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腿不好抱》 第一章 习惯 杜衡睁开眼睛，盯着自己斜上方的雕花大床的上缘看了一会儿，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来。 自己这究竟撞了什么大运呢？竟然来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小说里。哎，这样的日子可什么时候能到头呢？ “小姐，您醒了吗？平安在门外候着了。” “就来。”杜衡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终究是慢慢坐了起来。 门外的柳儿听到里面的声响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准备服侍自家小姐梳洗。 “行了，东西放这里吧，我自己来就行。” 柳儿的手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放在了梳洗的架子上。 “那，小姐，我替您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 “嗯。” 待杜衡梳洗完之后，柳儿捧着衣服走向前来。 杜衡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是这件衣服？” 柳儿一听，吓得赶紧举着衣服跪了下来。 “小姐恕罪。” 杜衡看了一眼这个动不动就跟自己下跪的柳儿，也实在是头疼。明明跟自己都是一样的年龄，她自己就是再厉害，此时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岁的小丫头，至于这么怕自己吗？ 唔，这要怪就只能怪原主性情太过乖戾。没有办法，她本是正房夫人所出，但是奈何自己的娘是个不受宠的，空担了堂堂正二品官员的正牌夫人。不过 这也不能怪她那个娘。杜衡的爹杜守敬本来也是一介穷书生，后来金榜题名，也算是光宗耀祖，她娘也算是熬出了头。但是谁奈杜守敬被当时的当朝首辅看中，并要将他的小女儿许给杜守敬为妻。 杜守敬当时连想都没想，伸手就抓住了这通往富贵的橄榄枝。但是事后想起家中的妻女，杜守敬才犯起了愁。但是人家刘阁老说了，这件事情好办，就是将杜衡的娘林招娣降为姨娘，他的女儿刘清兰为正妻即可。为了表示刘阁老的宽宏大量，特许把杜衡记在刘清兰的名下，对外就宣称是杜家的嫡女。刘清兰本来不同意，但好歹是个女娃子，对她造不成多大的威胁，散养在乡下也就是了。 可是后来，杜守敬的老母亲病逝，林招娣就携了杜衡来京城投奔杜守敬，这一过也就是8年。 而杜衡和她娘来这里的8年，过得其实并不好。杜衡虽然是名义上的杜家大小姐，但是平时并不招人待见，她甚至连出门交际都不被允许。于是人人都知道，杜家有一个病娇的大小姐，却从来没有见过杜衡。 要说，杜衡原本来个大小姐的名分都没有，还是杜守敬觉得愧对她们母女，所以才坚持说杜家有一个大小姐，因病在外养病，乃为发妻所生。 刘清兰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再加上她当时刚刚嫁给杜守敬，哪里跑出来这么大的女儿，这不是败坏她的名声吗？于是杜守敬想了一下，说：“那便称衡儿的娘已故便是。” 刘清兰听了之后，哑然。但是丈夫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知道是该让一让，于是也就默认了。 杜守敬想的是，乡下女人知道什么名分不名分的，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就是了。可是，杜衡确是他的女儿，他不得不为杜衡的将来着想，这也权当是对林招娣的补偿。 杜衡平担着这杜家长女的名头，过得确是跟下人一样的生活。杜衡看着刘清兰生的儿女过得那么好，心里渐渐变得扭曲，平什么都是爹的儿女，她为何却过得如草芥一般？但是，她知道，她并不能争取些什么，可是她恨！她怨！于是就把这份恨意加注在她身边人的身上。 对她好的，如她的娘，杜衡从来都是恶声恶气！如她的丫鬟柳儿、仆人平安，她从来都是动辄则打、则骂！好歹她那个爹知道亏欠自己，对她也是纵容。 杜衡从自己的“回忆”当中醒来，就看到自己的丫头柳儿已然是举着衣服摇摇欲坠。 杜衡见状，赶紧把柳儿扶起来。 “我没有怪你。” 对于杜衡这不痛不痒说出的话，柳儿更是害怕，杜衡往往就是用这么轻飘飘的语气对她做出最残忍的举动，于是柳儿当下就又要跪下。天爷啊，她身上可是没有什么好地方了。 “我真的没有怪你！”杜衡拦住柳儿要跪下的身子，诚恳地又说了一遍。 柳儿张皇失措地看着杜衡，见杜衡没有打骂她，于是就将信将疑地站了起来。 “奴，奴婢再去给大小姐找一件衣服。” “行了，就这件吧，不用麻烦了。”这原主的品味她有些不敢恭维，就她这种尴尬的身份而言，能用到的好料子自然不会是多好，但是她也是有办法，能弄来这些花里胡哨的料子。杜衡看着这件大红色的劣质衣服，实在是有些无语。 “等等！”杜衡坚持了一下，还是没有坚持下去，“衣服放这里，你去摆饭吧。” “是，小姐。”柳儿领了命之后，马上退了下去。 杜衡无奈地看了柳儿急不可耐的背影一眼，认命地去衣橱里找起了衣服。 杜衡一看，嘴角更是不由自主地抽搐。 “这都是些什么啊！”杜衡抓狂。 她找了好半天，才从一堆在杜衡看起来是破抹布的衣服里面找出一件藕色的衣服来。尽管颜色、样式俗不可耐，但是杜衡还是硬着头皮穿上了。 挽发她是不会的，于是她就随随便便编了个麻花辫子出门了。 杜衡迎着阳光出门，内心别提多么惬意了。话说，原主病了几天，这算是杜衡第一天看一下这个世界了。 杜衡穿过堂屋，走到院子里，真真切切感受着书里的世界。 院子里的柳儿和平安看着这样的杜衡，愣了一下，直觉此时的杜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早啊！”杜衡开心地和两人打着招呼。 柳儿和平安回过神来，马上上前去候着。 “小姐，饭已经摆好了，奴婢伺候您吃饭。” “唔，我刚刚已经看到了，不急，先锻炼一下，舒展舒展身子，我躺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躺硬了呢！” “小姐？”柳儿有些听不明白杜衡的意思，但是杜衡这么好声好气地对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倒是令她吃惊得很。 “我说，不用急，我先走走。”杜衡好脾气地又解释了一句。 “是，小姐。”说着，柳儿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杜衡身后。 杜衡见了，好笑地转身：“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跟着我。” “小姐，您有事儿吩咐。” 杜衡知道柳儿的意思，于是说道：“柳儿，我有事儿会叫你。” “是，小姐。”柳儿知道杜衡的脾气，于是应了一声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平安，你来。”杜衡对着平安喊了一声。 平安狐疑地看了一眼杜衡，慢慢走了过去。 杜衡看着平安的样子，心里有些无力。平安比她和柳儿还要大三岁，也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当初杜守敬外任时，遇上灾荒，收养了父母都被饿死的平安。后来想到杜衡这里就一个小丫头照顾着，于是就把平安拨了过来，这一晃也两年多了。 “小姐。”平安在离着杜衡一米开外的地方站定。 “平安，我想问你，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平安并非奴籍，平时也并不受府里规矩的管束，只不过念着她爹的恩情，才在杜衡手底下言听计从。当然，原主平时也没少在平安骂面前挟恩图报。 “小姐想出去？夫人是不会同意的！”平安想都不想，当即说道。 “我并不是以杜家女儿的身份出去！” 平安不解，疑惑地看着杜衡。 杜衡见平安对自己的警惕心这么大，知道自己一时之间也不能如愿，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是五两银子，你出去帮我置办一些礼品。我，去拜访一下二婶婶。” 平安听后，看向杜衡的眼神更是惊诧，他刚刚听到了什么！？“拜访”！？ 杜衡仰天叹了一口气，想笑又想哭。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杜衡发现她就不能跟他们好好说话！ “是，小姐！”见杜衡这么疾言厉色，平安想都没有想，拿过钱来，就跑了。 杜衡见平安跑得样子，倒是和刚刚柳儿的样子如出一辙。杜衡摇头失笑，原主真是害人不浅！ “柳儿~” “小姐！”柳儿赶紧跑过去。 “进屋吃饭！” “是，小姐！” “小姐，饭要凉了，要不要奴婢去厨房给您热一下？” 杜衡看着面前的清汤寡水，说道：“去了也是受人冷眼，就这样吧！”杜家就一个大厨房，大夫人手底下的人，她能赚到什么好？ “是，小姐！”说着，柳儿就上前给杜衡布菜。 “你吃了吗？”杜衡出声问道。 “回小姐，吃了的。”下人们开饭普遍都很早，赶在主子醒来之前服侍。不过柳儿命不好，旁的院子里都是轮班制，到她这里，一个人当几个人用，睡觉的时间屈指可数。 “坐下，再陪我吃一点儿。” “奴婢不敢！”柳儿吓得扑腾一下，又跪在了地上。 杜衡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仰天长叹！这都是什么日子啊！ 第二章 作孽啊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柳儿见杜衡的样子，当下吓得连连磕头。 “行了行了！”杜衡见柳儿不要命地磕头，赶紧起身把她扶了起来。 “站好了！” 杜衡的话，柳儿不敢不听，但是还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地认错。 “行了，打住！”杜衡觉得自己的脑壳隐隐作痛。 很好，果然还是凶起来比较管用。杜衡一声吼，柳儿半点声都不敢出了。 “你可以走了。” 柳儿听了，猛然抬起头睁大眼睛，以杜衡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红了眼眶，然后快速落下。 …… “小姐，小姐，柳儿知错了，求求小姐不要赶走奴婢。您要是赶走了奴婢，奴婢可就没法活了啊！”像她们这种奴籍，被主家赶了出来，可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进勾栏院子。对柳儿来说，那无异于把她逼上绝路！ 杜衡挫败地蹲下来，看着柳儿。 “姑娘，算我求求你，饶了我吧，行吗？” 柳儿顿了一下，发了狠就要往地上磕。 杜衡见了，马上拦着柳儿。 “我说，你这是干嘛？” “求求小姐给奴婢一条生路！求求小姐。” “大姐啊，我是说让你去休息！是去休息，好吗？” 闻言，柳儿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杜衡。 杜衡见柳儿终于不闹了，松了一口气，扶着柳儿站了起来。 “我是让你去休息，不用守着我，我有事儿会叫你。” “小姐？”柳儿不确定地叫着。 杜衡睁着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眼睛看着柳儿：“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奴婢知道了，小姐。” “嗯，这才对！去吧。” “小姐真的不会敢奴婢吗？” “真的！”杜衡耐心地解释着。 “谢谢小姐！”柳儿破涕为笑。 “那现在可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了吗？” “是，是！小姐，奴婢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呼！”待柳儿离开之后，杜衡很是松了一口气。这都过得是些什么日子啊，她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经过这么一折腾，杜衡是彻底没了食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清汤寡水，摇摇头，进了里屋。 她现在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她所遭遇的这些杂乱无章的事情！ 杜衡穿过来的这本书的名字她是忘记了，但是从原主脑子里匮乏的信息，杜衡还是大致知道是什么情节走向的。 杜衡所在的这本书，是一部女主重生报复渣男的书。女主好像是叫徐静姝，是护国公的嫡女，后来嫁给了现在的五皇子颜司明。但这是个渣渣，一心看中的是徐静姝的庶姐徐兰姝，他娶徐静姝只是为了借着护国公和徐静姝的外祖南平王的势坐上了皇帝的宝座。结果可想而知，徐静姝被废，南平王一家也遭到株连，徐兰姝则在国公府的支持下坐上了皇后的宝座，护国公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护国公。结局就比较好猜了，女主一雪前耻，跟真正的男主长相厮守。 可是这是这部书主线，并不是自己的主线啊！这才是让杜衡抓狂的。这些所谓的金手指，在她这里根本就是鸡肋啊！她知道了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要让她剃个头，装成是个得道高僧？呸！得道尼姑吗？真是让人窝心！ 但是好歹原主的命运她是知道的，嗯，很惨，是五皇子的小妾。对，是小妾，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妾。但尽管不受宠，她还是被女主徐静姝给弄死了。想到这里，杜衡的脖子就发凉，她这辈子可决不能活成这个样子。 可是，对于怎么破，杜衡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唯一确定的是，抱紧某人的大腿。这个某人就是她名义上的堂兄，也就是二婶婶的养子，慕青。这可是后来跟着男主立下赫赫战功，并帮着男主登上皇位的未来从一品骠骑大将军。 不过，杜衡来的不巧，她刚刚欺负完慕青…… 为了什么呢？其实很简单，对于杜衡这个不像主子的主子，慕青的到来算是给了杜衡极大的心理平衡。于是，一听说慕青来了，杜衡则是大张旗鼓地去欺负人家了。可是人家不仅是堂堂一男的，更是比自己大了整整5岁。可想而知，原主是鸡蛋碰石头。于是，这不，原主负伤归来了，壳没换，换了个里子。 说起杜衡的二婶婶来，其实也是个苦命人。杜衡的二叔名叫杜守礼，原是老家来阳书院的院长，他虽考中了举人，但是无心于仕途，于是就安安分分地在老家教起了书，后来不幸染病去世，临终之前将妻子托付给了杜守敬。原来杜衡的二婶林惠不愿意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但是无奈寡妇门前是非多，再加上林惠也是不到四十光景的人，正是妇人风韵最盛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携着自己的5岁的儿子杜致远和15岁的养子慕青投奔了杜守敬，也就是昨天刚刚安顿下来。慕青寄养在杜守礼的门下已经有8年了，对外应该叫杜慕青。慕青原名姓慕名青，是杜守礼的好友之子。慕青的父亲是一名武将，在慕青7岁的时候，不幸战死，慕青的娘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心灰意冷，将慕青托付给杜守礼之后，自缢而亡。杜守礼当时膝下无子，再加上慕青是好友遗孤，于是将慕青改名为杜慕青，当成亲子看待。 “呼！”杜衡回忆到这里，心情有些沉重。 如今是天胜九年，慕青在今年考中了秀才，本该是一家和乐的时候。可是，哎！ 杜衡两岁的时候，跟着自己的娘来到了这里。她的离开与慕青的到来也不过是前后脚的事情，不过那个时候杜衡很小，对慕青并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当时她有没有跟慕青打过照面。只不过，昨天…… “你就是慕青？”杜衡掐着腰，趾高气昂的站在慕青的前面。 慕青忙着帮林惠收拾行李，抬头看了一眼杜衡，没有说话。 “喂，本小姐问你话呢！” 慕青没有搭理杜衡，拿着自己的书去了自己的房间。 杜衡被慕青这种不咸不淡的样子给起到了，本就自尊心极强，想从慕青这里找点优越感，但是没有想到却遭到了无视，杜衡这口气哪里能忍得住。 于是她哼笑一声，跟着走了过去。 “哼，牛什么牛，你现在是住在我家，好吗？我才是这家的主人，这人在屋檐下，你能不低头？” 慕青听了杜衡的话，总算是有点儿反应了。 之间慕青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直到自己胸前的小丫头，讥笑一声。 “嗤，你确定你是这家的主人？” “你什么意思！？”杜衡被慕青这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刺激到了。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说完，慕青就沉沉地看向杜衡，无声的对峙。 慕青在来阳，学的都是仁义礼智信，知书懂礼。但是杜守礼的去世对慕青的打击太大，再加上慕青是家里的长子，理应为母亲和弟弟撑起一片天，于是人看起来也就变得不好亲近了起来。 杜衡抬头看着慕青，慕青的长相与杜衡家里的男人有太大的不同，慕青虽然看起来也是轻轻瘦瘦，但是五官张扬，而家里的男人虽说是相貌平平，但是眉目舒朗，让人见了心生好感。而慕青呢，看起来气势逼人，隐约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一看就是不好惹。 看着这样的慕青，杜衡刻意堆积起来的优越感如数崩塌，她即使再傻也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她讨不到什么好处。 慕青看着杜衡眼里的退缩，心中不屑，面上也自然显露了出来，讥笑一声，转过身去继续收拾起自己的书来。 杜衡看着慕青的背影，心中怒意翻滚，她想哭，但是她不能哭。凭什么她样样不如人？凭什么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都这么看不起她？ 于是，杜衡怒向胆边生，朝着慕青的背影大声喊道：“你这个扫把星，克父克母的扫把星！你把自己的父母克死了还不算，还把我们家的人克死了！你” “你说什么！？”慕青听了，当时就把书一扔，回过头来怒视着杜衡，“你再说一遍？” 此时的慕青俨然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杜衡到底还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见到慕青这个样子，心里直打颤，但是 杜衡这次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喊道：“我说你是扫把星，克啊!” “衡儿！” 杜衡回忆道这里，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缓了一会儿，仍然是心有余悸，杜衡心想，这应该是原主留下的感觉吧。但是当时慕青狼崽子一样的表情，让此时的杜衡仍然是心有余悸。 杜衡不得不承认，慕青果然是武将的后代，这种野劲与狠劲真是与生俱来，就她是读了几年书，也磨灭不了他的与生俱来的气质，这也难怪慕青后来能够成为骠骑大将军。可是，杜衡有些无力，她这是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杜衡回忆着慕青看向自己的时候，那要溢出眼眶的恨意，顿时有些头大。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这样的大腿，她敢抱吗？会不会被踢死？作孽啊！ 第三章 负荆请罪 “小姐？”柳儿在门外喊道。 “进。”此时的杜衡颇有些有气无力。 “小姐，平安将您要的东西买回来了。” “好。”说着，杜衡就起身起了堂屋。 平安见杜衡出来之后，马上上前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而后把剩下的钱放到一旁。 杜衡见桌子上的碎银子，挑了挑眉，看向平安。 “平安哥哥，这些钱我不要了。” 一声“平安哥哥”，叫傻了在场的两个人。 “怎么？”杜衡心中好笑，其实让杜衡叫一个半大的孩子平安哥哥，她也很是难为情。但是杜衡不得不认清现实，如今她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即使要有所改变，一夕之间太过老成，谁看了都会心生异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况且杜衡原先的做派也并不符合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了自保，她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虽说她并不知道她这样的算不算得上是精怪。 “小姐叫奴才平安就好。” 杜衡听了之后，点点头，表示接受。 “那你把银子拿回去吧。” “小姐，这是剩下的银子。”话外之音就是，这是小姐您的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杜衡尽管不受宠，但是一个月也有五两的月钱，再加上杜守敬每次给自己的，她的收入虽说不是太可观，但是也算过得去。况且，她还有事要用着平安。 “奴才不敢当。”平安倔强地拒绝。 杜衡不勉强，转头看向买回来的东西。三包摞在一起的祥记点心、一套文房四宝，另外还有一个纸鸢。 “春天了啊？”杜衡看着纸鸢，自言自语道。 平安和柳儿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麻烦你了，平安，你买的东西很贴心。”可不是贴心嘛，二婶婶家每个人都兼顾到了。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快中午了，你们吃饭去吧。”她好好好想想，要怎么去负荆请罪。 “奴婢这就去摆饭。” “不是我吃，我是让你们去吃。” “小姐？”中午不同于早上，他们这些下人是需要服侍完主子才能吃饭的。 杜衡读懂了柳儿话里的疑惑，叹了一口气说：“那就摆饭吧。” “是，小姐。”说着，柳儿就和平安退了出去。 杜衡看着柳儿和平安走出院子，起身抬脚，走出房门环顾自己的栖身之所。 话说，她原来是和林招娣一起住的，但是五岁之后，她那主母就把两人分开了。仅仅给杜衡配了一个柳儿就，外加这个院子。 这个院子，怎么说呢，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院子里的这棵大枣树了。其它嘛？一进院门，就是光秃秃的院子，左右两边是厢房，没走几步，就是她的屋子。一个三间房的屋子，进门是堂屋，左边是她的卧房，右边是什么杜衡也不好说，就当做是储物间。其实说是储物间，都是抬举了杜衡，她能有什么东西呢？无非就是原先的一些家具、杂物罢了，然后正屋两侧是耳房。 这个院子有些年头了，当初来的时候，杜衡看着破败的院子，布满蜘蛛网的屋子，内心直接崩掉了，哭哭闹闹了好一阵子，可是她那便宜爹是个惧内的，只敢在能力所及的地方给杜衡一些小恩小惠。差人来打扫了一通，修修补补了一番，也是成了杜衡的栖身之所。当然，能住的地方其实也就只是正屋，厢房什么的，呵呵，败絮其中罢了。 其实，杜衡对这个小院子还是很满意的，怎么说呢？那就是这个小院子非常偏僻，便于杜衡开展活动。另外就是，这个院子离二婶婶的院子极近，也就几分钟的路程，方便杜衡去联络感情。最重要的一点是，二婶婶的院子，连着后街，对此，杜衡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二婶婶的院子其实之前跟杜衡的差不多，无非就是大了些，房子多了些，是一个一进一出的三合院。地方偏、房子破。后来杜守敬为了二婶婶一家，对这个小院子进行了扩建，成了一个二进二出的小院子。在和后街相邻的地方，开了一扇门，方便二婶婶一家出入。如此，这也就成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避免让二婶婶一家感到局促。 对此，杜衡才总算是觉得自己这便宜爹做了件像男人的事情。 “小姐？”柳儿看着杜衡站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忍不住叫了一句。她发现醒来后的小姐不仅脾气变得古怪了，而且越来越爱发呆了，她都数不清楚，她家小姐这几天发了多少次呆了。 杜衡听到柳儿在叫她，又一阵恍然，待反应过来之后，看着不远处的柳儿，展颜笑了起来。 柳儿看着这样的杜衡，又是一愣，直觉小姐是真的不一样了。 吃过饭之后，杜衡起身到院子里消食，百无聊赖的低头在这一方天地中转着。 “小姐，春初还是有些冷的，您加件衣服？” 杜衡看着柳儿手里的那件大红色的衣服，有些无奈，但还是认命穿上了。 “小姐，奴婢去别您搬个凳子，您坐一下？”光在这里光秃秃地站着，到底是有些别扭。 杜衡闻言，看向堂屋的凳子，小小的圆凳。她突然就想起来了一个词，叫当众孤独。 “算了。” “小姐，那要不然奴婢去给您找个摇椅，您躺一会儿？”看着跟自己一般大的杜衡，茫然地看着周遭，她有些心疼杜衡。 果然，杜衡一听有摇椅，眼睛一亮，问道：“真的有吗？在哪里？” 柳儿见自家小姐终于露出点儿小女儿的娇态，心里也是很高兴。 “在正房，奴婢这就去拖。”这里虽然偏了些，也破了些，但是胜在东西杂乱，虽说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 “我跟你一起！”杜衡终于有了感兴趣的事情可以做。 “小姐您等着就行，这里东西杂乱，又布满灰尘，您小心伤着。” “放心吧，我没事儿，走，一起！” 于是杜衡和柳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一堆破桌椅中将那把摇椅拖了出来。 柳儿看着被她们拖出来的摇椅，有些沮丧。虽说这把摇椅没缺胳膊少腿的，但是木头的接口处却松松散散，零件摇摇欲坠，这样的摇椅肯定不能用。 但是杜衡却不这么认为，她兴致勃勃地吩咐柳儿找来一些废纸，准备对这把摇椅修理一番。 因为古代没有钉子，家具什么的都是榫卯结构，也就是一种运用木头凹凸结合的连接方式。现在的问题是接口松动了，但只要把缝隙处塞住就基本没有问题了。 杜衡用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才和柳儿把这把摇椅弄得像样一些。杜衡现在才十岁，尽管这把摇椅不是很坚固，但是杜衡坐上去，应该是没有问题。 柳儿试了一下摇椅，发现摇椅坚固多了，瞬间对杜衡崇拜起来。 “小姐，您真厉害！” “好了，去帮我拿个毯子铺上。” “是，小姐。” 柳儿帮杜衡拿了两个毯子，一个铺在低下，一下盖在身上。 杜衡见了，觉得很暖心。 “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不用管我了。”杜衡已经在摇椅上优哉游哉地晃了起来。 “小姐，这初春天气还是很凉的，您刚刚又出了一身汗，再加上太阳快要落山了，您还是回屋吧。” “回屋啊？”杜衡摇着摇椅，看着灰蓝的天空，隐隐觉得柳儿有成为话痨的潜质。 柳儿见小姐又发起呆来，心里有些担心。 “小姐”柳儿张口欲言。 “柳儿，你陪我去个地方吧。”杜衡猛地坐起身子，说道。 “去，去哪儿？”柳儿有些担心，难不成小姐又要出去闯祸？小姐还是那个小姐？ 杜衡看着有些惊恐的柳儿，心下好笑。 “去二婶婶那里，得去负荆请罪啊！”杜衡无力地说着，起身回了屋子。 柳儿听着杜衡空洞的声音，有些担心。于是赶紧跟上，这样的小姐，让她心里没谱儿。 杜衡知道自己衣橱里都是什么衣服，于是也没有换衣服，只是让柳儿帮着挽了个髻。 “小姐，您想带什么？”柳儿看着镜子里的杜衡，只觉得还是小姐扎辫子的时候好看。杜衡的相貌并没有多么出众，但是从小巧的五官中不难看出，张开的杜衡也定然是个清秀佳人。但是，小姐却偏偏喜欢浓脂艳抹，好在现下看着好多了。 闻言，杜衡看着首饰盒里的珠花，又陷入了沉思。杜衡是有两个妹妹的，一个是正室所出，名叫杜嫣然，一个是孙姨娘所出，名叫杜依然。杜嫣然身份高贵，是真真正正的嫡女；杜依然母亲柳姨娘受宠，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再加上柳姨娘原是刘清兰的陪嫁丫鬟，依附于当家主母，所以杜依然母女过得也算是好的。所以，她们从来都是不缺首饰，金的、银的、玉的、翡翠的，她们都不缺。不像她，翻来覆去，都是这几件。 其实，她们之间的差距，又那是生活水平上的呢？但听听名字，杜嫣然、杜依然，然后是她杜衡。她到底是游离于这个家族的孩子们的。杜衡，乍听起来是一个男生的名字，完全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当年杜守敬求学在外，没有赶上杜衡的出声，因此杜衡这个名字，还是她二叔杜守礼给起的呢。 第四章 付出代价 原主讨厌极了自己的这个名字，但是杜守敬认为这是自己胞弟所起，所以没有同意给杜衡改名字。不过，如今的杜衡倒是庆幸原主没有改名字，她喜欢这个名字，独立、坚强。而她，也不屑于成为什么大家闺秀！ “小姐？” “带那两朵黄色的绒花吧。” “是，小姐。”柳儿依言，从首饰盒子的最下面把两朵淡黄色的绒花拿了出来。 收拾妥当之后，杜衡就带着柳儿去了二婶婶的院子。 明明是几步的路程，杜衡走得却异常艰难。 眼看到了门外，杜衡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实在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在杜衡犹豫的时候，院子的门开了，杜衡有些慌张地抬头，一下就撞进了慕青的眼里。 此时的杜衡隐隐感觉额角有汗珠流出，呜呜，她想哭。这可真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当然哭的只有她。 “堂哥好！”杜衡傻愣傻愣地开口。嗯，对，笑得也很傻。 “哼！”慕青轻哼一声，就要关门。 “哎，堂哥，别！”杜衡快步上前，挡住要关上的门。 慕青没有说话，冷眼瞧着杜衡。 没有办法，杜衡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堂哥，请问二婶婶在吗？” “与你何干？”慕青总算是开口了，杜衡闻言松了一口气。 堆起更加讨好的笑，说道：“堂哥，我来拜访一下二婶婶，您方便让我进去吗？” “不方便！” “慕青，是谁在外面？”林惠见慕青迟迟没有回来，于是跟了过来。 杜衡见状，赶紧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弯身跟林惠打招呼。 “二婶婶，是我，衡儿。” 林惠见是杜衡，愣了一下，于是赶紧出来。 “衡儿，怎么是你，快进来！”不说别的，但从杜衡的名字是亡夫所起，林惠就对杜衡有着一丝好感与眷恋。 杜衡闻言，看了一眼还在门口的慕青。慕青懒得看她，转身回了屋里。 “这孩子！”林惠状似抱怨了一句慕青，而后把杜衡迎了进来。 “衡儿，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谢谢二婶婶关心，说起来还要多谢二婶婶搭救呢！”当时杜衡被推倒，还是林惠抱着自己找了大夫呢。 “说些什么话！？还不是慕青混账，你哥哥没轻没重的，按说理应是我们过去跟你道歉才是！”说着，林惠就对站在一旁的慕青说道：“慕青，还不快点儿向你衡儿妹妹赔罪！”慕青倔强地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其实，林惠早就带着慕青跟杜守敬赔过不是，但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关系，林惠又让慕青再赔一遍。 但是杜衡可不敢劳慕青大驾，于是马上说道：“不不不，二婶婶，是我不好，不怪堂哥，是我不懂事。” 说着，杜衡的声音也就小了下去。 “那你哥哥也是有不对的地方！”其实，杜衡说的那些话，林惠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她也替儿子抱不平。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林惠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 “不，二婶婶，真的是我错了！是我见堂哥不理我，我这才，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个坏人！你撞到了我，还不道歉！” 杜衡看着跟慕青站在一起的小萝卜头，同样的固执、倔强，她有些头大。 慕青闻言，嗤笑一声，看着杜衡的眼光也越发不屑起来。 杜衡真的是欲哭无泪，她为什么不穿越到二婶婶刚来之时呢？ “远儿，不可如此对你堂姐说话！” “分明就是！”杜致远不服气地说道。 杜衡此时觉得她真的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但是有些事情却是她不得不做。 于是，杜衡站起身来，对着面前小小的一只，屈身行了一礼，说道：“是堂姐的不是，堂姐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行吗？” 杜致远看了一眼，偏过头去，不接受！ “衡儿，不必如此。” “二婶婶，这是该当的，是衡儿不懂事！” “乖孩子，知错能改，才是正道。”林惠摸了摸杜衡的头，说道。 “衡儿记下了！”说着，又对着林惠行了一礼。 杜衡从柳儿手里接过纸鸢，送到了杜致远手里，说道：“堂弟，这是姐姐给你的赔罪礼物，也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原谅姐姐，好吗？” 杜致远别扭地看了一眼杜衡，又看了一眼杜衡手里的纸鸢，随后向林惠和慕青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衡儿姐姐给你，你就拿着，快谢谢你衡儿姐姐。” “谢谢衡儿姐姐！”杜致远到底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别别扭扭地接过了纸鸢。 “不用谢，你可以随时来找我玩，我陪你放纸鸢。”据杜衡估计，这里应该没有能陪小家伙放风筝的人。 杜致远这次没有应声，拿着纸鸢跑开了。 杜衡也没有强求，小孩子容易别扭她是知道的。 “二婶婶，衡儿今天冒昧前来，多有叨扰，这就回去了。” 说着，示意柳儿把剩下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慕青看了一看桌子上的东西，没有说话。 “衡儿说的哪里话，一家人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听婶婶的，今天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就是。” “不了，婶婶。”杜衡张口就要拒绝。 “你这样就是见外了不是，婶婶还专门给你准备了见面礼，本想着等过几天给你送过去，倒是先让你这个小辈过来了。” “应当的。” “好了，别什么应当不应了，你们在这里玩一会儿，我去做饭。”说着，林惠就要起身。 说到做饭，慕青总算是有点儿动静了。来到这里之后，林惠拒绝了杜守敬给安排下人的好意，平时林惠亲力亲为，当然慕青也会时时帮忙。 “婶婶，那我陪你。”说着，杜衡急忙站起身来跟上去，如此一来，倒是和也要跟上去的慕青打了个照面。慕青看向杜衡的眼神，仍然是不善，杜衡有些腿软。 “不用，你们小孩子，玩一下就是了。”林惠回头阻拦道。 “婶婶要是不让我帮忙，那衡儿可就真的没脸在婶婶这儿吃饭了。”说完，搀着林惠就要赶紧离去。 林惠见杜衡说得真心实意，也就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 “好孩子！” 慕青看着林惠和杜衡相携离去，眯着眼睛充满探究，而后目光转到那套文房四宝上，冷哼一声，喊着小致远去了前院。 林惠来到这里之后，倒是听这里的下人说起过杜衡的蛮横和乖张，但是一顿饭的功夫接触下来，但是跟她所听到的不一样。 杜衡这孩子，看起来稳重大方，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倒是跟自己那大儿子慕青有的一比。虽说今天下午她在这里也就是帮着自己烧烧火，摘摘菜，但是从那姿势当中却不难看出熟练来。后又转念一想她如今那大嫂，心中多少也是了然，对杜衡也多了几分怜悯。 杜衡和林惠将饭端到正屋之后，林惠就差杜衡去前院把慕青两兄弟叫过来。她知道，杜衡和慕青两个人之间有隔阂，于是就打算帮杜衡一把。 “我？”杜衡知道林惠是为她好，但是她心里还真是有些打怵，但是没有办法，柳儿让她给遣回去了，她只能自己去。 “好！”说着，杜衡就准备往前院去。 “哎，衡儿，等等！”杜衡闻言转过身去。 “这个拿着！”说着，林惠就把那套笔墨纸砚递给杜衡，“这是你专门送给慕青的吧，去，亲手送给他。” 杜衡下意识地接过来，看了一眼鼓励着自己的林惠，咬咬牙，转身去了前院。 在去前院的路上，杜衡暗暗给自己打气，没错，她是来刷好感、抱大腿的！再说，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儿，没什么好怕的！杜衡深吸一口气，步伐还是有些沉重。 刚到前院，杜衡就听到小致远在背《三字经》。五岁的小儿，正是开蒙的时候，而原来开蒙的老师可能也由杜守礼变成了慕青。听着小致远稚嫩的声音，杜衡柔柔地笑开了。 杜衡壮着胆子，敲响了房门，慕青冷着一张脸来开门。 “堂哥，二婶婶让我喊你去吃饭！”杜衡尝试着做出她最讨巧的样子，虽然对方仍然是无动于衷。 “知道了！”说着，转身就去叫小致远，杜衡手里的东西他连看都没看。 “哎，堂哥！”杜衡喊住慕青，“我知道那天我冒犯了你，说了一些” “闭嘴！”十五岁的男孩，正是叛逆的时候，心思也及其敏感，杜衡很轻易地就踏入了慕青的雷区。 杜衡看着暴戾的慕青，知道那天杜衡的话确实是过分了。 “好，我不说，这个请你收下，我不奢求你的原谅。” “拿走！” “就当是为了二婶婶，行吗？”杜衡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她真的是把这个未来的骠骑大将军给惹怒了。 慕青听了杜衡的话，讥笑一声。杜衡知道，那是怒极反笑。 “好，这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衡急忙解释道，她只是不想让二婶婶为难。 “哼！”慕青没有接杜衡的话，转身向里面喊道：“致远，过来！” “怎么了，哥哥？” “母亲喊我们去吃饭，你先过去。” 杜衡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对她说。 “为什么不一起过去呢？” “我收拾一下就过来。”慕青看着杜衡，轻飘飘地说道。 杜衡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小致远去了前院。 慕青见杜致远走了，附身靠近杜衡。 杜衡下意识地向后一仰，但是这一仰也并没有仰到那里去，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近。 于是杜衡就听见慕青轻飘飘地说道：“我以前发过一个誓，你知道是什么吗？” 杜衡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这部小说，摇摇头，不是主线剧情，她并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这个誓言，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会让那些非议我的人，付 出 代 价 ！” 付出代价！？杜衡听着慕青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四个字，愕然地看着慕青。 第五章 她的娘 慕青说完这句话，就径自去了前院。 杜衡苦哈哈地看着慕青，她真想和慕青说她还只是个孩子。 但是慕青何尝不是一个孩子呢？不过，尽管如此，杜衡还是知道慕青说出这句话的分量，很重！从前世他的手腕就看出来了，尤其是对付五皇子一党时，更是她亲眼所见。 他是一个冷血的将军，是男主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一旦出鞘，非死即伤。尽管他现在说话看似毫无力道，但杜衡知道他会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似乎总是生活在阴暗里，阳刚二字，他有的似乎只有刚强。惹上了这样的一个人，杜衡有些头疼。 这顿饭，杜衡吃的是心绪不宁，想着慕青的那些话，她今天注定是消化不良了。 “你吓唬衡儿了？”饭后，林惠问慕青道。 “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林惠知道，慕青这样说，那就确实是吓到人家了。 “哎，衡儿还小，有些话自是无心之言，你莫要等量齐观。况且，衡儿今日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她，也是个不容易的。” 慕青闻言，顿了一下，而后才开口说道：“儿子省得。” “哎！”杜衡抬头看着床上的纹路，想着自己前路漫漫，就觉得头疼。 杜衡认命地起来，总归日子还是要过的。 “小姐可要起来？”柳儿在门外喊道。 “嗯，进来吧。” 杜衡收拾妥当，出了里屋。杜衡见今天饭桌上有红枣银耳羹、炸春卷、小笼包，比起之前的清粥白饭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杜衡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娘林招娣作为。 林招娣与其说是府里的姨娘，倒不如说是府里的厨娘。杜衡不知道她这娘是怎么想的，或者是说，她知道，但是不能理解。 林招娣从乡下来，自是受不了这种被人服侍的生活，久而久之，倒是和府里做活的妇人们打成了一片。虽说这些人受管于当家主母，但是她们身份低微再加上天高皇帝远的，没有那么多的利益冲突与考量，所以和林招娣也就熟稔了起来，当然对杜衡也就多了几分顾念。林招娣并非跟府中的所有人都交好，相熟的无非就是那些身份低微但为人淳朴的老姐姐、老妹妹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所以她们之间的好是真的好。这么多年下来，其实林招娣和府里的仆人没有什么差别，就是住，也是和她们住在一起的。 林招娣最熟的地方莫过于厨房了，这也是她活动最频繁的场所。所以顺带着，杜衡也就受到了优待，可以说伙食上从来没有受过苛待。另外大大小小的地方也是不计其数，这也是杜衡能在这个家里活的这么肆意的原因。 林招娣是和平安一样的存在，不是奴籍，但是做的都是奴才的事情。不过林招娣并不觉得抬不起头来，这些都是她自己争取的。对，是她自己争取来的。自从她五岁之后，有了自己的院子，林招娣就彻底从自己的院子里搬了出来，跟仆人们住在了一起。丈夫什么的，就像她说的，早就没有了。因此，她从乡下来了之后，就从来没有同杜守敬同过房，就算是一起坐下来也是没有过的。杜衡明白，林招娣这么做，一是不能，二是不想。她想，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不想吧，正如她所说，她的丈夫早没有了。不仅丈夫没有了，连女儿也没有了。对，是没有了。她牢牢记得，杜衡的娘已经死了，也许是只有这样，她的女儿才能挣一个好的前程。因此，林招娣从来不谈论自己的女儿，也不让杜衡喊她娘。当然，以前的杜衡也是不屑的。 想到这里，杜衡不由得钦佩起这个女人来。她为了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女儿牺牲得太多了，她把自己给活没了。 记得杜守敬曾经提出，可以给林招娣一个院子，也可以给她一笔钱，她甚至可以找一个本分的人嫁了。但是她拒绝了，不仅拒绝了丈夫的爱，也拒绝了她的自由。杜衡想，林招娣对杜守敬是恨的吧，因为恨，才会拒绝杜守敬的一切补偿。虽然林招娣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也许在她心中，没有爱的补偿与施舍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她才会选择在杜守敬心中留下一份愧疚。也许因为这样，她才有了谈条件的资本，虽然她的要求根本谈不上过分。也许是因为这样，杜守敬才可能记得她和他有一个女儿，于是对杜衡也算得上是在其能力允许的范围内纵容她、迁就她。 可是，如果恨的话，杜衡又不明白了，林招娣虽然拒绝了和杜守敬的一切接触，但是却有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生活。她知道杜守敬最喜欢她做的手擀面，上面再淋上酸酸辣辣的菜码子。于是，每逢杜守敬跟厨房传过话来，这道菜的主厨永远是林招娣，亲力亲为，不让旁人插手。她知道杜守敬穿惯了她做的鞋子，于是往往是纳好鞋底，甚至是做好鞋子，送到府里相好的绣娘那里。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杜衡不知道林招娣做的这些杜守敬知道不知道，但她更相信杜守敬是知道的，但是却选择了沉默。这样说来，在杜衡心里，在刘招娣心里，也算是有了一份慰藉。 于是，在杜府里，少了一个林姨娘，多了一个林婶儿。毫无疑问，林招娣的行为是大智若愚的。当家主母乐见其成，默许了林招娣在府里的行为，林招娣也算得上活的肆意，而她的女儿也尽可能地得到了最大的照顾，就像是现在。 柳儿见杜衡又发起了呆，安静地站在身旁，没有出声打搅。她已经习惯了杜衡时常的发呆，也知道她应该做的仅仅是陪伴。通过最近的事情，柳儿明白了，她的姑娘在长大，但看着让人心疼。 杜衡理清楚头绪之后，舒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 “柳儿，坐下陪我吃一点儿。” “小姐，我” “我知道你吃了，就当是陪我。” “那我再去那副碗筷。” “好！”杜衡朝着柳儿展颜笑道，终于是能说通了。 “好吃吗？”杜衡问道。 “嗯，好吃，托小姐的福。” “啧，你怎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拍你家小姐的马屁！” “奴婢没有。” “好好好，你吃，你吃！”杜衡怕把柳儿吓回原形，于是马上止住话头。 “小姐，真没有。”柳儿小声地说道。 “嗯，我知道。” 杜衡是真的知道，因为她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娘。 “小姐，林婶儿今天跟我问起您来着。”吃完饭后，柳儿对杜衡说道。 “嗯？” “她问我您的伤好了没有，吃饭吃得怎么样，还有钱还够不够花。”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问？”杜衡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问道。 柳儿张口欲说，但是见自家小姐眼神又有些涣散，知道这并不是再问自己。 “柳儿，我们去找我娘吧。” “小姐，您是说！？”柳儿惊诧于杜衡的想法，也惊诧于杜衡的称呼。 “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是知道，但” “那就走吧！”话说，杜衡还从来没有去找过她娘呢。 “是，小姐。” 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林招娣说起来过，她在府里的一角开了一块菜地，今天上午准备去施肥。但 林招娣所在的地方，离着杜衡的院子并不远，走了一会儿，杜衡远远就看见了林招娣。 “娘！”杜衡挥手叫道。 那个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机械地回头看着杜衡跑过来。 “娘！”杜衡开心地又喊了一句。 林招娣皱着眉头看着杜衡，而后说道：“小姐叫我林婶儿就好。” “是林婶儿，也是我娘，怎么就不允许我喊一句娘？”杜衡知道林招娣的脾气，也就没有跟她端着。 “你这孩子，头是摔傻了不是？” 她这娘，让她也煽不起情来。 “柳儿，你怎么带着大妞儿来这里！” 林招娣看着杜衡不正常的表情，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是衡儿，这么多年了改不过来，我尽量啊！” “不用尽量，我喜欢大妞儿这个名字！”接地气！ 结果，林招娣看向杜衡的目光更不正常了。 “你带着你家小姐离远一些，我在施肥呢！”说着肥，其实是粪水。 “那我就坐在这儿！”杜衡有些洁癖，自是不能靠的太近，于是就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上来，托着腮，看着林招娣。 “娘啊，二婶婶来了，你去见了吗？”杜衡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林招娣聊了起来。 尽管林招娣对杜衡的称呼有些别扭，但是好在现在没外人，又是自己生的女儿，也就没有继续计较。 “去了，给你二婶儿送了一些菜去。” “那些菜是娘你送去的呀？” “咋，你又去了？”林招娣吃惊地问道。 “你放心，我没闹，就是去道歉的。” “真的？”林招娣不信，又把目光投向柳儿，柳儿点头做了回答。 刘招娣松了一口气，又继续干起了手里的活。 “你这丫头，是该跟你二婶儿道个歉，越来越没王法了还！” “我知道错了！” 第六章 接风洗尘 “按说，你可真不应该那么说你慕青哥。” “嗯？” “人家小时候还带你玩儿来着呢！” “带我玩？”杜衡显然来了兴趣。 “可不，那时候你慕青哥刚来咱家，你也就刚满两岁，皮的来，也就是你慕青哥又耐心，天天哄着你玩。” “呵呵，还真看不出来。”杜衡有些不敢想象那些画面。 “啥？” “没啥！” 林招娣听了，皱起了眉头：“你说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什么啥不啥的，粗俗不粗俗，都是我给你带坏了！” “这不是守着娘嘛！” “你在外面可要注意啊！”说完，林招娣就不说话了，小心地看着杜衡。 那当家主母跟门房明确要求了，不允许杜衡出去，说是她这个样子，败坏家风。这件事情涉及到那个刘清兰的权威，林招娣就是有心也是无力。 果然，听完林招娣的话之后，杜衡沉默了。她出不去啊！ “在家里挺好的，你看看那些个小姐不是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你就省省吧，这里比不得乡下。” “知道了！”杜衡不想让林招娣为难，也就没有继续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娘啊，你下次给我做衣服，别给我总是做一些艳色的，俗气！” “那艳色看着多喜庆！小孩子家家的，那么穿多讨喜！我问你王婶儿要，她还不给呢！” 好吧，杜衡对她娘们这些人的审美不抱希望。 “我不，娘，你下次给我弄一些素一些的衣服和料子！” “行，你想要，我就去给你弄！”这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对林招娣来说不是难事儿。 “但是好料子就没有了，你得等着大夫人发。” “嗯，这个我知道。”杜衡看了，那些料子都在她箱底压着呢，素净得很，很符合杜衡的审美。只不过是原主不喜欢，又是别人挑剩下的，跟她那两个妹妹穿的比起来并不是多好的料子，所以才扔在了那里。 “钱够花吗？”她虽然做的是下人的活，但是领的确是姨娘的月银，每月有十两呢。反正在林招娣看来，不要白不要，于是也就心安理得了。 “够，不用钱的地方有没有，你自己留着就是。”可真是，杜衡又不能出去，平时欺负下人还来不及呢，也没那个闲心去打赏别人，再加上她娘和她那便宜爹给的，杜衡昨晚粗略地数了一下，有将近四百两呢！这寻常老百姓，平均收入一年也不过三四十两。省着点儿的人家，一月的花销撑死不过二两，就她这些钱，在乡下，够过十几年呢！ “行，小孩子家家的，少拿钱，我都给你存着，当嫁妆。” 杜衡听了之后，翻了一个白眼儿，她要嫁人，至少还要五年呢！ “知道了！” “对了，我还要跟你说件事儿。” “娘请说。” “说了你也不是一遍两遍了，你不愿意听我也要说！” “我知道了。” “我都没说，你都知道什么！？” 她真的是知道了，不就是不要大骂下人嘛，一听她娘这么说，她就知道是什么了。 “不要打骂下人，他们也是人，大家都一样，如果我们一直在乡下，恐怕还不如他们呢。最重要的是，人家辛辛苦苦服侍我，我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毕竟是小姐，但是却不能苛刻人家，会折寿的！对吗？” 杜衡想都不想，林招娣平时跟自己说的话，张口就来。 林招娣没有想到她的话杜衡都听进去了，这么被杜衡一句不落地说出来，她有些想哭， 为了掩饰，林招娣低头更加卖力地干活。 不过，杜衡在那里优哉游哉地背着林招娣以往的话，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对吗，娘？”没有得到林招娣的回复，杜衡又问了一句。 “对是对，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混事儿！你看看你把柳儿给打的！”林招娣背对着杜衡，粗声粗气地说着。 “我真的知道错了，也没有再欺负柳儿了。”说着，杜衡又对着柳儿说道：“对吗，柳儿？” 柳儿正在看着杜衡母女之间难得的温情，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表明态度：“真的是这样，林婶儿，小姐对我很好，今天还让我一起吃饭来着，您就放心吧。” 林招娣平复好自己，拿着恭桶，起身说道：“看来你现在是真的懂事了，最好一直是这样。” “我争取！”杜衡乖巧地表明态度。 “行了，肥也施得差不多了，我回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唔，娘做的臊子面。” “行，我这就回去给你做。”正好那个老不死的今天也说要吃。 “我跟娘一起！” 刘招娣听了之后，顿住步子，说道：“不行，你回去！” “娘？” “这事儿没商量，你赶紧回去！面我让柳儿给你端过去！”说着，刘招娣撇下后面的两个人，快步走了。 杜衡看着林招娣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这娘啊！ 杜衡中午吃了一顿她娘的爱心午饭之后，晚上接到消息，说是今天晚上她爹要给二婶婶一家接风洗尘，她需要出席。她不想去，但是原主之前时很乐衷于这些抛头露面的活动的，再加上这是为二婶婶一家接风洗尘，杜衡不得不去。 杜衡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这张脸，不知道是随了谁，似乎都不像，又似乎都像。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出点儿门道来。看够了之后，她就着手上起妆来，手法很是随性。 柳儿进来之后，看到自己小姐的样子，怔在了当场。她为什么看着此时的小姐跟之前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难不成小姐又变成之前的小姐了？ “小姐，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啊！？”柳儿赶紧上前夺下杜衡手里的腮红。 “怎么，难道我之前不是这个样子吗？”她记得，之前的杜衡就是这副打扮的。 “是，不是，可是您不是”此时的柳儿颇有些语无伦次，于是她只得整理了一下语言，尽量镇定地说道：“小姐，您这些天的样子不是很好吗？” 此时的杜衡，白面皮，红嘴红脸颊，完全把五官给遮住了，哪里还有之前素面朝天但怜人讨喜的模样？ “可是今晚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啊。”杜衡喃喃说道，又拿起黑炭一样的东西描起眉毛来。没有办法，她没有那些所谓的铜黛、青雀头黛和螺子黛，就是最基本的石黛都没有，这好像是杜衡之前拿干树枝自制的，看着还可以，效果很明显。 杜衡很满意，但是柳儿可真是看不下去了。 柳儿一把夺下杜衡手里的东西，张口道：“小姐，您为何如此作践自己呢！？” 杜衡听了，看了一眼柳儿此时痛心疾首的样子，淡定地回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轻轻地说道：“作践？” 柳儿此时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于是她马上跪在地上：“小姐恕罪，柳儿知错了！” 尽管她是真心为杜衡好，但是作为一个丫鬟，她知道她逾矩了，也放肆了。 杜衡欣赏完了自己的杰作，而后伸手把柳儿扶起来，说道：“你个小丫头，怪不得老是被欺负，忒实诚！” “小姐？”她以为这次又免不了一顿打的。 “你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你只管听我的就是。” “小姐，柳儿知错了。” “不怪你，乖，去衣橱里帮我找一件大红色的衣服。” “大红色？” “对，越艳丽越好！”杜衡浅笑着说道。 她的小姐这是怎么了？ 杜衡“盛装打扮”之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柳儿去了正堂。 当她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是济济一堂，欢声笑语。不过，却在杜衡一进去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杜衡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走向唯一一个空座位，然后制定自若地坐下，迎接着在座的每一个人的巡视与打量。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一家之主杜守敬，她的便宜爹爹开口训道。 “不好意思，有人生，没有养，所以没教养。”杜衡眼皮不抬地说道。 “你！好，今天是给你二叔一家接风洗尘，不与你计较！赶紧，向你二婶婶行礼，还有向你二哥哥道歉！” 闻言，杜衡看了一眼对面的二婶婶一家，林惠担忧地看着她，小致远惊恐地看着她，慕青冷脸看着她，但是眼睛里步伐审视。 杜衡站起来，向林惠行了一个四不像的礼，说道：“四婶婶安好。” 而后，又对着慕青学着男人的样子，躬身做了一个揖：“堂哥见谅，杜衡多有得罪。” 杜衡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听着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是刘姨娘的女儿，杜依然。杜衡懒得理会，又自顾自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杜守敬见了之后，抬手扶额，太阳穴隐隐跳动。 林惠见了，赶紧打着圆场：“大哥，衡儿转眼都长得这么大了，想当初还是一个小娃娃呢。” “弟妹见笑。” “嗤，爹爹，这个人也太滑稽了吧？”杜依然讽刺道。 “住嘴，那是你大姐姐！” 杜依然撇撇嘴，正欲说话，杜嫣然扯了她一下，她才偃旗息鼓。 但是，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父亲，今天是一家团聚之日，大家理应和和气气的，您说对吗？”杜嫣然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宽慰着自己的爹爹。 第七章 父女淡薄 闻言，杜守敬脸色才稍霁，这场接风洗尘的宴会才得以继续下去，当然气氛大打折扣。 杜衡瞥了杜嫣然一眼，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标准的大家闺秀，虽然才八岁的年纪，但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举手投足之间不难看出受了极好的教养。而旁边的杜依然呢，则是明显地沉不住气，不知是随了谁，瘦瘦巴巴的，皮肤也不是很好，隐隐能看出星星点点的雀斑，一双大眼皮耷拉着，却非要拼命地瞪圆，跟自己打着眼架。 杜衡看着她眼里的挑衅，嗤笑一声，用口型跟她说着：“丑八怪！” 很好，杜衡很满意地看到她再次炸起了毛，但是很遗憾，又被杜嫣然给摁住了。 杜衡又顺势看了一眼杜嫣然，没想到却撞进了旁边刘清兰的眼睛里。刘清兰正在顾着她5岁的宝贝儿子杜致文，但是一双看过来的眼睛仍然是威慑力十足。杜衡继续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地吃起了饭。没有办法，她现在不能跟刘清兰闹得太僵。为她自己，也是为她娘。 “胆小鬼！” 杜衡无视杜依然的挑衅，不管不顾地吃吃喝喝。今天可是二婶婶一家的接风宴，她可不想在这种场合作乱，要不然没来的又惹未来的大将军不快。 慕青目睹了杜衡这一系列的举动和做派，不知怎么的，心里对杜衡的不满和厌恶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可是后来一想，当时她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时候，可没有其他人在看着，也绝对不是做戏！这么想着慕青看杜衡的眼睛也更加不善起来，这明显是个两面三刀，心思诡谲之人！ 杜衡突然觉得一阵阴风袭来，她心里有些颤颤地看了慕青一眼，有苦难言，她这又是怎么惹着这尊大佛了！慕青懒得看她一副苦哈哈的表情，率先收回视线，帮着照看自家弟弟。 杜衡有些挫败，肩膀也塌了下来，自顾自地放下碗筷，没有知会众人，默默地离开了，慕青也再没有给过杜衡一个眼神。 这苦逼的生活，杜衡走在回自己小院的路上，感叹自己这一生的命途多舛，她想回家！ “大妞儿，你怎么出来了！？”杜衡正在暗自神伤，林招娣突然一把把杜衡扯了过去。 “唔，我吃完了。”杜衡看着自己娘亲，愣愣地回答。 林招娣听了之后，恨铁不成钢地打起了杜衡。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这大人们都还没有吃完饭，你走什么走！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有，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刚刚在堂上又作什么妖！” 杜衡默不作声，趴在林招娣的腿上，承受着林招娣的打骂。打吧打吧，她来到这里就是一个错误！最好能把她打死，说不定能回去呢！自己这娘也真是，不肯让自己叫她娘，也不肯去院子找自己，但是这母亲应有的权利和义务，她一项都没落下，就冲这个，杜衡心甘情愿接受着林招娣的教育。 林招娣打了一会儿，见杜衡没有出声，有些担心，于是把她从自己的腿上翻过来，蹲着身子，看着躺在腿上的杜衡。 “妞儿，咋了，打傻了？” 杜衡从林招娣的腿上下来，顺势坐在了路边，在地上画起圈圈来，她郁闷。 杜衡这不声不响的样子，倒是把林招娣吓坏了，这往常哪次不是她凶，杜衡就比她更凶！？这次是怎么了？ “妞儿，怎么了？有话跟我说，别自己憋着。” 杜衡摇摇头，不说话。 “妞儿，你别吓我！” “你一直在外面？”杜衡沉默了一会儿，张口说道。 林招娣听了，一时之间呐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他没叫你？”杜衡在此之前没有上过堂屋来吃饭，她来往往是去接受杜守敬和刘清兰的教训的。但是这一次她可能是沾了二婶婶的光，第一次坐到堂屋吃饭，尽管她故意闹出许多笑话。但是她想，既然叫她来了，那也必定叫了她娘吧，毕竟是处了那么多年的妯娌。 “啊，叫了，我这不是没空嘛！” “那有空在外面偷听？”林招娣听了哑口无言。 杜衡不想难为林招娣，她知道林招娣有自己的苦衷。 于是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对林招娣说道：“您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天黑，我送你！”林招娣终于有了可以说的话。 “您吗？去我的院子？”杜衡的一句话让林招娣的步子再一次顿住。 “行了，又不是没走过，您什么时候见我怕过，我走了。”杜衡故作轻松地说完，而后顿了一下，又喊了句：“娘。” 林招娣看着杜衡离去的身影，单薄而又萧瑟，她忍不住想哭，这都是什么日子啊！ 林招娣擦了擦眼泪，转眼就看见慕青站在不远处，心下一惊。于是她赶紧整理好心态，叫道：“青子，你咋在这里呢？” 慕青本来是受母亲的委托，去送一下杜衡的，但是没想到却见到了这样的一副场面。他想走，但是没有来得及。 “大伯母。”慕青上前叫道。 “嗨，不是跟你说了，别叫我大伯母了吗？你大伯母在正堂坐着呢。” 慕青听了，没有说话。 “青子，你咋也出来了呢？” “母亲不放心杜衡，所以让我来送送。”这应该是慕青第一次叫杜衡的名字。 “哦，那麻烦你了，青子。我正有点事儿，走不开，你帮我看着点儿，大妞儿那丫头轴！” “好。”慕青到底是没有走成，上前去追杜衡去了。 慕青的脚步快，没几步，就追上了杜衡。 杜衡见是慕青，愣了一下，然后堆起笑容。 “堂哥，你也吃完了？” “丑死了！”慕青越过杜衡，走在前面。 好吧，杜衡重现垮了脸，这强颜欢笑也确实是挺难的。但是这是现成的抱大腿、刷好感的机会，杜衡不想放弃，于是她搓了搓自己的面皮，追了上去。 “这宴席刚刚开始，堂哥怎么就出来了呢？” 慕青低头睨了杜衡一眼：“你不也是吗？” “我，我那是，我知道我是不守礼数的人，反正我又没有学过，可是堂哥就不一样了，我知道堂哥可是来阳县最年轻的秀才呢！”说着，杜衡做出一个她自认为最乖巧的笑容，尽管她现在脸上惨不忍睹，但是精神到了。 “你不是说京城秀才一抓一大把，我算哪根葱吗？”慕青幽幽地说道。 杜衡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她有说过吗？杜衡泪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 “行了，你地方到了，别再跟着我了！”很不巧，他们的院子正好顺路。 为什么明明平时那么远的路，为何她感觉今天走的如此之快！？ 杜衡看着慕青离开的背影，深呼吸了几次，喊道：“堂哥，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杜衡感觉她此时真的是捶心泣泪。 慕青脚步停都没停，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拜她所赐，他没有吃成晚饭。 呼！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杜衡颓废地进了自己的院子。自作孽，不可活！ 杜衡把自己脸上厚厚的妆给洗了去，然后里里外外又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这糟心的一天！ “小姐？”正当杜衡昏昏欲睡之时，柳儿又把门敲响了。 杜衡原本不想离她，但是柳儿随后的一句话打破了杜衡的幻想。 “小姐，老爷过来了。” 杜衡沉吟一声，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看看你，今天成什么样子！？”杜衡低着头，闷不吭声。 杜守敬看着清清瘦瘦的女儿，站在那里还没有自己坐在这里高，一时之间也不忍心训斥下去。 “赶明儿我让你母亲寻个嬷嬷来教教你礼数，你要是如此下去，哎！” “我不要！”杜衡马上拒绝道，笑话，多个嬷嬷不就是多个监视她的人吗？那她还怎么开展活动？ “你不要也得要，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看看你今天都成什么样子？”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让我学了做什么？给哪户人家当小妾？” “混账！”杜守敬气得当即拍了一下桌子，“你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您来来回回说了多少句了，您就会这一句吗？” “杜衡！” “如何？”杜衡今天也是火气大，仰着小脸，跟杜守敬对峙着。 “老爷，小姐不是有心的，小姐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柳儿见父女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不禁有些干着急。 杜守敬听了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爹爹这都是为你好，你莫要跟爹爹置气，听话。” “我没有跟您置气，您让我学了干什么？” “你好歹是我杜守敬的长女。” “那又如何，您不是有嫡女吗？” 杜守敬深呼一口气，到底是没有底气说出来“你也是我的嫡女”这样的话。 “衡儿，你还小，爹爹这么做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 “替我找一个体面的婆家？”杜衡伴着杜守敬说出了他隐含的话。 “这，都是谁教你的？”毕竟一个十岁的小孩儿，懂得不会这么多。 “您以为是我娘？你觉得可能吗？”话里话外的嘲讽不言自明。 “你，你喊她娘？”杜守敬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不是吗？”杜衡轻哼一声说道。 闻言，杜守敬不说话了。 第八章 学做衣服 “总之，您无需给我找什么嬷嬷，礼节什么的，我是打死都不会学的。您也不用费尽心思，要为我谋一个所谓的好前途。我也不会嫁进什么体面的人家，杜衡宁愿找一个本本分分的人家，和丈夫相携度过一世。” “衡儿，你还小。”杜守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在杜衡心中留下了阴影，心中不免也更加愧疚起来。 “我不小，您既然提到这个话题，杜衡不妨在这里跟您要一个承诺。” “什么？” “请您不要剥夺杜衡的自由，杜衡宁愿像野草一样自由的生长。” 杜守敬惊讶地看着此时的杜衡，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和十岁的杜衡谈一些如此成熟的话题。 “此事日后再说。”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杜衡如果反悔，自会和您言明。” 杜守敬瞳孔微张，杜衡对自己的称呼让杜守敬愕然，同时他也知道了杜衡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她大概是害怕步了她母亲的后尘吧。 “爹答应你。” 杜衡在心里轻舒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了。 “去把前几天我让你写的大字拿过来我看看。”杜守敬亦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杜衡闻言，磨磨蹭蹭地去了里间，把那几张大字拿出来。 这些都是原主写的，不同于原主乖张的性格，这几个大字写得工工整整，看得出来写的人是用了心的。杜衡不禁心想，在原主心目中，父亲应该是个她想要去爱的人吧，同时她也应该十分渴望被爱，这个认知让杜衡心里闷闷的。 杜守敬看了杜衡写的字，很是满意，于是又教杜衡识了十个字，布置下之后的任务，然后才起身准备要走。 “爹爹要走，衡儿不准备送一下？” 杜衡趴在桌子上写着大字，闻言瞥了一眼杜守敬，没有吱声。 杜守敬面上无奈，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子，放在了桌子上。 “好好收着，爹走了。” “您这八成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私房钱吧。”杜衡眼皮不抬地说道。 杜守敬一噎：“你这孩子！”说完，长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走了。 杜衡看着杜守敬离开的背影，又发起了呆。 杜守敬家里穷，快三十了才娶上媳妇，就是她娘。后来杜守敬在外游学，夫妻两个聚少离多，三年之后才有了杜衡。杜衡刚满两岁的时候，杜守敬得以高中，彼时杜守敬已经是三十二岁了。这个年纪得以高中，并不是个很大的年纪，相反还年轻得很，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能高中呢。就是这样的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进士，被刘阁老看中了，招做了女婿。杜衡心想，也许是她那便宜爹是穷怕了吧，所以才毅然抓住了这个可以一飞冲天的机会，毕竟要是按照正常的升迁时间来算，他也许终其一生都不能爬到现在的这个位置。而在他那泰山大人刘阁老的帮助，他仅仅用了八年。 杜衡不得不承认，她爹是一个理智的人，理智到让杜衡感觉到冷血，但又不得不理解他的不易，寒门子弟要想出人头地实在是太难了。杜守敬如今虽是四十岁光景，这个年纪在现代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毕竟男人四十一枝花不是空口白来的，但是杜守敬呢？也许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普遍比较早熟，杜守敬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蓄起了胡子，把本来不是很立体的五官遮得更显平常，如今看来，一米八几的身高，轻轻瘦瘦，远远望去竟有些微微的驼背。杜衡有些心疼他，但是又不能克制地怪他、埋怨他，实在是让人糟心得很。 “小姐，老爷还是很关心您的。”柳儿也看出了自家小姐眉眼之间的矛盾与挣扎。 “哦。”杜衡语气平平地回应道。 字是练不下去了，杜衡破罐子破摔，把练坏的那张字揉成一团，进去睡觉去了。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什么事儿也没有，杜衡也哪里没去。 现如今，这家里的关系她已经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以后该如何打算的问题。 但是，该如何打算呢？毫无疑问，这个时代对女性的约束是非常严格的，如今她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这是杜衡所不能忍受的，和未来的大将军刷好感，只是为了自保，不过想到自己在书里的结局，她知道仅仅依附于慕青是绝对不行的。可是，好像她目前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些。好在她现在还小，刘清兰把自己当做拉拢那些皇子的工具是在自己十五岁之后，她还有五年的时间去图谋，这对杜衡来说足够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阵子她就先跟二婶婶一家搞好关系，到时候自己出去也就方便一些。要不，就先以一个月为限？杜衡觉得可以。 有了主意之后，杜衡的心总算是定了一些。 “柳儿？” “是，小姐。” “你去我橱里把我那些素净的布料找出来，今天下午我去找二婶婶做衣服。” “是，小姐。”柳儿觉得最近自家小姐的状态明显松弛了很多，不像是之前那样老是绷着了，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不管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平常的姑娘家，都要学习女红，这往往是展现良好家教的一个重要方面，大户人家对这方面的重视程度更甚。杜衡知道，刘清兰非常注重对杜嫣然和杜依然的教育，不仅仅是女红，琴棋书画也是不在话下的。但是杜衡呢，她从小就像野草一样长大，生命力极强，但是一无是处。但是她不要这样活，杜衡在书里的结局也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去避免的。 下午杜衡午休完之后，就带着柳儿去了二婶婶的院子。 杜衡去的时候，林惠正在做针线，这是她去外面揽的活，如今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能只靠吃老本。 “衡儿来了啊。” “婶婶安好。” “好，快进来吧。你慕青哥哥正好不在，虎子又在睡觉，我一个人正闷得慌呢。” “慕青哥哥是去了哪里？” “去书院了呗！”林惠完，紧跟着叹了一口气，脸上看上去有几分愁绪。 杜衡知道，慕青在来到京城之后就去参了军，试想他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但是现在却要放弃前程，出去搏命，那个做母亲的能忍心呢？看来这其中的经过，并不想书中一笔带过的那样简单。 “好了，不说他了，衡儿来找婶婶所为何事呀？” “衡儿想请婶婶教教我做衣服。” “如此，你可是找对人了。” “我就知道婶婶人美心美手也巧。” “臭丫头！”林惠笑骂道。 说罢，林惠就教着杜衡做起来。这做衣服，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如果单说裁布做衣的话，一天一件衣服是绰绰有余，但如果要说是再加上刺绣等工艺，那时间可就长了。杜衡对那些细致的活有些望而却步，她还是先跟着林惠学会怎么做衣服，解决了自己的“温饱问题”吧，这样的话也不至于每天穿得跟个鸡冠花似的。 杜衡聪明，一学就会，做衣服大致的步骤她已经掌握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针脚等细节问题了。对此，杜衡成就感十足。 “衡儿的手比婶婶的还要巧，这以后要是谁能娶到衡儿，定时那人的福气！”林惠笑着打趣。 “婶婶说的是什么，衡儿还小，衡儿可不懂。” “鬼精灵！” “娘~”小致远揉着揉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 “醒了？” “嗯。” 林惠说着把小致远揽了过来，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读书学习要讲究作息规律，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你哥一不在，你就没个数是不是？” “孩儿一时之间忘了时间了。”小致远乖乖受教。 “好了，以后可不能如此。” “知道了，娘~” “嗯，快，问你衡儿姐姐好。” 杜致远大概是想起了那天杜衡恐怖的装扮，当下连连摇头，连头都不肯向杜衡的方向转，他早就看到杜衡在这里。 杜衡当然知道这个小家伙这个样子是为哪般，于是不待林惠说话，当即把杜致远的身子转过来，装出大老虎的声音。 杜致远头微微往后一仰，看清了此时跟自己玩闹的杜衡，吐出一小口的气。 “你为什么一天一个样呢？”杜致远天真烂漫地问道。明明一开始凶得要死，而后巴巴儿地赶来道歉；明明丑的要死，现下看来，勉勉强强倒算是还可以。 “你猜？”杜衡逗他。 杜致远摇摇头，跟林惠说了一声，去书房读书去了。 “致远小小年纪，读书就这么用功。”杜衡对林惠说道。 “随了他爹。”说罢，林惠的笑容就有些淡了，眼神也落寞起来。 “婶婶，二叔知道您这样会不放心的。”杜衡柔声安慰道。 “他哪会不安心，我看就他最安心！”言语中不乏对丈夫抛下妻儿的埋怨。 “婶婶，是衡儿惹您伤心了。”杜衡愧疚地说着。 “好了，这是哪里的话！来，婶婶继续教你做衣服。” 能够转移注意力是好的，于是杜衡马上继续认真地学了起来，插科打诨地问了好多个问题。 “婶婶，致远的小字叫虎子？” “对，你也别致远致远地叫了，叫他虎子就行，他从小到大，还没有怎么被人叫过致远呢。” “好！”杜衡从善如流，“那慕青哥哥呢？他有小字吗？” 杜衡难得的在林惠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表情。 第九章 将功补过 于是，杜衡知道了，慕青不但有，而且他的小字让人听了之后一定很幻灭。 “有，是吗，婶婶？” “啊，是有。” “那叫什么？”杜衡迫切地问道。 “你问这个作甚？”林惠眼神有些左右游移。 “婶婶，告诉我吧，我好奇！”杜衡是真的好奇，她真的特别想知道堂堂的骠骑大将军是有着怎么样的小字。 “衡儿被问了，婶婶是为你好。” “怎么，难不成是狗蛋之流，让人难以启齿？” 林惠闻言，登时转头看向杜衡。 杜衡见林惠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蒙了：“不是吧，真是啊！？” “可不许对他人提起，否则你慕青哥哥估计又要跟你没完！” “真是啊？”杜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林惠张口正要说些什么，抬眼向门外看了一眼，当下扔下手里的衣服，站了起来。 “那个，衡儿啊，婶婶去做饭，你今晚留在这儿吃饭啊！”说着，脚步不停地走出去了。 杜衡正纳闷儿呢，说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要做饭呢？ 待到杜衡看到腋下夹着书，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那张黑脸后，杜衡哭了，作孽啊！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杜衡悠悠地站起来，声音轻飘飘地喊道：“堂哥~” 虽说是一张黑脸，但是不得不说慕青的那张脸上却鲜有地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表情来，总结来看，杜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四个字：气急败坏。 杜衡想笑，但是不敢笑，于是她紧紧抿着嘴唇，慢慢地蹭到门口，飞快地说了句：“我去帮婶婶做饭去！” 说完，飞快地跑了。 “这个刁钻的臭丫头！”慕青回头眯着眼睛看着杜衡张皇失措的背影，心里恨恨地想着。 这边杜衡跑到厨房之后，看着林惠，欲哭无泪。 林惠见了，十分头痛地摇头笑笑，说道：“让你别问，非要问，你瞧，撞枪口上了吧？” “婶婶，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杜衡苦哈哈地说道。 “婶婶压根儿就没想告诉你，是你自己鬼精灵，猜到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杜衡叹了一口气，低头摘菜。 林惠见杜衡这副沮丧的样子，小小的一个人儿蹲在那里不声不响的，也着实是让人哭笑不得。 “慕青哥哥肯定是要记恨我一辈子的。” “傻丫头，你慕青哥哥不是那种人。” 杜衡闻言，惊恐地看着林惠。不会吗？要是不会的话，那他怎么会把自己 林惠可能也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可信度不高，于是她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哥哥现下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往往有什么火气的话，当场就发作了起来，不会憋着不发的。想当初，你不也是见着了。” “那是因为他的力量太小。”杜衡小声嘟囔道，她可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要让非议他的人付出代价，想想书里他的手段就知道了。 “嗯，你说什么？” “没事儿，婶婶，要不然今天让我来做饭吧？”不管怎么样，该补救的还是应该补救的，这样等他让自己付出代价的时候，说不定就能想起来自己的好，哪怕只有一点点，说不定也能让大将军手下留情。 “你？衡儿别闹。”看看跟个小豆芽菜似的杜衡，又瘦又小，站起来才刚刚比灶台高一头。就杜衡这个样子，垫着脚拿着锅铲炒菜都费力。 “婶婶，你就让衡儿做吧。” “那你够得着炒菜吗？” “我，我可以踩着小凳子。”杜衡站起来指着小凳子说道。 “那你会吗？” “我是会的，要不然您让衡儿就先做一道菜，要是衡儿做的不好，您再让衡儿下来就是了。” “那好，说好了，就做一道菜。”林惠见天色还早，索性就让杜衡做一道。 “好，就先做一道，就做什锦炒蔬。”杜衡抓起摘好的菜，颇有几分亢奋地说道。 “好，那婶婶给你生火！” 说做就做，杜衡洗菜、切菜，然后下锅翻炒，一道什锦炒蔬就做好了。蔬菜容易熟，而且火候过大容易破坏里面的营养物质和菜的口感，所以杜衡把握得非常好。可惜作料不够，要不然杜衡有信心做得更好。 “婶婶，您尝尝。”杜衡献宝一样地说道。 林惠见刚刚杜衡炒菜的架势，就相信杜衡是有两把刷子的，没想到吃了一口，马上就被菜的味道惊艳了。这菜，绝对可以！ “不是你娘教的吧？”林惠笃定地说道。林惠与林招娣是妯娌，也算是本家，做饭水平差不多。除了做的面条以及蒸的馒头包子能拿得出手，剩下的基本上就是拿着油盐炖菜，都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做饭哪里那么多的花样。 “对，我看厨房的人做饭学会的。” “嗯，比你娘和你婶婶都强。”林惠由衷地夸耀道。 “那我？” “你看看你还想炒什么？” “婶婶最好了！” “去，别给我灌**汤。” “那婶婶，堂哥喜欢吃什么？喜欢吃酸的还是甜的？辣的还是不辣的，淡的还是咸的？” “只管你慕青哥哥，不管你婶婶和你堂弟了？” “都管都管，您说就是了。” “哪里那么多的讲究，你做就是了！” 杜衡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菜谱，心里大致有了数，于是说道：“那我做了？” “嗯，说吧，需要做什么，婶婶给你打下手。” “好嘞。” 杜衡当然也不能妄加发挥，林惠过得不容易她也是知道的。 于是杜衡拿着林惠一家吃剩下的鸡肉做了一个干煸鸡块，又用蒸笼里的地瓜做了个拔丝地瓜，一个偏麻辣，一个偏甜，再加上一个清爽可口的什锦炒蔬刚刚好。 林惠见了，又是满意又是欣慰，她当然看出来杜衡在有意帮自己节省，但是又在尽可能地做出花样来。不得不说，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她的这个侄女了。 “衡儿，家里还有肉，再做一个吧，这些四个人吃怎么够？” “够了够了，我刚刚看见蒸笼里还有馒头包子，再说又是晚上，吃多了不好，这些刚刚好。”杜衡碎碎念地数着家里的饭，而后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就是，婶婶，我今天就不在这里吃了。” “你这丫头，怕你哥哥都怕出神经来了，我儿子有那么可怕吗？”说着，林惠伸手轻轻指了一下杜衡的小脑袋。 “不怕，自是不怕的，因为衡儿的娘告诉衡儿，今晚会给我留饭，我自是不能辜负了娘的一番好意！”杜衡一边说，一边摘了围裙往外走，好像生怕她走慢一步，林惠就能不让她走一样。 “婶婶，衡儿就先啊！” 饶是再矜持的一个人，此时的林惠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可真应了那一句话：怕什么来什么！ 慕青看到撞在自己身上的杜衡，杜衡下意识地环抱住了自己的腰，而自己也条件反射般扶住了杜衡的双肩，怀里是温温热热地一团，手下的肩膀摸起来是那么的瘦弱，可真是 慕青反应过来之后，马上顺势推来了杜衡，而后眉头紧皱地看着她，十五岁的少年还不是很会收敛自己的情绪。杜衡的反应更是激烈，顺着慕青的力道一蹦三尺高，往常看起来沉稳的一个人，难得在此时有些跳脱。 “我，我走了！”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杜衡没头没脑地留下一句话，马上就跑没了影。 “你看看你把你妹妹吓的！”林惠见杜衡的反应如此的强烈，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兄妹两个人的关系这么紧张，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母亲，可有什么是需要我来做的？”慕青有选择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还做什么，瞧，衡儿都做好了，说是跟你赔罪，端到正堂去吧。”说着，林惠去转身去笼屉里拿馒头去了。 慕青闻言，眉毛一挑，下意识地就想她做的菜能吃吗？但是随着他看到了灶台上的三盘菜，不知怎么的，他竟会觉得应该还不错。 而事实证明，杜衡做的菜岂止不错两个字。 “娘，今天的菜好好吃。”杜致远大快朵颐之余，不忘了夸赞自己的娘亲。 “这哪是我做的，是你衡儿姐姐做的。” 杜致远一听，筷子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向慕青看过去。 哥哥不喜欢那个杜衡，他这个样子会不会有种投敌叛国的嫌疑？ 慕青岂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于是亲自动手给杜致远夹了一筷子菜。 杜致远瞬时喜笑颜开，也给慕青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哥哥，你也吃。” 这臭小子！尽管慕青不想承认，但是杜衡做的菜确实是好吃，关键是对他的胃口。 一顿饭结束，林惠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还有意犹未尽的两个人，也是一阵无语。 “我平时饿着你们了？”说着，自顾自地收拾起碗筷来。 兄弟两个人听了林惠的话，难得露出了丝尴尬的表情。 饭后，慕青想到今天的意外，还有今晚的那顿饭，心思就变得摇摆起来。那明明就是一个性格乖张、两面三刀、心思诡谲的臭丫头！之前她性格刁蛮，出口伤人，但是好歹是直来直去，可是现在呢，分明憋了一肚子坏水，可是偏偏在这里讨好卖乖，实在是可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之后哪里有吓过她，分明是她自己做贼心虚，故意装出一副受欺负的样子，害的自己平白被他娘说落了好几遍！可恶！ “衡儿有她的不易，这你也是看到的，着实不应该跟以前那些人等量齐观。” 耳边又响起之前林惠对他说的话，他又不由得想到大伯接风宴那次她雷人的装扮和有意而为之的举动。或许他真的应该对她宽容一些？ 第十章 套近乎 不知道为什么，杜衡最近明显感觉杜致远对自己的的态度好了许多，慕青还是板着一张脸，但是气势也不那么凌厉了。 杜衡想了一下，这种变化好像是从她做了饭那天开始的，难道两兄弟是吃人家嘴短？有了这个猜想之后，杜衡脑门上满是黑线，果断否决，这应该是自己自作多情。 这一天，杜衡躺在躺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书，突然看见院子里飘过来了一个纸鸢，这个纸鸢杜衡是知道的，是她送给虎子的那一只。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杜衡就看着虎子小小的身子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 “虎子？来，过来！”杜衡见杜致远一副别扭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我，我就是过来拿纸鸢的。” “嗯，我知道呀，只不过你要是不过来，怎么拿你的纸鸢呢？” 虎子听了之后，觉得杜衡说的有理，于是顾自点点头，像是被说服了样子。 “来，给你。” “你在看些什么？”虎子接过来纸鸢，而后视线就落到了杜衡手里的书上。 “奥，这是你大伯给我布置的功课。”杜衡手里的书是一本《三字经》，目前她还在识字阶段。虽然这些字她都认识，但是因为是繁体字，她不会写，所以就拿来研究一下。 “这是我去年去学习完了的书，你比我大这么多，为什么才学习呢？”杜衡能听出来，虎子纯属是因为好奇才问的，话里听不出任何鄙视之类的感**彩，看得出来虎子的家教很好。 “唔，没有人教我啊，你大伯还是今年才开始教我识字的。” “我大伯？我大伯不是你父亲吗？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而且明明是父亲，却不尊称为父亲或爹，你这个样子是有违礼法的。”虎子皱着眉头说道。 要不怎么说是童言无忌呢，这一顿数落，倒是把杜衡说的哑口无言。她隐隐觉得，杜致远很有成为书呆子的潜质。而且是一个很厉害的书呆子，就像是《武林外传》中的吕秀才一样，一张嘴杀人于无形。 “多谢堂弟提醒，杜衡受教了！”杜衡也学着虎子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回道，顺带着伏了伏身子。 虎子见了，别扭地退后一步：“你不用这个样子的。” “应当的，我没有先生，要不然就尊称你为我的小先生？” “没有人教你吗？” 杜衡摇摇头，她那爹根本就是指望不上的。 虎子听了之后陷入了思考，杜衡看着虎子跟个小大人似的在思考着什么，不由得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可是你不是说，这是大伯给你留下的功课吗？”虎子将视线落在了杜衡手里的书上，抓住了杜衡话里的漏洞。 “呃！”杜衡被堵了一下，而后脑子飞速旋转，马上做出一副哀戚的样子，说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爹有大夫人，大夫人不喜欢我。我爹还有别的子女，而且不经常来看我。”杜衡说着说着，头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低落。 在虎子看来，杜衡是伤心了，但是只有杜衡自己知道，她其实是自责了。她这么哄骗一个小孩子，是不是太罪恶了？但是这是她跟虎子拉近关系，更进一步与慕青建立良好联系的一个绝佳的好机会。老天啊，原谅她吧！ 果然，虎子听了之后，对杜衡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下来。 “那，你别伤心，我教你就是了，只不过我懂得并不是很多，你要有什么问题可能还是要问我哥哥的。” 杜衡听了，眼睛一亮，怕虎子反悔似的，马上点头，说道：“好好好！” “那说好了，可不能反悔，求学最忌的就是半途而废！” “嗯，我明白。” “那，你现在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虎子是一个负责人的老师，答应了别人就马上开始教学。 “唔，也没有什么，就是这是识字读本，字我都认识了，只不过我没有其它的书。” 虎子听了之后，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这些是纯识字的读本，枯燥无味，但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你要是细细钻研，还是能悟出道理的。” “那你悟出来了吗？”杜衡顺势问道。 听杜衡这么一问，虎子脸一红，而后说道：“这是哥哥跟我说的，但是哥哥说我现在认识就可以，等到以后掌握的知识多了，学问做到家了，再回来看这些才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那，既然这样，我再给你一本书就是。” 杜衡有些惊讶于慕青的见识，慕青能说出这些话来，可见真的是对读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心得。要是慕青能够一直读书的话，一定也会是彪炳史册的人物吧。 “好！”这次，杜衡说得尤其认真。 “对了！” “怎么？” “哥哥很喜欢吃你做的菜！”虎子肯定地说道。 杜衡听了，瞪圆了双眼，问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虎子摇摇头：“我自然是看出来的。” “那你跟我说说，你哥哥还喜欢吃什么菜？我再做就是了。”俗话说，要向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虽说肖想慕青这样的人她是想都不敢想，但是这样好歹可以让慕青对自己有个念想。 于是，杜衡一把把虎子按在凳子上，打算仔仔细细地都记下来。 “柳儿，拿些吃的来。” “虎子，你说。” 虎子愣愣地看着杜衡的一系列动作和这严以待阵的架势。 “衡儿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果然童言是最无忌的。 “喜欢我哥哥的人有很多的！”虎子煞有其事地说道。 感情她还没有机会了是吧？ “没有没有，我这是为了弥补我的错误。” “可是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我觉得我对你哥哥伤害有些大，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还有你，还有婶婶，我都过意不去。”杜衡为了混淆视听，又拉了两个人下水。 “你之前做的确实是过分了。” “嗯，我知道！”杜衡乖乖受教。 “其实，我哥哥很容易满足的，你只要给他一块糖，他就不会怪你了。” 那应该是你吧，杜衡无语地想到。 “你哥喜欢吃甜的？”杜衡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虎子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还有酸的。” 杜衡听完，沉默了，这实在是不符合慕青大将军的这个人设。想到慕青板着的那张脸，杜衡慕名的觉得他有些反差萌。 杜衡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继续把林惠家三个人的喜好情况打听了个遍。 慕青和虎子两兄弟偏酸甜，林惠到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衡儿姐姐，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虎子看了一下天色，说道。 “好好好，那我把你送回去。” “我自己可以！” 杜衡低头看着这个小子，觉得他懂事得厉害。 “我送你吧，顺便拿一下书，你看行吗？” 虎子头一点，说道：“也行！” 虎子领着杜衡，跟林惠打了一个招呼，就往书房去了。 这个地方杜衡之前来过一次，只不过那个时候杜衡没有机会进来。 如今刚一进来，书卷气扑面而来。房间不大，但是书很多。不是很多，是非常多。这些应该都是他的二叔杜守礼留下来的，满满的都是财富。 房间里有两张桌子，正对着门的那一张应该是慕青的，虎子的在旁边，人虽小，桌子却和慕青的一般大。 “衡儿姐姐，你等一下，我去后面给你找找。” “好。”杜衡百无聊赖地转了起来。 慕青在书院读书，白天不在，要不然杜衡连来都不敢来。 杜衡走近慕青的那张桌子上，让杜衡意外的是，上面放着的是一本兵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慕青做的批注。桌子一旁散开的是一本抄了一半的书，应该是抄书补贴家用吧。慕青是一个认真而又懂事的少年，这是此时杜衡对慕青的唯一印象。此时的慕青，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武器，也不是统领千军的大将军而只是一个身处困顿但是顽强好学的有志青年。 “你在做什么！？”杜衡看着正入迷，突然慕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杜衡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书也因为自己的突然用力，撕坏了一页，书纸破碎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显得尤其刺耳。 “我” “放下！”杜衡听话放下。 “出去！”慕青越过杜衡，走到书桌旁，开始下逐客令。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跟虎子来拿书的，他让我在这里等一下。” “所以你就可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了吗？” “对不起。”杜衡低下头说道。 “你要等，去一边等”很意外，慕青没有再赶杜衡。 杜衡也很是意外，但是看到慕青的冷眼飘过来，杜衡马上收回视线，小碎步子快速挪开。 慕青懒得理她，放下手里的书，就找东西准备粘书。杜衡看得出来，慕青真的很珍惜那本书。 眼前的少年散发着认真的光芒，杜衡看到了一个无害的慕青。有了这种认知之后，杜衡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堂哥，那个，你原谅我了吗？”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第十一章 上街 “堂哥？”杜衡再接再厉，又叫了一声。 慕青不想理他，还是没有说话。 “堂哥，你应该是很喜欢兵书吧？”杜衡又换了一个话题。 慕青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动起来。 “你懂什么！？” “那就是喜欢了！”杜衡自顾自地说道。 “与你何干？” “是没有什么关系！”杜衡就事论事。 慕青闻言，抬头看了杜衡一眼，这话在他听来，莫名地觉得刺耳了许多。 “那就闭嘴。” “堂哥，你会去参兵吗？” 慕青听到这里，彻底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倚着桌子，看着杜衡。下巴一扬，示意杜衡继续讲下去。 “礼义之不愆，何恤人之言兮？” 慕青闻言，看向杜衡的眼睛多了几分惊讶和探究。 “你是觉得只要不违背礼义，就可以去做？” “嗯，英雄不问出处，我是觉得这个样子的。但是，堂哥我还是希望你能顺随本心，不要为了一时之间的困顿就向现实做出些妥协的事情。也许我没有处在你的位置上，说出的话分量到底是有些轻的，而且有些不知所谓。但是，我想只要是情况允许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顺遂地去做出选择。” 毫无疑问，杜衡说的这番话，对十五岁的慕青影响还是很大的。 确实，此时的慕青正处在一个需要他去选择的时候。但是，他不知道是应该去继承养父的遗志，好好读书，光耀门楣，还是应该顺随本心，去战场上拼出一番天地。慕青想，他到底是武将之后，他心中的热血和冲劲是他无论读多少书都压不住的。参军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这些年，尽管他读书再累，都是没有忘记生父教给他和留给他的本领。 这次，家里遭逢变故，他的这种愿望更是抑制不住。可是，他如果做出这番决定，对吗？父亲早殇，家有弱母幼弟，他此时离开，万一战死沙场，那对养母来说岂不更加是雪上加霜？ 杜衡知道慕青有他自己的顾虑，她也在由于是否要把慕青选择从军这条路的结局告诉他。但是一来她怕慕青不相信，二来她不想看着慕青变成小说中描述的那个阴冷的人物。 “如果是你，你当作何抉择？” “如果是我？那” “衡儿姐姐，我找到了！我给你找到了，唉？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找到了，我看看！”杜衡赶紧走上前去，话说，这个问题她也不是很好回答。还好，虎子出现得很及时。 慕青看着杜衡有些慌张的背影，心下了然，也不做深究。但是不由得在心中自嘲，他果然是病急乱投医，竟然奢望从一个黄毛小丫头身上找到答案。 “找了些什么书？”慕青对虎子说道。慕青决定礼尚往来，对杜衡做一下指导。 “奥，是一些识字的书，衡儿姐姐刚开蒙，只看了《三字经》，我又给她从箱子低下找了几本我之前用过的。”杜二叔家别的不多，就是书多。因此平时学过的，都放了起来，书架上放的都是兄弟两个常用的。 杜衡此时真想捂住虎子的嘴，但是她张牙舞爪了一番，终究是在慕青眼神的压制下，安分了下来。 “刚开蒙？”慕青若有所思地问道。 额 “只读了《三字经》？”慕青再接再厉。 杜衡想哭，慕青不会以为刚刚她是在忽悠他吧？ 但是，好在慕青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 “你这些书不适合她，收起来吧。”说着，又转身去书架上挑了几本书给了杜衡。 杜衡拿过来一看，有《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杜衡看了有些头大，她是真的不想成为什么大家！ “不用不用，堂哥，我还是看这些就好，看这些就好。” 说着，赶紧把虎子手里的书拿了过来，还是《急就篇》《龙文鞭影》这些又益智又有情节的书适合她。 虎子看着杜衡明显慌张逃窜的背影，有些奇怪。 “哥哥，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书给衡儿姐姐呢？有些书你都没让我读过呢！” “你学问不到家！”慕青单手胡乱摸了把虎子的头，说道。 “那衡儿姐姐还不如我呢！”虎子明显不服气了，自己在小声地嘟囔着。 慕青哼笑一声，看着门外，没有言语。 哎，不知道为什么，一连多日积聚在心底的阴霾突然消散了许多。 读书果然是能够建立起革命友谊，杜衡明显觉得慕青对自己友善多了。而杜衡也可以明目张胆的拿着读书识字的借口光明正大地去抱未来骠骑大将军的大腿了，杜衡感觉他跟慕青的关系前进了一大步！ 林惠看着三个人的关系处得这么好，也是打心底里高兴。平心而论，她现在真的是把杜衡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杜衡聪慧、肯努力，不仅跟着自己学女红，而且还跟着她的儿子们学知识，隔三差五地杜衡还会做一顿丰富而实惠的大餐让他们一饱口福，日子这么过着也是不错的。 “婶婶，你要去哪里？”杜衡知道林惠是要出去，她在很早之前就安耐不住想跟着林惠出去了，但是她不想让她的目的暴露得太明显，于是一直忍到了现在才开口。 “出门买菜，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 “可以吗？”杜衡希切地问道。 “有何不可？”林惠当然知道她现在的大嫂拘着为了防止杜衡败坏家风，不让她随意外出。但是杜衡又岂是那样的人，无非就是这个小丫头知道生活不易，懂得藏拙罢了。 “真的！？那二婶婶等等我，我去把书放到书房。” “你慢点儿，我不急。” “哎！”杜衡答应着一声，跑远了。 “堂哥，今天我要跟二婶婶出去，一会儿再回来。” “去哪儿？”慕青皱着眉头问道。 “去买菜。” “呵，可算是逮着机会了！”慕青眼睛盯在书上，眼皮不抬地说道。 “堂哥惯会挤兑人！”杜衡丢下这么一句，脚底一抹油，马上跑开了。 慕青闻言，才从书里抬起头来，眼睛盯着着门口，此时杜衡早就跑没了影。 哼，看来是平时给她太多好脸子了，如今倒是会顶嘴了。 再说杜衡跟着林惠出去之后，穿过一条后街，马上就到了闹市区。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街道两旁是各种做买卖的商贩，这些人成天在这里摆摊叫卖。因为这里是京都，各种人云集到这里，所以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样子，热闹非凡。 小商小贩的后面是各种店铺，鳞次栉比，一眼都望不到这条街的尽头。 “哇~”杜衡看着眼前的一切，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林惠好笑地看着杜衡，说道：“第一次出来吧？” “嗯！”杜衡重重地点头，目光还是没有从眼前的景象中收回来。 “走，咱们买菜去。”说着，就牵着杜衡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 林惠跟杜衡说，在这些小巷子里摆摊的人都是一些平平常常的老百姓，有些是大老远从乡下赶过来的。他们往往抢不到好位子，所以平时都在这些小巷子里摆摆摊。但是别看地方不好，但是他们卖的菜往往是最新鲜的。 杜衡此时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不够用了，听着林惠的解说，杜衡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婶婶，那这里店铺的租金应该很贵吧！” “那是自然。” 其实，这么繁华的地方，又是市中心，租金贵是肯定的，杜衡知道她的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想到这里，杜衡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瘪瘪的口袋，估摸着自己要是开店的话，四百两银子到底能支撑几个月，恐怕还没等着收回本来，她就好倒闭了。 这个认知让杜衡打心底里开心不起来，雀跃的心也渐渐沉浸了下来，果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林惠奇怪杜衡为什么突然之间不高兴了，连自己给她买的糖葫芦都提不起兴趣来。 “衡儿，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回去的路上，林惠问着杜衡。 杜衡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林惠看着杜衡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还叹着气，好笑道：“怎么，你这还愁上了？” 杜衡憋着嘴看着林惠，点点头，她确实愁。 “还真愁啊？”林惠惊奇地问道。 “嗯，婶婶，真愁！”杜衡收回目光，看着地面说道。 “你这小孩子家家的，愁什么？” “我愁的是不能经常出来啊。”这确实也是杜衡愁的一个方面。 “你想出来，婶婶陪你就是了。” “不一样，不一样。”杜衡自顾自地说道，心下已经开始计量起来了。 林惠听了之后，有些心疼地看着杜衡。 “衡儿，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杜衡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肯定会有那么一天，而且肯定是会在不远的将来！” 刚刚低沉的杜衡，马上满血复活，租不起店铺，那她曲线救国可以了吧！总有一天，她会有能力直接把店铺给买下来，管它什么地方的店铺！ 第十二章 拉拢平安 回去之后，杜衡也没有去书房，杜衡帮着林惠做完了晚饭之后，就推说有事回去了。 “娘，衡儿姐姐为什么不在这里吃饭？”饭桌上，虎子问道，虽然饭很好吃，但是他也想衡儿姐姐跟他们一起吃饭。 “你衡儿姐姐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说着，林惠给虎子夹了一筷子菜。 说实话，想到杜衡今天的失落的样子，又看着杜衡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菜，林惠有些不忍心下筷，也没了胃口。期间，就只是时不时地为两个孩子夹夹菜。 慕青在一旁听到杜衡今天不开心，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 在一旁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她今天能出门，不是挺开心的吗？又哪里来的不高兴？” 林惠听了，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慕青。尽管慕青装作不经意，但是他往常可是不会主动参与话题的人，也就是林惠问到他的时候，他才会出声回答。这一次，可是明显反常了。 不过林惠知道自己这儿子虽然不是面冷心热，但到底也不会对身边的事或人做到无动于衷。尤其是杜衡对他的小心在意，林惠相信自己的儿子是能感觉到的，这也就不足为怪了。于是林惠就把今天在外面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慕青听了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晚饭后，慕青回到书房，但是手里的书一直没有看进去。不知为何，脑子里全都是杜衡对着自己那副小心翼翼又无赖讨好的样子。 似乎，他还从来没有在杜衡的脸上看到有关伤心、沮丧的表情。想想在之前她被自己气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她的选择是反唇相讥甚至是出口伤人。在慕青之前的认知里，杜衡绝对不会是躲到一个小角落里去暗自哭泣或是暗自疗伤的人。 就为了不能自由出入而伤心沮丧，慕青理智上并不相信。他不相信以杜衡之前那样的脾性，没有为了不能出门而任性厮闹过。况且，大户人家的女儿，本来出行就受到约束，再加上她们现在年纪又小，府里又怎么可能任意让她们出门？他相信，就算是杜嫣然两姐妹出门的次数都不会比杜衡多多少。难道仅仅就是因为出了一次门就触景生情？如果说激发出了她更大的斗志，他倒是更相信一些。想着杜衡以往的做派，怕不是憋了什么坏吧？ 慕青越想越觉得可能，于是莫名其妙地就自己生起气来。不知道是怪杜衡耍的小心机，还是因为自己平白为了杜衡浪费这么多的精力。 不得不说，慕青对杜衡的了解还是很到位的。但是，杜衡耍的不是小心机，而是要大展宏图。当然，大展宏图之前是需要缓缓图之的。 话说杜衡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就让柳儿把平安喊了过来。 平安的可信度绝对是钻石级别的，在书中，平安是之前是一直跟着杜衡的。后来杜衡给八皇子当了小妾，男女有别，平安就没有再跟着杜衡了，但是他也没有继续留在杜府，后来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总之，平安不是刘清兰的人就好。 “平安，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回小姐，平安做的都是自己的分内之事。”这些日子下来，平安也看出来杜衡是转性了，但是这对于平安来说，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他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杜衡知道平安对自己没有什么所谓的主仆之情，但是无所谓，她要做的就是把平安打造成自己的心腹。她可用的人不多，一个柳儿，另一个就是平安了。柳儿跟自己的情况一样，外面的事情指望不上她，所以平安是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攻下的！ “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做。” “小姐请讲。” “你去把京都待租的店铺帮我统计出来。” “什么？”可能是觉得杜衡的要求有些奇怪，平安此时倒是有些反差萌了。 “就是这个意思。” 平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大，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又规规矩矩地问道：“是全京都吗？” 杜衡想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任务有些重？” 平安摇摇头，又说道：“奴才知道了，只不过，要想开铺子，只问租金是远远不够的。这要根据做什么生意，去有所选择的统计。要不然，即使是找到了最便宜的铺子，不合适的话，生意也做不起来。” 杜衡越听眼睛越圆，惊奇道：“怎么，你好像很有经验？” “奴才的爹娘曾经做过买卖，奴才跟着耳濡目染，只知道些皮毛。” “太棒了！”杜衡惊喜地说道。 平安被杜衡吓得一愣，不解地看着杜衡。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不该问的不会问，但是如果是杜衡想要开铺子的话，那可能性基本上为零。平安抬头看了一眼激动异常的杜衡，低下头闷闷地想到。 “开什么样的铺子，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做生意的对象我打算定在女性朋友身上，尤其是那些有钱的贵妇人！当然前期如果知名度打不起来的话，那可以做一些小买卖，比如那些小姑娘。你觉得呢？” 尽管有些地方平安听不懂，但是大体的意思他还是听出来了。听出来之后，平安的想法就是没想法 此时的平安已经确定想做生意的是杜衡，但是想想杜衡刚刚说的，他的眉头就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太过想当然，而且想法太过幼稚，说的也是语无伦次，驴唇不对马嘴，完全是空有一腔热情。平安很想打击一下杜衡，告诉她，她一没有本钱，二也不能随意出入杜府，做哪门子生意？ “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是办。”说着，平安就准备要走。 “等等，你要去哪里？”杜衡叫住平安。 “按小姐的吩咐，去统计京都待租的店铺。” “我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杜衡隐隐觉得自己是被鄙视了。 “奴才见识少，不能”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看不起我杜衡是吧？” “奴才不敢。” “分明就是。”杜衡坐下来，用着笃定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平安的态度成功打击到杜衡了，也帮助她恢复了镇定，她脑子刚刚是被烧了，有些发热。 “奴才不敢。” “好了，我不让你去帮我打听了，现在我就只想听听你的看法。” 平安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张口了。 “回小姐，这做生意并不是想当然的事情，也不只是你租了铺子，雇了伙计就可以万事大吉的。最起码，前期不是这样的。” 杜衡闻言，带你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你家小姐我没有人身自由，很多事情不能兼顾到，对吧？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连人都不能出去，又没有人脉，所以这租铺子、雇人这些事情更是无从谈起，对吗？” 平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很好，是个实诚的，尽管杜衡对平安的实诚并不是很满意。 “你喜欢做生意？” “回小姐，奴才不过是跟着自己的父母耳濡目染罢了。” “呵，也不错，最起码耳濡目染这个词并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仆人能够挂在嘴边的，说明你有一定的学识！”最起码说了两遍了，杜衡笃定，平安一定是受过教育。 “你，识字？”杜衡继续问道。 平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识字。” “嗯，不但识字，道理还懂得不少。” 杜衡能听得出来，平安虽然是避重就轻地跟自己说了一些经商的皮毛，但他懂得一定是只多不少。这对杜衡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奴才多嘴了。” “不，我并不是说你多嘴，是真心觉得你懂得不少。平安哥哥，你大衡儿几岁，要不我叫你一声哥哥？” “奴才不敢。”他不傻，杜衡的话里明显是有陷阱。 “没什么敢不敢的，平安哥，你也别以奴才自称，你不是奴籍，自然也不是奴才。都是父母所生，也没有谁平白就是奴才的，你也莫要看清了自己。更何况，你虽以奴才自称，我却并不觉得你把自己当成了奴才。”杜衡一针见血地说道，他不跳不代表她杜衡就不能把他拉进坑里。 平安闻言，惊讶地看着杜衡。这算是平安来到杜府，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一个人。 是的，他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做一个奴才，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比别人低贱！虽说是士农工商，但是他并不觉得商人有什么不好。人常说无奸不商，但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爹娘是如此良善之人。可是即使良善又如何，还不是被狗官以莫须有的罪名给陷害致死。其实，比起无奸不商，他更相信的是无官不贪！ 杜衡，这个不过十岁的小丫头，看他看得竟然是如此的清楚。 “小姐想让我做什么？” “想做一个交易。” 平安皱着眉头表示不解：“我好像没有资本给小姐谈交易。”平安自嘲地说道。 “我是想做生意，我也需要人。但是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以后不可以。” “小姐是想让我帮你在外面走动？” “对！” “可是小姐，您如果像缓缓图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要想做生意，您要不然有钱，要不然就是有一门过硬的手艺。如果想做大，资源、人脉更是不在话下。可是，恕平安直言，您没钱也没手艺。” “我有！”杜衡没有计较平安直白的语言。 “您如果是想靠着月银，那” “我说的是我有手艺！” “手艺？”他记得杜衡好像并没有什么手艺可言。 “对！” 第十三章 打定主意 “我让你帮我统计待租的铺子，是要准备做生意，但并不是现在就做。如今我才不过十岁，又是个女孩子。就是你自己想做生意，一个才十几岁的黄毛小子，又有几个人肯把你当回事儿？”杜衡嗤道。 平安闻言，没有说话。诚然，这是平安一直呆在杜府的原因。他还太小，外面的人根本不会选择和他做什么生意。 “小姐就如此有信心？”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有！”杜衡理直气壮地说道，而后在平安讶然的表情下继续说道：“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否则，我总有一天会被这杜府吃了的。”杜衡说的是实话。 平安听了之后，良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平安出声道：“我知道了，小姐吩咐的事，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平安头也不回地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去选择相信一个不过才十岁的小女孩。难道就为了杜衡的几句话，他就选择去帮着她做一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小小的年纪却同样走投无路的境遇，也许是因为杜衡莫名其妙的自信，平安选择了毫无余力地帮助她。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也许他们的优势就在于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因此才会没有顾虑的放手一搏。 而杜衡呢，原本只是一时之间的头脑发热，但是在平安的帮助下，她成功地理顺了头绪，不再是把做生意当成一件未来会做的事情，而是切切实实地思考她会做什么，她能做什么以及她打算做什么。她隐隐地觉得，在平安的帮助下，她一定能够有所成。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平安忙着一条街一条街地统计店铺，然后每天向杜衡汇报；而杜衡呢，这几天除了等着平安的结果之外，哪里也没有去，整天待在房间里，想着各种自己可以做的事情。然后再和平安讨论，交换意见。 杜衡有着现代人的知识，可以在这个时代做生意的地方有很多，吃的，用的等等。 但是，说起吃的来，无非就是开店。但是这其中涉及的环节有很多。像食材的购进、厨师的培训，伙计的雇佣等等，前期的投入是非常大的，更重要的是，杜衡现在能做的几乎是没有。她脑子里有倒是很多菜谱，但是这可是商业机密，卖倒是可以，只不过如果后期杜衡想做生意的话，竞争力将会很大。所以，杜衡暂时不打算打这方面的主意。 但是说起来可以做的，杜衡想了想，把方向定在了女性用品身上，比如首饰、衣服、护肤品等等。这些都是自己之前如数家珍的，平时她自己也会动手做一些，兴趣使然。到时候她完全可以让平安帮她把原料买回来，然后她做完了再让平安拿到店里去卖。只不过现下她的钱比较少，不能做一些华丽精美的，这就导致了也许在前期并不能接触到一些上层的贵家小姐、夫人什么的。说实话，杜衡有些沮丧，但是这并不能抑制住她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路总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事后，杜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平安，平安听后也觉得这是就现在而言，他们可以去做的事情。于是，杜衡就和平安一起重新划定了统计的范围。 这一天杜衡正在林惠这里吃饭，听到柳儿告诉自己平安回来了，当即饭都顾不上吃了，放下筷子就直奔自己的院子。 林惠看着杜衡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纳闷儿道：“这丫头最近在忙些什么呢？整天都不见人影！” “衡儿姐姐都不找我玩儿了！”虎子对此也是颇有微词。 林惠和虎子抱怨完之后，非常默契地把目光投向了慕青。实话实说，要说杜衡最害怕的人是谁，那自然是非慕青莫属。可是说起杜衡最粘的人，那也是非慕青莫属，虽然他们都觉得莫名其妙。 “看我做甚？吃饭！”说着，慕青就自顾自地吃起来。 但是，说实话，他也有些火大，没来由的。这种莫名其妙的火气让他更觉得窝火，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来烦他更好，他正好落得个清净！最好永远都别来烦他！慕青恶狠狠地在心里补充道。 “平安哥，都统计完了吗？”杜衡一进院子就急切地问道。 “统计完了。” “走，进屋说。”平安依言，跟着杜衡进了屋。 平安进屋后就将这几天统计的结果对杜衡进行了详细的汇报，总体而言呢，就是在京都有一条纵横南北的主干道，这条主干道是京都最繁华的一条街，租金自然也是高的吓人，因此可以出租的地方也是很少。有也是在街尾，中心地段基本没有。但是能在这些地方做生意的人，大都财大气粗，因此这些店铺基本上都是归商家所有，而且这些店铺不是京都的富贵人家的附属产业就是跟官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平安走访了这一整条街，零零散散的也就几个铺子想出租，但是租金却不是杜衡在短期时间被能够支撑起的。而除了这条主干路，另外还有五六条南北向的比较宽阔的道路，其中的租金相应的也就低了起来，但最低的每月有二两银子，最高的每月则高达十几二十几两。除此之外，就是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或宽或窄的小巷子，这些地方杜衡则是不作考虑。 主街中有很多的酒楼、客栈、银楼、制衣坊等等，和杜衡比较对口的地方就是银楼、制衣坊等地方了，另外还有一些胭脂铺什么的。因为杜衡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去支撑她做一些真金白银的东西，因此她打算先做些头饰去胭脂铺还有一些杂货铺看看。 打定主意后，杜衡就让平安帮他出去买些原料回来，她这些天已经画好了很多图纸，就差动手去做了。 平安动作很快，当天就买回来了，于是晚上杜衡就拉着柳儿开始做了起来。 杜衡打算做一整套头面，然后再零零碎碎地做一些耳环、花钿、钗子、簪子之类的，东西不求多，但是一定要好。所以杜衡零零总总的，做这些东西将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等到一切都大功告成的时候，杜衡又让平安出去订做了一些装首饰的盒子，分门别类地把它们都装了进去。 柳儿看着眼前的这些首饰，有些难以置信。 “小姐，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吗？” “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杜衡捏捏柳儿的脸颊，说道。 “奴婢只是不敢相信我们能做出这些东西来。不，这些都是小姐做的，小姐好厉害！” “行了，卖出去再说。” “平安哥，你看这些能卖出去吗？” “嗯！”平安看了，狠狠地点了一下头。平安在外面，见多了那些贵妇人各种华丽的头饰，但是这么别致的，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原料都是他亲自买回来的不假，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些东西，他是打死都不会把它们和之前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的。 “这要是用金玉来做，肯定更好看！”柳儿说道。 杜衡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虽然杜衡在这些首饰里，用的最多的就是玉，但是到底也是不多。但是这些首饰，重在别致，如果用过多的金玉装饰的话，一定会喧宾夺主，人们就很难再注意到其中的别致了，在杜衡看来，这样刚刚好。 “平安哥，等找个时间我给你一起出去，我们把它们出手了吧。” “小姐要跟我一起出去？”平安皱着眉头问道，这并不是一件好办的事情。 “放心，我有办法。” “小姐？”柳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 “奴婢，奴婢就是觉得，您跟平安哥哥拿着这些东西去卖，老板会不会以为你们是，是” “是偷来的不成？”杜衡帮柳儿说完了她没说完的话。 “奴婢是怕万一。” 柳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跟平安不过才是两个十岁多一点的小孩子，拿着这些东西出去，说是自己做的，别人十有**是不会相信的。 柳儿提醒的很有道理，杜衡犯了难，这该如何是好？ “小姐，您看可不可以请二夫人代为出面？” 杜衡一听，豁然开朗。 “对呀！平安哥，还是你脑子灵光！我这就去找二婶婶！”说着，把桌子上的收拾收了起来，装了一小包袱，就要背着去林惠的院子。 “小姐且慢！”平安出声叫住杜衡。 “怎么了？” “小姐，您先拿出几样来与我，我先去探探门路，找到合适的买家后，我们就可以直接拿着东西过去。要不然，背着这么多的东西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问，着实有些不妥。” 杜衡听了之后，觉得平安说的有道理，于是就挑了几样给了平安。 “还是平安哥想得周到。”杜衡不由得想到，这以后要是做生意的话，恐怕还是要仰仗着平安，自己到底遇事是不够稳重。 在杜衡拿着一包东西找到林惠的时候，林惠看着眼前的东西，林惠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衡儿，这些都是你都是哪里来的？” “衡儿自己做的。” 林惠狐疑地看着杜衡，说实话，要不是知道杜衡的为人，她肯定会一口认定杜衡是在撒谎。可是，她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这么说，这一个月来，你都是在做这个了？” “嗯！” “想让我帮你拿出去卖？”杜衡的来意并不难猜。 “婶婶真是人美又聪慧！” “别给我灌**汤，我不吃这一套！” 第十四章 前途一片大好 “好婶婶，你就帮帮衡儿吧，衡儿都找好买家了，您只要帮着衡儿把这些东西拿过去就好了！衡儿答应您，就这一次！” 林惠哑口无言地看着杜衡，说实话，她现在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杜衡给她的震惊实在是有些大。 “找好买家了？衡儿，这些天你都干了什么？买家又是谁？” “婶婶，您放心，衡儿走的都是正正经经的途径，东西是我跟柳儿做的，买家是平安哥帮我找的，很快就会有消息。要不是我们怕他们不相信我们这些小孩子，衡儿也不会来麻烦婶婶的。” “你的意思是，要是你们自己可以，这些事就会一直瞒着婶婶了？” “当然不是！”杜衡想都想，张口就说道。 “衡儿啊！”林惠抚摸着杜衡的小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婶婶，衡儿知道您是替衡儿担心，但是衡儿不想靠着杜府活着，所以衡儿想试一试！” “谁给你的胆子呢？做这些东西，少说也要几十两，你一个月的月银也才五两，这怎么说也是你一年的月银吧，你说你要是搞砸了，可怎么跟你爹交代？” “婶婶，我爹不会管我的。”杜衡闷闷地说道。 “可是你爹即使不心疼钱，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会大发雷霆的。衡儿，这人们都说士农工商，虽说婶婶并不这么觉得，但是人言可畏呀！你爹他是朝廷二品大员，自己的女儿却做起了生意，这要是传出去，你让他的脸往哪里放？再说，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听婶婶的话，这次就罢了，以后可不许胡闹了！” 杜衡知道林惠是为她好，但是她有自己要走的路。 “婶婶，衡儿不想骗您。衡儿亦不在乎世人的眼光，衡儿只求能在这个世上能够不依靠任何人活着，堂堂正正、理直气壮地活着。” “傻孩子！”林惠把杜衡抱在怀里，打心底里心疼她怀里的这个小丫头。 “婶婶，衡儿不傻。”杜衡小声地说道。 “嗯，就属你最聪明！” “那婶婶是答应了？” “答应你！” “那婶婶可要为我保密，好吗？” “鬼精灵！” “谢谢婶婶！对了，婶婶，衡儿还特意给您做了一支簪子呢，您一定喜欢！” “你这是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呢？果然奸商！” “衡儿是喜欢婶婶！”说着，杜衡在林惠怀里蹭了蹭。 平安很快就带回了消息，他拿着杜衡做的首饰跑了几家店铺，他们都感兴趣，最终平安权衡了一下，卖给了京都的昌盛胭脂铺，两只簪子一只叉子一共卖了二十两银子。 虽说是胭脂铺，但是店里也卖各种女子首饰衣物之类的。最重要的是，这是京都最大的胭脂铺，来往的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虽说老板出的价格并不是最高的，但是却是最能够帮着他们把名声宣扬出去的。平安打听过了，店里的胭脂基本上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但是其它的东西大都是从外面进的。除此之外，平安还带回了一个消息。 “小姐，我去了趟银楼，银楼的老板想出钱买咱们的花样子，您看？” 杜衡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这个老板果然是会做生意的，平安哥，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行。我们可以向他们保证，出售给他们的花样子保证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我们也不会再用卖给他们的花样子做首饰。这样，我们在定价的时候，就可以把价提得高一些。” “空手套白狼？”杜衡听了平安的话，激动得有些摩拳擦掌。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不仅可以省去了他们自己做首饰的时间，还可以节省下来买原料的钱。更重要的是，这个样子来钱快！ “小姐，这一个花样子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可是不能估量的。而且，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有花样子，但是没有足够的钱去买一些好的原料去把它们打造出来。即使我们做了出来，卖回来的钱减去成本，再去除人工的话，也不能赚多少钱，费时费力又费钱。而我们一张花样子恐怕就能抵我们做好几套收拾挣的钱。只是，不知道小姐会的花样子有多少，如果少的话” “不少不少，你放心就是。平安哥，你果然是个做生意的天才，才出去一会儿工夫，就带回来一个这么好的赚钱的门道。” “不过，银楼老板制定让能做得了主的人前去洽谈。”平安说道这里，眉毛就皱了起来。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小毛孩儿。要不是他极力解释，银楼老板都差点儿以为他是偷拿出来卖的。 “唔，这样啊？” “嗯，那我再跟二婶婶说一声吧，反正都是出去。” “还有一个问题。” “平安哥，你说。” “我们需要想一个招牌。” “招牌？” “对，我们自己的招牌。银楼那边自是用不到，但是胭脂铺那边能派上大用场。” “你是说，让他们帮着咱们把招牌打出去，到时候我们再开店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 “嗯，正是这个理。” 杜衡不得不承认，平安的脑子真的是很活。原来她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能挣钱自然是好的，但是未来的事情她还没有想得那么多。不过，经平安这么一合计，杜衡瞬间就感觉他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好！可是叫什么呢？” 杜衡下意识地去看平安，平安摇头，这件事情还是需要杜衡自己来定。 于是，杜衡又看看柳儿。柳儿见自家小姐明显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当即就有些头大。她能说，她刚刚听了平安哥哥和自家小姐你来我往地说了这么多，愣是脑子没有转过弯来吗？她现在的脑子都还是一团乱麻，呜呜~ 平安见柳儿这副迷糊的样子，就知道指望不上她。 “你去看看小姐的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天，如今晚饭时间早就过去了。 “奥，是！奴婢这就去！” “我这丫头傻乎乎的！”杜衡在想问题同时，还不忘挖苦自己丫头一句。 平安闻言，抬头看了杜衡一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这个我要好好想想，毕竟这可是我们以后的招牌。”杜衡一时之间，还真的是想不出来。 “小姐，您最好还是尽快想出来，到时候我还要去找胭脂铺的老板商量，另外还需要把招牌印到首饰的盒子上。” 额，杜衡没有想到平安已经想得这么多了。说实话，她有些跟不上平安的节奏了。 “要不然，你来想一个？” 平安默，不说话，但是显然也是开始想了起来。 杜衡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来：“俏美人！你看怎么样？” “俗！”平安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小姐，您既然说了我们的饰品要面向京城贵族，那么这名字就不能太俗。” 好吧，这个理由杜衡接受，于是杜衡爬回桌子上继续想。 不过，最终杜衡想出来的名字都被平安一一否决了。杜衡现在觉得她和平安的角色完全搞反了，她更像是一个被老板压榨的苦瘪员工。 平安见杜衡今天想出来是无望了，于是只好退一步，先去和胭脂铺的老板谈一谈，待谈妥之后，再谈供货问题。 可是，尽管平安暂时放过杜衡了，但是杜衡在之后的几天里却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尽管杜衡有一件大事需要她做出决定，但是她还是坚持每天去和慕青以及虎子学一个时辰的习，不过她这种不在状态的掉线行为，慕青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于是他的脸也越来越黑。 他着实是好奇杜衡这几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想归想，但是却从不打算开口问一问，他更想做的是撬开杜衡的脑子亲自看一看！ 杜衡冥思苦想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平安办事效率非常快，昨天已经跟胭脂铺的老板谈妥。只要保证以后杜衡所做的所有首饰都拿到他们店里去卖，并且定期给胭脂铺供货，那么他们就帮助杜衡做宣传。但是，前提是需要他们家的大人去一趟，签订一个协议。 如今平安和胭脂铺那边把协议拟定好了，平安也拿着去找人看了，没有问题。 杜衡也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林惠说了，因为涉及到签订协议，本想着害怕林惠担责任，会犹豫。但是，出乎杜衡的意料，林惠一口答应了。 “你二叔早些年也帮人看过这些东西，我多多少少也是懂一些的。再加上之前婶婶的娘家是开酒坊的，这些事情也是知道一些。这店老板是看着衡儿的东西做得好，能帮着她赚到钱，因此想把衡儿给套牢，开的条件也实在。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就好了！” 好吧，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那么现在剩下的就只是个招牌名字的问题。如今平安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就等着杜衡了。杜衡明显感觉到平安对这件事情有着不是一般的热衷，平时都不怎么见得着的人，现在几乎整天都呆在她的院子里，催促之意不言而喻，杜衡感觉到压力山大。 第十五章 和主母的一次小交锋 “杜衡！” 杜衡正在想着事情呢，冷不防的一声压制着怒气的怒吼，把杜衡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见叫自己的是谁，瞬间感觉到摊上事儿了！ 杜衡认命地站了起来，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不，此时她就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堂哥，衡儿知错了！”杜衡看着慕青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眉眼之中都是压抑不住的怒意，倒是给平时不苟言笑的他添了几分生气。 慕青见杜衡虽然说着自己错了，但是此时竟是看着自己发起了呆，当下更是火冒三丈。她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不仅敢不认真温习，当着他的面发呆，现在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盯着自己看！她难道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盯着看吗？ “杜衡！”如果刚刚慕青只是不满的话，那么他现在是确确实实的生气了！ 慕青肤色随了她亲娘，白面皮还是属于怎么都晒不黑那一种的，尽管他从来没有放松练武，但看着还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再加上慕青常年练武，身体底子好，所以白净又俊朗。确实是常常遭到周围人的打量，其中当然不乏春心萌动的女孩子。不过杜衡发誓，她是绝对没有其它的心思。 杜衡被慕青猛地一惊，而后一句诗不知道为什么就跑进她的脑子里去了。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呀！我知道了，我知道该起什么名字了！就叫美人妆！”杜衡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好，要通俗还是要雅致，这个名字都具备了。 杜衡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当即也不管此时正在哪里，也忘了正在面对着的是谁，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她需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平安。 于是乎，慕青看着杜衡离开的方向，整张脸黑的漫无边际。 “很好，杜衡！” 期间，虎子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慕青的这个方向，而后继续低头念起他的书。 这一家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杜衡这勉勉强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平安带着杜衡还有林惠，把两家店铺都跑了一遍，算是把这两件事情给定下来了。 杜衡对此也是非常满意，杜衡做这批首饰，买原材料用了不到一百两的银子，收回来之后，整整是二百一十两银子。 “柳儿，来，这十两银子你拿着。”说着，杜衡把银锭子在柳儿面前一磕。 柳儿一愣，还没有从这么多银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小姐，这是？” “给你的，拿着。” “给，给奴婢的？” 杜衡翻了一个白眼，懒得跟柳儿再继续下去。用拿短木杆拨了五十两给平安，对杜衡来说，平安值这么多的银子。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看见杜衡分给自己这么多的钱，平安还是很诧异。要知道，柳儿的月钱才五百钱，就是他，也才七百钱而已。 “小姐，您这是又需要我去进些原料？”他记得跟胭脂铺老板说过，要定期给他们供货的。 “你也傻了不是？这是这次的工钱！也不能说是工钱，是酬劳，我给你的酬劳。” 于是乎，杜衡看到两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 “奴婢不要！”柳儿把钱一推，说道。 “我也不要。” “你们这是，白给我干活？”杜衡好笑道。 “小姐，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不要小姐的钱。” 平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想要，只是太多了。 “我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这是第一次，咱们赢了个开门红。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多了，拿着！” 柳儿又要张口，杜衡见了马上堵住她的话头：“说拿着就拿着，别给我废话了啊！” “平安哥，帮我把剩下的钱存到钱庄，换成银票去。还有，帮我买些菜和肉回来，菜你自己看着买，肉我要七分肥三分瘦！买回来就从二婶婶家后门进来，我去二婶婶家。” 杜衡零零散散地吩咐了一些事情，就站起来准备去林惠的院子。这么好的事情，是该做顿大餐庆祝一下。 “对了，背着背篓去，别让人看见！”临走了，杜衡又嘱咐了一句。藏拙才能守富，这是她的处世之道。 “平安哥哥，这这？”柳儿急着去追自己小姐，可是这烫手的山芋还在手里，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让拿着，拿着就是。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那些有的没的以后再分辨也不迟。”平安说着，就把今天拿回来的钱装回背篓里去。 “我先走了。”夜长梦多，他需要马上把这些钱存到钱庄去。 柳儿知道平安的意思，但是即使不这样，她也会把自家小姐当成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杜衡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地去了林惠的院子。 “婶婶~”杜衡叫了一句，然后就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果然，杜衡一进门看着正堂门口站了那么多的丫头之后，就知道了，这八成是他们家那个当家主母来了。 杜衡想走，但是她已经暴露了，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 “何人在外面喧哗？”刘清兰清冷的声音传来。 杜衡闻言，撇撇嘴，她就不相信她没有猜出自己是谁来。即使刘清兰没有猜出来，她二婶婶也不会不出声解释，这个故作姿态的女人。 事已至此，杜衡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将其打乱，而后十分颓丧地进了门。 进去之后，林惠和刘清兰分坐两端，下首分别站着虎子，还有杜嫣然和杜依然两姐妹。 虎子见了自己，咧开嘴露出自己的两颗小虎牙，喊了声：“衡儿姐姐。” 杜嫣然见了自己，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倒是无辜得很。杜依然则是不藏不露的，对自己的厌恶嫌弃之情显而易见。 杜衡瞥撇嘴，张嘴喊了句“夫人”。而后，就再不做声了。 座上的刘清兰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自己，但是碍于林惠在，所以不得不做做样子。 “你成天疯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后娘说的是，我就这个样子！”杜衡将叛逆进行到底。 “杜衡！”“后娘”这两个字实在是扎心得很，这是刘清兰心中的一根永远都拔不掉的刺！想她原是当朝首辅的嫡女，却沦落到给别人做继母！偏偏这个杜衡不知所谓，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杜衡，你怎可这么跟母亲说话？”杜依然永远都是刘清兰母女的第一杆枪，就是不知道这个可怜的人长大后会不会醒悟。 不过，此时杜衡懒得跟她说话。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杜依然的脆弱的自尊心被轻易地伤害到了。 杜衡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对付她，她都不用出手的。 “衡儿，不可如此对待长辈！”林惠到底不想杜衡跟她现在这个大嫂闹得太僵，毕竟这样对杜衡是百害无一利。 好吧，她婶婶的面子她还是给的。杜衡低下头，但是也没有道歉。 林惠到底是不想为难杜衡，于是转头对刘清兰说道：“这孩子，小时候算是跟过我一段时间，难得还能听我一言。只是有些野性难驯，还望大嫂见谅。” 林惠都这么说了，刘清兰也不好发作，但是再待下去也是不可能了，于是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刘清兰走在前面，杜嫣然跟在后面，杜依然其次。 “野孩子！”杜依然挑衅地对杜衡说道。 还真是不消停，杜衡直接略过她，上前找虎子去了。 于是，杜依然走之前，又吃了杜衡一肚子气。 “衡儿，你这么跟当家主母对着干，是会吃亏的。”林惠上前，把杜衡的头发散开，重新给她盘发。 “不对着干也没见的得了什么好。”杜衡乖乖地任林惠给自己弄头发。 她可记得在书里刘清兰对杜衡做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杜衡小时候看起来干干瘦瘦的。谁知道是不是变异，杜衡张开了之后，容貌艳丽张扬，连杜嫣然都在杜衡之下。刘清兰当然见不得别人比自己的女儿优秀，更何况是杜衡。于是她就故意对杜衡示好，解了杜衡的门禁，还带着杜衡去参加各种宴会。书里的杜衡也是个花瓶，还是个劣质花瓶，自以为她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是金子总是会发光。在外面的做派要多张扬就有多张扬，最后还被刘清兰算计，给八皇子当了小妾。可怜杜衡真以为刘清兰善心大发，对她也和颜悦色了起来，谁知人家只是把她当做了笼络皇子的工具，可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你这孩子！”林惠三两下给杜衡盘了个发，又实在对这个小丫头无可奈何，气不过地轻轻拍了下杜衡的背。 “嘿嘿，婶婶给衡儿盘了个什么髻？衡儿摸着很好看呢！”杜衡在现实世界喜欢研究古代的东西，这女子的各种发髻自然也是不在话下，只不过杜衡人懒，平时简简单单编个辫子就出门了。 “你那手还长眼了不成？” “婶婶编的什么都好看！”顿了一下，又说道：“主要还是衡儿好看！” “你这个鬼灵精！”林惠听了杜衡厚脸皮的话，哭笑不得。 经过杜衡这么一打岔，这一话题也就被搁置到一边。 第十六章 傲娇的他不好哄 “今天挣了那么多钱，可得仔细放着了。你娘那里人太杂，肯定不能放，实在不行，你放我这边？”林惠是真的不放心杜衡小小年纪拿着那么多的钱，估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钱。 “婶婶放心，我全让平安给存到钱庄去了。等拿回银票来，就如数上交。”杜衡说完，又将把给柳儿和平安钱的事情跟林惠说了声。 林惠听了，点点头：“你是个主意大的，柳儿那丫头我放心，平安也是个实在能干的。你的这些事情自己决定，我不干涉。” “婶婶最开明了！” “行了，你这嘴也就在我这里能放肆一些，我看看守着你慕青哥哥，你敢不敢这个样子！”杜衡对慕青有多怕，她可是看得真真的，简直无异于老鼠见了猫。 “婶婶，您要不要这么打击我！”杜衡听到林惠这么说，顿时没了脾气。 “呵，我还当你没怕的！”说着，林惠用手指点了点杜衡的额头。 “衡儿不敢。”杜衡实话实说。 “对了，这几天你是不是惹慕青生气了？” “唔，没有吧。”杜衡这几天忙着生意的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读书了，想到这里，杜衡有些迟疑：“呃，不会是我几天没有读书，堂哥以为我学习不够持之以恒，生我的气了吧？” “这样？”林惠不由得思考这件事情的可信程度。 “哥哥巴不得衡儿姐姐不过去烦他呢！”一直存在感极低的虎子说了句大实话。 “万一就是呢！”衡儿气不过，这么久的大腿不是白抱的好吗！是块石头也要焐热了，好吗！？ “明明就不是，那天衡儿姐姐对着哥哥说了句‘美人妆’就跑了，哥哥听了后脸都黑了。要知道哥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漂亮，衡儿姐姐你倒好，直接称哥哥为美人了，偏偏衡儿姐姐还一点儿自觉都没有。”虎子摇着头，颇为无奈地说道。虎子小老头要么不说话，说起话来就是一箩筐，管它有用没有的。 “等等，你说什么！？”她怎么不记得她说过呢？ “衡儿，你真说了？”自己儿子脾气自己知道，看起来不温不火的，可实际上绝不是个好说话的。 “我没有啊！”杜衡此时觉得自己很无辜，但是言语之间又有些迟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此时她真的希望她的那些不太清晰的记忆是她胡乱臆想出来的。可是，这“美人妆”除了出自她之口，也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衡儿姐姐可是想起来了？”虎子把杜衡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可能、大概是有的吧” “那就好办了，衡儿姐姐还是想一下该如何补救吧。你都好些天没有理过哥哥了。” 他要不要把慕青说得那么落寞，那么可怜，明明现在比较可怜的是她好不好？ “婶婶，这？”杜衡不由得想林惠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别担心，衡儿，虎子就是太以他哥哥为是了。芝麻大点儿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虎子皱眉，刚想反驳，却被自家娘亲一个巴掌给制止住了。 “衡儿，你哥哥不是最喜欢吃你做的菜吗？刚好你今天又买了这么多，做顿饭给你哥哥赔罪就是了。” “行吗？”杜衡不确定地问道，她怎么就没看出来慕青有多喜欢吃她做的菜。 “死马当活马医。”虎子一句话轻飘飘地传来，让杜衡听了想哭，这孩子的嘴巴越来越随了大魔王了！ 可不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吗？杜衡暗暗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而后双手撸起袖子，如壮士扼腕般，走进了厨房。 这一顿饭，杜衡可真真是从太阳高高挂做到了日暮西垂。她废了好一些功夫，终于在慕青下学之前，做好了一桌子饭。 “衡儿姐姐，哥哥回来了，在前院，哥哥今天肯定饿坏了！”虎子到底是个孩子，看到杜衡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肚子里的馋虫早就按捺不住了。可偏偏他刚刚惹了杜衡不痛快，再加之杜衡格外重视这顿饭，因此虎子只得空闻了一下午的饭香。如今，他终于等到哥哥回来了，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杜衡听了，心里一激灵，懒得离虎子肚子里的那些弯弯道道。 “衡儿姐姐，赶紧去吧，这样才方能彰显出你的诚意来。”虎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杜衡的手往前院拽去。 “不是，好虎子，你那啥，你帮我喊你哥一声。我，我就不过去了！” 杜衡是真的不想去，双脚此时就像长在了地上一般，虎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愣是没有再拉动杜衡半分。 眼看着局面就这样僵持了下去，虎子似是对自己人微力气小感到很气恼。但是，他灵机一动，扯着嗓子就喊道：“哥哥，衡儿姐姐来了！你快来开门！” 杜衡见状，连忙手忙脚乱地上前，试图堵住这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嘴，这个小人精！ 可是，小人精不是白叫的，虎子见杜衡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一鼓作气，使劲推了一把杜衡。杜衡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虎子从房廊推到了书房的门口。杜衡还未站定，慕青已经木着一张脸把门打开了，冷眼看着此时手忙脚乱的杜衡。哼！ 她今天总算是看清杜致远这只小狐狸了！杜衡看了一眼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虎子，无比“愤恨”地想到。 可是愤恨归愤恨，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杜衡转过头来，对着慕青僵硬地笑道：“那个，堂哥，你今天累了吧。我，我给你做了一些菜，你看要不要赶紧来吃一下？” 今天的杜衡确是是比以往要累，应该说他这些日子过得都比以往累。托眼前这个人的“福”，他最近都在为了他决定好的未来做准备，每天除了完成夫子规定的学业外，特意加强了训练。像此时，他就刚刚从练武场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虽说如今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微冷，但是慕青却因为训练的缘故，浑身散发着热浪。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的慕青看起来，貌似特别不好惹，她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呵，我应该今天累？” 很明显，慕青对她刚才的说辞颇有微词。 “不是，我” “进来！”慕青懒得跟她周旋，当即一声令下，率先转身回了屋。 杜衡愣愣地看着慕青的背影，貌似他今天很好说话？杜衡不敢多担待，马上抬脚跟了上去。 慕青在自己的那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此时正面对着跟上来的杜衡。杜衡隐隐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像是犯人在接受审问，而且是马上就会被判罪获刑的那种。 “你就这么怕我？”慕青看着杜衡的样子，貌似不经意间问出了这句话。实际上慕青也没有料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一句话，但是问出来就问出来了，谁让他看着杜衡这个样子心里憋闷得慌呢！就该让这小丫头也难受难受！ “我，不是，堂哥，我没有。”话里的可信度连她自己都感到怀疑。 “没有什么！？”看着杜衡这个样子，慕青果真是动了三分火气，声音也越发沉闷了起来。 “堂哥，我错了，我道歉。我前几天语出无状，冒犯了堂哥。”杜衡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原则，亲手把自己的罪状陈列了出来。 慕青沉默地看了杜衡一会儿，心里着实更加憋闷了。可是他能说什么？他最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明明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着自己的样貌说事儿，可偏偏在杜衡这里，好像几天没有被她烦倒是更加让他生气几分！他这是不是有病！？ 谁来救救她？身处这种低气压的环境里，杜衡实在有些吃不消！ 啪！杜衡一愣，随即就看到慕青拍在桌子上的一本厚厚的兵书。 “你，把这本书给我抄完！” “啊？”杜衡有些蒙，为什么是兵书？她压根儿没有兴趣好吗？“堂哥，为什么是这本书？” 虽说是有些蒙，但是好歹杜衡知道此事的危机是解除了。 “让你抄你就抄！” “奥奥，好！”杜衡听话地乖乖上前双手把书拿在了手里。 慕青盯着杜衡手里的那本书，心里就更加烦躁地不行。 真是见了鬼，这本书是他最钟爱的一本书，他熬了几天的夜，还没有把这本书给钻研透，如今竟被自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这个小丫头！天知道，他刚刚只是气不过，随手扔了一本书给杜衡，谁成想倒是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限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给我拿过来！”慕青临了了又补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一天就一天，杜衡此时想的就是赶紧离这个大魔王远一些。 杜衡答应得干脆，慕青深吸一口气，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还在这里干什么！？” “奥，我这就走！”说完，杜衡忙不迭地回头，向外走了出去。 可是杜衡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离开之前，还是回头对慕青说了一句：“哥，我做了饭，你收拾收拾趁热来吃吧。” 杜衡没有料到慕青正在看着自己，回过头去正好撞进了慕青的眼睛里。杜衡心里一激灵，说完这句话，不等慕青回答，马上转身消失在了门外。 慕青见逃难似的杜衡又回过头来，心下也是诧异，放在杜衡身上的眼睛也没有及时收回来，刚刚两个人不期然的对视，让慕青莫名地心漏跳了几拍。 看着早已没有杜衡身影的门口，慕青心中明显有种惊惶未定的感觉，真是奇了怪了，他怕这个小丫头干什么？但是又好像不是怕，什么都乱七八糟的！但是慕青也不得不承认，杜衡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成功地抚平了他内心的气闷。明明都怕他都怕成那个样子了，还不忘喊自己去吃饭，这个杜衡，莫名其妙！他自己也是，为了几句话，情绪起伏就这么大，完全不能稳下心神来，难道是因为自己年少轻狂？莫名其妙！ 第十七章 日常一哄 慕青自己在书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镇定非常地去了正堂。 慕青看到桌子上的菜之后，心中一愣。晚饭的丰盛程度超乎他的想象，很明显，这桌子菜不仅食材充足，而且手艺考量，很明显做饭的人用了很多的心思。 他就想不明白了，一个久在闺阁的小丫头，哪里会这么多的花样，这可不是简单看看亦或者吃过几次就能做出来的，杜衡身上确实是有很多他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的地方。之前他是懒于去想这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哥哥，入座吧。”虎子见慕青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坐下，出声提醒道。他已经觊觎这桌子菜好久了，奈何这些大人们没有一个积极的，民可是以食为天！ 慕青闻言，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虎子。 “母亲呢？” “母亲去叫衡儿姐姐了。” “怎么，她今天又不在这里吃？”慕青沉声问道，言语之间的怒气不言而喻。 “不是，衡儿姐姐去给大伯母送吃食去了。对了，还有去喊平安哥哥。”平安出去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带些东西给虎子，之前时杜衡吩咐的，但后来平安自己已经形成习惯了。因此，虎子对这个平安哥哥很是喜欢。 慕青斜睨了虎子一眼，这就是个“眼皮子浅”的小东西！平安？这他是知道的，一个瘦瘦巴巴跟着杜衡屁股后面转的臭小子。杜衡好像是对他很重视，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不难看出杜衡对平安的重视甚至是到了讨好的程度，就如同对自己？不！可是仔细想来又有些不一样，起码她不怕那个臭小子。慕青想到这里，呼吸就有些重了，看着这桌子菜也没有那么顺眼了。 不一会儿，林惠带着杜衡和柳儿、平安回来了。 “柳儿、平安，咱这比不得你们主家，都是小门小户的，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让你们来吃饭你们来便是了，人多热闹。想当初你们小姐她二叔还不是三无不时叫些他的学生来吃饭。” “对，婶婶说的对，咱这里没有恁多臭讲究。对吧，虎子？” “对！来平安哥哥，快过来挨着我跟哥哥坐！”虎子边摇着小短手，边从凳子上下来拉着平安往他那边拽。 杜衡见状，有些傻眼了，此时的局势实在是有些说不上的棘手。 主位上空着，肯定是给林惠的。虎子和慕青的座位分别在主位的两旁。往常吃饭的时候，杜衡都是挨着虎子坐的。可是虎子已经拉着平安坐下了，现下平安和慕青之间就只剩下两个座位了。 呜呜，让柳儿来吃饭实属不易，要是让她做到慕青的旁边，不仅于理不合，而且那小丫头估计也是打死也不敢的。 杜衡看了一眼慕青挺直的背影，暗暗深呼一口气，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柳儿就在慕青旁边坐下了。 慕青身子未动，只是动了动眼珠往身旁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惠家里难得有这么多人，又是有值得庆祝的事情，因此她今天格外的高兴。柳儿和平安两个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平安心思内敛，但是眼底还是忍不住有些动容，柳儿就更不用说了，脑子笨、胆子小还是个爱哭包，刚刚已经哭过一次了。 “平安哥，尝尝我做的狮子头，怎么样？”说着，杜衡伸手夹了个大狮子头就要往平安碗里放。 慕青瞥到杜衡的动作，眼底厉光一闪。平安见了，马上端起自己的碗，远离杜衡的筷子。 “怎么？”杜衡没有注意到慕青，只是有些奇怪平安的动作。 还是林惠出声提醒道：“衡儿，用公筷！”虽说他们是普通人家，但是男女大防这不管是在哪里都是要讲究的。自家人也就罢了，但是对平安却不得不要讲究一下。说罢，林惠的眼睛不经意地往慕青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啊？奥！”杜衡后知后觉，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也知道这个时代的规矩，于是就听话地把筷子收了回来。 “那虎子，给你！”杜衡把方向转向了虎子。 虎子见了摇摇头：“这么大，虎子吃不了的，衡儿姐姐还是给哥哥吃吧。”虎子说完，小意地往慕青那个方向看了看。 呃，杜衡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之中。这个小东西，专门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知道她最怕慕青了，还非要动不动地把她往慕青那个方向推！ “母亲，我吃好了。”慕青放下碗筷，对林惠说了一句，起身就向外走去。 “这”林惠知道自己儿子的自尊心又被伤到了。 “哎，堂哥，你别走啊！”杜衡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此时的慕青是生气了。 于是她马上上前抓住慕青的袖子，说道：“堂哥，衡儿是觉得这东西过了两三遍才到堂哥那里，实在是有些没有诚意。衡儿想着再给堂哥重新夹一个，但是又觉得堂哥自是不会嫌弃衡儿的。” “放开！” 可是杜衡不放弃：“或是堂哥觉得衡儿太过聒噪？食不言寝不语，堂哥再吃一些，衡儿不再说话就是。”杜衡看了一眼慕青尚未吃完的米饭，说道。 “慕青，别辜负你妹妹一片好意，再回来吃一些。”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大家都站了起来，林惠赶紧坐在主位上主持大局。 慕青沉吟一声，看了一眼杜衡，开口说道：“我是真的吃饱了，你放开！” “不！古语有余，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堂哥读的是圣贤书，理应遵循圣贤之道！”杜衡知道慕青的饭量，哪里是吃饱了，分明是闹情绪！ “我” “不应该浪费粮食！”杜衡见慕青神色有些松动，马上再接再厉，把慕青拉回到了座位上。 “大家都坐，继续吃！”说罢，杜衡拿起筷子，一连着给慕青夹了好几筷子菜。 “我知道堂哥最喜欢吃酸甜的，这松鼠桂鱼、糖醋里脊都是衡儿特意给堂哥做的，堂哥都没怎么吃，怎么对得起衡儿辛辛苦苦忙碌了一个下午！” 慕青愣愣地看着杜衡的这一系列强势霸道的动作，内心有些复杂。 “吃啊！”杜衡见慕青还没有动筷，于是又催促了一句。 这丫头这是倒不怕自己了？慕青自觉理亏，认命地拿起碗筷来继续吃饭。 杜衡见慕青又吃了起来，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招呼大家吃了起来，勉勉强强也算是吃了个宾主尽欢。 “看见没有，你哥还得需要你衡儿姐姐才能制住。”饭后，林惠跟虎子说道。 “可是我看衡儿姐姐很怕哥哥，应该是哥哥制得住衡儿姐姐才是。” “是吗？”林惠从针线堆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优哉游哉的杜致远。 “唔，衡儿姐姐怕哥哥，但是哥哥听衡儿姐姐的话。”虎子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很正肯，说完还一个劲儿地点头，貌似还在细细品味的样子。 “哼，你这只小狐狸，跟你爹一个样！” “虎子是实话实说。” “是，你是实话实说，看着点儿你哥哥和你姐姐，你哥哥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说话做事难免有些不经大脑，别让他欺负了你衡儿姐姐去。” “谨遵母亲教诲！” 有了平安的帮助，杜衡的生意也渐渐步入了正规，她平时只要按时提供花样子，然后再时不时地和柳儿做些首饰，日子倒过得有条不紊。 如今日子一转，已经是进入到五月份，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杜衡知道在很久之前慕青已经加强了训练的强度，这应该是为今年秋季的征兵做准备。不出意外，他今年应该就会参军。杜衡想了一下，貌似书中慕青就是在这个时候入的伍。这慕青入伍之后，他的人生可谓是进入了一个重大的转折点。怎么说呢，表面上是顺风顺水，一路扶摇直上，但是这背后的心酸与付出也是与之成正比的。 杜衡有幸见证了一代大将蜕变的前奏，是真心的佩服，也有淡淡的心疼。她记得书中，人们对慕青的评价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是这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又是他用了多少血汗浇灌而出的。她知道每天天还不亮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练武是他，她知道在完成书院的学业之外找各种机会去练武场训练是他，她知道晚上孜孜不倦地研读完各种经书，然后拿着那一本兵书翻来覆去看的也是他。杜衡虽说还是以抱紧慕青的大腿为己任，但是与此同时，杜衡对慕青也是多了几分崇敬与爱惜。所以，杜衡三无不时地就会给慕青做一些补充营养也能量的饭菜，这也是她唯一能够做的，虽然那个人并不是很领情罢了。 慕青发现，杜衡做的饭是越来越难吃了，不仅难吃，而且还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他吃，他一度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想趁机毒死他！ “堂哥，我是衡儿，能进来吗？” 书房里的慕青估摸了一下时辰，知道杜衡这是又来给自己加餐来了。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看不出是什么的吃食，他皱着眉头想拒绝。 但是杜衡最近可是越来越不怕他了，还不待他做声，杜衡已经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 慕青有些无语地看着杜衡，不置可否。 杜衡权当没看见，她算是看出来了，慕青虽然冷，但是惯不会拒绝别人的热情，无视他就好。 “哥，我今天给你做了清爽菠菜汁、清蒸鸡胸肉，还有蒸的紫薯和南瓜。” 慕青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清清绿绿的东西，实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我不饿。” 杜衡就知道慕青会这么说：“我知道堂哥不饿，这又不是因为饿才让你吃的，这是专门为你增肌的，就是加强力量的。你太瘦了，再不好好补补，没几下就被人打趴下了！还怎么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第十八章 见鬼了 “杜衡，要不是看着你一女子，我真想让你试试我会不会几下子被人打倒！” 慕青说归说，但是到底还是认命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杜衡笑了一下，自顾自地找了一本书看了起来。慕青的水平如何她当然知道，她所做的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你最近在做什么生意？” “女孩儿家的小生意呗！”杜衡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慕青见杜衡这个样子，明显是觉得被鄙视了。 “我不懂，难不成顾平安就懂吗？” “咦？你怎么知道平安哥姓顾？”杜衡记得她好像并没有告诉过他吧？ 不过，那没什么关系：“再说，我也没说你不懂啊。”她确定，她没有说。 “你是嘴上没说！” “噗！堂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慕青听了，无声地看着杜衡，毫不遮掩他的不满。 杜衡见了，马上放下书，正襟危站：“堂哥，我错了！你好好念书，我先走了。” 说着，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就要离开。 慕青见状，想都没想，一把抓住杜衡的手腕，说道：“我让你走了吗？”杜衡一副大人不和小孩儿计较的样子，让慕青心中更加不满。 只是，他一时气不过，伸手抓住了杜衡细细的手腕，此时手下的触感微微有些烫手。 杜衡不在意地挣开慕青的手，说道：“堂哥，这所谓术业有专攻，平安哥擅长做生意，你擅长习武学习，实在没有必要争个高低上下。你懂的，他都还不知道哪是哪呢！行了，哥，我就不耽误你温习功课了，就先走了。” 这次慕青没有拦着杜衡，杜衡走了之后，慕青把自己刚刚握住杜衡的那只手摊了开来，放在眼前，怔怔地看着。 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吗？还是杜衡连一点儿男女有别的认知都没有？自己在这方面的定力竟然比不过一个小丫头？ 慕青挫败地坐下，所谓无欲无求，他知道杜衡这个样子是因为她心思澄明，对自己根本没有旁的心思，可是他呢？ 杜衡觉得慕青最近有些奇怪，他在躲着自己。杜衡有些纳闷儿，平白无故的，她不记得有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虎子，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怎么？你是说最近哥哥不理你的事情？” “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嗯，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管了。” “哎，为什么？上一次你不是因为我惹到你哥还不自知提醒过我吗？怎么现在却让我不要管了？” 虎子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些大人，还不如我这个小孩子呢！” “好好说话！”杜衡敲了一下虎子的小脑袋。 “唔，哥哥是怕了你了！”虎子捂住被敲的地方，委屈地说道。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之前衡儿姐姐怕哥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你确定？”杜衡后知后觉，好像是有一点点像。 “那堂哥不会是因为我逼着他吃不喜欢吃的东西，害怕了吧？” “哥哥才不会受人胁迫！” “哎？我没有胁迫你哥哥！” 虎子皱着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知道杜衡是一种变相的逼迫。而哥哥从来都不喜欢被别人干涉做什么事情，但是却乖乖地在衡儿姐姐的要求下吃了那么多不喜欢吃的东西。他也觉得奇怪，但是他还小，有些事情知道是知道，但是就是说不明白，应该还是书读得不够多。这么想着，虎子自发地回去读书去了。 杜衡见虎子什么都没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走了，莫名其妙。 慕青所读的书院是一个综合性的书院，虽说做学问是主要的，但是礼乐射御书数都是需要普遍学习的。这所书院是京都最好的书院，里面云集了京都官宦商贾家的子弟，鱼龙混杂。世人皆讲究士农工商，学院里也是如此，因此学生们一入学，也就被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三六九等。当然，书院是明令禁止这么做的，但是有些东西是社会大环境所造成的，已然是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 慕青不喜欢这个样子，他极其厌恶这种氛围，但是杜守敬特意托关系把他安排到这里，慕青不能拒绝杜守敬的好意。 “喂，我说，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咋了？” “无事。” 问话的这位是殿前司都指挥使赵德汉的大儿子赵一秀，人不如其名，他爹是一名武将，发迹后把他夫子的女儿给娶了。赵德汉早些年也是读过几年的书，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愣是在他爹娘的压迫下多读了几年的书。可是说是读书，赵德汉在书院里可是一点正经事都没干，临了了还把他夫子的女儿给提前霸占下了。不，是私定终身。老人家知道后，对着赵德汉那一副鼻孔牛气哄哄、不说是官兵还以为是土匪的面孔，差点没有当场血溅三尺！可是他气愤归气愤，总归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相中的人，而且看起来明显不好惹，他总不能拼上他那条老骨头，把这头熊赶出去吧！之后，再看到这头熊在自己女儿面前俨然变成了一头狗熊，他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了。真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老夫子扼腕长叹！ 赵德汉是知道自家老丈人看不上自己的，他自己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自家温柔贤惠的亲亲娘子，于是在他的娘子生下他的第一个儿子之后，他就果断地给自家宝贝儿子起了一个比较文雅一点的名字赵一秀。老夫子知道之后，不禁扶额仰天长叹，但是奈何赵德汉此时正带着自家女儿在任上，他接到消息时候，孩子都快满月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老夫子亲外孙的名字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对于赵一秀的未来，翁婿两个倒是难得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好好读书，天天向上。但是奈何赵一秀活脱脱的又是一个赵德汉，长相、脾性随了个十成十。对此，赵德汉是又欣慰有苦恼，老夫子见了赵德汉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平时多么沉稳的一个人，气得照着赵德汉的屁股就是一脚。 赵德汉为了哄好自己的老丈人，伸手就把赵一秀扔到书院来了，还扬言不考个功名就直接在书院读到死算了！赵德汉是个狼人，可怜了赵一秀，名字起得不好不说，还要将自己的一生断送在书院里，他憋屈！想当年他爷爷也只是把他爹扔到书院几年而已。而他竟然要在这里一辈子，更悲催的是，他的众多夫子之中，根本就没有适龄的女儿可以给他拐！ 唯一算是一个慰藉的就要属兴趣有一半是相投的杜慕青了，但是这杜慕青最近又明显不在状态。他想哭，谁来纾解他的平生不得志？ “哎，杜致衡！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兄弟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这么对我？” 慕青闻言，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别喊我的字！”是的，慕青随了杜守礼的姓，改名为杜慕青。但是杜守礼之后又给慕青起了一个字，唤作致衡。往常慕青自是不介意别人喊他的字，但是这几天，他听到别人这么叫自己就莫名地有些烦躁。 “哎，连字都不让叫了，你这是闹什么脾气？”赵一秀说得一副慕青傲娇又无理取闹的样子。 “赵一秀！” “我去，别叫我赵一秀！”赵一秀长大之后，受不了别人取笑自己的名字，哭嚎着央求他外公给他取了一个字。还好，外公还是靠谱的，给他取了一个“昆鹏”的字。赵昆鹏，霸气又威风！ 慕青懒得理他，继续看自己的书。 “哎，我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但是人家姑娘又不喜欢你，所以你伤情了？” 赵一秀像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一样，挤眉弄眼地问道。 啪！慕青把书狠狠地一合，面无表情地看着赵一秀。 “谈谈？” “致衡兄，有话好好说。”赵一秀最害怕慕青找他谈谈了，那些之乎者也的简直要把他脑子搞炸掉！ “要不我们还是打一架吧！”赵一秀跃跃欲试。 “哼，想得美！”慕青又把书拿了起来，但是他挫败地发现他根本就看不进去！刚刚赵一秀说的话，让他有些心惊和后怕。 “走，打一架！”慕青起身，恨恨地说道。 “得嘞！”赵一秀就等慕青的这句话，就是嘛，心情不好就要打一架！ 于是，练武场内 “呼！呼！呼！我说你，凭着这张脸，好好读书就是了，就是不好好读书，多少姑娘都愿意携带家私上赶着嫁给你，你说你，跟我叫什么劲？呼！” “呵，要我说你，凭着你的名字，好好读书多好，这样的话，多少姑娘冲着你这个名字也愿意跟你盲婚哑嫁，在这里荒废光阴作甚？”慕青这一架打得畅快，心情也舒畅多了。 “你！你！”赵一秀听着慕青这非一般的毒舌，一口气没喘匀又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兄弟我好心好意开解你，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你这厮落井下石、恩将仇报！” 慕青听后，没有再继续逞一时的口舌之快，面无表情地躺在了地上，将自己摊了开来，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慕青略有些颓废地说道。 “喂，拿不拿我当兄弟？” 慕青撇头看了赵一秀一眼，说道：“真的不知道。” 赵一秀闻言，从地上爬起来，盘起腿来看着地上的慕青。 “我说，这可不像你啊！你什么时候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怎么如今成这副样子了？”说罢，赵一秀戳了戳慕青。 慕青看着湛蓝的天空，竟隐隐约约印出了杜衡的影子，真是见鬼了！ 第十九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有个丫头老是缠着我。”慕青毫无征兆地开口了。 赵一秀见慕青死鸭子终于开口了，于是马上蹭过去。 “什么丫头？哪家的姑娘？芳龄几何？你们如何认识的？那姑娘怎么缠着你了？” 慕青知道，跟这厮说了也是白说，纯属浪费口舌。 赵一秀估计也是觉得自己的样子有点像隔壁老是嚼人舌根的王婶儿，于是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我说致衡，以往你可从来没有把哪个姑娘挂在嘴边，如今看来，你恐怕是” “胡说八道！” “我说的可是真的！” “是我堂妹。” “哎？”赵一秀衣服被雷劈了的样子看着慕青。 慕青懒得理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又继续说道：“十岁光景。” 他能说什么，难不成义正言辞地指责慕青不顾人伦甚至是恋童吗？ “仁兄何必自欺欺人？” 哎？赵一秀还未理清自己的思路，就听见一声天外来音。 什么天外来音，不过是他们没有注意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罢了。 慕青也站了起来，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来人一身紫色衣袍，清瘦俊朗，面容沉静，看起来不过跟他们一般年纪，但是眼睛里却折射出些许的桀骜不驯和淡漠疏离。 慕青和赵一秀见了，马上整理仪容，和来人拉开了距离，隐隐有种对阵之势，但是他们却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紫色乃是皇室专用颜色，来人又是一副清贵明澈的样子，必定是皇室中人，慕青和赵一秀不敢懈怠。 来人见两个人这种样子，眉目中有些淡淡的无奈。 “同窗求学，何必在意虚礼？”说完，双手一摊，倒是显出几分洒脱不拘之态。 “学生告辞。” “学生告辞。” 慕青直觉这个人不简单，甚至有掩藏的危机感，他不愿多呆，出声告辞。赵一秀更是受不了这种氛围与架势，于是跟着慕青告辞。 “仁兄适才所说似是荒诞，但是阁下可是明知不可能”说到这里，那人顿了一下，而后又一副洞察了然地语气低声补充道：“而为之？” 赵一秀疑惑地看了慕青一眼：那人乱七八糟的，说的是些什么？ 慕青听了之后，目光一顿，而后加快了步伐。 “七弟，在看些什么？”二人走了之后，又走近一个白衣青年。看起来比紫衣少年要高个半头，身材也更魁梧几分，但端的是清高俊朗，两个人的相貌也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是两个懵懂少年罢了，五哥，你不懂，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七弟”说的是一副老气横秋。 “好了，父皇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完成，切勿逗留。”对方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他心里，怎么得到父皇的肯定才是至关重要的。 “七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转身跟着离开了。 “致衡，刚刚那个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些什么？”赵一秀走远了之后，问道。 “噤声，那人也是我们可以非议的？” “早看不见人影了，再说旁人也不知道咱们说的是谁。”赵一秀小声的嘟囔道。 慕青没有再搭理赵一秀，而是皱着眉头看着路的前方。 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没兴趣，也不想知道。但是那人刚刚说的话却戳中了自己心中最隐晦的地方。 慕青知道，对于那人来说，要想查清楚自己的底细，完全是易如反掌。如此，他不得不为杜衡的名声乃至杜家的名声考虑，以后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定不能再随随便便拿出来说。想到这里，慕青的眼神就更加坚毅了几分。 杜衡发现，最近慕青对自己不再躲着藏着了，但是这种状态还不如之前呢。因为他感觉到慕青现在完全将自己当成了陌生人，陌生到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杜衡软的硬的都试过了，但是慕青愣是一点儿多余的反应都没有，真是令人挫败！ 不过杜衡也想通了，相安无事也是好的。于是她就专门搞起了自己的营生，最近她的生意做得有条不紊，几个月下来已经挣了将近五百两银子，再加上之前的，她马上就要攒够一千两银子了。再过几年，平安可以独当一面之后，她就决定把摊子全都甩给平安，让他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安安分分做个甩手掌柜就好。 不过，挣钱的乐趣是杜衡非常享受的，原本在现实世界小打小闹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成了香饽饽，让自己财源滚滚来，杜衡非常开心。如今她除了画画图、做做首饰之外，还发现了一个新的兴趣，那就是写话本子。如今杜衡能写的字有很多了。可以说已经基本掌握了这个时代的书写方法和语法规律，于是她就着手把自己看过的书给写出来。这个朝代经济繁荣、商业发达，连带着思想相对而言都开放很多，书肆里、小摊上也有卖各种书籍的。 杜衡不知道她写的话本子销路如何，但是她是真想搞一个印刷厂，然后自产自销。可是如今印刷技术还没有那么发达，人们大都靠抄书来复刻书籍，单她就看见过慕青抄了很多书来补贴家用。可是，她对印刷技术也就是一知半解，这种事情还是需要细细思量的。 但是她写的都是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人们脸皮薄，又讲一些礼义廉耻的，所以这种东西在书摊上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销路的。不过外面的路子走不通，里面还是有路子可以走的，杜衡早就已经想好销路了。 这天杜衡特意把写好的半本书揣在身上，然后给自己画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装，带着柳儿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柳儿见自己小姐往内院走去，不禁在心里有些打鼓。 “唔，小姐我带你去做生意！” “做生意？做谁的生意？” “你且看着吧！”杜衡看了一眼前方在亭子里的杜嫣然和杜依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哟，这地方不错啊！”杜衡双手一背，大摇大摆地向两个人走近。 杜嫣然见了，皱了皱眉秀气的眉毛，看了一眼杜依然，没有说话。 杜依然见是杜衡来了，当即摆出战斗状态。站起来，看着站在亭子台阶下的杜衡，颐指气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也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吗？” “哦，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真是笑死人了！”说着，杜衡跨上台阶，越过杜依然，倚着亭子的一根柱子，坐了下来。 杜依然鄙夷地看着杜衡歪歪扭扭、肆意张扬的做派：“真是没有教养，你那个下人娘没有教过你规矩吗？”她在说完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对了，你那个下人娘知道什么规矩，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种！” 杜衡拿出手里的一本书，淡定地翻看了起来，耳边是杜依然刺耳难听的话，不过她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 杜依然没有等到杜衡发怒抓狂的样子，心下暗暗生气。 “哟，如今你可是越发没有脾性了，被人这么说，都能无动于衷，我是该说你心大呢，还是该说你窝囊呢？” 杜衡听到这里，才刚刚有了些反应。只见她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了杜依然一会儿，而后点点头，说道：“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种，我看到了。” “杜衡，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说罢，杜衡又继续看起手里的书，有滋有味。 杜依然正要再次发难，但是杜嫣然却在此时开口说道：“你在看些什么？” 杜依然见杜嫣然这么说，嗤笑一声，也转移了攻击的对象：“姐姐说的是，你在看些什么？认字吗，你？” 杜嫣然见杜衡看的津津有味，心下不禁有几分意动。她想杜依然示意，意思很明确：拿过来我看看。 杜依然也很是上道：“你看的那是什么东西，拿过来给我们瞧瞧，说不定我们还能与你解惑呢！”说罢就伸过手去，作势要把杜衡手里的书给抽出来。 杜衡当然不能让她得逞，身子一转，就跑到另一边，倚着柱子又看了起来。 杜嫣然和杜依然见状，对视一眼，心下认定杜衡手里拿着的是好东西。 “你看的是什么，拿过来给我们看看不行吗？”杜嫣然开始唱起了白脸。 “哦，想看？”杜衡饶有兴趣地问道。 杜嫣然抿抿嘴，没有说话。 “让你拿过来看看是看得起你，别在这里跟我们正家小姐拿乔啊！” “呵，你们抢人家的东西说的都这么理直气壮。”说完，杜衡别有深意地看着杜嫣然说道：“你是这样，你娘，也是这样。” “放肆，你怎可这么说我的母亲？”杜嫣然原来不屑与杜衡计较，但是杜衡竟然非议自己的娘亲，她就绝对不能置若罔闻。 “我说了啥？”杜衡特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粗鄙一些。 “你就不怕我说与我的母亲？”杜嫣然此时倒是多了几分的娇蛮。 “你待如何？”杜衡看着此时本性初露的杜嫣然，心中倒是有几分快意。 第二十章 下套 上钩 这个杜嫣然一向是最会冷眼旁观然后再坐享其成的，书中的她自小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想要的东西明争暗夺的，总要设法弄到手。而且，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比自己强，看看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心里长得全都是毒蘑菇。倒是比她那个对于看不上眼的东西就眼不见为静的娘亲更加恶毒几分，简直是把刘清兰的强势和杜守敬的自私继承了个十成十！记得书中，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杜衡出落得比她还要艳丽几分，不仅变着法地向刘清兰哭诉，还一个劲儿地给杜衡下绊子！往常带杜衡出门的时候，看着一副大度从容的嫡女风范，但实际上没少害杜衡出丑。对此，杜衡看得真真的！ “你要是把手里的书给我们看看，我就不与母亲说了，如何？” “你确定？”杜衡故作迟疑地问道。 “那是自然！”杜嫣然下巴一扬。 “好，给你！”杜衡像是迟疑了一番，然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一口气同意道。 杜依然见状，马上上去拿了杜衡手里的书，还没有来得及翻看，就被杜嫣然一把夺了过去。 杜衡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无所谓地笑笑，离开了。 “长姐，这是本什么书？”杜依然显然也是很想看。 杜嫣然眼神闪了闪说道：“还不知道是什么书呢，待我拿给母亲看看，如果是什么好书的话，咱们再看。如果是些旁门左道的，没来的再害了你。” 杜依然听了，恍然大悟道：“还是长姐想的周到，那杜衡手里，能有什么好书，没来的污了我们的眼睛。” “自是这样，我们回去吧！”杜嫣然一副大度的样子，说完就携着杜依然回去了。 当天晚上，杜嫣然入睡之前，倚着床头，拿出了这本书。 “这个杜依然也是的，每天非要等到就寝时方才从我这里离开，我哪里有一个庶女的空闲多。”杜嫣然不乐意地埋怨道。 “就是，小姐是一家嫡女，需要学的东西那多了去了，哪是一个姨娘生的小姐能够比的。也就是小姐您心善，不愿意下了二小姐的面子。”杜嫣然的贴身丫鬟春巧说道。 “春巧，不可以在后面胡乱非议主子！”杜嫣然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可是春巧却不放在心上：“春巧知道小姐心善，奴婢也就敢在小姐面前说说，小姐放心，春巧自是不会在旁的人面前提起的。” “嗯，你知道就好。”杜嫣然说得颇为大度。 “小姐，您今天从那个野丫头手里拿回来的是什么书？” “看看呗，我倒是要看看那样的人手里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于是，这一看，一直到了一个时辰之后。 春巧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家看得入了迷，又是好奇又是担心。这眼看着夜已经深了，可是自家小姐愣是一点想合上书的想法都没有。 “小姐？小姐？” “嗯，怎么了？”杜嫣然如梦方醒，看着春巧问道。 “小姐，仔细眼睛。” “嗯。”杜嫣然小意地答应了一声，声音绵软又似是有几分缠绵之意。 待春巧仔细看时，只见自家小姐在烛光的映衬下，面色桃红，眼波流转，似娇还嗔，明明是看了什么动情的东西。 春巧心下骇然，看着杜嫣然手里的那本书，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姐，那个杜衡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书的，您还是莫要看了，没的再玷污了您的眼睛。要奴婢说，还是把这本书交给夫人，让她处置吧！” “什么！？”杜嫣然一开始没有在意春巧的话，待听到春巧让自己把书交给自己的娘亲，这才反应过来，“不行！” “这” “总之，这件事情，以后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可是，小姐，这书？” “这，这并不是什么**，虽说难登大雅之堂，但是这里面也自是有它的独到之处的，只是不知道杜衡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本书，还是残本，应该是作者还没有写完。” 春巧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但是她又不敢违逆杜嫣然的话，只好将信将疑地先答应下来，留待以后再说。 “小姐，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就寝吧。” “等等，待我看完。”说罢，又翻看了起来。 其实，这本书写的无非是富家小姐与落魄书生的故事。杜衡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为了迎合杜嫣然，女主就是按照杜嫣然来设计的，好的保留了，坏的杜衡给扬弃了。杜衡特意用了通俗易懂的语言，人物性格也比较单一，好就好到底，坏就是一直坏，简而言之其实就是没有什么内涵，以便契合杜嫣然这种小姑娘的心理和认知规律。再加上故事情节唯美动人，感情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为的就是让杜嫣然欲罢不能。虽说杜嫣然今年才九岁左右，但是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比较早熟，对自己的未来总是抱有种种幻想。可以说这种书正是集中了杜嫣然内心最隐晦的地方，所以说她想不入迷都难！ 杜嫣然熬了个通宵，才将这半本书给看完，因为故事正在两个人互许终身的时候中断了，所以杜嫣然看完之后，心里并不舒畅，现下的感觉就是一颗心被掉在了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 于是，第二天，杜嫣然就顶着一对脂粉都盖不住的黑眼圈到了杜衡的院子里。 杜嫣然到的时候，杜衡还窝在床上呢，听说杜嫣然来了，虽说在情理之中，但是也是在意料之外：这么快？ 杜衡恹恹地从床上下来，也没有梳妆，蓬头垢面地出来就问道：“哟，这不是大小姐吗？这么早到我这么个破院子来是为哪般？” 杜嫣然坐在正堂，看着邋里邋遢的杜衡，眼里的嫌恶之意不言而喻，但是却不得不忍着不耐跟杜衡周旋下去。 “杜衡，我且问你，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杜衡轻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那本书，说道：“哦，忘了。这本书我还没有看完呢，觉得没意思。怎么，你看完了？要还我？” 杜嫣然闻言，还没待杜衡做出什么动作，伸手就把那本书收了起来。 “怎么，不是来还书的？”杜衡挑挑眉，说道。 “杜衡，我没有耐心跟你周旋，告诉我这本书的来历！” 啧，还真是简单粗暴！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我自有我的用意。” “哦，你是不是入迷了？这书淡如清水，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些你是不会懂得！” “哦，我不懂？”杜衡真想知道，要是眼前的这个人知道这本书就是她写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还会义愤填膺地维护这本书吗？ “总之，你快些告诉我！”杜嫣然显然对无赖一般的杜衡没了耐心。 “我要是不呢？” “那我便告诉母亲！”杜嫣然想都不想，马上回道。杜衡会这么说，她早就意料到了。 “那你便永远都得不到这本书的后续！”杜衡反唇相讥道，她也不是吃素的！ “你！” “怎样？” 杜嫣然见杜衡这个态度，也知道不能拿她怎么样，不禁有些挫败。 “那你说，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杜衡挑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跟我说这么些，不就是想跟我谈条件吗？” “哦？那我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杜衡，你别得寸进尺！” “放心，不会得寸进尺的~”说到这里，杜衡语气一转：“五十两！” “什么！？”杜嫣然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杜衡。 “五十两~”杜衡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并伸出一只手，张开五个手指头摆了摆，“要是有，我就告我你我是怎么得到的这本书，没有嘛~” “杜衡，你要知道，你一个月的例银也就十两！而这种书，在外面撑死了也就一两银子！” “唔，我又出不去，我怎么知道几两？五十两不多啊，你想想，你要是知道了书的来源，多少你想看的书没有？” 杜嫣然闻言，深吸一口气，说道：“成交！春巧，回去拿钱去！” “小姐，这？” “让你去，你就去！” “可是小姐，夫人那边？” 说到刘清兰，杜嫣然迟疑了，她一向是母亲最骄傲的孩子，如此这般？ “要反悔，没关系的~”杜衡无所谓地说道。 “这样，我也不要看其它的书，就这本的下半部，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二十两！” “行！” “成交！” “那现在你可以说这本书你是从哪里来的了吧？” “可以啊，平安从外面给我带的。” “那从何人手中购得？”杜嫣然没那份闲心去纠结杜衡口中的平安是谁。 “唔，好像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吧，还是个老书生了。” “书生？” “对啊，好像是这个书生一把年纪，屡试不中，于是也就息了为官的心思，平时就靠写写话本子为生。就是可惜，没什么名声，勉勉强强还不能度日，平安看他可怜就挑挑拣拣地买了几本。”原谅她，就让她杜撰出个蒲松龄先生吧！ 第二十一章 论杜衡的胡诌能力 “那书生现在何处？” “这个就不知道了。” “那那个平安手里是否还有这本书的下部？” “啊，这个也不知道。”杜衡表现得颇为头疼。 “你，那你去把平安喊来。” 啧，杜衡没有料到杜嫣然来的这么快，都还没有跟平安通过气呢！ “平安不在！” “那就去把他找来啊！”杜嫣然发现跟杜衡说话怎么就那么费劲呢！ “柳儿~”杜衡无奈地喊道，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看杜嫣然这个样子，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啊？”柳儿站在一旁，自始至终看着自家小姐侃侃而谈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眼神早就直了。这本书的来历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完完全全就是小姐花了几天的时间自己捣鼓出来的。可是看看自家小姐，说起谎来连草稿都不打的。 “啊什么啊，没听到人家大小姐说什么吗？” “那，那奴婢去喊，喊平安哥哥？”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杜衡支着下巴看着柳儿，摊开另一只手，无奈地说道。 “不不不，奴婢这就去，马上就去！”说罢，提起裙子就跑。笑话，她再傻也知道不能违逆主子的话。 杜衡看着柳儿这副笨鸭子的样子，就知道指望不上她机灵一点了。 柳儿果然是柳儿，死心眼的丫头。让她去办的事情，掘地三尺也要办成。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带着平安过来了，杜衡有些甜蜜的负担。 “小姐！”平安进来之后，喊了一声就再也没做声了，也不知道他喊得是谁。 “啊，平安哥，你来了。是这样，这不是你前几天从一个老书生哪里淘来的嘛，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平安抬头看了杜衡一眼，说道：“不知。” “不知道啊，那你看看，你那里可有这本书的下半部？” 平安盯着那本书看了一眼，说道：“没有。” “额，这就难办了~”杜衡双手一摊，对着杜嫣然无奈地说道。 “那你是如何购得这本书的？”杜嫣然不死心，接着杜衡追问道。 “小摊上。”平安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哪里的小摊？你看看是否能再帮着你家小姐把这本书的下部寻来？” 你家小姐？是谁家小姐？杜衡斜睨了杜嫣然一眼，果然白莲花一枚。 “偶然遇见的，老先生不常在。” 这下杜嫣然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先别着急嘛，先前不是说了，这老先生是因为写这些东西不能糊口，所以不常在也是有的。” “平安，这是人家小姐赏给你的二十两银子，你回头拿着去街市上寻摸寻摸，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罢，杜衡将钱袋扔给平安。 杜嫣然捻着自己的衣带，没有说话，显然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 杜衡倒是不急，俯上前去，诱哄般地说道：“不过我们可以把这老先生给捧出来！” “捧出来？”一听可以找到老先生，杜嫣然这才来了兴致。 “对，你想想，如果他的名声大了，能糊口了，甚至是能赚钱了，这话本子还不是一本接着一本，供不应求？” “如何使得？” “嗨，只要你把这本书给你那些小姐姐、小妹妹看了之后，她们有兴趣的话，还不是帮你一起找？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愁找不到老先生。像是你那个舅舅家、姨母家的表姐们，不就可以吗？”杜嫣然的表姐们如今可都是到了适婚的年纪，有几个都成亲了，这些人嫁的、要嫁的不是名门望族也是书香门第，其影响力自是不容小觑。 “你让我拿这种书去找我的表姐？”此时的杜嫣然倒是有几分嫌弃地看着她手里的那本书。 “在我这里就知道打着我的名义使唤我的人，在外面就如此光明磊落？” 听杜衡这么一说，杜嫣然眼里精光一闪，飞快地抬头看了杜衡一眼，不作声了。 杜衡知道她这是已经打好了主意，于是也不催促，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杜嫣然马上开口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况且这书虽然并不是上不了台面的书，但毕竟也难登大雅之堂。” “嗯嗯！”杜衡应和着不住地点头。 “那这位老先生姓甚名谁？” 额杜衡词穷了，她还没来得及想，这可不是随意能杜撰出来的。 杜衡苦哈哈地看了平安一眼，江湖救急啊！ 平安早知道会是这样，于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杜衡一眼，意思很明确，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呜呜，她想哭！ “这个也不知道？这本书上也没有署名字，也难怪那位老先生碌碌无为了，这考不上功名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的聪明一世啊！ “知道！这个自然是知道的！”杜衡硬着头皮说道。 “是什么？” “不是姓氏名谁，但号‘怪笔老生’！” “噗！”柳儿一时没忍住，喷了出来。平安脸上的表情也是格外的精彩，似是痛心疾首，又似是果不其然。 “好难听的名字！”杜嫣然言谈之间也难掩对这个名字的不喜，“这种书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写出来的？这，这是什么人？他，他不会是？”杜嫣然一时之间难以言状，但是顿时觉得手里拿着的这本书恐怖了几分。 变态！杜衡知道这个时代没有这个词，于是在心里默默地帮杜嫣然补全了这句话。 “这，我也忘了，好像是，也许是我记错了，也不一定啊，呵呵！” “你说！书是你带回来的。”杜嫣然显然是对杜衡不再抱有希望。 平安看了杜衡一眼，而后抿了抿嘴，说道：“回小姐，那书生名叫‘怪笔横生’。” 杜嫣然听后，这才似是松了一口气。 “这才像样些，我知道了。”说罢，杜嫣然也不多待，带着春巧就离开了。 “我还是觉得‘怪笔老生’好听！”杜衡不甘心地反驳道。 “小姐以后有这种事情，还是先与我们通好气再说。”平安显然没有兴趣对杜衡的品味争论些什么。 “小姐，‘怪笔老生’是好听，但是要看用在什么地方。您起这么个名字，那些大家小姐们就是想看，估计也要被名字给吓回去了。” “也是哈！”杜衡虚心接受。 “还有，小姐，刚刚您快把柳儿吓死了！奴婢都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要是没有点儿心里准备，奴婢肯定会要当场吓晕过去的！” “那是你笨！”平安不客气地回到。 “平安哥！” “平安说的没错！”杜衡撑着下巴，看着柳儿的气急败坏。 还好，过程虽有些曲折，但好在糊弄过去了。幸好杜嫣然还嫩着呢，要不然露馅了也未尽可知。 好了，如今石子儿已经扔下去了，剩下的就是等着回响了。杜衡不急，返反正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尝试，等自己有了钱，搞成一间印刷房，买下一间书肆，还用得着做这些？剩下的时间，还是赶紧把故事的下半部弄出来吧，否则怎么能调动起大小姐的积极性呢？ 于是乎，杜衡就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专心搞自己的创作。反正最近慕青都不怎么搭理自己，把自己当成个透明人，那她利用学习时间干什么他也不在乎了。 “衡儿姐姐，你在干什么？” 杜衡眼疾手快，把书一合，说道：“没什么！” “衡儿姐姐，你读书不用心！”虎子皱着眉头说道，显然是非常不认同杜衡的行为。 “我，我哪有不用心？”杜衡掀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慕青。 “那你是在干什么？拿来与我看看！”虎子显然严肃了起来。 杜衡听了，当然不敢，这还得了。 “这位小夫子，学生知错了，请小夫子责罚，可好？” 虎子对杜衡的认错态度还算满意：“那我要没收你的东西！” “这可不行！”说完，觉得声音有些大，果然杜衡向慕青那边望过去，对方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 奇怪，虽说慕青不理自己，但是杜衡却莫名地觉得他对自己宽容了许多，起码此时他没有把自己赶出去。 “这不行，这是我的私密，还望小夫子手下留情！” “这是你的手札？” 慕青一听，眼睛装作不在意地向杜衡这边看了过来。 “额，差不多差不多。” “那好吧，但有了错误不能不罚！” “好，待我为小夫子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将功折罪，可否？” 虎子听完后，嘴巴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杜衡知道，这是小家伙妥协了。 “那时间差不多了，学生这就去做。”说完，杜衡就收拾起东西来。 “我跟衡儿姐姐一起！”往常哥哥也是帮着娘亲做饭的，那他帮着衡儿姐姐也就是可以的了。 “哥哥，行吗？” “你自行决定！”慕青眉眼不抬地说道。 “衡儿姐姐，走吧？”虎子握住杜衡的手，说道。 杜衡估摸着就简单地做几个菜，用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就带着虎子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怪笔横生 待到杜衡和虎子离开之后，慕青将眼睛投到了书桌旁的那本据说是和“手札”差不多的东西上。 慕青看了看门外，有些鬼使神差般走到了那本“手札”的面前，跃跃欲试。 等到慕青的手碰到那本“手札”之后，他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他在做什么？偷窥如偷盗，君子之不齿也！ 想到这里，慕青离得那本“手札”远远的，如同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于是，他回到自己的书桌上坐下来，闭上眼睛默念起了《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慕青的这个小插曲，杜衡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原是知道慕青是不会动自己的东西，所以这才安心地把东西放在这里。可是这东西对慕青来说，不亚于上帝不让亚当夏娃吃的苹果以及宙斯给潘多拉的魔盒。而这种想看的**，也不在于书中的内容，而在于当时当地慕青的心已然不在平静无波，对那个人也已然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额~”慕青苦恼地发觉《心经》都不能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了，看来他必须尽早远离这个地方才行。对于慕青来说，如今正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候，杜衡对自己来说只是自己年少萌动时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对象罢了。只是如此！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儿而已，无非就是早熟一点，古灵精怪一点儿，清透明亮一点儿罢了，罢了吧 所谓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杜衡忙着把书的下半部给赶出来，杜嫣然那边也没有闲着。 平安最近回来告诉杜衡，外面都在传有一位笔名名叫“怪笔横生”的书生，他写的书文笔汪洋肆意、瑰丽诡谲，虽以情爱着笔，但是内容却直指现实，真可谓是意出尘外、怪笔生端。只可惜这位书生为人低调、刚正不阿，因此作品并不为人所熟知。但是只要有幸拜读过他的作品的，无不为之折服。 杜衡听了之后，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这，说的是我？” 平安抬头瞥了一眼杜衡，没有说话。 好吧，她还是没有丧失理智的，于是摆正姿态，清清喉咙说道：“也不枉费我这么焚膏继晷地给人家把这本书赶出来了。” “那小姐有何打算？” “找个机会把这本书给她送过去喽。” “就只是这样？”平安皱着眉头问道。 “我自是知道不能只是这样，如今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总要再努力做些什么方能对得起这个名声不是？” 言罢，杜衡话锋一转，说道：“平安哥，你且去打听一下，书肆里对这‘怪笔横生’的书需求如何？” “回小姐，已经打听过了，较小的书肆里需求几乎没有。” “嗯？” “但是，在那些大书肆里，对您的书的需求倒是十分迫切。” 杜衡点点头，表示了解。这也是在常理之中的，小书肆面对的对象只要是那些寒门学子。对于这些人来说，读圣贤书还来不及，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看一些情情爱爱的书呢？而这大书肆可就不一样了，多的人为了陶冶情操、打发时间去买一些书来读，世家公子、大家小姐自然也是不计其数。杜衡写的书，也就在这些地方有市场。 但是，杜衡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这份收获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若是让杜衡专注于书的创作的话，那她的精力达不到，更何况她也不准备把精力主要集中在这上面。 “平安哥，咱们的首饰品生意做得怎么样？” “回小姐，咱们投入到市场的东西很是抢手。胭脂铺那边已经跟我说了好几次要我们加大供货量，另外银楼那边按照小姐的花样子打造出来的首饰也是供不应求。这几个下来，我们的盈利已经超过了一千两。” “嗯，那既然咱们的首饰行情这么好，那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扩大产量呢？刚刚你也说了，胭脂铺那边想加大供货量，另外银楼那边估计也是乐见其成。” 平安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杜衡知道，平安这个样子，八成是有自己的考量，并不赞成自己的建议。 “小姐，胭脂铺那边的要求，我给回绝了。” “为什么？”杜衡有些不解，按说以她们现在的精力，多做一些完全是绰绰有余。 “小姐，我们提供给胭脂铺那边的首饰，做工其实比较简单，别人如果想仿造也是很容易把握住其中的诀窍。不瞒小姐，我们投入到市面上那些首饰，已经有不少小商小贩在仿造了，就是胭脂铺那边，也有在出售仿造品。他们想要的，其实并不是我们的首饰，而是同银楼打的一样的主意，想要我们的首饰样子。” 杜衡闻言，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 “如此说来，我们的生意做不长远？” “并不是做不长远，只不过是我们没有能够一枝独秀的工艺，而且我们也没有店铺，有些受制于人。” 这还是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上了，果然作战是需要阵地的。可是，要说是手艺，杜衡这边其实是有的，但是奈何成本太高。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杜衡施展不开手脚。不过她也是知道掌握专利权的重要性的，因此无论是给胭脂铺那边的供货，还是给银楼那边的花样子，她都是在当下工艺的基础上设计的，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杜衡给的这些东西没有超纲。所以这些东西在受到欢迎的同时，也不免被人钻了空子。 “那我们自己开铺子？”说实话，以他们现在的资金来看，把铺子开起来是没有问题，但是这做首饰毕竟是个成本极高的事情，即使拿一千两银子全投入到原料的购进中，也明显是捉襟见肘，根本做不出来几套，到时候恐怕是连个撑门面的都没有。 “还是再等等。”平安也是这个考量。 “嗯，再过个几年，等我们有钱了，平安哥也长大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放手去干了！”杜衡对未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平安听杜衡这么说，眼眶微微有些颤抖，就凭杜衡今天的这句话，他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对了，平安哥，你再帮我去书肆看看，就说是‘怪笔横生’现有的书都已经卖出去了，如果他们有意向的话，那我就定期给他们提供故事的书稿，这样他们可以弄一个连载的，薄利多销。” “连载？”平安听杜衡这么说，眼睛亮了一下。 “对！”这还是杜衡借鉴现实世界的网络小说和连载漫画的做法，“你是不是想做啊？” 杜衡知道，能够让平安这么大反应的，非商机莫属。 “想是想，可是” “所以啊，还是去书肆问问吧，这种东西，只要一家这么做，别的店铺也会争先效仿的，搞不了垄断，还是以后再说吧。” “是，小姐，我这就去！”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怪笔横生”就这么登上了这个时代的舞台。因为杜衡的小说十分新奇而又有含蓄隽永之意，再加上这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销售模式，让看了的人越来越欲罢不能，也因此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忠实观众，杜衡也是借此大赚了一笔。 杜衡承诺合作的书肆，每隔七天会更新一部分故事，而这些故事都是杜衡之前熟记于心的，所以写起来是下笔生风，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这个时候，杜衡深刻地体会到了知识就是金钱以及多读书的好处，单单她读过的四大名著写出来的话，完全就可以保证自己的衣食无忧。而且书肆老板很痛快，给的报酬也很可观。 当然，杜衡也收获了一个重视的小书迷，那就是虎子。 杜衡自从开始写书之后，就再也没有藏着掖着，因此虎子总是第一个读到自己书稿的人。不过，她并没有跟虎子说自己在家外的活动，就目前来说，虎子也并不知道外面有一个什么“怪笔横生”。他只知道是，衡儿姐姐写的故事好看极了。 “衡儿姐姐，你为什么不多写一些？” “唔，我那么多事情，哪有那功夫？” 杜衡每天都要应付杜致远的夺命连环追问，明明为了他都已经多写很多了。托他的福，她已经存下了好几个月的书稿，但是这个小家伙总是不知足。 “可是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觉难受极了！” 杜致远的这种形容，好吧，勉勉强强算是贴切吧，可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譬喻，你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是好好读你的书，要不然看你哥怎么收拾你！”为了避免被慕青抓包，她都心惊胆战地替这个小家伙打了多少掩护了！ “好吧，虎子知道了。”一提起他哥哥来，虎子明显也是没了脾气。 说曹操曹操到，刚念了没几句，慕青就回来了。唔，回来得有些早，而且明显状态有些不对。 第二十三章 谈谈心 “哥哥，你怎么了？” “无事，今天你自己回屋去读书。”慕青单手挥挥衣袖说道。 “哎？”虎子有些不解地看着慕青。 “虎子，你先回后院去。”杜衡示意虎子放心，并招呼着虎子离开。 虎子懂眼色，知道哥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于是放心地把哥哥交给杜衡，自己听话地离开了。 杜衡待虎子离开之后，踱步走上前去，此时慕青在一旁放脸盆的架子上洗着脸。 “你也出去！”慕青头也不会地说道。 “你回过头来我看看！”杜衡发现慕青躲着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她现在在这个时代独立多了，所以渐渐地也没有那么怕他了。 “出去！”因为杜衡的存在，他洗脸的动作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打架了？”杜衡戳戳慕青的腰，安抚似的询问道。 慕青显然没有料到杜衡会对自己来这么一手，一时不妨，再加上腰部是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因此被激地猛地转过身子。 “杜衡！” 杜衡看清慕青青肿的嘴角之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之后，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于是，慕青的脸黑得漫无边际。 “好了，别黑着脸了！快坐下，我帮你擦擦药。”杜衡伸手扯扯慕青的袖子，说道。 “你马上离开，不用你管！” “堂哥，你一个人多有不便，我帮你容易一些，别被婶婶看见了担心！好吗？”说完，杜衡怕又被拒绝，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身上的伤肯定不止脸上一处吧？” 慕青稍缓的脸色再一次黑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这个丫头扔出去！ “怎么样，疼吗？”杜衡边帮着慕青上药，边问道。 “要上就赶紧上，罗里吧嗦地作甚！”慕青有些受不了被杜衡这么专注又是这么近距离地盯着，呼吸之间隐隐能闻到杜衡身上淡淡的清香。而且两个人呼吸相撞，他又吸进了几口杜衡呼出来的气。慕青莫名地有几分焦躁，心跳也没有那么规律了。 “奥！”杜衡有些不开心的嘟起了嘴，不领情的家伙！ 杜衡的反应慕青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嘟起来的娇俏的小嘴巴，慕青觉得他再也坐不住了。 “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你走吧！”慕青一把夺过杜衡手里的药，粗声粗气地说道。 “唔，作甚那么大的火气？” “你走不走！？”慕青瞪着杜衡说道，如今白净的面皮上青一块、紫一块，隐隐地整张脸还有些发红，耳朵尤甚。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杜衡听话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乖乖地向外走去。 “今晚我会做了饭端过来，哥哥在这里等着便罢。”说完，才消失在门口。 慕青见杜衡离开了，挫败地将头磕在了桌子上，有些懊恼地沉吟着，他真是无药可救了！ 当晚，杜衡做好饭之后，就端着去找慕青去了。慕青听到声响，认命地起身去给杜衡开门。 杜衡难得见慕青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有些看直眼了，他这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是为什么？ “看什么看？还不快进来！？”慕青有些恼羞成怒地开口。 “哎，好。” 杜衡依言，将饭放到了慕青的桌子上。 慕青见了，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也颇为不善：“怎么又是这些饭？你把我当牲口了不成？” 算了，打架打输的人脾气一般都不是很好，她不跟他一般见识。 “堂哥，你身上有伤，虽说不要紧，但是还是注意一些得好，吃些清淡的好得快，况且这里面还是有肉的。”杜衡好脾气地解释道。 今天她除了给慕青准备了几个清淡的凉拌菜之外，特意下了一大海碗面，上面淋上的是木耳肉丝的卤子，里面还有各种青菜，虽说不是大鱼大肉，但是看起来也是颇为可口的。 “堂哥还是将就着吃一些吧，晚上吃太多大鱼大肉容易积食的。”杜衡晚上做的饭都是颇为清淡，就她自己而言，能多清淡就多清淡，而且绝对不做多吃多，这样有助于养生。不过像是今天，她已经足够破例了，相信慕青应该是能够看出来的。 只是今天的慕青太过暴躁，暴躁得都不注意收敛自己的情绪。平时庄重老成的他，此时倒颇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大男孩。 “要不我再去做一些？”杜衡见慕青迟迟不肯开口，于是叹了一口气，妥协道。 “不必。”慕青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和态度均有些不对，闷闷地说了一声，坐下吃了起来。 杜衡见了，暗暗深呼一口气，真难伺候！ “你不吃？”慕青吃了一口，想起什么，抬头问道。 杜衡见慕青突然这么说，心里吓了一跳，她心想刚刚还说这个人坏话来着。 “不，我吃过了，婶婶让我吃过了才来的。” 慕青点点头，埋头继续吃了起来，最后吃的是一滴汤都不剩。 慕青在心里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这顿饭看起来清清淡淡，但是热腾腾的面条吃起来特别过瘾，而且分量足，他吃完了之后心里是熨帖又满足，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光，这小丫头倒是会抓人的心思。 “吃好了？”杜衡见慕青吃完之后，眉眼都舒展开了，就知道他这顿饭吃得必定是身心舒畅，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听杜衡这么说，慕青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小雀跃，说道：“嗯，有劳你。” “不会！”杜衡见慕青难得对自己说了句软话，当下满足地笑了起来。 慕青看着杜衡眉眼弯弯地朝着自己笑着的样子，感觉心里有个地方塌了一块，倒像是心里有块冰被阳光照得化掉了一般。于是，嘴角也跟着扬了扬。 杜衡见状，笑得也越发开心了，终归是不闹别扭了。 “堂哥，你这是跟谁打架来着？”杜衡见慕青此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于是也就忍不住好奇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慕青闻言，面上的表情一僵，说道：“没谁。” “往常也不见堂哥打输过，看来这人” “我何时说过我输了？” “哎？难道，你这不是？” “那人伤得比我重。”慕青言简意赅。 “啊！这样啊！我就知道堂哥不会输的。” “刚刚说我打输了的，不是你？”慕青斜睨杜衡，问道。 “啊，我这往常不是也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嘛，所以一时之间想岔了。” “他不是书院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慕青想跟杜衡多说说话。 “不是书院的？那是外面的小喽不成？这样的话，堂哥你要小心他的报复，这些人惯会拉帮结派！” “嗤，是小喽。”慕青显然被杜衡的这番说词逗乐了，那人要是知道被人说成是小喽，那张伪善的面皮不知道会不会龟裂掉。 “但不会拉帮结派，你放心。”慕青怕是杜衡担心似的，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真的？” “真的！” “那就好。那堂哥，衡儿就不打扰你了，你早些休息吧。”说罢，杜衡就准备起身来开。 “等等！”慕青出声叫住杜衡。 “怎么了？” 慕青抿着嘴想了一下，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年秋天就要参军了。” “嗯。”杜衡有些小白地看着慕青，点了点头。 慕青见杜衡这副反应，就知道她十有**是早就猜到了的。 “但我还未曾告诉母亲。” “啊？” “母亲不会同意。” “那这可就难办了。”杜衡听了之后，喃喃说道。 “堂哥有何打算？”杜衡复又坐会慕青对面的凳子上，问道。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这个样子，要是母亲坚决不同意，那我” “那也要去的！”杜衡接着慕青的话茬说道。 慕青有些愕然地看着杜衡，不知道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是为了什么，她对自己就这么有自信？还是 “战场比不得别的地方，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失去性命，母亲对此不会无动于衷。”说罢，慕青若有所思地看着杜衡。 “堂哥，就像是你说的，婶婶挂念着你。同样，衡儿也相信堂哥定也是挂念着婶婶的，堂哥定会为了婶婶好好保全自己！” “万一我死在战场上呢？” “绝对不会！堂哥不仅不会死，相反还会一路披荆斩棘，成为人人望而生畏的大将军！”这一点，她可是可以拿着她的脑袋打包票的！ 慕青被杜衡这样一副一本正经地样子给逗笑了，不禁轻声问道：“你如何得知？” “就，就该是这样啊！” “呵，小丫头！”虽然不知道杜衡是处于什么样的心里说出的这番话，但是确是切中了慕青的内心。 是！他不会死，他也绝对相信他不会死，他定然也会像他的生父一样，战场杀敌，英勇无畏！但他也不会像他的生父一样，一味闯勇，弃妻儿于不顾！ 第二十四章 刺探 慕青的未来 慕青看了看杜衡，没想到他的所有不快和犹疑竟然都是在面前的这个小丫头的身上得到了纾解。而如此一个人微言轻、少不经事的小丫头说的话，在他心里竟会起到如同吃了定心丸的作用，不知道是她傻还是他傻。 “我是说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杜衡见慕青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吼着嗓子又信誓旦旦地来了这么一句。此时，她真的觉得她是将她毕生的承诺都放在这句话上了。 慕青被杜衡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后，看着杜衡真诚得简直不能再真诚的、坚决得简直不能再坚决的眼神，莫名地竟觉得有些脸热。于是 杜衡端着碗筷，站在门外，莫名其妙地看着已然关上的房门，有些傻眼。 不带这样的，好吗？她又说错什么了吗？杜衡觉得此时的她弱小、无助又无辜，站了一会儿，悻悻地端着东西离开了。 这个过河拆桥的！ 虽说慕青是个过河拆桥的，但是杜衡也不是那么心胸狭窄的。考虑到慕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把他的打算告诉林惠，她打算出一把力。尽管她不能代表慕青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但是吹吹枕边风什么的也是好的。这样一来，等到慕青真正和林惠摊牌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针尖对麦芒。 “婶婶，堂哥的生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林惠听了，奇怪地看了杜衡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唔，我就是奇怪，该不会是和堂哥一样是个，嗯，是个” “是个什么？”林惠好笑道。 “是个少言寡语、面白皮瘦之人？” 大概是没有料到杜衡会这么评价慕青，又或许是慕青的生父是个与此极其不相符之人，林惠一时之间没忍住，笑了出来。 “在你心中，你慕青哥哥就是如此的一个人？” “啊，算是吧。” “那你可看走眼了，你慕青哥哥虽是现在看来少言寡语，面皮也有些白净，但绝对不是个皮瘦之人！他小时候可没少惹过祸，你慕三叔可没少揍过慕青，他皮实着呢！” “哎，慕三叔？” “嗯，慕青的生父在本家排行老三，你应该喊他一句慕三叔。” “奥，好，慕三叔，衡儿记下了。”杜衡颇为认真而又虔诚地说了一句。 林惠爱怜地摸摸杜衡的头，说道：“哎，也就是只能记下了。你慕三叔可是个紫棠面皮、义薄云天、豪爽健谈之人，慕青相貌是随了她娘，但是小时候的性格可是紧随了你慕三叔。不过后来你慕三叔和慕三婶相继离世，慕青也就变得寡言少语了起来。说起来，你慕青哥哥是个可怜的孩子。” 话题有些沉重，杜衡看着长吁短叹的林惠，知道这个话头开得并不是很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婶婶，慕青哥哥会越来越好的，慕青哥哥学问好，功夫也好，肯定会成为人中龙凤的。” “这一点我自是相信，婶婶我就盼着你慕青哥哥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到时候也算是没有辜负了慕青他爹娘还有你二叔。” 难不成不读书，就算是辜负了？杜衡没有办法，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说。 “婶婶，我见哥哥是喜欢练武多一些，再加上慕三叔又是武将，哥哥从军恐怕会更肆意一些吧？” 林惠一听，眉毛蹙了起来：“这是谁与你说的？慕青？” “不，我就是这么觉得。您看，堂哥读书都那么辛苦了，可是还是会抽出时间来练武，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又哪里会做到如此地步？” 林惠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她何尝不是知道慕青对练武的热衷呢。只是他的生父就是死于战场，她又怎么能让慕青步了他爹的后尘呢？如若这般，她怎么对得起慕青她娘的临终嘱托？ “我又何尝不知呢，虽然你慕青哥哥什么都不说。” “婶婶，假如堂哥有一天跟您说他想弃文从武的话，您会怎么办？”杜衡颇为小心谨慎地问道。 “不可能！”林惠想都不想，张口就说道，“你慕青哥哥懂得分寸，不会这样的。” “好，婶婶，我就是问一下，您别这么紧张，又不是真的这样了。”最起码，暂时没有这样，虽然也不远了。 杜衡见林惠反应这么大，终于知道慕青为什么迟迟不肯跟林惠摊牌了。就如同她这次，丝毫没有起到丝毫劝说的作用，充其量也就算是探了探底，甚至糟糕的话还有可能给林惠打了一针强心剂。 “你这丫头，这话不能胡乱说！” “好，我知道了，婶婶。”没有办法，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 杜衡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而且也不能接二连三地提起，为今之计只能缓缓图之。杜衡相信，总有一天林惠会看到习武的慕青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还有慕青会凭借他一身的本事为这个时代、为这个国家做出多大的贡献。 可是，杜衡不知道的是，这种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据说是，杜依然未经许可，私自偷跑出门，而后被偷又被抢，还差点儿被人贩子拐了去。但是好在有惊无险，她最后得救了，而救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堂哥慕青 杜衡听后，半天没有晃过神来，这可真是英雄救美啊！可是杜依然如今才不过七岁多的年纪，英雄能够称得上，但是美实在有些沾不上边了，况且杜依然的相貌、品性也实在是 杜衡想到这里，不由得狠狠摇了摇头，她在想些什么，在后面中伤、非议一个七岁多的孩子？她杜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杜衡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变得客观平静一些。 这件事情的始末还是杜衡从林惠那里得知的，原来是杜嫣然最近迷恋上了看外面的闲书，但是她一个大家小姐，出去买实在是多有不便，于是杜依然就自告奋勇，自己偷偷跑出去给杜嫣然买。但是她一个小姑娘并不知道哪里有卖的，于是这就被人贩子给盯上了，谎称她知道哪里有卖的。这杜依然看起来蛮横不讲理，但到底是个不经事的孩子，又想着帮杜嫣然买到书，于是犹豫了一番也就跟着去了。 后来人贩子带着杜依然越走越偏，她也渐渐意识到不对了，正害怕着呢，突然后面传来喊自己的声音。 杜依然一看，他的堂哥慕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自己的身后，旁边还跟着一个跟慕青年纪一般大的少年。杜依然见此，心下立马就安定下来了，于是喊着“堂哥”，就跑到了慕青的身边。 人贩子虽然是个老婆子，但却也是团伙作案，加之目的地快要到了，所以周围也是有她的同伙。虽说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打不过两个大小伙子，但是同伙们一出来，这底气也就出来了。 慕青见走出来的几个成年男子，就知道今天这一场恶战自是免不了了。不过，这几个人慕青自是不放在眼里，只是怕到时候伤得轻了重了的不好收场。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先叫赵一秀去报了官。之后的事情虽然是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人贩子也被一锅端了，但是却也惊动了杜守敬。于是这件事情也就被扯开了，不过好在知道的人不多。杜依然顾及这杜嫣然，也没有把这件事情的起因告诉杜守敬，而是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杜衡听后，不禁唏嘘一声。知道这件事情又是因为那朵白莲花而起，不禁心里鄙夷了她一番。但那朵白莲花是怂恿杜依然出去买谁的书，她又心知肚明。想到这里，杜衡却也不得不对杜依然多了几分同情和自责，别看着这杜依然是个蛮横的，但就冲这次她办的事，就比杜嫣然好太多。这杜依然也是个不容易的，自己的姨娘依附着刘清兰，她势必也要依附着杜嫣然，却不知道她这小小年纪，这么做是因为形势所迫，还是发自内心所为。如果是后者，杜衡就真的是要骂她一句“傻”了。 事情过去了好多天，这一天，杜衡正在跟林惠学刺绣，却见杜依然小意犹疑地来了。 杜衡见了，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倒是林惠见了，起来招呼她进来。 “是依然吧，怎么有空来二婶婶这里？” 杜依然瞥眼看了杜衡一眼，杜衡撇开头望天。 杜依然皱了一下眉头，方才看着林惠说道：“二婶婶，依然是来谢谢慕青哥哥的。前些天，父亲罚了我思过，今天才得了空。” 林惠听了，摸了摸杜依然的头说道：“自家人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听说你前些日子生了病，如今可还好了？” “谢二婶婶挂念，依然都好了的。”说完时候，杜依然顿了一些，然后继续说道：“婶婶，请问慕青哥哥在吗？依然想当面谢谢慕青哥哥。” 第二十五章 依然到访，杜衡吃味 “那，那依然”杜依然看着在一边旁若无人地绣着什么的杜衡，有些犹豫地开口。 “依然也无需困扰，总归你的谢意婶婶会帮你带给你慕青哥哥的。” “那依然改日再来。”杜依然见林惠这么说，也只能是暂时告辞回去。 待到杜依然走了之后，杜衡才抬起头来。 “依然这性子，看着倒是比前几次好了许多。”林惠说着，若有所指地看了杜衡一眼。 杜衡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嘟着嘴说道：“婶婶这是在说我呢吧。” “你个小丫头，当初可不也是这样。”林惠笑着打趣道。 “唔，这不一样，堂哥当初可没有救我。” “说来也是，你也真是奇怪，婶婶倒是没有想通，按说你慕青哥哥欺负了你，你如何也不应该跑过来跟他道歉，怎么还巴巴儿地讨好起他来了呢？” 杜衡听林惠这么说，眼神就飘忽不定起来。 “我，我傻呗！”杜衡扬声说道。 “哼，你要是傻的，天底下恐怕就没有聪明的了！”林惠点点杜衡的额头，说道。 “谢婶婶夸奖。”杜衡笑着和林惠打着哈哈。 “得了吧！”林惠倒是没有怎么计较和纠结，这些日子下来，杜衡的性情她又不是没摸着，总归不可能是心思不良。再说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我看刚刚那依然小丫头是想留着这里的。”话题止住，她们就又闲扯起来。 “嗯，那婶婶为什么不留她？”杜衡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大夫人那边的，咱还是远着一些吧！”林惠说着拿起花绷子又绣了起来，“安安静静地过咱们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她也是村户人家出来的，按理说又跟杜衡的母亲是同宗，再加上她又跟着杜守礼在书院过了那么多年，自然也是讲究实实在在、本本分分的。她深知，与刘清兰那种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自是交不了心，她又不是喜欢奉承逢迎的那种人，跟刘清兰你来我往的自然也是表面上的和谐，没来的到头来倒弄得她浑身不自在，还是这样相安无事能让她自在一些。索性该有的礼数，她也从来没有落下过。 “嗯，衡儿跟婶婶想的一样！”杜衡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无比赞同地说道。 “鬼丫头！” “不过，婶婶，堂哥的身手真的有这么好吗？” 林惠闻言，叹了一口气：“可不是，你慕三叔可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慕青的训练，打从慕青能走能跑时，就开始习武。要说起来，你慕青哥哥习武的年龄可比开蒙时还要早呢。虽说你慕三叔常年不在慕青身边，后来慕青家又遭逢变故，但这些年慕青也一直没有荒废下。说起来，你慕青哥哥真是让人心疼。” 杜衡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仰起头来对林惠说道：“总归是堂哥喜欢的事情，虽说是苦些、累些，但我相信堂哥总归是开心的吧。毕竟人生在世，有许多的身不由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此说来，这样对堂哥来说，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听着杜衡这么清透明朗的言论，林惠有些哑然地看着杜衡。很惭愧，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她想得反而是将慕青尽自己可能地纳入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尽管她的羽翼不够丰满，但她还是想尽可能地庇佑慕青，让他能够平安安稳地度过这一生。若是真的像杜衡说得那样，那她对慕青的这种爱岂不是成了一种束缚？ 更何况，杜衡小小年纪竟然能有这么豁达畅朗的想法，倒是让林惠大吃一惊。有关慕青的这个话题，她们已经不止第一次谈起来了，林惠此时倒是不由得细细品味起杜衡跟自己前后说的这几次话的含义。可是看着杜衡说完，又顾自低头绣着手里的东西，倒没有丝毫的试探窥究之意，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而杜衡虽状似在若无其事地绣着东西，可也是在故作毫不在意。杜衡确如林惠所想，是有意而为之，但是她必须使林惠是在无意之中接收到，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可比当面锣对面鼓的效果要好上太多。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杜依然对向慕青道歉这件事情倒是尤为执着。傍晚时分，杜依然又按时来了，这一次，她倒是正好赶上了慕青下学回来。 林惠这次倒是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让杜衡带着杜依然去前院找慕青去了。 “堂哥，你现在在忙吗？”杜衡敲门问道。 “衡儿姐姐，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怎么又这个时间过来了？”往常杜衡都是吃过饭后，再到前院来学一个时辰再回去的。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除了读书，衡儿姐姐都不怎么到前院来了，虎子敏锐地察觉到衡儿姐姐和他哥哥之间慕名奇妙的氛围。 杜依然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旁边的杜衡一眼。这几次她来这边看到的杜衡，跟往常的她一点儿都不一样。就像今天的杜衡，虽然说是瘦瘦小小，没有杜嫣然那么丰润讨喜，但是待在那里却也是不能让人忽视的存在。她今天本来是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但是看看杜衡，一身简简单单的淡绿色衣裙，倒是市面上没见过的样式，上身一件白色绣着淡绿色丝边的对襟小衫，小衫长到膝盖处，下面则是一件浅绿色棉质宽松长裤，中间用深绿色腰封束住。再加上一条简简单单的辫子垂在一侧，上面只用了她说不上名字来绿色半透明的发饰点缀着，倒是让她显得清爽可人起来。反观自己呢？一身精心准备的粉色衣裙却在杜衡的映衬下显得呆板俗气起来，这个认知让杜依然心里难受极了。而更让自己难受的则是，杜衡跟慕青哥哥一家如同一家人的熟稔。 杜衡没有理会杜依然在自己身上肆意打量的目光，跟虎子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 虎子知道杜依然的来意之后，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去跟哥哥说一声。” “慕青哥哥！”杜依然见慕青出来之后，马上上前一步喊道。 杜衡见了，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可是比当初的自己狗腿多了。 “嗯，去正厅吧。”慕青答应了一声，说道。 杜依然显然没有想到慕青会不让自己到他的书房去，眼神中有些受伤，但是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慕青并没有注意到杜依然心里的那些弯弯道道，而是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脸嫌弃的杜衡，越过她先行一步。 慕青带着三个人到了前厅，前厅那边林惠刚刚洗好了水果招待杜依然。 “来，都过来坐吧，你们这些小孩子，难得凑到一起去。” “谢谢二婶婶。”杜依然向林惠道了一声谢，而后又对着坐定的慕青说道：“慕青哥哥，依然此次前来是想来当面谢谢慕青哥哥的救命之恩的。” 说着，杜依然端起一杯茶来，颇为尊敬地呈给了慕青。 “举手之劳，不必如此。”慕青显然是没有被别人这么郑重其事地谢过，面上倒有几分别扭。 “堂哥，人家小姐给你，你还不赶紧接着？”杜衡在一旁酸酸地说道。 “哪都有你！”慕青轻嗤杜衡一声，杜衡撇撇嘴，拿起一杯茶来，把头转向一边。 “你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茶放下，你是还想折腾谁呢？”慕青见杜衡无所谓地拿起一杯茶来就要喝，眼睛中厉光一闪，及时出声制止道。 杜衡听慕青这么说，方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悻悻地把茶杯放下，但是面上还是有几分不服气。 虎子见了，也跟着提起了一口气：“好险！” 林惠见了，上前把那杯茶拿得离杜衡远远的，而后轻轻拍了杜衡的手一下，说道：“你这丫头，那茶也是你能喝的，想什么呢？” 杜衡见大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刚刚因为不服气嘟起的嘴，才渐渐抿了起来。不知道这副身子是个什么体质，竟然对绿茶过敏。那次杜衡在慕青的书房喝了一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呕吐不止，不仅把书房弄得一团糟不说，还把面前的这三个人吓得不轻。后来慕青去把大夫请了过来，大夫说杜衡是脾胃较弱虚寒，而茶叶对肠胃的刺激又比较大，所以才这个样子。 虽然喝了药之后，杜衡的症状马上得到了缓解，但是知道她的都再也没敢让杜衡触碰茶叶了。尤其是慕青，更是对杜衡嫌弃得不行，看向杜衡时简直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稀奇的物种，知道有些人是过敏体质，可他就没见过有人还能对茶叶过敏的，真是麻烦！ 杜依然见大家这个样子，有些害怕似的盯着还在手里的这杯茶，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林惠见了，赶紧上前接过那杯茶递给慕青，宽慰道：“依然不要害怕，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衡儿，这丫头对茶叶过敏，一喝就呕吐不止，一般人是不妨事的。” 第二十六章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哦，原来是这样。”杜依然听后，面上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沉沉的，并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感觉。 “哦，对了，慕青哥哥，这是依然亲自绣的一个荷包。依然知道，不论什么都抵不了慕青哥哥的这份恩情，但这是依然亲手所绣。依然手拙，但这确是依然的一片心意，还望慕青哥哥不要嫌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慕青伸手接过，道了一句谢。杜衡抬眼看了一眼，撇了撇嘴，不得不说，绣得倒是不赖。 “另外，还望慕青哥哥替依然向另外两位公子道谢。依然人微言轻，但男女有别，望其原谅依然只能如此表达谢意。”慕青到底是自己的堂哥，她绣个荷包倒是不妨事，但是若是给另外两个外男，倒是有些不妥了。不得不说，虽然杜依然看起来蛮横，但是这家教礼数倒是不错的，像是这件事，做的事滴水不漏。 “定会带到。” “如此，依然就不打扰了。”说完，杜依然看了杜衡一眼，方才离开。 “哥哥，另外两个哥哥是谁呀？”杜依然走了之后，虎子开口问道。 “同窗。”慕青想了想，如果除去那个人的话。 “是一秀哥哥吗？” “嗯。”慕青不想多说，拿起那个荷包就离开了。 但是离开之前，却是顺耳又听了一句： “哎？一秀哥哥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衡儿姐姐自然是不知道，那是哥哥最好的同窗。” “这样啊” “一秀哥哥？”慕青听到杜衡对赵一秀的称呼，心下突然堵得慌！喊自己就是“堂哥”，喊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外人就如此亲热？ 其实，杜衡这么喊慕青确实是用了心的。她私下以为，喊慕青“堂哥”的话，一来显得庄重，二来可以表达出她是真的把慕青当作一家人的，三嘛，则是这样可以时时提醒她和慕青的关系，这样慕青说不定在某些时候就可以对自己手下留情，甚至是拉自己一把！杜衡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么称呼更好的了。 不过，这一秀是谁？杜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内容之后，才恍然大悟。 赵一秀，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赵昆鹏，是慕青最好的兄弟、最默契的搭档，更是男主的左膀右臂！如果说发迹后的慕青是冷血冷情的话，那这个赵昆鹏就是热血热情，可就是这么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却是无话不谈的挚友。原来他们在少年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么好的关系了，怪不得。 杜衡想到这里，莫名地就有些跃跃欲试，那她可不可以说这赵昆鹏是在慕青面前说话是数一数二管用的人？这样的话，那她如果也和赵昆鹏赵大哥打好关系的话，她就又多了一层保障？想到这里，杜衡的眼睛不是一般的发亮。 可是，杜衡不知道的是，她以后会为这个想法付出怎样沉痛的“代价”，而且连带着赵昆鹏都会饱受波及、苦不堪言。当然，这是后话了。 于是，第二天，杜衡就早早起床到林惠的厨房里折腾，终于在慕青上学之前，做好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爱心便当。 “堂哥，书院的午饭应该不好吃吧，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说着，杜衡笑得眉眼弯弯地奉上她的爱心便当。 慕青看着这明显超过一人份的吃食，面色有些不虞，他不相信杜衡会不知道自己的饭量，也不相信杜衡是特意为他做了这么多的。 果然，慕青想到这一层，就听杜衡说道：“那啥，我怕你同窗跟你抢，索性就多做了一些。” 闻言，慕青的面就彻底沉了下来。恐怕她不是怕有人会跟自己抢，而是特意为某些人多做的吧！不对，应该是特意为某些人做的，他的这份才是顺便多做的！看来昨天那个“赵一秀”对她的影响到不是一般的大，这个杜衡到底是在打些什么主意？ “怎，怎么了？”杜衡被慕青盯得有些发毛，笑容也有些虚虚的。 “下不为例！”慕青沉声说道，而后接过杜衡手里的东西，离开了。 “衡儿姐姐，你别有居心！”虎子吃着杜衡做的大餐，还不忘吐槽她。 她有那么明显吗？ 怎么不明显，往常杜衡哪一次不是睡到如上三竿才起来，这么早起来还不辞辛苦地做了这么多菜，肯定是别有居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臭小子，吃人家嘴短不知道啊！”杜衡赏了杜致远一个爆栗。 虎子瘪瘪嘴，端着碗移到刚刚慕青的位子上，继续吃。 “我去！慕青，你下馆子去了？怎么这么多好吃的？我说怪不得最近壮了这么多！”赵一秀见慕青带了这么多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一边儿去！” “我去，你这就不够兄弟了啊！到现在才想起来兄弟我！” “谁说这是给你的？”慕青瞥了赵一秀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他非常不想承认，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的不爽！ “嘿，你这个口是心非的，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完吗？”说完，赵一秀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很好，看来不是他自己这么一个人认为的！慕青在心里阴恻恻地想到。 慕青看赵一秀吃得欢，心里端的是咬牙切齿。 可是，某人还不自觉，边吃还边不忘说道：“致衡，不得不说，伯母的手艺简直是太好了！改天我，嗝，我一定登门拜访！” 很好！慕青磨着牙，握起的拳头已经有些跃跃欲试。 “不得不说，伯母简直是当代贤妻良母的典范啊！这一顿饭，没有个把时辰，可真做不出来！嗝~” “哼！吃完了？” “啊？啊！”赵一秀剔剔牙，回应道。 “走！”慕青一把拽起吃得瘫倒在座位上的赵一秀。 “去，去哪？” 慕青回头看着赵一秀，笑得温柔，一字一句说道：“练、武、场！” “安？哎，不是，别” 于是，赵一秀刚刚吃了的饭，差点儿被慕青给尽数打了出来。 赵一秀哭嚎，他可是净挑的好话说，他招谁惹谁了啊！？ “杜衡！杜衡！你给我出来！” 杜衡听着门外的喊声，被吵得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说道：“唔，这大清早的，是谁啊？” “回小姐，是依然小姐来了。”柳儿在门口回应道。 “她来干什么？”杜衡的大脑还没有开机，昨天做首饰做得有些晚，她的觉还没有补回来呢。 “我来干什么你会不清楚？赶紧给我开门！”此时，杜依然依然来到了杜衡的门前，要不是杜衡房间的门关着，只怕她此时早就闯了进来。 果然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杜衡**一声，痛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来了来了。”杜衡光着脚去给小鬼把门开开，“你待作甚？” 杜依然一看，当场有些愣住。只见杜衡鸡窝一样的头发光着脚站在自己的面前，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杜衡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像是肚兜一样的小衫，却只在两旁的肩膀上吊着两根细细地带子，下面只穿了一件亵裤，就这样大喇喇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杜衡，你、你！” “怎么？”杜衡臭着一张脸看着杜依然。 “你、你简直不知廉耻！”杜依然“你你”了半天，只说出来这么一句气急败坏的话。 杜衡看着杜依然看自己的眼神，心下了然，她不就是穿了件背心和短裤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 “你，你就准备这么和我说话？”杜依然的话里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那你稍等。”杜衡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回去找衣服去。 不过，这次杜依然却没有在外面不依不饶了。杜衡倒是不由得有些好笑，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杜衡再次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裤子和淡蓝色的及膝套头长衫，一条简简单单的辫子，十分地宽松随意。这是杜衡按照现代的款式给自己设计的家居服，虽说和这个时代的衣服不太一样，但总归不会让人大跌眼镜就对了。 杜依然见杜衡这次穿的衣服虽然奇怪，但好在能接受，也就没有再计较什么了。 杜衡随意地做到饭桌上，给自己灌了一大碗水之后，就拿起包子就着粥吃了起来。 “吃点儿？” 杜依然看着杜衡一口气喝了满满的一大碗水，有些替杜衡撑得慌。这个杜衡，行为举止简直比之前更加奇怪了。 “你自己吃吧。”杜依然嫌弃道。 “找我什么事儿，说吧。”杜衡好心情地招呼着。 杜依然看着杜衡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张了张嘴，本来一肚子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如今倒越发奇怪了。” “唔，见怪不怪。” “你原来长这个样子，看来以往倒是小瞧你了。”杜依然是真的没有想到杜衡长得竟还有几分姿色。 杜衡翻了一个白眼：“哦，没来及收拾自己，怎么，看不惯？” 第二十七章 杜衡较劲，慕青别扭 杜依然听了之后，瞳孔放大。还收拾自己？想到杜衡把自己弄成那样一副模样，她第一反应就是别让杜衡再收拾自己了，但是一想到杜衡那副样子，嘴巴蠕动了几下，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你可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穿外裙，刚刚竟，竟还,你知不知道廉耻二字？” 杜衡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感情今天这小丫头是教训自己来了。是，在这个时代，裤子外面是必须要穿外裙的，要不然就是裳、、等。但是这种天气她那个样子穿，难不成要热死？再说，她现在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在乡下，杜衡一直就是这么穿的，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于是，杜衡闷头吃饭，不说话。 “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杜依然小小年纪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忽视了，这会让她觉得别人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大家小姐。 “嗯，听到了，说完了？”语气中的敷衍自然是不言而喻。 “你！杜衡，我这是好心过来提醒你，你别不知好歹！” “你提醒我什么了？”杜衡停下筷子，好笑地问道，貌似没有吧，一大早净听这小丫头数落自己了。 “我”杜依然哑然，她确实没有提醒杜衡什么。 “好了，吃完了！”说完，杜衡就站了起来，作势要出去的样子。 “你要去哪里？”杜依然见杜衡站了起来，神经就跟着紧张起来了。 “树下乘凉，你要来？”杜衡别有深意地看了杜依然一眼，说道，她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你不去？” “去哪里？去干什么？”好家伙，她总算摸着了这个小丫头，感情是想跟着自己去二婶婶家。 “我，我是说，你昨天这个时候不是去二婶婶家了吗？” “我又不天天去。”杜衡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那你”杜依然不能拿杜衡怎么样，偏偏杜衡的这副样子又让人气恼得很。 “怎么，你想去？” “我，我就是随便问一句罢了。”没错，她是想去，但是这没头没脑的，她去了说什么？干什么？ “哦。”杜衡没那工夫和杜依然打什么哑谜，打了一个呵欠，向院子里走去。 “杜衡！”杜依然三两步跟了出来。 “又干嘛？”还不走，她这个月的首饰还没有赶出来呢！ “母亲今天为我们请了师傅学习插花，这可是大家小姐才有资格学的，要不要我带你去？” 杜衡看着杜依然一副大度施恩的样子，没有就忍不住皱了起来：“啧，你说你跟我走得这么近，对你、对你姨娘有什么好处？没的在你那个母亲面前弄得里外不是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小丫头，也是病急乱投医，想跟慕青套近乎都套到她这里来了。 果然，杜依然听杜衡这么说，心下也犹疑起来。母亲最是不想看到杜衡母女了，她这样实在是傻得可以。如此想来，杜依然的腰板也挺了起来，看向杜衡的眼神也越发不善起来。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说完，杜依然就颐指气使地走了。 杜衡见杜依然走了，轻呼出一口气，可算是把这小祖宗给送走了。 “小姐，依然小姐来找您是干什么？”柳儿见杜依然走了之后，问道。 “想抱大腿呗！”杜衡双手交叠放在脑袋后面，躺到摇椅上，说道。 “抱，抱大腿？”柳儿下意识地看向杜衡的腿。 “傻柳儿，你这丫头，瞎想些什么呢？她要是想抱也不是抱我的好吗？”杜衡坐起身来，看着柳儿好笑地说道。 不过，虽然杜依然不来找自己了，但是她这几天却有了一个新的兴趣，那就是刺绣。先不论杜依然这个小丫头人品怎么样，单单就凭她前几天拿出来的荷包，就值得人说她一句好。杜衡这些日子，虽然跟着林惠学习做衣服，但是做的都是最简单的，至于刺绣什么的，她还真的没有把精力放在上面。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杜依然送给慕青的那个荷包，她心里就有些耿耿于怀。杜衡将其归结为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白菜让猪给拱了，当然她自认为是没有想去拱的。不过，话说回来，她虽然是没见过慕青带着那个荷包，但是总归是收下了的。杜衡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倒是喜欢姑娘送的小玩意儿，看来青春期这个东西倒是不分时代的。那好说，她也绣一个就是了，她可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讨好未来骠骑大将军机会。 杜衡最近才有的这个新癖好并没有瞒过慕青的眼睛，当他看到杜衡拿着刺绣用的绷子在聚精会神地绣着什么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的心气顺了很多，看杜衡的时候也顺眼了许多，总归是知道自己不如人了。 “衡儿姐姐，这是书房，是学习的地方，你怎么把刺绣拿到书房里来做了？小心哥哥骂你！”虎子看着杜衡沉迷于刺绣，言语间颇为不赞同。 “先等等啊，等我绣完这个地方。”说起来，杜衡还是比较喜欢这些闷头就可以做的东西。她并不是一个喜闹的人，相反，她更喜欢在一个安静的氛围下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得不说，刺绣这项工作，真的是非常适合自己。比让自己读书更能让自己静下心来，也更能让自己有成就感。至于慕青呢，杜衡知道，只要自己不去招惹他，他亦不会过多的干涉自己。更确切一点来说，时不想跟自己有过多的交集。明明之前还不知这样的，不知道最近慕青的心态发生了什么变化。杜衡曾经反思过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惹到这只闷葫芦了，也曾经尝试过讨好慕青，但是他均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完全把她当成个透明人。杜衡也怕自己做多错多，平白让他生厌，索性也就安安分分是了。 “可是，这是读书的时间！”虎子俨然一副古板小夫子的模样。 “好好好，我知错了，这就放下来~”杜衡完全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她旁边的这个小子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虎子见杜衡这么说，满意地又拿起书看起来。 “哼，小古板！” 慕青侧耳听了一会儿杜衡和虎子的谈话，后又偷偷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慕青的眼睛就准确无误地落到了那个绷子上。只见绷子上面是一块灰色的绢布，绢布上面是还没有绣完的花样子。看得出来绣的人手艺欠佳，光秃秃的竹竿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片叶子，偏偏还歪七扭八，看起来十分生硬扭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之后，慕青心里却觉得温温软软的。但他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吗？慕青都有些嘲笑自己的自欺欺人了。但是，难道他就放任这本不该有的思绪吗？慕青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看看窗外，还有几个月就入秋了，到时候自己，那就任他放任这最后的几个月吧，到时候剩下的一切就交给时间去冲刷吧。 所以，当他看到杜衡把绣好的手绢那个自己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杜衡，默默地把它接了过来。 “杜衡，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杜衡眼看着慕青把手绢收入了胸口，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迎面就是慕青的一盆凉水。 “衡儿手拙，但这确是衡儿的一片心意，还望慕青哥哥不要嫌弃。”杜衡憋着嘴，板板地说出这句话。 慕青听着杜衡百般不情愿地说出这句话，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果然，不管是她送的东西，还是从她嘴里喊出来的“慕青哥哥”，终归都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学都学不像！”杜衡刚刚的那番说辞，确实是与当日杜依然所说无二，但听的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杜衡听着慕青对自己的百般嫌弃，直接就怒了，明明当初杜依然送给他荷包的时候，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什么的！ 想到这里，杜衡羞愤地看着慕青，还不待说什么，就定在了当场。 慕青虽然嘴里说着嫌弃自己的话，但是面上却是十分温柔，甚至是淡笑着看着自己，一副打趣的样子。嗯，怎么说呢，杜衡分明觉得那笑容里面还有几分宠溺。她觉得，她真是烧得不轻。 慕青看着杜衡微张着嘴，一副讶然的样子看着自己，只觉得脸上一阵热过一阵，索性又故意板起脸来，屈起手指敲了敲杜衡的脑袋，而后像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杜衡看着慕青的背影，回过神来，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真别扭！” “给你慕青哥哥送去了？”林惠抬眼见杜衡回来，问道。 “嗯，送过去了！” “慕青有说什么？” “还不是嫌弃我的手艺差！也不看看这是我第一次给人绣东西！”杜衡说着，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继续拿起东西绣了起来。她发誓，她一定要绣出更好的东西来，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林惠没说什么，撇头看了一眼又绣起来的杜衡，眼里、心下都是一片欣慰。 第二十八章 巡视产业 近日无事，杜衡估摸着杜依然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再来骚扰自己，索性就准备出去看看，顺便巡视一下自己的产业。 “出去？小姐，我们怎么出去？”柳儿问道。 “从二婶婶家出去呀，你这丫头实在是笨的可以！去，把前几天我做的衣服拿出来。”杜衡本来就计划着这几天出去看看，为此特意做了几套男装。 “奥，是，小姐。”柳儿觉得小姐还是指令清楚好一些，没来的猜了半天没有猜出来反倒被自己小姐骂。 “小姐，拿过来了。” “嗯。”杜衡从当中挑了一件拿在自己手里，然后又递给柳儿一件，说道：“去，把这件衣服换上。” “啊？” “换上！” “是，小姐。” 等到主仆两个人都换好衣服之后，杜衡就带着柳儿去了林惠的院子。 林惠见了她们两个人，一时之间被逗得喜不自禁。只见杜衡和柳儿一副半大小子的样子，倒是有几分那个意思。好在现在她们还没有发育，看起来虽有几分秀气和瘦弱，但说是男孩倒也算是没有违和感。 杜衡嘟着嘴、蹙着眉看着林惠笑着自己，脸上有种莫名的无辜。 “好了好了，婶婶不笑了，都收拾好了？” “如婶婶所见。”说着，杜衡把自己的两个袖子一甩。 “那真不用婶婶跟你一起去？”说实话，虽然杜衡处事稳重又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放这两个才十岁多一些的女娃出去她还真不放心。 “真不用，婶婶，有平安哥呢。” “行，早去早回。” “得嘞，走，柳儿。” “哎，小姐。” “等等，不能叫我小姐。”这个呆丫头。 “柳儿知道了，该叫公子。” “噗！”林惠再一次忍俊不禁，“柳儿小丫头，快别叫你家小姐公子了，这哪里来的小公子？叫哥哥就是，就说你们是乡下来的。” “对！婶婶说得对，看看咱们两个人，粗布短衣的，是哪家的公子，估计还没等到被拐去，就先要把人家笑死了。” “衡儿这张嘴，真真叫人无可奈何。”林惠摇头失笑。 杜衡讨巧似的对林惠呲了呲牙，而后又对柳儿说道：“柳儿就叫我小衡哥，来，先叫一句我听听。” “小，小衡哥。”柳儿拗不过，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 “乖，小柳儿。” 虽说是差强人意，但总归是勉勉强强吧。 “婶婶，那我们走了。”杜衡小脑袋一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 “柳儿，看着点儿你家小姐，别让她胡闹。”看着杜衡的这个架势，倒真是让人有几分拿不住。 “哎！”柳儿答应一声，巴巴儿地赶上去。二夫人说得对，千万要看紧了小姐！ 杜衡甫一出家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长长地深吸一口气，这外面的空气就是不一样，自由的味道！ “走，柳儿！” “等等，小姐，等等平安哥哥，他还没来呢！”柳儿急忙拉住杜衡，这出来之后的小姐，她明显有几分招架不住。 “唔，忘了。那赶紧，换个地方，到大树那边去，别让府里的下人看见了。” 还好，平安并没有让杜衡等太久，不一会儿，也被这个背篓来了。 杜衡刚一看见，就兴奋地冲着平安摇手呐喊：“平安哥，来，快点儿！” “小姐。” “别叫我小姐！”说着，杜衡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公子。”平安看了一眼，言简意赅道。 “哎！也别叫我公子，平安哥你比我大，我今天就是你的弟弟，你叫我小衡就行！” “小衡。”平安顿了顿，从善如流。 可是杜衡还是不满意，于是继续说道：“哎！平安哥，我是你弟弟，你怎能在我面前这么窝囊，你能不能硬气一点儿，拿出点儿哥哥的样子来！唔，就像是堂哥那样。” “走吧，再磨蹭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 “哎？对对对！小柳儿，赶紧跟上。” 平安和柳儿看着前面一马当先的杜衡，非常有默契地对视一眼，这样的杜衡实在是让他们有些头痛！ 杜衡一行人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巡视一下他们的生意，虽说他们现在并没有实实在在的产业，但是这是他们的生财之道！ “平安哥，我们先去哪里？” “做的首饰还有画的样子都带了吗？” “带了，该带的都带了，小柳儿！”柳儿见状，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平安。 “放到我的背篓里。” “花样子在我手里，还有书稿。”说着，杜衡就要把东西给掏出来。 “不用了，你，拿着就好。”平安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对杜衡态度的转变。 “奥，好。”杜衡又把图纸塞回去，顺便拍了拍。 “咱们先去胭脂铺，把货给她们，然后再去别家。” “好！”杜衡自然是别无异议。 杜衡上一次也是跟着平安和林惠来过胭脂铺，这个胭脂铺位于蓥华街，也就是京都的主街的中央繁华地段，杜衡还没有进去，单单看着门口络绎不绝的人就知道这家店的生意一定好得不得了。 “走吧。” “奥。”杜衡和柳儿乖乖跟上去。 “老板娘，这是我娘让我给您带过来的绒花。”老板娘看起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夫人，体态颇为丰腴，打扮也颇有几分花枝招展。 老板娘见平安来了，赶紧上前招呼着，待到看到背篓里的绒花之后，面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杜衡把老板娘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也有了计较。 “我说小兄弟啊，你看看这几次都是这些花样子，就算我不嫌弃，我这店里的来来往往的主顾也该厌烦了。”老板娘把手里的绒花放回篮子里，恹恹地说道。 平安看了杜衡一眼，没有说话。 杜衡趁着平安和老板娘说话的功夫，正打量着这家胭脂铺呢。这家胭脂铺一共分为两层，一层分为不同的区域，除了各类的胭脂之外，还有一些头花等小件首饰，这些都是大都是些寻常的，估计好的都在二层。她做的这些绒花首饰，在一层没有见到，应该是在二层了。虽然如此，杜衡还是见到了一些照着她的花样子仿造的，这些基本是拿现成的布料裁剪黏制成的，价格也自是低了很多，但是因为样式新奇，因此还是很受欢迎的。也怪不得老板娘想让自己弄些新的花样子了，就说她仿造的这些，都够她小赚一笔的。 杜衡见平安在看自己，反应过来后，上前说道：“这位姐姐，是这样的，我娘正在家里做新的花样子，只不过有些费时间，为了怕耽误您这边的生意，就做了一些比较顺手的。” “哟，这位是？”老板娘对杜衡的称呼很是满意，当即又堆起满脸的褶子。 还不带平安说话，杜衡马上接口道：“姐姐，我是平安的弟弟，您叫我小衡就好。” “你这小子，我恐怕跟你娘一般年纪大，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姐姐辈的？” 杜衡听了，故作惊讶，说道：“真的？”说完，又像是确认般的看向平安，貌似是真的不敢相信。 平安为了配合她，木木地点了点头。 杜衡从平安那里得到了“确认”，而后重新看着老板娘说道：“那，那” “你喊我芬姨就是。”老板娘好心情地为杜衡解了惑。 “芬姨。”杜衡从善如流，“实在是对不住，慕衡年少不经事。” “你叫慕衡？” “嗯，对！”这是杜衡在出门之前就想好的，这样既不会把自己和杜府联系起来，又方便自己行走。 “行了，你说的我知道了。你娘的手艺我自是放心的，只是我这里的这些老主顾都找我说了好几次了，我不好薄了她们的面子不是？” “嗯，慕衡懂的。” “好，这些我收了，记得下次带些新的来。” “没问题，芬姨。” 说罢，老板娘给杜衡结了钱，三十两，又多给了杜衡十个铜板和一盒胭脂，说是带给杜衡她娘的。 杜衡再三推辞不过，只能谢过老板娘，方才带着平安和柳儿告了辞。 “嘿，今天多赚了十个铜板，我请大家吃糖葫芦。”杜衡颇为好心情地说道。 “小姐，我发现您比我更会做生意。”平安实话实话，起码刚刚那些昧心话，他就说不出来。不仅是她说不出来，就是他爹也是说不出来的。 “怪不得人家说无奸不商，柳儿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柳儿发现她家小姐这张嘴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夸。” “夸！” “好了，这世人有几个不想听好话的，她们既然愿意听，我又不会少块肉，还能被人念个好，双赢，何乐而不为？” 平安点头，表示受教，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 “不过，我发现做女子的生意可真能挣钱呢！不过，这胭脂做的马马虎虎吧。”杜衡一边看着老板娘给杜衡的胭脂，一边自言自语道。 第二十九章 出门被抓包 “小姐也会？”平安听出了杜衡的话外之音，不禁有几分疑惑，她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又为何从前丝毫没有显现出来呢？ “唔，会，会的也不仅是这些。”托她之前的福，对于女性朋友的东西她都是会的。她满打满算，也算是个美妆博主，平时热衷于自己做一些护肤品，另外对于汉服也是情有独钟，因此护肤品、化妆品、衣服、首饰之类的她还是比较精通的。 “只是现在施展不开手脚，待以后再说吧。”这要是一套妆下来，从护肤开始，再加上防、隔离、粉底、遮瑕、定妆散粉等，还有眼影、睫毛、眼线等等，这可做的东西多了。这样算下来，刚刚胭脂铺的东西虽然多，但种类也是少得可怜。待到后期，她时间、精力足了之后，可以专攻这些。 “走，咱们再去银楼看看吧！” 银楼基本上本胭脂铺是一个情况，有的都是这个时代常见的东西，但是胜在做工精美。杜衡知道，古代对于首饰的制造已经很是发达了，现代的工艺有些简直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杜衡这么爽快地答应提供花样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能画出来，但是做不出来，即使能做出来，做工也比不上这个时代的工艺。所以，杜衡的花样子之所以备受银楼的欢迎，还是胜在了花样子上。虽说如此，杜衡知道的、现代有的首饰制造的技艺，在这个时代也是没有的。因此她也会有信心能够在这个时代展露头角的！只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她还只能是想一想。 老板对杜衡的花样子很是满意，干干脆脆地结了钱，到没有什么值得细说的。 “最后一家，去书肆！” 杜衡决定，这次去书肆，先不直接去找老板，而是先随意地逛逛，探探自己书的行情。 书肆果然是书肆，甫一进去，浓浓的书卷气扑面而来，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书生，耳边都是他们讲经论道之声。在最靠近门的两个大柱子上，上书一副对联：“好书而不要诸仲尼，书肆也；好说而不要诸仲尼，说铃也”。杜衡站在那里细细品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见识实在是浅薄的可以。古人的微言大义，才是真正的含蓄隽永。此情此景，杜衡摸摸胸口的书稿，竟觉得有几分罪恶感，她这算不算是误人子弟呢？ 杜衡小心翼翼地从书生们的后面穿过，走走看看，终于找到了卖自己作品的地方。老板很会做生意，在自己作品的旁边树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对“怪笔横生”其人以及这本书的介绍。这个书摊很小，要不是有立在地上的牌子，恐怕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个方寸之地。杜衡走上前去，只见上面只摆了自己的原稿，可供人随意翻看。在书稿的旁边有一个类似于投票的小箱子，不时会有人向里面投入一个书签类的东西。杜衡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又不敢贸贸然开口问别人，于是就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 “嘿，小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小小年纪，就来看这些闲书？不学好！” 杜衡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就看见一个高高壮壮的大小伙子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自己。 杜衡默了默，稍稍移开了步子，把路给让了出来。 “嘿，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你夫子是怎么教你的？这种礼仪都不懂？”说着，对方伸手拨了拨杜衡的脑袋。 杜衡下意识地赶紧避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对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把她砸的有点儿晕，后又被扣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她有些。她一直是一个好学生，对于学习一类的事情，丝毫都不敢马虎。而且面前的这个人，虽然长得虎头虎脑、人高马大的，但是到底是一副书生的装扮，再加上此时的杜衡又是小小的一只，自然是小心翼翼，不敢马虎。 “我，我只是不知道他们投到里面的是什么。”杜衡实话实话，说完之后，就自己反思起刚刚说的话有没有不合礼数之处。 “嗨，第一次来吧？”对方一副了然的样子。 “嗯。”好歹也是读书人，这个人为什么把这里说得跟什么讳莫如深的地方一样？ “这是这个书店比较有人性的做法，这个书店里大大小小有很多书摊，看到了吧？”这人好心地解释道。 “嗯。”杜衡顺着来人的目光环顾了一下，表示知道。 “每个书摊旁都有这种箱子吧？” 杜衡闻言，又认认真真环顾了一下，而后点头说道：“嗯。” “怎么就只会‘嗯’呢？”这人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有些时候书肆的书即使卖没有了，但总会留有一本，既是为了供人翻看，也是为了告别人他们店里是有这本书的。那这个时候，这个箱子就有用处了。买书的人呢，会把自己想看但是没有的书写在这张书签上，然后投到这个箱子里，这样他们就知道该补进什么书了。” “那怎么补进？”这个时代的书都是很匮乏的，印刷技术又没有那么发达，杜衡一直都很好奇。 “傻，雇人抄书呗！” “啊！”对，还有这一层，杜衡恍然大悟，正想谢谢这人替她解惑，却见这人突然贼兮兮地靠近自己。 杜衡警觉，下意识地就想远离这个人。 谁知这个人自来熟得很，哥俩好地按住自己的肩膀，俯身过来，悄悄地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保护别人的**了。像是你在看的这种书，可是书院明令禁止的哦，所以人们就悄悄地把书签放到箱子里，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了！” 说着，这人长臂一伸，将手里的书签穿过杜衡，准确无误地投到了她书稿旁的箱子里。 亏她还战战兢兢，怕多说多错，遭人耻笑，没想到面前这人这是个道貌岸然的！ 杜衡以眼神表示自己的鄙视。 但是那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喇喇地说道：“这书写得好极了，而且也是书生所著，这大俗即是大雅，这本书中蕴含的道理哪是浅薄的世人通过书的表面能够看到的呢？” 呵呵，还书生所著？还大俗即大雅？杜衡鄙视之。 “呵呵。”杜衡不想跟这个像猩猩一样的人说话了。这人小小年纪，却人高马大，隐隐可见他络腮胡子的胡茬子，眼睛又大又鼓偏又向外突出，不是猩猩是什么！ “我听出了你笑声中的鄙视！”猩猩突然虎起了脸。 但是杜衡确是不再怕他了，一来这个人也不像是个真有学问的，倒像是个半路从学校逃学出来上网，还教唆未成年人误入歧途的；二来是因为从刚刚的谈话当中她已经知道这个人也算得上个和善爽朗之人。 “告辞！”她还是去找老板去吧。 “你站住！”猩猩认真起来了，但在杜衡看起来到像是一只傻愣傻愣的二哈。原谅她，因为在杜衡看来，他实在是像一只巨型动物。 杜衡回头看着“猩猩”，样子很是无辜。 “你叫什么名字？”“猩猩”继续问道。 杜衡皱了皱眉头，难不成这还是个街头小霸王，要找自己的茬不成？ “猩猩”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太过唐突，于是缓了语气又问了一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你不要害怕。” “慕衡。”杜衡抿了抿嘴说道，反正又不是自己的真名字，说了就说了。 “幸会，我叫赵昆鹏。不过你这名字，倒是跟我以为同窗的名字好像！”“猩猩”揣摩了一番说道。 “什么！？”杜衡一听“猩猩”名叫赵昆鹏，当即狠狠吃了一惊。 “怎么了？”“猩猩”被杜衡吓了一跳。 杜衡没有管这些，只听她对着“猩猩”张口就是一句：“你就是赵一秀！？” “这是谁告诉你的！？”此时的赵一秀暗暗磨起了牙齿。 “你在那里大呼小叫些什么？”在杜衡的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让杜衡听了精神达到了高度紧张的状态。 “哎，致衡，你快过来！”赵一秀看见来人，马上挥手示意。 致衡？莫非是她听错了？可是，当她回过头去看见了那个人之后，她所有的侥幸都幻灭了。 慕青听见赵一秀在这里大呼小叫，本来是要过来提醒一下他的，谁知道他竟看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杜衡。他发现，他此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应该是正常的。 赵一秀和杜衡看着慕青木着一张脸，都知道是惹到这位大神了，于是都乖乖站直身子，等待慕青的训斥。 慕青看着动作如出一辙的两个人，内心有些无语，他有做什么吗？为什么弄得自己跟个恶人一般。 赵一秀和杜衡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各自做出这副反应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过是跟这个小子开个玩笑，应该不算是，额，欺负小孩吧？”赵一秀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小子？”慕青看着杜衡，语气悠悠地说道。 第三十章 娃娃亲？ 杜衡瘪瘪嘴，乖乖上前一步：“堂哥~” “堂哥！？”赵一秀吃惊地看看两个人，可是两个人均没有搭理在一旁咋咋呼呼的赵一秀。 “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堂弟？” “嗨！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我说，致衡，你别对你堂弟这么凶嘛，这小子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说着，赵一秀就准备哥俩好一样地摸摸杜衡。 “住手！” 额，还不待杜衡有什么反应，慕青厉声一句，喊住了赵一秀。 “怎，怎么了？”赵一秀的手僵住。 “你别碰她！” “这，还这么精贵？”赵一秀讪讪地收回了手。 慕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而后僵硬地扯开话题，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就随便来看看。”杜衡硬着头皮回答道。 “你也是出来买这种书的？”慕青的视线放到了杜衡后面的书摊上。 “啊？没有，不是，我就是来看看。” “杜衡，你以为我会信？” 完了，大事不妙！杜衡怕被慕青逼问出自己的秘密，于是病急乱投医，扯过一旁的赵一秀说道：“堂哥，我说的是真的！一秀哥可以为我作证的！对不对，一秀哥？” 一秀哥？慕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拉扯的两个人，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告诉你，小子，别叫我一秀哥，你可以叫我赵大哥，要不就叫昆鹏哥，别娘们儿唧唧的！” “呵！”慕青冷嘲一声，也不知道嘲的是谁。 杜衡被这声冷呵吓得不轻，当下也顾不上什么了，拼命地跟赵一秀使眼色，一副讨好谄媚的样子。 赵一秀见状，大男子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于是哥俩好地把杜衡夹到自己的腋下，说道：“可不是，这小子，估计是第一次来，都不知道这些书生投书签干什么，我见了，就告诉了他一声，谁成想，竟是你的堂弟！” 杜衡一边在赵一秀的胳膊下顽强地生存着，一边跟慕青陪着笑脸，这猩猩的力气可真大！ 此时慕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只见他喘着粗气，一步一个脚印般走过去，把杜衡给拉了出来。 “回去再跟你算账！” 额，杜衡没成想，慕青的力气竟然也这么大，此时被抓住的胳膊一阵阵发痛。 “你先回书院，我送她回家！” “不！不用！”杜衡想都没想，张口就拒绝道。 “你有拒绝的余地吗？” “我，堂哥，我一会儿会自己回去的，我跟柳儿和平安哥一起来的。” “哼，那要不要我跟大伯父知会一声？” “走不走！？” “走！走！” 慕青没有进门，把杜衡送到就直接回书院了。倒是杜衡，回去之后，把被自己揉得皱皱巴巴的书稿交给平安，让平安又跑了一趟。 尽管有林惠百般安抚，杜衡还是惴惴不安了一个下午。本来她有想过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躲着不出来。但是，她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况且她的这种行为只会加重后果，她还是乖乖俯首认罪吧。 傍晚十分，杜衡觉得她浑身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当听到门响的那一刻，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不过，等到她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时，分明听见自己心头的大石头落了下来的声音。 “一秀哥，你来了！”语气里的惊喜不言而喻。 “哎？你是个丫头啊！”看到杜衡的装扮，赵一秀语气里的惊讶不言而喻。等到他想起慕青曾经说过被一个小丫头缠着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谁了。 于是，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赵一秀马上往远处挪了几步，今天下午的慕青对他很是不友好。 此时，被忽视的慕青越过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去了前院。 完了，大事不妙，沉默的慕青显然更是危险！杜衡有些苦哈哈的，可是又不敢跟上去。 “小丫头，别担心，你堂哥不是不讲理的人，就是脾气差点儿，别理他！” 呵呵，她刚刚就已经无视了他不是？ 赵一秀也是个心大的，嚷着让杜衡带着去拜见一下林惠。 林惠看到慕青的同窗来了，也很是开心。慕青肯带到家里来的同窗，必定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林惠看着赵一秀，性格外放爽朗，待人真诚不做作，真是打心底里喜欢。慕青平时最是沉默内敛，有什么事儿都是闷着憋着的，有这样的一个朋友自是最好不过。 “今天晚上可一定要留下，今天衡儿买了好些菜，待会儿让衡儿给你做一桌好吃的。” “哎？伯母，难不成上次致衡带到书院的饭菜就是衡儿做的？”赵一秀自来熟地也跟着叫起了衡儿，看着杜衡一脸的惊奇。 “正是，衡儿还特意多做了些，为的就是让慕青的同窗也尝一尝，看来你便是那个有口福的了。” “嗯嗯，有口福！有口福！”赵一秀忙不迭地说道，他这次算是来着了，也不枉他死乞白赖地非要跟着慕青来了。 “好了，赶紧去找慕青去吧，我跟衡儿赶紧做，争取早些让你们吃上菜。” “我就不过去了，伯母，我给您和衡儿妹妹打个下手，平常在家时，我也没少帮着我娘做。” “你是客，哪里有让你下厨之理？况且厨房就那么小的地方，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 “伯母，就冲我跟致衡这关系，您把我当外客可就是见外了！况且，我就是不打下手，看看总行吧，顺便陪您聊聊天！我也不怕您笑话，我这人最是不喜欢学习的，这在书院里待了一天，脑子里早就一团浆糊了！致衡整天不是读书就是读书的，我最是受不住了！” 林惠见赵一秀突突地说了这么多，哪还有再拒绝的道理？于是乐呵呵地带着他去厨房了，但是只让他看，不让他动手罢了。 杜衡在一旁默默地跟着，看着被赵一秀哄得假牙不见眼的林惠，暗自沉吟一声。万万没想到这赵一秀竟然是这么一货，真不知道慕青是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一个人的。杜衡心想，他必定是开心至极的吧，除了想将他怕死之外。不过，慕青应该是不舍得把这货给拍死。本来嘛，她是想做慕青心目中的一束白月光，没想到人家早就有了。 不得不说，这赵一系的暖场效果是极好的，杜衡听着他在一旁胡侃八侃，顺便捧捧她的手艺，心情倒是跟着轻松了几分。 “对了，婶婶、一秀哥，堂哥的字就是致衡吗？” “对啊，你慕青哥哥这字还是你二叔给取的呢，就在他来咱家的那一年。”林惠说到这里，有些懊恼地看了看赵一秀，慕青恐怕是没有将他的身世跟外人说过。 可是赵一秀听了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跟慕青早就连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摸清楚了。 “伯母，您别担心，这些都是慕青早就与我说过了的。” 林惠一听，就知道慕青定是把赵一秀当做了可以信任的人，拿慕青他生父对杜守礼的话来说，那就是过命的兄弟！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林惠不由得对赵一秀更加亲近了几分。 “如此最是再好不过。不过，这要说起来，你跟你慕青哥哥倒是有几分投巧了！”林惠对着杜衡说道，“这衡本来是出处是绑在牛角上的横木，后引申为车辕前的横木，你二叔为人最是踏实务实，这衡字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字，后来要给你们两个人取名字，他就都用到了衡。话说回来，你二叔也就给你们两个人取过名字。” 林惠说的是无比的怀念，杜衡有些自责，她又勾起二婶婶的伤心事了。 赵一秀也是看在眼里，于是他插科打诨道：“伯母，即是这样，那难道伯父就没有说过要给致衡和衡儿定个娃娃亲吗？” 他的想法还真是大胆！ 杜衡看向林惠，试图从她二婶婶的眼里找到共鸣，然而 看着林惠不抬自然的表情，杜衡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此时此刻，她只想问一句：慕青知道吗？ “傻丫头，你二叔当时也就是那么随口一提。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讲究你情我愿的，况且你还小，你慕青哥哥也没有说什么。”林惠笑着开解道，杜衡有多么怕慕青她还是知道的，但是慕青，这种事情此时谈还尚早，先让两个人这么处着吧。 那也就是说，慕青是知道的了？此时杜衡不由得不多想了想，要是书中的杜衡不作妖的话，凭慕青对杜守礼的敬重，恐怕她们还真有可能在一起。想到这里，杜衡一阵恶寒，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等等！什么不是不想？杜衡猛地摇摇头，她是没有往那个方面想！想到之后的慕青，杜衡发誓！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她应该都不会往那个方面想的！ 第三十一章 死鸭子嘴硬 杜衡被娃娃亲那件事情弄得有些脑袋发懵，再加上刚刚又惹到了慕青，因此饭做好了之后，她就央求赵一秀去把慕青请过来。赵一秀倒是很干脆，不过去了一趟却只把虎子叫了过来。 至于慕青嘛，赵一秀一副自求多福的样子看着杜衡，而后开口说道：“那啥，致衡，你堂哥让你过去一趟。” “啊？”杜衡语气有些发虚。 “限你三十个数之内赶过去，如今额”赵一秀挠挠头，继续说道：“还剩十个数吧。” 杜衡一听，当下扔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往前院书房狂奔。这个赵一秀，真真是害人不浅！ 杜衡怕过了时间，于是连门都没敲，直接破门而入。可是，就在她破门而入的瞬间，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阻力。但是还不待杜衡反应过来，她一下子失重，栽了下去。 杜衡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但是意想当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相反身下还软软的。 软软的？杜衡心下一惊，马上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只见在她身下，慕青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杜衡见了，眼睛顿时睁得更大，忙撑着慕青就要起来。可是不知怎么的，杜衡受到牵扯，又一次栽倒了下来。 杜衡试了几次，均是这个样子，于是她只能欲哭无泪地看着慕青：“堂哥~” “是你压着我，还想让我怎么着？”慕青躺在地上好整以暇地开口。 杜衡瘪瘪嘴，是她压着他不假，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是她不知怎么的，就是起不来嘛！她就不信他看不见！偏偏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简直可恶！ “堂哥，我，我起不来~”杜衡苦哈哈地说道。 “不是故意的？”慕青故意语气沉沉地问道。 “天地可鉴！” 什么天地可鉴？要说得这么日月昭昭吗？慕青玩笑的心也没了几分。 “真是笨！”这么说着，慕青偷偷放开扯着的衣摆，扶着杜衡站了起来。 杜衡顺势，马上双手双脚地从母亲身上站了起来。 慕青见了，心里更加郁闷了几分。不过，这在杜衡眼里，分明是对自己的十分不满。 “堂哥，杜衡知错了，还望堂哥责罚！” “啧，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是吧？”慕青边掸着的土，边说道。 杜衡瘪瘪嘴，不说话了，能让慕青说出这么稍显粗俗的话，看来是真的被自己气得不轻。 慕青看着杜衡面上万分自责的样子，心下又是气闷又是无力，她至于对自己这个样子吗？ “来干什么！？”慕青粗声问道。 “额，来，来”杜衡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堂哥，不是你让一秀哥喊我来的吗？” “不许喊他一秀哥！”慕青想都不想，张口就说道。 真看不出来慕青竟然这么维护赵一秀。 “那，那” “喊他赵大哥就行！”慕青怕杜衡再搞出来个“昆鹏哥”，没的在让自己窝火，于是快刀斩乱麻，替她做了决定。 “额，这会不会太见外了？”杜衡有什么说什么。 谁知慕青像是准备好了话，正在等着她一样，马上转头说道：“如何见外？你还不是一口一个堂哥堂哥地叫我吗？” 可恐怕只有慕青知道，这是自己未经大脑说出的话吧。说完之后，慕青眼里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不过杜衡对慕青这番容易让人想歪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额，这算是见外？杜衡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慕青。 慕青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于是掩饰性地咳嗽一声，说道：“他到底是个外男，你虽年纪尚小，还是避讳一下得好。” “衡儿知道了。” “走，吃饭去！”说着，慕青率先走在前面，只是他手下却忍不住摩挲着去回想刚刚他手下杜衡腰侧的触感。 杜衡赶紧跟了上去，但是心里忍不住纳闷。所以他找自己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说致衡啊，衡儿说到底就是个小孩子，不过就是玩儿心重了一些，你干嘛对她那么苛刻呢？”赵一秀一见慕青来了，就开口数落起自己的同窗来。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对于赵一秀，慕青自然是没有半分好脸色。 赵一秀被噎了一下，不过他脸皮厚，反倒是嘻嘻哈哈地笑开了：“没有办法，谁让衡儿妹妹做的饭又香又好吃呢？”说着，又对杜衡说道：“是不是，衡儿？” 慕青背后的杜衡见了：呵呵，您还是闭嘴吧。 这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宾主尽欢，不过至此，杜家倒是有了一个时常来蹭吃蹭喝的人。 赵一秀的父母为此倒是颇为汗颜，于是赵一秀的母亲韩清猗便会时常来拜访，两家也算是走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赵一秀的母亲对杜衡是十分喜欢，看杜衡的目光是越来越满意，虽然杜衡不知道韩清猗眼里的满意到底是什么。不过，她不知道，自是有人知道的，比如慕青。他最近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看向赵一秀的眼神也越发不善起来。 赵一秀无辜地承受着慕青的低气压，简直是无辜得不能再无辜了。 “老七啊，你说致衡他这是怎么的呢？”赵一秀身边坐着的是当初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紫袍男子，在外称作司晨。后来大家一回生二回熟，三个人倒是做起了好朋友。这所谓的“老七”到底是什么身份，大家都不言而喻，但是年少之间的情谊，谁也没有把什么身份当回事儿，端的是坦坦荡荡、倾心相交。 “呵，总归不是我~”颜司晨意有所指地看了赵一秀一眼，而后将手背在脑袋后面，优哉游哉地躺了下来。 “你的意思就是我又惹到那尊黑面神了？”赵一秀看懂了颜司晨眼里的意思，当下更是委屈得不行。 “呵！”看着赵一秀傻愣傻愣的样子，颜司晨轻笑一声，没有解释。废话，这小子这几天张口闭口的都是“衡儿妹妹”，还天天不住地往人家家里跑，那尊黑面神怎么可能不窝火。 “怎的呢？” 颜司晨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说道：“我且问你一句，你觉得你口里的‘衡儿妹妹’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赵一秀想也不想，对杜衡的喜欢是张口就来，“衡儿妹妹不仅人长得灵气秀丽，而且做得一手好菜，真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小小年纪竟能出落成这个样子，可见她长大定是人中龙凤！” 颜司晨听着赵一秀的夸夸其谈，实在是有些头疼。 “那既如你所说，让你那个衡儿妹妹长大了与你成婚可好？正好让伯母顺便把你们俩的亲事给定了。” 赵一秀一听，双眼顿时瞪成铜铃那么大，而后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蹿红。 颜司晨见赵一秀这副反应，可见是喜欢的了。果然是脑子一根筋，颜司晨有些后悔把这件事情点了出来，要是这家伙不自知，倒是能给慕青可乘之机，但是现在，不好说。 “我我我，不是，我我我” “你觊觎慕青的宝贝小堂妹，小心他跟你拼命！”颜司晨在一旁阴恻恻地说道。 “我去，怎么可能！？”赵一秀听了，一蹦足有三尺高。 “可能什么？”慕青在一旁黑着脸，看着这个快要窜到树上去猴子。 赵一秀听到慕青的声音，飞快地转过身去，惊惶未定地看着慕青，可谓是真真实实地受到了惊吓。 “致衡，那啥，你别听老七胡说，我，我就是胡思乱想。” “呵，我不过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你倒是承认了。胡思乱想？那就是有想喽~” “我去，司晨，你竟然挖坑给我跳！” “有吗？你惦记人家的小童养媳，反倒对我倒打一耙？”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他也就是在心里惦记惦记，慕青对他的那个妹妹有多在意，他能看不出来？分明是把衡儿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他是线条粗了一点，但是他不傻！ “司晨！”慕青也出声警告。 “那啥，我肚子疼，先去茅厕了！”说着，赵一秀一溜烟跑没了影。 “怎么，我说的不对？”颜司晨见赵一秀走了，转而把视线投到慕青身上，狐狸眼向上挑着，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别胡说！”说是这么说，但是慕青的眼睛到底是有几分犹疑。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过你是自欺欺人，你这家伙事到如今竟还在跟我在这里死鸭子嘴硬！” 慕青眉毛紧皱，在颜司晨旁边坐了下来。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哦？你是觉得自己的心意还不确定，还是说你家那个小堂妹尚在豆蔻年华？” 慕青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沉吟一声，说道：“兼而有之。” “兼而有之？”颜司晨好笑地问道。 “未来有太多的变数，谁也说不好。”慕青又换了一个说法。 “呵，又来了，我倒是不知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竟不知道事在人为？” 第三十二章 不受威胁 “你！有什么说什么，我没有那个精力跟你在这里费脑子！”此时的慕青很是挫败。 “唔，对不住。”颜司晨倒说得真心实意，没有办法，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不这个样子，他很容易挂掉的。当然，除了在那个人面前。 “我，你是知道的吧？”想到那个人，颜司晨通身的气度就软了下来。 慕青斜睨了颜司晨一眼，说道：“知道什么？知道你从小到大就肖想人家护国公家的嫡女？” “你！” “可偏偏人家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人家的亲表哥，你这个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个名义上的表弟，还不招人待见？” 颜司晨听了慕青的话，只觉得一支又一支的小剑插到了自己的心窝上：“杜致衡，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啊！”她是他唯一的软肋，也就是在谈起她或者是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显现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心性。 “怎么，打一架？”慕青站起来，向颜司晨伸出了手。 “我看你就是憋着坏，等着我吧！”颜司晨将手狠狠地拍在了慕衡的手上，而后就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而慕青也没有给颜司晨太多缓冲的时间，待到他刚一站定，就出起手来。 “呼！呼！要我说，你就是一个怂包，姝儿姐姐虽说心里没有我，但是总归我是没有放弃的。像我，喜欢就是喜欢了，喜欢就去努力争取，到时候，即使她不是我的，我也许会遗憾，但绝对不会后悔。不过，照你这样子下去，八成会悔得肠子都青了。”颜司晨无比中肯地说道。 慕青默了默，问道：“你是如何喜欢上人家小姐的？” “唔，喜欢就是喜欢，反正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是知道我的，爹不疼又没有娘，虽说从小寄养在皇后身边，但是人家也是有正经嫡出的儿子的，我的处境不言自明。记得当时还是我刚到皇后身边，处境尴尬，每天都会有人来欺负我，有明目张胆肆意张扬的，也有暗地里使绊子的，总之多了去了。” “除了国公府小姐？”这还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第一次说起此事，坊间不明内情的人只道七皇子是不自量力，可是这其中恐怕更多的是一份赤诚的孺慕之情吧。 “可不！”说到这里，颜司晨的真性情倒是暴露无遗，倒是没了往常的那副要阴不阴、要阳不阳的样子，“姝儿姐姐是唯一帮助过我的人，而且还是一直在关心我的人。只不过” “只不过随着你们长大了，男女大防，再加上国公府小姐早已许配给五皇子，所以你们之间的交集就少了？” 颜司晨沉默，仰面看着天空，没有说话。 “可是，从这坊间的传闻来看，你们的交集倒是并没有减少。” “哼！”颜司晨轻哼一声，坐起身来看着慕青说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慕青，这就是你不如我的地方！” 慕青哑然，他到底是没有说错，他是不如他。 “可是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没有招来好结果，反而让人家国公府小姐对你越来越厌烦不是？”慕青说这话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在就事论事。 颜司晨是知道慕青的，因此也没有生气，但是情绪到底是低沉下去了。 “我没有办法”说着，颜司晨就站起来，向远处走去了。 慕青看着颜司晨的背影，尽管一身华丽的衣装，但到底是茕茕孑立、身单影只，不禁有种心心相惜之感。 慕青独自坐在原地，想起来昨天他对杜衡不太光明的举动，心中仍然是一片悸动。 颜司晨说的不错，到底是同时天涯沦落人，他也确实是在自欺欺人。想着昨天他大胆的举动，但心下的悸动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呵，杜衡？杜致衡？父亲果然是父亲！ 慕青这边的情况杜衡自然是不知道，只说她这边倒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她到底是低估了杜依然对慕青的执着程度，她想着自己给她下了一剂猛药之后，她总归是不会来找自己了。 但谁料小孩子家家的弹性实在是太大了，所谓物极必反，如今杜依然重新摆正了自己的立场，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于是看自己也就越发鼻子不知鼻子，眼不是眼了。 现下，杜依然俨然成了她二婶婶家的常客，百般套近乎不说，更甚者把自己当成了竞争的对象，杜衡心里苦。 杜依然的到来，给杜衡带来了不少的困扰，最大的困扰还不是杜依然对自己的敌对态度，而是她极大地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如今，她是能不出去就尽量不出去，即使要出去也只能踩好点儿，尽管有林惠帮着打掩护，但她仍感觉自己像是做贼一样。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她回来的时候，正好被杜依然看见了，真是运气背到家。 话说，一天傍晚，杜衡带着衡儿悄悄从林惠家后门进来，刚一走到院子，就看见杜依然在掐着腰看着自己。杜衡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索性也就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杜依然的身边，她怕什么，无非就是被当家主母罚一顿就是了，她会怕？ 杜依然等在这里，本来是想看着杜衡被自己抓包的窘迫，而后对自己百般讨好的，谁知道她竟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杜衡，你好大的胆子！” “唔，我怎么了？” “呵，你还真是无耻！母亲严令禁止你走出这个家门半步，你不但出去了一下午不说，竟然还一点儿做贼心虚的自觉都没有！” 杜衡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大白眼儿，而后环顾一下院子，问道：“婶娘呢？” 听到杜衡这么问，杜依然才稍稍收敛了自己的嚣张气焰，她这个样子可不能让二婶婶看见。 杜衡见了，暗自好笑，无视杜依然，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去。 “杜衡！你难道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母亲？” 杜衡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去，问道：“你待如何？”小鬼果然是小鬼，难缠得很呢~ “将此事告诉母亲！”杜依然下巴一扬，在杜衡面前耀武扬威。 “如果你真的是打的这个主意，现在就不会自己在这里堵我了。” “你！”杜依然哑然，虽然生气，但是无话可说。杜衡说对了，她还没有将此事告诉母亲的打算。 “对，我是还没有打算告诉母亲，不过一会儿我要不要告诉母亲，还是要看看你的表现！” 杜衡嗤笑一声，还真是会小题大做。 “好，那你想让我怎么表现？”杜衡配合着问道。 “很简单，求我！” “好，我求你。”杜衡再一次从善如流。 “你！”杜依然等着杜衡，一时之间没有说出话来，这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好了，我求完你了，回去了。” 杜依然拿着杜衡无可奈何，气急败坏间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她趁着杜衡还没有离开院子，喊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出去这件事情推到你那个下人娘身上？” 杜衡听了，步子陡然顿住。很好！她成功惹到她了。 杜依然见杜衡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心下得意，于是继续说道：“你出去做了什么？” 杜衡看着杜依然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第一次露出了冷寂的表情，语气沉沉地说道：“你真的打算在婶娘的院子里与我分辨这些事情？” 杜依然瞳孔猛地一缩，知道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杜衡也懒得理她，自顾自地离开了院子。杜依然见了，也主动跟了上去。 杜衡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下自己身上的男装，而后才准备搭理杜依然，她本来是不打算跟着小孩子一般见识的。但是照杜依然这个样子下去，还不知道会长成一颗怎样的毒瘤呢！与其让她将来给自己带来麻烦，还不如趁着她年岁小给她掰过来呢！ “你准备威胁我？”杜衡坐下，盯着杜依然，问道。 杜依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杜衡，语气沉沉的不说，眼里若有若无地透露出几分狠意。到底是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子，杜依然看着这样的杜衡，心下着实是有几分忌惮。 “我” “杜依然，你可听说过一句话？”杜衡故意把最后一个字压得很低。 “什，什么？” “叫作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而横的？怕不要命的~你觉得你应该算是哪种？而我，又算是哪种呢？”杜衡说的语气很轻，但是却莫名地充满了压迫感。 “杜衡，你，你想干什么？”杜依然站起来，防备地看着杜衡。 “哼，你也就这点本事！”杜衡对杜依然颇为不屑一顾，“告诉你，你想怎么对我，我没意见，放马过来就是，只一点，你不能拿着我亲娘来威胁我！否则，什么都免谈！” 杜依然其实对杜衡的亲娘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见杜衡对自己无动于衷，所以才拿林招娣出来激一激杜衡的。如今，她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是很明显，她这么做的后果却并不是她能承担的。 第三十三章 色厉内荏的慕青 “我，我要是不呢？”杜依然小心翼翼地这么问道。杜依然有这么一问，纯属是好奇，此时的她已经不敢对杜衡或者是杜衡的娘做些什么了，这个样子的杜衡分明就是她刚刚说的那种不要命的！ “哼，你试试！”杜衡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哇！” 杜衡眯着眼睛看着杜依然被自己吓跑的背影，很是满意。 “小，小姐？”柳儿在一旁弱弱地叫道，别说是依然小姐了，就是她看来，也是怕得很。此时的杜衡分明比之前嚣张跋扈的杜衡更可怕！只见她眼底暗沉，全身透漏着一种阴狠之气，完全不似平常的杜衡。 “唔，我就是吓吓她。”杜衡把周身的气势一收，说道。 “是，是吗？” “呵呵，不是！”杜衡面无表情地回答。 事后，杜依然果然没有告诉刘清兰，甚至是一连几天都未曾到过林惠的院子，杜衡和林惠倒是难得地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 “依然那丫头连着几天都不曾过来了，看来是新鲜劲而过去了。”说着，林惠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吗？杜衡不以为然，杜依然无非就是被自己吓着了，小孩子忘性大，再加上杜依然又是那副脾性，顶多也就是消停个几天罢了。 果然，没过几天，杜衡就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杜依然。不过不是在林惠院子看到的，而是在她自己的院子。 “怎么，又想看看我是不是要偷溜出去，想趁机告状不成？”杜衡眼皮不抬地说道，倒是懒得往杜依然那个方向看。 杜依然见杜衡发现了自己，再藏下去也没意思了，于是就有些局促地走了出来。 “谁说我要告状了？我，我要是告状的话，你还能好好的待在这里吗？”杜依然回去之后，倒是真的害怕了几天。但是她转念一想，犯错误的明明是杜衡，她尽管什么都不敢做，但也犯不着像是一个缩头乌龟吧。她倒是要看看杜衡到底在搞什么鬼，说起来这件事情也要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她知道杜衡会时不时出去，但是她出去到底是干什么她还没有搞清楚。没有办法，实在是她上次出去吃了亏，现下自然是不敢贸贸然一个人出去了。 呵，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杜衡懒得理她。过几天就是慕青的生辰，她忙着准备礼物，这眼看着就快入秋了，离慕青离开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她需要在慕青离开之前把这份礼物送出去。 “你在干什么？”杜依然见杜衡不搭理自己，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气性了，自己巴巴儿地凑了上来，“你在写东西？” “怎么，不成？” 杜依然伸头看了一眼，字她认不全，但是杜衡写起来倒是游刃有余。杜依然抿了抿嘴，心下有些闷。母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虽然跟着杜嫣然学了很多东西，但这读书识字都是次要的，再加上她本身就不喜欢这些男人的东西，所以也就没有上心。可是如今，看到杜衡的笔端落到宣纸上，如鱼得水一般的自然流畅，且连仿照的书都没有，可见是铭记于心的。 “这是慕青哥哥给你留的功课？”杜依然知道杜衡一直是受慕青教导的，尽管她也很想跟杜衡一样，但是每每看着慕青一副板着的面孔，她就没有勇气提出来。但是，现在 “杜衡，我要跟着慕青哥哥一起读书识字！” 杜衡抽空抬头瞥了一眼杜依然：“你要怎样，与我何干？” “我，我要你去帮我跟慕青哥哥说说！” “呵，这是在威胁我？” 不得不说，自从上次之后，杜依然是有几分忌惮杜衡的，见杜衡这么问自己，她心下也是有几分退缩。但是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总归我并没有告诉母亲。” 杜衡闻言，看着杜依然颇有几分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觉得新奇，她这是知道曲线救国了。 “好！”杜衡眉毛一挑，痛快地说道，小丫头总归是对自己低头了，总要是让她见着点好才不至于一个劲儿地在这里跟自己蹬鼻子上脸。 “真的？” “先别高兴地太早，我只是答应帮你说一下，结果怎么样可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好！”杜依然当然知道可以不可以不是杜衡说的算，倒也没有再无理取闹。 说是帮着杜依然说一说，但是杜衡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呢。 如今这个季节，杜衡院子里的枣子已经渐渐有变红的了，可就是太高，杜衡够不到。这一天早上，杜衡心血来潮，估摸了一下树的高度，而后双手双脚地爬了上去。 甫一爬上去，还没来得及摘枣子，就被树上的视野给吸引了。这果然是站得高看得远，虽说自己才爬到一半的高度，但是周围的景象也算是尽入眼底了。杜衡的这个地方偏僻，除了东北方林惠的院子外，近处的不是竹林就是小道，到没有什么值得看的。 杜衡往林惠的院子看去，她的二婶婶正在院子里洗菜，小虎子正在院子里洗漱，小小的一个人儿，倒是有副小大人的模样。杜衡想到虎子平时的做派，不禁失笑，可不就是个小大人吗。 对了，还有慕青，她的堂哥，前院杜衡此时的这个高度并不是能看得分明，出于好奇，杜衡又往上爬了爬，刚稳住自己，准备往慕青的那个方向看去。谁知道一抬眼，就看着慕青黑着一张脸抬头看着自己，脸上似是有几分焦急之色。杜衡来不及区分那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因为她被慕青看得心慌，慌慌张张地就要爬下树来，身子有几分摇摇欲坠之感。 慕青见了，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抬脚就往杜衡的院子跑。 杜衡见了，心下更慌，还不待爬下来，脚下一滑，摔了下来。 “啊！” 慕青听到杜衡的喊声，暗叫一声“糟了”，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等到慕青感到的时候，就看见杜衡吃力地想要爬起来。 慕青见了，马上上前按住杜衡：“别动！先看看伤到了哪里？” “唔，疼~”杜衡觉得此时她的屁股都要被摔成几瓣了。 “哪里疼？胳膊？还是腿？”慕青此时颇有几分毛手毛脚，也忘了什么男女大防了。 “别别别，堂哥别动，让我缓一缓，缓一缓就没事了。” 慕青看着杜衡的动作，知道是摔倒哪里了，看杜衡的样子，其它地方应该是没有问题。心下松了一口气，当下才记得要生起气来。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我，我只是想打点儿枣子给你还有婶娘和虎子吃。” 顺便找个由头提提杜依然那件事，杜衡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说完之后，只坐在那里，抿着嘴低着头。 慕青看杜衡这个样子，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总归打也不是，骂也舍不得的。 “试试，看看能不能起来？” 杜衡动了动，觉得可以，就准备要起身。慕青见了赶紧让杜衡搭着自己的手，而后自己扶着杜衡的腰把她扶了起来。 “丫头呢？” “去大厨房端早饭了。” “那你就一个人上树？”慕青把杜衡扶到堂屋的凳子上，忍不住就又开始数落她起来。当时看到杜衡在树上，他心都提了起来。 “我，我就是想摘些枣吃。”杜衡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慕青有些气急败坏地看了看外面的枣树，说道：“你就不会用杆子打？脑子长了是干什么的？摆设吗？” 杜衡不说话，保持沉默。 慕青看着这样的杜衡，也总归是不能真拿她怎么办。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皮？”顿了顿，慕青说得这话颇有几分无可奈何。仔细听，倒是能听出几分宠溺来。 正好这时柳儿回来了，慕青嘱咐了柳儿几句，便离开了。 自此，慕青接连几天看杜衡都没有好脸色，杜衡自是理亏，也不敢为自己申辩什么。本想着说几句好听的话赔一下罪的，但是看着慕青看自己时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但是，尽管如此，后来慕青还是带着虎子到杜衡院子里帮她打了不少枣子下来。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嘴硬心软的慕青，杜衡心里莫名地别扭得很。 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总会感觉到慕青对自己似有似无的关心，倒是没了之前的那种别别扭扭的感觉。这要是他别扭，她还能哄一哄，顺顺毛什么的。但是现下，她怎么发现情况貌似反过来了，慕青会长长表示对自己带有暴力倾向的关系，倒是自己莫名地别扭了起来。杜衡将其归结为自己好像有受虐倾向，是病，得治。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受虐倾向，杜衡努力适应这种微妙的变化，并尽可能地表现出理所当然起来。然后杜衡发现，慕青对自己的纵容程度比她想象的要高很多。如果现在被人要问她会不会担心未来有一天会被慕青报复，杜衡的回答一定是不会！此时的她知道，慕青除了会责骂自己之外，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第三十四章 情愫 杜衡不由得不为自己开心，看来自己是抱大腿成功了，未来的危机应该是解除了，她应该不会落得个书中那样的结局了。之后她跟五皇子的事情，应该是等到她长大才会有交集，近期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想通这一层，杜衡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在面对慕青的时候，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防备和忌惮了，将其做个亲哥哥，以真心换真心就好。 “堂哥？”这天功课做完，虎子睡觉去了，杜衡不着急走，准备跟慕青聊一聊。 “说。”慕青的眼睛并没有从书中移开。 “前些日子依然找我，说是想跟你一起读书。” “你何时跟人家关系那么好了？”慕青皱着眉头说道，他并不想杜衡跟杜依然走得太近。 “唔，倒没有怎么好，就是她怕你，然后我就顺便帮她问一问。” 慕青听杜衡这么说，方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着杜衡，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怕不怕我倒是其次，我瞧着你倒是不怕我了。” 杜衡愣了一下，而后眉眼弯弯地笑开了，双手撑在慕青面前的桌子上，看着他说道：“说也奇怪，我为什么要怕你呢？对吗，堂哥？” 慕青看着杜衡对着自己笑得肆意张扬，喉咙莫名地有些发干，面上也觉有些发热。慕青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把眼睛重新放到书上。但是心跳却明显快了许多，心里有种慌慌张张但又莫名兴奋的感觉。他的变化他感觉得分明，杜衡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彼此都是顺心而为，何必在拘束呢？说到底，他到底是比颜司晨好上太多。 “你是觉得我闲的没事干了？” “非也，我是觉得堂哥带我跟虎子两个人也是带，多带一个又有何妨？”虽然慕青脸上的表情没怎么变化，但是杜衡却感觉此时的慕青心情变好了许多，于是也就更加放开了胆子和慕青胡侃。 “那你告诉她，我不喜聒噪，比不得你，她想学自然也是有那个条件的。” 杜衡想了想，杜依然确实有几分聒噪。反正她也就是帮着问一句，到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那堂哥，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了，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礼物？”虽说杜衡准备了一份，但是那是她准备慕青参军的时候送给他的。 “你要是再聒噪，也可以出去了。”慕青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色厉内荏的一句话。 杜衡知道他这是别扭害羞的表现，也不放在心上。 “那堂哥既然不知道想要什么，那衡儿就看着准备了。堂哥晚安~”说着杜衡就好心情地走了。 慕青见杜衡离开了，从胸口拿出当初杜衡绣给自己的手帕。略过上面稀稀密密的针脚，最终落到了那个青字上，心中的悸动自是清晰无比。 事后，杜衡很负责地把结果告诉了杜依然。本来杜依然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虽然沮丧，但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她不说，却不代表别人不说。 “依依，上次我跟你提的让你跟着你慕青堂哥读书这件事情，你有没有放在心上？”说话的这位便是杜依然的生母，柳红梅柳姨娘。 柳红梅虽说是个姨娘，但是相貌倒是没有多么出众，说到底是刘清兰拉过来抬个姨娘充数的。柳红梅在府里并没有多么受宠，一来是因为刘清兰的身家样貌在那里压着，另一方面还是她这个人入不了杜守敬的眼。柳红梅身形较瘦，一张瘦瘦长长的脸，虽然摸了脂粉胭脂，但是低下的雀斑还是不难看出，再加上她在府里的位置尴尬，倒真是个如同鸡肋的存在，可以看得出来杜依然的样貌其实是有八分随了她的亲娘。 “说了，慕青哥哥没同意。” 她与杜衡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对自己的亲娘过多的提起，因为她们到底是大夫人这边的，她与杜衡走得近无论是在大夫人那边还是自己亲娘这边，都讨不到好，索性也就没有说。 平心而论，她在跟杜衡相处时比跟杜嫣然在一起好太多。之前不觉得，但是时间久了，这差别也就出来了，虽然杜衡对自己老是爱搭不理，但是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太过无理取闹。但是杜衡除了对自己爱搭不理外，并不会把自己这些小打小闹放在心上。一旦自己对杜衡的态度软化一点，她发现杜衡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相反会好说话得很。 而自己是绝对不敢对杜嫣然没大没小的，尽管如此，她仍然是觉得自己在杜嫣然眼里是低她一等的。杜嫣然才是实实在在地看不起自己。小孩子的感觉是非常敏锐的，因此她感性上还是愿意和杜衡走得近一些，但是她怕被自己亲娘骂，所以憋在心里没有说。 柳红梅听了，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问的？” “就，就那么问的。娘，你为什么非要我跟着慕青哥哥读书呢？读书有什么好？我又不需要考功名，学了也没有用。”她也就是看着杜衡可以跟着慕青学眼馋罢了，平心而论，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这个傻孩子，娘能害你吗？我算是看出来了，那个慕青将来是个有本事的，小小年纪就是个秀才。再加上上次他救你那件事，可见他是个有勇有谋的，这样的孩子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杜依然似懂非懂。 “傻孩子，娘本来看你年纪小，不想告诉，但看你着不开窍的样子只会让人干着急。实话与你说，娘是想让你长大后嫁给慕青。” “什、什么？可是，可是母亲”这些事情不都是当家主母应该操持的事情吗？更何况慕青哥哥可是入了族谱的堂哥！ “傻孩子，求人不如求己。小姐是个好的，但是你要知道你的出身不好，将来给你说亲的时候说的人家恐怕连杜衡都不如。娘不是相信小姐，只是现下有合适的，何不先占下？慕青虽是你堂哥，但到底与杜家没有血缘关系，那又有何妨？到时候让男方主动，咱也落不了口实，你的好日不就来了。” “娘~”柳红梅说的这话，让小小年纪的杜依然五味杂陈，有喜有忧，兜兜转转，最终只剩下满腔的羞意。 “好孩子，只可惜娘的出身不好，不能越过小姐去为你走动。再怎么说你也是杜家二小姐，如今只能是靠你自己了，谁成想，你这孩子这么不开窍！” “可是，娘，慕青哥哥很凶的。” “那你看她对你二婶婶凶吗？” “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这哪个人生下来就是那副样子？戏文里说得好，任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倒还有几根软肋呢！你在慕青那里讨不到好，还是你自己的本事不够，你看看当时慕青对杜衡那个丫头那么狠，现在还不是带着她读书识字？” “那是因为他们两个人” “别跟我说他们两个人从小相识，你看看你爹，明明有了杜衡她娘，到头来还不是又娶了小姐！你再看看你爹多怕小姐，到头来还不是让我有了你！”柳红梅这么说着，神情颇有几分得意。 要不说能当上主子的贴身丫鬟的到底是有几分过人之处呢，听听刘姨娘的巧舌如簧，倒是怪不得刘清兰那样善妒的人能把她留到现在。 杜依然被自己娘亲说得有几分心动，但是心下还是有几分犹疑。 柳红梅再接再厉道：“再说，你看看杜衡那个丑样子，脾气又不好，大字又不识几个，哪里比得上你？可她偏偏就能入得了慕青的屋子，你如何入不得？” “哎呀，娘，你在说什么？什么入不入屋子，那是读书！” “娘这是话糙理不糙！” 听了柳红梅的话，杜依然心里一团乱麻，杜衡样子丑？脾气不好？还不识字？看来一家人都被杜衡耍得团团转。她知道事实不是如此，但是又不想替杜衡争辩什么。再一想慕青确实是对杜衡态度不一般，最近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更好了一些，而慕青对自己仍然是一副不咸不谈的态度，心下就更觉得堵得慌了。 “你好好想想娘的话！” “那，那我又能怎么办？” “依娘来看，你要做的无非就是把杜衡那个丫头挤下去。” “挤下去？”杜依然显然不是很明白。 柳红梅看自家女儿一副不开窍的样子，恨铁不成般的戳了戳杜依然的额头。 “说你傻吧，怎的那么不开窍！依娘看，这杜衡八成是跟咱们打的一样的主意，准备傍着慕青呢！我告诉你，你要是自己不抓紧，让那杜衡占了先，有你哭的时候。” “是，是吗？”被柳红梅这么一说，杜依然紧张了起来，回想起杜衡对慕青做过的种种，倒是真有几分那个意思。 “不是吗？我且问你，那慕青刚来的时候，杜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是之后怎么样呢？说到底，她可是差点被慕青弄死，可是为什么巴巴儿地上赶着去巴结慕青呢？要是说她没打什么鬼主意，打死我都不信！” 第三十五章 假意靠近 “啊！”杜依然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柳红梅奇怪地问道。 “没，没。”杜依然想起来，之前杜衡来了家里那么久，都没有出去过。但是，林惠一家来了之后，她通过林惠家的后门进进出出，可不是十分方便得很吗？试想，如果不跟林惠家打好关系，她杜衡能这样吗？ 再想想杜衡一个多么不肯吃亏的人，竟然能忍受得了慕青对她的冷脸，这么下脸子的事儿，她都能受得了？试想要是自己这么对杜衡的话，她肯定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自己，更不用说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杜依然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于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杜衡的真面目给揭开，要慕青哥哥一家看看杜衡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娘，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柳红梅见杜依然开点儿窍了，喜不自禁：“依娘看，你先假意和杜衡交好，先探探她的底，看看她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搞清楚之后，把杜衡心里那些弯弯道道全都给她抖搂出来！到时候绝了杜衡的路，你在多去慕青那里走动走动，到时候慕青一家人还不是任你拿捏！” “我，我给抖出来？绝了杜衡的路？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杜依然才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虽说嚣张跋扈了一些，但到时还没有丧失小孩子的纯真和良知。 “哼，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依依啊，你的出身不好，这怨娘也是怨你的命不好，但是这命数绝对不是不变的。你想想，你要是嫁给了慕青，以后慕青再高中了状元，那你可就是状元夫人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妻，到时候，谁还敢看不起你？谁还敢看不起娘！” “娘~”这些话刘姨娘几乎天天对杜依然说，因此别看杜依然一向自诩是高门贵女，但是真正的高门贵女哪会把这些东西时时摆在嘴边，她们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这一点，杜依然从杜嫣然身上就看出来了，因此尽管她看起来嚣张跋扈，但不过是刺猬的保护自己的刺罢了，内里的她实际上是非常敏感、脆弱而且自卑的。 “孩子，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就当是为了娘，搏一搏！” 杜依然动容地看着刘姨娘，用力地点了点头。 因为杜依然时常要跟着杜嫣然身边，因此可供她支配的时间不多，仅有的也就是在早饭之前、午休时分，以及下午功课结束之后。杜依然为了让杜嫣然察觉不出自己怀有二心，因此之前怎么跟杜嫣然相处，还是照旧。只不过，她知道杜嫣然最烦自己吵闹、聒噪不停，因此也会不时去招招杜嫣然的烦，这样杜嫣然不待见自己，那么自己的空余时间就多了起来。 “母亲，您为什么要让那个杜依然跟着我一起呢？您不知道，那个丫头越发地烦人起来了，女儿一向不喜她的！”杜嫣然摇着刘清兰的胳膊，撒娇道。 刘清兰爱抚地拍拍杜嫣然的背，说道：“她自小跟你一起长大，虽说是聒噪了一些，但到底跟你是一心的。” “我才不需要她跟我一心呢，离我远一些就最好了！” “你个傻丫头，娘还能害你不成，你可知道，那丫头虽然是庶女，但到底也是堂堂二品大员的千金。虽说将来她嫁的肯定不如你，但是对于你、对于你未来的夫君，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助益的。” “哎呀，娘~您跟女儿说这些做什么，女儿还小呢！”杜嫣然羞恼地往刘清兰怀里钻。 “可是害羞了？” “娘~您再这样打趣嫣然，嫣然可就，可就不理您了！” 刘清兰看杜嫣然恼羞成怒了，于是赶紧安抚道：“好好好，母亲不逗嫣嫣了~但是你要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依然那丫头，你要是觉得她烦，胡乱找个借口哄哄她，把她打发了就是，总归那丫头是个没脑子的，再加上她那姨娘又是母亲这边的，倒出不了别的岔子。” “好吧。”杜嫣然勉为其难道。 刘清兰低头看了看闹情绪的杜嫣然，一合计，说道：“今天娘带你去银楼看看，上次娘给你预定了一套首饰，估摸着这几天就到了。” 杜嫣然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从刘清兰身上起来，说道：“真的！？” “你这丫头，娘还能骗你不成？” “嫣然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说罢，杜嫣然又钻到了刘清兰的怀里。 刘清兰自然又是一顿“心肝儿”“宝贝儿”的喊了一通。 且不说刘清兰和杜嫣然这边，杜依然从杜嫣然那边儿出来之后，就支开了自己的丫头，往杜衡那边走去。 如今正是巳时，差不多上午十点左右，杜依然到的时候，杜衡正在院子里写东西。杜衡让平安在外面给她弄了个石桌兼几个石凳，放在枣树低下，倒是正好乘凉。 杜衡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笔尖一顿，眼里闪过几丝无奈，抬头示意了一下在做着绒花的柳儿。 柳儿也是听见了，至于是谁，用她家小姐的话来说，就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出来。于是她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活放下，快步收拢到了屋子里，出来就正好听见杜依然的叫门声。 “杜衡，你怎么把门关上了？开开门！” “去吧。”柳儿看了杜衡一眼，待得到杜衡的示意后，方才抬步去开门。 门一开，杜依然就有几分急不可耐地迈了进来。 “杜衡，你在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你关门作甚？” “唔，为了躲不请自来之人。” “你！”杜依然被噎了一下，“我那是怕你一个人无聊，特意赶来陪你，谁知道你却是狗咬吕洞宾！” “呵！”杜衡笔下不停，头也不抬地说道：“如此，倒是要多谢你了，在你那正主大小姐面前瞻前马后还不够，还要来我这里‘特意陪我’，你倒真是善解人意。” 杜依然故意忽略掉杜衡话里的讽刺，凑上前去，看看杜衡在写什么。 “想看我在写什么？干脆直接告诉你，《义经》。你来的倒巧，我正抄到与人要倾心相交，切忌阳奉阴违呢。” “你！” “唔，我怎么了？”杜衡看着杜依然，脸上的表情无辜地简直不能再无辜了。 杜依然深呼一口气，竭力压下窜上来的火气。 “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如此，倒是多谢你了。” “杜衡！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杜衡掏了掏耳朵，说道：“好像不好好说话的人是你吧！” 杜依然再次深吸一口气，不要跟这个无赖一般计较，气死人她又不偿命！ 杜衡见杜依然被自己气得差不多了，于是放下手里的笔，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最近想学习刺绣，上次看你给堂哥绣的那个荷包不错，可见你的绣工倒是可以。” 杜依然见杜衡这么说，腰杆不禁挺直了几分，也懒得跟杜衡一般见识了。但是 “你学这些东西干什么？你也要给慕青哥哥绣荷包？”杜依然警惕地问道。 哼，小家伙，她看着此时的杜依然怎么那么像是护食的小狗呢？幼稚！ “你教是不教？”杜衡眯着眼问道。 “哪里有你这么求人的？”杜依然皱着眉头，百般不愿。 “你第一天知道？” 呵，她还真不是第一天知道。 “那你告诉我，你绣了做什么？” “做衣服啊，我的好大姐！你没见我的衣服整个就是用一块布围起来的，根本没有丝毫的纹饰吗？” 杜依然闻言，松了一口气，而后说道：“我是可以教你，但你” “啧，怎的那么烦人！？要教就教，不教就不教，别在这里跟我矫情！一句话，教是不教？” “教教教！” “得了！柳儿，拿东西去！” “是，小姐！”柳儿抿着嘴答应着，小姐就是威武。 “杜衡，你这脾气，小心以后没人要！”杜依然愤愤地坐下来，说道。 “不劳你操心。” “你，你就这么对你的师傅说话？求人都没有求人的姿态，真不知道是不是我欠了你的！”虽说杜依然对杜衡百般不满，但是她还真是不敢跟杜衡对着干，只能自己在那里嘟嘟囔囔。 杜衡看着杜依然，小小的一个人，确实是被自己欺负得有些可怜。哎，谁不是自己家里的小宝贝呢，倒是在她这里吃尽了委屈。 杜衡摇摇头，随意地在身上掏出了一个东西来，扔给了杜依然。 “囔，别说我不尊师重道啊！” 杜依然低头一看，是一对黄百合的绒花，不同于外面卖的，这一看就是好东西。虽说是小东西，但是做工精细，在阳光下，隐隐能够看出黄百合细细的绒毛，中间还有花蕊伸展出来，花蕊的顶端还有红色的花粉。整对绒花看起来淡雅柔和而又不是活泼俏皮，杜依然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这是” “拜师礼啊~”柳儿正好拿着东西出来了，杜衡顺势接过来，着手整理起丝线来。 第三十六章 杜依然的小算盘 杜依然听着杜衡的话，颇有几分动容。她刚刚也就是随口一说，都是半大的小孩子，哪里什么师傅不师傅的。她也就是爱逞强而已，本以为照杜衡那个爱搭不理的性子，她不呛自己两句杜依然就阿弥陀佛了，哪想到她还认下自己是她的师傅，还，还有拜师礼？虽说杜衡说得随意，但是杜依然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重视。可是，这种重视却让她如鲠在喉。 “赶紧的，我不会整啊！拿人家手短知不知道？”杜衡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懒洋洋地说道。 杜依然闻言，小心翼翼地把绒花收了起来，这次倒是没有跟杜衡一般见识，拿过杜衡手里的丝线就理了起来。 杜衡奇怪地看了闷不做声的杜依然，倒是没怎么在意，眉毛一挑，俯身跟着她学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一起绣到了中午，说实话，通过这半天的接触，杜依然心里并不是很开心。 杜衡比杜依然想的要聪明很多，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取笑杜衡，但是却一句都没有用上，白白给自己憋了一肚子闷气。 杜衡起初连线都离不顺，但是只要自己稍微一点拨，她马上就能融会贯通。看着杜衡的手速越来越快，杜依然抑郁了。 “为什么你什么都比我强？”这是杜依然打死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但是大概是打击有些大，不知怎么的，杜依然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啊，说什么呢？”杜衡忙得很，冷不丁地听杜依然说了这么一句，倒是没有怎么在意，继续跟自己手里的东西奋战，马上就要绣好一朵花了，杜衡很有成就感，手上的速度也就越发快了起来。 杜依然见杜衡绣得带劲，自己待在这里也没趣，反倒是平添了许多的憋闷。于是也没有知会杜衡，放下东西，站起来离开了。 临走之前，杜依然又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杜衡，杜衡仍在埋头苦绣。杜依然讨了个没趣，抿了抿嘴，离开了。 杜依然一路上闷头走着，她实在是郁闷得很，为什么她突然感觉这么偌大个杜府，竟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杜嫣然那里，说实话，她不想待也待不下去，今天为了来找杜衡，她巴不得快些从杜嫣然那里离开。到了杜衡这里，一开始她很开心甚至是很感动，心甘情愿、倾心倾力地教杜衡刺绣，但是看着杜衡越绣越好，赶上自己分明指日可待，计日可达。于是她也越来越郁闷，也不想在杜衡那里待下去了。 自己的娘是个姨娘，自己是个庶女。本想着有杜衡给自己垫底，自己只要稍稍一努力，把杜衡压在下面轻而易举。可谁知，这些日子下来，她接触到的杜衡，分明是比杜嫣然更加优秀的存在。反观自己，什么都不是，长得不好，出身也不好，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家轻而易举地超过，她可真是一无是处。 杜依然捻了捻手里的东西，是杜衡送给自己的绒花。很漂亮，她也很喜欢。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平时那么不修边幅的杜衡竟然会有这么精细的首饰。她知道这十有**不是杜衡的眼光，那这不是杜衡自己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慕青买的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对手里的绒花越看越不顺眼。别人什么都比自己强，那她找的夫家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强！起码要比杜衡的强！没来的别人的东西都比自己强，杜嫣然她争不过就算了，杜衡她还是有底气挣一挣的！杜依然看着手里的绒花，愤愤地想到。 第二天，杜依然趁着杜衡去找慕青读书的时间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刚好跟杜衡打了个照面。 杜衡愣了一下，问道：“你这是？” 杜依然对着杜衡翻了个白眼儿，越过她先她一步去了前院。 “嘿！”这孩儿的脸，可真是六月的天！杜衡纳闷儿，抬脚跟了上去 刚到前院，就看到杜依然在门口跟慕青说着话。 “慕青哥哥，依然有几个字不会，想请教一下你，可以吗？” 慕青听着杜依然的话，又抬眼看了看后来的杜衡，眼神有些许不满。 杜衡无辜，又不是她把她带过来的。 看着一脸无辜的杜衡，慕青心中气闷，但又无可奈何，收回目光对杜依然说道：“哪个？” 杜依然有些愕然地看着慕青，她本以为她都这样说了，慕青肯定会让自己进去，教给自己的。谁知，他竟然在门口就想打发了她！ 杜依然有些难堪，看了一眼侧过他们两个人进去的杜衡，心中愤愤。 “不是说有不认识的字？”慕青见杜依然迟迟不答，提醒道。 “奥奥。”杜依然回过神来，就着书上的几个字问了起来。 慕青看着杜依然指着书上的字，眉毛就皱了起来。 “怎，怎么了，慕青哥哥？” “你再把刚刚不认识的几个字指一下。”慕青沉声说道。 杜依然心下一惊，紧接着就慌了起来，她刚刚是随便指的，现下让她找，她 看着杜依然这个样子，慕青沉沉出了一口气，手指落到杜依然手里的书上，把刚刚杜依然指出来的几个字指着认读了一遍。 杜依然知道八成是慕青看出了自己的应付，早就慌了手脚，听着慕青读出的几个字，只能跟着呐呐地点头。 慕青读完，也没有问杜依然记住了没有，只是把手收了回来，说了句：“好了。” 杜依然听着慕青这么说，如蒙大赦，连道了好几句谢谢，然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杜衡听到杜依然走了，挤出身子来看，颇为风凉地说道：“啧啧，瞧瞧你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慕青乜斜了杜衡一眼：“说的好像当初你不是这样似的！” 额 慕青懒得看僵住的杜衡，双手环胸，回了房间。 杜衡憋着嘴，跟了进来，揭人短处，非君子所为！ “虎子，你听听你哥哥这张嘴，能给你找到嫂子吗？”杜衡觉得自己吃了亏，所以想说点儿什么找补回来。 正在读书的虎子闻言，不赞同地看了杜衡一眼，说道：“哥哥是最厉害的！” “额，这跟厉害不厉害没有关系好吗？就算是厉害，那也是一种孤独，你没听过‘一枝独秀’？我猜那朵花一定也”杜衡越说越起劲，直到看到了慕青的黑脸，“堂哥，我错了！” “哼！你会知道错？” “我当” 杜衡正欲要说些什么，就见慕青猛然靠近自己，就在她紧张地心就快要停止的时候，就听见慕青阴恻恻的声音：“我赌你一定嫁不出去！” 如果是嫁给他的话，那可不就是嫁不出去了，直接在内部被慕青自产自销了，但是这是此时的杜衡打死都不会想到的。 “堂哥，你，这” “今天的功课，罚抄三遍！”慕青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冷硬地说道。 她就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受尽压迫的穷苦人民！ “怎么，不服？” “不敢。” 慕青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杜衡，眼神之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 “以后，别把什么人都招来！”慕青感觉自己想说的话，被自己在肚子里绕了几个弯之后，最后不痛不痒地出来这么一句。 “啊？那分明是你”杜衡本来想争辩几句，但是见慕青又横眉竖目起来，马上改口道：“知道了知道了！堂哥，你不觉得你最近嗦了很多吗？还是虎子好，安安静静，读书识字。”说着，杜衡爱怜地摸了摸虎子的头。 慕青听杜衡这么说，只觉得一口气别在胸口，咽不下去也抒发不出来，而这里面的种种，只有自己知道。 接下里的几天里，杜依然基本上会在上去来找杜衡一个时辰，一开始杜衡还不太习惯，实在是最近这个小丫头片子有些奇怪，明明对自己抵触得很，可偏偏雷打不动地跑到她这里。但好在杜依然的到来也并没有怎么打算杜衡的计划，所以她也就得过且过了。 “杜衡，你跟我说说，你平时出去都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杜衡不动声色地问道，好家伙，狐狸尾巴开始露出来了。 “你别跟我揣着藏着，我帮你保守秘密，但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要把你的小秘密告诉我呀？”杜依然不死心地继续诱导。 “你知道了想干什么？忍辱负重这么久，难不成是想告密？” 杜依然听杜衡这么说，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头的火，并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杜衡的嘴就是这个样子，如果真的跟她一般见识，那她还不早就被气死了？ “怎么会，你想想，即使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但是你偷偷出去这件事本身就很严重了，如果我真想告密的话，单单这一条就够你喝一壶的了！你说，对吧？” “所以？” “所以我就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啦！”杜依然见杜衡态度有些松动，于是马上再接再厉。 第三十七章 告密 “说完了？”杜依然的话在杜衡这里的可信度为零，杜衡懒得去深究她到底打得什么小九九。 “杜衡！你这个样子很容易没朋友的，你知道吗？” 杜衡听杜依然这么说，倒是饶有兴趣地抬起了头：“你是想跟我做朋友吗？” “我”杜依然想都没有就要承认，但是在她看到杜衡看向她的眼神后，突然像被人点中了哑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杜衡投向她的眼神太过犀利，使得她内心的阴暗无所遁形，杜依然有些狼狈地撇开了头。 “谁，谁要跟你做什么朋友！” 杜衡挑了挑眉毛，伸手把杜依然的头掰了过来，说道：“你分明就是想跟我做朋友！” 其实，杜衡看到的不只是杜依然的小算计，还有她眼里的挣扎。要是杜依然真的完完全全把自己摆在她的对立面上，那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但是杜依然没有，这也是杜衡能够容忍杜依然在自己面洽蹦的原因。 “你！你像个什么样子！”杜依然被杜衡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抚了抚本不存在的衣褶子，抬脚就要离开这里。 “喂，明天我不在家，别过来了，要来的话改日吧！”杜衡冲着杜依然的背影，扬声喊道。 杜依然听后，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杜衡看着头顶的枣树，七八月份的光景，树上的枣子也红了一大片。 不同于之前，枣子还没有熟的时候，杜衡总是想上去打一些下来。如今，放眼望去，满树的红枣，她确是没有那么大的兴致去打了。 “小姐，明天咱们真的要出去吗？您这么跟依然小姐说行吗？万一” “不怕，该出去的还是要出去的，况且这对于她来说，又不算什么秘密了。” “可是万一夫人那边？” “傻柳儿，你觉得你口中的依然小姐怎么样？” “这，奴婢不好说。” “此处又没有旁人，你怕啥？” 柳儿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小姐，是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那我且问你，你觉得这小依然真的会跟大夫人告密吗？” 柳儿听后，实诚地摇摇头，说道：“不会。” 杜衡听后，哼笑一声：“虽说是呆了点，还是好在还不傻” “小姐~”柳儿幽怨地喊道，说实话，她已经数不清楚自家小姐一天要说自己几遍呆了。不仅是自家小姐，连同之前跟自家小姐总是别别扭扭的平安哥哥都是这个样子。尽管她不想承认，但是两个人难得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好了，不逗你了，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我们的任务比较艰巨。” “什么任务？”一听有任务，柳儿的后背瞬间绷直，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好了，没什么大事，看把你紧张的。过几天不就是堂哥的生辰了嘛，我想着到街上去转转，看看有什么适合他的。对了，说不定再过不久他就走了呢，差不多应该是这满树的枣子熟透的时候吧。”杜衡抬头看着上面的枣树，呐呐地说道。 杜衡记得慕青是在秋天走的，因为不是主线剧情，作者只是在书中提了一句，因此杜衡并不知道慕青离开的具体时间。 “嗯，好的小姐。” 这再过几天是慕青少爷的生日她是知道的，这些天总是听二夫人念叨，可是这再过几天就离开，柳儿确是未曾听任何主子说过呢。 “可是，小姐，慕青少爷要离开，是去哪里呢？” “唔，佛曰：不可说。” ？？？ “好了，别管这些了，赶紧进屋收拾去，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在家里过完这个中秋呢！” “唉？” 柳儿歪头看向自顾自回了屋子的自家小姐，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一番感叹来。想当初自家小姐跟堂少爷是那么的不对付，谁成想她也能见到自家小姐能够为堂少爷这么伤神费心。不过转念一想，堂少爷虽然看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是她还是能看得出来，堂少爷对自己小姐也是非常纵容的。说到底，自家小姐能够与堂少爷这么和睦相处，她真的是打心底里开心！相信以后有了堂少爷的庇护，即使小姐这一生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一定是安稳无虞的！ “柳儿，还不来？难不成还要让我过去请你不成？” “啊！马上就来小姐！”光顾着发呆了，这样是放在其他主子那里，她非要挨板子不可！柳儿回过神来，赶紧应声进了屋。 “依然，为何你今日回来得这么早？”柳红梅见杜依然未过晌午就回来了，不禁上前问道。 “哦，娘，我有些累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杜依然见自己娘亲这副要探究到底的样子，心下不禁暗叫一声“糟糕”。她知道今天杜衡不在，于是从杜嫣然那里出来，就回了院子，哪成想还有自家娘亲在这里等着自己，早知道就再外面多转几圈了。 “依然，跟娘还撒谎吗？”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柳红梅一眼就看出杜依然在撒谎来。这对于柳红梅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没有，娘，是我今天真的不想动了。” “怎么，杜衡欺负你了！？”柳红梅想到这种可能，言语中的气愤止都止不住。别人她是不敢动，但是杜衡她还是敢动的。总归是她家小姐厌恶的，她权当是替她出气了！ “不，不是！哎呀，娘，杜衡没有！”杜依然见柳红梅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怕她真的去找杜衡，于是马上急急地解释道。 “依然，你别怕，好歹咱们有小姐撑腰，咱要是受了欺负，那就是在打小姐的脸！” “哎呀，娘，真不是！你别去了，听我的吧，行吗？” 柳红梅见杜依然竭力阻止自己，不由得有几分狐疑了，忽地灵光一闪，说道：“怎么，今日杜衡那野丫头不在府上？” 杜依然没想到自己的娘亲能猜到，一时之间不由得有几分愣住。 柳红梅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拍了杜依然的背一下。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替那个野丫头瞒着呢！走，赶紧跟我去***！” 杜依然一听自己娘亲要去找刘清兰，当下就更急了。杜衡肯把她今天出去的事情告诉自己，摆明了是相信自己，而如今她竟然把这家事情痛了出去，那还怎么对得起杜衡对自己的信任？ “娘，您别去，求您了！” “你个傻丫头，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难道想让那个野丫头一直压在你头上不可？” “不是，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杜依然见自己娘亲的态度这么坚决，不由得更加慌了手脚。她是嫉妒杜衡不错，但是这跟要不要告发杜衡是两件事情。她嫉妒杜衡是她自己的事情，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不守信用！最起码，父亲并不是这么教导她们的！ “娘，您听我一次吧！娘，依然求您了！” “杜衡那个野丫头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忘了娘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了吗？” “我！”杜依然听柳红梅这么说，明显有几分犹豫了。 “我让你跟慕青处好关系，你弄不好！我让你把慕青和杜衡的关系搞坏，你也办不到！娘本想着是对方那块骨头太难肯，可今天一看，分明是你这丫头临阵倒戈！” “娘，我没有！” “别叫我娘！什么没有！？事实如今就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可是，娘，不是您让我假意和杜衡搞好系吗？”杜依然想到这里，总归是找到了可以支撑自己行为的理由，于是继续说道：“我这就是在和杜衡搞好关系，您今天要是跟大夫人一说，在杜衡那里看来不就是我出卖了她。这样的话，我还怎么跟她搞好关系呢？” 柳红梅听到这里，才慢慢冷静下来。 杜依然见状，狠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有喘匀，就听到柳红梅再次说道：“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去！” “娘！”杜依然见柳红梅还要坚持去找大夫人，不禁有几分悲愤地喊道。 “依然，你想听娘说。是娘去，不是你去，你放心，到时候你跟杜衡解释起来，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对，你是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娘为什么知道，你就照实说。你劝了娘不要去找大夫人，但是没成想娘假意答应了你，转身却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夫人就是！” “娘！怎么能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娘的性子你知道，想做成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娘告诉你，今天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即使你现在劝住了娘，娘还是会把杜衡私自出府的事情给抖落出来。你拦不住娘，剩下的事情，你该如何做，你自己掂量吧！” “我知道娘是为我好，但是” “没有但是！” 第三十八章 被抓包 “依然，你还听不听娘的话了？！” 杜依然还想再分辨几句，但是听柳红梅这么一说，便是再也不能说什么了，一切就只能望杜衡自求多福了。 而柳红梅将杜依然劝下之后，就急忙去了刘清兰的院子，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这位当家的主母。 而刘清兰听说之后当然是火冒三丈，这杜衡母女一直是哽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们二人相安无事倒还罢了，谁成想她们竟然拿着自己对她们的仁慈不当回事儿，一个劲儿地触碰她的底线，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刘清兰就带着家丁浩浩荡荡地去了杜衡的院子，果真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来人！” “是，夫人！” “去，将老爷请回来！” “是！” “然后，再去把那个林招娣叫过来！” “是！” “还有！”刘清兰顿了一下，说道：“去，把杜家二夫人请过来！” “夫人，这恐怕不妥。”说话的这位是跟随刘清兰大半辈子的刘嬷嬷。 “嬷嬷此话何意？难不成我有委屈了还不能申辩几句吗？当初他杜守敬和那么什么乡下来的东西是怎么应承我的？还有那个什么半路投奔咱家的二夫人，我是看出来了！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人分明就是蛇鼠一窝！只知道沆瀣一气！” “夫人，此话万万不可让老爷知道！”刘嬷嬷听刘清兰不停地说起夫家的不是， 赶紧出声制止，虽说自己夫人是千金之躯，又在自己的婚事上受尽了委屈，但是却还是要遵三从四德，守妇人之道。 “嬷嬷放心，这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尽管万般不情愿，但是刘清兰还是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那二夫人那边？” “不去了，暂且给彼此留几分脸面，但愿那林惠是个识趣的。” “是，夫人。”刘嬷嬷见刘清兰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费口舌，恭恭敬敬地退到刘清兰的身后站好。毕竟自家夫人受了委屈，还是必须要讨回来的。 林招娣就在府中，因此先到一步。虽说林招娣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在面对刘清兰的时候。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见刘清兰压根儿连跟自己说话的**都没有，也没有不赶眼色地往前凑。 只是看到自家闺女这静悄悄的院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能猜出个**不离十了。本来她想大不了她陪几句不是就好，但是看刘清兰的架势分明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发难，而这个时机不言而喻。 这个刘清兰一向是不待见自己，她来了这么多年，也没跟她打过几次照面。如今她竟然亲自让人喊了她来，恐怕今天这件事情不难善了了。待到她看到杜守敬风尘仆仆地赶来之后，心下的感觉就更不好了。不过，莫名地，杜守敬的到来却让她多了几分底气。虽说杜守敬十成十不会站在她们母女这边，但总归杜守敬对她们有着几分愧疚，相信自家闺女应该也不会被罚得太重。 这么想着，林招娣心下就放松了几分，身体松弛了下来。 刘清兰早在杜守敬进来之时就特意观察了两个人的反应，杜守敬就是只圆滑世故的老狐狸，面上自然是不显分毫。但是林招娣就不一样了，因此她自然是没有忽略掉林招娣如此明显的变化。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刘清兰放到杜守敬身上的目光也就越发不善了几分。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聚到这个院子了？”杜守敬故意没有看站在一旁的林招娣。 “哟，这没名没姓的，老爷这是在问谁呢？” 杜守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又说道：“当然是与夫人你了。” “呵，老爷，这里可不止有你一个夫人呢！” 杜守敬一听完，眉毛就是一皱，沉声对周围的下人说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家夫人没发话，他们不敢造次。 “怎么，老爷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那我养着你们是吃干饭的不成！？” 杜守敬此话一出，周围人跪倒一片。 刘嬷嬷见状，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推了刘清兰一下，以示提醒。 刘清兰被杜守敬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素日里她与杜守敬虽然不是蜜里调油，但是杜守敬待她也一直是温存有礼的。这样的杜守敬她倒是不多见，因此一时之间禁不住有些愣神。 待到刘嬷嬷推了自己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只不过，经杜守敬这么一发怒，她满腔的怒气兜兜转转竟然变成了无限的委屈。 于是，刘清兰嘴一瘪，说道：“还不是你那那个好女儿！老爷，你来了这么久，难道就未曾发现这虽是你那宝贝女儿的院子，可是竟连她的影子都没有发现吗？” 听刘清兰这么一说，杜守敬才眉目稍松，转而问道：“怎么，这丫头又去哪里呢？又惹你不高兴了？派人将她拿来，我来替你做主便是！” 刘清兰听杜守敬话里话外都是站在自己这边，不由得更加得意，走上前去小意地替杜守敬扯了扯官服，又带着几分示威般地看向林招娣，谁料林招娣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刘清兰暗哼一声，才有继续说道：“还将她捉来呢，她现在人在哪里都还未可知呢！” “怎么？” “是这样的，我听今日去外面采买的下人说好像是在街上看到了杜衡，下人不敢确定，特意来她这院子里确认一番，谁知道院中果然空空如也。他也是好心，怕杜衡再遇到跟依然一样的事情，所以特意来回禀了我。这也知道兹事体大，还有，当时，明明您曾经答应过妾身，不让杜衡出府，杜衡这样做，岂不是平白打了妾身的脸吗？虽说妾身平时并没有与杜衡有多亲近，但是妾身自问也未曾亏待过她！” 杜守敬听后，沉吟一声。看向一旁的林招娣，问道：“今日这事，你可知道？” “回老爷，不知。”林招娣语气平平，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杜守敬只觉被林招娣的这副语气噎了一下，但是奈何刘清兰在场，他不好当场表现出是什么。 “你是如何当娘的？” “回老爷，奴才没有孩子。” “你！” “老爷，我查过了，她是从二弟妹家的后门偷跑出去的。”刘清兰不想杜守敬与林招娣有太多牵扯，于是出声把杜守敬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杜守敬深吸一口气，方又说道：“二弟妹？” “可不是，不过这件事情妾身并没有惊动二弟妹，毕竟二弟妹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当务之急是尽快把杜衡给找回来，万一她在想依然那个样子，不知道老爷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哼，有何好心疼的？简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等！我倒要看看她是几时回来！”说着，杜守敬一撩衣袍，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刘清兰见状，暗自得意，她故意把杜衡这件事情跟杜依然扯到一起。到时候，有了杜依然的例子在那里，杜衡肯定也罚不轻，她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 如今已经是傍晚时分，杜衡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不一会儿就看见杜衡优哉游哉地领着柳儿走了进来。 只见杜衡一身小子的装扮，绛蓝色的粗布短衣。看起来干净利落，只是一张不知道是粘了锅灰还是泥土的脸却破坏了本来的清爽，当然也遮住了杜衡原本清丽的容颜。 “哟，今天可真是热闹！”明明自己是那个被抓包的，可是此时的杜衡倒是有种是来好戏的样子，颇为悠闲惬意。 “你这孩子，这一天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就是不让你出这个杜府，你怎么就是把我的话给当成耳边风呢！？” 林招娣见杜衡来了之后，方才有了发作的由头，上来就是拍着杜衡的背一阵数落。 杜衡好心情地配合着林招娣，间或重重地咳嗽几声。等到林招娣打完之后，她来松着肩膀，说道：“哟，娘，你也在，我这院子你恐怕是没怎么来过吧！啊！” 林招娣见杜衡这副二五不着调的样子，气得用力拍了杜衡的后背一下，而后拼命地跟她使眼色。 “杜衡，你父亲在这里，你竟然视若无睹？你的家教呢？”刘清兰看不惯杜衡的样子，出声提醒道。 听刘清兰这么说，杜衡才看向杜守敬这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家教？夫人确定要跟我探讨这个问题吗？” “老爷，您看，她是什么态度嘛！”到底是当朝首辅娇生的女儿，在加上刘清兰确是年纪不大，如今才不过三十，和杜守敬年龄差距又有些大，所以到底还是有几分忸怩作态。 “杜衡，怎么说话呢！？”杜守敬本来想说“怎么跟你母亲说话呢？”但是看林招娣在这里，到底是没说出口。 “父亲公事繁忙，倒是杜衡让您大费周章了。” “哼，要是真知道让我大费周章，到是少给我热点儿事啊！” 第三十九章 受罚 “父亲教训的是。”杜衡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你混账！”杜守敬被杜衡这副不痛不痒的态度给彻底惹怒了，“说，你到底出去干了什么！？” “没什么，无非就是出去转了一下而已。” “杜衡，你以为我会信吗？” “不然您以为呢？难不成跟杜依然一样，出去找什么闲书看了吗？” “大妞儿，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林招娣呵斥了杜衡一句，而后又压低声音跟杜衡说道：“好好跟你爹说话，听到了没有！？” 杜衡有些无奈地看了她的娘一眼，而后叹了一口气，看向杜守敬，说道：“要打要罚您看着办吧，杜衡不会有一句怨言！”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杜守敬见杜衡不再跟他唱反调，怒气稍缓。 听杜守敬这么说，杜衡笔直地跪下，抬眼看向杜守敬，意思不言而喻。 “你！说，出去干什么去了？”杜守敬的犟脾气也是上来了，定要当场问出个一二三四来。 “父亲！”杜衡叫了一句“父亲”之后，笔直地跪在那里，再也不说话了。不管事情是大是小，她有着自己的坚持。 这一句郑重其事的父亲，让杜守敬重新冷静了下来。 “好，那几既然不肯说，那就罚你去祠堂面壁三天，然后禁足一月！” “老爷” “谁也不许求情，来人！即刻押解小姐去往祠堂！” 刘清兰本来想说杜守敬罚的太轻了些，但是谁知被他堵了一句，倒是让她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不过，尽管她心里有些意难平，但是这次好歹挫了挫杜衡的锐气，也算得上个勉勉强强。 杜衡在心里撇撇嘴，跟着那些婆子们去了祠堂，这件小小的风波也就暂且就此揭过。 “小姐，按老婆子我说，您也别把老爷的话放在心上，他这有十之**是做给大夫人看呢！” “对啊，小姐，您这次的处罚实际上也是不痛不痒呢！” “放心，花婶儿、李婶儿，我知道的。”很幸运的是，押解她的是她娘的好姐妹，她的好婶婶们。 两位婶婶仔细看了看杜衡的表情，不似作假，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这是长大了呢！” “那可不！小姐，您放心，到了那里之后，这一天三顿的饭您甭怕，咱们这些当奴才的，肯定饿不着你！更何况还有你娘在。” 两位大婶儿，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着杜衡。 “婶婶们可千万别这么说，杜衡以前虽说是不怎么懂事儿，但是也是知道好赖的。这些年，要不是有你们，我和娘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好，杜衡也不能无法无天地长这么大。” 杜衡尽管不是这么矫情的人，但是劳动人民的淳朴不知道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好太多。锦上添花之人，在杜衡心里远远不及雪中送炭之人。而那些以利导之的人，往往是不会把人家口头上只言片语的感谢放在眼里。但淳朴的人们不同，他们往往把这些或轻或重的东西看的比物质更重要。而人们物质上的感谢，却往往让她们手足无措，往往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因此，对她们，杜衡从不吝啬于口头上的感谢，当然也会尽自己所能，为她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此，杜衡自来到这里之后，才是真正地和她们达成了一片。这种感觉，好极了！ 花婶儿和李婶儿听了之后，也很是动容。 “小姐，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们了。” “小姐，有您这句话，也不往咱们伺候您这么一遭。小姐，花婶儿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话。您要是把对我们的耐心和态度用在对老爷身上，也不至于和老爷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到底是父女，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您到底也是要为着自己的将来考虑啊！” 杜衡听后，冷哼一声，说道：“花婶儿，我知道你是为着我好，但是他那种人，还犯不着等着我去跟他在那里父慈女孝的！” 杜衡基本上是知道书里每一个人的结局，自然也以上帝视角熟谙了每一个人的性格。杜守敬那种人，只有跟他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才会唤起他的一丝丝良知。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后来她默认了刘清兰把书中的杜衡当做了笼络皇子的工具，她必须让杜守敬一开始就有一种控制不了自己的认知，不管是自己现在的桀骜不驯也好，还是她将来注定脱离他的掌控，她都要让杜守敬明明确确地感受到！要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在跟她拿乔呢！ 这些话，她们都不知道跟杜衡说过多少遍了。杜衡就连她娘的话都不停，她们这些外人也就只能是这么不痛不痒地劝说几句了。 到了祠堂之后，她们就离开了，毕竟都有自己的活计，不能陪在杜衡左右。 闹闹哄哄地一下午，终于是清净下来了。杜衡也算是初步见识到了宅斗的场面，也算是张了张见识吧。 杜衡深吸一口气，心头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累！真心累！身心俱疲！ 杜衡坐在蒲团上，怔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些牌位。这些都是杜守敬发迹之后，从老家迁过来的。抬眼看看这些人，名字大都是些平凡到极点的名字。从这些名字看起来，都是些朴实的农家人的名字，但是越往后越是能从中看出几分文采来。这是几辈子人积蓄的力量，才造就了一个杜守敬，这真可谓是光宗耀祖。可是，这个光宗耀祖的人 想到这里，杜衡叹了一口气，真是时也，命也！ 叩叩叩！ 敲窗户的声音打断了杜衡的思绪，杜衡一看，是她娘端着饭在窗户那儿跟自己招手呢。 “大妞儿，大妞儿，来！来！” 杜衡顺着打开的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该吃晚饭了。 “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接着呀！” “哦。” 林招娣把饭递给杜衡之后，站在窗户外面，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您还有事儿？” “大妞儿，你那爹，他” “行了！您不用说，我心里有数。您还是先回去吧！”林招娣想说什么，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 林招娣看着杜衡这副坚决的样子，有几分愕然。 “大妞儿，你”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儿。”杜衡见林招娣有些像在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表现地太过冷清了。之前杜衡虽然也很抗拒杜守敬，但是其实她心里却是很渴望杜守敬的父爱的，因此她所表现出来也不过是小孩子的别扭和嘴硬的话。可是此时的杜衡不同，她对杜守敬是真的没有丝毫的感情，甚至还有丝丝的蔑视。 林招娣虽然不明白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但是她心里感觉得到，只是说不分明罢了。杜衡深知这样，所以才不得不出声安抚一下她。 “妞儿，你，是不是，怨娘？” “愿您？”杜衡有些好笑，何从说起的？ “那您以为，我之前连搭理您都不愿意搭理，又是什么？” “我知道了，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了。娘没用，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懂，也，也帮不上你。”说着，一向大大咧咧的林招娣不住地抹起了眼泪来。 杜衡头痛，这些娘们唧唧的事情，她最是应付不来了的。 “不是，有啥说啥呢，您这是在干嘛呢？”杜衡说着，在一旁抓耳挠腮，浑身难受。 “哎呀哎呀！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行吧？行吗？”杜衡急得原地团团转。 “咳咳！” 唉？杜衡寻声望去，只见慕青提着个食盒，站在不远处。 杜衡见了，忙不迭地向慕青招手。 “慕青哥哥！” 慕青欲抬起的脚步一顿，而后才又抬脚走上前去。边走边忍不住想到：这个丫头，也只是会在把小心思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这么殷切地叫自己。 “大伯母。” “哎，慕青来了啊，难得你和你母亲还记得大妞儿。”林招娣边摸着眼泪边说道，“那啥，你们聊，我待会儿再过来。” “伯母慢走。” 杜衡于是就和慕青目送林招娣离开，杜衡一直目送到看不到林招娣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堂哥，你来了，快来快来。”杜衡自窗边来到门口，伸手接过慕青手里的食盒，谄媚地说道。 慕青听后，黑着脸看着杜衡，这个过河拆桥的！ 杜衡见慕青这个样子，以为慕青嫌弃里面晦气，于是马上补救道：“那啥，这地方您还是不要进来了。” 慕青听后，欲抬起的脚又是一顿，而后才越过她重重地进了祠堂里。 杜衡低眉顺眼地跟着慕青进了屋，顺便看了看慕青刚刚踩过的地方有没有什么问题。这人，也太过阴晴不定了！ “堂哥，你坐” “你唤我什么！？”听杜衡在后面叫道，慕青再也忍不住回头问道。 额 “堂哥，怎，怎么了？” “哼，那刚刚唤我什么？” 啊，刚刚？此时杜衡的心里活动是：“不就是叫了一句慕青哥哥嘛，那又怎么了？杜依然她们那些姐姐妹妹的叫得，为何到她这里就叫不得了？还一张大黑脸！摆给谁看呢！？” 可是，这些心思玩玩转转，张口却成了：“我，我刚刚说秃噜嘴了，对不住。” 于是，她成功看到了慕青愈加泛黑的脸。 第四十章 祠堂交心 “堂哥，你这专门过来，不是就为了摆脸色给我看吧？”杜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哼，你胡说什么！？说是专门来看你的！？” “好吧，我知道，是婶婶让你来的，难为你还辛苦一趟了，我这……” “杜衡！” 杜衡难得看到慕青跳脚的样子，于是良心发现，不再继续招惹他了。 “好了，堂哥，我知道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那现在我要吃饭，估计你也是没有吃的，正好我娘刚刚送过来一份，不如一起？”杜衡双手一摊，说道。 这下慕青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自顾自地坐在了地上的蒲团上，摆起了饭来。 两份饭摆到地上，也算是色香味俱全，杜衡看了是心满意足，只是她没有料到慕青真的会“纡尊降贵”地陪她来吃饭。 于是两个人相顾无言，默默地进犯，倒是难得的和谐。 …… “大伯问你，你为何不答，很难吗？”吃罢饭，慕青出声问道。 杜衡听了，不由得诽腹道：恐怕这个问题他一来就想要问了，也算的上是沉得住气。 “为了什么？” “就为了这个？”说着，慕青就从怀里摸出一沓纸扔在了杜衡的面前。 杜衡一看，忙不迭地捡起来，掸了掸上面并不是很多的灰尘。 “你作甚！？”杜衡一副不赞同的样子看着慕青。 慕青见杜衡这么爱惜这些纸张，心中的气闷稍稍平缓。 “这些纸张你要拿来作甚？” “我作甚？我就不信你拿到这些东西时，二婶婶不曾告诉你。” 杜衡的二婶婶一贯是很注重于修复杜衡和慕青的关系，虽然一直以来他们二者的关系看起来并不那么和谐。 听杜衡这么说，慕青看着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的事情用得着他人来置喙吗？”这句话，杜衡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杜衡其实除了出去交货之外，顺便出去买了一些纸。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借口可以蒙混过关。但是杜衡就是不想说。一来，她并不想跟她那个便宜爹爹好好相处；二来，她也不想去扎刘清兰的眼球。她深知，刘清兰是见不得自己好的。而且在刘清兰面前，他那个便宜爹爹是护不住自己的。何必呢？所以，杜衡早早就把带回来的东西悉数交给了林惠。更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让林惠出头，要不然，这无异于断了自己出去的门路。 “你……”慕青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大伯到底是你的父亲。” “好！当初为了他功名利禄抛弃妻女，而今又为了荣华富贵让我们委曲求全。如此，你是认同的了？” “当然不是！”慕青想都没想，马上矢口否认。不知处出于什么心理，慕青对待这件事情不敢有丝毫的犹疑。 而且看杜衡鲜有地对慕青急言令色的样子，让他更是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杜衡见慕青这副反应，倒是有几分无所适从，她本来都是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的。 “唔，好。”杜衡呐呐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大丈夫顶天立地，自然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愧怍于地。”慕青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刚刚的反应太过于大了，于是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杜衡见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哼笑一声，说道：“堂哥这一番话倒是应该让那杜守敬大人好好听一听。” 慕青眉头皱起：“为人子女，你到底是不应该如此称呼自己的父亲。” 听慕青这么一说，杜衡的眉毛皱得更是厉害：“如此说来，堂哥是站在我那所谓的父亲那一边了？我本以为堂哥虽然学的是那些三纲五常束缚人的条条框框，但到底是分得清是非，辨得清对错的。倒是没有想到，比起那些卫道士，堂哥也是无出其右啊！” “杜衡，聪明如你，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闻言，杜衡转身对着那些牌位，不说话了。 慕青在杜衡那里，几乎没有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过。但是意外的，慕青倒是并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杜衡此时的样子，心里有丝丝的钝痛。 慕青此时才不由得想到，一直以来，好像都是杜衡在迁就自己，他却从来没有试图走进过杜衡那心底深处脆弱的角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几分汗颜。他深知，杜衡知道自己的每一处敏感点和脆弱点。因此她能够在无形之间抚慰自己。但是，于他呢？他好像并不知道，也不曾想去了解过。像是杜衡对于杜守敬的态度，他一直以为杜衡没心没肺，尽管可能对大伯有诸多怨言，但大多数情况下可能都是抛之脑后的，却没成想，她对大伯的情感确是如此的尖锐。如此说来，他对杜衡的那几分懵懂情感终归是肤浅的。 只不过，他虽肤浅，但终归是有的；而他之于杜衡呢？慕青不敢深究。 “你……” “你放心，我没事儿。他对我而言，终归是无关紧要之人。”说到这里，杜衡猛地抬头看向慕青，面上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云转晴，“但是你不一样，堂哥！” 慕青暗暗地息了一口气，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可见。 “怎么？” “别人我可是不管，但是堂哥，我可是把你当做亲人的，你以后可是要罩着我的！好不好？” “好……”慕青看着杜衡如花的笑靥，不由自主地答应道。 “真的！？”杜衡惊喜道。 慕青暗暗吸了口杜衡呼出的气息，越发觉得不能呼吸，于是他手脚麻利地爬了起来。 “什么真的假的，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说着，就头也不回地疾步走远了。 “哎，不是说今天晚上陪我来着吗……” 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 …… 这件事情到底是这么过去了，杜衡趁着在祠堂面壁思过的功夫，正正好把给慕青的礼物准备好了，一份手写版的《孙子兵法》。本来她还担心自己丢三落四写不分明呢，这下正好，祠堂安静的环境给自己的创作提供了绝佳的氛围，特别棒！ 如今，中秋节即将来临，杜衡托平安采买了做月饼的材料，最近整天在厨房里捣鼓。另外，最终要的是她打算为慕青做一个生日蛋糕。 平安带回消息来，这几天征兵已经开始了。慕青回来的也是越来越晚，虽然杜衡不知道慕青什么时候走，但是看这个形势，慕青十有**是不能在家里过生辰了。 如此想着，杜衡叹着气往灶下添着柴火。 “看什么看，要进就进，不进的话就赶紧走。别在我眼皮底下晃！心烦！” 杜衡瞟了门外一眼，眼皮不抬地说道。 “杜衡，你在做什么？” “呵，我在做什么？怎么，打探清楚，准备向你的主母交代吗？这次倒是要看看能不能再次把我关起来。” “我，杜衡，你别怪我，我是……”杜依然话题一转，“分明是你自己有错在先，怨不得别人！” “呵，你如果说一句不是你，我们说不定就能做好朋友了呢？” “你，你怎么知道？” “傻孩子，如果是你，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杜依然听杜衡这么说，喉头哽得难受，咬着嘴唇，矛盾纠结地看着杜衡。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们是不会成为朋友的！” “好吧。”杜衡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向锅里添着柴火。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慕青今天难得回来地早，按照往常惯例，来厨房帮着做饭，不管做饭的是谁。 杜依然看着慕青旁若无人地帮着杜衡烧着火，杜衡则马上起身去看锅里的饭。两个人默契地根本不容别人插入，心里就惶惶难安。 “慕青哥哥，还是放着我来吧，你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呢。”说着，杜依然就要去拿慕青手里的木柴。 慕青扬手避过，说道：“不必。” 杜依然知道慕青的性子，于是也不再坚持，又站在那里没话找话：“慕青哥哥，你进来回来的都有些晚，是功课太过繁重吗？” “不曾。” 杜衡闻言，倒是看了慕青一眼。慕青迎着杜衡的目光看过去，虽然没有言语，但是慕青知道杜衡分明是知道自己的盘算。想到这里，慕青眉眼松动，心情莫名地轻快了不少。 这一切杜依然都看在眼里，自是有苦难言。 “杜衡，再过不久就是慕青哥哥的生日了，你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慕青哥哥呢？”她自己不能引起慕青的注意，但是她却知道怎么能引起他的注意，虽然她并不想承认。 “囔，这不就是了。” “什么？” “就这锅里的东西了。” 慕青闻言，嗤笑一声：“你还是别折煞我了，光是弄这些东西，这些天你浪费了多少油、鸡蛋和柴火了？” “唔，好东西自是要费些原料的，有本事到时候你别吃就是了！” “好大的口气！” “我自是对我的生辰礼物抱有绝对的信心的！”言罢，杜衡问向杜依然，“依然妹妹自然也是准备了礼物的，我说的不错吧？” “那是自然！” 第四十一章 中秋宴 “致衡，这眼看着我们就要走了，你跟家里人说了吗？”慕青家里的情况，赵一秀到底是知道的，因此也实在是为他头疼。 “尚未。” 赵一秀听了之后，从练武场上坐了起来，顺便把嘴里的不知名的小草吐了出来，问道：“还没有？这眼看着可就要入军营了，这可没几天了，你难不成打算等到临走之时才跟惠姨说不成？” 慕青听了之后，没有说话。 “难不成你真要那么办？你看看你如果真要那么做，惠姨能让你再进家门才怪！” 慕青沉吟一声，说道：“怎么着也得等中秋节过去吧。”总不能因着自己的事情让她娘亲连个团圆节都过不好吧，本来这个节日都让他们一家都倍加难熬。 “可是如此，难道就不让家里给你准备几件衣服吗？咱们这一出去，估计是没个几年不能回去的。”这男儿建功立业，哪是一朝一夕之事，更甚者，他们连自身的安危都保证不了，总得让自己的家人给自己准备些东西吧。一来，他们在军旅途中，有所慰藉，同时也是给家人留有几分念想跟安慰吧。 “你说的这些，军中难道不会发放？” “这哪能一样！你说对吧，司晨？”赵一秀继续找一个人拉入他的阵营。 司晨不咸不淡地看了赵一秀一眼：“你跟我这个从小有娘生没爹养的人说些在这个？” 额……，赵一秀忘了这个也是一朵奇葩，貌似三个人之中，只有他算是比较正常的。于是赵一秀再次对着慕青说道：“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们这一出去，谁能保证会怎么样呢？” “哼，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司晨继续在一旁呲他。 “我没有你有出息！”赵一秀愤愤不平，“我说你能不能别我说一句你就顶一句！” “唔，对不住，我管不住它。”说着，司晨颇为无奈地努了努嘴。 赵一秀见了，一时之间有些气结。 司晨见了，嘴角欠扁地扬了起来，对着杜衡说道：“你说说你，我也就罢了，我倒是想着她能给我个机会，我肯定愿意巴巴儿地把自己亲手做的棉衣被服送上，戳伤我的十根手指都在所不惜！倒是你，现成的童养媳，乖乖地任你吩咐，不是不用白不用？” “什么乱七八糟的童养媳！”慕青想都不想，张口就否认。 “对，衡儿妹妹不是童养媳！” “谁说不是！”慕青听赵一秀这么说，马上又反唇相讥。 ……赵一秀颇为“天怒人怨”地看着两个人一眼，果断地离开了在这个是非之地！果然，还是他比较像个正常人！不对，他本来就是一个正常人！ “怎么，你这是想通了？” “什么想通不想通的，我只是答应她要护着她，如今她年岁尚小，我总不能随随便便让她被赵一秀这样的猪给拱了！ ” “嗤，那你呢？怎么说？” “我？”慕青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此次出征，虽然抱着的是一定要闯出一片天的决心，也自认为能有这个本事。只是，到底是世事无常，对她，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那你的意思就是任她去了？” “自然不会！”慕青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司晨看着慕青这个样子，摇摇头。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我提醒你一句，千万别优柔寡断！否则以后有你哭的！” 说着，司晨摇着扇子走了。 “对了，忘了跟你说一句，你说世事无常，我却可以告诉你，在我确认我对姝儿的心意之后，就从来没有动摇过，也发誓这辈子不会暗作他，就准备着在她这可是上吊死了！”倒是你，在这件事情上，不像个男人！” 慕青听后，神情巨震，陷入了沉思。他的人生并不安逸，也不想去追求安逸，儿女情长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他分不出那么多的心力来，总归是要快刀斩乱麻，来个了断！ …… “叩叩叩，堂哥，在吗？” 杜衡听到杜衡的声音，心里一突突，莫名地有些害怕跟杜衡打照面，但是奈何腿脚还是不由自主地去给杜衡开门。 甫一开门，杜衡甜笑客人的样子就映入了眼帘，也映入了慕青的心里。 “有事儿？” “当然，这个！”杜衡献宝似的把怀里的大包袱举了举，“堂哥让我进去，我手都要酸了！” 慕青没有闪开，而是把杜衡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这是何物？”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杜衡让慕青把包袱放到书桌上，而后自己接手拆了开来。 “这些啊，是我给你缝的衣服鞋袜！我瞧着你还没有跟婶娘说你要走的事情，估摸着你是不到临走开不了口的，所以就找杜依然学了些针线，跟你做了几套衣服。虽说是军营里会发，但是哪有咱自己做的贴心！，这些都是我用了新弹的棉花做的，贴身又保暖，绝对不妨碍你穿军营里的统一的衣服的！” 杜衡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慕青涨红了脸，目光在衣服与杜衡之间徘徊。 “怎，怎么了？堂哥，你，不喜欢？” 慕青深吸一口气，看着杜衡，语气轻柔但是又带着几分诡异地说道：“杜衡，你可知道，这男子的贴身衣物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缝制的？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如果让旁人知道了，会如何议论？” 杜衡听了，愣愣地看着慕青，而后呐呐地说道：“可是我是妹妹啊，妹妹给哥哥缝，自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是我们是兄妹吗？”慕青听了，张口就反驳道。 “是，是啊！” “可是你当初是怎么说的？说我是寄人篱下？” “额，我……” “没爹没娘的孤儿？” “不是，我……” “克父克母的灾星？说要是跟我沾上亲带上故，那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嗯？” 杜衡被慕青这最后一声尾音，弄得浑身一个激灵。有些后怕地看着慕青，此时的慕青倒是分明有了几分书中描述的他长大后的样子。看着温柔无害，其实才最是冷血无情，连对生命的敬畏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堂哥，之前那是我小，不懂事，现在我是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的！” 呵！亲哥哥和情哥哥差的那么近，可是其中的意味确是大相径庭。 慕青破罐子破摔，伸手扣住杜衡的后脖子，把杜衡推到自己的面前，而后照着杜衡的嘴就压了下去。 杜衡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脑子里更是嗡嗡，完全一片空白。苍了天了！ 慕青并不懂得如何进行下去，只知道狠狠压着杜衡的唇，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懊恼和烦躁。 “如此，你还把我当成你的亲哥哥？”慕青把“亲哥哥”三个字咬得极重。 “堂，堂哥，你，你过分了啊！”杜衡颤着音说道。 “你，你爱要不要！”说着，杜衡就把手里的衣服往桌子上狠狠一摔，就要转身离开。 慕青看着面前的衣服，一时之间有些怔愣，没有想到他刚刚竟然会如此冲动。本想冲出去解释一番，但是就冲他刚刚的所作所为，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而他，也不想解释什么。在慕青看来，他宁可不要这些东西，也不要和杜衡打着兄妹的名头！让她明白也好！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杜依然偷偷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手绢都快被绞碎了而不自知。 …… 杜衡惶惶然地回到了院子里，一路上，她只觉得她脚步发虚，心里更是发虚得厉害。她不知道慕青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难道就是为了报复她？还是他对自己存了什么心思？可是，可能吗？如果**oss真的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她难道要……？如果当真那样的话，那她还有出头之日吗？ 想到这里，杜衡猛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她真是疯了！ 算了，好在还有几天慕青就离开了，她就当时被狗咬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这些天她就尽可能躲着慕青，等到慕青出征回来，谁还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尽管杜衡这么想，但是她这几天到底还是心理压力巨大，简直是比慕青如蛇蝎。 但是却终究是挨到了中秋节那一天，中秋节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对于杜家，当然也不例外。杜衡做的月饼在外面卖得火热，当真是有价无市，因此杜衡也是趁着这几天狠狠地赚了一笔。因此，她看着面前这些倒她胃口的脸，也就没有那么吃不下饭了。 “杜衡！”杜衡旁边坐着的是杜依然，不知怎么的，这一晚上了，她都在有意无意地跟自己套着近乎。 不当是她，连对面的慕青这一晚上都不知道盯着自己多久了。搞得她一整晚都是正襟危坐，一副眉眼低垂，不顾左右的样子。倒是让她一晚上都没有再 “寻衅滋事”，浑身痒痒得很。 第四十二章 寻衅滋事 可是，杜衡是消停了，可是架不住有人出来作妖。 “怎么了？”杜衡抬眼看着朝着自己举起杯来的杜依然说道。 “我来跟你喝一杯！” 杜衡听了怔然，看了一眼主位上大夫人一眼，才回头看着杜依然说道：“你确定，你要跟我喝一杯？”杜衡特意强调了一下“我”。 “当然，你喝是不喝？” “我不喝！”说完，杜衡又重新低眉顺眼起来，怎的？今日她倒是老实了，可是别人却要跃跃欲试地挑衅自己了。这杜依然此番所举，肯定是没安好心，她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杜依然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于是她表示知道地点点头，而后站起来面向杜守敬。 “爹爹，我想敬杜衡姐姐一杯，不知可否？” 杜守敬听了，颇为诧异。不过家和万事兴，是他乐于见到的，于是当然欣然同意。 “请吧！”杜依然得意洋洋地看这杜衡，说道。 呵，这可是有意思了。可是杜衡天生就是吃软不吃硬，杜依然如此做派，杜衡到底是不能如她所愿了。 “你是觉得你拿长辈来压我，我就会从了你，买你的账了吗？”杜衡把背往椅子上一靠，吊儿郎当地说道。 “杜衡，你妹妹是好意，不可造次！”杜守敬出声说道。 “笑纳了！”杜衡懒洋洋地抬起酒杯来喝了一口，放下了。 杜依然见目的达到，自然是不再纠缠。 可是，杜依然没戏唱了，她倒是要礼尚往来，回给她一出。 于是，杜衡端起酒杯，对着慕青说道：“慕青哥哥~衡儿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敬你一杯，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慕青听了，表面上倒是坦然，但心中不由得暗中咬起了牙。他自然也是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慕青却不能否认的是，他黯淡了好几天的心情在此时完完全全得到了纾解。 “衡儿妹妹客气。”慕青从善如流道。 杜衡听了慕青对自己的称呼，险些将口中的酒给呛了出来，脸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发烫，这可真是！ 不过看杜依然泛青的脸庞，杜衡还是舒心的很，至于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忽略就是了，反正某人马上就要走了，这些小悸动她自认还是不能抵抗住时间的消磨的。 可是耐不住某人的影响力太大，杜衡在不知不觉之间又灌了好几杯子就进去。 杜依然见了，心里自然是暗自咬牙高兴，省得她出马了，一会儿就让她好看！ 慕青见杜衡跟喝水一样的灌酒，心里有些担心，但是出于场合，只能是用眼神示意。但是杜衡在接收到自己的警告之后，反而喝得更欢了，慕青头痛！但是他又看得出来，杜衡并不是故意跟自己作对，反而更像是一种手足无措。这个认知，让慕青更不知道该如何拿她是好，看来是自己把她给吓到了。 然后，不出众人所料，杜衡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就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醉酒之后的杜衡倒是不同常人发起酒疯来一样，反而是温温软软，双手捧着酒杯，一味地冲着众人傻笑，倒是生出与寻常不同的乖巧听话来。只不过，因着杜衡今天特意把自己画的人不人鬼不鬼，所以这副样子在众人眼中，可就真真是十足的傻样，憨傻憨傻的，就如同村里哪个不知名的傻妞儿一样。 杜衡的这副样子自然是没有逃过慕青的眼睛，他当然这知道这副尊荣下的她是有多么的乖巧讨人。也知道，假以时日，杜衡究竟会出落成什么样子。毕竟，在梦中，他已经肖想过千百次。只可惜，他要随军远征，注定见证不了杜衡这种蜕变了。可是，他见证不了，却不意味着别人可以有资格去见证！且不说他不明白自己的最终心意，就是他对杜衡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之情，他也决不允许杜衡小小年纪就为了什么恶心人的勾当被当成招揽人的引子！ 想到这里，慕青看向杜衡的眼里就多了几分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担心。 同样也担心着杜衡的林惠也看着杜衡，今天晚上她确实是喝了不少。但是奈何，在桌上，有杜衡正儿八经的生父嫡母，她这个婶婶也实在是不适合多说什么。 于是，实在看不下去的林惠，就悄悄扯了一下虎子。虎子会意，看着杜衡说道：“衡儿姐姐，你喝了太多酒了，很好喝吗？”而后虎子又看向杜守敬，说道：“大伯伯，我也可以喝一些吗？” “致远不可。”杜守敬对虎子说了一句之后，转而看向杜衡，斥道：“女孩子家家的，讲究的是温良恭俭让，你仔细瞧瞧你自己，赶紧把就被给我放下！切莫教坏了你致远弟弟！” 杜衡见杜守敬如此对自己说，乖乖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了。喝了酒之后的杜衡比较迟钝，只知道顺从着外部的刺激做出反应。 杜守敬本来准备好了杜衡的反唇相讥，谁知杜衡竟然这么听话，当下就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看了刘清兰一眼，端着架子说道：“该向你的妹妹们学着！” 刘清兰一听，不咸不谈地哼了一声，哪门子的姐姐妹妹！ 杜守敬听了之后，腰背瞬间绷得更直，扬声道：“来人，把，把这没规矩的臭丫头给我送回去！” 慕青听了杜守敬对杜衡的称呼后，眉毛马上蹙起来，再也顾不上场合，站起来说道：“大伯，不劳烦旁人了，侄子送衡儿回去就是。”慕青如此动作，慕青身旁的虎子也站了起来，脸上也满是一副不苟同的样子，兄弟两个，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倒是颇有几分和杜守敬对峙的意思。 杜守敬自知理亏，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张口安抚道：“不必……” “呵，我竟不知慕青何时与杜衡这般交好了？”刘清兰抬眼问道。 “自是……” “不许你欺负他！” ！！！在场的诸位被杜衡这登时一声吼给吓了一跳，转眼望去，只见刚刚还存在感极低的杜衡猛然间平地一声雷，双眼怒瞪的样子，像极了发怒的小狮子。 慕青心里一时之间难以言状，当下也不再说什么，离开座位就要去往杜衡那边。 林惠见了，恐局面难以收场，于是说道：“慕青不可，今天本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不可枉顾长辈之言。” 慕青抿唇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亦没有言语。 “还不快向你大伯父和大伯母道歉！” “慕青失礼，还望大伯父大伯母见谅。”慕青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分明是你这妹妹有失体统，倒还连累着你跟着在这里赔罪！”杜守敬愤愤道。 慕青听了杜守敬的话，看着一旁无辜无比的杜衡，心里不由得替杜衡戚然。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劳烦大伯招待，我们这也就告辞了，倒还是要留些时间让大伯一家叙一叙天伦家常。” 林惠和杜守敬周旋客套了几句，一家人连同杜衡就起身离开了。 “衡儿？衡儿，还好吗？”路上，林惠低声问道。 “唔，不好，还想喝！” ……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慕青正了正杜衡歪七扭八的身子，罕见地孩子气般地说了这么一句。 林惠看慕青这副别扭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了，我送衡儿回去，你带着虎子先回去吧。” “还是我去吧，母亲一个人恐怕是不行。”毕竟，这丫头是难缠得很。 “没事的，小看了母亲不是。倒是你，平时这么知礼守礼的，怎的今天如此这般？” 慕青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孩儿知错了。” 林惠欣慰地笑笑，说道：“母亲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娘总是觉得你平时太过老成持重，没有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倒还是衡儿有法子治你！”虽说是打趣，但是林惠最后一句话说得倒是有几分深意与试探。 “母亲！”慕青听后，白皙的脸上飘过一阵又一阵的热意。 “好了，虽说衡儿还小，但是男女有别，你若是……，就更应该尊重她一些才是。”林惠说得模棱两可，但是慕青却不难体会其中的话外之音。 “是，儿子知道。” 慕青正要带着虎子回去，正在这时，杜依然脚步匆匆地过来了。 “婶婶留步。” 林惠看着杜依然，奇怪地问道：“依然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依然是来送杜衡姐姐回去的。” “多谢依然了，婶婶一个人就可以的，难为你特意跑一趟了。” “没有没有，这是依然应该做的。”说着，就要接过杜衡的胳膊。 “你干嘛？小丫头！”杜衡显然并不买杜依然的账，扬起胳膊避开了杜依然的触碰。 杜依然咬牙，努力忽略杜衡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她怕是刚刚父亲那句“臭丫头”给刺激着了吧！ “你看，依然，多谢你的好意，衡儿到底还是不习惯。” 可是，杜依然确是不听，继续尝试着去够杜衡的胳膊，说道“没有关系的婶婶，正好今天我还有事情要找杜衡呢。” 第四十三章 阴谋得逞 “喂，你还想不想学双面绣了？” “双面绣？”杜衡一听，来了精神，“你当真要教我双面绣吗？” “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学！”杜依然轻嗤一句，不过好在杜衡倒是不再反抗了。 于是杜依然又对林惠说道：“婶婶，你看，还是我把她送回去吧。对了，让慕青哥哥把我们送过去就行，就送到门口！”如此，只要三人能在一处，也好当堂对峙了。本来她是想着自己偷偷套杜衡的话，让慕青在外面听，可是照杜衡的这个样子，恐怕也不需要多此一举了，直接开诚布公得好。 “母亲尚且回去，我把她们送到院口就回去。” 林惠想着，才十岁左右的小女娃，倒不会有太多的坏心思，更何况院里还有柳儿，她若是坚持，反倒像是忌讳人家小姑娘似的，倒是放她们去了。 “仔细看着些。”林惠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母亲放心。” 于是慕青就一路子跟着，他倒要看看杜依然要耍什么花样。 “好了，到了院门口了。”慕青停下脚步说道，“有话快说！” 慕青知道事关杜衡，所以尽管知道杜依然不怀好意，但是他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堂哥，我，我只是不想你被杜衡给骗了！” 慕青一听，嗤笑一声，拽过杜衡就准备进院子。此时的杜衡是彻底晕晕乎乎了，只知道头抵着慕青的胳膊哼哼唧唧。 杜依然一见，急了起来，冲着慕青的背影，张口就喊道：“我那天看见了！” 慕青身形一顿，转身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杜依然深呼一口气，才开口说道：“那天，你们在书房里的那天，你们在书房里……” “所以呢？”听杜依然这么说，慕青反倒是不在乎了，正过身子来，状似随意地问着杜依然。 杜依然有些害怕此时的慕青，但是话已至此，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慕青哥哥，我知道是杜衡勾引的你，但是……” “你怎么知道是她勾引的我？你如果哪天真的看到了，应该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依然见慕青这么维护杜衡，急得跳脚。 “可是，可是杜衡分明就是在利用你！”说着，杜依然企图拽起来杜衡。 慕青见状，身子一侧，把杜衡和杜依然隔了开来。 “不劳你费心！” “真的！慕青哥哥，你相信我！你可知道她被抓包那一天到底是出去干什么了！？你不要被她哄骗了！” 慕青听到这里，停止了动作，定定地看着杜依然。慕青想到杜衡在祠堂里说的话，有些犹疑。 杜依然见慕青听进去了，赶紧乘胜追击。 “慕青哥哥，你可知道明明杜衡当初对你那么恶言相向，怎么会突然变了一副脸面？又为何会百般讨好于你？这世上怎会又无缘无故的讨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时慕青的语气，分明有几分阴恻恻的。 杜依然此时腿已经有几分发抖了，她发现此时的慕青跟她平时认识的不一样。 “杜，杜衡！”杜依然抖着身子把杜衡拽了起来，很庆幸，慕青这一次没有拦着她。 “干什么？我好困的！”杜衡双手抱着慕青的胳膊不撒手。 慕青看着对她这样依赖的杜衡，心下有几分心软，但是他又知道要是放在平时，杜衡肯定是不会对自己说真话，于是他就暗暗忍了下来。 很显然，他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在一些事情上，他心里总有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长着毒蘑菇。 慕青的默许给了杜依然极大的勇气，于是她就继续问道：“杜衡，我且问你，你，可心悦慕青哥哥？” 杜衡一听，果断地摇头。 “不不不，我才不喜欢！不喜欢！他是大魔头！超级**oss！” 慕青一听，身形陡然僵硬起来。 “那你为什么对慕青哥哥那么好？”此时杜依然脸上的露出了诡异、疯狂而不受控制的笑容。 “我不想后来被他给杀死！他会杀了我的！” 慕青听着，腮边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确实，当时他是有过这样的念头。 “好，那你对慕青哥哥应该不讨厌吧？” “讨厌！”杜衡不假思索地说道，“讨厌死了！”再杜衡心里，慕青当日亲吻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心里简直别扭得要命！ 很好！慕青一听，果断地把杜衡从自己身上掀了起来。 “啊！”杜衡一时不妨，摔到了地上。 院内的柳儿再也按捺不住，跑出来护住了自家小姐。 “堂少爷，我们家姑娘只是喝醉了，酒后失言啊！” “呵，怕是酒后吐真言吧！”杜依然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下得意得很。 “依然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我家小姐待你不薄啊！” 听柳儿这么说，杜依然有几分心虚，但是还是嘴硬地说道：“那我也不能任由她这么欺骗堂哥啊！”说着，杜依然仰着头靠近了慕青几分。 谁知慕青当即跨出去一大步，冲着杜依然说道：“滚！” 杜依然蒙了：“慕青哥哥，我……” “别喊我的名字！赶紧滚！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还有，别再招惹我，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恶心的东西！”慕青狠厉地看着杜依然，语气不再是冷冷冰冰，而是压抑不住地嫌恶与恶心！ 杜依然震惊地看着慕青，眼睛不受控制地蓄满了泪水，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慕青嘴里竟然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来。 “滚！”杜依然再次被慕青的平地一声吼给镇住了，当下再也顾不上什么，用手帕捂着脸跑远了。 杜依然走了之后，在场的慕青、杜衡和柳儿三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你，进去！” “堂少爷，我……” “我说了，你进去！” 今晚的慕青低沉狠厉，柳儿本来就很怕他，如今更是不敢招惹他了。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慕青看了一眼一点都不设防的杜衡，眼中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衡？” “作甚？” “我是谁？” 杜衡闻言，迷迷瞪瞪地抬眼看了慕青一眼，而后说道：“慕，慕青，**oss！” 慕青懒得理杜衡的胡说，总归不是什么好话，认得他最好！ 于是慕青就把杜衡扯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将其安置在那里，而后蹲下身子，看着杜衡，缓声问道：“我心里倒是一直有一个疑问，如今正好你可以帮我解答。” “什，什么？”喝醉的杜衡分明感觉不到周身围绕地危险的气氛，慕青分明是把此时的杜衡当作了自己栏中的猎物，蓄势待发，循循善诱，只待找准时机，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你为什么要百般靠近讨好与我？” “唔，因为我要抱你的大腿！” “……什么意思？” “抱住你的大腿就不怕你报复我啦！” 慕青呼吸一窒，语气平缓，但是眼里却是越来越抑制不住的疯狂， “你就是怕我报复你？” 杜衡愣愣地点头。 “好！”慕青头重重一点，双手扶上杜衡的胳膊，而后又继续问道：“假若我不会报复于你，你，可愿心悦于我？” 杜衡果断地摇头，皱着眉头，愣愣地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没的再坏了我的名声，我，我还是要嫁人的！” 很好！慕青把杜衡的胳膊狠狠一甩。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百般对我，对我们一家示好，其实不过是在利用我们，以来为你以后找一个靠山，博一个好归宿！二来方便你出入杜府，方便你打你那些小心思！其实，内心里，对我们半点情谊都无？” 杜衡愣愣地看着慕青，慕青这段话有些长，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很好！杜衡，不说话就权当你是默认了！ “杜衡，你记住了！我们家以后，不欢迎你！”慕青站起来，说了这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慕青，平生最讨厌被别人欺骗！以后？呵！ 柳儿在院子里听慕青走了，赶紧出去找自家小姐，看着自家小姐还在愣愣地看着慕青离开的方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的小姐啊，怎地喝了酒后，比自己还要傻呢！ …… “额，头好痛！”第二天清晨，杜衡揉着自己快要炸掉的脑袋坐了起来，看来这副身子果然不是个能喝酒的。 “柳儿？柳儿？” “小姐，您醒了？” “嗯，头好痛！” “来，先喝碗蜂蜜水。” “唔。”杜衡就着柳儿的手，乖乖喝了进去。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柳儿听到这里，拿碗的动作一顿，问道：“小姐当真不记得了？” 杜衡歪头想了一想，脑子里的画面影影绰绰，当真记得不是很分明，但是却不妨脑子里出现了慕青的俊脸。 “堂哥送我回来的？” “还有呢？”柳儿希切地问道。 “还有啥？” 柳儿闻言，瞬间哭丧起了脸，说道：“我的小姐啊，你难道忘了昨晚你对堂少爷说了什么吗？” 第四十四章 慕青，余怒阵阵 “我说了什么？” “您，您把心里有的没的全都说了！您说您讨厌堂少爷，昧着良心讨好他无非就是想抱住堂少爷的大腿！” “什，什么！？”杜衡惊得支起身子，脑子的里记忆尽数回归。 完了完了，她这几个月的努力全白费了！她怒刷的好感估计全都归零了！ “柳儿，快！快帮我梳洗！” 杜衡急匆匆地梳洗了一通，而后马上往林惠的院子处赶去。 可是刚一进院子，里面却静得出奇。平时这个时候，林惠早就在院子里打扫了，虎子也会围着林惠在院子里转，慕青偶尔也会出现在前院帮着林惠打水，可是现在？ 杜衡此时心中的感觉并不好，于是她赶紧往主院走去。刚一进去，就看见慕青在堂屋跪着，看样子分明是已经跪了一夜。 可是，还不待她说些什么，慕青已经恶狠狠地看过来，冲着杜衡说道：“你来干什么？滚！” “堂哥，我……”杜衡本来想分辨几句，可是这个场面比她想得要复杂得多，她不知道为什么慕青无缘无故地会在这里跪了一夜。 突的，灵光一闪，杜衡脱口而出：“你跟二婶婶说了？” “呵，用不着你来操心！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家不欢迎你！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堂哥，我一会儿再向你解释！”说着，杜衡便进内屋。进屋之后，屋内的情况同样是不容乐观。只见林惠蓬头垢面，坐在床边，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虎子卧在林惠的身旁睡着，两人脸上都是满脸的泪痕。尤其是林惠，脸上的泪痕未干，一看就是哭了一夜的样子。 “婶娘？”杜衡轻轻喊了一声，像是不敢惊动林惠的样子。 林惠闻声望过去，见到杜衡之后，脸上的泪珠像是决堤的洪水，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掉。 “衡儿！” 杜衡一见，大惊失色，马上上前接住林惠的双手，急道：“婶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 “是了，你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时不时地旁敲侧击，更是提前替慕青缝制好了出征用的鞋服。” “婶娘~” “你说，你堂哥他怎么就不替我！替他死去的爹娘想一想啊！” “婶娘，堂哥正是因为替你们着想，才会做此打算的。” “可是，可是……”林惠说不下去，又一味地哭了起来。 杜衡见状，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偏偏此时慕青又走了进来，跪在了林惠的面前，说道：“母亲，养育之恩大过天！慕青什么都愿意听从母亲的，但是唯独这件事情，恕孩儿不能从命！” “你，你这么做难道是想让娘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忘了你生父生母是怎么去世的吗？你这个样子，让我日后怎么想他们还有你父亲交代呢？” “母亲，孩儿向您保证，绝对会活着回来！” “你就不替我，替你弟弟，还有衡儿想想吗？” 杜衡一听，条件反射地看向慕青，手足无措地摇着手。 “我，不，没有，不用……” 慕青看着杜衡，冷嗤一声。 “母亲放心，儿子定不会弃母亲和致远于不顾，至于旁人，慕青自然也不许但什么责任，没的害了别人名声！” “堂哥，不是，我没有……”听慕青这么说，杜衡手脚更不知道怎么放了。 “你，你怎么说这种话，你不是跟娘说……” “母亲！儿子当时不过是一时昏了头，哪成想竟成了人家的踏板，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你说什么！？”林惠站起来，眼睛在杜衡和慕青身上来回逡巡，简直是越来越乱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母亲，时间不早了，儿子先去学堂了！母亲以后还是莫要让不相干的人放进来，也无需跟不相干的人说些什么，没得必要为不值得之人伤神劳心！总之，儿子是断断不会作他想了！儿子告退！” 说着，慕青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娘，哥哥是真的不要我们了吗？”虎子怯怯地问道。 林惠听了之后，哭得更是伤心。 杜衡头大的看着这个场面，本来宿醉的脑袋更疼了！她不过是醉了一晚上，这都发生了什么啊！ …… 事后几天，慕青都是早出晚归，跟林惠多余的交谈也没有，对杜衡更是置若罔闻，完全把她当成个透明人。杜衡心累，每当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慕青一个眼刀甩过来，杜衡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但是她知道，当务之急，并不是修复她跟慕青的关系，而是帮着慕青说服林惠才是正事。 “堂哥？堂哥你开开门！”杜衡拿着自己早就默写好的那部《孙子兵法》，站在慕青的书房门口。 可是，慕青明明就在里面，可是听到杜衡来了之后，确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堂哥，你开开门，那天都是我酒后乱说的，估计你也是被我气昏了头，也跟着说了些胡话，要不然我们就当……” “就当什么！？”慕青猛地拉开门，气势汹汹地问道。 “堂哥，我是无心的，我是真心把婶娘、把虎子、把你当成一家人的！即使当初我可能只是想寻一个依托……” “那你就是承认了！？” “不是，堂哥，我真的是真心待你们的，不信你看看，我特意给你抄了一本兵书，当作你的生辰礼物的！”说着，杜衡马上把书递给了慕青。 谁知慕青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拿过来直接就撕成了两半。 “杜衡，我不管你以前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现在又打着什么主意，总之你和我桥归桥路归路！你的那些肮脏龌龊的想法，我并没有跟我母亲和虎子说，你倒是可以继续和他们相亲相爱，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了你伤了他们的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堂哥，真的不至于……”杜衡并不明白，为什么慕青对待这件事情分毫都不让步，难道这些日子的相处最终竟比不过别人的只言片语吗？她把被慕青撕碎的书捡了起来，心中实在是对慕青这人来疯的反应头痛不已。 “还有！我不是你堂哥！你不要打着堂哥的名号在这里跟我套着什么近乎！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我的前院，不容许你踏足半步！你走吧！” “堂哥，不是……” “走！”说着，慕青捏着杜衡的胳膊把杜衡推了出去。 杜衡揉着发痛的胳膊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也实在是委屈，难不成就他有脾气吗？但是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她有错在先，免不了又要把心中的气愤给压下去。 算了，还是等这头疯牛冷静下来再说吧，杜衡心疼地拿着撕破的书回去了。 …… 尽管杜衡对慕青是一肚子抱怨，但是却还要尽心尽力地去帮着劝服林惠。不单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让林惠能够安心。林惠不同于自己，她知道慕青会平平安安地回来，可是对不知情况的林惠来说，未来的日子确是少不了担惊受怕。 “婶娘，衡儿不会劝人，但是衡儿相信堂哥！” “相信？我也相信，可是我相信的了慕青，也相信的了那些想置慕青于死地的人吗？谁不知道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慕青他已经是个秀才，一旦三年孝期已满，以他的学识，一举中第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何苦去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搏什么军功爵禄呢？” “婶娘，我知道您肯定比衡儿更了解堂哥，难道您却想不到这其实是堂哥的抱负不成？你比衡儿更了解堂哥的生父是什么样的人，堂哥作为慕伯伯的儿子，自当秉持的是一样的血脉、胆识和抱负！” 林惠听了之后，愣愣地看着杜衡，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衡儿，其实婶娘即使比你懂慕青，但也没有你能够理解他。”林惠渐渐也冷静了下来。 “婶娘，你说的理解其实很容易，衡儿能做到，只是衡儿没有处在一个母亲的位置上，衡儿比不上婶娘。” 林惠欣慰地拍拍杜衡的手：“我知道慕青的抱负，但是我也一直侥幸地想着慕青不会去，他不会去！其实现在想来，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杜衡听了，伸手抱住林惠：“婶娘你别这样，您还有我，还有虎子！虎子自是不必说，就是我，也会把您当成自己的亲娘亲的！再说了，您想想，我们还有自己的营生呢！人人都说为女子者，当遵守三从四德，从父、从夫、从子！要我看来，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婶娘，等到我们挣够了钱，我们就置办自己的产业，您不是会酿酒嘛，咱就开一个酒坊，再开自己的银楼、胭脂铺、书坊！反正就是不靠别人！到时候不管是堂哥，还是虎子，他们爱去哪去哪，咱都不待搭理的！” 林惠听了，破涕为笑。她倒是没想到日后真的有什么产业，倒是杜衡这番话，无疑是给了自己极大的纾解。 第四十五章 理清心意 “罢了，儿大不由娘！你也是个鬼精灵！”说着，林惠点了点杜衡的额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堂哥会去从军，所以前些日子动不动就就跟我提这事儿呢？” “我这不是怕婶娘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所以防患于未然嘛~” “哼，你怎么不说你跟你堂哥沆瀣一气呢？这事儿，是你堂哥告诉你的？” “唔，没有，我自己猜的哩！” “那也是慕青对你不设防！对了，你跟你堂哥怎么回事儿？吵架了？” 杜衡听了之后，恹恹地直起了身子，揪着自己的衣带，说道：“我将其归结为堂哥单方面闹别扭，甚至到了要跟我绝交的地步！” “胡说什么！？自家人，说什么绝交不绝交？” “堂哥不理我了！” “为什么？” 杜衡抬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林惠。 林惠听了之后，唏嘘不已。 “你堂哥也是个一根筋的，咱们女子，哪有不为着自己的未来考虑的，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说走就走，不管不顾的！” “可不是！再者说了，我又不是非要靠着他，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找一个心理上的依靠嘛！这样我做什么，才有底气嘛！” 虽说杜衡用词奇奇怪怪，但是林惠却不难理解其中的意思，当下也对杜衡的心思有了了解。 这时，林惠看了一眼门外，而后继续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既然知道你堂哥回去参军，还敢把他当做你的依托？你就那么肯定你堂哥会平安回来？” “这个自然！” “为什么？”这也是林惠一直想不清楚的事情。 “就，就是这样啊！没有理由！” 林惠听了，狐疑地看着杜衡：“衡儿，你可知道你堂哥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为什么？” “你堂哥这是情窦初开，自己爱钻牛角尖了！” “婶娘，您说什么呢？堂哥就是再情窦初开，也不会开在我的身上，您什么时候见着他对我有好脸色了？” “你个傻丫头！你是把他当做你的依托，他却脑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把你对他的依托当成了你对他的利用！究其原因，不过是太过在意。婶娘这样说，你可懂？” “婶娘，您别吓我！” “这怎么能算是惊吓？难道你心里对你堂哥一点想法都没有？” “堂哥堂哥，我只把他当做我的堂哥！” “那难道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你想想，你堂哥与你，算是知根知底。其实你堂哥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其实最是面冷心热，这你也是知道的，嫁给这样的男子，没有那个女子会吃亏的！” 杜衡听后，果断地摇头：“这两人若是在一起，最是讲究心意相通，我与堂哥，不在一条路上。” 此时，门外的人听到这里，手指依然是陷到掌中的肉里，当下更是不再做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是你堂哥认定了你呢？” “堂哥脾气太差，对我又那么凶，衡儿只要一想到要这样过一辈子，头就大得很！” “哎！”林惠看了一眼门外，已经没有那个人的影子了，想着慕青此番一去，还不知是何光景，还是再看看吧，没的再把两个人给耽误了。只是…… “你还是不了解你堂哥，你堂哥其实心里最是温柔，想当初，你小时候，他对你还不是百般纵容？” “真的？” “可不是！你小时候可没少欺负你堂哥，当然，在外却没少为了你堂哥跟别人打架。所以你堂哥，心里对你还是好的。如若不信，你想想你堂哥对依然什么态度，对你又是什么态度？” 杜衡听到这里，心中有些犹疑，如果她真的能把慕青化成绕指柔，那她一定会很幸福吧？杜衡简直就不能想象慕青对自己温柔体贴的样子，简直心跳加快地不能呼吸！ 林惠见杜衡脸红心跳的样子，就知道这小丫头八成是心中有情而不自知，简直比慕青还要迟钝！只可惜门外那个人忒沉不住气，早早就气闷地离开了。但是林惠却不能点的太透，尽管她不想往坏处想，但是慕青此番出征，何时回来甚至是能否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她不能让杜衡陷得太深，怕就怕到时候慕青有个万一，杜衡这边落得个心伤不能收场的地步，那可就糟了！这两个孩子，虽都不是她亲生，但她确是真心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 只是这两个人也不能就这么耗着，这层窗户纸总要捅破了它，二人达成个默契才好，要不然两个人最终错过了可就不妙了。 “衡儿，婶娘当然是想让你与慕青在一起，但是婶娘也不想逼你们，总要有个心意相通。眼看着慕青出征在即，婶娘希望你们把话说开了，看看你们能没有可能。确实有，总归试一试的好。” “啊，婶娘，可是，可是这难道要我去说不成？我，我……” “傻丫头，你堂哥分明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你了，现下，决定权在你手中，行不行，你一句话的事！” “真，真的？堂哥真的喜欢我？” “傻丫头，你现在还在纠结这种事儿？” “那，那我？” “反正我是应允慕青从军出征了，你何不趁着这个由头，找你堂哥说开？” 杜衡心如擂鼓，浑身发虚。 “可，可是，他名义上仍是我堂哥。” “傻丫头，那是对外宣称罢了，我和你二叔怎会让你慕伯伯后继无人？你堂哥入的仍是慕家族谱！” “啊！这样啊！” “好了好了，与你说了这么多，婶娘我早就累了。行与不行，你自己与你堂哥分说去吧！总之，别怪婶娘没提醒你，你堂哥出门在外，你要是不把他的心拴住，小心他被别的小姑娘勾了去！” …… 杜衡回去之后，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想着她如果真的和慕青在一起的话，慕青对自己真的是不一样的话，那想想，想想就觉得开心得睡不着觉。以往自己根本就是不敢想，现在被林惠点的透透的，她心中的那些可以压制的小想法、小心思就如同雨后春笋版蹭蹭地冒了出来。话说回来，回想书中的人物，细数一下，挑挑拣拣，除了男主之外，好像就慕青这个任务最对她的胃口了！而且书中也并没有明确交代慕青的归宿，那这就给了杜衡极大的发挥空间。想想，自己要是真的能把慕青拿下，让他对自己言听是从、马首是瞻的话，她就暗搓搓的暗爽得不得了！ “柳儿！柳儿！”杜衡越想越睡不着，索性午觉也不睡了！ “怎么了，小姐？” “收拾收拾，换上装扮，咱们出去！” “出去？去哪里？小姐，您别忘记，前些日子老爷刚罚了您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走！”杜衡一时兴起，说走就走。 “柳儿，嗯，你觉得堂哥人怎么样？”路上，杜衡兴冲冲地问道。 “小姐，柳儿不敢置喙主子。” “那，我换一个问法，你觉得堂哥对我怎么样？” “那是极好的！” “嗯？”听柳儿想都不想，张口就答，杜衡有些吃惊，“为什么这么说？他对我很凶的！” “堂少爷就算是凶那也只对您一个人凶，奴婢见着，除了您，二夫人和主子少爷，堂少爷对别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要你奴婢说，如果堂少爷对您不好，那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的！不信，您想想依然小姐！” 杜衡听柳儿有理有据地说了这么多，倒是十分惊讶。 “嘿，你这小妮子，平时笨嘴笨舌的，怎的现在这么能说会道？” “奴婢是实话实说。” “嗯，好，这很好！”想想就开心得不得了！ 虽说杜衡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慕青，但是她到底是挨到了书院放学，可是等许久，散学的学子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可是还没有见到慕青，杜衡就有些着急了。 于是他就对一旁值守的老伯说道：“老伯，小生是天麓书院学生杜慕青的堂弟，因家中有事，特来寻他，不知为何堂哥还未出来。您看，可否让我进去寻一寻他？” 那老伯迷瞪着眼睛，见杜衡一副知礼守礼的样子，再加上他也确实见她在门口等了许久，于是也就应允了。 “多谢老伯！”杜衡喜笑颜开，带着柳儿急匆匆地进去了。 “哎，小子，你那哥哥在后山的练武场。” 杜衡听后，停住步子，看着看门老伯指的方向，朗声说道：“谢谢老伯！” 杜衡哼哧哼哧地赶到那里，看着那一片开旷的练武场上，慕青对着一个木桩子疯狂地捶打着，旁边躺着两个青年，看样子，应该有一个是赵一秀，另一个华服贵公子杜衡倒是没有见过。 本来杜衡兴致冲冲地来了，但是看着慕青这么煞气外露的样子，她有些望而却步。 “嘘~”杜衡怔然，看着朝着自己吹着口哨的华服少年，有些无措。这个娃娃脸少年倒是精致得很，但是眼神也是足够的不羁，杜衡直觉这个人应该十分的危险。好在，赵一秀也看到了自己。 杜衡脸上当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赵一秀猛挥手。 第四十六章 慕青的死胡同 赵一秀见了，当即兴冲冲地朝着杜衡跑了过去，朝着杜衡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瞧瞧，瞧瞧人家，再看看你，就知道拿着我们两个出气，真是有力没处使。” “胡说什么！”慕青停下来，眯着眼睛朝着杜衡和赵一秀那边望过去。 “呵，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可告诉你，甭管人家有千般不好，还是有万般不愿的，总归要先把她收拢到自己的帐下，好好**也罢，百般宠着也罢，总归是自己碗里的，早吃晚吃，无非就是时间问题。可你若是要把她这么一直放养下去，那可真是儿大不由娘，有你哭的时候！” “我慕青还没有下作到这种程度！” 司晨听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人，拎不清！像他，他有够“下作”的，但耐不住管用啊，姝儿现在都知道心疼自己了！想到这里，颜司晨用手轻轻碰触刚刚被慕青打青的嘴角，玩味地笑了起来。 “我去替你会会你那宝贝疙瘩去。”说罢，还不待慕青拦着，他就晃晃悠悠地走到杜衡的面前去了。 “哟，这位妹妹是？” 杜衡听了，忍不住眼角有些抽搐，这个调调，可真是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要不是这一衣着、气势皆是不凡，她真的会想歪的。 “衡儿别怕，也不用认识他。”赵一秀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杜衡心里也深以为然，不过，瞧着他的样子，杜衡知道，他这样的奇葩在书里肯定不是一般的存在，可是是谁呢？杜衡如此想着，然后在脑子里梳理她还没有见过的人物。 “衡儿？”不是吧？赵一秀见杜衡看司晨看呆了，不禁有些着急，衡儿不是被这个妖孽的外表给迷住了吧？ “在下司晨。”一向视女子为空气的司晨，如今倒是好心情地向杜衡介绍起了自己。然后他就如此看着杜衡越来越大的眼睛以及越来越吃惊的表情，有意思了。 “姑娘这是认识在下？” “岂止，不是不是，不敢不敢！”男主的大名，她可是如雷贯耳，只是她这身处闺中的女子，实在是没有理由认识她。于是她话锋一转，说道：“只是觉得您面熟得很，再听这个名字，又觉得熟悉异常，总觉得不知在何时见过您，亦或是听过您的名字，如今只觉得亲切一场，就当是久别重逢也未尝不可。” ……赵一秀在旁边听着无语极了，怎的她第一见自己的时候没有这般…狗腿？ ……慕青在一旁听着，更是抑制不住黑脸。哼，她倒是会看人，看出自己当初会想着报复她，又看得出面前这人身份不凡？哼，想起她以前对自己的狗头态度，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果然，她对人只不过是看碟下菜！ “噗！你这小丫头说话倒是有趣得很。”很奇怪，与京城那些拐着弯套近乎的贵女不同，慕青的这个小堂妹这种直言不讳的套近乎方式倒是别开生面。不过，虽如此，他倒是生不出半分反感，大概是这丫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纯澈了。 “哪里哪里，您……” “杜衡！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慕青再也忍受不了从杜衡嘴里说出什么他想把她掐死的话。 杜衡心里一突突，这才看向司晨后面的慕青。 “哥~”杜衡笑着咧嘴喊到。 看着杜衡笑得开朗，慕青的嘴动了动，倒是没有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她就料定了他吃她这一套不成！？ “我不是你哥！”慕青挫败地说道。 “我知道~”杜衡脸上飘过两片红云，眼睛游离地左右瞥到。 啧！司晨看到两人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不知道的。于是司晨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把摸不着头脑的赵一秀给扯走了。 待两人走了之后，杜衡更是不知应当如何自处，只能是没话找话地又叫了句哥。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想我的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想起今天杜衡对林惠说的那些话，慕青的心忍不住又硬了起来，他必须停止这种自作多情的行为。 “我知道，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婶娘同意你去从军了。”杜衡由衷地替慕青感到高兴。 本以为慕青知道这个消息后，即使不会开怀大笑，也定能不再冷着一张脸，可是他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堂哥，你不高兴吗？” “恐怕高兴的是你吧！”慕青爆发而出，“倒是难为你在我与母亲之间多番周旋了！”慕青这话说得不阴不阳。 “堂哥，你这话……” “我说了，我不是你堂哥！”慕青暴戾地说道，“母亲阻止我上战场，那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由衷的爱护之心，她是担心她的儿子会在战场上身首异处！” “自是这样……” “可是你呢？” “我？” “一直以来，我知道你都竭力促成这件事。杜衡，你可会想到我在战场上会遭遇不测？你可会想到我此番一去，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你可会因为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我而有过一丝丝的惶恐？” “堂哥，你一定会没事的，你相信我！”杜衡急切地说道。 “你怎如何肯定？未来的事情谁会知道？” “我，那是因为……” “怎么，说不出来了吧？”慕青悲怆地说道。 “退一万步讲，即使我真的会活着回来，但是刀剑无眼，我难道真的能毫发无伤吗？这历朝历代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大兵小将，谁人不是伤痕累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退一万步讲，杜衡，就算我能活着回来，但你可曾想过，从军的日子，我可会受伤？可会辛苦？可会想家，可会想……，算了！” “堂哥，对不起。”听慕青这么说，杜衡心里不由得惶恐起来，手不受控制地抓住慕青的袖子。 慕青说的这一点，杜衡真的是没有想过，如今听慕青细数起来，只觉得好像是有一个人在拿一把刀在细细地割着自己的心。她对慕青的未来可算是了如指掌，因此只是会一味地鼓励他、相信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每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大都免不了兼顾卓绝的努力，而像慕青这样的人，尤是。 “我说了，你不要再喊我堂哥！”慕青猛地挣开杜衡的手，但是喊完这一句之后，他的气势又陡然落了下来，说道：“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本来嘛，你一口一个堂哥地叫着，无非就是想跟我拉关系！你百般鼓励我上战场，又送棉衣，又送军书，无非就是想让我奋命去替你搏一个好前程罢了，不是吗？” 杜衡听了，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慕青，你就如此看我？”杜衡控诉地看着慕青。 慕青撇开眼，看向一边，苦笑道：“呵，难道不是吗？” 杜衡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此时有一个人狠狠地攥住了自己的心口，攥得自己的心口在滴答滴答地淌血。 “我本以为……” “杜衡，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本以为？是本以为我会傻到被你几件破衣服、破书收买了吗？呵，要说本以为，也是我本以为才对，我本以为，本以为…，算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你要的前程我会替你搏回来，给你一个你想要的体面，但也希望你以后别来缠着我，也不用刻意讨好我，我们……” “够了！”杜衡眼泪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气的。 “慕青，我最后问你一句，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就是这么想我？”杜衡此时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呵，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 “好，很好！慕青，我告诉你！我杜衡不会指望任何一个人！就算我指望任何一个人，那也绝对不会是你，慕青！从今以后，你是荣是辱，是死是活！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还有你所谓的那些破衣服，麻烦你回去就扔掉！没的再辱没了您！还有这书，这书！” 说着，杜衡把她辛辛苦苦粘起来的书，狠狠地撕了起来。 慕青一看，瞳孔猛地一缩，拳头也克制不住地握了起来，而且越握越紧，才没有控制不住伸出手去阻止杜衡。 杜衡把书狠狠地撕烂，而后全都砸向了慕青。 “如此，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说着，杜衡又使劲推了一下慕青，但是没有推动，倒是把自己给弄倒了。 慕青见了，当下就要伸手去扶。 “你走开！”杜衡急言令色地说道：“不用你管！你离我远一些！我这么做无非就是装模做样惹你同情，跟那些逢场作戏的风流浪子没什么不同，别脏了您的手！”杜衡一边喊道一边爬了起来。 “慕青，我原话奉回，日后，你与我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也不会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我们以后就当没有认识过！” 说罢，杜衡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慕青看着满地的碎纸屑，又看着杜衡离开的身影，心中是一阵又一阵的钝痛。此时，他急切地想把杜衡拦下，但是理智告诉他他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于是他只能任手指陷进掌中的肉里，才能抑制住他一阵又一阵的冲动。 第四十七章 时间一晃而过 就这样，杜衡离开了，慕青也准备要走了。最后的送行宴，杜衡没有出席，慕青走时，杜衡也没有出来送行，林惠、柳儿、虎子都知道慕青和杜衡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是即使年幼如虎子，也没有跑来说和。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慕青和杜衡周身环绕着一种决绝、死寂的气场，看起来二人和平常并无不同，但是眼神却看着冷硬了许多，这种眼神足够让人看起来望而却步。于是，大家就在这样一种压抑的氛围中，送走了慕青。 五年的光景一转眼便已过去，杜衡离家参军也已有五个年头了。如今已是天胜十四年，书中说，天胜十四年，边关战事稳定，秦兆国大军班师回朝，杜慕青因战功赫然，因被濯封为正四品宣武将军。 “小姐，小姐，二夫人说堂少爷来了家书，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所以呢？” 杜衡不同于以往瘦瘦巴巴的样子，如今真的是长了开来，虽说还没有完全张开，但是胜就胜在含苞待放的娇嫩时候。长大后的杜衡风采更是难以遮盖，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杜衡之前的那些方法根本就遮挡不了她立体的五官。索性她也就不费那些功夫了，反正她现在财大气粗，又正是一生中的好时候，没得必要把自己过得那么憋屈。反正无论如何刘清兰是会把自己给她女儿当铺路石，不过她注定是不会就范的，要不是这个时代没有证明身份的户籍文书的话就会被抓起来的话，她早就跑路了！ 倒是慕青，想起她杜衡眉目就冷然起来。他是谁？她认识吗？ 柳儿看着自家小姐这些年愈加会享受生活，如今更是在大枣树下弄了一个大吊篮，整个人缩在里面，摇摇晃晃的，好不惬意。就是，这人看起来也更加只可远观了些。要不是自己从小跟着小姐，恐怕她都不敢靠近小姐了。一是因为她太过自惭形秽，二是小姐那一双眼睛不是能把人吸进去，就是能把人看出十七八个窟窿来。这样的小姐，气质太过出尘，也太过强大。 “小姐~” “干嘛？”杜衡把书一合，坐了起来，伸出腿来，耷拉在吊篮的边缘，“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再清楚不过？如此，他现在回来了，你却要我巴巴儿地再用你小姐我这张热脸去贴他那张冷屁股，嗯？” “小姐慎言！”这话，实在不适合从那么美的人身上说出来。 “我肾炎？还胃炎呢！你家顾平安呢？” “小姐！”一听杜衡这么说，柳儿羞得直跳脚，“平安哥不是我家的！” “好。”杜衡好整以暇，优哉游哉地看着柳儿，再次问道：“你家顾平安呢？” “还没回来。”她最可怜了！ “你不用委屈，早晚有一天顾平安会让你变成他家的！”说着，杜衡就从吊篮上跳了下来，“你且瞧着！”说着，杜衡挑了一下柳儿的下巴，就走出了院子。 “小姐，您去哪里？” “你说呢？”杜衡对柳儿飘去一个白眼儿。 柳儿摸摸鼻子跟上，小姐出门出了换上男装去外面，能让她主动去的，也就只有二夫人那里了。还说不在乎！ “把你心里那些小九九给我收起来！要是你站在姓慕的那边，你且试试，看我能不能明天就把你嫁出去！” 柳儿听了后，马上捂住嘴，后来想到她并没有说话。再者说，她也并没有说她站在堂少爷那边呀！她是小姐的人，她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受委屈的！ “小姐，奴婢没说站在堂少爷那边，您放心，冲堂少爷那样对您，奴婢早就对他没有半分好感，更别说站在他那边，奴婢是为着二夫人！您不也是一样嘛，咱都是为着二夫人~” 杜衡听后，侧头瞥瞥柳儿，说道：“你这张小嘴，怕是跟着顾平安出去学了不少吧？手把手教学？还是？”杜衡看着柳儿的小嘴，不怀好意地问道。 “小姐！”柳儿面红耳赤，急得跳脚。 “哈哈哈哈！”杜衡调戏够了小柳儿，继续往林惠的院子里去。 “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什么事那么开心？”林惠高兴地问道。 虽说当初林惠不敢想有什么自己的产业，但是杜衡却渐渐地和平安把产业做了起来，而且越做越大，杜衡更是让她在里面占了股，有让她拿着闲钱买下了很多商铺，又转手把多余的商铺租了出去，如今甭说别的，就说这大大小小的租金，就够她赚的。但是这些年她仍旧是本本分分过日子，不过倒是越发顺心遂意了。加上慕青就要回来，虎子学业又有成，她是再也没有多余的奢求。 “听说某人要回来，特意来跟婶娘道喜。” 林惠听后，笑骂道：“臭丫头，某人是谁？” “唔，我与婶娘心照不宣不就成了，你说是吧，虎子？” “姐~”虎子对越长大越没个正行的姐姐有些无可奈何。 “我有说错？某人明说了，他并不是我的堂哥，又说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今人家是人人瞻仰的大将军，我不过是个平头小百姓，良家小女子，自然是不敢得罪官爷了。” “你这丫头，越说越来劲是不是？”林惠笑骂道。 “对了，你爹派人过来说，要给慕青准备个接风宴，你去不去？” “不去！”杜衡眉毛一扬，想也不想。 “真不去？” “不去！” “好！” “嗯？”杜衡傻眼儿了，“婶娘，您这话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慕青当初太过分，是我我也生气，你放心，衡儿，但凡你没有原谅他。你怎样，婶娘和虎子都支持你！只要你说的不是气话，也不是意气用事！” 杜衡有些吃惊地看看林惠，林惠鼓励地看着自己；又看看虎子，虎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点点头。而后杜衡又顺势看了柳儿一眼…… “小姐，柳儿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断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想法。” 杜衡听了，皱着眉头看着大家，样子很是抑制。 “你们这个样子会把我惯坏的！”实话实话，杜衡这五年成了这么副纨绔样子，多半是被这些人给宠出来的。杜衡很幸运，无论是长的幼的，大的小的，都很宠自己。 “傻丫头，来，婶娘给你做了几件衣服，你来试试。”说是惯着杜衡，但是想想这些年杜衡为了他们一家人做的，他们为杜衡做的都算是皮毛里的皮毛。 “婶娘，我的衣服都穿不完了！”杜衡看着身上这一件她自己设计的白色雪纺丝质长衫，外加白色丝质长裤，上面绣着写白色藤蔓的暗纹，虽低调但是也奢华。京城里都难得有几批，但是却被杜衡当作家常的衣服来穿，也是妥妥地暴殄天物。而且这样的衣服根本就穿不出去，不仅另类而且实在是太扎人眼球，但是杜衡实在是穿不惯这个时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早几年杜衡还拘谨着，近几年却完全放了开来，索性林惠他们都见怪不怪，也是惯着杜衡。 “你那些衣服有几件是能穿得出去的，不是男装，就是只能家里穿穿的。” 杜衡一听，拿衣服的动作一顿。 “婶娘这是何意？”说好了不逼她的，再说，在杜守敬那些人面前她也是敢这么穿的，又不是没穿过。 林惠叹了一口气，说道：“傻丫头，再过不久，你可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可是要嫁人的。” 杜衡一听，果断地把手里的衣服一放：“婶娘，我才十五岁，不用这么急吧？”这要是放到现代，她才初中毕业好不好！ “怎么不急，不信你看看，你再拖着一两年，可就成老姑娘了！” “那也不用这些衣服，到时候我回老家，婶娘随便帮我找个庄户人、读书人什么的，嫁了的就是！” 林惠闻言，叹了一口气，看着越发出脱的杜衡，实在是又高兴又头痛。 杜衡这相貌、这通身的气质，还有这身家、这脾性，根本就不是平常的人家能驾驭的。 好在慕青回来得还算及时，这要是慕青脑子还不转弯，那她索性也帮也不帮了，由着他把肠子悔青了去！ 杜衡知道林惠在苦恼什么，这不怎么说原主当时凭这张脸就能入了渣男皇子的眼呢！ “婶娘，我嫁了人，肯定是会被藏着掖着放不出门，您担心着什么？” “你能不出门吗？”要是不出门，那些生意怎么做出来的？ “出门的那是顾平安的弟弟顾衡，人称顾二的是也！” “这身份我们认，你那夫家能认吗？” 想到这里杜衡就一肚子火！ “要不怎么就说顾平安死脑筋！还是做生意的，那为什么就是不顺便收了我，人才两得！反倒巴巴儿地看上了我的小丫头！”说着，杜衡还恨恨地磨了磨牙！ 柳儿一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要不说这几年在小姐手下讨生活是越来越不易了。 “看什么看，小柳儿！我告诉你，明着我们是主仆、是好姐妹，但实际上，我们还是情敌！势不两立！” 第四十八章 惹不起 躲得起 “小姐，您还是先挑衣服吧，我去看看平安哥回来了没有！”说着，就转身往后门走。 “你看看！还冲我耀武扬威！” 林惠气不迭，轻轻拍了杜衡的后背一下，说道：“行了，别欺负柳儿了，你看看把柳儿吓得！” “哼！” “姐，你这个样子，别说平安哥了，放眼整个秦兆国，有几个能架得住你的！想一出是一出。” “那大不了我就梳起不嫁，再不成我就生米煮成熟饭！” 虎子一听，脸给噎得通红，轻咳了几声，不自然地出去了。非礼勿听，他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你看看被你顶走几个人了？” 杜衡闻言，眼神幽怨地看向林惠。 林惠见了，马上正襟危坐：“行了，赶紧试衣服，别说话了！” 杜衡哀嚎一声，趴在了桌子上。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秦兆国民风淳朴、开放，据说，慕青他们回来的那一天，简直是人山人海，车以载道。据说满城的姑娘们都被前面几个骑马的硬朗少年给迷得不要不要的。据说，那几个少年里面，就有光耀杜家门楣的杜慕青。据谁说呢？杜家二小姐杜依然是也。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你说说你，我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你怎么就不去呢？你是没看到，堂哥简直就成了那些少女的活靶子！什么鲜花、香包、荷包的，全都招呼着他去了！” 杜衡抬起眼皮来看了杜依然一眼：“你这活靶子说的不错。” “杜衡！你怎么就听不到重点呢！” “重点是什么？那人是你的梦中情人，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感兴趣！” “胡说！胡说什么呢！？”杜依然气不过，狠狠拧了杜衡一下，但拧的却只是杜衡的衣服。 “我胡说？我胡说你当初把我害得那么惨？我平白吃了多少气！”杜衡转过头去，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是是是，是我过分了，我知恩不图报，我分不清好赖，我……”杜依然急得绕到杜衡跟前。 “行行行！打住打住，这些话你都说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嫌腻歪？” “是我不好~”杜依然低落地说道。 “行了行了！”杜衡马上双手做投降状。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从当初杜依然被慕青吓到之后，对慕青的心思就熄了个干干净净。自此，与杜衡最大的矛盾也就不见了。在加上杜衡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怪杜依然，反倒是仍然如以前一样，虽不咸不淡，但也没有恶语相迎，甚至会时不时地拉扯一下她。像是杜衡的生意，她虽然知道的并不是太多，但是杜衡确是给了她不少赚钱的门路，这也使得她和她姨娘在府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当然，因着杜衡明面上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是多亲近，而她与杜衡相处时也是吵嘴居多，所以大夫人倒是并没有看出两个人结下的身后的革命友谊。但是也是会有特殊情况，例如谈到当初的这件事情。 “我说，你明知道我不爱听，你又对某人惧怕地厉害，干嘛还在这里一个劲地跟我说！果然，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要不要我帮帮你？” “打住打住！我怕了你还不成！你可别把我往坑里带！不过，你今天可是没看到杜嫣然看到堂哥时候的样子。” “怎么？”听到这里，杜衡倒是来了兴趣。 “那真可谓是春心萌动，看来有人也和我一样，被堂哥的外表给欺骗到了！不过，话说回来，堂哥真的变了好多！” “他变不变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杜衡又把头侧向了另一边。 “杜衡！你当初不也是很关心堂哥的吗？” “哼，那是我能用得着他，现下我财大气粗，哪里还把他放在眼里。” “杜衡，好好说话，别说气话！” “所以，你能不能别提他了，我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是我……” “打住！”杜衡猛地站起身来，“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别在我跟前替他说话，我说的不是气话，我是真的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牵扯，你能明白？” 杜依然深吸一口气，看着杜衡，而后重重吐出一口气，再是没有说别的了。这可怎么办？ “对了，今天晚上，皇宫里有个宴会来着，我忘了跟你说。”杜依然只能转开话题。 “奥。” “我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 “你今天已经说了太多我不想听的了，你确定，还要继续？” “那我不说了。” “该干嘛干嘛去。” 杜依然知道她今天说的有些多，又知道杜衡的脾气，只能是离开了。 杜依然走后，杜衡深深松了一口气。 “柳儿，关门，谢客，今天我什么不想见！” “是，小姐。” …… 可是，最终，杜衡都没有清净成。 “小姐，小姐！” “又怎么了？” “宫里传来消息，堂少爷正在回来的路上，老爷让全家人出去迎接。” “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小姐，这可使不得，大小姐和大夫人都要去的。” “那你就去告诉老爷和大夫人，杜家素来没有杜衡这个人，把我抛出去又挣不着脸面，况且那大将军在这个家里最不想见的就是我了，让他歇了这份心吧！” “小姐！” “实在不行，你就让婶娘去说！” “可……” “还有，赶紧收拾东西，找个地方出去躲几天！这个家是没法待下去了！别跟我说行不行的，之前又不是没干过！还有，你最好记住你是哪边的，要不然我就把你送出去！” 柳儿瘪了嘴，好不委屈。 杜衡知道，慕青回来，她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这不仅是他这个人导致的，更是因为恰逢这个时候，杜衡到了议亲的年龄。她记得书中就是这个时候，刘清兰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这些年，外面她早就已经筹谋好了，要不是因为她如果这样出去，是个没有户籍的黑户，她早就早早离开这里了。这年头没有户籍的，要不然把自己当成别国的奸细，要不然就会被当成一个作奸犯科的逃犯，再加上她的身份，这要是真的计较起来，她还是有几分身份的，烦！ “小姐，那我们预备去哪里呢？” “去哪里？”杜衡想了想，说道：“我们先去酒坊！” 最近她对酿酒产生了兴趣，正好可以去看看她的酒有没有酿好。 “好嘞！”说道酿酒，柳儿也非常开心。这酿酒的地方正好远离都城，在附近的一个村里，想当初，她的家也就是在这样的地方。 …… 杜衡收拾完东西之后，跟林惠打了一声招呼，林惠愣了一下，而后马上点头就同意了。于是杜衡就大摇大摆地离家躲清静去了。 这边杜衡大摇大摆地出去了，之后不久，慕青也率领着一队人马，带着几口大箱子回来了。 彼时的慕青，经过战场的历练，周身的气质更加沉淀了下来，眼神中褪去了几分年少轻狂而更显深邃，但其中却折射出炯炯有神的光彩来，这是一种拥有极强的信念感的人才会有的眼神，而这样的眼神所折射出来的威慑力并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之对视的。一眼看上去，此时的慕青英气十足的同时也显得更加稳重。虽然身穿着铠甲，但是还是能明眼看出他比离开的时候更健壮伟岸了。这样的慕青犹如被岁月打磨的一把好剑，韬光养晦但却锋利无比。 行至杜府的门口，慕青一个翻身越下骏马，沉稳地走到杜府的众人面前，向为首的杜守敬几位长辈，躬身行礼。 “贤侄啊，好样的！你可是为我们家好好地挣了一口气啊！”杜守敬拍着慕青的肩膀说道。 “叔父言重了。” “哪里哪里，来来来，嫣然、依然还有致文，快来见过你堂哥！” 慕青听后，眼神一闪，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几个人一眼，点头示意。 “老爷，别杵在门口了，快让慕青回家吧！一会儿收拾收拾，还要进宫赴宴呢，别耽误了时辰。”刘清兰在一旁说道。 “对对对，理应如此，看我，光顾着高兴了。” 祭拜过祠堂之后，慕青就和林惠虎子回了院子。 打发走随行而来的丫鬟和仆人之后，慕青才觉得浑身一松。 “累坏了吧？” “儿子不累，倒是这些年辛苦了母亲，儿子知道母亲这些年养育虎子不容易。”说着，慕青摸了摸虎子的头。 “娘这些年可是过得比以前轻松太多，这要说起来，还要多亏……”林惠说到这里，话题一转，继续说道：“对了，说起娘来算什么，倒是你，这些年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 慕青抿着嘴摇着头，说道：“儿子不觉得苦。母亲，虎子这些年可还听话？” 林惠抿嘴轻笑：“这个你问他。” “大哥。”慕青走的时候，虎子才五岁，这过了五年之后，再次见到大哥，不免有些局促。 “虎子，有没有惹娘生气？” 虎子摇头：“大哥，我很省心的。让娘不省心的永远只有……” “咳咳！” “说起来也没什么了。”虎子听到林惠的轻咳，果断地止住了话头。 第四十九章 杜衡被抓 慕青闻声也没有看向林惠，而是转过头来，正视前方。 “走吧，快到家了。娘给你烧了水，你风尘仆仆地回来，洗洗澡，去去乏。” “儿子知道。” “哥，你别喊我虎子了，我现在大了，你还是叫我致远吧！”如今的这个小少年倒是别扭了起来。 “好，致远是长大了！如今读了几年书？” “大哥走后，我就入了书院，如今也已经在书院读了五年的书。” “功课如何？” “尚可，但功夫不到，致远打算再继续熟读精思，过个两三年参加科考。” 慕青听后，欣慰地摸了摸虎子的头，说道：“好，是个有出息的！” 虎子听后，腼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谢谢大哥。” “好了，咱们日后有的是时间话家常，虎子别缠着你大哥，赶紧让你大哥进宫赴宴去，被再耽误了时间。” 林惠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出声提醒道。 “娘，那孩儿就先去了。” “去吧。” “娘，为什么不让我在大哥面前提衡儿姐姐呢？”慕青走后，虎子有些疑惑地问道，他自也是知道他的娘是打心底里希望两个人在一起的。 “傻孩子，你以为我们不提你大哥他就不想了吗？只是这两个人相守最是不易，你哥和你姐这心结，还是得需要他们两个人自己去解才行。” “要我说，我们越是不提，大哥恐怕越是心心念念。”虎子眼睛溜了一圈说道。 “你个臭小子，没你不知道的！”林惠笑骂道。 “不过，大哥心里还会有衡儿姐姐吗？大哥会不会在外结交了什么红颜知己？又或者路途上救了什么小姑娘，被以身相许了？” “所以说，事态尚未明朗之前，我们要好好保护你衡儿姐姐，趁着她不在家这功夫，好好探探你大哥的底儿。” “好嘞，孩儿知道了。不过，冲着我姐的性子，她肯定是不会轻易回头的，这下肯定是要有些日子见不到衡儿姐姐了！”虎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果然，在接下的十几天里，杜衡在杜府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转过来第二天杜守敬特意为慕青准备的接风宴她不在，本该像是住在林惠院子的杜衡却不见了踪影。倒是离家好几年的慕青回来后，让人适应了许久，这此消彼长的，倒是让人生出好几分的恍然和不适应来。 虽说是顶着四品怀化中郎将的名头，但是回来后肯定涉及到重新划分职权的事情，但是因为慕青刚回来，朝廷忙着庆功犒赏三军，所以他这些日子还是比较闲的。因此他常常是早晨出门，中午归家，傍晚也归家的。比起一天不着家，晚上还跟兄弟们胡吃海喝的大小伙子们好多了。 倒是林惠从中看出了门道，慕青这个样子八成在家里巴巴儿地等着某人回来才是呢！这些天一秀那小子不知道跟自己诉了多少苦，说是在军营里，枯燥的要命就罢了，但到底是吃能同桌，睡能同寝的。怎的回了家，越发的难对付了呢？睡觉就不必说了，但是为何连顿饭都不能在一起吃了，弄得他为了跟慕青吃顿饭不知道舔着脸到林惠家蹭了多少顿饭了。好在他那这里当成自己家，要不然，他都没脸进门的说。 “惠姨，我都许久不见衡儿了，她到底几时回来呢？”饭桌上，赵一秀蔫蔫儿地问道。 五年的战场历练，如今的赵一秀看起来，也越发的体格庞大，身材健壮起来，再加之他小麦色的肤色，看起来倒是孔武有力。与慕青的内敛不同，赵一秀是力量外漏型的，浑身散发着使不完的精力与朝气，放在现在来说，就是那种荷尔蒙外露的型男一枚。可偏偏这人明明是只藏獒，却偏偏愿意在熟悉的人前扮成个小狼狗。 林惠看了一眼慕青，而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总归会回来的，她跟平安去乡下住些日子。” “平安平安又是平安，衡儿光念着平安，都不记得我这个哥哥了不成？我瞧着，衡儿就是陪平安拐去了！”他给衡儿带回来好些礼物，她都没来得及看呢！ 林惠听了，好笑道：“要是平安真的要把衡儿拐了去，衡儿可不得高兴坏了！” “嗯？”赵一秀听林惠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更准确地说简直就是如临大敌。 只见赵一秀看着慕青说道：“这衡儿不是致衡早就定下的媳妇儿吗？怎的还要被被人拐了去！？”说着，又拍了慕青肩膀一下，“你说说你，整天窝在家里做什么？这京都就这么大点地方，骑着马个把时辰就逛遍了，你就不知道出去找找？你这么无趣，衡儿妹妹早晚，看我干什么？看我也要说！” 赵一秀正准备要说，之间慕青站了起来。 “怎地？想通了？要去找找了？早这样” “母亲，我吃好了。”说着，就往外走去。 “哎，你没劲！” “惠姨，你说他这是怎地？这么好的媳妇儿，他不好好疼着，难不成他真以为衡儿放在那里跑不了？他这这里不痛不痒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巴巴儿地等着呢！我看，早晚有他哭的时候！这简直是占着，不是，呸呸呸！惠姨，你说，衡儿在哪儿？他不去找，我去！” 林惠有些头疼地揉揉脑袋，说道：“一秀啊，坐下慢慢说。惠姨问你，慕青在外这么多年，是不是有了什么中意的姑娘？” 赵一秀一听，再次站了起来：“姑娘？惠姨哎，哪里有什么姑娘哎~我朝军法严明，治军更是严谨，行军在外这么多年，哪里见过什么姑娘。” “那难道还是死脑筋，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林惠见赵一秀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知道当初二人吵架的事情，旁人并不知道。 “一秀啊，平时你们可有提起衡儿？” “自是经常的，尤其是衡儿做的饭，简直是心心念念！” “那慕青听了什么反应？可，可有生气？” “生气，为何会生气？提起衡儿，那家伙简直不是那家伙，平时多么冷硬的一个人，愣是做出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里有个小媳妇儿在等着他似的！”说是少女怀春那是夸大其词，原谅赵一秀的功课并不是很好，但谁不是少女怀春，但那一身冷硬的气质却是疏解了不少。 “无事。”林惠没有想到，以往提起衡儿就别扭的人，现在倒是对此不抵触了。可是之于衡儿，则恰恰相反，慕青在她那处到成了一个忌讳。当初二人大吵一架，衡儿回来哭得厉害，但是倒是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明明白白。因此，即使大家都想二人和好如初，但也都是替衡儿抱着委屈的，若是慕青不先低头的，他们是断没有帮着说着的道理，尤其是在衡儿这一边。只不过，慕青明明对衡儿的感情明显是沉淀下来了，但是回来这么多天，却迟迟没有动作，实在是让人看了都着急。 如此僵局，还怎么打破才好呢？ 后来，林惠没有头疼多久，打破僵局的时机便来了，只是这时机却多有几分凶险。 话说，这一天晚上，众人都已入睡，林惠家后院的门却被急促地敲响了。 林惠刚刚起身，就见慕青已经把门开开了，是平安。 平安此时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一副有好几处都烂了，身上又是泥土又是血渍的，很是狼狈。 林惠见平安这个样子，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未待说什么，平安就已经慌张地开口了。 “慕青大哥，惠姨，快去救救小姐，她被婆婆山上的土匪给抓走了！” 慕青听了之后，鼻子重重哼出一口气，整个人明显一沉，而后问道：“你伤怎么样？” “我还行，都是皮外伤，慕青大” “走！”平安还没有说完，慕青当即就拽着他往门外走去。 “哎，慕青！”林惠见慕青什么不说，拉着平安就走，不禁有些着急地喊道。 慕青这才回过头来，跟林惠说道：“娘，放心，在家好好等着，不要声张，我保证把衡儿完完整整带回来！” 说着，就带着平安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婆婆山，本是京都外围的一座山，说是外围，但是离着京都足足有几十里的路程，坐马车去也好大半天的路程，更何况这中间还隔着一个于县，说起来也算是远了。这座山因为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因此是土匪占山为王的好据点，朝廷不时总是会搜山防护，但是土匪总是层出不穷。 “你们不是在京都附近的村子里住吗？怎么跑到山上去了？”慕青在路上问道。 “小姐想出去散散心，恰好听说不远处有一座山，一时兴起，就想去爬一爬，这才” “我记得她还有一个贴身丫鬟，是一起被掳上山了吗？” “没有，柳儿伤了腿，我怕耽误回来报信，就把她暂时安顿在淮阳县了。” 第五十章 营救 “好了，我知道了！多长时间了？”慕青皱着眉头问道。 “已经快六个时辰了！” “这土匪如何发家的，你可知道？” 平安有些沉重地摇摇头，慕青见了，眉毛更加皱起，当即又加快了的脚步。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走了一段路，慕青停下来，问道。 “你们都逃脱了，怎的就只有她被抓去了呢？” 平安听到后，汗颜道：“是我不对，放下她们两个人单独去了别处，柳儿被捕兽夹伤了腿，我本事想找些止血的草药，可谁知那竟是土匪设下的陷阱，小姐为了保护柳儿，把柳儿藏好了，自己却”安想了想，摇了摇头。 “好了，我知道了，到医馆了，你先进去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回家好好等消息，我的人会去找你的。衡儿那边交给我，她的丫头我也会找人带回来的，你若是不放心，跟着我的人一起去也行。”说完，慕青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青和平安分手之后，就去京都衙门找了京兆尹。没有办法，他这这里能用的人手到底是很少，再加上这件事必定是要经京兆府的手才行。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 “我不去！现在情势不明，我们是去救人，剿匪是次要的，我先乔装去探探消息，方便接应。” “好！那兵分两路，赶紧走！” “好！” 这婆婆山，名字听起来倒是挺平易近人的，但是这山势却是大相径庭了。这座婆婆山，是去往京都的必经之路，但是因为有这座山的阻挡，本来直线距离并不远的路程走起来就艰难了很多。因此，人们往往就要绕路。这一绕路，就又平白多出来十几里路程了。要不然，要去京都，势必要从这座山上跨过去，十几里的路程就到了。但是奈何山势险峻，尤其是要翻过这座山，还要经过一个石谷。南边就是婆婆山的边缘，但是北边有一块公公石，又高又耸。穿过这个石谷，那么京城就是目力所能及的了。不过这个石谷却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非常容易设伏还不容易被发现，因此这里成了山贼土匪占山为王的好据点。 平时遇到赶时间的路人，踏上了这座山，势必是能让土匪们好好捞上一笔的。像是每年进京赶考的书生，就不知道每年要在这座山上折了多少个。 此时，婆婆山上，恰好有一男子，一副书生打扮，一身白色麻布的外衫，头发用一条深蓝色的帛布束起。因为外衫有些大，所以书生整个人显得又几分瘦弱，俨然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出来的文弱读书人，空有一副身架子，看起来却没有几分力量。 书生走着走着，就听见周围的草丛里传来怪异的声音，男子侧耳仔细听了一下，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面上马上显露出慌张来。 “谁？是谁？” “呵呵。” 男子还未待对着诡异的笑声做出反应，便突然向他飞过来一个不明物体。 男子低下头一看，是一条黑蛇，此时正在地上滑着弯。 男子当时就瞪大了眼睛，飞快地向后退了几步，却一时腿软，跌倒在地上，一边向后移着，一边大喘着气。 “兄弟们！出来吧！嘿，是个没用的书生，一条蛇就被吓得尿了裤子！哈哈哈哈！” 说着，路的两边，草丛里就各站起来七八个人。 “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嘿，说我们是什么人，亏得还是读书人，你说说，在这里的，能是什么人？”说着，大刀往脖子上一扛，右脚一支，说道。 “你，你们是土匪！是，是你们抓了我的家人！！” “哦？”领头的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我们抓的人多了去了，却不知道哪个是你家人啊？大的小的，男的女的是都有啊！” 书生听了之后，心下一沉，痛心疾首道：“你，你们把我的家人怎么了？” “嘿嘿嘿嘿，这个，可就不好说了！” “我跟你们拼了！”说着，书生就冲着为首的男子冲了过去。 为首的人看了之后，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书生还没有近了他的身，就被一脚踹飞了。 “二当家的，晕过去了。” “啧，没劲！臭书生就是不经打。去看看，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二当家的，只有一本书和一些碎银子。” “啧！没劲没劲，果然不是只肥羊！” “那当家的，咱办了他？” 为首的男的一听，对着人当即又是一脚：“办办办，就知道办！大当家的怎么说了，你忘了吗？瞧着倒是细皮嫩肉的，先弄回去，说不定小官馆里倒是能卖的上几个价钱！”说着，一窝土匪们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们半道儿上截来的？” “是，大当家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在打劫过路人了吗？我说的话你们当屁放了是吗？李大锤！？” “大姐，您说哪里话！”被称作“李大锤”的二当家的狗腿地凑上前去。 “难道不是？昨天一个，今天又一个？”说着，这大当家的就一下有以下敲在二当家的头上。 “哎哎哎，大姐，好歹在手下面前给我留几分薄面成不？” “哦，给你留脸了，那我的脸还要不要呢？” “好好好，但大锤我可不是奔着抢钱去的啊。您看，大姐，咱们这上山也有一段日子了，做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营生，也算是既除暴安良又能糊口度日丽人。但是这咱们兄弟姐妹们的终身大事可是没找落呢，您说，这挣了钱有什么意思呢！？”说着，李大锤朝着低下的人一吼，说道：“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是！” “李大锤！寨子里那么多男未婚女未嫁的，你怎么巴巴儿非要从外面去弄！” “嗨，大姐，您是不知道，咱们这寨子里的男男女女是谁也看不上谁！你说我就奇了怪了！要不然我能费这么多的事？您放心，我就是让他们在寨子里住几天，能有看对眼儿地留在这里就是，看不对眼儿的，请回去便是了。对了，您看您也老大不小的了，要不您看看今天这个？虽说是弱了吧唧，但是这张小脸还是挺耐看的！”说着，李大锤就走下去，把书生给翻了过来，样子颇像是卖肉的贩子让买家看看自家的肉有多新鲜似的。 说着，这大当家就操着她那一对子午鸳鸯钺，从座位上火气冲冲地走了下来。 话说，这大当家的，名叫梅三娘，是个屠户家的闺女，后来又嫁了个土匪头子。后来土匪头子被仇家杀死了，梅三娘因此也就成了寡妇。之前的那座山头已经被仇家所占，因此梅三娘不得不带着四个月的身孕出逃，兜兜转转，飘飘荡荡的，就到了这婆婆山，占山为王了起来。这梅三娘虽说是个女人家，但是却也是生在土匪山，长在土匪窝的，因此也是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尤其是使得一手的子午鸳鸯钺，那叫一个出尘入化，唯快不破。因此，这婆婆山大当家的，她也是响当当的第一人物。尤其是这脾气，那简直就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 “李大锤！那老娘开涮，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错了错了，大姐，这人其实是来找他家人的，我是一番好心啊！这书生八成就是来找那小辣椒的，九成就是这书生的媳妇儿”说着，李大锤双脚一溜，果断跑路了，临走之前，还不忘朝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你们几个给我好好好搞清楚，最好不是！那小辣椒可是我特意给你们三当家的留着的，这书生” “李大锤！”他操心的倒是多，怎的不见他给自己操心操心！ 随着梅三娘的一声怒吼，早已消失在众人视野中的李大锤，声音也戛然而止。 “别让我再看见你！” 梅三娘怒气冲冲地把李大锤弄走之后，回过头来就看见地上的书生艰难地爬了起来。 嘿，别说，还真是好看，比起三弟那要阴不阴要阳不阳的太监样儿，这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咳咳，那啥，你是来找人的？” “是。”说着，书生晃晃悠悠地就要站起身来，向面前的人作揖，不过这手很显然是无力抬起来啊。 梅三娘看着，眼神中不由得就有几分鄙夷了，这书生，忒没用了！她能看上这路货色！？ “行了，别整那些虚的了，你来找谁？” “在下是来寻我的家人的。” “和你什么关系？” 书生听后，略一犹疑，说道：“是在下的娘子。” “哼，果然，李大锤这二百五！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送这书生去找昨天那小辣椒去吧！”亏得他想得好，一个给她一个给三弟，简直是乱来！ “是！” “谢谢大当家的！” “谁是你大当家的，先关在一起！” “是！” 于是，书生就被押解着送到了一间房子里。书生一个踉跄，还未待站定，门就被再一次锁上了。 第五十一章 夫妻 “嘿，这土匪窝里的生意还挺好，又一个！嘿，伙计，你” 毫无疑问，这小辣椒就是杜衡是也，至于这书生，杜衡看清楚支起身子的人的脸之后，果断地冲到门口，拍着门，喊道：“来人！来人！给我开门！开门！我不要跟这个人关在一起，听到了没有！来人！来人啊！” “嘿，这小辣椒，真是不消停。” “什么消停不消停的，看样子这两人不认识呢，八成就是官府里派来救这小辣椒的，赶紧去向大当家的汇报吧。” “也是，走走走！” 说着，门外的两个人就离开了。 “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书生揉着刚刚被绑着的手腕子说道。 杜衡听了之后，停下了拍门的动作，但是却没有回头看那个人，转身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坐下来背对着来人。 书生叹了一口气，出声喊道：“杜衡，你该知道我为何回来这里。” 一声杜衡，让这个书生的身份昭然若揭，无他，正是昨天晚上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慕青是也。 慕青看杜衡此时的样子，一副清爽干练的女儿家装扮，一声绛蓝色窄袖衣裙还算整洁，人也算是非常精神，倒是没有受到过什么虐待，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呵！”杜衡嘲笑一声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 “你最好能配合我一些，这样我们就可以早些回家。” “多谢，只不过小女子在这里过得甚好，不劳您操心。” “不可任性！” “呵！” 杜衡闲话不说，从座位上起身，去了床上，放下床帘，再也不理帘子外面的人。 慕青也知道杜衡，也没有再去招惹她。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有一件事，需要与你说明白。”慕青怕横生枝节，于是思量不久，就对杜衡说道：“之前摸不清这里的情况，所以我对外称你我二人是夫妻，你莫要” “什么！？你说什么！？”杜衡猛地把床帘先开，怒声质问道。 “你先别恼，我先与你说明白，这伙土匪并不是穷凶恶极，可以说干的事劫富济贫的事，但是之前摸不清情况，我怕你在这里受到什么委屈，所以才这样说的。他们肯定会来确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之前他们有没有来盘问你的底细？” 杜衡坐在床上，看着慕青，愤愤地喘着气，把头瞥向了一边：“没有！” 就算有，反正她都已经给挡了，懒得跟他分辨。 “如此，你只需记住，我们二人是夫妻，除了我的身份，你都可以照实告知，明白吗？” “哼，我倒是不明白了，除了您的身份极其隐秘，其它的当然可照实告知，哪里又来的什么夫妻，小的可不敢玷污了您的名声。” 慕青听杜衡跟自己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眉头微松，但是又不由得有几分心虚。 “这样可以省了你的许多麻烦。” “呵，谢谢您，我可不嫌麻烦！”在这里入伙，不是更好，天高皇帝远，没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倒是自由自在。 正好，这时送饭的人来了，杜衡从床上下来，径直去了门前接饭。 “哎？这位姐姐，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来送饭，宋婆婆呢？”杜衡笑着看着门外的女孩子说道。 说是丫头，其实她是大当家梅三娘的女儿，名叫梅英，今年刚满十六岁，也算得上是这个山头的小霸王。 “你一俘虏，管东管西管的还挺多，拿着！”说着，把手里的托盘递了过去。 慕青见了，马上上前去接。 杜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是想到刚刚的谈话，随即不情不愿地把饭递了过去。 哼，装的还挺像！ 杜衡没理他，继续回过头来跟梅英套着近乎。 可是，杜衡刚回过头去，就看见梅英冲着慕青看直了眼儿。 早就听说今早又从山下抓了一个书生，没想到这书生长得这般英俊，比寨子里那些大老爷们强太多了。 梅花虽然是土匪的女娃娃，她那没见过面的爹据说也寒碜了点儿，但是架不住她娘的底子好。把她生的，虽不说白白嫩嫩，但也算是浓眉大眼，英气十足，蜜色的肌肤也是很耐看的！再加上如今有她娘这个大当家的，妥妥的一朵霸王花，如今还没有能入得了她眼的人！不过，今天这个 杜衡见慕青又拿着他那身羊皮骗到了小姑娘，白眼儿不住地翻。 “这人是你男人？”梅英虎视眈眈地盯着慕青，问道。 “这，你管得着吗？”杜衡舌头一打弯，说道。 倒是慕青，放下饭回来，证明身份般，站到了杜衡的身后，将将靠上杜衡的后背，一副护着杜衡的样子，做得还有模有样。 “姑娘，在下确实是我娘子的夫君。” 杜衡感觉到慕青靠了过来，马上直起身子，远离热源。 “哼，看着不像啊！”杜衡的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怎地？不是的话，你要？”说起来，两人看起来差太多，但是这年头，老牛吃嫩草的也不少见！ “娘子，莫不可说这样的话！”慕青义正言辞地说道。 杜衡闻言，撇撇嘴，不说话，一个人演的还挺带劲！ “怎么不可以？若是不是的话，你跟了我又何妨！？”梅英霸道地说道。 杜衡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梅英，险些喷笑出声。 “是条汉子！” 慕青见杜衡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说着不伦不类的话，心中十分无力。 “那是当然！” 这两个人倒是找到一起去了，慕青心中暗叹。 谁知，这一对一答的，二人像是成了盟友一般，神情之间多了几分的亲近。 “姐姐放心，只要他愿意，只要您不嫌弃，我妥妥地双手奉上，并祝你们百年好合！”都是武人，有这么个嫂子也不错！ “啧，我还没有饥不择食到那种程度！”说是这么说，但是梅英的反应，显然是起了意。 梅英旁若无人般走近屋里，在凳子上随意地坐了下来，问道：“不过看你倒是痛快，到不像是那些蔫了吧唧的劳什子破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衡，您叫我阿衡就行，姐姐叫什么名字？”杜衡直爽地问道。 “梅英，别姐姐姐姐的叫，我今年十六，你多大？”梅英看着杜衡虽说的比自己嫩了点儿，但是这大家养出来的小姐，多少岁可真不好说！ 谁料杜衡听了之后，更是眉开眼笑，说道：“那可不就是姐姐，我今年还没过十五岁的生日，妥妥地是妹妹呢！” “啧，才十四岁的女娃娃，嫁人这么早？”杜衡一听，心里一突突，也是，正常来说，女孩子都是及笄之后谈婚论嫁的。 “这” “阿衡与我是指腹为婚。”慕青上前说道。 “哼，你倒是宝贝你媳妇儿。娃娃亲？偏生你这娘子不愿意吧！就讨厌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 “我们自是情投” “哎呀，梅英姐姐，您真是火眼金睛啊！”慕青还没有申辩完，杜衡就做到梅英旁边，抢白道。 梅英听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不屑地看了慕青一眼。这书生，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那好说！这里别的不说，就是汉子多，你要是有看上的，另嫁他人又有何妨！对了，我三叔倒是个不错的，李二叔不是正想讨了你给三叔做媳妇儿的吗？你可以考虑考虑！” “姑娘慎言！”慕青摆出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说道。 “啧，怎么哪哪都有你！酸腐书生就是烦！” 杜衡在一旁应和地不住点头：“对对对，最烦他这一点了。”二人成功地把慕青给闪到了一边去。 “哼，倒是你，看着娇娇柔柔，没想到倒是个爽利的性子。料想你在这里也吃不痛快，走，我带你出去吃去！” “真的，真的可以吗？”杜衡惊喜地看着梅英说道。 “我说的，还能有假？走不走！？”梅英站起来，问道。 “走走走！” “娘子！” “行了行了，吃你的饭，那啥，阿衡，走！” 说着，梅英大姐大一般地带着杜衡离开了。杜衡如今才一米六，跟在高她半头，精瘦干练的梅英后边，倒确实有几分小弟的意思。 慕青目送着两人离去，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不由得笑了起来。 啊，真是怀念啊！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对自己的，有所图谋也罢，真心实意也罢，想当初，何必呢？ 这么想着，慕青的叹了一口气，眉头重新锁了起来。 “梅英姐姐，你不知道，我快被闷死了，我就是想到山上透透气，散散心来着！” “怎么？躲你家那个？” 杜衡一听，伸懒腰的姿势一顿，倒还真被她说对了。 梅英一看，嗤笑一声：“怎的之前没见你躲到这山上来？” “他前几天刚回来。”杜衡呐呐地说道。 “嘿，你也是个傻的，成亲的时候不逃，这成了亲再逃有什么用？” 杜衡一听，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梅英姐姐，其实，其实我们没有成亲，不是夫妻。” 第五十二章 寨中奇葩霍易知 “什么！？” “梅英姐姐，我没有想骗你的，我们是有什么娃娃亲，不过那都是早就没影儿的事了！梅英姐姐，我不想骗你的！” 杜衡见梅英这副热肚直肠的样子，心里就不忍心骗她。像是梅英这样的人，是值得人去深交一辈子的，杜衡想交下这个朋友。 “小丫头，放心，姐姐我没生气，就冲你告诉我实情，我认你这个妹妹了！” “梅英姐姐，谢谢你相信我！不过，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毕竟，这是我跟他约定好的，他，他也是为着我的安全着想，我不想” “好了，我明白，你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梅英姐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梅英姐姐，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可以把他拿下的！” “嗤，亏你是还是大小姐呢，怎么说话，跟我们似的，匪里匪气的！” “谁愿意做什么大家小姐，我本来就不屑当什么大家小姐！”说这话的时候，杜衡清冷的气质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梅英见了，不由得心里暗暗吃惊，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冷然超脱的贵气与气魄。倒是与那些眼睛长到头上的高傲小姐不同，倒不是寻常之辈。 “好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认你这个妹妹。”梅英轻拍杜衡的后背，安抚地说道。 杜衡一听，知道梅英是看出了什么，不由得败下了气势来，重新堆起笑脸，挽着梅英的胳膊说道：“既然杜衡喊梅英姐姐一声姐姐，定是真心把你梅英姐姐当成亲姐姐的！” “什么姐姐姐姐的！？”梅英笑骂道。 “嘿嘿，梅英姐姐，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一见如故！” “嗯，莫逆之交。” “对对对！” “走，吃饭去！” “好嘞！” 说着，两人便相携远去。谁也没有想到，两人这一时头脑发热结下的友谊，当真维持了一辈子。 不过，对于她们两个人而言，这一辈子的友谊都是她们在心底里认定的。 情义这东西，一见如故自是容易，难的是来日方长，却也难能可贵。 “饭没了，这些饿死鬼投胎的！”梅英到了厨房之后，见锅碗瓢盆全都见了底，臭骂道，“你等着，我给你做，做的不好吃可别怪我。” 说着，撸起袖子就准备下手。 杜衡见了，及时制止住梅英，说道：“姐姐不会，怎么就不问问我会不会呢？” “你，你会？”虽然梅英已经觉得杜衡跟那些难伺候的大家小姐不一样，但是还真没敢想她会做饭，毕竟她都不会呢。 “当然，梅英姐姐也没有吃吧，你喜欢吃酸的甜的咸的还是辣的？” “你都会？”这倒是让梅英有些“大跌眼镜”了。 “差不多，你尽管说。” “辣的！”梅英当即说道。 “好。” 杜衡看了一下厨房里还剩下的食材，蒸上了米饭，然后做了几个菜，麻婆豆腐、鱼香肉丝、酸辣土豆丝。见着厨房里还有栗子，有把栗子切开了口，跟米饭一起蒸了一些，又在炉子上烤了一些，烤之前还不忘在上面涂上了一层油。 梅英愣着看着杜衡利索地做着这一些，实在是万万没想到。虽然说杜衡的穿着不算太讲究，但是她即使不识货，也看得出来，她身上的料子那可都是好料子。再加上杜衡长得白白嫩嫩，一张脸又忒好看，浑身更是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度。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能做起来她都做不来的事情，还如此的熟练、这，真是矛盾。 “愣着干什么，吃啊！”杜衡摆好碗筷，招呼道。 “哦。”梅英听后，听话地拿起碗筷来。 刚要吃，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家里做什么的？” “就如你想的，大家小姐呗，我爹是做官的，就在京都。” “哦。”确实，跟自己想的差不多，但是，“那你怎么会做这些粗使的活？家里没下人？”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就吃吧！哪里那么多的话？”杜衡给梅英添了几筷子菜，无奈地说道。 “真是，看不明白你。”说着，梅英边吃了起来，谁知才吃了一口，当即抬起了头来：“这么好吃！？” “姐姐喜欢吃就好。”说着，杜衡又剥起了栗子。 “你都不知道，宋婆婆做的饭那跟猪食差不多！” 庄稼人做饭，没有那么多的花样，无非就是用油用盐巴，加上寨子里的人口有多，就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姐姐喜欢，我就多多地做给你吃。”说着，杜衡又把剥好的栗子递给了梅英。 梅英见了，摇手拒绝。 “我光顾着吃了，你还没怎么吃呢，赶紧吃，不用管我，我又不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有手有脚的，哪里还用着别人这样惯着我！” “有手有脚是不假，但奈何这手粗的要命，脚大的要命，人笨的要命~”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杜衡听到声音之后，看向门外，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中上之姿，表情戏谑但是眼神却犀利，杜衡被盯着，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像是被一条蛇给盯上了。如此想着，杜衡莫名地打了个冷战。 “霍易知！”梅英咆哮道。 “啧啧，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学学人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着，伸手端过来杜衡手里的那盘栗子。 杜衡再次打了个冷战，这人手可真冷！ 等等，这个时代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这人！如此想着，杜衡赶紧把手收回来，偷偷在衣服上擦了起来。怎的就碰了一下，她竟然有种摸了蛇的粘腻感。 “三叔，你别吓唬她！” 杜衡一听，更加惊恐地看着来人。三叔？她记得抓她过来的那个土匪头子可是要把她送给她三弟做媳妇儿的，那不就是梅英嘴里的三叔！？ “哟，这是知道我是谁了？”名叫霍易知的人，随意地在二人中间坐了下来，捏起一颗栗子吃了起来，看着杜衡说道。 闻言，杜衡的瞳孔猛地一缩，求救的目光看向梅英。 “三叔，我说了，你别吓她！” “唔，还有碗筷吗？急着回来，没吃饭呢还~” “奥奥，我，我去盛饭！”杜衡飞快地站起来，盛饭去了。 “三叔，收起来你的那副做派，别吓唬她，她是我的朋友！”梅英低声对霍易知说道。 “啧，就你这傻丫头，跟谁都能混到一起去，要不是我，你不知道被买了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傻！” “你乱说！” “哦，我乱说？哼，回头招惹了祸端，可被指望着我们来帮你收拾残局！” “什么乱七八糟！” “哟，来给我吧，饿死了要！”霍易知单手接过了杜衡的碗筷，吃了起来。 “三叔！你不是不能吃辣吗？闹什么闹！？” “唔，总要试试人家有没有投毒吧~”霍易知云淡风轻地说道。 “霍易知！还说我，你这张嘴，就够别人灭个百八十回的！”说着，梅英把霍易知面前的翻来端离了他，“你就吃干饭吧你！” “唔，好吧，我错了，那我换个说法。”说着，霍易知又张口填了一颗栗子，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杜衡说道：“那我总要试试我这未来娘子的手艺吧！你说是吗？” 杜衡听后，马上正襟危坐，义正言辞地开口道：“我，我嫁人了！” 杜衡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如此提心吊胆过。 “哦？”霍易知嘴角勾起，饶有兴趣地勾起杜衡耳侧的头发，问了问说道：“就你这发髻，跟我说你成亲了？唔，这个香味倒是特别。” 杜衡见了，赶紧把头发夺回来，拿着小凳子，做到了梅英的身旁。 “我，我跟他吵架了，使气来着。” “唔，不疼媳妇儿的男人，能不要就不要！”霍易知，砸吧砸吧嘴，说道。 杜衡听了，一副快哭的样子挽着梅英的手臂，你干脆说能杀就杀是了！太吓人了好不好！ “三叔，你就少说两句吧！在这样，到嘴的媳妇儿都要飞了！” 杜衡听后，一个劲儿地摇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也怪不得长成这样的人还需要别人帮着抓媳妇儿，根本就没人敢跟好不好！这，这根本就不是奇葩，明明是变态嘛！ 正这么想着，霍易知犀利的眼神看过来。 杜衡一见，马上撇开目光，怎么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果然，杜衡马上就听霍易知说道：“小丫头，说说，你刚刚心里在想什么？不妨说出来？唔，小辣椒？” 呜呜呜，杜衡真的快要哭了。他干脆直接说，说出来，我马上就杀了你！眼神是在太可怕！ “三叔！”梅英不干了，“阿衡，走，咱不在这里了。” 好好好，杜衡一个劲儿地点头。 霍易知长腿往门口一拦，说道：“阿衡？娘子倒是有个好名字！” 杜衡听后，一个劲儿地摇头！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啦！”梅英安抚地拍拍杜衡，就冲着霍易知吼道。 “啧，你这丫头！可怜我老了，耳背了是不是？”霍易知扣扣耳朵，说道。 第五十三章 打交道 “走走走，阿衡，不要管他，才二十七八的人，媳妇儿都没娶，就说自己老了，简直不可理喻！”说着，梅英就拉着杜衡走了。 霍易知看着远去的两个人，微眯着眼睛，表情很是微妙。 “阿衡啊，你收拾收拾东西，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别回去了。”梅英把杜衡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说道，“也不是哈，你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那就直接不用回去了，省得见着不该见的人，眼烦心烦的！” “嗯嗯嗯！”如此一来，最是和杜衡的心意了。 杜衡环顾四周，周围是一片屋子，梅英所住的地方是这群房子中最高的。虽然高，但是山势也是最平的，杜衡上来的时候，就看着这个山头好像被削去了一样，而梅英的那几间房子倒是成了这座小山丘的峰顶。从这里望下去，景色净收眼底，而这里也有一个小院子，前院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后院则是梅英练武的地方。 杜衡看着下面，虽然已经过去了饭点儿，但是炊烟剩下的余韵还在，到像是一层云彩做的纱，笼罩在了这群房子的上空。 “真美啊！”杜衡由衷地感叹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除了无聊一些。阿衡，你要是喜欢，以后住在这里就是了！” “梅英姐姐，我倒是想，但是我并不只是我一个人，人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你的家人？”梅英问道。 “不只是我的家人，还有很多事情，我的周围遍布着一张网，我想要冲出去，但是肯定会被这层网给紧紧缠住的，越挣扎，缠的就越紧。我总要先想办法把这张网给弄出一个口子来。” “什么网不网的，也忒复杂！阿衡，你的家人对你不好吗？”梅英觉得此时的杜衡显然要比自己还要老成得多，想的事情也复杂。 “呵！”杜衡似嘲似讽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梅英虽然不知道杜衡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杜衡过得肯定是不开心就是了，于是梅英只能安慰般地环住杜衡的肩膀，拍了拍。 “姐姐我呢，什么也不懂，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了，只要你想来这里，姐姐随时欢迎你！” 杜衡听了之后，把头靠在了梅英的肩膀上，是谁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 “对了，梅英姐姐，我要回去一下！”杜衡突然想到，慕青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怎么了？”我有一件事情想回去找找他。 “那书生？” “嗯！”那可不是书生，她一时忘我，竟然忘了慕青还有慕青身后的那群蓄势待发的官兵，她必须要保护梅英，保护这里的一切！ “走！”梅英看着杜衡这么急，当即要和她一去下去。 “梅英姐姐，我想知道，你娘打算怎么处置我们？”杜衡边走边问道。 “阿衡一放心，别说我娘本来就不同意把你们抓上来，就是她真想把你怎么样，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 “谢谢你，梅英姐姐！” “嘿，跟我还客气。” “好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出去转转，晚饭时候来接你，你也可以出去转一转！”梅英打发走了外面的人，就对杜衡说道。 杜衡对梅英的尊重很是感动，梅英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己什么，但是她同样也尊重杜衡的“秘密”。 杜衡走了进去，就看见慕青坐在桌旁看着一本书，样子倒还真像几分书生。 慕青听到杜衡回来了，测过身来，望着杜衡，而此时杜衡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毕竟面对慕青，她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回来了？”慕青率先开口说道。 “嗯。”杜衡点点头，再也没有说其它的。 “有心事？”慕青想了想，说道，他从来没发现跟杜衡说话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杜衡看了慕青一眼，没说话。 “怎么，是不是担心你的朋友？” 杜衡听了，有些吃惊地看着慕青。 “你想要保护你的朋友？想让我退兵？”这对于慕青来说，并不是多难办的事情，只要杜衡做此打算，他是一定会帮她办到的。 谁知杜衡却并没有这么做，提高慕青这么说，杜衡自慕青回来后，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尽管此时慕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被杜衡这么看着，心里不受控制地一突突，但这样的感觉并不好，慕青还没有想明白，杜衡却开口了。 “慕将军，此事是因为杜衡所起，劳烦慕将军为了杜衡一小女子大费周折。只是现在杜衡安然无恙，也并没有收到什么迫害，还恳请慕将哪来的回哪去，小女子感激不尽！” 慕青听了杜衡的话，面上有几分怔然，他不知道是如何惹到她了。 “衡儿，你这是” “还请您给个准话，杜衡虽身无长物，但是一定竭尽所能，报答将军！” “可是，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惊动官府，可不仅仅就是我能左右的呢，更何况这剿匪更是天经地义。” “他们不是匪！” “那又是什么？” “他们是我的朋友，在山上定居生活，杜衡是来做客的！” “呵，你以为你的这幅说辞，即使能说服我，也能说服山下的官兵？” “那说吧，多少钱能摆平这件事？” 多少钱？慕青真的要被杜衡气笑了。 “杜衡，你可知道，贿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更何况，你能有多少钱？” “呵，如此说来，慕将军是要为难杜衡了？” “杜衡，你在这里才一天不到，认识的人更屈指可数。如此，你就要把我摆到对立面上？”慕青此时的火气也上来了，杜衡很厉害，他多少年没有这么动过怒了，她却能轻易地把他的怒火点燃！ “呵，杜衡不敢。”杜衡冷硬地说道。 慕青见杜衡这个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年少轻狂，又要强的厉害，他都没有想到，他如此早成的一个人，当年为何会如此幼稚，斤斤计较，以致今天这个局面。 “衡儿，当初” “慕将军，您还是闭嘴吧！”杜衡此时已然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了。 慕青看着此时的杜衡，如果说原来杜衡是一只刺猬的话，那么此时的她已然把满身的刺竖了起来，进入了防御状态。 慕青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本来他就知道，可总是抱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 “我说你们，好好的门不守着，跑那么远干什么？是不是皮痒了？”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杜衡和慕青对视一眼，停止了说话。 “打开门！” “是，三当家！” 听到是三当家的，杜衡瞳孔猛地一缩。 “哟，我这媳妇儿怎么跑到这里了？”霍易知优哉游哉地走进来，说道。 “我不是你媳妇儿！”杜衡正在气头上呢，也不管此时的这个人是谁了。 “请这位公子慎言！”慕青站到杜衡的身前，说道。 杜衡听到慕青的话，眉头紧皱，胸腔里的郁气更是无处抒发。 “哦？这是你的娘子？” “是！” “不是！”慕青和杜衡同时说道。 闻言，霍易知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而后说道：“是与不是，都没有关系，反正阿衡以后就是我的媳妇儿了！” “霍公子！”杜衡明显感觉慕青动了怒，于是把慕青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手暗暗附在了他的拳头上。 “哟，记住我的名字了？不过叫我易知我会更高兴一点儿！”霍易知眼睛盯在杜衡的那只手上说道。 “我想以霍公子的资本，还不至于干这些强买强卖的买卖吧！” “啧，不装小白兔了？果真是个小辣椒，怪不得二哥说呢！” “我没装！”杜衡声线猛然提升，该死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觉得自己是在装！ 霍易知见杜衡的反应这么大，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让开！”说着，杜衡拨开众人，冲了出去。 “衡儿！”对于霍易知的出乎意料，慕青更知道杜衡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拦她。 “不劳公子费心了，我的媳妇儿我去哄！”说着，霍易知便转身离去了。 慕青看着重新关上的门，脸色沉沉，不能再等了，要不是为着杜衡的安慰，他早就有所行动了，而现在他知道了，杜衡只要在这里，安危本身就得不到保证。尤其是刚刚的那个男人，眼睛中一点温度都没有，本来他认为这些山贼不足为惧，但是知道刚刚那人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重新重视起来。只是，杜衡此时在他的手上。 “怎么？被人踩着痛脚了？” “呵，我现在应该什么态度对您，才能算是您比较不反感的呢？或者说，才是觉得应该正常的呢？” 霍易知听杜衡这么说，倒是朗声笑了起来。 “行了，别笑了，闭嘴吧您，不知道您的假笑有多么地膈应人！” 霍易知听杜衡这么说，到真是噤了声，只不过裂开的嘴到底是没有闭上，还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如此甚好。” “甚好个屁！”杜衡坐在一个石头上，愤愤地想着远处扔着石头。 第五十四章 闹洞房 霍易知见状，也挑了一颗挨着杜衡的石头，坐了下来，盯着都横看了起来。 “看够了没有！” “唔，没有，娘子如此貌美天仙，易知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虚伪！” “娘子说的是。” “你干脆直接看看我值多少钱，一并卖了算了！” 那副评头论足的样子，真是十分可恶！ “唔，娘子真是聪明，连易知做作何营生的都看出来了？” “呵，你这副样子，给妓院里的老鸨有什么两样！不过，我看霍老板也是仙人之姿，这头上戴朵花就可以接客了，保证连妓院里的头牌都能比下去！”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吧！要不要给你把刀，顺便把我杀死！？”杜衡此时简直是怒向胆边生，破罐子破摔得厉害。 “唔，我这不是在等你发完脾气吗？怎么，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霍易知单手托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望着远方。期间，还不忘给了杜衡一个柔情满肠的眼神。 “那可真是委屈三当家的了。” “娘子客气。” 闻言，杜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内心简直无力至极。“那人不是你的丈夫吧？”霍易知语气虽然散漫，但是话里话外却十分肯定。 杜衡一听，背部瞬间绷直，进入高度警戒的状态。 “呵，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娘子。” “霍先生，您知不知道您您这副样子简直虚伪极了，盘问就是盘问，没得必要把我当成猎物诱进你设下的陷阱里！” “真是不好意思，鄙人生性如此。” “哪里有人生性这个样子！”杜衡侧头嗤了霍易知一声，但是只一句，杜衡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莫名地，杜衡觉得这句话心酸得很。 于是，杜衡又别扭地回过头去。 “怎么，娘子这是心疼我了？”霍易知此时看着杜衡，眼里都是有了一瞬的认真，但也仅仅是一瞬。 “明人不说暗话，三当家的准备把我和他怎么样？” “唔，不怎么样。” “你这人忒没意思！” “怎的，你被我们的人抓上来，身为俘虏竟没有俘虏的自觉？我们不曾仔细盘问你，你倒是反过来套起我们的话了？” 杜衡提起一口气看着霍易知一眼，而后愤愤地吐了出来。 “名字！” “什么？” “你既然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我可不能没有土匪的自觉，要不然，死的快！” “无可奉告！”杜衡想了想，自己如果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那么慕青的身份岂不是也是暴露了，所以她想都不想，张口就给顶了回去。 “呵，你这个样子很是容易让别人误解哦。”此时的霍易知眼睛里，分明已经少了几分笑意。 “三当家的，我就不明白了，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与你何干！？我好好的游山玩水，平白无故被你们抓上山来，到头来却怀疑我是个奸细不成？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霍易知闻言，哼笑一声，说道：“阿衡一张嘴倒是厉害！只不过当初你是抱着什么心态来的山上，我暂不去考究，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杜衡闻言，心中一咯噔，顿时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哼，难不成我还能临时起意，准备把你们这个土匪窝给端了！？” “呵呵，你自是不能了，不过这旁的人就不见得了，阿衡不知道，今天这山下倒是安静得很。” “所以呢！？”杜衡重重地吐出这三个字，以便这自己显得底气十足。 “好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还有，那个所谓的你的夫君又是何人？”霍易知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土说道。 “我说了，无可奉告！你爱信不信！” “呵，姑娘，你要知道，我手里折磨人的法子可是多得很，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如此不说，岂不是证明心里有鬼？” “哼，士可杀不可辱！”慕青现在风头正盛，她不能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怪就怪在这土匪山上出了这么个奇葩！ “好！有骨气！来人，把这位姑娘送到老虎洞去！” “是！可是三当家，大小姐那边？” “啧！” “是！”众人心里都明白，尽管看上去三当家是最温柔无害的，但其实最残忍无情的却正是面前的这个人，于是众人都不敢多说、错说一句话。 “阿衡姑娘，你别担心，这老虎洞里，没有什么老虎，就是刑具多了一些，蛇鼠虫蚁多了一些，不过这都是一些小意思。你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摧毁一些为女子最珍贵的一些东西。” “呵，小人！”杜衡愤愤地说道。 “多谢夸奖，带走！” “是！” “等等！”一行人正要把杜衡押走，霍易知却突然叫住了众人。 “三当家的有何吩咐？” 杜衡闻言，也转过头来，看着霍易知，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只见，霍易知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 众人一见，心里直发毛，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杜衡。这人的恶趣味，她刚刚已经领教过了。 “别担心，突然想到，你那丈夫还在那里呢，估计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不过有你在，倒是容易多了。至少他看起来，还是很在乎你的。” “你想干什么！？” “呵，不说说夫妻嘛，我想这并不算摧毁一些什么吧？”说着，霍易知眼里闪出疯狂地光芒。 杜衡一定，双目瞪圆，冲着霍易知吼道：“你这个禽兽！你干脆直接把我送到那个什么老虎洞去吧！要不然，干脆一刀杀了我！”此时的杜衡，要不是左右有人按住自己，她早已跳了起来。 “啧，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更有兴趣了一些，跟我走吧！”说着，散漫地走在了前面。 杜衡跟在后面骂了一路，奈何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甚至遇到他听不懂的还“不耻下问”。 慕青早就派了潜上了山，此时肯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猫着。可是尽管有人暗中保护杜衡，他还是坐不住了。 可是他也知道，他一旦有所行动，就等于暴露了杜衡，把她至于险境，于是只能按下心来。好在，他听到杜衡回来的声音。 霍易知命人把门打开，带着杜衡走了进来。 “衡儿！”慕青一看，急切地山前，“你们把她放开，有事冲着我来！” “啧，没想拿你娘子怎么样，你这娘子坚贞得很，不愿嫁我，我就把她给你送回来了。” 说着，霍易知又对手下的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家娘子还回去！动作轻一些。” “是！” 三当家的让动作轻一些，众人却不敢不用力，于是把杜衡猛推向慕青。 慕青见状，赶紧伸手去接，然后环抱着杜衡，往后踉跄了几步。 霍易知看着慕青略显虚浮的脚步，眯了眯眼睛。 “没事吧？”站定之后，慕青担心地问着杜衡，杜衡的身子在慕青的怀抱里，显得娇小许多。 杜衡摇摇头，就打算离开慕青的怀抱。慕青顺从杜衡，让她站了起来，但是手却一直抓着杜衡，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慕青就对着霍易知作了一个揖，说道：“诸位，我与夫人虽错投此处，但是却一直相信诸位乃仁人义士。适才听夫人所言，更是敬佩诸位的义薄云天。但不曾想，诸位竟如此对待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真是为人齿寒。” “呵，先生文采灼灼，定是人中龙凤，倒是令在下汗颜啊！” “哼，道貌岸然！”杜衡躲在慕青的后面小声骂道，然后被慕青扯了一下后，不情愿地安静了下来。 霍易知见了，眉毛一挑，说道：“还是先生**得好，这刚刚在我那里还是小辣椒呢，在你这里倒成了小白菜了。” “当家的慎言！” “唔，好的好的，慎言慎言！只不过，在下到底是土匪头子一名，做不了你们读书人这些温吞的事。二人既是夫妻，那就做些夫妻的事儿吧，鄙人总要看看你们的诚意。”霍易知说完，周围地人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你！士可杀，不可辱！”慕青面红耳赤地说道。 “嘿嘿，三当家的，他们两个人倒是有些默契呢。” 霍易知瞥了一眼，说道：“这闹洞房的事儿，你们不是常干吗，平时总不得尽兴，今儿三当家的就让你们尽尽兴！” “得嘞！”说着，霍易知就退到了桌子旁坐下，其余土匪不怀好意地走上前去。 “你们想干什么！？”慕青护着杜衡往后退去。 “嘿嘿，先生别担心，我们不过是让你们做一些早就做过的事情！” “不单是做过，还是常常做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污秽之言是不要钱地从嘴里冒了出来。 杜衡此时是真的害怕了，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折磨人！ 慕青捏了捏杜衡的手，表示安抚，而后警惕地看着众人。 “这一看新娘手，二看新娘脚，三看新娘腰，新娘要不亲手送，咱们就来伸手掏！弟兄们，怎么样！？” 第五十五章 五皇子 “当然好啊，不打不闹不热闹，闹得越欢越长久！哈哈哈哈！” 杜衡听着他们说的这些污言秽语，急得猛拽慕青的袖子。 “这手就不必看了，直接看脚吧！” “不不不，要先亲一个，亲一个才是！” “要我说，就先把新娘新郎赶到床上去！” “先看脚！” “先亲一个！” “不不不，还是先赶到床上去！到时候，看哪儿不是看！亲哪儿不是亲！” “哈哈哈哈，还是你小子阴！” “那还不赶紧的！上啊！” “上啊！上啊！” 杜衡越听，脸越红，头越大，幸亏慕青在自己的前面，看不到自己，要不然她真的是羞愤欲死！ 慕青此时一脸警惕地看着众人，脸也沉的吓人，一步一步地护着杜衡往后退。 霍易知一见，眼也眯了起来。 “三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咱的营寨有好几处着火了！” “三当家的，不好了，大当家的说山下聚集了官兵，把整个山下都围住了，让叫您去商量对策去！” 霍易知一听，登时站了起来，阴恻恻地看了慕青和杜衡二人，说道：“去叫一队兄弟过来，把他们两个人给我看好了！” “一队！？”要知道，这一小队，加上队长，可是有十一个人呢！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就给我在屋外给我守着，死死守住！” “是！” 说着，霍易知看了他们一眼，就马上离开了。 杜衡一看，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拽着慕青袖子的手也松了开来。 可是，虽然人都出去了，危险暂时解除了，但是只剩下两个人后，紧张和害怕之后的尴尬却是充斥在两个人之间。 慕青并没有回过头去，杜衡也不敢贸然有所动作。 突然，慕青再次抓住杜衡的手，说道：“一会儿紧紧抓着我，听到了吗？” 还不待杜衡有所回应，慕青就抓着杜衡的手快步向前，然后一个掌劈，门锁就从外面应声而落。 外面的土匪还不待回过神来，就被慕青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 杜衡看着此时狠厉的慕青，哪里还有一副瘦弱的书生模样。 其实，此时杜衡知道，就算她不抓着慕青的手，慕青也不会把自己放开。 刚出了屋子，四下就出来两个人，几个闪身就窜到了慕青和杜衡的面前，单膝跪地，手握成拳，喊道：“将军！” 杜衡本来提着的心，在听到“将军”两个字后，终于落了地。 “哼，回去再收拾你们！赶紧走！” 两人对视一眼，回道：“是！” 于是，杜衡在三人的掩护之下，向山下赶去。 可是，杜衡却发现，聚集在他们周围的土匪却是越来越多，一波又一波，他们的下山之路也越来越艰难。 尽管慕青三人武功高强，但是架不住对方使得是车轮战术，再加上有一个完全帮不上忙的杜衡，所以他们这一方的劣势就渐渐显露了出来。 杜衡到底是个女孩子，再加上她又没有练过武，所以体力渐渐不支起来。 杜衡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于是就踉跄了一下，慕青眼疾手快，本来握着杜衡手腕的手，马上环到杜衡的腰上。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和官兵汇合了。” 软倒在慕青怀里的杜衡尽管很是别扭，但是情势所迫，她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支起身子了。于是杜衡就破罐子破摔，更是将自己身子大半的重量压在了慕青身上。反正他身高马大的，当初又那么过分，杜衡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而慕青察觉到杜衡更加依偎向自己，眸光一黯，握住杜衡腰的手也就更加紧了几分，眼神也更加坚毅了几分。 “走！”慕青沉声说道。 杜衡被半拉半抱地跑了一路，终于在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和官兵回合了。 “致衡、衡儿，没事吧，这群土匪可真是难攻得很！”赵一秀呼哧呼哧地上来说道。 慕青没有马上回复赵一秀，而是放开了环住杜衡腰的手，搀着杜衡的胳膊，把她架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杜衡此时也实在没有力气多说什么话，向赵一秀摆摆手，由着慕青搀到了一旁。 “歇一会儿。” 慕青放杜衡在石头上坐定，才走到赵一秀他们那边，说着山上的情况。 杜衡双手撑着腿，看着慕青他们的方向。 可别说，今天来的人可着实不少，书中的男主、赵一秀、慕青，还有一个男的样貌、气势也很是不凡。 杜衡看着那一圈人，暗暗琢磨了起来。 那个男的，看起来话不多，但是气场显然是他们中间最强的，他们周围还环绕着穿着各色官府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冲着那男的点头哈腰。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杜衡猛地坐直了身子，目露惊恐地看向那人。 这人，十有**不就是那个男二吗！？也就是书中杜衡未来为给他当小妾的男二！可是，他们不是在宴会上才会认识的吗？ 这人完全是杜衡生命里一个最大的绊脚石！她此时在脑子里拼命地过着书里的情节，就怕遗漏了什么。 杜衡的直接无疑是十分准确且敏锐的，这个男的正是书中的男二，也就是皇后的嫡子，五皇子。 “这是哪家的小姐，值得你们这么大动干戈？” 其实是谁，他当然是知道。这京都里，各家有什么隐秘之事，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莫不说他来的时候赵一秀就已经说明了。彼时，他和七弟正在一处，一时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令他们三个人这么紧张，现下看到之后，心里倒是唏嘘不已。这杜阁老的这位千金要是公之于世，别说他家那嫡出的大小姐，就是这京城的大家小姐都要靠边站了。要是将这小姐收到府里，别说杜守敬那只老狐狸会有所计较，单单就说能影响到这一根绳上的三个人，就是笔不亏的买卖，再加上这位杜小姐的容貌，不得不说这是一笔一箭三雕的买卖！ 只是，自己长得很吓人吗？为何这位杜小姐看向自己的眼神会是，如此的惊恐？如此想着，他对这位杜小姐的性味就更浓了一些。 众人闻言，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杜衡的表情就**裸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杜衡猛一晃神，终于是回过神来了，但是看着众人的目光，她是低头也不是，迎上去也不是，于是下意识地，她就把目光投向了慕青。 慕青见了，心下稍安，但是想到名字看向杜衡的眼神，他就止不住地忧心起来，再加上杜衡刚刚的眼神，本来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完全慌乱了起来。慕青承认，此时的他烦躁极了。 赵一秀见了，奇怪地又看看颜司晨，这丫头的眼神跟上次见到七皇子的时候，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要是他肯定杜衡根本就没有见过两人，他还真的不敢说他们之间没什么！ 颜司晨这方见了，本来玩世不恭的眼底也闪过几丝担忧。 杜衡见她看了慕青这么久，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几丝她都未察觉的委屈。 于是她只能默默地低下了头，背过去了身子。 颜司明见了，不由得温声笑了起来，倒是有趣。 “大胆！见到五皇子为何不跪！？”旁边的狗腿官员倒是很会狗腿。 杜衡的后背一僵，真的是有苦难言。 “杜衡，过来快过来！”慕青开口说道。 官大压死人！即使杜衡再怎么抗拒颜司明，都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来，然后走过去。 “见过五皇子！”杜衡极其快速地行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礼，反正明面上也没有人教过她，她这个样子才能显得正常一些。 而后，杜衡又转身，向颜司晨行了一个礼：“见过七皇子。” 虽没人说要想七皇子行礼，但是这男主她可是不敢得罪的啊。 颜司晨见了，眉毛一挑，看了慕青和赵一秀一眼，没有说话。 “大胆！你” “哎，姑娘家本就受了惊吓，并不妨碍，倒是为官者，当爱护百姓才是！” “是是是，下官谨遵五皇子教诲！” 嚯！这男二果然是男二，打的一副好官腔，杜衡在心里默默鄙夷着。 “怎么，姑娘是不同意在下的说辞？” 杜衡一听，吃惊地抬起头来，张口就道：“没啊！” 她可是低着头，这人的眼睛难道会拐弯不成！ “大胆！怎可如此和五皇子说话！” 啧，这人！烦人！这人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这五皇子另眼相看不成！ “柳大人~”这声漫不经心的“柳大人”显然是隐含了警告的成分在内了。 “五皇子恕罪，下官只是一时维护五皇子心切啊！” “行了，孤并没有责备柳大人的意思，柳大人还是去看看剿匪的情况吧！” 杜衡一听，也顾不上做什么缩头乌龟了。 “剿匪！？能不能不要再剿匪了！”杜衡急切地对着慕青说道。 慕青皱着没有看着杜衡，现在的情形可并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杜衡读懂了慕青眼里的意思，有些颓丧地低下了头。 第五十六章 回家 “怎么，姑娘想让我们停止剿匪不成？”颜司明显然是对杜衡产生了兴趣。 “不敢。”尽管杜衡不想让剿匪继续进行下去，但是向这个人求情也是她万万不能做到的。 “姑娘这是不敢买孤的这个人情不成？” “臣女不敢。” “那就当是孤送你的吧！”说着，颜司明又将那个柳大人喊了过来，下命停止剿匪。 杜衡听后，登时抬起头来看着颜司明。 “五皇子，这” “算是本皇子送你的一个见面礼。”说着，颜司明又对颜司晨说道：“七弟，反正现在人也救到了，你意下如何？” “五哥说话了，七弟哪敢不从，也算是可以回去补个觉了！”颜司晨懒洋洋地说道。 “嗯，如此甚好，那本皇子派人送姑娘回府？” “多谢五皇子，只是杜衡乃系卑职堂妹，卑职自当护堂妹周全！” 慕青此举，也算得上是失礼了，但是颜司明只是淡淡地看了慕青一眼，说道：“如此也好。” “姑娘，有缘再会！”说着，转身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了。 “慕青，走了，好好护送你的小堂妹啊~”颜司晨特意强调了一下护送和小堂妹，而后又把赵一秀喊走了，这下有些棘手啊！ 众人走了之后，只剩下慕青和杜衡。两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回家。”慕青率先开口。 “不劳费心，找人送我回去就行。”杜衡艰难地开口道。 慕青一听，低头看着杜衡不说话。 “我难道不是人？” “不敢劳烦将军。”说着，杜衡侧身准备要走。 “看样子这是想让五皇子的人送你回去？” 杜衡一听，步子顿时顿住，转过头怒视慕青。 慕青其实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但是大丈夫言信行果，哪有悔言之说。于是他就紧闭着嘴，不言语。 “呵，不牢将军费心！”说着，杜衡就扯过一匹马，一个翻身上马，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慕青见状，下意识地向其它马走过去，但是紧走了几步，又倏然停了下来，只吩咐跟着从山上下来的一人跟上。 杜衡是从林惠家的后院回去的，她回去的时候，她的娘还有林惠都作者院子里干等着，眼睛都是红红的。 杜衡见了，心里温暖极了，总算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人等着她回家的。 林惠和林招娣见了杜衡终于回来了，激动地站起来，一人拉着杜衡的一只手。 “大妞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几天急死我跟你婶子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以后可不能随便乱跑了！” “娘，婶婶，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啥没事儿！你看看你，灰头土脸的，一副都破烂成什么样子了！” “好了好了，有热水没？有吃的没？” “有有有！你跟着你婶娘赶紧先进屋洗洗澡，换换衣服！娘去帮你热热饭，你洗完就能吃了！” “好。”杜衡没有不应的。 杜衡洗完澡，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起了饭。 正吃着呢，就听见院外的脚步声，是杜守敬过来了。 杜衡见了，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大妞，你爹来了，愣着干什么！”林招娣早就站了起来，而后戳着杜衡说道。 杜衡闻言，放下了筷子。明明她都不认杜守敬这个丈夫，为什么还要让她去认杜守敬这个父亲呢！ 杜守敬倒是没有计较，杜衡的性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杜守敬看着此时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样子，很是恍惚了一阵，刚刚要说的话也一时之间卡在了嘴边。杜衡出落成这副样子，倒是杜守敬万万没想到的。 “我好着呢，不劳杜大人费心~”杜衡懒洋洋地说道。 杜守敬闻言，方才回了神。 “方才听你堂哥的人回来报信，才知道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杜守敬坐下说道。 杜衡奇怪地看了杜守敬一眼，觉得他今天好生奇怪，倒是显得有几分别扭，平时哪有这么好声好气过？ “您不是看到了，我好得很。” “那有没有被人欺负？” 杜守敬说得隐晦，但是听的人却都是很明白。 杜衡听了，饶有兴趣地笑了，而后说道：“怎么办，可是被欺负了！” “什么！？”杜守敬一听，登时站了起来。 “没有没有，衡儿年小不懂，跟大伯说笑呢，衡儿好好的。”林惠赶紧解释道，这丫头，还想不想嫁人了！ 杜守敬听林惠这么说，狠狠松了一口气。倒是杜衡颇有些失望，这么说能让她少了很多麻烦的！ “你这丫头，怎可信口开河！这幸亏你的身份不曾声张出去，要不然，这个名声可全都毁了！” 杜衡撇撇嘴，不说话。 “日后你就在府上好好呆着，哪里也不要去，如今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平时好好学着打扮！你看看平时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不管你以前打的什么主意，总之之后你给我好好收收心！为父定会为你好好谋得一份好亲事，听明白了吗？” “我记得我说过，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当时你明明答应了的！”杜衡再次把筷子一放，说道。 杜守敬听了之后，眼神游移了一下，才说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你这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我不拘着你去外面鬼混，你就以为自己见过什么世面了！你不曾想想，你见过的都是些什么人！总之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爹不会害你的！” “你就是会害我！” “你放肆！” 父女两个越说越激烈，到最后连两个人都站了起来，怒目相视。 林招娣和林惠见了，赶紧帮着说和，杜守敬气不过，挥挥袖子走了。 杜衡见杜守敬走了，也气闷地坐了下来。 自己这张脸，真是招惹是非的祸端！这些年的努力白费了！ “小姐，老爷刚刚差人送来了一些一副还有一些胭脂水粉和首饰。” 拿走！别让我看着那些东西！杜衡气闷地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说道。杜守敬这种人简直就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如今倒是把心思打到自己身上了！ “小姐，老爷差人来说，让您去跟着几位小姐学习礼仪。” “学学学！学什么学！不去！” “小姐，这恐怕不太好吧？”柳儿在一旁说道。 “什么好不好，好好养你的脚！”柳儿瘪瘪嘴，被迫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过了一会儿，柳儿的声音又从院子里传来。 “小姐，老爷那边又派人来了。” “他这是想干什么！？”杜衡怒气冲冲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来的是一位嬷嬷带着两个丫鬟，三人见了杜衡盛极的容貌，当下吃了一惊，本来带着懈怠的情绪，看着此时的杜衡，倒是不敢再怠慢了起来。就凭这位小姐的容貌，将来嫁的肯定是非富即贵，他们可不敢得罪了这位主子。 “衡小姐，老爷说，您这里缺人伺候，特意让老奴三个前来伺候。” “伺候什么伺候，你看我这地方，有你们落脚的地方吗？哪来的回哪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三人听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显然就是不肯走。 杜衡看着三个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好像自从慕青回来后，她的日子就没好过过！ “衡小姐，老爷说让您去教坊。”为首的老嬷嬷再次说道。 杜衡仰天长叹，如坠深渊！这个杜守敬，分明就是在拿软刀子磨人，打着为你好的名义，但实际上全都是在为他的仕途铺路，面上倒还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这样人简直虚伪到家！恶心至极！ 杜衡挫败地回房间去换衣服，刚来的三人见了，赶紧上前服侍。 “你们别进来！”杜衡在屋里扬声道，“我这屋里里没有你们落脚的地方，你们爱在哪里在哪里，就是别进我的屋子！” 杜衡胡乱拿起一件衣服，换了起来，但是这些衣服难穿得很，缠缠绕绕的，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于是杜衡只能又走出院子，把柳儿扶了起来，一步一步架回屋子。 “你们别动！”杜衡见那三人要上前帮忙，杜衡赶紧制止，“我的人，我的东西，你们一样都不许碰，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碰了什么东西，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找打不误！我治不了别人，还治不了你们吗！？” 说着，杜衡继续扶着柳儿回屋子。 “小姐，您这样做好吗？” “那难道还要我把她们请进来，供起来？” “小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老爷这么做，分明是存了什么心思的，。小姐，我们怎么办？” “嚯，小柳儿胆子倒是不小，如今倒是敢置喙你的当家主子了？”杜衡点了点柳儿的额头，说道。 “柳儿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个！” “胡说，你没有主子！”好在柳儿的卖身契在自己受伤，因此，早些年，杜衡就帮柳儿脱了奴籍。 “好，柳儿没有。”杜衡这么经常性的教育，柳儿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却从来没有想着要改过。 第五十七章 受罚 “好了，你看看，这样行吗？”杜衡穿好衣服后，让柳儿看着。 柳儿看着此时的杜衡，一身紫色襦裙，简简单单的发髻，倒是越显得体态风流，眉目生姿来。 平时总是会惊叹一会儿的，可是此时的柳儿却是半点开心也无。老爷如今分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连她这么笨的人都能看出来！ “小姐早去早回，柳儿等你回来。” “干什么，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做什么这么消极悲观，哭丧着一张脸！” 柳儿知道杜衡是故意在逗她笑，只是她此时真的是半分都笑不出来。 “好了，等我。”杜衡也不强求，整整衣服，向门外走去。 “走吧！先带我去见你们家老爷去！你们三个都跟着我去！” “是，小姐。”三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夫人，莫动怒。”此时的杜守敬正忙着哄着助他平步青云的娇妻呢。 “哼，我可不敢。” “夫人，你且听我说，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用意的。” “老爷能有什么用意？无非就是愧疚心作祟罢了，我是看出来了，老爷现在这般，明日就该大张旗鼓地承认杜衡的身份了！” 杜守敬迟疑了一下，刘清兰见了更是转身面向一边。 “可怜我堂堂当朝首辅的嫡女，到头来倒给人做了填房后母，何其可笑！” “夫人，何苦这么说呢，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女儿着想。” 刘清兰听了之后，愣了一下，又继续抹起了眼泪：“你倒是学会了诸**词，连嫣然都要拿出来做挡箭牌！” “夫人！与杜衡相比，我当然更是把咱们的女儿放在心尖上啊！如今这朝局的形式变幻莫测，本来五皇子在朝廷风头正盛，可是如今这七皇子带着赫赫战功回来，由不得不让人在心里多番推敲。这五皇子是与你母家交好，我也知你属意五皇子，可是这五皇子身边有南平王的郡主把着不放。如此，你难道是想嫣然做小不成？且不说这日后的天下还不一定是谁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听杜守敬这么说，刘清兰显然也是动了意。 “投石问路。” “哼，你以为就凭杜衡那副德行，五皇子能看得上她？” “这没有五皇子，还有其他皇子，总归这决定权在咱们手上，牢牢牵扯住杜衡，她跑不到不该跑的人眼前的。” 刘清兰听杜守敬这么说，倒是思索了起来。 杜守敬见刘清兰态度松动，于是乘胜追击：“你想想，这些日子，有多少人来给嫣然提亲了，这有杜衡这个名义上的长姐在，嫣然不是能傻了很多麻烦嘛！” “那你以为杜衡那副德行，能有什么大用！” “今时不同往日，一会儿夫人见了杜衡，心中自会分明。只要再好好**，假以时日，定能堪大用！” “是吗？”刘清兰对此表示怀疑，一个粗俗又丑陋的丫头，她房里的丫头都比她好看不是一点半点儿！ “老爷，夫人，那边的小姐来了。” 杜守敬和刘清兰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去了正厅。 杜衡见杜守敬笑的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就觉得恶心的慌！ 倒是杜守敬和刘清兰见了杜衡以后，很是吃了一惊，杜守敬倒是还好，刘清兰见了，可谓真的是“大跌眼镜”！ “我来了，您满意了？现在把你的人收回去，我的院子养不起那么多的闲人！” 此时杜衡一副不买账的样子，倒可以说得上是盛气凌人，简直与杜嫣然的娇蛮可人与故作沉稳不一样，刘清兰此时觉得杜衡这通身的气度简直与她的女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的人，她绝对不会给她机会让她来当所谓的铺路石，这发生在他们身上分明会成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她绝对不会让杜衡有任何可以反击的机会！ “没大没小，像是什么样子！真是该好好学学礼数，都成了什么样子！” “哟，现在知道教养我了，早些年干什么去了？”这些年，杜守敬除了抽出空闲的空闲来教自己认了几个字，还做了什么？不过，杜衡并不计较这些，索性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行了，人你可以不要，但是这礼数是非学不可，这要不然有哪户人家敢要你！” “哼，我要嫁的人家可不用讲礼数！” 杜守敬一听，更加吹胡子瞪眼：“你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把这些话放在嘴边，简直是不知羞！还不快见过你的母亲！” 杜衡听了，撇撇嘴，真是笑话！ “杜衡，往常我不曾教过你，但是有一点你要清楚，你的后半辈子是掌握在我跟你父亲手里的。” “威胁我？我怕啊！大不了不嫁，要不然就是被休，再不济就是找个下人嫁了。我倒是宁愿找个这样的人家嫁了，你们以为怎么样？”说完，杜衡嗤笑一声。 “杜衡，你别不知好歹！” “放心，我知道好，自然也是知道歹~”杜衡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不阴不阳地说道。 “杜衡，你不替你自己想想，也应该替你那个下作的娘想想！” 杜衡一听，眼中的厉光直直地向刘清兰射过去。 “哼，人模狗样，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倒是让人无比恶心！你这样的人，恐怕才是下作吧！” “你你你！”刘清兰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么骂过，此时简直是怒不可遏。 “我打死你！”说着，刘清兰就扬着手冲着杜衡走了过去。 杜衡见了，疾步上前，抓住刘清兰的手，猛地一甩。 她杜衡不是生来就被人欺负的！她治不了别人，治不了个她！ “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果然是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继母啊继母，您还是小心点儿，别闪着腰了！” “杜衡，你太不像话了！”杜守敬上前扶住刘清兰，狠狠地说道，“来人！给我来人，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拿下！” 杜衡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拿住，也不挣扎，倒是气定神闲地说道：“你最好能一口气把我给弄死！” “把那姓林的婆子给我叫过来，我倒是要让她看看她养的这好女儿！”刘清兰指着门外说道。 “继母也就这些本事了！”度很对此，更是不屑。 “来人，给我上家法！” 杜衡嗤笑一声，显然是不放在心上。 林招娣没来，倒是家法先来了，胳膊粗的棍子，外加一张长板凳，杜衡就这样被按了上去。 “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夫人，不可！”杜守敬在一旁劝道。 “不可！？难道我要让这死丫头骑到我的头上不成！”往常她就算是受些气，也就是被别人暗暗讽上几句，可这被人这么夹枪带棒直面扑来的倒是此生未有！ 杜衡对此倒是不惧，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骨气，又不是真的不怕打、不怕疼，只不过，疼叫出来就是了。 于是，杜衡真真切切受了打，不过，她也没委屈着自己，痛呼声直接要把屋顶给掀了。 杜衡的喊声简直是震耳欲聋，杜守敬和刘清兰受不了杜衡粗噶如同杀猪的声音，也实在是想不到杜衡能完全没有一副女孩子家家的样子，闹得这么个惊天动地。 “夫人啊，照着杜衡这个样子喊下去，恐怕这全京都的人都能知道了，家丑不可外扬啊！”不管怎么样，杜衡是坚决不能被继续打下去了。 “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怕张扬，有的是办法！ “是！” 杜衡的嘴被堵了上来，但是这难不倒她，杜衡用舌头和脸颊一同用力，那那堵嘴的步给吐了出来，继续喊了起来。 只不过此时杜衡的喊声明显弱了下来，额头上也涌出打量的汗珠，这打人的是刘清兰的人，自然是不会放水，如今这将近十棍子打下去，被打处已经隐隐显出血迹来。 林招娣和林惠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杜衡。 “别打我的女儿，她是犯了什么错，要你往死里打她！？”林招娣扑倒的杜衡的身上，看着杜守敬，喊道。 林惠也是在一旁心疼地护着，这可是亲生女儿啊！ “哼，我们管教她，用得着你来置喙，别忘了你的身份！”刘清兰对于对于林招娣对杜守敬的质问十分不满，一个下人而已，她有几个胆子跟主子叫板！可她，偏偏不单单只是个下人，对此，刘清兰是可恨之极！ 杜守敬到底是没有刘清兰那么硬气，反而是颇有几分心虚。 “你，你问问你的好女儿！”杜守敬指着杜衡说道。 “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 “来人，把她给我拉开，继续给我打！” “夫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拉开，要不然就一起打！” “我看谁敢！”杜守敬看着相依为命的娘俩，也是愧疚不已。 “老爷，难道你到为着这么她们，让我受委屈不成！？” “大嫂！天大的委屈，也该找补回来了！”林惠站起来说道，“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大嫂于心何忍？” 第五十八章 慕青的心疼 林惠此时也是动了怒，平时杜衡在她这里，她何尝忍心她受一点儿委屈！便是她那儿子，都是要往后排的，这谁知杜衡却在亲父的眼皮子地下，遭了这么大的罪！ 刘清兰闻言，被狠狠噎了一下，但思及慕青，到底是没有说什么，不顾这心里也是怨念不已。平时看看不声不响的，现在倒是硬气起来了，还不是仗着有个出息的养子！ “既然弟妹为杜衡求情，那” 刘清兰尚未说完，林惠却抢白道：“大嫂错了！我并不是在为衡儿求情，还是在替衡儿撑腰！大嫂别觉得我是慕青回来了，腰杆子就硬气了！我这么说就是因着我是杜衡的亲婶娘！是杜衡的血亲！”林惠故意把“血亲”两个字说得十分地中，至于说给谁听得，不言自明。 “你！” “今儿我在这里就跟你说明白了！杜衡是我夫君在世时给慕青定下的媳妇儿，你们要想跟一个死人争竞这个，拿捏衡儿的婚事，未亡人第一个不同意！还有，这婚事是成是否，我那已故的丈夫说了，全凭两个小儿的心思！大伯，我们孤儿寡母三个人，承蒙大伯照拂多年，但是说句大不敬的话，大伯做不了衡儿的主儿！” 说着，林惠朝着门外喊道：“慕青，进来！把衡儿抱回去！” 门外的慕青听到后，沉默地走了进来，也没有看杜守敬夫妻两个，径直走向杜衡，蹲了下来。 “大伯母，我来抱衡儿回去。”林招娣闻言，乖乖闪向一边。 “你走开，我”杜衡这边听得正过瘾呢，听问慕青在外面，正是一愣，却又听林惠让慕青把自己抱回去，又是一蒙。看到近在咫尺的慕青，当即想到的就是拒绝。 “还逞强！” 慕青恨恨地说了一句，就伸手把慕青抱了起来。虽说是语气差了一点儿，但好在动作却出乎意料地温柔。为此，杜衡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慕青告辞。” “大伯，告辞！” 说着，慕青一行人就离开了正厅。 他们都走了之后，下人们也都自动自发地拿着东西退了下去，现下正厅里就只剩下杜守敬和刘清兰。 “你看看你看看！二房那一家人，简直要欺负到咱们的头上去了！”刘清兰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然呢，有着你欺负衡儿？” “嗬，现在知道护着你那女儿了，刚刚不是一句话不敢说吗？” “什么叫不敢！？”杜守敬皱着眉头说道，显然是对着两个字眼儿极其地不满。 “不是吗？”杜衡说得颇为讥诮。 杜守敬皱着眉头看着刘清兰，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说着，衣袖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清兰听后，怒目圆瞪，看着杜守敬离去的背影，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这边慕青一直抱着杜衡回了杜衡的院子，林惠和林招娣在一旁陪着。 柳儿见自家小姐这么一副样子回来，当下急得差点儿拖着受伤的脚趴在地上，亏得有林招娣上前扶住了。 慕青站在院子里，皱着眉头看着杜衡主仆两个人，眉毛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看看哦，你们两个丫头，这都是怎么了！我倒是忘了这一茬儿！慕青，把衡儿抱回咱家！” 慕青闻言，当即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哎！等等等等！”杜衡见状，赶紧扯住慕青胸前的衣服，虽然这并不能阻挡住慕青的脚步。 “你停下！我不要去，我就在自己的院子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你照顾她？还是她照顾你？”慕青停下来，口气很冲地说道。 “我，我又平安，他能” “杜衡！”慕青恨声打住了杜衡的话，“他是能给你穿的了衣，还是能帮你出得了恭！？” “你，你说什么呢！？”杜衡面红耳赤地说道，声音也是高高低低不自然了起来。 林惠看着一个低头看着，一个埋头躲着的两个人，当下也算是破涕而笑了。 “好了，衡儿，跟婶娘还用得着客气！去婶娘的院子，婶娘照顾你！” “婶娘，不用这么麻烦的。”说着，杜衡看向林招娣说道：“你也看到了，不管你是不是有意跟我拉开距离，我们始终是那位大夫人心中的刺，那个人对我们的愧疚再说，也不会为此舍弃他的仕途。如此这样，你还要离开我吗？” 林招娣一听，本来就没有停止抹泪的眼睛更是噌的一下更红了，摸着杜衡的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杜衡很少有被这么抚摸关怀的时候，平时她也不会将这么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现下她两者都占了，不由得委屈地想落泪。 于是，杜衡转头埋向慕青的怀里，闷闷地说道：“娘，我累了~” 说完，慕青就感觉到胸口一阵滚烫的湿意，烫得心疼痛不已。 “不走不走，娘不走了，娘永远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等你好了，娘就带你离开这里，娘什么也不图了！” 杜衡闻言，在慕青怀里点点头：“嗯！”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们娘俩，这是干什么，还嫌我们的眼泪掉的不够是不是？” “对对对，不哭，咱不哭了啊！”林招娣一个劲儿地摸着杜衡的头，说道。 “好了，慕青，把衡儿抱到屋里去。” 慕青点了一下头，把杜衡抱到了屋里，但一时之间却不舍得把杜衡放下。也许在这一刻，他才确实认定了对杜衡的感情，那是一种想给她一个避风的怀抱，不舍得她再被人欺负的满腔冲动。这辈子，他认死了杜衡！ 杜衡觉得慕青把自己越抱越紧，不由得拿手肘捣了捣慕青。 “怎么了？”慕青从他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杜衡也是出乎寻常的温柔小心。 杜衡听着慕青温柔低沉的声音，感受着慕青胸腔的震动，一时之间迟钝了几秒。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床前了。 杜衡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倒是慕青一直等着自己说话，不曾把自己放下。 没有办法，杜衡才有些羞恼地说道：“你捏疼我了！” 慕青一听，愣住了，而后就感觉自己整张脸烫了起来，一时之间有些傻气地呐呐道：“以后不会了！” 杜衡一听，更是羞恼不已，于是恨恨地说道：“没有以后！放我下来！” 慕青听话地把杜衡放了下来，小声地在杜衡耳边说道：“会有以后！” 杜衡听后，把头埋在了枕头里，沉吟不已，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呢？ 慕青说出来之后，心情大好，于是对林惠说道：“娘，我房里有金枪药，我去拿来给衡儿。” 林惠听着慕青对杜衡的称呼，也是一愣，而后直接笑了开来，说道：“哎，好好好！” 杜衡听着林惠的笑声，更是抬不起头来，倒是林招娣一时之间光顾着哭了，感受到房间里微妙的气氛，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于是，林招娣就在杜衡的院子里住下了。因着这件事情，也没有人再来打扰她们了。 倒是杜衡和林招娣没有忘记，这几天一直是边养着伤边收拾着要走的东西。 “大伯母，我娘让我把这个给衡儿送来。” “好，端屋里去吧，我这正忙着。” “好。”说着，慕青就旁若无人地进了杜衡的屋子。 “我说，你这三天两头地出入女子的闺房，这个样子好吗？”杜衡正趴在床上画着首饰的样子，好在她一直用的是炭笔，倒是挺方便，后期再填色就是了。 慕青闻言，倒是没有怎样，拖了一个凳子就在杜衡床前坐了下来。抱着自己刚买来的糖炒栗子，就开始剥了起来。 “在干什么？” 杜衡没有回答慕青的问题，倒是看着慕青娴熟的动作，颇为嗤之以鼻。 “想不到慕青将军的手倒是巧得很。” 慕青闻言，把刚剥出来的栗子递给杜衡，好笑道：“刚出炉的，热乎着呢。” 杜衡拿过来，填到口里，撇撇嘴说道：“慕青将军倒是会照顾人。” 慕青对此也是赞同，点头应道：“嗯！” 杜衡闻言，颇为“神奇”地看了慕青一眼，将他手里刚剥好的栗子抢了过来，颇有几分小脾气。 慕青看着杜衡孩子气的动作，更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慕青将军进来是闲的没事还是吃饱了撑的？想来我都还不曾去过您的卧房呢！” “你想去？”慕青好笑地问道。 杜衡闻言，瞪大眼睛，像是第一天认识慕青一样地看着慕青。 “想去，等你好了咱就去！” “笑、笑话！谁、说想去了！” “我连虎子那小子都没有替他剥过栗子呢！” “这，这与我何干？”不知道为什么，杜衡隐隐从这句话中，听出了邀功的成分，一定是她想多了！ “我可就只给你剥过栗子！” 完了，更像了！杜衡惊恐！ “我，我替好多人剥过栗子。”说完，杜衡就想扇自己一嘴巴，这叫什么话！ 果然，慕青听了之后，更是笑开了。 第五十九章 情感的发酵 “不许笑！”杜衡装腔作势般地恐吓道，“想不到慕青将军倒是如此爱笑，到是杜衡之前看错了你！” 听杜衡这么说，慕青倒是不小了，不但不小了，看着杜衡的眼神也越来越不一样，那是一种专注而坚定的眼神。 杜衡被慕青这么一个健壮而英俊的男子盯得有些吃不消，不由得呼吸都有几分急促，为了缓解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杜衡伸手就要夺过慕青手里的一包栗子，还让不让人吃了！ 谁知，杜衡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慕青拦住了。慕青抓住杜衡的手，顺势在杜衡床前半蹲了下来，与趴在床上的杜衡平视着。 “衡儿，说道之前，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慕青郑重其事地说道。 杜衡听慕青提到之前，脸马上就垮了下来，扭着自己的手腕就想脱离慕青的桎梏。 “别衡儿衡儿地叫，咱们没那么熟。” “衡儿，对不起。”慕青改为双手握着杜衡的手，说道。 杜衡被慕青这一声对不起震得不轻，要说这说道歉是一回事儿，这“对不起”就是另一回儿事了。杜衡从来都没有想到会从慕青嘴里听到这三个字，更何况是对她自己说的。 可是，没想到，更让她心神巨震的还在后面，只听慕青接下来说道：“还有，衡儿，我心悦你！”慕青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下，杜衡真的被震得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但是慕青却没有给杜衡任何缓冲地时间，于是慕青继续说道：“当初，是我年少轻狂意气用事，是我搞不明白对你的情感所以才心烦意乱，甚至把这种情绪全都怪罪到了你的头上。但是却任由这种情绪不明不白地滋长着，所以我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怀疑你对我的心，才会因为明明你对我是这么好却对我没有这种心思而气急败坏，才会因为你不过看了司晨那臭狐狸几眼，我心中的酸意止都止不住。” 说道这里，慕青一顿，复又低沉地说道：“我知道我不该怪在你头上，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把气全都撒在你的头上，还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衡儿，对不起。” 杜衡被慕青这么一番狂轰乱炸，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但奈何慕青刚刚说的一番话全都回荡在自己的脑子里。 “衡儿？”慕青有些忐忑地喊道。 杜衡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慕青，呐呐地说道：“怎么？” 说实话，则嘴上说着不原谅是一会儿事，但杜衡这个人没有原则得很。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对方没有低头，要是对方不低头，她能一辈子这么跟他桥归桥、路归路，但是慕青一旦认错，她原来为自己和他人定下的那些条条框框就在摇摇欲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能原谅我吗？”慕青豁出去脸皮，继续不依不舍。 “我该怎么做？” “原谅我。” “好。”杜衡完全不会思考了，就这样一直被慕青带着跑了偏。 慕青加你杜衡鲜有的啥模样儿，实在是稀罕得不行，不由得伸过头去，跟杜衡亲昵地碰了碰头。 杜衡受激，身子往后仰，手也顺势从慕青手里拉出来。 “你干什么！？”杜衡虎虎地说道。 “怎么，我弄疼你了吗？”慕青站起身来，做到杜衡的床上，担心地说道。 “没有，但是你离我远点儿！”杜衡拖着身子往床里面移了移，警惕地说道。 “怎么，你还不肯原谅我？”慕青说得颇有几分委屈。 “原谅归原谅，但是你，你要这么对我吗？这合适吗？”杜衡摸着头说道。 慕青闻言，颇有几分不自在，耳朵也是偷偷地红了。 “好了，你过来，我继续给你剥栗子，要凉了。” “不，不用了！”回过神来的杜衡读慕青超乎寻常地警惕。 “又怎么了？” “就，就当做我是原谅你了，但是我只是原谅你！” “嗯！”说着，慕青又给杜衡递过去一颗栗子。对慕青来说，杜衡能够原谅他，已经是他的一大突破了。他没有想到，本来以为那么难以齿口的话，说出来其实也没有怎么样，反而会有种难言的轻松与愉快，尤其是看到杜衡这副呆愣愣地反应。 杜衡盯着慕青递过来的栗子，久久没有反应。 “怎么了？” 杜衡抬起头来，对慕青说道：“你真把我当你的妹妹了？” 慕青闻言，挫败地放下了手里的栗子。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竟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胡说，我明明都说原谅你了！”杜衡说得义正言辞，以证明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那我说我心悦你呢？” “没听见！”杜衡果断地把头埋进枕头里。 “那现在呢？” “没听见没听见！” 慕青闻言，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正在杜衡等着慕青不耐烦地离开时，他却又突然开口了。 只听慕青沉沉的声音传来：“杜衡，我慕青心悦于你，自年少时起，从未改变！” 静，静得只听见暮秋的风声，静得都能听见林招娣在远处厢房里收拾的声音，静得杜衡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甚至隐约能听到慕青传来的呼吸与心跳。 慕青也不催促，由着杜衡去消化，反正照现在这个样子，她是再也不可能装作听不见了。 但是慕青却没有给杜衡太多的时间，只听慕青继续开口说道：“如果你还没听见，没关系，我” “不不不！我我我我听见了！”杜衡伸出胳膊来，摆着手说道。 “好，那你怎么说？”慕青一声“好”，说的格外用力，倒是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只为说出后面的话。 “我，我应该怎么说？”杜衡闷闷的声音传来。 慕青一听，屏住呼吸，靠近杜衡，近似诱哄道：“你只说答应我就是。” “我”杜衡刚说了一个字，登时抬起红得简直不能再红的脸，说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哄着我上钩呢！” 唔，杜衡说完，就看到同样面红耳赤的慕青，也从慕青眼里看到自己红得要滴血的脸。而慕青这边，同样也是这种情况。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大尾巴狼！” “记得你当初也是偷偷地跟虎子这么喊我，还以为我不知道？” “唔，就这样！我现在可不怕你！” “好！现在是我怕你，行了吧？”说着，慕青继续认命地给杜衡剥起了栗子。 “嗯，这还差不多！”说着，杜衡把慕青手里的一包栗子夺了过来，说道：“行了，不牢您大驾，小的自己来就行！慕青将军军务繁忙，还是忙你自己的去吧！” 慕青闻言，把栗子皮放到一旁的篮子里，站起身来说道：“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杜衡头也不抬地说道，拿过装栗子皮的篮子，埋头剥了起来。 “先说好，我走可不是因为想走，实在是刚刚做了件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情，脸红心跳得厉害，急需出去透透气！” 杜衡闻言，愤怒地抬起头来：“谁管你！你走不走，不走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慕青闻言，果断地噤声，乖巧地转身离开了。 杜衡看着慕青那一副故作听话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平时不苟言笑的慕青还能有这样一副样子。 如此想着，杜衡也不剥栗子了，而是把脸埋到双手里，羞臊地想打个滚，谁知道却碰到了屁股上的伤口，嘶嘶地吸着冷气。 “娘。”慕青一进院子，就看见林惠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着纳鞋底，边抽空抬头看着慕青。 慕青被他娘看得颇为不自在，本来消下去的热度又因为心虚飘了上来。 “这大半天的，去哪了？” “去，去看杜衡了。” “我竟不知，又让你去送什么了？” 慕青被一噎，人高马大的大将军一时之间竟然像小孩子一样无措。 但是林惠却没有放过慕青，于是又边纳着鞋底，边自顾自地说道：“是绛香楼的板栗酥、红枣糕呢？还是祥顺楼的糖醋鱼、红烧小排呢，还是路边的糖葫芦、炒栗子呢？” “娘~”别林惠细数着这些天他做的事情，慕青才知道自己竟然做得如此引人注目。 “哼，这媳妇儿没进门儿呢，就想着讨好媳妇儿了，连我这个娘都没份儿了~” “好了娘！你在这巴巴儿在这里等着我，就是为了看儿子的笑话吧，还没打趣够？没有您就请继续，反正今天儿子的面子里子都没了！”慕青“自暴自弃”地坐下来说道。 林惠一听，顿时没了打趣的心思，只见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急切地问道：“怎么，你这是讨到媳妇儿了？” 慕青闻言，双手一摊，说道：“她那么个脾性，不让她过瘾了，哪能成？” 林惠闻言，撇撇嘴：“我看你这个大将军也不过如此，面子里子都赔上了又怎样？还不是没讨到媳妇儿。”说着，林惠又拿起了鞋底，“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这媳妇儿是没跑了！” 第六十章 断舍离 慕青闻言，倒是颇为罕见地傻笑了一下，虽只有一瞬，但是也够令林惠惊奇得的了。 “话说回来，这次我们搬出去，要是连着你跟衡儿的事儿一起办就好了，到时候少了许多折腾。” “娘，您想的可是有些远。” “不远了，你都二十了，衡儿也都要及笄了。这幸亏衡儿是养在深闺人不知，要不然这么些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帮你守着这个媳妇儿！” “儿子知道，这些年您为着我们辛苦了。”慕青由衷地说道。 “净说些傻话！不过看你大伯父这个样子，你要抓紧了。照你大伯父的为人，不管衡儿走到哪里，她是要被你大伯父给抛出去了。” “儿子知道。”杜守敬的算计，是个人都能看清楚，不过他是不会让衡儿离开他的。 谁知林惠却说道：“傻孩子，衡儿那个孩子，自是不会让你大伯父给摆布了，咱家如今这光景，是怎么创下的，想必你也大致心里有数吧？” 慕青点头，虽然他离家五年，但是家里的光景却是越来越好，好到慕青都不确定即使他这五年在家里，都不知道能不能做成这个样子，这究竟是谁的功劳，答案不言自明。 “你爹常在的时候就说过，他这个大哥一辈子汲汲营营，能够伏低做小自是不假，但是那骨子里也是妄自尊大的。你那个大伯是料想不到衡儿如今的身家与这些年攒下的实力，衡儿这么做为的不就是能和她那个爹抗衡吗，但是衡儿实实在在、稳扎稳打，可她那个爹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不是娘揭短，娘就是让你能明白这人能做到什么地步，不要大意失荆州。” 慕青闻言，沉声说道：“儿子明白，一定会竭尽全力护好衡儿，护住咱家的每一个人！” “好孩子！你长大了，娘能把这担子交给你了！” “娘，收拾好，咱就搬家吧，衡儿的病慢慢养。” “好！” “可是，咱就这么把衡儿带走，好吗？” “要说是带走，除非是你把衡儿娶回家，要不然，衡儿就算是走得再远，那也是要回这个家的。说是走，只是暂时的，如今你大伯理亏，自是不会说些什么，待过些日子，他势必要把衡儿接回家。” “儿子明白。” “改天你跟虎子去你大伯父那里，辞一下行，我就不过去了。就说衡儿在这里不能安静养病，跟我们一并去了，等好了，再谈就回去的事情，就说是我说的！” “好。” 慕青知道，这件事情按照他们的做法来做是非常不妥的，但是他却不放心留杜衡一个人在这里，思索了一番，这就如此办了，只不过，方法委婉一些就是了。 于是慕青带着虎子打着道歉的名义，晚饭后去了杜守敬的书房。 人都说寒门难出贵子，他偏要剑走偏锋，以一种最快也是最险的方式成长起来！ 杜守敬知道，慕青这次回来搬出去立府是肯定的，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提出来。好在之前林惠就跟杜守敬提过这件事情，如今也不能完全算得上是因为愤怒而出离，更何况慕青还带着致远来赔罪。 “贤侄啊，哪里的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你娘也是为着护着衡儿。” “多谢大伯体谅。” “嗯，本来想你们离开之前咱们一家好好聚一聚的，但是因为衡儿闹了这么一场，倒还是先放一放的好，等到衡儿好了，回家之后，咱们一定要吃一顿团圆饭！二弟把你们一家托付于我，我定当好好照拂你们，出去了，有什么难处，尽管来跟我还有你大伯母说！” 慕青听到杜守敬说道杜衡伤好回府，目光沉了沉，但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他现在还没有身份替杜衡去争取什么。 “多谢大伯父，慕青与致远定当不会忘记大伯父的帮扶知恩！” 闻言，杜守敬满意地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好在，慕青倒是个懂得进退的。 于是，杜守敬又跟慕青聊了一些官场上的事情。如今他从文，慕青从武，他如日中天不说，慕青小小年纪也是大有可为，他杜家的门楣也会更加光鲜亮丽！ 慕青于杜守敬聊了一会儿，便带着虎子出来了。慕青看着夕阳西下，目光沉沉。当时打杜衡那一天，慕青在门外没有进去，还是林惠喊他他才进去的。因着他现在这个身份，如果贸贸然进去，分明是有种分庭抗礼、当堂对峙的感觉。于是慕青就只能按捺住，好在场面被林惠控制下来了。只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小，小到还不能保护想保护的，所以他只有更加拼命。 “慕青哥哥？” 慕青闻声望去，只见杜嫣然一身白色襦裙带着丫鬟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慕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衣着华丽，一张脸白皙精致。本来慕青是绝对不会把什么女子放在眼中，但是看到这位伯父家的嫡女，慕青不由得想起还卧在床上的杜衡，同样都是为人子女，境遇竟如此悬殊，老天爷真是公平！ “慕青哥哥？”杜嫣然见慕青不说话，不由得又切切地叫了一句。 “嫣然妹妹。” 杜嫣然听慕青喊自己为“嫣然妹妹”，当即又开心又羞涩。虎子在一旁看着，偷偷地撇了撇嘴。 于是，胆子也更加大了起来：“慕青哥哥，听说你要搬出去立府了？” “正是。嫣然妹妹定是来寻大伯的，慕青就不多做打扰了。”说着，慕青带着虎子就要走。 “慕青哥哥留步！”杜嫣然见慕青要走，马上开口拦住。 慕青止步，眉头微皱，看着杜嫣然。 “慕青哥哥，嫣然是想说，杜府就是慕青哥哥的家，二婶还有致远也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这里。所以，所以慕青哥哥其实是不用搬出去的，为什么要搬出去呢？” 虎子在一旁听着杜嫣然的说辞，当即白眼儿乱翻，谁习惯了？他在这府里这么多年，见过这位矜贵的大小姐几次？如今冷不丁地竟来为他们着想了？再说，大伯都统同意了，她来说算什么？ “劳妹妹挂心，只是诸事安排妥当，就不另作安排了。” “可是，都没有搬呢~”杜嫣然沮丧地说道，正说着呢，杜嫣然突然提声说道：“慕青哥哥，是不是因为那个杜衡，她闯了祸，却连累你们” “嫣然姐姐慎言！”这么说她衡儿姐姐，他第一个不同意！ “怎么，难道不是因为她？她总是闯祸，还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虎子听了之后，脸上倒是炸来了笑容，说道：“嫣然姐姐，我这衡儿姐姐，自小没人教养，没有教习识字，也没人传授礼仪，实在是比不得嫣然姐姐这么养尊处优，知书达理，她能长成这个样子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呢~” 杜嫣然听虎子这么说，心中自是得意，过不是这样，但是在这两个人面前，却又不由得有几分心虚。 “这是自然，杜衡不求上进，母亲多次告诫，她都不服管教。” 虎子闻言，作恍然大悟状，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倒是枉费了大伯母的一片谆谆教诲之心了，衡儿姐姐竟然这么不懂事，要是衡儿姐姐听话，相比也能像嫣然姐姐一样了？是吗，嫣然姐姐？”虎子龇着牙笑问道，端的是天真无邪。 “这，这是自然。”杜嫣然看着虎子灿烂的笑脸，不由得有些怀疑他的用意，只是与此同时，还有她越来越没有底气的话语。杜衡怎么能跟她一样？可是瞧着虎子一副理算当然的语气，杜嫣然没来由的觉得心虚不已。 “那回去我一定说说衡儿姐姐，连夫子都讲过，父母教，需听从呢！那我们走了，嫣然姐姐~不过话说，这几天致远见姐姐的次数倒是比这几年都要多，姐姐这么漂亮知礼，真想多跟姐姐相处些日子呢！嫣然姐姐，再见了。” 说着，虎子就拉着慕青离开了。 待离开之后，虎子不由得撇撇嘴，说道：“这位杜大小姐，比起衡儿姐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慕青闻言，低头瞥了虎子一眼，问道：“哪个天上，哪个地下？” 虎子倒没觉得自家哥哥问的是个无聊的问题，反而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说道：“难说，难说啊！” 慕青屈指给了虎子脑袋一下，说道：“扮猪吃老虎。” “唔，大哥，人家本来就很小的！” 京都一共有条街，南北向9条，东西向14条，除去皇城以及东市西市占去的地方，一共将都城分了90个坊。就类似于我们今天的90个小村落。这个朝代政治稳定、经济繁荣，人民生活也比较富足。朝廷分给慕青的住宅就位于南北向的其中一条中盛街的通义坊，毗邻西市，前面有一个主院，后面外加两个次主院，院子的大小、格局相差无几，分列在主院的左右，两个次主院的前面又有分别有一个较小的偏院，中间夹着一个花园，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四四方方宅子。房子不算大，但是胜在小巧玲珑，凝福聚气。 第六十一章 在一起 虽然说杜衡真的很想搬出去，但是她也深知，要想办成这件事，并不太容易。尤其是现在，杜守敬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娘，你随便收拾一些就行了，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杜衡趴在床上，懒洋洋地说道。 林招娣听了杜衡的话，顿了一下，又继续埋头收拾起来。 “娘，我的东西放在哪里你又不知道，再说你也不知道我要带哪些东西，还是让柳儿来收拾吧。” “不成，你要拿什么东西，告诉我不就成了。”林招娣头也不抬地说道。 杜衡见林招娣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 “娘啊，你说你这是在跟谁置气呢？” “什么置气，我哪有置气？” “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明知道他会怎么做，亲眼见了又不想相信，何必呢？” 林招娣听杜衡这么说，把手里的衣服放下，说道：“我犯得着跟他置气吗？一个死人！我就是跟我自己过不去！我就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连，连”临林招娣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抬起袖子抹起了眼泪。 杜衡见状，身子半撑了起来：“好了好了，你看看，怎么还哭了起来。” “我就是气我自己，自己生的都护不住！” “好了好了，娘，你不是来护我了吗？还平白挨了几棍子。” “我还不如你二婶儿，连句话都不敢替你说。” 杜衡听了林招娣的话，复又趴在了枕头上，头朝向里侧，闷闷地说道：“按说，就您那脾气，我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您早上房揭瓦了。您还不是怕犯了一些人的忌讳。要我说，人活着，太憋屈。” 林招娣听了之后，哭声小了许多，但是眼泪却更流得更肆意了。 “妞儿，你长大了。娘之前总是希望你能在这个家里无忧无虑地好好活着，不用跟着我出去讨生活，但是现在娘是真的希望你能离开这个家。” “会有那么一天的。”杜衡看着墙说道。 “小姐，堂少爷来了。”柳儿在门外通报道。 杜衡一听，果断地将自己偷偷流出来的眼泪蹭到枕头上，头也埋到枕头里闷不吭声。 真是，她鲜有的几次哭的时候，全都要巧不巧地被那个人给碰到了！ “那啥，柳儿，让慕青进来吧，我去看看外面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说着，林招娣抹了抹眼睛，匆匆出去了。 慕青跟林招娣打过招呼，就走了进来。 “怎么，不舒服？”慕青问道。 “没有。”杜衡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 慕青听了之后，眉毛一皱：“哭了？” 杜衡一听，抬起头来冲着慕青就道：“胡说什么！？我哪里有哭了，你巴不得我哭是不是？” 慕青看着杜衡红红的眼睛，又看着她一副嘴硬的样子，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杜衡见慕青不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自己，顿时也没了脾气。 于是，杜衡把头转过去，说道：“好吧，我是哭了，让你看了笑话，怎样？” 慕青听着杜衡的后脑勺，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人想要笑话你。” 杜衡闻言，哼哼两声，不理人。 “三日之后，我们搬家。” “这么快就说好了？”杜衡转过头来看着慕青。 “嗯。” “他这么容易就同意我出去住？” “嗯。”慕青不愿多说，于是换了个话题说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杜衡见慕青看着自己，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原来沉静的眼睛里，蕴含着复杂的情感，让杜衡不敢去探究。 “什么什么打算？”杜衡有些不自然地转开眼，问道。 “如今看来，你嫁我才是最好的出路。”尽管慕青非常想和杜衡相伴一生，相携到老，但是他却不想让杜衡有所负担，于是折中了一下。于是，这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到了杜衡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呵，我这辈子就只能嫁给你了？”杜衡有些委屈，什么叫最好的出路，一个女子一生的一副，难道就要用合适不合适来衡量和取舍的吗？ “不愿嫁我？”慕青听杜衡这么说，只觉得心里猛地一颤。 而后，慕青稳住心神，说道：“衡儿，说起来，你还不曾给我答复。” “什么答复？”她可不记得慕青问过自己什么，又是跟自己公事公办，又是问自己要什么答复，她是他的部下不成？ “为什么生气？”虽说慕青不知道杜衡为什么生气，但是杜衡生气了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谁生气了，我哪敢生慕青将军的气呢？” 慕青闻言，有几分头疼：“衡儿，女孩儿家的心事，我一向是不懂的，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哄得了你？” 杜衡听慕青这么说，脸腾地红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谁，谁要你哄了？” “嗯，不是你要哄，是我想哄你。”慕青从善如流地说道。 “我，我不要你哄！”杜衡把头一撇，说道。 “好，那我来问你，你给不给我答复？” “什么答复？我都不记得你问了我什么！” 慕青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开口说道：“那一个男子向自己心爱的女子表明了心迹之后，这个女子要无动于衷吗？嗯？” “那，那那个女子还非要答应吗？”杜衡见慕青说的是这件事情，脾气瞬间全都跑干净了，脸躲在枕头里，软软地说道。 但是杜衡心里也忍不住诽腹，真的要这个样子吗？这个大棒槌，她还伤着屁股趴在床上呢，面对这个样子的自己，他也能说的出口，问的出口？ “好歹也好给个答复，要不然那个男子多憋屈。”慕青也在这里装上了委屈。 杜衡闻言，不说话了，实在是她活了两世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 “你这个意思是拒绝还是默认？”慕青见杜衡迟迟不答话，于是开口问道。 “不知道。”杜衡闷闷地说道。 不过慕青听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倒是笑了起来，本来前倾询问的身子也直了起来。 “如此我便是知道了。” “赶紧走赶紧走！”杜衡又扬着胳膊赶人了。 但是，这次慕青却是不为所动。 “如此，我在大伯面前说话也就多了几分的底气。” “什么底气？” “说我与衡儿自幼就有婚约，又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断然没有别的道理。” “你！”杜衡瞪着眼睛，从枕头里抬起头来看着慕青。 慕青见状，身随心动，眼疾手快，坐到床上，拖出杜衡的后脑勺，嘴唇便压了下来。 于是杜衡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杜衡此时觉得这辈子她的眼睛就没有瞪得这么大过。 “乖，闭眼。”慕青吻了吻杜衡的眼，待到杜衡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之后，重新捉到了杜衡的唇，而后亲的是风生水起起来。 只是，这位少年将军的吻技实在是不怎么样。 不出一会儿，杜衡就喘着气把慕青推了开来。 慕青被推开之后，除了脸红心悸之外，也有几分尴尬。 抬手抚了抚杜衡的唇，不自然地说道：“疼？” “你说呢！？”这个人，直接撞上来不说，还一点章法都没有，横冲直撞，弄得她几次提不上起来，嘴里的呼吸全都被这个人给夺了去。 “那我再接再厉。” “慕青，你羞是不羞？”杜衡撞了撞慕青的头，说道。 “唔，这种事情不能羞，要不然吃不到肉。” 杜衡听了一愣，问道：“这是谁教你的？”杜衡是打死都不相信慕青能自己说出来这句话。 “司晨。”慕青也是没想到杜衡能觉出这句话的出处不是来自于他，于是愣了愣，马上坦白从宽。 闻言，杜衡又是一愣，于是两个人就愣愣地看着对方，抵着头，痴痴地笑了起来。 “这样我就能踏实多了。”慕青长舒一口，说道。 “踏实什么？” “媳妇儿有着落了，不怕你跑了。”说着，慕青又吻了杜衡一下。 杜衡被慕青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有些羞恼地撞了撞慕青的头。 “出息！” “你可是不知道，觊觎你的人那么多，又害怕你被别的男人勾了去，我的日子可是不好过。离开的这五年还好说，自欺欺人地想着你还是当初的那个样子，回来之后，见了你，心里的不安更是大的没有边际。” “瞎说！” “我可没有瞎说。” “我藏着掖着的，有几个人知道。不像你，鲜衣怒马、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多少人等着嫁给你呢！”说道这里，杜衡突然想起一事，于是扯着慕青的领子，说道：“你预备娶多少个？还是说看得上眼的都要纳进来？如果是这样，我就是宁可嫁给别人，一辈子不嫁，都不要嫁给你！” 慕青闻言，顺势紧紧地搂着了杜衡，说道：“别胡说！咱的家这么小，哪能养的了那么多人！” “养的了你就要养了？”杜衡这下是真的急了，她可是知道慕青的未来是有多么的显赫。 “别给我乱扣帽子，你醋坛子，我这辈子有了你就够了。” 第六十二章 不如，直接改口叫娘？ 几天之后，经过好一阵忙活，慕青一行人终于在通义坊安顿了下来。 慕青住在主院里，也就是前院，方便会客和处理事务，林惠住在西边的次主院内，虎子则住在西次院前面的偏院里，地方清净，方便读书温习。而慕青和林惠本来是想让杜衡和林招娣住在东次院的，但是杜衡和林惠都是拒绝了，两个人一起搬到了东次院前方的偏院里。 “大嫂，你该跟衡儿住到东次院的，那里地方大，离着我们也近。”林惠在吃饭的时候，还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 “可别介，说是偏院，你看看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就差了？好家伙，比衡儿的那个院子都大了一半不止，而且屋子又那么多，折腾什么！” “你看看，这有好日子都不肯过不是？” “行了，什么日子算是好，什么日子算是不好呢！” 林惠听林招娣这么说，想起林招娣在杜府过得那些日子，也是能切身体会到林招娣说这话的意思。 “是了，一家人在一起，一条心，比什么都强！”林惠环顾了一下三个孩子说道。 “可不，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还有，以后，别再喊我大嫂了！” 虽说林招娣在杜府里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在杜衡面前甚至是不让她喊娘，但是这林招娣的“大嫂”和慕青兄弟的“大伯母”她还是不在意的。 但是现如今，境况却大不一样了。 杜衡一听，放下手里的碗，看着林招娣试探地问道：“怎么，现在是对他一点儿念想都没有了吗？” 林招娣闻言，瞅了杜衡一眼，说道：“早就没有了！要不是为着你，我犯得着在那里憋屈地过了这么多年吗？现在我是看清楚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那一家子人惯常看不到别人的忍让与退步，惯常会得寸进尺！” 杜衡听林招娣这么说，还是有些摸不准她说的到底是气话还是真话，于是犹豫了一下，在此开口问道：“那让婶娘喊你什么？” 林招娣闻言，看着林惠说道：“妹子，说起来，我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是本家，要是你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姐，你看成吗？” “大嫂，不是，姐！那妹子日后就喊你姐了！”林惠握住林招娣的手说道：“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要说一直以来，我都是认你这一个大嫂的！也是真心把你、把衡儿当成一家人的。现下可好了，我们成了姐妹，这可是真的是打断骨头都连着筋的一家人！” “对！”林招娣重重地我这林惠的手说道。 “那”杜衡在一旁看着，倒是还没有放下心来，于是咬着筷子，继续尝试着问道：“那他还有他喊你什么？”说着，杜衡依言就着筷子指了指慕青和虎子。 慕青见了，淡淡地瞥了杜衡一眼，看看她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你这丫头！”林惠瞪了杜衡一眼，“当然喊我林姨了！” “对吧，慕青？还有虎子？” “林姨。” “林姨。”慕青和虎子从善如流道。 杜衡见了，眉眼开心地舒展开了，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朗声说道：“那，要是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大叔，我这个后爹也该有着落了吧？” “噗！”虎子一时之间没有忍住，口里的饭喷了出来。 “咳咳咳！”慕青是知道杜衡憋着什么话，但是没想到杜衡竟然是这么的语出惊人，一时之间没有防备，也被呛了一下。 而此时握着手的老姐妹两个人也是呆住了，这个时代讲究的三从四德，对待女子的要求尤其严格。丈夫死后妻子守节是本分，礼教虽然没有规定未亡人一定要这么做，但是对此事也是大家颂扬的。可是杜守敬明明都还在世，且地位、声望又那么高。杜衡却张口张罗着给自己找后爹，这可真是 “你这丫头！浑说什么呢！？”林招娣反应过来之后，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拍案而起。 杜衡震了震，偷偷地往慕青身边靠了靠，紧紧挨着慕青，拉着慕青一同来承受来自她娘的怒火。 “那，那理应是这个样子的嘛！”杜衡弱弱地说道。 慕青低头看了看就要伏在自己肩头的杜衡，暗暗磨了磨牙，身子也特意直了直。 杜衡察觉到，暗暗瞅了慕青一眼，然后再想慕青蹭过去。 “你还有理了？小小年纪，谁教你的这些！？”说着，林招娣环顾了一下周围。 慕青见了，再次不动声色地直了直身子，以期和杜衡拉开距离。 “那你就是还把他放在心上是不是！？那你刚刚说的就是气话是不是！？你还惦记着他？” 听林招娣这么说，杜衡也是怒向胆边生。本来嘛，她就是想试一试她娘的底线在哪里，没想到还真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你胡说什么，这跟那什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那遇到合适的，你就嫁了呗！” “胡说八道！” “就是！”杜衡和林招娣大眼瞪小眼。 “好了好了，你看看，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林惠见状，赶紧出来圆场。 “衡儿，不是我说你，你听听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话，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娘的？” “可难不成我娘一辈子就要这个样子吗？”杜衡说着，有些委屈了，她就是替她娘感到不值。 林惠见杜衡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头疼。于是，她看向慕青 而此时慕青的脸色也是“好看”得可以，只见慕青不紧不慢地喊了口水，幽幽地看向杜衡，说道：“如此说来，如若我有朝一日遇到不测，你岂不是也要照此打算？” 额 杜衡闻言，别扭地看了慕青一眼：“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说她娘的事情呢，他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你说哪儿跟哪儿？” 杜衡气不过，偷偷伸手拧了一下慕青。 慕青倒是不为所动，但是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继续低头喝了一口水。 杜衡被慕青这么一问，一时之间刚刚的气势全无，一本正经地和慕青拉开了距离。 “娘，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凭什么他妻妾成群，你却要形单影只？我没有真要让您嫁人的意思，只是一个假设，一个假设而已。” 林招娣闻言，深深地把刚刚那口气呼了出来。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惯得不成样子，什么话都敢说！”说着，林招娣指了指杜衡的脑袋。 杜衡感受到慕青在旁边的怨气，乖乖地受着她娘的教训，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那，如此说来，我也应该喊婶娘林姨了吧，哈哈。”杜衡为了缓和气氛，打起了哈哈。 谁知，林招娣听了之后，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错了吧？” “唔，没错啊，你的妹妹可不是我的姨母吗？” 林招娣在此哼了一声，看了看杜衡和慕青，没有说话。 杜衡见了她娘的眼神，顿时感觉到压力山大，虽然她娘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分明已经代表了一切。 慕青她是不敢看，她娘的眼神有太过露骨，于是杜衡带着局促的笑容看向了林惠，祈求得到解救。 谁知道林惠却是煞有介事地说道：“姐姐说得不错，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这没必要改口叫什么姨母了，要叫也不了多少日子，没的折腾来折腾去，平添许多麻烦。是吧，衡儿~” 呜呜，她错了！杜衡苦哈哈地看向慕青。 慕青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而后状似有些埋怨地看了看杜衡。 “那就我是不是索性也该改了口？”虎子端着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问道。 “去，你凑什么热闹！？”杜衡瞪着虎子说道，此时她不敢冲着别人发火，在这个小子面前，她的腰杆还是能直起来的！ “我该改口喊‘嫂子’啊~”虎子把“嫂子”两个字喊得那是一个九曲十八弯，“是不是啊，哥~” 哼！就知道这个小子蔫儿坏！ “娘，姨母，我跟杜衡吃好了，先走了。”慕青站起来，向两位长辈告了辞，而后扯着杜衡就走了。请注意，真的是扯！ 呜呜，杜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只能跟着慕青走了。 “那个，我还没有吃完呢~”杜衡跟在慕青后面弱弱地说道。 慕青闻言，转身回过头来看着杜衡。 “那啥，也吃不下去了哈。”杜衡迎着慕青的视线，硬着头皮说道。 慕青闻言，眼神之中的杀气才降了下来。 但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此时他们正身处后花园内，假山环顾着池塘，虽说尚未来得及搭理，但是这里草木划算葱郁。 于是，慕青拉着杜衡的手，把杜衡待到一处假山后，让杜衡倚靠上一块石头，唇就压了上来。 “唔” 杜衡本来想着慕青会怎么教训自己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杜衡能感觉到慕青的唇在自己的唇上狠狠地蹂躏，间或还啃咬和撕磨了几下，可谓是切切实实地让杜衡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第六十三章 花园低语 慕青和杜衡知道吻到气喘吁吁，不能呼吸才停了下来，两个人在那里抵着头呼呼地喘着气。 在周围这么静谧的环境里，两个人不规律的呼吸显得尤为的突出。 待两个人呼吸渐渐平缓之后，慕青搂着杜衡一个转身，自己靠在了石头上，让杜衡趴卧在自己的怀里。 杜衡一时之间没有防备，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慕青的衣服。 杜衡气不过，羞恼地拍打了慕青的前胸一下。 慕青顺势捉住了杜衡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摩挲了起来，杜衡见慕青那一副优哉游哉的吃饱喝足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道貌岸然！”杜衡哼哼地说了一句。 “嗯？”慕青敛目看着杜衡，貌似对杜衡这句话表示疑惑。 “道貌岸然！”杜衡又一次狠狠地说了一句。 于是，杜衡在说完这一句之后，看到慕青看向自己的眼神渐渐地危险了起来。 杜衡叫道慕青这个样子，心里就不由得发虚发软。于是她赶紧低头埋在慕青的怀里，眼不见为净。 “你说说，平常人家的小儿女哪有这么样子的！”杜衡闷闷地说道，这次杜衡的情绪真的是有几分低落了起来。 慕青听了出来，也没有再继续逗她，于是认真地问道：“怎么说？” “你看看我们，像什么样子？” “我们这是两情相悦，有什么不可以的？难不成你也要去遵守世俗里的那些条条框框？” “我才没有。”她可是一个现代人，现代人谈起恋爱来，总免不了有这种亲亲密密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放到现在这个时代，可真是有些出格了。杜衡没有想到，平时一副正经样子的慕青，不正经起来，简直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那你是担心我会负了你？”慕青再次猜测道。 “你敢~？”杜衡抬起头来，怒视着慕青。 慕青见状，安抚般亲了亲杜衡的额头，将她按回自己的怀里，说道：“嗯，夫人说的是，慕青是不敢。” “乱叫些什么！？”杜衡恼羞成怒，一时之间没有多想，隔着衣服咬了慕青一口。 “嗯~”慕青一时不妨，这一口着实把他刺激得不轻。 “你老实一点儿！”慕青把杜衡往怀里使劲按了按，说道。 “那你放开我！”杜衡对两人这种身体之间的接触显然是不是很适应。 “我可不敢，若是我把你放开，夫人再跑了怎么办？还是紧紧锁住吧！” “跑什么跑，你当我伤真的好了不是？”杜衡埋怨地说道，刚刚慕青把她推到石头上的时候，还磕到了她的伤处呢！ 慕青一听，才想起来，刚刚他只顾着生气去了，还真把杜衡的伤口给忘了。 “怎么不早说，要不要紧？” “哎呀，你手干嘛！”杜衡见慕青大有亲手来动一动的趋势，趋势马上忸怩着和他拉开距离。这人到底还知不知道男女大防啊，他们还没有成亲呢！ “无事？” “没事儿！” 见杜衡真的像是没事的样子，慕青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一时之间被你气糊涂了，以后我一定注意。”慕青虚心地承认错误。 “那你放开我，婶娘和娘吃完饭一会儿该出来了。”杜衡把下巴磕在慕青的肩头，说道。 “不急，我看着呢，再抱一会儿。” 杜衡闻言，颇有些无奈地转了转眼睛。 “说起来，还未曾跟你把刚刚的账给算清楚。” “该还的刚刚不都是还了~”杜衡软软糯糯地说道，听慕青语气轻缓，哪里还有算账的样子。 “怎么，难不成你真的打算等我死了之后，在另嫁他人！？” “胡说什么呢！”杜衡有些气恼地看着慕青说道，“别说不吉利的话！” “你且先别管吉利不吉利，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我说的是我娘，又不是我们！” “如果是我们呢？” 杜衡见慕青一副固执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慕青怀里退出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慕青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杜衡的动作，伸手就要把杜衡给拉起来，但是最后被杜衡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坐定之后，杜衡才开口说道：“实话实说，我是想过嫁人的。” “平安？”慕青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哎？你怎么知道？” “不小心听到了一耳朵。”慕青不情不愿地说道，“起来，别坐石头上。” “我累了~”杜衡不依。 慕青不赞同地看着杜衡，军营里最讲究的就是有命令服从命令，对于他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媳妇儿，他显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起来就是了，你别皱眉头了。”杜衡站起来，抚了抚慕青的眉毛说道。 “石头凉，你伤口又没好。”慕青知道杜衡是体贴他，即使别扭，他也愿意把自己对杜衡的顾念说出来。 杜衡闻言，心里更是熨帖极了。 “在此之前，我还有想过嫁给一个人。”杜衡有些羞怯地说道。 “谁！？”慕青简直是瞬间进入了防御的状态。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去找人家算账不成？”杜衡颇有几分好笑地问道。 “赵一秀？”慕青语气危险地说道。 杜衡见慕青这副样子，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你既然要猜，那就不妨好好猜一猜。” “这几年，你在外面又认识了什么人？”对于缺席的这五年，慕青其实一直在耿耿于怀。 那五年，慕青简直就是在懊悔和患得患失中度过的。本来最近心绪稍宁，没想到却是这么容易被扰乱。 “傻瓜，就是你！”这人，跟自己吃起了干醋可还行。但是看着慕青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她心里却不能不说是十分感动。 慕青听杜衡这么说，显然是更加不信了。 “胡说，我明明是一个月前才回来！” “那之前呢？”杜衡继续引导道。 “之前？”慕青显然是有几分不敢相信。 “对啊。”杜衡想起慕青离开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恶行，就不由得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你是说”慕青想到这种可能，脸上的懊悔简直是遮都遮不住。 “那次我从婶娘那里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一时之间不敢相信，我想你平时对我爱答不理的，怎么可能对我抱有那种心思呢，但是一想到那种可能，我就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可是，后来，后来你竟然对我那个样子，你，你可知我有多么伤心！你，你竟然那么想我！” 慕青听杜衡这样说，忍不住捏住了杜衡的手：“我当时要不是那样说，又怎能对你狠得下心来？” 杜衡闻言，怨气十足地哼了哼：“这么说来，我倒是觉得这么轻易地原谅你，简直是便宜你了！” “我错了，衡儿，原谅我可好？” “哼。” “原谅我，可好？” 慕青就这样不厌其烦地对着杜衡说了一句又一句，说的把杜衡本来就不多的几丝怨气全都赶走了。 “你是鹦鹉啊！” “你的原谅不轻易，如果你觉得太便宜我了，那我就再向你赔礼道歉，直到你同意，可好？”慕青低低切切地轻哄道。 杜衡闻言，才真的是破涕而笑。 “你堂堂的威武大将军，我可不敢让你伏低做小！” “在夫人面前，慕青甘愿伏低做小。” “不跟你说了，我回去找娘去！”杜衡发现，面对温柔起来的慕青，她简直就是招架不住。 “等等，我送你。”慕青虽然是不舍得，但是他也是知道杜衡有午睡的习惯。由此，他不由得不想到成亲的好，要不然，他们就可以依偎在一起了。 “不要你送，回头我娘见了，还指不定怎么打趣我们呢！” 慕青闻言，眉毛一挑，颇有几分戏谑地说道：“那要不然我也顺便把称呼改了？” “美得你！”杜衡想清楚慕青话里的意思，红着脸瞪了慕青一眼，果断的离开了。 慕青看着杜衡离开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之后，才转身离开。但是也不由得感叹道：来日方长啊！ “致衡，你不觉得你这几天笑得比过去这五年笑得都多吗？”赵一秀怨念地问道。 “没有。”慕青轻飘飘地瞟了赵一秀一眼，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杜致衡，你不觉得你有些欠扁吗？”司晨牙痒痒地说道。 “我表现地有这么明显吗？”慕青提这个问题，真心不是挑衅，实在是他也没有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要是真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也不是对着他们这两个人。 “呵，怎么不明显，将军如今真可谓是眉目含春啊！这可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次回来，司晨能够明显感到姝儿见到自己是打心底里开心。可是既然都如此开心了，却为何非要对自己保持着那么看得见却跨不过去的距离呢？司晨越想，看向慕青的神色就越怨念不已。 “来！”慕青想想，他如今和杜衡能在一起，真的是少不了司晨的点拨，于是他诚意十足地端起杯子来。 “多谢，我不想吃你这一杯酒。”司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第六十四章 说亲事？ 司晨从慕青那里受了打击，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内心便十分的煎熬。 一向以来，他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从一而终，从未改变。可是在他心上人的眼中，却自始至终把他当作一个孩子。 司晨本来想，这次出去历练的这五年，他的年岁随着阅历，都一同成长了，再回来时，心上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应该有所不同。 可是没想到，当自己兴致冲冲地找过去之后，对上的却是一双虽高兴，但仍然是克制沉稳的眸子，好像是对自己的归来并不意外，也并不在意一般。为此，司晨真的是打心底里挫败不已。 “七皇子，今日皇后娘娘过来问了您好几遍，让你回来之后，务必去紫怡宫一趟。” “知道了。”司晨合衣躺在床上，瞥了一眼面前的小太监，说道。 不过，待太监推出去之后，司晨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自这次回来之后，皇后对自己好像是越来越忌惮了。想到这里，司晨不由得嗤笑一声。这隔了一层肚皮的不只是人，还有人心。最可怕和让人感到心寒的，恐怕还是人心吧， 想当初，自己披甲上战场，为的是历练出一个更加沉稳的自己给自己的心爱之人看一下，可是没想到倒是平添了她人的忌惮。 他想要的一直都不多，可是，在这个吃人不吐口头的地方，他也深知，如果他不去挣、不去抢，他唯一在意的东西就要被别人抢去，甚至是祸害掉了。想到这里，司晨迷离的双眼不由得迸发出狠意与恨意来。 做戏，谁不会？在这个地方，谁不是戏子？ 这样想着，司晨嘴角重新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优哉游哉地从睡榻上起来，去了紫怡宫，去给他那亲爱的母亲请安。 “母后，这么着急找儿臣来，究竟是为了哪般啊？” 人未进门，声先到。皇后早就接到了通报，如今，也是从容地向宫人施了一个眼色，而后脸上挂上慈祥的笑容，看向门外。 “你这孩子，出去五年，怎的还是这么不着边际的德行？”皇后娘娘笑骂道。 “唔，在母后面前，儿臣怎么不就是个孩子。若是儿臣端着一副臭架子，您又该数落我了。” “油嘴滑舌！”说完，皇后又差宫女道：“来人，还不赶紧把给七皇子准备的杏仁酥拿上来！” “母后，您叫儿臣来，所为何事啊？” “怎的，没事儿本宫就不能喊你来了吗？果然是出去了这么久，性子都野了，都不受母后的管束了不成？” 司晨闻言，哂笑一声，往嘴里扔了个杏仁酥，说道：“母后的这顶大帽子，儿臣可不敢接。” 皇后的笑容一顿，而后装作埋怨地说道：“是该找个人来好好管管你了！” 听皇后如此说辞，司晨也将皇后的意图猜的个**不离十了。想拴住他？ “母后啊，您如果真想找个人管管我，就帮我和姝姐姐说道说道，让她嫁了我吧！” “胡说！且不说姝儿对你的心态，无异于母后对你的心态。更何况你总是招惹她不喜，更重要的是，你姝儿姐姐跟你五哥那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总不能因着几分对你姝儿姐姐的孺慕之情，就要拆散她跟你五哥吧。瞧瞧你，出去这五年，心智还是不见增长。” 这位皇后数落起司晨来，无异于数落一个不谙世事、肆意任性的小儿。如此倒是既彰显出二者关系的亲近，又貌似不痛不痒般提醒了司晨。 司晨见皇后这么说，索性就将无赖装到底。 “儿臣不管，铁杵上能磨成针，铁树尚能开出花来，姝儿姐姐怎么就不能对我另眼相待呢？反正要不然姝儿姐姐嫁与我，要不然就是姝儿姐姐诶嫁人旁人，要不然儿臣是不会死心的！” “行了，你五哥跟姝儿的婚事不日就要定下来了。” 皇后暗恨，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在自己的名下长大，自己给了他足够的荣耀，没想到到头来却要跟你的儿子挣女人！ 要是往常，凭着明儿不喜欢徐静姝，她大可为了拴住颜司晨便宜了他。可是如今的颜司晨今时不同往日，由不得她不忌惮，况且徐静姝的爹虽然不成气候，但是背后支撑她的可有她的母家南平王府，这块肥肉，可不是谁都你能来分一口的。 “哦，是吗？”司晨对此倒是颇有性味，真拿他当三岁小儿不成？这事儿没有皇上的首肯，她就真认为她的话能落地成真？ “可不，说起来，母后在你回来之前就替你想看了好多大臣的女儿。这大行台尚书令家的千金就不错，安静贤淑，更是刚刚及笄承认，说起来就是你归来那一天，如此倒是十分有缘。” “嗯，大行台尚书令儿臣是知道的，管辖军队的事务嘛，这家人世世代代效忠我大圣朝，各个都是好男儿，英雄虎胆，这女儿家的，恐怕也是英姿飒爽吧，这样的人家，儿臣可是吃不消。” 皇后闻言，脸色稍僵，这颜司晨如此说来，不就是暗喻人家家的女儿是个孔武有力甚至是虎背熊腰之辈？这幸亏尚书令家的夫人、女儿不在这里，要不然还指不定有多落她的脸子呢。 虽说这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大行台尚书令和在外领兵打仗的将士可能有所不合，但是这将这双方笼络住了之后，还是能为自己的儿子固守住大后方，更何况这大行台尚书令家的嫡长女已然嫁与明儿做了侧妃。 “这总是要见一见的，如果你不喜欢，还有南平王家的小女儿，说起来也是你静姝姐姐的表妹呢。” “哪个表妹？陈鸢？”这陈鸢本是南平王家的嫡长女，说起来还是徐静姝的表姐，护国公一支根本就没有小女儿。倒是上溯到老护国公那里，倒是有迹可循。 这老南平王只生了现在的南平王陈安彦和陈南思一双人，陈安彦就是现在的南平王，陈南思就是徐静姝的生母。当时这南平王的名头是老南平王在战马上拼出来的，为大圣朝守住了一方的安定。不过这南平王家的其它支系倒是没有什么建树，倒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南平王家的小女儿又是指的哪一个？ “你这孩子，母后知道这陈鸢与你静姝姐姐交好，我怎么会去犯那个忌讳！我说的是寄养在南平王家的陈琦，你应该是见过的。” “奥~”听皇后这么说，司晨才作恍然大悟状，“就是那个老南平王的哥哥家的，也就是现在南平王大伯的儿子的女儿？” 颜司晨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说这位所谓的南平王家的小女儿与南平王一家是八竿子打不着吗？可是这老南平王兄长家的一支早就只剩下了陈琦一人，如今这陈琦也是被当作南平王家正儿八经的小姐养的！ 颜司晨自己说完之后，也是摇头失笑，也是难为她这个母后能把陈琦这号人物给挖了出来，看来这个皇后对各家的那点儿是也是了若指掌啊。 “既然你不喜，那”皇后见颜司晨屡次把球给她踢了回来，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了。 “陈琦这个人倒是值得一见的。” “真的？”皇后一愣，倒是没有想到颜司晨在这里倒是有几分回旋之地。 “嗯！”颜司晨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皇后闻言，喜出望外：“如此，那母后就择日安排你们见面了。” “全凭母后安排。” 皇后一听，面上自然是无比欣慰。 司晨从皇后宫里出来之后，就直出宫外，往慕青的新宅子去了。 恰好，赶上吃晚饭，不知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还有事儿？”慕青疑问道，今天中午不是刚刚对自己百般嫌弃，怎的又巴巴儿地赶了过来？ “还未恭贺你乔迁之喜呢，这不特意，对了，听说你那小媳妇儿菜做的不错，要不择日不如撞日？” 慕青此时真的恨不得把这个在自己家里登堂入室，拽的二五八万的堂堂皇子给扔出去！ “她忙。” “那就先让她放一放，话说这个弟妹我还没有正式认识过呢，对了，再把一秀那个小子给喊过来，他不见天儿喊着要见他的衡儿妹妹嘛~” 慕青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僵，脸色也应该是越来越黑。 “她累！” “啧，瞧瞧你那一副怕媳妇儿的样儿，看样子你果然是被吃的死死的那一个！” “彼此彼此。”论起毒舌堵人的能力来，慕青也惶不相让，而且比起司晨的夺命连环怼，慕青常常能仅仅用一两句话就能让人椎心泣血，倒地不起。 “哼，要不是我，你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哭呢！现在在这里跟我逞威风！” “最起码结果是好的，而且还是立竿见影，如此说来，真是要多多谢过八皇子。”慕青眉眼不抬地说道。 “想打架是不是！？”司晨拍案而起。 第六十五章 夜探香闺 慕青淡淡地看了司晨一眼，不想跟他一样的幼稚。 司晨见状也是挫败地消停了下来：“我说，你家那位小娘子，看起来也是个宁折不屈的暴脾气，野性子，怎么就这么好驯服？” 司晨当初给慕青出主意的时候，告诉他的也仅仅是他《追妻宝典》中的冰山一角，还是他早八百年前就用过的。他的本意是让慕青主动一些，别闷着不说，只要说出来了，这局势也总归是能够明朗起来，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慕青就让是“一举中第”，将人家一举给拿下了。由此，司晨不由得又羡慕又嫉妒得牙根痒痒！ 慕青闻言，皱着眉头看着司晨，他当初告诉自己怎么做的时候，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吗，怎的到头来他倒是疑惑不已？ “难不成你是诓了我？” “胡说！”司晨对此，绝不认同！ “那就是你用过，但是收效甚微。”慕青中肯地总结到。 “我家那个才是真正的铁树！” “烈女怕郎缠。”慕青把司晨对自己说的话，原样奉还。 司晨听了之后，不由得鄙夷地看了慕青一眼，他自己用剩下的，还用得着他教？ “你以为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呢？我是有事没事儿往她跟前凑，腆着一张脸，捧着一颗心，结果呢？” “就这样？”慕青听司晨这么说，眼神有些闪躲，不由得怀疑：他好像做过头了？ “怎么，你难道不是这样子？”司晨见了，不由得更加犹疑。 慕青闻言，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说道：“差不多。” “你，不会是对人家姑娘用强了吧？”司晨狐疑地问道，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不由得有些幻灭，这厮竟然能如此胆大包天。 慕青对司晨的口无遮言一向是无语至极，但是也不由得回想到自己和杜衡第一次亲吻时的场景。也不能应该算是用强吧，应该只能算是那个丫头太过迷糊，对自己太不设防了吧。 “行，兄弟，我服你！”看慕青这个样子，司晨就知道自己猜的是**不离十。他自己巴不得把心上人捧在心上，含在嘴里，只要她一有不顺心，自己是要多小心有多小心，哪里还敢亵渎人家。但是，现在嘛 “行了，咱们改日再聚。”说罢，司晨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司晨去了哪里，当然是不言而喻。 司晨躲过诸方眼线，七拐八拐地来到了护国公府静姝郡主的闺房。如今依然是冬季，一十月份的天气冷得很，但是天也黑的早，倒是方便了司晨这个夜行者。 彼时在塌上刺绣的徐静姝听到窗户的响动，抬眼一看，无奈道：“你说，你这个动不动就跳人窗户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司晨闻言，不说话，站在床边看着灯光下影影绰绰的倩影。徐静姝的五官立体大方，身形纤长。灯光下的她越显得皮肤皎皎，白皙动人。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总是冷清萧然。司晨不明白，之前她尽管眼中无他，但是她的眼神却总是傲然自信的，只是不知道曾几何时，她的眼中蕴藏了那么多的黯然沉浮。司晨宁愿她仍旧是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郡主，也不愿意看她通身的沉寂与炎凉。 “干嘛不过来？需我去请你？”徐静姝见司晨没有动静，不由得又抬头瞥了他一眼，以为他又在闹什么别扭。 “那倒不必。”司晨挂起笑容，走了过去，“跟你说了多少遍，晚上就不要再绣这些东西了，没的再伤了眼睛。” 说着，司晨伸手就把徐静姝手里的东西拿了过了。 徐静姝见自己手里的绣品被抢，眼中闪过一丝厉光，皱着没有看着司晨，眼中的不满不言而喻。 司晨见状，也不还她，也直直地迎向徐静姝的目光。 “你以往不会这么不知分寸的。”徐静姝冷然开口道。 “是吗？可是我觉得还好，起码今天你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长了几分。”司晨目光灼灼地说道。 徐静姝一听，马上收回了目光，闭着眼睛，抬手捏着两眉中间。问道：“说吧，又想你做什么！？” 正说着，徐静姝放在眉间的手就被人拿开，紧接着一只透着冷意的手就抚上了自己的眉毛。 司晨看着自己被人捉住的那只手，有些委屈地看着徐静姝。 “我只是想帮你捏一捏。” “不必！”徐静姝把司晨的手放开，说道。 司晨看着被徐静姝送回来的那之手，复又伸出手，舔着脸说道：“那阿姝帮我暖暖手吧，今晚外面下了好厚的一层霜。” 徐静姝看着司晨伸过来的那只手，想起来她刚刚还握住了片刻，不由得有几分不自然。 “脸皮倒是越发厚了起来。” “阿姝这是害羞了不成？”司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面上颇为激动。 “你再如此，我就要赶人了！”徐静姝的眉毛越发皱起。 司晨见徐静姝如此，当即偃旗息鼓起来，面对这个样子的心上人，他就是鼓起天大的勇气瞬时间也就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好了，阿姝别生气，我逾矩了。” 徐静姝闻言，脸色才稍霁：“怎的出去五年，还是不长进？” 说着，递给司晨一杯茶。 司晨结果茶，在徐静姝的对面坐下，说道：“我是长进了的。” “我的周围你是不是又安排了人？”她的感觉很敏锐，最近周遭多了些陌生的气息。 “你这周围蛇虫鼠蚁这么多，我又不在你身旁，不多安排些人，怎能放心？”说罢，司晨邀功一般把头伸向徐静姝那边，说道：“不过都是一些信得过的人，他们只听你差遣。” 徐静姝闻言，叹了一口气：“我说过了，我自己事情我自己处理，你不用顾忌我。” “我没有插手的！”对此，司晨很是无辜。 “我知道，我只是说” “我只是不放心你。”司晨有些沮丧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对于司晨的讨好卖乖，徐静姝一向是没有抵抗力。毕竟他是前世里，她唯一的慰藉，一个唯一没有放弃她的人。 徐静姝的妥协，让司晨松了一口气，于是转言道：“对了，听说你今日收拾了一下后院秋后的蚂蚱，不知道这次遭殃的是谁？” “一个替他人做嫁衣的蠢货罢了。” “徐兰姝旁边的狗腿子，她口口声声的闺中密友，尚书台家的小姐王倾姿？”司晨言语中，颇有几分不屑。 “你倒是明白。”徐静姝重新拿起绣品绣了起来，淡然地说道。 “要不然还能是谁？那阿姝有没有把人家给欺负哭了？”司晨颇有几分“惋惜”地说道。 “如此关心人家？”说话间，徐静姝的声音倒是又冷了几个度。 司晨察觉到，自然是开心不已，但是却又不敢太过外露，于是马上表起了忠心：“呵，如果姝儿下不去手，我不妨替你捅上几刀。” 司晨尽管说得随意，但是徐静姝知道他说这话是没有半分的玩笑。 因此，徐静姝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说道：“不劳你。” “啧~”司晨闻言，颇有几分惋惜。 “这是从哪里来？”徐静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唔，慕青那里。” “听说杜将军开府，建了宅？” “不止如此呢！”说起来，司晨便向徐静姝八卦道：“他还搞定了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媳妇儿，一并接了过去呢。啧，比起我来，真是高效！”说着，司晨意有所指般看了看徐静姝。 徐静姝忽略了司晨的言外之意，此时她更关心的是前世死在自己手上的颜司明的侍妾今世为何会和别人搞在了一起，难不成她也是重生的不成？徐静姝目光沉沉，陷入了沉思。 “阿姝，你在想什么？”在司晨眼中，徐静姝常常会流露出这种表情，让他心中担心不已，但不敢点破。 “杜将军的心上人，可是他伯父家的堂妹，名唤杜衡的？” “你知道她？”司晨颇有几分意外加惊喜。 “怎么，你好像很喜欢她？”徐静姝有些不悦地问道。 “倒说不上喜欢不喜欢，说起来，那位倒是和你有几分神像之处呢！” “我与她像？”徐静姝不由得想起来记忆中那副目中无人、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脸。 “阿姝可别不信，这个杜衡可是将咱们的杜将军弄得是那个肝肠寸断，夜不能寐！明明喜欢得人家要命，偏偏一副矫情样，还把人家小姑娘给惹毛了，五年前可是扬言跟慕青断绝了关系。” “后来呢？” “后来慕青可不是好一顿折腾，才把人家给哄了回来，如今直接把人家给弄到自己府里去了。”说道最后，司晨语气不由得酸了起来。 “你很羡慕？”徐静姝抓住司晨语气的漏洞说道。 “我为什么会酸，你不知道吗？” “好了，那你认为那个杜衡是个什么样的人？”徐静姝不自然地把这个话题给扯开。 “嗯~敢作敢当，有情有义，有勇有谋！” “你好像很是欣赏她？” 第六十六章 权宜之计 “我只是觉得她跟你很像。”不同于那些后宅里每天只知道拈酸吃醋，争强好胜的女人，杜衡和徐静姝一样，心中都是有大丘大壑之人。世人都将女子看作是男人的附属品，即使是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像是杜衡，像是他面前的这个，都是能够和男子平起平坐，当堂对论的人。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要见一见了。”她是了解司晨的，司晨这样说，那么这杜衡肯定就跟前世她认识的人有出入。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必须要阻止徐静姝嫁给颜司明，他的日子不能过得太舒坦了。 “怎么，你对慕青家的小媳妇儿很感兴趣？”司晨经常能看到徐静姝为了一个之前她根本就没有见过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听过的人，陷入沉思。明明不该熟悉的人，徐静姝却好像连人家的祖宗十八代，甚至是生前身后事都了若指掌。虽然司晨并不想去探究徐静姝的秘密，但是慧极必伤，因此他对此还是很担忧的。 “嗯。”对此，徐静姝倒是直白地表示出她的杜衡的兴趣。 “这么关系别人的事，那我呢？”见徐静姝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感兴趣，司晨心里明显不平衡了。 “你又怎么了？” “怎么，我就不能有什么事儿？” “谁还敢拿你怎么样？” “那你就不能想想，目前，还是有人能把我怎么样的？” 明明能猜得到，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却总是在装作不知。 “好吧，我说。”司晨对徐静姝根本就不抱指望，于是坦白从宽道：“那位皇后娘娘，正琢磨着往我这里塞人呢。” “谁？”徐静姝转头问到。 “你猜？” “她是想要拉拢你，还是想要制衡你？哼，照我们皇后娘娘的度量，肯定是后者了。” “错了，是拉拢。”司晨煞有介事地说道。 徐静姝闻言，疑惑地看向他。 司晨见状，再次撑起自己的身子，迎了过去，低声说道：“她说要把你嫁给我，你怎么看？” 徐静姝听后，瞳孔微缩，身子向后和司晨拉开距离，沉静地看着司晨。 司晨看着徐静姝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败下了阵来。 “好吧，我实话，你说对了，是制衡。” 林静姝脸色稍霁，问道：“哪家的姑娘？” “一个是大行台尚书令家的，一个是“说道这里，司晨哼笑一声，说道：“倒是难为这位皇后娘娘煞费苦心了，在那一堆所谓的京都贵女中，把陈琦都给搜罗了出来。” “陈琦？”徐静姝闻言，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如此说来，皇后倒还真是有心。既想致衡你，又想拉拢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要是让琦儿知道了，非要把皇后的数落个底朝天不成。” “可是，阿姝怎的就认为皇后将陈琦指给我，就是制衡住了我，又拉拢住了我呢？”司晨听徐静姝这么说，内心也是开心不已。看来，他的心思，她并不是一直装作不知道呢。 徐静姝一听，面上闪过慌乱，一时之间没有压下去。 司晨见了，垂首低低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徐静姝面上染了几丝粉意，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恼的。 “阿姝，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司晨有些期待地开口道。 “你问这些干什么？”徐静姝有些不自在地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阿姝，你难道要这一辈子都不嫁人吗？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呢？”徐静姝瞥了一眼司晨，问道。 “你要不要” “不要！”徐静姝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司晨要说什么。 “我都还没要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必说。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她，明明对自己的喜欢并不是无动于衷，可偏偏一副冷心冷肺的模样，真是让人无比的受伤。 “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回避这件事情。” “我的事自有打算。”徐静姝说完，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言下之意是不要让我多管闲事了？”司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的痛惜不言自明。 徐静姝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每次的谈话，都会绕不过这个问题。 “司晨，你不要逼我！”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人，为的就是复仇而来，也注定是满身鲜血的离去。 她这一世，已经注定要绝情弃意，唯有复仇的快感能滋养着她。 “你就这么不肯给我一个跟你站在一起的机会？” “司晨，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我这辈子，没有心。” “你没有，我给你！”司晨想都不想地说道，说完之后语气又急转直下，“可是，你从来都不想要。” “司晨，我们难道真的要紧紧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吗？你值得更好的，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注定是要不死不休，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看不到希望的！” “难道你以为我活在这糜烂不堪的皇宫，就有希望了吗？你可知道，没有什么所谓的更好的、最好的！我的希望，我唯一的希望，是你给我的！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肯接受我给你的希望呢？你说你是不死不休，难道我就不是至死方休吗？你明明知道，我如果不去拼、不去搏，最终的结局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皇家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信任，有的只有是无休止的争斗！”司晨越说越激动，在这暗夜里压抑的声音像极了地狱里传来的声音。 “司晨，你今天怎么了？这不像你！”徐静姝站起来，说道。 “呵，你明明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我！” “你该冷静！” “我冷静？好，我冷静！”司晨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同样站起来，面对着徐静姝，说道：“那我问你，我要娶你，你嫁是不嫁！？” “你疯了！？” “我向你保证，我娶你只是权宜之计，为的是断了皇后的念想，也是为了跟皇后和我那五哥宣战。” “你这又是何必？” “我心甘情愿，如果你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就把这当作一次交易和合作。我们都是为了彼此的目的，仅此而已。” 司晨嘴上发狠，但是这却是他破釜沉舟的做法。 “反正我这辈子除了你，也再也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更不会娶任何一个女子，你要一辈子孤家寡人，我陪你孤家寡人！你要是为了你所谓的复仇大计委屈自己委身他人，倒不如委身于我。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出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徐静姝看着司晨这副样子，久久没有回应，他身上的那份孤勇，让她不由得心里发酸，她知道他是慌了，急了。 前世的时候，她唯一的温暖和慰藉来自于他，那她给他想要的希望又如何？大不了，她在他明白之时及时脱身就是！ “好！” 司晨在听到了徐静姝的答复之后，眼睛越瞪越大，分明是不相信徐静姝嘴里刚刚说出来的话，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你，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嫁你！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 司晨听到徐静姝又掷地有声地说了一遍，胸腔鼓鼓的一团气登时泄了出来。 “我，那你，你说的是真的？” 徐静姝二话不说，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来，吻就落在了司晨的侧脸上。 而后，本来就僵硬到了极点的司晨更加不知道应该如何动作。 再然后呢？再然后，徐静姝就看到司晨以她不敢相信的速度和姿势落荒而逃。 徐静姝不由得有些无语，这种反应是什么意思？ 杜衡在将军府的日子可谓是如鱼得水，别提有多悠闲自在了。 平安最近给她从海外弄到一麻袋可可豆，她正忙着做可可粉和巧克力呢。 杜衡前些日子将可可豆放到了一个大木桶里发酵，然后正在把它们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冬天的光照条件并不是太好，虽然才晒了一天，但是照这个样子下去，杜衡觉得做出来的可可粉和巧克力并不会太好吃。 现在，杜衡正忙着把晒了一天的可可豆收起来，晚上容易下霜下雪，得赶紧受到屋子里去。 冬天天黑得早，杜衡把可可豆收起来之后，又进厨房把今天晚上的晚饭给做了出来，到慕青回来吃饭，一切都刚刚好。 虽然他们搬了出来，房间多了、地方大了，但是慕青和林惠商量着，并没有买一些仆人丫鬟什么的，都是过惯了自给自足的日子，有些外人在倒显得拘束和不自在。对此，杜衡当然是举双手赞同。她也喜欢一家人紧紧凑凑地待在一起，这觉得这才有家的感觉。 “娘她们呢？”慕青回来后，察觉到家里少了好多人，两位长辈都不在。 “娘她们去庄子上看酒去了，前些日子酿的一批新酒到日子了。” “虎子呢？” “虎子去他同窗家了，说是夫子给留了任务，明天说是要举行一场辩论，他去同窗家准备去了。”杜衡把最后一盘菜端出来之后，说道。 “晚饭都不吃？”慕青看着饭桌上的这些菜，皱着眉头说道。 第六十七章 二人世界 “对啊，饭都不吃了，浪费了我做了这么多的饭！” 慕青也就在家里呆了几天，然后就到西郊大营去了，和那里的将士同吃同住。算起来也有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这要不是他差人告知他今天回来，他们都不会知道的。但是，尽管如此，两位老人还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出去了，虎子也因为有事不能回来。 “没事，今天肯定能吃完。”慕青见今天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目光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挣扎。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做的这些菜？” “怎么会！”杜衡做的都是他喜欢吃的，她做的每一道菜，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那为什么不见你开心？”说着，杜衡抱住慕青的腰，用头撞了一下慕青，“我想你了~” 慕青倒是没有想到，杜衡会抱住自己，当自己怀里娇娇软软的一团的时候，自己又是稀罕又是小心的环住了杜衡。 “我也是。”慕青吻了一下杜衡的额头，说道。 “你说你回来也不提前打招呼，要是我不在的话，家里岂不是连人都没有了，你但不成还要自己做饭不成？”杜衡不痛不痒地埋怨着慕青，“不过呢，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勉勉强强算是二人世界吧！” “什么二人世界？”慕青听杜衡的这个说法，倒是新奇。 “二人世界，就是今天权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呗，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怎么之前不见你嘴这么甜？”慕青听杜衡这么说，抱着杜衡的手又紧了紧。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是他以前做梦都在奢求的。如今人就小意温存在自己的怀里，他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实在是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哼哼！”杜衡哼哼两声，想起来之前慕青的斑斑劣迹，心气都不顺了。 慕青也知道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于是低头看着杜衡，说道：“我们吃饭？” “赶紧吃吧，再不吃就亮了。”杜衡从慕青的怀里退出来，说道。 慕青见杜衡离开了自己，空空的怀抱让他不禁有些恍然，刚刚应该多抱一会儿的。 “对了，我有事出去一下。” “嗯？你要做什么，不吃晚饭再” “嗯~一进门就问着饭香味了，衡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杜衡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赵一秀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一秀哥？”杜衡惊喜道。 “我去让他走！”慕青想也不想，就要去赶人，今天是他跟衡儿独处的时间，不能让这个人过来煞风景！ “你干嘛？”杜衡扯住他，迎了上去。 “一秀哥，好想你啊！” 话说，自从他们回来，杜衡还没有见过赵一秀呢！ 身后的慕青听了，脸都有种要变黑的趋势，她怎么能见谁都说想呢？ 赵一秀拎着两瓶酒并一个糕点进来了，看到杜衡之后，着实是愣了一下。 确实，赵一秀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见过杜衡，这刚一见到，就被杜衡现在的模样晃了一下。 杜衡其实穿的就是家常的衣服，一身蓝色的齐胸襦裙，外套一件半袖对襟，头发简单的拢到了后面，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耳侧留出一缕头发。正是符合杜衡这个十四五岁年龄女孩子家的娇俏与乖巧，灵动而不失典雅。 慕青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今天就不该耳根子一软，让这个家伙过来！ “啧啧啧啧！”赵一秀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杜衡的身边，围着杜衡转圈圈，口里还不住地说着：“不得了！不得了！” “一秀哥，你在干什么？”杜衡没有办法，好笑地对着他，转圈圈。 慕青一把伸过去，拽住了赵一秀的后襟，把他弄到了座位上。 “消停点儿！” 可是赵一秀哪里能坐的住？于是他在座位上按捺不住，一个劲儿地要起来。 “果然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啊，衡儿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怎么说来着，叫‘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啊！” 杜衡： 慕青：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杜衡也好笑道：“这五年没见，一秀哥的文采倒是长进不少！听听，我叫一个出口成章！” 赵一秀听杜衡这么说，倒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不太自在地摸摸头，说道：“哪里哪里，嘿嘿嘿嘿，不过衡儿你当真是漂亮！我长这么大，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 “这话，你最好别让陈琦听到。”慕青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说道。 谁知，赵一秀一听，有些埋怨地看了慕青一眼，说道：“真是，好好的没事儿提她做什么！？” “嗯？陈琦是谁？”大家坐定之后，边吃边聊道。 慕青一时之间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赵一秀。这人是谁，他应该更有发言权。 赵一秀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哎呀，没谁没谁，吃菜吃菜！” 杜衡见赵一秀这个样子，心里倒是猜的了个**不离十，不由得盯着赵一秀难得的窘迫看了起来。 说起来，赵一秀的变化倒是挺大，不仅长高了，长壮了，这肤色的变化也是有些大。虽不说是黝黑黝黑的，但是这颜色有深的可以，有种淡淡的黑红的感觉，这个样子，应当是随了他的那个武人爹爹吧。 正想着，慕青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的碗里，说道：“还不吃饭？” “哦，吃！”刚说着，杜衡不由得又向慕青投去了目光：“哥，你今天要回来，为什么不把一秀哥要来的事情也一并告诉我，要不然这饭再不够吃呢！” “费那个麻烦！” “我说，致衡，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吧！”虽说是被慕青无视过了，但是这么明显不掩饰的嫌弃也是让人很没有面子的好嘛~ “一秀哥，你别管他，多吃一些！”杜衡懒得理幼稚的慕青，用公筷替赵一秀夹了一筷子肉，安抚道。 “哼，也就是还有你能治得了他了！对了，光顾着吃了，还忘了给你带的礼物！” “还有礼物？” “那是当然，我让人给搬到前院去了。” “还搬？”杜衡有些吃惊，那得多少东西呢？ “嗨，东西不多，都是一些南境的特产，女孩子家家的东西！” “还有礼物收啊，真是开心呢！”说着，杜衡想慕青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可不是！” 慕青准确无误地接受到了杜衡眼神传达过来的讯息，此时他的眼神如果能杀人的话，那么赵一秀一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杜衡见状，赶紧扯扯慕青，这是干什么呢？ 慕青则顺势把杜衡的手带到了桌子下，暗暗地抓住，揉捏了起来。 杜衡暗瞪了慕青一眼，这个幼稚鬼！ 两个人的小动作，当然是没有逃得过赵一秀的眼睛。 于是赵一秀起哄般的喊了一声，说道：“看样子，这某人可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多年的媳妇儿熬成了婆啊！” 慕青： 杜衡： 他这到底说的是谁呢？看出来功课不好了，乱用成语，乱打比喻！ “这衡儿如今有十五了？慕青可是刚过了二十岁的生辰不就，也算得上是承认了，你们两个人的事，是不是应该操办一下了？” 说着，赵一秀又煞有介事地跟慕青说道：“兄弟，赶紧着吧，衡儿这模样品行的，再藏就要藏不住了，你不赶紧定下来，别人可就要捷足先登了！” “一秀哥，你不好好吃饭，我也要赶人了啊！” “不是，衡儿，我跟你说的是真的，你是不知道，这五” “吃你的饭！” 赵一秀要说的话被慕青给拦了回来，于是他就给了慕青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虽然赵一秀没有说完话，但是作为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杜衡已经能从一个“五”字，探究到了很多的端倪。 看来，终究是躲不过吗？ 三人吃完了饭之后，就到了前院慕青的院子。两个人去了书房议事去了，杜衡就在属于她的大箱子钱，挑挑拣拣，摸摸碰碰的。 不得不说，赵一秀真的是把杜衡当作妹子来疼的。大男人的哪里知道什么女孩子家的东西，但是尽管如此，里面还是包括了脂粉钗环，还有好多充满着异族风味的布料首饰之类的。其中不乏珍贵的，杜衡想，这应该是赵一秀军工挣回来的。 杜衡看着这么多的东西，一边想着应该回赵一秀什么之外，另一方面不由得也想到听柳儿说，慕青回来的时候，也有很多的大箱子，怎的也不见他给自己什么礼物呢？ 杜衡和慕青把赵一秀送走之后，两个人一起并排着往回走。 而慕青脸上，很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吗？” 慕青看着杜衡说道：“没事儿，只要你是我一个人的，就不会有什么事儿！怕就怕我这媳妇儿有一天见到更好的人，就要跟我反悔了。” “没头没脑的，怎么说这些？” “那衡儿告诉我，会不会离开我？”慕青也不走了，就在回廊听了下来，揽住了杜衡的腰。 慕青尽管会称呼自己的衡儿，但是他平时还是喊自己杜衡或者是什么都不叫的情况居多。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很正常。 第六十八章 慕青的霸道 杜衡见慕青这个样子，心里的想法也更加确定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 杜衡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强权压死人，强权是最大的话语权，它可不给老百姓有打官司的地方，往往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杜衡就觉得无比的苦恼，因为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能改变自己在书中的结局。 “怎么，你还真考虑过要离开我？”慕青见杜衡不说话，以为杜衡真的有了什么考量，所以不禁勒紧了她。 “呀！疼，你轻点儿！”杜衡挨打着慕青，说道。 “说！你是不是真想着要离开我？” 杜衡见慕青虽然是一副发狠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唏嘘不已。 慕青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份有身份，要能力有能力，要前途有前途的。虽说这辈子她继承了原主的美貌，有凭借着自己在新世纪学习到的本领和思想，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番不大不小，但是却是能让不少人钦羡的事业。但是平心而论，在现实世界中，她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不是十分的突出，一般大学出来的平平凡凡的姑娘。说起来，要担心的还是要属她才对呢。 慕青见杜衡面上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样子，也冷静下来了，确切地说是灰心丧志了。 于是，慕青渐渐松了抱着杜衡的力道，抱的住人，抱不住心，有什么用？ “怎么？”杜衡回过神来，扯住慕青收回去的两条胳膊，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怎么？你既志不在此，何苦玩弄于我？”说到这里，慕青不由得自嘲一笑，“还是说，你还是对当初的事情” “说什么呢！？”杜衡见慕青越说越过分，一时气不过，狠狠地在慕青的脚上跺了一脚。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杜衡此时真的是有几分动怒了，这个人，怎么动不动就抽风！ 慕青被杜衡打断了话，但是也不敢再开口把话讲完，更不用说是再说一遍了。只知道站在那里，目光有些沉沉地看着杜衡。 杜衡见慕青虽然脸色有些吓人，但是分明是一副闹脾气的样子，真是气也气不得，笑也笑不得。 但是她心里也同样知道，慕青心里的那种深深的不安。越是在乎，越是不安，因为害怕失去。 杜衡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慕青为了自己这个样子，心里真是又算又软得一塌糊涂。 于是杜衡主动撞进慕青的怀里，双手抓住慕青的肩膀，嘴巴也凑了上去，带着些微的怒气和娇蛮，咬了慕青的下嘴唇一口。 虽不说有多重，但是也绝对算不上轻，否则怎么能让慕青知道她的怒气！？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听听？”杜衡退出慕青的怀抱，再次开口问道。 可是此时的慕青什么也不想说了，他只想狠狠地把面前这个搅得他心神不宁的小女子狠狠地按进自己的怀里，揉进自己的身子里。 “干什么？离我远点！”杜衡推开了凑上来的慕青，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听杜将军的意思，分明是要跟我撇清关系的！” “说要跟你撇清关系！”慕青伸手把杜衡狠狠地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又带着恶狠狠地语气说道。 “唔，我的鼻子！”杜衡在慕青的怀里闷闷地说道。 慕青闻言，伸手把杜衡的头转了转，继续抱着她不说话，只把头狠狠地埋进了杜衡的颈侧，呼呼地喘着粗气。 “粗鲁！”杜衡不痛不痒地抱怨了一句，倒是再也没有反抗了，她也很真心眼前的这个人呢~ “刚刚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慕青闷闷地问道，但是还是没有放开杜衡。 “嗯，我在想，你心心念念地挂念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给我带回什么礼物来？听人跟我念叨，你给了杜家的人都带了的！怎的，就我没有？” “胡说。” “我哪有胡说，你就是没给我！” “但是那个样子，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怎么给你？” “那现在你也没有给我啊！”杜衡本来是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但是这两个人一来一往间，倒真让她生出几分计较来。 慕青闻言，放开了杜衡，拉着杜衡的手默默地往前走。 杜衡一挑眉，知道慕青应该是带自己去看礼物去了，于是乖乖地跟上了。 慕青带着杜衡回到前院，踏进他的库房，点上蜡烛，带着杜衡看她带回来的东西。 虽说是烛光微弱，但是杜衡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晃了一下眼，这可是真金白银、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兵器摆件应有尽有啊。 “这些都是你在战场上得来的？” “有一些是圣上赏的。” 杜衡听后，连连点头不已，这皇帝还知道要礼贤下士、重奖军官将士，真是不得了不得了，也怪不得我军士气旺盛，屡战屡胜，边境也是固若金汤啊。 但是，杜衡转念一想，不由得转头问道：“怎么，我听说为了犒赏将士，皇上还会赏赐你们美人的，你的呢？” “想什么呢！？”有时候慕青真想撬开杜衡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为什么总是能说出一些让他气的牙痒痒的话来？ “我有说错吗？” “你还真想我把她们领回来？” “你敢！？”杜衡怒目圆瞪，一副吃醋的小媳妇儿的样子。 慕青见杜衡这个样子，悬着的心才觉稍稍踏实下来。 “家有悍妻，不敢不敢。”慕青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说道。 “说什么呢？”杜衡好笑地瞅了慕青一眼，说道，“我的礼物呢？你不会就是让我看看的吧？” 慕青见杜衡这么说，早就把拿在手上的一份册子放到了杜衡的手上。 “什么？”杜衡疑惑地拿起，翻看了起来。 边看册子，边看眼前的东西，而后不由得好笑道：“你不会说，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吧” “不行吗？”慕青理所当然的说道。 杜衡合上册子，说道：“慕青，合着你是打算请一个免费的管家？” 和慕青一样，杜衡之前就不常常叫慕青名字，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们自从在一起以来，大多数情况下并没有改变对对方的称呼。 但是，在一些不一样的时刻，却又无来由地换了对对方的称呼，一个由“杜衡”变成了“衡儿”而一个则由“哥”变成了“慕青”。 而杜衡心里非常清楚，每当她喊慕青名字的时候，往往是她非常动情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虽没有什么表示，但是一个称呼却表达了所有。 而慕青也是非常喜欢杜衡这么叫自己，没有礼数，没有辈分，却像是一对家常的夫妻一样。 慕青环住杜衡，说道：“咱们家，就是你管家，这些都是你的，想要什么尽管取。当然，我要拿什么的话，要回事先报备。” 慕青低低的声音，环绕在杜衡的耳边，把杜衡激得打了一个颤。 慕青像是发现了什么，竟有意无意地用嘴唇碰触杜衡的耳朵。 杜衡被慕青蹭的浑身有些无力，不由得偏开头远离了慕青作怪的嘴巴。 “我看你就是想把我给拴住！狡猾！” 杜衡用头撞了撞慕青，手掰扯着慕青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说道：“你放开我！”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就是要拴住你！”说着，慕青又紧了紧扣住杜衡腰间的手。 杜衡掰不开，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今天的慕青简直是霸道的厉害，这么强的占有欲？ “哼！我不满意！” “怎么？养不起你？”慕青知道杜衡这些年做了一些生意，且据估计，做的应该还不小。 “我是猪吗？”这些东西，养一百个、一千个自己都绰绰有余，她很好养的，好吗？ 慕青闻言，下巴磕在杜衡的肩膀上，闷闷地笑了出来：“要说用这些东西养猪，难道要把天底下的猪都搜罗来？” “说什么呢！那我跟猪比？”杜衡气得又用头撞了撞慕青。 慕青见状，小心地护住杜衡的头，揉了揉，说道：“轻点儿。” “哼，一点儿都不用心！”杜衡被宠得小脾气上了来。 “你看人家一秀哥，送我的都是一些女孩子家家的东西，好看又实用。你就给我这些冷冰冰的东西？有适合我的吗？” 说着，杜衡又做样子翻看起了册子，翻着翻着又合了起来。 “哼，有也要我自己翻，那还有惊喜可言吗？还有收到礼物后的惊喜吗？” 慕青听着杜衡一句一句的数落，当真是啼笑皆非：“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之前不见你这么无理取闹？” “怎么，我就这样，现在知道了，后悔了吧？想退货吗？” “还是不要了，别人哪能吃得消？” “你！”越说越来劲了是吧？ 好了，带你去看件东西。说着，慕青放开杜衡，拉着她出了库房。 “去哪里？”杜衡乖乖地跟在后面。 “不是想要像礼物的东西嘛？虽说算不上礼物，也没打算送给你，但是应该算是能聊表一下心意吧。” “什么呀？”虽然慕青说的随意，但是杜衡却对着所谓的礼物升起了满满的期待。 第六十九章 温存与耍赖 慕青把领着杜衡来到了他的书房，让杜衡坐了下来。 杜衡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慕青的书房，但是每每看着书房的摆设，都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番。 怎么说呢？只因为慕青在这里的摆设还是和当初在杜府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这个书房可是比他在杜府的书房大了将近一半，但是东西到还是那些东西，倒是没有多些什么，墙上连副像样的挂件甚至是牌匾都没有。之前在杜府的时候不觉得，来到这里之后才觉得整个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除了桌椅、书之外，旁的都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杜衡看着这如往常一样的摆设，都不知道该说慕青是守旧还是念旧了。 “你先坐下随便看看。”慕青跟杜衡说了一句，就去找他的东西去了。 杜衡百无聊赖地环顾周围，不由得兴致缺缺地说道：“随便看看什么啊，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杜衡把目光放到慕青拿出来的小箱子并一个木盒子上：“这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慕青把东西往杜衡面前一放，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什么啊？”杜衡见慕青竟然难得地难为情了起来，不由得对这些东西更加感兴趣的了来。 于是，杜衡伸过手去，把这些东西打了开来。 杜衡首先打开的是上面的长方形的小盒子，甫一打开，就看见一个木制雕刻的人偶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杜衡刚看到这个人偶的时候，目光就盯住不动了，而后杜衡又打开那个大一些的小箱子，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东西。 渐渐地，杜衡本来定住的目光渐渐闪烁出了晶莹的光芒。这个人 “你就看这个就行了，这些还是别看了。”慕青走过去，想要合上那个箱子。 “别动！”杜衡赶紧伸手合住自己面前的箱子和盒子，防备地看着慕青。 于是慕青也看到了杜衡悬在眼里的泪水，盯住不动了。 杜衡马上眼睛上翻，眨眨眼睛，将自己不争气的泪水给憋了回去，但是还是有几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杜衡还没有来得及去擦，慕青就屈起手指，帮杜衡给擦了去了。 “这是感动坏了？”虽然慕青不想看到杜衡的哭泣，但是想到她哭泣的缘由，心里就抑制不住地开心起来。 “没有！被气的！”杜衡嘴硬道：“谁让你把我雕得这么丑的！丑死了！” 这些盒子和箱子里装的东西，没有别的，全都是木头雕刻成的杜衡，大大小小，形态各异，有开心的、生气的、伤心的，一颦一笑。 只不过这些里面，只有那个装在木盒里的她是最像她的，是一个低着头做含羞状的自己。其它的，有的几乎就是一个人的样态，有的则是渐渐有了杜衡的眉眼。但是杜衡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是一个少年，远在边关思念自己的时候，笨拙地雕刻出来的。但是却是经年累月的想念和练习，让少年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也让他心中的那个女子的眉眼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柔和。 “那还给我？”慕青虽说是在打趣杜衡，但是面上倒是意思笑意都没有，而是沉静地看着杜衡。面上虽然沉静，但是眼底的情绪却将他的心意泄露得清清楚楚。 “不要！送给人的东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那收了人的礼物，总要给些回礼吧？”慕青顺着杜衡的话，说道。 “你的东西都是我的，这本来都是我的东西，我拿我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好吗！” 慕青听到杜衡这无赖一般地说辞，低沉地笑开了。 杜衡正要佯装发怒，谁知慕青却突然把杜衡从座位上拉了起来，转而坐下，又把杜衡按在了自己的怀里，扶住杜衡的后脑勺，嘴就压了上去。 “唔！” 杜衡有些意外，但是回过神来之后，倒是自动自发地环住了慕青的脖子，微微地回应起来。 她能感觉到慕青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的后脑，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慕青的手在自己的腰上缓缓摩挲。同时，她也能感觉到唇下慕青对自己小心翼翼的珍惜与浓浓的深情。如此想着，杜衡就更加搂进了慕青的脖子，想跟他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但是，到底是年少气盛，两个情投意合之人，在这样的境况下，很是容易擦枪走火。 不知过了多久，慕青气喘吁吁地离开了杜衡的唇，抵着她的头呼呼地喘着气。 每次亲吻结束，慕青好像总是喜欢抵着她的头在温存回味一下，杜衡很喜欢两个人这种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只是此时，她显然有些如坐针毡。 “莫要动了！”慕青压着杜衡要乱动的身子，半是沉声半是恳求般地说道，粗噶的声音将他的情绪泄露得清清楚楚。 “我，我起来就是。”他这个样子，她也没有办法坐，又不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黄毛衣丫头。 慕青闻言，沉吟一声，但是还是不愿意把杜衡放开：“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杜衡听着慕青这发散的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不知道他这是安抚她呢，还是在安抚他自己。 “离你生辰也不远了。” “嗯，还有，算上今天，二十日。”杜衡乖乖地回应到。 “嗯。”慕青答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头还是深深地埋在杜衡的脖子里。 “怎，怎么了？”虽然想到一种可能，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杜衡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动了，问了句自己都认为愚蠢的话。 “成亲！”要不然再来几次，他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往常的几次，因为时间、地点他能还能忍得住。 可是此情此景，人在自己怀里，任求任予的，心也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怎么能不动情。 “唔，嗯。” “不同意也得同意！”慕青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唔，你也太霸道了吧！”边说着，杜衡边拨弄着慕青的耳朵、头发。 说归说，但是话里杜衡是一点不同意的意思都没有。 “别闹！”慕青直起身子来，捉住了杜衡作怪的手，说道。 杜衡没有防备，手被慕青捉了个正着，眼睛也突然撞进了慕青的眼睛里。 杜衡见此时的慕青面色通红，额头隐隐冒出了细密的薄汗，又被慕青这么看着，此时她只觉得身上都要冒火了。 “别看我！”杜衡反手挣脱了慕青，又用手遮住了慕青的眼睛，说道。 慕青把杜衡的手从眼睛上扒拉了下来，放在唇边，细密地吻着。 杜衡被这个的慕青给弄得心里发颤，力气感觉就抽光了。 “放我下来吧，我，我吃不消了。”杜衡颇难为情地说道。 “吃不消地是我！”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慕青还是听话地把杜衡给放了开来，再不放的话，他真不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 杜衡得了自由，当即就手忙脚乱地从慕青身上爬了下来，谁知自己腿脚发软，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慕青见了，眼疾手快，扯住杜衡一个反转，杜衡就问问地爬在了慕青的身上，而慕青则仰躺在了地上。 “别动！”慕青按住要起来的杜衡，说道。 “地上凉，你快起来！”如今是冬天，天又这么冷，这么躺在地上，不会冻坏也会受凉的。 “不凉。”慕青拉着杜衡的手不放，“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我们在我的书房，也曾经这样过？” 那一次，杜衡也是不小心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自己当时接住了杜衡，既是处于尚且懵懵懂懂的情愫，也是源于自己的懊恼和醋意，他第一次亲了杜衡。那时他的感觉简直是心跳如雷，手都是发颤的。 “你还好意思说，地上凉，快起来好不好？”杜衡不能拿慕青怎么样，于是就小意地哄了起来。今天的慕青，真的有些不太正常。 她虽然知道原因，但是出于她现在的立场，却是没有办法点明。但是奈何慕青就是不向自己说明，反而闹起了别扭，跟自己做起了怪。 “不要。” “那，要不然，我们去床上？”杜衡大着胆子来了一句。 慕青听了杜衡的这句话，简直是有些可以称之为震惊地看着她。头也瞬间从地上抬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杜衡，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杜衡见状，赶紧抓住这个空当，利索地从慕青身上站了起来。 慕青一时不妨，让杜衡得了手。 “赶紧给我起来！”杜衡双手拍打着手上的灰尘，叉着腰说道。 慕青认命地坐了起来，说道：“以后不准说这些没有规矩的话！” 杜衡才不管：“你先给我起来。” “你拉我。”此时的慕青在杜衡的眼里，简直越来越像是一个无赖了。 “我不，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又把我扯住！起来！” “真无情，翻起脸来就不认人了。”慕青认命地站了起来，挥打起来身上的灰尘。 杜衡见了慕青的样子，嗤之以鼻，摔倒了就是摔倒了，要不要做出那么一副优雅又从容的样子？感情刚刚在地上跟自己耍赖的人不是他？ 第七十章 珍惜，慕青的不安 杜衡也不欲想与慕青争辩，就那么煞有介事地看着他。 慕青见杜衡这个样子，也是知道自己失常得有些太过明显。 于是叹了一口气，坦白道：“好吧，我与你说就是。” “早该如此了！”杜衡嗤了一句，走到屋里的小榻上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顺便还不忘支使慕青道：“赶紧着，把火盆点上，再把水烧上，冷死了！” 慕青听话地点燃了火盆，烧上了水，顺便又把等点亮了几盏，才到塌上去寻杜衡。 慕青坐了下来，说道：“过几天是年岁节，你还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的。”过了这年岁节，代表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要开始为过年而忙碌了。 “前些日子，我们班师回朝，圣上虽然是犒赏了我们，但是也并没有照常举办欢迎宴。” “对，所以就凑到一起去了对吗？”这个书中有写过，她也是知道的。本来就是在这次宴会上，原主才和五皇子给勾搭起来的。 “对，但是这次年岁节，圣上还有一个其他的用意。”慕青不得不说，他是真的佩服圣上的这一箭三雕。 “我知道。”杜衡斜睨了慕青一眼，说道：“圣上他老人家是想趁这次机会，为你们这些大龄男青年解决终身大事，对吗？” 慕青听了杜衡的话，有些啼笑皆非：“哪里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称呼？” 虽然奇怪了些，但是慕青还是能从字里行间听出来杜衡话里的意思。 “所以呢？你这是觉得圣上会给你指一个更好的，所以就觉得我是个累赘了，就想踹了我？” 虽然杜衡知道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她却恶趣味地想要激一激慕青，她觉得慕青是需要些刺激。 “又浑说！这次虽然打着为我们指婚的名义，但是实际上不也是笼络人心，平衡各方力量的一个手段吗？别忘了，除了我们，被指婚的对象不是还有你们吗？” 说到这里，杜衡没有办法再装傻充楞了。没的说自己的身份不被承认就不会当成杜守敬和皇帝拉拢人心，笼络势力的手段。 “所以你怕我被指走了？” 谁知慕青对此却持否认态度：“我自然是不怕的。” “嗯？” 说到这里，慕青才低低沉沉地说出原因：“我们几个前锋官，圣上亲自接见过，自然也是提到了这件事情。我告诉他，我已经自幼就有了婚约，不会另做她想。” “那我岂不是不嫁你都不行？”杜衡打趣着说道。 “我怎么会枉顾你的想法？况且当时你还生着我的气，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又怎么敢奢求你能原谅我，并且嫁给我呢？” “慕青将军这么不自信？” “不是我不自信，实在是当时的我太过意气用事。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不堪回首，自己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杜衡听慕青这么放低身价的检讨着，不由得低笑一声：“慕青将军这么有自知之明？” 慕青闻言，瞪了杜衡一眼。 “可是，现下，你不是就可以放心了？”杜衡伸出指头，勾扯着慕青的指头，说道。 “不好说。”慕青反守扣住杜衡的手，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说道。 “怎么了？”杜衡自然地依偎进慕青的怀里，问道。 “现在你可是被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要是把你放出去，你会不会被被人勾去都我好说，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把你守得住。” “我在你的眼里，定力就这么不足？” “实在是乱花渐入迷人眼啊~”慕青由衷地说道。 慕青一向是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会不遗余力地去追求。因此他一向自信且对认定的事情咬定不放松。 可是，他也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得这么得患得患失，游移不定。明明感觉已经紧紧抓在手里了，但是却还是担心下一秒会从自己的手中溜走。情情爱爱的这种东西，他原来一直认为不过尔尔，也认为自己如此冷情冷性，应该不会去涉足，可是没有想到，一脚陷下去，却是无法自持，也根本就不想自持。 “可是浅草才能没马蹄呀~”杜衡顺着慕青说了下去。 “杜衡！”慕青恶狠狠地在杜衡的耳边叫了她一句，倒是再也没说其它的。 “怎么了？”杜衡莫名道，又有些好笑道。 “我告诉你，你若是真的落到我的手里，这一辈子都休想有反悔的机会！” “这样啊？”杜衡装作一副明白了的样子，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还没有落到你的手里？我还有反悔的机会就是了？” 杜衡一下又一下地点着慕青的手，说道。 “没有！”慕青抓住杜衡的手。 “嗯？没有什么？是我说的那个意思？”杜衡继续逗他。 “不是！你是我的！”说着，慕青恶狠狠地咬了杜衡的耳朵一下。 可是，气势十足，下劲不足。 “好了，也就是话说回来，你跟圣上说了，你有了自幼定亲的对象，但是却没有说我一定会嫁给你？所以要准备回来问一问，同意了，你就可以娶，不同意，你就没媳妇儿了？” “要不然呢？”慕青理所当然道。 “慕青，你堂堂以将军，怂不怂？” “这辈子还没有人说过我怂！” “嗯？”闻言，杜衡不相信了，“七皇子没有说过？” 她可是记得慕青都是他一把手教出来的，慕青这个样子，照司晨的性子，能不挤兑他？ 果然，杜衡问完之后，慕青就不说话了，但是陡然停顿的呼吸声，却把慕青暴露了个完完全全。 杜衡听到之后，闷笑不已。 不过，杜衡想到什么，突然回过头去，问慕青道：“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同意，你就要接受皇帝的指婚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杜衡牙根儿就痒痒。 慕青被杜衡问得有些蒙，怎么一开始受气的明明是他，怎么一转眼她就自己吃起干醋来了？ “真是什么干醋你也吃！”慕青面对这面把杜衡搂进怀里，说道。 “唔，你说清楚！”杜衡从慕青的怀里出来，说道。 “没有想过！” “没有先过，也就是说，皇上如果给你指婚你就同意了？”杜衡摆明了就是要跟慕青无理取闹。 之前无论是在看偶像剧，还是在看其它人谈恋爱的时候，她听到这些明显有些幼稚的对话，常常会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这么做的人变成是她了，她才切实地感受到其中的乐趣。果然，恋爱会让人变成傻子。 可是，慕青却貌似没有这种觉悟。 只听慕青，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张嘴咬了杜衡的唇一下。 杜衡马上向后养仰，远离了慕青。今日份的已经够了，在这样下去，腻不腻倒是其次，这把持不把持得住就要另说了。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有姿势都太过敏感。 慕青到底应该也是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难受的还是他自己，也就没有再缠着不放。 “我看你是来劲了是吧？” 杜衡一副“我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慕青重新把杜衡揽进怀里，认命地解释道：“我没有想过你会不会同意，我并不想成为圣上的棋子。如今司晨这次胜仗回来，无论他是否低调，都是风头正盛。他又知道我们是司晨的人，圣上的态势并不明显，韬光养晦才是明智的。因此，如此做也算的上是个折中的方法。” 听慕青这么说，杜衡面上才算是稍稍满意了。 “勉强算你过关。” “你这女人！” “不是丫头？”她才不到十五岁，放到现在初中还没有毕业呢，喊自己“女人”？这在这个时代还好说，可是放到她那里，肯定会让人瞠目结舌。而且，就算是此时的她，还是不能很是接受。 谁知杜衡就是这么问了一句，却不知道触动了慕青的哪一根敏感的神经，杜衡明显感觉到慕青的呼吸又粗重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杜衡赶紧岔开这个话题。 “什么？”慕青也知道，这个时候换个话题是非常必须的。 “你担心的好像不只是这些吧？” “你认为还有什么？”慕青有些审视地看着杜衡，不知杜衡会不会机敏得有些过分。 “你就这么怕我被人抢了去，说明我足够优秀，或者是说，要抢我的人，足够强大！” 杜衡故意说了好几种可能，将答案也放在了其中。五皇子这号人，不仅足够强大，而且也足够棘手。 慕青呼吸一窒，才开始道出了他今天晚上最大不安的来源。 “你还记得当时去救你的人中，帮了说了话的五皇子吧？” “嗯，记得啊！”杜衡回答的很快，这种反应让慕青很是不满。 但是他还是压抑着继续问道：“他当时帮了你。” 在他再三说不可能替她求情的时候，站出来帮了杜衡。仅仅是一句话，解决了一切的问题。 “所以呢？” “不心怀感恩？”慕青继续试探地问道。 “啧，有什么说什么，别在这里给我拐弯抹角！” 第七十一章 归家 慕青默了默，换一个说法，好。 “你觉得他怎么样？” 杜衡一听，直接从慕青怀里出来，伸手就往他胳膊上狠狠拍了一掌。 慕青捂着被打疼的胳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杜衡。 在这个时代，女子也是以夫为天的。在他的认知里，即使关系再融洽的夫妻，也顶多是举案齐眉，再随意点儿就是言语上可能有些说嘴逗趣。 可是，这做娘子的，伸手打自己丈夫的，倒还是令人有些难以接受。而现在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现在被这么对待的人竟然是他自己，一个堂堂的从四品大将军。 慕青此时觉得，这件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他这一世英名全都要毁于一旦。 但是，慕青不敢相信归不敢相信，但是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生气，甚至面上还露出些莫名的委屈和茫然。 杜衡此时可不管慕青的心理活动是什么，见慕青一副不明缘由的样子，直接示威一般抬起下巴，看着慕青。 “为何？”慕青嘴巴动了动，到底是没有把“打我”两个字给说出来。 “你说呢？”说着，杜衡就手脚并用地准备爬下榻去，准备远离他，不跟这个人说话了。 “去哪儿！？”慕青一把把杜衡给拽回来，恶狠狠地按回自己的怀里，问道，“打了我，好不许我问了？你这小女人，胆子倒是大！” “放开我！”杜衡在慕青怀里挣扎道。 “说清楚！” “说什么说清楚！？好，我说清楚，你问我他帮我，我感不感动，那我告诉你，我感动！你问我觉得他怎么样，好，我告诉你，不错，非常不错！” “你！” “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牙尖嘴利！”慕青双手掐着杜衡的腰，颇有些恶狠狠地说道。 “你才知道！？” “好了，我说就是。五皇子找到杜阁老，提及杜阁老家有一女儿，秀外慧中，只是养在闺中人不知。看着也该到了婚配的年纪，再不放出来，岂不是耽误了你？正好，这次年岁节，何不也让你露露面？看看能不能在这次的名门贵子以及边疆将士之中，觅得佳婿，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 慕青粗声粗气地一口气说完了，然后就看着杜衡的反应。 “哦。”杜衡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一来这件事情她心里早就猜了个**不离十，二来慕青之前都别扭到那份儿上了，能不知道吗？ “‘哦’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爹怎么说？” “他说”慕青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正有此意。” “你在一旁？”杜衡眉毛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 “没有。” “也是。”杜衡点点头，她那个爹应该还没有无耻到守着慕青说出要给她找男人的地步。 “我的亲事他管不着，你害怕什么？”更何况，这件事情慕青都已经向皇帝提到了，勉勉强强也算得上公证过了。 “我自然是不怕，我是拿不准你！” “我们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担心我会跑？” 杜衡看了一下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姿势，说道。 慕青把杜衡揽进怀里，长叹一口气。 “没娶回来，到底是不放心。” “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闻言，杜衡在慕青怀里不安分地动着。 慕青安抚般拍拍杜衡的头，转而说道：“你应该不会在这里久待了。” 杜衡安静下来，想了一下，也叹了一口气，可不是！ “那你何不早些把我娶回家？” “是该抓紧了。这次他们把你推出来，正好可以把我们的事情提上日程，可不能再耽搁了！” “哼，便宜你了！” “嗯，对，是便宜我了！”对此，慕青也是非常同意。 果然，第二日，杜守敬就差人让杜衡回家了。来叫杜衡回家的人倒是令杜衡小小吃了一惊，不是别人，正是平安。 杜衡不由得在心中哼笑一声，倒是会找人。 “他又说什么时候让我回家吗？” “尽快吧。”平安斟酌了一下说道，虽然杜守敬没有明确表示，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倒是非常分明的。 “你现在不是不常回去，他也能找到你？” “你当务之急，不是考虑这个！” “那考虑哪个？” “想想后路啊。” “后路？有了！” “怎么，你们成了？”平安对此倒是有些意外。 按说慕青与杜衡都是硬脾气，这杜衡平时看着倒还好，但是惹到她的人才会知道，把她惹毛的后果究竟是多么的可怕。 她不给自己留退路，同样也不给对方留退路。倒没成想，这才几天，两人的关系竟然有了质的飞跃。 他简直想不出，到底是谁先低的头，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慕青将军先低的头，如此说来，他竟是更想不出那个场景了。 想慕青将军那么冷静自持的人，难不成不痛不痒地示示好，她就同意了？也不应该啊？ “喂！你在想些什么呢？”杜衡不悦地出声提醒道。 “没什么，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吧。”顾平安到底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去招惹这个小祖宗。 “他又说让我娘也一并回去吗？” 顾平安一愣，老是说道：“没有。” “哼，那样最好！我娘既然出了那个狼窝，那我就不会让她再回去！” 顾平安点头，他这是这么认为的。 “林姨呢？” “山上去了，我收拾收拾，今天就跟你回去吧。” “慕青将军呢？” “他一早就回军营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跟他留个纸条，就行了。” 他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磨她呢，杜衡想起来他那个面上一副矜持，但是实际上却让人头痛不已的磨人劲儿就有些吃不消！ 要知道，她昨天晚上，差点儿没从他书房里出来。 “好。”平安顿了一下，又问道：“柳儿呢？” 杜衡听了之后，气不过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山上去了，她回来你自己找去吧！” “哦。” “给我找几个能用得上的丫头。”杜衡想起一事，说道。 “怎么了？”平安一惊，问道。 “什么怎么了？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事情？” 平安听后，脸一红，不说话了。 他能不想吗？以来主子没放人，二来姑娘没点头的，他能提吗？ “丫头好好帮我找，让柳儿也不用回来了。” 说实在的，她也是宠着柳儿，周围的人也根本就没有把柳儿当成下人。所以，不得不说，柳儿到底还是没有多少长进，傻白甜得那叫一个厉害。所以，对于她将要干的事情，还是不要扯上她，免得给吓坏了。 “好！” “记得帮我找几个机灵又稳重的！”说完，杜衡就道屋里收拾东西去了。 不过到后来，这件事情还是慕青帮着解决了。 杜衡在回家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差人送了两个丫头来。 杜衡正思索这件事情妥不妥，以及如何很杜守敬说呢。 谁知道这两个丫头倒是开口了，说是静姝郡主觉得与她有缘，特意送两个丫头来。 杜衡一听，心里一哆嗦，这女主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认为她跟那个五皇子颜司明有一腿，要来跟自己防患于未然吧？亦或是，要将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不提她杜衡倒是忘记了她所在的这本书，分明就是徐静姝的重生复仇记，不会是火烧到她这里了吧？ “这，替我谢谢郡主，只不过这些事情自会有父亲操持，就不牢郡主费心了。” 谁知，两个丫头一听，齐齐跪了下来。 “郡主说了，如果小姐不收我们，那我们也就不用回去了。” “请小姐收留，我们两个人既然是郡主给小姐的，那奴婢们生就是小姐的人，死就是小姐的鬼！望小姐给我们一条活路。” 杜衡见她们两个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由得扶额。她留她们在这里，分明是放了两颗定时**，她不敢用倒是其次，关键是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糟了暗算，一命呜呼才是关键啊。这个慕青，真是会给她出难题。 两个丫头似乎是明白了杜衡的顾虑，于是说道：“小姐，这是我们的卖身契。”说着，把两张卖身契捧过头顶。 “奴婢们绝对会忠心为主，如果小姐认为奴婢们有任何错处，奴婢们就听凭小姐发落！” 杜衡头大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不禁有些邪恶地想到：把她们卖了不就是打了女主的脸了，反正都是得罪，她现在索性就把她们卖了，好不好？ 举着卖身契的丫鬟见杜衡迟迟不说话，正要再说什么，旁边的丫头却按住了她。 只见她直起身子来，说道：“小姐，所谓一仆不侍二主，奴婢知道小姐的顾虑。本来奴婢不该置喙主子，但是现在却是不得不说了。奴婢二人其实是七皇子选给郡主做丫鬟的，习文习武也学礼，只是郡主身边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所以七皇子就给奴婢们在军营中安排了差事。奴婢二人资质平庸，难堪大任，郡主处又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所以奴婢们就被安排到了您这里。”说到这里，那丫头顿了一下，颇为郑重地说道：“奴婢二人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长在军营，也讲究一个军令大如山。如今，奴婢们成了小姐的人，那整个人就都是小姐的，绝对不会有二心，望小姐收留！” 说罢，两个丫头匍匐在地，等待杜衡的首肯。 第七十一章 送人 杜衡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的名字？” 两个丫头一听，对视一眼，齐声说道：“请小姐赐名。” “告诉我你们原本的名字就好。” “奴婢们没有名字，在军营中，奴婢们只有代号。” 听她们这么一说，杜衡倒是小小惊讶了一下，果然男主的吊儿郎当只是假象，其实人家就是个狠角色。 杜衡挠挠头皮，觉得脑袋实在是有些大。 杜衡实在是不想让她们两个人感到自己在轻视她们，但是让她动脑子，还真的是有些难为她。 “你们多大？” “奴婢十七。” “奴婢十八。” “这么大了？”杜衡吃了一惊，她家柳儿也不过才十四呢。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看起来倒是稳重很多。 “那大一些的姐姐叫初一，小一些的姐姐叫初二吧。” “初一谢小姐赐名。” “初二谢小姐赐名。” 两个丫头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义，如此两个丫头也算是正式在杜衡这里待下了。 两个丫头看起来就是那种训练有素的，稳重有礼，进退得宜。刚刚急于像自己表明忠心的看起来性子的丫头，是初二，年纪小，性子也是急一些，但也是真性情使然。后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是初一，不仅稳重，还十分懂得审定局势，懂得变通。 不过杜衡并不想让这两个人在她身边长待，等应付过这一阵子，就让她们哪来的回哪去吧。 毕竟这样的人，在她这里，这算是浪费资源。杜衡虽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也是知道培养出这样的人需要耗费的气力肯定是不小。 “你们自便吧，我的屋子你们不用进，其它地方随便，没有什么事情，别来打扰我。” 在她还没有回来之前，杜守敬就张罗着要给自己换院子。但是，好在平安给他说了她不会同意，再加上在这个家里，杜守敬并不敢翻起什么浪来，因此她仍然住在这个院子。随时如此，但是这个院子也是修葺了一番的，家具什么的也都换了换，跟以前倒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是，小姐。” “嗯。” 杜衡稍稍安顿好二人，想要喘口气，确是没想到，下午这位静姝郡主又派人给她送人来了，是两个嬷嬷。 杜衡扶额，硬着头皮出来迎接，一个谭嬷嬷，一个张嬷嬷，又是一样的说辞。杜衡简直都要怀疑这位静姝郡主其实是因为对五皇子念念不忘，听到颜司明对自己感兴趣，所以不得不安排了眼线来盯着自己。 “嬷嬷们好~”杜衡感到此时，她简直是在点头哈腰地迎接两位老祖宗。 两位嬷嬷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 “小姐，这是要把我们供起来不成？” “哪里哪里。” “小姐，您喊我们一声嬷嬷，但是跟您实话说了吧，我们可不是下人。” “哎？” “我们跟这两个丫头说一样也一样，说不一样也不一样。”另外一个嬷嬷开口道。 “什么意思？”杜衡很显然是对这种唠家常的相处方式应付起来比较自如。 “我们呀，是平头老百姓，这俩丫头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奴籍，只不过为了让小姐放心，来欠了所谓的卖身契。” “嗯？”杜衡转头看向初一和初二。 初一和初二见状，赶紧说道：“奴婢们签的是真的卖身契。” “嗯？”杜衡更不明白了，于是又转头看向两位嬷嬷。 “是了，小姐别疑心两个丫头，她俩是怕您多想，这卖身契是她们领到任务的时候签的，在您手里，就是您的人！这都是嬷嬷们看着长大的丫头哩。” 杜衡听了之后，表示明白。 “那我知道了两位嬷嬷是干什么的了，是负责教养她们的，对吗？” “说是教养，那是看得起我们，教她们的人，那可是那些黑煞神，一个个凶的哩，简直不把她们当女的！” 杜衡对此，也是深以为然，看向两个人时，也不由得多了几丝敬佩和亲近，少了几次防备和猜疑。 她们虽是女子，但实际上其实也是军人的存在。只不过这个时代对因为对女子少了几分认可和尊重，所以也使得她们的处境有些尴尬，世人看不到她们应有的荣誉。 “小姐啊，嬷嬷看您也是个明理宽厚的，我们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了，您对大家都知根知底，所以有什么事情，该让我们做您就直接跟我们说。不是有句话说嘛，叫日久见人心，我们四个人啊，请您放心！咱们啊，不是奸细，也不屑干那些昧上欺主的事情！说是您的人，那就是您的人！” “放心放心，一定放心！” 不得不说，两位嬷嬷的到来，让杜衡很是宽了心，之前她还埋怨慕青自作主张，把这些人给自己送来，但是到如今才明白慕青的用意，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初一和初二见到杜衡对她们的防备消解了那么多，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杜衡坐在榻上，画着图，窗外突然掀起一阵风，杜衡抬眼一眼，慕青就已经站在自己的眼前了。 “哟，咱们的慕将军也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说什么呢？”说着，慕青揉了揉杜衡的头发。 杜衡撇开头，略微不满地看着慕青。 “在干什么呢？”慕青忽略过杜衡的目光，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纸，就翻看了起来，边看还边不由得点头。 “慕青将军会不会太随意了一点儿？”杜衡重新坐直身子，问道。 “唔，是吗？”慕青眼睛盯着手里的纸上，随意地回了杜衡一句。 “这些都是你写的？”快速地翻完几页纸，慕青抬起头来问道。 “我的秘密被你发现了？”杜衡把慕青手里的纸拿过来，磕在桌子上，整理着。 这些都是刚刚她写的连载故事，如今杜衡让平安开了一家书坊，顺便又在后院开了个印刷的作坊，她写的故事专门都是从那里刊印出来，并对外发行的。 慕青顺势让杜衡把手里的书稿拿了过去，他自己呢？不由得侧着头定定地看着杜衡。 “怎么？我脸上有花？”杜衡知道慕青在看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呲他一句。 “在看看我们大名鼎鼎的‘怪笔书生’怎么没长胡子？”慕青煞有介事地说道。 “说什么呢？你也曾经是一介书生，怎么不见你长胡子？”杜衡气不过，拿着书稿打了慕青的胳膊一下。 “实在是传言不可信。”慕青失笑摇头，拜赵一秀所赐，这‘怪笔书生’的名号他早在五年前就知道了。 据说是这位“怪笔书生”是一位穷困潦倒的老书生，后来因屡试不第，一气之下不在参加科举，转而做起了著书立说的事情。可偏偏不是那些之乎者也，而是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因此，当时在书院读书的时候，这位“怪笔书生”的书，还一度被列为书院的**。 但奈何这位书生，虽写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但是其中也不乏对现实深入透辟的论述。因此其中的言论还常常被夫子拿出来在课堂上作为攻击的对象。慕青甚至觉得这位怪笔书生敢写出这么大胆的言论，没有被官府查封，简直就是奇迹。 可谁知道，这位所谓的怪笔书生就在眼前，而且并不是什么糟老头子，而是一个妥妥的小丫头。他还记得，之前有抓到过她在书摊前面看这“怪笔书生”的书，倒是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情况。当然，更让他唏嘘不已的是，小小的杜衡，竟然会是一个少年早成的人物。 由此，想起当初的种种，他不禁十分汗颜啊！ “文心书房也是你的了？” “嗯哼。”杜恒不置可否。 “额”慕青闻言，不禁捂着自己的额头**不止。 “怎么啦？”杜衡见慕青这样一副头痛不已的样子，不由得凑过去，好笑地问道。 慕青顺势把杜衡揽在自己的怀里，头埋在杜衡肩侧的脖子里，脸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意。 “怎么了？”杜衡侧头，又轻声问了一遍。 “夫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慕青不由得想到，他娘之前提过她们的那个酒坊，还有杜衡常常画的那些花样子。 之前的时候，他并不在意那些东西，但是自从见了杜衡画的那些花样子之后，再见到外面那些女子头上的首饰，就觉得越看越眼熟。 还有他从夫子嘴里听到的那些“怪笔书生”的观点，常常也是让他也不由得不在内心深处感同身受，而赵一秀那小子，往往拿着“怪笔书生”的言论抚掌称赞，倒是没想到 他的这个娘子可真是涉猎颇广啊，他真的是捡了一个宝啊！ “嘿嘿，打架不如你啊，写字也不行，嗯~脾气也不太好”杜衡状似认真地数落了自己起来。 “嗯，其它都还好说，就是这脾气，是有些大。”慕青点头赞同到。 “你再说一边！？”杜衡手下用力，暗暗转动。 “好了好了。”慕青赶紧见自己从杜衡手里解救出来，再这样下去，他可是吃不消。 第七十三章 坦诚 “在家的时候，学礼仪了吗？” “怎么，怕我给你丢人啊？”杜衡撇撇嘴道。 这些所谓的礼仪，她其实一直在学，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为了在这个时代里能够从容的生活下去，该学的，不该学的，想学的不想学的，基本上都让平安安排人学习了。 可是，学习归学习，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认可她所学习的所有东西，比如这无比麻烦人的礼仪。 “不怕。”慕青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他是真不怕杜衡出什么丑，她要是能表现得让所有人都不喜她，他就更是放心。 可是，他一方面又怕杜衡表现得太过突兀，反倒吸引了人们的目光，毕竟杜衡只要这张脸在这里摆着，他就防不住有人会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更何况，如果杜衡表现得太过好的话，即使中规中矩，恐怕更是能让人对她另眼相待。所以，慕青其实更想的是，把杜衡继续藏在家里，不让任何人窥见！ “真的？”杜衡挑眉问道。 “你说呢？”慕青气不过，咬了一口杜衡的耳朵。 杜衡捂着耳朵，转过头去，怒瞪他，说道：“这个朝代的人们，都恪守礼节，循规蹈矩的，怎么你还曾经是一堂堂读书人，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了，怎么对人动手动脚起来，连脸都不红的？” 杜衡说的是实话，按照慕青之前给人的印象，她一直以为他会是一个禁欲系的人，可真实情况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慕青被杜衡噎了一下，脸渐渐涨红了些。而后板着脸，赶紧把杜衡撇清关系般推离自己的怀抱，像是对待一个烫手的山芋般。 “嘻嘻！”杜衡见慕青一副别扭的样子，倒是没有埋怨杜衡把她自己推开，而是又笑嘻嘻地钻进慕青的怀抱。 “干嘛？不是说要男女授受不亲吗？”慕青低着头看着杜衡说道，倒是没有再把杜衡给推开。 “怎么这么不经逗？”杜衡抬头闹着慕青的下巴，打趣道。 慕青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环住杜衡的胳膊又紧了紧。 “你说，我怎么着也要公之于众了，要树立个什么形象好呢？”杜衡跟慕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索性我们的婚事也要定下来了，他们想打你的注意也没有门儿！” “这么有把握？” “嗯，总是你是没有机会从我身边逃走了。” “哼，我就这么靠不住？” “给你的那几个人怎么样？”慕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唔，挺好的，就是过阵子就把她们调走吧，其实也就现下充充门面，没的再埋没了人家，我看着她们是有本事的。” “给你就是你的，想着什么把人送走？” “可是，我也用不了这么多的人，而且她们都是干大事的人，在我这里实在是没有她们的用武之地啊。”况且她一向是没有吩咐人的习惯，衣服都是自己和柳儿洗的。 “等成亲以后，家里那么多的人，大大小小的事情，难道你都要事事亲力而为？况且你外面的事情那么多，谁说还非要把她们安排到屋里呢？” “家里也安排人了？”杜衡问道。 “嗯，安排了。”慕青听着杜衡说“家里”，心里直感觉熨帖极了，那里即将是他们的家，他们真正的家。 杜衡听了之后，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总感觉我们之间的事情好像太快了些。”毕竟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怎么转眼间，他们就要谈婚论嫁了呢？ “再不抓紧点儿，怕你跑了，到时候可就真找不到人了！” “早点儿定下来也好，这里我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多呆了，要不是你，我直接就去来阳山当土匪去了！”说起这件事情来，杜衡急忙回过头去问着慕青：“后来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退兵放人，打道回府。” “你能不能别吃这些干醋？” “没吃。”慕青嘴硬道。 “信了你的鬼！不过说起来，你给找的那几个人，是以静姝郡主的名义送过来的，她跟五皇子又是那种关系，这么做不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吗？” “这个你放心，她如今是巴不得呢，扎了某人的眼正好。” “也是！你说这样做，是不是叫声东击西，醉翁之意不在酒？”杜衡想到人家明明是为了七皇子才给她来送的人，可现在五皇子指不定还会以为这件事情对徐静姝更加反感，到时候，他们之前的亲事就更难成了。 “你怎么会知道？”慕青本来并没有在意杜衡的话，可是他却突然想到这件事情是非常隐秘的，本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仅仅局限于他们几个人，旁人是绝对没有可能知道的，但是杜衡这个明显活跃在他们这个圈子外面的人，怎么会想到这些的？ “什么？”杜衡被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有些发愣。 “你说呢？” “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郡主其实并不属意五皇子？”毕竟，在世人眼里，事情的真相就是护国公嫡女徐静姝痴恋五皇子多年。 “啊，这”杜衡想到，她其实是并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是她却毫无防备地说了出来，是会让人深究。 “难道不是吗？话本子里难道不都是这么写的吗？”杜衡极其艰难地找补道。 可是，这么显而易见的托词，显然根本就不可能糊弄住慕青。 “怎么？你难道不相信我？觉得我是奸细，或者你们周围有我的奸细不成？” “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毫无疑问，你知道得太多。”慕青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不由得开口说道。他认为，杜衡其实一直是有秘密在瞒着自己，他始终都没有看清杜衡，总觉得她离自己有时很近，而有时又很远。 “你难道想杀人灭口不成？”杜衡捶着榻说道，见慕青沉沉的脸色，她不禁也有些生气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都还没有说什么呢，她倒是先兴师问罪起来了。 “不许胡说！”慕青抓过杜衡的手，边揉着边虎着脸说道。 “你刚刚的表情就是那个意思！” 慕青有些不耐地叹了一口气，揉捏的动作听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杜衡。 没有意外，杜衡被慕青这么看着，一会儿地功夫就受不住地转开了头。 慕青见状，才有继续揉了起来。 “你看，到底心虚的是谁？” “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因为我知道，你不想说的不会说，这一点，我尊重你。” 慕青能隐隐地感觉到杜衡知道自己的未来，而如今，当初她所说的话也在一件一件印证着，虽不细及过程，但是结果往往如杜衡所说。 不仅如此，她似乎知道很多她不应该知道的人，知道许多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就想司晨的真实身份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告诉过杜衡，可是杜衡在山下却明明白白地喊出了司晨的身份，这一切都不由得的他不多想。 杜衡听慕青对自己说了这么一番含义丰富的话，不由得不感觉到压力山大。 “其实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的。”杜衡咬了咬牙说道，她不想去干扰这个世界情节的发展，但也不想让慕青觉得他不可信任、不可托付。 可是，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没有告诉你的必要，甚至是没有告诉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必要。但是，你想听，我就告诉你。这其实不涉及到什么的，关键是信不信在你。” 慕青听到杜衡的这一番话，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这话 “我不是杜衡。”杜衡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 慕青听了之后，眼睛透露出了吃惊。 “但是你明明知道‘杜衡’都该知道的事情。”包括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所以说，也可以说我是杜衡，但是我又不仅仅是杜衡，因为我不仅有杜衡的记忆，我还有属于我自己的记忆。” “杜衡的身体？”慕青开口道。 “对，是杜衡的身体，这个身体还是杜衡。但是此时跟你说话的我，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杜衡了。” “你从哪里来？”慕青在努力消化这个事实，尽管令人匪夷所思，但是这确是最合理的解释，因此他接受起来，也并不是那么困难。 “你不是应该问我是个什么东西吗？你不怕我？” “你除了是人，还能是什么，赶紧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说些有的没的。 “你就不怕我？”杜衡阴恻恻地说道。 “呵呵，你的心真大，难道你就不担心我找个人把你抓起来？”慕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敢！？” “赶紧说，别闹！”慕青抓住杜衡作乱的手，不打算在继续她和闹下去。 杜衡消停了下来，看了慕青一眼，见他反应平平，不禁觉得有些没劲，于是她继续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说了下去。 第七十四章 不会离开 “你们是我看过的一本书。” “什么？” 杜衡知道她这么说很难让人相信，本来她也没有打算说出来的，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不说是不行了。 “我只能这么告诉你，你们是我看的一本书。我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来到了这本书里，成了杜衡。” “就是在你五年前受伤的那一次？”慕青仔细想想前因后果，其实并不难见端倪。 “对，你相信？”说起来，杜衡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 谁知，慕青却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玩笑，而是认真地开口问道：“那么，你知道每一个人的结局了？” “并不完全知道，毕竟世界那么大，一本书怎么可能穷尽所有人的命运和结局？” “你确定你并不是做了一个梦，或者是机缘巧合之下，窥见了天机？” 虽然慕青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却不由得不想象一个相对而言更加合理的解释。笔记，一本书？也太难以令人置信。 杜衡无奈地看着慕青，她也不想事实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怎么到这里的？”慕青转而问道。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 “那你会离开吗？” 慕青他不管杜衡是什么人，来自哪里，他关心的是眼前的杜衡会不会凭空消失。 “这个，我不知道”实话实说，杜衡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于她而言，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既来之则安之。 但是，杜衡看着眼前游移不定地慕青，知道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那就是会有可能了？你有可能是离开这里，就算即使我把你抓得再紧，你也可能有一天离开这里？” “慕青，你别这么想！”杜衡听慕青这么说，在看到他脸上难以遮掩的痛心与恐慌，她心里也是非常不好受。 “那你告诉我，我的结局是什么？”慕青深吸一口气，说道。 杜衡听了之后，摇摇头，如今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虽然是看过这本书，但是此时的她并不是以一种上帝的视角去旁观这里的一切。 她现在是一个参与者，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原来的故事情节，像她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你明明知道我的未来的！” “可是，书里的最后，我是成了颜司明的侍妾，然后最终因为徐静姝的原因，死在了颜司明的手里。难道，这也是我的结局吗？慕青，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在书中所看到的那个世界了。我的到来，改变了太多的事情，对于超出发展方向的事情，我并能准确的告诉你结局是什么的。” 慕青听了杜衡的话之后，久久没有再说话。 “呵，我真是不应该对这些事情太过执着。”过了一会儿，慕青自嘲一声，说道。 谁说不是，杜衡此时都后悔告诉慕青这件事情了，再不济，说是自己也是重生回来的，或者是做了一个梦知道的也行啊。 “我知道了，你早点儿睡，我先走了。” 慕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道。 “怎么？”杜衡摇头看着慕青，有些不知所以然。 “早些睡！”慕青扣住杜衡的脖子，亲了她的额头一口，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衡摸着刚刚被慕青亲过的额头，看着慕青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儿来。话说，他这个到底是什么态度？ 于是，托慕青的福，一整晚，杜衡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感觉一颗心飘在半空中，没有落到实处。 而慕青呢，他何止是如此。其实，杜衡所说的一切，他都不怕，他怕的是杜衡会不会有一天真的离开他。 想到这里，他宁现在的杜衡是一个精怪，只要是这个在这个世界存在着的，他也会安心许多。 于是，出于这种心慌，慕青从杜衡那里出来之后，就连夜去了京郊紫云山上的金光寺，他需要找一个人去帮他解除这种心慌。 即使解除不了，也一定要找到一个应对之法！ “法华大师！” “慕青？”正在礼佛的法华大师看向慕青，眉眼之间倒是并没有对这位深夜贸然来访的人感到惊讶。 “法华大神，我有事请教。” “嗯，我说着怎么算着最近有贵人来访，还以为是护国公府的那个小丫头，倒没有想到是你。不过，算着你也是应该来了。” “大师知道我要来？” 法华大师但笑不语：“世人都说求人不如求己，这虔心向佛的人，又有几个呢？不过是想要求仁得仁罢了。这什么佛在心头坐，纯属扯淡！” 法华大师如今已经一百多岁了，虽然是毛发皆白，但是却是精神矍铄，好得不得了。法华大神如今已经身形佝偻，坐在那里，缩成一小团，言语幽默地数落着慕青。话说，法华大师一向是这么大智若愚。 “慕青惭愧！”可是，此时的慕青却是没有心情去细细品味其中的意趣。 “哼哼，说来也不必惭愧，毕竟你也不是来求佛的，是来问事的。” “大师可否为慕青解惑？” “哼，你这小儿，什么都不说就要我来帮你解惑，难道我真成了神仙不成？” 说句不中听的，慕青知道这位法华大师的惯常套路，因此现下也只是沉默不语，等着法华大师再次开口。 “你说是此人非彼人呢？还是物与我混同呢？” 慕青听了之后，根本就没有思量，直接说道：“物与我混同。” “那如何相剥离呢？形且在，神亦在，唯一不同，只不过一缘字罢了，既是她们之间的缘，也是你与她的缘，何苦来哉？” “多谢大师！”慕青认真听完法华大师的话，眼神一亮，心中的郁气也随之散开。 “哎，就这么走了！”法华大师看着慕青没有丝毫留恋的身影，不禁不满地开口道。 他可是为了这个臭小子，最近几天天天在夜里守着，他倒是好，吃完了擦擦嘴就走人了！ 法华大师气得眉毛胡子一起飘，但是终究是一个深呼吸，渐渐沉静了下来。 “无量寿佛~” 杜衡失眠了一整晚，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睡了过去，但是却总是睡不安顿，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于是杜衡顶着睡意，强迫着自己睁开了眼睛，刚一睁开，就看到慕青精神烁烁地看着自己。 好了，自己勉强培养起来的睡意，顿时被吓得烟消云散。 “你这是巴不得我早点儿往生呢~”杜衡捂着眼睛，悠悠地说道。 “胡说什么呢？”慕青不赞同地训斥道。 杜衡听慕青说话的语气，一如往常，倒是没有了昨晚的样态。 这么快就好了，这人的恢复能力也太不错了一点儿，看他精神头，在回观一下自己，杜衡不禁怨念丛生。 “你这个样子，我会认为你不在乎我的！”杜衡透过指缝看着红光满面的慕青，说道。 “胡说！” 哼哼，这儿一大早地过来不会就是来训斥她的吧。 “看来你是恢复得不错啊！” 慕青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又把抓着杜衡的手握的更紧了。 可是慕青不这么做还好，他这样一捏，杜衡就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对劲儿了，完全一点儿直觉都没有啊。 杜衡挣开慕青的手，飞快地坐了起来，疯狂地甩起了自己的手，可是就是没直觉。 “怎么了？”慕青赶紧凑过去问道。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你不是总哪里学了什么妖法，要把我困在这里吧？” “胡说些什么！”慕青一脸黑线。 “那我的手怎么不会动了？你看！你看！”杜衡说着，拨了自己的手两下，顺便还折了折，可是就是没有丝毫的知觉。 慕青知道了杜衡这么说的原因，于是默了默，伸手把杜衡的手拿了过来，找准穴位，慢慢揉捏了起来。 果然一会儿工夫，杜衡的直接就渐渐恢复了，只是这种感觉太过让人抓心挠肝！ “呀！呀呀呀呀！别动，你别动！放开我，赶紧放开我！”迟到的麻意如洪水般涌来，杜衡又感受到了另一番的加强刺激。 杜衡知道了，感情自己是因为麻得太久，以至于完全没有知觉了。 想当初，还是在她小学的时候，趴在凳子上开始的时候曾经有过这种经历，没想多，时隔这么多年，她竟然又深切地体会了一遍！ “慕青！你大晚上的没事儿干，来折腾我干什么！？” 此时的杜衡简直是火冒三丈了，昨天晚上搅得她一晚上没睡不说，自己好不容易睡着了，把自己吓醒了不说，又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个半残废又生不如死的样子，他真以为她是铁人不成？ “好了，我帮你揉一下。”慕青此时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也不绝生气，相反，此时他正是心虚得很，哪里还有刚才教训人的样子。 “走开！别碰我！”不碰还好，可是越动，感觉越强烈好吗！ “不赶紧把血液疏通开，一会儿又该那个样子了！”慕青耐心地解释道。 “我用你说吗？我难道不知道吗？”杜衡想都没想，张口就反讥道。 第七十五章 不戴绿帽子 初一和初二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连个人的对话，杜衡的小蛮横和小霸道，还有慕青耐心的哄劝声若有若无地飘进了她们两个人的耳朵里。 初一和初二对视一眼，想从对方眼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但是她们却幻灭地发现，她们听到的是真实的。 于是，两个人的表情就变得越来越微妙。 “凤凰，你说，要是杜将军知晓我们”说着，初二指了指杜衡房间地方向，然后继续说道：“将军会不会”说着，初二又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虽然杜衡给她们取了名字，但是两个人私底下还是习惯叫对方的代号，初一的代号叫凤凰，而初二的代号叫野鸢。 “胡说什么！？”初一看着那扇门，脸色及其难看。 “哎！真真是没想到，素日里把我们当男人不当女人的杜将军还有这样的一面，我还以为在他眼里就没有男女之分呢，到没想到，将军不仅能分开，还分得那么清楚，听听听听！”初二偷偷摸摸地低声和初一说道。 “我们怎么能在后面非议将军呢？”最起码，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哎？你这是怎么了？往常咱们姐妹们那将军和你打趣的时候，你不是没”说道这里，初一面露惊恐，指着初一说道：“你你你，你不是对将军？你们？” “胡说什么！？”初一拿住初二指过来的手，争辩道。 可是，初二哪里能不了解初一呢，她见初一这么个反应，本来只是十分之**的猜测，现下也变成了十分之十了。 “凤凰，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向上峰请示，退出这次的任务。” “呵，你以为我们这次是出任务吗？”初一知道，把她和初二派到这个看不到明天的地方来，分明是已经被组织放弃了。 可是她还天真地想着，这是组织对她们的考验。因为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训练成绩在她们那群女孩子里面是数一数二的，任务完成度也是最高的，可是最终却被安排到了这里？ 于是，初一将希望寄托在了慕青的身上，因为往常在军营里，慕青是对她的要求是最严格的，她本以为甚至是所有的人都本以为，慕青对她是不一样的，可是如今她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欺骗自己了。如今，她现在甚至清楚地认识到，她和野鸢被派到这里来，纯属是慕青的意见，她将希望寄托在了一个最没有希望的人身上。 “我们的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如若不然，我们只有死路一条，野鸢，这一点恐怕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可是，你这样样子，在小姐面前，怎么能撑得住？” “呵，撑不住也要撑，这些年我们所受到过的考验，何止是这个？”说完，初一的情绪又明显低落了下来，“只不过这次是诛心罢了。” 初二有些担心地看着初一，说实话，自己同生共死的姐妹现在内心承受着这样的煎熬，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但是，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们更重要的身份其实更接近于一件没有感情的兵器。以往，她们能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但是这次，对于初一来说，很显然要难做得多，也难受得多。 而这一些，在里面的两个人却并不知道。 此时的杜衡，被慕青压在床上，依然是气喘吁吁，连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就会这招，还有没有别的出息了！” 慕青压在杜衡的胸前，呼吸急促，低声沉吟。说实话，他此时也觉得他特别的没有出息！一向是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杜衡这里完全半点儿作用都起不到。 “起来！重死了！”杜衡伸手掀着慕青。 慕青知道再继续这样样子下去，无异于饮鸩止渴，于是顺着杜衡的力道，仰躺了下来，顺便把杜衡连同被子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喂，昨天你连夜去了哪里？” “嗯？”慕青一晚上没有睡觉，如今心里的石头卸了下来，迟到的睡意姗姗而来。 “我说你连夜去了哪里？我可告诉你，你可别在我这里睡着，这几天那边的人来的勤，小心你被捉奸在床！”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这张嘴给封起来！”慕青沉沉地看着杜衡的嘴说道。 “哼，你试试看！”杜衡对于慕青的这种没有可能的想法和假设不屑一顾。 于是，慕青眯着眼睛，抬起头来就要往杜衡的嘴上压。 杜衡见状，赶紧伸手阻止他渐渐靠近的身子。 “别闹啊！” “我困了。”慕青气势败了下来，埋进杜衡的脖子装可怜。 杜衡嫌弃地推拒着慕青。嘴上还不住地埋怨道：“你别在这里跟我装可怜，你们这些人，平时在外面，几天不睡觉都是正常的，这才一晚上，你当我信了你？起开！” “嗯？你懂的还真多，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从哪里来？”慕青知道糊弄不过杜衡，于是支着脑袋问了起来。 “我来的地方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我说了，你就能知道吗？” 慕青一想，也是，于是也就不做过多的纠结了，反正人是不会跑的就好。 “怎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受了谁的开导，现在是对我会不会离开无所谓了，还是找到什么让我不离开的方法了？还是说我压根儿就不会离开了？”实话实说，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她整整一个晚上。 “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了！”让杜衡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说道。 “这么说我就是不会离开了？” “杜衡是你，你便是杜衡，你们是两个人，但现在更是一个人，有机会会介绍你认识那个人的。” 杜衡也不纠结到底是谁指引了慕青，她听到慕青的解释之后，想了想，还真是那个样子，于是倒还真的抒了一口气。 “天快亮了，我该走了。”慕青看着外面灰白的天色，有些不舍地说道。 “赶紧走吧你，我还要睡觉呢！” “嗯，好。”慕青吻了吻杜衡的额头，复又说道：“这几天我就不过来了，后日，我们宫里见。” 说着，慕青就要起身。 但是杜衡一听及后日进宫的事，不由得又把慕青拽了回来。 “后日我怎样都可以？”杜衡跃跃欲试地说道。 “你想怎样？”慕青有些防备地看着杜衡，“你在家里怎么上房揭瓦都由你，可是出去的话，好歹收敛一些。” “说什么呢！？”杜衡嗤了慕青一句，而后继续说道：“上房揭瓦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可是如果在你头上动土，你依是不依？” 慕青不由地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上方，隐隐知道杜衡要做些什么，于是他正视杜衡，说道：“只要不是给我戴绿帽子，其它都依你。” “有时候，真想把对方的嘴给封起来的，我看应该是我才对！”杜衡怨念丛生地说道。 慕青闻言，低低沉沉地笑了几声，复又吻了吻杜衡，然后才彻底地离开了。 “动手动脚的！”杜衡摸着自己被闻过的额头，喃喃自语道。而后滚回自己的被窝里，睡起了自己的回笼觉。 杜衡睡了一个饱饱的觉，心满意足地起来床。 杜衡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心情是不必的舒畅和满足。 “大小姐，太阳如今可不是晒屁股了，都要下山了你才醒？” “嗯？”杜衡转头一看，就见杜依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哪里？” “我不在那里能在哪里？难不成进去你的房间把你抓起来不成？” “你又不是没干过！”杜衡轻嗤一声，走向了厨房。 说起这件事情来，杜衡就不禁又一肚子牢骚要发。平时那一次她来，不是非要把自己掘地三尺地找出来才罢休，这次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哼，要不是你那两个丫鬟给拦着，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舒舒服服地睡到现在？” “哎？”杜衡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丫鬟，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个好处。 “那可是真的阿弥陀佛了，有了两个姐姐在，我可算是能脱离你这苦海了。” “说什么呢，快过来吃饭！” “来了来了，这不过来了嘛~”杜衡悠闲地甩着两条胳膊进了厨房。 “嬷嬷，做了什么？”杜衡好心情地问着。 “煮了红薯和栗子，依然小姐说小姐爱吃。不过这个点儿了，快到午饭时间了，您还是随便吃点儿，垫垫肚子，一会儿吃午饭吧。” “都行都行！就着它们把午饭对付了也是可以的。”杜衡伸手揭开笼屉，准备伸手去拿自己心爱的食物。 “干什么！不知道烫啊！”杜依然赶紧拍开杜衡的手，把杜衡拉着远离了笼屉。 杜衡瘪瘪地收回手，有些怨念地看着杜依然一眼。 “是了，小姐坐着就是，您吩咐一声，我们就来做了。”两位嬷嬷赶紧凑过去，收拾起早饭来。 第七十六章 生存还毁灭？ “你们让我丧失了对生活的乐趣。”杜衡坐在桌子上，摊着手，说道。 “什么乐趣不乐趣的？烫着你就是乐趣了？”杜依然递给杜衡一个红薯说道。 “这叫体验生活！”杜衡接过来，自己扒了起来，“难道像你们这些大小姐这样，等着生活来体验你们？天天做的就是准备好一个最好的心态让生活来临幸你们？” “听听，怎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呢？”还什么临幸不临幸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来？ “话糙理不糙。”杜衡丝毫不知悔改。 “是，有理的都是你！不过这些天，我们都在为了后日的年岁节学习宫中的礼仪，我们上午结束了，她还要再请师傅指导她，你就真的不急？别忘了，你可是第一次亮相，不想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杜衡听了之后，白眼儿一番，懒洋洋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没有好事儿~除了说教我就是说教我~要不然我害怕你到我这里来？到了这里来，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让人想把你赶走！你信是不信？” 说罢，杜衡对着屋里刚来的四个人说道：”姐姐嬷嬷们难道就放任这人在我这里登堂入室不成？” 站着的四人面面相觑，看着杜衡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怒意和不满。二来。她们也不清楚杜衡和这位小姐的广西，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杜衡的用意。 倒是杜依然帮着四人解了围：“好了，你们别管她，她对我这个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啧~你又知道了？”杜衡剥了一个栗子嫌弃地塞到了杜依然的嘴里。 “唔，跟你说正事儿呢，怎么又把话题给岔开了？”杜依然嚼着嘴里的栗子，说道。 “我不打算学啊。”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主母没有把你喊过去练习礼仪，摆明了就是要冷眼看你出丑，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人争一口气，我是真的替你不值！” “要我说，你就是太好强。”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要强地让人有些心疼，因为她虽要强，但是却并没有身为庶女的卑微以及色厉内荏。 “我问你”说到这里，杜依然看看了屋里的四人，说道：“你们各自去忙吧，我跟你们小姐说说体己话。” 于是，四人一致地看向杜衡。 “去吧。” 待到四人都离开后，杜依然不由得撇撇嘴：“看看看看，这些人倒还真是听你的话，倒真的像是来供你差遣似的。” 杜衡不欲和杜依然解释这些东西，毕竟太过复杂也太过隐秘。 “不说，我问你，五皇子是怎么认识的你？是你在外面走动的时候？” “不是。”杜衡摇摇头说道，她在外面一向是以男装示人，怎么可能呢。 “那是，啊！是不是你上次被抓上山的那一次？剿匪的人里面有五皇子？”她记得杜衡跟她提过一次，但是奈何发生的事情太多，杜衡离开的又太匆忙，杜依然来不及细问。 “嗯。” “那你”杜依然此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五皇子在见到杜衡之后，动了心思。可若说是杜衡这边，她又拿不准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至少我不是。”杜衡吃罢饭，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和杜依然闲聊着。 “那就是说五皇子是对你有意了？” “哼，人家什么样的没人没见过？难道就我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杜依然见杜衡这么说，倒还真想说一句杜衡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但是杜衡就像是一座宝藏，一般人往往是会先被杜衡的表象给迷住，殊不知内里更是让人着迷。 “我觉得五皇子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杜依然沉思片刻，中肯地说道。 “嗯？我瞧着你倒是羡慕得很。” 杜依然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破，但是也没有太过别扭。 “是，我是羡慕，但是同人不同命啊，我自是羡慕不来。可是，被人家内定的正妻堂而皇之地送来四个监视的人，我也是吃不消！” “是是是，我最倒霉了！” “好了，说实话，你收了这四个人，不是摆明是承认了和五皇子的关系吗？要知道，郡主代表的可是五皇子，她这是提前行使了五皇子妃的权力，你收了，不是等于是五皇子的人了吗？” “是这样？” “别跟我绕圈子，你要是不知道，才是真有鬼。我羡慕归羡慕，可是五皇子真不是一个好人选，你一向是比我看得通透，怎么？现在是被泼天的富贵和身份迷了心智吗？在我眼里，你一直不是这么肤浅的人！”说完，杜依然又害怕杜衡不相信自己，于是又继续说道：“我可不是不想见着你好，所以才如此规劝你的，你，应该也是知道我的。” “瞧瞧，跟我何时这么生分？我难道就表现得这么不信任你？”她的事情，她大概也是跟她多多少少透露了一些，并且让她参与了一些好吧？ “所以啊，你就更应该好好想想我的话！”说到这儿，杜依然凑上前去急切地说道。 “唔，跟你说件事，你会不会打我？”杜衡想了想，看着眼前殷切地看着自己的杜依然说道。 “快说！” “那啥？”实在是有些难以起口。 “什么！？”杜依然见杜衡迟迟不说，显然是不耐烦了。 “就慕青，我们，那什么。” “你们！？”杜依然听懂杜衡话里的意思，声音猛地拔高道。 “干什么？”杜衡被震了一下，扣着耳朵抱怨道。 “你是说，你是说？”杜依然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怎么，你不是还对他” “别闹了！”杜依然打住杜衡的话头说道：“他那样的黑面阎王，也只有你能收服的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杜依然心里还是忍不住涩涩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杜衡如今是有了好的归宿，她心里因为自己当时的任性造成的愧疚可纾解了好多。 可是却不由得悲从中来，原本还有个念想，嫁个慕青那样的人，再温和一点儿，对自己好一些。 但现在，似乎一下子没了奔头，向她们这些闭塞在宅院里的女子，除了遵从主母盲婚哑嫁，还能怎么样？ “怎么，不开心了？不是吧？”杜衡小心翼翼地问道。 “倒不是不开心，就是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杜衡想了想，杜依然的归宿书中还真是没有太多的介绍，但是杜衡确定的是，现在杜依然的未来一定有更多选择的可能性。 但是，更多的时候，女子的命运并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不知道上天会不会给她足够的幸运。 “我让你没事儿的时候，多出去走走，你不是不听？” “我哪能像你一样？” “你别跟我乱扣帽子，你明明知道你要是想，我还是能把你安排出去的。”最不济受点儿罚就是了。 “我知道。”杜依然犹疑地说道。 “你看看你，要我说，你这个小丫头就是太贪心，这样是放在男男女女的身上就是脚踏两只船！” “什么，我”这个罪名可是不可随便安到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身上。 “打个比方了，看看你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杜衡安抚了杜依然一句，才继续说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么个意思？你一边牵扯这你那位主母那边，一点有和我牵牵扯扯的，不是脚踏两只船是什么？”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杜依然急切地解释道。 “好了，我知道你有你的姨娘，你不想我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又没有怪你，别紧张。”杜衡拍拍杜依然的胳膊说道，“你看，这么多年我们不是也这么过来了吗？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但是抛却这些，你其实是更想和我做朋友的，不是吗？” “杜衡，因为你跟她们不一样，都不一样。”杜依然泪意闪动，只有在杜衡这里，她才能感觉到一种舒适自然的状态，不需要讲究那么多的礼数，也没有那么多的尊卑。杜衡给她其实是一种平等意义上的交流和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尊重。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所没有的，杜依然讲不明白，但是却能深切地感受到。 这辈子，她最不想失去的人，除了她姨娘，就是杜衡了。这么多年，是在杜衡的帮助和引导下，她才能不被完全遮挡在杜嫣然的阴影下，而是更加的独立、自信。如果没有杜衡，她简直不敢相信，从前的那个内心阴暗的小女孩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了，不哭！”杜衡上前，用拇指把杜依然脸上的泪珠拂去，然后把杜依然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 杜衡不这样还好，杜依然见杜衡这个样子，更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抱着杜衡的后背，呜咽了起来，她不能哭！ 杜依然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她却不由得想到，她长这么大，杜衡是除了姨娘之外，唯一抱过自己的人。而且长大之后，姨娘已经很少抱自己了，这么多年，抱着她最多的人，给她更多温暖和教导的人其实是眼前的这个人。 第七十七章 犒劳 杜衡在屋里轻声软玉地哄着杜依然，脸上是半点儿不耐的情绪都没有。 初一初二虽然从厨房里出来了，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直是她们训练的重要方面。因此，厨房里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逃过她们的眼睛。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她们才更觉得疑惑。明明之前是一个满嘴抱怨，一个不停说教的两个人，为什么现在情势来了一个大逆转？ 初一对着初二摇摇头，尽管她们才来了一天，但是直觉告诉她们，杜衡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弱势和蛮横，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杜衡。本来对着杜衡还有轻视之心的她们，此时也不由得深想了几层。 “好了，不哭了，要不然，今天中午我做几个菜给你吃啊？” 杜依然闻言，才慢慢悠悠地从杜衡肩膀上直起了身子。 不情不愿地说道：“胡说，我哪里有哭？” 杜衡被实实在在噎了一下，都这样了，还嘴硬，可是这么明显地睁着眼说瞎话却让人没有半分的反击之力，因为人家分明就是没有半分的掩饰。哭了就说没哭，她能说些什么？ “想吃什么？”杜衡决定，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 “想吃你做的面。”杜依然想了想，说道。 “什么面都可以？” “嗯。” 于是，杜衡在脑子里搜了一下自己的菜谱，后又翻找了一下厨房里的食材，决定做一碗烩面。 说做就坐，杜衡在厨房里倒腾一阵，先将手擀面做了出来，然后开始做炒汤底，把厨房里现有的食材放进去，开锅之后，下面条，手脚麻利，一气呵成。 “今天中午算你有口福，我看你分明是来敲我竹杠的吧？”杜衡说着，又把自己腌制的酸辣泡菜还有辣椒油、醋、麻汁等调料给杜依然端了上去。 “嗯嗯，有口福有口福！”看着眼前的事物，杜依然依然没有了别的心思，就着杜衡端上来的小料，拌了起来。 “嬷嬷和姐姐们愣着干什么？”杜衡对呆在一旁的四人说道。 “哦哦，我们”她们反应过来，就慌忙地准备去干些什么，但是她们发现，本该她们干的全都让杜衡做完了。 于是她们慌里慌忙地，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手足无措。 “小姐，我们做些什么呢？”谭嬷嬷有些局促地说道。 “还能干什么，吃饭呗！”杜衡理所当然地说道。 “吃，吃饭？”四个人又呆了一下。 “对对对，吃饭！”杜衡依次把她们四个人安排到座位上，“话说，你们来了，我还没有怎么表示呢，那这顿饭就方式给你们接风了，餐食简陋，多担待一些。” 四人听杜衡这么说，忙不迭地又站了起来，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杜衡有些头疼地看着她们四个人，嗯，不言语，但目光却显得有些逼视。 于是四人又不约而同地坐了下来，但看那样子，分明都是不敢坐实。 于是杜衡又禁不住说教起来：“昨天你们还说呢，要我相信你们，对你们倾心相待，那我就是这样做的，你们怎么倒是和昨天相差那么多呢？” 说罢，杜衡又把筷子依次递给四个人，继续说道：“我呢，为人比较随性，也没有那么多的礼仪尊卑，这些嘛，在需要的时候，对着外人做做就是。私底下嘛，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杜依然见状，停下筷子来，用手帕拭了拭嘴说道：“各位姐姐和嬷嬷们，运气好，不是跟了个主子，而是得了个贴心的晚辈。” “说什么混不吝的呢？”杜依然这么说，分明是让那几个人更加不自在了。 “好吧，我不说。但是你们这主子自是有些另类，习惯就好。你看，我跟你们同桌吃饭，不是都泰然处之吗？我的人可都没有这个待遇。” “吃饭都堵不住堵不住你的嘴！吃完了是不是？！”杜衡作势要去手杜依然的饭碗。 “没有没有。”杜依然急忙护住自己的饭碗，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和杜衡杠上。 “好了，别拘束，吃吧，以后慢慢适应。”杜衡安抚道。 到底是主子的意思不可违，于是她们就犹犹豫豫地端起碗，吃了起来。 “这才对嘛~”杜衡满意地说道。 才吃了一口，四人就不得不佩服起杜衡的手艺来，面条劲道，食材入味，在加上拌料的小菜的加持，更是味道醇厚又清爽解腻，这手艺，可真不是一般做做就能有的，也不应该是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所应该会的。 初一初二平时训练强度大，吃饭也和男人有的一拼，而两个嬷嬷们的胃口也是极好。虽然说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拘谨，但是倒是越吃越放得开，杜衡觉得她按照一人一大碗的量给她们准备的很显然有些不够。 杜衡不由得想起来，往常慕青总是能吃满满两碗，外加不少的小菜。看看她们，杜衡觉得，两个嬷嬷好好，两个姑娘家的，饭量应该也是大差不离。 显然之前她们是保存了实力的，在杜依然吃完走了之后，这种实力才渐渐手不住了脚。 杜衡送杜依然回来，估摸着应该是需要再去做一些的，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再去给她们开小灶的话，估计她们再也吃不安顿。 于是想了想，去把笼屉里今天早上的饭端了出来。 两个嬷嬷吃完了，抹了嘴，看到杜衡的动作，赶紧起身来接。 “小姐您放着，我们来就是。” “没事儿，吃完了，剩下收拾的就归你们了。”说着，杜衡把腰掐了起来，说道：“不过，我瞧着，给你们做饭应该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两位嬷嬷听了之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把两个丫头臊的不行。 她们过惯了军营的生活，吃饭靠抢，进食要快，因为训练量大，所以往往吃的又有些多。 “小姐，您可算是说着了，这群姑娘的饭量可跟那些大男人有的一拼。” “嗯嗯，看出来了。” 两个丫头，见被杜衡和嬷嬷连连打趣，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了碗筷。 “好了，能吃是福。我先回屋了，你们随意就好，你们又不会吃穷我，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正事儿。” 最后，杜衡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两个丫头知道杜衡值得是什么，于是站起来，齐声回应道。 杜衡摆摆手，让她们坐下，就顾自回屋去了。 杜衡自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见过杜守敬，似乎最近是有些忙得很。但是今日散职回来，却特意来了杜衡的院子。 杜守敬坐在主位，杜衡坐在下首，玩着自己的衣带，不说话。 初一进来上茶，也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也没有多待。 杜守敬喝了一口茶，才开口说道：“为何不去跟着妹妹们学习礼仪？” “学会了做什么？” 杜守敬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到底也是我的孩子，为父哪能不盼着你好呢？” “是，我好，您才能更好！” “杜衡！”杜守敬把茶盏重重一磕。 “有何指示？” “我也是为了你好！” 杜衡暗暗哼了一声，干巴巴的一句话，除了这么一句，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杜守敬大概也是觉得这句话的缺乏信服力，于是斟酌了一下，再次开口道：“丫头，爹知道你不喜欢慕青，再说慕青说到底也是一介武夫，不知冷知热的，而且你们两个人脾气都硬，两个人并不相配，所以为父” “我合适说过我不喜欢慕青了？”杜衡截住杜守敬的话，抢白道，“慕青何时又不知冷知热了？” “你不要说气话！” “我怎么说的是气话？他要是不知冷知热，能冒着违逆你的风险，把我接出去养了这么多天？” “切不可如此出去胡说，我分明是让你去你婶婶家做客，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么说，分明是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杜衡张口就要反驳，但是转念又想到，让他认为自己与慕青不对付，倒是能放松他们的警惕，于是也就按下不发，不予争辩。 杜守敬见杜衡这个样子，以为她也是顾及自己的名声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那倒是能拿捏的住。 “你身为我的女儿，这礼仪不可废，知道吗？有些东西，以后倒是可以慢慢学，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要做到位的。我已经给你请了师傅，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待在屋里好好学学礼仪，知道吗？” 说到这里，杜守敬不由得怪起来刘清兰。简直是目光短浅，妇人之见！自己之前明明给她分说了那么多的利害关系，可是到头来还是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平白耽误了那么多的功夫！ “好啊！”杜衡挑了挑眉，答应道。 杜守敬听了之后，才彻底放下了心来，一脸慈父般的笑容道：“你早该懂事了。” 杜衡别开眼，没有说话。 “对了，你娘呢？”杜守敬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来似的，说道。 “哦，我们在外面碰到了一个大叔，人挺好，温厚敦实，娘也觉得不错呢。” “你说什么！？”杜守敬从座位上惊站起来。 第七十八章 一碗面 找不回的亲情 “怎么？”杜衡好整以暇地看着杜守敬，凭什么他顺风顺水的，左拥右抱的，还要她娘替她守着活寡？ “你别胡说。”杜守敬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却再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倒是沉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她跟你二婶在一处也是好的，毕竟有个知心人。” “劳烦您替我想的这么多。”杜衡杜守敬这个反应，心里更替林招娣感到不值，他分明是料定了她娘的性子，可正是因为这样，杜衡才更加看杜守敬不顺眼。 “爹，我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杜衡的这一声爹，让杜守敬隐隐觉得这并不会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因为自杜衡越来越大，她叫自己爹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但是，杜衡又并不是完全不认自己，但是尽管这样，杜守敬却知道杜衡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因为她懂得依附于他，向他服软。杜衡喊自己爹的时候，是真正将他当作一个父亲的时候。可是，每当杜衡喊自己爹的时候，他又心虚地觉得受不起他的这句爹。 所以，出于杜衡的这种怀柔的做派以及杜守敬这种心虚的心里，杜守敬对杜衡其实并没有更多的苛求，至少从来没有对于喊爹这件事情与杜衡争执过。 但是，这也仅仅是局限在自己屋里的时候，在不涉及到杜守敬的利益与面子的时候。所以，往往刘清兰发作杜衡的时候，她对这么爹是不抱一点儿指望。但是，杜衡又不能狠下心来去拒绝杜守敬的一些无目的的示好，做不到完全的无动于衷。尤其在涉及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杜衡不是一般的较真。 “想想之前，这样的生活，您不后悔吗？” 杜守敬哑然，尤其是对着杜衡这么一双困惑和质问的眼神，更是不知应该说什么话。 “有什么好后悔的？这是爹自己选择的路，不比以前平坦宽阔吗？” “可是路上有什么呢？” 杜守敬乍一听杜衡的这个问题，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一条光秃秃的路，但是他回过神来，却不由得要去在路上加上一些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得来的东西，金钱、官职、左右奉承的人、荣誉 “您自个儿慢慢想吧，我先回屋了。” 杜守敬见杜衡要走，本想把她叫住，说一说路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是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口。 可是杜衡不知道想到什么，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随意地问道：“给您做碗面？” 她记得杜守敬一直很喜欢吃林招娣做的面，现在她娘不在府里，指不定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挂念他。既是为了阿娘，也权当是回报一下他的养育之恩吧，毕竟她也在这里遮风避雨地过了这么多年了，杜衡如是想到。 杜守敬一怔，不知不觉间张口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杜衡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不同于今天中午五味俱全的烩面，杜衡仅仅做了一道渐渐单单的豆角焖面，上面放上了生的洋葱丝，并一些拌料，杜衡依稀记得她娘好像之前就经常做给杜守敬吃，只不过那应该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久远到应该不是此时的杜衡所经历过的。 杜守敬自听到杜衡要给自己做面后，就止不住地期待，还跃跃欲试地跑到厨房给杜衡打下手，间或提醒杜衡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 杜衡无奈地一一应着，照着他的吩咐，把他理想的焖面给做了出来。 待做出来之后，杜守敬倒是不再指指点点了，只是他坐在饭桌上，看着眼前的一顿饭，有些恍惚。 “怎么了？还没吃，就嫌弃了？说不定跟我娘做的一个味道呢？” “你这院子太小了些。”杜守敬转而言它，看着在外面无处容身的四个人，说道。 “聚气呀。”杜衡自顾自地搅起了自己的面。 “我给你换一个大一些的院子吧。” “吃饭就吃饭，别说些有的没的。”再这样继续说下去，指不定扯到什么易燃易爆的话题上，值不值当？ 杜守敬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也不再纠结，也搅动起了自己面前的面条。 “这面，你娘叫你做的？”杜守敬挑起一筷子，在填入嘴里之前问道。 “不是您手把手教的，这么快就给忘了？”杜衡自顾自地吃起了自己的面。 杜守敬一想，也是，后又不由得苦笑道：“你娘以前经常做给我吃。” “那试试，谁做的好吃？” “嗯。”杜守敬答应一声，就呼啦啦地吃了起来。 “怎么样？”杜衡试探性地问道，这面的味道自是不必多说，杜衡更想知道的是这碗面给杜守敬带来的感觉。 杜守敬把嘴里的面咽了下去，重重地说道：“好吃！” “真的？”杜衡表示不相信。 杜守敬点点头，继续道：“好吃是好吃，只不过比起你娘，你还嫩了点儿，但是我也应该知足了啊。” 说罢，杜守敬又赶紧添菜加料地吃了起来。 果然是吧，杜衡心里想到，即使她做的再好吃，不是对的人，做出来的东西，怎么都不是对的味道。 杜衡没有纠结，也继续吃了起来。 “小姐，来人了。”初一进来说道。 “嗯？”杜衡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杜守敬。 杜守敬寻声望过去，就见一婆子站在走了过来。见杜守敬在这种地方和杜衡吃面，显然是非常惊讶。 “老爷，夫人传膳了，让奴才看看您怎么还不回去？您这是很” “知道了。”杜守敬皱皱眉头，说道，“你去回禀夫人，我马上就过去。” “您不和老奴”夫人的意思是要她把老爷喊回去的。 “没听明白吗？”杜守敬沉声说道。 “是，老爷！”婆子诚惶诚恐，退了出去。 但是人走了之后，两人是再也没有了再吃下去的心情。 杜衡看着杜守敬吃得快见底的碗，又望了望自己的饭碗。 “行了，吃得差不多就行了，权当垫垫肚子。” “傻话，自己闺女第一次为当爹的做的饭，怎么着也要吃个底朝天！” 杜守敬像是宽慰杜衡，又像是给自己打气般地说了这么一句鲜有的半土不雅的话，去低头卖力地吃了起来。 “晚上积食可别来找我。”杜衡半是嫌弃半是埋怨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后来，杜守敬也没有再这里多待，至少以往会教自己几个大字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杜衡目送着杜守敬离开，似乎杜依然和杜守敬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都不习惯带下人，为着什么，杜衡不用想也是知道的。 但是，她却更相信他们其实都是来这里寻一份自在的。 “嘁，我这里成什么了？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想的这么悲观？”杜衡望着望着，不由得自嘲出声。 “小姐，什么？”初二被杜衡这莫名的一句搞得有些懵。 “唔，你知道我和我娘之于我这个爹是什么的存在吗？”杜衡就着初二的这句话，问道。 但是，与其说她这样问的是初二，倒不如说她更像是问的自己。 “什么？”初二问了一句，就被两个嬷嬷扯了扯，到底是年岁小，不经事儿，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百家事。 杜衡闻言，回过头来冲着初二笑了笑，说道：“路上丢了的东西呗。” 说罢，杜衡转身向屋里走去：“丢都丢了，还妄想找回来，到底是谁太天真还是自欺欺人呢？” “好了，别去了，让小姐自己静一静。”李嬷嬷说道。 “是了，小姐小小年纪的，倒是难为她了，我就觉得这小姐惯常的嘻嘻哈哈并不是真的嘻嘻哈哈。” 李嬷嬷点头表示同意。 妇人们没文化，看得懂但是说不明，但是却并不妨碍她们之间的交流和沟通。 这表面上的嘻嘻哈哈其实更多地表达出的一种对待事情，面对尘世的一种态度罢了。 但是态度是一回事儿，心里明白的、想的、知道的，往往会深切得多。她们认为的不容易，其实对于昭昭事实看的分明、透彻，却往往化作笑谈，倒是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心性，成熟又透彻。 两个嬷嬷自行去了，剩下的两个丫鬟，也是后知后觉，似是而非的。她们心思沉稳，阅历丰富，但是心思说到底也是稚嫩和单纯的。 这是军营这个地方赋予她们的矛盾的和谐，但是也注定了她们会对更多平凡的世俗之事陷入更多困惑和不解。 所谓的礼仪训练，从当天晚上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晚上，杜衡也又跟着认认真真地走了一遍。不至于展现全部的实力，但是也让教习女师傅看到了一个孺子可教、领悟能力极好的杜衡。不单是教习女师傅，初一四个人见了也是吃惊不已。 尤其是初一和初二两个人，两个嬷嬷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她们能够明显地察觉到，这些动作要领也礼仪规范，杜衡显然是之前就已经会的，不仅会，而且还及其熟练。她们对此也是吃惊不已，也是越发觉得真的是小看了这个看起来身无长物、偏居一隅的不受宠的深宅小姐。 第七十九章 出席 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再加上选衣服、定妆、学习礼仪等等，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杜衡感觉自己气就没有喘匀过。 终于是等到了第三天，杜衡的着装都是杜守敬请专人来给自己打理的，杜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端庄却又不失她这个年纪还有的活力；衣服是时下最实行的软烟罗缎，紫色的轻纱，把人倒是趁得缥缈了起来，而简简单单的妆发上一支紫色的步摇更是为杜衡增添了几分灵动。整个人站在那里，显然是十分不真实。 杜衡低头看着这样的自己，觉得她这个爹分明是在自己身上用上了大功夫。 “我这样，会不会有些太扎眼？”杜衡有些犹疑地问着两个丫头，她不确定慕青要是看着这个样子的自己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再给怎么着了。 初一和初二愣愣地看着杜衡，本来她们刚来的时候，就觉得杜衡十分漂亮，漂亮但是又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和随意。 也是因为她们对这方面不是太感冒，所以很快就习惯了，如今见到杜衡如此盛装打扮，一时之间着实是有些愣住了。 要说之前，杜衡不施粉黛的样子，让人觉得是一支洁白的宜室宜家的百合的话，那么此时的杜衡分明就是一只盛开的狐尾百合。 如此想着，她们不禁为自家将军感到担心了。 “额，嗯。”两个丫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确实是如杜衡所说，太过扎眼了一些，于是跟着愣愣地点头。 “那赶紧找找，换一件！”杜衡皱着眉头说，她这个样子，分明是出去招人的好不好！ “是！”两个丫头赶紧去衣柜处，翻找起来。 “小姐，这些衣服好像” 杜衡寻声望过去，有些头痛地扶额，这些基本上都是杜衡按照现代的衣服样式做的家居服，这要是穿出去，是不招人了，但是也是足够另类的。 但是，自己能传出去的这个时代的家常裙子，显然是不适合今天的场合。 “怎么办？”杜衡有些急躁地抬起自己的胳膊，甩了甩自己的宽袖。 前来给杜衡上妆的几个女师傅，见了杜衡主仆三人的样子，也是有些踌躇。 这姑娘家家的，哪个不是希望自己穿的漂漂亮亮的呢？ “小姐，这衣服是大人亲自吩咐让您穿上的。” 杜衡挑眉，话外之意就是不给换了？ 她倒是不担心，就怕是抢了某人的风头去。 “走，咱们去见见杜府的这位主母，看看能不能讨件衣服穿穿！” 说着，杜衡就大摇大摆地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门。 “瞧瞧瞧瞧，这一眨眼的功夫，你们两个小丫头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是了，奴婢瞧着大小姐真是夫人当年的华姿！”柳姨娘也在一旁应和道。 杜嫣然听了，不由得更加挺胸抬头，摆足了姿态。 这边，刘清兰正在打量着刚刚装扮完毕的杜嫣然和杜依然。此时的杜嫣然是一身鹅黄色的绣狭裙，鹅黄色新鲜靓丽又不显得突兀，把杜嫣然整个人显得温柔许多，而杜依然则是身着一条丹碧纱纹双裙，美则美矣，只不过在杜嫣然面前比起来，但是显得有几分黯然失色。杜依然知道自己姿色并不出众，与其哗众取宠，倒还不如安安分分。到时候自己和杜衡在一处，还能稍微自在一些。 想到这里，杜依然不由得替杜衡担心起来，她平时穿衣服古里古怪又不修边幅，这次出去别在丢人才好。 “哟，大家都在这里啊？”杜衡朗声问道。 刘清兰皱着眉头望过去，只见杜衡闲庭漫步般的走了。现在天还未大亮，外面的天呈现出灰蓝色。 而此时的杜衡正好和外面的天色融为一体，杜衡似是从天上飘落而来。 屋里的人见到这样的杜衡，都有些恍惚，待到看清之后，不由得心神巨震。 刘清兰是知道杜衡这些年出落得有几分姿色，但是看到这样的杜衡，刘清兰不由得相信，假以时日，杜衡绝对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的。 她眯着眼看着杜衡缓缓走进，不由得想起了杜守敬对自己的嘱托，她现在倒是有几分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杜嫣然看着此时的杜衡，瞳孔放大，身形也不自觉地垮了下来，见杜衡走到屋里之后，不由得有些慌乱地喊着刘清兰。 “娘！”杜衡这个样子，分明是要打自己的脸的。谁管礼仪教养如何，只一眼，杜衡就把自己给比了下去，尽管她粗野无状，但是她也绝对不允许杜衡有一项是比过自己的。 “这衣服，实在是忒别扭！”杜衡走进屋里，嫌弃地说了一句。 随后，她把目光转向了杜依然，说道：“你这衣服不错，要不我们换一换？” 杜依然听了，白眼一翻，就知道这厮是一祸水，打扮成这个样子，分明是为了去祸害谁的！ 这要是让那黑脸阎王看见了，不知道杜衡还有没有活命的可能！ “这衣服是你爹给你的？”刘清兰用眼神安抚了杜嫣然一下，而后问向杜衡。 “唔，太别扭，夫人有意帮杜衡换一件？” “哼，也是，这些衣服，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穿的惯！” “嫣然！”刘清兰轻嗤道，不管怎样，跟杜衡这样的丫头计较，没的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 杜衡侧眼看向杜嫣然，薄唇轻启道：“大小姐好教养！” “你！” “换不换？”杜衡懒得理杜嫣然，继续像杜依然问道。 “可别介，您这身衣服，我可消受不起！再说了，你就不能动脑子想想，我们这扁平身材，哪有您这么前凸后翘？我看你这是想让我跟着你一起出丑？”杜依然如此说着，说道杜衡的身材的时候，顺带着映射了一下杜嫣然，看着杜嫣然这位大小姐吃瘪，倒是让人莫名地有几分爽快！ 果然，杜嫣然听了杜依然的话，神情更是急切，看向杜衡的眼神也是更加的羞愤。 “唔，也差不多吧”杜衡瞧着杜依然的衣服，估摸着说道。这个时代的衣服，还是普遍比较宽松的。 “既然是你父亲让你穿的，那你就这样穿就是。” “娘，你说什么！？”杜嫣然显然是没有料到刘清兰会这么纵容杜衡。 刘清兰拍拍杜嫣然的手，继续说道：“到时候，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杜府出去的小姐，到时候别摆出那副野性难驯的样子，平白地丢了你父亲的人。” 呵，杜衡倒是奇怪了，她来这里倒是来错了？ 尽管杜嫣然不愿意，但是她就等着杜衡在今天的年岁节出丑了。 对此，这知识刘清兰放任杜衡的原因之一，既然杜守敬有意把杜衡捧高，那也好看杜衡有本有这个本事撑起来。 撑不起来，丢人的反正不是她，倒是能让杜守敬知道什么叫作朽木不可雕！ 若是她有那个本事，哼，也无非就是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一颗有用的棋子，权当是弥补了她这么多年受的委屈！ 杜衡甩甩袖子，也看出了刘清兰的用意，那就走着瞧！ 杜守敬已经上朝去了，刘庆兰收拾妥当就带着杜衡三人坐上了去往宫里的马车。 尽管她们出发的很早，但是今日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家眷都要去往宫里，另外还要经过好几道盘查，所以等到她们到达时候，日头已经是很高了。 千万别忘了教习嬷嬷叫你的礼仪！进宫之后，不能坐马车，所以她们很早就下车了，徒步走向今日举办年岁节的地方，云华殿。 “是，母亲，女儿记下了。”杜嫣然一板一眼地说道。 “嗯。”说罢，刘清兰就带着杜嫣然走在前面，而杜衡和杜依然按次走在后面。彼时，她们都已经戴上了面纱。 “这里风景真是不错啊！”杜衡一边看，一边跟杜依然说道。 “消停点儿吧，你还有心情看这个！”杜依然小声地嘱咐道。 “那怕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呢，不仔细看看，怎么对得起这次难忘之旅？” 杜依然没有说话，而是暗暗拽了拽杜衡的衣袖，此时路上有不少夫人小姐的，都已经寻声往她们这边看过来了。 “杜衡，当心自己的言行，别怪我没提醒你！”刘清兰测头对杜衡说道。 杜衡白眼一翻儿，要不要这么草木皆兵，很无聊的好吗？ 杜衡能料想到今天晚上就是无比无趣的一个晚上。 “哎？为什么没有看到男眷呢？”杜衡突然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不说还好，杜衡这么一句话出来，只见前后左右的女眷、宫女什么纷纷将视线投射到了杜衡的身上，让杜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万众瞩目。 杜衡旁若无人地接受来自诸方的打量，继续走走看看，东张西望。 走了将近一刻钟，她们才来到了云华殿，越走进，就听到这里的说话声越明显，看来这里也并不是不让人说话的，杜衡明显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章 宴席 正当杜衡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被眼前的景象给稍稍震撼了。 杜衡随着刘清兰步入云华殿，瞬间感觉里面更是人声鼎沸。但是紧接着，杜衡就被映入眼帘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在中间的一个差不多和人一样高的台子，四处都有台阶，上面都铺着红毯，台子上面四处还有朱红的栏杆，看出来是表演用的了。 杜衡倒是有些惊奇，以往她在电视里见到的，不都是在人们的正前方吗？不过好看就是了，杜衡又顺着视线向前看去，倒是明白了这么做的用意。 这台子钱芳设有两个主位，自是华丽异常，兼有金色的点缀，定是给皇上皇后做的无疑，下首处，也有几个座位，不是给妃子们坐的，也应该是给皇子公主们坐的了。 这些位子位置都比较高，距离其它座位也比较远，身份等级差别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呢，四处还有好多一人粗的暗红色大柱子，间隔出是席地的长桌子，下面放了两个座位，满满当当地在整个大殿上整齐的排列着。这些大柱子的作用倒是把整个大殿隔成了几部分，从人们的座次可以看出来，左手边坐的是男眷，右手边坐的是女眷，中间被表演用的大台子给隔开了。 除此之外，左右两部分区域也并没有其它的隔离物，但是因为台子足够宽、足够大，所以左右两个区域的间隔还是非常大的。至少在杜衡看来，要想看清楚对面第一排男子的脸还将将可以，再往后就有些困难了。 杜衡跟着刘清兰被一位宫女引领者带到了她们的座位处，女眷的位置跟他们夫君的官职有很大的关系，杜守敬如今是二品官员，因此她们的位置挺靠前的，还是在在最前排，只不过杜衡和杜依然的位置比较靠后就是了。杜衡十分满意这个安排，心安理得、毫无心理压力跟杜依然在后面坐了下来，继续四处打量着。 “都看了一路了，跟着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似的，你就不嫌丢人呀？”杜依然在后面小声地和杜衡说道。 “你见过？”杜衡问的是理所当然。 杜依然被噎了一下，默了默说道：“就算没见过，也不用如此东张西望吧！谨言慎行，这里不是家里。” “好，我知道了。”杜衡看得出杜依然十分紧张，也就不可刻意去增加她的不安了，杜衡知道因为她的缘故，她也跟着糟了不少的注视。 前方的刘清兰和杜嫣然听了后面的对话，眼里不由得透漏出轻视，可是杜嫣然正想回过头来说些什么的时候，刘清兰阻止了杜嫣然，今天这个场合可不是任意妄为的时候。于是拉着杜嫣然跟着左右的夫人小姐们攀谈起来。 而杜衡可不管别人的目光如何，本来她今天就没打算树立什么好形象，于是继续打量起来。 此时，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男方区和女方区都在各自攀谈着，但是杜衡看得出，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对方的区域，更有甚者男方区都有人在明目张胆地打量起这边来，妥妥地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依然，快看，有人在看我们这边呢！啧啧，你瞧瞧那个贼眉鼠眼的样子，真是白瞎了一件好衣服！” 杜依然顺着杜衡的视线偷偷看过去，只一眼就飞快地收了回来，后又把目光盯在了杜衡身上。只见杜衡也在肆意的打量着对面的区域，那眼神、那姿态，简直跟对面的男子无二，杜依然简直有种扶额长叹的想法，但是碍于场合，又不由得按下自己的动作。 “姑奶奶，快别看了，他那是在看我们吗？人家那是在明目张胆地跟你在眉目传情好吗？” 杜衡听杜依然这么说，不由得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支着头看着杜依然，问道：“是吗？” “坐好！” “别扭！” “对面那个穿紫衣服的，是哪位大人家的？” 此时说话的男子正是被杜衡称作贼眉鼠眼之人，此人乃是皇帝的胞弟恒亲王家的世子颜司观，跟颜家的皇子们是堂兄弟的关系，身份的尊贵自是不言而喻。 “怎么，大哥这是又想讨世子妃了？”颜司观的庶弟颜司察说道。 颜司观听了之后，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说道：“一个庶女而已，世子妃？” 颜司察听颜司观这么说，心中自是别扭，但是这也是事实，连连称是。 “不过，司察看大哥是对人家小姐感兴趣了？即是感兴趣的话，那便要了来便是，反正就是一庶女而已。” 颜司观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去，找人打听一下。” “好。”颜司察马上起身，去安排人去了。 尽管杜衡已经没有再往对面打量了，但是却总感觉对面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皱着眉头看过去，只见颜司观还在看着自己，那眼神，已经比刚才露骨了不少。 “那人是谁啊！？”杜衡问着旁边的杜依然。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看起来是极有身份的，你可小心了，切莫惹祸上身！”杜依然担心地说道。 “烦人的苍蝇，真是晦气！” 颜司观看向杜衡的视线越来越肆意，而且一直没有收回看向杜衡的视线，渐渐的周围的人都察觉到了，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杜衡。 “杜夫人，这位瞧着眼生啊，不知怎么称呼呢？” 刘清兰侧头看了看杜衡，说道：“唤作杜衡。” 刘清兰面色不虞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解释其它了。 那人见刘清兰这么说，倒也并没有什么不满，索性一个庶女是了，她关心的也并不是这些。 “杜夫人大喜了，我瞧着恒亲王家的世子倒是对您家这位小姐多有兴趣。” “哪里，我们可不敢高攀。”那位夫人正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宫女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杜夫人，请问哪位是杜衡小姐？” 众人一听，纷纷把视线投向了杜衡，杜衡也看了过去。 那个宫女见众人如此，心中已有计较，于是又冲着杜衡行了一个礼：“敢问小姐可是杜衡？” “正是。”杜衡回到，才想着这个人是谁派来的。 宫女点头表示知晓，而后向后一扬手，后面的宫女就把一个托盘放在了杜衡的面前。 杜衡低头一眼，是一个个烤的锃亮的、颗粒饱满并且裂开口的栗子，还冒着热气，栗子的香味一阵又一阵地传来。 “这是？”杜衡问道。 “杜衡小姐，这是五皇子吩咐让奴婢给您送来的。五皇子说知道您喜欢吃栗子，早早就派人预备下了，只等您一来就给您送过来。” 说罢，宫女再行一礼，退下了。 宫女走了，众人的视线却并没有收回，看向杜衡的视线也更加莫名了起来。这位杜衡小姐，倒是好大的来头。 她们怎么不知道，杜首辅家还有这样一位小姐，众人越发好奇面纱下的杜衡到底是和尊容了。 而杜衡看着眼前的这盘栗子，只觉得头越来越大，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啊。这算不算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五皇子赏你的，还不赶紧吃？”刘清兰不咸不淡地说道，心中不由得暗思，倒还有几分本事，能让五皇子念念不忘。 这下杜衡是眼观鼻鼻观心了，这栗子要是吃下去，铁定要消化不良了，她可没有那个神仙胃，无福消受啊。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骚乱声传来，杜衡寻声望去，大臣将军们一拥而入，看来宴席是要开始了，杜衡在人群当中找着慕青。 还好，慕青在众多稂莠不齐的大人们中，显得尤为突出，加之官府不同，也倒是好认。 杜衡很容易就找到了慕青，恰好慕青也在看向她这边，两个人的视线就在空中相遇了。于是，慕青停住了脚步，渐渐落后于人群。 杜衡见了，做好准备，一鼓作气，站了起来，从后面绕了过去，冲着慕青那个方向去了。 慕青见了，知道杜衡打得什么主意，嘴角微勾，站在门口处，不动了。 这边女方区，看着这个一表人才的少年将军，早就移不开眼睛了，上一次见慕青的时候还是慕青刚刚回朝的时候，这当日的惊鸿一片，已经不知道让多少少女的芳心遗落了。如今，他人就站在那里不动，简直就是特意给了她们机会去瞻仰的，于是官家的这个小姐们，纷纷坐的笔直，翘首以待。 可是，就在她们以最好的姿态呈现在慕青面前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 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慕青。 等等，她们看到了什么？之间那名紫衣少女走过去，轻轻松松地拉起了慕青的手，拉着人走出了门去，消失在了视线里。 而慕青的反应呢？他看着紫衣少女越走越近，但盯着紫衣少女的脸就越来越黑。众人都在想象着杜将军要怎么避开杜衡的时候，却又见他就这么别杜衡拉走了！？拉走了！？ 杜依然见着杜衡越发无状，捂着脑袋，已经不想再为拯救杜衡做什么无谓地挣扎了，她开心就好 第八十一章 相携离席 因为宴席马上就要开始，加之杜衡对这个地方也根本不熟悉，因此杜衡把慕青也就是拉到门外就停下了脚步。 可是，一停下来，杜衡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本来一肚子的话，现在全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如果此时的慕青要是正常一点儿，那么她也就不会如此了 慕青原本黑着一张脸被杜衡带了出来，待站定之后，他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只是看向杜衡的眼神也越发莫名了起来。 “干什么？我堂而皇之地拉着你出来，丢你的人了？”杜衡雀跃的表情也渐渐冷却了下来。 慕青不说话，把杜衡转了一个方向，对着东边的方向。本来云华殿的门是向南大开的，杜衡对着东边，那么也算是背对着那些人了。 杜衡疑惑地看着慕青，只见慕青皱着眉头把杜衡脸上的面纱给摘了下来，杜衡乖乖地给他摘。 只不过，等到慕青看清楚杜衡的样子之后，呼吸隐隐一窒，然后脸色就变得比刚才还要黑。 “怎么”杜衡正想问清楚原因，就被慕青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一句。 “谁让你打扮成这个样子的？” 慕青声音有些大，杜衡有些蒙，待反应过来后，也没有计较慕青的态度和语气，而是乖乖地说道：“这是我爹给我准备的。” “我怎么就不记得你这么听你爹的话？” “我，我想过要换，只不过，我没有合适的衣服。”被慕青这么问着，杜衡只觉得越来越心虚。 慕青听了深吸一口气，想起杜衡平视穿的那些衣服，料子好的也是有很多，像是她平日里睡觉穿的寝衣就不知道好过多少衣服，但是很遗憾，没有一件是能登大雅之堂的。 慕青脸上木木的，伸手把面纱给杜衡蒙了上，而后看杜衡头上的紫色步摇，扬手就给摘了下来。 杜衡就乖乖给他摘，今天慕青穿着朝服，整个人显得一派昂然的正气与威严，再加上此时慕青的脸上的表情僵硬又别扭，让杜衡一时之间不敢乱动。 “喂，你今天真好看！”杜衡小意地扯扯慕青官服的袖子说道。 “嗯，杜衡小姐今天更是艳压群芳。” “那以后就只穿给你看？”杜衡再次好言哄着这个闹别扭的大将军。 慕青听了之后，逼视这杜衡，眼中闪动着分明可见的怒意。好的，杜衡不自然地缩缩脖子，不敢再挑衅他了。 “拽我出来干什么？”慕青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 “啊！”慕青不说，杜衡都给忘记了，经慕青一提醒，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衣服里掏着什么，只不过杜衡今天穿的衣服和惯常穿的不一样，杜衡在平常口袋的位置没摸着，顿了一下，才想起来放在什么地方了。 慕青纵容着她，让她慢慢找，只不过出于习惯，慕青伸手整起来被杜衡弄皱的衣服。 “找到了！”杜衡拿着手里的东西给慕青看。 慕青见了，是一直绛蓝色的荷包，与几年前杜衡送给自己的那个相差不多，只不过显然图案更精致了，绣工看出来也精进了不少。 慕青视线盯住，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荷包上的字，原先的那个绣的是一个“青”字，眼下的这个分明是一个“衡”字。 想到杜衡给自己这个荷包的原因，慕青的醋意倒是消散了几分。 “做什么？杜小姐是想像在下表明心意？”慕青故意曲解杜衡的意思。 “胡说，我今天分明是在宣示主权！”杜衡见慕青这么说，抬头瞪了慕青一眼，而后手动地给慕青系了起来。 边系还边不忘碎碎念：“倒是不见你有带香囊、佩饰的习惯，看出来是洁身自好了，只不过，我记得我当初给你绣了一个荷包，怎么不见你带？” 慕青看着已经被系好的荷包，和他的官服倒是相配，只不过杜衡提的这个问题，慕青却是不想回答。 “怎么了？”杜衡见慕青迟迟不说话，不由得开口追问道。 “嗯，带了怕被你打。”他还记得当初杜衡给自己的那本书被她一气之下给撕得粉碎。 杜衡鄙视地看了慕青一眼，说道：“我看你分明是新嫁妇的心理。” “你确定如此形容我？” “不是吗？别扭又害羞，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想的咧~” 慕青听着杜衡说的这句话，眼神渐渐变得幽深，尤记得杜衡写得那些话本子里 但是杜衡不自知，继续念道：“不过现在我允了，以后我给你绣的东西要记得带，听见了吗？” “我记得，你最近新出的话本子，读起来倒是颇有几分意趣。”慕青看着杜衡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杜衡听了之后，神情一顿，明明心虚不已，但是却故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慕青，真是想不到你还好这一口！” 慕青默，他保证，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一定好好让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叫作“祸从口出”！ “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先进去了啊！”说着，杜衡特意把荷包有字的一面给摆正了，后马上疾步向殿内走去。 慕青摇头失笑，紧随其后。 杜衡行色匆匆地踏进殿里，只不过门槛太高，裙子太窄，她没有意料地被绊了一下。 慕青在后面见了，马上将杜衡拽过来，避免了杜衡摔倒在地的惨象。 只不过，一时之间，大殿里鸦雀无声，目标一致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 杜衡惊魂未定，慕青见杜衡安然无恙，脸上的担心倒是云淡风轻地收了起来，只不过又板起脸训诫其杜衡来：“让你穿成这个样子，连路都不会走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个样子？” “不敢了不敢了，吓死我了。” “走，进去！”慕青搀着杜衡，让杜衡抬脚进了大殿。 杜衡看了环顾了一下周围，大家目光莫名地看着她和慕青。不过，这正是杜衡今天想要达到的目的。 此时倒是没有多么的窘迫，离开了慕青的搀扶，自顾自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慕青见状，也是抬脚往自己的座位上走，神情淡然无异。 渐渐的，大家都把视线给收了回来，渐渐地又攀谈了起来，不过此时他们心中都被两个人的举止、作态和关系产生了极大的震动，目光所到、话题所指，大都不离杜衡和慕青两个人。 慕青淡然处之，回到了位置上。赵一秀见慕青走过来，当即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别的不说，这一招，牛！不费一言一语，倒是把两个人的关系昭然与世人之间啊！只不过，这两个人胆子也是大，敢置礼法于不顾，不过这样做也太堂而皇之了一点，很容易就能让人猜到他这样做的用意。这打人不打脸，到底还是要圆一圆得好啊！赵一秀充满性味地想到。 “杜将军，未听说您定亲了啊。怎的，这位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被您藏得这么深？”周围的慕青的同僚们问道。 “自小定下的亲事，她不懂规矩。”一副嫌弃但是又熟稔的语气，倒是将慕青对杜衡的认定表露的一清二楚。 “如此，岂不是好事将近了？” 慕青的同僚正想再说几句恭喜的话，颜司观的声音懒懒地传来：“不知这位小姐相貌如何，倒让我的堂哥都对此念念不忘？” “可不是，刚刚五堂哥都让宫女给杜小姐送过去一盘栗子过去，可见是这位杜小姐爱吃的吧，杜将军？”颜司察也在一旁说道。 众人将颜司察兄弟两人明显是来拆台的，但是碍于人家的身份，不由得笑着打着哈哈，复又把话题给扯了开来。 慕青顺着视线忘了过去，只见杜衡面前果然摆着一盘栗子，只不过杜衡倒是没动。 杜衡见慕青看着自己这边的栗子，不由得也把视线盯在了自己面前的栗子上，然后，杜衡想了想，把那盘栗子往杜依然那个方向移了移，又移了移。 可是，慕青对杜衡的动作无动于衷，只是一副明了的样子收回了视线，杜衡头大。 不过，杜依然可是觉得无福消受，赶忙又把栗子给推了回去。她竟不知，杜衡在外面的桃花运竟然好到了这个地步。 “杜家小姐，您跟我们的杜将军是堂兄妹？”旁边的夫人试探地问道。 不过，慕青的身世，她们早就门清了，这么说，无非是抛砖引玉罢了。 “唔，算是。”杜衡回道。 “呵呵，恐怕不是吧，听闻杜将军自小是被寄养在杜家的。” “嗯，对。”杜衡又点头应道，她哪里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弯弯道道。但是这样大大方方、毫无掩饰地承认，恐怕更是噎人吧，杜衡对此事一向是比较精通。 果不其然，那名夫人被杜衡简单粗暴的添堵给噎得不轻，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心里不由得埋怨杜衡没有礼教，粗俗无礼。 “可是我瞧着，杜小姐跟杜将军的举止有些亲密啊！”这名夫人一时之间有些下不来台，于是索性也不再给杜衡留面子了。男未婚、女未嫁，这样堂而皇之的越矩可是要遭到人们的诟病的。到底是乡野出身，不懂规矩，没有教养。 第八十二章 当面求娶 “嗯，对！”杜衡再次果断地点头承认。 这下，这位夫人可是被气笑了，也看得出来，杜衡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 “你这女儿是从哪里来的？”该夫人又把话头转向了刘清兰。 “杜衡，这是户部尚书刘大人的夫人，不可失礼。” “是，刘夫人。”杜衡从善如流地起身行了一礼，算是为刚才的失礼道歉。 刘夫人见杜衡这个样子，心里的那点点怒气也没有了。 本来她是生气得很，不过此番想来，自被杜衡气笑了之后，心里的怒气倒像是全都纾解了一般，如今倒是越发觉得杜衡是一个秒人来。 刘夫人见杜衡明显比杜嫣然大一些，这大户人家的事情，她们这些后院的女人也大概是知道一些的，如今更是对杜衡的身份了然如心了。 不过，对杜衡能长成这么一副性子倒是好奇得很，看起来行为无状，不讲礼数，但是偏偏行起礼来是从善如流，一点儿生硬也无。而且看这通身流露出来的气派，倒是比正儿八经的杜府的嫡女又多了几分霸气，倒是显得自信张扬，无所畏惧。如此看来，倒真是奇了。 刘夫人略一点头，回过身去。 这边的谈话告一段落，只听到门外公公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皇家一行人来了，今天的宴会倒是要真是正式开始了。 杜衡此时可不敢再随便乱看了，隐没在众多女眷当中，乖乖低头。 “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众位卿家请坐，今天咱们不讲君臣之礼。” 皇帝的声音落下之后，众人纷纷落座。与此同时，奏乐声响起，舞女们鱼贯而出，快步到了台上，跳起了今天的开场舞。 与此同时，太监宫女们也纷纷端着今天的菜肴，呈列都众人的桌上。 杜衡的注意力好在有了落脚之处，不再拘谨地不知道把视线落在何处，只不过她也不敢忘上位看去就是了。 不过接下来就是礼部的官员宣读皇帝的丰功伟绩，什么边疆稳固、风调雨顺、政通人和云云，顺便宣读了对一些文武官员的嘉奖，慕青当然也在其中。 不过，渐渐地杜衡却有种从中找到了年会的感觉，这分明就是**oss召开的年终总结会加年终庆典嘛。 杜衡突然发现，她此时还是没有什么可干，听着冗长的发言词，只能跟着众人做虔心倾听状，看着眼前的食物，但是却不能吃。 好在，发言终于在众人山呼万岁当中结束了。 杜衡跟着众人从跪着的地上起来，发现在这宫中果然是要动不动就下跪，实在是让她从心底里抵触。 “今天我们过的是年岁节，但是今天这个节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想必众位卿家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吧？”皇帝说完，又看着皇后说：“此时朕倒是不擅长，就交给皇后了？” “自是臣妾本分。” 话罢，皇后对着众人说道：“未免得这些小儿女们太过拘束，本宫倒是有一个好法子。这样吧，本宫这里有一些诗句，上下两句为一对，下面就让这些小儿女们各自抽取一张，看看能讨了个什么巧。” 随着皇后声音落下，宫女们又纷纷拿着手上的托盘到了下面的座位上。 杜衡看着周围的人都纷纷羞涩地伸手取了托盘上的诗句，不禁有些替皇后担忧。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诗句，这要是弄完，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再说，难道拿到了就能凑成一对？那大家岂不是拍拍屁股就可以回家了？ 还有什么好继续的？ 正想着，托盘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杜衡手伸了伸，又缩了缩，下意识地往慕青那个地方看过去。 只见慕青此时也在看着自己，手里倒是没有拿什么东西，杜衡明白了，冲着宫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了。 宫女见了杜衡的表情，明明是已经心有所属，当即行了一礼，略过了杜衡。 宫女走后，杜衡冲着慕青那个方向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拿任何东西，讨巧地笑着，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慕青见了，眼中浮现出笑意来。 “看大家都已经拿到了诗句，那么本宫这里也有一些同样的诗句，只不过这些诗句是两句在一起的，接下来就请女官依次抽取，拿到了女官口中所念诗句的，就为大家合出一段才艺。” 众人一听，还有这么一出，不由得提起一口气来，捏紧了手中的诗句。当然，也有看着自己眼里的诗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显然是早有准备。 皇帝听完皇后说完，不由得开口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先点几个。朕听闻朕的大臣家里儿女都是出类拔萃的，就让他们先开个头。” “皇上所言极是，那皇上看先让谁来合适？” “嗯，不如就先从咱自己家开始？” 众人一听，纷纷提起了兴致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主位的皇子和公主来，显然是跃跃欲试，一副期待的样子。 “司晨，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给你指婚也不要，就从你先开始吧！”皇帝开口说道。 只听皇帝一说完，杜衡就见以她为中心，虽有的少女们都翘首以待。 司晨有些头痛地站起来，说道：“父皇也应该看见了，儿臣并没有拿诗句。” “如此说来，你是对你母后的安排不满吗？”皇帝说起来虽是玩笑话的样子，但是话里的深意倒是不由得让某些人深思。 “儿臣怎敢？”司晨更加无辜地说道：“实在是儿臣心有所属，因此更是不想误了人家姑娘们。” “哼，就你那点儿心思，要是由着你，这辈子我看你都不用成婚了。选！不管选谁，现在选一个！能成就带回家，成不了就自认倒霉吧。” 皇帝嫌弃地说道。 “父皇，岂是选谁都可以？”司晨尝试地问道，目光不由得往自己斜前方看过去。 “哼，那也要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答应你。”皇帝的目光也落在了某人身上，其实不仅是司晨和皇帝，听了司晨的话，众人又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司晨想选的人是谁，于是也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某人身上。 杜衡也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话说她今天还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女主呢。 杜衡望过去视线落到了一位女子的身上，一身灰色的衣裙，虽是暗色系的衣服，但是女子的衣服却在阳光下显现出光芒来，虽有光芒，但却不至于太过耀眼，似是经过沉淀只显现出了幽幽淡淡的光芒，就像是女子给人的感觉一样，沉静淡然，不为众人所动。更不用说女子姣好的容颜以及大气沉静的面容了。 杜衡见了，不由得自惭形秽不已，女主果然就是女主，身上都自带光芒，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人低到尘埃里。这份气度，杜衡子自愧不如。 她在外向来都是张扬肆意，仗着没有人认识自己，仗着自己有钱，在外面虽不是为非作歹，但是也倒是经常横着走路。但是杜衡见了女主之后，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作不怒而威，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折服。而女主的这种不怒自威，倒不像是皇帝皇后那样因为身份而常年累月表现出来的优越感。女主的气势分明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是一种沉静到你看后就会让你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沉静下来的气质。 杜衡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收回了视线，原因无它。因着杜衡知道这份气质背后所承载的代价，这种沉静的背后，其实又何尝不是属于女主的心中的死寂与荒凉呢？想到这里，杜衡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沉重。 徐静姝旁若无人地接受着来自各方的打量，而她的视线自始至终也是落在了司晨的身上，目光沉静，没有躲闪。眉头微皱，不过倒是没有几分怒气。 司晨看着这样的徐静姝，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而后回过头来，看着皇帝问道：“那，如果人家姑娘家答应了，儿臣是不是就可以领回家了？” “皇上，这”皇后开口阻拦道，这种局面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唉~，就让他去，跟在人家姑娘后面这么多年，也该让他闹个明白了。” 皇后见皇帝这么说，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司晨就离开了自己的位子，径直往徐静姝那边走过去。 站在那里，看着人家，没有说话。 众人屏息以待，关注着事情的后续发展。 “作甚？”徐静姝开口问道。 “想娶你。”司晨也不说废话。 此话一出，众人的吸气声此起彼伏，都为七皇子的直接捏了一把汗。 好歹周旋一下吧，这个样子，让人家姑娘怎么回答呢？ 刚开始不是说的是两人一起表演个才艺吗？七皇子怎么直接就跳过了这个阶段呢？ “好啊。”徐静姝随意地说道。 众人一听，吸气声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听到了什么？ 第八十三章 情投意合望帝允 “说定了？”司晨在听到徐静姝的回答之后，眼里的笑意就要溢出眼眶，嘴角咧得更是不加控制。 虽然徐静姝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司晨却知道此时的徐静姝简直是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徐静姝见司晨这个样子，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在心底荡开。 本来这已是他们早就说定的事情，徐静姝也做好了足够的的准备。但是在她说出可以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的顾虑和压抑都神气地消失了。 尤其是在看到司晨如此真实又灿烈的笑容之后，她觉得心中更是踏实。 于是，徐静姝也随着自己的本心，看着司晨笑了开来。尽管可能没有司晨那么肆意，但是这对于徐静姝来说，应该是她自重生以来最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众人见两个人之间和谐的气氛越发的浓郁，渐渐泛起了嘀咕。 但是，这副场面落在皇后和五皇子眼里，可就不只是犯嘀咕的事情了。 “你们两个人，闹够了没有？到底是一起长大，没大没小，也就是你们两个人说说，要是换作旁人，还指不定闹出多大的风言风语呢！” 司晨听了皇后的话，没有理她，目光不离开徐静姝，复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那，真说定了？” 徐静姝有些无奈地看着司晨，点点头。 司晨闻言，也不多作耽搁，快步走到皇帝面前，单膝跪地，说道：“父皇，刚刚您答应儿臣的，现在请父皇赐婚。” “皇上！”皇后急切地出声喊道。 “父皇！”五皇子颜司明此时也坐不住了，无论他喜不喜欢徐静姝，心中自早已认定她终究会成为自己的妻子。可他没有料到徐静姝会做出这个违心的决定，明明之前还为了他送到杜衡身边几个人，现在转头又答应司晨的求婚，这是何道理？ “父皇，姝儿只是一时生儿臣的气，这才一时意气用事。还请父皇莫要当真，姝儿这是在气儿臣呢。”颜司明在皇帝的面前跪下，说道。 皇帝听后，转而把视线看向徐静姝，问道：“怀化郡主？” 徐静姝从座位上起来，缓步走到司晨身边，也跟着跪了下来。 众人看着跪在皇帝面前的三个人，完全愣住了，整个就是一副“吃瓜”的表情。 今天这年岁节，才刚刚开场，这重头戏就来了？七皇子从战场上回来，逐渐得到了皇帝的一种，加之皇帝并没有收回五皇子手里的兵权，所以七皇子更是风头正盛，明明几年前还是一个纨绔皇子，可是如今摇身一变，已经以绝佳的实力涌进了皇子斗争的势力范围。 而与七皇子相比，五皇子显然更是根基稳固，后背力量强大，但是说起来，其实五皇子并没有实实在在的兵权。 但是，说起来五皇子也并不缺少兵权，但是说句不好听的，他的这些兵权都是靠拉帮结派甚至是缔结姻亲拢过来的，比起七皇子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兵权，得失显得少了几分稳固。再加上，皇后的母家仅仅只是一史官，虽是百年世家大儒，但是其实并没有实权。 因此，五皇子和七皇子可谓是出于争斗中心的两个人。但是七皇子此番回来之后，面上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拜访送礼的大臣一律推拒了不说，也并没有和任何大臣结亲。众人不禁暗暗琢磨，看来这七皇子对怀化郡主真是死心塌地啊。 可是，原来众人都心知肚明不会有结果的事情，如今却峰回路转出现了转机，这不由得不让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调动起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这要是怀化郡主真的同意了，就相当于五皇子手里一般的兵权流入了七皇子的囊中了！到时候这局势，可就不好说了。众人思及此，心思不由得又活泛了起来，只待继续观望下去。 只见怀化郡主跪在皇帝面前，行了一礼，道：“臣女在。” “你的意思呢？”皇帝看着眼下跪着的三个人，眼中浮浮沉沉。 怀化郡主又向皇帝行了一礼，道：“臣女愿意，望皇上成全。” “姝儿！”五皇子喊道，如今，他和司晨并排跪在皇帝面前，而徐静姝则选择了跪在司晨的身旁。 “这不是儿戏，你不可再意气用事，有什么事情，我们私下再说。” 徐静姝听了之后，头未动，只是瞥了颜司明那个方向一眼，也并没有把目光放在颜司明的身上。 “五皇子慎言，静姝承认虽然曾经倾心于你，但是那也是儿时懵懂，如今静姝自是万万不敢再有此想法。” “如此说来，倒真是令朕难办了啊~”皇帝舒了一口气，状似为难地说道。 “请父皇成全，儿臣是自幼就倾心于怀化郡主。”司晨义正言辞地说了这么一句后，语气一转，又一副打着商量的语气说道：“父皇，这，自是世人皆知，您也是知道的！” “去！你也有脸说！”皇帝嫌弃道。 “儿臣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嘶~”司晨刚说完这一句，徐静姝就不由得偷偷掐了司晨一把。这厮，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徐静姝知道司晨是皮厚的，更是不会惧这么丁点儿疼痛。可是她也是明显低估了司晨的赖皮程度，听司晨可做作的抽痛声，徐静姝直接想把司晨的嘴给缝上！ 徐静姝闹了个大红脸，面上沉静的表情也有些讪讪。 “嘻！”杜衡在远处瞧了，因为太过投入，所以见到这么好笑的一幕，就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本来声音也不大，可是在这个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局势又是如此严峻的情况下，杜衡的笑声简直突兀得不能再突兀了。 于是杜衡就瞬间感觉到，明明刚才所有注意力都在上面的几人身上的所有人，瞬间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聚焦到了自己的身上，利剑一样，杜衡甚至隐约能听见视线划过空中的声音。当然，也包括上面的那几个人 杜衡想哭，刚刚这种情形，大家不是都应该笑得吗？按常理说的话 看来这到底不是电视剧，杜衡在心里默默地想。 杜衡此时感觉头上定了一座大山，如千金中，谁来救救她！ “请父皇成全！”司晨后头看了杜衡一眼，饶有兴趣地望了慕青那个方向一眼，他这媳妇儿，也太随意了点儿。 为了自家兄弟，他只能牺牲一下了。 听到司晨这句话，众人的视线又纷纷聚拢了回去，杜衡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谢谢七皇子！ 皇帝看向下面跪着的三个人，一时之间没有说话。这个场景，也是他没有意料到的，看来他这个儿子，在私下倒是做了不少功夫。 司晨见皇帝没有开口，也并不着急，从怀里掏出一物，于是继续说道：“儿臣什么也不求，就是想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别的儿臣什么也不要了，儿臣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父皇您就同意了吧。还有，为了以表诚心，这个父皇还是收回去吧。” 皇帝看着面前的虎符，眉头皱起。徐静姝见了，也是错愕地看向司晨。 众人虽然不知道司晨拿出来的是什么，但是见皇帝这个样子，已经猜了个**不离十。七皇子对怀化郡主的心意绝对是日月可鉴啊！ 不过，这不也是在也明摆着和皇帝谈条件、做交易吗？七皇子也真是有魄力，有胆子。怀化郡主好福气！ “这就是你对朕的诚心？”皇帝开口问道，但是话语之间，已经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随意，隐隐有威压露出。 不过，司晨见状，却不以为忤，而是随意地开口说道：“父皇，您错了，这并不是儿臣对您的诚信，而是儿臣对姝儿的诚心！” 言罢，司晨将视线转向徐静姝说道：“姝儿，这男子在求娶心爱的女子之时，都常道愿意那他的一切来迎娶。但是我比较没出息，愿意抛弃我的一切来迎娶你，你，会不会嫌弃？”说道最后，司晨明显已经有了小心翼翼地语气。 司晨也并不是装腔作势，他实在是有些拿不准徐静姝的意思，毕竟这原本是他给徐静姝的保障。 徐静姝没有想到司晨会做到这个地步，事实上，司晨也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他这样做，分明就是把自己的后背露了出来，何其危险。 但是，徐静姝却不由得不动容，对司晨最后一丝顾虑也全然散去。想想她的前世，想想他的前世，前世他都能做到那般，今生又怎会把自己置于怎样的境地呢，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傻！ “你个傻子！”徐静姝带着鼻音，说出了这句符合她这个年纪但是却不符合她的心智的话。 谁知，司晨听了不但没有不开心，反倒笑得更加傻了，没有生他的气就好。 “唔，你也傻！” 杜衡好感动！这个情节是书中的一个重大的转折，她当时看了也是动容不已。而她也是知道今天是要发生什么事情的，但是此时身临其境地见到了，感觉竟然是更为强烈。 第八十四章 现成的活靶子 看着此情此景，杜衡不禁心有戚戚然，也为两个人的感情感到感动。 这是杜衡很喜欢的一本书，而杜衡之所以喜欢这本书，有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两人人的感情。 这也是常理之中不是吗。毕竟这本书中写的就是两个人的感情故事。 因此，杜衡可谓是一路看着两个人走来，尽管并不能详细地知道两个人故事的所有细节，但是他们的心路历程她也是感同身受。 正是因为这个样子，她才会对此情此景更有感触，她知道两个人最终会走到一起，但是她仍然对两个人抱有祝福，祝福他们在这段路程当中能少一些弯路，少一些坑坑洼洼。 可是，对于某人来说可就不是这么好过了。 颜司明见到两个人这个样子，很显然是动了真格，并不是像他所说，是为了气他所为。 他不明白就是是什么时候开始，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如果事实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就说明之前徐静姝对自己明显是在逢场作戏，是在骗自己。 这可是真是天大的笑话，现在他们三个人跪在皇帝的面前，后面可是整个大圣朝的大臣，这要他情何以堪？之后，又怎么在这些大臣们中立足呢！ 因此，他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千万不能让这个失态在这么不受控制的发展下去。 但是，当他看到颜司晨将虎符交出来的时候，他有些犹疑了。他不由得不在虎符所代表的千军万马当中与徐静姝背后所代表的力量当中做均衡。 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过，他不表明，不代表别让不让他表明。 皇帝看了司晨和徐静姝一会儿，而后把目光转向颜司明，问道：“老五，你怎么看？” 颜司明听到皇帝点了他的名，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了皇后。 皇帝见了颜司明此番举动，眼睛微微眯了眯，闪过几丝了然，脸上也显现意兴阑珊的样子。 皇后显然也在权衡利弊，但是见颜司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也不由得开口道：“皇上，您看，今日咱们的初衷不是为了众位卿家的儿女们结成好姻缘吗，怎么这还没有开场，就先处理起咱自己家的事情来了呢？” “那皇后的意思是？” “皇上，这件事情，不如以后再议，索性这人也跑不了。再者说了，此时只是我们一时兴起，怕就怕在两个孩子被我们这一激，头脑有些发热，太过冲动了些。” “是吗？那你们三个人的意思是？” “儿臣听母后的。”颜司明率先表明心态。 “那你们两个人呢？” 司晨也徐静姝对视一眼，手交到一起，看向皇帝说道：“请父皇（皇上）成全！” “你们！”颜司明心中大怒，他明明都已经退后一步了，他们怎的还得寸进尺，紧紧咬住不放？ “皇上，臣女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不用再商议了，我们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颜司明听到徐静姝这么说，面上不由得显现出几分心虚，但是该有的姿态他还是应该做足。 “姝儿，你可有考虑过我的立场？” “回五皇子，静姝自是考虑过的。” “这就是你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正是。” “好，那我且问你，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送人给杜大人的女儿？” 他们逼他至此，让他面子全无，那索性就撕破脸皮，不管不顾是了。 “皇儿！”皇后出声阻止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得不到解决，倒是平白让这些大臣们看了他们的笑话。 但是皇帝显然又是来了兴致，问道：“杜家的女儿？” 说着，皇帝把视线看向女眷中，视线在其中逡巡着。而他也非常容易地将视线落到了刘清兰她们所处的地方，原因无它，尽管他并不知道杜守敬的妻女长成什么样子，但是现在大殿上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一处，他想不知道也难。 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都聚焦在刘清兰和杜嫣然身上。杜嫣然局促极了，她虽然也是想得到大家的关注，但她是绝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她不知道五皇子给她送了什么人，难不成是被母亲给藏了起来？ 于是下意识地，杜嫣然向刘清兰看去。 刘清兰此时也是觉得芒刺在背，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五皇子口中的“杜家的女儿”并不是她的嫣然，而是此时正坐在她身后的杜衡。 想到这里，刘清兰不由得转过身去，把视线对准了杜衡。 众人随即又顺着刘清兰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杜衡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万众瞩目。杜衡此时不由得想到，如果众人的视线真的是一把刀的话，那么她此时一定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但是，杜衡实在是无辜得很。 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到原来杜家的女儿正是刚刚在大殿之上突然笑出声音的女子，眼神不由得莫名了不少。 看来这也是个硬角色，刚刚这个杜家小姐明明就公然和杜慕青拉拉扯扯，此时却竟然峰回路转和五皇子又有了牵扯，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想到这里，众人的视线不由得向慕青的那个方向看去，这原本三个人的关系，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五个人的关系，看来这绝对是今天晚上最重的一场戏了。 杜衡也看向慕青，头皮是一阵阵发麻，她应该要怎么做？大家并没有把她给点出来，她应该没有必要这么实诚，去自投罗网吧？ 可是，正当杜衡这么想的时候，上位的皇帝却发话了。 “哪个杜家的小姐！？难不成还要朕请出来不成！？”言语中的怒气，自是不言而喻。 杜衡听了之后，下意识地蹭的站起来，眼睛也从慕青的身上收回来，投向了皇帝。 杜衡的这个动作，又是把众人唬的一愣，这位小姐，还真是有些跳脱 “就是你？”皇帝眯着眼睛问道，眼神之中隐隐露出几丝杀意来。 “额，回皇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也许应该就是我”杜衡颇为头痛地说道。 就这样？这位小姐就这么站着一副如此随意地语气回答皇上的问题？杜大人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这就是杜大人的王牌？ 皇帝听了杜衡的话之后，眉毛也是皱了起来。这个杜家小家倒是不按套路出牌，是有意为之，还是 慕青见状，也是站起身来，说道：“禀皇上，这是慕青的未婚妻子。” 杜衡听了，极其自觉地点了点头。 皇帝见了，眉毛更是深深地皱起，这都是什么事情？这到底是还要牵扯出多少个人来？皇帝周身的煞气，已经是隐隐露了出来。 可以看得出，此时的皇帝此时是真的动了怒。 “没完了是吧！朕的这里成了断案的公堂了是吗？” 皇帝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从座位上起来，跪在了地上，连称“皇上息怒。” 徐静姝见状，从容不迫地向皇帝行了一礼，说道：“回皇上，这是误会，杜将军和杜小姐乃是事外之人。” “是的，父皇，儿臣也是不明白，五哥怎么会把他们两个人扯了进来。” “再不给朕讲清楚，你们就别想成婚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这么跟他讲一句埋一句的，是耍着他玩儿是吗？ “父皇，可别！儿臣马上说，这静姝确实是送了几个人给杜衡小姐，但是那是因为是慕青所求，他要成婚，可是因为这位杜家小姐身边没有人，所以才找到了我这里，让我替他找几个丫鬟婆子，可是儿臣哪里管过这种事情，所以才让静姝找了几个人，送了过去，因着都是女子，所以打着静姝的名义，也方便一些。不料，倒还是生出些留言碎语，让五哥给误会了。” “哼，你们把我当傻子？”她杜守敬的女儿，还少得了丫鬟婆子，由得他们在这里一个两个地忙个不停？无非就是个引子罢了！ 杜衡见状，心中实在是无力至极，根本就没有料到这把火为什么就烧到了她的这里。但是她此时无比清楚的是，如果她再不做些什么的话，那么她估计还有慕青就要成为靶子了。 于是杜衡正色道：“皇上容禀！” “允！”待得到皇帝同意之后，杜衡和慕青纷纷走向前去，并排跪下。 杜衡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说道：“民女杜衡，乃是杜阁老发妻所生，自幼养在闺中，粗俗无状，因臣女过惯乡下生活，不喜拘束，因此家父并未拘束杜衡。” 杜衡说完，慕青继续说道：“回皇上，实在是因为沉的原因，不免要对她重新拘束起来，如若不然，不知杜衡还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哦？这么说来，这位就是杜爱卿说的，要求娶之人了？” “回皇上，正是！” 皇帝闻言，不由得哼笑一声：“瞧着确实是个没有受过拘束的。” “请皇上恕罪！”杜衡说着，又向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心中不由得狂汗，她容易吗她？ 第八十五章 赐婚 “到底是我们杜将军心系之人，既然这样的话，不妨露出真容来，让大家见见吧。朕倒是好奇，杜将军拒了朕和不少大臣们的好意。” 杜衡有些怔然，不由得将视线转向慕青。 “怎么？还见不得？”皇帝颇有性味地问道。 慕青见状，赶紧请罪道：“皇上恕罪，她只是没有经历过这个场面，不由得有些局促。” 说着，慕青就伸手，替杜衡把脸上的纱巾给取了下来。 众人见慕青这个样子，不由得都伸长了脖子想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杜衡眼神有些游离，实在是不太适应被这样要求和对待。见慕青眼中透露这安抚，才尽力说服自己稳下来。 于是，杜衡的容貌就这样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皇帝见了，颇有性味地挑了挑眉毛，说道：“看来杜将军到底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众人听皇帝这么说，不由得对背对着他们的杜衡抱有了更大的好奇。试想，这皇帝见过的美人千千万，所以能让皇帝说出这句话来，想来这个杜衡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 杜衡听皇帝这么说，有些地看着慕青，说实在的，她从来还没有问过慕青究竟是喜欢自己什么呢！ 慕青见杜衡又在乱看，不由得暗暗瞪了杜衡一眼，杜衡见了方不情不愿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一幕当然也是逃不过皇帝的眼睛，于是他心中对众人的说辞心中也大致有了了解。 “听说你喜欢吃栗子？”皇帝看了一眼颜司明，又问杜衡道。 “回皇上，是特别喜欢。”听皇帝这样问，杜衡不由得佩服起皇帝眼线众多来，他这样问，自然也是知道颜司明给自己送了一盘栗子的事情。 皇帝听杜衡这么较真地回答，也是被逗得一笑。 “那我的五皇子给你送了一盘，为什么不见你吃？” “回皇上的话，我，不是，臣女是想吃来着，但是慕青不让我吃，他一向都是不喜我吃别人的东西，连” 杜衡说着说着，感觉旁边慕青的呼吸声陡然加重，于是不由得止了自己的话头。 不过，皇帝却并没有因为杜衡没有说完话而生气，索性这后面的内容大家想想也就知道了。 “倒是想不到，杜将军倒是个醋性这么大的。” 众人听了，不由得在下面附和地笑笑。不管怎样，好在经过这个插曲，大殿里的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 杜衡想了想，又说道：“禀皇上，当初五皇子曾经帮助过杜衡，杜衡自是感激不尽，但是人微言轻，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但没成想，倒还是让五皇子挂念了。杜衡在这里要谢过五皇子。嗯，还有就是，五皇子赐下来的东西，臣女自是不敢不接受，回去一定就把五皇子赏赐的栗子全都吃掉！” 众人听了，再次不由得对这位杜将军未婚妻的随性汗到不行。但是，此番下来，他们也是能看得出杜将军和他未过门的妻子的感情来。 “行了，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朕也知道了。还有你，记得好好听慕青的话，回去好好学学官话和这礼仪，要不然头痛的可就不止杜将军一个人了。” “是，皇上，臣女知道了。”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皇帝又看向另一边的颜司明，此时他的这位五皇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老五，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这杜将军是我朝的功臣，保家卫国，为我大圣朝立下了赫赫战功，咱们可不能寒了这些功臣们的心。” “是，儿臣知道，儿臣也是此意。” “嗯，如此甚好。”说罢，皇帝又看向杜衡和慕青两个人，说道：“朕也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人是感情甚笃，倒是不明白杜将军为何当初会对你嫁不嫁他拿不定主意？” 杜衡听了，侧头看了看慕青，而后转回头来，说道：“回皇上，慕青当初说会尊重臣女的意愿的，没有问过我，自是不敢贸然回过皇上的。” “那现在呢？” “回皇上，臣女这辈子除了他还能嫁谁？”杜衡不答反问，这在皇帝面前显然是大不敬的。但是，皇帝倒是并没有半分不悦，倒是头一次觉得这么跟人说话，倒是新奇得很。于是，也就放任了杜衡。 “不是还有朕的皇子们，你要是愿意的话，随便想嫁谁，朕马上就能为你们指婚！”皇帝虽是笑言，但是这话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的，因此也自然是一掷千金。下面的官员亲眷听了之后，不由得心里艳羡起杜衡来。 而那些在皇帝手下做惯了事情的大臣们心中更是惊奇，他们还尚未见过皇上如此心平气和没有架子般地和一个人说过话的。这个杜衡，也是头一个了。 可是，慕青听了之后，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有些防备地看着杜衡。 杜衡偷偷白了慕青一眼，他防备着她干什么，难不成还真以为她会嫁给旁人吗？ “就不麻烦别人了，臣女谢过皇上。”杜衡说着，下意识地扯着慕青的袖子往自己这边拽着。 慕青见状，动了动胳膊把自己的袖子给扯了回来，但是却偷偷地在背**住了杜衡的手。 可是，他们的背后可是文武百官啊。慕青这个小动作自是逃不了他们的眼睛，于是百官及其家眷们又一次刷新了对这位杜将军的认知。 而那些尚在闺阁中的女儿们，见此情景，更是感到心都碎了一地，也是知道她们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哼，瞧得出来是个让人头痛的，真不知道杜将军忠肝义胆的，怎么能受得了你。” 杜衡听了，然，这跟忠肝义胆有什么关系呢？她很无辜的！ “如此，朕就为你们赐婚了，杜将军自幼寄养在杜家，可是你的生父也是我大圣朝之功臣，如今你也算是继承了你父亲的衣钵，也该是认祖归宗之时了。” “是，皇上！”慕青严词正色，向皇帝行礼道。 “自今日起，杜慕青正是改为慕青，入慕家族谱，赐婚于杜家长女杜衡，择日成婚！” “谢皇上！” “谢皇上！” 慕青和杜衡齐齐行礼道，如今，他们两个人也终于是尘埃落定了。 皇帝这么说，也变相的为杜衡正名了。虽然说杜衡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但她也非常感谢皇帝为他跟慕青做的这些。 “杜守敬？”皇帝扬言叫道。 “臣在！” “虽说是你的家务事，你当做好百官表率！” 皇帝这么说，也应该算是很严重了，杜守敬不敢多加辩驳，俯首称是。 “行了，你们也算的上是年岁节成的第一对，也不枉为着朕的家务事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自行下去吧！” 慕青和杜衡领命，转身向座位上走去。 杜衡站起来，下意识地就要往台阶下走去，但是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呢，就被慕青给拽了回来。 杜衡正纳着闷儿呢，就见慕青伸手又把纱巾替杜衡带了回去。 杜衡非常无语，而从众人的表情中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也是此时他们的心声，想不到慕将军竟然是这样的慕将军。 但是尽管如此，众人还是在惊鸿一瞥中看清了杜衡的容貌。清爽秀气的五官，弯弯细长的眉毛，大而深邃的眼眸，小巧的鼻子，嫣红的朱唇，勾勒出了好一副美人皮。一眼望去，众人就觉得这位杜小姐的长相与寻常家的小姐不一样，为了所谓的端庄守礼，但是却不期然地带了几分大气和英气！暂且杜衡的长相，就说这周身的气质就更是显得标新立异。她的性子可以称得上是俏皮，但是却又不仅限于俏皮，除了她的做派之外，还有她眼眸中释放出来的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的俏皮，而是洞察人心的自信与通透。比起俏皮，散发的更想是一种洒脱。 众人不由得在心中啧啧品味着，原本他们觉得的粗俗，此时在众人心中却倒是成了一种张扬洒脱。而这样张扬肆意又随性洒脱的性子，真真跟慕将军是绝配。这两个人，要是单独摘出来，往常是很难有人能驾驭得了的，可是这样两个刚性的人在一起，却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和谐得很。更值得称奇的是，两个人在一处时的相处模式，真是像极了平常的小夫妻，家常而自然，比起那种人人称道的相敬如宾，这种相处模式让人看了才觉得更加舒适而又随性。而气场能与慕将军如此和谐之人，想定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而这两个如此出挑的人物，自是杜守敬这样的人**不出来的。也难怪，难怪啊！ 于是，杜衡和慕青就这这些人的打量与琢磨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两人坐定之后，众人又不由自主地把视线重新落到了前面的几人身上。要说起来，台上这三人的去留才可以称得上是波动朝野的大事情。 而皇上显然也是重新将主意力放到了三人身上，如今情况算是明了多了，可是原本就是这三人的问题，如今兜兜转转倒还是个没有解决的难题。 第八十六章 杜守敬的余怒 皇帝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面上是头痛不已。 “司明，说来说去，就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情，如今都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此事，你怎么看？” “父皇说的是，儿臣请父皇为我与姝儿赐婚。”如今司晨手里已经没有了虎符，要是再要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颜司明现在没有了顾虑，再把徐静姝娶回来，这就相当远司晨损失了双倍的助力。就这样，司晨还凭什么跟他争！？ 杜衡在下面听了之后，心中不由得骂这个颜司明太过无耻，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他打的倒是一副好算盘！ 皇帝听了之后，面上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继续问道：“可是人家怀化郡主的心都不在你心上了，就这样，你也愿意？” “儿臣信得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变就变的，儿臣相信姝儿也会想明白的。”说着，颜司明殷切地看向徐静姝。 可此时的徐静姝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倒是听了颜司明的话，面上的嘲讽掩都掩不住。 颜司明表情一僵，但还是竭力保持着一副深情不移的样子。 “是这样吗？怀化郡主？” “回皇上，不是！”徐静姝斩钉截铁道，“今生，除了司晨，臣女谁也不嫁。” “姝儿！”颜司明一副痛心疾首状。 “还请皇上成全！” “儿臣也是此生除了阿姝，谁也不娶，终生只此一人！”司晨也紧随其后，表明心意。 颜司明见状，急切道：“父皇” “行了！”皇帝打断道，“司明，强扭的瓜不甜，这凡是因果循环，这是你自己种下的因，也该自己品尝这果。” “还有司晨，如今边疆刚刚停息战火，局势尚未稳定，虎符就先暂且放到你那里。”说着，皇帝示意旁边的大监将东西给司晨送了过去。 “父皇！”司晨有些急切地看着皇帝。 “怎么？宁可弃国家于危难之中，也要全了自己的这份私心？” 司晨看着旁边的徐静姝，如果可以，他哪里想管这些，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身边的这个人！ “行了，又没说不给你们赐婚！”皇帝话锋一转，说道。 皇帝此句话一出，瞬间震动朝野，这也就是说，当朝的局势完全发生了一个大逆转。 但是，司晨此时可管不了这么多，他更多的是因为能够娶到徐静姝感到狂喜。 “司明，这护国公家的小姐也不止怀化郡主一人，朕倒是觉得你对护国公家的二小姐颇为上心。既如此，给她一个淮安郡主的名号，将其赐予你为正妻吧。皇后，你意下如何？” 尽管皇后看不上徐兰姝，但是这已经是皇上让步后的结果了，此时已经是没有了回环的余地了。 “皇上如此安排，自是最好不过了。”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不是你们几个，宴席早就该开始了，莫要多做耽搁了。” 这年岁节最重头的一场戏已经过去了，虽然皇上顾及到了五皇子，但是七皇子明显已有压过五皇子的势头。而且，皇帝做的决定也是情理之中。如今边境未平，此时收回虎符，不仅难服边疆将士之重，而且也会令外夷再次蠢蠢欲动。再加之怀化郡主与七皇子一副两情相悦，矢志不渝的样子，自是没有把人家给拆散的道理。 从面上看来，这皇子们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倒没有什么特别。天下到底落入谁的手中，倒是还未可知。 这场年岁节，倒是让这些少男少女们过足了春心萌动的瘾，也算的上是一种突破禁忌的刺激与快乐。这过后，姻缘是否能成，又岂是能仅仅随他们心意决定？不过，自皇帝的金口玉言中，倒还是铁上钉钉了三件分量不轻的婚事。 杜嫣然和杜依然尚未及笄，一般的人家，杜守敬和刘清兰自是看不上，杜嫣然更是不必说，本该属于她的风头全让杜衡抢了不说，她今天遇到的更是差强人意，真可谓是诸事不顺。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自然是压抑不已。不过，这对于杜衡而言，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还有无关紧要的事罢了。因此，并不能磨灭杜衡的好心情。杜嫣然见杜衡的这副样子，心气更是不顺。 “依然，今天你倒是好运气，竟然能和本届的状元郎凑成一个对子，倒真是好姻缘呢~” 说起来，这位新科状元郎可是自慕青回来之前风头正盛的人物，秋闱过后，朝廷官员中又添了一批新鲜的官员。 但是，这些人中，又几个是能留在京都的呢，大都是外放到各个地方任职去了。在杜嫣然看来，哪里比得上祖上荫功庇护，家底厚实的高门望族呢？ 而且，听人们说，这新科状元也不过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穷苦人家出来的罢了，跟着这样的人，难不成要一辈子吃糠咽菜不成？想想都觉得好笑。 杜依然当然知道杜嫣然一副风凉的语气后隐藏的含义，对此，杜依然嗤之以鼻。 “姐姐喜欢？”杜依然装傻地反问道。 杜嫣然被噎了一下，她此时十分怀疑杜依然这是在故意气自己。 “不过，那人自是配不上姐姐的。姐姐身份如此尊贵，人家虽说是个状元郎，但是当时当下也自是配不上姐姐的。” 杜嫣然正想发怒，见杜依然这样说，才息了心中的火，骄矜地微微扬起了头。 而后，冲着刘清兰撒娇道：“母亲，您看，依然在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打趣一下她，她倒是编排起我来了！” “好了，那人自是配不上你的！”刘清兰哄了哄，杜嫣然才作罢。 杜衡把看向窗外的头扯了回来，瞥了眼撒个娇没完的杜嫣然，才把目光放在了杜依然身上。 往常闷声不响的人，今天倒是稍稍硬气了一下，看来倒是有点儿意思啊~ 杜依然接到杜衡的打趣，不由得暗瞪了杜衡一眼，但是脸却觉得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杜衡，你看什么看！如今倒是谁也不如你了！”杜依然气不过，也开口打趣道。 刘清兰和杜嫣然闻言，也不再说话，冷冷地看向杜衡，马车里一时之间静谧起来。 杜衡也不受此影响，大大方方地点头，颇为赞同地说道：“是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简直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我说的是事实啊，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嘛，要不然谁能知道你喜欢人家呢？”杜衡意有所指地说道。 杜依然听出杜衡话里的意思，闹了个大红脸，撇开脸不理杜衡了。 “杜衡，你也太放肆了一些！”杜嫣然义正言辞地跟杜衡说道，像是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样，要把对杜衡的嫉妒全都转化为对杜衡的教训。 “唔，受教受教！”杜衡对着杜衡拱拱手，一副颇为受教的样子。 “你！”杜嫣然见杜衡明显一副敷衍的样子，心中的怒气更是压都压不住。 “唔，到家了，先走一步！”杜衡见车停下来，直接一掀门帘，果断地跳下了马车，一丝留恋都没有地走了。 “娘，你看她！”杜嫣然看着她一身紫衣做出这样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更是显得身姿轻盈，飘飘欲仙。尽管杜嫣然不想承认，但是她却不得不说，杜衡比自己要出彩得多。 “且看着，你爹不会轻易绕了她！”刘清兰也望着杜衡的背景，斩钉截铁地说道地说道。 而事实也是如此，杜守敬今天被动了一天，辛辛苦苦的计划和打算全都被杜衡给打乱了不说，这些估计他连五皇子都给得罪了。 如今，他在朝堂上并不好过，若不是自成一派，估计是谁都不愿接纳自己。但是，尽管如此，他这个阵营的人却依然是越来越少了。 杜守敬暗自着急，不是竭力地想扩充自己的队伍，就是想榜上一棵大树好乘凉。如今到头来呢？已经不止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当天她和慕青就被喊到了杜守敬的书房。 “你们两个人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大伯” “慕将军还是别喊杜某人大伯了，您现在已经不再是我杜家之人了！” 慕青闻言，顿了顿，抿唇不语。 但是慕青不说，不代表杜衡没有话说。 “是，他是不用再叫您大伯了，再过不久，你就要受他的一声‘爹’了！” “混账！”杜守敬怒不可遏，把桌子上的东西尽数向杜衡挥去。 慕青见状，眼疾手快，反身把杜衡揽在怀里。 而杜守敬见他们两个人一副亲昵自然的样子，是再也气不动了，再气的话，恐怕真的是要被气死了。 “你，你们，你们真是好样的！”他竟不知，原来是势如水火的两个人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倒真的是能瞒天过海，置人于股掌之中！ 杜守敬的气势陡然消逝，直挺的脊梁倒是呈现出几分颓败之势。 “杜衡，你长这么大，我没怎么管过你。养不教，父之过，如今说来，倒是我亏欠了你。” 第八十七章 ** 杜衡听了杜守敬这么说，眉毛微蹙，等待着杜守敬的下文。 “你跟了慕青，我最是放心不过了，你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归宿。” 杜衡闻言，看向慕青，身子不自觉地向慕青那个方向靠了靠，慕青拍拍杜衡已示安抚，而后站直身子，对着杜守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伯成全，能娶到杜衡，才是慕青最大的福气，慕青自当视杜衡为珍宝，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杜衡在一旁，愣愣地看着慕青，心中不由得想到，他还没有跟自己说过分量这么重的话呢。 事已至此，杜守敬除了点头同意还能怎么样，不过怎样，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求了个心安。至于其他，看造化吧！ “这婚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单凭伯父做主。” “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可是做不了主，还是回去跟你们的母亲商量吧。”说罢，杜守敬挥了挥手，让杜衡和慕青两个人出去了。 杜衡和慕青相携出来，尽管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暗淡下来，但是他们出来之后，望着头顶上方的天空，皆是舒了一口气。 “走吧，送你回院子去。” “好。”杜衡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向杜衡的院子走去。 虽说是两个人今天一起经历了太多，也在今天定下了终身，但是此时走在路上的两个人却是一时无话，就这么沉默地往杜衡的院子走去。 待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杜衡抬脚就想要进去，但是却被慕青给扯了回来。 杜衡有些局促地看向慕青的那个方向，但是只要打眼儿一看，就能发现杜衡的眼睛根本就没有聚焦在慕青的身上。 “干什么？”杜衡颇有些虚张声势，故作自然地问道。 慕青见杜衡这副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于是伸手拍了拍杜衡的头，问道：“这是害羞了？” 杜衡一听，瞬间炸起毛来，喊道：“谁，谁害羞了！？” “那如果不是害羞的话，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唔！杜衡一听慕青问这个问题，觉得整张脸的热度慢慢升了上来，眼睛也不由得游离了起来。 可是，慕青偏偏就这么盯着杜衡，让杜衡不禁有几分恼羞成怒。 “你，你太可恶了！”杜衡气不过，对着他的脚踩了一下，气急败坏地说道。 慕青见杜衡这个样子，不由得淡淡地笑了起来。 尽管慕青在面对杜衡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柔和许多，但是可能是出于习惯和性格的原因，慕青其实并不常笑。 此时，这没有防备之间，慕青就这么笑了起来，真是让杜衡一时之间有些吃不消。 “笑什么笑！”杜衡底气不足地说了这么一句，回身就要回自己的院子。 慕青见状，又伸手把杜衡给拉了回来。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揉捏着杜衡的手，拇指摸索着杜衡的手背。 杜衡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慕青给捏了起来，理智想要躲开，但是行动却不听指挥。 “放开我！”杜衡此时的声音倒是显出几分娇软之态，听得慕青眼眸又深沉了几分。 “我走了！”慕青冷不防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把杜衡弄得一阵愣。 “什么嘛~”杜衡不满地说道，心里倒是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委屈。 这男人就是比女人容易拿得起放得下，刚刚明明还两情缱绻的，谁知一转头，说走就走，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杜衡在原地抑郁了一会儿，才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小姐！”杜衡一进院子，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过来迎接道。 “嗯。”杜衡被慕青勾得神情有些恹恹，“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换件衣服。” “早就备好了，小姐。” “好，那你们忙就行，我自己解决。” “是，小姐。” 说罢，杜衡向屋里走去。杜衡穿过正堂，刚推开自己屋子里的门，就瞬间被屋里的一阵力道给扯了进去。 杜衡猝不及防，正想找一个力，让自己不被摔倒，却突然感觉自己被人转了一个方向。 杜衡背抵在了门上，才惊惶地向前看去，只是她刚看见人，整张脸就别人托了起来，而后那人的唇就压了下来。 “唔！”而这人除了慕青，还会有谁呢，杜衡被慕青的动作弄得心悸不已，当下只能是被迫地承受着慕青的索取。 慕青这次的亲吻显然比前几次来的都要肆虐，此时就连手都变得不规矩了起来，毫无章法地在杜衡身上作怪。 杜衡本就没喘匀气，这下更是被慕青弄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此时此刻杜衡却不想推开他，她现在只想做的就是也狠狠抱住慕青，给予慕青同样的回应。 而事实上，杜衡也是这么做的。杜衡在反应过来后，双手环住了慕青的腰，仰着头承受着慕青的索取，并极力地迎上慕青的节奏，回应着他。 而慕青也顺势接住杜衡的动作，一手托住杜衡的后脑，另一只手拦住杜衡的细腰，并毫无章法地上下揉捏一气。 “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衡实在是受不住了，才扯着慕青，把脸偏向了一边，而后贴在了慕青的胸膛，呼呼地喘起了气来。 苍天可鉴，她这辈子，跑八百米都没有这么累过！ 可是慕青却不打算这么放过杜衡，见杜衡撇开了头，慕青就侧着头，蹭着杜衡的头发，见过用嘴擦过杜衡的耳朵，喊住放开，更甚者更是伸出舌头，舔进杜衡的耳蜗。 杜衡被慕青这么对待，更是受不住，浑身所剩不多的力气更是被尽数抽无，如果不是慕青用身体抵住自己，她可能早就滑了下来。 但是被这样抵着，某处的感觉更是强烈，杜衡更是难熬。终于，被慕青这么上下夹攻，杜衡是再也受不住了，使出自己浑身的力气，把慕青给推了开来。 慕青顺着杜衡的力道离开，见杜衡马上就要滑到，于是马上又接住了杜衡，抵着杜衡的头喘着气，当下也是不再动作了。 慕青喘了会气，就抱起杜衡向小榻走去。 杜衡不必慕青，当下还在呼呼喘气，见慕青如此抱起自己，当下不由得紧张地抓紧了慕青身前的衣服。 慕青安抚地吻了吻杜衡的唇，复又吻了吻杜衡的额头，把杜衡放在了小榻上，又让她倚着迎枕。 杜衡顺从又乖巧地被慕青放到了塌上，但是手却继续抓着慕青的手，不想离开慕青的怀抱。 慕青见状，低沉一笑，抱着杜衡倚在了迎枕上，让杜衡依偎在了自己的怀里。他则环着杜衡，间或问一问杜衡，即是在安抚杜衡，同时也是在慰藉自己。这对于慕青来说，简直是甜蜜的折磨。慕青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罕见的乖的像一只小猫的杜衡，心中自是稀罕得不得了，只恨不得把杜衡揉进自己的怀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睡了？”慕青见杜衡没了动静，不由得低下头，询问道。 杜衡听了之后，装作睡意朦胧地敷衍了一声，而后又一副被打扰的样子，脸又往慕青的怀里埋了埋。 慕青见杜衡这个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 杜衡感受到慕青胸腔的震动以及耳边传来的笑意，当下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热度又有升温的趋势。 杜衡想了想，而后果断把张开了口，一口咬上了慕青。奈何如今是冬天，慕青的衣服太厚，再加之他身上的肉又硬又难啃，着实是让杜衡暗恨到不行。不过，这点儿小小的困难并没有打消杜衡想要泄愤的心情！ “哎哎哎！”慕青感受到杜衡越发凶狠的力道和攻势，也知道是把这个小野猫给惹毛了，于是忙不迭地一边喊痛一边把杜衡从自己怀里挖了出来。 “夫人这是作甚？” “谁是你夫人！？”杜衡磨着牙说道。 但是，听杜衡这么说，慕青眼神一时之间又变得莫名了起来，视线别有深意地盯在了杜衡被自己吻得肿起来的唇上。 “看什么看！？还看！”杜衡哪里不知道慕青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简直是无耻至极！ 慕青看着杜衡一副桃花润雨般的脸色，还有烟波流动的眸子，偏偏此时却做出一副气极的样子，真是让人看得抓耳挠腮，心痒难耐！ “还看！？”此时，杜衡声音又扬了好几个度。 慕青失笑，长臂一伸，又把杜衡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了杜衡的头顶，一下一下地摇着杜衡。 杜衡也是虚张声势，见慕青这个样子，刚刚的脾气也是偃旗息鼓，用自己的拳头锤了一下慕青，也就安分了起来。 “衡儿，我好开心！”慕青由衷地说道。 被自己心爱的人如此对待，杜衡既羞涩又欢喜，但是与之俱存的还有满腔的羞意。 “何以见得，刚才不是还头也不回地走了吗？” “我为什么走，你如今还是不清楚？”慕青别有深意地问道。 “登徒子！” “唔，对待自己的娘子，天经地义，我怎么能算是登徒子？” “嘁，谁是你娘子？”杜衡言不由衷道。 “这下你可是跑不了了！” “所有你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放肆起来？” “唔，我哪样？” 第八十八章 议亲 得了便宜还卖乖，杜衡气不过，伸手又是锤了慕青一下。 慕青顺势把杜衡的手捉住，放在唇边吻了吻，而后继续说道：“衡儿，我真的是很开心！” 听着平时内敛的慕青今天一句话重复了两次，可见他今天是真的开心，杜衡哪里还能继续颇他的冷水、一味地打击他。跟何况，她今天也是打心底里开心。 “我也是，很开心！” “真是不想走！”慕青将脑袋埋在杜衡的颈侧，颇为压抑地说道。 “不行，赶紧走！”杜衡推拒着放在她肩膀上的大脑袋。 “再等会儿。” “别等了，赶紧走吧，我累了一天，还没有来得及洗澡，还有我饿了一天了，要吃饭！” “唔，饿了一天？我记得你可是把五皇子赏赐下来的栗子都给吃掉了！”慕青听杜衡这么说，不由得抬起神来，煞有介事地说道。 “慕将军，难道你不觉得你今天把你往常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都给尽数摧毁了吗？” “管那些作甚！？”慕青皱着眉头说道。 杜衡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儿，也是，反正她今天又没有好到哪里去。 “以后，不许吃别的男人送的东西，听到了没有！？”慕青还是对五皇子送杜衡栗子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啧，烦不烦？都叨叨多少遍了？大姑娘都没有你这么能叨叨！” 杜衡此时显然是已经，没有了耐心，似乎刚刚温顺的小猫只是一时地错觉。 慕青暗自检讨了一下自己，而后自觉地止住了话头。 杜衡见慕青一时之间没有了动静，不由得转过头去看着慕青。莫名地觉得慕青有些可怜，不由得也检讨起自己来，是不是自己刚刚太凶了些。 “那啥，我知道了，以后不吃就是了。”杜衡别扭地说道，“再说，他里面有没有给我下毒都不好说呢，现在想想，倒是有几分后怕！” 慕青见杜衡这么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说话态度，不由得被逗笑，埋在杜衡的颈侧，闷声哼笑。 “作甚？”她的考量还是很有必要的，好吧？ “嗯，娘子莫不是写话本子写多了？” 杜衡听了，瞪圆了眼睛，正想怼回去，就听慕青继续说道：“不过，娘子思虑的是，这以后说不定五皇子就要对你出手了。” 杜衡闻言，眼睛张得更大，推开杜衡，严肃地看着他。 此时，慕青面上也没有了嬉笑的表情，正色道：“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是你注定要受我牵累了。” “傻话！”且不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为自己意外被抓所致，就是按照书中的情节，她跟五皇子的牵扯也是断不了的。 要是在说起来，还是因为慕青的缘故，把她和五皇子的牵扯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不后悔？” “后悔了！”杜衡赌气地说道，她倒是想看看看，她要是后悔了，他还能放了自己不成？ 果不其然，慕青在听到杜衡说了“后悔”二字之后，脸就沉了下来，死死地把杜衡揽在了怀里，恶狠狠地说道：“没机会了！” “那你还问！” “说正事，我此番回去，就让母亲准备提亲，然后跟姨娘商量成亲的日子。” “我怎样都好。” 杜衡从慕青的怀里退出来，移到塌上的炕桌边，翻起纸笔来。 “你这是做什么？” “对了，等等！”说着，杜衡就向门外喊道：“初一？” “小姐，在。” “摆饭吧，在屋里吃。” “是，小姐。” 慕青闻言，挑眉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明显一副要养精蓄锐，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初一和初二端着饭，低着头呈了进来。在看到屋里的慕青之后，面上并没有意外。 凭她们的本事，察觉到慕青的存在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甚至屋内的动静，她们心中也是大致有数的。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看起来冷心冷面，没有情感波动的慕青将军，竟然还会有这一面。 本来，她们姐妹们常常在睡觉之时讨论，慕青将军在对待自己的妻子时，会不会也像是训练她们一样霸道式的命令。 却没有想到，动起情来的慕将军全然成了一副普通男子的模样，但又比普通的男子更视礼法于不顾，而这样的待遇，恐怕世界上也只有小姐一个人了。 杜衡也实在是饿了，低头猛把饭。 慕青见了，皱着眉头训斥道：“慢点儿！” “唔，嗯！”杜衡敷衍着，但是手下的动作不停。 慕青无法，只能是认命般地替杜衡盛了一碗汤。 “唔，谢谢！” 啧，倒是有礼数，慕青拿杜衡实在是没有办法。 杜衡比平时吃了许多，肚子方有了几分饱意，但是筷子不停，只是速度慢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地夹一两筷子。 “你今日吃多了，莫要再吃了！”慕青皱着眉头，在一旁提醒道。 “我今天实在是太饿了！再也不想去宫里了，完全跟想象的不一样！” 慕青听杜衡这么说，吃饭的动作一顿，而后开口问道：“今日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 “嗯，知道，但也就是个大概。”杜衡点了点头。 “那”慕青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有些犹豫了。 “你想问些什么？” 慕青思索了一阵，而后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了。” 不过，慕青不说，并不代表杜衡不知道慕青想要问什么。 这些年，有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杜衡也尽量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去想书中的情节，不被书中的情节所干扰。 但是，杜衡知道，她所知道的，可能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比较重要的。 “想知道些什么？” 慕青抬头看了一会儿杜衡，而后说道：“我不需要知道什么。” 杜衡听慕青这么说，不由得打心底里笑开了。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慕青听杜衡这么说，不由得又瞪了杜衡一眼。 杜衡嘻嘻笑了两声，而后又继续说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顺时而动，尽人事，知天命，万事皆在人为。” 慕青细细思量了一下杜衡说的这番话，本就没有什么多大在意的他，此时心中的犹疑更是尽数消解了开来。 “你说这话，禅意颇重。” “唔，杜衡可不敢居功，不过是移来之妙。” “总觉得你与法华大师，倒是有的一聊。” “法华大师？是不是仙风道骨，能参透世事的高人？你上次走了一晚上，是不是就是受了他的指点？” 慕青没有回答杜衡的话，又转而说道：“你们这些年纪的女子，能和法华大师论法的，除了你，就只有怀化郡主了。说起来，倒是没有谢过怀化郡主。” 杜衡一听，不由得惊恐地望了慕青一眼。 虽说结局是好的，但是今天在大殿之上，她总觉得这位静姝郡主无意之中给自己挖了个坑。 把自己引出来，但是却完全任她自己随意发挥，既没有出言相助，也没有肆意打压。 她知道，此时她与女主并没有什么牵扯和利益冲突，但是女主毕竟是重生回来的，按照她在书中里的结局，也是死在女主的复仇之下的，如今这般，女主虽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分明也是掺杂了试探之意。杜衡相信，司晨不可能没有对徐静姝提过自己，她今日如此这般，似是对自己的真实身份起了疑心。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应该早些与徐静姝表明身份，以免被女主复仇的火焰灼伤？ “怎么了？你与怀化郡主是不是有什么牵扯？”提起怀化郡主，他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虽说以怀化郡主此时的立场不可能去伤害或者中伤杜衡，但是以今日怀化郡主的做派来看，但是多了几分旁观之意。 说道这里，慕青不由得想到，之前他从杜衡的之言片语间知道“杜衡”与五皇子的牵扯，若是这样的话，那以怀化郡主之前的心性，着实会对杜衡不喜，但是此时五皇子在怀化郡主心中已无分量，却为何隐隐带着对杜衡的几分敌意呢？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先这样吧，以后有机会见面，再与她详谈，索性并没有大多干系。” “要不要我为你们安排见面？” 杜衡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她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跟徐静姝表明身份呢，女主的境遇匪夷所思，她的境遇比之，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真不用？” “不用！”杜衡果断地摇头，“事情说起来恐怕有些困难，待我再细细想想，想好了，我再与你说。” “好。”对此，慕青一直是十分尊重杜衡的想法和意愿的。 “还有，明天要不要来家里？”慕青吃罢饭，擦完嘴，问道。 “去，怎么不去！我自己的终身大事呢，当然要我自己好好筹谋！” 上一页暂且揭过去，此时的当务之急是好好筹划一下她自己的婚事，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地**持着，像赶鸭子一样，走完成亲的流程。 第八十九章 婚前协议 “但是此事不急，我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情？”慕青对此倒是颇为奇怪，杜衡刚刚就在说这一件事情，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杜衡摆摆手，让丫头们把饭都端了下去，而后重新展开纸笔。 “既然要成亲，我们需要列一份婚前协议！”对于杜衡这样的一个现代人来说，写一份婚前协议还是比较保险的。 “什么婚前协议？你们家乡的习俗？”慕青皱着眉头，拗口地问着。 “嗯，差不多，我们那里，这男女双方要结婚了，大都是有法律能保护双方的利益，但是这里忒不人性，女子完全没有保障，所以我们还是需要立下一份婚前协议的。当然，我们那个地方也是有不少人立这个婚前协议的。” “立什么？”慕青本着既然要娶人家姑娘，就要充分尊重人家姑娘。杜衡说的话，虽然费解，但是免不了也要入乡随俗一些。 “很简单，往常他们立的有婚前财产的归属问题，不过那些法律上大都已经规定好了。说起来，其实还是婚后财产还有要是离婚后财产如何归属的问题。” 慕青越听，眉毛皱得越紧。 “这离婚是何意思？”但愿、最好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 “就是和离。”杜衡一边忙着给慕青普及一下现代知识，一边忙着想想她应该写些什么，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意识到她所说的话是有多么的危险。 不管他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情，慕青知道是，杜衡踩到他的雷区了。 “和离？” “嗯，对，很难理解吗？”杜衡抬起头来问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得要赶紧想好才行。 “杜衡，你确定要跟我立这些劳什子的东西？” 杜衡听着慕青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有些回过神来，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心虚。 “不，不是，我们不立那些东西。” “那立什么？财产的归属？” “嗯，没有想过。”钱财这些东西，最是伤感情，杜衡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这些方面的问题。再说，她对慕青可是十分信任的！ “好，那我替你想，我库房的钥匙都在你的手里，自然是不用再论。杜老板名下产业良多，做的是自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难不成杜老板是怕我将来私吞了你的财产不成？” “哪有！？”这个罪名可就大了，杜衡听慕青这么说，赶紧把毛笔一扔，一副竭力撇清关系的样子。 “那要不然呢？” “我我我，不是，你怎么这个样子！？”杜衡简直是要被气笑了。 杜衡彻底缓过神来，见慕青这样一副受气的样子，当下觉得十分好笑。 不由得开口笑道：“怎么，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把这么一大顶帽子给我扣了下来，搞得我好像始乱终弃一般！” “哼，杜老板倒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 “慕将军是不是有些妄自菲薄了？”杜衡不由得接着慕青的话，打趣道。 慕青“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好了，我不写了就是了。”杜衡一想，这件事情，放在她跟慕青身上，实在是没有必要，回头来倒是伤了两个人的感情，倒是多此一举了。 也是她，一副没吃过猪肉，却愣要看猪跑的样子。 “别，你还是好好写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我们是亲兄弟吗？”杜衡咬着牙问道。 慕青转头，不答话。 “好，这亲兄弟是没办法了，但这亲兄妹却是可以争取一下，你” “你敢！？”慕青转头怒瞪道，“想写什么，快写，我还要回去就寝！” 杜衡瞪了慕青一眼，而后鼓着气，抬起了笔。 一边写，一边念道：“一、成亲以后不准留恋烟花场所！” 慕青看向别处，冷声“嘁”了一句。 杜衡抬头瞟了慕青一眼，继续边写边念道：“不准有通房、小妾、外室、红颜知己，统统都不准！” 慕青听杜衡这词一个一个地往外蹦，不由得转头看向她。 杜衡见状，回瞪一眼，呲道：“怎么，戳中你的痛处了不成？感觉到心痛了？想反悔了？” 慕青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杜衡面前的纸扯了过来，歪着头看着。 “我说杜衡，我这张脸上难道就写着****这四个字？”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话可就诛心了啊！”慕青斜睨着杜衡，说道。 “哼，这可是你让我写的！” 慕青失笑，把纸放回原处，身子前倾，脸在杜衡面前放大，而后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说道：“杜衡，你以为就凭这薄薄的一张纸，就想要拴住一个男人？” “慕青，你想造反不成？”杜衡迎视着慕青，说道。 “唔，不敢不敢，夫人掌管家中财政大权，为夫还是要在夫人手下讨生活的。” “哼，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得到我！别忘了，我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什么意思！？”慕青眯着眼睛压着声音，问道。 “哼，字面上的意思。”杜衡身子后仰，远离了慕青，而后拿起那张纸来，优哉游哉地看了起来。 人气人，气死人，就看谁能气死谁？ 慕青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但是奈何他现在受制于人，又暂时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将面前这个嚣张的女人给就地正法，只能是暂时按下不发，待到成亲之后，再新账旧账一起算！届时，一定让这个小娘子求饶都来不及！ “还写不写？要写就麻烦您快些！” 杜衡见慕青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由得被逗笑，嘻嘻两声，把纸顺便一扔，也学着慕青的样子，欺身上前，在慕青嘴上啄了一口，而后快速地退了回来。 慕青不理，这个样子就想应付了他？想得美。 杜衡见慕青脸上还是没有阴云转晴，不由得再倾身上前，隔着桌子，又亲了一口。 但是奈何，人家慕青大将军很有原则得很，美色在前仍然是不为所动。 杜衡无奈，双手抱住慕青的头，一把扯到了面前，而后认命地献上了红唇。 慕青则是既不拒绝，也不回应，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怒意。 杜衡心中暗气，免不了捉住慕青的舌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而后果断地就要退出慕青的口中。 慕青觉察到杜衡的意图，在杜衡成功撤退之前，捂住杜衡的后脑勺，反守为攻，恶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好了吧，慕将军这下可是消气了？” “暂且放过你！” 这小闹怡情，大闹可是要伤感情了。尽管没有言明，但是杜衡和慕青却有着这份天然的默契，两个人该强势强势，但是该低头的时候也不硬撑着，你来我往、此消彼长的，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你想要的，不用你说，我都会给你，钱都是你的了，这人早晚也是你的，而且绝对的忠贞不渝，你还在顾虑什么？没的伤了我的心，还口口声声地说是做生意的呢，也不想想，划算不划算！？” “那，慕青将军的心伤了没有？”杜衡抵着慕青的头，左右摇蹭着，问道。 “叫声夫君来听听。” “不叫！”杜衡头一撇，说完。 慕青重新把杜衡的头给扳正，而后说道：“按你的话说，这么做可就不地道了！这做买卖，不是就讲究有买有卖？难不成杜老板想做这些空手套白狼的事情？” “唔，我自是没有某人脸皮厚！” 慕青闻言，不由得张开嘴在杜衡的唇上咬了一口。她的这张嘴，向来是有能把人气死的毛病。 “嗯！你属狗？” “那你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噗！哎，对不住对不住！”杜衡被慕青的话逗笑，一时之间没有忍住喷笑出来，正对着慕青的一张俊脸，于是赶紧动手帮他擦。 不过慕青倒是不甚在意，随手把杜衡的手拿了下来。 “怎么，娘子的口水在下不知道吃了多少，怎么还会在乎这些？” 杜衡一听，快速地把手从慕青手里抽回来。脸也不受控制地臊红了起来，这人！ “娘子可是害羞了？”慕青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 “慕青！”杜衡颇有几分恼怒的样子，横眉竖目地瞪着他。 “我要回去了。”闹也闹够了，时间不早了，慕青也该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明天来接你？” 杜衡转念想了想，而后点头应道：“好！” 慕青摸摸杜衡的头，说道：“想让我签什么，我签就是，回头再好好想想，别净写一些没用的！” “走吧走吧！”杜衡笑着催赶道。 慕青吻了吻杜衡的额头，方才转身离去。 慕青走了之后，杜衡仰面躺在了小榻上，想着刚才的一幕幕，不由得甜的原地打滚。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太过美好，杜衡拍拍自己发红发烫的双颊，直觉得不真实得厉害。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杜衡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自杜衡到这个世界以来，在这个杜府、在这个屋子里的生活就要过去了。 杜衡即将迎来的是崭新的生活，一个充满希望可大有作为的生活！ 第九十章 闹脾气 第二天，杜衡起了个大早，站在正堂门前，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院子，倒是头一次觉得亲切可亲起来。 杜衡看着两个两个嬷嬷还有两个丫鬟在院子里忙着，不由得想念起柳儿来。 前些日子，自己光忙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倒是把柳儿忘得了个一干二净，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在别后怨念她。 “阿嚏！”正想着，杜衡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小姐，当心着凉，添件衣服吧。”初一上前说道，因为杜衡说了，没有她的允许，她们是不能随便进杜衡的屋子的，因此她也只能站在门前的台阶下提醒着。 “唔，好。”杜衡看着如此响晴的天空，倒是不由得想到，她的生日就快要到了，就是不知道她会先成亲，还是先把这个生日给过完。 毕竟，这可是她的十五岁成人礼，自然是意义非常。因此，平心而论，她还是最想在慕青那里完成自己的这个成人礼。因为，在那里，才有自己亲近的人，和亲近自己的人。 “初一！” “是，小姐。” “问你一下问题。” “小姐但讲无妨。” “你们慕将军在军营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大清早的，杜衡百无聊赖，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了解过家外的慕青是个什么样子的。 不过照着以往慕青对自己的恶劣态度，不用想她想她也能知道个**不离十。 初一听杜衡这么问，不由得抬头看了杜衡一眼，心中的感觉并不是有多好。 “慕将军在军营中自然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平时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我们都没有那个荣幸，在军营里没有见过慕将军笑起来的样子。倒是拖了小姐的福，我们才能知道慕将军原来是私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杜衡听初一这么一说，明显一愣，初一言语中的不满自然是不言而喻，而此时看她脸上的不满也是不说自明。 “初一！”初二听到初一说的话，赶紧上前阻止道，“小姐莫怪，我们到底也是没有见过慕将军私下的样子，所以不免有些吃惊。” 杜衡歪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丫头，不由得呐呐地说道：“是我说错什么了，还是我们之前有什么误会？”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小姐言重了。小姐，初一鲁莽，初二在这里替她给您赔不是了，这就把她拖走。” 说着，初二拽着初一就要离开。 谁知初一死活不走，当下更是直接在杜衡面前跪了下来。 “小姐，初一鲁莽，请小姐责罚！初一定然没有半句怨言！” 杜衡定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初一，其实她要是直接走了还好，谁知她竟然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杜衡知道这种矛盾，明明委屈的厉害，却还要忠于自己的职责，忠于这种不平等的身份。 初一和初二这两个丫鬟，平时一直是守礼不逾矩，没有让自己为她们分过一丝的心，尤其是初一，更是比初二更稳重识大局，但是没想打，竟然也会这样。 初一见杜衡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将头狠狠磕在地上，说道：“还请小姐责罚。” “你想让我怎么罚你？”杜衡开口沉静地问道。 “但凭小姐处罚。” “那你且告诉我，你错在哪里？” “奴婢错在不该以上犯上、目无尊卑！” “既是这样，那我让你走，可好？”杜衡轻轻地问道。 初一听杜衡这么说，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杜衡。 “怎么，你觉得以你对我的了解，觉得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你赶走的吗？” “奴婢不敢！还请小姐不要赶走奴婢，是打是罚，奴婢绝无怨言！” 初二还有厨房的两个嬷嬷见了，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跪在了杜衡的面前，为初一告罪。 杜衡沉沉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四个人，倒是团结一致。可是这副场面，把原本没有火的杜衡也给勾起火来了。 杜衡就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三个人。 她们四人倒是团结，这要是放在战场上，自然也是同生共死的过命交情。只是有一点不同，在战场上，她们面对的是她们的敌人。 而现在呢？在自己面前，她们面对的是她们口口声声称作的主子。 “你们想我怎么做？”跪在地上的四人，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杜衡的威压和不满，这种认知让她们不由得暗叫不妙。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知错！” “是想让我饶了初一？” “小姐，我们” “好，饶了，起来吧！”杜衡喝了一口茶，说道。 “小姐，奴婢们知错了。” “怎么？难不成是我猜的不对不成？还是我的话在你们那里根本就不管用？” 四人听杜衡这么说，赶紧都站了起来，在杜衡面前低眉顺眼。 “你们四人，还是哪里来的哪里去吧，我还是那句话，我与你们总归是交不了心的。” “小姐，奴婢们” “再跪！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生平最不喜欢有人跪在我的面前！？” 杜衡见她们四个人又要下跪，不由得厉声阻止到，吓得本来要跪下的四人瞬间又站直了身子。 “小姐，此时是初一一人的错，要罚您就罚初一一个人，初一一人做事一人当！” 杜衡连看都没有看着四个人，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 而初一四人也是知道杜衡生气了，所以四人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动作。 “外面天冷，嬷嬷和姐姐们，还是各自回屋吧！” 四人听了杜衡的话后，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杜衡见状，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到底是指使不动啊！还是我的小柳儿好！” “怎么了？”平安来了之后，就看到院子外站着的四个人，显然是和杜衡起了什么冲突。 “唔，什么怎么了？” 平安看着杜衡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慕青让你来接我的？那咱们走吧！”杜衡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 “对了，上次我让你帮我找的人，找了没有？” “你这不是有了，怎么，你也有用不惯的人？” “不不不，我是用不起，人家一致对外，我自是不敢与人家硬碰硬！” “怎么，和她们置气了？”平安皱着眉，问道。 “没有！”语气里的赌气成分，显然可闻。 平安见状，没有理杜衡，转身走到院子里，来到四人面前。 “怎么回事儿？” 四人没有见过平安，也不知道平安是什么人，看着倒是不像下人，于是初一开口说道：“少爷，是奴婢愚钝，冲撞了主子，还连累了她人！” “停！”平安张口阻止道，“我可不是什么少爷主子的，莫要喊错了。” “您是？” “嗯，身份上应该是和你们一样。” 初一四人见状，不由得把目光都放在了平安身上，目光中明显透露出不相信来。 “你们相不相信我却是不管，只是有一点，在小姐这里，断然是不会有什么以下犯上，你们这么说，不管之前是因为什么。总之，单凭这件事，你们就已经招惹到她了。” 四人一听，倒是有几分缓过神儿来，不由得齐齐看向屋里。 杜衡听平安在外面说的话，不由得起身快步走了出来，推拒着平安说道：“还走不走！走不走！？” 平安站住不动，说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到了堂少爷那里，就把气撒在了他身上，人家何其无辜？” “哦，让你管了？” “怎么，这几个人，当真不要了？” 四人闻言，齐齐看向杜衡，当下是再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言语了。 “不要了，我要让柳儿回来，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到时候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要是这么说，我自是更加不敢让她们走了。” “走开，她们拿我当主子，又不拿我当主子的，讲规矩又处处不讲规矩，没的看了心烦！” 说着，杜衡再次推拒着平安要走。 “小姐！”初一见状，当即再也按捺不住，出声喊道。 “谁是你小姐！？” 可是初一确实不管，继续说道：“奴婢有事要与您说！” “哦，你说，我就要听着不成？” “要听着！”初一坚持道。 谁知，本来气鼓鼓地杜衡，听初一这么说之后，倒是不在有什么脾气了，推平安的手也放了下来。噘着嘴，明显的不开心。 “你要说，我就要听着了，到底是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初一不停，拉着杜衡的胳膊就往正堂走。 后面的三人面面相觑，但是到底也是知道，这么做才是最能让小姐消气的，她们忘了，她们的小姐与其他小姐是不同的。 “行了，嬷嬷们自行散了就是。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只当她是个小丫头闹了脾气就行。” 初二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向平安行了一个礼，就一起散开了。 平安看向坐在正堂跟初一闹脾气的杜衡，摇摇头，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第九十一章 初一的质变 “您想说什么，您说，我听着！”杜衡被初一安放在座位上，倒是没有什么反抗，只是在这里不咸不淡地说着话。 初一忽略杜衡不伦不类的说辞，开口说道：“小姐，初一承认刚刚的态度不对，但是初一对自己说的话不后悔。” “哦？”杜衡听初一这么说，转身看着初一，问道：“替你们将军感到不平？” “是！”初一不假思索地说道。 杜衡点头，表示明白，又继续若无其事地问道：“那是心悦你你们将军？” 初一一听，瞪大眼睛看着杜衡，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初一双腿一跪，抱拳说道：“奴婢绝无此心！” “初一，你失态了。”杜衡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初一一听，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方寸大乱起来，一时之间有些乱了手脚。 杜衡见初一这个样子，方才放下了自己刚刚摆起来的架子。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对你们发难吗？”杜衡边说着，边把初一扶了起来。 初一摇头，表示不解。 “你不会认为什么主子发脾气天经地义吧？” “小姐做事，一定是自有道理，是奴婢们的错，有欺主之嫌。” “初一，你知道，那是之后，我说的是之前。” 初一听后，眼神游离，一时之间，没有答话。 “你们虽说是被送来给我当什么所谓的丫鬟的，但是你们毕竟并不是什么丫鬟。仆人可能有奴性，但是你们没有，因为你们之前学的，甚至是被灌输的与之大相径庭。你们有自己的思想，对事情也会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而你们所站的高度，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仆人们所能够企及的。但是，初一，你却在这里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拿出一副丫鬟的姿态来应付我！” “小姐，我” 杜衡抬手打断初一，继续说道：“在你看来，我难道就真的那么好糊弄？在你看来，我完全是能被你这种顺服的状态轻易打发和糊弄过去？你对我明明有了意见，甚至是不受控制地发作了出来，却还想着跪一跪就相安了事？” “所以小姐就借此发难，因为您知道，要是按照您往常的作态，初一并不会坦陈心意，所以您是在使计激奴婢？” 杜衡撑着下巴，听着初一的说辞，边不住地点着头。 “初一姐姐觉得我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杜衡没有回答初一的话，反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小姐在这个府里的身份尴尬，与那些寻常高门大户小姐过的日子比起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嗯，所以你觉得我会适合做主子吗？我会以一个主子的心态去看待下人，对待你们吗？” “不会！所以小姐从来没有因为初一之前的态度不敬而生气，您生气是因为您认为奴婢糊弄了您。” “难道不是吗？” 杜衡理所当然地问道，而初一尽管想否认，但是事实告诉她，她否认不了，在她这个小姐面前，也无从否认。她将问题看得太通透了，看待问题，哪怕是与自己有关的，也有一份旁观者的通透。 但是，尽管如此，她的面上却有着一种得过且过、甚至是打着哈哈的随意。而初一之前也真的觉得杜衡是随意、没有原则，不讲章法。这与她们在军队里过得生活完全不一样，军队里纪律森严，而杜衡对她们却可以说是近乎没有任何要求，她们在杜衡这里是一副放养的状态，甚至还会放下架子来给她们做饭吃。， 初一之前以为杜衡是因为之前的生活所迫，无礼仪，无尊卑完全是在她身份不正，没有得到相应的待遇所致。但是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杜衡为人处世的一种态度，无关身份、无关遭遇。 现在初一知道了，她们不应该就此去断定杜衡，并以此来调整对杜衡的态度，不能拿一个对待主子的态度去对待杜衡。 这一点，杜衡之前就曾经告诉过她们，她们一开始并不放在心上，只当是她习惯了这种没有尊卑的生活。而如今看来，杜衡其实是在提醒她们，不要那对着主子的态度去对待她们，因为她根本就不会以一副主子的态度去看待她们。 这样的杜衡，实在是太过通透。也恐怕，这才是杜衡的本质，是她的真实面目。在看待问题的时候，有着和慕青将军一样的犀利，让人与之对峙，有种针锋相对的感觉。不同的是，自己呈现出来的是大而泛泛的东西，但是杜衡却能够直指问题症结，让自己根本就无处藏之，避无可避。这种行事态度，初一只在慕青将军身上感受过，但是杜衡显然更狡猾，将其掩盖在和善的面目之下，因此才会让人更加放松警惕，轻而易举地露出破绽来，然后杜衡借此，一举拿下。 初一想到这里，倒是明白了为什么慕青和杜衡这么一冷一热两个人会在一起，也明白了为什么慕青将军在杜衡面前会这么不同。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你来我往，势均力敌的平等的相处模式。她到底，还是不够格 “怎么，想明白了？”杜衡加你初一陷入思考，也并没有打断，耐心地等着初一想明白。 杜衡知道，她们其实并么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驯服，因此她也做好了准备，去付出更大更多的心力去策反她们。嬷嬷们还好，挺多是感情用事，知道护短，但是这两个丫头，明显就是一把双刃剑，越是沉静温顺，就越攻克。 “明白了！”初一直视着杜衡说道。 此时初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不在把杜衡当作一个需要去顺着的主子，而更像是在面对慕青等人的时候，面对的更多的是像是一位上峰，坦陈心意，知无不言，方便沟通，然后高效率的解决问题，下达命令。 “好！不管你明白了什么，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吧！” “敢问小姐什么问题？” “就我刚刚是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我有什么让你误会了吗？” 杜衡见初一对自己的态度干净利落了许多，心中倒是颇为畅快，于是好心情地又重复了一遍。 “回小姐，没有，是奴婢没有想明白。” “嗯？没有想明白什么？” “奴婢没有想明白小姐。” “我却是不明白了。”杜衡看着初一，苦笑不得地说道。 初一抿嘴，想了一下，而后说道：“奴婢之前认为小姐询问慕青将军在奴婢们面前的时候，是在展现自己的优越感，奴婢讨厌虚荣的女子！再加之慕青将军在小姐面前实在是有失威严，奴婢为将军不值！” 杜衡嘴巴微张地看着初一，不由得叹道：这位姑娘不愧是从军营里出来的，说话做事就是刚啊！她之前认为的那个成熟稳重、顾全大局，会审时度势的初一，都是假的吗？ “我这样？”杜衡不由得反思起自己来，不由得想到自己确实是有一些喜形于色，忘乎所以了。 “小姐没有！” “可是你刚刚明明就说有！” “奴婢说了，是奴婢想岔了，小姐不是那种人！初一日后，自然不敢妄自揣测小姐的心意！” “怎样都好吧，我虽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我的初中是想问一下，慕青在对待其她女子时，是什么态度。” 杜衡耐心地解释道，确实，以慕青自己的供述看来，是早早就对自己起了意。 杜衡想的是，慕青对虽然早熟，但是在对待一些问题上，明显还是幼稚得很，他当初对自己的态度就类似于小男生喜欢欺负自己心仪的女生。 如此说来，她才想问一下，慕青在对待可以称之为他的同袍战友的女兵们，会不会平易可亲那么一点儿。 但是她的这种想法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初一说明，又见初一的态度就是这么刚直，分明就是一根筋，也知道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还是就此作罢吧。 “小姐日后有任何问题，初一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丝毫的搪塞和应付！” “不用不用，平常心就好！” 杜衡听着初一铿锵有力的声音和正态的做派，是不把自己当成软塌塌的小姐了，但是她分明是把自己又当成了顶头上司，这副态度，简直是比在面对慕青的时候还有刚正几分。杜衡有些吃不消，她这种首长的待遇，真心是打心底里感到惶恐！像是此时，杜衡此时就在初一的带动下，笔直地坐在了凳子上，不敢有丝毫的不规整，要不然没的唐突了初一对自己的这份重视。 “是，小姐！” “初一啊，你能放松一下吗？”杜衡头大地说道，难不成是自己下药下猛了？还是她自己总结出了什么她都没有她根本就没有的高尚品质？ 初一有些疑惑地看着杜衡，待见到杜衡明显端起来的姿势后，也是明白了。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冷硬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对不住，小姐，奴婢之前习惯了。”这猛然间在杜衡这里又找到了感觉，她下意识地就把军营中的作态又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