馆前台人员的对话，景枫直接一巴掌拍到柜台上。“你还要不要点儿脸。” “咳咳，你才是要注意一下公众形象吧。”钟小白声音柔柔弱弱的，像是好心的劝说，“晚上一个人睡在外面不安全的，尤其是在宾馆里。” “呵呵，你管好你自己吧。”景枫冷嘲一声，“再多嘴你也不用住了，老子也没耐心管你，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小姐，我们这里的安全您可以完全放心的。”他们这儿好歹是五星级宾馆，他从来没见到客人一进来就这么吵闹的，还在质疑他们的专业水准。 “先生拿好，这是您的房卡。”景枫接过来，随手甩给钟小白一张，“今天都不要再来找我，明早走的时候我会去叫你的。” “这里真的很危险。”钟小白拧着眉头，这里离医院那么近，对方一定能感受到她的气息，那道冤魂知道她很在乎景枫，难免会找他的麻烦。 如果不呆在他身边的话，根本没法保护他。 钟小白假意自己回了房间，实则用她飞快的速度顺着景枫打开的房门溜进了他卧式里，甚至直接藏在了他床底下。 地上铺着的是天鹅绒毯子，钟小白趴在下面，往外看只能看见景枫的脚。 这个视角，不太舒服啊。 等景枫去洗澡的时候，她偷偷摸摸的换到衣柜里藏好。 第40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七） 她偷偷摸摸，呸呸，光明正大的潜入了景枫房间里的衣柜，并将衣柜门留了一道缝隙。透过衣柜的缝隙朝着外面望出去。 刚好能看到床的方向。洗手间里的水声渐渐停息，生活习惯很好的景枫是穿着浴袍出来的，头发也早已吹干。不知道为啥期待度挺高但是啥都没看见的钟小白有点儿失望。 但还是第一次看见景枫出浴造型的钟小白习惯性的想去摸作案工具，然而手伸到一半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什么东西了。 钟小白拍拍自己不争气的脑袋，发出了一声轻响。拿着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想要挂在衣柜的景枫动作一顿。 这个衣柜为什么还会有条缝儿？里面怎么会有声音。 景枫整个人都不好了，在两个选择之间徘徊了许久，景枫刷的一下拉开了柜子门。 钟小白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还有没有点儿羞耻心了？！我不是看了你进了另一间房间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景枫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他拉着钟小白的胳膊往衣柜外面拖，准备将人丢出去。 “诶，我说了，你晚上一个人住会有危险的，把我留下吧。我保证什么都不看！” “你给衣柜门儿上留个缝在那儿骗鬼呢？” “不是，我是怕你有危险。”钟小白振振有词，景枫不为所动。 大门一拉开，景枫的心跳速度都快了许多倍。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晚上的他屋门口居然站了一个清洁工，手上还拿着万能磁卡，眼看着是要开他的房门的。 钟小白瞬间挣脱了景枫的钳制，将他整个人推到自己身后。 之前钟小白拉着他躲开危险的时候他还没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女人的力量竟然这么大。“我都没打算除掉你，你为何对我们纠缠不放。”钟小白对清洁工厉声质问。 那清洁工形容诡异的盯着钟小白身后的景枫，默默从推车上拿起了一把砍刀。 这画面太美，她表示难以置信。 钟小白空手接白刃，但是也不敢打这个女人，毕竟虽然被上身了，但是她是个真人。那团气体在攻击她的时候会被震开，换成她攻击的时候，却完全无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暴动的制止住啊。 站在钟小白身后旁观了一切的景枫，默默摸出了手机报警。 一天之内见警察这么多次，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最夸张的是，这个疯女人连警察都制止不住，麻醉针起到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几个男人都只会被这个女人给踹飞，钟小白却反而能跟对方打个平手。两个到这里来的民警交换了个眼神，这女人也不简单啊。 钟小白不希望人多，人越多那个家伙能上身的范围就越大，刚刚这两个男人都跟这个清洁工有了直接的接触。后面只要他们加入战斗了，随时会有，那个冤魂能随时变成任何一个。 又在一段时间的缠斗之后，清洁工的身体终于软倒在地，钟小白紧张的盯着两个民警，会是谁？ 站在她身后的景枫手却慢慢的抬了起来，向着钟小白猛地掐了过去。两个大男人完全搞不清楚现在发生的状况，正在纠结这个晕倒的人要不要给带回局子里呢，怎么一转眼刚刚打了报警电话的人这会儿也要打人了呢。 钟小白感觉无法控制自己了。他看见自己的手抬起来，看见自己朝着钟小白掐过去。他这是怎么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个妖女，遇见她之后就没有好事儿。 钟小白敏锐的回头。该死的，被骗了。刚刚那么长时间的缠斗，导致这附近都是死气了，这些死气可以成为冤魂的通道，它的目的可能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景枫被上身了，该怎么办。 如果刚刚钟小白跟保洁打的时候还能时不时的加点儿力，换成景枫，她却只会躲。她刚刚那么拼就是为了保护景枫，怎么可能对着他动手。 ！这两个看戏的真是烦人。 “两位，剩下的是我们的家务事了，麻烦您们先将这个女人带走，明天我们会去做笔录的。”钟小白让他们走，感觉事态有些难以控制的两位民警面对面点点头，默契的将地上昏迷的女人扛起来。 那边冤魂已经发现了，自己根本无法打到钟小白，但是钟小白真的很害怕景枫受伤。于是冤魂操纵着景枫的身体去撞墙，才撞了一下，就撞进了钟小白怀里。 她虽然厉害，但也不是身体有多强，这下撞的实实在在，钟小白疼出内伤。她直接将景枫整个人抱住。力气大，抱的也非常牢。 她带着人挪到床边，滚上去躺下，连手带腿将景枫锁的死死的。 景枫完全挣脱不开，钟小白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砰砰快，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冤魂没有钟小白那么丰富的内心戏，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于是他朝着钟小白的颈动脉狠狠地咬了过去。 被直接咬破脖子的钟小白根本没想过，对方还能来这一手。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和景枫白色的浴袍。 喝到血的景枫直接脑袋一沉陷入了昏迷，冤魂被从他身体中弹出来，暴露在稀薄的阴气下。钟小白根本顾不得自己还在流血，松开景枫直接朝着那团冤魂扑过去。 冤魂发出一声惨叫，被她扑散，在远处又重新聚魂，只是重新聚拢成的是个人形，胳膊还缺了一块儿。那是刚刚在她扑过去的时候被她血挨到的地方。 “大仙，我错了，您放我离开，我保证不再打扰您了！”冤魂飘在空中，声音瑟瑟发抖。 钟小白有点儿失血过多，眼前一阵阵发晕。 但这可能是除掉这个冤魂的最好时机了，她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个长相妖艳的鬼说的话，这鬼阴谋诡计多的很，她拼心眼拼不过。 钟小白只是沉默着将血涂满自己的两个手掌。 涂完之后才抬头看向它，“你今天死定了！” “” 死气不足，闪避空间有限，钟小白用那两只血手不断缩减它的逃避空间。 它到底多想不开才会跑过来找天师的麻烦！ 第41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八） “我们谈和！”冤魂厉啸着嘶吼。 钟小白不为所动。 “你真的以为静安医院那么大的笼罩范围，我能造成的危害却只有这么一点点么。”冤魂又被挨到了一下，惨叫之后声音急促的开口。 钟小白的动作顿住了两秒。仔细看，这团冤魂的凝实程度确实不如自己之前在医院里见到的绵厚。这种冤魂真是讨厌，七魂六魄彻底凝为一体，只要漏了一点儿，就能死灰复燃。 “那就当给你在医院的那部分一个教训，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钟小白挥手，彻底抹掉了正在用死气制造通道，企图逃跑的冤魂。 “啊啊啊！！！”静安医院的走廊里爆发了一阵人类无法听到的高频惨叫声，整座医院的死气随之沸腾起来，紧跟着迅速收缩，短短一瞬间，静安医院的死气就稀薄了说超过三分之二的量。 “天师，我跟你势不两立！”即使依靠死气恢复自身，但仍旧稀薄了不少的冤魂魂体，凶戾的仰着脑袋，对天咆哮着。 彻底消灭了冤魂之后，钟小白头晕目眩的感觉再也压抑不住，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床上。她脖子上的伤口分明没经过任何处理，流血却渐渐止住了，最后皮肤也恢复了原本的光滑整洁。 黑夜渐渐在黎明的阳光下褪去，悦耳的鸟鸣声让景枫一点点清醒过来。 鼻腔里是铁锈一般的血腥味，随着大脑逐渐清醒，昨天发生的一切渐渐清晰的呈现在他脑海里。他，杀人了！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要杀掉钟小白，并且最后好像还成功了的景枫手脚冰冷。钟小白有心跳，有体温，还有血，一定不是个鬼，但是现在真的变成鬼了 看着杀人现场里，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女生，从脖子到半拉衣服上全是血，双手上也都是，床单被罩抹得到处都是。 这不是凶案现场谁会信！收拾都完全没法收拾的。 景枫抓狂的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想着怎么处理案发现场啊！男人连这种担当的勇气都没有了么！虽然昨天他意识清醒，身体完全不可控制的在行动着。 如果他报案说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鬼，警察会相信么。 景枫下床的动作吵醒了钟小白，仍处于失血后遗症的钟小白舔舔嘴唇，不满的哼了一声。她又饿又渴又累，不想起床！ 景枫没有发现，他只知道自己暂时还没勇气拨打报警电话，他在床下站了一会儿，崩溃的去了洗手间。 他需要先洗个澡冷静一下。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不管她就好了，她也不至于会死。景枫满脑子都是昨夜发生的一幕幕，他能看得出来，钟小白原本根本不怕那个未知的东西，先开始为了保护自己挡在自己身前，后面害怕伤到自己，所以不敢出手。 虽然不知道那个东西为什么会纠缠上它们，但是，钟小白会死果然还是因为他。哗啦啦的流水声让钟小白无法继续安睡下去。 这个声音听得她更渴了，并且极度想上厕所。忍了一会儿之后，钟小白捂着肚子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厕所门口拍拍门，“你还有多久啊。” 正在洗澡的景枫：“” 景枫穿着浴袍表情呆滞的坐在沙发上擦头发，厕所里面的是钟小白，这家伙进去之前还跟他讲她现在饿到头昏眼花，渴到脱水而亡，急需吃的喝的来补充能量。当然她肚子交换的声音也很过分。 直到订完外卖，景枫才反应过来，钟小白没死！这个女人是妖怪么？她自己怎么止血的，那么的创口，都得要缝针了吧。 钟小白不知道自己给景枫造成了多大的震撼，更不知道自己活过来的这个事实让景枫的心情几起几落。身上干了的血像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蹭到的屎，让钟小白整个人都很难受。 上完厕所她也洗了个澡才出来，没有衣服换，她也找了件浴袍穿。只是她就很没形象了，头发滴答着水，**的穿着。 她一出来刚好外卖送到，一顿大餐下去之后，钟小白瞬间恢复了活力，狗腿的凑到景枫身边抱住他胳膊。 “你对我太好了，点的都是我爱吃和最需要的！”在失血过多导致大脑当即，被食物重新补充完生命力的钟小白成功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天呐，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修炼后遗症的失忆居然能登堂入室进入男神大大的家门！钟小白想到橙花就双眼放光，这个狐妖太上道了！知道将自己塞到男神家里。 就是曝光她偷拍的那些私照给男神大大看太过分了！不过她是个公正廉明的天师，奖罚分明，总之还是奖的成分会比较多。 妈妈呀，她居然亲手抱住男神的胳膊了。 这就是春天的感觉么？不，比春天还要美妙！ 景枫感觉整个醒过来的人不太对劲儿，自己的胳膊被这个女人抱的太紧了，衣服瞬间被钟小白头发上的水打湿。但是有一个地方不太对，他臂弯那个地方怎么也会湿？口水吗？！ 景枫黑着脸将钟小白脑袋按开，“你离我远点儿。” “不要，我要贴身保护你！等有危险的家伙来了，我帮你打跑它！” 景枫这次没再说你最危险了。 这个女人有点儿神神道道的，这个世界似乎也不像他之前看到的那么单纯，在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存在。 那明显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更令人感到恐怖。 “带我回一趟静安医院吧。”在两个人无所事事的相面半天之后，钟小白突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这个女人之前不是拒绝进入医院的么难道是那个地方里跟出来的鬼。这么想很有道理，景枫不太想去那个地方了。 而且他现在连车都不敢坐。 但钟小白想去，他也没反驳。只是退房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小的插曲。因为钟小白活了，于是景枫忘了仿佛案发现场的床单被罩。 在警局里，钟小白一遍遍的跟警察强调，“那是姨妈血。” 第42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九） 当然，那么大的量，这个借口明显有些牵强。 不同通过监控能够看出来，他们屋子里确实没进过别人，那些血也确实是钟小白的，没化验过，昨天那俩警察做了证人。 染了血的那身衣服确实是钟小白昨天穿的。 但是这血是怎么上到上衣上的，可还真是个世纪难题了。 你就算编个血浆袋炸了也比姨妈血上头强吧。 在一众男性警察难以言喻的目送中，钟小白大摇大摆的迈出了警察局的大门。景枫感觉一言难尽，他现在就一个问题，自己在哪儿，发生了什么到底！ 钟小白已经不是之前的钟小白了。 现在她是一个非常厉害，且没什么责任感的天师。没错，她日常的行动线是这样的，那些撞了邪的人去请那些神婆之类的人帮他们驱邪，那些神婆、算命的一般都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本事。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有钟小白的电话。 遇到搞不定的事儿一个电话打给她，按任务难易程度收费。她已经是个相当有良心的天师了，一点儿都不在意中间商赚差价的情况。有钱大家一起赚是不是，毕竟她也不想去参合一些垃圾小孤魂的事儿。这也是她能看的起演唱会现场，还能坐在第一排的重要原因。 本来，如果不是那个冤魂招惹她，她还能容它再蹦一段时间，但是现在，居然敢将主意打到她最最在乎的人身上。 绝对不能容忍！ 医院从外面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能够看到，有一些病人走到医院门口，会奇怪的四处望望，然后捂着脑袋一脸迷惑的离开这个地方。 非但如此。 钟小白摸出手机，地图上这个医院的定位也在闪烁后消失了。导航到了这个地方会失灵。这个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阴气的场，独立出这片空间之外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冤魂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这冤魂难道有过百年的道行？钟小白心中略感沉重，难怪当初发现她护体修为那么强还敢追出来。 是想吞了她的魂然后升级么。 只不过，却是打错了算盘，非但没能杀死她，还让她先前在突破之际没回到结界内的反噬消失了。妖怪，是爸爸的跟你算总账的时候了！ 钟小白把拳头攥的咔咔作响，后面跟着的景枫用一种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家伙，莫不是个疯子吧。 因为一直在跟着钟小白走，景枫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到医院的大门口了。钟小白突然回头朝着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咬破了手指，沾着血在他额头上画了一道符。 景枫全程绷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好了，我们现在进去吧。” 景枫眼前的世界变了，到处都朦胧着散不开的黑色迷雾，他甚至感觉自己瞎了。“这这要怎么走。” “这个符咒能避免你被黑雾吞噬，还能防备鬼混上身，不要擦掉。”世界观崩塌了。 “这里是哪儿。” “拉着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钟小白光明正大（处心积虑）的拉住了景枫的小手，她可以不给景枫能看见鬼魂的能力的。但这件事景枫已经沾染上了因果，她再对他使用道法，不会受到天谴。 更何况这种能明目张胆揩油的机会，她不好好把握难道是傻子么？ 景枫此刻攥着钟小白的手有点儿用力，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此刻看到的黑气有多浓，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就有多大。 “你现在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想叫你进来了吧。”钟小白一边拉着人找冤魂所在的位置，一边跟景枫说话。 景枫声音有点儿抖，“所以你昨天就知道这里是这样。你一直没失忆，你为什么要跟我装傻！” “没，我不是好了变失忆好么。”钟小白急忙辩解，她可不希望自己在景枫心里变成一个骗子。 她现在是为了两个人的安危不得不出手灭了冤魂，但不代表着她之后就不打算跟景枫回家了。好容易有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就算是不要脸了也得继续跟着。 这种可能引发误会的提问，必须审慎对待。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啊。”景枫不想跟钟小白在这种场合对峙她是否失忆的问题。他现在确定钟小白不是个普通人，应该不至于为了接近他装疯卖傻，还把自己搞的那么惨。 现在想想，之前他发现钟小白偷跟着他的时候，只怕是这个女人故意暴露的。她偷拍的那些照片，景枫完全不记得附近有人。 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的。 毕竟钟小白喜欢过的明星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整个一个花心大萝卜，当然，她粉转黑往往不是因为网上的八卦黑料什么的，她喜欢自己去看。 利用自己的法术各种偷偷摸摸的入侵别人的私生活，当然，她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但只要她一抓到对方有她厌恶的一点，立马粉转路人。赚她钱很容易，但想长期赚她钱，简直非常难了。 景枫是个例外。 钟小白是在他不火的时候就喜欢上他的，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不良少年学长，天天不务正业，跑出跟着电视机学什么跳舞。听说他是离异家庭的孩子，家里的人将他当成垃圾，没人管他。那个时候钟小白也跟别人一样看不起他，认为学习才是正业，他那样的就是不务正业，就是堕落。 后来她师父教给她捉妖术她就觉得那个学长跳舞也没什么问题，人家跳的还挺好看的不是。最起码比捉妖靠谱多了，所以钟小白认识景枫，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了。 那个时候的钟小白还没以赚钱为第一目标，没把欣赏帅哥当成第二目标，没把除妖捉鬼当成业务。但那个时候，她对景枫的印象就是挺好看的了。 后来关注的明星换了一轮，有火的，有不火的，钟小白始终关注的只有景枫而已。他看似强势，实则孤僻的过分，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所以他只有自己变得强势，才能保护住自己。 第43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十） 人对于美都有着莫名的追求，尤其当吃饱喝足无所事事的时候，钟小白就是从身价暴增，成为隐形富豪的时候开始关注娱乐圈的。 她知道这个圈子有放在明面上的一套，也有放在暗地里的一套。但是淤泥里都能长出来白莲花不是，更何况在现在这么个和平的世界，娱乐圈里扒拉扒拉，好苗子还是一把一把的。 但是有些苗子长着长着就歪了，有些长着长着就被别人给拱了，跑去谈恋爱炒绯闻了。再不有点儿洁癖的钟小白看见这个演员去拍个戏，跟女主亲了一下。 哎呀妈吖，太辣眼睛。 成，这个人也跟着拉黑了。 所以说，景枫能在她心里呆这么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总是臭着张脸，看上去跟每个人都欠了他钱一样，身边也没个妹子出现。后援会粉丝跟他离近点儿都会遭受到他警告式的目光袭击。要是扑上来什么的，他是真的敢直接不客气的上脚踹的。 跟钟小白所欣赏的高岭之花不谋而合。而现在，这朵小花虽然之前是被她的法术给迷惑了，将她放到了家里，但现在可是实打实的乖乖将自己的手让钟小白抓着。 钟小白美的都快冒泡了。 她的小手放在外面，强势的握着景枫的大手，男孩子的手原来也能这么好摸。 “我一定要跟进去么”什么都看不见，景枫有些害怕，虽然他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其实他讨厌黑暗。 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女人的失声尖叫，狭窄逼仄的空间，一瞬间，所有他厌恶的记忆都涌出来，梦魇一般的纠缠着他。 “你一个人留在外面不安全。”钟小白轻声说着，“我可以保护你，相信我。” “要不你把我额头上的东西抹掉吧。”他还是希望能看见周围到底有什么。 “你看不见，只需要全盘相信我就好了，但如果抹掉符咒，你就很可能会陷入冤魂所造的幻境中。”钟小白声音严肃。 这话半真半假，其实抹掉符咒她也能保护住他，只是还是这样更保险，她还能随时感应到景枫的位置。 医院里静悄悄的，看上去像是空无一人的废弃地域。钟小白拉着景枫进了门诊部的大门。地上凌乱的扔着病历本，药方里的药柜倒掉了，玻璃罐子摔碎，药品洒了一地。 看上去这里经过了一番凌乱的撤离，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死人也没有。 一个冤魂难道还有办法将所有人变没了不成？没听说过冤魂有能操控人类身体的能力啊。 钟小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右手掐了道法诀，警惕的横在胸前。 景枫发现眼前的黑雾被驱散了部分，他能看到一定的范围了。“这里是怎么回事儿。” 景枫始终怀疑自己是某种影视片看多了，所以今天开始一直在做梦。 “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这次的冤魂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太多了。”钟小白松开了景枫的手，“你现在能看到东西了，一定要紧紧跟住我，千万不要离开光线的范围。” 她需要先感应一下那道冤魂的位置，而这需要她两只手施法。景枫点点头，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钟小白身后。 钟小白闭上眼睛开始施法，她身上冒出的金色光线愈发浓郁。景枫听见有个声音像是在他耳边叫他。 “景枫” “景枫你快醒醒。” “景枫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是钟小白惊慌失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天边飘过来，又像是在他耳畔唤的。 “医生，他怎么样？”还是钟小白带着哭腔的声音。 怎么都跟医院有关，他讨厌医院！以后只要能不到医院，他绝对不会再到这种地方。以前胡楠跟他说讨厌医院，觉得这里很晦气的时候，他还嫌弃他毛病多。 他现在觉得这里岂止是晦气，简直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晦气。 “他是突然昏迷的么？病人在昨晚有什么异常症状么？” “我不知道啊，我昨晚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的。今天早上到了退房的时间，但是他一直没出来，我只能麻烦保洁将他屋门打开，就发现他睡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您说会不会是我们昨天车祸之后，他其实身体被撞出问题了，只是当时没说啊？”钟小白的声音里带着惊慌和六神无主，“我该怎么办啊？” 那个声音里的钟小白跟现在这个一点儿都不像 跟现在这个一点儿都不像！ 景枫突然感觉汗毛倒竖。 到底哪一个钟小白是真的。 是声音里的那一个，还是眼前的这一个。 “医生，查出原因了么？我应该怎么做？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带着怯弱紧张的声音一刻不间歇的响起。 医生的声音充满无奈，“这种事情我们也无法保证，你送来的很及时，刚刚我们也查过ct和一些基本检查了，很明显，病人现在的这种昏睡不是由外伤导致的。病人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我们也没办法。” “你就跟他多说说话吧。” 按照性格来说，明显是声音里的那个钟小白更真实些。从今天早晨睁眼钟小白就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还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满地的鲜血，还有钟小白在警察局蹩脚的借口，以及硬要拉着自己来医院，满目的黑色，看不见的路，现在冒着金光的人。 怎么样都不像是现实世界里可能发生的事情，刚刚钟小白说什么来着？可能遇到幻像，但是他现在没擦掉额头上的东西啊，怎么也遇到了。 那只能说明，这个钟小白说谎了。 景枫仔细回想着，好像刚刚手掌交握的触感也不那么真实了。如果他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才是真实的，昨天晚上也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话，他可能只是被梦魇住了。 那他是不是只要逃离出这里，逃开这个钟小白身边，他是不是就能醒过来了。 景枫看着钟小白的身影，突然有种她会抬起头来，朝着自己诡异微笑的感觉。 第44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十一） 景枫慢慢往后撤了两步。 现在开始，往回跑，也许他就能离开这个奇怪的世界。这一刻景枫突然觉得回去的路充满了魅力。从这里离开，他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去。 等钟小白找到冤魂位置的时候，景枫早就跑没了影子。 她不是有说让景枫好好跟在她身后的么？这个人是怎么胆子突然大起来的，在他眼睛里那么黑的地方地方，也敢到处乱跑。 现在的景枫将发生的一切都当成是做梦，就没那么害怕了，他明明记得进来没有走太远，怎么原路返回走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走出去呢。 这也让景枫更坚定自己没醒着。 他一步步都是数着的，这么半天，一座医院而已，没道理走不出去的。 而且他是进到建筑物里面的，不可能走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碰到。 殊不知，他此刻迈出的步子实际上都不是直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圈圈绕着阶梯，朝着最顶层的天台走过去。 医院的天台顶上面，密密麻麻的蹲满了人。每个人都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样，然而看着他们身体蜷缩着的姿势，就能知道这些人一定不是睡着了。 两只手环到腿弯下面，脑袋塞到身子和腿之间，像是要将人尽可能的折叠起来。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延伸出来了一道绿色的气线，朝着中间的冤魂聚拢过去，将它包裹成一个发着光的大光团。 景枫走着走着就开始发现眼前的气体似乎是变了颜色，从刚刚的深黑变成的墨绿，黑色在这种情况下的压抑程度更强些，景枫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即将摆脱梦境的困扰了。 他一步迈入了天台，正在安静吸收生气的冤魂猛地睁开了眼睛。这种时候，怎么还有人会进到他这里来。 医院里会产生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念，都是这些被困住当成他的营养瓶的人类搞出来的，冤魂懒得理会，没想到还能骗过来一个他很感兴趣的人。 这不就是昨天在那个天师身边的人么。 怎么走的这么小心翼翼的，跟个睁眼瞎一样。 冤魂刷的一下飘到景枫身前，抬手想要挑起这个人类的下巴。 景枫额头闪过一道红光，冤魂发出一声惨叫被击飞。 “该死的天师，你又算计我！”冤魂怒吼出声，这声音直接将景枫从靡靡之音中惊醒了。说话的这个声音他觉得很陌生。刚刚耳旁那些乱遭遭的让他无法分清是不是真实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那个怒吼的声音离他很近。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的话。 景枫僵直的站在原地，希望对方像是他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事实上，冤魂不但看到了，甚至打算对他做些什么。 刚刚这个人类伤到了他！ 冤魂在天空上飘了一圈，选了天台上最膘肥体壮的一个大胖子。他刷的一下隐没在那个胖子的身体里。 他从地上捡了一根钢管，朝着景枫缓步走了过来。 钢管在地面上拖行，发出刺耳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一种在耳孔中回荡的感觉。 第45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 令人毛骨悚然的接近声。 景枫抿着唇，开始慢慢往后退。 他砰的一下撞在了门上。 因为大门保持着开启的状态，后背挨着的门扉撞到墙上，再重重反弹回来，砸的景枫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爬楼梯的钟小白愈发紧迫起来。 他是怎么那么快跑到天台上去的。 “你感到恐惧么？”胖子阴森的笑着，声音里带着一股像是猫爪子挠过玻璃一样的刺耳嘈杂声，怎么听都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 景枫有些慌乱的摸索到了门边的空当，尽管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他还是想都没想的朝着能逃离这里的路跑过去。 只是钢管已经拦在了他身前。钢管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打击在他胸前，景枫仰面滚落在地上，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隆隆的哄响声中。 他试了两次，因为剧痛都没能爬起来。 钟小白冲进来时看见的画面就是，一个两眼冒着绿光的中年胖子，手持凶器，站在倒在地上的景枫身前。 倒在地上！！ 钟小白难以忍受的冲上来，对方去不紧不慢的抡高了手中的钢管。绿气从胖子地中海的脑袋上升腾起来，变成了一双眼睛，仿佛审判一样，高高在上的望着钟小白。 “这位天师，您好像说话不算话呢。” “还好这位先生看出了您的不友好，主动送上门来，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拿您怎么办才好。” “你!”钟小白气的够呛，却不敢轻举妄动。她下的符咒只能抗住鬼魂攻击，这个垃圾鬼又上人身。 “而且，天师大人的朋友看样子也不是很信任大人您呢。”冤魂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张狂的在半空中飘来荡去。 看的钟小白想把它直接灭了。 但是不行，她还得忍者。景枫也太不争气了，她明明都警告过有幻境，怎么还上当了。 钟小白这么想着又有点儿气，连带着看循着声音朝她望过来的景枫都不顺眼了。 这么疼，肯定不是在做梦。 景枫一边想着，一边试图从这里离开，但是那道脚步声一直追着他。 “你别动了，再动是想跳楼么！”钟小白气急。 她交手施了术法，天台上的黑气被驱散了不少，景枫可以勉强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了。 “你干什么！”冤魂恼怒的嘶吼。 “我不敢动你没错，但是你敢动他么？”钟小白不慌不忙的看着它，“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是不是活的越久就越不想死。” 景枫受不了自己像是偶像剧里只会添麻烦的花瓶一样的待遇，高抬腿一个下劈动作，直接把钢管踩到脚底下了。 ！！ 胖子的手血崩了。 冤魂猛地也回过头来，再看胖子那张脸，本能的扭曲起来。 景枫看不见的时候觉得可怕，看得见之后反而没什么感觉了，站在他面前的也是个人啊，这不还流血呢么。 装神弄鬼的搞什么呢。 想诈骗？ 景枫警惕的，下意识捂紧了钱包，再一回头，好家伙，巨型团伙作案？ 景枫缩了缩脖子，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你们还有别的事儿么。” 第46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 打一个胖子他还行，但是打这么多，景枫的脸有点儿绿。 钟小白有点儿吃惊，景枫什么时候背着她偷偷练的，感觉还挺厉害的样子。 景枫没练过，但是他舞台属于唱跳舞台，跳舞的哪个不是天天往死了练，尤其他走的还不是那种令人一言难尽的娘化路线。 可能因为痛苦太过剧烈，一时间冤魂难以控制那个胖子了。那个胖子眼神里竟然有了自己的意识。 胖子踉跄着捂着手腕跌到在地上，看着景枫的方向伸出了手，“救我救救我” 尼玛。 太吓人了。 这里这么多医生，找他求救干什么。景枫看不见那团绿气的里的眼睛，只把周围奇怪的烟雾当成现场特效，再怎么说，遇到人也比鬼强。 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会那么轻易的像恶势力低头的。 保不准一会儿他经济人就从哪里冒出来，告诉他是个整蛊节目的录制。 景枫强行自我安慰，钟小白抓住冤魂无法控制胖子的机会，迅速站到了景枫身前，正面对着冤魂。 “叫你不要乱跑了，你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 钟小白可能是个演员。 景枫冒出了这个念头，但还是不敢得罪她。 “该死的天师，该死的人类！”冤魂恼怒的吼着，他身上同那些昏迷的人连接的绿色光线陡然之间亮了起来。 “你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等你们死了之后，整个城市都是我的地盘了，我要将这里变成一口巨大的棺材！” “别做梦了。”钟小白嗤之以鼻，“还没开打呢，就开始说大话，想让我帮你刻墓志铭吗？” 冤魂阴诘的笑笑，“如果是之前，我还真的没办法对付你，但现在是你到了我的地盘。”冤魂伸出手。 那些姿势怪异的人全部慢慢抬起了脑袋，露出了一双双；绿色的眼睛。 动作要不要这么整齐划一！ 听见声音回头的景枫，面庞直接被这些冒光的眼睛给彻底映成了绿色。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冤魂能同时操控这么多人的，死气都不要钱的么？ 钟小白掐了一道法诀，一把桃木剑法器慢慢出现在了她手中。“缠那么多线，你以为自己在表演木偶话剧么？” 钟小白挥剑朝着旁边斩去，绿色光线瞬间断了一片。 那群人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地。 “我就说么，原来是场面活，只是看着好看的花架子。” 被钟小白挡在身后的景枫感觉这个女人，仿佛在说自己。 他是被吓住了怎么样！ 单挑还可以，他可不希望自己被群殴，就不能对他友善点儿吗？ 景枫一脚踢飞一个爬到他腿边的瘦子，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丧尸片，不然为啥这些人都一副残疾人的样子拼了命的往他俩这个活人身边爬。 然而他后腿了一步，贴到了钟小白身上。 整个人僵住了。 钟小白身上怎么这么凉，即使隔着衣服，比冷藏柜更冷的寒气冻的他后背整个都麻木了。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会有的体温。 第47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 是眼前这群宛若丧尸的人可怕，还是背后可能是僵尸的钟小白更可怕。 这是个问题。 钟小白很冷，冷透了。 那个胖子，恢复成正常人了。最阴的是，刚刚那个冤魂在他清醒的一瞬间，断掉了和那个胖子之间的联系。 她相当于在普通人面前施展了术法，就那么短短两秒钟，就让她整个人遭受到了反噬。 她还不能露出自己已经不行了的信号，即使身体冷的发疼，她困倦的想要合上眼睛，还是要咬牙坚持着。 胖子被那些被冤魂控制的人埋了，挨了好几脚之后惨叫连连。 现场版的踩踏事件，景枫没有丝毫想帮手的意思。刚刚那个胖子是想杀了他，他挨的那一下钢管攻击可是真实的。 现在胸口还在闷闷的疼着。再说这么多人，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救人。 “你们死定了，只要我不下去，你们能奈何我什么。”冤魂在半空中叫嚣着。 钟小白活动了两下被冻的有些僵硬的手指，扭头看向景枫，眼神很认真的问他，“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景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刚刚还在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鬼，下一秒她怎么就能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呢？！ “你不愿意啊。”钟小白明知故问。 “就算你不愿意，也由不得你了。”钟小白眨眨眼睛，忽的伸出手，冰寒的手掌强硬的扣住了景枫的脑袋，将他的头拉低下来，到了跟自己一样的高度。 带着凉气的唇印上他的，钟小白感觉自己似乎被温暖了一瞬，心脏的部分似乎热了起来。 吻到她一直想要接近的人，让钟小白精神一振。 她松开手，再度结印，桃木剑上裹着金光，又砍倒了一片人。 准确的说是砍断了一堆线。 “你看，那些人已经连上了，他们正离你们越来越近。”冤魂指着另外一边重新站起来的“丧尸大军”。 “谁说我要一直这么躲着了。”钟小白呵呵一笑，“你以为你站在天上，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你们这些天师，我知道的最清楚。刚刚用法术影响过人类，现在一定特别难受吧。”冤魂飘到钟小白头顶上，甚至幻化成了原型，隔空踩着她脑袋一般。 景枫拧着眉头，因为钟小白刚刚的动作，他离她远了一些。 被钟小白亲过之后，他也看到了头顶的那个家伙。 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场面，如果不是身上的伤还在作痛着，他真不想相信这就是现实。 “他说的什么意思。” “这种大场面，因为我的失误叫那个普通的胖子看到了，所以天道惩罚我了。”钟小白耸肩解释了一句。 暴露的术法越多，天谴越大。这种程度的场面都算在她一个人身上的话，她估计是要挂了。 不过，这个吻也还算值得。 挂之前，至少要确保能把这只冤魂彻底超度了，不能投胎转世的那种！ “就算你对天师的一些规则了解的多，但你以为站在天空就彻底安全了么。”钟小白舔舔嘴唇，她的动作显得迟钝了不少。 第48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 钟小白用那把木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被开启的法器在破开手掌时候烫的吓人，钟小白割的伤口更是毫不留情。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景枫惊呼一声。 这个女人是疯了么！她怎么敢这么做。 昨天就失血了那么多，今天又主动给自己放血，她也是人类，不知道失血过多会死的么。 难道天师不是正常人，身体里的血取之不尽？ 钟小白不知道景枫在想什么，她拿着自己万能的桃木剑，蘸着血在地面上勾勾画画，周围升腾而起的金光直接将所有挨近他们的人群隔绝在外。 金光像是个罩子一样将他们保护在里面。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消停下来。”景枫只能问钟小白。 “别担心，很快的。”钟小白弯了弯唇，手下的速度又快了两分。 桃木剑被磨断了剑尖，她整个人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更白了。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钟小白摸出了一个铃铛，一边摇晃一边在自己画出的阵法上转圈。 “天地鸿蒙，物法浩荡，三道通天，鬼眼难遮，今以我血，我命为斩妖魔之剑，问天允否。”她刚刚抛弃铃铛，双手握住桃木剑像着铃铛劈砍去。 骤然响起的巨大音浪将景枫整个人都冲击的飞了起来。 他感觉像是有一万头狮子在他耳边咆哮，景枫挨着金色的屏障，努力捂住耳朵，仍旧无济于事。 钟小白则化成了一道光。 她的法术成功了。 那道光像是一把直插心脏的箭矢，刷的一下穿透了鬼魂的身躯。那些人一下子全都倒了。 像是一滴水被阳光蒸发一样，也可能是刚刚巨大的轰鸣声对耳道带来的损害，景枫没听到刚刚叫嚣的厉害的冤魂发出惨叫。 他只是看见暖洋洋的金光从被一同劈开的天空暖洋洋的洒落，那连片的黑色像是被阳光净化掉一样，慢慢消失。 他抬手挡在眼前，有点儿迷惘的看着天空。 好像一切都结束了，但钟小白没有回来。 就像是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一样，地面上没有丝毫血迹。 一直到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景枫回过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孔时，他才发现，自己聋了。 一天之内，第三次近警局。 负责做笔录的小民警也无奈了，“流程你都知道了吧，你先讲讲你为什么会在医院。” 景枫指指自己的耳朵，“我听不见了。”只看见对方嘴巴在动，他没学过唇语，却能猜出来对方想问什么。 但是景枫不想说。 他总有种，钟小白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的感觉。她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消失的。 就像以前总蹲在他别墅外面的时候。 每次发现赶走却还会在之后重新看到，阴魂不散的像个幽灵。但是现在为什么还在莫名其妙的担心她。 明明她不停的在做无理的事情。 景枫摸了摸唇瓣。 “景先生，您最起码不要露出这种走神的状态啊！”拿了张纸写了问题的小警察有点儿崩溃。 景枫的耳朵被判定为永久性失聪。 他聋了。 第49章 她是个可怕的......私生饭（完） 治疗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 毫无起色。 他是一个歌手，如果一个歌手变成了一个聋子，他甚至不知道一首歌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他的世界很安静，于是他的灵魂也跟着很安静。 对于他来说，失去了从小到大上天唯一给他的恩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之前赚的钱，只要他不乱花，早够用一辈子了。 “你真打算放弃了？”经纪人不甘心，拿了张纸给他写字。 景枫按按太阳穴，“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看过，治不好了。” “你再去带几个新人吧，别等我了。”景枫侧过头看向窗外，阳光在他素净的面庞上镀了一层金光。少年收敛了高傲和锋芒，整个人清透的过分，像是什么时候就会被风带走一样。 他到底是个男人，有大把清闲的时间打理自己的生活之后，就没再雇保姆了。 他在院子里中了许多的花，闲了的时候，就主动走出去清理一下杂草，给那些出苗的幼嫩小芽儿浇浇水。 他现在总是出来，那个认识他门儿的家伙，怎么也不出来了呢。 他不相信一个人能凭空消失，她一定会回来的。 幼小的花苗一点点长高，最后开出茂盛繁密的花儿。在换人如同流水席的娱乐圈，少了一个歌手，也并未引发太多关注。 粉丝顶多在他的微博底下不停的盖楼刷留言。 他欠那些喜欢他的人一个交代，但他又感觉无从交代。唱歌只是他逃避生活的一种手段罢了。有一天突然一直坚持的事情迎来了收获。 他自然将其信奉为热土，他其实是将自己的事业，当做逃避没有家人在乎他的现状而已。 钟小白似乎是在乎他的。但刚认识钟小白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烦。 乖乖女一样，抱着书有时候会从他附近经过，眼睛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他最唾弃的东西！他不需要怜悯！就算没有任何人在乎他，他也能生活的很好。 后来，他越来越厉害，那个女孩子的目光也随之变了。他需要这种转变么？反正已经有更多的人喜欢他了。 看见了么，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自己足够优秀，自然会有人跟在他身后。 然后钟小白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类人。他讨厌那些媒体人和打着粉丝旗号的私生饭，像是苍蝇一样无缝不叮，企图钻进他的私生活里，用摄像头和放大镜将他的私生活全部都偷走。 为此他花了大价钱去隔绝这一切，去给那些一直给他添麻烦的人送去小小的教训。 钟小白也是其中的一员，只是他派去找麻烦的人却都被她反教训了一顿，也没人敢再动钟小白，一个个跟他说的都是，这个女人邪乎的很。 他从来不信邪，于是主动约了钟小白。 那天之后，她再也想不起来这个女生的名字，也想不起他们曾经是同学。 钟小白却记得，在谈话的会议室里，她亲过那个叫景枫的少年。那个作天作地，无所畏惧的少年，愣神了许久，最后才伸着手指想要骂她。 她抬起手，对着景枫施了一道术法。 真好，她以为景枫一点儿都不记得她，还很难过来着，没想到这个家伙一直都有注意过她。虽然不是什么好印象。 但是，天师是不能再普通人心中留下印象的。 天师不能有能被妖魔威胁的弱点。 天师，也不能有爱人。 所以。 对不起，只能让你彻底忘了我 景枫忘了自己曾经跟钟小白面对面的坐在过同一张桌子上，很是安静平和的样子。只记得他又一个讨厌的私生饭，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的住房附近，即使他搬到安保等级最高的别墅区也是一样。 大概是能够安静思考的时间很多，景枫渐渐想到了很多自己曾经遗忘的事情。 他有大把的时间安静的谱曲作词，他写了几首歌。 每一首歌里都有一个姑娘。 他的录音房、调音设备虽然没有配备最顶尖的，但给自己录歌完全够用了，他精确到秒的去调，凭时间和感觉去调节音频的大小以及速度，凭借印象里的声音插入乐器伴奏。 他起了个网名，一首首将那些歌发出去。 第一首等你，在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就从零宣传直接挤上了排名第一的榜单。 景枫有时候看着自己发的这些歌的成果，会感觉有一点点的好笑。 院子里的花开败了，留下了一些黑色的种子，景枫耐心的收好，包成一个个小纸包，准备明年再种。 只是看着被铲平了的光秃秃土地，景枫有有点儿犹豫。 要不明年还是种些瓜果蔬菜吧。种这些小花，什么都留不下。 两只带着凉意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景枫僵在了原地。 “嘿，傻站着干什么，猜猜我是谁？”他“听”到了刻意变了调子的声音。 钟小白捂着他的眼睛，大半力量压在他身上，笑的像是个偷腥的狐狸。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很久没人跟他说过话了，景枫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亲过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钟小白坏笑着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 “更何况还变成了一个小残疾。” “这么久时间，你去哪儿了”景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念钟小白。 他们之间虽然认识了很久，却并未有过太多的交集。 即使是这样，钟小白还是成了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现在听到的声音，是我在用意念跟你沟通。”钟小白绕到景枫面前，盯着他眼睛，“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有办法治好你的耳朵。” “以后，我会陪着你一起生活的。” 景枫笑了，他整个人也瞬间充满了生气，“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总会有一种，遗失了什么的感觉。” “直到现在，看到了你，那种感觉才消失了。” 景枫很认真的看向她，“我是一个讨厌将就，并且不信任感情的人所以，在感情上的任何决定都一定会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开口。” “我喜欢你。” 第50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夜色深沉，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静悄悄的合院外，突然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砰砰的砸门声。 屋里一个十**岁模样的少年，从床上翻身起来，用火折子点了油灯之后，随手从旁边拽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淋着雨去院里开门。 “年寺正，这么晚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快别问了，先跟我走吧，又有命案了。” 暮朝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年二给扯走了。一直跑了十几米远，年二才发现他身上就一件单衣，此刻已经被淋的透透的了。 “外面下着雨，怎么也不拿把伞呢。” 暮朝云抹了一把脸上淌着的水，得了，这还是他的错了呗。 “淋都淋了，还是快过去吧。” 年二直接把他一路拉进了大理寺。本以为是多着急的事儿，没想到去了之后，里面空落落的，停尸间里更只有大理寺少卿一个人。 年二将人带到之后，直接离开了。 暮朝云被冻的够呛，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云啊，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我思来想去，就你做最合适的了。” 楚辰板着张脸，正襟危坐。 暮朝云看惯了他这副装出来的严肃样子，“明天再说不行么？”暮朝云扯扯嘴角，看了眼孤冷寂寥的周围。 “这不是，刚刚又发现了两具尸体，我也是突然灵光一现啊。”前面还在装严肃的楚辰下一秒直接扑过去抱住了暮朝云的大腿。 “云儿啊，这次我是真的没办法了，皇上给我了十天时间，让我一定查清最近接连发生的命案。咱们这里好歹是天子脚下，老这么死人不行啊。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大陆朝的长治久安，为了百姓的安康，为了” “说人话。”暮朝云黑着脸抽了两下自己的腿，一如既往的没抽出来。 楚辰一秒变回正襟危坐的姿势，“是这样的，这几次遇害的分别是竹青馆、南风馆还有风清院里的男倌，但是我查来查去，却没查出死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以前觉得凶手可能是每个馆里随便抓个人但是今天的这两具尸体，全都是风清院的！没错，对方下手目标现在只剩下男倌和新人两个共通点了。” 楚辰一脸期盼的看向他。 暮朝云僵在原地。 楚辰朝着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放心，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不用想，不可能！我先回去了！” 楚辰又扑过来抱住了他大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小云啊，你可是最靠谱的了，我下半辈子的长短可就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了。我亲自保护你！我亲自在暗中保护你！保证万无一失！你就把凶手引出来就行，剩下的你全交给我。” 暮朝云搓搓胳膊，“让你保护我，我不如信胖婶家养的大黄。” “我也没办法啊，咱们大理寺的人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那南风馆里的小倌一个个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我想找人装都难，也就” 楚辰接触到暮朝云越发阴沉的目光，自觉收音，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暮朝云深吸了一口气。 “问题是危险不危险么？” 楚辰可怜巴巴的眼神又扩大了两分。 暮朝云接不住他这目光了，“这次之后，你一个月不能烦我。” “你说多长时间就多长。” “那两具尸体，你自己想办法处理。现在，我要去睡觉了！” 楚辰手没撒开，脸上笑的像是开了花似的，“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第二天夜里，因为淋了雨烧的有些头疼的暮朝云坐在凳子上，旁边两个女人又是在他脸上抹粉又是上红的，他怀疑自己昨天晚上就开始烧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 暮朝云晕晕乎乎的在只剩下自己的屋子里换上了新给他准备的蓝色缎面袍。这么好料子的衣服，他从未穿过。 暮朝云长相算不得多出挑，但先天带着些婴儿肥的娃娃脸，比女人还要白的皮肤，再加上大大的眼睛和精致的五官，让人的目光只要落到他身上，便无法移开。 此刻又经过了精心的装扮，蓝色缎面更衬得少年纯洁可爱。 门口候着的下人领着步伐有些不稳的暮朝云下了楼。最后几级台阶他没踩稳，踩到了自己的衣角。 再抬脚的时候便滚了下去。 这一摔倒是摔得他神智清明了几分。暮朝云捂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 “呦，小可爱，没事儿吧。”一把折扇从旁边斜斜的挑过来，刚好顶在他下巴上，逼得暮朝云不得不转头看向她。 “二爷，他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定是想攀高枝想疯了。”一个身着紫色轻纱的男人凑到神情冷漠的男人跟前，伸出带着香风的手臂想要去攀那人的脖子。 “小棠，本大爷说过，同一个人，不点第二次。”他轻笑一声，扇子一转，将男人推开，随手甩出一张银票。 “这次给的是银票，下次再不长眼贴过来，给的可就是撕票了。” 暮朝云被轻薄了感觉一身的晦气，见那人跟别人纠缠，便扯了引路的仆人赶紧溜了。 等霍卿处理完那个缠上来的家伙之后，转头刚看见的那个傻包子却人影都不见了。 呵，胆子还挺大，不回话就敢偷偷溜走。 南风馆有个规矩，新人总要带到台子上候着。昨夜楚辰之所以那么火急火燎的叫他同意，就是因为今日是南风馆一月一次，介绍新人的日子，错过便要等下月了。 他这个临时插队的，被排在了最后面前面的人都有献艺，作为一个仵作，他总不能表演解尸，龟公最后给他出的主意献艺献不了，那就献身。 楚辰拍着胸脯打保票，龟公跟他们是一伙的，到时候他肯定能落到他们大理寺这波人手上，正好带出南风馆过夜，还能给凶手提供作案机会。 这两人一拍即合，暮朝云完全没有表达意见的机会。 看在这妆画的着实够浓的份儿上，他忍了！ 但他候场候到一半儿，突然被仆人领着换了间屋子，然后被突然进屋的两个人给捆的严严实实的，嘴也被白绢给捂上了，从后门被扛着出了南风馆放到了一辆马车上又是几个意思？ 第51章 南风有信，秋月无边 楚辰，你个混账王八蛋！！ 毫无反抗之力被马车拉走的暮朝云在心里一阵怒骂，被骂着的某人正带着一群手下，分散在各处，紧张的盯着南风馆搭的台子。 楚辰打了两个喷嚏，吸了下鼻子，“这是突然降温了么？还有多长时间才开始啊，早知道就多带两件衣服了。” 暮朝云在马车上算着时间，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车马才停下。 暮朝云才看见车帘叫人掀开，一个人就撞了进来，直接将他眼睛也给蒙上了。 紧接着他便被对方有些粗鲁的拽下了车，什么都看不见的暮朝云下马车的时候，即使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也差点儿崴了脚，过门槛的时候更是差点儿磕在地上。 暮朝云想着这一夜发生的一切，惊觉龟公只怕是跟凶手早就算计好的。可是这样似乎也不对。他今晚可是大理寺少卿出面作保的，龟公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他交到凶手手上，一点儿也不怕触了大理寺的霉头？ 暮朝云活泛的心思一直到他被按到了床上，双手被捆起来，这才消停下来。 压着他进来的人都离开了，他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暮朝云又等了片刻，确定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才开始尝试将自己的手脚解脱出来。 奈何对方捆的太死，他根本挣脱不开。再加上本身便生着病，身下坐着的被子暖烘烘的，他没多会儿便垂了头昏睡了过去。 将人提前买走了的霍二爷此刻坐在梨花木椅子上，一边舒适的享受着旁边小倌递来的点心，一边看着一个个上台展露才艺的新人。 不时鼓掌叫好。 在他周围简直是一片真空地带，围在他身边的小倌，都是南风馆里姿容最好的。坐在别处的男男女女，只敢不时投去憎恶嫉妒的目光，却没一个敢上前说道的。 但除了弹琴就是唱曲，霍卿很快就听得乏了。 “湖州行唱了整两遍了，后面那个还没前面的唱的好。”刚刚还叫好的霍二爷猛地翻脸，一踢凳子直接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群满脸懵的小倌。 跟在霍卿旁边的侍从赶忙发了银票，向着自家主子追出去。 “二爷，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 “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种花样，看都看腻了。”霍卿一边说着，一边想到那个走楼梯都会绊倒自己的家伙。 那么小，还未到及冠之年吧。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跑到风尘之地，撩拨了他的心弦，又偷偷溜走，不知是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 霍二爷难得觉得兴奋。 他喜欢看美男，但是一向秉持着欣赏的态度，而且他很容易就会看腻一个人，还讨厌那些不开眼的人未经允许的碰触。 霍卿是出了名的爱逛烟花之地，也是出了名的毛病多。他点人，是不是新人倒不是重点，毕竟他也就喝个茶下盘棋，最多再摸摸小脸。只不过没什么长性，今日喜欢的，到了明天便看的厌烦。 再加上，这一个个的，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实在难以提起什么兴趣。 好吧，其实他有病。这病很难说对生活有什么影响，就是他昨天喜欢的要死要活的人，第二天睡醒再看会觉得恶心反胃。 阴晴不定的名声，多半是由于这个毛病给引出来的。其实他已经克制许多了，没有到处去祸害别人，天天只可着霍霍烟花之地里的小倌。 霍卿推门进屋，一路上拐的有些远了的念头这才落回来。 他把这个看上去就与众不同的家伙，给直接买回家了。 只是这人怎么一动不动的，霍卿拧眉走过去，用扇子抬起了他的下巴。他一松手，暮朝云的脑袋便又沉下去。 霍卿抬手扯下了覆着他眼睛的黑布，又将他口中的白绸抽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这男人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霍卿心下一惊，放开了嗓子，“赵春、赵夏，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怎么把人带回来的！” 门口候着的冬雪赶忙小跑着去找人传话。 头一次见霍卿回了府还这么大脾气的。 他的嗓门明显比刚刚的动作管用，暮朝云发出一道有些绵长的吐气声，眉头拧紧，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没死啊。 霍卿迟疑着伸手放到他额头上。不像是之前她不慎碰到的那些男人一样，全是黏腻的油粉。少年之前被画上去的妆容被蹭掉了大半，手掌感受到的是滚烫却细腻的触感。 霍卿整个人突然就安静了。 冲进来的赵春赵夏看着他家主子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良久。 “我们是按照您的吩咐将人运回来的。” “什么都没做！” 等霍卿转头将视线偏过来的时候，登时得到了俩人一叠声的保证。 “他应该是发烧了，你们去将大夫请过来请洪老先生过来。” “二爷，洪老先生可是御医。” “我叫你们去请就去，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等三个人推搡着告辞出去之后，霍卿才给暮朝云解开手腕上的绳索，将他放躺平在床上，“我只是怕你死在我这屋子里，晦气。”他像是给自己开脱一样的念叨着。 床上昏睡着的人没有一丝反应。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诊断出来的只是受了风寒，暮朝云也虚弱的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从第二天他醒了之后，便被一直关到屋子里，每天有人来给他送饭，带他去如厕，却一直没见过这家的主人。 暮朝云只能通过装潢富贵典雅的内屋判断出对方家世不简单。至少大理寺的装饰都比不上这么一间用来关着他的屋子。 “不太对啊。”霍卿摸着下巴，坐在亭子边，一条腿翘到中央的石凳上，两根手指撵着下巴，摆出一副沉思的姿态。 “二爷，有什么不对的？”冬雪擦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我一般第二日便会对觉得好看的人生厌了，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天了，我怎么反而更想去亲近他了呢。” “真的么？”冬雪眼睛一亮，“您是好了？！” “好什么好，我现在想到之前的那些男的，还是觉得反胃的很。”霍卿伸手在鼻翼前扇扇，像是嗅到了什么恶心的气味。 冬雪给他剥了瓣橘子，声音失望，“没好啊。” “二爷，不是我说您，您什么时候要把人给放了啊，楚辰已经来找老爷好几次了。” “是他将人放在南风馆里的，我光明正大的花银子买回来的，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还就不放人了，看他能怎么着！” “到底在他身上是怎么个情况，试试不就好了。”霍卿翻身落在地上，兴致勃勃的朝自己以前的房间冲过去。 冬雪一路小跑着追过去，“二爷，您慢点儿，后面没人赶着。” 霍卿猛地推开了门，坐在桌前正蘸着茶水练字的暮朝云扭头看过去。 他眼睛生的大，很轻易的能叫人看出他的心事。“你很惊讶？” “这是我的屋子，就算不敲门进来，也不算失礼。”果然，没有讨厌的感觉，相反的，他怎么看都觉得顺眼的很。 “你是谁？”霍卿朝他走过来，暮朝云下意识起身，往后挪了两步。 霍卿嗤的一声笑开了，“小矮子，你躲什么。” 可不是，站起来的暮朝云，比他要矮上许多。霍卿朝后一摆手，冬雪了然的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暮朝云眼看着门被关上，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我不是小倌，我是仵作。” “我这双手，处理过不知道多少具尸体。”暮朝云企图用工作内容吓退这个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男人。 霍卿忽的笑开了，仿佛冬雪里开出的红梅一般耀眼，“巧的很，你处理的那些尸体中，保不准就有因我而死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擒住了眼前这个白白嫩嫩家伙的手腕，拉高压在墙上。 “胡说，凶手都已经被找到，绳之以法了。万锦年以法治天下，你若动了我，便是有违法度。” “你这是在跟我**理？”霍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的眼睛都弯了。 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捏了捏暮朝云看着就很好捏的脸。“大理寺还不敢动我，而且，我做的也不算是违法。怎么查也是，你被你们少卿卖到了南风馆，我又从龟公手里将你永久买下来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可不是什么仵作了，你现在，单纯是我的人。” “我根本不认识你！”暮朝云试了几次，都无法从这个男人手下挣脱开。 “你越看不上我，我便对你越感兴趣，记住我的名字霍卿。”他松开手退开。 霍家。 暮朝云揉着手腕，心下为这个姓氏暗暗震惊。 那边霍二爷已经坐下了，慢悠悠的晃着他刚刚蘸着水练字的茶盏，“我已经介绍完自己了，现在是不是该到你介绍一下，为什么去南风馆扮小倌了吧。” “你说说，若是案子比你本身更叫我感兴趣的话，会放了你也说不准。” 真是恶劣逗弄的语气。 第52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暮朝云素来最讨厌的就是霍卿这等登徒子。 更接受不了的是自己堂堂正正的一个大男人，竟被真的当做南风馆的小倌给对待了。这件事怎么想都跟楚辰脱不开干系。 越想便越是生气。 若是他能从这里离开的话，定要好好跟楚辰算个总账。问题是，他怎么才能从这破地方离开。暮朝云忧心忡忡，霍卿有些着恼他人站在面前，这个小家伙居然敢走神，刷的一翻扇面，又挑了他的下巴。 暮朝云被他姓氏吓到，这会儿倒是缓过神来了，胆子也大了不少，直接握住了扇柄压了下去。“你是想听案子？我可以给你讲，但是你得先答应，听完后放了我。” “错了，错了。”霍卿义正言辞的纠正他，眸底甚至带着调笑，“我是对你感兴趣，才会将你买回家的。” “你这案子要是比你本身的吸引力大的话，我倒是能稍微考虑一下。”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小倌！”暮朝云拧眉，声音里透着寒意。 “非也，非也。”霍卿扇子敲着自己的掌心，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楚辰少卿是直接将你卖到南风馆里的，我又是将你从南风馆里买出来的，一应手续俱全，就算当真官府来人找到我这里，我照样有话可说。” “楚辰当初和我说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暮朝云心底一惊。 全程南风馆里的下人包括龟公都很配合他们的行动，只是最后他被绑走这出出乎他预料。 但他却顶多怀疑南风馆暗度陈仓，为了赚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没想到人家根本是有恃无恐，他本身竟是直接被卖进南风馆里的。 正因为这档子破事儿焦头烂额的楚辰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他哪儿想得到那么多，当初只想着做戏做全套，没想到被南风馆给摆了一道。 想买朝云的是霍家，他这小胳膊也拧不动人家的大腿啊。 只能有事儿没事儿的来这儿蹲个点儿，尝试偶遇一下霍二爷来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把人给放了。 一连蹲了好几天了，别说人了，影子都没捞着。问门口的护卫，只会说人不在，连说请他进去坐坐等的意思都没有，明显是人家不想见他。 要他说，这个什么霍二爷就是有病，放着温香软玉的妹子不去疼爱，偏偏喜欢男人，还盯上了他们家的仵作。这让他们衙门后面的案子可怎么展开。 楚辰一阵阵的脑子疼。 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什么他也不能把暮朝云给往火坑里推啊。这不是给自己在找麻烦呢吗。 本来就已经很困难了，还非得添乱。他是脑子被猪给啃了才想到叫朝云去装什么小倌的么？这下好了，叫人给当成真小倌掳走了。 门口的护卫盯着楚辰就差拿两把大扫帚直接将人给赶出去了。这人天天堵在门口，霍二爷懒得出去放风，于是没事儿开始找他们这些下人的事儿。 虽然也都是些小事儿，但相较之前的清闲来说，还是烦人的很。 这些人不会嫌弃发钱的主子，自然将心气儿都对准了楚辰。 于是一连几天之后，楚辰发现这些人不光是不欢迎他，甚至眼神都快要下刀子了。楚辰只得迂回战术，去求助自家老子了。 而这一切暮朝云都不知道。他先开始想拿案子作为自己唯一脱离这里的筹码，没那么着急的说。结果等他想说的时候，霍卿早都已经从楚辰的信里把案情了解透彻了。 不幸的是，他对那个案子明显没什么兴趣。 “真实奇了怪了。”霍卿晃着扇子，吃着冬雪喂过来的橘子，“他到底是哪儿不同，怎么偏偏只有他对我是特殊的。” “老爷也挺特殊的。” “你这丫头，净是废话。那是我家人，能一样么。” “大少爷和三少爷也是您家人，怎么没见您一视同仁。” 霍卿一扇子砸过去，“说什么胡话，欠收拾不是？” 冬雪委屈巴巴的捂着脑袋，“要奴婢说，反正您也不讨厌女人，干嘛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成天想着跟个男人过日子。” “我可不想找个女人，日后生出大哥三弟这种阴阳怪气的东西祸害我。” 冬雪撇撇嘴，“说得好像最惹老爷生气的不是您一样。” “嘿，你这是从哪儿学的这般伶牙俐齿的。”霍卿敲敲桌子，站起身，“你别跟着我了，我去找暮公子谈谈心。” 暮朝云这几日也没心情练字了，天天被关在屋里，想离开谁都打不过，就剩下嘴皮子厉害了。不对他嘴皮子也不厉害，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骂人的话，比不得泼妇骂街。 “啧啧，我道本大爷今日怎么一连好些个喷嚏，原来是暮公子你一直在念叨着我。” “这般上心，叫我可怎么好意思。”霍卿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进来。 暮朝云当着人面就骂不出来了。 见到霍卿，他只管闭上嘴巴当个哑巴，不然这人一句话能用十句顶回来，直气到他找不出词来说话。 “怎么我进来了，你反倒不说了？”霍卿笑眯眯的，眼神似是有些想不明白。 暮朝云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霍卿却难得直接坐到了他身边。 暮朝云吓了一跳，站起身便想离他远些，却被霍卿直接抓住手腕，拉到怀里。 两个人贴的极近。霍卿慢慢眯了眼睛，似在思索着什么。暮朝云的惊吓只持续了一秒，瞬间变成了厌恶和抵触。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使劲力气想将霍卿推远些。 “有意思，你越讨厌我，我便越喜欢你了，可怎么办。”霍卿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贴到他耳边暧昧的说着。只是很快，他便松开了手，给了暮朝云自由。 “你证明了你的价值。” 霍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羞恼的脸都红了的暮朝云当场愣住。“你不是想查案么，我放你去查案。” “但是你需得时时记得，你是我的人。”霍卿笑的如同三春艳阳般明媚，“我不会碰你，给你自由，但是你需得让你认识的每个人知道，你是我霍卿的人。” “这个条件，你若是同意，我便放你从这儿出去。” 第53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相比于被关在这里，暮朝云肯定更倾向被放出去。 他只是略一犹豫，便同意了霍卿的提议，“我只是名义上是你的人。” “你现在还没资格跟我谈条件。”霍卿轻笑一声，扇子在掌心敲了两下，“而且，不光是名义上，你迟早会同意我的。” 暮朝云不知道霍卿哪儿来的自信心，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便是一死。若非不是因为对方逼迫的尚不算过分，他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结果最后指望楚辰来救他，甚至不抵指望霍二爷良心发现。 暮朝云先回的自己家，等他烧水沐浴完之后，湿着头发出来，刚好被闻讯而来的楚辰撞见。 “我听说霍二爷从来不跟同一个男人亲近第二次，你怎么留了那么长时间。” 暮朝云翻了个白眼，“我哪儿知道。” 虽然见霍卿总共没超过一手之数，但霍卿给他的印象倒还算正常，不像坊间传闻那般。 “你还有脸到我这里来？” “我哪儿能想到朝云你那么优秀，装个小倌就能被霍二爷给看上买走，我这想尽了办法，连霍二爷的面都见不得，你是怎么出来的？”楚辰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暮朝云太阳穴怦怦直跳。“让我先猜猜，我是不是他对你生厌了？这才将你放回来。” 啪嗒 房顶上砸下了颗小石子，在暮朝云视线范围之内蹦了几下。 暮朝云眼神一凛。 那个家伙，竟然还派了人跟着他。 “我现在是霍卿的人了。”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楚辰被吓的够呛，“朝云，你不会**又被始乱终弃了吧。”他十分紧张的想要扳住暮朝云身子看看，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一枚石子，直接打到了他不安分的那只手上，直接打的见了血。 “啊这哪儿来的暗器。” “暮公子，还请洁身自好。”那暗处隐藏的人幽幽道了一句。 暮朝云脸色难看，转头跟楚辰说道，“你也看到了，现在霍卿的人还在跟着我，你还是跟我保持距离吧。” 他原是以为那人藏在房顶上，现在看竟不是。可是，他这屋子也没有藏人的地方啊。 这人跟他有多近他也不清楚，莫不是方才 楚辰走了之后，暮朝云站在那儿接连变了几番脸色，那暗处隐着的人似是想到了他的顾虑，复又低声开口，“暮公子放心，不该我看的，我不会看。” 躺在房梁上的霍卿心情不错的弯了弯唇角，但是他喜欢的人，看看也没什么毛病。 任暮朝云想破了天，也不可能猜到，跟着他的竟是霍卿本人。 霍卿其实完全不像外界传的那般不学无术，恶名都是传出去给当今陛下看的，他霍家位高权重，难免树大招风，大哥重武，三弟经商，他就演纨绔的那个。 陛下若想动霍家，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身上开刀，但当今陛下还想留着他继续祸害霍家，真正捅出天大的篓子的时候再出手。 不过是暂时安定罢了，帝王的猜忌从来不好消除。 霍卿自上而下，睨着合衣上床的人，眼神温柔了些许。他的冷僻多疑，在面对暮朝云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这很危险，但他却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 暮朝云先是好好睡了一觉，紧接着便赶去查案了。停尸处的尸体又多了一具，死因和之前的一样，死的是南风馆的小倌。悄无声息的人就没了，甚至在发现尸体的一炷香之前，还在台上表演。 众目睽睽之下，竟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离开的。 暮朝云仔细检查了尸体。 “这人是在南风馆斜对面的小巷里被发现的，距离我们看到他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楚辰在一旁解说着。 因为停尸时间太久，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臭味，暮朝云没戴口罩，却神色如常的翻动着那具尸体。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一个怪物。”楚辰缩缩脖子，有些受不了这股子恶臭。 “这小倌儿，还是一个清白身。”检查过后，暮朝云笃定道。 “他是新来的，不是清白身那龟公也不会收啊。”楚辰摸摸鼻尖。 “之前的几个也是。”暮朝云补充了一句。 “去南风馆玩的，无论男女，对这个问题一般都不甚在意，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去这等风尘场所找合欢的对象。” “而且，你看他的死因，胸前一刀致命，他的第一反应是捂刀，瞳孔扩散状况更像震惊，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暮朝云舔舔嘴唇。 “你说会不会是，这些人本身就是认识的。” “但是之前的几个死者，不符合熟人作案的情况”楚辰不是很想泼暮朝云的冷水，毕竟这个家伙刚刚感情受挫。 “那一定有什么信息是我们之前漏掉的。”暮朝云却没有被打击到的意思。 “你们之前调查了解到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些人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联系，而且周围邻居的评价多是性格孤僻，不好相处，也没什么人了解他们竟然是小倌。” “意思是，他们成为小倌都不太久？” “凶手有专门挑新入行的小倌下手的怪癖吗？”暮朝云头疼的按按太阳穴。 “其实，还有一点，这些小倌在死之前，都曾经被霍二爷点过。” “” 暮朝云突然觉得有自己点儿危险。 “但是凶手应该不是霍家的人，因为霍二爷这个目标太过明显了，他虽然纨绔，还不至于那么无脑。” 因为室内环境过于恶劣，而选择靠在门口听墙脚的霍卿撇撇嘴。他自然对这些小喽没兴趣，甚至背后搞事的人是谁他都知道，但是他可是混吃等死的霍二少，办不了那么有脑子的事儿，也没心情给别人提示。 “霍二爷点的小倌都是清白身么？”暮朝云突然灵光一现。 “额这谁能知道。他那样的人，什么样的都不会放过吧。”楚辰撇嘴恶意揣测着。 这次飞进来的石子是朝着他脑袋来的。 幸好带起的风声太大，楚辰本身早有警惕，一错身慌忙避开。 第54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暮朝云觉得有些好笑。霍二爷的手下还真护主，这点儿言语上的便宜都不叫人占得。 楚辰摸摸鼻子，没再说话。 即使心中腓腹，但霍家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霍卿尤其是。 “不过因为死者入行都没多久，清白身的概率比较大。” “最近城内有什么异动吗？” “倒是没什么，就是最近从外城进了个叫红花梨园的戏班子，戏好像唱的不错。东街新开了一间茶肆，老板娘人美，茶肆里的琴曲也好听，最近我爹他们下朝之后都爱去那里坐坐”楚辰摸摸下巴，眯起了眼睛，“诶，不太对啊，怎么感觉好像是你在盘问我。” “我只是帮你理顺一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消息。既然那家茶肆那么火热，老爷大人们都爱去里面逛逛，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我对喝茶可没兴趣。” “不是有老板娘么。”暮朝云微微撇嘴，“不说是女人，上次在南风馆，你怕是眼睛都看直了吧。”老子啥时候被绑走的都没注意到！ 不知道你和你安排的那么多人，俩眼睛是用来出气儿的么。 等两人到了茶馆，正好赶上琴曲开放的时间，竹帘后缓缓流淌出的是平沙落雁开始的而几个音阶。 茶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火爆，也不算冷清，空桌只剩了两三张，但那些坐了人的多是独坐。多半手摩挲着茶杯外沿，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暮朝云听不懂，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霍卿倒是隐在暗处，眯着眼睛，无意识的跟着轻轻打了几下拍子。不过很快他便从中惊醒过来。 这乐曲竟然有惑乱心智的能力，方才他竟不自觉的被牵着走了。这人目的为何，如此能力，却开了这样小小一间茶肆。 对于暮朝云这种对琴曲半点儿不懂的家来说，这声音只是让他有点儿想睡觉。暮朝云本来想跟楚辰聊聊。 哪儿想到刚刚对来这里还不屑一顾的人，这会儿却听得全神贯注，他叫了好几次都没能让他回过神儿来。 怕吵到旁人，暮朝云干脆没再唤了，左右看看也没个会陪他聊天的人，干脆的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 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他的霍卿差点儿没笑出声。 这琴曲有这么催眠么。 只是照常说，这诡异的琴曲没道理对普通人的影响会这么小啊。靡靡天上音，更该叫他们觉得仙乐入耳才是。 霍卿越看越觉得，暮朝云这个人有点儿意思，越看越觉得好奇，这样的人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好容易等到琴师弹完几首曲子歇了，暮朝云和楚辰这才散开，各自找了意犹未尽的茶客聊天。 “在下今日才听说这茶肆，便迫不及待的巧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不知道，方才这弹琴的人，您可知道是谁啊。” 暮朝云找了个看上去便很和善的中年人，征得对方同意后坐到了他对面。 最关键的是，他留心观察了一下，这中年人方才应该是一直闭着眼睛安静欣赏琴曲的，应该不至于看到他全程睡觉的样子。 “这琴曲？”对方有些好笑的看向他，“这琴曲是仙人弹的。介绍你来的人，竟然不介绍你这最关键的一点？” “他说好东西要慢慢深挖，只要来了我自然就能知道，没想到我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头一回来，便能遇见这仙人献曲。” 第55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仙人献曲？ 暮朝云一头雾水。 听墙脚的霍卿呵了一声，装神弄鬼的家伙。不过来这个地方，明显是查错方向了。 尤其是楚辰在后面刚好撞到他爹，三言两语被问出了来意，暮朝云眼睁睁的看着楚辰挨了两脚踹。“这里能有什么问题，哪儿凉快而哪儿呆着去，别给我添乱。” 啧啧，这果然是犬子有虎父。 一道人影陡然出现在霍卿身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卿看了来人一眼，便跟着离开了。 这一走一直到傍晚才回来。暮朝云倒是挺自觉的，自己回了家。霍卿倒是没再找地儿躲着，而是大大咧咧的直接推开了他的屋门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正在铺床的暮朝云心下一凛，此刻夜深人静，霍卿这个时候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左右闲来无事，便来问问你案子查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随我回家去住。”他笑眯眯的开了口，扇子在暮朝云眼前不安分的晃来晃去，晃的暮朝云心烦意乱。 “这么晚你就是来问我这个的？不是已经派人跟着我了，怎么，还想从我口中再听一遍？”对于霍卿这种行为，暮朝云鄙视的紧。 霍卿听得他恶语相向，也没什么着恼的意思，反而期身上前，直接将暮朝云推倒在了床上。 暮朝云没反应过来，这下摔的瓷实，即使被子是铺开的，他后背仍旧生疼一片。 “你要干什么。”但此刻他更紧张的是暮朝云到底想对他做些什么。“你说的要求，我都办到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霍卿邪邪一笑，“你什么时候听到本大爷的承诺作效了？” 暮朝云奋力反抗，却轻而易举的被霍卿压着褪了外衣。他面红耳赤的刚要骂，却被霍卿套上了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另一套衣服。 这衣服黑袖子红底衣，看上去倒像是统一规格的武士服。 “走吧，今晚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暮朝云被气的够呛，这个人折腾半天就是为了他穿一件衣服？直接给他不好么？ “你可别想多了，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儿罢了。”霍卿转转眼珠子。 这男人真邪乎的紧，他最近厌症越发厉害，连手下的暗卫都开始嫌弃了，偏偏这个暮朝云身上总对他有种无形的吸引力。 正好借着换衣之便，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女扮男装的。 没想到果真是个男人，他身上到底是有什么特质能让他不反感呢。虽然带着路，霍卿全程的眼神都是落在暮朝云身上的，一副不将他看透不肯罢休的感觉。 被盯的暮朝云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今天的霍卿有些不太对劲儿。 虽然仍旧给他轻佻散漫的感觉，却总让人觉得他一举一动之间暗藏锋芒。 “虽然呢，我对你们的案子不感兴趣。”霍卿舔舔嘴唇，忽的停住脚步，凑到暮朝云的耳边，轻轻道，“但谁叫我此刻想讨你欢心呢。” “大理寺查不出来的线索，我能查出来，能不能让你高看我一眼？”本该是有些哀怨落寞的告白之语，偏偏放在霍卿身上，明明也是柔声说的，却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仿佛他给的是施舍。 他给的就是施舍。 第56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这身衣服当真是很好的掩护，让他们直接混入了红花会的大本营。 暮朝云之前甚至不知道皇城脚下会有这么一个组织的存在，这些人难道是不要命了么。不但跑到这里来搞事情，甚至这般明目张胆的集会。 暮朝云刚要张口问，却被霍卿捂住了嘴。 这还不让他说话了。 他们两个人掩藏在泱泱众人之中，倒是没人发现。暮朝云看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些生面孔。来的人他大都不认识，暮朝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些最近才来皇城的戏班子，也只有那些一眼就让他瞧着有些别扭。 也有些是当地人，一看就是贫苦人家，身上的衣服即使是统一的，仍旧穿出了一身穷酸样。上面沾着结块的泥灰，洗都不曾洗过。 不是他看不起这些人，实在是平心而论，当今陛下已经是难得圣明的好皇帝了，唯一在皇城内称得上嚣张跋扈还没被拔除的毒瘤，也就霍卿一个人了。 这些人竟然在密谋造反。 虽然第一目标是霍卿吧，但根本目的居然是想要推翻当今陛下？就靠着这加起来没超过三百人的散兵游勇？ 而且，霍卿虽然纨绔，却只是花心好色了些，暮朝云近日还刻意打听过，真没听说霍卿曾经做出过什么草菅人命的事儿来。 总感觉这些人是无所事事又不想正经做活谋求生计的家伙，妄想一步登天，却不曾好好想想，谁会支持这种莫名其妙的推翻。 带着暮朝云回家的时候，霍卿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的说着，“你抓不到他们的把柄的。” “那我就带人来这里看看。” “这些人刚刚可是在商量要怎么暗杀你，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霍卿舔舔嘴唇，笑的得意，“他们在我面前商量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暮朝云心中一凛，“他们是你的人？是霍家想要推翻皇朝？”如果是霍家的话，这些年来，霍家拉拢的亲信官宦并不少。 “真是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我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而且我霍家在皇城也并非只手遮天，你且想想，到底是谁可能被我霍家和陛下压的抬不起头来，支持这么一帮子人的行动。” 暮朝云被霍卿彻底给说迷糊了。 死人的事情，他大抵还知道些，可朝堂上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管。 那些死者也不过是平常人家，难不成他们破案的方向还要朝大官身上想？暮朝云兀自愣神的时候，霍卿早已消失不见了。 会带暮朝云去看戏，不过是霍卿心血来潮之举。 本来只想留着暮朝云多观察一段时间，没想到离开了一个下午，他心中就想念的紧，索性今晚都要去听一次墙根，不如带上暮朝云一起。 这家伙承受能力果然不错，见到这副场面也没有丢脸的哆哆嗦嗦，甚至还胆子肥的想要开口跟他讲话。 有意思的很。 死人不怕，自己死也不怕，查个案子就能付出十成的热血与精力。是朝廷发的赏钱有那么大的魅力，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呢？ 第57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不论霍卿是怎么想怎么打算的。第二日一早，季云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楚辰。 “你是说最近京城来的戏班子是某个组织的成员，还在密谋造反？”楚辰第一个不信。 “快别开完笑了，你看看那戏班子里的人，唱青衣的自带媚气，剩下的看身条也一个个弱不禁风的，随侍的还都是女的。” “不对啊。”暮朝云拧眉道，“昨日看见那些生面孔，我最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戏班子了，偏你又说戏班子都是些女流之辈，那那么些人，是怎么混入皇城的。” “你说那些人，你觉得陌生？”楚辰这才从听故事般的表情中脱离出来，正色两分。 “你为何断定他们是外地人。” “肤色，他们实在是太白了，非但不是城中之人也有些是城中的民众，只不过占大比重的还是那些外地人。”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楚辰挠挠脑袋。 “你可还记得昨天他们开会的地点，那衣服你还留着么？” “”有霍卿在前面带路，再加上先开始他也不知道一路是去做什么的，自然没留意。回来的时候受到的冲击又太大，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至于衣服，昨夜那个无耻的家伙定然又进了他房间，将他衣服给顺走了。暮朝云气的牙痒痒，却半点儿辙也没有。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的又是天方夜谭，叫我怎么相信你。” “算了，你爱信不信，我自己查。”暮朝云摆摆手开始赶人，“你事情那么多，线索那么多，何苦来我这里浪费时间。” 霍卿扒着门框，努力留在屋里，“朝云啊，我怎么有种你在嘲讽我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儿，不如听你的试试的感觉呢。” “你想多了。”暮朝云手脚并用，成功将楚辰踹了出去，“麻烦你跟我保持一下距离，别被霍卿看到了，小心又要手疼。” 楚辰不以为意，“咱们这是正当友好的交流，一切为了破案。” 暮朝云没理会楚辰在门口的哀嚎，一直等到周围彻底安静了，才推门出来。 既然楚辰也说不出来那些外地人的来路，那他就到处逛逛。那么多人，总不可能白日都隐而不出。最起码也得有人见过他们。 然而暮朝云花了一天的功夫，转了大半个城池，愣是没找到一个白皮肤的人。 难道那些人是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肤色，晚上时候特意把自己涂的跟个鬼一样，就是怕混进他这样的闲杂人等？ 可也不对啊，明明有的人还是黄皮肤要是真那样的话，他和霍卿昨晚早就被按到那儿了吧。 “你走路长没长眼睛！”远处传来的一阵喧嚣声吸引的暮朝云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 却是一个扛着两个沉重竹藤筐的老太太，在路口转弯的时候，不慎撞到了一个男人。她里面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能弄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登时惹得他发怒了。 那老太太苍老的脸上满是慌乱，一个劲儿的跟男人道着歉。 那男人却不依不饶，“你把我这衣服弄脏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59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你个死老太婆，走路也不看着点儿，成天在想些什么！”老太太被推搡的近乎跌倒在地上。 “我这衣服都被你给弄脏了，赔钱吧！” “你干什么。”暮朝云挡在二人之间，伸手攥住了男人的手腕。“她都已经道歉了，你总得给她留些说话的余地吧。” “跟这么大岁数的人动手，不知道你的孔孟之道学到哪里去了！” “多管闲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男人面色不愉，使劲儿将手抽出来。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人总算口气缓和了些。 “我也不为难你，赔我一钱银子，这事儿就算了了。” 这老太太一看就是家中无余钱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岁数了还出来搬东西。她抖着嘴唇，饱经风霜的脸上透着焦虑不安，“我真的没钱赔给你。” “就你这破衣服，也值一钱银子？”暮朝云被吼了一句，心气也不平了。 他就是见不惯这种地痞。 对方挥拳要来打他，反而被暗处弹出的石子砸的手上直接崩出了一个血口。 只有嘴也不厉害的暮朝云见状总算放下了心。那男人嗷的一嗓子，开始嚷嚷暮朝云跟那个老太太是一伙的，在暗算他。 暮朝云摸出六文钱扔给他。本来他只打算赔三文的不过这手都见血了。 “什么就我在暗算你，定然也是有人看不惯你的做派，做人还是谦和有礼些为好。” 暮朝云这次的闲事算是管到底了。 他不光替那个老太太赔了钱，甚至帮她背着东西回家。 老人的家一路穿过了繁华的街道，在一处小巷子中一拐，竟又走出一条逐渐开阔起的小路来。 这城内，原来还有这样的布局。 暮朝云精神一振，整个人有些兴奋起来。 “小先生，今天多谢你了，我也没什么能报答的，等到家之后，尝尝老太婆我的手艺吧。” 等真的到了老人显得有些破败的家的时候，暮朝云仅仅将担子放在了地上，“您今日受了惊吓，回家还是好好歇息吧。我就不多做叨扰了。” “这怎么好意思你看看，你衣服都弄脏了，要不老婆子帮你做身衣裳吧。” 暮朝云愣了一下。 怎么又扯到衣服上了。 “我虽然会些手艺，但是家里确实没钱。孙子患了重病，钱全部拿去买药了，人也还在医馆里，我这里挑的是些水藕，家里实在没食物了，只能去北面水塘弄些吃的。” “水藕。” “或者你拿走一些？”老太太掀开破箩筐的盖子，暮朝云看见里面确实是带着湿气和淤泥的哦。 难怪这东西这么沉。 暮朝云摇摇头，刚想拒绝，门旁边经过了一个中年人。 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暮朝云恍然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想到了，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在聚会的时候，站在他和霍卿身边的那个人么。 自己能认出他，他未必认不出自己。 暮朝云咽了一口唾沫，话锋一转，“既然姨您这么热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晚饭便拜托您了。” 第60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暮朝云背身站着，刚好背过了对方的视线。 但那个人还是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了。 暮朝云有些僵硬，那人径自开口，“花婆婆，我衣服怎么样了？” “大白啊，衣服做好了，我这就给你取过来。”老太太笑呵呵的应声，过会儿从屋中取出了一个大筐。 暮朝云扫了一眼，里面是几件普通的麻布衣。 那人拿了衣服就走，倒是没留意跟木桩子一样站在这儿的暮朝云。 “哎，我怎么把你给晾在这儿了，快进来。”老太太拖着担子往屋里进，一边朝着暮朝云招呼着。 暮朝云见她那副吃力的样子，便主动凑过去，又给扛了起来。 “那这顿饭便叨扰了。” 中午果然是吃藕。 凉拌藕片，清炒藕片，白藕米饭。两个人来吃，看上去倒不至于太过寡淡。 “家里只有您一个人吗？”不大的屋子里，一张床，一张桌子，便已经挤的满满的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安置下更多人的样子。 “还有些青年人，平时对我这个老太太多有照拂，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也干不了什么重活了。多亏那些孩子们，平时拿些衣服来叫我补，给我贴些钱。” “都是好孩子啊。”老太太目光温柔的说着，一副将那些人当自己孩子的样子。 暮朝云摸摸鼻子，“方才找您拿衣服的那人，就是当中之一吗？” “对，大白是个好孩子，可惜命太苦了。” 暮朝云跟老太太深入的聊了聊。 得知了这个大白本命叫白振强，是个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性格倒是没长歪，甚至是这片贫民区的孩子王。 长大了也是个有本事有担当的人。 聊着他，老太太脸上带着一股与荣有焉的自豪感。 “他啊，现在可有出息了。” “可是有了官爵？”暮朝云惑道。 “那倒是没有，官老爷哪儿是那么好当的。”老太太叹了口气，对于我们这些人家来说，书籍都买不起，遑论考什么官爵。 “那不知道他是” “最近城里有间茶肆，传有仙人献曲的那家知道么？他便是那茶肆的老板。” “今日见您缝补的那些衣服，我看全都是同样的，不知您可知道有什么用处，他们可是开武行的么？” “他们弄那些衣服，我就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的了。”老太太摇摇头。 开始热衷于一筷子，一筷子的给暮朝云夹菜。 暮朝云没料到，自己和霍卿竟然会又在茶肆里碰见。 霍卿正带着他那个小跟班，在大堂里翘着二郎腿，嚷嚷着要叫仙人出来，让他瞧瞧到底生的是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别光弄这些叮叮当当的虚物，本大爷今天还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仙人之姿，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若是仙人长得好看，他不介意多打赏些钱银。” 这等文雅风流之地，硬生生被霍卿将画风撼的俗不可耐。 暮朝云下意识的撤步就想离开，却被霍卿喊住。 “真巧，见都见到了，你跑什么，坐过来。”霍卿朝着他招招手。 在场的那些人目光全都落到了他身上。 暮朝云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我要见见这仙人样貌，你要不要同我一起？”霍卿舔舔嘴唇，笑的勾人，手臂一伸，直接勾到了暮朝云颈项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听了这么久的曲子，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就跟我说仙人，本公子最不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等玄迷歪道，你们这些为官为臣的大人还相信，怎么，是想给这个仙人正个名，在这皇城脚下，立个比当朝陛下还要尊贵的人物出来啊？” 霍卿说话张狂，偏偏讲的有鼻子有眼的。 被乐曲勾了心智的大人们，顿时有不少醒悟过来，冷汗涔涔的。 暮朝云拧紧了眉头，难道说，这间茶肆的真实目的就是这个？ 从信仰上动摇国之根本，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霍卿笑嘻嘻的凑到他耳边。 暮朝云瞬间推开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服。 “霍公子，别忘了你承诺过的。” “本大爷就是记得清楚，别忘了，你可是要跟每个人表明你是我的人的。没什么比当面抱上一抱更管用的了。”霍卿慢悠悠的晃着扇子，嗓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转脸又看向那被轻纱拢着的琴室。 “怎么的，你仙人之名，总不是自己传出来的吧。”霍卿声音里带着嘲讽，“这年头，琴弹的好的就能自称仙人，叫那些算命的，脸该往哪里搁。” 里面那人倒是真沉得住气，被霍卿堵着门说了这么半天，愣是没有半点儿反应。 最后霍卿更是直接起身，在一片抽气声中直接掀了帘子。 里面只有一把琴，一个人都没有。 “霍公子，您这么做可是不妥啊。”当朝太史大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想拦没拦住。 等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心落下去的同时又更紧的提起来。 他们这些在曲子里听得如痴如醉的人，心底其实没多信仙人之说的。 眼下人虽然没被霍卿冲撞，但对方若真是仙人呢。 茶肆里的小厮冷淡着脸站出来，“这位公子有违同仙人间的约定，冲撞了仙人，十五日内，仙人将不再献曲。” 堂里坐着的人登时发出了一阵哀鸣。 霍卿倒是甩着手晃悠悠地离开了。 留下了敢怒不敢言的一票人。 暮朝云没敢留下，他怕这些想找人出气的大人们找上他这个无辜的路人甲。 “呦，难得啊，你怎么主动跟着我了？”霍卿笑嘻嘻的调戏道。 “你今日为什么来这里闹？”暮朝云皱眉，没理他的戏谑。 “你不也查到这里了。”霍卿一摊手。 “你也在查案？” “怎么可能，本大爷看起来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会到这儿来，纯粹是因为这里有乐子可图。” “你看看这里的人啊，每一个都听的那么入迷，怕是趁机被人砍了头都未有人能知道。”霍卿敲着扇子，“本大爷日行一善，帮忙叫醒一下装睡的人。” 第61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这天之后，茶肆直接关门了。 说是要关十五日，第五日的晚上，城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光禄寺的大卿在深夜子时，提刀砍死了熟睡于身旁的妻子。 然后这位大卿，抱着刀又重新睡了回去，倒在一滩血泊里睡的呼声大作。 直到第二天早上，惨案才被发现。 谁也不知道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位大卿直接被下了大狱。一时之间，城里传什么的人都有。 有说死者生平性格乖戾，这位大卿实在忍无可忍才做出这等举动的。 也有说大卿受了刺激，在朝堂上被人威胁，患了疯病，这才会误伤了自己枕边发妻的。 还有传些撞了鬼之类的。 众说纷纭。 直到又五日，吏部侍郎亲手砍了自己一家二十几口，凭一人之力屠戮了自己一家满门之后，这人群中才没人敢再说话了。 大理寺算是彻底忙开了。 楚辰整整三日没合过眼了。 送到这里的尸体太多，房间里已经快要堆不下了，再这么多的尸体，放在城中只怕会发生疫病。 只能一具具的抬进来，让暮朝云尽快检查。 暮朝云倒是没有嫌弃的意思，与其让他到外面乱转，像是他们一样去查些不着边际的线索，不如叫他跟这些尸体呆在一起。 “你查出什么来没有？” “你不去提审那两个杀人的刽子手，呆在我这里干什么。”暮朝云检查着死者的手指，观察着死者有没有其他的伤痕。 “那两个家伙，一问三不知，都说自己睡的沉，根本中途就没醒过。”楚辰摇摇头，“我看他们两个说的也不像是假话。” “按理说，当初杀妻案件里，朱老爷那么说就算了，我默认她被一刀毙命，但这白侍郎可是从前院杀到后院，连家人小厮都没放过。” “这一路过去，竟然一人都未曾吵醒？”楚辰不解的摇着头，“怎么可能，不说别的，他自己得有过磕磕绊绊吧，偏偏人家身上一道伤口都没有。” “再说这些死者吧，每个人倒是死的干脆利落，但那冲天的血气，都没惊动家里人？按说狗应该是最为警觉的，这位白大人又爱犬。” “整整一个晚上，白家府宅范围之内，无一鸡鸣犬吠之声。”楚辰啧啧赞叹道。 “安静的不合乎常理。”暮朝云接了一句，紧跟着突然贴近了血迹斑斑的尸体。 楚辰被恶心的够呛，“你看就看，挨的那么近做什么？” “若是人人都像是你那般看的草率，要仵作还有什么用。”暮朝云嗤笑一声，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死者的衣领上摘出了一根极细的银丝。 “这是什么？”楚辰这会儿倒是看见了。 “这东西，像是什么东西吐出的丝蜘蛛，或是蚕。”暮朝云声音里也带着不确定。 “你觉得这些人昏睡跟这东西有关？” “我可没说，之前那些人身上可并未发现过这样的丝线。”暮朝云虽然是这么说的，却将这根丝线慎之又慎的保管起来。 “这东西韧性非同寻常，回来我查查。关于这等非常之事，你可想到了什么？” “我能有什么想法。”楚辰抽抽嘴角，“我又不是当事人。” “如果下一个当事人，就是你呢？” 楚辰脸色一变，“你胡说些什么。” “我先前经人提点过，你觉得这些事端，同茶肆所谓的仙人献曲是否有关？”暮朝云洗洗手，让在旁边候着的两个官差将尸体抬走。 “仙人献曲？” “要说非常之事，这茶肆宛若横空出世，而乐曲更有夺人心智的功效。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家里死人的两位大人，可都是茶肆常客。” “你这么说看似有理，实则京都之内，谁没去那里听过曲。它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就不怕直接被抄没了。” “相反，它行事越是明目张胆，便越没人敢动他，相反还得贡着他。” “不然谁知道下一个自己灭了自己满门的人会是谁。” 楚辰脸色更差了，“咱们也听过那里的琴曲，莫不是琴声便是催命符。” “错了，是这几天听不到了。” “不如我们等等看，最后一日时，会不会也有人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这停过茶肆琴曲的官宦人家，布满皇城，我们又该怎么等，如何发现呢。” “派人去各家等，不过枉送性命，我们毕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下手的。” “你的意思是？” “没错，直接等结果。”暮朝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拍拍手准备离开。 楚辰下意识的想拉住他，被飞来的石子崩了个清醒。 “靠，霍家那个二少爷还盯着你呢。” 暮朝云更无奈，“这二少爷跟传闻半点儿不符，说好了易喜新厌旧呢？” 莫不是霍卿厌弃的是主动贴上去的那款？ 那他还真得主动试试了，忍一时总好过被时时纠缠。 被暮朝云想着的霍卿，正不紧不慢的坠在他身后，最后几个起落，反而在暮朝云之前进了他家。 等暮朝云推门进屋的时候，霍卿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他屋内的椅子上，晃着桌上的茶杯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自然是等你了。”霍卿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我这次算是见识到了你临尸不惧的本事了，端的惑人，看的我心生欢喜的紧，本大爷最爱的就是你这等洒脱不羁的性子。” “霍少爷见一个爱一个的本事，朝云略有耳闻。”暮朝云本来是想嘲讽他的，转念想到自己方才还想故意惹霍卿生厌的打算，话锋一拐，变为夸他。 “但是霍公子对在下可谓长情，不知道我这一颗心，可是否该动？”暮朝云没坐被霍卿拉到身旁的椅子，而是直接奔着霍卿的怀里去的。 他此举明显出乎霍卿预料，只是他并未拒绝，相反的，还主动伸手圈住了暮朝云的细腰，以便他能坐的更稳一些。 “你若动心，我定不负你。”霍卿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只是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叫人听不出来真假来。 第62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暮朝云主动攀住霍卿脖子。 霍卿没有丝毫恼意，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是望着顽劣的孩童。 “你这是想开了？” 暮朝云牵牵嘴角，“霍公子看上去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我只是一时太过惊喜，不知该做出何等表情而已。”一个人是不可能态度变化那么快的。 除非他另有所图。 而暮朝云能图的是什么？霍卿转念便能想通。 “说说查案吧，你可用我帮忙？”霍卿慢慢摇着扇子，“若你求我，说不定我会允你。” 想着故意讨好，惹人生厌的暮朝云从善如流。 “霍公子，我们查案遇到了瓶颈，不知道您能否帮帮我。” “你说什么，没听清。”霍卿眯着眼睛，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暮朝云愣了一下，他方才说话的时候，声音并未减弱分毫。 不可能之前的他都能听到，现在听不到了吧。 暮朝云用更大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霍卿仍旧是那副表情，“还是没听清，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能听清。” 暮朝云攥紧拳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瞬间便反应过来，收敛了恼怒的神色，凑到他脸颊旁边，“霍公子，你帮帮我呗？” “你这态度，可不像是在求人？”霍卿心底一乐，这人也有意思的紧，明明也没人逼着他，不情愿还要强行装出情愿的样子。 假的很。 他手臂猛地收紧，将霍卿直接压在怀里。 “让我抱一会儿，我便帮你。” 暮朝云仗着霍卿看不见自己的脸，黑着脸，表情难看的要命。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想着轻薄于他。 “好了。”霍卿松开手臂，“你现在可以从我身上下去了。” 霍卿对暮朝云脸上的惊讶视而不见。 “这皇城内的水，原比你想象中要深的多。先前那些死人都同我有关系，不过是因为，他们想下手杀我而已。” “找不到机会，最后被反杀，也顺理成章。”霍卿抿唇一笑，“你觉得呢？” “所以，先前那些人，都是你” “我可没那个意思，知道了之后，我只需避着即可，想杀我的人那么多，我若是全都杀了，这皇城岂不是要血流成河。” “”霍卿也知道自己有多不招人待见的啊。 “你不用以那种眼神看着我，虽然我不会杀人，但他们也动不了我。” “我虽然臭名昭著，但到底是霍家二公子，只要我死了，这皇城便该变天了。他们想搅动此处风云，自然想从我身上下手。” “但当对付我不太容易的时候，就只能动些普通的权臣了。” “你说的这般轻巧，那可是几十条人命。” 霍卿凑到暮朝云身前，“怎么，你在意吗？” “那些尸体，你早已见惯，又怎会在意。” “他们认识的人会在意，而我就算此刻说了在意，又有什么用，逝者无法复生。” “我无法改变这一切，可是听你的意思，你对他们的暗中谋划分明了如指掌。” 霍卿不紧不慢的晃着扇子，“那又如何，我只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罢了，他人生死，与我何干？” 这场谈话到底不欢而散。 霍卿倒是没计较暮朝云的质问，而是主动说出了对方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霍公子这是对我看得不耐烦了，想让我去送死？” “我怎么舍得，放心，自然有人会护你周全。你不是好奇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吗，亲眼看看便是。” “你若知道，为何不直接说与我听。” “我同你说了，你可会信？” “眼见为实。” 霍卿带着果然如此的笑容晃着身子离开。 暮朝云在他身后重重将门拍上。 连着三日昼夜不歇，暮朝云这个觉睡醒已是一日后。 离着仙人献曲停止的第十五天夜里，最后一天。 整个皇城人人门户紧闭，街道上静悄悄的。 关于茶肆的流言也是当中的一个版本，谁都惜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偏偏有人反其道而行。 楚辰甩着腰牌走在前面，暮朝云跟在他身后。 “你这消息从哪儿来的，确定靠谱吗？”楚辰表情疑惑。 “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若是你家遭难，你还能逃过一劫。” ！楚辰震怒，“你这张嘴巴，有时候真想叫人给你撕烂。” “您还是小点儿声，外面现在这么黑，别咱俩今晚就是横尸的目标。” 跟尽早闭上眼睛睡觉的人比起来，这世上还是有聪明人的。 比方说，他们准备偷窥的这一家。 灯火通明，府里人来来往往。 明显没有睡觉的打算。 “我觉得吧，你这消息可能真的不靠谱。”楚辰抽抽嘴角。 门口两个小厮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急匆匆的小跑着过来，“两位公子，可是我家老爷宴请的宾客？” 那眼神热切的，楚辰都怀疑自己会被他们生拽进去。 “这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举办夜宴？”楚辰一边跟着小厮往里走，一边问着。 小厮步子一顿，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公子不是来帮忙的高人？” “在下大理寺少卿，收到消息，说是今晚空府可能会发生变故。” “我家老爷就是也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先前惨死的杀妻灭门案，那天一支利箭射来了一个纸条，上面用血写着，五日后，就是你。” “老爷先开始没放在心上，只让人查看府里是否混进了刺客。” 没想到第二日，就出了深夜屠戮满门的消息。 “这些日子，老爷净到处下拜帖去了，虽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们老爷，就这么将消息告诉你们了？不怕” “老爷仁义，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跑了。而且府里这么多双眼睛，一夜不睡，总能挨过去。” 楚辰回了一下头，想跟暮朝云说两句、 这才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回头去找，也没看见人在哪儿。 “奇怪这胆小鬼，不会临阵脱逃了吧。” 暮朝云本想跟着一起走的，奈何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直接将他拉到了树后。 禁锢了他的行动不说，还捂住了他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