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请饶命》 第一章 看来我是穿越了 ‘人呢?特么的人呢?’ 山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更奇怪的是,就连周围的景象都变了。 脚下平坦的路面长满了青苔,石壁斑驳,尽显沧桑, 就连天色,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昏暗下来。 空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用来形容此刻情景再合适不过了 赢贞浑身一阵颤抖,冷汗不自觉地冒出体外,他可从来没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卧槽!’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有人吗?有人吗?”赢贞环顾四周喊道。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声音在群山间不住回响,更添赢贞的恐惧。 时值国庆假期,赢贞独自一人来到这素有“观此山,则天下无山”美誉的黄山游玩。 他姓赢,华夏上古八大姓之一, 单名一个贞字,贞者,吉也, 父母希望他一辈子都能逢凶化吉,这就是赢贞名字的来历。 谁知道刚才只不过是在半山腰的休息区打了个盹的功夫,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惊骇之下,他恍惚瞥见,远方一座山势平缓的峰顶上,有一点亮光忽明忽暗,在这愈发昏暗的天地间分外明显。 ‘那地方好像刚才去过,应该是飞来石所在的位置。’ 空无一人的群山之中,这点亮光无疑给赢贞带来了一丝希望。 他想也不想,掉头回返,朝着飞来石所在的山峰寻去。 此刻光线不佳,赢贞全神贯注的盯着脚下崎岖山路,确保迈出的每一步都能踏稳。 一路向下,才不大一会,赢贞就觉得脚下的路有点不太对劲。 ‘这条路不对啊?样子好奇怪!’ 狐疑间,他停下脚步审视周围, 如今他脚下的台阶造型古怪,能看出人工凿刻的痕迹,但每一阶又形状各异,有的连半只脚掌都容不下,而有的地方两阶之间竟相隔一米多宽。 石阶上遍布青苔,呈现出一片墨绿色,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人从这里走过。 赢贞顿时心乱如麻,如此破败的山道,根本就不是自己上山时候走的那条路,更像是存在了很久很久。 天色越来越暗,视野越来越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睡了一天?封山了?’ 心急火燎之下,赢贞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而且怎么摁开机键都没有反应。 这一刻,出于对未知的恐惧,赢贞彻底慌神了。 “踏~ 踏~ 踏~” 寂静深山,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赢贞陡然一个激灵,赶忙猫下身体,躲在林木间的暗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脏则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感觉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怎能让他不害怕? 昏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正蹒跚的迈着步子朝山下走去。 ‘有人?’ 赢贞本能的想要出声叫住对方,却又忽然顿住。 ‘眼下的情形处处透着诡异,安全起见,还是不宜现身。’ ‘偷摸摸的跟着他好了。’ 赢贞喉结一动,咽了口唾沫,身体开始缓缓移动,蹑手蹑脚的缀上那道黑影。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会不会知道下山的路?’ 赢贞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这么始终与那道人影保持一定距离,足足走了大概五里的下山路。 紧接着,山势一转,迎面出现一座坡势平缓的山峰,那道人影沿阶而上。 赢贞心里犯嘀咕, ‘那人好奇怪,身形雄伟,个头看样子足有1米8,怎么登个台阶这么费力?’ 赢贞一路跟着对方发现,那道黑影步履蹒跚,每迈出一步,都好像用尽全力,隔一段还要停下了喘口气。 赢贞也不敢跟的太紧,同时四下张望,看看能不能找到指示下山路经的引导牌。 不过,他失望了,好像周围没有一样东西能看到现代的痕迹。 偶遇一处倒塌的破败木屋,但观其质地构造,跟现代工艺完全不同。 ‘现在来不及想这些,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随着越来越接近峰顶,赢贞隐约观察到就在峰顶背后,隐隐有忽明忽暗的亮光传来。 ‘难道上面就是飞来石?这个人也是要去那里?’ 此时天色已黑,一轮半月高挂穹顶。 借着月色,赢贞才不至于在这崎岖的山道上踩空。 ‘既然前面有亮光,先去瞧瞧再说。’ 赢贞深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乱,他尽力让内心能够保持平静,但身体上的反应还是很真实的,汗水早已经将衣服浸湿,额头的冷汗也直往眼睛里钻,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这时候,前方黑影已经没入峰顶不见, 赢贞不敢声张,离开上山石阶,绕到一侧的树林中,继续向上摸进。 离亮光的地方越来越近, 赢贞趴在一簇乱草丛内,拨开一道缝隙,将峰顶上的光景尽收眼底。 一块奇异的巨石矗立在峰顶之上,石壁斑驳,偶有藤蔓攀附在上。 看形状,果然就是飞来石。 飞来石下还有一处隆起的山体,质地应该是花岗岩,岩下有一小洞,洞顶上刻着三个篆体:仙桃洞。 就在洞口外,摆放着一盏莲灯,莲灯的模样与寺庙中摆放的香火灯别无二致,灯火在山风中不停摇曳,火苗时强时弱。 ‘难道亮光的来源就是这盏灯?那又是谁放在这里的?不对呀?这山中的冷风可不小,这盏灯竟然没被刮灭?’ 只见那道黑影摇摇晃晃的走至灯盏前,他似乎体力已尽,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吹的灯火微微荡漾。 赢贞一下愣住了,眼瞅着整个山里就对方和自己两个活人,而那人此时已经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还是先救人吧,’ 赢贞钻出草丛,小心谨慎的来到飞来石下。 地上这盏灯造型古朴,像是由黄铜浇筑而成,浑然一体,灯口为八角莲花状,奇怪的是,灯内无油,也没有灯芯。 ‘真是一件比一件奇怪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来不及思索这些,赢贞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黑衣人身上。 借着灯光,赢贞这才看清,此人浑身罩在一件黑色大裘之下,长发披肩,至于面貌,因为他背对自己,所以看不清楚。 “喂~喂~你醒醒~” 赢贞小心的拍了拍此人后背,见对没有动静,于是准备将他的身体翻过来, 就在这时,一旁莲灯内突然火光大盛,一道红焰飞舞而出,火龙吐舌般哧溜一下钻进赢贞胸口。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赢贞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口一痛,一股滚烫的气息涌入体内,全身血液一下子犹如沸腾起来,炽热的体温直冲脑海, 赢贞两眼一翻,向后栽倒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 昏迷中的赢贞意识逐渐恢复,他能感觉得体内火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凉意。 他缓缓睁开双眼,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他的脸上,天空依旧昏暗。 赢贞双手托地坐了起来,入目所见,雨雾蒙蒙, “这是怎么回事?” 赢贞又扫视周围, 飞来石还在,仙桃洞也在, ‘那个黑衣人呢?那盏灯呢?’ 这时候,赢贞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他愣住了, 现在的他,内穿一件黑金色的贴身长袍,腰系黑金缎带,外罩一件黑羽大裘,总之,全身都是黑的。 “这不是那黑衣人的装扮吗?怎么穿在我身上?” 赢贞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思的摸向自己头顶, ‘卧槽,长发!’ ‘我我这是夺舍了那个黑衣人?’ 雨还在下,赢贞浑身已经湿透,下意识的产生避雨的念头, 他茫然的站起来,躲进身后的仙桃洞,盘膝坐在地上。 思考良久,综合自己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他大概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唉~看样子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也不知道穿越成了什么身份,什么年代,有没有系统和金手指?’ 赢贞迷茫的看着洞外的细雨,灵魂三问不断在脑海中萦绕。 第二章 魔教教主 很奇怪,雨夜清冷,再加上浑身湿透,可赢贞身体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反而觉得全身舒畅,呼吸也变得悠长, 他并没有注意到,淡淡的水气正悄无生息的从他的衣衫上蒸发。 仙桃洞周围,此时也不再是一片死寂, 淅淅沥沥的雨声,洞内角落里爬虫的声音,夜鸟的蹄叫声,小动物在林间奔跑躲雨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进赢贞脑海,汇聚成一幅鲜明的画卷。 ‘自己的听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与昏迷前的万籁俱寂不同,此刻赢贞只感觉这深山中充满了生机。 有了小动物们的陪伴,他的内心也不再感到孤独害怕, 而眼下自己又有了新的身份,赢贞试着在怀中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与身份有关的东西。 一块鎏金令牌,一封信,一包油纸裹着的腌肉,几张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这就是全部。 人证物证都在,穿越已成事实。 ‘呵呵,不出预料,我果然是穿越了,”赢贞摇摇头,苦笑一声。 手里的令牌呈长方形,巴掌大小,上有兽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手感也十分圆润,不知道是不是由纯金打造,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着两个篆字:光明。 赢贞搞不清楚,这算是哪个部门的令牌,“光明”二字又什么意思? 依照自己目前的装束来看,颇像是古代的风格,可是古代衙门的牌子不都是刻着什么司,什么府吗? 从令牌上找不出什么线索,赢贞重新将它揣进怀里,拿出信封, 信笺是启封的,也就是说已经看过了,里面有一张对折两次的宣纸。 宣纸上面是汉字,字体为楷书,赢贞也都看得懂,不过他还是被惊讶到了。 纸上字数不多,却是苍劲俊秀,笔走奇峰,一撇一捺如刀锋流转,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霸气,就连赢贞这个书法门外汉,也觉得信上的字极为赏心悦目。 其上内容是: “魔教教主赢贞亲启, 看到这里,赢贞眉头一皱, ‘怎么?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赢贞?还是什么魔教教主?这么说,那枚光明令,是魔教令牌?’ 带着疑惑,他继续阅读信封, “教主少年英识,睿智过人,弱冠之年便已雄峙天下,若一心向善,引魔教于正途,然天下之幸也, 刚者易折,柔者长存,教主霸凌寰宇,威压江湖,视人命为草芥,三年来,共杀人一万三千八百六十有一,五州震荡,天下共愤,孩童闻教主之名而夜不敢啼, 叶某虽肉身凡胎,却也存悲天悯人之感,特邀教主一会, 八月十五,明镜湖畔,翘首恭迎教主大架。 ------天玑阁,叶玄。” ‘呼~~~” 赢贞手持信封,长出了一口气,这封信上所蕴含的信息足够多,他低头又重新阅读几遍,这才将信合上。 根据信中字里行间内容,他也算是摸索出了一些答案。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想必就应该是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魔教教主,既然是教主,那武功一定是非常高了,但是好像是位邪恶的大反派,杀了一万多人,我的天,这也确实是够狠的。 这位来自天玑阁的叶玄反倒像是一个正派人物,八月十五,明镜湖畔,大概就是单挑的时间和地点。 ‘这个世界也用阴历?教主,天玑阁?叶玄?江湖?这似乎是一个武侠世界?’ ‘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呢?没到八月十五,还是已经过了八月十五?’ 如果与叶玄的决战已经结束,再联想到这位教主上山时候那股费劲的样子,刚到飞来石就昏死过去,难道说,他已经输了? ‘唉~应该是这样,要不然堂堂教主,谁能把你伤成这样?这个叫叶玄的既然敢挑战,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赢贞摇了摇头,又拿出那几张银票, 存根正上方写着「延庆通宝」四个字,想必应该是年号, 右侧两行小字,由上到下写着:存青州府正大钱庄足银壹万两整,延庆叁年陆月拾肆日。 ‘嚯~一万两,数额不小啊~’ 再看其他几张银票,两张三千两,两张两千两,还有一张一千两的。 ‘这么多钱,这位教主一直贴身存着?这是有多守财?’ 赢贞笑了笑收起银票,打开油纸包,腌肉特有的香味飘了出来,折腾了半夜,他也饿了,三口两口就把腌肉给解决了。 填饱了五脏庙,赢贞陷入沉思, 如果自己真的是穿越在一个邪恶大反派的身上,前景可不容乐观呀,毕竟我可不会武功啊? 拒目前的情况判断,这应该是一个武侠世界,自己身为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没有武功傍身,只怕难以在这样的世界生存下去。 ‘唉~武功……’, 就在这时,赢贞忽然感觉有些异样,脑海中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一座黑漆漆的洞府。 ‘嗯?这是什么?’ 赢贞神识一动,洞府的两扇大门朝内打开, 跟随着自己的意识,赢贞进入洞府之中, 洞内正中央的一张石桌上,原先看到的那盏莲灯此刻就摆放在那里,只是灯中已经没有了火焰,黯淡无光。 洞壁四周墙上,挂着大大小小十几幅卷轴,不过大多数已经是残破不堪,有的甚至只剩下了一块角。 洞内光线昏暗,但赢贞却看的很清楚。 神识又在洞府内观察一遍,墙上卷轴共有十二幅,只有三幅是完整的, 赢贞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除了三幅完整卷轴之外,其它损坏的卷轴上,竟缠绕着数不清的魂魄。 之所以认定是魂魄,是因为这些青色烟雾中,赢贞竟然看到了他们的脸,耳边还隐隐听到声声凄厉的尖叫,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搞不懂,搞不懂~’ 赢贞不再理会这些,分别来到三幅完整的卷轴前, 只见上面绘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体图案,在经脉,窍穴,五脏六腑之上还勾勒着丝丝缕缕的线条,一旁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一幅名为【本心纳物】, 一幅名为【小气象诀】, 一幅名为【大通天手】, ‘这是三种功法?’ 赢贞顿时眼睛亮了, ‘我就说嘛,身为教主,没点武功像话吗?’ 他现在整个心神完全被这三幅卷轴吸引过去,目光痴迷,细细品读起来。 第一幅【本心纳物】,是一套玄之又玄的感应功法,讲究以身心沟通天地,与周边环境共鸣, 练至圆满之后,可目透墙壁,十丈闻针,甚至能够短暂的预知危险,就像是一个雷达一样。 品读之时,赢贞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内忽然多出一股温热的气息,正自动的随着卷轴中标注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一片通达。 这种感觉惬意舒适,赢贞不自觉的闭上双眼,盘膝打坐,呼吸之间真气周天运转, 渐渐的,各种清晰的声音传进耳中,像画面般生成在他的脑海。 …… “有人看到那个大魔头进了雾隐山,武林各方人马已经向这里赶来,你们把眼睛都给我擦亮了,若是得了那魔头的首级,朝廷和天玑阁都有重赏。” “门主放心,赢贞魔头已被刀皇他老人家击成重伤,就凭咱们现在的人手实力,杀他易如反掌。” …… 山脚下,二十余人手持各式兵器,正朝着赢贞所在的位置搜寻而来…… 第三章 炮灰的觉悟 二十余道人影分散开来,健步如飞,高开高走穿梭在树林之间。 其中一人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手指在青苔石阶上摸索片刻,忽然脸色一变, 他赶忙抬头,舌尖轻顶牙缝,发出几声鹧鸪鸟的鸣音, “啾啾~” “啾啾~” 听到声音,所有人同时停住身形,转变方向纷纷向他这里汇聚过来。 “于明,怎么回事?” 率先赶到的,是一个一身劲装的虬髯大汉,全身筋肉结实孔武有力,尤其是一双硕大的拳头极为惹眼。 “门主,几个时辰前,有人上过山,属下发现有两人脚印,其中一人观其步伐虚浮无力,应该是受了极重的伤势,另一人的脚印很深,不像是习武之人,” 于明擅长追踪之术,雨中石阶上的痕迹已经是极为模糊,但他还是从那微不可见的脚印上,得到了许多线索。 此刻,其他人也已相继赶来, 虬髯大汉朝着人群大手一挥:“没错了,一定是那个魔头,只是另一人不知是谁,不管了,大家抄家伙,跟我上,” “是!” 众人异口同声, “嗖嗖嗖~” 二十多人纷纷取出兵器,施展轻功沿阶飞奔而上,林中障碍荆棘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速度。。 …… 这几人的谈话,都已落入赢贞耳中, 随着【本心纳物】法诀的不断运转,赢贞的感应能力正在直线攀升。 他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而且正在以极快速度朝这里赶来, 赢贞心里一慌,体内真气也随之一滞。 ‘这可怎么办?现在的自己脆弱的一批,这【本心纳物】也不具备杀伤力啊,这些个人可是冲着自己脑袋来的啊~’ 赢贞赶忙抛开【本心纳物】,来到那幅【大通天手】前, 这是三幅卷轴中,唯一的杀伤类功法, 【大通天手】保存完好,赢贞能够流畅的将其阅读完毕。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功法,精髓在于一股隔空劲,可以达到隔空伤人,杀人于无形的效果。 ‘幸好还有这大通天手啊,要不自己这下了就玩完了。’ 赢贞心里暗自庆幸,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乱阵脚,那可是要命的,他深呼吸几次,尽量平心静气,然后依照卷轴上的内容,快速修习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霸道绝伦的气息在体内生成,赢贞沉浸在其中的同时,那二十余人也赶到了峰顶。 …… 一群人来到峰顶,一眼便看到了飞来石下的仙桃洞, “停!” 虬髯大喊一挥手,人群极有默契的分散开,呈扇形包围在仙桃洞周围。 虬髯大汉眼神直视前方,死死的盯着洞内那道盘坐着身影, 那是一名黑衣青年,长发披肩,双目微闭,虽然一动不动,俊逸的脸庞上却是不怒自威,给人以一种无形的的压力。 虬髯大汉嘴角一咧,他知道自己找到了目标,一双异于常人的大手抱着胸前,朝着洞内的赢贞一拱手: “铁拳门神拳无敌岳伯涛,见过赢教主。” 虽然其他人心里也很清楚,这洞内的黑衣青年多半就是那传说中大魔头,但此刻听门主嘴里喊出,还是不由自主的心神一紧。 赢贞坐在洞内,默运功法的同时,也将周围的局势了然于胸。 他虽然没有睁眼,却能够清晰的感应到,包围自己的共有二十一人,其中有四人相较于其他人呼吸绵长,想来应是其中好手。 四人其中一个,就是这位说话的岳伯涛, 赢贞前世看过很多武侠小说,基本外号叫什么神拳无敌的,都不是什么入流的角色。 岳伯涛见赢贞并不吭声,端坐之资如老僧入定,对方伤的到底有多重?以他的修为还真有点拿捏不准, 若不是三天前,明镜湖畔那场惊天动地的决战过后,刀皇叶玄昭告天下:魔教教主已被他重伤,活不过三日之期。 正是刀皇的话,给了他底气,要不然以他铁拳门这样的门派,就是天玑阁给他撑腰,也不敢来找赢贞的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朝廷和天机阁开出天大的奖赏,在这巨大的诱惑前,也让江湖中一些小鱼小虾,动了勇夫的念头。 “哈哈哈哈~” 岳伯涛大笑一声,以掩饰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赢教主,再过三个时辰就是八月十九子时了,既然刀皇他老人家说你活不过三天,那是一刻也不会多, 既是如此,赢教主不如死前做点好事,成全我铁拳帮,说不定我岳某人会给你立个牌位,每年的香火如数奉上,你看怎么样?” 岳伯涛一行人,在山脚下时还是信心满满,如今真的正面对上赢贞,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动手,毕竟赢贞的凶名,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洞内的赢贞,正心无旁骛的修炼着【大通天手】,眼下的状况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能拖一刻是一刻。 真气在他体内快速流转,赢贞感觉到每一寸肌肉都在不断增强,脏腑之间蕴含着的蓬勃真气,正冲击着几个未开的窍穴。 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理会对方, 按照常理来看,自己身为傲视天下的魔教教主,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把这群不入流的蹩脚虾放在眼里,跟他们说话,似乎都有失身份。 此刻他衣服上的水气已蒸发殆尽,浑身干燥舒适,也许是坐的久了,赢贞忍不住打了个哈气~ 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顿时让岳伯涛等人吓得纷纷后退一步, 魔教赢贞凶名昭著,今天见到真人,虽然明知对方命不久矣,但铁拳门一众还是免不了心底发怵。 岳伯涛撇了一眼身旁的铁塔壮汉, “铁霸,你上!” 铁霸闻言,壮硕的身躯一颤,心里有点发虚, ‘为什么让我上?不是说好了一起上吗?’ 心里抱怨几句,可门主的话他又不能不听,只好咬牙提起自己的狼牙大棒,一步一步缓缓迈出。 岳伯涛看出他的心虚,在后面给他打气, “你只管动手,我们在后面给你掠阵,放心,这魔头已经废了,现在就是来个三岁小孩,都能弄死他。” 也不知道这铁霸是真愣还是假愣,岳伯涛这么一说,他脸上紧张的情绪果然缓和不少, 他倒是不慌了, 赢贞却慌了, 修炼【大通天手】还没多长时间,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巨大变化,可是至于能不能应付的了眼前的状况,他心里也没底,而此刻修炼到中途,贸然停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前功尽弃。 他脑中飞快运转,苦思应对之法。 对方刚才说了,子时一到自己会伤重而死,但赢贞很清楚,真正的那位教主确实没有熬过三天就死了,但现在的自己,人生才刚刚开始。 从对面这群人的表现来看,他们还是非常忌惮自己的,说明魔教教主这个身份,就足以给人很强的威慑, 赢贞决定利用对方对自己的恐惧来拖延时间,当然,这也需要掌握在一个合理的尺度。 铁霸冒着冷汗一步步靠近,他身后的岳伯涛他们也是跟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山洞内的青年教主,忽然睁开了双眼, 铁霸一个哆嗦,愣在原地,就像一根木桩一样插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赢贞冰冷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铁霸被看的胆战心慌,心脏砰砰直跳,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铁霸,你倒是上啊!”岳波涛见他停住不动,在后面催促道,其实他自己心里,原本就存着让铁霸试探赢贞虚实的心思, 至于上还是不上,铁霸几乎没有经过任何心里挣扎,就有了主意, ”啊~“ 忽然间,铁霸惨叫一声,巨大的身躯向后抛跌,砰的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嘴里吐出一口血,颤抖着指向赢贞,“好强的无形气劲!” 赢贞懵了…… 岳波涛等人瞬间色变, ‘难道这魔头没受伤?或是伤的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一群人被这一变化弄得怔在原地,不敢妄动, 什么都没干的赢贞也被搞糊涂了,不过他在短暂的疑惑之后,也想明白了原因, ’这是不想当炮灰啊~” “嗯?” 忽然,赢贞双耳微动,凝神聆听, 他察觉到,就在山脚下,正有数十道脚步声向这里飞速赶来,其中有几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显示来者应是真正的高手,比起岳伯涛这些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造孽了,这特么又来了一帮更狠的?‘ 不多久,人影错错, 三十余道人影陆陆续续登上峰顶,而在树林中,还隐藏这几道极强的气息, 赢贞重新闭上眼睛,他现在感到很不安,内心慌的不要不要的, 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表现稍有差错,七天之后,那可就是自己的头七了。 第四章 灵枢以下无敌手 此时的峰顶上,已经汇聚了几十个人,从他们跃上峰顶时所展现出来的矫健轻身功夫不难看出,个个都是练家子好手。 新来的这些人里男女老少皆有,而且从兵器的品质上来看,明显就要比岳伯涛他们高出不少。 他们上了山,却没有闹出多大动静,只是对洞口内那道青年的身影匆匆一暼就赶忙避开,目光都放在了仍躺在地上的铁霸身上。 地上的铁霸发现自己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眼睛一闭,继续装作受伤的样子低声呻吟着,在他来看,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的了。 圆月再次被乌云遮住,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这些人的兵器上,发出叮叮叮的清脆声音。 新来的人群中,走出一位小麦色皮肤的少妇,背上挂着一对明亮的双钩,她长相颇为普通,脸色很重,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虽为女子却不可小觑的感觉。 少妇先是深深的看了赢贞一眼,见对方盘坐不动,往日里睥睨天下的霸气此刻荡然无存,心知这盖世魔头如今已到了强弩之末。 她又瞅了瞅地上的铁霸,转而斜眉看向一旁的岳伯涛: “你们哪条道上的?你是带头的?地上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岳伯涛见此女气质不俗,对方又人多势众,而且这帮子人里好像都是以她马首是瞻,他脑内飞快越转,思索着江湖上有哪个门派是女人当家? “在下岳伯涛,乃是黄州安平县铁拳门门主,人称神拳无敌,地上的是我的手下,被那魔头的无形气劲所伤。” “哈哈哈哈~~~~” 峰顶顿时一阵哄笑, “哈哈~名头不小啊?神拳无敌?” “不妨就让我来见识见识阁下的神拳?” “没听说过黄州有岳伯涛这么一号人物啊?” 众人的一番数落,也让岳伯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门下的帮众也是跟着一脸害臊, “不对!“ 少妇忽然皱眉, “你说地上这个大个子,是被那魔头伤的?” 岳伯涛看出她脸上的怀疑,以一副唯恐对方不信的诚恳语气说道: “我岳伯涛从来不打诳语,刚才所言没有一字虚假,那大魔头伤的不轻,好像不能移动身子,却可以无形气劲伤人。” 赢贞在洞内听的心中一喜,‘说的好!这样一来,新来的这帮人知道自己有动手的能力,想必也不敢贸然出手吧?’ 果然,少妇立时警惕起来,向后打了个手势,带着手下纷纷退出几丈距离, “不对呀,如果那大魔头亲自出手,你这属下怎么可能只伤不死?” 岳伯涛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是啊,听说这魔头出手,一向是不留活口啊?’ “或许~或许是他伤的过重吧?毕竟现在离刀皇他老人家所说的三日之期也快到了,这魔头想必已到濒死边缘。” 地上的铁霸却是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好贼呀,不行,千万不能被看出破绽,他把心一横,暗自运力,偷偷一指点向自己的气海穴, “噗嗤~~~”又是一大口老血喷出,与地上的雨水融在一起,扩散成老大的一片,看起来挺惨的。 少妇看在眼里,狐疑消减了大半,心里嘀咕: ’也许真的是那魔头受伤过重,力不从心,才未能杀死对方?“ “嗯~应该是这样。” 只听少妇继续说道:“明镜湖畔,赢贞魔头被刀皇叶玄重创,曾有活不过三日一说,这一战,也直接导致魔教于三日内四分五裂,各大魔头纷纷脱离魔教,自立门户,魔教虽然没了,但是……就凭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怎么也敢来凑这个热闹?” ’完了~‘还在打坐的赢贞瞬间心凉了半截, ‘感情我是个光杆司令啊?这是什么魔教啊?人心就这么散?’ 赢贞大感不妙,紧张的眼皮子都抖动了几下,这下好了,满世界都是敌人,还没有一个帮手,现在除了自己,那是谁都指望不上了, 心内叹息之余,不由得加快了【大通天手】的修炼速度。 岳伯涛被人如此轻视,却也不敢动气, “我铁拳门虽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但也有除魔卫道之心,赢贞魔头罪恶昭彰,我辈侠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 “噢?敢问阁下什么境界?”少妇对此嗤之以鼻, 岳伯涛一脸严肃的抱拳道:“在下淬体境大圆满,灵枢以下无敌手,安平县最强武者。” “哈哈哈哈~” 峰顶上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少妇笑的差点都直不起腰来, “原来是灵枢境以下的无敌神拳,失敬失敬,奴家青州府八帮十会总瓢把子蒋瑛,见过江门主。” 岳伯涛顿时目瞪口呆, “蒋……蒋大当家?” 青州府的八帮十会名头极为响亮,乃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青州府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知府,绝瞒不过八帮十会,麾下帮众达五千余人, 岳伯涛跟人家一比,颇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哼!”蒋瑛笑容瞬间消失,冷哼一声, “一帮淬体境小武者,也敢插手这档子事,你们是有多无知?奴家给你一句忠告,立即下山回你的安平县,迟了,只怕就走不了了。” 岳伯涛听了心里有点不知所措,眼瞅着大魔头就在眼前,只要取到首级就可以扬名天下,甚是还可以得到朝廷和天玑阁的青睐,前途将不可限量。 然而这八帮十会明摆着要抢人,自己也确实惹不起,走吧?觉得可惜,不走吧?好像也轮不到自己了,一时间犹豫不决。 蒋瑛见他站着不动,也不再理会,转而看向被冷落了半天的赢贞。 一时间,整个峰顶安静下来,只有雨点的啪啪声。 蒋瑛脸上的变得阴鹜可怖,上前几步, “赢贞,当年你杀我夫君,辱我亲妹,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赢贞听的一愣,心里大呼冤枉, ‘我要是说人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辱的,你信吗?’ 念及往事暴怒之下,蒋瑛嘴角一阵抽搐, “魔教势大,我本以为大仇再难得报,没想到老天有眼,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蒋瑛失态狂笑,一个白须红面的老者来到她身旁提醒道: “大当家,兹事体大,这魔头虽然受了重伤,但也有反扑之力,我们不如就守在此地,待子时来临,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蒋瑛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半晌后恢复平静, “严老说的在理,我们就守在此地,子时一到,割头抽筋!” 赢贞听的全身一阵发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虽然很冤枉,但赢贞心里清楚这个锅是甩不掉的,不过他也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能安全拖到子时,眼下体内还有五处闭塞的穴道尚未打通,【大通天手】离练成也不远了。 被称为严老的红面老者抬头看看天色, “如今离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山上寒凉,既然这位神拳无敌不愿走,那就麻烦你给大家搭个木棚避避风雨吧” 老者脸上红光满面,说话时又是笑呵呵的,但岳伯涛看出,对方多少有点以大欺小。 被人这么指派,虽然很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是留在这里或许能分得一杯羹也说不定呢? 最不济,日后回了安平县,还可以在人前说:我是看着魔教教主赢贞,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咽了气的。 第五章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赢贞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气息在体内运行时的畅快感觉,很舒服,像是在做按摩一样,而且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按摩。 只是一卷【大通天手】就能带来如此奇妙的体验,如果其它卷轴没有损坏就好了,可惜了了…… 这雨水看样子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秋雨绵绵,有时候一连下个三天三夜都属寻常。 如今峰顶上泾渭分明,已经形成对峙之局, 赢贞不动,蒋瑛那边也没有进一步冒犯。 时间一点点过去…… 随着最后一处穴道打通,赢贞体内的气息终于连成一片,畅通无阻,这是他穿越后拥有的第一项保命技能,至于其它卷轴有没有修复的可能,莲灯的作用又是什么?还需要慢慢摸索。 【大通天手】威力几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但就在刚才,赢贞察觉到,又有几道微不可闻的气息到达山顶,藏身在树林之内,他们就这样在雨淋中一动不动,气息悠长虽有高低之分,却也相差无几。 ‘这么耗下去,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怎么办呢?’ 赢贞神识放松,【本心纳物】所带来的感官提升,正带着他一步步探索着林中的奥秘。 一棵老树的树洞内,一只松鼠正啃着手里的核桃,门牙与核桃坚硬的外皮摩擦,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一只鼹鼠在草丛内来回穿梭着,它来到一人脚下,好奇的举着鼻子嗅了嗅,下一刻,一股可怕的巨力击在它身上,小小的身躯像炮弹一样飞出,狠狠的撞在一颗树干上,再犹如一滩肉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显示此人力道拿捏上,已是炉火纯青。 赢贞摇摇头,‘何必为难一只鼹鼠呢?’ 凝神聆听,树林内的气息共有十三道,听声辩位,赢贞将这十三人所在的位置牢牢锁定。 ‘他们为什么不现身?是出于谨慎?还是想黄雀在后?’ 原先听到蒋瑛和岳伯涛的对话,说什么淬体境,灵枢境,想来这些应该是武者的级别划分, 前身的这位教主,境界应该不低,而如今的自己,应该是弱的一批。 侧耳倾听,远在十丈外的木棚已经搭好,雨水打在棚顶溅向四周, 棚内有五人的气息,应该属于核心人物。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感应雷达一样,周围的一切,如画卷般展现在赢贞脑海, 所有人的的一举一动,只言片语,都逃不过他的感应。 眼下【大通天手】练成,如何脱困?才是赢贞目前要考虑的头等大事。 明处有八帮十会蒋瑛一伙,和岳伯涛的铁拳门,暗处又隐藏着十三个来路不明摸不清底细的好手, 如果将此刻的场景比喻做一盘象棋,那么自己这边只有一个将,对面象,马,车,炮,卒,全特么有。 而自己又身在洞内,后方无路,跑都跑不了,当然了,也不能跑。 这是一个死局啊~ 赢贞细细琢磨,如果动手容易暴露底细,谁知道【大通天手】顶不顶的住?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这些人对往日魔教教主的畏惧心理,以盛气凌人的气势,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对演技是一次重大的考验。 赢贞在脑中不断回忆着曾经看过的电影电视剧中,大反派是如何表现的, 无数鲜明的形象在脑海中闪过, 赢贞轻呼一口气,放空脑海,以极其沉稳的声调,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 “叶玄啊叶玄~ 你果然没有让本尊失望, 能让本尊疗伤三天方才恢复,就凭这一点,你,足矣感到自豪了。” 声音不大,却似雷霆重击,捶在峰顶每一个人的胸口。 “哗啦啦啦~”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抽出兵器,摆好架势,惊骇的朝这边看来, 蒋瑛早已摘下背上双钩冲出木棚,脸上一片骇然, ‘这魔头的伤好了?不可能的,刀皇绝对不会说谎。’ 只是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心里都笼罩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有人已经是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了。 被同门抬到树下避雨的铁霸浑身一颤,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 而赢贞最大的收获在于,他感应到,隐藏在林内的十三道气息,竟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直接有七个开溜了…… ‘靠谱啊~这办法靠谱啊,’ 这一刻,前教主留下来的凶名,实实在在的帮了赢贞一把。 林中隐藏着的高手,单从气息和逃跑速度来看,根本不是蒋瑛他们能比的, 如此强手,却因自己一句话就跑了七个,很上道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像这个岳伯涛,太不自量力了。 那么留下来的六个人,应该就是目前对自己威胁最大的, 反正没有后路,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一众人惊惧的目光下,赢贞睁开双目, 点漆般的双瞳中神光流转,隐有蓬勃气息迸发而出, 他长身而起, 身上的黑裘披风将他整个身体罩在其中,赢贞双手负后藏在袍内,手心冒汗,缓缓迈出洞口。 “登登登~” 峰顶众人纷纷后退, …… 雨水洒落在这位教主身上,却犹如落在光滑石面,聚成一道道水线,沿着发丝、裘袍滑下,没有一滴停留在赢贞身上。 岳伯涛顿觉双腿发软,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硕大的拳头不停颤抖着,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离子时还有多久…… ‘刀皇他老人家不会出错的,天玑阁通晓阴阳卦术,他老人家的神通已夺天地造化,说你几时死,你就是几时死,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是在装,” 岳伯涛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朝着好的一面联想着, 赢贞半睁的双目,慵懒的在这些人身上扫视一遍,所过之处,众人纷纷低头, “呵呵呵呵~” 赢贞冷笑一声,仰首望天,脑子里想着,我下一句话该怎么说呢? …… “你们六个的脑子有点不太灵光啊?若是适才随那七人一道离去,本尊也懒得再追你们,如今留下,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此话一出,蒋瑛他们全愣住了, 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不知到赢贞到底是在说谁? 而林中六人同时浑身一震,呼吸瞬间变得浑浊, 他们在林内已经互相打过照面,彼此之间极为默契的一句话都没说,就是怕暴露行藏, 但眼下看来,身藏早已被人家摸透了。 现在是留也不是,跑也不是,如何是好? ……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江南闪电手白玉堂,见过赢教主。” “哈哈哈,不愧是魔道第一人,浮尘宗洪小奎见过教主。” “惭愧惭愧,鸠摩山大头和尚见过教主,阿弥陀佛……” “京畿道朱老四,特来问候教主。” “龙虎堂雷明,路遇雾隐山,瞧瞧热闹,勿怪,勿怪,” “江南道!李元婴!” 第六章 心理战 听到这六人名号,蒋瑛等人大喜过望,颇有种绝境处又逢生机的感觉, 毕竟这六人在江湖上,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豪雄。 新增高手坐阵,这也让八帮十会和江伯涛他们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脸恭敬的纷纷向六人抱拳问好,闪开道路让他们通过, 赢贞仍是面向夜空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塑一般,表面上镇定异常,就好像没有什么事值得他放在心上一样,内心深处却是慌的不要不要的。 ‘六位大侠,你们出来干什么啊?你们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好吗?我那是让你们也跑啊~’ 赢贞对于目前的情形不太满意,在他觉得,这六人里,怎么着也得再跑掉几个才对啊~ 但他也隐约感觉出来,江湖不同别处,很多的武者都特别看重声誉与尊严,当然,这种人在江湖这个大家庭里面只占少数, 因为大多数都已经死了。 要脸别要命,要命别要脸,自古皆然。 这六人被赢贞一番贬低,虽然心里也想开溜,但脸上却有点挂不住,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纷纷现身, 当然,他们内心也抱着一丝侥幸,期望赢贞是真的身负重伤,而且是伤越重越好…… 这几个人是否真的名气不小,赢贞也不知道,因为他一个也不认识,甚至不知道他们刚才自报家门时所说的门派都是些干什么的? 没办法,没有继承前教主的记忆,人生就是这么艰难。 赢贞想了想,既然人家们都出来了,总得打个招呼吧, “怎么? 你们几个跳梁小丑,也想要本尊的脑袋?” 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 “不敢不敢,教主误会了,”龙虎堂雷明连忙摆手,脸上笑意盈盈,神态极为谦卑, 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一身打扮看起来没有一点江湖人的影子,活脱脱像是一个大财主, “教主千万别误会,雷某纯属偶然间路过,来瞧瞧热闹,顺道瞻仰下教主风采,今日一见,教主神采俊逸,气质脱俗,当真是名不虚传。” 他这几句马屁,让其余五人脸上顿时现出不悦之色。 就连蒋瑛她们,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心里也是一阵鄙夷。 “我说雷堂主,你如此卑躬屈膝,该不会以为这魔头会放过你吧?”闪电手白玉堂不屑的瞥了雷明一眼,心底暗骂了一句软骨头, “咱们几个既然都出来了,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唯有同心协力为天下除害。” 白玉堂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得罪雷明,只有将大家都拉拢到一处,方才有搏一搏的机会。 他这名字起的很雅致,一副书生打扮,长相也是文绉绉的,像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或许是书生气重了些,整个人看上去挺有骨气的。 “阿弥陀佛,白施主说的有理,我等既已现身,赢教主自不会放过我们,不过老衲坚信,刀皇一言九鼎,这位赢教主身上伤是一定有的了,只是不知道伤势几何而已?” 说话的,就是那位大头和尚,他的头一点都不大,不知为什么有这么一个绰号,一身标准的僧人打扮,其它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赢贞听在耳里,暗暗揣摩, ‘这几个人看样子不是一伙的,只不过是碰巧遇到了一起,那白玉堂和大和尚话里话外,一直都在向其他人传递一个信号: 这魔头绝壁有伤,大家组团上!’ 赢贞袍子下的双手紧紧抓在一起,紧张的指甲都嵌到了肉里, ‘这六个人并不是一条心,而且对自己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畏惧,’ 赢贞一直都坚信,办法总比困难多,能靠逼逼解决问题就尽量不要动手,【大通天手】可是自己唯一的底牌,管不管用还特么不知道呢。 赢贞目光离开雨雾下迷离的夜空,用一副‘你们就快死了’的眼神打量着六人。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个衣着特别华丽的青年,年龄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浓眉上挑,神情肃穆,背后负着一杆银头丈二红枪,淡黄色的袍服上,前胸绣着一团紫金蟒,双肩袖口皆有团蟒,腰上玉带看起来非常值钱的样子。 ‘这个人不一般呐~’ 赢贞看过好多古装剧,自然明白在古代,衣服穿着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规定,不可逾越。 平凡人家连绸缎都是没有资格穿的,而眼前这青年衣服用料看起来就很名贵,而且还绣着金蟒,八成是皇帝的远房亲戚,甚至是近亲。 赢贞斜匕着眼看向他,“刚才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那青年先是一愣,接着冷笑一声, “也就是赢教主才敢如此轻视本人,本人江南道,李元婴。” ‘江南道?’ 赢贞内心自语,他知道在古代,“道”是一种行政规划区域,相当于前世三四个省的统称, 这李元婴的自我介绍里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散发的傲气,又是皇族,难道他是一位藩王? 赢贞选择直接无视他,这让李元婴颇有些尴尬,更多的则是恼怒。 赢贞转而又看向李元婴身旁的那名灰衣中年, “你呢?” 那人似乎都不敢直视赢贞的目光,平日里行走江湖时咄咄逼人的手段和霸气,在这位凶名昭著的狠人面前,消散的干干净净, 那人讪然一笑: “在下京畿道总捕头,朱四。” “嗯~” 赢贞轻轻点了点头, 这场景,就像是班主任在对着刚入学的新生训话一样, 赢贞的目光又重新在这六人脸上扫视一遍, 除了那李元婴和白玉堂看上去比较硬气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能从神情上看出一丝胆怯。 ‘怎么样才能将这些人打发走呢?’ 赢贞在脑中幻想着几种可能, 首先,绝对不能过度挑衅他们,比如:“好了,不要浪费本尊时间,你们是一个一个的上?还是一起上?” 如果这样说的话,这些江湖人把尊严看的很重,被刺激下,说不定脑子一热,还真就并肩上了。 换个角度, “本尊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你们走吧……,” 这句话就更不能说了,否则这些人一定会怀疑自己确实是身负重伤不能动手,这样一来,抱着侥幸心理,这帮人一定蜂拥而上。 不能示弱,绝对不能示弱。 …… 赢贞默然半晌,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一时间整个峰顶都安静下来,场面看上去还挺和谐, ‘冒个险吧,成不成就这样了~’ 赢贞以一副极为轻松的语气说道: “就这么把你们都杀了,也确实无趣,这样吧,本尊和你们玩一个游戏。” 所有人听了,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如今这里共有七十二人,本尊破例开恩,允许六人可以活着离开,” “时间呢,就以一炷香为例,介时本尊将看心情杀人,想要活命,你们就要跑的快一点……” 在场内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赢贞缓缓闭上双目, “游戏开始~” 第七章 我究竟干了多少坏事 就在所有人彷徨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时候, “且慢!” 一道声音犹似滚雷响起,震的周遭树叶簌簌脱落, 闻者皆是心头一跳, 见识高明如李元婴者,立刻意识到,来者能以气劲灌于音波之上,扰乱他人心神,这无形劲气的造诣可见一斑。 ‘来者是谁?’李元婴很好奇,因为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在江湖上并不多见,他自问自己仍远未达到。 赢贞心里更加慌乱,心脏跳动如同机关枪扫射一样,突突突突压都压不住, ‘小鬼没送走,判官又来了~’ 而直到此刻,他都没有感应到树林里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更为不妙的是,对方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发现他。 ‘这可怎么圆?大事不妙啊~’ 赢贞浑身一阵发毛,内心的紧张情绪已接近爆表。 …… 林中雨幕下,一人背负一柄无鞘长剑,缓缓踏步而来, 他的步伐很慢,好似闲庭信步,但肃穆的面庞上却给人一种极为冷静的专注,身上的黑衣,将虎豹般健硕的身形贴合的渐趋完美,右臂长袖却是空空如也。 这个时候来这里,大部分人都顺理成章的以为,是来找赢贞麻烦的。 闪电手白玉堂见来者不凡,方才更是出声阻止赢贞魔头,内心狂喜之下,笑呵呵的上前拱手: “这位兄台,可也是来此诛杀赢魔?” 黑衣青年步履不停,目不斜视, “本人来此何干,你也配问?” 白玉堂原本的笑脸瞬间涨的通红,抱拳的手都忘了收回,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是怒火中烧,但摄于对方实力,还是冷哼一声,灰溜溜退至一边。 这一变故也让峰顶众人疑惑丛生,来的到底是敌是友? 黑衣青年来至赢贞身前五丈方才停下,他自出现,眼神便没有离开过对方。 “行者堂风寒,见过教主。” ‘行者堂?这又是什么门派?’ 赢贞是越来越懵逼,这些人一上来就是自报家门,而自己对于这些个门派是一概不知,索性也懒得多想, “嗯~”赢贞打量了对方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 而峰顶上其他人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全变了, “霸剑!风寒!”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李元婴六人,蒋瑛,江伯涛等辈,瞬间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他们的目标却不是赢贞,而是这个自称风寒的青年, “这是友军吗?”这回轮到赢贞惊喜了。 李元婴丈二红枪已握在手上,全神戒备, 对他来说,一个摸不清伤还是不伤的赢贞,远远没有一个正值巅峰的风寒可怕。 魔教九堂之一的行者堂首座,被称为天下用剑前十位的霸剑——风寒。 风寒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生出退走之心,也深刻体会到,天玑阁的重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 赢贞好奇的观察着风寒,风寒也好奇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变了?’风寒觉得对面这道眼神,与往日有些不同,到底哪里不一样,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 “本人入教十三载,杀敌六百八十有一,鞠躬尽瘁,三年前得教主赏识,得领行者堂, 而今日圣教已分崩瓦解,风某特以教外身份,找教主了结一桩往事。” 赢贞心底一愣,瞬间明白, ‘怪不得其他人见到他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圣教难道就是魔教?这特么是自己人?‘ ’不对呀,这人怎么一副杀气冲天的样子?还说要找我了结一桩往事?’ 赢贞脑子里乱作一团,思绪如麻, 风寒见他不吭声,侧过头来,对着身后战战兢兢的众人说道; “你们一个也不准走,今天给风某人做个见证,今晚,赢贞将死于风寒之手。” 众人闻言一愣,这错乱的关系也让他们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他也是来杀赢贞的?’ ‘这画风转变的这么快吗’ 赢贞只觉脑内神经一绷, ‘这下好了,不用费力去想了,这还想什么?这特么的魔教的人也想杀我?’ 赢贞现在非常的无语,恨不得把这位前教主的魂魄找出来,当面问个清楚。 风寒目不斜视看着赢贞,一字一句的说道: “教主果然是伤了,风某来到此地已有两个时辰,教主却未发觉,呵呵……叶玄诚不欺我。” 赢贞彻底死心了,你们所有人都特么想杀我, “杀我?就凭你?” 风寒咧嘴一笑,左手伸向背后,紧紧握住剑柄, “打探到你的消息,我一刻不停狂奔三百里,终于还是赶在子时前到达,就为了报答教主的一臂之恩。” 感受到对方浑身迸发出的弥漫杀气,赢贞忽觉体内的真气也随之鼓噪起来,肆无忌惮的在经脉之间运行着,而轨迹刚好与【大通天手】中图录所标注的一样。 真气运行带来的通泰感,也让赢贞烦躁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 ‘报答?一臂之恩?’ ‘难道说,他的那条断臂,是自己造成的?’ ‘他是自己属下,为什么要断其一臂呢?他到底做了什么?’ …… 场内的李元婴一众,也看出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风寒在魔教的身份不低,但他似乎对自己的教主充满了敌意。 这个时候,赢贞有种霸王持刀立于乌江的感觉,放眼望去,全是敌人, 这样一来,赢贞也彻底放松下来,淡然说道: “本尊听说,因为我受伤的缘故,有许多人叛离魔教?可有此事?” 风寒嘴角一扬,“不错,教主应该会想到这个结果。” 他这么一说,赢贞又糊涂了,怎么好像他们叛出魔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一样,这魔教到底是什么状况?树倒猢狲散?还是本就各有异心? “我待尔等,不薄。”赢贞试探着说了一句,希望借此能搞清楚他与风寒之间的关系。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不薄,”, 风寒癫狂大笑,好似听到极为好笑的事情。 “风某总领行者堂,鞠躬尽瘁十三年,却因教主怀疑我私吞林家剑谱,断我剑臂,事后水落实出,教主却没有丝毫歉疚之感, 临辉殿大姐,因忠言而触怒教主,竟然被你割伤其面,她可是你的师姐啊~ 吴长老看不惯你独断专行,任意残害教中弟子,被你一掌击毙,曝尸三日之久, 赢贞啊赢贞,你待教内兄弟,太薄了” 最后一句,他不再以教主称呼, 赢贞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心里长叹, ‘这位前教主能把教主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个狼灭……’ 第八章 我就是我 其实赢贞也大概猜到,能让属下这么痛恨的上司,而且欲杀之而后快,多半是因为这个上司平日里做的太过火,不知关心和体恤,反而无端苛责处罚。 也难怪叶玄的一句“活不过三日”,就直接导致整个魔教四分五裂。 短短三天时间,魔教这个江湖上的超级大集团,算是彻底破产了。 ‘造孽啊~’ ‘对自己的下属都这样,那对别人如何可想而知了。’ 赢贞心知,别人可以吓唬走,但眼前这位志在复仇的风寒,是绝对不会走了, 此战看样子已是在所难免, 能否夺得过这一劫,就看【大通天手】了。 赢贞微微叹息一声,看向风寒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忧郁, “既然这样,本尊给你一个机会,” 风寒迎着这道陌生的目光,心底一颤, 此刻那道清澈的眼眸中再没有往日熟悉的暴戾狠辣,和世人皆刍狗的俯视,似乎掺杂了一种黯然神伤的情绪在里面,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在风寒脑内电闪而过,下一刻,他已恢复了临敌时该有的专注, “锵~” 一声剑鸣充斥天地,风寒背后长剑电闪而出,似是游龙入深海,剑光流转之下刺破雨帘奔腾而出, 没有任何花巧的一剑,握在风寒的左手, 这曾是他不惯用的一只手,此刻却是托付一切的伙伴, 二者将一同刺穿敌人的胸膛, 风寒仿佛已经看到, …… 感受着浑身气劲因对方出手而受到牵引,经脉血管之中如同满载的高速公路飞腾着,血液中迸发着兴奋, 赢贞不自觉的闭上双目,感受着身前奔袭而来的长剑,正一滴一滴刺穿水珠, 【大通天手】是他看图识字学来,却仿佛在他体内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 无需刻意,但凭心念一动, 体内蠢蠢欲动的蓬勃气息,随着赢贞下意识的抬起右掌,好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卟!” 一声音爆,来自赢贞掌中, 一团以赢贞为中心的环形音波向周围震荡开来, 围观众人避无可避,如同身顶飓风,衣衫鼓动猎猎作响,甚至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修为弱者被这如有实体的音波冲撞,已是口喷鲜血。 强如李元婴,也是脑中一片嗡鸣,气血翻腾好不难受。 …… 彼时,风寒的长剑已触及到那只手掌,却没有出现他意料中的情况, 而他的面庞却忽然间变得狰狞恐怖, 随之而来的一道音爆在他体内炸响,五脏六腑同时挤向一处,血管寸寸爆裂,血液在体内疯狂乱窜寻找出口…… 刹那的绞痛过后,是苍白的麻木, 剑身灵光不再闪动,斜坠入地下, 风寒脸上血色褪尽,瞳孔圆睁,不甘心的看着赢贞, 眼、耳、口、鼻、鲜血溢出, “大通天手!” 风寒只感觉瞳孔中的画面正在快速昏暗下来,他再也感受不到身体的任何信息, 伟岸的身躯此刻在夜雨中摇摇欲坠,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上。 赢贞清楚感应到,自己赢了, 【大通天手】所展现出爆炸般的杀伤力超乎他的想象。 他睁开眼,低头看着风寒, 不知为什么,地上的这个男人竟让他的心里生出一丝酸楚, 同教兄弟手足相残,这本不该发生, 说到底,风寒要杀自己,并没有错, 而自己杀死风寒,也没有错, 只不过对于自己来说,犯我者皆敌。 …… “风寒~” 地上的男人肩头一动, 赢贞语气出奇的柔和, “本尊向你承诺,自你之后,凡衷心护教者,赢贞当以命保之。’ “噗~” 一大口鲜红的热血喷洒在湿漉漉的草坪上,风寒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雄躯砰然堕地, 雨线轻柔落下,打湿地上的躯体, 此刻山顶上,原本因风寒的出现而燃起希望的众人,如今已是心如死灰, ‘魔教赢贞根本没有伤,他只是一招,便击杀了霸剑风寒。’ 这是他们此刻脑中唯一的念头。 …… 赢贞脱下身上黑裘,盖在风寒的尸体上, 击杀强敌,但他此时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我是赢贞,不是什么前魔教教主赢贞,我就是我。 重生一世,不论身份如何,我是赢贞,我只做我自己。 片刻之后, 他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已是心胆俱裂的众人微微一笑: “游戏继续” 一时间,山野间响起无数树枝折断的声响,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忘了尊严为何物, 他们疯狂的向着四方奔逃,只是希望跑的快一些,再快一些,成为那六位幸运儿之中的一个。 赢贞当然不会想杀他们,只是将他们吓唬走罢了, 这一刻的他,已经不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 随着风寒殒命,赢贞奇怪的发现,一缕灰色的魂魄飘飘荡荡飞进了脑海中的洞府, 而这道魂魄的上,能模糊看到几分风寒的模样, 赢贞心内一震, 风寒的魂魄在洞壁上挂着的那副【大通天手】卷轴前盘旋一阵,随后,落于纸上消失不见。 而同一时刻,原本完整无缺的卷轴,在它右下角的一块地方,出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缺口。 这一刻,赢贞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卷轴都是损毁的, 【本心衲物】是感应类功法,不能用来杀人, 【小气象决】是养气功夫,也不能用来杀人, 【大通天手】因这一次击杀风寒,出现了唯一的一个缺口。 也就是说,其他破损的卷轴,是因为杀人太多,被死者魂魄的戾气所毁。 ‘这些卷轴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那盏莲灯能不能被重新点亮?” 赢贞很想知道答案。 而【大通天手】缺失的一角,是卷轴的边缘空白处,并没有文字图案,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其威力? 杀人亦损己,还好现在的赢贞,并不喜欢杀人。 人命只有一条,杀了就没了。 他又想起了风寒…… 远处半山腰的一条山道上,伫立着一个白色的纤影,她的目光一直望着仙桃石所在的方向,似乎想透过重重雨帘,看清那里发生的一切。 这时候,一人疾步来到她背后,抱拳恭敬道:“大姐,风寒完了~’ 女子玉首低垂,幽幽一叹: “他发现你了吗?” “不知道,也许发现不愿点破,也许没有发现,” “大姐,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 ”他把风寒葬了,就葬在仙桃洞,“ 白衣女子秀眉轻蹙:“这不像他。”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对了大姐,这些下山的江湖人士,该怎么处理?” “一个不留!” “是!” 第九章 你们很幸运 子时已过,脱了那身沉重的裘袍,露出里面黑金色暗纹的贴身软袍,赢贞顿时感觉浑身舒服多了。 他从乌黑的长发中拨出一缕充当线绳将头发束起, 这时的他看上去不再像是霸气逼人的绝代凶人,更像一位充满朝气的英武青年。 峰顶上只剩下了他一人,这些个武林侠客在确认赢贞没受伤之后,生怕溜的比别人慢一步。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体验了大通天手的威力后,赢贞现在反而不太会担心再被谁寻上来。 ‘死在自己手底下的的魂魄可以损毁卷轴,那我不杀人不就行了?如果遇到冒犯我的,打一顿算了。’ 葬了风寒,赢贞开始沿着道路下山, 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如今他的脚步很是轻快,勿需费力,脚尖轻点地面,身体便可直跃五丈开外,而且丝毫不觉费力,就好像正常散步一样。 赢贞只在梦里体验过这种感觉,如今成真,新鲜之下也是觉兴趣盎然,就那么如飞鸟般穿梭于林中,落足轻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既然过了子时,那么今天就是自己穿越过来后的第二天, 赢贞也明白了自己脑中那座洞府,想必就是自己穿越的馈赠, 卷轴上的功法,只需用心阅读细细体会,功法便自然而然会在体内周天运转,不需要任何引导。 比起前世所看过的武侠剧中,动则扎马步打基础,一招练习千万遍要方便多了。 也幸好是这样,如果现在真的有人扔给自己一本功法,我还看不懂呢? 尤其是那人身各处穴道名称,还有那些晦涩难懂的功法专业术语,简直是让人头大。 这个时候,腹部及时的传递给赢贞一道信息, 他这才恍然,那块腌肉好像已经消化完了,这么不顶饱吗? 如今去哪,他也是茫然无头绪,但首要解决的问题,是需要尽快找到有人家的地方,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再顺带打听下这方世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现在可是完全不用为钱发愁,也不知道怀里这两万多两银子经不经花呢? 有了脚踏群山如履平地的轻身功夫,赢贞干脆脱离山道,认准一个方向笔直前行。 脚掌轻踏叶尖,借助那微乎其微的弹力再次拔高,就是数丈之远, 不过一刻功夫,赢贞已经接连穿过了三四座山峰。 淅淅沥沥的雨中,赢贞右侧方向的山谷中有几人正在飞速狂奔,脚步踩踏在湿泥上的声音,折断树枝的声音,还用粗重的喘息声,在赢贞的脑海中形成一幅画面。 赢贞猜到这些人是谁,所以并不打算理会,看方向也不会撞上,免得到时候难堪, 才没走多远,赢贞忽然又停了下来,眼神又看向那些人的方向, 他很奇怪,因为原本还有八道气息,每隔几秒就会消失一个,而伴随着气息消失的还有肉体砰然坠地的声音。 ‘什么情况?我没找他们的麻烦啊?难道还有别人在追杀他们?’ 思索间,又一道气息消失。 赢贞不由皱眉,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变方向朝着声音传出的位置疾速掠去。 …… 几道人影在荆棘丛生的原始森林中横冲直撞,看他们如今的模样已经是极为狼狈, 蒋瑛身上的衣衫已被沿路的树枝划出数道破口,头顶的秀发也乱了,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在她一旁的赫然是岳伯涛。 她自从下山,身边的属下便接二连三被不知何处飞来的不明物体击中毙命, 惊恐之下她也顾不上许多,只知道拼命奔逃,她很恐惧,非常恐惧,因为追杀她们的可是赢贞,没有受伤的赢贞。 慌乱间,碰巧撞上了同样慌不择路的岳伯涛等人,交谈之下才知道,对方也跟她有一样的遭遇。 她现在体力已到极限,是求生的本能驱驰之下才逃到这里,而身后的手下仍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蒋瑛已近乎绝望,她知道,无论怎么跑,也跑不出赢贞的手掌心。 忽然间,蒋瑛看到前方陡然出现一道黑影拦住去路, 那人一身黑衣,站立如山, 蒋瑛和岳伯涛看清来人,顿时脸无血色, 她不打算再跑了,赢贞的出现已经彻底击溃了她最后一道防线,长长呼出一口气,缕了缕贴在脸上的秀发, “赢魔,我咒你不得好死。” 赢贞笑了笑,并没有理会她,目光则是越过蒋瑛三人,落入远处的树林中, 他感应到那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甚至透过枝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追杀蒋瑛他们的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树林内,那道黑影此刻也已停步不敢再前,手里捡起的石子还未扔出, 只见他遥遥对着赢贞所在的方向躬身一揖,然后便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速度之快,如离弦之箭。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追杀蒋瑛她们?’ 赢贞感受到那人的气息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蒋瑛他们身上。 ‘如果现在告诉他们,他们的人都不是我杀的,想来他们也不会相信吧?再者,这样解释也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啊?’ “你们三个很幸运,只要回答本尊一件事情,本尊便放过你们。” 蒋瑛好像没听见一样,她觉得自己如今已深陷死地,濒死之际反而激起一身血气, “赢魔,你杀我帮中兄弟,我跟你拼了!” 一旁的岳伯涛急忙一把将她拦住, “大当家的,留得青山在呀,千万别冲动。” “放开我~”蒋瑛极力挣扎, 岳伯涛没办法,只好一指点在她颈后, 蒋英穴道被封,顿时僵立不动,只是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仍是恶狠狠的盯着赢贞, 岳伯涛心惊胆颤的躬身弯腰,一脸笑呵呵的说道:“教主请问,岳某知无不言。” ‘还是这姓岳的上道啊~’ 赢贞笑了笑, “本尊只是想问,离此地最近的郡县在哪个方向?” 岳伯涛一愣,心想这魔头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嘴上却赶忙回答道; “回教主的话,雾隐山向东五十里就是渤郡,向北百里可达黄州府,西面则是百里山川了无人烟。” 他唯独没说,向南三十里就是安平县。 赢贞很想问东面是哪个方向,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很好,你们走吧。” 岳伯涛仍是一动不敢动,紧张的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赢贞见他们兀自不动,洒然一笑,身影一闪,率先离开, 岳伯涛仍是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半晌过后,才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看, “呼~吓死了,” 他赶忙转身解开蒋瑛的穴道, “大当家的,赢魔去了勃郡方向,你的青州府也在东面,依岳某人看,你不如先和我回安平县,再想办法绕道返回青州?” 蒋瑛木然的呆立一阵,发现身后仅剩的一名属下已被吓得昏死过去,轻轻一叹,点了点头。 第十章 吃饭是头等大事 赢贞伫立在峰顶,望着蒋瑛三人离开的方向。 很奇怪,就在刚才,他脑海中的洞府里,忽然飞进来三点像是萤火虫一样的微光,在围绕着莲灯转了几圈后,直接飞入了灯内, 而一直暗淡着的莲灯竟然被亮了,虽然那点亮光看起来非常微弱,但这番变化却让赢贞兴奋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三点微光是否代表蒋瑛他们三人?’ ‘问题又是出在什么地方呢?’ 赢贞苦思冥想, ‘杀人会导致卷轴损毁,而放走蒋瑛他们却收获点亮莲灯的微光?’ ‘不对,蒋瑛她们是被人追杀,自己突然出现使得凶手遁走,也就是说,自己是救了她们的命?’ 一定是这样,那点亮莲灯后会有什么作用呢? 想到这里,赢贞的思绪似乎又遇到了一堵墙, ‘唉~想不通想不透,还是慢慢来吧,反正着急也没用。’ 赢贞现在的心情非常好,他觉得卷轴和莲灯的这样的设定,还是很不错的,救人一命可以点亮莲灯,杀人会损毁卷轴,这简直就是满满的正能量。 话说,既然那个神秘人在追杀蒋瑛她们,那么其他人呢?其他人是否也是他的目标? 好奇之下,也为多增几点微光,赢贞决定四处搜寻一下幸存者,反正那个神秘人好像还挺忌惮自己的。 沿路上,赢贞陆陆续续发现了几十具尸体,都是在峰顶上见过的那些人,几乎全部都是伤在后背,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击穿身体而亡, ‘那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赢贞放开意识,方圆五十丈之内的动静都逃不出他的耳朵,却没有感应到有一丝生人的气息。 ‘看来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想了想,赢贞还是决定缀上蒋瑛她们,万一那神秘人再追山她们,把她们杀了,自己的这三点微光会不会又消失呢? ‘呃应该不会把?’ 保险起见,赢贞还是朝着南边,展开身法飞掠而去。 …… 雨停了, 但浓浓的雨雾还是没有一点要消散的迹象,天空上灰蒙蒙一片,就好像随时还会再下雨一样。 山脚下,一条清澈的小溪,从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蜿蜒流过。 一座拱形石桥横跨溪上,赢贞如今就站在这座石桥上,他跟了蒋瑛她们很久,确定没有人在跟踪她们后,这才停了下来。 天地间水汽氤氲,呼吸着湿润的空气,赢贞只觉神清气爽,就是有点凉。 体内的真气可以为他提供一定的御寒效果,但若说是彻底不畏寒,那是不可能的,他身上又没长毛, 赢贞在石桥上已经呆了足有一个多时辰,主要是因为他到达村子的时候天还没亮,村中百姓还在酣睡,他不好意思打扰。 这也是他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才会拥有的礼貌。 不过还好,随着清晨的到来,赢贞逐渐沉浸在周围这美的不可方物的景色中。 云雾像是游龙过境,在山间滚滚流过,溪水哗啦啦的清脆声响使人内心一片宁静,耕牛拴在田间,村中偶有犬吠声传来。 ‘太美了~这田园风光宛如仙境,怪不得古时的画家都喜欢画山水呢?那画的不是画,是意境啊~’ 随着鸡鸣声此起彼伏, 天色大亮, 陆陆续续的,村子里开始有村民出来劳作,或许是因为空气中水气太浓,人们头上都带着斗笠,身披蓑衣。 赢贞下了桥,用正常的速度在乡间小路行走着,路遇一位出门劳作的村民,他赶忙凑了过去,先是揖手,算是打招呼的礼节, “大叔你好。” 那村民先是一愣,随后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赢贞,见对方穿着不俗,人又俊雅有礼,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 “小哥是来收茶的吗?” “收茶?不不不,”赢贞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大叔,我只是偶然路过咱们村子,出门仓促,没有备足干粮,这才想要进村,看看能不能购点食物以做充饥。” 那村民一听这位公子哥竟然是来找吃的,哑然失笑间热情的说道: “我出门时,家里的稠粥还有剩余,小哥要是不嫌弃,就随我来吧。” “怎会嫌弃,早晨吃粥最为清淡可口了。” 赢贞笑呵呵的随这位村民一起向他家中走去, 沿路攀谈几句才知道,这位中年大叔叫李正,他们这个村子叫李村,只因村里大多数都姓李,许多户村民之间多少都扯着点亲戚关系。 因为村子太很小,所以并未设立村正,只有几十户农家,靠着种植茶叶为生计。 听李正说,他们村子气候特殊,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下雨,雨水充足极为适合茶树生长,而且他们这里产的茶,是县城里的那些贵人们最喜欢的,名为「雾隐葵峰」。 刚到李正家,他的媳妇就迎了出来,好奇的看了赢贞一眼,向丈夫问明缘由之后,便热情的返回屋内去张罗。 屋子里,赢贞坐在一只小板凳上,身前是一张方桌, 淡黄色的米粥还热乎着,赢贞看的出这是糙米,米上的谷壳都未剥离干净,也是,古代的人们靠的是石碾来加工谷物,确实做不到那么精细。 而且他觉得,寻常百姓能吃上糙米,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正给他端来一叠自家腌制的咸菜,清脆可口, 也许是饿急了,赢贞用筷子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粥,就着咸菜,吃的很香,虽然有些拉嗓子。 他也不客气,反正自己又不是不给钱,索性直接把锅里的剩粥全解决掉了。 他吃的越多,越香, 李正和他媳妇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狼吞虎咽的吃相,就是对主人招待的最高敬意。 赢贞放下碗筷,用手擦了擦嘴,从怀里拿出一粒碎银,放在桌上, “多谢李叔了。” 李正和她媳妇呆愣愣的看着桌上的银子, “小哥这是干什么?这……这是给我的?” “是啊,这是饭钱。” 李正这时展现出了乡民淳朴的一面,连忙摆了摆手, “小哥不必这样,只是几碗粥而已,你就是在我这吃一年,也值不了这些银子,你还是快收起来吧。” 赢贞当然也知道一粒碎银付几碗粥钱确实太特么奢侈,可这是自己身上最小的零钱了。 “叔,你就收起来吧,” “不不不” 推搡几次,李正坚决不收,赢贞也拗不过他,无奈只好将银子收了起来。 “李叔,离咱们村子最近的郡县在哪个方向?” “嗯?你不知道吗?咱们村子南边有条下山小路,不出五里,就是安平县了。” “安平县?” 赢贞总觉得这个安平县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到过。 ‘嗯?这不是那位灵枢以下无敌手岳伯涛的铁拳门所在吗?‘ ‘哈,这岳伯涛,东、北、西三面都说了,唯独漏了他所在的南面,这老小子,狡猾的很啊~’ 十一章 嘿!朋友 告别了李正夫妇,赢贞离开了村子,他并没使用轻身功法,而且悠闲地踱步,顺道欣赏着周边的美景。 沿着山间那条向南的小路,行了不大会功夫,就看到一条宽敞的官道直通远方。 这方世界对于赢贞来说极为陌生,很多地方都像极了华夏的古代,但他知道,这两个世界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华夏古代可没有会飞檐走壁的高手,更没有真气那种玩意,那都是小说里的。 他如今像是飘零的一叶轻舟,无家可归,本来还有个显赫的教主身份,现在连属下都没了。 ‘也不知道魔教中人得知自己仍好好的活着,会怎么样呢?’ ‘还有那个叶玄,他会不会再次向自己挑战呢?’ 赢贞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不然引来太多的关注,会招惹到数不清的麻烦。 目下的自己身怀巨款,完全不用为钱发愁,而且还具备了很强的自保能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吃好喝犒劳下自己呢?我多委屈啊~整个江湖都想我死。 但前提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晚上住哪? …… 远方官道尽头能看到城墙的影子,想来应该就是安平县了,赢贞仍是慢悠悠的行走在官道上,举止之间颇像个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 若是现在有人说他是魔教教主,别人肯定是一万个不信, 魔教教主就长这样?一点也不威猛。 官道上偶有零零散散的商队路过,车上货物虽然都捂得严实,但赢贞还是能闻到股淡淡的茶香味。 附近的农户牵着牛羊,准备进城贩卖,以至于整条官道上随处可见牲畜的粪便。 赢贞走路都得躲着点。 “闪开闪开,” 几声呵斥从背后传来,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官兵手持马鞭,正急速朝着城内驰去,商队百姓赶忙纷纷让道。 赢贞也让至一旁, 马背上的官兵一个个神情肃穆,一脸的焦急之色。 赢贞此时的眼力非常好,御者疾驰而过只是一刹那,但他还是看清楚了,这些官兵腰间都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江南道总管府」。 ‘嗯?这都不是一般的兵啊,是总管府的亲兵?怪不得他们服饰鲜亮,而且个个肌肉虬结人高马大。” 把手城门的六名兵丁,远远看到疾驰而来的骑队,赶忙将城门口的栅栏抬起横向一边,然后分列两旁,恭敬的目送着骑队进了城。 赢贞老老实实的排队走过城门,本以为会被盘问一番, 谁知道这些个兵丁瞅了瞅他这一身装束,二话没说就放行了,而且还向赢贞投以礼貌的微笑。 赢贞也冲他们笑了笑,进了城门。 ‘真是人靠衣衫马靠鞍啊,’ 赢贞虽然惊讶,却也不意外, 古时有着极为森严的阶级划分, 士农工商四民之间的衣着都有着严苛的规定, 农民一辈子都只能穿布衣,读书人可以着褴衫方巾, 即使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如果实在是想要穿绫罗绸缎,多少得花钱买个官职在身才可,否则你就是触犯法律。 赢贞穿着的虽然是黑衣,奈何上面有金纹,用料又是上好的绸缎,所以一般军士,根本不敢随意盘问。 来到了热闹的地方,赢贞悠闲地逛着街, 商铺林立,街上人来人往,生意最好的,反倒是一些行脚商贩。 一根扁担,就可以把买卖所需的各种家伙什挑进城里,傍晚时分再收拾摊子,出城回家。 …… 有时候这世上有很多事,就是那么的巧,巧到让人发指。 临街旁有一间药铺,名为一心堂, 此刻药铺门口停放着一辆四佩马车,周围有官兵把守。 官兵们手持配刀面朝大街,全身戒备着,目光不停在路人身上扫视。 ‘这不是进城的那队官兵吗?他们在药铺做什么?’ 此时的赢贞刚好从这里走过, 下一刻,药铺门口出来一人,他左脚刚迈出门槛,忽然浑身巨震。 那人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正以一种左脚迈出,右脚却像钉子一样扎在地上的奇怪姿势看着赢贞。 赢贞也看到了他。 李元婴顿时心跳加速, 自从下山便被一路追杀,好不容易挂在一颗崖边老树上才侥幸活下来,强忍伤势赶回城内,身上灵药在路上遗失了,只好找间药铺简单处理一下, 谁知道,又给撞上这位绝代凶主。 他手下的亲卫察言观色,也意识到情形不对,纷纷拔刀将赢贞围了起来。 街上的百姓商贩见此情景,赶紧避让,有多远躲多远。 赢贞洒然一笑:“原来是故友,你这是怎么了?” 李元婴一愣,心知自己亲卫虽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但面对赢贞,即使千军万马也不管用。 李元婴垂首惨然一笑,“没想到还是碰到了。” 赢贞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于是极为隐晦的说了句, “你是幸运的那一个,看样子你是要回家吗?那我就不送了。” 李元又是一愣,‘我是幸运的?我是那六人中的一个?他不杀我了?’ 赢贞看了看围着自己的官兵,又看向李元婴, “朋友之间不应该是以礼相待吗?” “你们都退下,”李元婴喝退属下,这才迈步走出药铺, 亲卫门不明所以,只好纷纷后撤收起兵刃。 “教……呃……朋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那你如今意欲去往何处?” 赢贞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先在这里逛一逛吧,” 李元婴见对方神情洒脱,脸上挂满笑意,这哪像是魔教教主,活脱脱一个不经人事的富家少爷。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赢贞也学着武侠剧中看到的礼仪,冲着他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李元婴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别啊,咱们还是后会无期吧。’ “告辞告辞~” “告辞告辞,”赢贞说完,转身踱步离开。 李元婴看着他的背影呆愣片刻,沉声道: “立刻返回赣阳,本王一刻都不想在这呆了。” 他身旁的一名贴身亲卫凑过来小声问道:“王爷,这人是谁?” 李元婴想了想, “是本王的……一个……朋友。” 十二章 逛了一上午 身边所遇,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有趣, 赢贞也是逛的兴致勃勃,都快忘了他在江湖上是个人人喊打的角色。 在街边一角的空地上,正有一群百姓在围观着什么,听那边的吆喝声,好像是有手艺人在表演。 赢贞也好奇的凑了过去,他的个子足有一米八,即使站在人群外围,也不需要踮脚就可以看清场内情景。 空地中央,一位模样足有六十多岁的白发长须老者,正光着膀子演练着一套三节棍法。 “呼~哈~呼~哈~” 棍子被他舞的是虎虎生风,章法变化多端,端的是好看又实用。 三节棍虽然是一件冷门兵器,一招一式间却是可长可短,攻守兼备, 长可伸缩自如,变化难防,短可左右兼备,节节可用, 就连前世见识过无数武术表演的赢贞,也忍不住心中喝彩。 这么好的功夫,却只能在街头卖艺?怪可惜的。 赢贞也看出来,对方招式娴熟精妙,可惜舞动之间却并没有真气流转。 练功不练气,最终是儿戏。 看得出这位老者的基本功非常扎实,浑身肌肉虬结,应该是练这功夫时日不短。 他在中央舞棍,旁边则有一个裤子全是补丁的少年,手里拿着一只破口碗,正沿着围观百姓讨赏钱, 这种赏钱是可有可无,可多可少,全凭心意。 少年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也是光着膀子,身子骨虽瘦,上身的肌肉线条却是棱角分明,属于那种精瘦精瘦的。 一看就知道打小就练功。 赢贞看着小男孩的样子也是心中一酸,自己这么大点的时候,吃得饱穿的暖,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愁,还能打打游戏。 古时讨生活确实不易啊…… 赢贞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运劲屈指一弹,银粒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越过人群,“哐当”一声,不偏不倚的落进了少年碗中。 少年只看到银光一闪,再看向碗里翻滚着的银粒,灰扑扑的小脸上顿时喜出望外。 “是哪位大爷赏的银子?请容平安躬身答谢。” 围观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应。 “是哪位大爷赏的银子?请容平安躬身答谢。” 一遍又一遍, 少年不愿放弃,一双灵动的小眼睛仍是在人群中寻找。 …… 赢贞早已离开。 看到了三节棍都能舞出这么多花来,赢贞也有心想给自己弄件兵器。 他记得刚才好像路过一家铁匠铺,于是又回过头去寻找。 他认为自己很有必要佩戴一件兵器,虽然不会使用,但拿来当个装饰品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要知道像这种武者随处可见的武侠世界,治安绝对好不到哪去, 人善被人欺,别人看你衣着华贵,又不像是练家子,说不定就会动了劫财的念头。 赢贞到是不怕被劫,就怕一不小心把打劫的给打死, 没办法,为了卷轴不受损,自己空有显赫威名和一套暴力通天手,人生却得苟着, 生活就是这么矛盾。 ……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隔着半条街都能听到, 赢贞找到那家铁匠铺,径直走了进去。 “客官您好,您是想选件趁手的兵器?” 接待他的掌柜,是一个抬头纹很重的中年人。 “对,你这都有什么兵器?” “这要看公子平日里惯用什么兵器,我好给您推荐。” 赢贞想了想, “我平日里没有惯用兵器,你觉得我适合用什么呢?”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我观公子仪态不俗,锋芒暗藏,正所谓刀剑藏锋,再者,公子气质又是俊逸脱尘,没有比剑更适合您的了。” 赢贞听的笑了,这掌柜的很会做生意啊,把顾客捧的都快上天了, “好,就选剑。” “好嘞,您稍等。” 掌柜拱了拱手,转身掀开布帘进了后房,不一会拿出十几柄长剑出来,摆在铺子前的长桌上。 “公子您打眼,您先看看中意哪柄,我再为您介绍。” “好!” 桌上长剑长短不一,都带有剑鞘,赢贞随手拿起几件瞧了瞧,一看也都是普通货色, 挑了一把长短合适的,赢贞将剑横在胸前,左手握鞘,右手握柄,猛的拔出, “嚓~” 声音很钝, 连“锵”的一声都没有。 赢贞摇头苦笑, ‘也是,一个小县城,能买到什么好兵器?算了,自己本来也就图个装饰之用,好不好也无所谓。’ “就这柄吧,多少钱?” 掌柜的见他相中一柄,笑嘻嘻地说道: “公子真有眼光,此剑长三尺六寸,宽一寸半,剑身为精钢铸造,剑柄和剑鞘皆是百年柚木上贴镂空铜皮,刃口锋利,削铁如泥,只要六百文。” 呵呵…… 这么普通的剑都被你说出花来了。 赢贞很想说一句,你给我削个铁看看,但又觉得没有必要那么较真。 他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笑呵呵双手将银子接过, “您稍等。” 只见他将碎银放在一个小巧的铜称上称重, “公子,钱重五铢,合二百一十文,不足此剑价格。” 赢贞点点头,又掏出两粒碎银递给他。 掌柜接过后全部上称, “三粒碎银,重19铢,合七百九十八文,” 掌柜的拿起算盘噼里啪啦一阵之后,数了一堆子铜钱,扯了根线绳串在一起双手递给赢贞, “这时您的找零,小钱一百九十八文。” “好,多谢掌柜。” “不敢不敢,您日后还有需要,请再来小店。” 赢贞微笑点头,拿起剑,出了铁匠铺。 果然,这银钱的换算,和前世古代的度量衡差不多。 碎银的大小不一,需要称重,而一两足银是二十四铢,合大钱一千文,一铢大概是四十二文铜钱。 ‘看来我真的是揣着巨款啊~’ 赢贞不由得感叹,人生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心里怎么还有点不安呢? 他就这么一直逛到中午, 虽然因为早晨吃了不少粥肚子并不觉得饿,但赢贞还是决定找个地方吃午饭。 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这是好多养生专家都说过的。 …… 香满楼, 虽然这是安平县最大的酒楼,却也不是什么菜都有的。 此时的门口就挂着一张木牌,最顶上写着四个字:今日饮食。 下方则列出几十道荤素菜肴。 对于这一点,赢贞也能理解, 这年代没有冰箱,更没有大棚蔬菜,人们储存食物只能靠深挖的地窖,而地窖也并不能保鲜多久。 所以大多数老百姓只能按照时令吃东西。 当然了,不包括荤食类,肉类都是现宰现做,只是价格死贵死贵的。 十三章 武道入门 此刻正是饭点,酒楼里差不多也已经坐满了人, 三个店小二忙碌的穿梭在过道之间,看样子似乎有点忙不过来。 赢贞就喜欢去这种生意特别好的地方,大家都认可,说明味道绝对不差。 店小二忙碌之间,也时刻留神着门口的动静,此时看到进来一位衣着不凡的青年公子,立即就有人过来招呼。 “这位客官,吃饭吗?您几个人?” “就我一个。” “现在店里客满,没有空桌子,您要是肯将就,小的这就给您腾出个位子来。” “好说好说,” “得嘞,您随我来。” 小二哥在前领路,引赢贞来到一张已经坐了三人的散座前,拿下肩上抹布,给赢贞擦了擦凳子。 “客官你先坐,想吃些什么?只要是今日饮食牌子上有的,都可以做。” 赢贞将长剑靠墙放下,想了想后说道:“一份醋溜鱼,一叠酱牛肉,再随便炒两个素菜就好。” “得嘞,您稍等,”小二先是拎来一壶茶水给赢贞倒上,随后便返回厨房报菜去了。 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赢贞这才有机会打量楼内的光景。 其中有好几桌的客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各类刀剑兵器倚在他们的桌子旁,这些人吃饭时闲聊的也都些江湖之事。 几十道呼吸声在赢贞的脑海过滤一遍,他听的出来,其中有几个的修为还算不错。 还算不错,就是就那样儿的意思。 与自己同桌的一位青年妇人正给一旁八九岁的孩子喂饭,另一位则是一个书生模样的落魄青年,吃着碗里的面条。 酒楼东南角,还搭着一处矮台子, 上面坐着一位青衫布衣,在他的身前摆着一面小鼓。 赢贞知道,这应该是酒楼用来吸引客人的说书先生,想来是现在时辰还不到,所以那人此刻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何先生,几时开讲啊?”堂下有食客问道。 说书先生捋了捋须,满脸堆笑说道: “不忙不忙,赏钱没有上路,故事怎么开讲?” “哈哈,你个老小子,拿着,”有出手阔绰者,朝着台子上扔了几个大钱,哗啦啦的落在地上, 有的钱落在说书先生身上然后弹开,他也没有去捡,撒赏钱这种方式是古时的一种饮食文化,并不代表不尊重对方。 铜钱落地,一声鼓响, “咚,” 说书的何先生这才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朗朗开口: “青史上几行名姓,北邙山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他这一开嗓,楼内虽有食客仍在自顾吃喝,但耳朵也都跟着竖起来,准备听故事。 何先生继续说道: “何某人知道,诸位都想听老何讲那三天前明镜湖畔发生的事,可惜,可惜,老何也实在是不知道。。” “老何,我听说你消息很灵通啊,大家伙还指着你今天能给说道说道呢。” 何先生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惭愧惭愧,消息灵通这四个字,老何实在是愧不敢当,平日里讲的,那都是有流传的,没有在江湖中流传的,老何也和大家伙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明镜湖的事儿涉及到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两位,老何也实在不敢编个瞎话哐各位啊。” “那你今天打算讲什么?可别亏了我的赏钱,” “怎会怎会,今天给大家讲的,是咱们黄州地界发生的事,也是诸位修行人士极为感兴趣的事。” “哦~快说快说,”有人已迫不及待。 何先生慢吞吞的呷了一口茶,悠悠说道: “当今武者修炼,都离不开灵气塑身,体内开灵枢者,方才算是武道入门,不知堂下坐着的各位,又有几人开了灵枢呢?” 一听到讲的是关于修炼的事情,赢贞也来了兴趣,毕竟现在的自己对于武道一途,完全是一个门外汉。 正好这时候小二把菜也端上来了,吃着美食听故事,颇有点前世听相声的感觉。 堂下的食客们被何先生这一发问,也都好奇的互相张望,看看有没有灵枢境的武者站出来。 “小小灵枢境,算不得什么,” 这句话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红袍的中年男子,他那张桌子连他在内共有七人,除他之外,其他六人都是穿着同样的服饰。 有人诧异发问:“尊架如此小觑灵枢境,不知出身何处?” “龙虎堂,雷冰!”红袍人冷冷的说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傲然。 “嘶~”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赢贞也停下筷子,好奇的看了过去, 还别说,这人长相跟那位雷明还真有几分相似, ‘对了,雷明呢?也不知道他活下来了没有。’ “咚,” 何先生小鼓一敲, “雷副堂主所言极是,龙虎堂威震江湖,派内高手如云,自然不会将灵枢境放在眼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灵枢境是武道一途第二个境界,可修行路上又有多少人都倒在这里, 为什么?只因天赋有限,体内开不了灵枢,那就无法吸收天地灵气为己用,也将永远无法踏入第三大境界——凝胎。” “老何你真墨迹,说了半天,到底要说什么。” “嘿嘿,我要说的,就在咱黄州潼阳府,出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说完,他又停住了,端起茶碗, 早有看破他意图的食客,朝台子扔出几个大钱, “好了好了,快讲。” 得了赏钱,老何眉开眼笑,这才继续说下去, “潼阳府赵家,想必各位都听过,那是咱整个黄州地界最大的茶商,就在前几日,他家后花园的一口水井,出了古怪。 是什么古怪呢?那口井内之水竟然蕴含着灵气,灵气之充盈,使得整个后花园不论白日黑夜皆是灵雾不散,赵府有一小儿饮下之后,竟然一举开了灵枢。” “什么?” “不是吧?怎么可能?” 需要很高天赋才能在体内开启的灵枢,这何先生竟然说饮井水就可得到, 这也让酒楼内的所有人感到震惊万分, 更让那些刻苦修炼却没有开了灵枢的武者一时间无法接受。 赢贞从他们一个个诧异的表情里看出,这开灵枢好像对于武者们来说特别重要,是武道再上一个台阶的基础。 ‘那么,我有没有灵枢呢?我属于什么境界?体内的气息不是真气而是灵气?这是高武世界?’ 赢贞的脑子里满是疑问…… 十四章 自古酒楼易出事 龙虎堂那位副堂主雷冰听到这则信息,也是颇为关注,但还是对消息的真假有些怀疑, “喝了一口井水便可以开了灵枢?姓何的,你莫不是在胡说八道吧?” 说书的何先生显然被这句话伤到了尊严,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一脸的从容, “雷副堂主,老何在安平县三年,从未曾讲过一句瞎话,这一点,在座的熟客们都是知道的。” “这个自然,我愿为老何担保,这老小子虽然贪财,却从来不会拿假消息糊弄大家。” 楼内已有食客出声力挺, 雷冰这才狐疑消减,朝着说书台子撒了一把赏钱, “雷某人只是好奇,那赵府的井水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有如此奇效?” “这个老何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今井水可开灵枢的消息已经扩散开了,赵府如今已经被各方势力盯上,如此奇宝,想必赵家主断然不会随意割让,所以老何听说,家主赵景此刻正重金招揽护府之人,诸位要是谁有兴趣的,不妨去潼阳府瞧一瞧热闹,便知老何说的是真是假。” 这则消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吸引力不大,却让堂内的武者们沸腾了, 诸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有几个甚至趁这当功夫已经约好了要一起去赵府应聘护院。 至于这何先生后面讲的话,就没什么营养了,也就是随意说了一些江湖轶事。 听了趣事,赢贞这才收心埋头吃饭,同桌的那位小男孩儿黑溜溜的一双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赢贞面前的菜肴,那口水都流到桌子上了。 …… “小二哥,麻烦给我称半斤酱猪蹄子,” “哟~洪师父啊,您这是给孙子买的吧?得嘞,您老稍等片刻。” “麻烦小二哥了,” “爷爷,多买一斤吧,您老人家也吃点。” “傻小子,你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要不是今天有大爷赏银子,爷爷半斤都舍不得买,” 听声音有些熟悉,赢贞好奇抬头,这不是耍三节棍的那位老者吗?他那孙子平安也在一旁跟着,看情况应是今天收入不错,来买点酱猪蹄子改善一下。 洪师父爷孙俩仍是光着膀子,身上满是汗液,等菜时,两人刻意避在柜台一角,离得楼内餐桌远远的,兴许是怕自己满身的汗味影响到其他客人。 赢贞曾动了念头招呼他们爷孙俩一起吃,但又觉得二人颇具风骨,再说人家又不认识你,多半不会答应。 酱猪蹄子做好,洪师父递钱接过,然后将油纸包着的酱猪蹄递给平安, “爷爷,你不吃我不也吃,”小平安耷拉着脸,有些不高兴。 洪师父佯怒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子骨长好了,才能跟我学本事,有了一技之长,你以后也不至于饿肚子。” 小平安一声不吭垂着脑袋看着地下,始终不肯接过猪蹄, “一个卖艺的,有什么本事可学!” 雷冰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斜乜着眼看了过来。 洪师父爷孙俩行走江湖多年,懂得看人识面,饱经风雨也自然不会因别人一句嘲讽而生气, “这位老爷说的是,小老儿这都是些江湖把式,上不得台面的,” “一股子汗骚味,滚出去”,雷冰下首坐着的一位冷峻青年不耐烦的喊了句, 其他食客们听到这里也是表情一变,心想着龙虎堂也真是霸道,和一个平民老百姓较什么劲?想归想,却没有人出声维护。 “晓得晓得,我们这就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洪师父连忙拉起平安就往外走, 小平安年纪虽小却很懂事,常年行走各处卖艺,早就看遍了人情冷暖,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等一下,” 爷孙俩闻声忽的停步,神情诧异,似乎搞不清楚那人为什么又叫住他们。 “这位老爷唤住小老儿不知何事?” 雷冰嚼着嘴里的食物,冷冷的说道:“我看你腰间收着的是三节棍,呵呵,你知道本人用的什么兵器吗?” 洪师父心中觉得奇怪,也被对方这个问题问的还有点懵,但还是弯腰抱拳:“大老爷用的一定是神兵利器。” “呵!” 雷冰从腰间抽出一物放在桌上,细看之下,有三支鎏金短棍并排放在一起,两棍之间有银光铁链连接,赫然也是三节棍。 “这天底下说起三节棍,人人第一想到的就是我龙虎堂,你拿着它去杂耍?哼哼~今个你把棍子折了,如若再让雷某人看到你用三节棍,就折了你的人。” 洪师父脸上表情有点不自然了,只听说过因仇结怨的,还没听说过用的兵器一样还能结仇的, “这位老爷,这棍子是小老儿活命的家伙,全指着它过活,您是大富大贵之人,何苦为难我一个老头子,” 厅内其他的食客也都小声嘀咕着,显然对于雷冰荒谬的说辞感到不满,奈对方实力太强,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赢贞也不想管这闲事,世上委屈的人多了去了,谁这辈子还被轻视嘲讽过呢? 他觉得,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有时候好心帮忙并不见得能有好的结果。 “折了棍子,雷某便不为难你,” 洪师父怎么可能因为别人一句话无端端的毁了吃饭的家伙,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小老儿十一岁跟着师傅学艺,练得就是这三节棍,直到三十八岁,才从师傅手里接了棍,这棍子将来是要传给我孙子的,所以不能折在小老儿手里,这位老爷的要求恕小老儿不能从命。” “平安,咱们走,” 说着,洪师父就要带着平安离开。 “找死!” 忽然间,一条棍影犹如毒蛇出洞,以一个极端诡异的角度向前窜出, 洪师父听到背后哗啦啦的链响,惊慌之下赶忙转身, 只见眼前棍影迷离,眨眼间已至身前, 识得三节棍套路的他,立即认出这一招, “灵蛇吐信!” ’嘭“, 平安不能置信的看着最为熟悉的背影向后朝着自己栽倒过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心底涌起一股不详的感觉,却又疯狂的去否定它, “不会的不会的” 十五章 心念所至,意可通天 这一突然变故,使得楼内一时安静下来,掌柜拨弄算盘的手也停了下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口一老一少身上, 洪师父满脸是血的倒在平安怀里,已是气若游丝,身体不停颤动之下,口中还不断呕出血沫, 他被击中的地方在天庭穴,楼内但凡修炼之士此刻都已看的出,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老好人洪师父,就因为这么一个极为站不住脚的荒谬理由被打死了。 赢贞执筷之手仍悬停在半空,左手紧握,胸中怒气升腾, 他虽然知道。无论前世还是这方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但也从来没听说过,杀人还可以用这种借口的, 赢贞表情阴鹜看向门口,他是真的动了气。 杀人之后,那青年还兀自站在那里冷笑,就好像对他来说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爷爷~” 小平安一直在呼喊着,直到察觉怀里爷爷的身体不再抖动,瞳孔也逐渐失去光辉,身心如万千针扎般刺痛,眼泪如决堤江河,见者犹怜, “唉~~” 数道叹息声出自食客之口,也让雷冰的脸色有些难看, 说书的何先生义愤填膺,猛然站起一甩长袖,将鼓锤扔至一边, “呵呵,雷副堂主好狠的手段啊,洪师父爷孙俩在安平县卖艺三年,那是本本分分,就因为用的三节棍,就要遭此不幸,龙虎堂也未免太霸道了些吧?” 雷冰此时也是眉头紧锁,这种情况他也是没预料到的,谁想到弟子骄纵,竟然直接把人给杀了, 不过既然杀都杀了,责怪弟子也是私底下的事,明面上还是不能落了气焰, “何先生管的还挺宽,怎么?你难不成还想将此时编排成一出故事,给旁人说道说道?” “哈哈,不敢不服啊,老何可没那个胆子,” 何先生此刻神情,哪像是一个贪恋金黄之物的说书人,倒像是笑傲江湖一狂生,话语中虽含退让之意,神情却未有丝毫露怯。 他这一番正气之言,也让楼内其他食客暗暗佩服。 杀人者人亦杀之, 在赢贞眼里,龙虎堂出手的那名青年弟子,如今已经是死人了。 但是赢贞并不打算亲自动手,一来是怕暴露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怕因为杀人而导致脑中洞府内的大通天手卷轴出现损毁, 万一损毁会导致施展时威力退化,那就得不偿失了。 赢贞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事有大小,若是江湖世俗的恩怨情仇,那他绝不会管,但如果暴戾杀人欺负良善,那就不能不管了。 赢贞记得,当初在阅读大通天手卷轴的时候,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心念所至,意可通天。 因为此句深奥难解,所以他一直记在心上, 此刻回想起来,不免费力思索字面所隐含的真意, 有了楼内安静环境的支撑,使得赢贞神怡心静,脑中灵台一片清明, 冥思之间,灵识忽有所动, 赢贞近乎自然的伸出左手,掌心朝下,一缕柔和的无形灵气散溢而出, 那缕灵气萦绕在掌心四周,赢贞能清晰的感受到它游走在指间的丝滑, ’原来它不是真气,而是灵气,‘ 赢贞掌握到这缕灵气与自己意念相通,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大通天手的精髓在于伤人于无形之中, 灵气为虚化状态,周遭食客肉眼根本看不到, 在赢贞的意念操纵下,灵气匍匐于地,游蛇般滑向少年平安所在的位置。 有了自己的这道灵气,嬴贞自觉,霸剑风寒之下,应该没人能够再伤的了小平安了。 平安的哭声渐渐小了,稚嫩的脸庞上现出一副呆滞的茫然, 何先生看的心中不忍,掏出一串小钱走了过来, “平安,走吧,拿着这点钱给你爷爷买副棺材,好生葬了吧。” 他深知,对于平安这样的平凡少年来说,龙虎堂犹如庞然大物,这辈子都不要存报仇之心了。 雷冰此刻也是面色阴沉,他很清楚,在江湖上混,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今弟子鲁莽杀了一个卖艺的,满堂食客的神情已然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若是再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不依不饶,将有损龙虎堂的名声。 “罢了,带着你爷爷的尸体走吧。” 地上的平安闻言,忽然停止抽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爷爷尚且温热的身体缓缓平放在地上,再从他怀中抽出那支祖传的三节棍。 “哟,小子,还算报仇吗?” 青年见到平安的动作,冷嘲一句, 平安一声不吭,小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坚毅,左膝微屈向前,展开三节棍,双手分持上下两节,上节棍首朝上,中节平衡在胸,下节斜倾指地。 “杀人偿命!” 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雷冰双目眯成一条直线, 青年弟子嘿嘿一笑, “你们可是看到了,这小子自己找死,可别怪到我李云头上。” 何先生见状赶忙上前拉扯平安, “平安,你死了谁给你爷爷收尸?” 小平安神情一愣,但也只是一刹那,随后猛一咬牙,左右错步向前,两侧双棍击鼓般朝前点出,正是三节棍的开门式,击鼓传花。 “哈哈,找死,” 青年手腕一抖,挽出一团棍花,三节棍如长鞭甩出,以长击短,直指平安胸口要穴, 小平安面色平静如水,不急不躁间双棍交叉向上分搅, 哧溜一下,竟将甩来的棍鞭向上托出, 雷冰在一旁看的脸色一变,这少年的棍法套路可谓是娴熟异常,基本功很是扎实,心中隐隐恻动竟动了收徒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边都把人家爷爷杀了,还收特么的什么徒? 李云似乎也没想到对方能如此轻易的破解他这一招,心底一发狠,真气已灌注双臂之上,打算以压倒性的力量让对方棍碎人亡。 可就在此时,他只听到脑海中几声脆响,而那声音似乎是来自自己体内。 “卟!” 两团血花在李云双臂炸开,碎骨连着碎肉,溅了满地, 李云惊骇的看着地上的碎肉,痛觉这时才蔓延全身, “啊~~~~”凄厉的惨叫声也让周围食客无比震惊。 少年平安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那刻骨仇恨的驱使下,一个虎扑,双棍朝着李云迎头砸落。 “放肆!” 雷冰暴吼一声,抓起桌上兵器,疾甩而出 十六章 师徒 其实雷冰也看出事有蹊跷,弟子双臂怎会无端炸裂?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但此刻心急救人之下,内心狐疑也只能暂且抛在一边。 他这一棍的名堂,与其弟子刚才施展的那一招同出一辙,都是将三节棍的“甩”势发挥到极致, 但雷冰这一手更具威势,棍首疾冲之象似要吞吐八方,隐带着一丝破空劲气。 少年平安如今已是彻底豁了出去,双眼目呲欲裂,周遭一切全然不顾,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死他,打死他。 雷冰这一棍去势极快,眨眼间已飞至徒弟李云头顶,迎头撞向平安砸落的双棍。 如果不出雷冰预料,对面的少年硬碰自己一招,真气疾吐之下,说不得对方要落个五脏受损,这还是自己刻意留手。 谁知道,在双棍接触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可怕气息。 “轰,” 鎏金棍首被砸成粉碎,而平安的双棍去势丝毫不受影响,狠狠砸在李云头顶。 “嚓!” 令人心悸肉麻的骨裂声响起,在所有人不能置信的目光中,李云头顶塌陷七窍流血,身体像一摊肉泥一样软倒下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雷冰只觉得肝儿都颤了一下,垂头再看着手中只剩两节半的鎏金棍,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其他弟子见状也是大惊失色,看出是有人弄鬼,纷纷掏出兵器围绕在他周围。 雷冰不傻,他知道此卖艺少年虽说棍法套路娴熟,却万万没有能耐击碎自己灌注灵气的棍子, 而自己弟子李云双臂的惨状,更是验证了有神秘高人在一旁从中作梗。 更为不妙的是,显然对方有意护着这个少年,那自己岂不就成了被针对目标? 雷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朝着大厅内双手抱拳, “不知是何方高人在场,容雷某人施礼拜见。” 这话一出,场内一些不修武道的食客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有高人在旁暗暗相助啊,怪不得少年平安这一棍子威力这么大,能如此不露痕迹之下助少年复仇,当真是神乎其技。 良久,并没有人回应雷冰。 何先生双目一亮,心知出手之人神秘莫测,定是那不愿显山露水的前辈高人, “雷副堂主,有高人在此,你还不明白该做什么吗?” 雷冰闻言一震,慌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走到洪师父的尸身前,躬身一揖,随后放下银子扭头就走, 双腿打颤迈出门外,被凉风这个一吹,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是冷汗湿透。 其他弟子见到师傅都跑了,哪还敢久留,挨个的在洪师父神前一揖,拔腿就跑, 见到龙虎堂一众一溜烟似的跑掉,何先生长出了一口气,江湖险恶这四个字可真不是胡乱说的, “多谢高人仗义出手,何知扬在此替小平安道谢了。” 意料之中,没人回应。 赢贞拿起筷子,继续吃菜,他对于自己刚才这两下子,还颇为满意,虽然知道尚欠火候,不过以后多加练习,想必可以更为熟练的运用。 而且人不是自己杀的,对卷轴就没有丝毫影响,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人却因我而死的感觉,好爽…… 大仇得报,小平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愣楞的看着前方,像是失了魂一样。 何知扬看的直摇头叹息, “小二,帮忙去找一辆推车,” 掌柜也才反应过来,在一遍催促道:“快去快去,记得铺些干草,拿床被子。” “好嘞好嘞,” 不大一会,一名小二推来推车,一名拿来一床被子, 食客中有几个武者也上来帮忙,将洪师父的尸体稳稳地放在车上,用被子遮盖好。 有些人则是偷偷上前,朝被子里塞了一点小钱,算是一番心意。 买个猪蹄的功夫天人永隔,小平安此刻仍是六神无主,何知扬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随后拉起平安,一起推着载着洪师父尸身的推车离开了。 至于那位死掉的龙虎堂弟子,尸首也被人吐了不少唾沫。 后来被小二们合力抬了出去,报官处理。 一切都结束之后,酒楼内又重新回复了平静,有的人唏嘘不已,有的人则权当看了场热闹, 他们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猜测那位神秘人的身份。 “赵峰,出手的是不是你?” “哎哟,您也真瞧得起我,我要有那能耐,雷冰就别想走了。” “张忠,是不是你?” “别特么开玩笑了,我一个淬体境,哪来的无形气劲?” “也是啊,这世上有无形气劲的,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十个吧?” “想必那位高人只是偶然路过,仗义出手后便飘然而去了。” …… 这期间,也有人问道赢贞,“这位兄弟,我看你一表人才,你是不是那个高人?” 嬴贞呵呵一笑,“我除了个子高以外,其它什么都不高。” 赢贞秉持着前世的光盘理念,将几道菜吃了个干干净净,一结账才只要一百八十二文, 很划算啊,看来这里的物价还可以。 短时间内,赢贞不打算离开安平县,身上的钱足够买套宅子,但他不打算这么做,而是以一两银子一月的租金,住在香满楼的玄字三号房内。 白天他会出去闲逛,买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顺道算是了解这方世界的风土人情,还买了几本书,闲暇时就坐在酒楼的角落里看书。 七天之后,何知扬回来了,还领着小平安, 少年平安虽然脸上仍显落寞,但精神头看起来好多了, 何知扬一进来便朝着着掌柜一揖,笑呵呵说道:“掌柜的,从今往后,我就带着我徒弟说书了。” 掌柜的看了一眼平安,笑道:“怎么?平安成了你徒弟了?” “哈哈,正是,不过我这徒弟嘴笨,想要继承何某人这一套嘴上功夫想来是不可能了,跟在身边也就是做些杂事,收收赏钱,何某人权当半个儿子养,将来也好有个养老送终的。” “哈哈,要得要得,但何先生咱们可事先说好,一码归一码,小平安的食宿你还得另外补钱。”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何知扬爽朗一笑,痛快答应。 眼下不是饭点,整个酒楼内也就赢贞一个人,何知扬余光看到他,礼貌的冲着赢贞笑了笑。 赢贞也是礼貌回应。 “对了掌柜,那天我走后,可有找出是哪位高人出手?” “既然是高人,那自然是不愿让别人知道了,何先生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说的也是,可这位高人对平安有大恩,说不得日后若是打探到一些消息,何某人得好好报答一番,就算没什么拿不出手的,让平安磕几个响头那也是要得的。” 小平安听到这里,用力的点了点头。 十七章 摊上事了 日子久了,何知扬发现赢贞是酒楼里的长住客,也就与他慢慢的熟络起来,打招呼也不只限于点点头。 这一天,赢贞仍是坐在角落里看书,手里拿着的是一本《黄州府志》,其中详细记载了黄州府辖下七县三郡的人文地理和风土人情。 “嬴先生,你这个姓可不多见啊,不知是哪里人士?来安平县做什么?” 还不到正午饭点,闲来无事,何知扬走过来坐在赢贞对面扯开了话题, 赢贞将书合上,笑呵呵的与之攀谈起来, “嬴某人乃是并州府人士,由于学业不精所以并未打算考取功名,又天性好玩,于是便孤身一人云游四方,长长见识。” 何知扬听了若有所思, “并州府离这里可不近呐,少说得有千里地吧?嬴先生也真是胆子够大,一个人就敢周游天下。” 赢贞淡淡一笑,这些日子,从掌柜那里旁敲侧击之下,他也算对这位何先生有所了解,对方出身黄州府,祖上也算是大户,但是到了他这一代已然败落,这何知扬本身又是文不成武不就,如今四十有三,仍是光棍一个,凭着八卦的性格和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当起了说书人。 何知扬性格爽朗能说会道,赢贞和他聊起来也不拘束, “并州府离这里大约一千七百里,嬴某人幼时曾练过一段时间武艺,虽也不精,不过在不招惹是非的情况下还算可以自保。” 听到这里,何知扬点了点头,其实从赢贞携剑这一点就能看出对方是个练家子,衣着不凡看样子出身就很不错,而且性格和善,举手投足潇洒自然,流露着一股儒雅的气质,让人心生亲近。 “赢先生,武道一途修炼不易,不知先生目前处于什么境界?” 赢贞想也不想回答道:“应该是淬体境吧。” “哦?先生未开灵枢吗?” “实不相瞒,嬴某人练的只是寻常武艺,常听人说灵枢灵枢,其实本人连灵枢是什么都不知道,让你见笑了。” “哈哈~” 见对方如此坦诚,何知扬爽朗一笑, “关于灵枢这一点,何某人倒是略知一二,不知道赢先生有没有兴趣听呢?” “当然,嬴某人洗耳恭听。”赢贞乐的有人为自己讲解, 何知扬清了清嗓子,捋了捋头绪讲道: “何某人漂泊江湖,与武者接触久了,也大概明白了点,所谓灵枢,就是灵气在人体内的枢纽,因为灵枢只能开在穴道之内,所以也叫灵穴, 开了灵枢者,才可以通过特殊功法将吸取来的天地灵气存于灵枢之内,然后运用功法,使得灵气在体内循环往复, 经脉、血管负责将灵气输送至身体的每一处地方,从而使肉体在灵气的滋润下得到最大限度的增强。” 赢贞听的很认真,点头道:“怪不得听说灵枢境是武道入门,原来从这个境界开始,才可以转化灵气?” 何知扬颔首道: “不错,但是武道的第一个境界淬体境也不能忽略,这一境界会将人体内之精气转化为真气,再由真气淬炼打造身体,使得骨骼肌肉得到极大增强,这样才能够在进入灵枢境后,有效的容纳灵气。若是寻常老百姓被灵气侵入身体,必然是血管爆裂的结局,未经淬体,无法承受灵气之重。” “哦,那何先生知道如何才能开了灵枢吗?” 赢贞对灵枢很感兴趣,他清楚原身体主人肯定是有的,但如今的自己有没有,还真是很糊涂。 “开灵枢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这要看一个人的天赋和领悟能力,或者说是机缘。” “比如说平安这孩子,他的外门功夫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没有名师指导修炼真气也是枉然,所以只能是个普通的练家子,不能算是真正的武者。” 赢贞对于小平安在三节棍上的造诣还是很认可的,而且觉得这孩子是个好苗子, “那何先生有没有打算,给平安找位师傅呢?说不定平安就具备开启灵枢的天赋。” 何知扬笑了笑,“江湖险恶,我不太希望平安成为武者,做个平凡的人,一辈子平平安安就挺好,当然了,人生的路要自己选,至于他怎么选择,我也不过多干预。” “也是,平安是福,”赢贞笑了笑。 何知扬一拍脑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赢先生,您不就是淬体境吗?您闲暇时可不可以指导下平安修炼真气,当然,何某人知道这个请求有点唐突,您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赢贞愣住了, ’刚说了希望平安平平安安,这转脸就想让自己教练气了?‘ ‘我这是给自己摊上事了吗?我怎么教?我特么也不会啊?’ 在台子边收拾东西的平安听到这边的对话,扔下抹布就跑了过来,一脸期盼的看着赢贞。 ‘得,摊上事了,’ 其实赢贞也挺喜欢平安这个孩子,平时就见他跟在何知扬身边,做事有条不紊,待人接物都展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加之少年至亲新丧,赢贞颇为怜悯,能帮的话,帮一帮也无妨。 赢贞直视少年,“平安,你想学吗?” 平安小脑袋用力的点了点头:“想!” “正如你师傅适才所说,武道艰辛加之江湖险恶,这可是一条不归路,你要想好了?” 平安神情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怕,爷爷曾教导平安,吾辈习武之人当心存侠义之心,平安想要做武者,还要做最强的那一个,以仁者之心荡平这天下不平之事。” 嬴政和何知扬被这话都给震住了。 “这孩子,怎么还学会吹牛了?丢不丢人,”何知扬怒斥一句,随后不好意思的看向赢贞,“让赢先生见笑了,” “无妨无妨,谁人年少不轻狂,经历社会的毒额挺好,挺好。” 赢贞目光赞许的看着平安,默默点头。 “这样吧,修行武道要从基础学起,需要有文本功法,赢某人身上并未携带,但可去友人处借一些来。” 何知扬一愣, “怎么?嬴先生在安平县还有友人?不知是何人?” “额就是那位铁拳门门主岳伯涛,不过我这位友人天赋一塌糊涂,至今灵枢未开,不过他在淬体境的造诣还算是不错的。” 何知扬大喜道:“原来是灵枢以下无敌手的岳门主,太好了,何某人替平安谢过先生,” “不敢当不敢当,” 赢贞连忙摆手,心里还颇有点尴尬,岳伯涛之流,在江湖上应属于垫底的存在,他所拥有的功法想必也不入流,拿这种东西教导小平安,不会耽误了人家吧? 十八章 铁拳门 自从赢贞答应之后,平安便欲行师徒之礼,赢贞连忙拒绝,实在是受不起啊,自己还是个半吊子水平呢, 毕竟他的修炼方式与别人不一样,脑中三幅功法卷轴,只需要静心品读,灵气便会在体内自主运行,周而复始之下,体内的灵气也越发充盈。 这让赢贞省了不少心,却也越来越糊涂。 就比如那幅【小气象诀】,上面只字未提灵气二字,大量的插图标注着人身的各处穴道,以及哪处穴道受到按压会产生麻,胀,痒,痛,酸等不适,更有十二处死穴,击之毙命。 不过这十二处死穴并不是固定位置,随着人体做出各种动作,死穴的位置也会随之相应变化,所以就算认穴极准的高手,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精准的把握到死穴的位置。 赢贞觉得,这幅【小气象图】完全可以换一个名字,【推拿按摩百科全书】 若不是每每阅读之时都会有灵气在体内流转运行,赢贞真要以为这是用来教人按摩的。 …… 一上午,平安对待赢贞的态度愈发的恭敬,只要瞥见赢贞面前的茶碗空了,就会第一时间跑过来斟满。 平安也很懂事,殷勤伺候之下,却只字不提修行一事。 今天菜单上的食谱,赢贞觉得不太合胃口,所以他只是吃了一碗羊肉面,便出门去了。 他从何知扬那里已经打听到了铁拳门的具体位置。 安平县是个小县城,在册人口也不过二万余,不过赢贞也知道,在古代很多偏远地区的百姓是没有户籍的,甚至很多人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所以这个数字应该与实际人口不符。 听何知扬说,岳伯涛的铁拳门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江湖门派,准确来说应该是茶帮。 县城东南角,有一片葱郁的树林, 对于这一点赢贞也能理解,人们生火做饭,都是买的柴火,城里的树木只要不影响交通运行和人们的正常作息生活,一般不会遭到砍伐, 穿过树林,一个还算气派的门庭就隐藏在树荫之下。 这里相对于繁闹的大街,算是一处难得的清净之地,赢贞不禁感叹这岳伯涛还真会选地方。 门口坐着两名守卫,正磕着瓜子闲聊着。 这时候,守卫发现有人径直朝这里走来,目光也警惕的落在走进的青年身上。 “喂,干什么的?”一人冲着赢贞喊道。 赢贞负手停步,悠闲地抬头望着门楣上的三个石雕大字——铁拳门。 ‘嗯,就是这里了,’ 赢贞笑呵呵地看向两名守卫, “劳烦两位通报一声,就说有故人来见岳门主。” 守卫一听对方与门主是故交,赶忙站起来抱拳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我好为你通报。” 赢贞笑了笑,“你就说,‘雾隐山中幸运客,’岳门主听了自然明白。” 两人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不过也没有多问, 其中一人道了声“稍等片刻”,便转身跑回府内。 …… “你的伤好点了没?” “回门主的话,恢复的还行,不过短时间内还是不宜和人动手。” 江伯涛一身便衣,坐在大厅内的主座上,冷冷地看着下方站着的铁塔巨汉。 “你特么倒是机灵,竟然狠心破了自己的气海穴,我都被你蒙骗了。” 下方的巨汉,赫然便是“被赢贞无形劲气伤了的”铁霸, “门主,事实证明我当时多么明智,我若是再朝前走那么几步,就和那个霸剑风寒下场一样了。” “哼!” 岳伯涛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想起那件事我特么就来气,你这叫临阵退缩外加违抗门规,我罚你三个月俸银如今看来还是太轻了。” 铁霸唯唯诺诺说:“属下知错属下知错,甘心认罚。” 岳伯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雾隐山一行,就咱们俩活着回来,如今门内能打的满打满算也就百二十人,七天之后游龙帮的便会来安平县谈贩茶的事情,你让弟兄们这几天都准备好了,他游龙帮若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咱铁拳帮就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门主,游龙帮财大势大,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退你娘的腿,”岳伯涛暴喝一声,“你特娘的真是个软骨头。” 这时,守卫从厅外外匆匆进来, “禀门主,门外有人求见。” ’难道是游龙帮?来的这么快?’岳伯涛一愣,“来的是谁?” 守卫回禀道: “那人说他是门主的故人,并未告知姓名,只说转述门主一句话,门主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 “嗯?什么话?“ “雾隐山中幸运客。” “雾隐山?幸运客?”岳伯涛皱眉看向铁霸,“你说会不会是那一次幸存下来的六人之一?” 铁霸思索片刻,答道:“目前已知还活着的,有门主,蒋大当家和她的属下秦扬,滕王殿下还有属下我,难道门外这人就是最后一个幸运的人?” “这人会是谁呢?他又为什么来找我?”岳伯涛皱眉,询问门卫道:“来人长什么样子?” “一身黑衣上绣金纹,年龄大约二十出头,” 岳伯涛更纳闷了,当时在场的,谁是这副打扮? 一旁的铁霸突然浑身一震,追问道:“来者有多高?” “身高大约八尺。” “嘶~” 江波涛脑海中顿时出现一个身高八尺的黑色身影,黑衣?金纹?青年? 他和铁霸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此刻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岳伯涛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地上。 “对方有没有说为何来找我?” 守卫诧异的看着门主和铁护法的奇怪神情,回复道:“这个没说,但来人态度友善,脸上挂着微笑看样子并无恶意。” 岳伯涛怒斥一句,“你懂个屁!” 守卫赶忙垂头噤声。 “怎么办?怎么办?门口这位,一百个游龙帮都抵不上他一根指头可怕。”江波涛心急如焚,在厅中来回踱步。 铁霸思索半晌,说道: “门主,我觉得他应该没有恶意,他若是心存恶意,咱们能跑到哪去?再说了,你我都是六位幸运者之一,那位的风格,想来也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岳伯涛听到这里一顿,脑中仔细回想一下, ’也是啊,当初在雾隐山,他不是也放过我和蒋当家一马吗?难道他来找我,真的是有什么事?‘ 十九章 勿慌,皆坐, 岳伯涛可没胆子让门外那位久等,心底虽畏怯万分,但还是硬着头皮与铁霸一路小跑至门外迎接。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赢贞的那一刻,还是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个冷颤。 还是那身黑衣,还是那名青年,还是那位教主。 “哎呀,教……”岳伯涛慌忙迎了过去。 “岳门主你好,”嬴政抬手将他打断,“还是称呼我赢先生吧。” 岳伯涛一愣,立时明白对方用意,虽然青年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不知怎么,他还是觉得浑身一阵寒意。 “明白明白,原来是赢先生大驾光临,铁拳门真是蓬荜生辉。” 守卫见到门主面对来人如此卑躬屈膝,立即明白二人不但是旧识,而且门主还特别畏惧对方, 看来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两名守卫见此也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旁不敢出声。 赢贞一眼便看到了岳伯涛身边的铁霸,双目一亮, “哟,这不是那位铁老兄吗?怎么?你的伤好了?” 铁霸感受到对方投来的炽热目光,吓得赶忙低下头去,忙不迭地说道: “好多了好多了,都是托赢先生的福,” “哈哈,怎么就托我的福了?生命诚可贵,能活着,你要谢谢你自己。” “是是是,我得谢谢我自己,不不不,更得谢谢赢先生。” 赢贞摇头笑了笑,又转向一边, “岳门主,嬴某人此来,是想和你借点东西,” 江波涛顿时心内一紧,‘跟我借东西?该不会是要借我的项上人头吧?’ “您老人家要……要借什么东西?” 赢贞看他们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支支吾吾的连个话都说不利索,这还怎么交流? “几位不必惊慌,嬴某人只是想借几本书而已,犯不着吓成这样。” 岳伯涛一听竟然是借书,心里暗自嘀咕,自己有什么藏书是值得眼前这位来借的呢? 狐疑的同时,不忘先将赢贞请入府中, “赢先生您先里面请,无论您借什么,岳某人只要有的,绝对双手奉上。” “那就好,那就好,”赢贞笑着点了点头, 他其实还有一些疑惑需要对方解答,于是也不客气,在岳伯涛的带路下迈步进入府中。 岳伯涛颤颤巍巍的跟在一旁,自从见到赢贞后腰就没挺直过,时不时的还得擦拭下额头上的冷汗,可以说眼下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他不禁感叹到生命是多么宝贵。 整个铁拳门其实就是岳伯涛的私宅,建筑布局都是专门请过风水先生指点的,做生意的都特别看重这些。 岳伯涛的宅子占地不小,建筑楼宇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山水夹杂其中,清净怡然,算是赢贞在安平县见过最好的宅院了。 前院是会客之所,也是日常谈生意的地方,后院有园林,有山有水有林有景, 宅子东面是车队,马厩,库房等,西面则是铁拳门帮内成员的日常起居之所。 绕过前院,又过了后花园子,岳伯涛一路将赢贞引至一处僻静的小楼,这里是他的书房。 “岳门主这宅子可不错啊,还挺雅致的,” 赢贞被请到书房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看着书架上的藏书还有墙上的几幅画轴, “没想到岳门主还是个雅人。” “赢先生见笑了,这些个字画都是装饰用的,岳某人可是一点都欣赏不来,“ 赢贞哑然失笑,对方倒是挺坦诚的。 岳伯涛和铁霸像两个人偶一样乖乖的立在一旁,随时听候赢贞问话, “我看你这府里挺清净啊,人都哪去了?” “不瞒教……哦不,不瞒赢先生,在下的铁拳门本就是贩卖茶叶起家,临街有铺子,还有商队,并不同于其他门派一样开门授徒, 大部分人手都跟着车队在外,府里现如今不过百人,所以您会觉得特别安静。” 这时,有仆人递来茶水以及几叠美味糕点,放在赢贞一旁的小桌上。 “赢先生,您尝尝我这茶,岳某人这里的雾隐猴魁那是最正宗的,一两新茶可卖到五百文,是整个黄州品质最好的。” 赢贞早已闻到扑鼻的茶香,来了安平县这么久,只知道这里盛产茶叶,到现在还没有尝过呢, 手背贴在茶碗上试探一下,温度刚刚好, 刚一揭开盖子,便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脸庞都为之湿润。 赢贞就着茶碗哧溜了一口,顿觉一股暖流萦绕舌尖,口内清新无比,舌底留香。 “的确是好茶。” 得到赢贞的夸奖,岳伯涛脸上一喜, “您要喜欢,我给您准备点,不论什么时候,您只要是想喝了,随时可派人来取。” 赢贞笑着摆了摆手, “不必了,嬴某人不是来喝茶的,只是有些好奇,岳门主不过是武道最低的淬体境,当初怎么有胆子到飞来石找嬴某人的麻烦?” 岳伯涛听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找我的后账吗? 他连忙求饶:“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赢贞摆了摆手, “别多想,赢某人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好奇,还有这位铁先生,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铁霸听了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赢先生饶命啊,小人有眼无珠,小人不识抬举” 赢贞哑然失笑,这铁汉特别惜命他是知道的,可是惜命到这种程度,也真是白瞎了这么强壮的体格。 “起来吧,嬴某人又不是魔鬼,你们再这样不好好回话,我可真要不高兴了。” 殊不知,在岳伯涛和铁霸心里,赢贞就是魔鬼, 不过两人被这么一警告,硬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岳伯涛首先说道:“赢先生,这一切都要怪那流云观的水袖真人,是他说您老人家在明镜湖一战,灵体已破,就是个普通人也能收拾了您,再加上朝廷和天机阁赏赐丰厚,岳某人一时蒙蔽了心眼,这才动了这个万恶的念头。” 他刚说完,铁霸就着急忙慌的说道: “那晚风寒被您老斩杀之后,小人也是第一时间就朝着山下跑,但因那时气海穴被破,伤的太重实在跑不快,暗地里又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给踢了一脚,直接就昏死在峰顶,等小人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下山后又看到几十具尸体,当时吓的魂都没了,跌跌撞撞忍着伤一口气跑了回来。” 二十章 借书(求收藏求推荐票) 赢贞就这么坐着,边喝茶边听,遇到疑惑的地方开口就问,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回答的也特别详细清楚。 到最后,赢贞也听的没什么兴趣了,这场你问我答的游戏才算结束。 两人也终于在心底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会功夫,已有下人将一摞子竹简堆在赢贞面前。 岳伯涛几乎是将自己一半的书籍都为赢贞准备上了,除了一些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的野史之外,他认为对方应该不会喜欢看这类东西。 战战兢兢的从赢贞那里问清楚地址,岳伯涛便赶忙命手下将全部书籍装车,送往香满楼玄字三号房间,还不忘给赢贞准备了几大包新茶,足够一个人喝一年的量。 直到目送赢贞进了树林后又过了一刻之久,岳伯涛和铁霸才直起身子,两人对视一眼,紧绷的神经松弛之下,双双瘫坐在地上。 回去的路上,赢贞的心情不太好,今天听来的这些消息,无疑将彻底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 ‘原来我现在的处境这么糟糕?’ ‘看来这方世界很险恶啊~’ 这里修行的武者,与前世看过的武侠小说一样,都特别喜欢拥有一个响亮的名头,有的是自己给自己取的,有的则是名满天下之后被世人送上的称谓。 世间百业,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会分出个三六九等。 而在这武道一途,最负盛名者共有八人,皇者三人,帝者五人。 赢贞很幸运是这七人之中最年轻的,但不幸的是,他也是这七人中名声最差的。 虽然谈到自己曾经过往的一些事情,岳伯涛总是支支吾吾不敢明言,但赢贞适时的送上一道凌厉眼神之后,还是让对方把肚子里知道的全给吐了出来。 大周皇朝七大武道至尊,刀皇叶玄,魔皇便是赢贞。 两人谁也不服谁,谁都觉得自己比对方牛逼,所以叶玄便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约战前教主赢贞。 结果,明镜湖一战后,叶玄重伤闭关,前教主赢贞则硬提着最后一口气,莫名其妙的去了飞来石,死在峰顶被自己魂穿之后,从而也接手了他给自己留下的天大的烂摊子。 叶玄闭关之前曾有言“赢贞活不过三日”,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原本做璧山观的大周皇室,立即贴出奖赏:杀赢贞者,赏金千两,良田千倾,授五品冠带。 天玑阁更是发布江湖屠魔令:杀赢贞者,封天玑阁山门护法,阁中所藏典籍,可任意选取,与刀皇叶玄并肩相称。 也难怪像岳伯涛之流,都敢淌着浑水,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呵呵,都特么想让我死,mlgbd。’ 赢贞现在是压力山大,自己没死的消息,只有飞来石峰顶一众人知道,而目前已知活下来的有五人, 岳伯涛因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明哲保身之下并没有对外声张。 那蒋瑛呢?李元嬴呢?他们是否已将自己未死的消息传了出去? 当时在山脚下遇到的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他又为什么要追杀蒋瑛她们?见到自己后却又忽然退走? 难道,他是在帮自己? 铁拳门一下午的光景,让赢贞旁敲侧击之下知道了很多事情,没有一件能让他开心得起来。 黄昏时分,赢贞缓缓的走在城中街道,看着周围的商贩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出城,闲逛着的居民也渐渐散去,孩童带着满身的灰尘被家长提留回家,就连流浪狗,似乎都跑回狗窝了。 看着天边的落日越发低沉,赢贞的心情有点落寞,我的家呢我的归宿又在哪里? 听岳伯涛讲,魔教因为自己重伤的缘故,分崩离析成了六大派系, 总坛光明顶,由赢贞的师姐执掌,是六股势力中实力最强的,而其他势力在退出总坛之后便错落分布于各地, 犹如庞然大物存在于世间的魔教,一时间做鸟兽散。 赢贞对自己眼下的实力,有着很清醒的认知。 现如今只有一套大通天手可用,威力虽然非常不错,但显然那些损毁卷轴上所记载的功法也同样不俗,如果找到修复的办法,自己是不是才能重回巅峰? 在此之前,若想要那些觊觎朝廷和天玑阁重赏的武者再也不敢来骚扰自己,办法只有一个,重新执掌魔教。 回到客栈,正是宾客满座之时, 何知扬正在台上说的兴起,口沫横飞,小鼓敲的咚咚响,晚上这场,他总是特别有兴致。 而平安则在一旁伺候着。 赢贞只是摇了摇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独自回到了房间, 书简已经被整齐的摆放在屋内仅有的一张八仙桌上, 嬴贞先是吩咐小二将饭菜送来自己房间,又添了一些灯油,这才坐下,借着油灯的光亮,从厚厚的一摞子竹简里挑选有用的。 ‘这岳伯涛准备的都是些什么啊,《诗词三百首》,《血战邙山》,《东海游记》,《精怪志异》,’ 赢贞无奈,只好挨个从里面翻找,最终锁定了两套竹简, 一本名为《武道杂谈》,大概看了几眼,好像讲的是当今武道的级别划分,以及每一个境界相对应的实力外在体现,其中特别详细介绍了淬体境的修炼方式。 另一本名为《飞剑问道》,是一本野史传记小说,作者不详,讲述主角如何超脱武道一途,修炼仙道以心火炼成本命飞剑,可一刻间飞行千里,杀人如探囊取物,赢贞觉得这一本,可以闲暇时当作故事来看。 他将《武道杂谈》七册全部翻找出来,然后拿在手里仔细品读起来, 在教导小平安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先搞懂淬体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像前世的各科老师,讲课的前一天都会认真备课。 不知不觉间,夜渐渐深了,整个安平县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是偶尔能听到夜鸟的叫声。 临睡前,平安看到赢贞的房间还亮着,便过来送了些茶水糕点,又为赢贞新端来了一盏油灯,看到赢贞看的正出神,平安没有打扰,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上,回自己的黄字头房间休息去了。 不一会,平安睡着的呼吸声便传到了赢贞耳内, ‘这孩子,还真能耐得住性子’ 深夜里, “当~当当~”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二一章 参见教主(求收藏,求推荐票) 县城的主街道上,两个年龄不小的更夫搭着伴,手里提着灯笼散漫地行走着,他们每隔两个时辰便要出来打更一次。 “咦?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到刚才有人影从房顶飞过去了?” “肯定是眼花了啊,人怎么会飞?说不准是夜枭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说武者到了一定境界会变得身轻如燕,一跃能有三丈多高呢。”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不会是香满楼的老何吧?” “你还别说,就是老何,我劝你也去听听,涨涨知识,比到戏院里听戏有意思多了。” 两名更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些,每隔十丈,便会再一次敲响手中的铜锣, “当~当当~”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 夜空下,十余道人影蜻蜓点水般在城中屋顶上纵横飞驰,他们目标明确,方向直指东南角的铁拳门所在。 不一会功夫,一行人隐入了铁拳门前方的那片小树林内, 十余人蹲在一颗大树底下围成一圈,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夜行衣,头上带着面罩, 其中一人掀起面罩露出嘴角下的短须, “现在已经是子时了,那位帮手答应丑时会到,我们在此等候一下。” 另一人凑过来小声问道,“老大,这个人是谁啊?靠得住吗?不会事后把咱们卖了吧?” 短须人沉声回答,“大家放心,此人虽然冷血无情,性格怪癖,但却绝对是守信之人,做她这种买卖的,若是没了信誉,以后谁还会找她。” 那人点了点头,“老大说的也是,没想到这岳伯涛和八帮十会还有牵扯,若不是截到了他派往青州求援的信使,我们这次可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短须之人被称为老大,看样应是这群人的首领, “哼,趁着潼阳府赵家自顾不暇,咱们正好端了铁拳门,把安平县的茶业攥在手里,弟兄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就在眼前,这次花巨资请人帮忙,就是要避免和八帮十会结下梁子,到时候铁拳门死绝了,人又不是我们杀得,八帮十会没凭没据,也奈何不了我们。” “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咱们的人打听到,现在铁拳门里少说还有一百来号人手呢。” “铁拳门,呵呵,一帮淬体境的小喽啰,若不是和潼阳府赵家连着亲,岳伯涛早就被人灭了,我这次请来的这位,刚刚突破凝胎境,现在已经是化气境了。” “什么?化气境?” “嘶~” …… 赢贞本来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看书,结果被这十几人奔行间的破空声惊扰,从气息上来看,都是些武林人士,大半夜的出动想必是要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赢贞原本不想理会,但后来却发现这群人竟然直冲东北角铁拳门所在, 这是冲着岳伯涛来的? 一时间,赢贞也来了兴趣。 悄无声息的离开卧房,身形鬼魅般穿梭于街头巷尾,片刻之间已经来到了小树林内。 此刻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站在林内,看着不远处的那群人正在商议大事。 赢贞根本不逾会被这些人发现,【本心纳物】功法奇妙无比,通过对周围环境细至巅毫的扫描,会让赢贞在瞬间把握到最为合理的那个位置,这个位置便是在视觉上达到一个盲区。 再加上赢贞落地无声,盲区位置也会随时变换,怎么可能被发现? 所以此刻的他即使不闪不避就站在树下,别人仍是看不到他,准确来说,是不在对方的视线范围之内。 ‘看样子这帮人是在打岳伯涛产业的主意,似乎还请了了不起的帮手?’ 赢贞对于岳伯涛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只觉此人老奸巨猾,符合商人的一贯特性, 江湖仇杀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但眼下这帮人动不动就要灭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白天在岳府的时候,赢贞可是见到过一些老弱妇孺,有的是家仆,有的是内眷, 这些人,不该死。 既然已经决定插手这件事,赢贞也耐心的陪着这帮人等待着,他也想看看,化气境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 树林内一片安静,巢中鸟儿也俯下头来注视着树下这帮人,似乎它也喜欢看热闹。 良久, 赢贞忽有所觉,身子鬼魅般向右横移三丈,避开了这帮黑衣人的视线,也避开了身后来人。 月光透过树荫化成无数碎片撒下, 一道纤细的人影步行而来,落地的脚步声细不可闻,在她的背后绑着一柄足有她半人多长的大刀。 赢贞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来人并没有蒙面,身穿贴身劲衣,身材苗条皮肤白皙,长发绑在背后,最显眼的是那一双大长腿。 ‘还是个女的?女人当杀手比男人还狠?’ 随着她逐渐走进,那帮黑衣人终于发觉到她。 黑衣人中的老大赶忙小跑过来拱手抱拳, “月姑娘,您可真准时,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女子表情冰冷,目不斜视看着岳府大门, “本人时间宝贵,你这单完了,还有下一单呢,钱呢?” 领头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敬地双手奉上, “这是五千两正大钱庄本票,您收好了。” 女子伸手接过收入袖中,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以后还有这事儿记得还来找我。” “肯定肯定,” “我先进去,半个时辰后你们只管进来卸车取货。” “晓得晓得,月姑娘您请。” 夜色下,女子几个纵跃进入府中,身形如风,直接掠过前院和后园,直冲宅后岳伯涛的起居之所。 …… 一处别致的小楼前,女子取下背后长刀,刀尖插入两扇门之间的缝隙向上一挑,随后轻轻推开一丝间隙闪身而入。 岳伯涛就躺在卧床上,鼻息酣畅,显然睡得正熟, 女子动如脱兔,脚尖轻点地面青砖,无声无息跃至床顶,长刀急斩而下。 ‘嗯?’ 忽然间,她愣住了, 长刀悬在半空,离岳伯涛的脖颈也就三寸距离,却怎么也劈不下去,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托住了。 见多识广的她,立即察觉不妙,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刚出房门,她忽然僵在原地,瞳孔中的恐惧无限蔓延。 一道挺拔的身姿伫立在月色之下,周身毫无气机波动,与周边环境浑然一体, 就好像他并不存在一样,又或是一直存在。 女子不由自主的浑身剧颤, 紧接着,刀尖抵地,单膝跪下, “属下前锋营月黎,参见教主。” 二二章 魔教行踪(求收藏求推荐票) 赢贞内视脑中洞府,正有数十粒微光陆陆续续的飞入莲灯之内,使得灯内的光亮更盛了一些。 虽然至今仍不清楚这盏莲灯的作用,但想来肯定是有好处的。 赢贞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那名女杀手,刚才还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见到自己后反差竟然这么大? 而且对方还是魔教中人。 卧房塌上的岳伯涛并没有被门外的话音惊醒,赢贞早已送出了一缕灵气封闭了对方的听觉感应。 ‘前锋营?本尊并不认识你。” 月黎不敢抬头,她只觉身前那张面孔犹如梦魇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从前她有幸距离很远见到过这张脸,自那时开始,心中便不敢有丝毫忘却。 “回教主,属下隶属于前锋营,乃是陆首座座下小旗锋,身份卑微,教主自然是没见过属下的。” “哦~” 赢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日间旁敲侧击之下,曾从岳伯涛口里探出,魔教有九大堂口,各大堂口主事者,无一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辈。 比如被自己击杀的行者堂首座—霸剑风寒,随便放在哪里,都是开宗立派的超卓人物。 前锋营排在九大堂口最末,首座便是陆正光,人称魔手百变。 “陆正光现在何处?” 月黎几乎是在听到问题后的第一时间便开口回答: “回教主,陆首座带领前锋营离开光明顶后,如今于青州府设立总堂,意欲将平,黄,淮三州纳于掌控之下。” 赢贞点了点头,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 “既是我圣教中人,为何做这种无本买卖?” 月黎吞咽了一口唾沫,恭敬回复: “不敢欺瞒教主,前锋营脱离圣教后,手头……手头并不宽裕,堂内又没有擅于经营之人,所以我等小旗锋便分布在外,负责张罗堂内日常开销费用。” “原来如此~” 赢贞觉得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魔教子弟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饭开销,眼下前锋营手头拮据,下面又没有会做生意的人才,所以只能让堂中弟子出外赚这种快钱。 半晌,赢贞没有在提问,而跪在地上的月黎大气都不敢出, 她很害怕,教主残酷暴戾,她害怕自己会无意间让对方不高兴。 教主不高兴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但赢贞却非常不喜欢她和自己之间的这种感觉, 他前世就是一个武侠迷,看过的很多武侠电影电视剧, 那里面的门下弟子见到掌门时,都是一脸的景仰,像是见到了最亲近的人,做了什么事,都有长辈给兜着,师门就是他们的最强后盾。 可眼前这位魔教子弟见到自己以后,一副吓破胆的样子,赢贞没有体会到丝毫“自己人”的感觉。 自己身为魔教教主,如果不能围护教内子弟,那这个教主,不当也罢。 “你叫月黎对吧?” “是的,属下月黎。” “起来吧,不必那么害怕,没有做对不起本教之事,便勿需在本尊面前战战兢兢。” “属下惶恐,属下不敢。” 赢贞心里长叹一声,他知道这种形式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改变过来。 “回去告诉陆正光,我想见他。” “是,属下呆会便返回青州。” 良久, 再也没有了声音, 月黎小心翼翼抬起头,院内空空,早已没有了教主的影子。 她这才抚着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买卖不能做了,教主都亲自出手保人了。’ 月黎缓了口气,收拾心情,沿着原路返回翻出岳府。 …… 林中一干人还在兴奋的等待着。 只要岳府灭门,府中所藏茶货价值远远超过付给杀手的薪资,这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很。 领头的率先看到月黎出来,只是奇怪对方脸上怎么满是煞气。 领头的黑衣人大喜迎了过来, “不愧是月姑娘,办事就是这么有效率,辛苦您了。” 谁知月黎直接抬起一脚踢在那人小腹, “嘭,” 那人直接摔飞老远,捂着小腹疼的爬不起来。 “月姑娘,这,这是何故?”其他人面对突然其来的变故,皆是惶恐。 “狗屁游龙帮,差点把我害死,这五千两当是本人的惊吓费,铁拳门不是你们能惦记的,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其他一众人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人面罩下都是一副懵逼的表情。 直到眼睁睁看着这女煞星离开, 一众人才赶忙跑过去扶起他们的头儿, “老大,这娘们不是好人,吞了咱们的钱,事没办成,还把您给打伤了。” “哎哟,疼……你懂个屁,你没看她也是灰溜溜出来的吗,想必是岳伯涛请来了什么了不得人物把她也给吓走了。” “老大,那现在怎么办?” “还特么能怎么办?先回去,偷偷派人搞清楚状况。” 黑衣人老大也不敢久留,在手下的搀扶下快速离开了。 月黎则是其它生意也不做了,马不停蹄返回青州,汇报这件天大的消息。 …… 早晨天一放亮,赢贞便下楼吃早餐, 香满楼的皮蛋肉粥每天都有供应,再加上特制的咸菜,味道特别棒。 何知扬和平安就住在黄字七号八号房间,他们下楼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赢贞。 “平安,你过来。”赢贞招呼一声,将那套【武道杂谈】递给少年,“闲时好好读一读,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就来问我。” “是,先生,”小平安抱着几册书简,欢心雀跃地回房间去了。 何知扬见此场景,欣慰的笑了笑,他也要了碗肉粥坐在赢贞对面, “多谢赢先生指导平安,这些书是从岳门主那里借来的?,” “不错,” 何知扬皱眉道:“也不知道平安这小子有没有天赋开灵枢,他性子太过好强,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呵呵,无妨,只要心性不坏,就出不了大岔子。” “哈哈,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赢贞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问道, “对了何先生,这岳伯涛和潼阳府赵家是亲戚?” 何知扬对待赢贞那是有问必答,而且也是尽量叙述详细。 “没错,潼阳府现任家主赵景,是岳门主的亲姐夫,赵家在黄州地界的茶业生意盘根错节,各郡县最大的茶商,基本上与赵家不是亲戚也是关系很近的那种。” “明白了,” 赢贞觉得,既然赵家有口可以开灵枢的神奇水井,那么有没有办法通过岳伯涛给平安弄一些呢? 正如何知扬方才所说,平安的性格过于要强,开灵枢一事,在于心境平和之下的忽然顿悟,太过刻意执着反倒适得其反。 对于平安自己开灵枢一事,赢贞并不看好。 二三章 送礼(求收藏求推荐票) 那本【武道杂谈】,赢贞熟读几遍之后,也彻底搞清楚了淬体境这一概念, 武道入门第一境界为淬体境,顾名思义便是淬炼身体,拿什么淬炼呢?精元。 书中记载,淬体境的精髓在于四个字——以精化气。 所谓“夫精者,生之本也,”精元存在于每一个体内,分为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 先天之精由父母而来,也就是维持一个人生命的最基础的本源精华,后天之精在于一个“养”字, 所以淬体境修炼的三个步骤便是藏精,养气,引元。 精元本身藏于人体,功法的作用便是通过繁杂多变的各种动作,再配以呼吸吐纳之术,来引导藏在人体内的精元自主运行, 从而日积月累之下精元逐渐转化为精气,由原本的只滋润身体几处地方,变成了滋润全身,此便为先天真元之气,也就是真气。 这一境界的修炼功法比较易得,虽方式诸多,但大体离不开以精化气的基本原则,修炼起来也并不难。 真正难的在于第二重境界——灵枢,这一境界彻底将武者与武夫划分开来。 人之有灵,是为灵长, 灵之一字,在于那“一点灵犀”,多少习武之人都倒在了这一境界,就是因为没有那“灵机一动”。 在评价一个人的时候,常会说“这小子不开窍,没救了,” 又或是“他终于开窍了”,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开窍是指人在一个非特定的时间段突然有所顿悟,隐隐把握到一丝天道自然之理。 这一点顿悟,由内而来却是由外而生,将引动天地气机入体与体内真气融合,去其糟粕之后转化为纯净灵气,使之体内达到脱胎换骨的变化, 灵气入体会自主寻找滋养之穴,此穴便为灵枢, 灵枢便是人体与自然之联系,经由此穴可吸取天地之精华,以灵气筑体,终达武道入门。 …… 平安跟随爷爷卖艺的时候也识过一段时间的字,但还是有许多他不认识, 不认识的字他会请教师傅何知扬,而内容不懂的地方会请教赢贞。 而赢贞对于他的教导也只是一点即止,在他觉得,一个人脑子里真正牢靠的知识都是自己体悟来的, 别人教导你的时候即使再详尽,也远不如自己领悟来的稳固, 赢贞只需适当的引导平安,不要让他跑偏了就好。 算算日子,杀手月黎也应该回到青州了吧? 那位陆正光敢不敢来见自己呢?他知道自己在安平县的消息后,会不会直接溜掉呢? 赢贞心里也拿不准,毕竟他也不知道和这个陆正光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 这天,早饭刚吃完,何知扬便开始准备功课, 他每天要说两场,中午半个时辰,晚间一个时辰。 何知扬几乎不出安平县,却能知道天下发生的许多大事,对于消息来源,何知扬也并没有对赢贞隐瞒。 此刻,他就坐在赢贞对面,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看了良久之后,便将其撕碎。 纸条是早晨信鸽带来的。 何知扬的房间里,有一只信鸽,每月月初,他都会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绑在鸽腿上,鸽子具体飞到了哪里,何知扬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以后的一个月,这只信鸽将源源不断的将消息带来。 何知扬每每阅读纸条以后,都会托腮沉思,来消化这道消息,或者是在思索,这则消息应该用怎样的方式讲述出来。 何知扬的嘴皮子很溜,说书时总能在适当的点勾起人们的兴趣, 等大家迫不及待想听下文的时候,再故意卖个关子求点赏钱,总之,满满的全是套路。 临近中午的时候,香满楼外,岳伯涛捧着一个匣子躲在一角, 他在门外徘徊了很久,心里很踌躇,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呢? 对于他来说,赢贞这样的魔头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可这一次,他却主动上门来找,只因为和游龙帮约定的谈判之期已近,可派出去到青州府求援的信使却一直没有消息。 游龙帮臭名昭著,实力强横,远不是他的铁拳帮能对付的了, 岳伯涛想来想去,整个安平县能帮他解决这个麻烦的,只有这位超级大人物。 之所以他有胆子来找赢贞,也是觉得在上一次接触之后,赢贞给他的感觉很奇特, 对方完全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俯压态势,说话间语气也十分柔和,脸上还时常挂着笑容。 如果事先不知道对方身份,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将此青年朝着凶名盖世的魔教教主这个方向去想。 他当然也不知道,早在前几天晚上,其实游龙帮已经被月黎给打发走了。 岳伯涛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跨进了香满楼。 刚一进楼,他脸上就赶忙换了一副表情,笑嘻嘻的径直朝着坐在角落里的赢贞走去。 “赢先生,您今天气色不错啊?” 赢贞其实早就知道对方来了, “你站在门外半个时辰,就是想进来看看我气色好不好?” “啊……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您老人家,伯涛这次来,是觉得您大架安平县,伯涛怎么着也得尽尽地主之谊,所以就厚着脸皮来了。” 赢贞明白了,这是想请自己吃饭? “小二,” “来喽,赢先生是要点菜吗?” “把今天最好的菜给我和何先生都来一份,记到这位账上。” 小二低头哈腰的看向岳伯涛,“岳门主,您老同意吗?” 岳伯涛一愣,“废什么话呀,还不快去准备?” “得嘞,二位爷稍等” “赢先生,我能坐下吗?” “我不让你坐了吗?” “是是是,” 岳伯涛坐下后,将手中匣子小心翼翼推至赢贞眼前, “您老见识多,给掌掌眼,这东西成色怎么样?“ 赢贞一愣,怎么?这是找我来鉴宝来了? 岳伯涛轻手轻脚的打开盒子,再揭开一层绸布,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支木钗。 赢贞恍然大悟,自己如今仍是用一缕头发来束发,这岳伯涛就送来了一支发钗? 这种人做生意,想不赚钱都难啊~ 二四章 听故事(求收藏求推荐票) 当赢贞第一眼看到这支钗子的时候,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木钗长短大约四寸,呈灰褐色,表面黯淡无光非常不起眼, 但赢贞清晰的感觉到,钗子内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流动。 好奇之下,赢贞试探着送出一缕灵气想要一探究竟,结果就在灵气与木钗接触的一刹那,自己这道灵气竟然被吸走了? “叮叮叮叮,” 原本静静躺在匣子内的木钗忽然间抖动了几下,然后又重归平静。 这一场景,让一旁的岳伯涛看的眼睛都直了, “不愧是赢先生啊,伯涛只知道这东西应该是个宝贝,却没想到竟如此神奇?” 其实赢贞也跟他一样糊涂,横看竖看这就是一支木钗,怎么还能蕴含灵气呢? 难不成钗子成了精?灵韵自成? 赢贞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可笑,或许是有人用特殊方法将灵气存在里面也说不定。 “你这东西是怎么得来的?” 岳伯涛见到钗子在赢贞面前居然会动,心内大喜,本来他还觉得送个木钗实在是太寒酸,如今看来,送对了,这样一来,所求之事也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瞒教主,这是伯涛年轻时候跟着车队贩茶时,从一位仙长手里得来的。” “仙长?”赢贞有点懵,怎么?这世界还有神仙? 岳伯涛看到赢贞诧异的表情,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一位道长,不过他老人家也确实称的上神乎其技。” 赢贞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然后岳伯涛将这支木钗的来历详细的讲给赢贞听。 原来,岳伯涛年轻时候时常会跟着车队历练,有一次,他带着贩茶的车队经过松卯江时,有一个邋邋遢遢的道士闻着茶香追来,直言想要讨碗茶喝, 经商之人遇到出家人化缘时,都不会驱赶,认为这是在广结善缘,于是岳伯涛便拿出一钱新茶给了那个道士, 没想到那个道士还挺有原则,说什么不能白要他的茶,可身上又没财物,于是便要将头顶的发钗送给岳伯涛。 青年时期的岳伯涛好歹也算是位富家少爷,怎么可能看的上一支破钗子,连忙拒绝, 老道见他不肯收下,也没办法,转头走到路旁江边,撸起袖子,邋遢大手朝着水里一抓,竟然直接抓起一泡江水来,然后将茶叶扔进水泡中, 不多一会,那水泡竟然像开水一样冒着白气沸腾起来,老道就像是吃棉花糖一样,一口一口吸溜着茶泡。 这一幕,可把年轻的岳伯涛看傻了,他也立即恍然大悟,自己只怕是遇到道行高深的仙长了, 如此机缘,岳伯涛怎能错过,于是他急忙跑了过去,又是鞠躬又是叩拜,央求着老道给他算算富贵姻缘。 赢贞越听越觉得有趣,这种情节在前世的电视剧里见得多了,而且故事里的仙长不是和尚就是道士。 “然后呢?接着说,” 岳伯涛见对方爱听,说的更起劲了, “那位道长要了我的生成八字后,起卦一算,说我这辈子的运气都锁在了四十九岁,说是这一年我的姻缘才会开,而且会有一场血光之灾,” 岳伯涛说的兴起,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接着讲, “您想啊赢先生,我们岳家好歹也是安平县第一富户,我年轻时长相也算英俊,怎么可能四十九才能成亲呢?当时我要不是看那位道长徒手抓起水泡,我真就以为他是个江湖骗子,” 赢贞笑着问道:“结果呢?你几时成亲的?今年又多大了?” “今年刚好四十九啊,成什么亲啊,我现在还是光棍一个,” 赢贞被他逗笑了, 岳伯涛看到赢贞脸上的笑意,说话时的紧张感也稍微得到缓解, “那老道没给你指点解救之法吗?” “有啊,就是这支钗子,那位仙长又把钗子给了我,说什么此钗离,性命留,姻缘至。” “这么说,你今天是来给我送钗子的?” 岳伯涛忙不迭的点头,“您老猜的不错,伯涛觉得一支钗子怎么可能救得了我的命?您刚才也看到了,这钗子见了您都会动了,错不了的,钗子给了您,我的命就保住了,姻缘也就来了。” 赢贞觉得他想象的有点太乐观了, “你就不怕给了我,命保不住,姻缘也没来?” 岳伯涛连忙摆手,“姻缘来不来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急于一时,不着急,现在紧要的是怎么把命保住。” “此话怎讲?”赢贞眉毛一挑。 随后,岳伯涛一五一十的将他和游龙帮的恩怨说了出来,其间也提到了潼阳府赵家,他也不敢明说想请赢贞帮忙,话语间多少有点暗示的意思。 “若不是我姐夫现在自身难保,他游龙帮也不敢动我,说起来也奇怪,姐夫家这件事,偏偏发生在我四十九岁这年。” 赢贞原本就想要和他打听赵家的事情,见对方提起,也就接着话题问了下去, 岳伯涛有求于赢贞,自然是有问必答,扭头瞅了瞅周围,这才压低声音将井水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潼阳府赵家后花园有一口百年古井,夏水不降东不结冰,连通着一条地下河,是口活井, 事情大概发生在几个月前,那口古井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金背大蟾蜍,府里的人经常能听到蟾蜍的鸣叫声。 赵家是做生意的,认为金蟾入户,那是要大富大贵的征兆,于是也没人去将那金蟾赶走,只不过井里的水是没有人再喝了。 后来的一天夜里,一个丫鬟晚上出来如厕,路过老井,发现那只金背蟾蜍正趴在井边,对着天上的月亮吐泡泡,情景不可谓不诡异。 第二天丫鬟就赶紧将此事告诉了家主赵景,赵景带着人来到井边,发现井石一处凹槽里,流淌着一团晶莹的稠液, 当时赵景的三岁孩子也在一旁看热闹,小孩手快,见着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嘴里送, 赵景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害怕儿子吃了这玩意会出什么问题,赶忙检查他的身体,这一查之下,竟然发现三岁的儿子竟然就此开了灵枢。 这可把赵景给乐坏了,赶忙将剩余的稠液放入容器中保存起来,然后每天晚上派人观察古井的动静, 这样一来也从中找到一点规律,金蟾只在每月十五出来对着月亮吐泡泡,也不惧人,像是在吸收日月精华一样,而它的嘴角会流下丝丝晶莹的稠液,像是流口水一样。 于是赵景便将这灵物叫做——金蟾涎。 二五章 你怎么不吃?(求收藏求推荐篇) 无论这钗子到底是件什么东西,赢贞都决定将它留下,不为别的,自己确实少支发钗。 将木钗插于头上,赢贞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岳伯涛在一旁坐的十分尴尬,对方可没说让他一起吃,所以他也不敢动筷子。 小二搬来一张桌子放在说书台上,同样为何知扬准备了一桌,然后对他耳语几句。 “咚!” 何知扬小鼓一敲,笑呵呵地站起来朝着岳伯涛揖手道: “多谢岳门主赏的酒菜。” 岳伯涛知道对方和赢贞关系亲近,也礼貌的揖手回应, “好说好说,今天何先生可有什么好故事给大家说道说道?” 说完,他还不忘从怀里掏出一锭足银抛了出去, 小平安看着飞来的银子身体轻轻一跃,双手接住,然后躬身答谢: “谢岳老爷打赏,足银三两~” 平安说话时声音故意扯的老长,最后四个字更是清脆响亮,楼内的食客听的清清楚楚,给足了赏客面子。 食客们也是纷纷朝岳伯涛看来,这些人里大多数当然是认识这位安平县的地头蛇,只是没想到一向死抠的这位今天出手怎么这么豪气。 何知扬见到岳伯涛是来找赢贞,心底知晓自己这桌子菜想必是对方看在赢贞的面子上赏的,只是有一点特别奇怪,两人不是好友吗?,怎么一个低头吃的不亦乐乎,另一个正襟危坐不动筷子? “咚~” 何知扬举着鼓槌哈哈一笑, “虽然时辰未到,但既然岳门主赏钱上了路,按规矩,何某人就要开讲了,诸位吃饭的同时,记得侧耳倾听,何某人讲的故事可是从来没有水分。” 兴许是今天天气不好的缘故,晌午的食客并不多,楼里还有几张空台子, 即使这样,酒楼门外也是围了不少人,他们都是算着时间来听故事的。 这些人大多都是本地居民又或是得闲了的小商小贩,他们站在门口并不进来,这其实也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我不吃饭,就不能进去占地方。 而酒楼掌柜也乐的他们来听,一来增加人气,二来说不准有谁站着听的不得劲,也就进来听了,进来那自然就会消费。 赢贞自顾闷头吃菜,岳伯涛也不敢打搅,发现有几道异样的目光向他看来,岳伯涛也是老脸一红,既然不敢动筷子,索性就转过身来,装作饶有兴趣的听何知扬讲故事, 其实今天何知扬讲的故事并不新奇,不外乎是一些江湖恩怨什么的,岳伯涛也是听的没滋没味,何况他的心神一直都放在身旁吃饭的这位身上,何知扬究竟讲了些什么,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偶尔会鼓掌叫个好,算是烘托一下气氛。 赢贞倒也不是故意不让岳伯涛吃东西,而是他完全忽略了对方。 因为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其它的事情, 从岳伯涛讲的这些信息来看,只怕自己想要通过对方弄点赵家那宝贝的愿望要落空了。 起初听到赵家井水传闻的时候,赢贞就觉得有点扯, 你既然一口井内都是灵水,若有求者,如是高门大阀名门大派,你大可赠送一些还能卖个交情,如是商贾巨富小帮小派,你也可以定一个合适的价钱出让一些,完全犯不着花大价钱请高手来做护院啊? 所以当初何知扬讲的这个故事,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 这让赢贞不禁怀疑,对方获取消息的渠道到底靠不靠谱? 如今的真实情况是,赵家其实每个月也就那么一点,家里还有那么多晚辈需要,怎么可能随便送给别人呢? 在赢贞看来,灵枢只是武道入门的第二重境界,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毕竟有太多的人都是倒在了这上面。 开灵枢本来就讲究悟性,老子英雄儿狗熊的事情也时常发生,为了不使家道中落又或是门派后继无人,几乎是所有的武道势力,对这金蟾涎都是有需求的。 既然答应要教导小平安,赢贞就会认真对待,而且小平安的脾性也很对他的胃口, 赢贞是真把他当成弟子来对待的,虽然自己这师傅也是半吊子,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没有执业资格证书。 所以赢贞还是决定去一趟潼阳府,看看有什么办法能从那里弄些回来, 当何知扬口沫横飞的将故事讲完,岳伯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转过身来,只见桌子上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 他心里一痛,笑呵呵说道:“何先生说书真是精彩绝伦啊,以后说不得得常来听听。” 赢贞拿起桌边的净巾擦了擦嘴,这才看到对方筷子都没动,“嗯?你怎么不吃?” “额伯涛不饿,伯涛不饿,” 岳伯涛现在是心急如焚,眼看着赢贞饭也吃完了,却只字不提自己保命的事, 肚子里话此刻是如鲠在喉,如果换成别人,他早就死皮赖脸的说出请求,可眼前这位爷,心思难以揣摩,谁知道自己说出来会不会惹对方不高兴呢? ‘死要脸皮活受罪啊,’他不说,赢贞也装癔症。 犹豫了半天,岳伯涛还是没敢说出口,只好朝着赢贞弯腰一揖,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何知扬讲完了故事,便和小平安一起大快朵颐,这么丰盛的一桌菜,可别糟蹋了。 整个一上午都闷在酒楼,赢贞也打算出去散散心,以他的脚程,方圆百里都叫散心。 赢贞自然会帮岳伯涛解决麻烦,但却不是因为对方送给自己一支木钗,而是那天夜里从月黎手下救下对方之后,整个岳府为自己莲灯提供的那上百点微光。 安平县以东,过了松卯江,再越过老沟岭,就是方川郡,游龙帮的老巢就在那里, 虽然赢贞隐约猜到那晚树下的那群蒙面人应该就是游龙帮,但他心底也不能确定,保险起见,还是亲自走一趟吧。 赢贞步行出城,直到周围人烟稀少,才全力施展轻身之术,身形犹如一缕青烟,穿山过境,缥缈似仙。 这方世界不同于前世人口那么集中,古代以农耕为根基,百姓大多数还是生活在村庄,所以郡县不多,村庄却是错落分布寻常可见,民以食为天,田地是一切的根本,能守住自家的一亩三分田,就守住了全家人的希望 二六章 富贵险中求(求收藏求推荐票) 赢贞一路所遇村庄,规模不大但数量却是不少。 古代对“村”一级,并没有严苛的行政划分,能形成村落的地方,那么这里的生活生产条件一定符合人们的需求,靠近水源又适合播种的地方,村落的规模就要大些。 松卯江是大周祖江的一条支流,在黄州境内蜿蜒盘旋行成一个“‘u”字后,又重新回到祖江怀抱。 沿江流域坐落着不少村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在其中一座小村庄外的空地上,正有十几名孩童在嬉戏玩闹着,他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一个个满头大汗却仍不知疲倦。 很有意思的是,这帮孩童一个个手里还拎着“家伙”。 十几人分成了两方人马,泾渭分明, 一方手持树枝做成的小棍,胳膊上绑着烂布条, 另一方就威武了,带头的孩童手里竟然有把木剑,背上还披着一块粗布作为披风,小脸肃穆,威风凛凛。 “小柱子,看我宝剑锋利,还不速速跪下投降,我可饶你一命,” 被叫做柱子的孩童胖乎乎的,一看就是另一边的头头儿, 此刻被对方叫板,柱子也是冷冷一笑,深呼一口气,举起手中的棍子原地耍了起来,嘴里还带着声音, “唰唰唰唰,啾,biu,哼哈,呀~” 舞了几下之后,柱子喘着气将棍子往地下一杵,指着拿剑孩童说道: “李二蛋,休要猖狂,看我一棍将你打扁。” 话音说完,柱子便拎着棍子冲了过去, 二蛋也不示弱,手持“宝剑”也是冲了出去, “当当当当当当,” 两人短兵相接激斗几招,几乎每一招都是冲着对方的兵器打去的, 一时间杀的难解难分, 两人身后的“小弟”们也是纷纷呐喊为自己老大助威, 赢贞此时就站在江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孩童打闹,童贞的乐趣大人们其实很难体会的到。 二蛋和柱子桄榔桄榔打斗一阵,也分不出个胜负, “停!”二蛋率先后退一步,“你且稍待,待俺喝碗神水,补充功力,” 说完,背后就有手下递来一碗清水, 二蛋端起“神水”一饮而尽,刚把碗递给手下,就瞥见河岸边站着一人,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们, 二蛋举起手中宝剑遥指前方, “兀那贼子,你从何处来?来俺李家村作甚?” 赢贞见对方竟然吓唬自己,顿时顽皮心起,挑起下巴斜眼说道: “关你雕事!” 二蛋一愣,瞪着眼珠大叫:“哇呀呀,贼人猖狂,看俺取他首级,” 说着,二蛋提着宝剑就朝着赢贞冲了过来, 嬴贞哈哈一笑,等二蛋冲至近前,闪身躲开,一个旋转来到他背后,轻轻一脚踹在二蛋屁股上, “啊~” 二蛋顿时摔了一个狗吃屎, “兀那小子,凭的猖狂,不识神人也,” 说罢,赢贞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顿时拔上天空,秋风之下衣衫飞扬,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一群孩童顿时愣在原地, “这……这人会飞?” “人哪会飞呀,这是神仙,” “好呀,二蛋得罪了神仙,你们跟着他没好果子吃,”柱子义正言辞的将矛头指向二蛋, 二蛋原本的手下也因二蛋对神仙不敬,怕牵连自身,纷纷转换阵营, 一时间,二蛋成了孤家寡人。 …… 方川郡,位于黄州地界唯一的一块平原之上, 论规模,要比安平县小了一些,实际上却是黄州府的最大的产粮地区, 城外遍地沃野,秋风飒飒吹过稻田,卷起一阵麦香, 赢贞徒步走在官道上,沿路上随处可见收粮的农夫,有的将粮食扛在背上,有的条件好一点,则有毛驴代替, 非常奇怪的是,在几个主要的路口,有一些拿着武器的江湖人士拦路收粮,但凡路过的农夫都需留下二斤粮食方才放行,而这些人背后的几辆马车上,大半已装满了粮食。 赢贞穿着华丽一看就不是庄稼人,所以也没被阻拦。 “大伯,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啊?”赢贞向路边的一位老农打听道。 那老农伛偻着身子,干瘦干瘦的,背上还扛着几十斤稻谷,听到有人询问,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公子是外地人吧?这些都是游龙帮的大爷。” “既是江湖门派,怎么还从老百姓手里要粮食?” “唉~您不知道,他们收的这个叫做’保收粮‘,意思就是交了粮的,游龙帮保你能安安全全收粮食,不交的就会有强人骑马踏田,将你的粮食都踏进土里,让你一粒也收不了。” “官府就不管一管吗?” “管不了啊,方川郡衙门拢共才四五十个衙役,这游龙帮有上千人呢,县官老爷都不敢招惹啊。” 赢贞听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也知道,江湖中的帮派各有各的一本生意经,有的把持渡口码头收取过桥费,有的开设钱庄,赌场,青楼,更有玩的大的贩卖盐铁矿石, 但这种设卡抢夺老百姓粮食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得不说,这场景有点刷新了赢贞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进了城之后,赢贞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游龙帮所在。 游龙帮所处的地方很好找,离得老远就能看到七八个足有十丈高的筒型粮仓。 仓内的每一粒无一不是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赢贞很清楚二斤粮食对于每一户农家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他现在的心里有股杀人的冲动,可是杀人会损毁卷轴上的功法,这让赢贞陷入了两难。 游龙帮的大堂内,此刻正汇聚了三十多号帮派首脑,人人红光满面,就像是一群硕鼠。 台上坐着的是一个短须中年,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表情阴冷,从面相上看就不像个好人, “岳伯涛那老小子到底有什么后台,查清楚了没?” “老大,查的清清楚楚,那老小子除了赵家就没有后台,青州八帮十会那边也没人过来,“ 疤脸男奇怪道:“难不成月黎那婊子真的在耍我?” “很有可能啊老大,现在做生意,讲究诚信的可不多了。” 疤脸男陷入沉思,良久后,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粮食这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弟兄们想要吃香喝辣,还得是铤而走险,本帮主打算带人再去一趟安平县,各位怎么看?“ 二七章 原来是自己人(求收藏求推荐票) (感谢”痴书入道”大佬的打赏) 香满楼, 客人们已经走完,掌柜的在柜台算着今天的收入,小二们则忙着收拾台子,先用湿布将桌椅擦拭一遍,再用干布擦净。 说书台上,何知扬正在考较平安的功课, “何为气海穴?” 平安站在师傅对面,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气海,气穴之海,身体之阳气循任脉归于其中,与阴气融合,交融之下化作丝缕充赢全身,真气皆藏于此……” 何知扬听罢,拿起手里的【武道杂谈】看了看, “嗯,说的对,下一个问题……” 小二们看着何知扬竟然对照着答案考较平安,笑呵呵调侃道, “何先生,您又不懂武道,教导平安有点不合适吧?就不怕交错了?” 何知扬哈哈一笑,“怎么会?怎么会?不是还有赢先生指导吗?我只是个辅助,” 店里此刻就剩下他们几人,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嘻嘻哈哈的聊着天。 掌柜的也是有一句每一句的插着嘴, 忽然,他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手突然停在空中,但算盘珠子却仍是叮叮叮叮不停作响, 掌柜的眉头拧到一起, “奇怪,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柜架上的酒坛碗碟也纷纷抖动起来, 叮铃叮铃叮铃的脆响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何知扬和小二也是面面相觑,皆感诧异, “这……这是地震了吗?” “不会吧?没听说咱们这还能地震啊?” “咚咚咚咚……” 满楼内的桌椅也跟着尽数颤动起来, 这种情形不只发生在香满楼, 此刻整个安平县的居民也都跑出家门,汇聚在大街上,声音嘈杂,人人面露惊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不应该是地震吧?” “不对,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巨大密集的声音从北门传来,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大家只觉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强, 人们好奇的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安平县自南向北的主街道上,黑压压的一大群骑士正朝着安平县中心奔来, 无数的马蹄踏在地面,声如雷震,尘土飞扬, 马背上的骑士一个个面容肃穆,神武非凡,许多人的背后都插着一面黑色小旗, 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前”字。 百姓们慌忙向路边闪避,以免被骏马擦到, “这是军队吗?” “不像啊?你没看见他们一个个手里都有兵器吗?” “这是江湖帮派?哪个帮派有这么大的阵势啊?” “就说嘛,你看这人,多多,” …… 这群数量庞大的骑士目标极为明确,最前方的骑士们奔至香满楼时纷纷勒马停住, 骏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 “哗啦啦,” 骑士们纷纷下马, 只有最前方的十余名男女进入香满楼内,其余皆在门外等候。 一下子见到进来这么多人,门外又是黑压压一片,掌柜的吓得腿都软了,呆在柜台后面一动都不敢动。 带头的是一位一身褐色劲装的青年,年龄应在三十五六左右,面庞如刀削,身形如山宏伟,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就是陆正光,得到月黎送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向安平县赶来。 他刚一进入楼内,一双锐利鹰目就在店里扫视一圈,随后抬步来到柜台前, “你就是掌柜?” 掌柜的如今已经是七魂吓跑了三魂,他活了五十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是,是,小老儿就是本店掌柜。” “你们这里可是住了一位姓嬴的先生?” 掌柜的听了,正要回答, “没有!哪里有什么姓嬴的姓输得,”小平安见来者不善,人数又这么多,万一是找赢先生寻仇的可怎么办? “哈哈,这小子有意思,我喜欢,”说话的是一位靓丽女子,笑起来的声音如银铃般脆响,嘴角两个浅浅的梨窝,浑身罩在一件褐色斗篷里,“首座,您听出来了吗?这小子好像是在维护咱们教主。” 陆正光当然听得出来,这小孩刚才那句话,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于是他离开柜台,朝着平安走去, 何知扬见状,赶忙拉过平安将其挡在自己身后,笑呵呵说道: “这位爷,我们真不认识什么姓嬴的,不瞒你说,我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个姓?” 陆正光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明教嬴教主就姓嬴,没听说过吗?” 何知扬一愣,赶忙一拍脑门, “哎呀,对对对,您看我这记性,赢教主就姓嬴,原来世上是有这么个姓的。” “哈哈哈哈哈哈……”那靓丽女子被何知扬的话逗得一阵娇笑,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陆正光也是莞尔,深深地看了何知扬一眼,正色道: “我们和赢先生是朋友,你如果知道他在哪,还望告知。” 何知扬被对方犀利的目光看的有点心虚, “小人真不认识,您想啊,我哪有胆子欺瞒您啊?” “是吗?”那靓丽女子径直来到柜台前,怀中一动,手中一把森寒弯刀架在了掌柜脖子上, “掌柜的,我问你,他们刚才说的是实话吗?” 命都攥在别人手里了,掌柜的哪敢不说实话, “哎呀,这个,这个,女侠饶命啊,何先生,你就说了吧,你和赢先生是好友,平安是赢先生的徒弟,” “徒弟?”女子一愣,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少年,一双秀气的双眸灵动闪烁,“怪不得我一见这小子就喜欢,原来是自己人?” 陆正光也是不能置信的看着平安,以他的修为自然看得出,眼前这少年体内,只有少的可怜的一丝真气,连灵枢都没开,教主的徒弟就这个水平? 平安见到掌柜的被威胁,也知道瞒不住了, “我师傅已经离开安平县,不知去了何处,你们在这也找不到他,” 得到对方口中肯定,陆正光浑身一震,似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番平安后,竟然朝着对方一拱手, “前锋营陆正光,见过教主首徒,” “扑通,” 何知扬脸色大变,一屁股坐在地上, “前……前锋营,陆……陆正光,魔手百变?你们是魔教的?” 二八章 意外(求收藏求推荐票) 安平县这边,因为魔教九大堂口之一的前锋营到来,整个县城犹如炸了锅,街头巷尾随处可见魔教中人,到处都是马儿嘶鸣的声音,马屎拉了满地。 不过魔教教律严明,与百姓之间秋毫无犯, 有好事者专门跑遍城内,就是为了看看到底进来了多少人, 这一数之下,直接傻了眼,竟然有上万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人,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又住哪? …… 而赢贞此刻,正在游龙帮的院子里闲逛着, 偶尔有帮中护院觉得他脸生就会上前盘问,赢贞总是用一句“我是你们帮主的朋友”来回复对方。 这句话就像是万金油一样,所遇盘问,全部应付了过去。 其实关键之处还在于赢贞气质非凡,举手投足间自成风范,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些护院的小喽啰又哪里知道帮主到底有几个朋友? 【本心纳物】功法展开,整个游龙帮内的风吹草动犹如一副微缩地图呈现在赢贞脑海,只言片语都瞒不过他。 赢贞左拐右绕一路来到粮仓所在,此刻这里正停着好几辆装满粮食的马车,几十名马夫正在卸粮。 当这些人看到赢贞的时候,反倒没有一个上来盘问, 能从大门口一路走到这里,也就真的不需要再盘问了。 赢贞站在一边,负手抬头, 这里的每一个筒仓旁都架设有一架云梯,马夫将一袋袋粮食扛在肩上,沿着云梯的台阶一路登顶,在粮仓最高处,有一个仓口,从这里可以将粮食倾入其中。 古时候的粮食那是要命的东西,由于种植技术不发达,一旦遇到大灾之年便是饿殍遍野, 在赢贞前世的认知中,历朝历代都会对粮食严格把控, 每天春季播种数量,秋季收货数量,前年仓储数量,这些都是要记录在案的,也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核准,可见对其重视程度。 抢粮,那就是抢命, 赢贞打听到,这游龙帮有上千人之众,可以说将方川郡周边的一些地痞流氓无赖全部都笼络其中, 此时游龙帮的会议大厅里,全部的三十多名首脑人物达成一致,计划于明天夜晚,再次乔装蒙面突袭铁拳门,这一次他们不请高手了,决定自己亲自干。 整个大厅内的几十余道声音,在赢贞脑海中萦绕着,不出所料,那天晚上在树林里被月黎踢翻在地的,就是游龙帮的老大,赢贞听到厅内有人称呼他为龙老大。 好霸气的姓,好操蛋的人。 ‘看样子月黎的警告也不管用啊?‘ 来此之前,赢贞也确实想过给他们一些教训,让他们断了再打铁拳门主意的念头,如今看来,如果不杀上几个,自己还有一肚子火气消不了呢。 赢贞脑子里也在思索,如何才能杀了人,而又不让自己的卷轴受损呢? 当初在酒楼里,他用无形劲气击碎李云臂骨,从而使平安可以得报大仇,算是间接的杀了人,那一次卷轴就没有丝毫损毁, 那么,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不是自己直接动手杀人,就不会承担这份因果。 他仔细的打量着筒仓周围,渐渐的,一个有意思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这时,正好有一名喽啰扛着一袋粮食登上云梯,嘴里还不时抱怨几句,好像在说为什么每次做苦力的都是他。 赢贞袖内之手忽然掌心朝下,随着心念一动,一股高度集中的爆裂灵气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下,凝聚成无形无色的灵气团。 他的目光锁定在云梯上的几处关键支撑位置, 随后五指一抓, 灵气团电光般分为六道,激射在云梯上的六处支角位置, 下一刻, “嘭!” 六道声音同时响起, 高达十丈的云梯瞬间腰斩,如大厦将倾疾速摔落。 而那扛粮之人刚好处在云梯最高处,身上本来就压着百十来斤的负重,这下犹如抱着石头沉河,重重地从天上摔了下来, “嘭,” 木屑满天,荡起一阵灰尘, 当听到巨大异响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心生警觉,第一时间避开,逃过一劫。 此时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变成一堆烂木头的云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从高处摔下来那位已经被活埋了,赢贞察觉到对方的气息在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就已经断绝。 人死了,赢贞下意识的进入脑中洞府查看情况, 良久,没有魂魄出现, 【大通天手】卷轴上,仍是只有因击杀风寒而损毁的那一角, 赢贞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的很开心,就像是自己身上有一道枷锁终于解开了, 以后,他不再会有心理负担,不用再担心不能随意出手。 人活一世,没有一帆风顺的,多多少少都会遭遇一些意外。 赢贞觉得,游龙帮这一次,恐怕就要出意外了。 这里有人跌落,后院那些负责搬运粮食的帮众也都跑了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围着云梯的残骸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嘭!”的一声巨响, 伫立在此处多年,风吹雨打都不怕的这座坚固筒仓,忽然在一瞬间,从内部爆裂开来,漫天的金黄铺天盖地落下,眨眼间将仓下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的一群人全部淹没,’ ‘一个两个三个’ ‘嗯,都死绝了’ 赢贞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游龙帮大厅内,这帮首脑们也终于商量好了对付铁拳门的整个计划,计划也很简单,明天晚上,蒙面入府,见人就杀! “”砰砰~“ 两道声音从大厅外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讶的看向门口, 只见一道人影推门而入,黄昏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拖了老长, 在他脚下,两名守卫的双臂齐肘断裂,全部痛昏过去, 龙老大惊骇站起,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冷峻青年,嘴角一阵抽搐,咬牙切齿说道: “阁下是谁?为何来我游龙帮闹事?” 赢贞自进来后,目光就一直在大厅内四处游离, 当然了,他没看人,看的都是梁, “本人受托于岳门主,专门来贵帮走一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诸位今天,只怕是要出意外了。” 对不起大家 今天更不了了,今天陪妻子做体检,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妻子小产过,养了大半年,这段时间我们有备孕的打算,所以打算全面的做个产前体检,后来又陪她逛了会街,晚上又和朋友们在一起吃饭, 哎,实际上写了一章,可实在没办法静下心来去修改这一章,很抱歉,看来没存稿很可怕啊, 大家也知道,我在武侠新书推荐上,所以我肯定是尽量不想断更的,虽然每天只有四五十个收藏,比同期差了三倍多,不过每天有五六十张推荐票给了我信心,真心感谢投票的每一位大佬,感谢感谢,真不好意思,今天断更了,我尽量在未来几天加更弥补一下,抱歉抱歉。 二十九章 误会啊~(求收藏求推荐票) 一个青年孤身一人独闯游龙帮,还在这大放厥词, 使得厅内众人纷纷破口大骂,有的已经拔出兵刃跃跃欲试, “年轻人口气可不小,就你一个人还这么嚣张?” “哈哈,这小子怕不是疯了,” “老大,让我宰了他!” 龙老大站在台上,脸上阴晴不定,心底因为摸不清对方深浅而多少有点犹豫,但转念一想,就凭他岳伯涛能请来什么高手? “嘿嘿,小兄弟的胆色令人敬服,不过却是选错地方了,本帮主会提着你的脑袋给岳伯涛送回去, “弟兄们,把他给我剁了!” 帮主下了令,其他人哪还犹豫,一时间,大厅内满是兵器发出的哐啷声,厅内几十道人影同时扑向赢贞, 在他们觉得,对方即使真是个高手,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 “嗯?人呢?” 扑上来的这些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此刻厅中,哪还有那黑衣青年的影子。 “卡擦~卡擦~” 怪异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 所有人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去,瞳孔瞬间收缩, 支撑屋顶的几根大梁竟然全部崩裂,连砖带瓦砸落下来, “啊~快跑~” “快跑~” “拉我一” …… “轰隆隆~” 整个议事大厅轰然倒塌,化成了一片废墟,烟尘滚滚中不时有几道惨叫声传来,不过也渐渐的细不可闻。 即使隔了几条街的居民,也都被这巨大的响动惊的一脸愕然。 越来越多好奇的人们开始朝着游龙帮汇聚过来,大家也都是想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罪魁祸首赢贞,早在大梁断裂的第一时间便已经飘出了大厅, 以他的身法,游龙帮这些人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几个纵跃间,嬴贞离开了游龙帮驻地,拐进一条大街,背着手悠闲的散步, 刚才他察觉到,游龙帮内至少还有两三百道气息的存在,但赢贞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 一个人的作恶程度总有个高低,有些人所犯的过错,确实还罪不至死。 之所以放过他们,倒不是因为赢贞有多心善。 他只是觉得,很多人总是幻想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或是配角,或是大反派大恶人, 但是当你从这种幻想中走出来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其实自己就是个路人甲, 说不定还是被哪个大佬一不小心就给杀了的路人甲。 以己度人,给所有路人甲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再说,游龙帮这一次核心层全数死绝,剩下的这些小喽啰群龙无首之下,想必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那就留给官府解决好了,他们总得做点事情吧? 想当初,不就因为自己明镜湖一战身受重伤,诺大个魔教竟然在一夜之间分崩瓦解, 每每想起这些,赢贞都不免一阵唏嘘。 夜晚已至,临街店铺都挂出了照明的灯笼,放眼望去,主街道一片通亮。 仍时不时地有人争先恐后的朝着游龙帮的驻地赶了过去, “快,瞧瞧去,听说龙老大死了,” “真的假的,这事可不能瞎说啊,” “假不了,县衙的官兵已经出动了,准备清剿游龙帮余孽。” “真的?走,一起去看看,” …… ‘晚上了,到饭点了,‘ 赢贞路过一个卖面条的路边摊,找了个空板凳坐了下来,点了一碗热汤面, 老板先将灯笼挂在面车一角,这才拿出早间发好的面,双手一阵揉搓后,拉成一条一条细长的面条放入沸水汤锅, 另一口锅内则煮了一些青菜豆腐,还做了一枚荷包蛋。 不大会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放在了赢贞面前。 赢贞前世就是北方人,可以说面条是生活中最爱的主食, 他也不嫌烫,拿起筷子呼哧呼哧的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想,要是再来点醋就好了。 不过他也知道,黄州地界的百姓,好像不太爱吃醋。 三口两口就扒拉完了,不过他觉得没吃饱,于是又要了一碗, “老板,跟你打听个事,方川郡到潼阳府怎么走啊?” 老板一边为他下面条,一边笑呵呵的回答, “咱们这里到潼阳府一共有三条路,走官道的话五日可达,水路七日半,还有一条路只需两日半就可可以,只不过这条路不太好走。” “不好走?” 老板将面条再次扔进汤锅,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是啊,这条路可是要翻山越岭的,山道崎岖,山中又多虎豹,若是没有人搭伴同行,老头子劝您还是走前面两条路吧。” “嗯,明白了,多谢老板。”赢贞结了账,一共八文钱。 在他觉得,既然出来了,不妨就去一趟潼阳府,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平安搞点那个金蟾诞。 …… 安平县, 岳伯涛无精打采的像是囚犯一样被带到香满楼里,他自从听说魔教入城,就大门紧闭龟缩在家里不敢出来,谁知道人家还是找上门来了。 因为魔教入驻的缘故,酒楼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前锋营首座以及他手下最为得力的几十人坐在店里,谁还敢进来? 至于其他的前锋营弟兄,则是就地在大街上休息,他们本就是江湖中人,对风餐露宿已是习以为常。 酒楼里每张桌子上,都点了油灯,灯火摇曳硬照着陆正光不苟言笑的面庞, 前锋营副座晴婉脱去斗篷,露出那傲人的凹凸有致的迷人身段,随后坐在陆正光一边, “奇怪,教主怎么还没回来?” 陆正光也很奇怪,因为他曾盘问过掌柜的,对方说自家教主一日三餐都会按时吃饭,这一习惯从未改变, 怎么今天都过了饭点了,教主还是没有回来呢?到底去了哪了? 晴婉手肘托着香腮,皱眉道:“咱们教主已至辟谷,往常十余日间不食一粟,如今怎么一日三餐一顿不落,奇怪。” 陆正光也是低声沉吟,“教主修的是天道,讲究身心皆净,按理说应该对五谷之物没什么兴趣才对。” 两人现在都有点糊涂…… 何知扬一直陪坐在酒楼内,神情有些落寞,自打知道赢先生就是当世魔皇,他到现在都没消化掉这一事实。 小平安却是兴奋异常,在他心里,不管赢先生是不是坏人,赢先生对自己好,那就是好人。 而且有这样一个站在当世武道巅峰的人做师傅,想想都觉得兴奋, 陆正光的眼神终于看向立在楼内耷拉着脑袋的岳伯涛, “听说今天中午,你和我们教主一起吃的饭?” “是,是的,”岳伯涛不敢抬头,颤颤巍巍回答道, “哼!就凭你?也配和我们教主同食?” 岳伯涛吓得赶忙摆手, “误会误会,岳某人从头到尾都是陪教主吃饭的,我可一筷子都没动啊~” 三十章 教主他变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哈哈,有意思,对了,你是怎么认识我们教主的?” 晴婉秀丽的面庞上总是挂着盈盈笑意,笑起来时两个酒窝一深一浅,淡淡的灯光下更是显得明眸动人,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偷偷看第二眼第三眼…… “这……这个嘛……”这个问题几乎问到了岳伯涛的死穴,他害怕的浑身颤抖起来,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陆正光看在眼里,神情一动, “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陆正光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岳伯涛内心挣扎几下,最终还是将那天晚上发生在飞来石的情况诉说一遍, 然后将赢贞如何找他借书,自己今天中午是专门为教主送钗子的事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 “教主他老人家可是把我当朋友看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何先生,你说句话啊?” 何知扬像是满怀心事一样坐在角落里,闻言一愣, “嗯?对,赢先生确实跟我说起过,岳门主是他的朋友。” 岳伯涛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嘶~” 陆正光和晴婉对视一眼,彼此间皆看出对方眼里的震惊。 “你刚才说,风寒死了?” “是啊,我当时也很纳闷,霸剑风寒本来就是魔教中人,可是他一上来却说什么今日必杀教主,还让我们在场的给他做个见证,结果岳某人都没看清教主怎么出的手,风寒就死了。” “只用了一招?” “岳某人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第二招。” 陆正光惊惧的看向一旁的晴婉, “看样子,教主并没有受伤?” 晴婉秀眉轻蹙,灵动的双眸不停闪烁: “难道是叶玄在撒谎?不过教主神功盖世,叶玄想要杀了教主,我觉得也不太可能,真实的情况应该是,教主确实伤了,不过眼下也确实伤势尽愈了。” 一向沉稳的陆正光猛然一拍桌子,双目凶光大盛, “叶玄狗贼,我们都上了他的当了,这老贼还特么自诩为宇内第一神算,谁知道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竟使得我明教四分五裂,真是卑鄙无耻。” “教主痊愈,对于我们不失为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嗬~说来也真是要笑死人,李元婴,白玉堂,雷明这种角色都敢去打教主的主意,这世道还真是变了呢,”晴婉摇头失笑。 岳伯涛听的心里咯噔一下。 陆正光正色道:“其实也并不意外,叶玄的一句话,我明教九大堂口尚且信了,别说他们这些角色了。” “姚宗,”陆正光向身后说道, “属下在!” “你带人调查一下,当时山顶之人,除李元婴外还有哪些人活着,查清楚后把他们都杀了,算是惩罚他们冒犯教主之罪。” 姚宗拱手道: “首座,李元婴身为江南道总督,又是人皇亲弟,也杀了吗?” 陆正光随意的摆了摆手,像是在吩咐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杀了~” 一直坐在一旁静听的平安此时忽然插嘴: “陆首座,我觉得你们这么做,赢先生会不高兴的。” 陆正光等人同时一愣,看向平安, “噢?小兄弟何出此言?” 因对方身份太过特殊,所以晴婉已经把平安当做自己人,说话间也倍显亲切。 小平安一脸肃穆,冷静说道: “赢先生不是那种滥杀之人,你们刚才说的我也都听到了,岳门主当初也在峰顶,赢先生非但没有杀他,反而成了好友,由此就可见一斑, 而且刚才岳门主也说了,赢先生特意放了他和那位蒋当家一马,赢先生尚且没杀,各位又何必悖逆先生的意思呢?” “平安说的也有些道理……” 陆正光点了点头,陷入沉思,对于他来说,吩咐属下除掉这些人,也不过是想讨教主欢喜,如果教主真的不希望这么做,那自己岂不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想到这里,陆正光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还好,幸亏这少年提醒,不然惹教主不高兴,我陆某人可兜不住。 岳伯涛听的心里也是发慌,为了活命,他忍不住壮着胆子说道: “我……我也觉得教主不像传言那样视人命如草芥,反而觉得他老人家平易近人,很好相处,刚才岳某说教主把我当朋友,多少有点往脸上贴金的意思,但和教主在一起时,确实有一种朋友间畅谈的感觉。” 一直没有说话的何知扬也点了点头, “虽然我始终无法相信赢先生就是魔皇大人,但我也觉得先生他绝不是凶恶之人,他的眼睛里面有光,很柔和光。” 月黎的身份,本来没有资格坐在楼内,可她现在身为教主的传话之人,也破例可以呆在这里, 此时的她也出声附和道: “首座,月黎也觉得教主变了,这种感觉很奇怪,那天晚上,教主他老人家竟然对我笑了。” 陆正光和晴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凌乱了…… 在陆正光心里,教主平日性格孤僻,除教中几位亲近之人外,很少与其他人交流,自己身为前锋营首座,也从来没见过教主给的好脸色, 怎么来了一趟安平县,交了两个朋友不说,还收了个徒弟? 陆正光现在很茫然, …… 出了方川郡一路向东,是茫茫大山,一道道山脊相连,如同起伏的巨龙, 正如卖面老者所说,这山腹之中确实有一条路,沿着山势蜿蜒盘旋,险峻无比, 赢贞就走在这条山道上,对于他来说,不论去哪,当然是要走最近的那条道, 若不是害怕脱离了道路会迷了路,他巴不得能走那两点之间的直线, 看似闲庭信步像是游逛一般,其实赢贞每一步迈出,都已是十丈开外, 空闲的时候,他总会在脑海内阅读三幅卷轴的内容,灵气也越来越充盈,感官也越来越敏锐。 …… ‘嗯?有人?’ 对面远处的山腰上,一排火把像长龙般缓缓前行, “叮叮当当”的铃声传入赢贞脑中, 在那里,正有几十匹牲口驮着货物,在马夫的牵引下沿着山路前行, 他们人人手持火把,腰间都佩戴着兵器,神态轻松一路闲聊着,看样子他们似乎经常走这条路。 三一章 开船喽~(求收藏求推荐票) “这趟收获不小啊,这批货少说也值五千两银子吧?” “哈哈,就是值一万两,分到你头上的也没多少啊~” “额~说的也是,不过咱们帮主英明,赚的少点也无所谓,我反正是满足了,如今整个黄州地界全部都在打赵家的主意,他们的茶货也被劫了个七七八八,看样子赵家这次是完了~” “可不是嘛,这就叫自不量力,说到底,他赵家终归是以经商为主业,占着江湖巨宝,识相的话早点交出来,啥事没有,如今倒好,多少狠人都盯着那宝贝呢,听说天门派三长老都来了,” “三长老?难道是那位千里神行周大海?他老人家要那玩意儿干嘛?” “你不知道吧,周前辈有个儿子,天生的横练筋骨刀枪不入,就是脑子有点不太灵光,开不了灵枢,为人父,三长老也是操碎了心,什么灵药都给儿子用过了,可惜了,灵药并不能让人变得聪明,这不是,刚听说赵家的事,他老人家着急忙慌就跑去了潼阳府。” “有意思喽,潼阳府这次可是卧虎藏龙,这趟货交完,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就是,这趟的钱,足够我去那青青小楼装回大爷了。” …… 山路上时不时会出现岔口,这让赢贞一下子不知道该走哪条。 ‘呃……没有方向感真是一件让人很苦恼的事……’ “诸位,跟你们打听个事,” 马队前方,忽然出现一道人影挡住去路,这冷不丁的一下顿时将这帮人吓得不轻, 当看清楚来者孤身一人,还是一位面带笑意的英俊青年后,马队的人这才放松下来。 “小伙子胆子不小啊,一个人夜里敢走山路?说吧,打听什么事?” 赢贞看了看骡子背上的茶货,笑道: “刚才听到诸位好汉说,这批货是打劫赵家的?” 带头者闻言一愣, “嗯?弟兄们抄家伙,” 其余人见来者不善,纷纷亮出兵器, “小子,你特么是来找事的?” 赢贞微笑摇头: “误会误会,诸位不要惊慌,我只是随口一问,打劫嘛,三百六十行,诸位也算是‘盗’字行里的,本人不管这些闲事的。” 带头的大汉见对方这么说,虽然心神并没有放松警惕,却也是依足江湖礼数抱拳笑道: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我们这一行,那是干着掉脑袋的事,赚着顾温饱的钱,不容易啊,不过行有行规,我们虽是盗匪,却也不乱杀一人。” “诸位做的不错,”赢贞点了点头,“对了,问下诸位,迎风渡在哪个方向?” 领头的又是一愣,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警惕的看着赢贞, “阁下大晚上的去迎风渡所为何事?” 赢贞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忽然变脸, “本人想去潼阳府,听说从迎风渡坐船可以快些。” 领头之人听他这么说,终于释怀,哈哈一笑, “原来是这样,公子这个时候去潼阳府,莫不是也在打那赵家宝贝的主意?” 赢贞不置可否, “差不多吧。” “哈哈,那就是同道中人,。” 领头的一指前方山峦,“瞧见没,翻过前面三座山,就是迎风渡,在那里坐船,北上一日可到潼阳府。” “哦,多谢了,” 说完这句话,赢贞已原地消失不见。 车队一众顿时傻了眼,纷纷举着火把四下张望, “人呢?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的娘,这轻身功夫比帮主还厉害,看不出这年轻人还是个高手?” 领头的叹息一声,“错了,帮主的轻身功夫远远不如此人,这哪是高手,分明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 哗啦啦的水声传入赢贞耳内,翻过最后一道山头,一条广阔的大江出现在他的面前, 江面平缓,月色下泛着粼粼青光,正以肉眼可察的速度缓缓向南。 河岸边,坐落着十几栋低矮房屋,江面泊着十余艘大小不一的船只。 赢贞清楚,一般渡口都设在深水区,因为大船吃水,浅水区域无法停靠, 而且赢贞也打听过,松卯江一带所有的非官方渡口,都是由金沙帮掌控着,这迎风渡就是其中之一。 金沙帮渡口的船只摆渡费用不低,却是绝对保障顾客的人身安全,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信用,也使得金沙帮成为整个黄州最大的船帮,许多富商巨贾也是雇佣他们的船只水路走货。 赢贞步行来到渡口,只见江面泊着的船里,只有一艘上面还亮着灯光, 走近一看,乌篷里正有七八个大汉在玩骰子, “问下各位,现在有船吗?” 正玩的兴起的几人见有客人来到,却没有一个上来招呼, “大晚上的,不渡,” 赢贞皱眉,“我可以加船费,” “加多少也不渡,”一人没好气的说道。 “咚咚咚~” 一粒碎银滚落在几人面前的赌桌上, “哎哟,银子,得嘞,我就辛苦跑一趟吧,”一个年轻汉子抓起赢贞扔去的碎银揣进怀里, “老三,你特么赢了钱就想走?” “这说的什么话呀,有客不渡,帮主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会怪罪的。” “好吧好吧,快去吧,下次回来接着玩,” “得嘞,兄弟先走一步。” 名叫老三的年轻汉子下了船,对着赢贞一拱手, “这位客人要去哪里?有几人同行?” “潼阳府,就我一人。” “好嘞,您上这条船,” 赢贞在老三的引领下,上了一条近岸的乌篷船, 老三站在船尾撑浆离岸,嘱咐赢贞道,“客官您坐里面去吧,咱们是一路逆流北上,小船不稳。” “无妨,”赢贞站在船头,眼神却看向河岸远处, 老三撑船在江里还没走出几丈距离,忽然一道人影鬼魅般由河岸跃来, 只是眨眼功夫,人已稳稳落在乌篷顶上,使的小船一阵摇晃。 老三一惊, “这位姑娘,本船已经有客,你还是去找下一艘吧,” “这船是不是去潼阳府?” 老三刚才差点被晃个踉跄,此刻也没什么好气, “我说了,本船已经被这位公子包了,您请去下一艘。” 女子目光冰冷,看向船尾处的赢贞, “这位公子,可否搭个便船?” 赢贞迎风立在船头,洒然一笑,“随便,” “得嘞,两位坐好,行船喽~” 三二章 我猜我猜我猜猜猜(不敢求收藏和推荐票了) 不一会,天气渐变,天上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赢贞身着单衣,不免觉得有些凉意,于是转身进入船舱内盘膝坐在地上,这个坐姿并不是学着江湖人士修行打坐,而是小时候在奶奶家的炕上就是这么坐,习惯了。 那名女子也掀开帘子钻了进来,在赢贞对面坐下, 逆水行舟,又是夜里,容不得半点马虎,船夫老三全神贯注的在外操舟,朝着舱内喊了一声: “舱内有油灯火折,还有饮水干粮,二位请便。” 赢贞道了句“多谢”,便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他不饿也不渴,而且休息时也不太喜光。 那名女子将缚剑解下放在一边,找出火折点燃了小方桌上的油灯,借着光线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俊逸青年。 她还在岸上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到了对方不简单, 借着登船时脚下特意用了一股巧劲使得小船一阵晃悠,试探之下,眼前这个年轻人好似完全不受影响,身体仿佛与小船一体而随之摇晃,看上去和谐自然,更怪异的是,自己竟然听不到他的呼吸。 ‘本姑娘行走江湖多年,一向求个稳字,才有今天,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行,得探探这小子来历,’ “在下观公子气象自成呼吸自外而绝,想来极为不凡,不知出自何方高门大派?” 说话间,女子双眼一直盯着赢贞脸上,越看越都觉得对方生的确实好看, 好看归好看,她觉得有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高手存在,是一个巨大隐患。 赢贞心内叹息,休息一会都要打扰我吗? 他睁开双眼,入目所见,是一张极美的脸蛋,不施粉黛却难掩天生丽质,一双眸子灵动非常,正一脸“假笑”的看着自己。 “本人出身魔教。” 听到对方开口,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笑: “公子倒是坦荡,那不知公子又属于魔教哪个堂口,师承又是哪位?小女子可是对魔教各大人物如数家珍,” “魔教,赢贞,”赢贞不想说谎,或者说懒得编个名字。 女子顿时一脸愕然,接着便是一阵娇笑, “哈哈哈,原来是魔皇大人,小女子失敬失敬。”说着还抱手行礼。 操舟的老三在外面听着舱内谈话,也是笑呵呵说道: “公子慎言,这话若是放在以前,恐怕都会引来杀身之祸啊,” 那名女子也跟着附和道:“就是,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啦,魔教四分五裂,你怎么说都没人管了。” 赢贞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我就知道你不信。’ “看来公子不愿透露出身,这样吧,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我来猜,猜的对了,公子只需点头,错了,摇头即可,我有十次机会,怎么样?” “十次机会有点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你我素昧平生,我却要在十次之间猜到公子出身,这是极难的,一点都不简单。” 赢贞有点纳闷,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非要搞清楚自己是谁?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呢?这孩子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不过长夜漫漫,玩个游戏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好,你问吧。” 女子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赢贞一遍,然后眯着眼睛说道: “公子出身魔教?” 赢贞点点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好吧,这算一次,世人皆知,魔教有九大堂口,取‘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字,那么?公子出身临辉殿?” 赢贞摇了摇头,他知道对方不会猜到,刚才都告诉她正确答案了,是她自己不信。 “嗯~那就是兵来阁?” 赢贞摇头, ”斗形堂?” 赢贞还是摇头, “嘶~难道是行者堂?” 赢贞微笑摇头, 女子顿了顿, “皆准堂?” 赢贞摇头,竖起指头比划了个“六”,示意对方六次机会没了。 女子咬着下唇,继续说道: “五阵旗?” 赢贞摇了摇头,还不忘叹息一声, “列威堂?” 还是摇头, “自在峰?” 摇头, “算了,不猜了,你这人嘴里没个实话,”女子摆了摆手,放弃了最后一次机会。 舱外的老三也打趣笑道,“姑娘为什么不猜最后一个前锋营呢,或许就是正确答案也说不定啊,” 女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懂什么,他根本就不是魔教的,你听说哪个魔教中人还自称魔教的?他们都称自己为圣教或是明教,姑娘我一开始就是逗他玩呢。” 对于对方耍赖,赢贞也不以为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姑娘猜过我了,不妨也让我猜猜你怎么样?” “嗯?” 女子一听也来了兴趣,“好啊,猜吧,你能猜到我是干什么的就算我输,” 赢贞神秘一笑,“赢了有什么好处呢?我费心猜到,如果没有点彩头那该多无趣?” 女子拿起一旁长剑,平举在身前, “好啊~本姑娘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能猜到,这把剑就是你的了。” 船夫老三做为一个旁观者,也参与到两人的游戏里,只听他哈哈笑道,“姑娘猜要十次,公子猜却是一次,也太不公平了吧?” 女子秀眉一挑,冲着舱外喊道,“已经很公平了,你要知道,人生许多时候,你连一次机会都没有。” “哈哈,女人就是不讲理,” “你一个行船的懂什么?”女子转过脸来看向赢贞,“猜吧。” 赢贞笑了笑, “如果我猜的不错,姑娘是个——贼。” 女子秀脸顿时色变,突的起身,手中陡然亮起一道寒光,直指赢贞, “好呀,我就知道你不对劲,说,是谁派你来的?” “我只是猜到了而已,”赢贞双手一摊,“不过你这把剑确实不错,” 女子俏脸带煞,冷冷说道,“不可能,本姑娘如花似玉,谁也不会觉得我像个贼,” 赢贞摇了摇头,无视面前剑锋,重新闭上双目, “姑娘上船时一直留意周围,谨小慎微之下处处透着小心,而且全身紧绷时刻处于戒备,显然平日里谨慎惯了,当然了,我也只是随便猜的,不过看样子,我猜对了。” 三三章 师兄?(求收藏求推荐票) “呵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你小子分明就是剑阁派来的,” ’咦?难道这位公子还真猜对了?这姑娘真是个贼?‘船夫老三颇有点意外,“剑阁?难不成姑娘偷了剑阁的东西,这可不得了啊,” “你闭嘴,”女子娇斥一声,手中长剑直指嬴贞,却始终没有刺下,她有点纳闷,这人是胆子大还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老实说,她这辈子动手还没有遇到过闭着眼睛的人。 赢贞只觉得和她说话很累,不管自己说什么对方反正都是不信, “信不信由你吧,江面以北五里处,原本泊着一艘楼船,就在刚才,楼船忽然起锚,笔直的朝着咱们这里驶来,还有,前方两岸隐藏有近百名弓箭手,看样子他们针对的就是咱们这艘小船,对方当然不会是来找船夫小哥,自然也不是找本人,那么想必应该是姑娘你了。” “放屁,五里外的情况你都能感应到?你在这哄鬼呢?” 嘴上虽说不信,但她仍是匆匆出了船舱,极目向北远眺一阵, “切,差点把本姑娘骗了,哪有什么船?” 既然有这么多人来了,赢贞平静的心情也被扰乱,摇摇头,掀帘出了船舱, 女子见到他出来,左手袖内捏着一柄飞刀,只要对方稍有异样,便立即给他一刀。 划桨的船夫老三忽然“咦”了一声,皱眉道,“不对劲,前面的水流声音不对,” 女子闻言也是警惕起来,凝神眺望北面, “我的天,真的有艘楼船,” 远方黑暗中,一艘庞然大物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接近,因为是夜里再加上又有零星小雨阻挡视线,直到楼船离这里不足五十丈时,女子方才看到。 这下子,她忍不住狐疑的看向赢贞,不可能,这小子绝对不可能是感应到的,他一定就是剑阁的诱饵,所以才会知道剑阁的所有布置。 “锵!“女子右手执剑,摆出一招问剑式,时刻提防着右侧的赢贞。 赢贞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杀意,不然的话,她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点火!” 楼船方向一声大喝, 哗的一下,整个江面几乎都被照亮,只见那艘巨大楼船上亮起无数火把,火光的映照中,但见船上站满了手持兵器弓箭的武士, 舰首处站着一位白衣男子,白衣如雪长发飘飘,在他的背后,有一位老者为他撑伞, 白衣男子看着小船三人,淡淡一笑, “楚姑娘别来无恙,姑娘以为脚程快就可以逃出我剑阁的追捕吗?你想的也太简单了,本人故意将姑娘逼的走水路,就是要在这江面上把你捉了,怎么样,现在是乖乖把剑交出来,跟我回剑阁领罪,还是让本人亲自动手。” 深陷重围,楚青青不惊反笑, “哈哈,姓徐的,你真看的起自己,你以为两岸布置上百弓箭手就可以拦住我了吗?你太天真了。” 白衣男子正是剑阁六弟子,徐柏,他此刻听的也是内心一惊,对方竟然知道自己在林内藏着的伏兵? “姑娘果然厉害,怪不得偷遍天下至今没人能奈你何,可惜,两岸弓箭手皆是百里挑一的凝胎境高手,姑娘还有自信吗?” 楚青青心里一沉,妈的,两岸还真有弓箭手,这假魔教的果然没骗我,他到底是哪路的?看样子他并不认识姓徐的,姓徐的也好像不认识他, “姓徐的,你不是要剑吗?可惜,本姑娘刚才已经把剑送给别人了。” 楼船逐渐靠近,在一个安全距离停下,免得把小船直接掀翻, 徐柏居高临下俯视小船, “哦?剑不是还在姑娘手上吗?” 楚青青沉思半晌,灵机一动,突然还剑如鞘,朝着赢贞使了个眼色,然后双手捧剑跪在赢贞面前, “此剑乃剑阁藏兵——青冥,属下特意取来献给教主。” ‘呃这女人好不要脸~’ 赢贞觉得,这大概是自己来到这方世界后,遇到的最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他还是将剑接了过去,并不是要配合对方演戏,而是这把剑确实是自己赢来的。 徐柏见楚青青忽然跪在那青年面前,嘴里还称呼什么教主?好奇道: “教主?哪个教的教主?” 楚青青仍是跪在地上,语声铿锵有力: “堂堂明教赢教主在此,剑阁小辈还不速来拜见。” “哈哈哈哈,”浪柏先是一愣,随即失声大笑, “楚姑娘,江湖上谁不知道你最擅长装神弄鬼,你若是拿个别人唬我,本人说不定还信你三分,拿魔皇赢贞吓唬我?你莫不是把我当成傻子?” 楚青青仍是保持跪姿,做戏做全套,真正的演员是什么?就是能让对方从“不相信”变成“深信不疑”, 她觉得,自己赖以在江湖上生存的法宝就是“思,慎,变,退,演,”五字真言。 于是她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 “请教主恕罪,属下真的不知道背后有人跟着,以至于这些宵小之徒扰了教主清静,都是青青之罪,请教主处罚。” “罚你跪至天明,“赢贞淡淡回了一句。 额~ 楚青青面朝甲板的俏脸黑成一条直线,‘你小子倒是挺配合的。’ “属下认罚。” “二位,能别演了吗,我看着都尴尬,”徐柏一脸鄙夷的看着两人, 这时候,船夫老三眼见形势不对,忽然朝着徐柏拱手道: “船上的可是剑阁徐柏徐大侠?本人金沙帮迎风渡口船夫,我根本不认识他俩,请放下绳索让我登船,以免殃及无辜。” “放心,我们剑阁许多货物还要仰仗贵帮主,待会动手时绝不伤着阁下就是。“ “这” 对方不让上船,老三想了想,还是决定远离这是非之地, 只见他一个猛子扎进江中,朝着岸边快速游去。 “好了,不说废话了,这位赢教主还有楚姑娘,本人数到十,若还不投降,将是万箭齐发。” “赢教主?哪里有个赢教主?” 一道声音骤然自岸边传来,距离虽远却是字字清晰的传进江上每一个人耳中,就好像声音本就来自耳边, 就连赢贞也是皱眉,因为他也是刚刚察觉到此人的存在,而且从气息上判断,来者修为竟不在风寒之下。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岸边,目力不好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江边,一个背着巨大葫芦,穿着破烂的俊朗青年,脱了鞋子正在江水中洗脚, 本来江面上发生的一切他权当不存在,当听到一句“赢教主”之后,目光不由的看向卓立于小船上的那道背影, 而这时候,赢贞刚好转过身来, 青年顿时浑身剧震,随即兴奋的站起身来,朝着赢贞直摆手,扯着嗓子高喊道: “师兄?是你吗师兄?” 赢贞眉头一皱,‘这小子是在和我打招呼吗?’ 青年目力所及,完全能看清楚赢贞此刻的表情, ‘嗯?师兄好像有点不高兴?对了,一定是怪我没规矩。’ 只见江边青年忽然庄重的正了正衣衫,朝着赢贞所在的方向躬身行礼, “五阵旗炎阳旗使,吞酒童子聂无惧,拜见教主。” 楼船上的徐柏愕然片刻,看向下方同样一脸愕然的楚青青,“演戏还真是演全套啊,你还请人扮吞酒童子?” 殊不知,此刻的楚青青已经是后背发凉,浑身颤抖 “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仿佛死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三四章 教主饶命(求收藏求推荐票) 楚青青独身一人行走江湖多年,眼力自然也算高明,先不说能不能确定背后这位到底是不是魔皇赢贞,单说岸边的背葫芦少年,却已经可以肯定就是吞酒童子无疑。 天底下这么大个的葫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可笑这徐柏竟然还认为是自己请来的演员,无知是多么可怕。 楚青青战战兢兢垂首转过身来,就这么重新又跪了下去,再也不敢直视赢贞一眼,从这世间关于魔皇的传闻来看,如果此刻选择逃跑,只会死的更快, 这时候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保命五字真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完全失效。 对于聂无惧来说,认错谁,也断不会认错自己的师兄, 原本他以为如今明教做鸟兽散,又被全天下自诩为正道者围攻,已再无复兴希望, 可如今乍一见到自己教主好端端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他将背上的葫芦解下,抬手抛入江中,身形一跃而上,就这么踩着葫芦,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朝赢贞这边滑行而来,他身后的江面像是被划出一道裂痕。 这一幕看的楼船上的人目瞪口呆, 徐柏自认为这一手自己是远远做不到,一苇渡江本就代表轻功的一种极高境界, 轻身功法的高低往往并不是以“快”做定论,而是身体各部分力量的巧妙结合之下,挑战人体之极限。 单凭这手踩着葫芦逆流横跨江面来看,来者级数,绝对不是他徐柏能招惹得起的。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小船上那位黑衣青年身上, 此刻再看,对方卓然而立,自由一股渊亭岳峙的不凡气势,样貌儒雅,怎么看都不会和魔皇沾上边, ‘难道姓楚的这次真的没有演戏?她什么时候入了魔教了?’ 身后老者上前在他身旁耳语几句:“六爷,情况有些不妙,怎么办?” 徐柏心里也很慌, 他笃信,身在江湖飘,绝不能挨刀,挨了两刀三四刀,挨不了第五刀。 这时候的他忽然想起刚入师门时师傅对他的谆谆教诲:“只有活着,才能变强,” 念及此处,徐柏侧头小声吩咐道: “快掉头。” 此时,吞酒童子聂无惧已来至赢贞所在的小船,轻轻跃上甲板后,随手一招,大葫芦如有灵性般跃回他的手中。 听到哗啦啦铁链起锚的声音,吞酒童子冷然一瞥,抬手指向楼船上的那位已不再潇洒的白衣男子, “那谁?我让你走了吗?” 徐柏并不理会,而是继续催促手下起锚开桨, 聂无惧顿时皱眉,甩手将大葫芦置于肩上,葫芦口正对楼船, “别动!动就放火!” “停停停,” 徐柏赶忙喊停,额头冷汗不自觉流下,只见下方少年肩上的大葫芦此刻竟然变得通体火红,在夜色中分外明显,细雨落在上面发出“嗤嗤”的声响,正对着他的葫芦口还时不时有火舌喷出, ‘天杀的楚青青,特么的竟然引来这样的狠人,’ 徐柏忽然想起一句话: “天香液,仙人酒,还不够吞酒喝两口, 金葫芦,银葫芦,不如童子的火葫芦,” 这是江湖上对于吞酒童子的评价, 已经从江面升起一丈的铁锚,不得已下又被重新放了下去, 徐柏清楚,吞酒童子葫芦里的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对方终于老实了,聂无惧这才收起葫芦,恭恭敬敬朝赢贞行了个礼, “师兄啊,我可想死你了。” 嬴贞见此少年性格洒脱不羁,见到自己后脸上的笑容又是无比真诚,既然称呼自己为师兄,那这是实打实的自己人没跑了, 关键对方还自报家门,省去自己很多烦恼。 “你来这里做什么?”赢贞淡淡说道。 聂无惧哈哈一笑,“不瞒师兄,再过两个月就是小宝的周岁礼了,可是这孩子马上都一岁了还没开灵枢,真是让人苦恼。” ‘小宝又是谁?一岁?开灵枢?’ 赢贞努力的消化着这些信息, 不知道岳伯涛听了这句话后会作何感想? “这么说,你也是去潼阳府找那件东西?” 聂无惧一愣,随即喜笑颜开, “要么说师兄全智全能呢,无惧只说小宝还没开灵枢,师兄立即就能猜到我要去做什么,无惧不服不行啊。” 赢贞内心莞尔,他也是正常人,自己师弟拍的马屁,暗爽一下不为过吧? ‘小宝现在如何了?’ “师兄放心,好的很,大姐亲自带在身边,光是奶娘就请了二十多个,那小子可能吃了。” 赢贞觉得眼下似乎又重新回到飞来石那晚,什么都需要去猜,‘这小宝到底是谁?为什么是大姐带着?好乱’ “嗯~那就好。” 聂无惧见自己提到大姐时,师兄脸上并无不悦之色,于是壮着胆子说道: “师兄,希望您不要责怪大姐,若不是大姐仍守在光明顶,咱明教也算是彻底没了。哎……” “我明白,难为她了。” 聂无惧骤然听到赢贞这么说,脸上一僵,随后神情激动之下差点都流出泪来, “师兄您能体会大姐难处,真的……真的太好了,” 赢贞没有说话,隐约中他觉得,这位大姐跟自己之间的关系应该不坏,甚至,趋向于亲密。 聂无惧感慨一番,又接着说道, “对了师兄,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其他八个堂口的那些反骨崽?” 赢贞想了想,悠然答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为大势,既然已经分开,就不是短时间内能重归一处,此事需从长计议,非杀戮才能解决。” 聂无惧又激动了,“师兄说的太对了,其实很多人都罪不至死,您能这么想实在太好了。” 赢贞淡淡一笑,他很明白,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跪在地上的楚青青是越听越心惊,她当然知道吞酒童子口中的大姐是谁,也知道小宝是谁, 这青年真的就是魔皇?他他不是死了吗? ‘天呐,我只是偷了一柄剑,为什么要让我撞上这位绝代凶人?’ 无边的恐惧下,她不由自主的抽噎起来,眼泪滴答滴答落在甲板, “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是您啊,” 听到楚青青求饶,聂无惧一愣, “师兄,她是谁?需要不需要无惧把她烧了?” 楚青青闻言浑身颤抖, 赢贞一摆手, “不必,让她跪着就好,” 好不容易遇到个手下,赢贞觉得应该留在身边才对, “你来撑船,去潼阳府。” “好嘞!” 聂无惧兴冲冲的答应一声,又一指楼船,“对了师兄,那这些人怎么办?用不用无惧把他们都烧了?” 怎么动不动就要放火呢 “不用了,让他们走吧,”赢贞看了楚青青一眼后,转身回到舱中。 ‘师兄好像变了’疑惑间,聂无惧朝楼船上喊道: “还不快滚!” 徐柏如遇大赦,哪还犹豫,赶忙指挥手下划桨,绕开小船一路顺流南下,不一会就没了影子。 丝丝细雨将楚青青浑身淋的湿透,衣衫紧紧贴合之下隐隐能看到粉嫩玉背和那曲线完美的翘tun,她在心中默默祷告着,希望自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这不算断章吧?) 三五章人加入(感谢所有投过推荐票的大佬们) 拂晓时分,晨光撒下,江面上荡起层层水雾,氤氲弥漫。 随着早晨来到,不时能看到周围渐渐有行船来往,有的是附近渔民,有的则是商船,偶尔还能看到河道府衙门的巡游艇。 当他们的目光瞥见江面上这艘乌篷小船时,无一不是面露惊讶,毕竟船头前跪着一位背影绝美的女子确实太惹人眼。 赢贞修行一夜,只觉的此刻体内灵气愈发充赢,身体非但没有丝毫困乏,反而觉得畅快十足,再加上早间湿润的清新空气,更让人神清气爽。 “你进来吧,”赢贞对着舱外淡淡说了一句。 “嗯?师兄是在说我吗?”一夜未眠只知摇橹的聂无惧也是精神十足,丝毫不觉疲惫。 “不是,我是在说她。” 跪了一夜的楚青青听到舱内声音,先是浑身一颤,接着胸口砰砰直跳,难道我的行刑时间到了吗? “青青不敢,青青不敢。” 见对方如此惧怕自己,赢贞在舱内淡淡一笑, “进来吧,跪了一夜,对你的惩罚也算够了。” 楚青青还是不敢动,说到底,她是不敢面对那张脸。 聂无惧看在眼里皱眉道: “我师兄让你进去你就进去,怎么这么墨迹?” 听到这里,楚青青别无他法,有些事情终究需要面对,银牙一咬,艰难的站起身来,膝盖剧痛之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硬是扶着船檐才进入舱内, “坐吧,”赢贞指了指身前空位。 “青青不敢,教主饶命啊,青青真的知错了。” “没有什么错不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骗人虽然不好,但若是为了活着,也没什么不妥的,坐吧,我不会再说第三遍了。” 楚青青再也不敢违逆,颤颤悠悠在赢贞对面坐下,纤腰挺得笔直,一双修长玉手紧紧抓在一起,不知所措,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正襟危坐。 赢贞看的出,对方在知道自己身份以后,已经是吓破了胆,毕竟魔皇的凶名太过昭著, 可如今的自己并不是凶恶之人啊?实际上还有一点点小善良呢,所以在对待楚青青上,略施惩戒就可以了,并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现在剑阁的人都认为姑娘是我明教中人,你日后打算如何?” 楚青青芳心一动, ‘嗯?日后?还有日后?这么说他不会杀我?可是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青青糊涂,还望教主点醒。” 不得不说,楚青青样貌确实极美,尤其是此刻担惊受怕下的楚楚动人,别具一番风韵。 “虽说剑阁以后不一定会敢动你,但若是被那些自诩除魔卫道为己任的名门大派遇到,说不定会把姑娘当成魔教妖孽除掉,姑娘目前的处境不妙啊。” 楚青青一字一句都听在心里,经昨晚一事,自己已经从独行飞盗玉玲珑摇身一变成了魔教中人, 她心灵剔透,听出赢贞多少有点让她选择的意思, 得罪魔皇,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所,而正道又认为自己是魔教中人,两难之下想要苟且偷生,似乎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青青明白,青青愿归顺明教,服侍教主左右,绝无异心。” 赢贞会心一笑,他心里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此女心思敏捷冰雪聪明,临危多变,心理素质又极好,最难能可贵的是相貌极美却又脸皮极厚,不得不说确实是个人才,实力不够智商来凑,留在身边总会用的到。 “楚姑娘日后就会明白,你今天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不不不,青青现在已经明悟,”楚青青连忙摆手。 聂无惧在舱外嘻嘻哈哈的笑道:“欢迎新人加入,对了师兄,前面就是潼阳府,” …… 赢贞立于船头,看着远方河湾,那里停靠着大约上百艘船只,船来船往热闹非凡, 码头上数不清的苦力正在登船装卸货物,人群熙熙攘攘,佩戴兵刃的江湖人士更是随处可见。 潼阳府乃黄州地界的水陆交通枢纽,船运发达,贸易吞吐量巨大,也是黄州最大的税赋重地, 此处为官方码头,却也有不少金沙帮的船只来往于此处, 当赢贞他们的小船靠岸后,便有船夫模样的几个大汉上来询问, “你们这艘船是迎风渡的,船夫哪里去了?” “砰砰砰,” 询问赢贞的三个大汉刚说完话,就被稀里糊涂的踹下了码头, 聂无惧此举在码头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好像在这里发生冲突是很常见的事。 赢贞觉得自己这位师弟的举动虽然有些霸道,但这样做也确实省去不少麻烦,不提倡不鼓励,也不拒绝。 楚青青膝盖仍感酸痛,若不是她有一定的修为在身,这么跪一晚上,寻常人早就站不起来, 一个绝色大美女一瘸一拐跟在一位英俊青年身后,这诡异一幕引的路人纷纷侧目。 过了码头不远,便是潼阳府的城门, 三人进了城后,四处找寻之下才发现,如今的潼阳府确实是人满为患,所有酒楼无一空房,全部住满。 赵家的府邸坐落在靠近城中央的繁华地段,周围酒楼林立, 赢贞决定就在这附近找一处安身之所, 这个时候,就轮到楚青青出马了, “小青,你去找三间客房。” “好的公子,”这是赢贞先前嘱咐过她的称呼。 楚青青当然不会傻到借机逃跑,转身到附近的客栈寻找去了,她的背后仍缚着青冥剑,这是赢贞赐给她的。 聂无惧看着楚青青窈窕修长的靓丽背影, “师兄,小青长得不错啊,啧啧,身材也很不错呢,” 赢贞忍不住摇头一笑,男人的眼光总是特别关注那几个地方。 “待会我们住下之后,商量一下如何将那金蟾诞拿到手。” 聂无惧听了一愣, “嗯?这不需要商量吧?师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好了,无惧一进一出,那金蟾诞一准到手,勿需那么麻烦。” 赢贞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吓得聂无惧内心一慌,这就是赢贞为什么要留楚青青在身边,无惧这种莽夫,办事毫无技术含量。 “无惧你要清楚,我们不是来抢别人东西,而是要让别人心甘情愿把东西交给我,明白了吗? 还有,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杀人,我不喜欢这样。” 额…… 聂无惧内心一僵, ‘师兄说他不喜欢杀人?我没听错吧?他会不会是在说反话?哎呀……猜不透,师兄好像比以前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楚青青走在街道上,抬头望着天空长叹了口气, 如今自己魔教的这个身份想必是摆脱不了了,看样子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 不过话说回来,魔皇本人看起来也没那么凶神恶煞啊,跟在他身边没人敢欺负我不说,似乎我还可以随意欺负别人, 想到这里,楚青青不由得想起赢贞的那句话,“你日后就会明白,今天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做魔皇的贴身侍女,好像也不错哦?’ 她天性乐观,又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眼下也渐渐试着接受这个全新的身份, 三六章 漂亮女人的优点(求收藏求推荐票) 趁着楚青青去寻找客房的功夫,赢贞与无惧一起在赵府门前的大街上看热闹。 此刻赵府门口这条街道已经是围满了人,还有上百名官兵并列一排维持着现场秩序,看样子赵家出了宝贝一事惊动不小。 朱漆大门紧闭,上面还挂着一个“谢绝访客”的牌子,隔着高高的红墙都能看到赵府内矗立着的十几座塔楼,看模样,应该是最近新搭建而成的,塔楼上两人一组,轮流警戒, 街道上的人群中口音混杂,显示来人已经不止限于黄州地界。 潼阳府赵家世代贩茶,据说已经传了十几代, 所谓术业有专精,赵家能把茶业做到整个黄州最大,也是有其原因, 从种植,采收,炮制,分拣,一条龙自成规模,依据茶叶的新旧程度和品质好坏当季定价,童叟无欺。 单论财力,赵家也算是黄州地界数的上号的富商巨贾。 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好像自从赵家拥有金蟾涎的消息传开之后,觊觎的武林人士就从未停止过骚扰, 有的在赵府门前长跪不起苦苦哀求,有的则是愿意花重金购买,当然,更多的是自恃能耐的江湖中人或偷或抢,不论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好像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例成功的。 赵家也是早有防备,本来府中便有不少高手,如今为了应对这样的场面,更是请来了了不得的人物。 “听说了吗?天门派的三长老此刻就是赵府坐镇,” “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浮尘宗广陵子此刻也在府内,” “嘶~不会吧,广陵子他老人家已逾百岁,听说已入通明境,连他都来了?” “可不是,现在的赵府内的能人可不少啊,听说因为这档子事儿,咱们的潼阳府,如今单是通明境的大能已有近十人了,“ ”我的个乖乖,那这金蟾涎还能轮得到咱们吗?“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能瞧瞧热闹就不错了,别胡思乱想了,那玩意儿不是我们能惦记的。” …… 赢贞对于境界的划分一直都是朦朦胧胧,至今为止见过的修为最高的人物,应该就是风寒,聂无惧,还有飞来石那晚追杀蒋瑛的黑衣人, 赢贞背手而立,似有意无意的的说了一句,“无惧你近来可有进步?现在又是什么境界了。” 聂无惧顿时有点心虚,心里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他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 “嗨,师兄你还不知道我吗?无惧一向懒散惯了,现如今还是通明境,嘿嘿……” 呵看样子这潼阳府内的通明境大能又增加了一位,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赢贞皱眉,故作严厉的责备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如果自己不能静下心来努力修炼,谁也帮不了你。” “明白明白,无惧明白。”意料之中的责备,不过好像没有想象中严重,聂无惧松了口气。 “公子,公子,找到客房了,” 这个时候,楚青青已经回来了,并且在人群中一下子便找到了赢贞他们, 她这一去一回也不过就半个时辰,赢贞颇有点意外,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将楚青青留在身边的原因,这种事情只有她能办的到,如果让无惧去办,一准又要惹事了。 楚青青办事效率这么高,也让赢贞对她赞许的点了点头。 聂无惧则是心里藏不住事,好奇问道: “小青,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快就找到客房了?” 聂无惧与她年龄相当,而且性格也都属于那种万事都想得开的主, 而且楚青青能感觉到,对方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楚青青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丝小骄傲,笑靥如花,邀功般的看向赢贞, “公子想听吗?” 赢贞回以微笑:“当然了。” 不知怎么,看着那俊逸面庞上的和煦笑容,楚青青芳心一颤, ‘谁能想到,魔皇竟是个爱笑的青年,江湖上对他的传闻或许并不准确。’ 这一刻,楚青青心中那个恶魔般的形象,开始渐渐融化。 ‘他笑起来真好看,‘ 楚青青笑眯眯的说道: “小青以前便来过这潼阳府,自然也知道最好的酒楼是哪间,知味楼,共有房间四十八,天地玄黄各十二间,都是上好的房间,公子乃金贵之体,小青自然是要把住处选在那最好的地方, 所以我想都没想,就进了知味楼,我在大厅内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偷听厅内人的谈话,从中大概确定了两拨人的身份, 一拨四人,是洛州博望山庄的二少爷带着三名属下,小青随便找了个借口便上去搭讪,明言告诉他们说我刚从洛州过来,听说他们家庄主老爷快不行了。“ 聂无惧一愣,“你这不是骗人吗?那庄主真的快死了吗?” “虽不死也不远矣,博望山庄庄主早年间与人拼斗,落下重伤,随着年龄加大,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关键之处在于,洛州人都知道,博望山庄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彼此不合,争斗不休,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必然赶回争权,临走还给了我一锭银子算作报答,他们一走,我便将他们腾出的两个房间都定下了。” 聂无惧惊叹道:“厉害啊,那还有一个房间呢?” 楚青青偷偷暼了一眼嬴贞,见对方也是饶有兴趣在听,便兴致冲冲的继续说道: “还有一间住着的是多情公子柳摇之,此人仗着一副好皮囊,在江湖上到处留情,俘虏少女芳心无数,在他征服的女人里,有当阳派掌门人的老婆, 我借与别人闲聊之机,故意大声透露在潼阳府看到了当阳派掌门岳云飞,正一脸怒气的在城内四处找寻,好像在找什么人, 果然,那柳摇之听了后,不声不响地退房离开,他一走,正好腾出了一间天字号上房,正好让咱们公子使用。” 聂无惧听完忍不住拍手称赞, “哈哈,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楚青青俏皮的眨了眨眼: “而且越漂亮的女人越能骗倒人。” 赢贞也是微笑颔首,向楚青青投以“做的不错的目光。” 得到赢贞赞许,楚青青只觉心内甜甜的,长久以来她都是孤身一人飘零江湖,见识过无数江湖险恶,而如今赢贞对待她的态度,竟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 ‘或许我会喜欢上现在这个身份也说不定呢?’ 三七章 洗澡 知味楼就坐落在潼阳府最为繁华的一条大街上,在它旁边还有一块不小的空地,专门用来停放客人的马匹和车辆, 单看其表面的装饰豪华程度,确实称的上是一处高档消费场所, 进了楼内,一楼是大厅,大概有近三十张桌子,中间还围着一处戏台,大厅正中间的楼梯上去便是二楼的包厢, 酒楼后还修了一处园子,假山流水长亭,而客房就建在花园边上,环境算得上是非常优雅了。 赢贞自从来到这方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地方, 前面酒楼内跑堂的是店小二,后面客房就换成了俏女婢,一个个走路时身形婀娜,颇为养眼。 赢贞他们三人的房间并不挨在一起, 他所住的是天字七号房,是一间套房,有客厅,卧房,还有盥洗室,房间内还栽种着几盆绿植,恬静又舒适。 在安平县的时候赢贞也曾洗过几回澡,不过那里的条件实在太过简陋,洗的非常不舒服, 而如今的房间里可是有一个大大的浴盆,于是他忍不住就想洗个澡。 楚青青心灵剔透,见到赢贞的目光时不时的瞥一眼澡盆子,便赶忙下去吩咐水房准备热水,而自己则又重新为赢贞整理了一遍房间, 中午时分,聂无惧叫来的酒菜被送至房间,赢贞示意二人一起。 聂无惧还好,毕竟与赢贞是师兄弟,推辞几次之后总算是坐了下来,倒还不怎么拘束, 反观楚青青则是说什么都不肯坐下与赢贞同桌用餐, “公子,您用就好了,小青在一旁伺候着,呆会我自己下去吃。” 赢贞勉强不来也只好作罢,他知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阶层地位之间的鸿沟有时候真的逾越不了。 聂无惧大大咧咧的笑道, “师兄,自打您十一岁确定接任下一任教主,咱们就再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 赢贞笑了笑, “那你可得习惯了,以后这样的时候多着呢。” 聂无惧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见到自家教主如今大变样,忍不住感叹道: “师兄你真的变了,变回了无惧曾经熟悉的模样,明镜湖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您有如此大的变化?” 楚青青虽未入座,却也是开开心心的站在一旁聆听,老实说,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过惯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她的心从未像如今这样平静过,而这一切,都源于赢贞。 而且对方给她的感觉很特别,似乎他并未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而更像是长辈,威严又亲切的长辈。 满桌子的菜,都是赢贞没吃过的,他自然也叫不上菜名,不过味道都很不错,赢贞边吃说道: “也没什么,只是从这一战中明悟许多东西,许多往日不会去想,也想不到的东西,对了,叶玄如今情况如何?” 一提到叶玄,聂无惧的表情就变了,一副要嗜人骨肉的凶狠模样, “哼,叶老贼也伤的不轻,回了天玑阁之后便闭了死关,据说没有个一年半载都出不来,这样看来,此战应是师兄胜了。” 赢贞自己知自己事,话锋一转,“咱们教内又是什么情况?” 聂无惧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嗨,别提了,叶老贼也是够心黑,临闭关前还不忘昭告天下,说什么师兄您活不过三天,紧接着朝廷和天玑阁又颁布了什么悬赏令,消息传到光明顶,教内立时便乱了,几个堂口争斗不休,死了好多人, 多亏了大姐力压八堂,才算稳住了光明顶的局势,不过其他八个堂口也全部脱离魔教自立门户, 我所在的五镇旗,目前由花语旗使苏菱儿统领,其他几个旗使包括我,则散落天下过起了独来独往的日子,哎,叶老贼一句话,便直接导致我明教四分五裂。” 说完,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 赢贞听了,半晌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夹菜,其实从那晚风寒的表现就不难看出,魔教分裂,自己很可能占一多半以上的责任,只是这种话聂无惧不会说出口罢了。 见到自己师兄不再作声,聂无惧也不敢再多说,一顿午饭就在这种安静的气氛中结束。 …… 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倒入澡盆之后,聂无惧带着店小二闭门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吩咐一句, “小青,服侍师兄入浴。” “明白”,楚青青答应的很自然, 但赢贞却不自然了, 无论前世今生,他还没有被美女服侍过洗澡的呢。 赢贞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楚青青已经将玉手伸进盆内试水温度,然后又将浴巾备好,这就要过来为赢贞脱衣, 赢贞心里也清楚,古时男尊女卑,女人将伺候男人视做天经地义之事,许多大户人家的侍女丫鬟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却极为擅长侍奉之道。 “不用了,你到客厅候着,需要时我再叫你,” 楚青青一脸愕然,在她看来,侍候主子洗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赢贞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点了点头,退出房门,站在客厅等候。 赢贞脱去衣物,缓缓进入澡盆之中,温度适中的热水让他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他慵懒的靠着盆沿,体内灵气自然溢出,为他清理着全身少的可怜的污垢。 楚青青站在厅内,除了听到入水的声响,便再没了动静,不一会,她惊讶的发现,房间内竟有淡淡的灵气飘散,而且此灵气精纯之程度,乃她生平仅见。 机会难得之下,她默默运起功法,吸收着这纯净无比的灵气。 ‘不愧是魔皇啊,洗个澡体内都有灵气散溢,’ 楚青青站在赢贞背后,拿着柔软的白巾为他擦拭着长发,这一次赢贞没有拒绝, “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公子,戌时了。” “我泡了这么久?” “是啊公子,您都睡着了。“ 赢贞莞尔,确实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泡过澡了, “无惧呢?” “吞酒大人刚一入夜,便潜进赵府,说是要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 三八章 风紧,扯呼,(求收藏求推荐票) 遣退楚青青后,赢贞独自在塌上打坐,门窗打开,丝丝凉风入室。 他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阅读着【本心纳物】诀上的内容,体内灵气自主运转,感官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风寒和聂无惧都是处于通明境的一流高手,前者当初在飞来石时,赢贞便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而后者当初刚一到江边,赢贞便捕捉到了对方的气息,可知因为不停修炼的缘故,自己的感应能力有了明显的提升。 脑中洞府内,莲灯中的火苗忽明忽暗,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目前已知,救人才可以助添灯内火势,其他的仍是没搞清楚。 …… 入夜渐深,而潼阳府城内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月黑灯熄好办事儿, 赢贞清晰的察觉到,就在赵府高墙之外,已经有人动上了手,而且在周围的暗处,还潜藏着数十道气息。 …… 赵府, 因为藏有金蟾涎的缘故,如今的赵家内守卫森严,明岗暗哨分布于各处,由江湖高手组成的夜间巡逻队更是有三百人之多。 可即使如此,人人仍是提高警惕,毕竟夜里才是最危险的,因为此时官府的人全部撤了去,一些不愿意与官府正面冲突的人物便选在深夜动手。 各个角落里,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夺宝大戏。 府内十几座警戒塔上都点着篝火盆,守卫居高临下,俯瞰着整个府内的动静,一旦发现闯入者,便会发出信号,为地面守卫指引来犯之敌的位置。 塔楼上守卫手中的小旗不断挥舞,显示四面八方皆有强敌来犯的信号,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够攻入赵府内院的,很多人刚刚翻墙进来就被发现,被暗处的守卫一拥而上。 其实这些夺宝人心里也很清楚,府内有通明境大能坐镇,拿到宝贝的机会可以说微乎其微,但看到大家都在往里闯,也就抱着侥幸心理, 好汉架不住人多,万一自己成为漏网之鱼呢?梦想总是要有的对吧? 金蟾涎作为一个可以开灵枢的特殊灵物存在,其实对于中上游的武者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其贵在独一无二,可以为那些修炼人士解决掉“后继无人”这个超级大难题。 对于聂无惧来说,潜入内院不费吹灰之力,以他的实力如果刻意隐藏身形的确很难被别人发现。 进入赵府之后,他曾试着朝后园那口古井摸去,可随着越来越接近后园,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隐约中能感受到那里有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存在, 虽然他并不知道是谁在那里,但自觉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这个时候他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白天在师兄面前吹牛,说自己一进一出绝对能将金蟾涎拿到手,但经过刚才一番打探,除了古井处那可怕的未知存在之外,他至少还可以确定,在赵府偏院的一栋二层小楼内,有三道不弱于自己的气息存在。 ‘什么情况啊?狠人不少啊?有意思有意思……’ …… 聂无惧能察觉到人家,人家自然也察觉到了他。 小楼二楼上, 此刻有三人围坐在一尊古铜色的丹炉旁,而赵家家主赵景则恭敬地站在一边, 丹炉内冒着青色的火焰,一缕缕香气飘散在房间内。 天门派三长老计士余,闭目深深地嗅了一口,神情极为享受,随后捋着长须笑道, “果然神奇,以此妙法可将金蟾涎炼化为百枚灵丹,功效却丝毫不减。” “那是当然,厉尘师叔乃天下少有的炼丹宗师,平凡之物到他手中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那金蟾所化之涎便能神奇如此,可知其本身实乃天地所生之灵物也。” 说话的,是一位道士,头顶高冠,身穿青色发白的陈旧道袍,双膝之上平放着一把量天尺,此人便是浮尘宗长老广陵子。 最后一人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穿着朴素简单,原本在闭目打坐,此刻忽然睁目,脸上神情不怒自威,观其气势应属于开宗立派的人物。 “有意思,原某坐镇此地一月有余,第一次见到通明境入府。” 其余二人此刻也察觉到那股不一般的存在, “此人修为相当不俗,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面朝咱们这里?两位怎么看?”计士余说话间神态轻松,其实已暗暗将功力提至巅峰。 广陵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淡淡一笑,“来者只有一人,而且我们并不知其动机,他不动我们也不动,毕竟对付一个通明境,合你我三人之力,也要费不少功夫。” 原清衣沉声道:“我赞成广陵道友的话,有咱们三人守在这里,金蟾涎可保无逾。” 一旁的赵景此刻听的已是紧张万分,今夜是辛辰鼎炼化金蟾涎的关键时候,明日早晨太阳升起之时便可开炉取丹,谁知如此关键时刻,竟有通明境大能闯入, 这是巧合吗?不,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 赵景今年五十有余,平日里的沉稳之风此刻已荡然无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揖手说道, “三位,此等强敌来犯,这可如何是好?” 三长老计士余微微一笑,安慰道: “家主只管宽心,今晚乃关键时刻,有我等三人在此不会出任何纰漏,何况后园还有尊者守护,等天一亮,家主只管取丹,尊者带走金蟾,困惑赵府四月之危,自解。” “不好!” 一直聚精凝神的原青衣陡然色变, 他话音刚落,身形已破窗而出, 窗外,原本漆黑的夜色,此刻竟一片昼亮, 原青衣人在空中,毫无借力之下竟踢出千道腿影,每一腿踢出都如有实质,彭彭的气劲声不绝于耳,扫向迎面而来一条烈焰火龙, “嘭,”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照的四周有如白昼。 散落在赵府周围的所有人,此刻都为之一震,纷纷朝着火焰方向看来,任谁都能猜到,巨响传来的方向应该是来了更狠的人。 破解这一招,原清衣也好不到哪去,衣角裤腿多处都有被灼烧的痕迹, 他重新落回小楼,直视前方十丈开外的一处空地, 那里站在一个俊朗少年,肩上扛着一个火红色的喷火大葫芦,此刻也正咧嘴坏笑,看向自己这边, 计士余站在破窗前,嘴角一抽: “吞酒童子聂无惧!” 广陵子也是跟着色变,一言不发忽然身形突起,犹如一道青烟飘出,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聂无惧左侧方位, 计士余心有灵犀之下,也跟着电射而出,落在聂无惧后方,堵死他的退路。 “原来是魔教妖孽,今天你怕是跑不了了,” 原青衣冷冷一笑,当他确定来者是吞酒童子之后,便已起了杀意。 “切,” 聂无惧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大家都是通明境,你们能奈我何?”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轻松,无外乎背后有人,让他可以放心大胆,甚至胡作非为的人。 …… “无量天尊~” 一声道音缥缈而来,覆盖四面八方, 聂无惧只觉双耳一震刺痛,心神俱震, “妈呀,” 只听他怪叫一声,撒腿就跑,身如离弦之箭,朝着知味楼方向疾掠而去…… 三十九章 来呀,来呀(求收藏求推荐票) “叭!” 刺耳的音爆在聂无惧身前炸响,若不是他提前有所警觉刹住身形,只怕立时就被打中, 余光一瞥,只见那三长老计士余左手端着一面金色圆盘,像个店小二一样站在一颗树梢上,金盘上滚动着数不清的细小银珠,珠子虽小威力却大。 刚才那一声爆音,便是来自计士余手中打出的珠子,这是他的成名绝技——爆珠十八连环。 先前原青衣三人刹那间的眼神交流,已决定将聂无惧逼出城外再动手,毕竟通明境动手时杀伤范围巨大,避免殃及无辜。 聂无惧自知这三人是铁了心要跟自己杠上,随手一招,背上的大葫芦口中吐出一缕火焰,落在他的手掌上, 聂无惧肉掌捏着炽热的火团就像是捏着一团棉花一样,手掌不但没有丁点灼烧痕迹,反而圆润泛红,只见他一扬手臂,火团冲至半空划破黑夜,朝着知味楼方向飞去。 计士余顿时脸色一沉, “不好,这小子还有帮手。” “无妨,这里有师叔坐镇,咱们三人先将此子拿下。”广陵子宗师级人物,多年来已鲜少与人动手,今日若不是吞酒童子,他也不屑与人合力。 聂无惧嘿嘿一笑,“今个小爷就陪你们玩玩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自己找死到时候可别怨我。” 说完,聂无惧身形一纵,流光般朝着城外掠去,相较于原青衣三人来说,他的功法更为奇特,波及范围更广,需要空旷之地方可肆无忌惮施展。 原青衣三人交换了个眼色,化作三道光影极速追去,分散在三个方位死死锁住聂无惧。 四人如同夜枭过境,在诺大的潼阳府上空急速穿梭,起落间无声无息, 不过刚才他们在赵府内闹出的动静,也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有人认出原青衣等三人的身份, “我的天,这三位都在啊?” “娘的,还真特么有人得手了?” “你没看到吗?是一个会玩火的少年。” “这少年浪的很啊,竟惹来三大宗师齐追,看样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来宝贝已经不在赵府了,走,我们也跟着去瞧瞧热闹去。”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自觉停手,赵府守卫以为宝贝真的被偷,与那些夺宝的江湖人物一起朝着城东方向奔去, 数百道人影或街巷,或房顶,兔起鹘落之间,全部向一个方向汇聚。 聂无惧奔跑之余,不忘从离火葫芦内招出几条烈焰,朝着背后三人甩出, 方才原青衣吃过这火焰的暗亏,自知这玩意不好硬接, 于是三人纷纷躲避,火焰从他们身旁划过,砸落在屋宇之间,顿时燃起熊熊烈焰, “砰砰砰,” 十几处房屋相继失火。 “哎呀,” 俯冲而落的火球刚好砸在一名武者身边,炸裂带来的砰然气息直接将他从屋顶震落,细小的火苗沾身即燃, 他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停在地上翻滚着, 其他人见此火怪异非常,沾上一点便会蔓延全身,纷纷吓得躲避绕道, 这时,一道人影眨眼掠至,手掌平推之下,送出一股轻柔灵气包裹住地上火人,顷刻间怪火熄灭。 一股焦黑的肉味飘至赢贞鼻尖,让他忍不住摇头一叹,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点微光飘进脑中洞府,落入莲灯之内, 眼看着地上之人全身烧焦,虽尚存一息,活下去也是煎熬, 赢贞一拂袖,街道旁的一根梁柱断裂栽倒,刚好砸在那人身上, “嘭”的一声,带走了他最后一口气。 …… 城东一片树林内,聂无惧忽然站定,转身冷笑着望向追来的三人, 双手连甩抛出三道火球, 计士余看着迎面而来的火球不敢硬接,曲指一弹,打出一枚爆珠, “哗,” 爆珠在火球内砰然炸裂,飞溅的火星落在林地之上,瞬间将周围点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况这入秋时节草木多干枯,火势越来越大, 原青衣大声一喝, “别再让这小子放火!” 说完,他身形猛然突进,在聂无惧身前三丈踢出开山裂石的一脚, “噗,” 一脚踢出带着无匹气浪,周围火势似乎都被腿风引动,朝着相同的方向狂窜。 聂无惧见此招凶猛,不及变招下拎起离火葫芦挡在胸前, “当!” 巨大的力道使得他双臂一麻,借着这一脚之势飞速后退,以避开对方接下来的连招, 而此刻广陵子趁着聂无惧尚未站稳,如影随形鬼魅飘至,道袍内双手连环推出,皆是打向对方双腿, 谁知面前的聂无惧突然双颊高鼓, ‘不好,’ 广陵子眼瞳一缩,连忙收掌,宽大的袖袍猛然一挥,将对方口中射出的一股酒箭卷入袖中,随即抛向一侧, “哗~“酒入林火,更添其势。 计士余游走阵外,连珠弹发,砰砰声有如雷爆响彻树林。 被三大顶尖高手合围,聂无惧却并不惊慌,一来他自己有足够自保之力,二来如此大的动静师兄不可能不知道。 只见他以手代刀,躲闪间不忘凌空劈出,对上原青衣的腿影重重,烈焰双臂更是横劈竖砍,全是些大开大合不要命的招式, 震耳欲聋的激斗声有如炸雷,将熟睡中的潼阳府吵醒, 人们揉着惺忪的双眼向东面眺望,只见那里火光通天, 越来越多的武者来到了树林边缘,皆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前方火场,焦黑的树干上窜起腾腾火苗,滚滚浓烟直冲天际,禁不住热浪扑面,这些人不住后撤。 只看眼前所造成的巨大破坏,人人心里都清楚,这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人还是老老实实看个热闹就好, 聂无惧越斗越狠,周身火焰升腾,俨然像是一个火人,双目呈金色,犹如魔王下凡, 原青衣灵气护体,避免焰火沾身,一连十几招皆是无功而返,此刻也不免心惊, 以他们三人之力,竟然只是与对方堪堪打个平手,虽心知一来三人认识时日尚短,彼此间配合不够默契,二来在对方悍不畏死的拼命之下也让他们投鼠忌器, 他们也是为了金蟾涎才答应在赵家帮忙,若是因此而受伤,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来呀,来呀,今天谁跑谁是孙子,” 聂无惧打的兴起,此刻已是血脉贲张,鲁莽的神经彻底占领高地,他无惧受伤,整个人空门大开,如同蛮牛般撞向原青衣。 原青衣嘴角一抽, ‘这小子真特么难缠’ 四十章 好吧,不猜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树林中四人打的火热,林木燃烧化为的黑色灰烬飘散在潼阳府上空,像是下着黑雪。 他们所闹出的动静太大,也终于惊动了官府,府兵和城防卫所也纷纷出动,赶往事发现场,到了地方一瞧这场面,望洋兴叹之下也只能是当个看客, 不过官府也从周围围观的人群中得知,拼斗双方皆是鲜少现世的顶尖人物,其中有一方还是魔教中人, 而一直以来朝廷对于魔教的态度都是能剿则剿,于是便有人将此事报于潼阳府知府范建, 范建见涉及魔教人物,又在自己的地头上发生,赶忙修书一封着快马送至黄州府太守大人处,由他定夺。 …… 赵府后园, 浓浓灵雾将整个后花园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让人看不清内里光景。 赢贞背手漫步其中, 他已经到过城外,也看出联手三人各怀心思之下难以全力以赴,而聂无惧眼力高明,正是看准此点,打法不留余地,专用些不要命的招式,反而完全不落下风。 而赢贞之所以来到赵府,也是因为神识探查到赵府后园有些古怪,其中有一道气息紊乱粗重不似人类,而另一道气息直至赢贞步入花园方才察觉到。 赵家府中这口古井存在已久,因是一口活水井,加之井水甘甜凛冽,百年来一直是作为饮水,以及浇灌后园植物所用,但自从出了这件奇事之后,井辕水桶已然全部撤去,只留下由青石垒成,足有半人多高的井口。 此刻,一只金背大蟾蜍正趴在井沿边上,它的个头足有西瓜那么大,双目圆瞪看上去怒气冲冲,腮帮子急剧鼓动,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以井口为中心方圆一丈的空地上,插着几十面小令牌,令牌或大或小,或高或矮,分布四周,看其布置规律,俨然像是一种奇特阵法。 一个体型肥胖的道士正倚在一棵大树底下打盹,若不是看他身边扔着一柄浮尘,赢贞还真看不出他是个道士, 此人敞胸露怀,肥大的肚皮油光锃亮,怀里还抱着个酒坛,嘴里鼾声如雷,口水一丝一丝流下,落入怀中酒坛。 就在这时,井边那只金蟾瞥了那道士一眼后,调转方向,两条粗大的后退猛力一蹬,“嗖”的一下蹿了出去,看样子它似乎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它这一动,地面上离他最近的两枚令牌也生出感应,忽然间拔地飞出,一枚飞上半空拦截金蟾去路,一枚则是迎头拍下, ”嗙“的一下,金蟾一脑袋撞在飞来的令牌上,它被撞的七晕八素,令牌却是纹丝不动,而另一枚牌子已然拍到, “啪“的一下,金蟾像是皮球一样被拍在地上,晕晕乎乎间,它赶忙又跳回井边,冲着老道又是”咕咕咕咕“的一阵乱叫。 看模样,这只金蟾已经尝试过无数次逃跑,只是受困于令牌小阵,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时,原本熟睡中的老道猛地抬头,睡眼朦胧扭头看向一侧,原本眼睛就小此时更是眯成了一条直线, 他目光所望之处,正有一个儒雅的身影负手站立,一身黑衣,木钗束发,一张俊逸的脸庞此刻也正冲着他点头微笑。 那道士抓起手边浮尘一甩,坐直身体,伸出手指摆弄着嘴角的两撇小胡子,皱眉道: “尊下何时来此?“ 赢贞笑答:“刚来不久,见道长睡得正酣,便没有出声打扰。” 胖道士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看模样最多二十来岁,都来了好一阵子我才发觉,看样子起码比我高出一个境界,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如此年轻的超卓人物? 这胖道士便是广陵子师叔,浮尘宗掌门的师弟厉尘,他好奇的打量着赢贞, “像阁下这等身手,绝不是无名之辈,即使老道我也是生平仅见,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难道也是为了这只金蟾?” 赢贞微笑摇头,“我对金蟾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听说这里有金蟾涎可开灵枢,想讨一点赠予友人。” 厉尘听了哈哈一下,肚皮上的肥肉都是跟着一颤, “好说好说,老道将那金蟾涎置于鼎中炼化,明日早晨便刚好七七四十九天,介时开炉取丹赠予搁下一些便是。” 赢贞心中颇有些纳闷, “我与道长素未谋面,今晚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为何道长这么大方愿意赠予一个陌生人呢” 厉尘拎起酒坛喝了一口,毫不避讳的说道: “因为阁下很强,强到即使老道我也摸不透你的深浅,这世间一切,莫不是以实力说话,阁下若不是有这实力,老道都未必会和你说这么多话。” 有意思, 赢贞觉得对方还挺敞亮,说话直来直去开门见山,与这样的人说话也确实省事多了。 “那就多谢道长了,” “小意思小意思,”厉尘将赵家之物随手送人,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此刻离得近了,赢贞也发现,这老道一静一动皆出自然,说话随心随性,深谙大道自然之理,虽然也同样摸不清对方修为,但比起聂无惧来应是强了很多很多。 “那道长在此,是想抓到这个小家伙吗?” 厉尘先是看了一眼气鼓鼓的金蟾,接着黯然一笑, “不错,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老道问天打卦自知大限将至,可这几十年来,老道身为山门护法,却没有为宗门做过一件事,如今听闻此地有金蟾出世,此物属水,小小深井不足养之,此等天地所生之灵物与我等修行之人一样,也需择地修炼,我宗门内有一奇瀑,自山中而来归山中而去,接天地山川之灵气,我欲将它收服带回宗门,一来可造福门内弟子,二来也算是给这小家伙一个更好的修炼场所。” “原来如此,” 赢真沉吟半晌,又接着说道,“道长看起来也不过六十由余,既是修行之人,为何寿元这么少?” “哈哈,其实老道今年已逾百岁了,人活得越久烦恼越多,”说完,厉尘拍了拍怀中酒坛,“酒实在是好东西,这些年若不是有它陪我咦,对了,阁下想不想尝尝呢?我这可是上等的佳酿。” 赢贞闻言一愣,要不是先前看到对方口水都流进去,还说不定真想尝尝,现在嘛 “不了,还是道长留着自己享用吧。” “哈哈~”厉尘提起酒坛咕噜咕噜猛灌几口,袖子一抹嘴巴, “其实阁下的身份并不难猜。” 赢贞心知对方若真是一百多岁,那阅历自然是极为丰富,猜到自己身份也不意外。 “难猜与否,道长还是不要猜了。” “好吧,不猜了,赢教主” 赢贞顿时莞尔 四一章 一加一等于几(求收藏求推荐票) 赢贞觉得,这厉尘老道的性格还挺奇葩,像个老顽童似的,不过这样的人也确实挺让人喜欢。 人活到这个年纪,一般也就只剩下两种性格,要么和小孩似的调皮耍赖,要么是犟的没了边。 “道长既肯赠丹,那我明日再来吧,” “别,别走啊,”厉尘见他要走,赶忙出言挽留, “好不容易遇到赢教主,老道有些事情想要厚颜请教一番。” 厉尘也知此举有些唐突,毕竟自己和对方完全没有任何交情,可他确实被有一件事困扰了很久,心想自己都快入土了,难得遇到如赢贞这般天底下屈指可数的顶级存在,于是也就豁出去了。 赢贞心里却在想,找我请教那你可真是找错人了,但他也很好奇对方会问出什么问题, “请教不敢当,道长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吧。” 赢贞随和的态度颇让厉尘有些错愕,他也没想到堂堂魔皇竟然如此谦谦有礼,这完全与江湖上的传闻不符, 其实按他这级数遇到赢贞,心里多少有点发怵,但眼下既然知道自己没几天活头了,也就什么都想的开了。 “赢教主过谦了,说实话,在没遇到赢教主之前,老道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魔皇竟是如此的儒雅随和,看来世间传言多不能信,便如刀皇那句‘三日必死’,如今明镜湖一战已经过去数十日,赢教主不仍是好好的吗?” 赢贞听了洒然一笑,这段时间来总是被人如此吹捧,要不是自己心态还算摆的正,恐怕早就飘了, 紧接着, 胖老道厉尘像是打开话匣子一样,嘀哩咕噜说了一大堆,从二十年前又说到现在,几乎是将他半个人生经历都对赢贞叙述了一遍, 最后总结成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很想知道赢贞当初是怎样跨过通明境,进入脱胎境,也就是所谓的扣关。 这个问题赢贞确实回答不了,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 “这个问题嘛,比较复杂,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明白,道长这么多年都没有进窥脱胎境,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悟吗?” 厉尘见对方把问题又重新抛给自己,心知赢贞是不愿说,也是,自己问的问题事关修炼奥妙,这些经验体悟武者们也都自珍,谁会将自己进阶时的感悟讲给别人听呢? 他顿时有点垂头丧气,神情黯然,虽然起初也并没有报多大希望, “老道进入通明境已有二十年,终究还是无法跨出那临门一脚,如今寿元将尽,仍是无法释怀,让赢教主见笑了。” 其实赢贞从对方刚才讲的一大堆的故事中不难看出,这厉尘也算是个生性豁达之人,而且心性不坏,只是对于修炼一途过于执着, 浮尘宗本是道门正宗,曾几何时隐为天下道门领袖,如今没落自此,也是因为宗门内人才凋零,没有一位能撑得起场面的顶级强者。 这厉尘身为山门护法,自是不愿见到宗门如今的光景,所以积郁之下终日饮酒。 赢贞陷入沉默, 武道中,每一层境界都分为入门,小成,中通,大成,圆满五个部分,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厉尘卡在通明境大圆满快二十年,这应该与修炼方式无关了, 正常来说,你能一路突破进入通明境,本身天赋自不在话下,对于修炼也必有自己的一套独特心得, 那么只能是心境出了问题, 赢贞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前世所学过得那些发人深省的大道理,即使心灵鸡汤都没有放过, …… 见魔皇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厉尘也不便打扰,食中二指并拢,朝着地面一指,一枚令牌拔地飞出, “去把广陵子他们叫回来,”厉尘小声吩咐一句, 令牌像是通灵一般,“嗖”得一下飞出,箭矢般朝着城东飞去, 他当然知道广陵子他们围攻的是谁,可如今人家的教主在这,你们三个继续围殴人家手下,只怕到时候人家教主会翻脸。 半晌之后,赢贞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前世曾经看到过的一个关于量子力学的问题,随后脸色舒缓下来,微笑的看着厉尘, “敢问道长,一加一,等于几呢?” 嗯? 厉尘一脸愕然,对方沉默半天就是要问自己这个问题?堂堂魔皇说话这么不严谨吗?这个问题即使是幼稚小童都能回答上来,为何却要这么问我呢? ‘不对,此人深不可测,此话必有其深意?’ 厉尘挠头,冥思苦想, ‘一加一等于几呢?’ ‘它不应该是等于二吗?’ 良久之后,厉尘忽然顿住了,眼睛咕噜咕噜乱转,似乎是把握到了某种关键之处,接在便在园中来回踱步, 看他此刻神情,还真的有点像是在苦思破解一道数学题, “一加一等于几,” “一加一等于几,” …… 厉尘突然浑身一震,举目望天,似是喃喃自语, “今天是什么日子?” 赢贞见他突然变的肃穆非常,浑身气息狂聚,周身似乎还萦绕着一层淡淡光辉, 这一刻,让人忽略了他臃肿的身材,肥胖的大肚腩,滑稽的两撇小胡须, “我哪知道是什么日子,”赢贞淡淡回了一句。 “对啊,对啊,今天就是今天,哪是什么日子,一加一就是一加一,老道也不知道他等于几啊,” 其实赢贞也不知道对方到底领悟到了什么,一加一他也不知道准确答案,只不过当时听到的时候觉得挺深奥的,于是拿出来应付一下, 不过看对方此刻的神情,真如打破了什么桎梏一般,有一种从内到外的翻天变化, 只听厉尘悠悠说道: “老道几十年来勤学修炼不敢懈怠,却都是照本宣科,其实武道一途越往高处越是返璞归真,化繁为简,只有打破常规,破除以往根深蒂固的执念,方可脱胎换骨造化重生, 所有问题的答案都不是一成不变, 你所认为的事实也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厉尘释怀大笑, “厉尘今日得以进窥脱胎,实乃教主之功,” 最后一句,声音中正有力。 厉尘突破了, 很平常,很轻松,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迹象显现,突破的简简单单。 赢贞此刻内心颇有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这时,有一粒比以往更盛的微光飞入脑中洞府,落于莲灯之内, 莲火狂窜几下,又重新归于平静, ‘嗯?我做了什么?’ 赢贞此刻满脑子问号????? 四二章 邪门歪理(求收藏求推荐票) 赢贞原先一直以为救人一命才能够获得微光,恰好和杀人损毁卷轴是处于相对的, 但眼下自己随口说的几句话,竟然一个不小心让厉尘扣关成功,进入脱胎境,自己也因此获得了一粒比以往更明亮的微光, 这到底是什么规律呢? 救人和助人,两者间的相同的地方在于,都是在做好事,可自己当初间接除掉游龙帮一众首脑的举动也算是做好事啊,为什么那次就没有微光出现呢? 迷糊,真心迷糊…… 老道厉尘一张圆滚滚的胖脸上如今是满面红光,二十年没办成的事今晚一下完成了,美梦一朝成真,搁谁也会兴奋, 他郑重其事的朝着赢贞做了个道揖, “多谢赢教主再造之恩,往后有什么用的上老道的地方,赢教主只管吩咐,这份恩情厉尘一定得报答。” 现在的厉尘颓废之气尽消,虽然本质上还是玩世不恭的老顽童,但气质和心境上有着明显的变化, 突破至脱胎境,对于武者来说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就连寿元也会因人制宜得到延长, 所以赢贞觉得自己确实对他有恩,起初这老道不是说大限将至吗?看来他算卦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不过见对方犹如焕发新生,赢贞心里也有种成全他人的成就感, 这种感觉,很爽! “小事,赢某不过举手之劳,道长扣关未久还需稳定,接下来的修炼之途也并非是一帆风顺。” 厉尘欣然一笑,“这个老道懂得,今日受教主点化感慨颇深,我道门最讲究清净无为之下领悟天地大道,传道授业也多是引经据典,取道祖‘言有尽而意无穷’之意,这也就是为什么我道门,出,则是不世出的旷世奇才,不出,则都是些庸庸碌碌之辈,因为修道讲究一个悟字。 赢教主少年之姿便已进窥武道至极,可知深谙“悟”之精髓,让人不得不服, 此番离开潼阳府之后,老道会回到宗门闭关,以求将境界稳定下来,” 赢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索性不吭声,事实上在关于武道方面,赢贞要比厉尘懵逼多了。 厉尘双指一点,地上的大小令牌同时飞起,依次被他收入长袖之中, 阵法解除,井边的金蟾却没有第一时间逃掉,它似乎有点懵,眼睛咕噜咕噜在四周来回打转,大概是害怕胖老道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只见厉尘笑呵呵的看着金蟾: “这些时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不过老道的宗门之内有一水泽灵地,最适合水物修养,不知金蟾施主可否愿往?” 也不知道那金蟾是否听懂了厉尘在说些什么,只见它伸出后腿挠了挠脑袋,状若思索,片刻过后,它冲着厉尘“咕咕”叫了两声, “哈哈,看来你是同意了,”厉尘掀开袖口,“若是愿去,就请钻入此袖,” 金蟾沉默半晌,随后猛然一跃,跳入厉尘袖中, 这场面可把赢贞给看呆了, 怎么,这金蟾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这时, “嗖嗖嗖嗖”的几道破空声, 原来是广陵子他们收到厉尘的令牌传令后赶了回来, “师叔,出什么事了吗?” 广陵子刚一落入园中,便看到了赢贞,虽然心底有些疑惑,但见自己师叔脸上喜笑颜开,想必应该是认识此人, 他们三人在树林内与聂无惧一战,完全没讨了好,主要也在于聂无惧控火之术太过奇特,他们一时间也没有找出有效的应对之法,如今每个人身上都有被灼烧的痕迹,看上去挺狼狈的, “三个孙子,哪里跑?” 伴随着一声暴喝,黑夜的天空上三团火球如坠星般朝着这里砸落, 三人正要出手, 只见那始终保持沉默的黑衣青年手臂一抬,不见任何发力,也没有丝毫灵气涌动, 而天空上即将坠落的三团碗口大的火球却像是被疾速压缩一般,随着青年手臂抬起的那一瞬间,变成了三个光点,随后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音,一丁点火星都没留下。 包括厉尘在内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 原青衣则是脸色剧变, 陌生青年如此轻描淡写之下,竟化解了曾让自己三人焦头烂额的魔火,这等惊天手段实是生平仅见, 这一刻,原青衣心底生出一种井底之蛙的沮丧感,心中不由感叹,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计士余心惊之余,见青年出手替自己三人挡下魔火,想来是友非敌, 武道只论高低不论年龄,什么叫前辈就是在一个行当之中,人家比你牛逼,那就是前辈, 计士余赶忙拱手抱拳, “多谢前辈仗义出手,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咳咳~”厉尘干咳几声,表情有点尴尬, 一道光影跃入园中,双手各捏一团火球,原本怒视着原青衣三人,当他余光瞥见一旁的赢贞时, “咦?” 聂无惧转怒为喜,赶忙收起两团火球, “师兄,你怎么在这?这三个孙子想要弄死我,” 原青衣三人顿时面面相觑,敢情这青年也是魔教的, 世人皆知魔教上一任教主嬴元,一共有九个徒弟,五男四女, 眼前这陌生青年既然被吞酒童子称之为师兄,那自然就是五个男徒其中之一,五人中魔皇赢贞应该是死了,那么这位多半就是剩下四人之中的某一个。 “嘿嘿,”厉尘瞥了一眼身旁茫然的三人,笑呵呵的说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魔皇赢贞。” “什么?” 三人同时失声,脸上血色褪尽, “这……这……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广陵子此刻也是六神无主,对方若真是魔皇本尊,自己这边就算加上师叔也不够看呀, 厉尘见自己师侄一副胆怯的样子,怒声斥责, “慌什么?瞧你那点胆,将来你可是要接任宗主之位的,真特么丢人。” 广陵子也老大不小了,但被自己师叔训斥,也是垂头噤声,不敢出言反驳, 其他二人见他吃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厉尘其实也是有点怒其不争,身为宗门长辈,自然对广陵子抱以厚望,此刻忍不住摇头一叹: “让嬴教主见笑了。” 赢贞手臂轻抬,示意无妨, 聂无惧则是站在赢贞身后,抱着双手一脸坏笑的看热闹,脸上只差写上“狐假虎威”四个字了。 厉尘对一旁疑惑的师侄沉声说道: “适才我得赢教主点拨,已顺利扣关脱胎境,从今往后,我浮尘宗与魔教是友非敌,” 广陵子听了浑身一震,不能置信的说道:“师叔,可可是魔教是魔门中……” “放屁,正道魔道皆是道,道道通天,善念恶念只是念,一念之间,我观赢教主并非极恶之人,世间多有误传。” 广陵子嘴角一阵抽搐,心里更是直骂娘,师叔你这都是什么邪门歪理? 聂无惧也是稀里糊涂,自己师兄怎么还和道门中人成了朋友,而且还帮助对方突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师兄,我也想突破,” 赢贞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还摊上事了?点化厉尘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谁能想到会成功啊? 我若是点化你,你没反应,是该怨我呢?还是怨你没那天赋呢? 只听他淡然说道: “扣关讲究机缘,刻意为之反而适得其反,厉道长本就与脱胎境一线之隔,我只不过适逢其会帮他斩断了那根线罢了。” 四三章 三足鼎立(求收藏求推荐票) “师兄说的有道理,” 聂无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消化赢贞的这句话,在他心里,“教主说的那一定就是对的”这一思想根深蒂固, 弱者总是对强者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即使他是在忽悠你, 原青衣等人的心里此刻也正翻起惊涛骇浪,“魔皇没死”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大周国三皇鼎立,五帝分家,武道门派众多,却终究是以这八家为大。 明镜湖一战后,因刀皇叶玄的一句话,魔教四分五裂,三足鼎立的均衡态势被瞬间打破, 朝廷和天玑阁极有默契的开始在江湖中清扫魔教的残余势力,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两家都希望趁此机会吞并魔教地盘,扩大势力掌控范围。 但事实上是,魔皇并没有死,也就是说,如今江湖上的争斗杀戮都建立在一个虚假的消息之上, 一时间,魔皇的“死而复生”则成了左右天下大局的关键。 厉尘则没有他们三人想的那么复杂,在他觉得,天下大势亦如棋盘,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而在他看来,原本江湖上以大周朝廷,魔教,天玑阁三家为大,三方各自掣肘之下也算是风平浪静, 但前不久明镜湖的双龙相争,却直接导致了天下陷入大动荡,正道与魔门之间再也不是从前的井水不犯河水,两者之间的纷争厮杀每天都在各地上演, 赢贞身为魔道魁首,似乎只有他才能改变这一切。 赵府后园中的灵雾渐渐散去,露出了花园本来的面貌, 此刻离天明尚早,赢贞告辞一声,便带着聂无惧离开了, …… 这时候的原青衣三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尊者,原某斗胆直言,浮尘宗与魔教交好,只怕朝廷和天玑阁会派人对贵门兴师问罪啊。” “是啊师叔,这让江湖中其他正道人士怎么看我们?”广陵子显然对自己师叔做出的决定非常不满,保持中立一直都是佛道两家的一贯作风,堂堂道门大派倾向于魔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厉尘能听出自己师侄语气中的布满,沉默片刻后,语调深沉的说道: “我这么做,是在给宗门留后路,魔门中人向来以赢贞马首是瞻,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刚才你们也看见了人家的手段,吞酒童子赖以名震江湖的魔火,在人家眼中不过雕虫小技耳, 人皇年老,储位不明迟早生乱,刀皇目空一切,傲气逼人,相比于这两位,眼前这位魔皇,反而更让人瞧得顺眼,是正是邪,有的时候眼睛看不清,耳朵也听不明,世事诡异啊” 也不知道原青衣三人会不会认同厉尘所说的话,又或者是干脆认为对方是在胡说八道, 三人此刻各怀心思,方才赢贞并没有问责他们追杀聂无惧一事,颇让他们感到意外,而如今都只盼着早点取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 虽是深夜,但此刻的潼阳府却比白天还要热闹, 官差们正忙着提水扑灭城外的大火,而百姓们则聚在一起议论着今晚发生的事。 聂无惧背上的大葫芦走在哪里都分外惹眼,而且今晚有很多在城外的目击者都说:放火的是一个背着葫芦少年, 官差们私底下也都得了到消息,虽然明知肇事者就在眼前,仍装做不认识的样子,毕竟他们倒是想拿人,可实力它不允许啊~ 当赢贞二人跨入知味楼内的那一刻,原本嘈杂的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人人垂头噤声,不敢多言, 唯有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楚青青看到二人进来,一脸欣喜的迎了上去, 她也是在熟睡中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于是便胡乱穿上衣服出来查看情况, 聂无惧忍不住偷暼了她襟口一眼, “我说小青,你是想让我流鼻血吗?” 聂青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倒是流啊?” …… 回到房间,对于聂无惧今晚的所作所为,赢贞也只是点到即止的说了他几句,内容不外乎是怪他闹出的动静太大, 而聂无惧则多少有点委屈,‘我哪次动静小了?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动起手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不过他认错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楚青青当然也从人们的议论中得知了今晚的事,但赢贞不说,她也一句不问, …… 天刚亮的时候,厉尘亲自送来了十枚金蟾丹,他见赢贞仍在熟睡之中,便没有打扰,而是将灵丹交给楚青青后,便直接离开潼阳返回浮尘宗, 同时,厉尘也对外放出消息说,赵府的金蟾已被浮尘宗带走,此地再无金蟾涎。 这一消息传出,城内各大酒楼的客人排着队退房, 这场风波终于结束,而赵家也开始重新开门做生意, 赢贞直到傍晚时分才醒了过来,他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后全身也分外的舒爽。 “进来吧~” 赢贞早已察觉到,聂无惧早就带着一个陌生人在门外候着, 门开之后,来人垂首弓腰进来,直接半跪于地, “小的寒冰旗使麾下李准,拜见教主,教主万安~” 赢贞先是叫来楚青青去为他热壶茶之后,目光这才转向地上之人, “你在潼阳府做什么?” “小人的职责便是在外收集情报,于昨晚听到了关于聂旗使的消息,便一路打听寻了过来,不想教主大驾竟然在此,请恕小的冒犯之罪。” 赢贞没有说话, 聂无惧自从进来,就一直是眉头紧锁,此刻插口道:“师兄,李准带来了前锋营陆正光的消息,” “噢~说说看~” 赢贞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放于膝盖,目光低垂看着李准, 李准半跪于地,神情很是惶恐,毕竟他以前能直面的最高领导也不过是旗使大人底下的旗官,如今却是直接给教主汇报,他能不紧张吗? “禀教主,陆首座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如今率领整个前锋营弟兄驻扎在潼阳府以西的安平县,而且小的还打探到,朝廷已经调派在东海平叛的威远侯韩林,令他率领麾下【林字营】赶往安平县剿灭前锋营。“ 四四章 一争长短(求收藏求推荐票) 聂无惧和楚青青不知道,但赢贞心里清楚,那陆正光到安平县正是为了找自己。 以前不熟悉陆正光其人,而现在聂无惧刚好在身边,于是赢贞便开口问道: “无惧,你觉得陆正光此人如何?” 聂无惧不假思索的答道: “回师兄,陆正光这老小子非常靠得住,他对师兄绝对是无比忠诚,只是其人性格古板,脾气又犟,不擅与人交际,光明顶生乱时,他独自带着前锋营离开,后来听说在青州地界扎了根,前锋营虽然是九个堂口最弱一支,但麾下儿郎,无一不是骁勇善战的精锐。” “嗯~”赢贞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这个威远侯韩林又如何?” 聂无惧思索片刻之后,皱眉道: “威远侯韩林的【林字营】,本就是大周朝廷王牌精锐,出自人皇手下【风林火山】四字营,专责平定叛乱以及处理江湖事宜, 原本驻防于京畿道,此次奉命在东海剿灭叛乱的曹阀,才会这么快南下赶来安平县,韩林擅用一把晃金枪,人称金枪候,枪法当世一绝,他本人应处于通明境大圆满,与陆正光不相上下。” 赢贞心里意识到,朝廷对前锋营动手,应是不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难道那个李元婴并没有将此事上报? 他忽的瞥见一旁的楚青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好奇道: “小青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青青没想到此等大事,赢贞会开口询问自己,心里颇有点被人重视的奇妙感觉, “公子,这个韩林归属于大周军方三大系统中的一等镇北公,虎威上将军秦广门下,此番南下围剿前锋营,公子势必前往救援,杀韩林,对于公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若是真的杀了他,可能与秦广这一系军方系统彻底交恶,如今我明教教众分散各地,公子不能照顾周全,若秦广肆意报复之下分而剿之,明教将损失巨大。” 赢贞听完目露赞许,“小青考虑的很周全,那你有什么建议嘛?” 楚青青就像是一个得到大人夸奖的孩子,欣喜之下将脑中所想一股脑说出, “韩林之所以快马加鞭赶往围剿前锋营,也是因【林字营】将士达三万余人,对上前锋营占据很大优势,但是,如果他知道教主就在安平,小青想,他一定会调转屁股扭头就跑,甚至都不会向上级请示便直接撤出黄州辖界,” 公子现在首要是将明教重新整合在一起,在此之前,不宜与各方闹僵,等明教重归一处,便是公子大杀四方之时。” 聂无惧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再看自己师兄脸上浓浓的笑意,暗恨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 “师兄,我觉得小青说的很有道理。” 赢贞站起身来,对着他们俩笑了笑, “你二人随后赶来,我先行一步。” 言罢,人影一晃,已是原地消失,只留下两扇房门不停晃动, 聂无惧踢了一下地上的李准,“起来吧,” “谢聂旗使,” “回去转告曲柔清,教主在安平。” “是!小的这就去办!” …… 深夜子时,安平县, 香满楼门口, 大街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桌,上有酒菜,桌上还点了一盏油灯,灯火随夜风摇曳, 整条长街空无一人,却隐隐透露着一丝肃杀之意,前锋营弟兄全部退出此条街道,这是首座下的令。 陆正光与晴婉坐在桌前,举杯换盏之间,长街北侧尽头,响起一阵极富节奏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深夜格外清晰。 黑暗中一道雄伟的身影正迈步走来,肩宽体阔,一身灰色劲装,肩上扛着一杆金色长枪, 晴婉妙目一扫,未语先笑,“来哩~” 转而她又看向一旁的陆正光, “这人胆子倒是不小,竟敢独自一人前来,也足见此人光明磊落。” 陆正光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呵!他那套【摧林八式】最擅群战,枪势刚劲威猛,可于万军之中开出一条血路,不过他这一番邀请却是把我陆某人看低了。” 韩林直至桌前五丈处方才停下,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古铜色的面庞尽显风霜之色,显示其身经百战,自具一股独特的摄人魅力, “久仰陆兄大名,今日方得一见,不免有些遗憾。” 声音中正有力。 陆正光闻言,脸上不露半分喜怒哀乐的情绪, “金枪候此番独自前来,就是要告诉路某,你我之战不要伤及城中无辜?” 韩林摇了摇头, “非也,韩某人深知陆兄为人,虽身处魔窟,却不失去豪雄气概,本人此番前来,也是想在两军交战之前,会一会名震天下的魔手百变,” 陆正光古板甚至有些刻板的脸上仍是波澜不惊, “金枪候成名已久,况且身居高位,仍是这般争强好胜?” “哈哈哈,”韩林大笑一声,转而肃穆道:“韩某人生平百余战,满打满算也不过只输了四次,而且韩某觉得,路首座应该不会是那第五人。 可是,陆兄在【浪淘榜】上却比韩某足足高了十几个名次,韩某说到底也是凡人,谁还不想争个长短呢?” 良久 双方皆是无言, 而原本平静的街道此刻却骤起狂风, 晴婉见状,俏皮的捂着樱唇打了个哈气, “深更半夜的两个大男人打架,真是无趣,真不懂你们这些男人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言罢,娇躯站起,退至一边, 陆,韩二人四目相对, 同时出手, 一道金光炸起,韩林手中金枪枪头震颤,发出嗤嗤尖啸,枪芒吞吐之间直刺而出, 陆正光身形骤起,猿臂暴涨之下如金鹏展翅,浑厚气劲直指韩林前胸, 胸前乃人身第一要害,两人本属伯仲之间,正常来说,短时间内都是以熟悉对方招式寻求破解之法, 而陆正光一上手便是直指对方胸口,也是想先戳戳他的锐气, 韩林浑身煞气凝霜,金枪回转之下刚好荡开陆正光此招,随后长枪左腰进,右腰出,一点金芒再进, 陆正光被称为百变魔手,世人皆以为他一身修为的精髓全在双手之上, 但韩林绝不会这么想,像他们这种级数的人,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可以成为致命武器,如果一味提防对方双手,那他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顷刻之间,二人已经拼斗几十招,周围响起噼里啪啦的音爆声,如同热锅炒豆, 在二人刻意而为之下,收敛自身的狂暴气息,以期不对周遭事物造成丝毫破坏, 也许在寻常人眼中,这不过是两个招式极为精妙的武者在见招拆招, 殊不知,这一招一式都有着开山裂土的威能。 只有一旁观战的晴婉心如明镜, 这两人要是放开了打,安平县可就没有了…… 四五章 别开玩笑(求收藏求推荐票) 韩林枪势刚猛,认穴极准,一挑一扫之间,虽都不是必救之处,却也逼得陆正光不得不变招应对, 外人看来,陆正光一味拆解处于绝对下风, 但韩林心里清楚,对方看似被动实则游刃有余,每一次总能精确的把握到自己下一枪的走势,从而提前变化应对, 两军对垒,这种料敌于先机才是最可怕的, 况且对方双手变幻莫测,拳,掌,指,爪,刚柔相济,万般巧妙之下又是无孔不入,极为难缠。 自此韩林终于明白,魔教有许多人长期在赢贞翼护之下,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手底下艺业惊人, 这陆正光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响亮,还被冠以魔教最名不符实的九堂首座,看来全都是低估了他, 魔皇能将一个堂口交给此人,绝非偶然。 而韩林之所以今夜孤身前来,一来确实手痒,忍不住想要与对方较量一番,二来也是想借此机会击杀或重伤对方,达到未战先诛心,一方首领出了问题,那这方人马必然也就乱了。 却不曾想,眼下反而是自己越打越懵, 对方人虽古板,招式却如天马行空极具想象力,让人意外非常。 反观陆正光,许久以来他都极少对上韩林这种级数的高手,此番对决之下,见对方枪势绵绝重巧结合,心里的好胜心也愈发强盛,出手越来越快, 更有几次觑准机会倾力一击,却仍是被对方化解,一时间也难以破防。 枪重其势,韩林的晃金枪更是把刺,拿,拦,扫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枪点出,便可挽出五朵枪花,一为实,四为虚,实可杀人,虚可伤人,五点皆防, 好在陆正光的百变魔手,在于快,诡,变,准,破解韩林的五朵枪花虽不容易,却也不算太难, 二人皆是一步不退,就在这街道中央,各有攻防,将自家本领尽数抖落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 忽然,两人极有默契的双双停手,各自后退几步, 他们心里清楚,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再看二人之间的地面,此刻已被踏出密密麻麻的脚印, 一深一浅, 韩林凝眉看着地上的脚印,很明显,自己这边的要更深一点,高下立判, 只见他金枪杵地,大笑一声: “痛快,痛快,今夜一战足慰平生,你我二人将灵气聚于这方圆三丈之内,没有丝毫外泄对周遭事物造成破坏,实是难能可贵,不过终究还是陆兄更胜一筹。” 韩林能屈能伸,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心知若是全力施为之下,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陆正光万年不变的老脸上仍是没有一点表情: “韩兄枪势大开大合兼之巧妙非常,无愧抢中之侯的美誉,长枪最适群战,此番实在是陆某人占了便宜,应算作平手。” 两个大男人不知不觉间,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晴婉却抱着香肩倚在门口,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人, “两个神经病。” “哈哈,”韩林听了不以为然,爽朗一笑, “小九姑娘说的是,我们两个大老粗确实如神经病一样,多谢今夜小九姑娘没有插手,” “聒噪,你们两个打,我为什么要插手,”晴婉冷冷甩出一句。 韩林讪讪一笑,世人皆知,魔教前锋营最厉害的并不是首座陆正光,而是人称小九姑娘的沐晴婉。 陆正光重新坐回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我各为其主,请把,明日一战,就让陆某的前锋营见识一下横扫天下的林字营。” “那就告辞了,” 韩林冲着陆正光点了点头, 他转身便走,刚迈出十余步,颇有些诧异的看着前方, 却见街道上迎面走来一位俊逸青年,似若闲庭信步,若不是观其浑身上下毫无灵气吐露,韩林差点就要认为对方又是哪里来的高人, ‘呵,是我多想了,哪里有那么多高人,’ 韩林摇摇头继续向前,走的近了,谁知那青年竟然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既然来了,不妨喝杯茶水再走不迟,” ‘他在跟我说话?’ 韩林停步皱眉,“不是谁都够资格让韩某与其品茗,” 他背对着陆正光和晴婉二人,所以此刻根本不知道二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陆正光早已离开座位,目光不能置信的越过韩林,看向那微笑青年, 晴婉愣神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俏目之中几粒晶莹滚落,忍不住娇呼一声, “师兄!” 韩林听到背后声音,脸颊上的肉抖了抖,狐疑着转过身来, 但见陆正光十分庄重的躬身行礼, “罪属陆正光拜见教主,请教主赐罪。” 韩林嘴角一抽,这一拜,明显不是冲着自己, 他下意识连退几步,手中金枪摆出架势,心中狐疑万分, ‘陆正光口中称呼教主,那还能是谁?可他不是死了吗?’ ‘不对,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陆正光为人还算光明磊落,可明日双方一战,自己这边明显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对方若用些计谋也在情理之中,兵不厌诈嘛,’ “陆兄,别开玩笑,你们的教主已经死了,这空城计对韩某并不管用。” “陆兄?陆兄?” “小九姑娘?” 没人回应他, 晴婉脸上神情哀怨,小嘴一嘟,就见一道红影划过长街,扑进了赢贞怀里,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师兄,你吓死我了。” 嬴贞若不是近来练就的镇定功夫还算可以,此番说不定就会脸红了,只见他僵硬的轻拍晴婉粉背,安慰道: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晴婉也知情急之下自己有些失态,脱出赢贞怀里,咬牙切齿说道: “天杀的叶玄,竟然把全天下都给骗了,” 其实晴婉比起赢贞还要年长几岁,奈何赢贞身为老教主独子,入门太早,辈分比晴婉高太多,这就是为什么笑傲江湖里,劳德诺一把年纪,也得尊称令狐冲为大师兄。 而韩林此刻已心凉了半截,首次懊悔自己今晚不该托大独自进城, 这一刻,他也不再怀疑对方的身份,能让小九姑娘变成这幅小鸟依人模样的,除了那儿位还有谁? 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传导在握枪之手,忍不住双手打颤,由不得他自己。 “镇北公麾下韩林,见过赢教主,” 他一出口,特意将自己授业恩师拉出来,就是希望赢贞会看在秦公脸上放他一马, “不喝杯茶再走吗?”赢贞淡淡的看着他。 “额……营内还有些公务要办” “回去转告秦公,赢贞不欲与他为敌,但是,他也最好不要再打我明教的主意,” 语气柔和悦耳,但韩林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让人害怕的警告, “韩某必将教主此话一字不落带给恩师。” 四六章 你行你上(求收藏求推荐票) 当初赢贞让月黎通知陆正光来见自己的时候,本以为对方心里多少会有一些抵触情绪,毕竟赢贞心里也清楚,明教之中很多人,对于自己这个教主并不是真心敬仰, 当然了,这都要归咎于以前那位死鬼教主的残酷手段。 但这一次赢贞发现自己猜错了,正如聂无惧所说,这位陆正光对自己确实是忠心耿耿,或许准确来说,更多的是出于对强者的绝对敬畏, 而且前锋营副座又是自己最小的师妹,所以目前为止,他俩人还没有把明教这个排行最末的堂口给带偏,这也从侧面说明,二人对前锋营有着绝对的掌控。 赢贞此刻坐在香满楼的大厅内,身前站立着前锋营一众首脑人物,人人脸上都透露着难掩的兴奋, 教主的出现让他们觉得,前锋营流浪的日子到头了, 魔教分裂之后,前锋营便犹如丧家之犬,四处漂泊,其间还遇到过几次大的围剿,损失惨重, 要知整个天下,早已经被各大势力瓜分,陆正光带着这么多人,根本无法在其他势力的掌控范围内立足,只好一路南下到了青州这个远离争斗中心的地方, 原本以为总算是清静了,打算在这里长久扎根,却没想到仍是麻烦不断,不时有所谓的江湖正派人物,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不断骚扰前锋营,这种生活,与他们往日在光明顶时的风光天差地别。 可是现在,教主就在眼前, 所有人都感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自身安全也有了最大的依靠,这段时间所受的屈辱全都烟消云散 这就是领导的重要性,火车快不快,全靠车头带, 不知怎么,赢贞只觉得眼前的陆正光非常顺眼,或许是其人长相老实?又或是先前从聂无惧那里就对他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前锋营这么多儿郎,你俩都给带安平来了?食宿问题怎么解决?” 陆正光只觉教主的问话都比以前要更温柔了,此刻他心里没了压力,扛在肩上的重担也因赢贞的出现终于放下,一脸轻松的说道: “回教主,弟兄们大多都挤在一些破旧民居,或是城隍庙,土地庙,客栈,城墙脚下,至于粮食问题,铁拳门的那位岳伯涛告诉我们,说是附近方川郡内有个游龙帮,做的是贩卖粮食的生意,而且其囤积有大量粮食,于是属下便让那岳伯涛带路,令姚宗带着一千弟兄赶去方川郡,将粮食都带回来。” 赢贞听了心内不禁莞尔,这岳伯涛还挺会借刀杀人的, “这么多人留在小小的安平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对此有何打算。” 教主问话,陆正光不敢有丝毫拖沓, “回教主,最合适者莫过于青州府,那里山水宜人贸易发达,东,西,南三面环山,地域辽阔,城大且深,府城以南的山中,原先有几处匪寨,属下带人都给挑了,本打算作为弟兄们的栖身之所,可惜青州府周边地头蛇太过众多,又属于岭南宋阀的地盘,我们在那里最终没能站稳脚跟。” 青州,便是蒋瑛八帮十会的地盘,离这里并不远,以赢贞的脚程,也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陆正光他们曾经在那里占山为王,可是宋阀并不承认其地位,不准其入城,禁售货物,断其水源,导致前锋营的生存都成了问题,这才有了像月黎一样的小旗锋分散于各处,干着不见光的买卖,为前锋营提供日常开支所需。 赢贞陷入沉思,现在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为前锋营找到栖身之地,不然这一万多人窝在个小小县城,吃喝拉撒都成问题。 晴婉与赢贞关系最近,也只有她可以随意插话, “师兄,现在有你在,别说是个小小青州,就是光明顶我们也可回得,只是不知道大姐的气消了没,唉”说到最后一句,玉容又暗淡下来。 赢贞清楚知道,自己和那位大姐之间,有一个极难化解的矛盾,短时间内与总坛光明顶应是难以达成一致,魔教分崩离析,堂口遍布各处,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将他们重新整合在一起的。 这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必要的手段,赢贞比较排斥用暴力解决,这样一来实则是削弱了魔教的实力, 城外的韩林率领他的三万【林字营】灰溜溜的撤走了,即使在客栈中都能听到远处撤退的号角声渐行渐远,韩林也不怕回去交不了差,若有哪个不长眼的御史参他懈怠领兵、不战而退,他韩林非要反问上一句:你行你上! 天蒙蒙亮, 小平安抠着眼屎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大厅内的阵势时已是习以为常,只是中间多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赢先生”平安兴奋的跑了过来,“先生这是去哪了?一走就是两天,” 赢贞见到他,也是微微一笑,“我到潼阳府去了一趟,给你弄了一件好东西,”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略带光泽的灰色药丸, “这是什么?”平安瞪大眼珠,好奇的看着赢贞手里的玩意, “吃了他,你就可以开灵枢了,” “真的吗?”平安大喜过望,双手从赢贞手里接过金蟾涎,也不就水,就这么直接吞了下去, 半晌, “没感觉啊?”平安抚了抚胸口,又摸了摸肚子,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 “傻小子,”晴婉在一旁盈盈一笑,自此彻底确定了对方是师兄徒弟的身份,“你现在赶紧回房间调息打坐,如果感觉所有气息都朝着身体一个地方直窜,不要阻止,任它运转,虽然期间会吃一些苦头,不过忍忍就过了,那个地方就是灵枢了,记住,灵枢开在哪里,不要告诉任何人。” “明白了,谢谢沐姐姐,谢谢赢先生,” 平安依足礼数对着二人深深一揖,便兴高采烈的跑回房间里打坐去了。 晴婉看着少年背影,又看向赢贞,“师兄,你怎么会好好的想起来收个徒弟呢?”晴婉这句话,同样也是陆正光心里的疑惑。 赢贞想了想,“或许是投缘吧” 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是一个“缘”字解释不了的。 四七章 青州(求收藏求推荐票) 又到了早晨饭点,聂无惧和楚青青也赶了过来,赢贞一如既往地准时坐在饭桌前, 现在的香满楼就好像是为他开的一样,掌柜小二忙前忙后,为大厅内的明教教众张罗了十几桌子早菜,说实话,酒楼屋后的地窖已经快被吃光了。 这一次陪赢贞吃早饭的可就多了,香满楼整个大厅都坐满了前锋营核心层人物, 其他桌上的人虽也拘束,但看起来还算正常,就属赢贞这一桌的人最为诡异, 聂无惧当然例外,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把大葫芦放在一边,埋头只顾喝粥吃菜, 楚青青仍是乖巧的站在赢贞背后,虽然时不时的会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向她暼来。 何知扬早晨见到赢贞后,本是有意回避,但在赢贞一再邀请之下,还是战战兢兢坐于赢贞对面, 陆正光板板正正的方脸上写满了紧张,执筷之手悬在半空良久,才冷不丁的夹上一口,生怕和教主夹的是同一盘菜,但他的心里其实是乐开了花。 “师兄,这女的是谁呀?”晴婉黛眉轻蹙,冷冷的看向赢贞背后的倩影,只觉得对方相貌竟和自己有的一拼,她心里就很不爽。 聂无惧见她脸色不对,适时插嘴解释道:“九师妹,干嘛那么大敌意呢,这是师兄的侍女小青,刚刚加入咱们明教,如今是自己人。” “谁跟她是自己人了?”晴婉没好气的顶了聂无惧一句,转而娇嗔的拉了下赢贞衣袖, “师兄你变了,你以前从不要侍女服侍的。”撒娇的样子让赢贞浑身不自然。 这该怎么回答她呢?她不是自己的小师妹吗?怎么好像还吃醋了呢? “小青是个机灵鬼,心思细腻,我近来多忘事,有她在身边,能时常提醒着点,” 这一句话看起来很平常,但其他人听在耳里可就不这么想了,教主都需要你提醒了,可见多么看重和依仗你,无形之中就把楚青青抬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果然,陆正光肃然起身,朝着楚青青一拱手, “有劳小青姑娘费心服侍,我家教主的日常起居就托付给您了。” 楚青青表情一愣,对方连“您”这种敬词都用上了,顿时让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获得别人的尊重原来是这么开心的事,尤其对方还是名震江湖的百变魔手,曾几何时自己流浪江湖,那有过这种待遇?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楚青青赶忙笑嘻嘻的回礼道: “路首座过誉了,服侍好教主是小青的本分。” “哼,本来就是她的本分,她才加入明教几天,我们教主英俊不凡,神威盖世,说不定她是哪边派来的奸细,故意接近咱们教主呢。”晴婉对楚青青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 “乱说~” 赢贞冷冷一句,顿时让晴婉芳心一愣,随即委屈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赢贞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针对小青,难道就因为都是女人?女人心海底针,难猜啊~ 而楚青青被赢贞出言维护,甚至因而斥责自己的师妹,心里更是暖暖一片,只觉得服侍这样的主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赢贞简单两个字,又让桌子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对此他颇感无奈, 他目光看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何知扬, “何先生,” “啊,不敢当不敢当,”何知扬听到赢贞叫自己,连忙放下筷子不停摆手, “何先生不必拘束,先前嬴某人没有告知身份,实有难言之隐,你我投缘,以平辈论交,先生再如这般拘谨,叫赢贞如何是好?” 何知扬听了陷入沉默,赢贞的身份实在带给他太大的震撼,一直以来都难以接受,回想起先前与其品茶谈心的情景恍如隔世, 只听他长叹一声, “赢教主,老何一个漂泊江湖的说书人,实难与教主论交,虽说老何心里清楚教主绝不像江湖传闻那样,但您的身份过于尊崇,老何内心实在跨不过这条鸿沟,” 赢贞听了心里不免叹息,心知此事不能勉强,对方知道自己便是魔教教主之后,再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与其相处,换来的再不是往日的倾心, 赢贞陷入默然,遇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后,他总是喜欢沉默不语。 …… 三天后,按照既定计划,前锋营开拔离开安平,小城终于又安静下来, 赢贞他们则先行一步,提前到达了青州府城外的群山之中,临走前他曾告诉小平安,如遇任何事情,可来这里找他。 这一片山脉连绵不绝,乃是雾隐山余脉,却没有雾隐山那么高绝险要, 不过其中山林茂密,野兽遍布,各类药材植被菌菇漫山遍野,也不失为一处安身的好地方。 因群山之间开辟有几条主要商道,所以山里曾经住有不少土匪强盗,靠打劫商队过活, 土匪山寨残余的建筑仍在,共有十余座遍布于各峰之间,最大的一座寨子位于青山峰半山腰处,陆正光建议将此处设为总坛。 这种简易建筑组成的山寨,明教教众自然住不习惯,但修建屋宇需要耗费大量木材石材,而青州府与周边地区在宋阀的默认下,拒绝与明教有任何生意往来,就算有钱都不卖给你。 赢贞觉得这个问题必须要优先解决一下,他吩咐陆正光让下属们收拾整理暂且住下,至于其他事宜,他来解决。 宋阀雄踞岭南七州,财大势大,门内还有不少子弟在朝为官,可以说岭南地区黑白两道,都以其马首是瞻, 甚至有人说,岭南地区的管理,皇帝都需仰仗宋家。 从陆正光口中得知,宋阀派在青州府的管事,是宋阀阀主亲叔宋齐,赢贞决定先去见一见他。 …… 青州府城的规模比潼阳府大了两倍不止,商会贸易更是发达,其中很多生意都牢牢掌握在宋阀手中, 蒋瑛的八帮十会其实就是在为宋家做事,生意上赚来的大头都需上交, 赢贞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其他人,虽然晴婉和楚青青执意要跟来,但赢贞还是令她们呆在青山等候。 四八章 和气生财(求收藏求推荐票) 今天正值青州府庙会,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周边十里八村的百姓也都进城到庙中祭拜祈福,顺带逛逛集市。 古代的百姓大多信奉神灵,对美好生活的愿望也都寄托在神灵身上,比如驱邪祛病,求子生财等等,无论贫贱富贵几乎无一例外。 街道上也有不少华丽马车,几人抬的大轿子混在人流之中赶往庙会中心, 越是接近城隍庙,街道周围的商贩就越多,售卖着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商品,很多都是赢贞见都没见过的。 他当然不会迷信到去拜城隍老爷,有那功夫还不如尝一尝本地的特色菜呢,赢贞对美食总是情有独钟。 目前所知,青州府内大的商号,票号,镖局,金银器铺子等,一半都掌控在宋阀手中, 赢贞来到这里的日子久了,关于一些天下大势的传闻不需刻意打听,道听途说就能知道个大概, 大周朝已十三帝,如今在位的便是人皇李元乾,他登基大宝已达五十年之久,就连年号都改了三回, 李元乾初凳帝位之时也是雄姿英发,大举铲除积弊重振朝纲,天下百姓也经历了难得的二十年盛世, 谁知他到了花甲之年,竟一意修玄,尊道教为国教,设天下道观千所,其本人更是大开水陆法会,邀请天下奇人异士共同参道,单是敕封的天师便有十一人。 李元乾一心追求长生,皇宫内设道坛,终日修行不理朝政,以至于政务荒废,隐患频发,也由此簇生天下各处的门阀势力应运而生。 这些高门大阀经世代累积底蕴深厚,在地方势力又是根深蒂固,朝政松弛之下借机扩展势力,从而导致大周朝虽仍是中央集权,但各地常有政令不通的现象发生,加之这些门阀刻意与朝中大官交好,上行下效之下,天下乱想已现。 就拿这韩林的【林字营】来说,三万大军常年奔波在外,刚平了这里的叛乱,还没缓口气呢,一道御令,便要接着赶往下一个地方,不是在平乱途中,就是在平乱之中。 渐渐地,天下也从最开始的几十家门阀逐渐缩减至如今的六家,宋阀能生存至今屹立不倒,可知其实力之雄厚。 与宋阀之间的谈判,赢贞从来没想过来硬的,如果真的与宋阀撕破脸皮,对自己来说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他一直觉得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谋略,暴力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有时候你一个不经意的选择很可能后患无穷。 前锋营是要在这里长久扎根,衣食住行,甚至是财源进项的问题都需要解决, 赢贞身为明教的带路人,凡是更需谨慎。 偶然间,他瞥见街边有一家票号,上面写着【正大钱庄】四个字, “嗯?原来是在这里,“ 赢贞记得,自己怀里的银票好像就是存在这里的,而且是延庆三年所存,如今是延庆六年了,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将钱存在这里,而不是放在明教呢? 好奇下赢贞拾阶而上走进店里, 比起街道上的热闹,这钱庄内很安静,毕竟大多人此刻都忙着赶庙会, 没有客人,几个跑堂伙计也是闲着无聊凑在一起聊天,柜台后有一个典当老头正在打着算盘结算账目, 一名伙计见到有人进来,而且衣着华贵器宇不凡,一看就是贵人,赶忙硬上前来摆出一副笑脸,“客人是要取还是要存?” “我来换票,” 赢贞从怀里掏出那几张有些褶皱的银票,“我这几张银票有三年了,时间久了有些地方的字迹都淡了,我想要换成新的。” “好嘞,您这边请,”伙计将赢贞引致柜台前,冲里面说道:“刘师傅,这位客人想要换票。” 那姓刘的典当师傅放下手中的账目,抬头看了看赢贞, “麻烦客人先将银票拿来让老朽过目,无误后自然会为您兑换。” “好,” 赢贞将银票全都递了过去, 典当师傅接过后,先是前后翻看一遍,又看了一眼票上的日期,便转身回到背后长长一排的大柜前,依照银票上的日期寻找存根。 这典当行在接受存银的时候,所开票据会一分为二,两份一模一样,一份交给客人,一份留在票号内作为备案存根,每张银票上都会做一些特殊的手脚,所以当这位刘师傅翻出所拿银票存根的时候,两份一对,找到特殊的暗记一对,便可以确定真伪。 “嘿,没错了,客人的银票无误,延庆三年,由蒋珊小姐存在这里的,累积足银两万三千二百两,客人是要凑成一份还是照旧分开?” “存成一份吧,” “好,您稍等,” 刘师傅拿来一张崭新的空白银票填写之后,又在赢贞原先的银票和钱庄存根上盖了两个大戳,算是报废, 然后将单独的一张银票交给赢贞。 出了钱庄,赢贞脑子里一直在想,银子是一个叫蒋珊的人存在这里的?听那典当师傅的语气,他应该认识存银之人,那么她又是谁呢?为什么银票在自己手上? 从街上的行人口中,赢贞打听到了蒋瑛的住处, 估计陆正光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赢贞打算让蒋瑛将自己引荐给宋家,在陆正光他们看来,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而赢贞其实也是照搬前世那些做生意的一些套路,想要和一位老板做生意,不都得先得找个中间人吗,这样大家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和气才能生财, 打打杀杀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无论情理逻辑,那都是行不通的。 蒋瑛此刻正在家中忙着招待亲友,这是她们这里的习俗,每逢庙会,家家户户都喜欢请亲人好友来家中小聚,亲友越多,人气越旺。 大厅内的一张长桌前坐了老老少少三十多人,热闹的不得了,鸡鸭鱼肉美酒摆满了长桌,蒋瑛还会封一些小钱给孩童们,气氛欢快融洽。 “小瑛,珊儿呢?”一老者问到蒋瑛, “二舅,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爱静,最不愿来这种热闹的地方,八成在后园垂钓呢。” “唉~这孩子” 四九章 你的逼格哪里去了? 大厅内推杯换盏正是热闹的时候,管家从外面进来,凑在蒋瑛耳边小声说道: “大小姐,门外有位姓嬴的先生求见,” “姓嬴?” 蒋瑛眉头皱起,不知怎么,她一听到姓嬴的,心里就莫名发怵, “对啊,姓嬴,是位颇俊俏的公子哥,” 蒋瑛顿时心里一沉,这世上姓嬴的本就少见,自己所认识的人之中似乎也只有那一位。 难道真的是他?不应该啊,他来找我能做什么? “走,瞧瞧去,” 蒋瑛向厅内亲友告罪一声,便带着管家去了, 她决定先见一见对方,不是那位当然最好,如果来人真的是他,自己就是想躲也躲不掉的。 赢贞负手站在门外,离的老远便看到迎面走来的蒋瑛,遥遥冲着对方点头微笑, 蒋瑛看清楚来人之后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这个魔头来找我做什么?想算后账?不应该呀,如果他想杀我,早在雾隐山我就已经没命了,’ 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杀死了自己的夫君,侮辱了自己的亲妹,可叹仇人就在眼前,可是报仇却连一丁点希望都没有,自己反而战战兢兢,害怕此人的到来又将引出什么祸事,她一个寡妇人家管着诺大的帮派,还要顾着一大家子人,实在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这真是阎王进了家门,蒋瑛心里也是万般无奈, 管家的见她那副模样也是诧异,出于规矩却也不好询问, “蒋大当家的好,” 赢贞直到对方走近,开口打了声招呼。 蒋瑛面无表情说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赢贞自知与对方之间有着杀夫之仇,情理上来讲找她帮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前锋营上万张嘴都需要吃饭,也就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赢某人此番前来,是有些事情想和大当家的商量一下,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恶意,” 蒋瑛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侧身抬手:“有什么事,请进去再说吧,”顾全大局之下,她只能把滔天的恨意强压下去。 管家知机退往一边, 在蒋瑛的带路下,二人绕过亲友们所在的前院,一路朝着后院的僻静之所走去, 这里是蒋瑛的私宅,并不是八帮十会总堂所在,宅子并不大,下人也不多,很是幽静, 途径一处人造小湖的时候, 赢贞瞥见湖边一颗垂柳下,坐着一位背影曼妙的女子,绿衣赤足,双手托着岸边的卵石,晶莹如玉的双足浸泡在湖水之中,钓竿放在一边,与周遭景色融为一体,恬静自然。 蒋瑛忽然停下脚步,先是奇怪的看了看赢贞,又望向那绿衫女子, “珊儿,湖水凉,快穿上鞋子。” 赢贞内心一凛,只觉得刚才蒋瑛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而且他忽然想起,钱庄的典当师傅提到过蒋珊这个名字,自己的银票就是她存的? 蒋珊?蒋瑛?这是姐妹俩?那么 赢贞凌乱了,人生首次感到异常窘迫, “知道了姐姐,咦?这是有客人来了?” 绿衣女子并未转身,却清楚知道蒋珊身边另外站着一人, 可赢贞自知自己的脚步声并不重,对方的听觉这么好吗? 蒋瑛语气颇有些落寞。“是的,来客人了,是他来了,” 原本安静的绿衣女子忽然娇躯剧震,双肩颤动之下能看出她此刻的呼吸都变的急促, 接着,她缓缓转过身来, 一对秀眉斜插入鬓,肌肤白皙如雪,清秀绝伦,额前几缕秀发被清风吹散,玉容神圣庄严,让人绝对不会生出任何亵渎的想法。 若不是双眸带着一种剔透的灰白,这将是一张找不出任何瑕疵的俏脸, ‘她是个瞎子?‘赢贞愕然,心中也不免为其惋惜。 蒋珊虽然看不见,但她却是面朝着赢贞站立的位置,淡淡说道: “前些时日姐姐告诉我,你没有死,” 赢贞带着一种丑媳妇终须见家翁的尴尬,叹息一声,“蒋珊小姐你好,” 蒋珊嘴角略带俏皮的轻轻一笑,“姐姐先走吧,我想单独和他说会话,” 蒋瑛一愣,“珊儿,他” “走吧,”蒋珊抬手将她打断,“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 “确实不会,”赢贞点了点头,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却有点慌,看样子这位蒋珊与自己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如今更是要单独说话,万一对方的谈话内容自己答不上来怎么办?用什么借口才能敷衍过去呢? ‘好难啊~’赢贞心内叹息, 蒋瑛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无奈摇了摇头,离开了后园, 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下了赢贞和蒋珊两人。 “你的脚步声变了,不然的话,从你来到府中我就知道是你了,对了,你是来找我姐姐的还是来找我的?” 赢贞慢慢向前踱步,不停脑补着与对方的关系, “我这次来,是想要找你姐姐谈一些事情,说不定还需要她帮忙,” “嘻嘻,你真的变了,竟然会与人谈事情了,“蒋珊歪头嫣然一笑,”说吧,我姐姐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蒋瑛是八帮十会的大当家,为宋阀经营着不少产业,手中权力不小,而你只是她妹妹,又能做到什么? 赢贞并没有这些话说出口,只是笑了笑道: “你帮不上忙的,是关于生意上的一些事情,” 蒋珊表情忽然变得诧异,“既然是生意上的事,那你就更该找我了啊?” 额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赢贞有点懵, 首先,自己身上的银票是对方存于正大钱庄的,而且钱庄老板似乎对她还很熟悉,难道她是八帮十会管财务的? “这个嘛”赢贞最终还是将来找蒋瑛的缘由和盘托出, “那你觉得我是直接去找宋阀合适,还是让你姐姐做个中间人比较合适?” 他话说完,只见面前的蒋珊不停摇头,还伴随着几声叹息, “赢贞啊赢贞,你身为魔教教主的威风哪里去了?这点小事你还要找中间人?“赢贞表情一滞, 这是第一个敢连名带姓称呼自己的人。 五十章 上兵伐谋(求收藏和推荐票) 赢贞想了想,除了当初在飞来石的时候,那群人以为自己濒死之下一口一个赢贞狗贼叫唤了半天,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直呼己名, 眼前的这女人和自己有过那种接触,可如今完全看不出对方有丝毫怨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自己怀里的银票都是对方存的,难道那些银子原本就是她的? “蒋姑娘……” “什么蒋姑娘?你以前都叫我珊儿的,”蒋珊秀眉轻挑,玉容上现出一抹淡淡的嗔怪, “不对,你不是赢贞,” 赢贞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被看穿了?果然,穿越过来没有继承原主人的记忆,就是这么的如履薄冰, “姑娘说笑了,”赢贞此刻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幸好对方看不到。 “你站着别动,” 蒋珊虽然目不能视,却好像能看到周围的一切那样,翠绿色的裙摆飘摇,几步便来到赢贞身前, 在赢贞目瞪口呆之下,伸出青葱般的玉手,抚摸在他的脸上, 赢贞只觉从她的手指上传来一阵淡淡的凉意,脸上感受着这沁人的丝滑,鼻中还能嗅到一股少女独有的诱人体香,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划过赢贞的脸颊,划过他的鼻梁,还有他的嘴唇, 接着,蒋珊凑的更近了些,近到二人之间鼻息可闻, 只见她的琼鼻在赢贞脖颈处轻轻一嗅,鼻尖不知有意无意,还触碰到了赢贞的肌肤, “确实是你,奇怪,你的性格怎么变化这么大?” 赢贞如今与对方如此近距离之下,也看到了那双苍目,那是一种白玉般的颜色,带着一丝朦胧的剔透感, “人总是会变的,这世上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蒋珊听了赢贞的话,沉思片刻,接着俏皮的一耸双肩, “说的也是,” 赢贞只觉得对方一犟一笑都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而且无论从容貌还是身材来看,绝对当的上“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怪不得前身的教主没能把持得住, “对了,珊儿听说你明镜湖一战负了重伤,伤在哪里?好些了吗?” “已经恢复如初,” 赢贞当然不会说实话,自己现在与前魔皇巅峰时刻,应该有一段很大的差距,这种事情如果传了出去,还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争先恐后跑来想要自己的脑袋。 “那就好,”蒋珊似乎放下心来,甜甜一笑,又重新回到湖边坐下,行动十分自然完全不像是个盲人, “如今魔教分裂,即使你身为教主,一时半会想要收复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有一点你做的很对,让前锋营在此长久扎根保留实力,再图收复魔教,” “姑娘……”赢贞刚叫出口,就发现对方秀眉挑起表情刹那冰冷,无奈之下只好转换称呼:“那珊儿有什么建议吗?” 果然,听到“珊儿”两字,蒋珊脸上的冰雪重又融化,笑颜展开说道, “你个呆子,你从前做任何事情都喜欢直来直去,因为你有让别人不敢跟你拐弯抹角的实力,但现在,魔教九个堂口,八个不认你这个教主,所以适当用些权谋,这一点珊儿是绝对是赞成的,” 赢贞只觉得对方说话间的语气已经不只限于和自己很熟那么简单了, 只听蒋珊继续说道:“你现在要解决的问题,不外乎是想让宋阀解除封锁,让前锋营可以在青州府周边自由兑换物品以换取生活所需,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最好的方法其实莫过于将青州掌握在自己手中。” 赢贞愣住了, 这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说的话吗?怎么感觉对方有点指点江山意思? “这只怕不易办到吧?牵一发则动全身,我总得为明教的儿郎们考虑吧?” 蒋珊点了点头, “不错,确实有些难处,也难得你现在这么围护自己的属下, 宋阀控制着岭南七州, 邳州,青州,黄州,靖州,隅州,赣州,淮州, 所以说他是一方诸侯也不为过,只要他们能够按时上交朝廷赋税,又对七州治理有方闹不出多大乱子,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你直接赶走青州的宋家势力,势必引来朝廷和宋阀两方围攻,你嬴大教主自是逍遥自在天下任你行,可前锋营呢?陆正光可没那个本事,” 赢贞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对天下局势洞若观火,深感此女绝不简单, “那珊儿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呢?” “你好像变得笨了,”蒋珊嘴角微翘说道。 赢贞则在心里吐槽,我只是来到这里的时间太短了,对于天下局势还只是一知半解罢了, 看样子以后有空了不能只想着练习洞府内的功法,还得恶补一下这方世界的人文地理知识,不然被一个女人小看实在太丢人。 蒋珊见他语塞,掩着小嘴噗嗤一笑, “好啦好啦,逗你的,其实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我们只要搞清楚朝廷和宋阀之间的微妙关系便可, 这七州之地刚好就是天下十三道之一的江南道,是滕王李元婴的辖地,他身为江南道总督,麾下有十万大军,足可与宋阀分庭抗礼, 两者之间如果继续保持这种微妙关系自是相安无事,但是现在这里出现了你,一个足矣让这两方都深深忌惮的人,如果你放出一点消息,欲与其中一方交好,那么另一方疑神疑鬼之下必定也想拉拢你以维持局势平衡,然后稍微使那么点手段,青州唾手可得。” 赢贞听的都入迷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还不如个女人,此女这么短时间内便能想出这等攻心之术,太有心机了吧,楚青青和人家比起来就是小猫和老虎的差距。 “多谢珊儿点拨了,” 刚巧这时,平静的湖面上,鱼线处荡起了一丝涟漪, “上钩哩~” 蒋珊一脸兴奋的抓起一旁的鱼竿站起,表情忽然又刹那间暗淡下来,口中幽幽一叹, “这是我垂钓以来第一次鱼儿咬钩,淡然之时得到曾经想要的东西,原来也没什么感觉,” 她忽然抛下鱼竿,盈盈转身,“我累了,你走吧。” 说完,蒋珊踏着赤足踩在冰凉的石板路上,向着后院的幽静小居走去。 五一章 各怀鬼胎(求收藏求推荐票) 赢贞看着蒋珊离开的倩影,回想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就不想了。 不过此女心机聪慧,又是自己的老相识,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倒还可以来找她请教一下。 赢贞并没有知会蒋瑛一声便飘散离开,回到了前锋营所在的青山。 山寨坐落在半山腰上的一处凹陷,坐落着数十座大小不一的木制小楼,一把火就能将它烧个干干净净,这也就是为什么陆正光急于购买石料雇佣工匠重建此地, 这里大约可供两千人居住,其余的前锋营兄弟则分散在周边的一些小山寨,每一个入山路口也全部设有明岗暗哨, 最为舒适向阳的一栋小楼自然是留给赢贞居住,而且房间不少,有主卧,侧房和大厅,想来以前居住在此的应该是强盗头子, 楚青青早已经带人将小楼内打扫干净,并找来了新的被褥给赢贞铺好,而她自己就住在主卧隔壁的侧房。 此刻在大厅内,赢贞坐于主位之上,陆正光,聂无惧,沐清婉分左右而坐,楚青青仍是站立在赢贞左右。 赢贞抚摸着座椅的雕花龙头扶手,又看了看厅内布置简陋的环境,对着座下众人笑道:“看样子我们成了一群山贼了,” “哈哈哈“ ”可不是嘛师兄,我住的房间地上还扔着十几把斧头呢,乱糟糟的太不像样子了,我们得抓紧将这里改造一下才是,” 陆正光只有对着赢贞时,脸上才会挤出一点笑容,不过那笑容看起来也有点假,只见他起身道: “教主,我们目前的粮食只可供十日之需,姚宗那边也传来消息,他正带着五十车粮食从安平县起运朝着青州赶来,估摸着那些粮食也可供十日,如今前锋营账上还有二十七万两银子,如果不能开源,则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何况重建山寨也需要不少银子,如今教主大架亲临,若宋阀还是不长眼的话,要不要正光带人把青州府给围喽?” “首座说的什么话,我们又不是土匪,围城做什么?这件事想必师兄自有主张,”说完,晴婉朝着赢贞这里看来,在她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师兄解决不了的。 赢贞淡淡一笑:“青州便犹如一块大饼,如今是总管府,宋阀,还有咱们三家来分这块饼,在不影响整个青州府的正常运转下,这就需要两方各自吐出一点来给咱们,但也不能让他们吐的太多,太多了就要跟咱们玩命了,如今前锋营刚来此地立足不稳,不宜与其交恶,” 晴婉在下面一脸期盼的看着赢贞,眨了眨眼道:“可是师兄,怎样才能让他们乖乖吐出一些来呢?” 赢贞微笑抬手,“这个不急,先让正光将整个青州府的局势详细叙述一遍,” “遵命,”陆正光起身站在大厅中央,正色道: “青州虽然东,西,南三面环山,但此地确实矿业发达,规模以上的铁矿达十二家,铜矿三家,盐矿三家,还有一座金矿, 知府名为张茂,虽为朝廷任命,实则是宋阀的人,也就是说,整个青州除了赋税之外,其余的总管府完全插不上手,而李元婴屯重兵于赣州,实际上也有盯着宋阀的意思,若不是因为大周西、北两面皆有战事,无暇南顾,只怕朝廷早就对宋阀开刀了, 而宋阀这边,阀主宋令辉,为人孤傲却是天纵之才,一心专致武道,家族事务皆由其两个兄弟主持,武道境界为脱胎境大圆满,为岭南第一武道宗师,位列【浪淘榜】第四,正是有此人存在,李元婴在七州之地只有吃瘪的份。” 赢贞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转头吩咐道: “小青,准备笔墨纸砚,” “是,公子,” 楚青青研墨完毕,将宣纸展开于一张方桌之上,然后将笔递给赢贞, 赢贞当然不会自己写,自己那一手毛笔字写的是一塌糊涂,他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 “我来口述,你来写,” “好的公子,”楚青青左手将右袖撩起,提笔沾了下墨汁, 只听赢贞徐徐说道: “今我前锋营驻于青州之外荒山,万千儿郎无栖身之所,无炊事之粮,贞实痛之,欲与王爷借青州一用,以作容身补给之所,望王爷慷慨给予, ——明教,赢贞,” 这封信上的内容完全没有要与对方商量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我想要青州,只是出于礼貌知会你一声, 楚青青写完,吹了吹宣纸上的湿墨,“公子这封信是要送往总督府?” “不错,“赢贞点里点头,转而向陆正光交代道:“你找一得力属下,星夜赶往赣州将信送到,名义上青州府总归是属于江南道管辖,就把这道难题扔给李元婴吧,” “教主高明,”陆正光小心翼翼接过信封,转身出了大厅。 …… 四天后, 赣州,腾王府, 李元婴坐在王府花园的一座方亭内,他看完手里的信笺之后,又重新折好放入信封之中, “二位也都知道了信上的内容,可有什么意见?” 他身前站着两人,一文一武, 一身儒生打扮的郭圭皱眉道: “王爷,青州之地物产富饶,先前由宋阀掌控,虽也是狼子野心,但年年赋税分文不少,如果交给魔皇,整个青州便如同嫁出去的媳妇,那是一分钱也回不来了,如果不给他青州,他若发难,只怕王府一日不得安宁,所以郭某人建议,将此事推给宋阀,” 李元婴阅阅信后直到此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面上仍是波澜不惊,闻言好奇问道:“噢?郭先生倒是说说,怎么个推法?” 郭圭继续说道: “王爷可在回信中答应此事,但也只限于我们知道,不可外传,而我们到了收缴赋税之时仍向宋阀索要,至于宋令辉敢不敢和赢贞要钱,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另一位武将出身的曹艾也出声附和道:“末将认为郭先生此招绝妙,此举削弱了宋阀实力,我们也不得罪赢贞,咱们不妨就做那渔翁,坐看鹬蚌相争,” “曹将军若将此看做鹬蚌相争,也不免太看得起他宋令辉了,” 曹艾一时哑口无言。 言罢,李元陷入深思,他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去看待一件事情,似乎只有在面对自己皇兄时才会这般举棋不定, 他首先认为,赢贞是肯定不能得罪的,韩林三万精英屁都没放一个就灰溜溜的跑了,正是从侧面反映出即使千军万马,也不敢随便招惹魔皇, 可对方现在已经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处置不慎很有可能酿成大祸, “郭先生,你先去信一封火速递给宋阀,让其将今年赋税提前缴纳,而魔教这边,你代本王书写,语气一定要客气委婉,就说事关一府之大事,我李元婴不敢擅作主张,需将此事奏明天子以求圣断,请赢教主暂缓时日。” “王爷此计绝妙,我这就写,写完再请王爷过目,” “嗯,有劳了” 五二章 你们能吗?(求收藏求推荐票) “啪!” 书房内,一白须老者将一封信笺重重的拍在造型精美的红木几案上,震得上面一方上品砚台掉落地上摔得粉碎,只见他一张老脸气的通红,怒声道: “离缴纳税赋的日子还有三月,这李元婴竟然让咱们提前上交今年整年税赋,这三月的税银我们都还没有收上来呢,怎么给他交?真是岂有此理。” 点着龙涎香的书房内,珍奇字画挂了满墙,名典古籍摆满书架,其中大多还出自名人手笔,家具用料不是红木花梨就是紫檀沉香,端的是极尽奢华。 此刻在这价值连城的书房内,只有四人, 宋令云一身儒生打扮,头戴纶巾,白净的脸上没有留丝毫胡须,虽已年过四十,但看起来却像是一位三十出头的俊逸青年,主管家族生意,一向沉稳的他走到几案前拿起那封印盖有总督府衙门戳子的信笺,又重新细阅了一遍,这才笑呵呵的向那老者说道: “大伯莫要生气,此事必有蹊跷,我们还需好好议一议。” 被他称为大伯的长须老者,便是宋鸿,乃是现今宋阀内辈分最高之人,年轻时便是岭南地界出了名了暴脾气,而如今八十多岁,脾气却没有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有丝毫减弱,只听他嘴里仍是一阵骂骂咧咧道: “魔教的前锋营前脚才来青州,他李元婴后脚就要税银,他当老夫看不出他这些小伎俩吗?我这八十年的盐白吃了?” “您老先消消气,”宋令云走过来抚着对方后背说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前锋营还不足以让李元婴如此紧张,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令云说的有道理,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说话的,是宋令云的二哥宋令志,二人长相颇有几分相似,他虽只比其弟年长四岁,却已是鬓角斑白,身体虚胖,只因平日贪恋风月,日积月累下身体难免亏损, 此刻他正坐在一张黄花梨雕八仙椅上,双手十只手指上有八指带着宝石戒指,右手还把玩着两枚成色绝佳的玉胆,衣着奢华讲究,就是脸色看起来一副气血亏空的样子, 这个书房,只有宋阀最最核心的人才能进来,而此刻宋令志的眼神时不时的暼向角落里的中年人, 与这三人不同的是,阀主宋令辉脸色蜡黄,甚至还微微有些驼背,穿着也是极为随便,放在这仆人都比寻常世家子弟趾高气昂的宋阀内,确实非常不显眼却又非常惹眼, 此时的宋令辉完全没有参与到其他三人的讨论之中,而是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一只小板凳上耐心的磨着刀,神情异常专注。 “嗤擦,嗤擦……” 他这柄刀,刀身狭长光亮如水,名为【秋月】,被岭南武林奉为刀中之魔,就是这个身形伛偻脸色蜡黄的中年人,带着这魔刀秋月,纵横岭南杀人无算,一手奠定宋阀如今的基业, 宋令辉手中这把刀已经足够锋利,但他似乎还不满意,仍是专心致志的在角落里磨刀,就好像宋令云他们谈论的事情还没有自己磨刀重要, 三人似乎也习惯了阀主对于刀道忘我的痴迷, 宋令云收回目光,看向椅子上的二哥宋令志说道: “二哥,有传闻说魔皇曾出现在安平县,而前锋营去了一趟安平后,如今又正大光明的杀回青州,听说在安平,韩林的【林字营】占据绝对优势之下竟然不战而走,我在想,陆正光他们应该是找到了魔皇赢贞。” 宋令志把玩着手里的两枚玉胆点了点头,沉声道:“看样子刀皇叶玄真的没有杀了赢贞,否则以韩林麾下的战力不可能会怕了他陆正光,而且看李元婴目下的表现,很可能他已经知道了消息,甚至有可能与前锋营有过接触。” 宋令云脸上变色,宋阀现今所处的形势十分微妙,在这七州之地,隐隐有盖过总督府的势头,如果李元婴怀恨在心之下与魔教达成一些交易,那么宋阀势必两面受敌,形势颇为不利, 青州府辖下两郡十三镇,人口众多贸易发达,乃是他们宋家手里的香饽饽,不然也不会让他四叔宋齐亲自坐镇,宋令云如今细想之下,将魔教与李元婴一事联系在一起,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难道李元婴觉得,青州会从咱们手里丢了?这才会如此急切的要那税银?” 宋令志眼中厉芒一闪,点了点头,“想必应是如此,” 他们的大伯宋鸿可就坐不住了,焦急的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气的吹胡子瞪眼说道: “老四在青州经营已有二十多年,难道我们就这么将它拱手让人?” 宋令志宋令云兄弟俩皆是沉默,目光同时看向角落里的阀主宋令辉,此等大事,还应是由阀主亲自决断。 而宋令辉却是挽起袖口,白净的双手在刀身上来回抚摸,双目灿灿生辉,柔情万种的看着手里的秋月, 宋令云见自己大哥仍是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哥,您给拿个主意吧?” “嗯?你们在说什么?”宋令辉茫然看向自己的三弟, 宋令云心内长叹一声,不过他对自己大哥这种忘我出神的状态也早已习惯,耐着性子又把他们刚才讨论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噢?这样啊,”宋令辉干黄的脸上一副恍然的表情,只见他皱眉沉思片刻,徐徐说道: “令云,你亲自去一趟青州府转告四叔,让他与魔教试着接头,魔教最会做生意的是自在峰,那前锋营都是一群莽夫,生意当然还是我们来做,赢贞要几成就给他几成,记住,一定要是赢贞亲口说的,其他人说的都做不得数。” 老二宋令志有些不满道:“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将每年青州府的收入分一些给魔教?然后每年的税银还要如数上交总管府?这我们宋家也太吃亏了吧?我不赞成这个办法。” 大伯宋鸿也附声道:“我也不赞成,“ 宋令辉仍是一副悠然自然得模样,拿出块锦帕轻轻擦拭着刀身,缓缓说道: “这是最好的方法,你们如果能解决掉魔皇赢贞,那我就可以换一个方法, 关键是你们能吗?,” 五三章 三位大佬(求收藏求推荐票) (感谢陌生人勿近大佬的打赏) 宋令辉作为一阀之主,又是响彻岭南的头一号人物,跺跺脚整个岭南都得颤一颤, 他年轻时便凭一把手中刀,横推岭南武林,该杀的杀该灭的灭,造就了如今宋阀在岭南七州的一家独大,这么些年来阀内也豢养了不计其数的门客,刺客,侠客和能人异士,势力已经不止限于七州之地,正仿如一颗参天大树般开枝散叶,进一步延伸至淮南和剑南地区, 所以说,宋阀无论是在朝廷眼中还是江湖之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家族兴衰扛在宋令辉一人肩上,他说的话,在家族内也基本没有人敢违逆, 既然阀主放了话,其他人虽是一万个不情愿,但也只好就照办, 老三宋令云心思缜密算无遗策,是宋阀的智星,他心知此等大事不可拖延,于是连忙点齐百名阀内高手,马不停蹄的亲自赶往青州,此时在他的心里,笼罩着一层挥不去的阴云,他预料岭南七州因为赢贞的到来,往后的日子里将是明里暗里波涛汹涌, …… 青州府,青山寨, 赢贞这几天倒是过的挺惬意的,一直都呆在山上从未出门,他倒也不嫌这山寨简陋,只是觉得寒冬将至,若不能及时将山寨来个全新的大改造,只怕前锋营的儿郎们受冻是在所难免了。 这些天来他更多的时间都是与楚青青呆在一起,当然了,不是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而是因为楚青青流浪江湖时日不短见多识广,与其畅聊之下赢贞也可以更深刻的了解这方世界。 楚青青坐在一只小竹椅上,浑圆饱满的玉腿上放着一个装满橘子的竹篮,正在给赢贞剥着橘子,脸上笑意盎然, 这些天来她也习惯了赢贞毫无教主架子的亲和作风,只觉得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轻松自然毫无约束,整个身子都是放松的,芳心深处偶而也会碎碎念:如果每一天都这样,似乎也很不错。 每每念及不免内心窃喜一番, 楚青青现在也算是彻底适应了如今的生活,她从赢贞身上得到了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尊重, 有时候她也不清楚自己对赢贞到底算不算是忠心? 不过她知道,自己不会去骗他,也不会去害他, 看着对方慵懒的躺在厅内的摇椅上,正闭目享受着秋日里暖暖的阳光,楚青青浅浅一笑, “公子,张口,” 摇椅上的赢贞依言张开嘴巴,淡凉的手指将一颗橘子送入他的口中,轻轻一咬,酸甜的汁液溢满舌尖, 赢贞嘴里嚼着橘子继续着他们刚才的话题, “小青,照你刚才说的,这人皇也还勉强能算的上是个明君?” 楚青青在一旁听的无奈摇头,与自家主子聊天的时候,总会被问及一些常识问题,又或是世人皆知的东西, 她心里虽然也曾感到奇怪,但转念一想,自己主子如此年轻便已是问鼎天下的绝代高手,能有这样万人敬仰的成就,想来生命中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参悟武道,这才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楚青青口风极严,深知与赢贞之间的谈话内容,无论别人怎样询问,都不能有丝毫吐露, 她剥好橘子继续喂入赢贞口中,笑嘻嘻的说道: “当然算是了,虽然皇上他老人家如今是一意修玄炼丹,终日想着成仙成圣,可朝野之事,没有一件能瞒得过他的,连哪位大臣刚娶了第几房小妾,哪位将军又霸占了百姓多少私产,哪个太监在外娶了娇娘,谁奸谁忠,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 公子你想呐,天下门阀造反的有七八家了吧?他们哪个成功了呢?最后还不是被诛了九族?“ 赢贞则心想,这造反的都这么多了,他还能算是个明君吗? 不过他嘴上还是笑了笑说道: “也许那些门阀其实并没有想要造反,只不过是被安了一个造反的罪名呢?” 楚青青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又在心里细想着赢贞的这句话,半晌后呢喃道: “也是啊公子,怪不得听传闻说,每次平乱都是这边刚一造反,朝廷的大军便已经杀到门口了,行军打仗有这么快的速度吗?公子看的果然更真切,” 赢贞只是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左腿, 楚青青见状立时会意,拿起锦帕擦了擦手,走过来屈膝蹲下揉捏着赢贞的小腿, 赢贞惬意的躺在摇椅上,这舒服的感觉差点让他呻吟出声,慵懒的享受着美人喂橘又揉腿的美妙感觉,回想自己前世可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这辈子既然有这机会,不去好好享受实在太说不过去, 楚青青边揉腿边喃喃说道:“皇上也是,既然一心玄修,不如早早立储,让皇子接位,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十几位皇子各个人心惶惶,” 赢贞前世看过许多古装宫斗剧,对那里面的各种情节套路都是熟悉的很,闻言懒洋洋说道: “也许皇帝觉得自己的儿子里面没有特别出彩的,仍在考察之中吧,” 楚青青摇了摇头, “公子错了,您一心专致武道所以并不了解,人皇的诸多皇子之中,有三人,都可称的上是当世人杰,此三人无论兵法韬略文治武功皆是不凡,更有礼贤下士之姿,谦谦有礼之态, 单说那河间王李隶,麾下能人无数猛将如云,更是招揽天下豪杰,组成天赐府,隐为军方系统第四大势力,” 说起这大周军方,赢贞一直都感到好奇,此刻既然说起来了,他也就顺着话题接着问了下去, “这军方三大势力是哪三家来着我只记得秦广。” 楚青青早已习惯了他的健忘,而且她对赢贞所说的话不会有丝毫怀疑,一心只觉得自家公子只是平日里不太在意这些方面的事情罢了,于是她耐心的详解道: “大周朝军方三大势力,头一位的便是封上柱国的陈国公,手里掌握着三十万北府大军,第二位便是镇北公秦广,坐镇北疆,常年与胡人作战,第三位是人皇的小舅子宁牧,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师出镇北公秦广,乃风林火山四营的实际掌控者,坐镇京畿道。” 五四章 五五分(求收藏求推荐票) 与楚青青闲聊之余,陆正光来见,说是什么宋阀二爷宋令云带着青州宋齐想要求见教主, 赢贞已经提前将关于宋阀的一些情报了然于胸,自然也知道这位向以智计闻名于世的宋二爷,闻言笑道: “让宋令云一人进来即可。” “是!”陆正光也习惯了如今教主的温和,利索的答应一声躬身退出厅外, “小青,你也回避一下,” “好的公子,”楚青青笑了笑,婀娜的身姿带着一阵香风去了, …… 儒雅清逸的宋令云刚进入厅内,首先看到的便是那躺在摇椅上的慵懒青年,而此时这位青年正笑着看向自己,那是一种淡到极致的笑,准确来说,只是嘴角翘了翘, ‘难道这位便是魔皇赢贞?’ 这与宋令云脑海中所认知的凶名滔天的魔皇形象颇有些出入,刹那的疑惑也让他愣了下神,随后便赶忙抱拳道: “宋令云见过赢教主。” 赢贞半睁着眼,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遍,见其人外表儒雅一身正气,面对自己时也是不卑不亢,再加上一脸不似作伪的阳光笑容,就外形上来看,颇给人好感, 赢贞指了指一旁原先楚青青坐过的小板凳, “坐吧,” 宋令云看着赢贞手指的方向,顿时愣住了,那是一只四四方方的小竹板凳,最多三寸高, 他心中不免有些被羞辱的感觉,我来者是客,就让我坐这个 不过随后他环目一扫厅内,好像也真的就只有这个小板凳可以坐了, 他久经世故,也不是拘束之人,也就大大方方拉过小板凳来坐在赢贞斜对面,双手放在膝盖,腰杆挺的笔直。 “赢教主大驾莅临青州府,我宋阀听到消息后便星夜赶来,还为教主准备了一些岭南特产以及几位绝色婢女,我们岭南的姑娘不同别处,水灵的很,肌肤吹弹得破,重点是乖巧听话会伺候人,还望教主笑纳。” 赢贞手指轻敲椅子扶手,淡淡一笑,“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宋令云面上佯装一愣,表情还装出一副被看破的样子,说道:“果然是瞒不过教主,确实,宋某若只是带些特产美女孝敬教主,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其实,宋某此来还带着一批银子。” 说完,他故意顿了顿,直勾勾的看着赢贞,等他那句“这批银子有多少?”,结果对方半天都没动静,眼神一直看着门外,就好像懒得搭理自己一样, 自找尴尬, 无趣之下宋令云只好继续说道:“如今教主麾下前锋营的儿郎们正栖身在这简陋的青山寨,此地多有蚊虫鼠蚁,夜里的山上又特别寒凉,真是委屈了贵教弟子,我宋阀久仰教主威名,教主大人光临此地,琢磨着怎么着也得尽一尽这地主之谊,于是家兄特地令我准备了一百万两白银,给贵教做日常开资之用。” 说完,他又看了看赢贞表情,见对方依旧托腮望着厅外,眼神迷离,就好像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一样, “咳咳,“宋令云掩袖干咳几声,小声问道:“不知教主打算在青州府呆多久呢?” 赢贞这才转过头来,冷冷的瞥向他:“你猜呢?” 撞上对方眼睛,宋令云心中一悸,赶忙避开那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神, “宋某一介凡夫怎能猜的透教主的心思,” “既然猜不透,那你还问?” “额……“即使宋令云涵养功夫够强,此刻也不免冒冷汗,对方这几句话咄咄逼人可不好消受,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摆着呢,他忽然记起江湖上关于赢贞的一句传闻:“杀人总得有个理由,但魔皇没有。” 想到这里,他赶紧说道:“实不相瞒,宋某在出门前家兄曾有交代说,教主既然来了青州,我宋阀理应将整个青州拱手奉上,可是前锋营路首座他们却并不擅长经营,家兄担心,这样一来,会导致青州的贸市出了问题,所以想和教主讨个商量,看是否可以青州仍由我宋阀经营,至于每年的营收,为表诚意,赢教主说几成那就是几成,”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东西,赢贞这才动了动身子,说道:“你大哥要比你聪明多了,记住,在明白人面前,要说明白话,” 宋令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连连称是, “那么,赢教主要几成呢?” 赢贞想了想说道:“既然宋令辉这么有诚意,本尊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你们多少,我明教就多少吧,” 宋令云听了心里一阵肉痛,但其实这个结果却要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了,当时长兄吩咐这么做的时候,他就觉得此法非常不妥,如果对方要几成就给几成,若是人家开口就是十成,九成,八成呢?这也给吗? 趁着对方还没改主意,宋令辉干脆说道: “好,五成就五成,” 赢贞摆了摆手:“具体事宜你去找路正光接洽,出去把,” 宋令云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本来还想着说些什么话尽量探探对方口风呢, 他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鲜橘,尴尬的退了出去, …… 前锋营的安置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赢贞也是后来才知道,宋阀单是在青州府一年的进项就高达一千七百万两银子,一半那可就是八百五十万两银子, 这钱赚的就是这么容易,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上,钱真的就只是个数字了, 青州对前锋营的贸易封锁自然也就解除,陆正光和晴婉一刻不停的分配人手进城大肆购买,在青山寨附近一带的山中大兴土木,凿石,锻铁,伐木日夜不停, 陆正光担心工事的动静打扰到赢贞休息,于是他恳请赢贞能够暂时在青州府住下, 对于这样诚恳的请求赢贞当然是接受的,于是他带着楚青青,聂无惧和沐清婉三人下山进城,住进了一家名为三绝别苑的豪华酒楼, 三绝别苑是青州最大的消金窟,一掷千金的地方,无论白天夜里,这里都最为热闹,来往金客不是世家公子商贾巨富,就是些文人风雅之士,总之,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只因这里有三绝,色绝,味绝,艺绝, 三绝分别代表三个人, 一名花魁,一个厨子,还有一位歌姬。 五五章 教主你不是好人(求收藏求推荐票) 赢贞前世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风月场所,准确来说,他还是个童子, 如今反到是直接住进了这里面,体态各异的莺莺燕燕络绎不绝,吹拉弹唱之乐余音绕梁。 三绝别苑占地不小,主要分为三个部分,酒楼,雅苑,乐厅,三地之间各有间隔,泾渭分明。 出乎意料的是,这么大的产业竟然不是宋家的,只听说老板是个女人,具体背后的金主靠山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赢贞他们所住的雅苑颇为幽静,有山有水有林有景,房间的价格都是统一的,一天就是十两银子, 放在安平县,十两银子够赢贞吃十多天了。 假山上的一处方亭, 此时已经入冬,晴婉却换了一身妖艳的火红色贴身长裙,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傲人线条,配上白如雪的肌肤和如瀑的乌黑长发,走到哪里都是频频惹人注目,即使那负责雅苑客房服务的婢女们都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三人围着石桌而坐,楚青青依然站在赢贞身旁,她似乎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并不觉得不自然。 假山下面便是竹林水塘,淡淡的寒气萦绕在小园之中,反观其他三人的单薄衣衫,赢贞已经套了一件乌黑狐裘,他倒不是嫌冷,而是习惯了冬天就要穿的厚一点,这是对寒冬起码的尊重。 这件狐裘是楚青青逛遍青州府为他买来的,听说在所有的皮草庄里这都是独一件的好货,花了足足三千两银子。 赢贞品着手里的香茗,笑着问一旁的晴婉: “婉儿,青山上的工期进行的怎么样了?” 沐清婉身为前锋营副座,自然无法完全脱得开身,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城里城外两地跑,对于工期进展也颇为了解, “回师兄,宋阀那八百五十万银子也已经送到,还带来了数千能工巧匠,工期进展神速,奈何天气渐冷,陆首座如今也只能是集中修建大家伙的栖身屋舍以及一些必要的防御塔楼,教主的行宫只怕没有一年半载难以建成。” “嗯~” 赢贞面前的茶盏空了,自有一旁的楚青青为他斟满, 他询问工期进展,也是觉得此时已经入冬,虽然还没有下雪,但山上要比青州城还冷上几分,不免有些关切前锋营的儿郎。 离开前,他曾经看过由工匠所绘的建筑图纸,精选的石料,上好的木材,巍峨如宫殿的楼宇,实在太过奢华了, 本来他还想说不必如此铺张,结果陆正光来了一句:尽量做到光明顶的百分之一。 然后他也就放弃了,该怎么建怎么建吧。 聂无惧看着赢贞的神色,几乎要感动的哭出来,他知道赢贞是在关心前锋营的兄弟。 这一幕,他已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他身为赢贞的师弟,可以说是一步步看着自家教主从教内人人敬仰的超卓领袖变成了天下人闻之色变的绝世魔头。 曾几何时,因赢贞的性情巨变,他悲苦之下而放浪饮酒,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失意。 而这一次遇到师兄后,他仿佛又看到了少年时光那个温文尔雅,也会偶尔责备自己几句的师哥, 聂无惧笑嘻嘻的说道:“师兄,你放心好了,老陆这个人刻板是刻板了点,但绝对是外冷内热体恤属下,大寒之前青山上必然能建个大概,让弟兄们好过冬,” 赢贞点了点头, 楚青青来到一旁的炭炉边又填了几块新碳,虽然她也清楚这三人无一惧寒,但冬日里身旁有个火炉,感觉还是暖暖的。 “师兄,我不太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的女人脂粉气太重,闻着难受,”晴婉秀眉微蹙,求助的看向赢贞,她的那张玉脸上不施粉黛,完全是天生丽质之美,看起来舒服自然, 聂无惧赶忙插嘴道:“我觉得就挺好啊,听说这里的厨子做的饭菜乃是青州府一绝,还有一位琴棋书画十八般乐器样样精通的美人,至于那花魁吗?对了小师妹,借点银子使一使,” 晴婉顿时发怒,“滚蛋,想睡女人自己去想办法,” 聂无惧却是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扯着她的胳膊耍无赖道: “师妹,你这就不对了,好歹我也是你师兄,借你银子又不是不还,我自打从光明顶出来,月供就给断了,现在穷的是叮当响,你就忍心看着我这么可怜吗?” “宋阀不是给师兄送来几个美婢女吗,师兄他不要留在青山上了,你求求师兄,让他赏你一个好了,” “好你个沐清婉,好话说尽不管用是吧?亏得我当初老是在楚师兄那里给你说好话,你良心呢?” “哼,”沐清婉冷哼一声,俏脸转向一边,这位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女魔头,在自己师兄们面前,却表现出最真实的女儿家一面, 赢贞最喜欢看他们俩斗嘴,这让他感受到一股难得的温馨和亲情, 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推给聂无惧, “拿去吧,男人身上没银子可不行,” “额?师兄你竟然还带着银票?”聂无惧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还是师兄疼我,” 说完笑嘻嘻的便要伸手去拿, 晴婉光洁的玉手却是快他一步取走银票,随后嗔怪的看向赢贞,“师兄,你不能总是这么放任他,” 这段期间相处以来,聂无惧和沐清婉似乎也找回了从前与赢贞相处时的轻松,因三人自幼便在一起,所以在此刻也是无拘无束, 陆正光就不敢这样, “给他吧,好色乃人之常情,老是憋着也不好,” “师兄,你,”晴婉气的叉腰站起,傲人的胸pu不住起伏, “还是师兄知我也,拿来吧你,” 聂无惧趁着晴婉不注意一把夺走银票,然后笑眯眯的对着赢贞深深一揖,一溜烟跑乐厅去了, 楚青青见他们师兄妹之间毫无隔阂的玩闹也觉得有趣,打圆场道: “副座大人,食色性也,聂旗使这样也属正常,” “关你什么事?”沐清婉如一头雌豹怒瞪对方一眼,气鼓鼓的离开了, 楚青青看向赢贞,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自然知道晴婉不喜欢她,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她也不知道。 赢贞可不想插手女人之间的战争,笑着看向楚青青, “说实话,我也挺想去看一看那歌姬的表演,” 楚青青俏脸一愣,娇嗔道:“公子你也不是好人,” 五六章 小小僧人(求收藏求推荐票) “哈哈,” 赢贞爽朗一笑,长身站起,“不过今晚不行,我要静修,小青记得把晚饭送到我房间,” “好的公子,”楚青青芳心偷笑,自己这位教主大人真是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肯落下。 …… 三绝别苑,乐厅的规模是最大的,此处布局也似乎经过高人指点,四层小楼环形围绕着正中央的一方乐台,使得中间的这块区域空旷一些,这样能将音色发挥到最好, 最下面一层是散台,四十多张桌子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乐台,楼上则都是包厢,客人非富即贵, 单是一层最便宜的散台,都需要二十两银子才能订下,不过今晚特殊,需一百两, 其实聂无惧在别苑住下后,也曾来此听过几次,每日的节目都是不同,绝不会让人有审美疲劳之感, 箫音可绕梁,清脆远扬,悠幽之中如鸣佩环, 琴瑟和鸣,婉转连绵如珠落玉盘,让聂无惧这个并不高雅的人,都觉得自己在那一刻高雅了起来, 聂无惧当然无法品鉴,但至少能听出个好坏,所以他今晚说什么也想来听一听那三绝之中“艺绝”。 平日里的那些节目已十分优秀,而今晚献艺的更是三绝苑的镇台之宝,素有江南道三大歌姬之称的浮萍仙音——单清萍, 听闻此女一开嗓,犹如九天仙音直入心扉,让人心神俱醉。 青州周边一带,甚至更远的地方,都不知有多少富家公子拜倒在她的柳裙之下,奈何人家卖艺不卖身,即使想要一亲芳泽都无法做到, 传闻她的赎身契高达一百万两银子,而且还是有条件的,前提就是人家得先能看的上你, 聂无惧早早的便包下了一张台子,点齐了酒菜,还将银票拿给店里的龟公,兑换成了一摞子白花花的银子,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桌,特别刺眼, 今天的日子特殊,所以客人也特别多,表演在酉时一刻,可眼下才到申时,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进来, 其中当然不乏锦衣阔少和风流公子哥,还有一身低调常府的官家中人,就连武者都不在少数, 提前订了包厢的便直接上了楼,条件不是太允许的也就在一楼大厅就座。 聂无惧非常不理解这些订了包厢的人,难道不是离的越近才看的越真切,听的越清晰吗? 他当然理解不了有钱人坐在高处包厢俯视众生的那种满足感,因为他不是有钱人。 几乎进来的每一拨人,都会特别留意的看向聂无惧,还有他那满桌的银子,有的目光中满是鄙夷,有的则还会嘲讽几句,有的也只是摇头一笑…… 聂无惧也不当回事,他本就自我惯了,只要别人不是真的惹到他,他也不在意, 你就算能管的住别人的嘴,你能管住他们心里想什么吗? 傍晚未至,人已坐满,整个乐厅中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燕瘦环肥的侍女们嬉笑着四处奔走,为客人们添茶和准备小食, 聂无惧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着,喝着小酒吃着菜,他并没有带上自己的大葫芦,却一样的惹人注目, 两千两现银,说它多吧,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那是多的没了边,说它少吧,在富商巨贾眼里,也就是一拨打赏。 乐厅内的客人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不过即使再粗莽的豪客此时也是一本正经的谈笑着,似乎是怕在即将到来单美人面前坏了形象。 …… 厅外, “大哥行行好,这是小僧最后的一两银子了,你就让我进去吧?” 那龟公鄙夷的瞧了一眼面前的小和尚,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真是奇了怪了,第一次见到和尚来这里的,进去吧,” “阿弥陀佛,小哥必是福寿延绵。” 这小和尚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灵动十足,身上的青色衲衣秀气整洁,头顶光亮没有香疤, 他笑呵呵的进了乐厅,大致扫了一眼,只见宾朋满座,唯有一个身着补丁青衫的少年,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满是银子的桌前, 于是他便笑嘻嘻的小跑了过去,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年纪轻轻,气质却是不同凡响,如小僧没有看错,您若不是那卓尔不群的江湖豪侠,便是那丰神俊朗的潇洒公子。” 聂无惧挑眉看向对方,顿时眼前一亮,他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和尚,眉眼如桃花,肌肤如凝玉, “别废话,找小爷何事?” “叨扰施主,罪过罪过,小僧匆匆赶来,就是为了听一听那单大家的仙音,见施主台前空位不少,不知可否让一只凳子给小僧,不然呆会表演开场,小僧会被那龟公大哥轰出去的。” “呵……” 聂无惧乐呵呵的瞧着他说道: “你一个和尚来听什么曲儿,我若是让你坐下,岂不是助你入阿鼻地狱?不成,” 小和尚嬉皮笑脸还略带些央求的说道: “错了错了,君不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常言我佛门有八戒,可不曾体会个中滋味又如何去戒呢?所以小僧入世以来,百无禁忌,” “你是哪个寺院的?什么样的师傅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和尚,” “这个嘛就不便相告了,怕给山门抹黑,小僧游历天下,喜欢见识那诸多美好事物,单大家的仙音美的不能再美,小僧就坐在您这儿听一会,听完就走,施主就行行好吧,” 聂无惧嘿嘿一笑,觉得这小和尚还挺有意思,他拿了两个大碗都倒满酒, “我这个人不喜欢和不喝酒的人打交道,你若想坐这里,就干了这碗酒,” “要得要得,”小和尚毫不犹豫便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白净的脸上顿时升起两团红晕,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坐吧,”聂无惧一指身旁座位。 “多谢施主,”小和尚坐下之后,眼神还时不时地看着桌上的可口佳肴,吞口水的动作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小二,加双筷子,”聂无惧笑呵呵的拍了拍小和尚肩膀,“怎么称呼?” “小僧明空,” “嗯?” 邻桌一位佩剑青年听到后皱眉看了过来,“天下佛门是一家,如今‘明’字辈的不是德高望重的佛门大师,便是一院首座,你个小秃驴怎么乱说话?” 明空笑嘻嘻的连忙摆手, “不不不,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法讳明空,出了娘胎便出了家。” 五七章 百无禁忌(求收藏求推荐票) 那佩剑青年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冷笑道: “看你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也敢冒充‘明’字辈,头顶上连香疤都没有,八成是哪个野寺庙里跑出来的愣和尚。” “这位少侠此言差矣,” 另一桌上的一个粗豪大汉一直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闻言也是忍不住插嘴道: “佛门论的是辈分而不是年龄,这位小和尚说他是‘明’字辈也非没有可能,如果他的师傅属于‘了‘字辈的得道高僧,那他就是人小辈儿大,只不过‘了’字辈的大师存世不多了而已,” 佩剑青年见到有人出言纠正自己,先是看了看身旁若有所思的华衣女子,顿感脸上无光,出言反驳道: “你这汉子说的也太玄乎了,了字辈大师无一不是不世出的高人,皆已近两百岁,江湖上显名者不过四五人而已,那几位会收这么小的徒弟吗?何况他头上没有香疤这怎么说?” 那大汉虽然长得粗豪,性格却是温文尔雅,脸上仍是和颜悦色,笑道: “不错,虽然入了佛门便会点这清身净体的戒疤,可我也确实有幸曾见过一位头上并没有香疤的佛门大师,听闻说,佛门修禅者到了无为境之上,浑身疤痕都将消失殆尽,如同刚出娘胎的新生儿,” “呵呵……” 佩剑青年一脸嘲笑,目中无人的抬手指着明空说道: “就他?你觉得这个又傻又愣,既喝酒吃肉,又爱看美女的小秃驴会是无为境的高僧?” 粗豪大汉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本人只是就事论事,随便说说,少侠既是如此较真,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真特娘的吵,” 聂无惧只觉耳朵边嗡嗡嗡嗡如苍蝇在侧,左臂一抬,一拳轰出, “卡擦,” “啊~” 佩剑青年不设防之下惨叫一声,顿时感觉到自己右臂骨骼碎了大半,疼痛感越来越强,他忍痛抱着肩膀踉跄站起,目眦欲裂, 他背后同桌的几位男性青年也纷纷拔剑离座, “坐下,” 同桌的女子却是冷冷开口, “是他无礼在先,怨不得别人,” 四青年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坐下,再不理会那受伤的伙伴, 那手臂被折断的青年,满脸不能置信看向女子,断臂的剧痛使得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女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宋公子回去疗伤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郡……”青年双目惊恐道, “滚!” 宋公子神情一滞,猛一咬牙,转身对着聂无惧说道, “有能耐你在这等着,别跑,” 聂无惧被人威胁,忍不住笑出声, “我要跑了就是你孙子,” “好小子,有种,”说完,宋公子狼狈逃出厅外,搬救兵去了。 女子狐疑的看向聂无惧,只见对方满脸的轻松自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并不怕人报复, 接着,她向明空说道:“小和尚莫怪,我替宋子荣给你道歉了,” “没事没事,姐姐真心善,”明空笑嘻嘻的摆手,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伤心。 “宋子荣?”刚才发声的粗豪大汉闻言却是皱起眉头,“莫不是宋家……” “噤声!”他一旁的美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而其他的食客们也是听到了装没有听到, …… 侍女们将厅中各角的华灯点上,一时间,整个乐厅亮如白昼, 聂无惧对明空的出身法号倒不感兴趣,只是他突然发现,这明空小和尚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似乎特别的专注认真, 就比如这吃饭,一个不注意,这小和尚已经不声不响的将满桌子的菜肴吃了一大半, “我说明空,我特么给你加双筷子不过是客气一句,你倒是给我吃成了残羹剩饭,” “罪过罪过,小僧三天没吃饭了,这别苑的厨师大哥做的菜肴端的称得上是人间美味,小僧一时贪嘴,就吃了这么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说完他放下筷子,一脸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擦了擦油汪汪的嘴,眼神却还是没离开桌子, “这桌菜又不是那厨子做的,”聂无惧阴着脸看着他, “啊?这么好吃的菜肴竟然不是出自范大厨之手,可惜了可惜了,小僧只怕尝不到那绝味了,”明空一副感慨惋惜又遗憾的模样, “得了,你吃成这样了,都没给我剩几口,看你这副讨吃鬼样,小爷今儿就破费一次,给你来几道范厨子的硬菜,” “那感情好,”明空双目放光, 聂无惧抬手喊来侍女, “那范厨子今天可有下厨?” 侍女见对方虽然穿着寒酸却是年少多金,抛了一个眉眼,一副撒娇的语气说道, “自然是在的,也只有单大家献艺的当天,范老大才会亲自下厨呢,” “都有些什么菜?” 侍女如数家珍般脱口而出: “今天有东湖醋鱼,水晶肴蹄,三蛇龙虎凤,金寿福,佛跳墙,麒麟脱胎……” 这侍女一口气念完了几十道菜, 聂无惧听的天花乱坠,大多他都听不懂,于是也就随意点了四道菜, 此时一旁的明空小和尚却突然插口道:“阿弥陀佛,小僧不食狗肉,” 聂无惧纳闷道:“你不是百无禁忌吗?还挑食?再说我也没点狗肉啊?” 明空双手合十,水汪汪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黯然神伤, “小僧幼年养过一条白犬,虽已过世,但旧情仍在,每每念及皆是潸然泪目,小僧又怎忍心食其同类之肉,” 见补丁青年一脸茫然,侍女在一旁笑嘻嘻的解释道: “客人点的这道麒麟脱胎,便是将乳狗肉加以佐料,填入猪肚,同置锅中,猛火蒸熟,此菜不膻不腻,有壮阳补肾之功效,客人还要吗?” “你特么还挺懂的,”聂无惧白了一眼明空,转而对侍女说道:“当然要,他不吃我吃,” 范大厨的菜还有个规矩,那就是得先付钱,单是这四道菜,聂无惧桌子上的银子直接就被拿走了一百八十两, “真他娘的贵,”聂无惧忍不住牢骚一句, “要得要得,美好的东西价格自然不菲,” “要得个屁,说,你小子从庙里出来混吃混喝多久了?” 明空想了想,竖起三根手指,“不多不多,三年而已,” 聂无惧一愣,“可以啊,混了三年吃的白白净净的,你也算得上是号人物了,” “过誉过誉,这都要多亏那天下敬佛之人,小僧化缘以来从未有一次遭拒,有的檀越给银子,有的给肉食斋菜,还有想把女儿嫁给我的……” 聂无惧越聊越来了兴趣,一只脚踩在长凳上,笑道:“你既然是百无禁忌,忌女色不?” 明空正色道:“百无禁忌,自然是……不忌的……” 五八章 众矢之的(求收藏求推荐票) 连“色”都不忌的和尚,聂无惧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对方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他曾偷偷试探着查看对方,发现并没有灵气外放,也察觉不到对方体内有灵力波动, 而且自己刚才出手打断那宋公子手臂的时候,还特意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发现那小和尚明空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波澜,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这小和尚要么不一般,要么就是个傻子。’ 随着酉时越来越近,陆陆续续的从厅外进来几位身着罗裙的婀娜女子,她们手捧着各类乐器在乐台边缘开始布置,有的拿着一面秀气的小鼓,有的身前平放着一张七弦琴,有的抱着琵琶,其它还有二胡,箫,笙…… 女乐师的入场,意味着正主就快来了, 厅中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 聂无惧也是翘首以盼,而身旁的明空更是双目灿灿, “叮~” 响起一声悠扬的编钟, “哗~” 漫天的花瓣从乐台中央的上空飘下,绚丽多彩, 淡淡的花香充斥在整个大厅之中,粉白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如同一场花雪,将整个乐台淹没在花海之中, 聂无惧看的眼睛都直了,心想怪不得今晚得一百两银子呢,这表演确实耗费不小啊,大冬天的去哪找的这么多的花瓣啊?这单美人出场可够奢华的。 倏地,箫音起, 似远方,又似耳边,百转千回, 所有人都激动的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向乐台中央,生怕眨眼的功夫就错过了最美妙的瞬间,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清幽的歌声从花海中传来,清耳悦心,如幽山之中泉水叮咚,又如同涓涓细流流入人们身体百骸之中, 聂无惧不由得闭目陶醉其中,他已经对此女有着极高的期望,没想到仍是远远超出预期, 歌声再起,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声音空灵婉转,萦绕在每一个人心上, 人们不自觉的闭上双目,跟随着歌声,进入那神奇浪漫的世外桃源, 乐音倏止,花瓣落尽, 乐台中央,一道倩影盈盈玉立, 接着,一身淡粉罗衣,翠绿披肩的女子毫无征兆的在花海中翩翩起舞,身段秀美至极,曼妙诱人的身姿动人心弦,朱唇轻启之下吟唱着婉转歌谣~ 整个乐厅内的人再一次沉浸其中, 良久, 乐停, 被誉为江南道三大歌姬之一的单清萍,就站在乐台中央,双手放于腰间,轻轻一揖,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觉得美人儿看到了自己, 聂无惧目不转睛的看着乐台中央,心中不由惊叹,我的天,样貌如此美丽歌声还如此动听,看样子女人还是要唱歌跳舞才最能打动男人啊, 他不由的想起自己这辈子所见过的那些女人当中,比单清萍漂亮的不是没有,只不过好几个比自己还狠,以至于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女人舞刀弄剑终归不如能歌善舞啊~ 单清萍剪水般的双瞳注视着厅内诸人,神情举止之间又是仪态万千,配以嘴角的羞涩浅笑,让男人们如痴如醉, 这个时候,人们似乎才想起表演已经结束,全场迸发出震雷般的掌声,人们毫不吝啬的对台上玉人献上赞美之词, 单清萍就这么站在场中,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美目流转摄人心魂, “赏~” 三楼的一处包厢内传出一道醇厚的声音,立时便有一名龟公喜滋滋的端着一面铜盘躬身小跑过去, 桌上一华服大汉将一张银票放在托盘上, 那龟公拿一小块铁锭将银票压住,挺直了腰扯开嗓子喊到: “金沙帮金帮主,赏银五千两,” 单清萍听到这里,朝着金大海所在包厢的方向轻轻一揖算是答谢, “嚯,金帮主也在楼上啊?真是稀客,” “今天来了不少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人物呢,我进来的时候见到好几个,” “我也见到不少,奇怪,平时见不到这许多顶级人物啊?怎么今天一股脑都来了?” “我猜应该和城外魔教的前锋营有关,你们没听说吗?他们在青山一带大兴土木,敢情是要把咱青州当做大本营呢,”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奇怪了,宋阀怎么一下子变的没动静了?” “谁知道呢?” 在客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楼上的包厢里又传来了几道谢赏的声音, “黄州府秦家,秦三公子赏银三千两,” “登封派诸葛先生赏银三千两,” “独尊堡祁堡主赏银一千两,” “威远侯韩将军,赏银三千两,” “正大钱庄荣老板赏银一千两,” …… 聂无惧在下面听的是目瞪口呆,这钱就这么好赚吗?单是听这打赏数目,只怕都好几万两银子了, 不过这单清萍也确实艺业非凡,该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银子一眼,随即便叫来了一名龟公, “小爷也要打赏,” 龟公一听对方要赏,嬉皮笑脸的说道:“爷您打算赏多少?” “就这些,”聂无惧一指桌子, “好嘞,敢问爷贵姓,出自何处?” 龟公拿走聂无惧的银子后,完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喊道: “明教聂无惧,赏银一千八百二十两,” 厅中一时哗然, 就连台上的单清萍也是好奇的向他这里看来,盈盈一笑,然后朝着聂无惧低身一揖, 厅中的江湖人士不占少数,他们大多也都听说了城外驻扎有魔教前锋营的事,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五阵旗的旗使。 坐在聂无惧周围的人更是全神戒备,暗自提神聚气,打算稍有风吹草动便有多远躲多远, 聂无惧看到他们一个个见到自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不悦道: “小爷只是来听单大家献唱的,你们紧张个屁?” 忽然一人拍桌站起道:“哼,魔教的魔头还挺嚣张,紧张的应该是你吧?” 立时又有人声援附和道:“就是,今天这么多顶级高手在此,你聂无惧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真是搞不清楚宋阀为什么眼睁睁看着魔教进来青州,但今天既然让我们撞到,魔教余孽便休想活着出了这个大厅,” 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人同仇敌忾,加入了除魔卫道的队伍, 聂无惧忍痛花了钱,却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