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汉朝》 第一章 汉道衰微贬真龙 终南毓秀隐高士 高祖皇帝刘邦建立汉朝,废除前朝苛政,而沿用其制度。萧何为丞相,再制定汉朝制度,休养生息。曹参继承萧何定制国策,无为而治,萧规曹随,传为美谈。数十年后,大汉民殷国富。于是孝武皇帝用卫青、霍去病北击匈奴,大破之,追亡逐北,封狼居胥。大汉赫赫武功,威震亚洲。 匈奴人逐水草而居,善骑射,几乎全民皆兵,控弦之士数十万人。其勇猛彪悍当世无双,战斗力之强无可匹敌。而几为汉所灭。其残余逃亡大漠深处,痛哭流涕,哀伤作歌唱到: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孝武皇帝又用大儒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策略,统一思想文化,于是儒学昌盛繁荣,前所未有。促使汉朝成为远近闻名的诗书礼仪之邦。 汉传国200余年,王莽趁乱篡位。光武皇帝起于昆阳,又扫平海内,重建大汉,柔治天下,大汉再度强盛。班超通西域诸国,皆敬服汉之威名。汉将窦宪再度北击匈奴,灭之,随军名儒班固作《封燕然山铭》,刻石勒功,以传后世。 衣裳之美谓之华,文章之美谓之夏。华夏意为衣服服饰和文化思想都很优美的国家和民族,而汉朝当之无愧。于是后世华夏与汉并列,汉即华夏。 我堂堂大汉王朝雄踞东亚,以恩威镇服四夷。大汉强盛之威名,海内传扬。依照《尚书禹贡》,分天下为九州,即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和雍州。汉以此为根据定天下版图,设立十三州刺史,即冀州、青州、兖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益州、凉州、幽州、并州、交州、司州。州以下沿用秦郡县制,并配以分封郡国并行的行政制度。 如此便雄踞东亚成为超级大国,引领当时世界风骚,令人仰慕之,称羡之。 大汉王朝如此光辉灿烂,持续百余年。不幸天道有变,盛极而衰。在汉末帝即位之时,大汉的辉煌已经消退多时。 朝政日益**,外戚与宦官把持朝政,忠良尽皆罢黜。末帝为宦官朱糟等所立,而太后之兄张莽为大将军,把持朝政。 朱糟自幼进宫为内侍,伺奉先帝,得宠进位。其人阴险毒辣,专擅恶意谄媚之事。先帝昏庸,喜其逢迎,听之任之。朱糟遂为所欲为。有不顺意者,轻者在皇帝面前进言谗毁,贬黜京师,重则栽赃陷害,罗织罪名,下狱治罪。群臣皆畏避之。于是忠良渐渐退避,而在朝者,多是逢迎朱糟之流。泾阳劣绅牛腾达以钱数千万贿赂朱糟,得以官升长安令。先皇帝驾崩,朱糟与张莽合谋废太子,而立先皇帝幼子末帝。先皇帝在时,朱糟为太子所恶,深以为恨,即数度于先皇帝之前贬损太子,以至于先皇帝一度欲废太子而立幼子,然事情还没实施,先皇帝即病笃。先皇帝驾崩后,朱糟等 暗中不许太子吊丧,不久即构陷太子不孝,削其爵位,贬至梁州西城,仅封金州数县贫瘠之地为食邑。 大将军张莽出身微贱鄙陋,不学无术,本在长安市买酒开赌为业。而其妹有国色,选秀进宫伺奉先皇帝,得先皇帝宠爱,后加封贵妃。其兄张莽亦赐金封侯。张莽虽精明而无学问,朝中多轻视。正直之士耻与为伍。张莽深恨之,于是勾结朱糟,两人沆瀣一气,仗着皇帝撑腰,结党营私,构成势力,愈来愈飞扬跋扈,进而发展到把持朝政之地步。在朝中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先皇帝不辨忠奸,居然加张莽为大将军。 而张莽与其妹张贵妃欲立其子为太子,遂勾结朱糟,数次栽赃诋毁太子,先皇帝昏庸,诋毁次数多了,不信也信了,于是不顾群臣反对,欲废太子刘建夏而立幼子。然还未施行不久即病不起,驾崩。朱糟即与张莽等党立张贵妃之子为帝,是为汉末帝。末帝时年十六岁,性孱弱,张贵妃进位皇太后,以太后身份临朝听政。而实权则由张莽、朱糟二人掌握。正直之臣虽怒,然满朝都是张、朱势力,也无能为力而已。 末帝即位,封赏张、朱等人,又大赦天下。诏各地州牧刺史各安守疆界,勿得纷争。宗室郡国王侯诸人安心就国,不必来朝。 却说前朝太子刘建夏,喜读书抚琴,结交名士,不爱声色犬马,正直而有人主之器。在太子之位十年,最终为宵小所不容,奸人所嫉恨,罢太子之位,削其王位,贬黜京师,于古梁州之地,汉中郡上庸为西城侯。上庸山川险峻,土地贫瘠。道路艰险,几近与世隔绝。太子被贬,时年三十三岁。朝廷令即日起行,不得延误。太子于先皇帝灵前大哭一场,又祭奠拜别其母陵墓,哭了数场。然后素衣墨,单车白马,带了几个从人,出长安往上庸去了。 太子一行欲过秦岭,行至终南山中,太子心中愁闷,在马上观看终南山景,以略排遣其愁绪。只见山林茂盛,泉谷清幽,正是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太子正走间,忽有琴声入耳,悠扬婉转,声细若游丝,然而其音绵绵不绝,虽弱而力道直入耳鼓。太子惊讶,问随行道:“你们可曾听见琴声?”众人疑惑,说:“没有声音,殿下何以听见?”太子说:“你等且住,待我细细听之。” 于是众人停住步伐,勒马不前,屏吸竖耳听之。良久,果有一缕琴声入耳,众皆惊疑。太子马上笑曰:“此乃《梁甫吟》也。听其琴声悠扬古朴,必出自高洁之士。你等且留意,此山中附近必有隐士,容我拜访之。” 太子喜读书抚琴,通晓音律,所以识得此曲。今在贬谪途中,心情愁闷,而骤然听见此曲,恍惚见又觉得或有深意。 梁甫吟为季汉丞相诸葛亮生平所吟诵之辞曲,其辞为: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冢,田疆古冶子。 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谋,齐国相晏子。 太子正沉吟间,忽看见前方不远,山谷深处有一茅屋,周边落英缤纷、花草甚茂,溪流之上,有一岩石,岩石上一隐者正盘腿而坐,怀持古琴而手弹之。 太子心中若有所喜,对随从道:“吾今被贬,甚为忧闷,愁绪无可排遣。今遇此高士,或是天意。且随我前去拜访,只是不得惊扰了高士。”众皆曰:“诺。” 顺路而下,悄声走近,待走近,有一箭之地时候,太子下马,低声令众人在此等候。正欲步行前去,忽然琴声戛然而止,随即听得呵呵大笑之声,震荡山谷。只见石上那人飘然而起,转过身来,欠身向太子行礼道:“来者莫非是当今殿下乎?” 太子惊愕,不等答言。那隐者又说道:“殿下此去,虽有波折险阻,然终得云开月明,正是因祸得福!” 太子愈加惊愕,行礼问道:“被贬之人,不敢以殿下自居。敢问高士为何方贤士?” 说话间,那人已经走近,太子观止,那人约四五十岁年纪,道袍葛巾,飘飘然有神仙之风貌,目光如电。呵呵笑道:“贫道乃陇西人公孙范是也。云游天下,以观四方。今遇殿下,深慰平生之望。久闻殿下仁孝之名,奈何天道颠倒,朝廷昏暗,致使贤明被贬,宵小上位!贫道闻得殿下被贬,必经过此地,于是在数月前著庐此处,以迎候殿下。素闻殿下精通音律,故以琴声动之。贫道乃一山野村夫,亵犯之处,望殿下见谅。” 太子闻言,心中大喜。公孙范之名太子早有耳闻,陇西公孙范,知天文,识地理,善阴阳,通算术。在长安城很有名望。前数曾几番访问而不得,其人淡泊于名利。太子曾几次令人寻访,欲征招为东宫宾客,公孙范都没答应。不想今日在此相遇,而且是公孙范主动来相见,必有一番高论。 太子对公孙范道:“久闻先生大名,求之而不得。望先生赦在下礼数不周之罪。岂敢怪罪先生?” 公孙范呵呵笑道:“吾在此专侯殿下,是以有天下事同殿下谈论。如蒙殿下不弃,请殿下借一步屋前说话。” 太子遂回头对众人吩咐道:“你等且先在此歇息等候。待我与先生谈事毕,再行赶路。” 话说那公孙范曾在陇西师从阴阳家公羊子,深得其真传。公孙范天资奇特,善于算术占卜,其预言精准,犹如神明。只是一般不轻易为人占卜。自公羊子去世后,当世阴阳大家,唯有公孙范一人而已。其已经算定太子刘建夏必定在今日路过此地,以琴声引之,太子自然前来。真是不愧为世外高人、阴阳大家的行事风范。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二章 预言时危惊王霸 置酒席间显英芒 太子遭贬途中,行至终南山中遇当世阴阳家公孙范,遂在山间茅屋之前石上坐定相谈。山间溪流潺缓,时见猿猴于林间树上跳跃腾娜。 公孙范向太子刘建夏拱手,礼毕,问太子道:“敢问殿下,此去上庸,未来欲做如何打算?” 太子恭言答道:“被贬之人,忝位王孙,家遭不造,正愁肠暗结,心智昏乱。未有打算,此去先只就国耳。但恨汉朝衰微,而智术不达,不知何以能扭转颓势,望先生指教。” 公孙范微笑问道:“殿下此去果真无打算乎?我观殿下,身为贵胄而匹马数人而行,丰准隆颜而愁绪满面,乃困龙之象。自高祖皇帝创建大汉以来,数百年矣,其中盛衰反复,在于世道人心,亦在于天道。天道虽不可违,然世事亦在于人为。殿下若问前途成败之事,贫道不敢妄断。然天道变化,阴阳转换,阳尽则阴起,阴极阳则生。以次论之,殿下未来之事如何,犹如阴阳反复相持,亦全在于殿下掌握。” 太子若有所悟,起身谢道:“我心所想,正如先生所言。愿听先生金石之言,望指点迷津!” 公孙范请太子坐下,然后再说道:“贫道先师公羊子先生,深通周易,善观天象。十年前曾跟贫道言:汉室即将倾颓,其势不可阻。二十年间,天下必将大乱。如今已过十年,汉室不振,四方不安,人心思乱,诚众人皆知也。贫道亦观天象,见帝星昏暗,荧惑意欲守心。贫道又用阴阳、奇门推演,可预知天下大势:十年之间,天下必将大乱。其势将与前汉末王莽时、后汉末董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吾师之言,不为虚耳。大汉倾危乃天道变化所致,非人力可改变也。天道亦指天下人心,人心思乱,殿下又如何能做到全身而保呢?” 太子再拜谢曰:“请先生教我!” 公孙范继续道:“然而天道轮回,所谓阴极而阳生。十年间天下大乱,是到达阴的极致。天下大乱之后必定大治。以贫道观之;再十年之间,当今汉室无存,四海分裂,群雄并起。此所谓阴极而阳生之初时候景象也。” 太子面有惊愕之色,问道:“诚如先生所言,汉室即不存。我亦无所依,似此如之奈何?” 公孙范继续道:“非也。汉室虽不存,然殿下正有可为也。吾观殿下,丰准而隆颜,骨骼奇伟。殿下面相虽有不利之纹路,意寓颇多阻滞,然殿下贵为人主。终能成事。愿殿下能有勾践之方略,韬光养晦,待时而起,重建大汉,使日月幽而复明,山河再现辉煌。亦天下万民所望也。” 太子再拜谢曰:“愿先生为天下计画,无所隐藏,一吐为快。我将奉先生为师。” 公孙范微笑谢过太子,继续道:“昔日王莽篡汉,汉道凌迟十余年,光武皇帝起于昆阳,一战而定天下大势。贫道又推算,十年之间,天下 必将大乱,又十年之间,汉室不存,四海分裂。又十年之间,必有英主聚集英俊豪杰重整河山,九州再度为一。贫道只能预测三十年之事,三十年之后,非贫道所知也。殿下方今青春正盛,又是天潢贵胄,三十年后英主之位,其不应在殿下身上乎?贫道此番邀截殿下,正是以天象相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愿殿下自爱,此去切莫消沉,前途虽诸多凶险,然殿下天之所护佑,皆能逢凶化吉。日已西沉,请殿下上马,山路难行,勿得耽误行程。” 太子听公孙范谈话良久,心中渐有所明朗。见公孙范催促自己启程,心有不舍之意。又再拜请求公孙范,愿以为师,请同行至金州,朝夕闻教诲。公孙范呵呵大笑而起曰:“贫道云游之人,略识天象,而不堪为师。到时候自有贤能英杰辅助殿下,胜过贫道百倍也。三十年之后,若殿下果应英主之天命,则验证贫道所言不虚。贫道今年四十有六,三十年之后,幸贫道还尚不死,仍在此迎候殿下。” 言罢呵呵大笑,径直进茅屋去了。 太子愕而不语,良久方回神。天色将晚,随从亦过来催促太子启程。太子若有所失,然也不可造次。只好回身上马,与数人在山间道上前行。斜阳几道光辉透过林间树木照射在山谷之间,斑斓绚丽。溪流潺潺,松柏峥嵘。正是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夕阳西下,太子一行人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终南山深处。 且说长安城中,末帝既立,朱糟与张莽把持朝政。张莽又令其族弟张豹为城门校尉,张熊为执金吾,张狼为光禄勋,于是京师军队,宫中护卫皆为张莽掌握。而朱糟其党大多把握九卿要位,人事任用,官员提拔皆由其操控。末帝年少,不能主事,太后又是女流,都是朱张二人用事,二人无治国安民之方略,却擅长争权夺利之能事。于是朝中贪赃枉法甚多,长安人民叫苦不迭。 先皇帝时候,天下已经骚动不安。各地方诸侯藩王已经有些不尊汉法,擅自扩充军队,增加财税。而朝廷正值多事,一方面也是无暇顾及。朝廷政治日益腐朽,各封疆大吏却日益坐大,并互相攻伐。以至于末帝即位时候,诏书令天下诸侯不得纷争,但都如一纸空文,没什么实际效果。朱、张乱政,亦无能力约束天下。皇帝之命,亦只限于三辅地区。 却说齐王刘开,为先皇帝之弟,先先皇帝、先皇帝皆爱之,封之于齐国膏腴之地,食邑五万户。齐王性强横,好武力。在国多有不法之事,受有司弹劾,先皇帝宠爱,汉皆赦其罪不问。至末帝初立,齐王嫌其封地狭窄,又怨末帝不为自己增加封地。怒曰:“侄不敬叔,是以叔不为叔也!叔又奈何事侄!”于是在封地之外,又强增加三县赋税。汉兖州刺史不与,齐王怒,发兵攻之,取兖州三县并入齐国。兖州刺史惧其强横,不敢明上奏朝廷,唯有唯唯诺诺,听其意愿,自保而已。 胶西王刘定,先皇帝庶弟也,受封于胶西,止有二 县之地。胶西王有子名刘察,字渊鱼。好律令,喜法律。年十八,即通汉法,典章制度精熟。性格严整,少年老成,不饮酒,为人严厉正大。胶西王甚爱之,立为世子。 齐王性强横,胶西王性柔弱。齐王与胶西王饮酒;齐王醉,对胶西王言:“你为先皇庶子,能不为我斟酒乎?”胶西王不敢有违,只有起身与齐王置酒。胶西王手下皆怒,然忌惮于齐王强横,皆敢怒而不敢言。时世子刘察在座,见父王为齐王所欺凌,心中大怒,然面不改色,持酒向前,请齐王曰:“父王已经为叔父置酒。还请叔父还礼,为我父王置酒为谢。” 齐王愕然,众皆惊惧。 齐王哈哈大笑,将酒泼于地上。道:“我们兄弟间饮酒作乐,不劳世侄相问。竖子且去罢!” 刘察不退,请于齐王曰:“我父王为胶西王,叔父为齐王,都为王,则位相等耳。既然胶西王为齐王置酒,齐王如不为胶西王置酒为谢,是以齐王与胶西王位不等而。胶西王置酒齐王,是视齐王为王,齐王不为胶西王置酒,敢问齐王是以胶西王为王乎?” 齐王一时语塞,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发作。于是道:“叔父当然视你父为王了。” 刘察又再朗声说道:“叔父既然视我父为王,还请置酒为谢。依照《汉律》,叔父如不置酒为谢,则即废乱汉法、落下大不敬之实。” 齐王愕然,不知如何收场。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世侄,孤若今天不置酒为谢,你该如何?” 刘察凛然说道:“叔父与我皆为刘氏子孙,当舍身维护汉室制度律法。如叔父今天不为胶西王置酒,请恕狂侄犯上之罪!侄愿以叔父校场比试武力,以决今日之事。” 齐王素问胶西王世子勇武,且不惧生死。今见其辞气慷慨,年少有气力。即便比武,自己尚难有取胜把握。齐王虽横,却也有些欺软怕硬。又见刘察脸色严肃,仪态坚决,强横气焰不禁消逝了一半。于是也就借机收场,于是仰天哈哈大笑,对众人曰:“孤今日与胶西王兄弟间特游戏耳!胶西王之酒,岂有不敬之礼?”于是亲自上前,为胶西王置酒为谢。 刘察时年19岁。置酒事之后,名闻山东诸侯。 当时尚有刘氏宗室十余人封为王侯有国。除齐王与胶西王外,还有赵王刘遇,封国在邯郸,食邑三万户,十二城。吴王刘演,封国丹阳十城,食邑两万户。楚王刘隆,食邑三万户,封地鄂州,封国最大,有二十余城。其余诸小王皆三五城不等。 胶西国本是小国,只有两县。而与齐国临近,齐王自末帝即位后,有不臣之心。先强占汉地三县,又意欲吞并胶西国为己有。如此如此,汉室中央朝廷日益衰弱,诸侯藩王愈来愈无视之。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三章 壮士只手逐猛虎 关河匹马戍梁州 太子刘建夏一行,辞别公孙范,向上庸而去。 上庸之地,为古梁州所属,汉设置汉中郡管辖。偏僻险峻,山高地远,土地贫瘠,人民稀少,物产不丰。尚未开发,俗称八山二水一分田。且道路险峻,极为蔽塞,往来不便。朱糟张莽等人贬太子于此,目的就是防止太子重新再起,弱其羽翼。西城位于汉水之阴,城池甚小,才九百余户,人民不过数千人,而西城侯封地,不过长阳、长利、洵阳数县而已,皆是户籍人口数百户数千口的小县。 只见山路艰险,云横秦岭。建夏一行顺驰道走了数日,沿路馆驿甚少,条件艰苦,行人稀少,所以驿舍百里一个。虽说是官道,其实仅仅容一马行走而已,且山路盘旋,道路失修,时时不得不下马而行。 建夏一行诸人中,有一人,复姓独孤,名雁,并州人,身长九尺,年少英武,年十七,从军为军士,太子曾至朔方巡视,见独孤雁,勇武雄壮,赞道“真猛虎之士也!”遂问其人,名曰独孤雁,太子说:”男儿如此雄伟,卿可改名为独孤虎,方副其实!”于是独孤雁改名独孤虎,成为太子东宫侍卫。太子厚待之,独孤虎心感太子知遇之恩,遂誓死追随。至太子被贬,旧日宾客多有散去,亦有不少人愿意随太子者,太子为避嫌,皆一一辞谢。唯有独孤虎为心腹侍卫跟随。独孤虎时年20,本来臂力非凡,又在东宫习武数年,枪刀精熟,武艺高强。 秦岭山中少人行,山高林密,猛兽出没。杜鹃无语正黄昏,斜阳寂寂照空山,太子正行之间,忽然马停步不前,众人正观之,之见林中风卷草动,一声大吼,震荡山谷,跳出一只斑斓猛虎,太子从人皆大惊失色。太子勒马,对众人道:“休得惊惧,不过一兽耳,我有独孤壮士,有何惧哉!” 那虎虽猛,却也不近前来,只是盘踞在路中,咆哮跳跃。 独孤虎禀太子道:“殿下且住,容我擒之。”于是翻身下马,手提银枪上前,喝到:“畜牲休得无礼!”虎怒,咆哮震耳欲聋,飞鸟皆藏。一跃而起,只向独孤虎扑来。独孤虎见虎凌空扑来,急忙转身,倒地一滚躲过,又翻身而起,执枪站定。那虎扑空,遂又转身站定,咆哮几声,再又向独孤虎冲扑过来,独孤虎以枪护身,迎之,那虎前爪铺在枪杆上,站立起来,独孤虎趁机遂一脚扫向虎后足,虎站立不稳,弃了枪杆,顺势一尾横扫过来,将独孤虎手中枪扫落于地。 独孤虎再次翻身躲过,站定之时,虎已经落地站稳。 但如此几番冲扑,虎的气力已经耗了大半,停住喘息。而独孤虎毫发无伤,气定神闲,握拳驻步与虎对峙。 那虎又大吼一声,攒足气力再次扑向独孤虎,即将临身之时,说那迟那时快,独孤虎一个侧转身,迅疾如闪电,再次躲过。然后借力顺势抓住虎尾,猛地用力,虎尾被制,不能掌握平衡,又被用力 拽了一下,一下翻滚在地。独孤虎遂腾那一跃上前,挥拳击之。虎已经气力消耗大半,又不能扑中抓住独孤虎,反而挨了重重数拳。虎惧,长啸一声翻身而起,口中喷血,逃遁而去。 太子举手示意独孤虎勿追,嘉赏独孤虎道:“卿真不愧为逐虎将军!”又对众人道:“我命在天,岂是这孽畜可以伤害的?既然惧我独孤将军武勇逃遁而去,且随它去罢。我等赶路要紧。”于是寻路匆匆而进。 所以建夏一行走得很慢,从长安到上庸西城,五六百里路程,已经是走了八日。 出五百里秦岭,既到上庸地界。望见汉水两岸,颇多峡谷。太子问:“前去西城,还有多远。”随行从事到过上庸,答曰:“还有八十余里。此间山路难行,不如舍弃陆路,乘舟逆汉水而上,明日即可到也。”太子曰:“善。” 上庸西城今为汉中郡所辖,汉中郡又为汉益州刺史统领。太子贬西城,益州刺史已经派使者传命汉中郡守,令其迎侯太子就国封地,然而路途迢迢,益州刺史所派使者尚在路上,而太子已到上庸。上庸太守文广闻之,亲自带随从三十余人到汉水迎之。见太子,礼毕。太守执礼甚为恭敬,私人请为太子一行置酒犒劳,馈送地方山珍,太子曰:“被贬之人,未敢惊扰太守,太守盛情,容日后再领。行程不可久作逗留,太守盛情,却之不恭,所馈送可领一半。”于是令随人领受了。文广太守又为太子备舟船,雇佣渔人为船夫。派军士十余人为护送,太子曰:“不可劳民伤财。船夫每人皆有工钱,护送军士就罢了,我有独孤将军护送足矣。”太守感念不已。 上庸太守文广,亦汉中郡南郑人,官至上庸太守,在此已经十年,勤政爱民,然而朝廷昏暗,吏治**。文广虽有才干政绩,却难得升迁,春秋已高,年近六旬,常感念一腔抱负此生却难以实现,空留遗憾。文广年近半百方得一子,遂悉心养护,取名文雄,聘请当地名儒为其教授《左传春秋》,文雄天资聪敏,喜读诗书,又好兵法。取字兼武,意为文治具备又有武略之意。文兼武时年方18岁,仍在读书研习兵法。 太子一行乘舟溯汉水而上,不一日,到达西城。西城令已经扫洒出城等候,恭迎太子入城,就封。仪式毕,太子暂于西城县衙驻扎。西城侯府正在修建,太子令尽量从简,不得壮丽华伟,不要滥用民力。 建夏到国,一切遵照汉制,不敢有丝毫僭越,府中不过十余人而已。以免被人落下口实,而为朱张等人所害。 平日里读书抚琴,与民安乐。深居简出。太子在长安时,曾娶前司空之女为妻,后司空为朱糟所打压,治罪下狱,司空死于狱中。其女亦受牵连,太子不能保,自尽而死,太子十分伤感。后为避免连累,一直未有再娶。 太子在上庸西城,春天之时,万物复苏,逢结发亡妻忌日,心中伤感。于是命 独孤虎备马随从,君臣二人轻衣微服,出西城,沿汉水岸边道路,走马前行。 行至汉水之阴,见一老父,有隐者之气,在田间锄草,只一心锄草,不顾其他。太子觉得惊奇,于是上前问道:“老父可辛苦乎!”老父不答,仍只顾锄草。太子愈发惊奇,观之良久,施礼道:“在下本朝贬太子刘建夏,被黜西城,幸会老父,请予以赐教!” 老父方停止除草,呵呵笑道:“殿下贵为皇孙,怎么能同我这一山野村夫相谈呢?” 太子请道:“请老父赐教!” 老父道:“世俗烦扰,我逃避山中,隐于此地而求安定。殿下虽然微服,老朽仍然以为非凡之辈。今殿下既然开诚布公,屈尊于山野农夫,老朽也就直言爽快。天下之人,生于自然,无非有吃有穿生活安定足亦,又何必搞得天下汹汹,人不得安呢?殿下贵为皇孙,任然难逃世俗绊羁,以至心中忧闷。昔日萧规曹随,无为而治,然而天下大治。老朽虽然鄙陋,然其中道理,尚能领悟。殿下今日遭困,也无须忧闷。道法自然,殿下何不无为之治乎?” 太子闻言愈加惊奇,施礼问道:”敢问老父高名?如蒙不弃,请老父至于蔽府,在下愿以师礼事之!” 老父笑曰:“老朽正为避世至此,殿下奈何又欲有为而治呢?”言罢,又自顾锄草。也不告知姓名。 太子叹道:“真是隐士!不可强也。”于是与孤独虎骑马而回。 太子自与老父相遇,听闻老父之言后,又想起公孙范说过,十年之间天下必将大乱之言语。深感天道人事无常,需要待时而起,不可强为之。于是在西城前五六年,皆不怎么做进取之事。追求无为而治,过西城侯岁月而已。 《汉书逸民列传》记载:桓帝南巡竟陵,经过云梦,抵达沔水时候遇到一位老者。百姓都全跑去看,却只有一位老翁没有停下耕种的活。尚书郎张温感到很奇怪,便派人去问老翁:“大伙都在观看圣驾南巡的盛况,你却自顾耕作不停下来,是何缘故?”老翁笑而不答。张温就从车上下来,在田间行走百步,亲自找老翁交谈。老翁说:“我是个草野之人,听不懂你说的话。请问是天下动乱才设立天子呢,还是为了天下大治设立天子呢?天子应该像君父那样天下百姓呢,还是要天下百姓像奴仆一样来侍奉天子呢?当初贤明的圣王在位,所住的房子用茅草作顶,用树枝作椽,却给普天下的百姓带来了安宁。如今你的皇上劳役百姓,自我放纵,放任游乐,没有顾忌,我真为你感到羞耻!你怎么还忍心让别人都去看他呢?”张温大为惭愧,问老翁的姓名,老翁没告诉他就离开了。 汉水沿岸多有真正隐士高人,有隐逸之风。而因为真正的隐士无求无欲,隐者无名。所以能为世人所知道的,自然就是凤毛麟角了。 第四章 汉朝藩王来齐霸 胶西王子去国行 汉定天下,分封宗室诸王,以拱卫汉室。高祖时候与臣下定下誓约: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是以自汉朝立国以来,高祖之后,通常情况下,都只有同姓王。异姓王唯有后汉末年曹操一人而已。 汉末帝时候,汉之天下,尚存在大小不等十个王国。既: 齐王刘开,楚王刘隆,吴王刘演,赵王刘遇,此四王,是一等王,皆有食邑数万户,封地十余城乃至二十余城。其中以齐王刘开势力最强,封国五万户。楚王刘隆封地最广,有在楚地有二十余城。 长沙王刘去疾,淄川王刘志,汝阳王刘宣,淮南王刘友,此四王,为二等王,食邑在万户,封地五至八城。 中山王刘受,胶西王刘定为末等王,食邑五千户,封地只有两城。 此外汉朝宗室尚有郡王,侯国数个。 太子刘建夏本受封秦王,自贬去王爵后,秦王撤销。 地方行政,仍然设立十三州刺史部,或置刺史、或置州牧,统辖以下郡县。十三州刺史部为: 雍州牧(即司隶校尉)张瑜 豫州牧刘维 徐州牧伍文忠 冀州牧王扶 兖州刺史周崇 青州刺史陈德 凉州刺史第五均 并州刺史封章 幽州刺史韩广国 荆州刺史高升 益州刺史胡统 扬州刺史车驰 交州刺史赵安国 其中以雍州、豫州、冀州、徐州实力为最强,地处中原膏腴之地,都是户口百万,人口数百万的大州。 益州、扬州也为大州,地大物博,疆域几乎占汉之三分,俗称扬一益二。但因为地处南方,疆域广大,多有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尚未开发,未有能与中原诸州相比也。 齐王刘开,本来只受封于鲁王。后来先皇帝宠爱,扩大封地,改封为齐王。吴楚之乱时候,齐王已经撤销,然先皇帝宠爱之故,又置新齐王。王临淄,封地十三城,食邑五万户,居各藩王之首。齐王好武力,在国内养兵六千余人,选择其中精壮优秀者,组成虎营,约三百余人,齐王用为护卫。齐王养兵过多,耗费甚大,赋税不够支付,遂向兖州刺史要索要三城赋税,兖州刺史不与,齐王于是发兵攻占三县,硬夺汉地入其版图。兖州刺史惧怕,不敢强争得罪齐王,唯有顺从而已。 齐王见封国之旁胶西国小而赋税充足,又见胶西王性格柔弱,不禁了觊觎之心。欲想并胶西国为己有,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末帝即位,朝中无人。齐王渐生不臣之心。前夺汉地而不见惩罚,更助长了齐王的扩张野心。于是齐王与幕府商议,如何 取得胶西国。 齐国相国劝说齐王道:“胶西王无罪而见夺地,人心不服,天下必然非议。胶西王与大王皆手足骨肉也,大王又怎能忍心夺取兄弟骨肉的地盘呢?臣以为,此事不可行。” 齐王道:“胶西国本就齐地,孤取胶西国并入齐国,为汉减少一国,于汉有益。孤取胶西国之后,将任然尊胶西王为王,无乃不可乎?” 相国再度争辩力言不可,齐王怒,令囚禁之。众皆畏惧,齐声附和齐王。齐王取胶西国主意以定,于是集结军队一千五百人,召集麾下虎营。令将军王宪统领之,屯兵于国境,离胶西国不过百里。于是遣使者,约定胶西王于纪城饮酒相会。 使者到胶西国,胶西王不敢不应,想齐王平时强横,又心有担忧,如果不去,又怕齐王借机找茬。正在犹豫之间,世子刘察到王府,见齐王使者,已略知来意。遂对使者说道:“为胶西王谢过齐王,定于纪城参加盟会。”使者去。胶西王甚为忧虑,刘察道:“父王此番如果不去,则正中齐王算盘。以齐王之强横,夺汉地三城,其意必定欲要夺我胶西。父王去,则显示无所畏惧,齐王当有所顾忌。儿只是有所担心,若齐王必定一心要吞并胶西国,胶西国迟早难存。父王且去参加盟会,待看情况事态如何。”胶西王点头,于是令人治车马,带卫士二十余人前往纪城,刘察亦随行。 纪城离胶西国不远,半日就到。齐王已经设置在纪城大帐鼓乐,置酒高台,令虎营勇士披甲列阵,迎候胶西王。 胶西王到,下车与齐王相见。见两旁皆是带甲武士,甚为惊惧。齐王笑,携胶西王之手道:“王弟休惊,且到帐中饮酒,以叙兄弟之好。”于是二人进账,坐定。齐王令奏乐开宴,歌舞助兴。一杯之后,齐王笑对胶西王道:“孤之虎营甲士,可雄壮否?”胶西王答道:“皆虎豹之士也。”再一杯后,齐王又笑问胶西王道:“孤之实力,可否列为当今藩王之冠?”胶西王惊愕,回到道:“齐王之实力,当今藩王之首,当仁不让。”酒过三巡,齐王再笑对胶西王曰:“你与我皆兄弟也。天下本一家。你我兄弟合为一家,齐与胶西同为一国,岂不为美?”言罢又呵呵大笑。 胶西王听罢,大惊,汗流浃背。只好强颜赔笑说:“王兄醉了!如何开这般玩笑呢?就算是二国合一,也得朝廷敕命。非你我所能决定也。” 齐王刘开霍然站立,于席间厉声说道:“孤非罪后戏言!天下一家,胶西本为齐国。当今朝廷昏暗颓弱,你我共知也。齐并胶西,势所然也。非你我所能阻止也!” 胶西王不能答,欲起身辞席而去,又见周围甲士虎视眈眈。只得退回座位饮酒。 齐王坐下,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对胶西王道:“王弟勿得惊惧!孤只欲取胶西之地,安敢伤害王弟。王弟休得烦恼,待齐与胶西两国合二为一之后,孤仍尊王弟为胶西王,兄弟共治,岂不为美?只是今日之事,王弟需要赞成方行。不然,即便孤想让王弟出账,回到胶西国。只怕帐中甲士,未必肯放王 弟出去!” 胶西王心中惊慌,不知所措。忙唤侍者,令其传世子刘察进账。 刘察在账外,正等候二王饮酒。忽传胶西王命,令世子入账。刘察已知事态不妙。遂昂然进账,见齐王施礼。 齐王道:“世侄,叔父欲想齐与胶西二国合一,共为一家。你父王不肯,世侄可为叔父劝之乎?” 刘察看事态如此,又见账中许多甲士虎视眈眈,前面又得报,说齐王于国境突然屯兵,不知何事。暗想齐王夺取胶西已经是势在必行了。而胶西国小兵弱,只有护卫三百余人,哪能是齐国的对手?唯今之计,唯有答应齐王了。于是对胶西王道:“叔父欲想齐与胶西合为一家,二王共治,亦是美事,请父王允诺。” 胶西王不得已,只得应允齐王。齐王方开怀大笑,于是令鼓乐齐奏,开怀畅饮。 饮酒毕,齐王亲送胶西王出账登车。又令虎营一百人护送胶西王归国。说是护送,实则监视。 按照诸侯会盟旧例,胶西王既然允诺齐王要求,十日内便要兑现承诺。而此次完全是齐王以武力胁迫,定下的城下之盟罢了。虽说仍然尊奉胶西王为王,二王共治,不过都是虚言罢了。胶西入齐,则齐王实力增加,胶西王只是徒有虚名而无实际权力的摆设罢了。 刘察亦心怀愤怒,然而现实如此,也别无他法。如果不应允齐王,齐王势必用兵来攻取。为大局计,只好同意齐并胶西的要求。当今朝廷纲维松弛,诸侯不法,胶西国小兵弱,无以抗争。此种情况,令刘察无可奈何。 于是齐王派齐国官员进入胶西国,接收其户口簿册,正式编入齐国。而置胶西王于临淄附近一小城奉之,给其供给。 齐王兵不血刃,吞并胶西,诸侯皆惊。齐王自此洋洋得意,野心更加膨胀。 却说胶西国世子刘察,见封国为齐国所吞。愤齐王之强横,乱汉朝礼法。为乱天下始作俑者,心痛不已。然而势单力薄,难以抗衡。于是发奋读书,研习法家强国之道。又看天下将乱,齐王必定更有不轨之事要做。而刘察也为齐王所忌惮,夺国之恨,胶西王懦弱无才不足惧,而刘察英伟不凡,有匡扶天下之器。岂能干休。刘察知齐国非久居之地,于是借口要游历四方,增长学识。拜别父母后,向齐王辞别。 齐王倒也出乎意料之中,不过也一思量,这小子不在眼前也好。表面上还假惺惺问道:“世侄这是为何?齐国之大,不足以让世子学习乎?”刘察答道:“劣侄不才,已经过弱冠之龄,尚未出过齐国。大丈夫当行走天下,天下九州,齐地不过为一州耳,尚有八州,未曾亲临涉足,是以有此愿。望叔父允诺,已了劣侄平生之愿。”齐王笑而应允,并赠送良马一匹,从者二人。 于是刘察别了父母,收拾行装,与二从者驾车从齐国临淄出发,欲南下至鲁,再从吴入楚。天下世道将有变,促使少壮去国游。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五章 徐州调停二刺史 江东练就一英杰 大汉都城,长安。 先帝崩,大将军张莽与宦官朱糟共立大行皇帝幼子刘炳为帝,取“顺天安民”之意,改元顺安,是为汉末帝。末帝时年16岁,太后临朝听政。以国舅张莽为大将军,封高陵侯,总录尚书事,总揽朝政。宦官中常侍朱糟立位有功,赐其右扶风良田一万倾,用以为中书谒者令,尊为“阿父”。 顺安元年,诏令天下诸侯、各州刺史州牧等安守疆界,大赫天下。随即贬前太子刘建夏为西城侯,削其秦王爵位,国除。 顺安二年,齐王吞并胶西国,朝廷不能制,仅下诏责齐王而已。 顺安三年,北方胡人万骑来犯,自云中、雁门南下,劫掠代地,杀戮边民。并州刺史封章整军大破之,追亡逐北,斩首三千,平定河朔。申奏朝廷,朝廷加封章为太尉。 顺安四年,荆州刺史高升与扬州刺史车驰不睦,为争夺边境数县之赋税,双方竟率兵互相攻伐,一月有余,朝廷不能问罪。乃诏令徐州牧伍文忠居中调停。 使到徐州,伍文忠接诏命,与部下文武商议曰:“今荆、扬互生嫌隙,二刺史竟刀兵相攻!此等事,百年未见,朝廷命我居中调停。以吾观之,汉廷颓弱、已不能制四方诸侯,前有齐王夺地,今有荆扬龌龊,天下将乱矣。吾领徐州,当为大汉守其疆土。前往调停,二刺史如不听,陷入纷争,反为不美。诸公以为如何?” 长史李玄进言道:“主公若不奉命,则有不尊朝廷之罪。以某观之,荆扬相争,不过为图数县之利耳。其敢公然妄动兵革,是无视汉朝也。而主公镇徐州,拥精兵数万,天下诸侯谁敢轻视!主公又奉汉朝明诏,奉命行事,荆扬敢不听焉?如其不听,主公可再上奏朝廷,以天子之令,联合诸侯共讨之,荆扬即失势矣。那时候主公则外有方伯之名,内有增益疆土实力之益。主公宜尊朝廷之命为上。” 文忠细想之,如不奉命,则无法向朝廷交代,亦难辞其咎。于是纳李玄之言。遣使者分别致书荆州刺史高升,扬州刺史车驰。 与高升书曰: 君奉王命,镇守荆楚,当为大汉负守土之责,奈何以数县之利,而大动干戈耶!若朝廷震怒,必加罪于君,君安得再为荆州刺史乎?窃以为足下不取。徐州牧伍文忠,今奉天子诏命,令君息兵,保境安民。则荆扬之民幸甚,天下幸甚。 与车驰书曰: 高祖定汉,天下一家。君与荆州,皆大汉镇守方面之重臣。为汉守疆土,安百姓,皆君等本分之职责也。且妄动兵戈,封疆大臣厮打,将为天下笑。君如不罢兵,则后汉之乱世,又将重现矣。天下如乱,皆君之罪也,望君深察之!徐州牧伍文忠呈上,谨赐教! 荆州刺史高升接书,曰:“汉朝已经不 能镇服诸侯,齐王夺汉地,并胶西,汉朝亦无奈何。且此数县自来为荆州所有,扬州刺史无故侵犯,吾为大汉守护疆土,不得已而见于兵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廷不能治扬州侵夺之罪,乃如何令徐州牧劝谕!”欲不听,部下劝道:“且先听徐州牧之言,再做打算。”高升遂回复使者道:“让扬州还我所侵夺之地,吾既罢兵。”使者领命,既回报徐州。 扬州刺史车驰接书,看毕与账下商议:“徐州牧劝我罢兵。如何?”众武将皆不赞成罢兵,说已经耗费钱粮兵马,必取其地,不然白费钱粮,劳而无功。众文臣谋士皆赞成罢兵,接机下台,就此收场为上。原来天下承平已久,扬州武将,几无战事,无所用之,皆欲挑起战事,建功领赏。 车驰闻言,说道:“且看诸葛将军之言,再行决定。”请人问诸葛将军,诸葛将军即诸葛武也,世居江东,现任扬州水军都督,统领扬州水师,驻兵豫章。接到扬州刺史使者来问,即答曰:“罢兵一则息纷争,二则从朝廷之命,三则有人情于徐州牧。臣虽武将,欲建战功。然而此事不可再扩大,不然,纷争将不可止。愿主公罢兵为上。” 车驰闻报,遂决定撤兵。另致徐州牧伍文忠书曰: “君领徐州,吾统扬州,动摇则海内震动。君与在下于天下地位不可谓不重。方今汉室衰微,君子在野,小人在位,以至于天下蠢蠢欲动,人心不定。天下变化未知也。愿与君共结盟好,匡扶社稷共辅汉室,幸垂听焉。” 文忠看其书,忧虑曰:“天下人心果然不安,大汉如此下去,即将危哉。” 却说荆州刺史高升,见车驰罢兵,所侵之地已经尽数还与荆州,于是也罢兵。上书朝廷,自述申辩。但自此后,高升与车驰结怨。虽然罢兵,却在州界之处囤积重兵,互相防范。 却说扬州水军都督诸葛武,乃江东诸葛世家大族出身。年二十,从军举为校尉,年三十,升为偏将军,统领水军五百人。先帝时候,扬州瓯越之地,数千海贼出没,时常侵犯鄞、瓯等地,骚扰人民,海贼凭借乘船水上便利,官军数度围剿皆不能胜。诸葛武当时为水军偏将,通兵法,知军事见此情况,即上书刺史,陈述剿贼方略,请求训练水军。刺史然之,准其所请。于是诸葛武精选兵士1500人,日夜训练,三年而成。水军即成,奉扬州刺史之命,率师剿贼。诸葛武率精锐水军一千五百人,乘坐大小战船五十余艘,扼断内陆水路,逼贼入海。再出海与之交战,大破之,遂荡清近海。余贼千余人海上不能驻扎,遂又上岸,集结侵犯瓯越。诸葛武切断其归路,扬州刺史又遣其他将率兵击之,海贼不敌,败退海边,诸葛武率军迎击,全歼海贼,于是扬州海贼之患平定。诸葛武因功升迁为扬州水军都督,朝廷赐楼船将军号,统领扬州全部水军一万余人。在扬州水军都督之位十余年,威名震于江东。 葛武现年已经五十有余,有二子,长子诸葛勇,勇而好武,年少从军,随父出师,剿灭海贼,不幸牺牲与海战中,年尚二十。后诸葛武四十岁时候又生一子,取名诸葛岳,诸葛岳有天资,诸葛武便自幼教习其水军兵法。诸葛岳长成,亦有乃父之风,年十五,纵论兵法,其父不能驳难。取字笑峰,闻名江东,皆称虎父无犬子。 顺安四年,诸葛笑峰时年方20岁。举为孝廉,在父军中任军前校尉。 诸葛武一生治军,剿灭贼寇,官至扬州水军都督、楼船将军。扬州刺史曾叹诸葛武说:“诸葛将军治戎才干,虽不能与武侯比肩,然当今天下,其治水军之才,无出其右。将军若生于高祖之时,位岂在楼船将军、扬州水军都督哉?必是大将之材,封侯拜相亦不为过。” 诸葛武闻言笑曰:“俗谚曾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天下能安宁,万姓皆安乐,吾之愿也。又如何求天下动乱而成就名将之功呢?位至扬州水军都督、楼船将军,平生之愿以足,又有何求?” 众皆赞赏其高义。 一日,诸葛武与其子谈论兵法,诸葛武不能胜。叹曰:“此子之才,在吾之上。但别如赵括纸上谈兵可也。” 诸葛岳见父叹气,知其担忧。便对其父道:“儿自学兵法以来,亦深知此般道理。昔日赵括败长平,马谡失街亭,儿深以此为戒。若纸上谈兵者,必不能成事。请父亲放心,儿当以纸上谈兵为耻,当付之实际。定不学赵括、马谡也。” 诸葛武闻言笑曰:“吾儿有次领悟,吾心甚慰。你祖上诸葛武侯,乃天下奇才,国士无双,匡扶汉室,成就霸业。汝应努力,不负祖上英明。方今天下,骚乱始现。如遇国家危难之时,天下倒悬之际,汝应当展现胸中才学,救援天下,匡扶汉室。方不亏为忠武侯之子孙后代!为父已老,未来之事,已不能预料。假如天下果乱,世道有变,汝能完成为父未完成之夙愿,则九泉之下,为父欣慰,祖宗幸甚。” 诸葛岳涕泣言道:“儿安敢不遵父亲之言!必将勤学好进。若果天下动乱,汉室倾危,儿必定肝脑涂地,匡扶时难。不负祖上之英名也!” 于是诸葛岳日演阵法,夜读兵书。勇猛精进,数年之后,其用兵之道,排阵之法,皆有条不紊,尤其长于水军,荆扬二州,多湖泊江河,水军几占据一半。诸葛岳少年英俊,天赋异禀,其水军才干,虽江东元老宿将,皆为之叹服。 汉朝置十三州刺史部,皆封疆大吏。中央朝廷强盛之时候,足可以震慑地方。然而当中央朝廷不能全力约束管制地方藩王诸侯之时,各地便有自立之心。而齐王夺地,荆扬动武,汉朝皆不能震慑。于是天下动乱,征兆已显,四方豪强,愈加自专。天下未来大势,真不可预知也。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六章 齐国藩王拓地来 折冲将军擒将归 齐王刘开已经吞并了胶西国,迫使胶西王子出国远游。齐王先侵占汉朝兖州三县,后又吞并胶西国,诸侯藩王虽然有反对,但朝廷失去了往日的强盛,也不足以再震慑诸侯。齐王仗着自己为先皇嫡兄弟,愈加强横,不尊礼法。而兖州刺史周崇等惧怕自己宗室地位,不敢抗争。今尝到了甜头,又想扩充实力。于是齐王在国内又扩兵达万人,皆精良之士。齐王想独霸齐地,于是召集账下商议:说“齐国本七十余城,孤受封齐王,居然才区区十几个城!真是徒有虚名而已。孤欲趁此机会恢复齐国旧地,名副其实,好为汉朝镇守东藩!” 齐国相已经被齐王释放出,此时也在座商议。听闻齐王之言,大惊失色,连忙离开座位向齐王进言说:“此事万万不可!大王前夺汉地,后兵胶西,朝廷已经见责。如今再想要扩张疆土,尽收兖州、青州为齐国的话,誓必引犯众怒,这好比是玩火**,愿大王听信臣言,则齐国可保,大王仍可安享王位。” 齐王闻言不悦,皱眉说道:“当今朝廷所立,孤甚为支持拥护,而朝廷不为孤增加封地,孤便自己去取,天下皆为刘家天下,孤身为宗室诸王之首,取自己的地盘,又有何不可?” 齐国相又再劝谏:“大王虽身为宗室,然皆要遵守汉朝法律制度。不可做僭越之事,纳臣之忠言,则齐国安。不纳臣之言,则将招之诸侯愤怒,大王则不能再安坐临淄城了。请大王明察!” 齐王发怒道:“我国中万余名甲士,正愁无用武之地!诸侯若敢来侵我齐地,我先灭之!”又下令将齐国相暂且收监押下,不许再参议议事。 齐王先致书于兖州刺史周崇,青州刺史陈德,说:“孤为齐王,本应管辖齐地全境。然齐地又有二公分疆,二公虽为朝廷命官,然皆是大汉之臣。朝廷暗弱,不能约束四方,孤为大汉之藩王,应为大汉固守东藩,以防天下有变。今孤欲恢复齐王故地,二公可归为齐王麾下,与孤共治齐国。” 兖州刺史周崇接书信,看完后大惊,半晌不言语。只好先让安排使者住在馆驿,修书一封,遣心腹人火速送到青州,询问青州刺史陈德主意。 青州刺史陈德,出身武将,不似文臣出生的周崇胆小怕事。接到齐王书信看后,不禁心中大怒。然而不好发作,先请使者安歇。然后召集账下幕僚,问道:“齐王依仗宗室地位,乘朝廷无力约束之机,要强并我青州入齐国。诸公以为如何呢?” 幕僚荀正站出来说:“齐王骄横无礼之极!主公可立即上报朝廷,奏其不法之行,朝廷自有公论。齐王必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来夺我青州。” 陈德说:“先生之言,虽合道理,但不适权宜。齐王既然敢有此野心,必然有所准备。我听说齐王拥兵万余人,如果不允诺,齐王怒,引兵来攻我青州,岂不是开启战端,为乱天下?况我青州,虽有万余军兵,但能用之兵不过七千,久无战事,缺乏训练,恐非齐王对手。” 陈德话音刚落,之见一年轻将军拍桌而起,立于殿中,怒气冲天,厉声说道:“父亲何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齐王敢派兵来夺我青州,儿臣只需五百勇士,为父帅擒拿献于朝廷!” 众视之,此人乃青州折冲将军、青州刺史之子陈功也。 陈德出身武将世家,家风尚武,后以武将领青州刺史,其子陈功,字章武,血气方刚,有气力,少不喜读书,而爱弓马刀枪,武艺精熟。敬佩卫青、霍去病诸人,并以此为楷模。因为平定青州山贼有功,而被朝廷授予折冲将军,年仅二十二。在其父麾下任职,统领五百勇士,为青州精锐。时年二十六岁。 陈德闻言,教训道:“你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平时里劝你多读书,磨炼这急躁之脾气。为将者只凭血气之勇,终究是一勇之夫。如何成事?你且退下,为父自有计较。” 陈章武虽然对齐王之行忿怒不已,然而也不敢不听其父之言。恨恨地哼了一声,甩手走出殿去。 账下诸将又进言道:“我等当舍身忘死,护卫青州。主公不必多虑,齐王虽强,无理在先,要想夺我青州,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之事。” 陈德听罢,斟酌良久。于是定下主意,遣使火速入奏朝廷,再召集军马,整顿修筑防御工事。遂谢齐王使,称:青州乃汉朝疆土,非齐王属地。青州刺史为汉朝封疆之臣,当为汉朝负守土之责,不敢擅自事齐王也。 又修书一封,告知兖州刺史周崇。又将齐王欲吞并青州之事,遍告周边诸侯,以求支持。 兖州使者至青州,告以前事。陈德问道:“兖州刺史如何打算?”使者回答:“我主公正欲问陈刺史主意。”陈德答道:“吾已上奏朝廷,整顿军马准备,必不与青州与齐王。你可告知你家刺史,勿得将汉朝土地,拱手送人。”使者回报去了。 青州使者到兖州,周崇忙问:“青州刺史如何决定?”使者回答:“已拒之。”周崇惊讶,说:“如齐王引军来攻,如之奈何?”使者答道:“青州不惧也。已整军准备迎之。”周崇心下惊慌,忙送别使者。召齐王使者道:“如此大事,容我斟酌再回应齐王。”其使者说:“齐王已经定下口谕,刺史只需答从与不从。”周崇文吏出身,不懂兵法战阵。害怕齐王引军前来,无奈之下先口头答应了齐王使者,齐使者回去复命去了。 周崇寻思,既然青州拒绝齐王,整军备战。齐王必先攻集结兵力攻打青州,那兖州就暂时还可保无事。于是也整顿城防,集结兖州军万余人,亦只有五六千人可用,又遣使者上报朝廷。 齐王接青州报,拒绝从命。齐王怒:“看来要青州听我之言还需我万余甲士前去。”正商议之间,兖州使者回报,说兖州答应从命。齐王笑曰:“兖州刺史周崇,不足为虑。只需一使者持书前往,兖州既能归我。”于是安排属下,准备接管兖州。先派使者前去,备言接管之事。 使者再至青兖州昌邑城下,见城门紧闭,城上皆树立刀枪,布满军士。兖州守将在城头向齐使者喊话道:“兖州乃汉朝疆土,岂能拱手送与齐王!我主无奈被齐王胁迫,方一时应承。今以申奏朝廷,劝齐王遵守 汉制,勿动干戈。则天下幸甚!” 使者还报齐王,齐王大怒骂道:“貉子敢尔!何敢出尔反尔,戏弄藩王。孤本不欲先取兖州,现就取兖州来!” 于是齐王召集诸将,集结军马五千,以虎营为先锋部队,令虎营校尉为田无敌为先锋,将军王宪为主将。克日出师,准备先攻取兖州昌邑城。齐王忿怒之下,众皆不敢劝。只得领命行事。 青州刺史陈德已经探得齐王整军欲攻打兖州,心想周崇定然不是齐王对手,兖州若被攻取,唇亡齿寒,将对青州极为不利。于是唤其子陈章武道:“你可带领营中五百人,再领一千步骑,迅速往兖州驰援。”章武随即领诺。带领手下五百精锐与一千步骑奔兖州城而来。 陈章武引军急行,二日便至兖州,陈德接引入城驻扎,备言前事。齐国临淄虽然离兖州比青州近,但行军迟缓,田无敌先锋部队三日才到兖州城下。兖州已经有所准备。 章武正于陈德诸将在城上巡视,忽然见尘头大起,齐王虎营三百壮士大摇大摆而来,皆膀大腰圆精装之士。先锋田无敌,腰大十围,力大如牛,手持一柄五十斤重铁斧,身披铁甲,骑高头大马,耀武扬威而至。 三百勇士逼近城下,离城一箭之地之外列阵,田无敌在城下大骂叫阵。 陈章武性情急躁不能忍,见田无敌气焰嚣张,按捺不住。于是对周崇说:“周刺史请于城上观之,容末将与他一会。”周崇阻拦不住,只得让他前去,吩咐当心。命城上击鼓助阵。 章武披挂上马,身穿一副银色铁铠,手提一杆四十斤重亮银枪,红袍白马,带领数百军士,开城迎敌。 田无敌正骂间,忽然城头鼓声响起,之间城门开启,一将白马银枪,驰出城来。 田无敌喝道:“可报姓名!” 章武纵马而前,答道:“我乃青州折冲将军陈章武,今特来擒你!” 田无敌仰天哈哈大笑:“不过青州一孺子耳,焉敢出此大言。”言罢,见章武马至,遂举手中铁斧,准备迎战。 章武突马阵前,寻思田无敌力大,不可强接之,欲出奇制胜方可。遂在马上虚晃一枪,作势刺向田无敌。田无敌**斧急忙招架,章武枪忽然收回,又斜挑向田无敌,田无敌急闪躲过,又回马**斧直向章武砍来。 章武闪身躲过。如此三番五次之后,田无敌皆没砍中,力气已经消耗三成。田无敌虽然力大,然而身材粗壮,身形动作不够敏捷。而章武武艺精湛,身形敏捷灵活,气力均匀。已经看出田无敌破绽,乘田无敌再**斧砍来之机,在马上侧身,就在躲过大斧的那一瞬间,挥枪击向田无敌腰间,田无敌被击中,翻身落马,章武随即回马,以枪指其咽喉,虎营勇士三百人皆不敢动,章武遂命军士绑了,活擒田无敌回城。 三百猛士见先锋被擒,目瞪口呆,群龙无首,只得退后戒备,等大军前来在作计较。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七章 三军围城势正酣 老将挥刀气如虹 齐王先锋部队虎营三百人已经兵临兖州昌邑城下,而先锋田无敌,出阵交锋不几回合,既被青州折冲将军成章武所擒,绑见兖州刺史。 兖州刺史周崇急忙下城,迎见章武称赞道:“少将军之勇,令人震服。”章武既令带田无敌,请兖州刺史处置。周崇见田无敌被绑,于是命左右:“为将军松绑!”说道:“蔽州无故冒犯齐王之威,乃至干戈。无意冒犯将军虎威,还请海涵。”田无敌虽然被活擒城中,却仍然态度傲慢,心有不服,说道:“吾不长于马战,为其所乘,偶然失手,乃至被擒。如论步战,徒手相搏,能擒我者,我方心服。”周崇笑劝道:“将军真壮士也!何须在一时失手呢?如今胜败之事不必介意。只是不愿开启战端,为祸青州地方啊!”欲放回田无敌,以向齐王示明诚意。帐下文武皆劝谏道:“齐王正大军在后,须臾之间便兵临青州。此关键时刻,主公不可释放田无敌。”章武又劝道:“齐将既然被擒,正好展示我军军威。刺史可暂时监押田无敌以为筹码。”周崇遂对田无敌道:“无奈迫于形势,先委屈将军了。”遂传命:“将田将军先行监押!” 虎营三百余人,在昌邑城下等了半日,齐王大军五千人赶到。见主将王宪备言前事。王宪闻田无敌被擒,暗自吃惊。心想:“兖州昌邑城不过数千弱旅,都只是些劣将庸才罢了,如何能擒得田无敌?”遂问虎营勇士:”是什么人擒得田将军来?“虎营勇士答道:“一白马年轻将军,使银枪。自称折冲将军。”王宪笑曰:“原来是青州孺子!不想今日其武功大有长进,居然能擒得我田无敌将军!”原来王宪知道章武为青州刺史之子,八年前齐王在临淄举行武会,青州、兖州将军皆有与会,王宪曾在校场与章武相遇,演论武艺。彼时王宪三十余岁,正值巅峰,章武不足二十,气力末全。二人战有五十余合,章武气力不足,负于王宪。于是王宪夺得冠军。此后章武勤奋练武,日渐大进,荡平青州山贼,受封折冲将军。 王宪遂一面安营驻扎,一面派飞骑驰马告知齐王。 齐王听闻田无敌首战被擒,大骂道:“这个有勇无谋的呆货!首战被擒,真丢尽我藩王脸面!真是不堪为将!”问道:“擒田先锋者为何人?”军士答道:“青州陈章武也。”齐王听说大怒,骂道:“孤还以为周崇是吃了豹子胆了,敢于戏弄孤,原来是有陈德为其撑腰!陈德匹夫,不识权宜,敢与孤抗争。孤甲士万人,正无所用之!”于是传命王宪,令其军围兖州昌邑成,围而不打,且看兖州如何反应。又增兵三千人,派将军孙猛增援,再令将军高成领军两千人,于二日后起行,增援王宪。齐王除精锐万余人外,还有后备兵力一万余,近期又扩军募兵,总兵力已经超三万。 王宪领齐王命。遂指挥五千军,围住昌邑城东面,日夜擂鼓呐喊,却不攻击。 周崇与章武等在城上,看齐王军队如此阵势,正猜不透何意,也未敢出城相战。过了二日,又见郊外大路上尘头大起,一支军队正迎面开来。约有数千之众,临近城下,亦驻扎城南。 周崇惊慌,正不知所措,如此又过了二日,之间西面大路上尘头大起,一支军队正在开来,亦有数千人之众,逼近城西驻扎安营。 周崇见了大惊,忙召集诸将商议。周崇帐下兖州军官,皆是平庸之辈,只是平时维护地方治安尚可,见此阵势,都不能相敌。一个个皆沉默不语。章武虽勇,然三面围城,章武一人猛虎难敌群狼,也未作表示。 周崇叹息道:“兖州自然难敌齐军,如今已经三面围城,不既日齐王又将率军亲临,则兖州难保。不如此时向齐王通款,送交田无敌,以求得其退军。尚能延续也。” 话音刚落,只见帐下一人进言道:“主公不可。以在下观之,齐王三面围城,只围而不打,其势是逼我就范,欲不战而胜。主公若送俘同款,正中齐王之意。” 众视之,乃帐下幕僚赵山也。 赵山字云峰,祖上河北真定,后迁徙青州,赵山自幼有神童之称,读书通权谋,喜兵法。少有贤才,名闻兖州,周崇爱之,遂破格举为幕僚宾客,排在诸幕僚宾客最末位,任刺史府从事,时年20岁。 周崇问赵山道:“云峰有何计策,可退齐军?” 赵山遂详细说道:“孺子不才,请容大言。前者齐王夺我兖州三县,后并胶西国,皆是以武力震慑,用武力为后盾,迫使就范,然后兵不血刃也。当今天下,汉朝虽衰,然各诸侯藩王皆不敢轻启战端,就如齐王,虽然强横,也只是以兵威临之,未有敢真正动武,如大动兵戈,攻城略地,势必杀人遍地,流血成渠,齐王虽强,亦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今兵临城下,围我三面,只围而不打,其意思明了,欲使主公就范,从齐王之命。” 周崇闻言甚喜,又问道:“云峰所言甚善。诚如所言,齐军包我三面,围而不打,其意逼我就范。若如一直围城,似此如之奈何?” 赵山说道:“在下猜想齐王未必敢真强攻我兖州昌邑。只是以此造势耳。但兖州数郡,临近齐国者,防守薄弱,恐为齐王所乘,占为己有。主公可再奏明朝廷,责齐王不法之罪。发书至徐州、豫州、幽州等诸侯,告知齐王欲吞并兖州之事,诸侯必然为我支援。如此,齐王将限于孤立之地,未有敢动也。” 周崇闻言甚喜,嘉尚之。升赵山为刺史府主簿书记,负责文书之事,参与府事。然后写成奏章,火速申奏朝廷。又与徐、豫、冀、并州刺史州牧皆发书相告。 长安,末帝临朝,接到兖州刺史、青州刺史奏报,末帝实在没有什么主见,不知如何处置,就命大将军张莽处理。张莽上奏道:“齐王为先皇帝胞弟,陛下之亲叔。陛下立时,齐王上表称贺,拥立陛下,以此作天下藩王表率。而陛下未有封赏齐王,以至于齐王心有不满,欲扩增封地。今事已至此,陛下可将诏,齐王所夺占之地,尽数可归齐王,责以勿得再与青州兖州纷争可也。如此,则安其齐王之心。” 末帝既让张莽如此办理。正准备间, 忽然兖州刺史又有表申奏,末帝看后。惊问张莽说:“齐王兵围兖州,似此如之奈何?” 张莽亦惊,甚感头痛,一时未有主意。太常卿和玄进曰:“齐王之行,已经僭越汉法甚重矣!陛下可下诏问责齐王,既往可不咎,如再吞并兖州、青州,则朝廷将削去齐王爵位,令天下诸侯共讨之。” 末帝闻言,问张莽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张莽道:“太常卿所言甚善。陛下可立即降诏,臣当奉命办理。” 于是张莽用天子名义,发诏书,派遣使者至齐国,兖州,青州三地,谕旨齐王等各安疆界。 徐州刺史伍文忠接兖州刺史书,读必,心中不安。叹道:“荆扬纷争方息,山东兵戈又起。藩王不轨,诸侯不法,天下不安矣。然兖州被围,吾当再度调解之。”于是回兖州刺史书,说将以为居中调停。 却说并州刺史封章接到兖州刺史书信,看后大怒道:“齐王如此骄横,侵陵诸侯,兵围兖州,敢挑天下战端!是视汉朝无人也!”于是回使者道:“吾将率并州劲旅,为兖州支援!” 却说并州刺史封章,乃河东蒲州人,文武兼具,早年在边境为将,驻守云中、雁门,数平胡人。因功升为并州刺史,镇守朔方,又加太尉。其人忠勇,乃汉朝之中流砥柱。春秋已高,年五十余,然而宝刀未老,血气未衰。接到兖州被困消息,不胜愤怒,便立即带三千并州精骑,亲自率领,驰往兖州而来。 豫州牧刘维、冀州牧王扶接书,皆应允以为兖州之援。 齐王集结万人兵力,已经围兖州昌邑城七日。而齐王又趁机派遣其他军队,夺取兖州泰山郡六城,泰山郡诸县几乎无正规兵力守备,皆不战而降,于是泰山郡大部,皆被齐王占领。 围城第八日,齐王正欲再夺取兖州其他州郡。忽然朝廷使者到,宣布诏书。齐王接诏,心有不安,便稍作停止。 第九日,王宪正在围城,呐喊作势。忽然北方大路上烟尘滚滚,一支骑兵快如追风闪电,瞬间即杀到城下。门骑开处,一老将全身披挂,袖袍金甲,钢刀白马,神威凛凛,旗上大书“封”字。 王宪大惊,遂停止鼓噪。列阵相待,在马上欠身施礼道:“有劳封刺史,不知何故到此?” 封章挥动手中大刀,问道:“齐王僭越不轨,侵凌诸侯,你等为虎作伥!是笑汉朝无人吗?你可问问我手中长刀,是用来干什么的?” 王宪不禁汗流浃背,施礼道:“在下区区无名之将,安敢与刺史争锋。只是职责所系,上命差遣耳。封刺史且住,容我报与齐王,再做商议。”急忙命围城军士,退后五里驻扎,派人火速飞报齐王。 封章见其退军五里,也就未有开战,就暂先于城北驻扎,与齐军对峙。兖州刺史接上安邑城,备言前事。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八章 用兵掠城赌胜负 以武会敌赛王侯 并州刺史封章,亲自率兵来救兖州之围。兖州刺史周崇连忙迎接入城,率刺史府众文武官员,共同致谢封章。 周崇拜谢道:“蔽州不才,遭遇变故。承蒙太尉出手相援,感念不尽。并州遥远,太尉春秋已高,只需遣帐下一将前来,兖州即感恩不尽。何劳太尉亲至呢?让太尉受此辛劳,吾心甚为不安。” 封章道:“吾自承受汉恩,立志忠勇为国,当以天下事为任。今天齐王横行不法,侵夺州郡,是视朝廷无人。吾今亲自前来,正是欲警告齐王,汉室虽不振,然天下不可不尊奉之。只要老夫健在,就不能坐视不管。” 二刺史正叙话间,忽又接到徐州牧书报,称将从中调停此事。正商议间,又接到豫州牧、冀州牧书信,皆称齐王无理,愿以为兖州作支援。周崇方略安心。封章对周崇说:“数日之内,齐王必有所反应。老夫与周刺史安心守城,坐等消息可也。”正说间,朝廷天使到,传天子诏命,令兖州牧不予齐王之要求,诸侯自然相助。周崇闻说,心中始安定。 齐王接得王宪军报,说并州刺史亲自率领铁骑前来。齐王闻言,暗自吃惊,心中略有惧怕。齐王本以为各诸侯畏惧自己宗室地位,自己又兵强马壮,所以敢去侵夺青兖二州。没想到并州刺史居然提兵亲自前来。封章之英名,震动海内,善能统兵,又勇武非凡。与其他刺史州牧不同,封章是个硬骨头。齐王虽然心中有点畏惧,但是堂堂藩王之首,岂能怕了地方一刺史?于是齐王发狠说道:“孤并齐地,份内事耳!其他诸侯不来干预则罢,如敢来,孤必然让其知道孤的厉害!”于是传命,令王宪等人驻扎原地,再点五千军,亲自率领,出临淄,向兖州昌邑城而来。 兖州探报,齐王又率领精兵亲自而来。周崇大惊,忙请封章商议。 封章笑曰:“齐王耀武扬威,是以武力示诸侯耳!只是老夫出身行伍,平生大小五十余战,未曾恐惧。周刺史且安心,老夫正欲于齐王一会,当面问责。” 齐王率军到达昌邑城下,排开阵势。坐于车中,用王国仪仗,大旗麾盖,身边虎营护卫,枪刀林立。 封章在城上看见,对周崇说到:“刺史且安心守城,待老夫出城与齐王相会。”前三千铁骑已经驻扎外城北。封章传命勿动,然后开城门,率领章武等兖州甲士三千人,出城亦排成阵势,与城北三千铁骑形成掎角之势。 齐王见兖州军出,为首老将,胡须花白,然而英气未衰,料知便是并州刺史封章了。齐王坐于车中麾盖之下,得意洋洋。令人传话道:“来者莫非封并州乎?请封刺史阵前叙话!” 于是齐王乘车前行五十步,于阵前等候。 封章亦匹马出马阵前五十步,双方相距仅二十步,封章在马上向齐王行诸侯见藩王之礼,说道:“大王乃先皇同胞,受封齐国,当为汉朝固守东藩。今日之事,敢问大王是何意也?” 齐王笑曰:“孤镇守齐国,区区十余城,无以为生。赋税不足以养兵,则何能为天子固守东藩?青兖二州,皆齐国故地。孤欲恢复齐国而已,并无他意。” 封章说道:“大王之言差矣!大王如果意欲天子加封,可上书陈述请之。如何能未经王命,而擅自率军,领兵围城呢?” 齐王道:“朝廷暗弱,不体谅藩王之劳苦! 且天子年少,朝政为奸佞小人所掌控。吾为天下计画,正欲恢复齐国,强军健武,诛奸佞,清君侧也。” 封章道:“诚如大王所言。然而如今海内承平,大王如行清君侧之事,恐怕昔日吴楚之乱,今日又现矣。大王果是在为天下计画吗?” 齐王道:“非常之事,当以非常之手段。奸佞不除,国家必乱。为祸天下,更为深远矣!” 封章又道:“大王如果为汉朝计画,为天下着想,当举兵讨伐始作俑者之人。然而兖州、青州刺史何罪,大王一定要兴师围城夺地呢?” 齐王不能答。于是大声道:“封章!孤敬你是大汉旧臣,佩服你的名声。才跟你相见叙话。而今恢复齐国之事,孤决议已定。你已年老,何不审时度势,而欲与孤相抗衡呢?” 封章呵呵大笑,答曰:“老夫食受汉禄,当尽力为国。大王虽为汉朝宗室,大义当前,老夫眼中只有汉朝,而无大王也。”言罢向齐王拱手为谢,回马阵前。 齐王甚为气恼,然无奈何,也回到阵中。欲要发兵攻城,又望见城北数千铁骑列阵而待,城上城下之兵,亦有数千近万人。若攻之,无胜算把握。但若就此退军,那又太失面子。齐王心中犹豫,只好故作强势喊道:“久闻封刺史勇武之名,可敢与我齐国勇士一较高低乎?如你方能胜,孤即退军。” 封章呵呵大笑道:“老夫出身行伍,常在沙场搏战之处,尸山血海之中,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又何惧一较高低之事呢?” 齐王说道:“今日孤且领教封刺史英武之名!且不必大军厮杀。你方出三人,孤军中出三人,三局两胜,以定输赢。如何?” 封章笑道:“敬受命!请大王遣勇士上阵,老夫正欲观齐国壮士之勇。” 齐王于是命王宪出阵。王宪领诺,提枪策马而出阵前,拱手道:“封刺史,领教了!” 封章正欲出马。旁边闪过青州折冲将军成章武,对封章道:“太尉不可与将军争高下。待末将前往,迎战此人。” 封章应允,提刀立马于阵前观之。 章武纵马阵前,目视王宪说道:“王将军别来无恙乎?在下陈章武,将军还记得在下否?” 王宪提枪勒马,已知来将乃章武也。呵呵笑道:“将军勇气可嘉!只可惜时运不利,八年前,将军负于我手。今天我只担心将军怕有再败之辱。将军若担心此,可不战而退。如何?” 王宪乃齐国一流武将,武艺高强,虽不如虎营统领田无敌力大,但武艺在田无敌之上。而且曾五十合败章武,因此有把握信心赢章武。 章武道:“吾今日正为洗刷八年前耻辱而来!”言罢,挺枪跃马,只取王宪。 王宪亦催马向前,舞动手中长枪接战。 二马奔驰,双枪并举,驾隔遮拦不定,金戈之声不绝。二人战有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双方皆擂鼓助威。 章武再抖擞精神,愈战愈勇,王宪则奋力接战,果然是勇武之将。又战五十余合,仍不分胜负。 百合之后,王宪渐落下风,枪法显露破绽。而章武时年26,气力正猛,枪如雨点,又二十余合,王宪气力不加 ,已招架不住。遂虚晃一枪,拍马跳出圈外。拱手谢道:“将军八年前之辱,今日已经洗刷亦!”回归本阵,向齐王请罪。 齐王抚慰之曰:“孤素知将军神勇,无需自责。无妨,还有两阵。”于是令孙猛出阵挑战。孙猛亦齐国武艺高强之人,劲猛力沉,善使鞭。领了齐王之命,提一条三十余斤重水磨钢鞭,拍马出阵。 封章军中,一少年将军拍马而出,手执一杆大刀,袖袍金家,英姿勃发。众视之,乃封章幼子封驿也。年方一十六岁。 封驿字传车。年少勇武,与其父相似。封章甚爱之,传其封家刀法,年虽幼,已数经战阵。此次随父南下,看阵前比武,心痒难禁,欲展少年英武。 两将立马阵前,通了姓名。然后厮杀。 封传车刀如秋风扫落叶,舞动之时,风生水起。孙猛鞭重力猛,招式雄浑。二人一来一往,战有八十余合,不分胜负。 稍作歇息片刻,二将又斗得难解难分,众军士皆呆若木鸡,暗自佩服好武艺。 又八十余合,仍然不分胜负。封传车杀得性起,欲胜孙猛,遂使出封家刀法绝招,此招虽然威力巨大,然则破绽亦大。而孙猛力沉,耐性很好,舞动钢鞭接驾住了封传车的大刀,随即用力一脚飞出,踢封传车落马。然而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亦翻身落马。 二人皆不能赢对方,此回合,算作平手。 齐王坐在车上看了一个时辰,不禁也心痒难禁。于是提刀上马,对封章叫阵:“孤愿领教封刺史刀法。” 齐王爱好武力,在国内多养勇士。而齐王亦有气力,常与勇士角力相博,居然无人能胜。其实论实力,齐王武力虽也属于齐国一流,但是诸勇士皆是他属下,未敢赢之也。 封章见齐王亲自出阵,于是立马横刀向齐王拱手曰:“今迫于形势,不得不与大王兵戈相斗。但只是比武切磋而已,点到为止可也。” 齐王自持勇武,想封章年老,自己胜算很大。于是说:“甚善。孤若不能胜封刺史,自当认输。孤即撤兵。” 于是两人,一刺史、一齐王,各舞动手中大刀,在阵前比武过招。 封章虽然年已五旬有余,然而刀法精熟,气力未衰,又久经战阵,英风不减。而齐王虽然力大勇猛,但以往养尊处优,一经实战,刀法便显露诸多破绽。 两人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封章因为对方是齐王,所以实力有所保留,以防守为主,不出绝招杀手锏。 五十余合之后,虽未分出胜负,但齐王已经知道难胜封章。再战下去,自己非败不可。于是卖个破绽,舞刀跳出圈外。对封章说:“孤已经领教封刺史武艺!名不虚传!孤与封刺史,皆是位尊名重天下之人,比试武艺特游戏耳,不可以性命相搏。今日之会,点到为止可也! 封章已经领会其意,便道:“大王神勇,足令老夫佩服!老夫生平,所战皆胜,今遇大王,真老夫敌手也!” 于是齐王哈哈大笑,回到本阵。对属下曰:“今日与封刺史比武之会,真是大慰平生!孤虽率军万人,亦值得耳!平生愿已足,不如且回。”遂引军退去。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九章 诸侯并力制齐藩 王子同舟诵关雎 齐王已经退军撤围,回齐国去了。封章也领兵回城。兖州刺史周崇下城迎入刺史府中,下令犒劳军士。为封章置酒为谢。席间,举酒对封章曰:“蔽州不才,有劳太尉。此番得以保全者,皆耐太尉之力也。某文吏出身,不习军旅,平时治理州郡,使民安生尚可,与诸侯抗争之事,不堪任之。今齐王虽然一时退去,事尚未了。太尉若不在,齐王恐又来也。若齐王再至,如之奈何?某意决定申奏朝廷,调换他处,请太尉权领兖州。以保兖州安宁也。” 封章闻言,停杯而言道:“周刺史仁慈爱民,治理兖州甚有佳绩,赋税丰足,政声显著,诸侯皆有目共睹也。老夫观齐王,虽然暂时退兵,然而并地之心未死。周刺史先不必如此打算,可上表朝廷,发书于周边诸侯,与齐王定下合约。数日之内,齐王必有所表示。老夫领三千铁骑,如齐王示意不诚,再做打算。”于是周崇具表,遣使者上奏朝廷。又遣使发书周边诸侯,告知其事,请为主持合约。封章与章武,仍在兖州昌邑,等候消息。 齐王回到临淄,见此番如此万人大军,折腾了好几日,费了许多钱粮赋税,却劳而无功,心中气闷。又释放出齐国相,对其说道:“此番出师,劳而无功。是诸侯从中作梗缘故也。孤非惧封章,而是惧众诸侯共来讨伐齐国也。”齐国相答道:“大王所见甚明。今大王引兵围城,而并州刺史亲自来救,以至于劳师无功,可见并地之事,不可行也。”齐王道:“孤早晚都要并之!只是此番劳动万余甲士,耗费钱粮赋税许多却无功而返,何其亏也!孤因此心中懊恼。”齐国相答道:“大王既然全身而退,又已取泰山郡诸县,可以知足矣。何言亏也!”正说间,忽报徐州牧又书信致齐王,齐王发书看曰: 徐州牧伍文忠谨拜齐王殿下:前者,殿下夺占兖州三县,兖州让之,是以尊殿下为汉朝宗室也!而殿下今用武士万余,围城三面。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以而用之。若论齐国、兖州,皆汉朝之疆土也。殿下又何必争焉?谨盼殿下收兵藏武,各安疆界。则汉朝幸甚!不然,山东将无宁矣。前朝后汉诸侯纷争,汉室竟然因此不存。前车之鉴,殿下不可不察之!徐州牧再拜呈上,幸鉴明照。 齐王阅书信毕,与齐国相说:“此老生常谈耳。”于是也不回徐州牧书,遣其使者回徐州。 齐王命打探兖州消息,得报封章仍在兖州。心中疑惑不定,正犹豫间,又接得豫州牧、冀州牧书信,皆言齐王退兵各安守疆界,如其不退,山东将乱,诸侯皆愿以为兖州支援等语。齐王心中愈加疑惑,乃问齐国相道:“诸侯皆疑我,当以何策解之?”齐国相进言道:“大王可发书兖州,议定合约。又再致书各州诸侯,解释此事,则诸侯之疑尽释矣。”正说间,忽报天子有诏命到,齐王接诏。诏命齐王立即退兵撤围,安守疆界。如再侵凌诸侯州郡,导致兵戈,开启战端。将削去齐王爵位,令诸侯共讨伐齐国。齐王心中畏惧,对使者道:“孤安得敢为乱山东?只是所封之地,赋税甚少,不足国用。孤欲取得赋税养国而已。前已 经诏命,所取之地,可为齐有。今孤已取得泰山郡,孤即上书,请增封泰山郡。”于是具表章,上书请益封泰山郡,请使者奏闻朝廷。 又与兖州刺史书曰:“可将泰山郡划归齐国。孤即可止也,与诸君安守疆界,共治齐地。”并请放归田无敌。 周崇与封章看齐王书,封章道:“以老夫观之,齐王书信此番言语,倒也不为虚。泰山郡既然已经为齐王所得,为大局计,不便再要回。且兖州齐国皆是汉土,无分彼此。周刺史不妨以泰山郡与齐王,借此定下合约,则纷争可以止矣!” 周崇道:“如能换得兖州安宁,舍一泰山郡与齐,又有何不可?”于是致齐王书,定立合约。并放田无敌回归齐国。 田无敌回到齐国,背负荆条,向齐王请罪。齐王大骂了田无敌一番,然而又爱其勇武蛮力,也没真正责罚,仍旧令其回归虎营,统领虎营勇士。 封章见事已定,遂同周崇告别。领其三千铁骑,离开兖州北上,回并州去了。 陈章武亦率兵回青州。临别之时,章武与封章之子封驿依依惜别,有不舍之意。原来章武与封驿在兖州相识,二人都是青年英武,又都是刺史之子,志趣相投,英雄自来惺惺相惜。封章亦欣赏章武,遂令封驿与章武结为干兄弟,章武长封驿十岁,封驿以兄事之。二人约定,当建功立业,遂男儿平生之愿。此二人以后皆是开国功臣、一代豪杰人物。 朝廷接到齐王上书,张莽见齐王已经退兵,兖州纷争暂时停息。于是劝末帝,同意齐王上书所请,诏命泰山郡封予齐王,以安其心。于是齐王得到泰山郡,实力大增。 再说胶西王子刘察,自去国游历之后,从齐至鲁,又从鲁入吴。沿途登临山川、涉足江河,见识山河地理关隘形势,考察各州郡人文风俗,律令制度等,随身携带笔墨,一一记录,令二从者收藏保管。如此走走停停,已五月有余,至于扬州吴郡。听闻江南钱塘繁华,有钱塘湖风景秀美,于是往钱塘而来。 钱塘即后世杭州,钱塘湖即后世西湖也。汉时,尚未有杭州、西湖之名。 刘察到达钱塘,在客舍旅店住了。时正三月清明前后时节,数日阴雨。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于是刘察带二从者,雇了一叶小舟,从武林水道行舟往钱塘湖而来。武林水直通钱塘湖。 时值阳春三月,江南草长莺飞,一片生机勃勃之景象。士女皆出外踏青,游赏春光。 舟行湖中,刘察见山色苍翠,湖光潋滟,江南盛景,美不胜收。正沉醉中,迎面一条大船行来,船上诸人皆鲜衣花帽,船首一英俊少年,领一妙龄少女,正倚栏观看湖光山色。船尾两人侍立,似是随从。 刘察正看间,见那少女以手拨弄头上金簪,忽然风起,金簪掉落,接手不及,金簪直沉于湖中。 察正惊讶间,只见那英俊少年,除去衣帽,只身穿犊裤,纵身跳入水中,须臾之间即手执金簪出水,一跃而起,跳上船头立定。身形潇洒,姿势优美。 刘察内心赞叹,于是停舟借问:“敢问足下,欲为江东孙郎乎?” 那英俊少年穿好衣服,听见有人问话,遂转目视之,见小舟上一年轻士人,器宇轩昂,人物英伟,相貌又不似江南人士,又诧异其问话,于是拱手反问道:“敢问足下,欲为北国并州游侠乎?” 刘察大笑,拱手谢曰:“在下乃山东胶西国人,闻江南形盛,特来游历。今见足下英武非常,不胜钦羡。欲想结交之,不知足下意下如何?” 英俊少年亦笑道:“承蒙厚爱。请足下上船相叙,可否?” 于是刘察命二从者驾舟回岸边等候,从小舟上一跃上船。刘察虽然来自北方,然而胶西国东靠大海,刘察亦通水性,善能乘舟。 两人在船中坐定,刘察道:“敢问足下,为江南钱塘人否?” 英俊少年答道:“在下祖籍钱塘,现居豫章。复姓诸葛,名岳,贱字笑峰。今逢清明,特来钱塘与先人祖坟扫墓祭祀。稍作逗留,顺便游赏钱塘湖。敢问足下高名贵庚?” 刘察答到:“在下乃山东胶西国人,姓刘名察,贱字渊鱼。虚度春秋24载。今特来游历江南诸地,以增见识。”只是不透露自己胶西王子身份。 诸葛岳亦不透露自己扬州水军都督之子身份。两人年龄相仿,意气相投,言谈甚欢,有相见恨晚之意。遂结为异姓兄弟,刘察长诸葛岳2岁,便以兄长称之。 那妙龄少女,姿容秀丽,在旁聆听二人谈话。偷眼窥看刘察,只见其气宇非凡,人物英伟,谈吐优雅,博学多识。不禁心生爱慕,听之入神。诸葛岳见之,笑对刘察道:“此乃弟之小妹也,今随弟一道前来省亲扫墓,甚为淘气。可令其前来拜见兄长。”于是叫其妹前来,拜见刘察为兄长。 诸葛小妹姿容秀丽,性情活泼。见其兄呼唤,不禁双颊含羞,脸若桃花。前来向刘察行礼,以兄称之,刘察亦回礼,亦以妹待之。 诸葛小妹时年方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之时,久在闺中,今随其兄至钱塘,见春光如海,繁花似锦,内心欢喜。又偶遇刘察,见其堂堂一表,才貌俱佳,言谈方正,有博学君子之风度。不禁春心荡漾,一见倾心,心中爱恋之意不由自主萌生。 诸葛小妹平日喜读诗书,此番江南之行,心如鲜花绽放。然而又难以启齿,想起《诗经关雎》之诗,只好脸含娇羞,在心中默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其兄诸葛笑峰见其妹如此,不似寻常,已知其心思。而刘察却未有所知也。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章 扬州山河壮神州 豫章都督试佳婿 胶西王子刘渊鱼,与扬州水军都督之子诸葛笑峰,在钱塘湖上相遇。二人在船上言谈甚欢,结为兄弟。而诸葛笑峰之妹,对刘渊鱼心生爱慕。诸葛笑峰察言观色,已知小妹心意。于是对刘察说道:“兄游历天下,今至吴郡,弟家居豫章,长江之边,山川地势,气象甚为雄伟。弟愿以为向导,诚邀兄长至豫章郡一行,不知意下如何?” 刘察答道:“我正欲观东南豫章之气象也。今能得与弟结伴同行,不胜欣喜之至。”诸葛岳闻言甚喜,于是与刘察约定,次日一道起行。 诸葛小妹闻之,心中欢喜。船到岸边,凝视刘察下船,见其举止仪态,不禁观之入神,良久方定。又想起刘察将与同行豫章,不禁心花怒放,如饮甘泉蜜糖,心中之悦,不可描叙。 刘察拜别诸葛兄妹,与二从者回客舍,收拾行装,准备次日行程。 诸葛兄妹回到钱塘城客店,休息用饭毕,已近掌灯时分。诸葛小妹在房中,点燃红烛,坐于桌前,正对红烛,托腮若有所思。诸葛岳遂进到小妹房间,笑对小妹道:“吾义兄刘公子,真可谓吾妹佳婿也!” 诸葛小妹闻言,不禁脸上绯红,满面含羞,然而心中却十分欢喜。不好意思良久,才悠然对其兄说道:“妹心确是仰慕刘公子,但不知刘公子其意若何,是否已经娶有家室。”言罢,不禁又心中伤感。 诸葛岳对其妹道:“为兄观刘公子,其言谈仪表非一般人也。吾妹宽心,待为兄为妹试探之,再行决意。” 次日收拾了行装。刘察与诸葛兄妹等人会合,先从钱塘县从陆路至建邺城,然后雇一楼船,入长江,一行七人,连带马匹行礼,皆乘船从长江逆流而上,到豫章郡而来。 汉豫章郡即后世洪州府,今江西南昌也。临近长江,高祖之时,骑将灌婴在此筑城,又称灌城。 船行江中,只见大江辽阔,雾气缭绕,山川雄伟,气象万千。诸葛笑峰与刘察立于楼船之顶,凭栏观看长江沿岸山川气象。 诸葛笑峰问刘察道:“兄在北国,甚难见此等景象。今已经大开眼界矣。弟平生从未至中原北方,不知北国景象又是如何?心甚遗憾,为兄能为我介绍描叙吗?” 刘察笑道:“中原北方景象,与南方大是不同。然而又是另一番气势。”于是与诸葛笑峰详细描述之。 诸葛笑峰听之良久,方试探问道:“兄自离故土,已经游历半载,不知家中高堂妻子可都安好?” 刘察听之,喟然长叹道:“父母尚好。为兄不才,尚未有家室。不知弟为何如此相问?” 诸葛笑峰闻言心中暗喜,遂对刘察道:“弟因好奇,偶尔问之。不知兄长为何忧闷?看兄长喟然叹气壮,似乎有所苦衷也。” 刘察笑道:“忧闷之事,人常有之。为兄之事,弟以后自然知晓。今日航行长江,何其痛快。忧闷之事,可不提也。” 诸葛笑峰亦不再问。于是二人沿途观看长江风光,笑谈纵论,更加情投意合。 诸葛小妹亦随船,时时聆听二人谈话,又请教刘察 诗书之意,刘察耐心为之解释,赞赏诸葛小妹聪敏好学。然而仍未觉察其爱慕之意也。 诸葛岳悄悄对其妹说道:“为兄已知道刘公子尚无家室。若小妹心意已定,为兄当为尽力帮助小妹玉成此良缘。佳婿难得,刘公子如此人物,才貌足以与吾妹相配。只是我家乃江东望族,世代尊贵,今父亲为扬州水军都督,不知道刘公子知到后会如何决定?如刘公子出身名门,则此事就完美无憾了。为兄已经问及此,刘公子不曾回答,似有隐衷。” 诸葛小妹听说刘察还末娶妻室,不禁心中大喜过望。又闻得其兄如此说,即对其兄说道:“我不管他是诸侯贵族也好,还是庶人百姓也好,妹皆愿意择为夫君。既然他尚未婚配,那正是天赐佳婿与妹。等归到豫章后,就禀告父亲大人,让父亲大人做主,若能嫁得刘公子,小妹心愿已足,此生就无憾了。”诸葛岳听小妹如此说,便决定帮助二人成其佳偶。 行了五六日,即到了豫章郡。船到江边,只见一队人马数十人前来迎候,已经准备马车一乘,恭请诸葛笑峰笑峰兄妹一行下船。、 刘察正惊异间,诸葛笑峰执其手,笑道:“请茹愚弟隐瞒之罪。愚弟家父乃扬州水军都督,驻兵豫章。愚弟亦在父亲军中任职水军校尉。岸上迎候之人,皆是愚弟部下。请兄长下船,随愚弟至营中,见过家父。家父亦敬爱豪杰博学之士,兄长如此英伟俊杰,家父必然欢迎也。” 刘察闻言甚为惊疑,遂起身对诸葛岳谢道:“愚兄不才。虽观吾弟非一般人物,不想却是名将之子。愚兄在胶西,早闻扬州水军都督之大名。不想今日得以攀此交情,不胜幸甚!一切尊从吾弟安排。” 诸葛岳大笑,于是请刘察下船,随行诸人皆有安排接待。诸葛岳与刘察乘马在前,诸葛小妹坐上马车,有军士护卫,一行人从江边码头至豫章城中而来。 至城中诸葛将军府,先安排了诸人,诸葛笑峰请刘察于府上歇息半日,说次日与其去拜见其父诸葛武。刘察安歇了,诸葛岳遂骑马驰往其父营中而去。 诸葛武驻守豫章,平日里在江边水师营里操练水师。这日,操练尚毕,正在营中大帐里暂歇息饮茶。诸葛岳至营中求见,军士报与诸葛武,诸葛武令其子进帐中,问道:“为父平日军务繁多,无暇顾及家事。你此番去吴郡钱塘省亲祭祖如何?你妹已经回家中了吗?” 诸葛岳道:“回禀父帅,祭祖扫墓已完毕,一路皆顺利。儿在钱塘,偶遇一人,来自北方山东胶西国,其人英才俊伟,儿已经与其结为异姓兄弟,邀请其同行至豫章,特此禀过父亲大人。” 诸葛武正举杯欲饮,闻其子说话,停杯不饮,问道:“果如是乎?你且详细说来。” 诸葛岳遂将前事一一告知其父。又说小妹心慕刘察,欲许终生,刘察亦未有婚配。请次日将带刘察见过其父,请其父主意决定此事。 诸葛武听罢,呵呵大笑道:“我诸葛家族世居江东,地位尊崇,名镇东南。你所娶之妻,乃当今淮南王之女也。吾早有言,吾女甚为聪敏贤淑,也当嫁王公诸侯 之英俊,方可配也。你可将其明日带来与为父相见,为父亲自考验之,果如如你说,人才难得,则不以家世出生相难。” 诸葛岳领其父命。于是驰马回水军都督府中,告知于刘察。 刘察闻言大惊,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良久方对诸葛岳道:“为兄苦衷,正一言难尽。承蒙小妹见爱,不胜惶恐。小妹青春妙龄,真是江南佳人。此事非愚兄不愿,而是暂时不能也。”于是就将自己胶西王子身份,以及胶西国被齐王所并,自己因为避祸而离开故土,游历天下之事,一一告知诸葛岳。言罢,心中愤恨感伤流涕曰:“为兄心中之恨,不可解矣。方今小人混乱朝纲,诸侯横行不法,弱肉强食。愚兄身为汉室子孙,正欲游历天下,结交英雄,为匡扶汉室,解救时难为己任也。” 诸葛岳闻言,亦大惊不已。遂向刘察下拜行礼道:“不知为兄乃汉朝宗室胶西王子也。请恕弟罪。为弟不才,愿同王子同舟共济,以胸中所学,共为解救时危尽力也!” 刘察正色道:“为兄在胶西国时候,已经听闻扬州水师都督之威名。今幸得一睹都督风采。弟先不必告诉令尊为兄之身份,容明日见过都督,再作相商。”诸葛岳应允,只是告诉其父,刘察明日相见,不说其身份之事。 次日正午,豫章城水师营中,扬州都督诸葛武,在军中帅船上坐定,指挥安排操练。完毕,令其子带刘察进账。 刘察随诸葛岳进账,见诸葛武,行军中之礼。诸葛武观刘察,果然人物英伟,行事举止皆方正沉稳。于是问其学识,刘察皆依礼对答,有条不紊,中规矩而合情理。诸葛武心中暗自称赞。再问刘察道:“公子文治甚佳。然而如天下将乱之时,需以武济之。老夫统管扬州水师,虽然不才,然自感尚不愧对老夫诸葛武之名,尚能见祖宗矣。公子可为老夫一展示武略乎?” 刘察遂请诸葛武提问,诸葛武连问治军十策,刘察皆能答之,其中甚合道理。诸葛武以手抚须,点头称赞。 诸葛武见刘察果然文韬武略具备。又再想难诘,于是又对刘察为难道:“公子乃北方人士,老夫闻北方尚武,人皆勇武。公子可为老夫稍微演示之,得以领略北方武士之武艺也。”言罢,端坐于账中帅案之前,以目观刘察,看其如何反应。 刘察先行礼为谢,对诸葛武道:“请容晚辈无礼,献劣艺于帐前。” 于是走至帐前一侍卫军士,曰:“可借壮士手中宝剑一用!”侍卫军士即付剑与刘察。刘察执剑,一跃帐前,剑如游龙,舞动之时,呼呼生风,剑气纵横,灿如霜雪。一帐皆惊。 诸葛武只是想看下刘察笑话,以此言相游戏而已。没想到刘察不仅文韬武略,而且勇武不凡,在胶西国时候,学骑马击剑,武艺亦高强,曾不惧齐王,欲与齐王相比试。 诸葛武见之大惊,等刘察舞剑完毕,遂当众对刘察道:“老夫有一女,仰慕公子英武,今老夫做主,愿意将小女嫁与公子。不知公子可愿意娶老夫之女,当我诸葛家之婿呢“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11章 天赐佳偶定婚约 手书木瓜赠情郎 扬州水军都督诸葛武,在军中试胶西王子刘察之才勇,见其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于是当众决定将选其为女婿。 刘察听罢,上前行礼于账前,对诸葛武禀道:“承蒙都督见爱,晚辈不胜惭愧。只是都督令爱,婚嫁大事,非庶民常人可比也。需待时日,细作安排方可。晚辈不才,承蒙都督一家见爱,必不敢有负于都督一家也。” 诸葛岳也上前对其父道:“儿以为,吾兄所言甚合道理。请父帅不必即刻就订,此事细作商议可也。” 诸葛武略作思索,遂对二人说:“此事老夫已经表态。此大事,不可操之过急。就同意你二人之言,细作商议罢。”于是令退去,自己在军帐中,处理军务文书。 诸葛岳退出军帐,下船登岸对刘察说道:“吾兄且待我片刻。”于是又上船返回其父帐前,令军士报见其父。诸葛武命入帐,问道:“你又返回何意?有什么要事跟为父禀告吗?”诸葛岳道:“然也。儿有一关键事忘告知父帅。”诸葛武愕然问道:“有何要紧关键之事?”诸葛岳道:“父帅曾说,须得王公诸侯之门,方得与我诸葛家门当户对。”诸葛武诧异道:“自然。不过为父见刘察公子的确文武双全,必成为今后俊杰。为父已经允诺准其为婿了,不限于门户出身。你又提及此一条,有什么用意吗?”诸葛岳道:“父帅还尚不知道刘公子出身。当今天子姓刘,刘公子与天子同姓,父帅觉得这其中有何不同吗?”诸葛武笑道:“天下姓刘者多矣。如你所言,与天子同姓者,皆是汉室宗亲了吗?你是以此话来抚慰为父吗?为父已经应允,不以门户出身为计较。可速去。”诸葛岳不退,正颜答道:“禀父帅,吾兄刘察正是汉朝宗室,当今天子之弟,胶西国王子也。” 诸葛武愕然而惊,良久方道:“吾闻齐王数年之前吞并胶西国,胶西国已经名存实亡。刘察公子果然是胶西王子话,此番游历四方,为避祸出走缘故也。今到扬州,幸而有缘相会。刘公子虽然失国远游,仍是汉朝宗室,你可送其回府中歇息,以宗室之礼待之。为父晚间回府,亲自为其赔罪致谢。” 诸葛岳出帐,与刘察回诸葛府中。招待刘察,礼数甚恭,刘察不安,说道:“你我皆兄弟也,不必拘礼。”诸葛岳又告知其妹,说其父已经允诺婚事,刘察又是汉朝宗室,胶西王子。诸葛小妹大喜过望,不禁又感慨不已。又问其兄刘察意思如何?诸葛岳答道:“以为兄观之,刘王子亦无推辞之意,其意即在乎小妹你也。你两人佳缘,不难成也。”诸葛小妹闻之,十分高兴欢喜。想起未来之事,少女之心,不禁又双颊绯红,满脸桃花。 晚间,诸葛武不在军中安歇,回府中来,亲自前来,向刘察行宗室之礼。刘察慌忙还礼,请诸葛武坐定了。诸葛武说道:“不想刘王子身世显贵,多有冒犯之处,幸赦 不知者之罪。今小女既然心慕王子,我诸葛家族,于江东地位亦不卑矣。王子如不嫌小女鄙陋,就娶了小女罢。”刘察道:“令爱乃名家闺秀,才貌双全。在下虽为胶西世子,然已经失国去位,羁旅他方。流落飘荡之人,不敢以言尊贵。我非不欲娶令爱,只是当前形势所迫,我将游历九州,结交英豪,以为匡扶汉室、解救时危也。不敢耽误令爱,是所以不及应承都督也。” 诸葛武喟然长叹,嘉赞道:“公子之心,不愧为汉室子孙楷模。”又解释道:“公子如中意小女,即便答应了罢。小女仰慕公子,何言耽误不耽误呢?”刘察道:“敬奉都督之命。然而在下还要踏足荆益,远赴交广,令爱娇弱女子,怎么能跟着我远涉江湖、受风霜之苦呢?”诸葛岳即上前说道:“吾兄即有此愿,亦可令人敬佩也。以愚弟计,不如先与小妹定亲,待吾兄游历完天下毕后,禀告父母,即可以完婚,亦就两三年之内时间耳。岂不两全其美哉!”诸葛武听罢即拍掌笑道:“刘公子不必再推辞!就按吾儿所说。明日老夫即为你两人定下亲事。三两年之后,公子游历已毕,便可来成婚也。”言罢哈哈大笑,起身出门而去。 刘察亦自知不能再推辞。于是就一口答应此事,先定亲,三年之内,必来娶小妹。诸葛岳也满心欢喜,忙跑去告诉小妹了。 刘察自失国之后,心怀愤恨,无意于娶妻之意。而今来到扬州,见诸葛小妹知书达理,性格贤淑,花容月貌,心亦爱之。只是刘察以君子修身齐家约束自己,并未随意放纵儿女情爱之事,但今日能逢得如此良缘,亦是上天垂定。刘察想到在羁旅之中,还能有此佳缘,也不禁心中欢喜,双眉舒展。 次日,刘察先见过诸葛小妹。诸葛武请豫章太守、各水师将军等人前来府中,设宴席,置酒相待,引荐刘察与豫章诸文武要人相见,请太守诸人,为刘察与诸葛小妹定下婚约。诸葛武在扬州很有威望,豫章太守等皆为其友也。 诸葛小妹心愿了成,心花怒放。席间,二人敬宾客酒。两人郎才女貌,又门当户对,真是天合之作。 席后,送走宾客,诸葛小妹牵刘察之手,引刘察至府中花园中玩耍。刘察甚为不好意思,但也只得随诸葛小妹去花园之中。 诸葛小妹脸含红晕,含情凝视刘察,柔声对刘察说道:“小妹今生得与王子相遇,三生有幸。又承蒙上天眷顾,能与王子定立婚约,小妹心愿足矣。得知君为汉室王侯子孙,胶西国王子,小妹心中亦喜亦忧也。” 刘察道:“如何又喜又忧?此话怎讲?” 小妹悠然说道:“听父亲哥哥说,君之国家为齐国夺取,是因为避免为齐国迫害,才去国出游,来到扬州。小妹所喜者,是能得与王子相识相约。小妹所忧虑者,是君因为失去国家,云游他方,君心中必有大志,恐不能长久 陪伴小妹身边也。”言罢,不禁心中又黯然凄伤起来。 刘察安慰道:“我已经与你定立婚约,虽然前路漫漫,暂时不能长相厮守,但早晚会相聚也。望你能耐心等候,三年之内,我必来娶你。不必担忧也。” 诸葛小妹抬眼,含情脉脉,凝视刘察问道:“三年之内,君可果真来娶小妹吗?” 刘察既取冠上束发簪子,在手中一折两端。对小妹说道:“三年之内,如我不能来娶你,有如此簪。”于是赠送一半与小妹,自己留一半,对小妹说道:“待我娶你之日,便是此簪复合之时。” 小妹收起簪子,也取下头上金钗,赠与刘察,说道:“这是小妹送君的信物。望君以后在道路风霜之中,旅途孤独寂寞之时,见到此钗,就犹如见到小妹也。”说罢偎依斜靠在刘察肩上,抬眼观夜空星斗,刘察亦侧身轻拥小妹,思绪良久,沉吟不语。 夜风轻轻吹起,拂动树梢花丛,新月初升,园中洒满清辉,有草虫在浅唱低吟。 此番情景,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在园中窃窃私语许久,不知不觉夜色渐深,寒意袭人。于是刘察让小妹回房安歇。两人依依不舍,刘察送小妹回房,见过诸葛武父子。既然婚事已经定下,刘察决定在豫章逗留数日,然后前往荆州。 于是这几日,刘察就陪伴诸葛小妹,外出游玩,或者谈论游戏,两人心意相近,情好日密。三天之后,刘察起行,与诸葛一家辞别,带领二从者,准备去荆州了。 小妹依依不舍,送至江边,嘱咐刘察,路途平安,愿早日游历完毕,来娶小妹。刘察亦心有伤感,自此便多了一份牵挂。小妹亲手织做香包锦囊一个,赠与刘察,刘察以手接之。船已开动,刘察在船上挥手示意。诸葛父子亦伫立码头岸边,目送刘察离去。小妹伤感,眼中流泪,诸葛岳即上前安慰之。见船远去,方回。 刘察在船上,回想近来数日之事,甚为感慨。然后拆小妹所赠香囊,内有一书,忙拆开看到,只见是小妹笔迹,上面书《诗经木瓜》曰: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刘察看罢,心中感念,便珍藏此书。誓言无论以后世事如何,三年之内,必然回来娶小妹也。此生要事者有三:首者匡扶汉室,解救时危。二者将名正典章纲纪,以约束惩罚齐王,并雪夺国之恨。三者即照顾小妹,给其终身之依靠。并誓言终身只为小妹一人,不再对其他女子动情。汉朝宗室子孙中,多有享乐纨绔者,却也不乏如刘察等宗室英俊,读书明志,修身格物,终成国家栋梁,一代伟人。 第12章 翩翩少年得佳丽 堂堂侯王倾红妆 顺安5年春,汉益州汉中郡西城县,前太子、西城侯刘建夏,在此已经五年,时年已近四旬。 建夏在西城,深知朝中朱糟、张莽诸人忌惮自己,于是低调行事,平日里多读书抚琴,少外出活动,谢绝宾客来往。在西城五年,从未出封地。 长安每有人来西城,看望问候西城侯,建夏知其皆为朱糟、张莽所派遣,欲来观察刺探其情形也。于是每逢长安人来西城,建夏则在府中终日排席饮酒,听歌观舞,长安使者问建夏,建夏则说道:“人生短暂,西城安乐。吾将学信陵君魏无忌矣。” 信陵君魏国公子魏无忌,自被魏王解除兵权之后,就居于府中,日日饮酒,多近妇女,自知英雄无用处,便以酒色了残春。建夏以信陵君故事自喻,无非是为避祸自保,向朱张之党表明自己心志,以示无意于天下事。 朱糟、张莽等,自贬建夏后,忌惮其太子之名,担心诸侯等追随太子,于是倍加防范,屡屡命人至西城,刺探建夏情况。使者每次回报,皆言建夏沉迷歌舞享乐,其志气已经消磨矣,如此数年以来,皆言建夏无所进取,并无结交宾客之事,于是朱张等人,始得安心,渐渐放松戒备。 上庸太守文广,治所与西城接近。于是每逢节日,都派人前来持礼西城问候西城侯。顺安二年时候,文广见太子无家眷妻室,于是对太子劝道:“人伦之事不可废也。殿下青春正盛,岂可无妻室呢?如殿下不便,下官愿意效劳,为殿下遴选地方闺秀贤淑,伺奉箕帚。”太子辞谢道:“吾非不念及此。只是为自身计,暂不便也。至于遴选之事,势必骚扰地方,恐惊动长安也,万万不可。”文广道:“殿下乃汉朝嫡子,虽为形势不便,但人伦婚嫁之事,无关政局。殿下若担心遴选惊动长安,下官即暗中遴选即便。”建夏道:“太守盛情,吾甚感动。遴选闺秀之事就不必了,可在民女只间寻一人为吾妻室既可,然不可大张声势。”于是文广见其同意,就为其操办去了。 文广之子文雄,一日乘马出游,至于汉水,见一妙龄女子在水边浣衣,容貌端庄秀美,文雄心爱之,遂驻马上前至江边,说道:“姑娘秀色真是可餐!敢问姑娘芳龄几何?”浣衣女子答道:“妾身今年年方十七。”文雄又问道:“敢问姑娘可出阁否?”浣衣女子不禁脸上泛起红晕,回首对文雄生气说道:“你这阿郎,说话殊为无礼!妾身今方十七,如何出阁!如何又问这般问题!”原来此地风俗,女子一般十八岁方才出阁。文雄是故意问之。见浣衣女子生气,其娇嗔之态甚为可爱。文雄遂上前行礼说道:“请姑娘息怒。在下是上庸太守之子文雄,见姑娘如此天姿国色,惊为天人。心实倾慕之,欲想娶姑娘为妻,共结百年之好。姑娘即未出阁,正是上天垂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浣衣女子听之吃了一惊,心中慌乱,停止浣衣,羞愧埋头,许久方才回首抬眼打量文雄,只见对方是一英俊儒雅少年,不禁心中欢喜,又羞愧,沉吟良久 ,方才对文雄说道:“阿郎为太守之子,妾身不过此地一百姓。如何能配上呢?”文雄遂说道:“不妨。只要姑娘允诺,我即便回告父亲,父亲甚为宠爱在下,在下所言,无不从之。”浣衣女子未做答应,低眉弄衣袖,然而其意已经默许文雄。 文雄亦是聪明之人,见此情形,于是对浣衣女子说道:“姑娘若应允,则请姑娘耐心等候,在下返回告知家父,即请媒妁,到姑娘家提亲。”于是问了浣衣女子姓名,回去告诉其父文广。文广本意让其娶上庸富商之女,但拗不过文雄要求,自幼又宠爱其子,于是只得随他意,派人前往浣衣女子家,提婚姻之事。 浣衣女子姓华,小字玉秀,其父华平为房陵县平民,见太守派人前来提亲,甚为惶恐。于是问其女玉秀,其女告知前事。华平见其女能嫁与太守之子,自然欢喜应承,于是定下婚约。等玉秀次年秀年满十八,即与文雄成婚。 玉秀十八岁满,便与文雄成婚。太守派人接亲,文雄亲自来迎,请玉秀上花轿,婚礼办得甚为隆重。文广太守给华平聘礼甚厚,又拔其作房陵县汉水亭长。 玉秀得如意郎君,文雄得心爱佳人。两人虽然门户不对等,然而郎才女貌,过得如胶似漆般,文广夫妇见之,也心中高兴。文雄娶妻之时候,正是顺安2年,建夏到西城第二年也。 文广与夫人商议,谈及为西城侯寻觅妻室之事,夫人说:“可找大户富贵家之闺秀,方得配上也。”文广道:“西城侯意愿以民女为适。”夫人白天又与玉秀谈及,玉秀想起,自己有一姊,名玉凰,长自己4岁,尚待字闺中未嫁,于是与夫人言之。 却说玉凰乃华平之兄华齐之女也,为玉秀堂姐。虽然生于平民之家,然而貌美多才,仪态端庄。前陇西阴阳家公孙范游历房州时候,见其在汉水边玩耍,其父华齐在田中嫁耕,此时玉凰年纪幼,公孙范见而奇之,相其貌,对其父说道:“此女之貌,贵不可言。”华齐闻言惊讶,又诧异其女端庄秀丽,于是出家财,为其聘请私塾先生,教其读书习字。华平见之,也让玉秀随其学习。玉凰长成,美貌端庄,知书达理,性情温和贤淑,望之有威仪,时年已经二十二岁,其父虽然屡次催促婚嫁,而玉凰也要选英雄俊杰方才嫁之,所以尚待字闺中。 玉秀将此事言之夫人,夫人又言之文广,文广心下暗暗称奇。于是巡视房县,到汉水亭长驿前,汉水亭长华平慌忙出迎行礼,文广道:“亲家不必多礼。老夫来此,有事相商议也。” 于是问华平玉凰之事,华平回道:“甚有此事。吾侄女心高志大,非英俊人物不嫁,是以年已年已及笄久矣,尚未婚配,耽误至此。” 文广说道:“即如此,可请亲家之兄前来,老夫有言相商。” 于是华平便回家中,寻见其兄华齐,至汉水亭前,与太守相见。 行礼毕, 文广太守笑问华齐道:“老夫闻足下有一女,年已二十有余,尚未婚配,为人父母,岂能耽误儿女青春呢?” 华齐惶恐谢道:“庶民甚是惭愧,也屡念及此。然拙女不才,只秉己意,庶民甚无奈,以至于年已二十余末嫁。” 文广又笑问道:“敢问足下,令爱欲择何等佳婿?” 华齐只得如实相告,说其女玉凰非英俊豪杰人物不嫁。 文广呵呵大笑,对华齐说道:“今有一人,惜无妻室。春秋正盛,位尊王侯,其人堂堂一表,仁慈英武。可配足下之女否?” 华齐惊而问之:“敢问太守,此为何人?” 文广以手抚须,回到答:“西城侯也。” 华齐闻言,大为惊异。不禁背上流汗,拜服于地对太守道:“在下何等身份,区区庶民,安敢望汉朝王侯宗室!太守勿以言戏之也。” 文广笑道:“老夫正为此事而来。西城侯欲选民女为之妻室,正适合也。足下可告知令爱,问其意如何?老夫在上庸专侯佳音。”于是令回上庸。 华齐急忙回家,告知其女玉凰。玉凰闻言笑道:“我没见过西城侯相貌如何。既然如此,孩儿欲见过西城侯之后,方得应允。”华齐虽然惶恐,让玉凰休得乱了尊卑之礼,但无奈玉凰,只得以实告知文广,文广即传命,令人护送玉凰至西城,见西城侯。自己也带领随从到西城来。 于是收拾停当,择日起行,文广亦派人报知于建夏。 不过一日多时间,文广护送玉凰即到了西城,建夏命人在城外迎候。先请文广传命其父华齐前来府中相见,赐其坐,抚慰完毕,让其领玉凰前来相见。 玉凰下车,身穿汉朝衣裳服饰,头戴珠簪,姿容端庄,望之如九天玄女临凡,风范威仪已经显现。 玉凰步入西城侯府中,远远见一人昂首坐于殿上,玉凰拜于府下,不敢仰视,口中说道:“房州民女华玉凰,拜见汉朝西城侯殿下。” 只见府中殿上所坐之人,呵呵大笑道:“卿欲见西城侯,吾即西城侯也。卿可起身,坐下叙话。”于是传命赐座。 玉凰谢过坐下之后,方抬头注目看西城侯。 只见西城侯约三十五六年纪,身材甚伟,相貌英伟不凡,方面大耳,丰准而隆颜,留三缕美髯,仪表堂堂,目光炯炯,王霸之气,不怒自威。玉凰见之,不禁心中蓦然而惊。西城侯果然天日之表,龙凤之姿。而自己所要求的夫婿仪表,不正是如此吗?玉凰忽然觉得与西城侯次曾相识,心中不禁激情澎湃,似有千言万语,而又难于诉说。好在玉凰不同寻常一般女子,此种场合,亦能自然应对。不知玉凰如何应对,下回再分解。 第13章 凰飞枝头凤随龙 将出盗中武兼文 上庸房陵县民女华玉凰,以庶人身份见汉朝西城侯刘建夏。 华玉凰观看西城侯身姿容貌,见其龙风之姿,天日之表。心中甚为震撼,一见而为之倾倒。遂起身再拜道:“殿下天人之姿,令民女钦羡万分!民女在闺中,早闻殿下英名,今日得以一睹英容,实为三生之幸也!” 建夏见玉凰进门之时,心中亦有此感。见其威仪无形中显现,暗自称奇:“果然有母仪天下之风范,莫非公孙范之言果真乎?”待走近前,建夏仔细观之,只见玉凰容颜美丽,气质端庄。心中正暗自称赞,不想这上庸山川峻岭之地,还有此般巾帼女子。 建夏见玉凰又拜谢,忙命其不必多礼。见玉凰如此说话,遂说道:“吾虽为宗室,然而受制于人,见贬西城。室中虚位,吾观卿之容貌气质,正合吾意,愿以娶卿为家室。不知卿可情愿与吾在此西城共相厮守乎?” 玉凰随即答道:“妾身一见殿下,已经倾服矣。殿下正为妾身心愿中之人。然而民女身份卑微,承蒙殿下垂爱,又怎敢僭越。殿下宗室王子,妾身愿意为殿下身边一婢女,奉其箕帚,朝夕伺奉殿下足矣,不敢以妻室自居也。” 建夏见其言行话语皆合乎礼教,点头称善。遂劝慰道:“卿不必自谦。吾若娶家立室,只卿一人即可,无需婢女。” 于是命人厚赐华齐,请文广太守主持,当下立定媒妁之言,选择吉日完婚。 先让文广再护送玉凰回房州。依照汉室制度,约定三月后后成婚。 建夏与玉凰成婚,结为夫妻。时顺安二年秋也,建夏36岁,玉凰22岁。两人婚后,甚为融洽。次年,玉凰为建夏生下一子,取名为政,后刘政长成,取字治夏。 建夏在西城,亦为心腹侍卫独孤虎寻得亲事,为其娶妻生子。文广又领其子文雄,拜见建夏。而文雄之妻,正是玉凰之堂妹,两人又算连襟。建夏见文雄少年英杰,精熟兵法韬略,甚嘉之。两人自此既有君臣之意。 却说古梁州之地,上古上庸、巴国、汉中等处,崇山峻岭,道路崎岖,多高山。只是在汉水沿岸,平地之处,方有城邑,城池不大,人民稀少。汉水沿岸高山中,多有匪盗以为巢穴,盘踞山上,抢掠人民。官府因为地势险要,兵力不足,数度皆难以剿灭。自建夏到西城后,整顿防备,选精壮之士百余人,令独孤虎训练统领之,平时巡守国内诸县,保护人民,盗贼遂不敢犯西城侯封地。于是转而东下,侵犯劫掠上庸诸县。 顺安六年,数百余盗贼下山,抢劫房陵,安富诸县,房陵县令奏知文广,请发兵剿之,建夏得知,对玉凰说道:“房州乃卿之父母故乡也,今受到盗贼侵害,吾当为保卫父母之邦尽力也。”于是令独孤虎,领西城80人精锐,前去相助文广太守,务必要荡清贼寇,护卫桑梓。 太守文广亦拨上庸兵士200余人,令上庸郡守将洪超率领,文雄 请为随军参军,文广允诺,会和西城军80余人,约300余人,前往房州剿贼。 300余人行军至房州,贼已得知,逃遁山中。只见沿途人民皆纷纷叫苦,诉说贼寇抢掠,但众贼只是劫掠财物粮食,并不杀人。众人皆诧异。于是抚慰百姓。然后会合房陵县兵力,约有500余人,洪超任主将统领之,房陵裨将卢云为副将,独孤虎为客将,帅领麾下80余人辅助之,文雄文兼武为参军,献计划策,辅助洪超,房陵县令供给粮草。 洪超率领500余人,追剿贼寇,众贼逃遁至山中。洪超分兵把守住山口出路。然后率领大队人马,围住山下四面。 如此围了三日,众贼在山上盘踞,大吹大擂,饮酒作乐,却不下山,众贼粮草充足,山上亦有水源。意欲让官军师老退军。 文兼武观看山势,对洪超道:“众贼盘踞山上,居高临下,我若攻之,必不能成功。今围山三日,贼仍不乱。以在下度之,贼之不乱者,是因为粮草充足故也,山中亦必有水源。而我军若围山日久,师老兵疲,士气将大减矣。恐为贼所乘也。” 洪超道:“少公子高见。似此,将如何处之?” 兼武献计道:“兵法云,见敌驻军若断其水源,其兵必乱。山上有数百之众,将军如若派遣一支劲旅,乘深夜突袭山中,占据其水源之地。如此,数日之后,贼可破也。” 又以手指道:“我观山川形势,山中只有一小河流,别无他处水源。将军即可派兵乘夜沿河而上,占据河源,在下料到河源必有贼把守,明天黎名之时,将军可在正面佯装攻山,转移贼向。则河中劲旅可一股而下夺取水源。” 洪超称赞,用其谋略。于是令卢云率领100精兵在四更时分从河道悄然而上,度其差不多到达河源之时,天已经五更,于是令山下军士摇旗呐喊,擂鼓吹号,意欲攻山。东方发白,天已经稍明,众贼闻见山下鼓噪之声,皆以为官军将要攻山,于是集结于山中险要之处,严阵以待。 而此时卢云已经到达河源之处,闻见号角起,见山上众贼皆纷纷聚集。于是领100军士一拥而上,占据水源,只有数十贼在水源附近,卢云指挥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齐围了,众贼皆缴械投降。 水源之地已经占领。卢云凭借地势,拒险而守,众贼发现官军已经占据水源,欲合军夺之,然山道险要,卢云凭高而守,众贼无可奈何。 众贼水源已经失去。日落之后,军心逐渐慌乱。贼首商议,欲乘夜突围下山。于是聚集二百余人,手执器械棍棒等,趁夜幕初降,一齐呐喊冲下山来。洪超立即命军守住紧要出口,然后放贼下山,再合而围之,聚而歼之。 众贼冲下山来,黑夜里寻不见官军,又点起火把,意欲夺路而逃。待走到出口附近,忽然号角声起,火把齐明,亮如白昼。三百余官军一拥而上,将众贼围在核心,又有一 支人马约有百余人,从远处杀来。 贼聚集200余人,迎战官军。然而装备器械不如官军刀枪锋利,兵力亦不及官军。接战迅速即败,又有独孤虎带近百人杀到,众贼不敌,混战中,贼首为洪超所斩,余贼皆惊,即便投降。只有贼中有一将,十分勇猛,与独孤虎交战多时,难解难分。众贼皆投降,唯此人仍与独孤虎大战。 洪超令降者去械不杀。二百余贼寇,贼首已死,混战中有五六十人被斩,官军大胜,仅数十军士受伤,三人为贼所斩。 贼已被剿灭,余贼皆被控制。唯见那勇猛之大汉,仍旧在与独孤虎相斗,两人仍不分胜负。洪超欲上前相助擒拿,文兼武劝先且观之。 只见那大汉约三十不到年纪,双手使用一把大铁戟,异常勇猛。与独孤虎已经战有百合,任然精神抖擞,愈战愈勇。百合之后,独孤虎枪法渐乱,渐渐不支, 兼武于是对洪超说:“此时可以相助,活擒此人也。” 洪超于是亲自挥刀相助,二人夹攻那大汉,大汉难于相敌,正欲寻路逃遁,众军士一拥而上,用绊锁铁链将其绊倒,绑缚之,活擒于军前。 众贼已擒,卢云亦回军山下。洪超于是令打扫战场,令次日将死于战场的五十余人就地掩埋了。己方死伤军士,皆有抚慰。于是押解余贼一百余人,至房陵县中,报捷于文广。 次日,文广亲自驰马至房陵县,审问众贼,内中被胁迫着甚多,文广审得其中惯贼十余人,罪恶深重,令斩之。余者令可加入官军,老弱者皆遣散放其归安乡里,勿得再为非作歹,前罪可恕。于是有一百降贼加入官军,文广命进行编册安置各县,其余者,皆遣散放归。将战况上奏益州刺史。 那所擒贼将大汉者,文广亲自审问之,其人虽然被擒,勇武之气仍在,说:“吾今被擒,无惧生死,可杀我也。” 文广惜其勇武,问道:“壮士如此勇武,奈何**为贼!如为国家所用,亦可将功赎罪也。” 那大汉见文广言辞诚恳,方才说道:“吾为武陵人,姓武名策,字兼文。因在武陵得罪豪强,为其所不容,无法立足当地,而被逼上山入伙。吾虽**为贼,然闻盗亦有道,前者下山,多劝首领勿得杀害人民。今蒙太守,如若真能赦免**为贼前罪,某当洗心革面,誓死报之!” 文广听罢大喜,对其说道:“壮士能洗心革面,则回头是岸,功莫大焉!且老夫有子名字文兼武,壮士名字曰武兼文,可谓天凑其巧也!壮士如能归我帐下,为朝廷尽忠。吾当向上司保奏壮士为偏将军!” 武兼文听后,即痛哭流涕,拜于文广帐前,愿以归顺,洗刷前罪。 文广令为其置酒抚慰,又令其见其子文兼武,独孤虎诸人,武兼文时年28岁,自此先归顺文广,后来归建夏,屡立战功,助建夏一统四海,功勋赫赫,成为一代名将。 第14章 汉室渐危纲维弛 天下将乱诸侯强 顺安6年春,汉朝都城长安,未央宫中,末帝上朝。 大将军张莽奏道:“今天下安定,海内平靖,幸赖陛下之威,朝臣努力。望陛下降诏,封赏诸臣。” 于是呈表于末帝,表上请封赏所列诸人,皆是张莽之党,朱糟之势力。原来大宦官朱糟与张莽商议,见天下有利可图,于是请朝廷封赏升迁其部下瓜牙,借以增大势力,培植其党。 末帝为张莽、朱糟控制把持,实际为傀儡而已,所奏之事,不过形式而已,自然无不准奏。 于是张莽、朱糟以朝廷名义,封赏升迁其党羽,其势力除掌握三辅地区之外,还出任地方州郡官职,兖州刺史周崇上书请求去职,于是张莽表封其族弟、城门校尉张豹为兖州刺史。朝臣多有认为张豹其才不足以领兖州刺史,皆言不可。张莽说道:“吾举贤不避亲,张豹虽然吾族弟也,然而勇武有材,足以领兖州以安定山东也。”张莽在朝中一手遮天,反对者只是说说罢了,亦无能为力改变其决定。 又为其党宾客扩增利益,侵占官民良田之事,多有发生。朱糟上表让手下一班宦者皆为中常侍。两人宗族兄弟等,遍布天下,早就在地方乡里依仗权势而巧取豪夺,与民争利,敛财无数,犹如汉灵帝时候十常侍。今又有加封升迁,更是变本加厉,所敛取之财,珍奇宝物等,一半运抵长安,送与张莽、朱糟。张莽在长安城大兴土木,建造大将军府,巍峨壮丽比于皇宫,内部珍奇装饰更是胜皇宫多矣。朱糟除开在右扶风占有良田一万倾外,又在左冯翊购置土地,修建豪华庄园,占地方圆十余里,修筑猎场苑林,内置珍禽异兽,可比皇家苑林。 朱糟令中常侍钱康至凉州,为朝廷置办采购珍稀名贵药材,实际是为自己服用。钱康至凉州,见凉州刺史第五均,备言前事。第五均遂招募州中采药之人为其采之,其药材十分稀有,生长于雪山冰地之中,且还得分时节方能采到些许。数十采药者,历经千险万难,一月方采得数十斤,晒干之后,不足十斤。钱康在凉州等了一月,见到才十斤不到,以为采药之人不努力,甚为忿怒。第五均解释道:“中贵有所不知,此药材在凉州异常罕见,若不逢时节,一斤都采不到呢!今能采到十来斤,已经尚属难得矣。”钱康道:“某家奉朝廷之命,为天子筹办药草,需得三十斤,方可交旨。今已经逗留一月,才十来斤不到。令某家如何向朝廷交代?刺史是在敷衍天子吗?” 第五均速来嫌恶宦者,早闻朝中奸人掌权,蒙蔽天子,今来凉州采办药草,明摆着是以天子之名谋私也。又见其倚仗朱糟权势,不问原因,无理强横。遂冷冷道:“中贵如不信,可自去采也。本刺史已经尽力,勿得怪罪。” 钱康闻言大怒。厉声问道:“ 刺史不奉朝廷之命,其意是若何?如某家上奏朝廷,刺史可还能安坐凉州吗?” 第五均见钱康以言相威胁,不禁勃然大怒道:“吾乃汉朝之臣,堂堂一方刺史,岂能受你等阉宦之党驱遣乎!” 钱康回到长安告知朱糟,诉说第五均敷衍朝廷,采药不力,仗其封疆大吏,辱骂宦者,藐视己等。朱糟闻之,亦咬牙切齿,深恨第五均。虽一时没有办法,然而已经视第五均为眼中钉了。 未几,朱糟与张莽密谋,准备整治第五均。于是上奏末帝曰:“凉州刺史第五均,久镇甘陇而无功,前得使者巡视回报,凉州民生凋敝。臣等以为,第五均不堪再领凉州,请天子降诏,命其回朝入内任职为宜。” 太中大夫陈恒出班奏道:“臣以为此事不可。方今朝廷不振,约束地方不力。若遽然诏刺史入朝,恐有不便。如凉州刺史不奉召,则有损于朝廷威望。” 张莽道:“此腐儒之论也!如果凉州刺史不奉召,则其藐视朝廷心明矣。朝廷即可去其官职,查办治罪。正以能展现天威。” 朱糟亦欲除第五均而后快,于是也上奏道:“第五均藐视朝廷,则眼中已无天子矣。急令召之回朝,尚可制也。如果缓之,则夜长梦多。可令其入朝,以观其意。” 末帝既传命,令大将军办理。 使者到凉州武威姑臧,宣读诏书,命凉州刺史第五均回京述职,入内任用。三日内起行,不得延误。 第五均接到诏命,心中暗思,必是钱康所谗毁之缘故也。便召集账下文武商议此事,说道:“今朝廷召吾回京入内,吾若不奉召,则有不尊朝廷嫌疑。吾若奉召,又担忧入京后为奸佞所制。诸公以为如何?” 州长史毕儒道:“主公久镇凉州,十余年矣。今若入内,必然备受掣肘,为人所害。且主公在凉州,根深蒂固,谁又能奈何主公?主公可答言:将在外,君命有不受,以此辞之。” 第五均道:“虽然如此。然而不奉召命已明矣,恐天下议论,如之奈何?” 毕儒道:“方今天下,皆知朝廷暗弱,汉帝受控,小人弄权,诸侯自保为上耳。主公不必为此忧虑。其帐下大将姜镇凉,马威等人,亦进言道:“主公若入京,凉州将群龙无首。凉州八万军马,兵精将勇,马烈枪长,足以为主公自保也。主公不必有所担心也。” 于是第五均决定不奉召,以凉州兵戈要地,不便回京为由谢使者,拒奉征召。 使者复命,张莽闻之惊讶,与朱糟商议,朱糟深恨之。欲起朝廷之兵讨伐,又见凉州兵强,恐难胜也。意欲诏各州刺史,又不能保证都能从命。思来想去,无计可施。又无以泄恨,于是上奏末帝,请下诏削凉州第五均官职爵位。 太常卿奏道:“朝廷若削第五均凉州刺史位,是逼其自立也。凉州久已经不受控制,第五均在凉州经营十余年,已经树大根深,尾大不掉矣。今既不能征其入内,不如下诏勉励之,仍保持其官职爵位,则凉州还是汉朝凉州。如削其爵位,则汉已经失凉州矣。” 朱糟、张莽闻言,甚觉有理。亦无可奈何,只好作罢。不追究第五均不奉召入内之罪,仍令其为凉州刺史,镇西大都督。凉州刺史不奉朝命,朝廷亦无可奈何。可见第五均名义上仍然遵封汉朝,实际上已经成割据势力。自此后,天下皆看到汉廷愈加颓弱,各州诸侯藩王愈加自专。 大将军张莽、中书令朱糟党羽门客、宗族势力,遍布天下膏腴富庶之地,侵夺官民,鱼肉百姓,天下共愤其行径。而汉室诸藩王,前见齐王夺地增封,于是纷纷仿效之。齐王刘开又并淄川国,赵王刘遇吞并中山国,并侵占冀州数县。吴王刘演,在封国之内周边又夺取曲阿,广陵诸地为己地。而楚王刘隆,亦不顾荆州刺史高升反对,吞并长沙王封地。增益封地广数百里,拥有城邑近三十余,势力范围即可与荆州刺史相等。荆州刺史虽封疆大吏,亦畏惧藩王,只能让之。地方刺史,地位低于藩王,不敢与藩王强争,唯有上奏朝廷。 顺安六年,中原旱,粮食欠收甚多,东南又涝,以至于天下饥荒出现。各州皆开仓赈灾,而朱张之势力,却趁机囤积粮食,高价而售,引起诸侯怨怒。于是齐王等藩王,收留灾民,以国中物资供应接济,扩充实力,于是灾民皆归藩王之国,齐王亦择其精壮,编以为军旅,又增州扩县,如此反复,各王皆如此。至顺安7年末,齐王已经占据山东三十余城,拥兵十万。赵王、吴王、楚王亦拥兵数万。各地诸侯皆畏之,上书朝廷,言藩王扩充势力,于天下不安,请朝廷制止。 张莽朱糟党羽势力,在地方敛财,与诸位藩王争夺利益,互相冲突,形同水火。其党畏惧汉朝宗室之地位,不敢与各王相争,遂纷纷告知朱糟、张莽,言藩王不法之状,以及侵犯其党之事等等。 朱、张二人闻之,商议道:“若如此,藩王势力养成,足可以威胁长安也。长安乃你我之所以依赖也,万不可受此威胁。”于是召集心腹商议,问如何处置。其党羽心腹皆以长安为依赖受益之人,于是异口同声请求削减藩王封地。朱糟亦认为必须制衡藩王,以养护己方势力。张莽道:“以往为尊奉宗室,藩王增地之事,朝廷皆忍耐之,以至于今日局面。若再不以朝廷天威制之,则尾大不掉矣。”于是商议决定,统一意见。次日上书启奏末帝,决定削减诸王封地。 奏毕,正欲请末帝下诏。只见班中一人,手持象笏而出,力言不可。欲知此人为谁,下回分解 第15章 长安方下削藩令 齐州即现四点烟 正说朱糟张莽正向末帝启奏削藩之事,只见班中有一人站出,力奏道:“臣以为当下削藩之事万万不可!如若遽尔施行削藩,必将生乱。则景帝时候吴楚七国之乱,又将出现。陛下为社稷安危计,切不可遽然削藩也!” 张莽、朱糟看其人,乃司空杨陵也。 张莽道:“当今之急,如若不削藩,势必将尾大不掉,那时局面更甚于吴楚之乱。司空只说不能削藩,又有何策以安朝廷天下?” 杨陵又进言道:“某此时胸中尚无策,然某可以断言,若此时削藩,必将导致诸王反叛,社稷将危矣。望陛下明察,大将军明鉴!” 朱糟又道:“司空大人劝陛下勿要削藩,那当今之形势,朝廷将如何处之?” 杨陵道:“可暂缓之,天下安定为首要,再观形势以作区处可也。” 朱糟大笑道:“司空之言可为迂腐矣!如不此时削藩,诸王必将得寸进尺,愈加扩张,那时将不可制矣!” 张莽道:“司空大人即然无策,可不必再议论此事。削藩之事,已迫不及待,还岂能言缓之?”于是杨陵便不敢再说话。 朝中诸臣,皆附议应承朱张二人,余下几个反对者,自然是说话没有分量,算不得数,亦不再开口,以免逆二人之意。 张莽以大将军录总尚书事,遂以天子名义,朝廷之令,下达诏命,削齐王五县,楚王八县,赵王三县,吴王四县,所侵夺州郡,并吞诸王国,皆令返还复原,传檄各州,布告天下,诸王如不奉命,以叛逆视之! 各州牧刺史接到削藩令,皆拥护支持朝廷。 却说齐王刘开,早已有不臣之心,前者只是因为实力不足,未敢轻动。而今已经占据齐地三十余城,拥兵十万,更加野心膨胀。忽然闻朝廷颁布削藩令,诏命到齐国,齐王看毕大怒,道:“此必是朝中奸佞掌控天子弄权,欲削宗室。孤为汉朝齐王,先皇嫡子,正欲要为朝廷诛奸佞、清君侧也!”于是不奉命,遣使者还。然后召集账下商议,欲要发兵攻取青州、兖州,尽取齐地。汇合诸王,共讨长安朱糟、张莽。 齐国相听说,急忙出班谏止齐王道:“大王万万不可行此事!不奉诏命尚可解释,然而大王欲起兵,行清君侧之事,则与叛逆无不同也!前朝吴王之旧事,大王不可不引以为鉴!” 西汉文帝之时候,吴王刘濞为诛晁错、清君侧而举兵反汉朝,构成吴楚七国之乱,后兵败身死。 齐王道:“孤举兵,正为诛朝中张、朱二人,以辅助天子。何为叛逆?前朝吴王,借此名而欲自立为帝,所以灭也。当今天子暗弱,受人钳制,形同木偶。孤身为大汉堂堂宗室藩王之首,当不为汉朝锄奸扫佞,以安宗庙吗?如若孤不行此事,天下又有何人能行之?” 齐国相再拜地而劝谏,力言不可。齐王不理,齐国相上前,以手抱齐王足,痛哭流涕而劝,齐王怒,令左右拉开 ,下令又将其囚于牢中,严加看守,勿得让其逃出。于是召集诸将,集合兵马,先要夺取青兖二州,尽复齐地。 齐王寻思,此番朝廷削藩,各王必不愿听从,可为之援也。于是遣使者分别致书赵王刘遇,楚王刘隆,吴王刘演,淮南王地未削,则也致书淮南王,让诸王响应自己,约定齐国起兵举事之后,诸王也举兵响应。 赵王、楚王、吴王皆回书报于齐王,不奉朝廷削藩诏命,并承诺愿意为齐王支援响应。淮南王回书,持中立。 于是齐王乘兖州、青州兵力不足,防备空虚,令王宪、孙猛各率精兵二万,王宪突袭青州,孙猛突袭兖州昌邑,青州、兖州皆猝不及防,一举而陷,齐王又派兵攻占青州、兖州诸郡县,五日之内,已经夺取青兖二州大部,遂恢复齐地七十余城,实力倍增。 青州刺史陈德,在青州被袭后,与其子成章率部武撤退至青州北海郡,守住北海、东莱两郡,未陷于齐王,上书奏知朝廷。 兖州刺史张豹,上任青州刺史两年尚不到,其人略有勇力,而智谋欠缺。遭齐国突袭,遂引兵西走,齐兵追之,逃至兖州界外,部下进言,可前往兖州东郡、陈留郡,守住城邑待诸侯来援。张豹遂引军前往,齐王已经派遣田无敌引军来抢,两军相遇,张豹命部下一将迎战,战不三合,被田无敌砍落马下,张豹大惊,遂不敢交战,弃城夺路而逃至豫州。 齐王已定齐地。有兵十余万,粮草充足。于是与诸王约定,举兵起事。 顺安8年春正月,朝廷下削藩令,二月,齐王攻陷青兖二州,占据大部。四月丙寅,齐王公然举兵,布告诸侯,将行清君侧之事。随即,赵王刘遇、楚王刘隆、吴王刘演皆响应,集结军队,实行警戒。 齐王举兵,欲北与赵王联合,进军豫州,取道中原,而又恐幽州刺史韩广国袭其后,于是乃与韩广国致书,剖析形势,欲韩广国率幽州入自己阵营,韩广国不从,于是齐王令大将王宪领精兵三万,副将十员,攻打幽州蓟城,赵王亦派兵一万余人助战。两军四万余人共围蓟城,幽州告急,韩广国致书诸侯,皆不能来救。齐、赵之军,围城十五日,广国国城内守军粮草将尽,遂献城投降,于是蓟城陷落,旬日之间,幽州诸郡,尽归齐王。韩广国旧部,不愿意投降齐王者,皆逃往辽东。 而吴王在广陵起兵,占据周边诸县,而又南下秀州,钱塘,会稽等地,于是扬州东南十余城又陷落。扬州刺史车驰,坐镇建邺城,令水军都督诸葛武部署军队扼守长江等水路,与吴王军形成对峙之势。一面遣使飞奏朝廷。楚王刘隆,亦起兵占据荆州一半,荆州刺史高升,收缩兵力守住江陵、武昌、襄阳、樊城等战略要地。一面派人飞奏朝廷。 齐王率诸王自4月举兵,至6月初,诸王势力已经占据青州、兖州,幽州大部,扬州、荆州一半,各州刺史州牧皆调兵遣将,迎击诸王军队,诸王军队前进受阻, 6月中旬之后,战事形成对峙之局面。 长安,张莽与朱糟收到诸王不奉召奏报后,随即诏命各州刺史,严加防范。而齐王随即便取青兖二州,令诸侯猝不及防。四月,齐王举兵,张朱二人忙下令豫州牧刘维防守豫州,勿得使齐军西进,又命徐州牧伍文忠扼守徐州,勿得使诸王兵力会合。诸王军队已经攻陷幽州,而荆扬二州,又有军情告急,文书似雪片飞来。长安城中,骚动不安。张莽、朱糟日夜不安,令司隶校尉、城门校尉带领部队巡城警戒,以作防备。 时并州刺史封章,正驻守朔方,闻齐王举兵,海内骚乱,不尽发上冲冠,目眶欲裂,然并州方有胡骑欲来侵犯,朝廷又命封章,率部严守并州,封章遂按兵不动。仰天长叹道:“大汉将危,天下将乱矣!” 时建夏在西城,闻诸王起兵,心中甚惊。欲有所为之,而又恨其无能为力。夫人华玉凰劝说建夏道:“今诸王举兵,行清君侧之事,若果如此,则与殿下亦有利无弊。若诸王起兵,天下动乱,则殿下可以在此观其形式,见机起事。天下已乱,又岂能是殿下所能左右的呢?殿下如今处嫌疑之境地,只可潜藏蛰伏为宜,不可做明知不可为之事。殿下天日之表,乃真正人主之象也。妾身以为收拾重整乱局,最终将会在殿下也。” 建夏闻言默然,遂罢其念,就仍在西城高然而坐,文广与文雄等来问及,建夏皆回答:“我亦有心无力,只愿意此时能安然当西城侯而已。”文广闻言无奈叹气,文雄见建夏如此说话,已解其意,便不再问之。 而前胶西王子刘察,此时已经到扬州豫章,正商议与诸葛小妹完婚之事,忽然闻齐王举兵,吴王、楚王皆响应,扬州刺史急令诸葛武帅水师部署应敌,刘察遂暂搁置婚嫁之事。向诸葛武请道:“齐王夺我王国,今又举兵反叛,此国仇家恨,令人切齿痛恨。愿做都督军中一小卒,若能平定叛乱,让天下安宁,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诸葛武甚嘉赏之,于是令其与诸葛笑峰一道,随自己一道率水军从长江顺流而下,沿途重镇要津留兵驻扎,前往建邺石头城而来。 齐王已经取得幽州,西进受阻,于是准备挥军南下,取下徐州,与吴王楚王军回合。徐州牧伍文忠,整顿城防,扼守要到,严防诸王兵来犯。6月,见双方形成对峙之局面,于是致书奉劝齐王罢兵,欲为其保奏朝廷,双方如能罢兵,愿意从中间调停。 齐王接到伍文忠书,看毕笑道:“孤素知徐州牧伍文忠惯于行调停之事,今果然耳。如当朝廷颁布削藩令之时,来做调停,孤尚能考虑。今孤已经今拒东方数州,有兵二十余万,此时来做调停,岂不是让孤难堪吗?看孤即便用兵,这就去取徐州,与吴楚二王会合,则大事成矣。”言罢哈哈大笑,叱令使者告知伍文忠:“孤提兵十万,欲与足下会猎徐州,请足下城下待之!”使者抱头鼠窜,回徐州报知伍文忠。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16章 才闻智士守下邳 又见虎骑战渔阳 于是齐王命手下诸将,守住各州要点,然后集结十万大军,以孙猛为先锋,领军两万,自率五万军为中军,以虎营800人为护卫亲军,田无敌统领之。将军高成领后援军队三万余众,随军在后,十万大军从兖州南下,旌旗如云,刀枪如林,绵延十余里。齐王军**大将五员,偏将十名,皆是齐国勇武能战之士。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齐王坐王者麾盖之车,置羽葆鼓吹,气势汹汹,往徐州杀来。 天下承平已久,兖徐之民,见之震怖。齐王行军二日,山东震动,士女惊骇,皆纷纷避之,于是齐王所行之处,并无阻碍,数日之间,即至徐州琅琊郡,郡守皆望风而走。又占领徐州东莞郡,进军顺利,深入徐州,出师方七日,齐王先锋部队既兵临徐州下邳城下。伍文忠前未来得及调兵,见齐军如此迅速,深为惊恐。于是急忙传徐州诸郡,集结兵力三万余人,凭险拒守下邳城。 不一日,齐王亲率大军至徐州下邳城下,与孙猛回合,随即驻兵扎营,排开阵势,形成围城之势。令军士射箭传书城上曰:“孤提十万猛士,已至君前。前番会猎徐州之约,望君遵行。若君惧孤之威,可弃徐州而去,孤即不相逼也。” 伍文忠见齐王亲至,心中甚惊。又得齐王箭书,看毕,召集账下说道:“今齐王亲自领兵围我徐州,传书挑衅。吾为汉朝守徐州,职责所系,万不敢弃城失守。如战之,恐非齐军对手。欲守之,尚可延缓齐师。若齐军四面攻城,势必激战,激战一开,未知形式如何。诸公有何策略以应对之?” 徐州诸僚,皆承平时代治理州郡安民理财之文吏也,见此兵戈之事,实在无策,皆默默不语。徐州诸位武将,皆有勇无谋之武人,只是凭借血气之勇,欲与齐军厮杀,伍文忠听闻连连摇头。叹道:“若如此,徐州果将难阻齐王乎?” 正叹间,只见账下最末座,一青年幕僚起身近前,向徐州牧伍文忠进言道:“主公不必忧虑。以晚生愚见,徐州必将能阻齐王也。” 众人视之,乃帐下末位幕僚赵山赵云峰也。 原来赵山本为兖州刺史周崇帐下幕僚,后来周崇去位,张豹接任。赵山以为张豹粗鄙庸才,遂去兖州,周崇推荐赵山于徐州牧伍文忠帐下,赵山见伍文忠大汉旧臣,颇有地方大员风范,于是前往徐州归于伍文忠,伍文忠即用为徐州幕宾,亦排于诸幕僚最末位。 伍文忠闻言甚喜。遂问赵山道:“云峰有何高见?不妨试言之。” 于是赵山道:“齐王起兵以来,已历二月,齐王兵强马壮,其势正盛。然不从中原取道者,是为冀州、豫州及司隶所阻当之缘故也。齐王之所以亲率重兵欲从青州南下取徐州者,是为与吴王、楚王军会和也。徐州兵家要地,战略要冲,齐王必然不惜代价取之,以为进取中原之资。方今之形势,以晚 生观之,齐王为人,好武力而武略不足,兵虽强,却不足为惧也。” 伍文忠喜曰:“云峰之见,甚为高明。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再试言之。” 赵山又继续道:“徐州乃扼守中原要冲重镇。城池坚固,人口甚众,兵多粮足,虽然琅琊、东莞两郡已陷,然无伤徐州大局。主公只需敛兵坚守徐州诸郡,齐王必不能为力也。且下邳城有精兵三万余人,粮草皆充足,足可以长期守下邳。齐军现在兵锋正盛,不可交战。齐王挥重兵远来,意欲速取徐州也。我若防守不战,旬日之后,齐师将老矣。如若齐军四面攻城,主公只需三万军于城上四面防守,齐军必不能成功。” 伍文忠闻言称善,嘉尚赵山道:“文峰真乃后生可畏也!如齐师能退,徐州可保,吾即上表朝廷,保奏你为徐州参军。” 于是伍文忠用赵山之言,决定扼守徐州。在下邳城调整兵马,整顿城防,四面守之。 齐王兵围徐州下邳,以箭书入城挑战。见城上无所回应,且在调动部署军马,心中疑惑不定。于是列成阵势于下邳正门,令人高声传话城上:齐王请徐州牧答话! 武文忠听说,道:“吾正欲与齐王一会!”于是带领账下数人,来到城头敌楼之上,在城上与齐王对话。 武文忠见齐王近十万兵马,围城数重,犹如黑云压城之势,心中惊讶。见城下中军,一人端坐车中,戴王侯冕旒,周围护卫环立,仪仗甚有气势。于是伍文忠在城上拱手道:“大王乃汉朝宗室,名贵四海。奈何冒刀兵之险,欲效当年吴楚之事?以某之见,大王权且退兵,安守疆界为上。大王如能悬崖勒马,则吴楚之事可避免矣,大王亦可全身而保也。” 齐王闻言,呵呵大笑道:“徐州牧可真会说笑话!孤正为护卫汉朝而起兵。如今箭在弦上,岂有不发之理!” 武文忠又在城上向齐王说到:“大王起兵,攻占汉朝州郡。必然引发刀兵,战争四起,势必流血千里,天下大乱矣。置汉朝于危险之中,皆大王之罪也。大王能不深思自省吗?” 齐王道:“非常之事,当以非常之手段。孤为天下计,不能兼顾周全。孤自起兵以来,以震电之势,取得青兖二州,幽州诸郡望风归降。今兵临徐州,孤意必取徐州也。当前形势,望君三思之,如能归顺孤麾下,君可仍不失刺史州牧之位!” 伍文忠在城上答道:“吾受朝廷敕命,为汉朝守徐州,职责所系耳。大王所言,不敢听也。大王如不罢兵,徐州将以死拒大王之师,唯此而已。” 齐王见不为所动,在城下大叫道:“伍文忠!你真敢与孤一战吗?孤欲不忍互有损伤,所以好言相劝。如执迷不悟,孤必将麾军攻城,徐州将玉石俱焚。” 伍文忠在城上拱手谢齐王道:“守土之责,乃吾本分。大义当前,吾 眼中只有汉朝,而无大王也。”于是谢过齐王,回到牧府,令诸将严加城防,文吏负责军资器械储备之事,又传令全城,动员人民,修筑运输粮草之事。以防齐王攻城。 齐王见伍文忠守城之意坚决,不可劝也。心中大怒,然而欲会合吴王、楚王军、徐州必须攻下。齐王看城上布防形势,估测下邳守兵甚多,见有所准备,所以暂时不攻城,又命镇守齐国大将王宪,再增兵三万,待粮草运齐,准备停当,一举而四面攻城。又遣使者,绕道至吴王、楚王处,令其派遣兵力北上,从南面夹攻徐州。 吴王刘演自举兵以来,带兵攻克东南十余县,然而扬州刺史调集水师,诸葛武封锁长江水路,将吴军切为两半。吴王在江南,占据浙江,钱塘、会稽、瓯越等地,又攻陷鹜州、处州,衢州,然而长江水路被切断,不能北归,诸葛武又率军进攻广陵,曲阿,尽皆收复。于是吴王原来丹阳封地已经为扬州刺史占领。吴王不能北返,与扬州军形成对峙局面。 楚王刘隆,亦受阻于襄阳、樊城等战略要冲,楚王虽然已经夺取荆州大部,然而荆州重要郡县城池仍没攻下,长江天险所阻,亦一时形成对峙之局面,不能北上。 赵王刘遇,率领赵兵五万余人,进攻冀州,与冀州牧王扶形成对峙局面,双方皆不能前进。 赵王自邯郸起兵,两月之间,已经占据冀州常山、上党、河间、渤海诸郡县,与幽州军已经会合。冀州牧王扶退守冀州南部,集结军力,扼守不战,赵军不能前进。 时渔阳郡数城尚仍在官军手中。赵王令手下大将张双领精军万余攻之,张双乃燕赵之武士,极有勇力,为赵王手下为数不多的一流勇将之一。当下领了军马,至渔阳城下攻之,箭失齐发,守军不能抵挡,退至城中,时渔阳城守将见不能守,欲保存兵力弃城出逃他城,内中一青年校尉,请道:“渔阳若陷,我军危矣。请将军拔五百战骑予末将,容末将突袭之,以震慑其军。” 渔阳守将壮其胆气,于是许诺。拔给其五百精锐,皆是精锐骑兵,准备停当。待城下赵军稍微懈怠之时,突开城门,五百精骑如疾风般冲出城来,杀入赵军之中。 张双见之,笑曰:“不过数百人,就敢冲吾阵,此犹如以羊驱虎也!” 只见那一五百人为首勇将,手执长矛,极为英勇威武,带领五百战骑人阵中左冲右突,赵军见来势凶猛,皆纷纷退避。如此冲突一番,赵军阵势竟然被冲乱。 张双正指挥诸将,重新排列好阵势,欲以兵围之。尚未指挥完毕,只见那勇将忽然弃了众军,领五十余精骑,只奔中军大帐而来。挥舞手中长矛,当者无不披靡,五十余骑精兵皆在马上手使长枪大戟,其势勇猛非凡,所到之处,无不催之。 预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17章 血气方刚敌胆寒 佳期如梦人心碎 赵王大将张双围困渔阳,只见一勇将领五百骑兵从城内冲出闯阵,所到之处,不可抵挡。其为首勇将,忽然直奔自己中军而来。 张双见其来势凶猛,却也不惊慌,令身边军士列阵以待,忙取大杆刀,准备迎敌。 那勇将挥动长矛,前挑后刺,张双军士皆纷纷躲避,须臾之间,与五十骑即冲到中军位置,张双不急准备停当,已到跟前,张双遂立即在马上横刀向来将劈来,那勇将见刀到跟前,在马上一个侧身躲过,然后顺势一矛刺来,张双急忙躲避,来势太急,已经不及躲避,眼看既要刺中肩部,张双亦是身手敏捷反应迅速之勇将,随即顺矛尖在马上仰身,矛尖贴脸而过,只差分毫,张双不禁惊了一身冷汗。仰身躲矛之后,身体失去平衡,即将落马,那勇将又挥矛刺来,危急之中,张双以刀点地,侧身借力从马上跃下,躲过刺来之矛。五十骑已随勇将杀至中军,守卫军士皆不能挡,纷纷退避,中军阵中人喊马嘶,十分混乱,张双亦一跃而跳出五尺开外,拖刀步行躲避,那勇将即一马当先,率五十骑砍倒其中军大旗。 张双方回神,于是指挥中军,将来将与五十骑重重围住,那五百骑兵大部,随后也杀至中军附近。那勇将已经斩落中军大旗,遂回身掩杀,当者皆被挑于马下,遂与四百余骑会合,勇将从与四百骑分开到会和时间,不过片刻时间也。 张双军见其军少,于是列成阵势而围之,张双再命外围军士,层层包围之,休叫走脱。那勇将与五百人被围在核心,与铁桶相似。幸得都是骑兵,人借马力,威猛异常,张双军不敢近前,只是紧随其后,保持距离,不与近战。 那勇将与五百骑兵被围之数重,几番冲突不出。渔阳守将在城上看见,忙名擂鼓助威,开城门,几乎尽出城中三千兵,以来援助。那为首勇将奋起英雄之怒,在马上大喝一声,领五百精骑只冲敌阵,居然破围而出。张双见城中军出,立刻指挥包抄,两军混战,不多时,渔阳军渐渐不支,皆退回至城边。那勇将奋力拼杀,终于冲出重围,与城中军会合,回顾阵中,尚有百余骑被困,张双又指挥军队围上来,被围百余骑甚是危急,皆大呼道:“将军难道要舍下我们不管了吗?”那勇将闻言,目龇欲裂,随即又带领数百骑杀回围中,血透战甲,刀枪皆钝,方杀出一条血路,接应到阵中百余骑,再奋力返身杀出到城边,已经人困马乏,几尽虚脱。渔阳军慌忙接应,列阵抵挡,城上弓箭手又放箭掩护,得以让赵军攻势稍止,得以脱身回城。 张双计点军士,损失五百余人,伤者千余人,其中大部分皆是那勇将骑兵交战所杀伤。被砍倒中军大旗,自己险些被刺伤,心中甚惊。张双军自赵王起兵以来,一路势如破竹,未曾遭到过如此挫折也。此番冲杀之后,张双军军威受挫,士气瞬间低沉。 渔阳守将回城计点军士,折其骑兵三十余骑,步兵一百 余人,带伤者三百余人。那勇将身被五创,所幸穿有重铠,所伤皆不严重。 此勇将率领五百骑兵,冲杀赵军,挫其兵峰,一战成名。赵军深为忌惮。 勇将为渔阳郡人,姓王命腾,字纵横,时年25岁。乃冀州牧王扶远方亲戚侄子,身长八尺余,少年时候便勇武有力,但家境甚为清贫,于是其父母因为与王扶有转折亲,遂送至上党太守王扶处托以关照,王扶见其有武将之资材,遂令其习武,并让其读兵法韬略。如此数年成人,有万人敌之称,惯于使用长矛。后王扶升任冀州牧,推荐其为渔阳郡校尉。王腾遂在渔阳任职,时无战事,王腾虽然武艺绝伦,终无所用之,以至于在渔阳郡数年,任然不过一军前校尉,领数百兵士而已。 王腾此番出战,自身损伤较小,而力挫强敌兵威,赵兵围城数日,军心受阻,士气低昂,张双畏惧王腾之勇,见军心如此,亦不敢轻易攻城。此时赵王前方吃紧,令张双驰援,于是张双领兵撤围,渔阳城得以保全。 齐王举兵,朝廷当即令各州刺史严加防范,以拒诸王兵。后诸王夺取诸州县,长安震动,令地方刺史尽力相拒之,扼守为上,于是战事陷于胶着状态,然诸王尚占上风,不利于朝廷。张莽与朱糟商议,令雍州牧司隶校尉张瑜为太尉,领朝廷军队十万,挂帅出征,授予节制青、兖、幽、冀,豫、徐、荆、杨八州军事权力,出司隶校尉部,前往山东平乱。虽然授予其八州军事,然而青兖幽等州皆为诸王占领,徐州、荆州、扬州尚不能自保,所以张瑜所能调动兵力,不过冀州、豫州也,加上其统领朝廷兵力,与诸王兵力比较,皆相当耳。 张瑜亦张莽之党,不过其人能用人驭将,并有武略,当下奉命挂帅出征。领十万大军,从洛阳出发,至豫州安城驻扎,以为主帅大营。 顺安9年6月中旬,齐王已经围徐州下邳城,援军已到,粮草亦措办至齐。齐王见张瑜统兵前来,趁其尚未扎营完毕,运筹部署完成之前,而一举攻下下邳。于是令十余万大军四面围攻邳城,驾起攻城器械,万箭齐发,矢石交攻,齐王在东门,指挥进攻。 下邳城上,伍文忠将三万守军分为五队,四队每队六千人分布于东南西北城上抵御,一队作为驰援。齐军头番进攻,甚为凶猛,已经有齐军攻上城墙,其势甚为危急,伍文忠亲临城头,诸将士在城上奋力接战,城上城下箭矢如雨,死尸重叠,激战良久,从正午到日暮,方打退齐军头番进攻。 齐王见头番进攻未能成功,已经折兵数千,于是令收军,集中兵力只进攻其东门,天色已黑,齐王将主力军分为十队,每队数千人,连夜轮番进攻,以消耗城上守军。伍文忠亦在城上,分兵拒之,如此激战一夜,双方又损失了数千人,但徐州下邳城城池坚固,城高濠深,齐王虽然用重兵轮番猛烈攻击一夜,仍然未能攻下。 天明,只见城墙上箭痕累累,城上城下军士死伤遍地。伍文忠目睹此番情景,震惊不已,仰天恸哭道:“徐州何罪?殃及生灵?皆我抵抗之罪也!”赵山在旁,劝言道:“主公无罪,乃齐王之罪也!壮士临阵,不死既伤,历来如此。今徐州不得已遭此兵戈,亦是无奈之事。此万分关键时刻,主公且不可伤感过度,有损身体,以免乱了军心。”伍文忠方止,遂决意与下邳城共存亡。 齐王几番攻打,皆不能下。又围城数日,时逢盛夏季节,天气炎热,死伤军士尸首来不及收敛,皆发臭,弥漫于军前,齐王见酷暑来到,下邳城一时不能下,心中有退军之意。时有军中士兵染病,有医者告齐王说:“酷暑将到,恐军中瘟疫起。”齐王于是决定退兵,暂缓攻下邳,一者也是躲避瘟疫,令大军退至东莞郡修整,以避酷暑。 再说江东战况,扬州军与吴王军形成对峙,诸葛武水师已经全部控制封锁扬州境内长江全境。将吴军全部阻止在长江南岸。吴王屯兵会稽,亦调集舟船战舰,准备水师,作为备战之用。楚王军,赵王军皆与官军对峙相抗,时进入盛暑天气,衣甲披挂皆不能穿,不利于作战。于是皆罢兵休战,以养军力。 刘察在诸葛武军中,诸葛武对其说道:“三年之约已过,不巧逢此战事。现今夏日,皆罢兵休战,此一月内甚无战事。公子可趁此空,至豫章与小女完婚,以了老夫之愿也。” 刘察道:“方今战争,皆由齐王始,齐王一日不败,晚辈未尝敢一日安乐矣!请禀告都督,非晚辈不愿完成婚嫁,今诸王之叛乱一日不平定,晚辈将一日不能娶妻矣!”诸葛武闻言叹道:“公子可为汉朝宗室之精英翘楚也!”于是便约定,待战事平定之后,即便与小妹成亲。 小妹自与刘察在豫章别后,日夜思念郎君,想起荆州交州路途遥远,担忧其安危,如此数年,得知刘察游历完毕,已经来到豫章,心中无限欢喜,本来以为可以永结同心了。然而齐王叛乱,突然间扬州刺史令诸葛武率军前往建邺,于是婚事只能暂且搁下,只与刘察匆匆见了一面,刘察就随诸葛武军东下了。相见之日又是相别之时,小妹心中,五味陈杂。分别数日,禁不住心中思念,于是手书《诗经郑风子衿》,寄往刘察,以示心中相思之意。 刘察在军中,忽然一日接得小妹书,拆而视之,其辞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刘察看罢,不禁伤感流泪。须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时。世事难于预料,有情人好梦难圆。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18章 王师溃败走潼关 宿将奋威下三河 顺安9年夏6月,司隶校尉张瑜,以太尉假节都督诸州军事,领兵十万,至豫州安城驻扎,以平反叛。 时逢盛夏,天气不利作战,双方停止攻势,相持对抗。 张瑜见齐王屯兵于徐州东莞郡,徐州牧伍文忠坚守下邳,阻止齐军南下,荆扬二州,亦将楚王、吴王二军阻止于长江之南。只是冀州战况甚为危急,齐王令大将北上支援赵王,冀州已经大部陷落,冀州牧王扶率兵,退守巨鹿郡。齐王又增调幽州兵三万,前来冀州助阵。 张瑜见冀州危急,于是趁攻势稍缓,令后将军贺武,率兵二万至巨鹿郡,支援王扶。又上书朝廷,请调凉州、并州军,以为后备支援,调益州东川江州水军,出三峡支援荆州。又请求朝廷增运粮秣,暑天军士多有暑疾,请朝廷拨防治暑热之物等。张瑜部署停当,于是在安城专等朝廷消息,只需后援调配停当,粮秣等供应充足,即集中兵力,与齐军决战。 大将军张莽与大宦官朱糟,二人各有其党羽势力,两党之间,颇有冲突纷争。二人原本迫于朝廷局面,互相利用才结为一党,起初纷争还尚能都不做计较,后来二人势力已经掌控朝政,于是逐渐冲突,裂痕渐显。张莽以张瑜为太尉平乱,领军十万,朱糟恐其势力增大,超过己方,于是亦令中常侍宦者鱼崇为监军,持诏书前往张瑜军中奉命监军。而各州郡守,皆朱糟之势力为多,奉朱糟之令,于是张瑜虽然假节都督诸州军事,能调动者,不过三分之一。 凉州刺史第五均,接到朝廷令,只派军三千人前来相助。 并州刺史封章,方领并州军驻守上谷、云中、北地等处,正与胡骑相持,接到诏令,遂抽出一万步骑,令大将冯麒统领,前往豫州支援。 益州刺史胡统,令江州都督遣将率水军三千人,从长江顺流而下,与荆州军汇合,助战高升。 其实这几个州,除开并州因有军情不能多调以外,凉州有兵八万人,却只派三千人,益州刺史胡统,州中甲士不下十万,水军两万余人,亦只派遣水军3000人,都只是以此塞责,实际都是为保存自己实力缘故。 诸王亦趁此休整时候增调兵力,齐王又令王宪招募新兵数万人,增补前线,诸王总兵力已经超五十万,其中齐王兵力三十万,休战一月,暑天已退,齐王准备进攻。 张瑜屯兵安城,见齐王势大,传令徐州、冀州,坚守之。自己在安城拒齐王军,又上书令司隶校尉部,增添兵力,张莽再拨关中三万军,前往增援。此时关中守备兵力,尚剩下不到两万。 8月,齐王见徐州下邳城难以攻下,遂留重兵守东莞、琅琊两郡,以窥徐州,自己领军十余万,麾军西进,又夺取豫州、司隶数县,兵临安城,排开阵势,致书挑战。 张瑜观其当前形势,见齐王兵势正盛,且后面援军充足。而己方援军,迟迟不到,军资粮草供应皆不齐备,于是令众将坚守不战,以扼守安城为上。监军鱼 崇见之,发书报于朱糟,朱糟以为其胆怯,令其出战。对张莽说:“张瑜率王师十五万,坐镇安城,齐王兵不过十万。我军多齐军三分之一,奈何惧之?如不战,齐军气焰将更甚矣!”张莽亦认为应该出战,于是下令,诏谕张瑜出战齐军。 张瑜接到诏书,不得已,令先锋将军杨于龙,领军两万,出城接战。 齐王命孙猛出阵,孙猛手提四十斤水磨钢鞭,策马立于阵前,杨于龙正欲出马迎战,副将马成道:“将军且住,待末将出阵斩之!” 马成自持勇力,舞动手中铜锤,拍马上阵,只取孙猛。 孙猛以鞭接之,两马相交,战十余合,孙猛鞭重力沉,马成抵挡不住,正欲拍马回阵,孙猛一鞭挥来,马成躲避不及,中其背,口吐鲜血,翻身落马。 孙猛正欲前来杀马成,杨于龙见孙猛落马,立即舞刀上前,只取孙猛,孙猛遂弃了马成,又来战杨于龙。军士趁机上前,救得马成回阵。 孙猛力战杨于龙,三十合后,杨于龙渐渐不支,张瑜在城上看见,忙令鸣金收兵。杨玉龙遂弃战而回。齐王见之,随即下令擂鼓进军,于是齐王大军一齐掩杀过来,张瑜在城上急令弓箭手,一起放箭,射向齐军,以掩护杨玉龙撤退。 齐军势大,如排山倒海而来,杨玉龙军撤退不及,遂被齐军逼至城边掩杀,一齐混战,杨于龙死战方脱,亏城楼山弓箭手射住齐军,方将败军撤回城内。计点军士,折兵三千人,伤者无数。马成被孙猛钢鞭击中,震坏内脏肺腑,救回城中,半夜伤重既死。 张瑜收兵回城,鱼崇前来,质问道:“方才交战时,太尉如何不尽出城中大军?若如此,齐军可败!奈何只以弓箭手在城上射箭呢?以至于我军损兵折将。” 张瑜道:”兵者,诡道也。吾若尽出城中军,则安城将处于危险之境,如为齐军所乘,我军不能还,则将陷于进退无据境地。安城若失,我军必败。之所以以弓箭手射住齐军,是吾预见齐军背后尚有重兵潜伏也。切不可出战,坚守为上。” 鱼崇不甚懂军事,见张瑜如此说,以为是张瑜惧怕齐军,为自己开脱。也没看到齐军背后有重兵。见张瑜不听自己,于是心中愤恨,暗暗至书与朝廷,言张瑜畏齐兵威,胆小怯战,首战即失利。 于是朱糟与张莽又用天子之名下诏责之,令其在半月之内,出战破齐军。 张瑜接诏,说道:“敌军兵锋正旺,我军士气尚未养成,军资粮秣亦不齐全。如何相战?若战之,必不胜。”于是上书解释,剖明原因。 朱糟只听鱼崇之言,以为张瑜怯战。欲不许,张莽说道:“太尉之言,甚亦有其中道理。且宽限之。”于是下诏令,待军会合齐,一月之内,必须出战齐军破之。若违诏命,撤职查办。 张瑜接诏书,遂准备备战。在安城布兵五万,安城之西面亦屯兵五万,剩余兵力,分布周围, 扼守隘口,朝廷援军亦到,留作机动支援。八月中旬,张瑜还未出战,朝廷又连下令催战。 此时齐王在安城周围已经部署停当,又调得后援兵力数万,正在路途中行军赶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八月中旬末,朝廷在此下达催战诏书,张瑜于是决定与齐军决战。 双方各领十万余重兵,在安城下排开阵势,两军相遇,张瑜数齐王之罪,即便令擂鼓进军,齐王下令出兵接战。于是两军厮杀,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从早晨到傍晚,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仍然难解难分。 张瑜在城上坐定,指挥诸将,双方已经在安城之下厮杀了一天,各自折损万余。张瑜见战况惨烈,甚为震惊。欲速解决战斗,遂再抽调驻守城西五万部队中三万人,分成三队,依次投入战斗,而齐王亦投入后备兵力,双方轮番在安城下厮杀,日夜不停,战况之激烈,令人闻之惊惧。 双方厮杀多时,张瑜虽然折兵数万,然而齐军折损亦相当,寸步不能前进。齐王止步安城,正在犹豫之间,齐王援兵数万人赶到。于是齐王大喜,暗布重兵在后,又继续攻打安城,然后佯败而退走。 张瑜见齐军与以往有所不同,已经猜知其有援兵到。见齐军退去,于是下令收兵,坚守安城不战。鱼崇见之;问道:“眼见齐军将破,太尉如何又收兵不战?” 张瑜道:“齐军援兵已到,若再战之,我军将败也。” 鱼崇道:“一月期限将到,太尉如不能破其军,如何向朝廷交代?太尉如此畏惧齐军,则终将难破齐军也!”于是以监军令逼令张瑜再战齐王。 张瑜不得已,前有朝廷诏书,现有形势所迫,不得不战。于是与齐王再战与安城,混战多时,齐王后面精兵数万,杀入阵中,张瑜军遂乱,溃退安城,齐王趁势用大军攻之,于是安城不敌,陷于敌手。安城周围部署皆乱,张瑜带领溃败之军,西撤退至洛阳,豫州安城遂为齐王所夺取,中原门户洞开。齐王再整军士,乘胜追击,连下东郡、河内、河南诸君县,兵临洛阳,张瑜军不能抵抗,皆望风而走,张瑜见此形势,亦知难敌,洛阳四面无险可守,只好一败再败,又弃洛阳,退守潼关。中原三河地区,遂为齐王占据。 败报接连传来,朝廷恐慌不安,张莽听得洛阳已经失去,齐王已经占据河南,惊得语无伦次,手足无措,朱糟亦心下惊恐,坐立不安,朝堂之上,两人互相指责,不知如何处置。 只见太常卿和玄出班奏曰:“今势已危急,臣举一人,可诏命其替代张瑜,率领王师,戡平叛乱。” 张莽、朱糟闻言,心神稍安,问太常卿道:“太常卿所举荐,为何人也?” 和玄说道:“臣以为,非此人不能抵挡齐王也。臣愿以全家为担保,举荐此人。” 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19章 老将用兵迅如雷 万骑袭城疾似风 长安城,未央宫朝堂之上。 太常卿和玄奏道:“臣保举并州刺史封章,可挂印为帅,统领王师,以戡山东之乱。” 张莽闻言,亦感到眼前一亮。于是启奏道:“太常卿所保荐之人,并州刺史封章,有大将之材,臣意甚为适当。陛下可诏命其为帅。” 封章向与朱糟之党不合流,朱糟亦视封章不为己方势力,于是屡屡压制之。前番封章平定朔方胡人入侵,虽授予太尉,然而只是虚衔而已,都是朱糟从中作梗缘故。朱糟素来不喜封章,但今日局势危急,又更无能胜过封章的人可用,于是也只好同意,奏明末帝。于是下诏命,以并州刺史封章为雍州牧、领司隶校尉,授以太尉实权,假节,敕命统领王师,都督诸州军事,火速至潼关替代张瑜。又敕命上党太守顾昭代理并州刺史。 又下诏令,张瑜以战败故,削其太尉、雍州牧、司隶校尉职,令其入朝,追责其失地之罪。张莽遂从中周旋,于是张瑜得以不治罪,只罢免其全部官职。张瑜内心惶恐,退至府中,闭门不出。 使者到并州,封章接诏毕。对诸将道:“朝中奸佞当道,地方诸侯不法,以至于兵戈突起,山东战乱。吾今番奉诏戡乱,必将舍生忘死而匡扶汉朝,誓死不休!”诸将皆为震服,一齐说道:“愿誓死追随太尉,血战沙场,出生入死不辞也!”于是封章领帐下能征善战之将,带领并州本部精兵两万余人,从并州取道河东,火速开往潼关。 齐王已经败张瑜,西进占据三河之地,兵锋只指潼关,威胁长安。齐王兵势甚为强盛,但行军过于迅速,深入司隶内部,战线拉长,齐王担心后方不稳,先收其攻势,令将布疑兵于潼关之前,自己驻兵洛阳,以作后图。 冀州牧王扶,率部与赵王军在钜鹿鏖战,得后将军贺武两万军相助,凭借险阻地势,成功阻止住赵王军南下中原之意图。 徐州牧伍文忠,亦坚守下邳数月,渐渐占据主动,齐军不能攻下,只能守住徐州北面,各路隘口,以防徐州军北上上驰援中原。 豫州安城沦陷,豫州大半部遂为齐王所据有。豫州牧刘维,率残部退守汝阴郡,据合肥,与扬州军形成联合呼应之势,齐王遂不敢南下合肥。 封章自并州出发,行军迅速,五日之间即到潼关。遂替代张瑜,节制各州。在潼关部署军队,修筑鹿角。 齐王闻知敌方换帅,封章为大将,心中微惊。封章勇武而有武略,其人胆气不凡,为齐王所忌惮之。但齐王今日已经今非昔比,拥兵三十余万,占据关东数州,中原大部,皆为齐王控制。于是心下也不甚惧怕,决定增兵援助赵王,先攻下冀州钜鹿郡,将冀州再全部占据,然后齐、赵合军,东可取徐州,西可攻长安,南可略荆扬,则天下大势,皆归孤也。齐王想到此,不禁哈哈大笑,于是传命,令孙猛统军五万,从南面攻钜鹿郡 ,与赵王军南北夹击,务必在一月之内攻克。 孙猛统五万军,即便开赴钜鹿。齐王驻军洛阳,以观形势,伺机而动。 封章已经在潼关部署完毕,忽然得探马报,齐王派遣五万军攻钜鹿。封章闻之大惊,说:“冀州仅剩钜鹿数郡,赵军之所以不能南下者,为钜鹿所阻挡也。今钜鹿之兵,防守赵军尚可支持,如其再五万军从南攻之,钜鹿必不守。钜鹿若失,则齐赵联合成矣,我军将难以抵抗。” 于是令诸将道:“钜鹿万不可失。方今潼关守备分布已经停当,我军也大致聚合完备。以本帅之意,齐王初据中原,尚立足不稳,本帅意欲出用一支奇兵出潼关,袭击齐王本部,然后大军随后,齐王必然有所顾忌。此围魏救赵,则钜鹿可保也。” 众将皆以为好策,皆愿意听从遵行。于是封章调兵遣将,运筹策划,以一万精骑为突袭部队,意欲突袭洛阳,惊扰齐王,打乱其部署,而后亲率八万军,出潼关攻击齐军主力,以三万军守潼关。 其子封驿封传车请为先锋,封章许之,令其率一万精骑,突袭洛阳,务必打乱齐军部署,惊扰齐军,如有差池,折损军马过多,即军法从事。 封传车年已二十,武艺韬略较数年之前又大有长进。此番突袭洛阳,乃要紧环节,封章知其子才略,定可能胜任,所以用其为突袭先锋。突袭部队出潼关之后,封章便率领八万大军,出潼关,随其后而向洛阳而来。 封传车率一万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日之间即到洛阳。沿途齐军见之惊骇,不及抵抗,纷纷飞速报之洛阳。然而封传车行军神速,待齐王接到军报,一万精骑已经兵至洛阳城下。时至深夜,封传车令人不下马,趁夜色麾军而攻之, 齐王接报甚惊,忙令诸将守城防御,登城观看,只见万马奔腾,杀声震天,如排山倒海一般,齐王军士皆震惧,齐王心中亦害怕,也不知有多少人马,看万余人马已经攻到城边,城边所部署步兵,皆不能阻挡,犹如摧枯拉朽般。齐王心中震怖,又接得飞马传报,封章已经率领八万大军出潼关,正向洛阳开来,一日之间便可到。齐王闻之大惊,不及组织城内守军抵抗,即与帐下虎营千余人,弃洛阳连夜东奔至陈留,急忙召集众军,派飞骑令孙猛立即回军,驰援自己。然后令探听虚实,准备反攻,欲再夺回洛阳。 次日探马回报,洛阳仍在,并没有为官军攻取。原来封传车率万人骑兵黑夜里至洛阳城下,鼓噪呐喊,佯作攻势,扰乱齐军。见洛阳军乱,遂又趁乱杀出,万人战骑气势如排山倒海,所到之处,皆摧枯拉朽。又行军神速,来去如风,待洛阳齐军反应过来时,调集军马准备迎战之时,封传车已经率部消失在黑夜之中。 如此惊扰一夜,齐王遂不及防,逃至陈留。而齐军主力皆在洛阳周围,至天明时候又集结起来,计点军士,伤亡五千余人,齐王闻洛阳 没有丢失,于是又迅速从陈留驰往洛阳,准备收拾乱局,安定军心。闻封章大军已经在来洛阳途中。于是齐王在洛阳周边再集结十余万人,再令孙猛紧急驰援,欲以封章大军决战。 封传车连夜撤回,急行军百余里,已经出齐军主力包围圈中,遂驻军休整,等候其父命令。计点军士战马,万人战骑只损五十余骑,且一半都是急行军劳累过度所伤亡。 封章大军,闻得突袭部队突袭成功,齐王已经逃至陈留,心中大喜,遂传令诸将:“兵贵神速。我军出其不意,已令敌心惊胆寒。今齐王虽走陈留,如知洛阳未下,随即将重来,集合军马抵抗我军矣。我军现距离洛阳,已经不到两百里路程,一日之间便可到达。诸君可努力向前,趁齐军惊慌未定之时,一举击之,则齐军可破也。”于是命大军速行,令封传车率部原地休整等候,与大军会合后,再一举进攻洛阳。 封章大军行了半日,即便与封传车万骑会合,嘉赏其子之勇。遂再拨步兵一万,令为先锋,一共九万大军,急行军进军洛阳。 齐王自陈留返回,尚未至洛阳,忽然接得军报,封章大军先锋部队已经逼近洛阳,烟尘滚滚,后面绵延十余里,正不知多少人马。齐王闻之甚惊,问洛阳城如何,报说洛阳主力军队已经集合防守各处,只是不见齐王,群龙无首,不知如何拒战。齐王听后,恼羞成怒,命令虎营飞速至洛阳,准备与封章大战。 齐王刚入洛阳,尚未卸甲,急报既传来,封章先锋部队已经兵临城下,齐王急忙登城望之,只见两万步骑,已经列阵在洛阳城下,又望见西边大路上烟尘遮天蔽日,远远望去,旌旗如云。齐王惊惧,即令诸将严守城池,又调遣周边部队,火速驰援。一时间慌乱,匆忙之中,全然不顾文书制度,只以口谕传之。 封传车率步骑两万人,在洛阳城下列阵,等候封章大军到来,在行攻城。齐王忿怒,见封传车两万人在城下耀武扬威。怒曰:“孺子欺孤太甚!孤先斩之,以示封章。”于是领田无敌、田成等数员大将,带一万人马出城来,众将皆劝齐王不可轻出,齐王不胜愤怒,说:“不斩此竖子,无意泄孤之恨!”众皆不敢劝,命令城上弓箭手列阵,射住封传车军。 齐王全身披挂,手执大刀,出马阵前,对封传车喊道:“乳臭小儿,昨夜孤一时不曾防备,遭汝偷袭。只可惜孤堂堂藩王手中之刀,要斩汝这无名小儿也!” 封传车见齐王亲自出阵,吩咐诸将,见机行事,如能擒得齐王,洛阳可不战而下。于是催马提刀出阵,对齐王道:“你今已经反叛汉朝,如何还敢称孤道寡?天下皆欲诛你耳!” 齐王听罢大怒,随即舞刀上前,只取封传车。封传车亦举刀向迎。两人战有十余合,不分胜负。诸将恐齐王有失,于是田成挺枪拍马出阵,前来相助齐王。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0章 太尉神机取洛阳 骁骑勇武震河南 齐王亲自上阵,与封传车战十余合,不分胜负,齐王帐下大将田成随即前来助战齐王。封传车力战齐王与田成二人,又十合,仍不分胜负。 封传车军中,将军张虎、王豹见之,互相示意,遂一起拍马舞刀上前,只取齐王。 田成见二将前来,恐齐王有所闪失,于是大叫道:“大王可速退,容末将抵挡之!”又厉声向田无敌喊道:“田统领此时不上前,还欲待何时?” 田无敌虽然忠勇,然而性情颇为憨迟,没得齐王命,亦不上前。而此时齐王正奋战之中,尚来不及下令。田无敌见田齐厉声喊话,方才明白反应过来,于是提起铁斧,大喝一声,杀入阵中,田成又喊道:“田统领可抵敌彼方来将!以掩护大王!” 田无敌遂又大喝一声,舞动大斧,力战张虎、王豹二将。 封传车奋起神威,刀如飞花落雪,齐王与田成力拒之,不能胜,见其气势勇猛,齐王遂且占且退,田成恐齐王有所闪失,于是再次大喊齐王道:“大王可速弃战归阵,容末将拒之!” 话音刚落,封传车即刀如泰山压顶般劈来,田成急忙用枪杆架格,咔嚓一声,枪杆折为两断,齐王惊,田成大呼道:“大王请速速归阵!” 于是齐王弃战拨马,跳出圈外,急驰回阵。田成以断枪继续抵挡封传车,威力大减,不到十回合,即被封传车斩落马下。 田无敌力战张虎、王豹二将,力大如牛,铁斧沉重,张虎王豹二将不能敌,节节败退。这边齐王已经回归本阵,封传车已经斩杀田成,封传车见齐王已经走回,于是便来战田无敌。 田无敌见之,又一声大吼,奋起神威,一斧击中王豹、王豹翻身落马,张虎大惊,抽身拍马而逃,田无敌遂弃了张虎,舞动手中大斧,来战封传车。 两人交兵,战有十余合,封传车前番已经气力消耗,直觉田无敌大斧甚为沉重,张虎见之,急忙令军士救得王豹回阵,又拍马前来,夹攻田无敌。 田无敌力战二将,毫无惧色。手中铁斧,威猛异常,三将在阵中又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田无敌愈战愈勇,渐占上风。 齐王在阵中,看田无敌大战二人,诸将道:“此事不可恋战,大王宜令田统领速归本阵。”于是齐王下令鸣金,田无敌遂回归本阵,齐王收兵回城,看见封章大军,已经即将达到城下,遂紧急部署城防。 封传车回阵,令送王豹治伤,王豹伤重,医治无效,数日后死。 封章大军已经到达洛阳城下,封传车与父会合,言说前事。封章对众军道:“本帅欲破齐军者,为兵贵神速也。出其不意,使其措手不及。前番万骑突袭,齐军已经军心震恐,本帅又两日间行军五百里,不可谓不神速。今兵临洛阳,敌军胆寒,此破敌之时也!诸将三军休辞劳苦,一鼓而上,则洛阳唾手可 下也!” 于是指挥众将,运筹安排,立即四面攻城。九万人马,截住周边要道,便围住洛阳发起攻击,封章在城下,亲自临阵督战。 齐王方收兵回城,立即安排守城防备,诸将方领命去了,齐王略作歇息,尚未坐定,忽然急报封章大军四面围城,已经发起攻击。齐王大惊,急忙领人登城观看,只见官军无数,列阵四方城下,已经架起攻城云梯,铁甲车布满城下,掩护后面步兵,正向护城河推进。齐王忙命城上守备军士,一起放箭,矢石齐下,以拒攻城之兵。 攻城步兵前有铁甲车掩护,又每人随身携带盾牌,见箭射来,遂组成盾阵,一齐遮挡箭雨。 齐军弓箭手在城上,连射三番,万箭齐发,皆不能伤之。攻城步兵已经推至护城河前。 封章见步兵已经到位,遂挥动令旗,封章军中弓箭手,亦万箭齐发,大队兵马在后,掩护攻城云梯,亦推进到护城河边。 城上齐军,皆被封章军中弓箭手压住,不能露头。步兵趁此时机,架起云梯,遂渡过护城河,攀城而上。 齐王见之,又命以滚石檑木砸之,攻城步兵以铁甲车为掩护,不能伤。只前面攀上城墙军士,被砸中者,坠落城下。 封章再命放箭,万箭齐发,齐射城上。而齐王守城军士,守城器械尚没来得及准备齐备,数番之后,箭已经快射完,滚石檑木之类,亦已经用尽,城中虽然准备甚多,一时间也运不到城上。 封章见城上动静越来越小,已经料知弓箭矢石等已经用尽。于是吹动军号,重擂军中大鼓,令大军发起冲锋,骑兵在后,务必一鼓作气攻下洛阳。 封传车一马当先,攻击西城门,至于城下护城河边。遂下马,带领军士踏浮桥而过,至城下,以刀点地,纵身一跃,即跃上云梯一丈余高,遂再借力翻身一跃,又有一人余高,再手攀云梯,以刀支墙头借力上跃,如此三跃,顷刻间即翻上城头,手执大刀,左砍右杀,守城军士皆不能挡,纷纷逃避。于是封传车在城头招手一呼,城下云梯纷纷架上,部下皆攀云梯而上,齐王守城将士急忙聚集前来抵敌,已经攻上城头三十余人,后面仍源源不断,鱼贯而上。封传车带领三十人,在城头与齐军展开近战搏杀,以一当十,威不可挡。 封章见封传车率军已经攻上城头,遂传令急攻。于是片刻之间,数百精锐即从西城头攻上。封传车带领数百勇士,杀至东城楼下,杀散众军,斩关落锁,吊桥随即放下。 封章大军见西城门吊桥已经放下,于是一拥而上,从吊桥杀入城门中来,城门尚闭,撞车尚未到。封传车见之,遂又领数百勇士,杀入城下城门,齐王守城军士见之,纷纷从四面赶到,将封传车数百勇士围在核心,来救城门。 封传车见之,且先不管来兵,大喝一声,杀入城门内部,有数十守城门军士,皆 不能抵挡,封传车遂斩断门锁,于是城门大开,城外大军,一拥而入,与城内守军在城门下展开混战。 齐王闻得西城门失守,忙抽调军士前往救之。官军勇猛,封传车在阵中斩齐将两员,齐军惊惧,遂败退而走。大军从西门涌入,城上城下皆会合,于是洛阳城西被封章大军攻陷。 齐王诸将见西门已破,其势难支,遂飞速来见齐王,一起道:“今官军已入城,洛阳不可保矣。请大王速速动身,率军从东门杀出,前至陈留,聚合众军,再相拒也!”齐王大惊,遂决定放弃洛阳,立即命诸将率军从东门杀出,自己带虎营在中,后面部队,陆续一一撤出, 齐王在洛阳城中军队数万人,混战中伤亡万余,余者皆随齐王,两万余人从东门保护齐王奋力杀出,东走成皋,至酸枣,孙猛率领五万军回师驰援齐王。于是齐王心中始定,又集合众军,兵势复振,洛阳虽然丢失,而齐王损失军队不到二万。于是齐王命孙猛以五万军守酸枣,自率大军至陈留,准备再战封章。 封章大军从潼关急行军,三日不到,一鼓而下取得洛阳,众皆振奋。自洛阳以西,又皆光复。封章见齐王东走,命收军不赶。于是入城,安抚军民,打扫战场。令大军休整。封章见齐王虽败,然大军主力未损,而又东在陈留、酸枣驻兵,意欲卷土重来也,封章已定破齐之策。遂上书朝廷奏报,请运军资粮草,又令助守潼关之兵,调两万前来洛阳,待准备齐备,既发兵东往,再战齐军。 长安闻之封章败齐军,恢复洛阳,城中遂方安定,于是朝廷又嘉赏封章战功,其子封传车,第一个登上洛阳城头,按军功,加封传车为骁骑校尉。 封章取得洛阳,置酒庆功,宴会诸将。诸将皆问道:“战前,太尉曾言道,可一鼓而取得洛阳,末将等心中尚怀疑。今从潼关出兵,三日间便取得洛阳城,其迅速之势,末将等如在梦境,尚不敢相信也。太尉神机,何以致此?请太尉明示之。” 封章举杯笑曰:“诸君只知兵贵神速,然未知战争形势也。齐王虽取得三河之地,然其以叛乱之军,深入司隶内部,立足不稳,军虽多而力不聚。吾趁其虚骄之气,先用精兵惊扰之,吾之所以用万人战骑突袭者,为军少不足造势,军多又不利行动。所以万人战骑足可以扰乱彼方军心,吾即率大军紧随其后,一举而攻之,则齐兵必不能挡,是以取得洛阳也。” 众将皆拜服称赞。封章又道:“今齐军虽败东走,然齐王实力仍在。必将集合众军,与我军相战,再夺洛阳也。本帅已经定下破敌之策。只是大战将不可免,还望诸君努力,建功之日,正在此时。齐军若破,则诸王之乱,数月间即可平定也。诸君亦可以建功而归故乡矣。” 众将一起拜服于地道:“太尉运筹,齐军必破,叛乱必定。某等当效命疆场,能建功而归,皆赖太尉所赐也!” 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1章 中原一败势难回 临淄三叹心欲酸 封章自接任代替张瑜平乱以来,一月之间便夺取洛阳,恢复三河地区。官军振奋。冀州牧王扶在钜鹿坚守,赵王军始终不能攻下,齐王因为与封章大军相拒,不能增兵钜鹿。而荆、扬二州,官军皆牢牢扼守长江防线,成功阻止吴王、赵王二军北上。 封章大军休整一月,见准备停当,秋雨时节结束,形势对己方有利。于是集结大军,令骁骑校尉封传车领步骑三万为前部前锋,自领中军主力六万人,后应三万人,一共十二万人,在洛阳誓师,出兵东向,进攻齐军。 齐王大将孙猛,在酸枣驻军五万,齐王先命孙猛据酸枣迎拒敌军,然后调集兵马十万,自率之,前至酸枣,欲与封章大军展开决战。 封传车先锋部队已经开路准备妥善。封章大军即开至酸枣,齐王大军亦从陈留开至,两军相遇,即列开阵势。 齐王乘大将麾盖军车,现身阵前,令人传话:“齐王请对方主将封太尉答话!” 封章部下劝封章不必听之,封章笑对诸将道:“吾若不出答话,是惧之耳!”遂移动主帅战车出阵,站立车上,与齐王相距一箭之地,互相问话。 封章先问道:“自与大王在兖州一别,如今已经数年矣。老夫今年已六旬,大王亦春秋渐高。不想今日却相见在战阵之前、沙场之上,令人不胜唏嘘。” 齐王对封章拱手道:“天下诸侯,孤只敬服封太尉一人!前番兖州得以与太尉领教武艺,不甚之幸。今日又与太尉各领雄师十余万,欲一决胜负雌雄于中原,其胜负形势尚未知也。孤有一言,不知太尉能听否?” 封章亦拱手还礼道:“今大王与老夫乃战场仇敌也,本不应与大王相见搭话。然若大王之言,如为国家社稷天下苍生有益,不妨言之,老夫洗耳恭听。” 齐王再拱手,对封章道:“当今朝廷暗弱,奸佞阉宦当政,天子实际为傀儡也。动辄削藩王封地,以至于迫使孤等起兵,实无奈之举耳。孤举兵者,意在除奸佞、清君侧也,亦是为汉朝安定、天下万姓着想。太尉率王师,奉诏命以拒孤,孤已知太尉勇武英风,不胜钦佩。只可惜太尉神武忠勇之臣,为弱主奸臣奔走用命,何其不智也!今日之形势,胜负成败尚未知也。太尉若胜,功高震主,必被朝中奸人阉宦所不容,必遭其害也。太尉若败,则将被朝廷追责,轻则贬官,重则治罪。无论胜败,太尉皆不能全身而保也。以当今天下之形势,太尉不如按兵不动,驻守中原,以观形势。一者避免与孤交兵,则三河之地军民幸甚。二则太尉拥重兵在手,无人敢轻视之。待孤兵进长安,诛杀奸佞,与太尉共扶弱主,则天下既平,汉室将兴。太尉之功,当布于四海,垂名青史。望太尉深思之!” 封章听罢齐王言,在车上仰天呵呵大笑,然后对齐王道:“自高祖皇帝建立汉朝以来,亦有数番叛乱之事,其结果都终将为汉朝所平定。何也?为汉朝纲制法度也。汉廷虽暗弱,乃天下之共主,大王虽强,于汉 廷乃臣子也。大王举兵,即反叛也。老夫为汉朝而尽忠勇,乃职分所在也。而大王曰清君侧扶助汉室,恐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将不归心。大王若起自立之心,岂不等同于篡汉?与奸臣贼子何异?大王起兵,即祸乱天下、危害汉朝之始。致生灵涂炭、流血千里,可谓是辅助汉室、爱护天下万姓乎?老夫既然奉汉朝之诏命,则当不避水火,戡平动乱。大王乃欲老夫按兵不动,实则欲让老夫不忠于汉朝也。大丈夫治国平天下,不以己身为念,老夫又何在意自身安危荣辱呢?” 齐王道:“如此说来,太尉今天必然当与孤一战了?” 封章以手抚正其头上金盔,对齐王道:“今日之事,非以说辞能解释也。若要本帅不动刀兵,除非大王卷旗卸甲,交出兵马,肉袒请罪,大王国虽除,王虽削,然身还尚可保也。” 齐王见其意志坚决,不可说动。乃大声道:“太尉真要以死相战?孤又岂是贪生惧死之辈?孤不惧你,只是敬你天下名将之英名,特为你所计画也。” 封章道:“今日之事,不必多言。”于是命驾车回阵。 齐王见难以说动,甚为无奈。于是也回车阵中,下令准备开战。 封章在中军战车之上,拔剑以指齐军,下令进攻。 齐王亦驱军进攻,命令三军:努力向前!后退者,斩之。 于是双方二十余万大军,在酸枣展开厮杀,只见旌旗纷动,鼓声震天,人喊马嘶,兵戈之声大作。只杀得是鸟飞兽走,愁云惨淡,激战一个时辰,战场上已经尸横遍地,流血成渠。 骁骑校尉封传车,身骑骏马,手提大刀,全身重铠,率领百余骑,在阵中往来冲突,当者皆披靡。齐王见之,令孙猛出阵相战。孙猛遂率领百余骑,杀入敌营阵中,所到之处,亦纷纷退避。 封传车见一将提鞭在阵中横冲直撞,勇不可当,问部下何人,部下答道:“齐王大将孙猛也!”封传车恍然大悟,数年前兖州昌邑城下曾与齐王手下一使鞭勇将战成平手,既此人也。今番又遇见,真是狭路相逢。于是挥刀向前,只取孙猛,大喝道:“遗憾当年战成平手,今日当弥补之!”举手中大刀,迎面砍向孙猛。 孙猛见一将骑马向自己冲来,正看其人,闻得说当年战成平手的话语,亦醒悟此人即是封章之子封传车,见刀砍来,策马转身,以鞭隔驾。 二人遂在阵中大战二十余合。封传车奋起神勇,孙猛鞭虽重,在马上运转教慢,难敌封传车大刀,万军之中,险象环生,于是转身退走。杀出一条血路,带领所剩之人,奔逃回阵。 封章见战至多时,齐军已经有不支之迹象。于是令旗一挥动,后备三万余人,如巨浪一般一齐攻来,排山倒海,其势不可阻挡。 齐军见之,甚为惊惧,纷纷退撤,齐王制止不住。三万余人冲上战场,胜负立分。齐王见来势 凶猛,急忙弃车乘马,虎营一千人护卫,引败兵东走。封章即传命追之,军中两万精骑齐出,遂大败齐军,齐王一路不停,逃至陈留,立脚不住,又逃至东郡。封章命骑兵连夜追之,亲率大军在后,追杀齐王。齐王遂丢弃辎重,带虎营一千人,与骑兵数千人奔逃至兖州。 酸枣一役,封章大破齐军,斩首万余,俘获辎重无数,齐王兵败如山倒,封章又沿路追杀,再破之,俘虏齐军五万余人,于是三河之地皆平,封章趁胜追击,推峰毕进,三日之内,又兵临兖州。齐王难以抵挡,引万余残部,退回齐国旧地,入临淄,收拾残余,加上齐国驻军,尚有三万人,凭借险阻,据守临淄。 封章计点军士,己方损失步兵八千余人,骑兵三千人。齐王之军,一半皆为汉朝各州守军,见齐王兵败,于是纷纷投降封章,封章共收得俘虏降兵八万人,于是军势大震,又下兖州,兖州全境恢复。兵至齐国之境,围其临淄。 徐州牧伍文忠,闻报齐王大败,已经溃退至临淄。大喜,于是令下邳三万军,及徐州他郡守军数万人,一起出军进攻齐国东莞郡,齐军无心恋战,遂后撤,不能回兖州,于是撤至历下,琅琊郡齐军亦闻风而走,退至历下,合军共扼守历下。 于是徐州所陷之地,尽皆恢复。封章令徐州牧伍文忠,进军历下。令豫州牧刘维,率军北上,分五万军与其统领之,平定青州。 徐州牧伍文忠,亲自率军,7日之间即攻破历下,齐军万余败军北退至临淄。 豫州牧刘维,率六万军,十日内即平定青州大部。 青州刺史陈德,与其子陈章武坚守青州北海、东莱两郡,闻知齐王兵败,于是亦发两郡兵两万余人,平定青州胶东、千乘郡,与刘维部会师青州城下,青州恢复。封章命其率兵,共围齐国临淄。 齐王败退临淄,又收得四方败兵数万,一共六万人,扼守临淄。尚有虎营壮士一千人末损,旧日大将五六员。 齐王在临淄城,见封章率大军围城西面,不久又见徐州牧率军率军围其南面。未几,又见豫州牧旗号,率军数万围其城北。齐王正看间,只见东面又一队人马围城而来,旗上大书“青州刺史陈”字样。 齐王见之,仰天哈哈大笑,良久,又痛哭流涕,叹气数番,于是齐王亲自至狱中,释放出齐国相,置酒相待,席间,仰天痛哭道:“孤如果早听相国之言,不至于有今日!哀哉!” 于是满面流泪,长叹三声,哀伤作歌,歌乃高皇帝《大风歌》,其辞曰: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齐国相亦惶恐茫然,听齐王歌声,伤心悲痛,不能言语,唯有默然流泪而已。 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2章 崇勇尚武尤为嘉 身死国灭诚可叹 齐王兵败,退守临淄,见王师四面围城,在城中楼上悲伤而歌。诸将闻之,皆一齐前来楼下拜服于地道:“某等尚有部众六万人,临淄城粮草丰足,皆愿以为大王誓死守之。诸王尚据各州,为大王支援也。官军虽众,围城必不能持久,请大王收其伤悲,整军拒战,胜负尚未可知也。” 齐王在楼上,闻诸将之言,哈哈大笑良久,举酒洒地,怆然而言道:“孤前番大军三十万,何其强盛,皆不能敌封章而大败。更何况现今六万残众呢?”复又大笑良久,说道:“汉朝有封章在,孤事必不能成也,此亦天所注定。孤今日自知大势已去,临淄虽还有兵六万,无所用之。” 诸将亦伏地而泣。良久,又一齐道:“形势虽然如此。末将等仍愿以死相战,为大王尽忠职守。请大王下令,末将等愿出城死战,以报大王知遇之恩。” 原来齐王为人,好武力,在国中多养武士,平日亦待手下诸将甚厚,所以甚得部众之心,愿以效死而报者甚众。 齐王听罢,遂摆手凄然而笑道:“孤自举兵,先战徐州,再战中原,数月以来,死伤勇士数万。孤平生爱勇士,见之其心甚惨。封章现围城而不攻,实意欲让临淄兵不血刃,不战而下也。封章爱其兵若此,孤又如何不能爱齐国勇士呢?” 言罢掩面。诸将皆哭泣不能言。 齐国相遂长跪于齐王之前,对齐王道:“大王能爱齐国勇士,此齐国之幸也。今虽败,大王亦不失为一时豪杰。今日之事,还请大王示下。” 齐王离座而起,伫立楼上,目视城外围城之军,道:“诸侯围城之军,不下二十余万,孤虽尚有军六万,如拒战不降,必为所歼。且齐国乃孤之封地,亦是汉朝之地也。齐国勇士,亦是汉朝勇士也。孤不忍因孤一人之故,皆令其流血杀身。”于是传令,城中军士,愿意投降归顺朝廷者,听其自愿,齐王不强迫也。 齐王此令一出,于是临淄六万军士,有三万余人出降封章,一万余人弃械出城,封章令降者收编之,不愿意为军者遣归之。封章见齐王并未做抵抗之状,于是下令,暂时围城不攻。 齐王还有军一万余人,皆齐国旧有军士,都不愿投降,齐王再劝之。诸将亦心有不甘,来劝齐王道:“大王素以勇力闻名山东,末将等所以相投耳,如今即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亦愿以死明智,不负勇者之名!大王令末将不战二降,末将万万不能做到。请大王下令,容末将出城,与官军一战,虽死不辱勇者之名也!” 齐王怆然而笑道:“孤知卿等忠勇。然今日之事,非是能以勇武而能决之也。孤欲再与封章一会,卿等可随孤前来。” 于是齐王带领众将,上西城门,在城楼上,请封章答话。 封章出阵,到城下,与齐王相见。 齐王拱手道:“太尉雄兵,连番挫孤齐国勇士之威,齐国服矣。孤败于太尉之手,亦感虽败犹荣也。” 封章道:“ 今日之事,大王自知也。” 齐王笑道:“惧服太尉神威,孤已尽令出降,然尚有万余齐国勇士,不愿出降。与以死相抗太尉也。” 封章道:“本帅之所以围而不攻者,正是令兵不血刃,齐国勇士亦汉朝勇士,奈何自相以命相搏呢?” 齐王道:“非也,孤齐国勇士,崇尚勇武之名,视其名胜过其自身也。” 封章遂道:“既然如此,大王可出城中勇士,与本帅营中勇士公平比试,如胜,则听其尊意。如败,则弃械投降。如何?” 齐王道:“甚善。”于是令诸将安排出城比试。 封章亦召集勇将,军中勇武之人万余,准备齐当,与城下等候。 齐王领众将,带一万人出得城来,封章欲尽服齐国之心,于是传令,围城军队按兵不动,休得趁机袭取,违令者斩。令西边军队后退一里,摆开战场。 封章问道:“可先斗兵,还是斗将?” 齐王道:“先斗将可也。斗将如见胜负者,即不必再斗兵。” 齐王阵中,孙猛先挥鞭出阵,封传车见之,亦拍马提刀出阵。 两人打过照面,遂相厮杀,刀来鞭往,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封传车再显神威,又力战五十余合,孙猛鞭法散乱。又二十余合,孙猛呈现败象。 封传车遂跳出圈外,对孙猛道:“将军神勇,不愧齐国勇士之名。如何不肯归顺汉朝呢?” 孙猛遂弃手中钢鞭于地,拔佩剑在手曰:“吾技不如人,已知败矣。然吾受齐王知遇之恩,从一小卒拔为大将,此生愿足矣。吾若投降,则将辱齐国勇士之名,何以再立人?”又对齐王道:“大王保重,容末将先去。”遂在马上以剑自刎而死。 众见之,甚为震惊。齐王亦伤感,身旁大将王宪,愤而提枪拍马出阵,在阵前点名叫到:“可令彼方青州折冲将军出阵,吾愿再成其勇武之名。” 章武于是勒马而出,两人在马上,各使动双枪,战一百余合,不分胜负。王宪忽然拍马跳出圈外,对章武道:“百合之后,我已知将军未出全力,欲与我战平也。然而今日之事,如欲我投降,不如杀我也。我受齐王厚恩,唯有以死报之。”于是对齐王道:“大王保重,末将也先走一步。”遂在马上以枪刺喉,死于马上。 封章见之,心中震动。齐王见两大将已经命陨城下,不胜伤感。于是令停止比武,强令万名勇士,弃械投降。封章亦传话道:“齐国勇士之名,本帅三军皆已服矣。大丈夫当留此威武之躯,报效国家耳。今日之事,本帅定按汉朝典章制度行事,必不为难齐王与诸位耳。” 于是万余勇士方放下兵器,投降封章。其中虎营统领田无敌与虎营壮士十余人,都不愿意投降,为齐王殉难,皆自刎于军前。 齐王环顾军前殉难将士,不胜凄伤,仰天长笑良 久。封章军中亦为之动容。封章遂向齐王道:“本帅窃以为大王乃当今豪杰也。然而今日之事,老夫不敢以私废公。” 齐王请道:“孤前番起兵之时,齐国相力劝之,孤末听其言,乃至今日。孤有一事相告太尉,齐国相此人忠勇,太尉可赦而用之。太尉可再容孤再回城片刻,再睹临淄一眼否?” 封章允诺。于是齐王独自拔马回城。至城墙上,见齐国相已经自刎于城上,有书一封曰: 臣奉汉朝诏命,以监督辅佐大王,为汉朝固守东藩。然不能劝阻大王,以至于山东刀兵,流血千里。齐国今将不存,臣上负汉廷,愧对大王。无可释袱,以死谢罪。大王乃天潢贵胄,先皇嫡子,不可失了汉朝子孙气派。 齐王看罢书,又呵呵大笑良久。遂提刀上马,在城上骤马舞刀来回奔驰数番,遂弃手中大刀,拔其佩剑,在城墙上自刎而死。时顺安8年冬十一月也。齐王自4月起兵,至此不过7月时间。 齐王已死,临淄遂全城出降。封章令大军进城,安抚军民,整顿秩序。将齐王尸首,具棺椁装殓,以汉朝藩王之礼葬之,又将死难将士,皆一一以相应之礼葬之,又厚葬齐国相。具表申奏朝廷,传檄各州。 朝廷闻齐国已平,于是废除齐国,收齐国之地并入汉朝,设置齐郡。又下诏命令封章坐镇齐国,节制各州刺史,平定燕赵荆扬诸王。 封章平定山东,遂一一进行安置恢复。令徐州牧遣徐州军南下相助扬州刺史车驰,伍文忠即遣步骑三万助之。豫州牧刘维、青州牧陈德皆平乱有功,恢复旧地,仍领本州刺史。尚有幽州末平,于是封章遣折冲将军城章武、骁骑校尉封传车各领步骑三万,前往钜鹿,助阵王扶。令青州刺史陈德,领青州兵马,列于界上,伺机恢复幽州。 王扶与后将军贺武与赵军相持于钜鹿。赵王闻得齐王兵败,封章已经平定齐国,心中惊惧,遂有撤兵之意,然见钜鹿守军渐渐不支,又不想前功尽弃,正在疑惑之间,忽然成章武、封传车六万军驰援钜鹿,赵军遂军心大乱,赵王即弃钜鹿,率军北上,守邯郸。三军会师钜鹿,趁势北上,于是冀州南部诸郡县皆恢复。 赵王退守邯郸,尚占据冀州北部数郡五十余县,又有幽州大部,赵王尚掌有军队十余万,渔阳郡已经被赵王攻下,渔阳守将与部将王腾王纵横,率败军逃至代地。 封章在临淄,大会诸将,商议平定剩余三王之事。封章道:“诸王之乱,以齐为主心也。今已定齐,诸王必然胆寒。以本帅之见,吴楚二地形势,荆扬二州可自定,不足为虑。而赵军尚有十数万之众,幽州末复,如其与北边胡骑联合,则甚为可忧。本帅已增兵助冀州牧王扶收复冀州半部,然尚未有全力可平赵军也。敢问诸公有何良策?” 诸将皆言出兵北上,一举而歼灭赵王军。封章皆不应,忽然看见座中一参军,甚有成竹在胸之意,封章觉得奇怪,于是就问那参军有何方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3章 三军齐进定燕赵 一王自裁谢天下 封章看座中那人,原来是徐州牧伍文忠末位幕宾赵山也。赵山前番随伍文忠军来到临淄,参与军机,曾与封章言及,赵山献计守备徐州之事,封赏甚觉得其人奇特,于是问伍文忠,可留此人为老夫效力乎?伍文忠慨然应允,于是赵山又归于封章帐下,任军中一小参军,亦排在最末位。 于是封章问赵山道:“云峰有何高见,不妨言之。” 赵山恭敬道:“军机大事,晚生见识浅陋,既然太尉有命,晚生不敢不遵。如有妄言处,望太尉与坐上诸公见谅之。” 众人都目视赵山,封章道:“云峰但说无妨!” 赵山详细言道:“当前之势,我军已定山东。齐王即定,诸王皆震恐。朝廷早晚必将能平乱也。荆、扬不足为虑,然燕赵地广,幽州辽阔,赵军尚拥兵十余万,恐非弹指之间所能平定。我军如今驻扎临淄,正所谓鞭长不及也。我军若趁此大胜之时,举兵北上,亦是战机。然现在进入隆冬时节,北方天寒地冻,不利用兵。我军若进,又恐气候寒冷,大军难以有所进展。我军若不进,则又贻此战机。太尉所忧虑者,正为此耳。” 封章以手抚须,点头称善,道:“以云峰之见,老夫该当如何?试言之。” 赵山再道:“以晚生愚见,赵军撤钜鹿,回守邯郸,正是转攻为守也。此时我军虽有趁胜之优势,然赵军亦有守备地利之便,又加之进入隆冬,与我军作战尚不利。虽然亦能平定燕赵,与我军则损伤多矣。以晚生愚见,太尉不如暂时按兵不动,休军三月。待明年春暖之时,那时军需都准备停当,蓄锐日久,则可三路出兵,西路取邯郸,中路取渔阳,东路取辽东昌黎,燕赵可一股而下。燕赵即定,荆扬已是强弩之末,在下预计,太尉若如此行事,则半年之内,诸王之乱即全部平定。” 封章听罢,鼓掌大笑道:“云峰所见,正与老夫相同,甚善。”于是升赵山为军中参谋,随侍帐下。传令各处,收其攻势,修兵三月,待明年春暖再行进军。 却说幽州陷落半年以来,起初齐王派将前往驻守,而齐王兵败,幽州遂属赵王。赵王准备谋算,如果邯郸不守,即退幽州,以辽东为根据,抗衡中原,在作后图。于是派遣文武经略幽州,与辽东汉四郡:乐浪、玄菟、真番、临屯等郡豪强互通消息,时辽东公孙家族势力庞大,左右辽东军政。公孙霸为玄菟郡太守,实际控制辽东地区,辽东诸豪强势力皆以公孙霸为首领,公孙霸文武兼备,其人好大喜功,以辽东地远,欲效仿当年公孙渊,扩张势力,养兵数万,自末帝之后,公孙霸更是无视汉朝法度,扩充兵力,吞并周边土地,高句丽诸国畏其强,皆向其朝贡称臣。至齐王乱时,公孙霸割据辽东,已经拥有精兵六万余人。 公孙霸见中原战乱,欲观其形式从中取利。见赵王书信来,有拉拢之意。公孙霸心中计画,齐王虽败,赵王尚拥兵十余万,胜负一时未 知也。于是先答应赵王,允诺其请求,而暗地是坐山观虎斗,争取渔翁之利。赵王亦有自己算盘,以此先稳住公孙霸,然后趁机除掉,吞并其兵。 长安城中,大将军张莽与宦者朱糟,见封章已经剿灭齐王,平定山东,于是诏令封章进军北上,迅速扫平赵乱。 封章接诏叹道:“大将军甚不知兵法,吾正令大军休整,以避隆冬,待春暖之时,即可一鼓平定燕赵。此时若奉召进军,必然进展缓慢,折算甚多。”于是复命,剖析形势,陈述厉害,辞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欲进军。 张莽看封章回命,不欲进军,心中疑惑,而朱糟之宾客,因为封章军法甚严,有犯其军法者,封章责之,多与封章多有不睦。有受罚宾客在朱糟面前毁封章道:“封章以太尉之职,专断行事,其与齐王在阵前互相通话,今已定齐国,手拥重兵,其心难测。”朱糟见封章不应朝廷之命,亦心下疑惑。于是与张莽商议,命封章大军,遣其一半回司隶校尉部驻守,然后三河之地郡守,皆分派其党羽前往执掌。 封章所节制大军五十余万,在临淄驻军尚有十五万,令休军不战,见朝廷有诏命,于是封章留八万军,遣七万驻守司隶,等待来年春暖,即便出师。 张莽、朱糟不得已,只有接受封章所请。令休军三月,春暖再战。然而已经深忌封章。 西城侯刘建夏,在上庸之地,已有数年,后长安不常来人,朝顶防范戒备渐渐放松。于是建夏得以稍稍出外活动,结交梁州豪杰英雄。与上庸太守文广来往甚密,文广以其子文雄事建夏,又荐武策武兼文于建夏,建夏见武兼文,称赞道:卿正当世之虎将也!武兼文亦感泣,愿誓死相随。于是建夏在西城,帐下初具文武雏形。武有武兼文、独孤虎,皆是万人敌,文有文兼武,亦是足智多谋之士。又有汉城县一人,甚为勇武,姓徐名道,字鸿逵,乃汉城豪杰,建夏慕名招归帐下,徐道又推荐自己族侄一人,姓徐名然,字则林,亦是少年英雄,建夏皆用之统西城兵。于是在西城略略扩充军士,得三千人,保境安民,荡清山贼,于是西城、上庸之地十余县,皆太平无事,人民安乐。 顺安8年春,诏令削藩。文雄对建夏说:“此番削藩,天下将动乱矣。”4月,齐王果反,诸王应之。楚王攻略江汉,兵至上庸疆界。文广太守凭借险阻守之。建夏问文雄道:“吾欲发兵东击楚军,可否?”文雄道:“楚军意在中原,必不以上庸之地为念。且上庸山城险阻,人民稀少,易守难攻,楚军必不来。殿下无需出兵,西城安如泰山也。” 夫人华玉凰亦劝建夏说:“殿下安守西城即是。朝廷又末下诏命让殿下出兵。且殿下若有举动,必遭朝中猜忌。殿下本就处嫌疑之地,何必再欲昭彰嫌疑呢?” 文雄又道:“殿下不必担忧。以愚弟愚见,朝廷虽弱,然必能平定诸王反叛。”于是建夏仍旧潜藏己身,蛰伏 西城,以观天下形势。 封章大军休整三月,已过隆冬时节。顺安9年春二月,封章命豫州牧王扶,率军从西路进攻邯郸,命青州刺史陈德,率军从东路进攻幽州昌黎。自领中军六万,进攻蓟县、渔阳。 赵王亦部署停当,见三路军前来,亦分兵三路以迎之。致书代方郡太守公孙霸,请发兵支援。公孙霸接到书,按兵不动,以观形势。 封章进军迅速。十日之内,三路大军兵临城下。赵军遂收缩兵力,退至各城险阻扼守。 王扶令成章武、封传车二将,轮番攻打赵王,赵王不敌,退守邯郸。王扶大军随即跟进,后将军贺武亦定冀州数县,聚合兵力,共围邯郸。 赵王见邯郸被围,不日且下,料难守之,于是率城中五万军,弃邯郸而去,撤走渔阳,与渔阳郡守军汇合,尚有十万军,扼守渔阳郡,以待官军。 王扶军已经占领邯郸,冀州随即恢复。于是再整军东进,共围渔阳。 公孙霸见赵王弃邯郸而走,封章数路大军即将围困渔阳,知赵王必败,于是发代方郡三万兵,从辽东西攻幽州,幽州赵军,皆无战心,纷纷弃城西走。 前渔阳守将与王腾在代地闻之,亦聚集代地兵五千余人,南下渔阳而来。 封章大军已经推进到渔阳城下,青州刺史亦攻破昌黎。不数日,各路大军亦到,形成四面围城之势。 封章传令三军:“今赵王已成瓮中之鳖。本帅先劝降之,欲其效仿齐王,如其不然,三军即可一鼓而下,则渔阳弹指可得。”于是以箭书入城,劝降赵王。 赵王见四面围城,亦知大势已去。得封章箭书,看毕道:“孤事虽败,然岂能不战而自愿就缚哉!孤尚有兵十万,封章藐视孤甚矣!”于是下令拒降,迎战官军。 封章见赵王不降,即令大军攻城。又一面传檄赵军及渔阳诸地,劝谕归降朝廷,皆赦罪不究。赵军已无战心,见大军攻城,皆纷纷不战而降。赵王禁止不住,一战之后,赵王十万军尚剩下二万不到,渔阳已下,赵王率领残部逃至雍奴。 封章即麾大军,进围雍奴。城中守军,皆又大半出降。赵王还剩的数千人,见此情景,赵王在城中彷徨徘徊,不知所措。 赵王长史、部下进言赵王道:“唯今之计,大王唯有肉袒出降,或可尚能赦免也。” 赵王徘徊无计,于是率众出城,肉袒负荆,请罪于封章军前。 封章传命赵王:“昔者吴楚之乱,大王亦知之。汉朝法度,大王亦知也。请大王自作安排!” 赵王仰天凝视良久,说道:“孤之罪,天不可赦矣。孤如不自裁,则亦负于天。”于是赵王在军前执剑自裁而死。 赵王即死,燕赵遂平。封章安抚其地,诛赵国为谋首要者数人,仍以汉朝王侯之礼葬赵王于雍奴。遂具表申报朝廷。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4章 扫荡二州定叛乱 神游九天窥玄机 封章大军已经平定赵王之乱,冀州全部恢复,时辽东代方郡太守公孙霸,从东面进攻赵军,幽州遂也恢复,公孙霸见封章,甚为恭敬。封章即表奏其功,令其回师镇守辽东。 前幽州渔阳郡守将与王腾率军从代地至渔阳,沿路皆平,封章抚慰之,令驻守渔阳。封章见王腾有万夫莫敌之勇,遂收为帐下,授予偏将军。前幽州刺史韩广国,投降赵王,有负圣恩,封章以其为一方刺史,而降叛军,有失地之罪,于是送韩广国至长安,请朝廷处置。然后分派诸有功之将,驻守各郡县。因荆、扬方未定,于是封章奏命朝廷,暂缓班师,亲率精兵六万,以贺武、封传车、陈章武,王腾等为将军,赵山亦随军,南下至荆州黄陂,驻军黄陂,以观战势。时顺安9年春四月。 吴王军与扬州刺史车驰相持于东南长江沿线大半年,吴王又从后方强制募兵,前往支援,欲打破长江封锁,皆不能成功。后齐王败,吴军震恐,于是车驰遣大将陆阳率步兵,诸葛武率领水师,水陆齐进共同发起进攻,吴王军遂败,又退守会稽。隆冬到来,双方以钱塘江界相持,休战三月。不久赵王亦败,吴军遂无战心,车驰与诸葛武攻之,吴王弃会稽,走瓯越。封章命车驰追击,吴王乃领残部万余人,又南逃至闵地建安郡。 车驰见吴王南逃,遂问诸葛武道:“吴王此番逃至建安,我军该如何一举而歼之?”诸葛武道:“吴王已成惊弓之鸟,主公不必劳师前往,可命一将帅精兵两万人,某部水军五千人,进军围剿,足以扫清吴王残余。” 车驰用其言。于是自己驻兵会稽。令陆阳领精兵两万人,只下建安,令诸葛武部将诸葛笑峰领水军五千人,乘大小海船五十余艘,从瓯海处走海路南下,沿途荡清吴军水师,至建安与陆阳军会合。诸葛笑峰时年不过二十五,然而已经历经数番水上实战,其水战之法,几与其父相媲美。 吴王逃至建安,立足未稳,陆阳即率二万精兵攻至,吴王不能敌,败走闽东东治,尚有数千人,陆地上立脚不住,于是收拾海船十余艘,准备出海。尚未停当,诸葛笑峰水军即从海边杀到,五千水军一齐登陆,共来截杀吴军。吴王急,遂与手下百余卫士弃军而走,抢得数船,急登上船,与百余人扬帆出海而去。诸葛笑峰即发水军出海追之,此时顺凤,吴王数船,不多时已经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诸葛笑峰亦无功而返。 吴军大部投降,于是吴乱遂定。吴王与百余人逃至海中,陆阳与诸葛笑峰在沿海设置岗哨,五日内不见吴王返回。诸葛笑峰对陆阳说道:“吴王百余人乘船出海,所带辎重甚少。五日内不见其返回,此必再难返回。将军可奏与刺史。留一支兵在此,然后班师。吴王百余人,即便返回,亦不足为虑也。”于是陆阳在冬治留军两千人,设置哨探,又等了五日,海上仍然没有动静。于是与诸葛笑峰班师。 吴王自与百余人乘船出海以后,尽然一去不返,不知所终。 车驰将此战况报告封章并上奏朝廷。封章接报,认为吴王已经逃遁大海,十日内不返,多半葬身海洋,又难以查找踪迹。即以吴王已灭,扬州已定,申奏朝廷。 楚王这边,亦一直未能攻破荆州长江防线。闻齐王兵败,楚王即以攻为守,与高升相持数月,后赵王又败,楚王遂收军南退,再扼守长沙、零陵、桂阳诸郡。高升遂收复荆州数郡,兵力不足进攻。于是封章命后将军贺武,领三万兵前往助阵高升。 高升与贺武合军,水军从江,汉两线而进,收复沿江各县,尽歼楚王水军。于是再进兵共围长沙,与楚王相战数场,楚军多败,高升趁机攻下零陵,贺武攻下桂阳。楚王见长沙将不守,于是引败军万人南逃,高升与贺武再击之,楚王仅剩千人,逃至交州苍梧。 交州刺史赵安国,遣将伏兵而截之,在苍梧遇楚王军,遂尽歼灭,楚王亦死于战阵之中。赵安国令斩楚王之首级,以木匣函封,派飞骑传楚王首级于长安。 诸王皆灭,于是各地皆平定。封章分拨安置停当,即率六万大军班师回朝。时顺安9年夏6月也。 自齐王举兵反开始,至诸王剿灭,历时一年零两个月,朝廷两次换帅,调动大军数十万人,军队损失五万余人,伤十余万,耗费钱粮赋税无数,数十万人民遭受兵戈之苦,流亡道路。中原地区,时见饿殍和道旁白骨。汉朝虽然平定了此次叛乱,亦也元气大伤。各州刺史,大战之后,扩充实力,各自为政,朝廷更为无力控制了。 封章班师回朝。张莽于长安城外迎接,各有功将士,皆受到封赏。因为封章功大,张莽、朱糟不得已加封章为大司马,封一等县侯。封传车亦受封亭侯。此次后,长安宫中,封章又以大司马参与朝政。张莽、朱糟皆深忌惮封章,所议之事,每每意见相左,封章力争之,所以二人与封章共掌朝政,实为水火不相容也。 前兖州刺史张豹,失守兖州,私自逃回长安,张莽因为是其族弟,遂不治其罪。幽州刺史韩广,则追究其失守投敌之罪,令除去爵位,投入狱中。韩广国后在狱中羞愤交加而死。而带方郡太守公孙霸,以重金厚赂朱糟与张莽,求领幽州刺史,封章力争不可用公孙霸,然而朱糟、张莽得了公孙霸重金贿赂,皆不理封章之言,对封章道:“大司马举荐人多矣,我等尚无异见。今一幽州刺史,不想大司马却如此反对,难道是大司马欲荐自己之党吗?”封章无言而退。 于是公孙霸得领幽州刺史,其人内在桀骜不驯,然又极有城府,自领幽州之后,恩威并用,结交豪强,扩充势力。又巧取豪夺,官民皆畏之。 诸王叛乱平定之后,国皆除,并入汉地。淮南王末反,亦贬为侯,削其封地三县。而被诸王所吞并诸国,亦不恢复,皆降为侯,仅一两城作为封地。于是汉朝所封十余国,一概不存。 西城侯刘建夏,在西城闻知诸王之乱已平。以手加额道:“此上天赐汉朝之洪福也。虽然朝廷暗弱,还尚有封章等忠勇之辈匡扶,汉朝有望也。” 文雄听之,笑曰:“以弟观之,未必如此也。” 建夏乃问文雄道:“汉朝前途如何?连襟不妨详细言之。” 文雄道:“大司马虽然当今中流砥柱,然天下形势,非大司马一人可以阻挡也。” 建夏再问道:“天下将如何形势?” 文雄又道:“诸王之乱虽平定,然汉室亦更为损耗,已伤及元气。故以天下大势形势看者,汉廷愈加微弱,则四方诸侯愈加不能约束。则天下之变,海内不安,随时可重现耳。” 建夏又问道:“果如你所说,似此如之奈何?” 文雄道:“殿下当年出京师,在终南山中遇公孙范,此事悠有记忆否?殿下之此,已经十年矣,天下果然刀兵起,将有大乱之象。正应其言。窃以为,天下若不乱,则殿下仍为西城侯,天下若真乱,则天命终将归于殿下也!”言罢,向建夏拜服于地。 建夏命其平身,遂不再问。沉思天道循环,变幻无常。自己年已四旬,人生过半。而困于西城,公孙范等诸人虽皆有预言说辞,然真不知未来变化会如何。思之良久,建夏不胜感慨,乃依靠塌上,略作休息,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建夏在睡梦中,忽然见一黄龙飞来,自己随即骑上,乘龙飞上天际,只见云雾缭绕,建夏正惊疑见,龙飞于一山之巅,放建夏下,随即又飞入山中云中不见。建夏看此山,千丈绝壁,其危无比。正看间,忽然云雾散去,面前显现一座宫殿,华丽精致异常,非人间所有也,又闻见仙乐歌声入耳,异常清幽嘹亮,亦非人间可比也,只见一群年轻仙女,簇拥一头戴珠冠,服饰美丽优雅,姿容端庄的仙妇走出,向自己走来。建夏慌忙以礼迎候。那仙妇至建夏旁,对建夏说道:“你乃人间帝王也,今神游至此。” 建夏又问道:“此乃何山?仙姑又为何方神圣?” 那仙妇笑道:‘此乃华山,吾即华山九天玄女也。你今有缘,得来此处。吾有八字天机,可嘱于你:华为夏首,见图则兴。” 建夏惊疑又再问道:“如何华为夏首,见图而兴?烦请仙姑示下。” 仙妇道:“可转身,看你背后山石也。” 建夏忙转头回视,只见山石嵯峨,云盘雾绕,九州大地忽隐忽现,犹如居九重天上看人间景象也,正看间,忽然听那仙妇道:“时辰到矣!”遂一挥手,建夏便跌入崖下万丈深谷之中。 建夏惊觉,蓦然而醒来,自己尚在西城侯府坐塌上。梦境清晰如真,建夏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5章 郎才女貌成眷属 洞房花烛结姻亲 建夏神游华山,窥见天机,醒后惊愕不已,遂对夫人华玉凰说及此事,夫人亦甚觉奇怪,然一时也参不透其中之意。遂对建夏说:“梦中之境,已经预示殿下将为人主。且不管此,殿下安心在西城便是,果有天命,自然会至。” 建夏欲想请得公孙范,问其“华为夏首,见图则兴”八字寓意。然而派去寻找的人回报都未找到,不知道公孙范现在又云游何处去了。文雄与夫人皆劝建夏一切顺从天意,以无为而有为,不必参透谶纬之言,建夏方遂作罢。 再说胶西王子刘察,自与诸葛小妹定下婚约之后,先至荆州,又至交州,从交州入蜀,再至凉州,经过河朔,自冀州返回齐国。行程数万里,历时两年有余,刘察此番游历,一方面考察山川地形,增长见闻,熟悉州郡人情风俗,另一方面也欲结交豪杰。刘察在扬州结识诸葛笑峰,后又在诸州结识得诸位青年才俊,刘察在蜀中,闻之注明学者荀庄在蜀,于是前往拜见,荀庄得知其为胶西国王子,,欲请教天下之事,刘察闻知贬太子在西城,欲前往见之,荀庄听之,劝刘察道:“公子与西城侯乃骨肉兄弟也,公子失国远游,太子失位遭贬,公子与太子,遭遇皆相同也。方前皆身处嫌疑之地,如此时相遇,必同病相怜,同心相求,如若举措不当,将遭人所忌讳,则公子与太子,皆处境更为危险矣。公子可为西城侯考虑,亦是为自身考虑也。如若天命垂定,公子与太子,自有相见之时也。”刘察听之,遂打消去西城见太子之念。回至齐国后,将与诸葛小妹婚约禀告父母,其父原为胶西国王,先虽然仍名号为胶西国王,实则为齐王控制之下一小城富家翁而已。其父母见是扬州水军都督之女,亦高兴应允。刘察见三年之约即将满,于是决议南下至扬州完成婚约,父母不能远行,以手致扬州水军都督书信付刘察,带给诸葛武,齐王闻之,亦赠送刘察婚资甚厚,刘察推却不受。只取其中汉朝酒樽用器一件,以示受过其叔之礼。 刘察走时,朝廷即下削藩。途中又遇到风雪,路途隔断,又迟了一月,等待刘察到达扬州豫章之事,齐王已举兵叛乱,吴王随即响应。诸葛武奉命率水师南下,即将启程,刘察遂搁置婚事,匆匆与小妹见过一面,又随诸葛武军东下建邺了。 刘察随诸葛武子诸葛笑峰水军营,任参谋,辅助诸葛笑峰迎战吴军水师,相持一年之久。后诸葛笑峰至福建追击吴王,刘察即奉诸葛武之命,随军驻守会稽。后楚王即平,班师回建邺,受到扬州刺史车驰嘉赏。并以扬州刺史之名义,遣人随诸葛武至豫章,为其主办婚事。 诸王反叛皆平定,刘察关心父母消息,于是屡次派人前往山东,诸葛武见而问道:“前番相战时候,形势甚危,公子不曾派一人,现今战争已定,形势安定,公子奈何又多次派人前去呢?”刘察答到:“汉朝于我,公也,父母于我,私也。所以方才先汉朝而后私人也。且 战争只见,父母安危不知,未尝不日夜悬心。然忠孝不可两全,唯有先国家,后父母也。”言罢泪流,诸葛武甚为刘察此言感叹。 齐王被平定后,所有所封王国皆撤销,原胶西国亦并入汉朝,胶西王降为侯,朝廷以齐郡一县作为其食邑,刘察得知父母安稳,心才放下。于是与诸葛武父子一行,乘船从建邺城沿长江而上,到豫章与诸葛小妹完婚了。 诸葛小妹在豫章,都督府闺中,日思夜想刘察,一别三年,刘察不负前约,果然到来。小妹心喜无限,然而突逢战事,不得已又匆匆分开,小妹又心下转忧。战事一年未结束,小妹在豫章,日夜为家人祈祷平安,更盼望刘察能早日平安归来。寒来暑往,春夏秋冬,就这般一年多时间又过去了。小妹终于得到消息,父兄与未婚夫刘察,已经凯旋而归,不既日就要到豫章了。 那一刻,小妹内心是欣喜无限、激动万分。这一天,等待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终于盼到了。好事多磨,如此绝妙地佳配,也许是上天都会嫉妒,所以不会让这份情缘轻轻松松就在人间实现。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小妹的苦心等待,值得,而等待的这个人,亦值得她用四年多时间去等待。 四年时间过去了,当年的豆蔻少女,今天已经出落得秀丽端庄,美丽动人。诸葛武家教甚严,只此一女,小妹年二十,虽然久居深闺,然而在豫章已经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小妹已经命人探报,得知明日父兄与未婚夫将到豫章,于是次日早早起来,坐于梳妆镜前,梳我云鬓,挽我长发,描我红妆,着我汉裳,裙摆珠翠,装饰全身,然后令人备油壁香车,前至豫州城外江边码头,迎候父兄与未婚夫到来。 此时四月初夏时节,桃李花开,蜂飞蝶舞,一片生机勃勃景象。正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小妹在车中,掀开帘布正看间。见江边军士走动,抬眼看东方,只见远处一帆正高悬,缓缓而上,小妹心中激动,于是下车,至江边,目视船靠近码头。 船已经靠岸停泊,小妹已经远远看见了自己的未婚夫,然而少女的活泼已经过去,如今的小妹是豫章大家闺秀,纵使心中如万马奔腾、波涛汹涌,也要淡然端庄,这不正是夫君所希望看到的小妹吗?于是小妹伫立江边,脸上含笑,静静地等候船上诸位亲人下船。 诸葛武带领扬州刺史使者、诸葛笑峰和刘察从船上下来,豫章太守以及诸将都在码头上迎候,诸葛武见过太守等人,一一问候介绍,然后看见小妹在旁边,于是带使者走过来对小妹道:“我儿,为父今日回来,就是专程为你操办婚事的。”令小妹拜谢使者,小妹跪下先拜诸葛武道:“谢过父亲大人。”又再拜扬州刺史使者:“谢过大人为小女 子操劳!” 礼节问候完毕。小妹才与其兄诸葛岳、其未婚夫刘察相见问候。小妹抬眼凝眸,凝视刘察,夫君依然英武魁伟,器宇轩昂,只是经历了诸多风霜,比过去初见之时,多了一份庄重和严整,表情不显于色,而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威严气势,这气势中又含杂着曾经熟悉的味道,这种英雄的气势和味道,令小妹沉醉,无法抗拒。 小妹凝视刘察良久,竟无语凝噎。刘察见小妹如此,便笑着过来以手相携,柔声安抚,然后扶小妹上车,自己骑马随后。随众人一起回府中来。 回到府中,诸葛武在前堂与太守诸人叙话,诸葛笑峰招呼宾客。小妹携刘察手,到自己闺房,两人久别重逢,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恨此事时光不能停留,低声私语多时,任然意犹未尽。 诸葛武与使者商议,选定后日为吉日良辰,使者将亲自主持新人婚礼。于是收拾准备,置办酒宴,宴请豫章宾客,前来参加刘察与小妹的婚礼。 不一时,即到了良辰美景之时,都准备停当。只见豫章水军都督府中,张灯结彩,高朋满座,欢声笑语,一排喜庆景象。刘察与诸葛小妹,身着汉朝衣裳服饰,大红袍服,刘察英武挺拔,小妹头覆盖头,贤淑文雅,郎才女貌,天合之作,正所谓也。 扬州刺史使者司仪婚礼,两人先谢过宾客,然后一拜天地,再拜父母,最后夫妻对拜。刘察父母远在齐郡,于是二人面对齐郡所在方位遥拜。拜毕后,新人入洞房。 两人入得洞房,诸人皆散去。洞房内锦衣绣被,上描鸳鸯戏水,红烛高照,小妹端坐床头,娇滴滴等待新郎挑起盖头。洞房花烛夜,为人生之大喜,刘察毕竟是道德修为的君子,一切都按照礼数制度。刘察手执杆秤,轻轻挑起新娘头上红盖头,看小妹脸如桃花,双颊晕红,含羞抬头,见夫君正凝视自己,又羞愧埋头。于是刘察轻拥小妹,坐在床头,无限深情,皆在无语中。小妹扑身在郎君怀里,心中时而犹如巨浪翻滚,时而又如泉水叮叮,这一刻,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小妹少女的梦实现了,少女的心满足了,此生有此人托付,再也没有比这还要了却心愿的事了。 红烛已经烧至末尾,洞房中新人,还尚沉醉在新婚的幸福和快乐之中,久久不能入眠。 刘察与诸葛小妹成婚后,两人关系融洽,夫妻相敬如宾。刘察遂在豫章,任诸葛武军中参军,掌管军中法令制度,整军治戎之事,诸葛笑峰因军功升职为宣威将军,统领扬州八千水军,驻守豫章。刘察亦在豫章军中,协助其训练水军。诸葛武调至建邺,除统领扬州水军之外,还兼统领建邺步骑两万人。 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6章 汉朝砥柱陨频阳 并州豪杰向西城 朝廷自平定诸王之乱后,天下暂时安定。封章在朝中,以大司马参与主持朝政,任用一些贤能治理地方郡县,朝廷稍微有些起色。封章办事赏罚分明,对于作奸犯科者多有罢黜。于是为朱糟、张莽之党羽所不满,屡次在张朱二人之前谗毁,张朱二人亦不能容之,于是密谋如何对付封章。 封章见朱糟掌控天子,为所欲为,其行径犹如秦朝赵高,张莽虽然身为大将军,势力却不及朱糟,亦不敢公开与朱糟相争,且张莽也不比朱糟好多少,都是争权夺利、互相倾轧之流,在长安城巧取豪夺,以公肥私。朱糟之党,把握朝廷人事任免要职,卖官鬻爵司空见惯。末帝临朝,只不过是拱手而已,形同摆设。 封章见朝政如此糜烂,不禁仰天长叹,然亦感无能为力。朝中之党,多半都是朱糟、张莽势力。自己虽然为大司马,亦不过多有虚名而少实权。封章想起末帝被朱糟掌控情形,十分愤怒,意欲想为朝廷除此大害,寻思良久皆无计策。于是准备试探末帝之意。 一日朝罢之后,封章密奏末帝道:“臣见阉宦弄权,侵凌陛下。以至于朝政糜烂,天下汹汹。不知陛下之意如何?如陛下欲除此辈,只需一纸诏令,臣当水火不避,为大汉除去此贼。” 末帝闻之惊到:“大司马休得说及此言。朕为阿父其所立,如果不依他意,朕必然为其所废,朕之生死,皆掌其手。” 封章闻言,叩首流泪道:“陛下难道就甘愿为此贼掌控?汉朝忠良尚未尽去,如陛下欲用之,臣即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末帝摆手道:“朕知大司马忠勇。然而大司马要行除乱之事,万万不可。如若其事不成,朕性命将不保矣!大司马不可不为朕安危考虑。且同朝为官,彼此相安无事则已,不然,朝中大乱,大司马自身亦难保矣。” 封章闻得此言,心中痛恨忿怒无比,然而亦也无奈。出得朝来,怒气冲冲。早有朱糟之党羽耳目,报告朱糟,说封章秘见末帝之事。 朱糟闻得,料想封章秘密见末帝,必然是针对自己。其盯梢之人又报告,封章怒气冲冲出朝,似乎有杀人之意。朱糟听之心惊,于是深夜带数名宫中中贵侍者,前来宫中见末帝。 末帝问道:“阿父深夜前来何事也?” 朱遭道:“敢问陛下,今天朝会完毕后,大司马又见陛下,有何事奏闻?” 末帝道:“不过与朕叙话耳。” 朱糟冷笑道:“陛下此言差矣,哪有叙话者,怒气冲冲出宫,意欲杀人模样呢?” 末帝闻之战栗,不能答。 朱糟道:“陛下为臣所立,臣自当为陛下安危考虑。如若有人在陛下面前挑拨离间,陛下休得听之,以免误了陛下自己。” 末帝慌忙道:“朕知阿父之心意。朝政皆由阿父做主,朕安享天下即是。” 朱糟道:“封章见陛下,有 何陈奏?” 末帝心中惊慌,只好强答到:“无甚要事陈奏,只是与朕叙话耳。” 朱糟对末帝拱手道:“既然陛下不想说,臣亦不勉强陛下。陛下不说,臣也知道所奏何事。”于是恨恨转身,准备带领诸人出宫。 末帝默然,见朱糟要走,遂道:“阿父可放过大司马否?念大司马有平乱之功,令其归封地即行。” 朱糟即返身拜谢道:“谢陛下,臣当遵令而行。”于是退出宫去。 朱糟又与张莽商议,两人共同排挤封章。凡是封章所用所举荐之人,二人皆免去,然后又授意御史上表弹劾封章,搜罗以前一些事情,见风点火,刻意渲染,皆在朝上弹劾之。 封章见自己所荐之人皆被免,心中忿怒忧闷,赵山见此情形,劝谏封章道:“大司马欲拨乱反正,与大将军与中常侍为逆也,大司马不可强争之,如与其争,大司马将为其所不容,则祸不远矣。” 封章道:“老夫见朝政如此,心中不得不怒。然而奸臣宵小之辈盘踞朝廷,老夫亦无能为力。今又被御史所弹劾,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赵山道:“朝政如此,忠良贤能难以立足。大司马不如辞掉官位,仍然以边州刺史州牧为任,则可以避祸乱矣。” 封章道:“老夫之意也是如此。只是恨此时不能剪除阉宦小人,使得继续为乱朝廷也。” 封章见在朝中备受排挤,难于行事,于是决议已定,上书辞官,准备告老还乡,回封地养老。 末帝见封章赐归,也一心想保全封章,遂问张莽看法。 张莽也就说了两句表面上挽留的话,随即也就批准封章辞归了。张莽其实只需排挤掉封章目的也就达到了,但是朱糟为人阴险,专害忠良。 封章辞归获得准奏。于是便收拾行装,带旧日随从十余人,北上回封地而去。 朱糟之客,暗奏朱糟道:“封章海内知名,人心所归。而与中常大人水火不容,如放其归外,势必为中常大人之患,望中常大人深思之。” 朱糟亦心恨封章,想到其往日之事,又在末帝前密奏铲除己党之事,心中痛恨,今又闻得此话,心中甚是担忧,怕封章到时候又来,干脆永除后患为上。于是找到张莽说及此事,张莽惊道:“封章之名望朝野共知,罢免其即可,不可害之。”朱遭道:“彼曾方密谋铲除我等,我若留他,后必为我等之患。”张莽又道:“虽然如此,当如何行此事?恐无罪见诛,朝野必然不服。”朱遭道:“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天子杀人,不需要理由。朝中大权皆在我手,以汉帝之命杀之,天下又能奈我何?”张莽亦惊疑不已,然而也不能阻止朱糟,只随他意去了。 于是朱糟奏闻末帝:“封章密谋,将铲除臣等,其行虽末现,然其心可诛也。今虽然辞官告老,然其心不平,恐有遗患也。臣等为陛下安危计、为 朝廷安危计,请下诏命赐封章自尽!” 末帝闻言大惊道:“封章既然已经去位归国,与卿等无争矣。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呢?” 朱糟厉声道:“陛下今日若不除封章,如若其举兵叛乱,天下何人能敌?臣等以社稷安危考虑,不得已为此耳!” 末帝不能言语。朱糟遂命人取皇帝玉玺绶印,将起草好的诏书拿来盖上,于是派使者领宫中侍卫一百人,追截封章。 封章与其子封传车、赵山等随从十余人正出京方行至左冯翊频阳,忽然后面烟尘滚滚,一百宫中虎骑追之而来。赵山见之,面色大变,谓封章道:“此朝命有变,将不利于大人,请大人急走之。” 封章看来人,皆宫中虎骑也,亦大略知其意。遂拒绝赵山之言,道:“老夫乃大汉旧臣,岂能逃之?”于是勒马驻足等候使者前来。 使者到,宣读朝廷诏命,赐封章死。封传车闻之大惊,横刀立马于前道:“谁敢前进一步,吾必杀之!” 封章看毕诏书,以手捋其须髯,仰天大笑道:“吾恨未能先动手,除此阉宦,今番乃反遭其害。” 又见封传车横刀于使者之前,乃命封传车退下,道:“吾乃汉朝忠臣,英名布于海内。今虽遭奸佞陷害,然不可反背汉朝也。且吾年已老耄,生平建功立业、出将入相,大丈夫之愿已了,只欠一死。吾出身行伍,身经大小数十战,所杀之人,不可计数。今又何惧一死哉!” 封传车闻之,跪伏于地,血泪俱下,封章道:“你今天若杀了使者,必使为父之名留有污点。来使皆奉朝廷之命,又何罪也。你若要为父报仇,当替为父铲除祸乱朝廷之奸佞阉宦,方称为父心愿也。九泉之下,亦当含笑。” 封传车痛哭流涕,血泪俱下,心中悲恸无比,欲代父死,使者道:“诏命只大司马也。” 封章呵呵大笑道:“老夫此生已经不为碌碌矣!只有一憾:未能为朝廷铲除奸佞。”又让封传车赵山二人近前,悄声嘱咐到:“汉帝暗弱,奸佞弄权。天下必将大乱。你二人,亦当世英俊,老夫闻前贬太子刘建夏,现在西城为西城侯,其人必将能收拾乱局者也。吾死之后,你二人可投奔西城侯,以君事之。” 言罢对朝廷使者到:“老夫为汉臣,当奉汉之命也,亦不为难各位。”于是拔腰间佩剑,在左冯翊频阳自刎而死,时年66岁,顺安10年春三月也。 封传车见之,悲痛失声,几尽昏厥,赵山亦感伤上前劝慰。使者见封章已经自尽,遂回京复命去了。 良久,封传车方收悲痛,拔剑砍一石为两半道:“我今生如不能诛杀朱糟奸佞阉宦等辈,有如此石!”于是乃与赵山诸人,将封章尸首运至并州故乡,入殓安葬。安排停当,别了家乡,便和赵山带了数名心腹随从,各乘快马,轻装简从,绕过长安,前来投奔西城侯刘建夏。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7章 长安郊外聚游侠 西城府上潜刺客 封章即死,天下哗然,皆认为朝廷昏庸且无道,于是四方更加离心。封章旧部,极为愤慨,朱糟等采取分而化之策略,对忠于封章者,夺权罢黜。又以高位相诱,暂买人心,稍稍得以弹压局面。 封章之子封传车与赵山一行,皆去官避祸。从并州南下,绕道长安,走子午道入秦岭,来投归西城侯刘建夏。 建夏闻知封章被赐死,亦为之伤感愤恨。仰天长叹到:“小人弄权,忠良尽去。今封章被害,汉朝失其砥柱,天下必危矣。” 于是在西城,采纳文雄之言,训兵整武,又得兵五千人,严加守备,防范朱糟、张莽前来攻伐。 不久,封传车与赵山诸人,来至西城,请见建夏。建夏方用午膳,闻之,即吐哺出迎,封传车拜倒与建夏之前,痛哭涕泣道:“家父无罪而被朝中奸党阉宦所害,此恨痛彻心扉。闻知殿下英名,特来投归,欲效力殿下帐前,扫清朝中妖孽,以匡扶汉室,下报家恨。” 建夏亦伤感流泪,急忙扶封传车起身,携其手,抚慰道:“封老将军为朝廷柱石,今无故见害,海内愤慨。请将军暂收悲伤,且待时日,容徐徐图之。奸党早晚必除也,令尊之恨,亦将雪之。” 于是请封传车等进侯府,置酒为其洗尘。封传车又引荐赵山于建夏,建夏闻之赵山在平定诸王之乱中多献计谋,亦惊其才,以礼相待,引为幕宾。 封传车对建夏道:“末将自并州投归殿下,为掩人耳目,只待随从数人耳。然末将在并州旧部,皆愿奉末将之号令。如殿下欲用之,末将只需一令,即可前来为殿下驱遣也。” 建夏闻之,甚为欣喜。对封传车道:“将军英武,已经闻名天下。今来至荒州僻城,无以加授将军。”遂以封传车为西城侯帐下统军大将,文兼武、独孤虎皆在其位次下。 建夏在西城招揽英雄,扩充实力,上庸、房陵、汉中等地皆纷纷归附之。于是建夏有兵万余,良将数员,谋士有文雄、赵山,羽翼初成。 朱糟、张莽在长安,闻得西城侯扩兵之事,心下不安,张莽道:“贬太子在西城,违反命制,今反我等者多矣,皆前往归之,不可不为患。” 朱遭道:“此人之患,甚封章多矣。前因碍于其前太子身份,恐天下议论,故未得根除。今可想方设法除之,以绝后患。” 张莽道:“西城不过弹丸之地耳,无需朝廷军,只需一郡之兵即可平定。如今之计,暂不可以兵临之,可先派人问其扩兵僭越制度之罪,先削之,以弱其势力。再寻机除之,则不难也。” 朱遭道:“其有前太子之名,故四方多归之。只要除去此人即可,无需多费周折。” 张莽问道:“吾亦为此忧虑,然废太子与封章不同,该如何除之?” 朱遭道:“此番不可以朝廷诏命除之。废太子在,犹如蛇有头也,只需斩其头,余众四散。所以不用大张旗鼓,只需派遣一刺客至西城,寻机刺杀之。则我等即可安枕无忧。” 张莽赞道:“中常大人之谋甚妙。必然了却我等之忧虑,真可谓无毒不丈夫也!” 于是朱糟与张莽,在长安城杜陵暗中招募游侠刺客。汉朝游侠之风甚为流行,而诸多游侠刺客之流,会集长安杜陵,多有杀人亡命者,平时挟弹飞鹰,饮酒高歌,或为人报仇杀人,或仗义行侠,刺杀豪强,皆是重义轻死,行走江湖之辈。时逢朝政糜乱,长安城鱼龙混杂,此等游侠之行为,朝廷虽然禁之,然汉朝纲维松弛,朱糟、张莽其党亦与这帮游侠刺客势力有所交通,互为利用。 张豹奉朱糟、张莽之令,前往杜陵。只见酒肆旅店林立,人群接踵摩肩,好不热闹。贩夫走卒,各色人等,都在市中买卖,车马之声,不绝于道。 张豹走进一家酒肆,临楼窗前坐了,点了几个菜,一壶酒,从腰间取一匕首,上有红色绣标,放于桌上。遂驻足窗前,目视窗外。酒保进来上菜,看客人背窗而立,桌上放有赤色绣标匕首,便将酒菜放好,拿了绣标匕首,下楼而去。 这乃是长安杜陵游侠刺客中的信号,如有客人放置这红色绣标匕首者,其意即是想找人寻仇。在此开酒店者,店主背后皆是游侠势力。张豹已经在此来过数次。 不到一刻,酒肆店主即上得楼来,毕恭毕敬请张豹说话。张豹遂取腰间褡裢,沉甸甸地,掷于桌前,对店主:“此乃五十金,权作定金。烦劳为吾寻得一身手不凡高手者,事成之后,再与五百斤想酬。” 店主急忙恭敬应承,然后收了五十金,再命上好酒好菜,请张豹受用。待张豹酒足饭饱之后,已近黄昏,就带张豹去杜陵郊外,观看游侠会猎之会。游侠中赌命一决生死之事,司空见惯。胜者皆受游侠推崇,于是不时都有游侠会猎之会举办。 店主带张豹至会猎会场,只见周围林木茂密,林中一空地,置有木台,林边树上,栓有数十匹骏马。看那空地中央,有数十人腰悬刀剑的游侠,围成一圈坐下,外围尚有数百人观看押注。 中有一人,起身而出,站至圈中,抱拳四面行礼,然后道:“在下开第一局!”遂按剑而立,傲视群侠。 座中群侠,中有一人,亦提刀而出,抱拳行礼,于是会猎开始。围观之人,皆可以押注会猎决斗之人,出具赌注,如押胜,可获双倍所押注之金。 敢于在圈中围猎相斗者,皆是无惧生死、勇者无畏之人。一局会猎决斗完毕,胜者名利双收,败者不死既伤。游侠决斗场中,多有死者。如此以命相博之事,诸多游侠自然是前仆后继,纷纷以命决斗,博取名利了。 只见那圈中两人,行礼完毕后,随即展开厮杀,剑来刀往,招招凌厉,出手狠辣,皆欲致对方于死地。 不多时,那用剑之人,格挡过刀,即返身一跃,挥剑回刺,那用刀之人躲避不及,即被刺中左胸,踉踉跄跄数步之后,倒在地上,用剑游侠遂收剑归鞘。那倒地之游侠,随即胸口鲜血喷涌而出,顷刻间即一命呜呼。 人群欢呼踊跃,用剑之游侠遂胜此局,获得重重赌金。主持者命人将那决斗中身亡之人,用马车拖走,入殓葬于杜陵山上。凡参加决斗之人,都事先已经定过合约,就如后世签生死状相同,都嘱咐好后事,生死由命,无需追责他人。 像这种决斗会猎之会,每月至少都有一次,一次共 三到五番决斗,所以每次决斗都会死伤数人。张豹已经看过一回,这次专门是在决斗会猎会当日赶来,挑选刺客的。 至日暮天黑,决斗已毕。于是众人在燃起大炬,举酒狂歌,狂欢半夜方散。 张莽便选定今晚决斗最终胜者,即那最开始上前用剑之游侠,与其首领者商议约定,又付其五十金,遂连夜带刺客到长安城里,安排住下,次日引见张莽。 张莽与朱糟闻知寻得刺客,即命秘密带入宫中,试看其武艺身手,果然身手敏捷,武艺不凡。于是命其藏匿在手下门客处,又寻得锋利匕首一柄,锋刃上令人淬以剧毒,交以刺客,令其潜入西城,寻机刺杀建夏。 杜陵游侠者刺客,重承诺,轻生死,凡是应承为人报仇杀人者,即舍性命亦不辞。如若刺杀成功,则得重重酬金,便远走他方,深藏姓名。如刺杀失败,或被反杀,或被官府追缉,绝不透露背后指使之人,酬金亦不取。 建夏在西城,已经略有实力。文雄等人也防有人刺杀建夏,于是安排护卫,暗中防护。平日建夏若外出,皆由独孤虎带领数名护卫贴身跟随,凡是来西城外地之人,必须验看身份文书,方准进入。 那刺客奉了朱糟等命令,带了两从人,潜入西城。皆有官府身份文书,于是在西城旅店住了,开始探听观察西城侯行踪。 那刺客十数日之后,方见到建夏从府中出城,遂暗中窥探之,见一四十余岁美髯者上马,后面一雄壮之人领数人跟随。从城中驰过,刺客问西城百姓道:“方才骑马者数人,为西城令否?”百姓笑道:“汝真是外地之客!不识得当今西城侯也。”刺客遂认得建夏,于是又伪装成百姓模样,尾随观之,见数人跟随,难以近前下手。 如此又跟随了数番,那刺客在西城已经住了两月余,仍然不能得手。刺客心中甚急,于是准备趁深夜潜入西城府中,暗中偷袭刺杀。等到一日深夜,刺客即轻身简装,带了剧毒匕首,与绳索抓钩之物,黑衣黑布蒙面,来至西城府,用抓钩勾在墙上,顺绳索攀上墙,爬上房顶,亏看府中情况,看见府中并无守夜军士,院中皆寂静无声。刺客看到府中正殿,猜想应该是西城侯寝室了。于是悄声从屋顶向前,一纵身又从屋檐跃下,落地无声。正欲偷窥侯府正殿寝室时候,忽然狗吠声大作。原来那刺客落地虽然无声,却已经惊动府中犬,刺客惊,随即想撞开店门,准备强入内刺杀之,然而大门甚为坚固结实,无法撞开,已经惊动偏殿守卫,独孤虎随即翻身起床,手执长枪出得门来,查看动静。 刺客惊慌,随即一跃上墙,趁夜色中逃遁而去。 建夏已被惊醒,独孤虎连忙至建夏寝室护卫,报之有刺客前来,请命立即追击捉拿,建夏笑曰:“我命在天,一刺客能耐若何?”独孤虎忙命人急报文雄,文雄听之,觉得事态严重。于是传令,让军士在西城四门巡视,严防有人逃出。 府中守卫,已经发现取得那刺客的抓钩绳索之物,前来报告建夏。原来那刺客见被发现,不及拿走绳索抓钩,跃下围墙便潜身急行,转了数个街巷,欲出城而去,见城内人马火把,又转回所住店内,进屋安歇。 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8章 侍卫飞身擒刺客 渠首揭竿聚流民 那刺客逃回客舍内睡下,不多时,天已微明,那刺客随即起身出门查看情况,见外面没甚动静,又等的天已经大亮,才看见门前有官军数人巡城经过。刺客继续回屋安歇,直到日上三竿时分,见外面安静,于是弃了匕首在旅社店口后草丛内,化妆成百姓,走出店门,准备混入百姓中出城逃离。 刚出店门,走过两个街巷,看见前面有一人骑马带领数个军士来到,正是武兼文,于是低头前行,与巡城军士擦身而过,方走得十余步,武兼文忽然回头,大喝一声,那刺客惊慌,站住回头,武兼文道:“看你不像西城本地人,来此作甚?”刺客答道:“小人来此贩卖布匹也。”武兼文观其神色不正常,心下疑惑,于是命手下军士将其先拘押前来,查清证实。那刺客早已准备,飞身急逃去。武兼文见之,立马驰马赶来,那刺客身轻如燕,动作迅捷,寻得旁边一低矮房屋,一跃即便飞身上屋,在屋上飞檐走壁,武兼文虽然武力过人,见此情形,亦无法擒拿。 原来夜里刺客行刺建夏踪迹被发现,文雄便封锁四门,夜晚派人搜查数番,皆不见刺客踪影。西城城小人少,一千余户,于是文雄命人守住四门,次日再搜查。搜查到那刺客所住店舍时候,店主答道:“两月前有三名外地客人来小店住下,说贩运布匹生意,住不多时,有其中二人走了。只剩下一人,现今还在。” 文雄急忙请店主上楼查看,只见窗户开着,房中已经无人。文雄道:“必定是此人。”于是命人追寻踪迹。查看那人住店登记文书时,上面写为益州广汉郡人,皆有官府印信。 文雄急忙领人,出外看时,听见有人呼喝之声,于是转过街来,见一人在街边屋顶上跳跃腾那而行,武兼文正麾手下军士骑马追来。文雄急忙命军士拦截住出口。急飞马至侯府,报告建夏,建夏命独孤虎前去帮助擒拿,独孤虎遂提枪上马,顷刻间即到,看武兼文在下,刺客在房顶,已经追逐奔跑多时,无法擒拿。前面至西城门墙不远,如刺客再跃上西城墙,则将逃遁而去。独孤虎驰马赶到,对武兼文喊道:“武将军且封住去路,容我前来擒之!”于是大喝一声,以枪尖点地,纵身一跃,即飞上房顶,再纵身飞跃,奔跑数番,既近刺客之前,那刺客慌忙再纵身飞跃,连翻数个筋斗,跳下房来,已近城墙,遂一个纵身飞跃,踏墙而上,西城城墙低矮,居然被他一下飞上。独孤虎见之,亦跳下房来,点枪一跃,即跳上城墙,刺客见追急,翻身下墙已经不及,只得在城墙上向前飞奔,独孤虎亦身如流星,飞奔赶来。那刺客连翻跳跃多时,气力消耗大半,步伐渐缓,方逃得数十步,即被独孤虎追上,一枪扫翻在地。 独孤虎正欲擒拿那刺客时,见刺客翻身坐起,手持利刃刺其喉,独孤虎惊,急忙以枪拔之,已经阻止不及,那刺客自刎身亡。 原来那刺客本事,乃在身手敏捷,善于奔逃,虽然武艺也甚为高强,然而只是适合短兵近身搏斗,如遇武兼文独孤虎这类身 长力大、善于在马上使用长兵器的战将,则万万不能相敌也。独孤虎亦身手敏捷,耐力强劲,刺客见不敌来将,又欲借自身敏捷逃之,却被独孤虎追上,自知难敌,遂自刎而死。 独孤虎只得拿到刺客尸首下城,向建夏复命。建夏带文雄等人来查看,除开一柄利刃和随身所带身份文书之外,也别无他物。 建夏遂命独孤虎将刺客尸首运出城外埋了。心中寻思这刺客多半是朝廷中派来。文雄道:“看其文书,虽然文书为真,但实际却为伪造。而今天下不容殿下者,乃朝中张、朱之流也。以愚弟猜测断言,行刺殿下者,乃其党指使也。”建夏沉吟点头,赵山又说道:“朝中张莽、朱糟之流,迫害忠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前番害大司马,尚借朝廷诏命。今番欲害殿下,不能以诏命,故此遣刺客,以某意断之,此番行刺陛下者,必张、朱所授意。” 建夏听之赞同道:“幸赖诸位之力,刺客不能犯吾身。今既然付诛,知其来源。以后防范即是了。” 文雄、封传车皆拜付于前道:“殿下天人之姿,乃群龙之首!岂可有所疏虞!此次刺客出现侯府,乃臣等防护不力之罪也。愿殿下珍爱自身,亦是臣等之幸也!” 建夏连忙谢过。文雄随即传命,加强西城侯府护卫,夜里皆安派军士值更。如欲外来人,皆要仔细盘查,严防刺客再来。 那刺客事情已败,朱糟张莽见数月不回消息,令人前来查探,回报说刺客行刺未成功,已经自尽。朱糟方欲再派刺客,接得回报说,西城防卫甚严,难以下手,朱糟才作罢,然而更加不安。 朱糟与张莽商议道:“行刺不成,奈何?” 张莽道:“西城侯既然僭越法度,结党扩兵,即可亦诏令责之,去其党羽,若其势力,然后可图之耳。” 于是朱糟准备让末帝下诏,削弱西城侯,太常卿和玄谏道:“此事不可。西城侯居偏僻之地,其势虽弱,尚能自保。如若下诏削之,其必不奉召。上庸西城,山高路远,交通艰难。天下方多事,岂能发兵前往呢?如若朝廷以兵临西城,少则无用,多则朝廷空虚,实为不取耳。” 朱糟闻之,仔细权衡斟酌,亦觉得有理。于是遂罢此念,乃下诏命汉中太守李昂,上庸太守文广等,严防西城侯结党扩军之事。然而李昂、文广等人,早已心向建夏,朝廷虽有诏书,亦只是表面上奉之,实际仍支持响应建夏。 自诸王之乱后,顺安9年,中原大旱,赤地千里。顺安10年,山东大旱,冀州蝗灾,顺安十一年,北方又大涝,黄河决口泛滥,河北地震。朝廷命各州赈灾,然而天灾**,接连不绝,各州用兵,耗费钱粮赋税甚多,即便开仓赈济,亦是杯水车薪。张朱之党,皆不愿掏出钱粮救济灾民,依然贪得无厌,趁乱敛财。于是中原、山东地区人民流离,村庄荒芜,随地见 饿殍,数百万人民食不果腹,饥寒交迫,最终酿成民变。 兖州陈留人李树,本是当地豪强,拥有庄园数个,庄民数百人,见饥民四起,天下将乱,于是趁乱收聚灾民,数日之间便聚众数万人,攻打陈留州县,官军不能敌,遂攻占陈留,开仓放粮,河南灾民,又纷纷聚集,半月之间,李树已经聚众十万余人,揭竿起事,自号:“上天大将军”占据陈留牛背山。 青州亦有山贼黄亥,在东莱郡昌夜县聚众数千人打家劫舍,见李树起事,于是也攻打山寨附近州县,抢得粮食,召聚灾民,亦有十万众。称之为飞鱼军。 冀州武安郡人张服,自称黄巾天公将军张角转世,在冀州武安郡聚众数万人,令部众皆裹黄巾,亦称黄巾军,见李树起事,一月便聚众十余万。 其他幽州、豫州等亦有十数股山贼流民起事者,多者数万,少者数千。盘踞山林草莽,攻打州县,抢掠官府。一时间中原大地上盗贼流寇蜂拥而起,杀人遍地,商旅难行,村庄城郭多残破不堪。 张莽等屡下诏书,令各州刺史并力剿贼,平定寇乱。然而各州战后尚自保不及,哪能有余力抽出兵马平定寇乱?张莽又令凉州、益州、荆、扬等州出兵平乱,各州刺史皆不应,各自安守疆界。 朱糟等无奈,只得强令在关中三辅地区以及司隶境内征兵,人多逃之,月余征得数万人,开往中原平乱,又克扣粮饷,军士不满,皆无战心,于是哗变纷纷逃散,或直接投降贼军。于是李树大军进犯司隶,掳掠三河地区。 幽州刺史公孙霸,在幽州有雄兵八万,令其宗族公孙虎、公孙豹、公孙彪统领之,幽州情况尚可,数股叛乱,皆被公孙霸平定,并收编余众,于是公孙霸在幽州,兵多势大,公孙霸见天下已乱,中原各州皆自身难保,朝廷难以平定叛乱,于是起了觊觎天下之心。公孙霸其人,时年四十余岁,外在恭顺厚道,内心却桀骜不驯,性情残暴。自任幽州以来,暗中积蓄势力,暗怀不臣之心,现在又拥精兵十余万,粮草丰足。于是向朝廷上书,请出兵南下,平定寇乱。 张莽朱糟等亦无计,只得指望公孙霸能为朝廷出力,平定寇乱。于是加幽州刺史公孙霸为太尉,平南大将军。允其带领幽州兵南下,剿灭叛乱。 建夏在西城,闻知中原民变,问文雄、赵山道:“天下果然乱矣!吾愿以西城之兵,前往平乱。只恨力不及耳!如今之计奈何?” 文雄道:“唯今之计,殿下正当安守西城,以观天下形势耳。” 赵山亦道:“中原民变,非殿下现在所能当之也。殿下欲救天下苍生,需得积蓄势力。当前安守西城为上。” 于是建夏听取二人之言,在西城又扩招人马,训练军士,以待时变用之。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29章 将军神勇冠辽东 虎骑绝伦震幽燕 中原民变,山东寇起。幽州刺史公孙霸,以太尉、平南大将军奉命以幽州兵平乱。公孙霸接得诏命,即在校场会聚众将,检阅兵马。 只见数万幽州兵马,皆雄赳赳、气昂昂,兵强将勇,马烈枪长。公孙霸帐下有大将三员,勇将六员,战将二十余名。 三员大将皆公孙霸宗族,首者公孙虎,四十余岁,善于使用大刀;次者公孙彪,三十余岁,使一杆方天画戟;第三公孙豹,二十**岁,兵器为丈五点钢矛。三人皆带方郡公孙家族勇士,在公孙霸军中号称辽东三甲。 六员勇将为朱玉、方龙、戴耀、毛达、崔峰、崔岳,皆勇武超群之士,其余二十余将,皆有勇武,能征善战。 公孙霸本人亦有勇力,能手格猛兽,善于使用长枪。辽东统治多用豪强武力手段,是故民风彪悍、多出战将。 公孙霸有辽东嫡系军队五万,后领幽州,又统领收编幽州兵六七万,今此出师,需得十数万军马,又招募新兵数万。公孙霸欲将统兵之权全部交予其嫡系将领,又恐幽州军不服,遂在校场颁布告示,称:诸位将军以武艺优劣排名分统幽州军马。可于校场较量,公孙霸与幽州刺史部官员评判之。 公孙霸原辽东众将,皆勇武彪悍,幽州将领则难与争锋,公孙霸此意,即是欲将幽州军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命人在校场上搭上帅台,召集幽州各将领,前来蓟城,比试武艺,以排名次。 于是幽州数十名武将,皆来蓟城聚齐。比武之会当日,校场上旌旗猎猎、刀枪如云,鼓声阵阵,人马欢腾。公孙霸坐于帅台麾盖之下,面露微笑,目光如豺。命令众将,可两人一队,依次比试,胜者进入下一轮比试,直到最后胜出者三人,将授予大将,单独统领方面军数万人,次三人,为先锋大将,再后三名,为后军主将,余者皆按照位次在授以其他军职。命令比试者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首位上场者,乃辽东军中三甲的公孙豹,手执长矛,骑辽东骏马,在场中来回驰骤数番,挥动长矛,有如张飞再现。幽州诸将,皆多望之生畏。中有代郡勇将王烈,持枪来战,公孙豹单手使矛应之,不数合,即击中其头盔,头盔落地。若不是点到为止,王烈已经为公孙豹所杀。于是此局公孙豹胜出,辽东将士皆欢呼踊跃,公孙霸在帅台上,面露得意之色。 随即公孙彪手持方天画戟,驰马进场,大呼道:“吾今一会幽州勇士,谁敢与吾较一胜负!”言罢哈哈大笑,甚为自得。 原幽州刺史广国旧部、辽西勇将姬超,即飞马挺枪出战公孙彪,公孙彪挥动手中大戟来迎。二人两马相交,枪来戟往,战三十余合。姬超渐渐不敌,欲跳出圈外,公孙彪随即一戟斜挑,将姬超手中长枪挑落于地,姬超即败阵而回。此番又是公孙彪胜出。 然后公孙虎手执大砍刀,驰马又出场,公孙虎此人虎背熊腰,须如钢针,面如锅底,正值盛年,多经战阵,经验老到,在辽东军中是仅次于公孙霸的人物。幽州众将,见公孙虎如此模样气势,真如凶神恶煞降临。皆暗自料想难于为敌,无人出阵。 公孙虎叫了数阵,皆无人出,于是哈哈大笑道:“承蒙各位辞让,大 将之位某就先领了。” 话音未落,忽然一人喝道:“将军且慢!容末将一试。” 众皆惊愕,只见一骑飞出,驰进场中,乌骓玄甲,手执长矛。乃渔阳郡偏将军王腾也。 公孙霸在帅台上见之,问左右:“此将何人?”左右答曰:“渔阳一裨将也。” 公孙霸闻言笑曰:“人皆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今果真见之!” 公孙虎亦不认得王腾,看其人,外表甚为雄壮威猛,但年纪尚轻,遂问道:“来将今官居何军职?” 王腾答道:“渔阳郡偏将军王腾也,幸会将军。” 公孙虎仰天哈哈长笑良久,方问王腾道:“你可知吾名否?” 王腾道:“将军威名,响震幽燕,末将岂能不知。” 公孙虎道:“即知吾名,何敢犯吾虎威!吾今不与你动手,你可知难而退,尚可以有自知之明也。” 王腾道:“末将既然上场,岂能不战而退?刺史有令,幽州军将,今日皆可以比试之。” 公孙虎又哈哈大笑道:“真乃勇士,只是无知者无畏。既然刺史有令,也罢。吾如果十合之内不能胜你,即便认输。” 王腾道:“比武较量,以胜负为准,末将焉敢违反约定?将军请!” 公孙虎不甚忿怒,遂瞪眼道:“吾若五招不能败你,就不为辽东三甲之称号!”即手执大砍刀,拍马向王腾劈来。 王腾策马接招,以矛杆格挡,稳稳驾住,公孙虎此刀凌厉至极,力道甚大,见王腾格驾甚不吃力,心下暗暗称奇。随即又挥动大刀,运足力气,再度砍来。 王腾见刀到眼前,即策马侧身躲过,动作迅捷,公孙虎刀尚未收回,王腾又已经转身勒马待之。 公孙虎随即再凝神聚力,大刀在腰间环绕数番,呼呼风响,然后借势单手砍之,此乃其杀手锏,攻击杀伤范围极大,不可谓不威猛。 王腾见之,遂提马一跃,即跳出大刀击杀范围之外,公孙虎再次击空。 公孙虎见能躲过其三招凌厉攻势,不禁也不敢小觑。于是勒马凝神,又再战之,欲以消耗战胜出。 王腾即舞动长矛迎战,二人在场中,往来驰骤,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众人皆看的目瞪口呆。 五十余合之后,公孙虎耐力渐弱,大刀沉重,遂只能转攻为守,而王腾手中铁矛翻转,上下纷飞,此时战公孙虎已经游刃有余。 又三十余合,公孙虎抵挡不住,只得拔马跳出圈外,虽然心实不甘,然而落败已经是事实,只好弃刀认输。气呼呼地下场。 公孙彪见之,随即驰马出阵:“且待吾来会一会!”即不答话,手起戟横,只取王腾。 王腾依然气定神闲,缓缓招架。两人又战五十余合,仍不分胜负。 公孙彪速来性情急躁,少有长时间相战。见五十合仍不能胜之,怒从 心头起,大喝一声,戟如飞蝗,气势威猛,不亚于公孙虎前三招之凌厉。王腾见公孙彪发威,便拔马避让,以躲避为主,连番皆躲过。公孙彪虽然长戟咄咄逼人,却也近不得王腾之身。 公孙彪持其勇力,连番发起十余次攻击,皆没击中,气力已经消耗不少。王腾见之,遂舞动铁矛攻击之,一杆长矛在马上运转得密不透风,公孙彪急忙左右躲避,只见眼花缭乱,不辨人马。方退的数步,正欲回戟攻之,忽然听得王腾大喝一声,已经从马上飞跃而起,一矛扫来,公孙彪急忙以戟栏架,急忙中力道末全,手中长戟已经被矛扫向半空。转眼看时,王腾已经复跃上马,安然坐定。 公孙彪兵器已经落地,没奈何,亦只得认输退场。 帅台上公孙霸见王腾连败辽东三甲中两人,不禁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公孙豹随即持矛出马场中道:“将军之勇,果然令人见之惊骇。将军使矛,吾也使矛,不知将军敢与吾一决高下乎?如将军赢了某手中长矛,某之军职,就让与将军!” 公孙霸见之,遂命:“二位将军,可全力比试,展现勇武,皆有重用。”于是令且休息半个时辰,换马再战。 原来公孙霸见王腾勇武,幽州罕见,见其又是无名裨将,所以想拉拢其为己效力。 辽东军中三甲中,公孙豹虽然排在最末。然而其战斗力强劲,耐力又极强,曾一日间驰骋千里,下马后仍然气定神闲,非一般勇将可比也。其人年纪不到三十,与王腾年纪相仿,二人真是劲敌也。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上场。各执兵器在手,先打过招呼,即开始过招。公孙霸令人重重擂鼓,以助其势。 校场中两马奔驰,双矛飞舞。正如许诸战马超,又同孟起战张飞。两人在马上,相战一百余合,不分胜负,不分强弱。众人看的精彩,欢呼不断,公孙霸亦在心中暗暗喝彩。 又战五十余合,公孙豹坐下马已经乏力,遂虚幻一矛,跳出圈外,对王腾大叫到:“坐骑乏力,且换马再厮杀。你敢吗?” 公孙霸急忙命给二人换马。两人歇息片刻,即又停矛上马,继续厮杀。 又战一百余合,天色已近黄昏。二人任然末分出高下。公孙豹奋起神威,在马上转身横矛,只取王腾心窝。王腾见来势凶猛,遂在马上急侧身闪过,以矛点地而驰,然而公孙豹此招使出,需要借助马力,马承受不住,扑倒在地。公孙豹翻身落马。仍然翻身站起,手持长矛,意欲步战。 按照比武规定,落马者即可以败论。但王腾见其虽然落马,仍未服输。于是随即也跃下马来,两人手持长矛步战。公孙豹战至此时,招法已经全然没有了路数,只凭其勇力,没头没脸地杀来。王腾见其攻势甚为凶猛,先退避防御之,以消耗其力,两人又步战五十余合,公孙豹战力消耗大半,威力立减。王腾虽然也久战体力耗费大半,然招法仍在。见公孙豹破绽多出,遂一矛击其左肩,公孙豹急忙来格架,王腾趁机翻转铁矛,用力上挑,公孙豹尚未反应,手中长矛,已经飞上半空。方看得长矛落地,王腾手中矛尖,已经加于自己颈项之上。 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30章 枭雄割据分山河 豪强拥武裂九州 公孙豹与王腾大战数个时辰,又步战八十余合,两人皆气力消耗殆尽,然最终公孙豹稍逊王腾一筹,为王腾所败。 公孙豹亦服,对王腾拱手道:“今日某认输了,并无不服。” 公孙霸见王腾一日之内,连败辽东军中三甲,心中大惊。遂招王腾上至帅台,赐其金盔战甲,令军政司录其为比武冠军。余下比赛,明日再进行。 晚间,公孙霸为王腾设宴,诸将作贺。公孙霸谓诸将道:“能胜我辽东三甲者,不仅幽州少有,天下亦不多见。王将军之勇武,当世无双!我有王将军为辅,何愁贼寇不能平定?”言罢哈哈大笑,即升迁其为幽州将军,位与辽东三甲并同,统领一路方面军三万余人。辽东诸将,见王腾以一偏裨将领受此恩宠殊荣,虽心有嫉妒不平,然而已经见其勇武,遂也不做计较。 于是公孙霸集结军队,分遣诸将,决定先进军冀州,剿灭冀州黄巾军,照会冀州牧王扶,约定南北进攻,一举歼之。令幽州将军王腾,领先锋大将印,率精兵步骑三万为前部,只捣武安郡。自率中军五万,以公孙豹为大将,勇将五员,公孙彪率二万军为后军,公孙虎留镇幽州。 冀州牧王扶,在邺城集结冀州兵马四万人,令大将王随统领,向武安郡开进。 黄巾军首领张服,聚众二十余万人,盘踞武安郡各县。听闻官军来剿,遂布成阵势,聚众准备迎战。 张服部众,大部皆为冀州流民,虽有二十余万众,然其未经训练,不谙战阵。张服虽然曾组织训练过,然时间仓促,练兵岂能旦夕可成?所能战者,不过五分之一。闻得两路军来攻,只好指挥众人,守住扼要。张服幻想倚仗人多优势,能够对抗官军。 王腾领前部精兵,行军三日余,即从蓟城道武安郡,进至斥丘,张服部众五万余人在此扼守。王腾命令众将排成阵势,击鼓挑战。只见黄巾军中一彪人马出阵,为首数将,皆头裹黄巾,脸涂朱砂,各执刀枪,骑黄骠马,指官军大骂。 王腾道:“吾奉朝廷诏命、幽州刺史之令,前来平定收复尔等。即可归降,前罪可赦。” 黄巾诸将,皆破口大骂,在阵前耀武扬威。一将拍马挥刀而出,在阵前叫阵。 王腾军中,一辽东勇将拍马而出,迎战黄巾将,两人战有十余合,黄巾持刀将即一刀砍辽东将于马下。众黄巾军欢呼踊跃,声震数里。 王腾见之,遂持矛向前,只三合,便刺黄巾将于马下。 黄巾军中,立马有二将各使刀枪,飞马前来,径直合力杀向王腾。王腾举矛敌住二人,以一敌二,游刃有余,十余合,即挑其中一人落马,又三合,以矛击中另一将背部,扫于马下。 只见黄巾中又有一脸涂朱砂之将哇哇大叫,手持令旗,一手持剑,突马飞来,只取王腾,到近前,忽然口吐火焰,又有黑烟起。原来黄巾军中颇有人会左道旁门之法,善用烟雾,对阵之时,以烟火迷困敌人,然后趁机斩之。此种战法,王腾在学艺之时曾听闻之,其破解之法,尚未掌握。今日见其人如此,料想必有妖术,待至近身口喷火焰,王腾遂屏吸闭目,单手在马上舞动长矛,那黄巾喷火将正欲上前斩之,却见矛尖飞舞,泼水不进,须臾,烟火消散,王腾睁眼大喝一声,矛头所到之处,那黄巾喷火将已经即被刺中心窝,跌下马来。 众黄巾见王腾连斩三人,皆为惊惧。占据高地,以滚石檑木、标枪羽箭纷纷齐下,一齐袭向王腾军,王腾命令暂退,以盾牌挡之,待其阵势减弱之后,遂一马当先,领众军一齐攻上,弓箭手在后放箭,顷刻间即攻上高地,王腾身先士卒,杀退高地黄巾军士,其众稍退,又随复合涌来,如潮水之势。王腾领军冲杀,望见军中高台上一将正手持令旗指挥,王腾遂策马突袭,矛如翻江倒海之龙,众军皆避让,遂突袭至台前,在马上奋力一跃,即跃上台,手起处,台上手持令旗将即被长矛穿心。 黄巾主将被斩,其阵遂乱。王腾大军已经攻入敌阵,黄巾众军不见令旗信号,皆大乱,遂不能敌。王腾在台上,手持令旗大喝道:“投降者不杀!弃械者免死!” 黄巾众军见之,遂纷纷投降,其五六万人,死千余人,降者过半,余者皆逃。于是斥丘遂被王腾攻占。王腾占据斥丘,等待公孙霸大军到来。 冀州大将王随,亦统领四万军杀至武安郡,列阵武安边境,断其退路。 不一日,公孙霸亲自领五万大军到达斥丘,遂进兵围之,黄巾军各部皆不敌,逃至武安郡黄巾军总部。张服聚众十数万,对众说道:“我军甚众,官军皆远来劳困,我正以逸待劳也,明日四面出击,官军必败也。”准备反攻之。 次日,公孙霸麾军进攻,十余万黄巾军皆呐喊而出,军械不齐,多有手执棍棒者,人虽众,皆是乌合之众,怎是官军对手,交战即溃,随即大乱,官军趁势剿杀。张服忙聚余众,夺路而出,南奔至武安郡边界,王随大军已经列阵待之,遂出军击之,公孙霸亦驱动幽州军从后面杀来,张服部众大败,四散奔逃,死者无数,余下皆降,张服亦战死在乱军之中。两军会师,武安即定。打扫战场,黄巾军战死两万余人,俘获十万人,其余皆逃走。官军仅损失两千人。 于是再遣军追击余众,不数日,又俘虏数万人,余众皆逃出,隐藏山林他处,自出兵不到一月,武安郡二十余万黄巾军既被平定。 公孙霸令将十余万俘虏分批押解至城中,选其中青壮者五万余人,令编入幽州军。次者四万余人,交与冀州牧王扶。 尚还有老弱伤残者三万余人,公孙霸皆令杀之。王腾闻之大惊,急忙跪地于前请命道:“此中大多原是良民,被胁迫至此。望刺史能赦免之。”公孙霸呵呵大笑,对王腾说道:“将军不知养兵之难矣!此等老弱之辈,留之无用。我军中岂有多余粮草军资供养?今日杀之,以震慑余党。如赦其罪,则反者将无惧矣!” 王腾苦劝,公孙霸不听。于是三万余人皆被公孙霸所害,并集中尸体,筑成京观,以显军功。 王腾观公孙霸此番行径,心中默然。然而无力救之,未有痛心疾首而已。冀州人民闻之,尽皆胆裂,谈及公孙霸,如闻虎色变。 冀州黄巾既定。公孙霸令大军原地休整半月,然后部署军队,准备围攻兖州李树之军。 兖州自张豹去任之后,朝廷又命后将军贺武出任兖州刺史。兖州李树,聚集十余万众,其军较张服黄巾军战斗力强。占据兖州陈留,四方掳掠,为乱中原一年有余,贺武兵力微薄,只能自守兖州昌邑、泰山等东边诸郡。公孙霸遂照会兖州刺史贺武,率领大军十万,借道冀州,兵分三路围陈留,贺武即出三万精兵,从东开向陈留。三军鏖战两月,死伤数万,公孙霸损辽东勇将三员,才平定李树军。择其俘虏中精装,补充己军,余者皆杀之。各州县众多小股流寇,闻之惊惧,皆纷纷逃遁山林,于是公孙霸又麾军前往青州,照会青州刺史陈德,共同围剿青州山贼黄亥所率飞鱼军,攻战三月余,陷其山寨,擒得贼首黄亥,斩之。又收编俘虏,意欲杀其老弱伤残者,青州刺史陈德力争之,方得免。 公孙霸出兵半年有余,加之各州刺史配合,中原山东诸路民变动乱已经大体平定。于是上奏朝廷,请求封赏。于是朝廷封公孙霸为一等县侯,食邑万户,又加司徒。增扩其幽州刺史部监察区,将原来本属于冀州数郡,青州数郡,都划归于幽州刺史部。于是公孙霸在北方,拥兵达十五万,势力远在中原各州之上。公孙霸平乱之时,见冀州、青州、兖州皆兵力单薄,军势不振,就有吞并之意,只是时机未到,先回师幽州,以待机会再作夺取。 幽州将军王腾王纵横,以勇武名冠幽州,平乱之中数为先锋,立得大功。公孙霸遂请朝廷加封王纵横为奋威将军。王纵横受公孙霸拔用,有知遇之恩。然而后来观其人性情残暴,外在恭敬内里确是包藏狼子野心,有问鼎中原之意,其人残忍强横,非明主也。王纵横在青州时候,遇青州折冲将军陈章武,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情投意合。私下论及此事,章武既劝纵横可离开公孙霸,转投其父帐下。纵横道:“公孙刺史虽非吾愿辅助之人,但受其提携知遇之恩,此时若背之而去,非忠诚良将之行为也。待吾报答得其恩之后,再做他图。”章武赞其大义,有后汉亭侯关云长之风。纵横与章武惜别,仍归公孙霸帐下,引兵驻守渔阳。 第31章 枭雄割据分山河 豪强拥武裂九州 中原民变、山东寇乱已经被平定。天下稍安。幽州刺史公孙霸,以平乱之功扩充地盘,实力大增。在北方拥兵十余万,虎视中原,预谋不轨。中原山东等地战后残破,各州刺史等安定流民,实行休养生息,以图恢复。 扬州刺史车驰,自平定吴王之乱后,保守江东,安民生产。后两年,中原战乱,而扬州境内,颇为安定,江南得水利之便,是故灾荒较少,比起中原,扬州虽然人口较少,然皆较为丰足。车驰平乱后,申奏朝廷减扬州赋税一半,所以钱粮丰足,实力增长,又整练扬州之军,有精锐水师五万余人,步军六万余人。 顺安12年冬,车驰年高,一病不起。自知不治,于是召集诸子,嘱以后事。车驰有子三人,长者车安,任会稽太守,三十余岁,为人仁慈,不喜兵旅,好文学。次者车靖,年三十,崇武尚文,受讨夷将军号,统领步骑两万人驻守庐江郡。幼子车顺,年尚不及二十,在建邺城刺史府中。车驰诸子中,最爱其幼子车顺。车驰见汉朝中央早已经颓弱不振,难以控制四方,于是即决定传刺史位于其子,车驰在扬州任职十余年,多方经营,树大根深,江东豪门大族,皆听其号令。车驰兵危,先召水军都督诸葛武,问道:“吾有三子,长子仁爱儒雅,性温和,当为升平时期之良吏。次子虽智勇兼备,然难称大器,可为良将、郡守,继承吾业,非其任也。唯有幼子聪敏最合吾意,吾甚爱之。今吾病将不治矣,后嗣当立何人?吾意欲立幼子车顺,恐废长立幼,人心难服。都督有何高见?” 诸葛武道:“末将乃外人,不敢谈及主公家事。” 车驰起身握诸葛武之手,喘息稍定,道:“都督休得推辞。方今天下分崩,九州即将分裂,有如后汉情景。扬州安危,还得赖都督之力。吾今将不久于人世,需得早定大事,托付都督,则吾死可安心矣。”说罢,眼中垂泪。 诸葛武亦甚伤感,遂拜付于地,道:“老臣追随主公,二十余年矣。在扬州之声望,皆赖主公所赐。今日主公既然问之,老臣必欲回答的话,则望主公依照汉家制度,传其位于长子也!” 车驰闻言沉吟不语,遂示意诸葛武退下。后数日,又召诸葛武入内,道:“吾虽爱幼子,然而也深知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也,就依都督之言,请好生辅佐吾子,则江东幸甚,扬州幸甚!”遂命诸葛武兼领扬州长史,辅佐其长子车安,继承其位。车驰幼子,乃其后妻所生,当时其妻听得车驰要传位长子时,气得七窍生烟,欲要变乱夺位,然见车驰托付诸葛武,畏其声望,遂不敢有所举动,然而内心深以为恨。 车驰病笃,急命在外二子赴建邺,嘱以后事。未几,车驰在扬州建邺病逝。于是诸葛武率江东诸僚,共同拥立其长子车安,继领扬州刺史。车安以扬州刺 史身份上表一道,申奏朝廷。朝廷得知,亦无可奈何。只得承认既成事实,诏令其安守疆界,保境安民而已,如此朝廷尚还可以收取扬州一半赋税。 车驰传扬州刺史位于其子,天下诸侯见之,皆纷纷仿效。荆州刺史高升,平定楚王之乱后,整顿军民,荆州军政大事,皆由己安排主持,并不听令朝廷。数年之间,有水军五万,战船千艘,步骑五万,势力与扬州相当。见扬州车驰传位其子,高升即立其子高涉为世子,令手下众将,分统诸军,镇守江陵、襄阳、樊城、武昌等重镇要津,俨然成独立王国。 益州刺史胡统,所管辖之地,尤为辽阔。除开蜀地之外,还尚有汉中、上庸诸郡,东川以江州与荆州为界,南部南中地区,皆为其辖地。西边诸羌人,见其势大,亦归附于益州刺史部。胡统在益州,有户口一百余万,人口数百万,拥兵十余万,少有战事,所以益州兵多粮足,其富饶丰足,冠于天下。胡统坐镇成都,益州军政,皆由自己安排,每年只向长安通进贡而已,朝廷亦对此无力约束。而益州汉中郡、上庸郡,自建夏被贬西城后,此两郡军民人心皆渐渐归于建夏,益州刺史鞭长莫及,胡统又见建夏为前太子,此两郡成为建夏势力地盘,即默许之。建夏在西城,暂时只有兵万余人,然汉中太守李昂、上庸太守文广,皆听命建夏,而不听命益州。 凉州刺史第五均,数年之前便已经不奉汉朝命令,占据甘陇河西等地,有雄兵八万人,骑兵占半数,凉州尚武成风,军士皆骁勇善战,战斗力极强。凉州与割据王国几乎无二,只是表面奉汉朝为主,每年向朝廷进贡牛马数千头而已。 并州刺史顾昭,自接任封章以来,在并州防御胡人,部下诸将,皆成自己势力。封章原来部下,见封章被害,心中愤恨,顾昭乃招抚之,于是顾昭在并州有能征善战之军六万余人。并州各郡守、将军皆听命顾昭,而不奉朝廷命也。 中原诸州,屡经战乱兵戈之祸,已经残破荒芜甚多。青州刺史陈德,收拾战后残局,百废俱兴,赋税不足以养军,遂又令军士屯田军垦,青州作为山东人口数百万的要地,承平时候抽调个十万兵马皆无大碍,但几番大战,人口迅速流失损耗,此时只有两万军可用,方得待数年后才可以恢复。 兖州情况亦类似,贺武息兵养民,亦只有两万军,以镇守兖州。冀州牧王扶,尚有军队四万人,豫州牧刘维,有常规军五万人。徐州最强,伍文忠虽然前番有所折损,然而未伤及根本。徐州户口百万,人民众多,伍文忠有步骑八万人。 然中原诸州与其他州不同,地处长安近,驰道众多,通行便利,人口亦众多,朝廷便于控制。所以中原诸州,尚不敢完全不听命朝廷,而朝中张莽、朱糟党羽,在中原诸州亦有相当势力。 朝廷所控制地区,除开关中左冯翊、右扶风、京兆三辅地区外,还尚有司隶校尉部。关中、三河地区,皆是土地膏腴、物产丰饶之地,户口两百余万,人口五六百万,有常规军队十万人。 交州刺史赵充国,见天下皆欲割据自立,于是在番禺召集账下幕僚道:“今汉室不振,诸侯自立。我交州地远人稀,朝廷鞭长莫及。如他人来攻,交州如何保境安民?吾之意,意欲扩军自保耳,诸公有何意见?” 交州长史许安道:“主公镇交州,十余年矣。兵不过三万,将不过十员。前番擒得楚王,献首京师,朝廷不过虚言抚慰耳,又无实际好处。主公如欲保境安民,需得自行进取也。” 赵充国叹道:“朝廷以交州偏远,皆不为所重。吾虽身为为刺史,然尚难比中原一郡守耳!今天下诸侯皆割据自立,吾亦要自作打算。我交州虽然偏远荒芜,然荆、扬、益等州,皆有吞并之心。恐日后变故,需得整军扩武以备之。” 众幕僚皆称善,于是议定,扩军整武,减其上贡朝廷赋税之半。原来交州本属于扬州,后从扬州划出,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等郡,然而岭南荒蛮之地,人烟稀少,蛮夷纷杂,又多有海岛,难于驻军管辖,所以交州数郡,赋税不多,难于多养军对。赵充国在交州十余年,不过三万军。后来稍微开边屯垦,尚有户二十万,人口五六十万。赵充国为自保起见,在交州保持半自立情形,扩得军队两三万人,勉强有军六万人。朝廷无力管之,乃命赵充国自行治理。 天下诸侯势力中,尤以幽州公孙霸为最强,其有幽州、辽东全部,又有冀州、青州半部,有能用军队十五万,势力领衔诸侯。次之为益州胡统、荆州高升、扬州车安,皆州大地广,能调动军队在十万以上。再次之为凉州第五均、徐州伍文忠、并州顾昭,皆有强兵六到八万人。势力最末等诸侯,为豫州牧刘维,冀州牧王扶,青州刺史陈德、兖州刺史贺武,只有兵五万以下。赵充国虽然有交州兵六万,然其综合实力,当列为最末。 于是汉朝天下,自诸王之乱、中原民变之后,朝廷元气大伤,无力再控制四方,天下分崩离析,九州割据自立。其状况比之后汉末年割据情形有过之而无不及。汉朝一统气象,已经名存实亡。 各州封疆大吏既然纷纷自立各自为政,侵夺之事、矛盾冲突亦在所不免,而中央朝廷已经无力调解之。尚有公孙霸虎视眈眈,欲谋取中原,篡夺天下,天下形势可知矣。于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浩劫,正在酝酿之中。而在这场历史的剧变中,一幕幕惊心动魄在轮番上演,铁和血铸就的历史,悲壮而苍凉。浪花滚滚,淘尽无数英雄,群雄逐鹿,终究得于谁手?下回再分解。 第三十二章 藐视中原谋不轨(上) 襄平侯、司空、幽州刺史公孙霸,兵多地广,钱粮充足,坐镇蓟城,拥兵二十余万,实力引领群雄。公孙霸皆用武人,帐下公孙虎、公孙彪、公孙豹、王腾等俱是北方名将。 顺安15年春,公孙霸在蓟城大会诸将,置酒高台,开怀畅饮。席间,公孙霸趁酒醉说道:“今汉帝失去权柄,为阉宦竖牧之辈所掌控。不能控制天下已经明显矣。”言罢,目视诸将,观其颜色。 辽东诸将皆举酒称贺,皆齐言道:“主公兵强马壮,此等天赐时机,主公只需令末将发兵前往,中原唾手可得也。” 幽州将领闻言,皆沉默不言。公孙霸目视纵横,见其低头饮酒,有沉吟之意。 公孙霸心中不快,遂对纵横问道:“吾欲令奋威将军为幽州大将,统兵十万,为吾倚仗,你可敢领此命否?” 纵横致谢道:“主公帐下,尚有辽东三甲。末将虽能与其并位,终究位卑资历浅薄,乃一勇之夫也。为主公效命沙场,不辞辛劳,乃末将职分所在也。不敢有此奢望,敢领十万大军。” 公孙霸道:“吾知奋威将军勇武,当列幽州之冠。亦知将军知兵法、懂韬略。吾欲建立大业,非将军相助不可。将军不必自谦,吾意欲上表朝廷,封将军为亭侯,领镇北将军号。如此,幽州何人不服将军?” 纵横离席再拜公孙霸道:“主公恩宠,令末将惶恐不已。前番受主公擢用知遇之恩,尚未尽报。今番又怎能无功受爵?望主公切勿如此,将令末将难立足于幽州也!” 公孙霸闻言呵呵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吾即幽州之主,吾之命幽州无人敢有不服。将军勿要在意担忧这些,吾若建得大业,当以将军为元勋!”言罢又呵呵大笑。传令开怀畅饮,歌舞奏乐助兴,众将皆吃的熏熏大醉而归。 纵横心中烦乱,吃酒不下,席间见公孙霸如此说话,心更忧闷。公孙霸观其色,也不再多说话,席罢皆散去。 次日,公孙霸召公孙虎入府中,问道:“吾意欲南下占有中原,昨日设酒高会,以试探幽州诸将之意,众皆没有什么异见。唯有一人,心有不愿之意,你对此意下如何?” 公孙虎道:“主公说的此人,即是那王腾了。想此人受主公如此恩宠殊荣,令我等皆羡嫉之。却不与主公同心,真可恨也!” 公孙霸道:“此人武艺人材,于当世不可多得。吾正是欲栽培提携之,好为吾所用。如南下中原,你等虽勇,然而兵略难及此人,若得此人忠心相助,胜过十万兵马。只是此人心向汉朝,恐不从吾愿,如此奈何?” 公孙虎道:“主公既然如此之言,待末将再前去相劝。如其能从,便都好说。如其不从,主公可除之。末将等亦能为主公夺取中原也!” 公孙霸沉吟良久,才对公孙虎道:“你可前去替吾相劝。吾有一女,年正及,就传吾之言,吾女可许之为妻。” 于是公孙虎领诺,次日至纵横营中,请其出营到 自己府中,置酒相待。席间说道:“恭喜将军,万千天大之喜也!” 纵横道:“末将何德何能,受上将军之垂爱。不胜惶恐之至,喜从何来?” 公孙虎道:“今主公有一女,年方一十六岁,听闻将军尚未婚配。特命本将来传话将军,欲招将军为主公女婿也。此岂不是天大喜事吗?” 纵横听后愕然而惊,良久,离席向公孙虎拜谢道:“多蒙主公恩宠,上将军垂爱!末将已经惶恐无地。只是寸功末建,何敢再有此奢望?且容在慢作商议。” 那公孙虎是个粗人,见纵横如此说话,还以为他作谦退之意。遂一边饮酒吃肉,一边得意洋洋说道:“将军武勇,令某震服。今主公是爱将军人材,才将女嫁与将军。将军如若与我公孙家族结为姻亲,以主公之强,大业必可成,则将军封万户侯又有何难哉!荣华富贵当取之不尽矣!今这等千年难遇之好事,将军又不是傻子愚夫,还有待什么且慢作商议呢?”言罢哈哈大笑。 纵横听罢,不知如何回复。最后只得对公孙虎说道:“请上将军转告主公,容末将些许时日。末将必定亲自会来答复主公。” 公孙虎以为其心意已决,就回去告诉公孙霸,说王腾同意婚事。公孙霸闻言,心下尚自疑惑不定。 纵横在军帐中,夜里心中寻思道:观公孙霸其意,有南下夺取中原的态势。而如今给自己加官进爵,又是招为女婿,其必有意图。而其意必是令自己领军南下,为夺取中原作前锋驱遣。纵横在公孙霸帐下,自观其有不轨之意后,一直都有勉强之意,只是受其知遇之恩,未得尽报。心下正踌躇犹豫,而今如要自己领兵南下,攻打中原诸州,则是一万个不情愿。冀州牧王扶,乃纵横之叔父,青州刺史陈德父子,皆是汉朝忠良,如若南下,相攻于战场,又将动乱天下、涂炭苍生,岂是大汉忠诚良将所为?如若公孙霸篡取天下,岂不是为虎作伥?如若不应公孙霸,依照其人强横残暴性情,于自己将会有祸患。如此辗转半夜,不能入眠。 又思索了一日,纵横心中决定,认为知恩不报,不义也。先对公孙霸说明自己心境,然后再做商议罢。于是决意已定,前往刺史府中见公孙霸。 公孙霸闻得王腾前来拜见,即命其女出堂前,传命王腾来见。 门吏对纵横道:“刺史有请将军!” 纵横泰然而入,目不斜视,见公孙霸坐堂中,面带笑意,堂中有一少女,正是公孙霸之女也。 纵横近前,拜见公孙霸,公孙霸亲自下座扶起,又指其女对纵横道:“此乃吾女,得以配将军乎?” 纵横惶恐道:“末将有何功劳?敢望主公如此厚爱?” 公孙霸呵呵笑道:“吾今招你为女婿,正是希望你能为吾建功立业也。以将军勇武,何愁不能有功勋乎?今吾欲收取中原,前部先锋者,非将军不能胜任也。愿将军领受此命,建此功勋。则于公于私,皆两全其美也!” 横闻言大惊,遂前跪不起,公孙霸见此情景,变色问道:“难道将军是想抗拒吾命吗?” 纵横伏地道:“末将不敢。望主公见谅,如若让末将领军南下中原,势必再起刀兵,流血千里,生灵涂炭,此乃末将万万不敢也!” 公孙霸默然良久,叹气一声道:“吾固知你不愿也。你心向汉朝,而如今天下之势,汉朝已经自身难保。天下诸侯,无人能胜过幽州。识时务只为俊杰,你一身勇武,何苦为那苟且残喘汉朝作嫁衣裳?吾意已决。今日你忤逆吾意,暂不治罪。给你三日时间,如能想通,前番之言,仍然有效!”言罢退入后堂。有丫鬟婢女过来,扶小姐进屋。 纵横默然良久,方出刺史府。回来思索得数日,仍然难以说服自己回转心意。索性不再思考,就等三日公孙霸如何处置,已经做好心中准备。 三日后,公孙虎命人,问纵横心意。纵横对来人说:“末将受主公知遇之恩,必将尽报。然而令末将为先锋统兵南下之事,实在难以胜任!有负主公之望。请主公治罪!” 来人回报公孙霸。公孙霸闻知面如寒霜,道:“逆吾意者,虽至亲不可饶恕,何况外人哉?”随即传令,奋威将军王纵横,抗拒上命,辜负恩荣,其罪大矣。本欲重罚,念其勇武,先削其军职,逮捕械下,关押重狱。待吾取得中原归来,再治其罪!于是令公孙虎带护卫十人,前来将纵横收监。以镣铐铁索重械之,严加看守。 公孙霸囚禁了纵横,即在蓟城召集诸将,调遣军马,准备南下攻取中原。 公孙霸对诸将道:“吾今统雄兵二十万,坐镇幽州,天下皆非吾敌手也。今观中原各州,皆疲弱不振,此天赐良机,百年不遇也。吾欲收取中原,归我幽州。青州当首为其冲,今吾先欲取青州,何人敢领兵前往?” 公孙豹闻言,即上前请命道:“末将愿提三万虎狼之兵,前往青州,如一月之内未曾取得青州,末将甘受军法!” 公孙霸正欲说话,忽然二将出班,一齐向公孙霸奏道:“杀鸡焉用牛刀?此番无需三将军前往,且先让此功为末将兄弟也。请主公给末将兄弟三万兵,收取青州,献与主公!” 众看其人,乃崔峰、崔岳兄弟也,皆为辽东勇将。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吾辽东勇士,争先踊跃,必能建功也。”略作沉吟,又道:“青州虽然兵势不振,然你等却也小觑了中原人物。今番即便如此罢,吾令你二人领二万军为先锋,再差朱玉、方龙、领四万军为后,再差戴耀、毛达领二万军为游兵驰援,依次进兵。如能攻得青州全境,皆你六人之功劳也。” 公孙豹听罢,欲要争之,公孙霸道:“中原地广州多,以后还有更大立功机会,今番你休去,且养精蓄税,后面再用你也。”公孙豹听了,方欢喜而退。 于是令六人共领军八万,以六勇将之首的朱玉为主将,节制其余五人,即集结军马,从蓟城出发,依次进军青州。 第三十三章 藐视中原谋不轨(下) 山东自中原之乱以后,又接连遭逢天灾**,人口流失,经济凋敝,村庄荒芜,各州景象甚为凄惨。直到平定民变之后,各州刺史治理州郡,休养生息,一年以后,方渐渐恢复生机。 青州刺史陈德在青州,休军养民,其子折冲将军陈功领五千人驻守齐郡,平日无事,亦令军士屯垦,自供军粮。章武自与封章平乱之后,历经战阵,陈德常对其言道:“为将者当智勇双全,若如知凭血气之勇,终是一勇之夫耳!你勇武有余,胜为父多矣。然而而性情急躁,少有谋略,此乃为父所深担忧者也。” 一日,陈德正在府中闲坐,思索天下之事,正在烦闷中。忽然报门外一道者相访,陈德乃令请入。那道者布衣芒鞋,大袖飘风,甚有风采。来堂前对陈德长揖行礼,道:“贫道陇西人公孙范,今云游山东,登临泰山,来至贵土。闻青州刺史贤德之名,特来瞻仰尊容。” 陈德请其坐下,令上茶相待。问道:“老夫久镇青州,甚无功绩,内心甚愧。高士云游蔽地,有何见教授予老夫呢?” 公孙范呵呵一笑,道:“贫道此行,正是为青州事而来。” 陈德惊讶问道:“敢问高士,有何见教?望勿相隐。” 公孙范捋须叹道:“刺史大人所忧虑者,北方公孙氏也。” 陈德见其形貌奇特,话语中有深意,恐其不尽言之。于是挥手示意左右退下。屏人而问道:“先生乃聪明高士,一言既触老夫心中之事。先生既来,必然有所高见,今无他人,望先生一吐为快!” 公孙范饮茶毕,敛容肃然对陈德道:“贫道虽然自称陇西人氏,然贫道实则为辽东人矣。”于是详细对陈德言之。 原来公孙范,本是辽东玄菟郡守之子,自幼好占卜星象之学,又痴迷于周易。后公孙家族在辽东争夺权力,互相倾轧,带方郡郡守攻灭玄菟郡,收其地,并灭玄菟郡守家十余口,时公孙范一十七岁,事发时在辽东他处游历观看星象,得知此报,占卜得自己能脱此难,得以不死,于是安然在辽东三年,带方郡郡守见遗落其长子,屡次派人搜查,皆不能得,于是暗中令人访查,悬下赏金,务必除此后患。然而不知公孙范仍在辽东也。一日,公孙范排卦占卜自己前途,得“天山遁”凶卦,知道凶险当前。 于是又再占卜,又得“泽水困”卦。 “泽水困”卦者,意指困中需要求得变通之象也。公孙范又以星象奇门推算,知道利己方位乃在西方,于是次日收拾细软行装,假作仍在屋中,凌晨从窗户跳出,行至市集,购置得一匹快马,连夜从辽东驰往幽州。方走得一日,带方郡郡守军士十余人即赶到其住所,然而已经人去屋空。原来是此间有人识得公孙范乃玄菟郡郡守之子,贪图重赏,暗中告发官府,等待带方郡派人来抓捕时候,已经迟了一日。也不知其逃往何处去了,无可奈何。公孙范逃出辽东,从幽州经河朔出上谷,再从上郡至关中,一路行至陇西,寻访得陇西阴阳家公羊子,于是拜其门 下,学习阴阳学问。公羊子见其天赋异禀,叹其才,于是倾囊相授。学习十余年,名闻陇西。后公羊子去世,公孙范为其守墓三年,预测天下将乱,于是离开陇西,作云游天下之举。 带方郡守已经控制辽东,朝廷以为地远难以征伐。带方郡守死,传太守位于其子公孙霸。公孙范已经离开辽东多年,不知音信。事情已经久远,到公孙霸时候,此事已经淡忘了。 公孙范观天象,见尾火虎、箕水豹二星宿明亮异常,对其分野将在幽州也。然而无帝星映衬,于是公孙范得知幽州将强,将争夺天下,然最终天命难归。公孙范今已经五十余岁,三十余年前国仇家恨仍在没有被时光流逝所消磨。于是云游至泰山,见各地诸侯,以作游说。 公孙范密谓陈德道:“吾观天象,幽州将强,汉室将有倒悬之虞。君镇守青州,不得不为之防备,世道凶险,唯君自图。” 陈德再问道:“以先生言之,老夫当如何为之备呢?” 公孙范道:“天道变化之势,非人能阻挡。然而天下之事,亦在人为,贫道只能大义言之。”又近前附耳与陈德道:“如山东果乱,青州不能保,君可归前太子麾下,必将幽而复明也。” 陈德闻言,嗟叹不已。公孙霸欲辞去,陈德又问道:“先生占卜预测之术,甚为高深精准。先生能相人否?老夫犬子,还请先生为之一相。请问终身前程为何?” 公孙范笑而应允。陈德即急招其子章武来青州,见公孙范而相面。 公孙范看章武其人,三十余岁,威武雄壮,身材甚伟。又细看其面貌骨骼,对陈德道:“令郎之貌,甚为奇特。如遇明主,当有位极人臣三公之象。反之,则不过一寻常将耳。” 陈德闻言道:“老夫不才,犬子一直在老夫麾下,十余年矣,亦不过折冲将军耳,不得擢升。而在犬子其后者,今已有官职超犬子也。望先生赐教,有何法可教犬子以进步?” 公孙范对章武道:“你之不得擢升,非不勇武,乃在于时。贫道观之,你盛壮之气太过猛烈,亦非好事。如能将收敛急躁,挫其锋芒,磨练心性,则大将之才,指日可待也。” 陈德与章武遂行礼谢过公孙范,恳请留之为师,公孙范哈哈大笑道:“贫道云游之人,不堪为师。不过齐鲁乃圣人之乡,儒者甚多。将军为将,不可不读书也,只需修习学问,学问到之,心性自然沉稳,此所谓殊途同归也。”于是告辞而去。 章武自此日间练兵,夜间潜心读书,磨炼习性。一年有余,已见成效。又与山东大儒孔照学习《左转》,《论语》等,天下大势已经在心中渐渐明了。还兼读兵法,章武本来天资不凡,只是因为性情急躁,以前未能好好研读兵书,自读书之后,急躁渐去,此番再读兵书之时,直觉如饥似渴,以至废寝忘食。所以章武自遇到公孙范一两年后,学业突飞猛进,虽然年纪不过三十余岁,然而大将风度,已经渐渐显现。 陈德见诸侯分裂天下,各自为 政,而幽州公孙霸,野心勃勃。汉廷失控于天下,公孙霸必早晚将南下略地,于是与其帐下商议,早做应备。顺安十五年春,陈德闻知公孙霸在幽州调集军马,便知其将要南下,而青州当为其首取之地。青州平原郡、乐安郡、济南郡大部皆已经划归幽州管辖,青州所剩部分,战乱后尚未完全恢复。陈德心下甚为忧虑,于是召集手下文武商议,问道:“山东屡遭兵戈,任然难以安宁。今幽州公孙氏又将蠢蠢欲动,必先夺取我青州,青州难以抗衡,吾意欲与中原诸侯合纵而抗之,诸公意下如何?” 青州长史辛逵道:“主公之言甚善。今公孙氏倚仗其强横,中原各诸侯非联合不能抗也。诸公当致书中原山东诸侯,其必同心相求,则以中原抗拒幽燕,其势必然占上风矣。主公可遣青州精兵猛将,驻守齐郡、济北,以防范幽州。” 陈德点头称善,于是命令其子陈功,统领八千精锐驻守齐郡。令青州大将宗方,领万余步骑屯守济北郡。自己帅兵万余人,镇守临淄,其他地方各郡县兵马,皆一一布置停当。又发书与豫州牧刘维、冀州牧王扶、徐州牧伍文忠、兖州刺史贺武、等陈言其事,结为联合,以为抗衡幽州公孙霸预作准备。 冀州牧王扶接到书,与帐下商议道:“幽州前番并冀州、青州数郡,扩增其地,其势大矣。公孙氏其心不轨,天下诸侯皆已经明知也。冀州与青州相同,战后残破,今尚未恢复,如其大军南下,冀州断难抵挡。今青州刺史发书,吾当为响应支援耳。”帐下皆赞同。于是回青州刺史书,约为同盟联合。 兖州刺史贺武接书,即回书响应联合。 徐州牧伍文忠接书,道:“徐州与中原诸侯皆同声相求也。青州有难,吾不能坐视不管。”发书回应,响应支援。 豫州牧刘维接书,聚集麾下问道:“青州刺史欲要与吾合纵抗衡幽州。吾欲从之,诸公意下如何?” 长史简纯进言道:“当前之形势,幽州兵势强盛,中原皆非敌手,不合纵难以抗衡。然而合纵之约,必先有合纵长,方能号令统一严明,其事才有可为也。六国之时候,列国合纵,皆有纵长。不然,诸侯仍各自为战,事将不可为也。” 刘维问到:“以长史之言,当下中原诸侯合纵,当推选谁为纵长?” 简纯道:“青州刺史虽然来书,首倡合纵。然而其为首冲之地,形势所迫不得已耳。兖州、冀州情形皆同。徐州虽然势大兵强,然而不如主公地利居中要害。主公实力兵马远在青州兖州冀州之上,可与徐州齐驾并驱,又是汉室宗脉,纵长当然为主公最合适不过了。” 刘维沉吟到:“虽然如此,当如何回书答之?” 简纯道:“主公可答言青州刺史:群龙无首,其事难行。可在中原诸侯中推选一人为盟主,行纵长之职。主公再致书其他诸侯,倡言设立纵长,则纵长之位,非主公莫属了。” 于是刘维依照简纯之言,发书中原诸侯,倡议设立纵长。 第三十四章 辽东六勇战青州(上) 中原各州诸侯先接到青州刺史陈德倡议合纵之书,又再次接到豫州牧刘维倡议立合纵长提议。陈德接到书,对使者道:“刘子纲(刘维字子纲)乃汉室宗脉,今又领豫州,在中原诸侯中颇有威望,既然刘子纲提议立合纵长之事,以老夫之意,此位非子纲莫属。”于是作书,又回复各诸侯,推荐豫州牧刘维为合纵长。 各州刺史接书,虽然甚有看法,然而合纵发起者青州刺史陈德已经让位举荐了,也就勉强同意。中原五州合纵长为豫州牧刘维。 中原五州,共有可调动兵力20万以上,总体实力当在幽州之上。然而五州虽然联盟合纵,却内部较为松散。 公孙霸在幽州蓟城正要举兵,忽然得探马报说:“中原诸侯结成合纵,欲与幽州相抗衡也。”公孙霸闻知,心中微惊,却对众将仰天哈哈长笑,道:“中原各州,虽然人多地广,然怎能比得上我幽州兵精将勇?各州虽然合纵,其能奈我何?彼方各自为政,号令不齐,虽有联盟,不能统一,吾正好逐一击破也!”众将听之,皆哈哈大笑,以为不足惧也。 于是公孙霸命辽东六勇将向青州进军。崔峰、崔岳兄弟领前部先锋军马二万,进入青州地界,便一路劫掠而来,不几日,到了齐郡昌国城下,将两万人马一字排开。见城池不高,守军不多,崔岳对崔峰说道:“今日到此,无需哥哥辛劳,待小弟引一万军,攻下此城,哥哥只需为我掠阵即可。”崔峰笑而应允。于是分一万军与崔岳,自己率领一万军在城下列阵,立马阵前,看其弟攻城。 昌国城上,章武已经布置三千军士守备。令将军孙成统领,孙成当下看得幽州两万军马浩浩荡荡开来,急忙令军士上城守备,一面飞马报于章武。 孙成见幽州军列阵,一万人马开始攻城,见其人多势众,兵锋正旺,遂传令闭城坚守,令一千弓弩手,在城上埋伏 ,待得其近前之时,便一齐放箭射之。 章武正在齐郡广县,接到昌国急报,心中甚惊召集部众道:“昌国城池不坚,兵马不多,若幽州两万军来强攻之,孙成必不能久持。吾当率五千军,亲自救援。”于是令飞骑传令孙成:“坚守一日,待吾来援。” 崔岳指挥众军,在城下大骂挑战,见其不出,于是安排组织兵士强攻。令两千人为一队,后面弓箭手为掩护,搬运攻城器械至城边,刚至城下,两千余人正欲准备铺设攻城器具,只听见一声梆子响,城上刀枪林立,一千弓箭手齐刷刷出现城上,纷纷放箭,千箭齐发。两千余人慌忙以盾遮蔽,兵器格挡,然而还是被射中数百人,死百余人。城上箭雨不断,无法近前,头队两千余人丢下100余尸体,只得撤回。 崔岳见之,大怒,令再次攻击,弓箭手放箭掩护,于是二千人又冲到城下,这次已经铺设好器具。然而城上又是一番箭雨,还是不能近前。 如此强攻了几番,双方皆有数百伤亡。崔岳见正面强攻不行,估计城上之军不过数千,皆集中在前门,于是令部将引三千军从后偷袭,而自己仍组织攻城。然而天色将晚,天忽然大雨,于是传令停止攻城,扎营安歇,待明日再做进攻。 次日黎明,崔岳又指挥万余军队,围住昌国城,正面攻打,背面袭击。双方从黎明激战到日上三竿时分,各自又损失数百人。昌国城内弓箭,即将用尽,孙成于是组织民众,纷纷运石头檑木至城上,以备急用。眼看攻势加强,即将不支,而援兵尚未看到。 孙成正焦急之中,忽然见城外远处一彪军正飞速赶来,旗上大书陈字,孙成大喜,于是令余下2000余人马坚守,城上军民见之,皆受鼓舞。崔岳虽然已经折兵千余人,却攻势正猛,然而一时间仍然难以攻下。 崔峰在城外围,布好阵势,准备迎战援军。 对其弟道:“可加紧攻城,无需理会来援之敌。兄为你挡之!” 崔峰看来军,不过数千人,遂笑谓部下道:“行军数日,未曾见一军阻挡,久不杀人吾手中正痒,今来此军,正是吾建功之时也!” 说话间,见援军已经到一箭之地。为首带兵者,手执银枪,甚是雄壮。摆开阵势,严阵以待。 崔峰问道:“来将何人?吾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章武更不答话,出马阵前,崔峰正欲出马向迎,部下一辽东将道:“将军可留此人给末将也!”崔峰尚未答话,那人已经手执铜锤,跃马出阵了,挥舞铜锤,只取章武。 章武单手提枪,策马躲过,转身回刺,只一合,那辽东使用铜锤之将即尸横马下。 崔峰见之,吃了一惊,然而倚仗自己勇武不凡,而且自己人多,虽然吃惊却不惧之,立即拍马舞刀上前,迎战章武。 章武使枪来迎,两马相交,战十余合,崔峰渐渐不敌。未及,即拔马而退,章武见其败阵,用枪一招,五千人马一拥而上,崔峰见来势凶猛,忙引军后撤。章武既麾军进攻崔岳攻城之军。 崔岳正在猛攻,眼看昌国城即将攻下,忽然章武引五千军杀入,随即打乱阵形,又见章武所到之处,皆纷纷退避,崔岳大怒,提手中大斧,前来战章武。章武见其前来,挥枪只取其首,崔岳以斧柄相隔架,只五合,抵挡不住,遂引军逃走。章武麾军冲阵杀之。城上孙成见之,立即出城中两千军,从正门杀出,两下夹攻,崔岳军大乱,遂溃退,章武与孙成会师城下,昌国得守。 崔岳引败军与其兄会合,计点军士,损失两千余人。见昌国城又添救兵,遂商议道:“此人勇武,非你我兄弟所能相敌。待中军聚齐,一齐攻之,其城可下也。”于是又引一万八千兵将昌国城围住,等候中军前来。 第三十五章 辽东六勇战青州(中) 章武与孙成会师,遂驻兵昌国城下,与孙成入城查看城防。章武见昌国城城市狭小,战备军资等皆贬乏,今虽然守得一时,如公孙霸大军来攻,必然不能挡也。于是对孙成道:“北兵若数万主力前来,昌国必不能守,不如今番弃了昌国城,孙将军可领城中军,后退驻守小城据点,小城地势险阻,将军只需凭险据守,敌军数万,亦不能过也。吾再领军为后卫,可令城中人民,皆随吾军撤职临淄郊外安置。”孙成领诺,即安排撤守之事去了。 章武让昌国城中人民两万人,皆先起行,撤退临淄。然后自率领五千军,驻守空城。 朱玉、方龙领中军四万大军,来至昌国郊外,与崔峰崔岳兄弟相见,备言前事。说昌国即将攻下,忽然来一勇将驰援,武艺十分了得,兄弟二人不是对手,所以在此等候。朱玉闻知,略略惊讶道:“有这等人物,能连败你二人?其人为谁,领多少军马?”崔峰崔岳道:“据说是青州折冲将军,刺史陈德之子,约有五千人。加上城中约有两三千人,共七八千人。”方龙闻言笑曰:“吾在幽州,并未听说有什么青州折冲将军!其不过数千人,你二人皆难以攻下城池,真是有辱于辽东六勇将之名!”朱玉听罢,也呵呵冷笑,崔峰崔岳兄弟满面羞惭,不敢回话。于是朱玉道:“今日天晚,三军扎营,权且休息一夜。待明日早上攻城,一举而下,在昌国城中会食朝餐!”众军皆踊跃欢呼。 章武在昌国城上,看见幽州军又有数万到来,扎营郊外,不来攻击。于是一面严令防守,一面传令人民连夜迅速撤离,到夜半十分,城中居民两万余人皆全部撤离,只剩五千军。章武看得幽州军队虽然大营重叠,散布郊外,观其扎营之法,虽然也甚合乎法度,然而其倚仗人多势众,不做细致安排,营中亦留有不少破绽,章武遂对部下道:“北兵远来劳困,今又有虚骄之 气,甚为小觑我军,扎营有诸多破绽,吾今可乘夜袭之,虽然不能大胜,亦可以挫其军威。”部将闻之,皆相顾失色,然而章武命令已下。于是令二千人乘夜色撤出,前往小城驻扎,自率三千骑兵,冲出城门,突袭幽州军大营。 幽州军哨骑见城中军出,急忙吹起号角,朱玉、方龙闻之,从睡梦中翻身而已,又急忙从帐中执兵器而出,只看见火光中一队人马,向己方营中冲突而来。 朱玉指挥护营军截住来敌,方列好阵势,章武已经领军冲至中军营前,三千骑兵随章武在幽州营中蜿蜒而进,势如长蛇,所到之处,幽州军皆猝不及防,不能抵挡,幽州军大营大乱。章武趁势麾军冲杀,又杀得一阵。朱玉已经在外围布置好军队,将章武三千人,重重围住。 方龙见章武一马当先,十分勇武,所到之处,无不披靡。不禁大怒,亦绰枪上马,来战章武,马道近前,方龙大喝道:“你乃青州折冲将军否?今可将头来献!”遂挺枪只取章武。 章武以枪来迎,交战五合,不分胜负。章武不想久战,于是大喝一声,奋起神威,连刺数枪,周边军士,见之震怖,方龙心中惊惧,抵挡不住,遂拔马而逃。章武见幽州军围困数重,于是对其部大喊道:“事情危急矣!众将士可努力随我向前!”于是奋起神威,直杀向中军大帐。 朱玉见方龙败走,心中甚惊,又见此人如此勇武,居然杀向中军而来,正不知何意,于是令旗挥动,指挥队形,保护中军。章武杀到中军大帐数十步时候,见其围稍解,于是又领军回身杀出,即破围而出,又拣其扎营破绽地方杀出,幽州数万军马,皆被三千骑兵搅乱,虽然围之数重,然而营中有不少遗漏之处,章武在前开路,专挑破绽之处冲杀,三千人马,紧随其后,在重围中冲杀了数番,即渐渐杀至外围,砍倒大旗数面,杀伤数千人。 等朱玉在此麾军来围时候,章武已经杀出重围,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朱玉方龙等被冲突折腾了一阵,不得安生。朱玉道:“吾真小觑了青州军,乃为其所乘。”方龙道:“此人果然勇武,夜来偷袭,我等没做准备,所以便宜了此人。”朱玉道:“我誓必擒此人,亲斩其首,以雪吾恨!”于是整顿军营,令继续休息,次日天明即攻城。 章武夜里偷袭幽州军大营,只折十余骑。遂弃了昌国城,连夜奔至小城驻扎,以防北兵。歇息军马,与诸将庆功,部将问道:“昨夜将军以三千人马突袭北军数万人大营,某等皆以为有去无回矣,不想却得以突袭成功,几乎全师而归。将军何以能成此功乎?” 章武笑道:“此不难耳。北军虽众,其势虚骄,大意疏忽。我军虽少,然而有所准备,都为骑兵快速迅捷。兵法云:置于死地而后生,我军被重围之时,其势甚危险,于是抱必死之战。借黑夜为掩护,只需杀出重围,我军即可脱险。吾观其扎营之法,有诸多破绽,固然知道我军必能杀出,所以能趁机夜袭也。”众将皆为拜服。 章武又道:“北军失了此阵,必然夺取昌国城,今吾已经弃昌国于敌军。不日其将前来围我小城,小城地势险阻,五千人足可以守之。吾所担忧者,是北军将绕道济北进犯临淄也。诸侯之兵,不知可曾前来援助?孙成领五千军扼守小城,其余军马,皆随吾防守济北。”于是安排分拨已定,即带兵回守济北郡。 朱玉率领众将,次日天明,见昌国城上虚立旗帜,令哨探查看,已经人去城空。于是朱玉令军占了昌国城。召集诸将商议道:“敌军惧我军威,已经望风而逃。前面小城,乃通往临淄之要道。青州必有守备,如能攻下小城,则临淄已经在我掌中矣!今番吾亲自领军,进取小城。”于是分派军马,来攻取小城。 第三十六章 辽东六勇战青州(下) 朱玉一面传报公孙霸,说青州昌国城已经被攻下。然后领数万军,浩浩荡荡开向小城。准备一举而攻下。 孙成领五千兵,驻守小城,已经准备停当,深沟高垒,坚壁不战。原来小城地势极为险阻,夹山待河,中间只有数丈宽一条道路可进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如若绕道,又须攻下济北郡,方可至临淄。 朱玉领军在小城前,看其地理形势,亦觉得难攻。但建功心切,遂令崔峰崔岳兄弟,二人领前部兵猛烈攻打,朱玉在后鼓噪助威,崔峰崔岳兄弟冲锋数次,一近前即被小城守军用箭射回。地势狭窄,无法用兵。如此折腾数番,折了些许人马,军心受阻,小城任然毫发无损。 朱玉心下郁闷,遂对方龙道:“彼方坚守不战,此处又难以急切攻下。如若耗时费力攻下,吾军亦损失甚大,如诸侯兵齐来救援,我必危矣。不若弃了此城,绕道济北,攻下济北郡,再围临淄,那时主公大军必然前来相助,则青州皆在我掌中矣。”方龙赞同。于是朱玉传令,弃小城绕道济北,大军集合速行,并传令后军戴耀、毛达二人,速至济北,三军会齐,一举攻下济北。 章武自回师驻守济北郡,济北本有军万余人防守各县。章武寻思,幽州有军五六万来犯,济北守军恐怕难以抵挡。正忧虑间,忽然探报来信,冀州牧王扶、豫州牧刘维已经各自派兵一万北上援救青州,已经抵达边境,一日间即可到达济北,章武闻报大喜,道:“今番必能退北兵也!” 正说间,只见城池郊外,风烟滚滚,旌旗如云,数万人马正在逼近。章武既传令闭城备战。又在城上看之,只见来军分为六队,前部约有两万人,中军数万人,后军亦有两万人,在城郊依次扎营列阵。又见其中军主将出阵,令擂鼓挑战。 济北诸将在城上看之,皆心惊胆战。章武观之良久,对诸将道:“北兵聚集大军,欲一股而下济北。吾若不出战,北军必以为吾 胆怯,诸侯援兵,还有半日方可到。今势甚急,吾先出战,挫其兵锋,以赢取半日时间,待诸侯之兵来援,其危可解矣。”于是令济北守将守城,在城上布三千弓箭手,以作掩护接应,自己率领三千骑兵,出城迎战。 朱玉见章武又率三千骑兵出,遂对方龙、崔岳兄弟道:“今日都要用命,将这三千人马尽数歼灭城下。以雪昨夜突袭之恨!”众将领诺。朱玉在阵中大叫道:“大兵到此,何敢抗拒!若弃械归降,尚能活命。如顽抗不冥,破城之后,老幼不留,玉石俱焚!” 章武以枪指朱玉道:“你这匹夫好大口气!无端侵我青州,劫掠百姓。是欺我青州无人吗?望你早日醒悟,卷甲回师,尚可自保也。” 朱玉哈哈大笑道:“你就是青州折冲将军?前番趁吾没防备之时,偷袭吾军。今番可排兵布阵,敢一战否?” 章武道:“你军虽多,吾不惧你,尽可前来!” 朱玉遂对诸将道:“此人勇武,非一人能敌。可数人共战之,必然能胜,如若斩得此人,其众必然畏惧。则济北可一股而下也。” 于是在阵前大叫道:“吾素闻青州折冲将军勇武,今番可领教。如你能胜了我辽东六勇将,吾即便退军。如何?” 章武到:“甚善。是车轮战?还是一齐来?” 朱玉与诸将闻之,不胜忿怒。其中方龙忍耐不住,挺枪策马怒道:“小子休得狂言!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拍马只取章武。 方龙武艺,在六勇将中属于前列。以前在辽东,平乱剿贼,一阵斩杀敌首五员,名震辽东三军,实力仅仅次于公孙彪等人。 章武提枪来迎,两人战有十余合,不分胜负。方龙使出全身力气,招招力大无穷,枪枪攻势凌厉,又奋战二十合,力气已衰,仍然不能占到上风。遂虚晃一枪,跳出圈外。然后崔峰拍马舞刀又上前,奋力战之,崔峰已经领略过章武神勇,心中 惧怕,战十合不到即抽身退走。崔岳又**斧上前接住奋战,不过十余合,手中斧被章武挑落,亦拍马弃阵逃走。 这边戴耀又轮双锤出马来战,使锤之人,力大无穷,也就前三合威力甚大。章武见锤来,甚为凶猛,遂以攻为守,戴耀接连攻击三次,皆被章武躲过。戴耀见不能胜,亦收锤退出。毛达随即使用一把三尖枪,出阵来战。与章武战二十合,亦败阵而退。 朱玉见章武接连战败五人,心中甚惊。但料想章武已经气力消耗大半,而自己武勇,亦不输于方龙,出战必然能胜。于是急拍坐下马,提手中钢刀,大喝道:“吾来领教!”喊声刚住,手中刀起,已经到章武跟前。 章武策马闪过,再抖擞精神,重振神威,酣战朱玉。章武枪如蛟龙探海,朱玉刀如泰山压顶。两人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朱玉额头汗珠渗出,章武亦也呼吸加剧。 又力战十余合,朱玉只觉得手中大刀运练不如往日熟练,而看对方虽然气喘,然而枪法仍然丝毫未乱,料想再战下去,自己将败。于是使出浑身力气,驾住章武枪道:“将军神勇,吾已领教。今日天色将晚,既然战平,且各自收军。来日再战,如何?” 章武看日色偏西,估测诸侯援军,两个时辰之内必然赶到。见其此番言语,于是也就顺水推舟道:“吾今日与你战成平手,今日即可各自收兵,来日再决胜负。如若吾胜,你等须退兵也。” 朱玉打个哈哈,随即停止鼓噪,收兵回营将歇。朱玉本想以辽东六将之勇,必能战败章武,不料章武除其勇武过人之外,持久消耗力亦相当惊人。于是决定不再比勇,欲要以数万兵力,强攻济北。 章武收兵回城,略作歇息。召集诸将道:“今夜严加防备北军攻城。日落之前,诸侯援军必然到来,当在城外驻扎,与我军形成掎角之势,若如此,则不惧北军攻城也。”诸将领命,即分派将士防守。 第三十七章 济北城下鏖战急(上) 幽州六勇将领兵数万,围攻青州济北城,扎营城下,随时即将攻打城池。济北城上有万余守军,由青州折冲将军陈章武指挥守城。 此时,公孙霸在幽州得报青州昌国城已经夺取,六勇将正围攻济北,恐诸侯来援,即便派公孙彪领三万步骑前来支援,令公孙虎镇守幽州,自己亲率五万精兵,进驻赵郡。赵郡本为冀州,现已经划归幽州。公孙霸驻兵于此,意为观其东线形势,准备攻取冀州。 青州刺史陈德在临淄,闻知前方紧急,遂又博临淄军五千人,前来相助济北。 至暮色时分,冀州牧王扶遣将军张拓、豫州牧刘维遣将军刘达各领一万人,共计两万援军已经先后到达济北郡,在济北郊外扎营,与城内形成掎角之势。 次日,幽州军七万余人,列成阵势。朱玉令方龙领一万兵对抗城西冀州张拓,令毛达领一万军对抗豫州刘达,戴耀领一万军为游兵支援,崔氏兄弟仍为先锋,领二万兵攻城,朱玉自领中军,助崔氏兄弟攻城。 布阵已毕,朱玉下令攻城。崔氏兄弟驱动大军,一起向济北城涌来。章武在城上,暗布数千弓箭手,炮石檑木等准备,幽州兵头番攻击,数千前部刚至护城河边,城上即万箭齐发,幽州兵虽然以盾牌组成盾阵为掩护,朱玉又令数千弓箭手向城上放箭,仍然是难以接近,折损数百人。 朱玉下令再攻,务必要将云梯撞车推进到护城河边。发石车、弓箭手为掩护,又再次攻到护城河边,章武即下令放箭,矢石檑木齐下,又再次将攻城军队打退。 朱玉再令下队人马进攻,如此轮番攻击数番,从早上到日中时分,城上城下箭如刺猬,死伤数千人,攻打了半日,军中士气已衰。 章武守军,亦有千余死伤,城楼被打坏,箭矢等物已经所剩不多。章武令收取嵌在城上之箭,用来再射敌军。 城外两支援军,皆于与幽州军对峙。章武传令,让两支援军先牵制幽州军兵力即可,不到紧要时刻,不必轻动。 朱玉见士气不振,于是暂且停歇。三军用过饭之后。朱玉对崔氏兄弟道:“欲下济北,必先破其城外两支援军,斩其掎角之势。你兄弟可继续佯攻济北城,吾在后助阵,若哪只援军有所举动,即看吾信号,到时候回军掩杀,便可将城外来援之军,一举击破也!”崔岳道:“若济北军趁势杀出,袭击我后,如何抵挡?”朱玉道:“不妨,吾令戴耀支援之,定可掩护你军。”商议已定,即又擂鼓攻城,喊杀声震天。 豫州刘达见幽州军主力人马进攻济北,阵势滔天,于是对部将道:“吾引军来驰援,遇敌对峙而不战,非战之道也。今可趁其大军攻城,我军气盛未衰之时,一举杀入其中,扰乱其阵势,则城上城下军见之,必也一齐杀出,幽州军即可破也。”于是传令手下一万军士,立即向毛达军发起进攻。 章武在城上,见豫州援兵旗帜队形变动,将要进攻毛达军。惊道:“豫州兵冒险而出,恐其两军有失也。吾今不惧北军攻城,只怕北军若合力围攻,二军将有被歼之虞。此番如何是好?”章武看朱玉中军,正在指挥变换阵行,虽然是大举攻城,然而其阵形好像不是为攻城而布置。又见戴耀所领游军,缓缓向城池边靠拢,章武大惊,已经明白朱玉佯作声势攻城,实际则要合围剿灭城外两支援军也。于是对诸将道:“今豫州援军轻动,与我军不利。如北军合围攻之,则二支军将凶多吉少。援军若破,济北将难守亦。豫州军已经出动,阻止不及。今不可不救。”于是下令,全城军马万余人,立即集结待令,如城外援军被围,立马开城杀出。 豫州援军刘达,乃豫州牧刘维旁系族侄,有勇武,为人急躁。本次来援青州,刘维本不欲派他前来,然其硬要领军,刘维碍于宗族情面, 也只好给其立功机会。当下刘达与幽州军毛达对峙了半日,早已经按捺不住,于是不顾章武先前戒令,引一万军直接进攻毛达一万军。攻势凶猛,毛达军见难以抵挡,遂引军后撤,向朱玉军靠近。 朱玉见刘达麾军杀来,于是号令中军,对其合围,又号令崔氏兄弟,回军掩杀,刘达一万军冲将前来,幽州军即四面围之,待想后撤时,已经不及,一万军遂陷于幽州数万军包围之中。 眼看朱玉将发动进攻,章武立即命打开城门,三千骑兵为首冲出,八千余步兵随后,准备营救刘达援军。这边戴耀见之,立即麾军截住厮杀,章武领骑兵先杀出,戴耀不能硬挡,只围而不战,扯住章武。后面八千步兵,亦一时不能杀出。 冀州援兵正与方龙军对峙,其将张拓见豫州军出动,心中正惊,正看间,一盏茶功夫,即被四面围困阵中。张拓大惊,又看见济北城中守军冲出,接敌鏖战,随即领军进攻,欲冲入围中,方龙领兵,截住厮杀,一时也不能前来。 刘达被围,于是下令布阵防守,见城中兵出,冀州援军也投入战斗。遂哈哈大笑道:“吾前番说必能调动城上城下之军,今果然矣!吾虽被围,其势不惧也。”话音刚落,幽州军即四面攻之,刘达手执宣花大斧,慌忙指挥部众迎战。 毛达军与朱玉军会合,随即以后队为前队,调转枪头一齐攻来,刘达在马上挥动大斧,连砍数人。毛达见之,拍马来战刘达,刘达更不打话,大斧只向毛达砍来,二人战有五**,毛达抵挡不住,拍马逃出。而此时刘达一万军已经被冲乱阵形,军中大乱,互相混战,刘达引数百人,在阵中奋力拼杀,不得出围,其势甚急。 章武见之,领骑兵猛冲幽州军阵,连破三围,终于杀至阵中。朱玉见之,遂麾军围困章武骑兵。刘达军稍微得以解救,然而混战中已经折兵数千。 第三十八章 济北城下鏖战急(中) 青州济北城下,激战正酣。 数万大军混战,只杀得飞沙走石,愁云惨淡。章武引三千铁骑,在阵中左砍右杀,往来冲突,其势甚猛,幽州军不能近前,只在外围列阵围困数重。而豫州刘达一万兵,被幽州军杀得大败,又自相践踏,伤亡过半。刘达率领余众,奋力冲杀,欲与章武军会合,然而毛达、崔氏兄弟引军再麾军围之,刘达几番冲突不出,只得敛军防御拒守,幽州军四面攻之,其势甚为危急。 冀州援军正与方龙军相战,张拓与方龙在马上交手,十余合即败,方龙遂引军冲杀,张拓指挥军士,奋力挡之。 城边戴耀一万军,正与城中八千军步军混战,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 城下鏖战正急,幽州军兵力占据上风,战至半个时辰,青州军已经渐渐不支,呈现败象。朱玉在中军,见青州军即将败,自己胜算在握,于是号旗传动,令重重擂鼓,众将皆要奋勇向前,全力冲杀,务必一举歼灭青州军。 章武见势危急,自己所领三千骑兵,被围困数重,已折百余骑。又见朱玉在中军指挥进攻,遂对左右道:“随吾直冲中军,斩其渠首!”于是在马上运转银枪,带领部骑直冲幽州军,枪尖到处,幽州军不死既伤,血浸枪缨,数千骑兵在马上枪刺刀砍,幽州军挡者皆被杀伤,于是纷纷退避,章武竟然又冲破重围,直向中军帅台而来。 朱玉见之,急忙挥动令旗,令军合围堵截。章武奋威耀武,部骑皆奋力死战,前来堵截之军,还没列好队形,即被章武冲踏过去,此时离中军大帐,只数十步远。朱玉见之,遂立即下帅台,上马绰兵器在手,方回头看时,章武已经冲到跟前,银枪只取其喉,朱玉急忙在马上仰身躲过,不及迎战,慌乱之中,手中刀即被章武挑落。朱玉大惊,不顾其他,拍马而逃,驰入中军之中。章武遂杀散中军大帐军士,斩其中军大旗。又带领部众,再奋力杀出,奔刘达军而来。 幽州军正在混战中,突然不见中军信号,毛达、崔峰崔岳见 中军大旗被斩落,还以为朱玉已经被章武斩杀,心下吃惊,幽州军群龙失首,一时间陷入混乱。青州诸军,见敌营帅旗被斩落,皆纷纷受鼓舞,拼死力战之,尽然又转危为安,形势有所缓解。 章武所到之处,皆不能抵挡,于是冲到毛达军前,毛达见之,心中胆怯,不敢应战,章武遂再冲入崔氏兄弟军中,崔氏兄弟亦不敢上前硬接之,于是两千余骑兵,得与刘达军会合。章武在马上对刘达喊道:“吾在前开路,将军可随吾杀出!”于是又翻身杀出,骑兵在前,刘达五千余众在后,缓缓从阵中杀出。 朱玉失了中军帅台,自己逃在众军之间,一时间己方军士混乱,于是命令又重新撑起中军大旗,指挥众军,方将混乱控制住时,章武已经与刘达军杀到城边,冲入戴耀军中。 戴耀军正与八千青州军相战,忽然章武引骑兵冲来,后面刘达又有五千余众杀至,顿时被冲散阵形,戴耀军大败。等朱玉再次聚军来围之时,章武骑兵刘达五千余兵与城中步军已经会合,三军合力,其势大振,乘胜之势,再度麾军冲朱玉军阵,势如潮水,朱玉见势猛,遂麾军后退。这边张拓军见之,勇气倍增,奋力冲杀,章武又麾军靠近,方龙见之,恐腹背受敌,忙领军撤出,靠向朱玉军。于是章武军又与张拓军会合。 朱玉领军后撤数里,济北城围攻暂得缓。章武与张拓、刘达相见,章武道:“此番刘将军冒然轻出,实军法大忌也。幸亏军士用命,得以暂时退敌。今北军虽然一时撤围,然其实力并无多大损伤,而我军经此一战,折损甚多。还望二位将军合军驻扎于此,吾率兵守城,此掎角之势。北兵若攻城,二位将军击其后,北军若攻二位将军,吾率兵从城中击之,如此,北军虽有数万,也不能胜我也。”刘达惭愧,又感谢章武相救,于是计点军士,与张拓合军一处驻扎,张拓军损失较少,二人尚有一万四五千人。 章武折骑兵数百,步军千余人,引军回城,严加防守。 朱玉退后扎营,集合众军,此番战役 ,戴耀部损折最多,还剩七千余人。三军共折损八千余人,与青州诸军折损相当。朱玉与众将商议道:“今番吾军已经胜算在握,却被青州小子突袭帅旗,致吾功亏一篑,深为可恨!” 方龙道:“此人勇武,又率领骑兵,冲突难以抵挡。如若破其骑兵,余则不足虑也。” 朱玉道:“吾亦觉得此人骑兵特为棘手。吾军中铁骑,也难于其敌。如不破此人,济北难下。如今诸侯援军尚有一万余人驻守城郊,与城中形成掎角之势,吾若攻之,其必为呼应,难以成功。而今之计,就是诱其骑兵出城,只要破其骑兵,彼军中威力即大减,我军可胜也。但不知如何才能破得?” 毛达道:“末将在辽东之时,曾学骑兵之法,有一法尚记得,只是不曾实际用之,不知于今能有用否?” 朱玉闻言大喜,问道:“毛将军有何破骑兵之法?尽管说来,如破了骑兵,今番攻济北就记毛将军头功!” 毛达说道:“破骑兵者,需要依靠地利形势。如其在混战阵中,难以抵挡,弓箭又用不得,怕伤己方。所以需要诱其到水泽淤泥之处,困其足蹄,难以行动,再用钩镰枪手击之,斩其马腿,则必破矣!” 朱玉道:“吾军中先又无钩镰枪手,奈何?” 毛达道:“若一时急,可在长枪上安装倒钩锋刃,也可代替钩镰枪使用。” 朱玉道:“毛将军估测,破其骑兵,需要多少钩镰枪手?” 毛达道:“吾观其骑兵不过三千人,钩镰枪手无需多,一千即可。” 朱玉道:“甚善。此番吾将亲身作为诱饵,诱其骑兵城。吾见城外多有水泽之地,你等到时候引兵埋伏。待其进入围中,将其驱至水泽中,毛将军领钩镰枪军即可破之。吾今就令军匠改装钩镰枪交付毛将军。毛将军可立即训练之,待数日之后,听吾安排随用。”于是众将皆去准备,毛达挑选了一千长枪兵,翌日又领了一千改装钩镰枪,于是立即训练钩镰枪法。 第三十九章 济北城下鏖战急(下) 双方休战了三日,幽州公孙彪三万援军,已经开拔至青州地面,毛达将一千钩镰枪兵,训练了几日,草草能上阵使用了。朱玉于是就准备攻城,诱章武骑兵出城。 章武这几日,加强济北守备外,又得到临淄招募新兵万余人来相助,军械粮草得到补给。于是又补满骑兵三千人之数。 朱玉先用崔氏兄弟领两万军进攻城郊张拓、刘达军,再用方龙领两万军预防章武城中兵马,毛达领数千兵马以及一千钩镰枪兵埋伏城外草泽之中,自己与戴耀领两万军在中。 章武见幽州军攻打张拓、刘达军,对部众道:“北兵击我城外之军,欲使我军出而相救也,其必然有谋,各位且小心在意。”于是让五千军守城,率三千骑兵与两万步军,出得城来,相救城外驻军。 方龙即率两万军截住厮杀,且战且退,朱玉麾军,围攻张拓、刘达。章武遂率领三千骑兵冲阵破围,前来截杀朱玉。朱玉见之,遂移中军向草泽之处,章武追近。朱玉已经退至城郊草泽旁边列阵,方龙两万军又从背后包抄掩杀过来,崔氏兄弟见之,分兵一半,敌住张拓、刘达军,用一万军向章武军围来。 章武追击至草泽旁边,心中疑惑,遂命停止前进。章武心中思量:“朱玉等此番诱我出城,退至草泽,必定设有伏兵,欲使我骑兵困陷草泽中,借以破之也。”于是传令,骑兵万不可前进至草泽,回军掩杀,撤至济北城边。 朱玉见章武骑兵止步在草泽之前,遂在中军只带百余军士,出到阵前大吹大擂:“吾在此待你,敢来相战否?” 章武部众见朱玉只有百余人,距离不过百余步,如此气焰,甚觉忿怒。皆要一齐冲过去擒之,章武急止道:“北兵有谋,万不可上当!我骑兵若陷于草泽,彼若伏兵齐出,则我为鱼肉矣。”命令部众,只回军掩杀。奋力战退方龙军,至城边,列阵对峙,张拓刘达军亦合力战退敌军,朱玉见章武识破其计不来,此番功夫白费了,于是传令收军。 如此数番,幽州六勇皆不能攻下济北,但也消耗牵制青州兵力数万。公孙彪领三万军已经赶至济北郊外,合军备言前事,商讨如何攻城。忽然皆报,冀州牧王扶又增两万兵前来支援青州,半日内即将到达,兖州牧贺武也派兵一万人,进至济北境内。公孙彪、朱玉等见诸侯援军到达,与己方形成实力相当之势,于是便先不进攻,列阵对峙,派飞骑传报公孙霸,候其命令。 公孙霸在赵郡,前番派辽东六勇进军青州,又增派公孙彪领军助之,现在见诸侯来援,冀州牧王扶又增兵两万。料想冀州邺城将有所空虚,于是率五万军,出赵郡邯郸,只扑邺城而来。 王扶在邺城,有数万兵马,前番派将军张拓引一万军前往支援青州。后见其势危急,对麾下文武道:“冀州与青州互为唇齿也,青州若不保,我冀州亦危。今公孙氏又增兵三万,我必须尽力驰援。”于是又拔邺城守军一万,加平原郡、清河郡各五千人马,共计二万人,令冀州大将章声率领,前往驰援青州。自己率领冀州两万人马,镇守邺城,当下闻得公孙霸从邯郸来袭,遂立即对豫州牧刘维发书,请求出兵相援。 豫州牧刘维自任中原五州合纵长之后,有自矜之意。青州请求派军驰援,刘维不得已只派一万人前去。当下又接得王扶书,开书读曰: 冀州牧王扶拜谢致豫州并合纵长:今幽州公孙氏亲统北军五万余,犯我冀州邺城。吾已遣兵三万驰援青州。今邺城兵少,难以持久对抗北兵。北军旦夕即至,蓟城甚为危急,君乃中原纵长也,望速遣军北上相援。速盼,谨启。 刘维读完书信,问帐下道:“今冀州告急,该如何处之?” 幕僚简纯进言道:“冀州虽然已经增兵三万驰援青州,然而邺城且尚有守军数万。主公虽然为纵长,当观其形势而行。如若诸侯皆有急,令我豫州发兵,豫州岂能都应之?若我豫州出兵耗费钱粮兵马,而主公并无实际得利,是为不取也。” 刘维问道:“虽然如此。但吾 身为纵长,如见危不救,恐诸侯议论耳。” 简纯道:“诸侯各自为争,皆为利也。今番既然冀州有急,主公又不能不出兵相助。依在下之见,主公可遣弱旅万人,前往邺城相助。冀州军精锐,非万不得已时候不出也。” 于是刘维依照简纯之言,令东郡太守领一万弱兵,前来邺城支援王扶。 公孙霸在邯郸出兵之日,派飞骑马令公孙彪攻打济北,料算大军从赵郡开拔到邺城,不过二日功夫。让公孙彪等先攻城造势,钳制住青州军,使其不能来邺城驰援,则邺城数日可下。 公孙彪皆令,于是率辽东六勇等众将,在济北城下列阵挑战。 章武出兵迎战,集合诸路援军,在城外排成阵势。两阵对圆,公孙彪问:“谁敢率先出战?” 毛达随即出马,章武阵中,豫州将军刘达请道:“容末将出战,以雪前番之辱!”于是轮手中大斧,前来相战毛达。毛达使三尖枪,战不五合,即被刘达一斧砍断三尖枪,毛达拍马落荒而逃。方龙见之,挺枪出马,只取刘达,十余合即败刘达。章武阵中,张拓又出马相战,战十余合,张拓抵挡不住,拍马败逃,方龙亦骤马追之,在背后一枪刺来,张拓俯身躲闪,滚下马来,方龙复又用枪来杀张拓。章武见危急,急驰马向前,接住方龙厮杀,方龙不及招架,只三合,即败阵而去。 朱玉对公孙彪道:“此将乃青州折冲将军,甚为勇猛,我等六人皆不能敌。唯有将军出马,方可胜也!” 公孙彪闻言,哈哈大笑道:“吾平生罕遇敌手,今日正好可练手也!”于是绰起方天画戟,骤马出阵,问道:“听说你曾败我辽东六勇,吾真不信。敢跟吾手中戟见识见识吗?” 章武道:“辽东六勇何足怪齿!就是你公孙霸亲自来,吾照样杀的他片甲不留!” 公孙彪闻知,怒发冲冠,道:“小子休得张狂!今日吾就取你首级来。”随即舞动手中大戟,来杀章武。 第四十章 奋威将军平扶余(上) 公孙彪武力,高出朱玉方龙等不少。其平生之战,只是在幽州时候与王纵横比试负过。王纵横之勇天下罕见,公孙彪心中不信中原还会有能比肩王纵横者。 公孙彪方天画戟在马上运转之时,呼呼风响,令人望而生畏。戟借马力,十分凶猛。章武见来,即握手中银枪,手中运力,策马来迎,戟枪相交,铮然有声,迸出火花。公孙彪只觉得手上微微发麻,心下暗自吃了一惊。章武架住了公孙彪的方天画戟,直觉劲道沉猛,比起辽东六勇等人,自是大大不同。章武心中亦暗自惊讶。初招试探过公孙彪劲道后,已经知其实力,与己相差并不大。 公孙彪见章武稳稳架住了自己第一招,便不敢小觑,于是手中运力,紧握大戟,借第一回合攻势余劲,又一戟横扫过来。 章武随即拔马跳出戟所能扫至范围,此招凌厉至极,若被扫中,不死也重伤。章武见之亦感震怖,遂用心使枪,防御为主,不与公孙彪硬碰。 两人战了十余合,不分胜负。十余合后,章武见公孙彪戟法不似先前凶猛,于是沉着应战,又战十余合,公孙霸略有喘气,手中戟威力愈减。章武则气定神闲,枪法稳健,已经占有上风。 公孙彪二十回合不能胜章武,心中焦躁,大喝一声,再展神威,手中戟如流星赶月般扫来。章武连连以枪隔架之,兵戈之声不断,火星四迸。 公孙彪再次发威,又大战五**,仍然战不倒章武,此时公孙彪已经消耗气力大半,而看章武,仍然精神抖擞,不禁心中转凉。料到再战下去,必败无疑,遂虚作攻势,待章武来迎之时,戟忽然又收回,拍马跳出圈外,败归本阵。 公孙霸见不能胜章武,败归阵中,放不下脸面,见章武军少,遂麾军掩杀,章武列阵相待,两军相接,互相杀了一阵,天色已晚,遂都各自收兵回营。 公孙霸率领幽州五万精兵,一日半时间即从邯郸进军到邺城,大军所到之处,皆望风而逃。到达邺城,正是日中时分,公孙霸趁军中士气正旺,于是麾军攻城。 冀州牧王 扶在邺城,有两万余守军,急忙命令抵挡攻势。幽州兵围攻甚急,又有大型攻城器械,王扶忙问豫州援军可到何处了?探报答道还尚有半日才到邺城。王扶心中着急,忙上城看时,只见公孙霸人马,铺天盖地,如海上潮水般反复涌来,且五万大军围城三面,攻势正猛。王扶两马人马,皆是弱旅,如此攻势,尽力抵挡,相战一个时辰,已经折损数千。公孙霸又用数百架发石车向城上投石,城上守军被打的难以露头。王扶见形势危急,援兵不至,决定弃邺城,遂率领部众两万人,撤至钜鹿。会合钜鹿郡守兵,共有三万人,豫州牧刘维所派遣东郡兵一万人,亦前来到钜鹿。分布扎营,再守钜鹿。 公孙霸仅用了二日时间,便夺去了冀州邺城。于是在邺城置酒庆功,对诸将道:“吾今虽然得了邺城,但是王扶退守钜鹿,尚有重兵防守。钜鹿不比邺城,需要细作准备方可攻之。今权且据邺城,以震慑四方,待青州战事定,合兵一处,即可攻下钜鹿。钜鹿若下,则冀州、山东之地皆为我有也。”诸将皆称贺道:“主公神武,中原诸州将无不克之!”大笑饮酒,半夜方散。 公孙彪军与青州兵对峙了数日,章武尽心防守,不能攻下济北郡。又不能分兵他处,畏惧章武追击。遂一时相持不下。 公孙霸在邺城,又攻取了附近几个县邑。见青州战事没有进展,寻思兵力不够,欲再增兵前去相助公孙彪。忽然幽州飞骑来报,说辽东扶余国反,连接高句丽等,侵犯辽东,代方郡太守公孙武,抵挡不住,急请公孙霸派兵来援。 公孙霸闻报,大怒骂道:“此等貉子,欺吾太甚!趁吾南下,居然敢侵略吾故地,吾必灭之!” 原来公孙霸自领幽州后,便以其宗族公孙武为代方郡太守,镇守辽东。然而辽东,素来是东胡诸族混居之地,除高句丽之外,尚有扶余、沃且、肃慎等诸国,公孙霸在辽东之时候,武力强横,诸夷皆畏惧。后公孙霸到幽州,辽东兵力抽调,诸夷见之,皆不愿受制于人,又闻得公孙霸南下欲夺取中原。于是扶余国接连高句丽,以兵二万人攻击辽东诸郡,扶余万人精 骑,彪悍勇猛,连败公孙武数阵,占据辽东数郡。公孙武不敌,引万余败兵驻守代方郡,发书告急。 公孙霸在邺城召集诸将商议,说道:“辽东乃吾根本,断不可失。今东夷寇乱,带方郡危急。而吾领大军至此,一时不能回援。诸公意下如何处置?” 公孙豹即上前说道:“末将愿提一万精骑,前往平贼!势必尽扫荡之!” 公孙霸摇头道:“你乃我军中勇武绝伦大将,随吾征战,需在左右。不可派你去。” 诸将闻说公孙武都难以抵抗扶余军,而现在军中诸将,多有不及公孙武,于是都默然不语。 公孙霸军中长史皇甫照上前奏道:“臣举荐一人,必能替主公扫清东夷,安定辽东。” 公孙霸惊而问道:“不知皇甫长史所荐何人?” 皇甫照道:“此人勇武,盖世无双也。而今正为主公所囚禁。” 公孙霸闻言眼前一亮,大喜道:“长史不说,吾还忘记了,此人武勇倒是没得话说。”然而又皱眉道:“王腾这厮,不与吾一心,吾正要治罪。焉能用其平乱辽东呢?” 皇甫照道:“主公不必担忧。以在下观之,王腾虽然违逆主公,然而此番平乱辽东,其必不会有违也。” 公孙霸道:“果真如长史所言,吾即令其戴罪立功。”于是令飞骑传其命令:奋威将军王腾,前番忤逆吾意,以致身陷桎梏。今吾念其武勇之才,可戴罪立功,着其统领幽州军一万人,前往辽东,平定扶余诸夷之乱,功成则前罪可恕。唯将军勉之,无负吾望。 飞骑一日之间即到达幽州蓟城,请示守将公孙虎,于是放出王纵横,宣公孙霸之命。纵横听罢,接命道:“末将忤逆主公,戴罪之身,无可解释。既然东夷作乱,主公有命。末将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于是接了公孙霸命令,领幽州一万军马,驰援辽东,平定扶余之乱去了。 公孙虎见纵横此番慨然应诺,大为不解,对使者道:“此人是不是回心转意了?今番如何这般听话呢?” 第四十一章 奋威将军平扶余(中) 纵横出狱,奉命领幽州兵马一万,尽皆精锐。星夜兼程,奔赴辽东而来。 带方郡守公孙武,领兵二万镇守辽东,起初,扶余国有骁骑万人,部众数万人,又与高句丽连接,高句丽国主亦派兵万人相助,共同攻略辽东诸地。扶余人善骑射,骁勇善战,更有扶余勇士,名叫哈木哥,十分勇猛,善于骑射,公孙武率兵与其交战,连战皆败北,扶余勇士斩杀公孙武帐下将军二员,公孙武亲自上阵,迎战扶余勇士,被其射伤,遂退军扼守带方郡。于是辽东玄菟郡,乐浪郡诸地,皆陷于扶余国之手。扶余人在辽东攻城略地,抢掠人口子女,已经半月矣。 纵横率前部五千骑兵,三日间即从幽州至辽东带方郡,沿路见扶余人劫掠惨状,鸡犬不宁,纵横忿怒不已。驻军城下,等待步军到来。 公孙武正在疗养箭伤,闻之幽州援军到来,忙从床上跃起,左右搀扶登上城头,见纵横驻军城下,遂令开城门,请纵横入城相见。 纵横带领二骑入城,与公孙武相见。见公孙武被射中右胸,问道:“太守伤势要紧否?” 公孙武道:“若是寻常箭伤,倒也无妨。只是此箭箭头有毒,伤势甚重,幸得良医治疗,现在已经恢复大半。扶余军中,多有善射者,其箭多有毒,其军中有一将,名唤哈木哥者,此人善于骑射,箭法百发百中。已近射杀我辽东勇将两员,挫我兵威。请问将军,带了多少人马前来相助?” 纵横道:“骑兵五千,步兵五千,共计一万。步军两日后即到。” 公孙武摇头道:“军太少,只怕不济事耳。” 纵横安抚道:“太守安心养伤,勿要担心。末将此番前来,必欲扫荡寇乱,清净辽东也。” 公孙武心中尚不信,但自己有伤在身,不便领军,于是先且看其如何对付。 纵横到辽东,收拾散军,安定流民。二日后,步军到齐。纵 横于是整顿军马,请公孙武供应粮草辎重,以五千骑兵为前部,加带方郡五千精锐步兵,共一万步兵随后,准备进剿扶余军。 扶余军闻得幽州有兵马来,探知不过万人耳。皆不以为意,其国主令扶哈木哥率万人精骑,先破纵横军,然后围困带方郡,一举而攻下,意欲占领辽东全境。 两军在辽东浑河相遇,遂对水驻扎。纵横戒令军中:“扶余人箭上有毒,须要谨慎防范。三军不可暴露,此地地形开阔,军可分散,结成盾阵,则其弓箭手无用矣。”于是军准备盾牌军,排成阵型,以掩护众军。 两军隔浑河驻扎,相持一日。扶余哈木哥焦躁难忍,遂令军中三千弓箭手,齐发箭矢,射向对岸,纵横军中盾牌手齐出,皆不能伤。纵横即令军中弓箭手还射,扶余军末作准备,反倒被射伤百余骑。如此双方隔河对射了几日,哈木哥不能过河,却折损了数百骑。 哈木哥大怒,扶余国主又派后军万人赶到。于是哈木哥令弓箭手射对岸纵横军,然后领军渡河,河水较浅,人马皆能趟河而过。纵横见其射箭为掩护,强渡河水,遂令军后撤。部将不解问道:“军半渡可击,将军为何后撤?如其全部渡河,背水列阵,恐怕将不利于我军。” 纵横笑道:“扶余人不知兵法,凭借其剽悍之勇,想渡河围击我军。我正是令其渡河,诱其入围,则其弓箭手不能用矣。我自可趁机进军,一举而歼之!”众将将信将疑。 纵横兵退三里,扶余军近三万人全部渡过浑河,于是背水列阵,哈木哥手执钢叉,背挂长弓,腰悬羽箭,骑一匹辽东战马,在阵前耀武扬威,口中大骂挑战。 纵横看其队形,谓部将道:“彼方列阵,甚不得军法。且待吾出阵斩了此人,其军必然震怖。你等可各领五千人,左右包抄,中军五千铁骑即可冲出,乱其阵形。其军一乱,我便趁势可击之,彼方遂勇,无可用也。且背水列阵,难以逃脱。今日天 赐其功也!”众将领命,皆分头去了。 纵横闻知哈木哥精于箭法,于是重铠护身,头盔包裹其首,只露眼窝。持矛策马而出,哈木哥见之,眼中微露光芒,遂立马站定,突然拿弓在手,右手取出一箭,引弓向纵横射来,纵横已经有所准备,看见其放手时候,手起一矛,即将箭挑开。哈木哥随即又取出一箭再射来,动作迅速之快,令人尚未看清,纵横听见弓弦响,遂低头遮面,箭射中头上盔缨。纵横不顾,纵马向前,哈木哥瞬间又再取一箭射来,正中纵横左肩,然而纵横身穿重铠,不能伤之。待哈木哥再欲取箭时候,纵横已经到跟前,哈木哥遂丢了弓箭,手执钢叉来迎战。纵横回马闪过,顺手一矛,即刺中哈木哥,翻身落马。 扶余军见之,皆大为惊骇。纵横随即举矛一呼,五千铁骑冲阵而来,左右两翼,皆以盾牌兵为前部,包抄掩杀过来。扶余军虽有万人铁骑,然而刚刚渡河,阵势未稳,皆被冲散,自相践踏,后军立脚不住,皆退至河中。纵横麾军合围击之,扶余军遂大乱,军中弓箭手不及放箭,皆被杀败。纵横又领五千骑兵,在阵中冲突分割包围,聚而歼之。退至河中之军,以弓箭手射之,激战一个时辰,大破扶余军。斩首万余,俘获其战马八千余匹,军资无数。扶余军万余残众,渡河落荒而逃。 纵横收军,己方损折步骑仅千余。浑河一战,大获全胜。纵横道:“扶余此番兵败,其军胆寒矣。我军当趁势追击,破其残余,则辽东之地,尽都将可收复。”于是令五千铁骑在前追击,中军五千人,骑所缴获战马随后,一面派人报捷于公孙武,请其派军配合,清扫战场,准备收复辽东陷落之地。 纵横麾军追击扶余败军,又接连攻击,扶余军溃不成军,剩的五六千人逃至玄菟郡。扶余国主正领兵在玄菟郡,听闻哈木哥一战被杀,折兵将尽。心中大惧,恐汉朝军队前来,于是集合部众数万人,准备撤离玄菟,逃回扶余国。 第四十二章 奋威将军平扶余(下) 幽州奋威将军王纵横在浑河大破扶余军,带方郡守公孙武闻报,目瞪口呆,从床上跳起道:“此人是何神助也!吾领辽东健卒数万,接连遭败,不想此人一举成功!何其神速也!”惊叹不已,遂传命,令带方郡军接应纵横军,收取失地,安置辎重俘虏。 纵横遂整顿三军,对部众道:“扶余国主正在玄菟郡中,此距离玄菟,不过百里路程,兵贵神速,趁其大败之际,军心慌乱,我可一鼓作气,多树刀枪旗帜,虚造军势。扶余人勇而少谋,见之必然惊惧。我趁势而攻之,则玄菟可收复也。”于是以万余铁骑为前部,后面五千人,皆手执旗帜刀枪,分散列阵而进。又派飞骑请公孙武后军速往玄菟开拔。 扶余国主在玄菟郡,正在惊疑间,忽报汉兵将至。扶余国主急登城头看时,只见汉军万余骑,驰骋而来,后面旌旗如云,枪刀如水,正不知多少兵马。距离不过五六里,心中惊疑不定。忽然又接到军报:带方郡军马正向玄菟开来,一日之间即可到达。扶余国主大惊,见精锐已失,虽然手下尚有数万众,然敢战者不到三分之一,慑于汉军如此气势,扶余军都惧怕不敢接战。扶余国主遂下令收拾城中金银财帛,装了千余车,令万余人搬运,余下守城,待千余车财物运至扶余国境内之时,即弃城而逃。 纵横领兵,进至城下。看旗帜刀枪甚密,城上守备甚严。于是在城外围扎营,令后军舞动旗帜,重重擂鼓,惊扰城上。 扶余军闻之鼓声阵阵,见城下汉军,人喊马嘶,欲要攻城,皆心惊胆战。如此惊扰了半日。公孙武后军两万人即将开至,纵横遂命大军攻城,一齐鼓噪呐喊,万箭齐发,扶余国主见之,忙退至城中,问千余车辎重可到国境了,报说方行得六十余里,离扶余国还得半日路程。扶余国主遂命道:再坚守两个时辰,即弃城回扶余国。 汉军后队也到达城边,列阵相助攻 城。扶余国主命城上万余守军竭力抵抗之,应战一个时辰,方稍稍杀退。不到一刻,又见汉军组队列阵,准备第二轮攻击。城上箭矢,已经快用尽。只见汉军数万人,架起云梯,如潮水般围涌而来。相战不到半个时辰,城上守军已经箭矢用尽,眼看城破在即,扶余国主遂带万余人,开后城门冲出,弃了玄菟,逃回扶余国去了。 纵横随即令军进城,安抚军民。收复玄菟,然后再遣军追击扶余国国主,扶余国主领骑兵前逃,后面数千步卒皆被杀散或俘虏。扶余国主逃回国境时,其三万余部众,还剩得万余人。在国境之处设置陷坑,毁掉道路隘口,然后保护财宝,连夜撤回国中。 纵横遂又率兵收复辽东诸地。于是辽东平定,自出兵至现在,不过半月时间。一战破敌,震动辽东。高句丽畏惧汉军之威,遂也收兵退回国中,并遣使通款汉军,进献财宝,愿作藩属。 纵横留军驻守玄菟、乐浪等地,然后引本部万人班师,至带方,公孙武置酒相谢道:“将军神威,可为当世无双!汉朝有将军如此,诸夷必不敢小觑辽东。”纵横闻言,默然不语。公孙武又问道:“将军班师回幽州,吾必然上奏主公,报将军此番大功,主公必然重用将军也!”纵横叹道:“多谢太守好意,然军务在身,不得久做逗留,就此拜别了。”于是饮酒毕,即领军马回幽州。 辽东平定,公孙霸接到捷报,大喜,击掌大笑道:“此番真可扬我之威!”又见纵横半月之间即平定扶余,一战而破,如此神速用兵,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沉吟叹道:“吾若有子如此,何愁天下不归我公孙氏呢?”遂问长史皇甫照:“先生有识人之名。今奋威将军建此大功,皆先生推荐之力也。今其得胜而归,吾将如何抚慰之?” 皇甫照答道:“在下观之,奋威将军为人,知恩必报,忠心为国。今番是戴罪立功,若主公赏之,其必不受。在 下窃以为,奋威将军虽能不计生死为国驱遣,然恐未必会如此为主公出力也。” 公孙霸喟然长叹道:“吾亦有此认为,其人忠心于汉朝,见吾并中原之地,心中有所不满耳,故不能为吾用。如不能为吾所用,吾当除之,以免后患。” 皇甫照道:“主公且勿多虑。其一人虽勇,纵不为我用,也无碍大局。今番彼建功归来,还尚需安抚人心。其他之事,愿主公日后再做处置。” 公孙霸在邺城得报纵横班师,在幽州交割了军马。随即令飞骑传刺史命给纵横:尽赦前罪,复其军职,赏赐金银千两。并将战功申奏朝廷,颁布天下,望其领军镇守幽州,防范胡骑。 纵横班师至幽州,交割了军马。至邺城,来见公孙虎,公孙虎置酒为贺,席间问道:“将军建此大功,北方响震。主公已经赦免将军之罪,又官复原职,赏赐重金矣!将军心中难道不欢喜吗?” 纵横停杯,叹气道:“我受主公知遇之恩,方得有今日,不敢言欢喜。我今番平乱辽东,正是报主公知遇之恩也。亦不敢论功行赏。今番交割兵马,但愿得主公赦免罪过,吾将不再为将,退而当一布衣百姓耳。” 公孙虎愕然而惊,问道:“将军吃醉了乎?何出此言?我观将军不过三十余岁,正是建功立业之良辰也,如何此般消沉呢?” 纵横感慨良久,方对公孙虎道:“吾所言,皆是实话。还烦请上将军代为转告主公。吾心中烦乱,真不堪再为将。” 公孙虎见之,惊疑不已,然而也难再劝。只得依照纵横之言,上报公孙霸。 纵横即去了军职,收拾行装,公孙霸所赐金银,亦都不受。单枪匹马,回渔阳家中去了,家中老母尚在,纵横就归田乡下,奉养老母。公孙霸闻知,见其心如此,也就不再勉强,又赐一些金帛良田给其母,纵横推辞不过,只得受了。 第四十三章 山东青州陷公孙(上) 公孙霸率领五万幽州劲旅,已经占据冀州邺城。相持半月,见辽东已平,遂在邺城大会诸将,商议围攻钜鹿。 公孙霸道:“今辽东已定,吾无后顾之忧。进取中原,必下钜鹿。钜鹿兵家必争之地,诸侯必然重兵防守。吾今有精兵六万,胜王扶不难。然恐中原诸侯发兵相救,则我军力将不足也。吾之意,欲调青州之军,前至钜鹿相助攻之,诸公意下如何?” 幽州参军宋商进言道:“吾军青州之兵,其数虽众,然不比主公兵强也。少则不济用,如多调,则青州势危。且其钳制青州、兖州二州之军,为主公分其势。以在下意之,不宜调用青州之军也。” 皇甫照道:“钜鹿易守难攻,前番王扶在钜鹿相持赵王军,城池防守甚为严密,今虽军少,亦能维持。如若我六万精兵全力攻之,虽亦能攻下,只是损折军马将不可胜计。如诸侯再集兵前来,我则无力再进取矣。而折损精兵换取钜鹿,实为不智。主公现在可坐镇邺城,与诸侯相持。今北方已定,主公宜先攻取青州,可命幽州再发兵三万,相助青州,紧要之时,主公再令三将军率领一支精骑驰援之,我军十余万数路相攻,青州将难抵敌。主公只要取得青州,兖州自然顺势而下,收取青、兖之后,再回师共围钜鹿,即便中原诸侯集兵十万,亦将被我军所破也。” 公孙霸闻言,捋须点头。于是遂依皇甫照之言,不攻取钜鹿。令公孙虎再拨幽州军三万,前来相助青州,又传令公孙彪,待幽州援军到来之际,即发兵攻打济北。 冀州牧王扶,从邺城撤至钜鹿,会合刘维援兵,共计三万余众,守卫钜鹿。王扶与部众商议道:“钜鹿城池坚固,前番相战齐王之时,所筑营垒鹿角皆仍在,尚一时可不惧北兵来攻。然而吾所忧者,北兵若与吾相持钜鹿,再集兵攻取青、兖二州,如若二州不敌,公孙氏再合兵围吾钜鹿,则我将危矣。诸 公有何对策?” 东郡太守苏真说道:“州牧之言,甚合道理。钜鹿乃中原之咽喉也,必须守之。吾亲自领东郡兵来援,正是为此考虑耳。州牧可致书诸侯,剖析厉害,请各州举兵相助。则钜鹿可守,中原可安。” 冀州长史秦伦进言道:“苏太守之言,正符合当前形式。中原诸侯既然合纵,当同声相求,同心向一也。青兖二州,其正与北军对抗。主公可致书纵长,望豫州与徐州请拨兵马。徐州军马援助青、兖二州,豫州兵马援助钜鹿。如能合力相抗,则公孙氏将不能为也。” 王扶听之,甚觉合理。于是纳两人之言,发书与豫州牧刘维,再发书与徐州牧伍文忠,陈说厉害,请其派重兵相助。 刘维接书,看毕以书示帐下幕僚,道:“吾已经两番派兵相援助,仍然不足以应其求。吾豫州之兵,不过五六万,如尽数派出,则豫州皆空虚矣。” 简纯道:“冀州牧王扶所言,也并非不无道理。只是豫州兵马有限,不可以多派。今徐州兵马充足,尚未派一兵一卒前往。主公可以纵长名义,让徐州牧遣重兵前往支援。我先坐守豫州,如果钜鹿果然危急,再遣军支援可也。” 刘维道:“先生之言,正合吾意。”于是回王扶书,劝其坚守为上,如若危急,豫州必提兵前来相助。又致徐州牧伍文忠书,请其遣兵五万,相助青州。 徐州牧伍文忠在下邳,先接到王扶书信,觉得其陈述有理。遂准备答应举兵北上,相助青州。忽然又接到刘维书信,以纵长名义,让其出徐州兵五万北上。伍文忠看毕,心中不悦,召集帐下道:“北兵来犯中原,我等皆有责相抗。前番豫州牧刘子纲为纵长,吾意觉得甚有不妥。今诸侯有难,豫州既然为纵长,不派一兵一卒,却令我徐州派兵五万!此言甚不合道理。诸公意下若何?” 长史虞良道:“豫州今按兵 不动,却令吾徐州出五万军!徐州不过八万军,何能一下就出五万?豫州牧此意不过用我徐州为其驱遣耳。主公可不必听之。” 伍文忠道:“虽然如此。但是为大局计,吾亦不能不相助。今青州形势危急,吾当援助青州,先派二万军前往。” 众幕僚皆言合理,于是伍文忠遣军二万,令徐州大将章雕统领,北上驰援青州。 再说长安城中,朝廷闻之公孙霸出兵南下侵犯中原,各州皆有告急文书。大将军张莽与宦者朱糟商议,该如何处置。朱遭道:“可于上朝议之。看众人意见如何。” 于是设朝,张莽先奏知情况,末帝问众人意见。太常卿和玄出班道:“今朝廷势弱,已经不能约束四方诸侯。今公孙氏拥兵十余万,不奉朝廷,侵凌诸侯,当以叛贼论处。臣建议削其爵位,令诸侯合力共讨之。” 司空杨陵已经改任司徒,也出班奏道:“前者,朝廷即不应授公孙霸幽州刺史要位,今已养虎成患矣。其势非朝廷所能致也。唯今之计,只有令天下诸侯共讨之。” 张莽朱糟闻言,皆不喜悦,朱遭道:“司空大人所言差矣。如若前番不用公孙霸,则诸王不能平定。今日之事,亦是诸侯自己纷争所致。以吾之言,无需削其爵位,只需其与诸侯相争,待两相消耗,朝廷即可前往定之。” 张莽道:“朝廷既然鞭长不及,且先不管也罢。到时候待机而动,以逸待劳,可得渔翁之利也。”于是决定不插手诸侯相争之事,观其形势再作区处。 和玄与杨陵难以相争,退而叹道:“汉室有此人执掌朝政,早晚必亡!我堂堂大汉朝廷,岂能坐观诸侯相争,得其渔翁之利哉?如公孙霸取得中原,长安则旦夕不保。你我皆汉朝旧臣,见此危而不能为力,真可痛心疾首!还是趁早自作打算。”于是两人皆称病不朝,闭门在家。 第四十四章 山东青州陷公孙(中) 西城侯刘建夏在西城,闻知公孙霸举兵南下侵夺中原,问文雄道:“公孙氏本辽东世家豪强,今得幽州,统兵南下,其意欲何为?” 文雄答道:“其意甚为明朗,中乱混乱,朝廷不振,公孙氏兵马正健,方欲趁此之时,欲问鼎中原耳。” 建夏遂叹道:“不想我数百年大汉,竟然出此奸雄!此汉朝百年之不幸,吾身为汉室后裔,欲想挽救天下,除此奸贼,只恨力量薄弱,不能相救中原也。诸公有何良策?以救汉室?” 时赵山在座,即上前拱手对建夏道:“殿下勿要忧虑。方今天下,承平日久,必然生乱。中原自诸王之乱后,又连年天灾**,人民流离,神州疮痍。公孙氏趁虚而得以入进中原,其意虽有问鼎之意,然海内四方,人心皆怀念汉朝。公孙氏虽非胡族,然终究是辽东诸夷之属,非华夏正统。以兵强而据中原,人心必然不服。以在下观之,公孙霸虽强,然终不能拥有天下,殿下虽弱,然四海士人,皆心望殿下。殿下此时只宜观天下形势,以待时运进取,方可有为也。” 建夏闻言又叹道:“汉室之乱,已非一日也。吾自失位被贬西城,在此已经十五年矣,逝者如斯,光阴易过。人生将老,而依然坐困此城,难以进取。空有雄心壮志,是以感叹耳。” 文雄与赵山劝慰建夏,需得等待时机,暂时只能如此。建夏又闻知幽州奋威将军王纵横旬月之间即平定辽东,大破扶余军。不由得赞叹道:“此人真当世良将也!不知能归吾账下乎?吾如真应天命之时,必用其为大将!” 文雄笑道:“此人汉朝精良,国士无双,早晚必归殿下也。” 于是建夏仍坐守西城,观天下之形势。 公孙霸在邺城驻兵一月,各方兵马军资器械都已齐备。于是令东路公孙彪与辽东六勇军,合力攻打济北。再令公孙豹领幽州虎贲军一万人,皆长枪铁 骑,多以虎豹猛兽皮蒙面纹身,战力相当强悍。待急攻之时,迅速驰援攻击,以一举攻下济北城。 公孙彪接令,即在济北城下排兵布阵,全军饱食整装,清晨即发动攻击,万箭只向济北城上射来,城下数千盾牌军在前,辎重兵在中,攻城兵在后,趁弓箭手掩护,匍匐前进,不多时,已近城边。章武在城上,下令迎击,城上亦万箭齐发,檑木矢石如雨。双方鏖战激烈,从早至午,互有损伤,仍然两军想持。 章武在城上,看诸侯援军不到,心中正忧虑。忽然东边烟尘大起,一彪骑兵约万余人,风烟滚滚般逼近,章武惊愕,心中正疑惑此不似中原之军马,至近前,见旗上大书“公孙”二字,彰武大惊道:“北兵又增如此万人精骑,我军将难以抵抗矣!”遂问诸侯援军到何处了,哨骑答道:“方出徐州,刚入兖州境内。至济北最少还需要一日半时间。”章武急召集部将商议道:“北军又添数万增援,其一万精骑,我军步兵断难抵挡。今徐州援军未至,济北难再坚持。济北若失,临淄则危矣。为今之计,当全力一拼,如能守住济北到明日,徐州援军到来,则可以解此危急也。你等且在城上为吾掩护,待吾领麾下三千战骑,趁其骑兵列阵未稳之际,冲击彼阵。虽然不能退敌,然也扰乱其阵形挫其锐气。” 部将皆道:“敌军势大,将军不可轻出!” 章武笑道:“吾三千铁骑,数次冲阵,皆全胜而归。今彼军虽众,然吾自有分寸。你等在城上,为我掩护掠阵即可。” 于是章武提枪上马,举手一呼,三千战骑,冲出城来。章武纵马当先,手中抢左挑右刺,冲出一条路来。幽州军见之,皆列阵来围,章武勇不可挡,三千铁骑横扫幽州军,竟然杀到公孙豹军前,公孙豹尚刚至城下,列阵未稳,急忙来迎战,然而章武骑兵已经冲突过来,不及迎战,遂被冲乱队形。章武复又领军杀出,幽州军纷纷来围,城上箭如 雨点,射住幽州军。纵横随即又杀回城边,全身而退。 幽州军被扰乱了一番,遂收军聚合。公孙豹领万人精骑,刚到城边,即被冲散队形,伤折了百余人马,不胜忿怒。与公孙彪相见商议,立即全力攻城。 章武回军城上,见攻势甚急,城上守军,皆有畏惧之意。章武心中料想:“如若折损完了诸侯援军,恐于父亲面上不好看。”于是对张拓、刘达两人说:“今北军攻城甚急,济北难以久持。你二人相援之军,不可损折于此。可先保护民众撤离,待吾断后。” 二人问道:“将军如令我等撤兵,欲将济北让给北军乎?” 彰武苦笑道:“敌众我寡,难敌北军,济北难以再守。与其将兵尽折于此,不如宁可弃之。” 二人闻言,甚为无奈。于是就撤军掩护城中居民退至临淄。彰武令城中万余步兵先行撤离,自己领三千骑兵断后。 公孙彪与幽州六勇,竭力指挥攻城,攻了一两个时辰,渐渐觉得城上动静却来越小,只见旗帜不见人,互相惊愕。忽然探马来报,说济北城军民数万人,皆从后门撤离出去了,现在济北几乎是空城一座。公孙彪呵呵大笑,即令去了掩护军,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将云梯架在城下,准备登城而上。忽然间一声梆子响,城头上齐刷刷三千弓箭手,引弓搭箭只向城下射来,须臾间既射下了数万箭。公孙彪军中猝不及防,射死千人,射伤数千人。公孙彪忙领撤军再围看时候,城上已经悄无声息了。公孙彪心中疑惑,令哨骑再三探之,皆报城上空无一人。于是才小心攻上城头,进驻济北城,几乎是空城一座。 原来章武安排城中军民尽行撤离,自己领三千军在城上埋伏待公孙彪来攻城,见其军到城下,遂令放箭,每人射五六箭,将城中最后箭支射完,立即下城,跨马出城,向临淄而去。等公孙彪反应过来时,已经出城数里了。 第四十五章 山东青州陷公孙(下) 公孙彪领军占了济北城,公孙豹道:“其刚撤城出,必然不远,容吾领本部骑兵追之!”公孙彪允诺。公孙豹便催动万骑,一路上风尘滚滚,出济北城,只向临淄方向杀来。 章武引三千骑兵断后,行得二十余里,即追上步兵。然后合军一处,缓缓前行。又走得十余里,忽然见背后尘土大作,公孙豹领万余骑兵,追击而来。 章武于是令军止步,将三千骑兵摆在阵前,列阵待之。 两阵对圆,公孙豹勒马止军。挥矛大叫道:“皆闻说你勇,吾偏不信。今番先不用军厮杀,只你和吾,敢来一决胜负吗?” 章武道:“如若我赢了足下,足下亦将如何?” 公孙豹道:“你若赢了吾手中长矛,吾即放你走,不相逼也。”公孙豹自思为将以来,只遇见王纵横一人武艺在其之上。中原将领,皆不再其话下,而且自己率领万余重兵,顺便做个假人情罢了。 章武道:“幸承领教。”拔马向前,手中长枪,缓缓举起。 公孙豹在马上凝目观之,见章武与纵横相仿,然而又觉得其威猛之气似乎不如纵横,心中暗想自己尚能差不多战平纵横,此人武力应该不如纵横,有把握胜之。 于是策马舞动长矛,只取章武。章武挺枪来迎,一合之后,章武只觉得虎口微微发麻,此人武艺,果然胜辽东六勇多矣。 公孙豹再度拔马攻来,章武提枪,转身相迎。枪矛相交,二马互奔,两人在三军之前,战至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公孙豹心下暗暗称奇,能与其相战五十合者,武艺气力皆与其相近了。于是公孙豹再显神通,一招招攻势凌厉,然而又如长江之水般绵绵不绝,欲比试耐力消耗,从而取胜。 两人又战五十余合,仍然不分胜负。公孙豹额头汗珠渗出,章武连日征战,体力已经有所消耗,现在又战了百合,气力消耗过半,亦呼吸加剧。 章武见公孙豹果然武艺高强,耐力惊人。料想如此相战下去,不知能否胜出,心中微有不安。又担忧公孙彪大军将攻之,不可久战。遂决定速战速决,又二十合,章武在马上使出绝招,用尽气力,旋转手中长枪,公孙豹慌忙躲避,章武趁机从马 上跃起,刺向公孙豹。 公孙豹见之,即翻身从马上一跃而起,马皆倒地。居然在空中硬硬接住了章武此枪,两人随即都落于地上,又步战数合。公孙豹见章武如此凶猛,招架甚是吃力,料想再战十余合自己将败,于是以矛架住枪杆道:“今日之战,算作平手。且两相休战,如何?” 章武已经气力消耗大半,再如此相战十余合,将难再支撑。见公孙豹如此说话,便道:“承蒙足下之言,今日之战,就先搁下。如足下来赶,吾也不惧。” 公孙豹见其数千骑兵在阵前,后面尚有万余步兵列阵。自己虽然有一万骑兵,却无必胜把握。于是就同意章武之言,收军后退数里驻扎。 章武遂催动军马速行,又急行军百余里,即至临淄郊外,驻扎部署停当,进临淄城来见其父。 青州刺史陈德,正在临淄城与帐下幕僚商议战事,忽然章武来到。陈德惊问道:“你今来此,吾已经知道济北恐怕已经失了。” 章武跪于前,哭到:“孩儿不才,有失父亲大人之托。今公孙氏数路军马十余万人,已经据济北,即将进围临淄。吾已令小城孙成领五千兵撤出,今临淄城中兵马不足,难以抗衡幽州大军也。请父亲早下决定,先领城中军民撤离临淄,儿当为掩护也。” 陈德闻之,哈哈大笑良久道:“济北之失,非吾儿之罪也。吾素知吾儿勇武,能尽数让军撤退,已属于难得矣!为父出身行伍,以军功领青州,前番遭齐王叛乱,退至东莱,已损为父声誉。今番公孙氏来攻,吾若再逃之,将无颜立于天下诸侯矣!且今番不比前番,逃无所逃也。吾意已决,誓死守临淄。”帐下诸将,闻言皆拜伏于地,尚有人还劝陈德撤离,陈德道:“你是令老夫让天下笑吗?”遂命取衣甲枪刀来,起身出场中,披挂上马,手执长枪驰骤数番,道:“吾虽六十余,尚还有廉颇余勇。”众将皆不敢仰望。 章武知道其父已经不可劝,于是令众将,好生保护刺史。整顿城防,部署临淄周边军队,准备迎敌。 数日后,公孙彪统领辽东六勇十万军,以公孙豹一万骑兵为先锋,从济北浩浩荡荡杀向临淄而来。 大军到达临淄城下,公孙豹列阵完毕,趁天色 尚早,立即麾军攻城。数万人马,如山呼海啸般涌来。临淄守军难以抵挡,一退再退,已经退至城濠边上。 公孙豹引万余骑兵,在阵中横冲直撞,临淄城郊所部署之兵,皆被冲乱,四散奔逃。 城外之兵,皆溃败四散,公孙彪遂令大军围临淄而攻之。 陈德在城上见之,须发竖立。遂命备马,领城中军出城迎敌,章武见其父有死战之心,心中不忍。即让众将,护卫刺史,自己领三千骑兵,在后以作支援。 陈德引城中万余军冲出,杀入敌阵,公孙彪见陈德出,立即指挥军队,将其重重包围。两军混战,陈德在马上,施展神威,杀敌十余人,然而年老气衰,力气用尽,被幽州军杀散其众,四面军士围将上来。陈德在马上笑道:“吾今番可名垂汉青,正是死得其所矣!”哈哈大笑数声,遂弃枪拔腰间佩剑,在马上自刎而死。时年60岁,顺安15年夏四月也。 章武在阵中,正引骑兵与辽东六勇奋力拼杀。辽东六将其围上来,力战章武。章武见其父被围,自刎于阵中。心中勃然大怒,目龇欲裂,大叫一声,枪如流星急雨,毛达已经躲避不及,被刺中肩窝,滚落马下。章武又大吼一声,拔枪横扫,崔峰正惊,正欲相迎,枪到处,扫落马下。章武又奋力相战,只五合,又枪挑戴耀于马下。朱玉方龙见之,心中畏惧,遂弃战而逃,崔岳逃之不及,被章武赶上,一枪刺中后背,翻身落马。 章武大发神威,连斩辽东六勇中四人。幽州军皆惊而避之,章武遂引兵冲到其父自刎之处,抢得其父尸首,再率军杀出重围,幽州军已经攻上临淄城,城中皆降。章武于是引数千败军,奔兖州昌邑而去。 公孙彪见已经攻下临淄,遂引军入城。公孙豹见章武逃走,欲要追击,公孙彪道:“此人勇武至极!辽东六勇已经只存二人亦。不可追之,闻之徐州援兵即将到来,你若轻兵冒进,追不得此人倒还无妨,如折陷了军马,如何向主公交代?”命令公孙豹领军,驻扎城外。又传檄青州诸郡县,说陈德已经战死,临淄易主,望其都来归顺投降,如若不从,必起兵前来攻之。青州诸郡县,见临淄已失,刺史战死,遂都不作抵抗,纷纷投降。于是青州即为公孙霸所有。 第四十六章 钜鹿城下阵如云(上) 章武领数千步骑从临淄突围而出,沿路又收集败军,有万余众,青州各地,皆降公孙霸。章武见不能立脚,遂引万人,前至兖州昌邑城。见兖州刺史贺武,流涕备言前事。 贺武闻之青州已经失守,陈德战死军中,见章武如此勇武之将,都引溃军败逃,心中惊惧。遂对章武说:“将军暂且收悲,现将令尊遗体安葬入土为安。陈刺史一方诸侯,今竟战死沙场,虽然青州不守,然令尊已经不辱使命矣。”于是亲自主持,为陈德治丧,以刺史例制葬陈德于兖州昌邑北山之上,令军中孝服三日,并上奏朝廷。 贺武与章武商议道:“今青州失守,兖州唇亡齿寒。如今北军十数万,兵锋正劲,不日即将再犯我兖州。依将军之见,兖州能抗衡北军否?” 章武道:“北军十余万众,已经占据青州,实力倍增。如其挥兵来取兖州,兖州一地实不能与其抗衡。” 贺武道:“以将军之勇,尚不能抵抗北军。何况兖州诸将乎?今兖州全军不过三四万,吾不愿军民涂炭,尽丧于北军。然吾为一方刺史,又不可弃兖州而逃,将军有何建议?” 章武道:“当今之势,甚为危急。唯有中原诸侯合力拒之,方可扭转局势。今徐州援军已在兖州境内,刺史可再求纵长发兵相援,集众军守之,则兖州尚或者可保也。” 于是贺武又发书纵长刘维,告知兖州危急,请速发兵相援助。又令章武收拾军队,与徐州援军章雕会齐,整顿城防,扼守兖州各处隘口。 豫州牧刘维在安城,闻报青州失守,陈德战死,大惊,遂召集帐下文武商议,问有何策可以御敌。众文武闻知青州刺史陈德战死沙场,皆面面相觑,刘维叹道:“北军如此猛烈,如再下兖州,势必危及我豫州也。此番该如何是好!难道我豫州就无人吗?” 忽然兖州刺史贺武来书,刘维急忙拆看,书中说兖州危急,请发援 军之事。刘维见此,心中烦闷,众文武皆无良策,一时间无人说话,刘维在庭前来回踱步,忽然又报说,公孙霸率领大军围攻钜鹿,请纵长派兵支援,刘维更加烦乱,踱步多时,任然无策。 简纯遂进言道:“唯今之计,主公可让兖州竭力守之,钳制其军,再可让徐州出兵援之。钜鹿为中原咽喉重地。主公可亲自领兵,前至钜鹿相助也。” 刘维寻思无他好办法,只得依照简纯之言,让伍文忠再度出兵,自己领三万军,前往钜鹿城相助王扶。 公孙霸在邺城,见公孙彪东路军已经攻下青州。遂遣使密令公孙彪,趁攻下青州之势,迅速再下兖州,不要给诸侯喘息之机。自己则在邺城,大举军马,意欲佯攻钜鹿,以迷惑诸侯,意欲为公孙彪东路军造势。 刘维见之,果然中计,认为公孙霸即将围攻钜鹿。随即调动重兵,防守钜鹿。而兖州告急,只以徐州兵一二万前往援之。 公孙彪夺取青州之后,休军两日,遂起十万大军,分三路袭向青州。朱玉方龙领三万军袭击泰山、任城郡,公孙豹领步骑二万,袭取济阴、山阳郡,自领中军五万人,挥师只向昌邑城而来。 兖州刺史贺武,方草草准备,尚还来不及调兵遣将完备,兖州各地告急文书,即雪片似飞来,三日之间,兖州泰山。任城。济阴诸郡县,皆被幽州军攻下。公孙彪令诸路兵围,向昌邑城围拢,准备一举而下青州治所昌邑。 贺武见形势危急,急忙与章武商议,章武道:“今日之势,不可挽救耳。北军旦夕之间便可至昌邑,唯今之计,刺史可领兵退守徐州,如此方可保全三军也。”正说间,探马屡次来报,幽州军数路,正向昌邑逼近。章武催道:“事急矣!请刺史下令,弃守昌邑,退守琅琊、东莞。末将当为断后。”贺武无奈,于是下令,撤昌邑三万军,连同徐州章雕所领两万军,一齐向徐州东莞、琅琊两郡靠近,沿途 隘口,留军驻守。 章武率一万步骑,在后护卫。方撤出兖州十余里,公孙彪前部军,已经到达昌邑城下,见昌邑城已经无兵守护,遂毫不费力,即占领昌邑城。传檄兖州各地,命令投降,公孙豹与朱与方龙又领军占领兖州大部郡县,三军在昌邑会合,兖州遂陷落。 徐州牧伍文忠闻之,即令徐州军与兖州贺武军、章武青州军合力驻守东莞、琅琊两郡,严防幽州兵再度南犯徐州。 公孙彪已经攻下兖州,召集中奖置酒庆贺。席间对众将道:“两月之间,吾军即拿下山东青州、兖州,可谓神速。今欲趁大胜之威,再挥大军取徐州,如再占得徐州,则中原之地,尽在吾掌中矣。诸位意下如何?” 公孙豹道:“此机不可失也!且容吾带精兵三万,前往扫荡残余,定可取得徐州也!” 朱玉劝谏道:“兖州虽败,然其数万军仍在,必与徐州联合,共抗我也。且徐州兵多城广,不乏精兵猛将。以末将之见,徐州现在不可取也。不若等待主公号令,或围攻钜鹿,或进取豫州安城为上也。” 公孙彪闻言,沉吟不语。公孙豹心中不服,大叫道:“吾今只引本部兵,前往追击,纵然取不下徐州,也好扬我军威,令其胆寒!” 公孙彪思索半晌,遂说道:“朱将军所言甚是有理。然今其败退之余,我军正有隙可乘也。如不追击,失了此等机会。公孙豹可领步骑二万追之,如能攻下徐州数郡更好,如不能,且见机行事,挫其兵威亦未尝不可。”于是又拔给公孙豹一万步军,令其前往,进犯徐州东莞郡。 公孙霸在邺城,方不过十余日,又见兖州被攻下,心中大喜。又见豫州牧刘维已经率豫州主力增援钜鹿,豫州安城必然空虚,于是一面再加紧围攻钜鹿,一面命令公孙彪再出奇兵突袭安城,然后合围钜鹿,将诸侯之军聚而歼之,则中原之地,弹指可定。 第四十七章 钜鹿城下阵如云(中) 公孙彪率领幽州军取得青州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横扫兖州,诸侯尚未举措停当,兖州已失去。兖州刺史贺武率军数万,撤至徐州东莞郡。 豫州牧刘维令大将韩冲率领豫州主力三万余军已经前去援助钜鹿。幽州军侦知此情况,于是公孙彪命公孙豹率领万人精骑,突袭安城。一夜之间便到达安城,刘维见之大惊,以为神兵天降,不及守备,即被公孙豹连败数阵,收军退至安城内城。 刘维连忙派飞骑令安城周围兵马皆来救援,又令驰援钜鹿三万军回师救援安城。军令尚发出半日,忽然闻报,幽州军数万步骑正从青州方向杀向安城。刘维闻报大惊,急召集帐下商议,问如何处置。众文武皆默不作声,刘维问简纯道:“前番皆听先生之言,不想今日如此局面。今安城兵不过万余,北军数万即将围城,吾欲弃城出走已经不及。今先生何以退军?如若无策,吾先斩先生,然后与北军相战!” 简纯汗流浃背,跪地而奏道:“主公请息雷霆之怒。公孙霸用兵,果然难以预测。不想北军如此迅速,兖州真是不堪一击。如今大军即将围城,安城万不能敌,在下有一策,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维道:“现在都何时了,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速速说来!” 简纯在跪下说道:“请主公赦臣之罪!此已经是不得已之时候,臣不敢不说。方今海内,诸侯分立,公孙氏军马强健,两月之间便夺取山东,青州刺史陈德,善能领兵,其子勇武更是名冠山东,尚且一战而败,身死地失。兖州刺史贺武,亦能征善战,皆望风而逃。诸侯不能相敌北军,可谓明矣。主公即便有三万军在安城,亦不能抵抗北军。以在下之见,诸侯皆非公孙氏之敌手,今日之事,迟早必然耳。” 刘维道:“如你所言,欲要吾出城投降公孙氏吗?” 简纯道:“主公不可拘泥于常理,应当权作变通,非常之时,应当非常行之。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不得已,主公可诈降之,保存实力,以图日后恢复。” 刘维听罢,仰天哈哈大笑,叹道:“吾身为汉朝宗脉,中原五州纵 长,居然要令吾投降,真是汉朝自立国以来,还未有此事也。”转身对简纯说道:“吾今不斩你,然而再休言投降二字。吾虽然不通战阵兵戈之事,然也不至于举城投降以资敌。今日被围,犹有以死战耳。” 原来豫州牧刘维,为汉朝名士,文章显达,闻名中原,又是汉室宗脉,遂得以出任豫州牧。其人好文士,在豫州常吟诗作赋,虽无显著才干政绩,然也颇得远近士子之心。其不甚通武略,前番诸王之乱,豫州人多粮足,却兵旅不振,齐王只数万军,几乎未遇多少抵抗,即占领豫州大部。后又逢民变,刘维仍然不能平定。于是豫州众文武,皆以为其无能,心怀不满。此次被勉强推为纵长,亦是众诸侯看在其名望甚大和汉室宗脉身份上。 公孙彪率领五万大军已经围困安城,公孙豹一万精骑在城外列阵,堵截四方来援之军。公孙彪围城已定,命令军士向城上喊话,如全城投降,即可不动刀兵,各方人等,皆以从前官职任用。 刘维在城上,准备聚集兵马据城迎敌。然而其帐下文武诸人,皆以离心离德。见幽州军势大,又在城下招降。都寻思今番定然难以迎敌,各自为身家计,于是撇开刘维,串通一气,决定献城出降。 刘维见部下皆不来,问左右是何故。左右答道:“州牧尚不知吗?简纯等人即将献城投降矣!” 刘维闻之,长叹一声道:“吾亦早知众人之心。惜吾文采斐然,却不幸生于此乱世!”欲要拔剑自刎,左右忙抱住,刘维遂掷剑于地,仰天长叹道:“汉室之不幸,有如此哉!”叹了数声,无奈对左右道:“也罢,全城军民,亦吾之子民也,安得令其流血伤身,死于非命?众人既然要降,可保全全城性命,也随他去罢。只是吾身为汉室宗脉,一方诸侯,断然不可降也。北军即将进城,吾不知欲归何处?”欲要自刎殉城,又难以下手。遂命左右道:“吾欲自裁,免受其辱,然而难以下手,你可代吾行之。”左右皆惶恐跪地叩头不敢。 此时安城众文武,已经献城投降。公孙彪接了降款,问道:“豫州牧刘维安在?”简纯道:“豫州牧欲战不降,某等是背其出城献 款也!”公孙彪闻言,甚为鄙夷。于是令军进城,勿要惊扰城内,如敢伤害刺史刘维,斩之。 公孙彪引军入安城,入刺史府,见刘维正端坐案前,案前放一剑,旁边跪侍者二人。公孙彪径直走上前来,对刘维施礼道:“末将公孙彪,见过豫州牧大人,今上命差遣,来取君豫州。安城既然兵不血刃,亦有赖于州牧大人。今吾军已经夺取占有山东,中原不久将尽归我矣。州牧为何不顺天应人呢?” 刘维闭目,并不答言。 公孙彪见之,遂再施礼道:“吾固知州牧不降有为难之处也。也罢,反正安城已定,豫州即将归吾所有。也就不为难州牧大人。”于是下令,命军士保护其府第,休得侵犯骚扰,一方面也监视之,不得容其离开,待上报公孙霸,再做处置。 公孙彪兵不血刃而占领了安城,安抚军民,劝降各地,于是豫州大半又沦陷。然后又集结军马,等候待令。只要公孙霸攻钜鹿,即发兵前往助攻之。 韩冲领三万豫州军,正欲返回安城,途中闻之安城已经不战而降,韩冲无所归处,只得又回师钜鹿,与王扶合兵。钜鹿周边,王扶尚有数万兵力防御。然此时钜鹿已经三面被幽州军所围,情况愈来愈危急。 王扶驻守钜鹿,先闻知陈德战死,青州陷落,心中大惊,不免有兔死狐悲之叹。又闻贺武弃守兖州南撤东莞郡,正在惊疑间,忽然又得报安城不战而降,刘维被执。王扶见形势愈来愈严峻,亦别无他法,只得将数万军,坚守钜鹿。 公孙霸闻知又夺了安城。大喜道:“真乃天助吾也。安城在吾手,则三面合围钜鹿,即将形成矣。钜鹿纵使再固若金汤,也早晚被吾夺取。”派飞骑传令公孙彪,嘉赏之,令其统军进围钜鹿。又令兖州方面朱玉、方龙等带军从西面进围钜鹿。 徐州牧伍文忠闻之,亦大惊。对帐下言道:“此番安城之失,亦刘子纲攻取防备失误所致也。如北军三路围困钜鹿,则王扶危矣,我徐州不可不救之。”于是传令贺武与章武,又增兵一万与章雕,令三人领兵八万分三路袭其后,以救钜鹿之危。 第四十八章 钜鹿城下阵如云(下) 北兵南下,掠取中原,山东之地,已尽为公孙氏所有。公孙霸又调遣三路大军,合计兵力近二十万,三面围攻钜鹿。 朝廷闻之公孙氏已经夺取中原数州,进围钜鹿,甚是不安,张莽连忙命令司隶校尉许昭,出司隶境内之兵,屯兵境上,以备援助诸侯。又下诏颁布天下,削公孙霸爵位,号召天下诸侯,举兵共讨之。 公孙霸闻知,笑曰:“吾若畏惧汉廷,则不起兵耳!今吾已经据中原之半,天下诸侯,谁能与吾为敌?纵然诸侯全来,其能奈我何?”于是不理睬长安之诏命,命令三路大军,加紧围困钜鹿。 建夏在西城,闻诏命,召集帐下商议,道:“公孙氏侵夺汉地,将有不轨之举。吾为汉室子孙,焉能坐之不理?今朝廷既然有令,吾欲起西城之兵,前往援救钜鹿,以抗反贼。诸位意下如何?” 文雄劝谏道:“殿下在西城,不过万余兵马。纵然前往,亦杯水车薪也。如若尽数起西城精兵猛将,则西城空虚。朝中诸党,皆忌惮殿下,如其趁虚袭取西城,殿下将危矣。望殿下取勾践之略,隐忍图强,观其形势,以作后图也。” 建夏道:“吾亦考虑至此,然而中原有难,吾身为先皇嫡子,如若按兵不动,恐失天下人望矣。” 赵山遂道:“殿下若忧虑此事,可领一将统领西城骑兵,前往驰援。在下愿意随军而行,纵然不能救援之,也当为其助阵壮声势。” 建夏道:“云峰之言,甚合吾意。不知谁可为将,领西城三千骑兵前往?” 封传车上前道:“末将昔日曾带并州骑兵,数番征战。今愿领军前往,为殿下分忧也。” 武兼文亦上前,伏地对建夏道:“末将戴罪之身,自弃暗投明,归于殿下,恨无寸功。末将亦精熟骑兵,请殿下此番容末将带军前去,如若有损折军马十分之一,末将甘当军法!如 若损折军马三分之一,末将即自刎谢罪!” 建夏连忙起身扶起,道:“吾素知将军忠勇,吾得将军,胜过五万雄兵也。吾宁可失三军,而不可失将军也。” 赵山亦对建夏道:“以在下观之,封将军自然是英雄少有,然而此番武将军更为合适也。” 于是建夏命武兼文领西城三千骑兵,以赵山为军师,打建夏旗号,星夜兼程,借道上庸,经商州出三河地区,径望钜鹿而来。 顺安15年夏五月,钜鹿城下,千军万马云集于此。旌旗纷纷,鼓声阵阵,商旅不行,人民藏匿。各路诸侯三十余万大军,皆纷纷聚拢列阵布兵,一场厮杀,一触即发。 幽州军三路共计二十万大军围钜鹿。主帅公孙霸领六万精兵,围其北面,副率公孙彪领军八万余,围钜鹿南面。将军朱玉、方龙领五万余军,围钜鹿东面。尚还有数万备用军队以及游兵。 冀州牧王扶率领三万军驻守钜鹿城,以防公孙霸,又以韩冲三万军与城外两万军共计五万军部署钜鹿南面各处隘口,以防公孙彪。前番援助青州之刘达、张拓军,青州败后,遂撤退至钜鹿附近,收集散军,尚有两万余众,王扶令其驻守东面,以防守朱玉、方龙军。 时徐州援军八万余人,正驰援北上,尚在途中。司隶校尉许昭,陈兵三万在境上,遥为支援。而建夏三千骑兵,尚行至洛阳。 公孙霸在钜鹿北面列阵,数万大军,齐聚城下,公孙霸令人向城上传话,请冀州牧王扶相见答话。 王扶出到城上,见公孙霸乘大将麾盖之车,身旁护卫林立,身后千军万马,刀枪旌旗如云,军威甚为严整。公孙霸在车中拱手道:“在下北边武人公孙霸,有幸见中原诸侯豫州牧王扶足下。足下之人望,传扬海内,某昔日在辽东之时,即闻足下之名。然今日之事,其胜败如何,贤愚共知也。足下亦非当今等 闲之辈,何不顺应局势,归顺于吾呢?如若归顺,足下仍不失封疆大吏之位。望足下深思之!” 王扶在城上答道:“你不过汉朝辽东一番属也!今趁汉朝不振,中原空虚,而占得山东州郡。你之行径,天所不容,海内共愤,必将殄灭。如能早听吾言,卷旗卸甲,撤兵回师幽州,安守地方,则犹能自保也。” 公孙霸闻言,仰天哈哈大笑道:“吾原以为汉朝大臣、中原诸侯见识高远,不想如此迂腐耳!方今天下大势,兵强马壮者当为王也!汉朝已经日薄西山,不想君等迂腐之人,还固执己见,欲要为其殉葬乎?” 王扶正色言道:“吾乃汉朝钦命大臣,领守冀州,岂能一言而降叛贼?汉室即便颓弱不振,然吾也应当尽责使命,忠于国家,报效天下也。何况钜鹿城中,尚有守军数万,诸侯援军皆将到达。望足下三思之,中原不可犯也!” 公孙霸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吾军所到之处,皆无不克之。两月之内,山东尽为我有。杀青州刺史陈德、逐兖州刺史贺武、擒豫州牧刘维。你等中原合纵抗吾,今纵长已经为吾所擒,还欲能何为呢?足下明智之士,难道欲要步此几位后尘吗?” 王扶道:“青州无险可守,兵少将寡,兖州只为避其锋锐,豫州举措失当,所以一时败退。你不过一武夫也,何敢如此张狂,在中原诸侯面前耀武扬威呢?” 公孙霸目视城上,道:“足下可看我身后之军,能否取得钜鹿否?且钜鹿东南两面,皆被吾十余万大军重重围困,鸟飞不过。足下真欲拒战不降?如若吾下令大军三路攻城,钜鹿皆为齑粉矣!足下自称将报效天下,是如此报效的吗?” 王扶听罢,在城上呵呵大笑,然后道:“不必多言!你若要取下钜鹿,先从老夫身上踏过去!今日无非有死而已!”言罢,转身回城,传令全军,准备迎战拒敌。 第四十九章 中原交兵血痕鲜(上) 公孙霸见王扶不可劝降。于是催动大军,进攻钜鹿城,又传令东南两军,一齐攻之。 只见三军呐喊,旌旗招展,万箭齐发,矢石纷飞,一齐向钜鹿城打来。公孙霸在中军,手持佩剑,督军攻城。南面公孙彪,即挥动大军前进,王冲领军守住隘口接战,三军混战,飞沙走石。东面朱玉令方龙引军出击,张拓、刘达两人,抵挡不住,退走数里,于钜鹿城外又列阵拒守。 王扶在城上,指挥军队拒战,公孙霸攻势虽猛烈,然而王扶守备甚严,钜鹿军民同仇敌忾,连番打退公孙霸数番攻势。 攻城从中午站至黄昏,公孙霸不能进至城下,已经折兵近万。钜鹿之南,双发混战数个时辰,三个隘口已经为公孙彪所攻取。韩冲聚兵再度退守钜鹿城郊,公孙彪又麾军前来,两下混战至天黑,互有损伤,各自收军。 张拓与刘达军难以抵挡方龙军,守战至天黑,已经折兵过半,向王扶求援。王扶见其势危,遂令城上军射住幽州军,开城门,令其入城,据城坚守。 双方战了半日,夜间休战相持。次日,公孙霸再度麾军攻城,鏖战正酣。朱玉方龙已经与公孙彪军会合,遂两相联合攻打。公孙豹又引一万铁骑,往来冲锋韩冲军阵。韩冲手下军士,皆大多被冲散,五万余军,还剩三万,公孙彪又挥大军围将上来,韩冲率兵奋力拒战,即将不支。正在危急之见,忽然见公孙彪后军,阵形忽然大乱,一彪骑兵奋勇当先,杀向公孙彪军中。为首马上一人,白马长枪,极为英勇威武,正是青州折冲将军陈章武也。 原来徐州援兵已经达到钜鹿。章武领前部骑兵,只杀入公孙霸军中,后面贺武领军数万,浩浩荡荡杀来。章雕引二万军,直冲朱玉方龙阵中。 公孙彪见之,即改后军为前军,迎战徐州援军。令数万军与韩冲相持,自率军来战贺武。公孙豹见之,引骑兵回转阵中,专挑章武厮杀。朱玉方龙见章雕前来,遂回军接住厮杀。这边城上张 拓见之,与刘达又引万余军队冲下城来,截住朱玉方龙,两厢厮杀。 韩冲见其围势稍解,即令三万军奋力相战,敌住幽州数万大军攻势。公孙豹在阵中,杀至章武前,大喝道:“前番未决雌雄,今当一决之!”手中矛起,只取章武咽喉。章武策马,以枪相迎,两人在阵中大战,手下军士,皆捉对厮杀。公孙彪与贺武军接住混战,激战一个时辰,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钜鹿城下,尸横遍地,血流成渠。 章武与公孙豹在阵中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章武见手下军士,皆被杀伤,贺武一支兵被围阵中,公孙彪正指挥军队围攻甚急。章武于是弃了公孙豹,大喝一声,单枪匹马相公孙彪中军杀来,章武马到枪至之处,无一能抗,顷刻之间,章武已经冲开道路,杀散中军,距离公孙彪中军位置,不过三十余步。 公孙豹见之,立刻执矛来追,章武遂在马上拔腰间佩刀,反手向公孙豹掷来,公孙豹急忙伏在马上躲避,佩刀正中其座下马前胸,马中刀遂倒地不能走,将公孙豹摔于地上。公孙豹不及换马,遂手执长矛步战赶来。 而此时章武已经突马至中军之前,手中枪连翻挑刺,杀伤十余人,护卫皆退避。章武纵马一跃,即跃至公孙彪前面。公孙彪遂弃了手中令旗,绰起旁边方天画戟,来应战章武。公孙豹随即也步行赶到,两人在马下,并力合攻章武。 幽州军正围困贺武,忽然见中军大乱,没了令旗信号。于是军阵队形失去指挥,一时间不知所措,贺武军见之,趁机奋勇杀出,连破数围,贺武血染战袍,方杀出围来,与众军会合。 章武在马上,举枪力战公孙彪、公孙豹二人,二人虽然也是勇武盖世,然而无马,步战便甚为吃亏。章武人借马力,再现神勇,公孙彪难以抵挡,遂败阵而去。公孙豹欲用矛来击章武座下马腿,然而连击数次,皆被章武勒马闪过。在马上又一枪刺来,公孙豹步战吃力,见来势甚猛,遂以矛护身,一跃闪出圈外,败阵 寻马而去。章武再翻身杀回,寻见众军,与贺武合兵,又在阵中杀了数番,军力渐渐消耗,于是收兵驻扎歇息。此场激战,从清晨至中午,杀了数个时辰,冲散公孙彪大军阵形,救得韩冲,杀伤其两三万余人,而贺武也损兵万余。 徐州勇将章雕,善使用一把三尖两刃刀,催动二万步骑,只向朱玉方龙军中杀来。朱玉命方龙抵敌,章雕舞刀向前,连斩其裨将二员。方龙见之大怒,策马亲自来战,二人在军中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张拓与刘达又引军冲出,朱玉接住交战,力战二人,十余合不分胜负。朱玉杀得性起,舞动手中钢刀,如雪片一般向二人砍来,张拓奋力相迎,刘达措手不及,被朱玉一刀斩落马下。张拓心惊,遂落荒而逃。朱玉大刀一招,其部下人马,围将上来,张拓一万军,被围阵中,奋力拼杀皆不能出。 章雕与方龙大战,又十余合,章雕刀法纯熟,略占上风。望见城中张拓一万军被围,遂弃了方龙,领军来救。方龙亦率军再围上来,各自在阵中奋力砍杀,激战至中午,双方各自损兵万余,皆收军歇息,方龙遂与张拓军会合,列阵城下扼守。城上送下饭食,激战了半日,皆疲困饥渴不堪,于是正好用膳。 公孙霸又围攻了数番,依然止步城下。公孙霸见钜鹿果然难攻,于是令退军数里驻扎,暂先休整,寻思如何破城。王扶三万军,在城上守了一二日,也折了数千人,被射伤数千人,所幸城中辎重军粮甚多,急令医者调治。再度整顿城防,调遣部署军马,以备拒战。 司隶校尉许昭,驻兵境上,闻报说钜鹿战事正急。许昭问部众道:“此番可出兵击北军否?”部众皆道可以出兵。然而监军鱼崇道:“朝廷只命将军驻兵境上,以观其胜败形势,再做处置。而今胜负为分,我当不宜进军也。将军不可轻动,以免折损了军马,吾与将军皆不好向朝廷交代也。”许绍虽然是主将,但鱼崇奉朱糟之令监军,也难与其相争。只得驻兵境上,再观形势。 第五十章 中原交兵血痕鲜(中) 公孙霸休军了一日,又向钜鹿发起新一轮攻击,诸路军马,纷纷投入战斗。 公孙彪指挥大军,分为两部,一部进攻韩冲军,一部和贺武军交战,公孙豹则与章武相战。双方混战多时,难解难分。公孙彪见久战难见分晓,勃然大怒,即令副将代替自己指挥,绰戟上马,引一支军,向贺武杀来。 贺武正在阵中奋力博战,见公孙彪前来,遂以枪迎之,公孙彪手执画戟,力大沉猛,十分凌厉,只接得三合,贺武即抵挡不住,拍马而逃,不及逃回军中,公孙彪已经手握大戟赶来,于是贺武拍马,向城西军少之处逃去。 公孙彪一心想斩将立功,遂不顾其他,紧紧追来。二人一前一后,相拒不过数步,公孙彪手中画戟只在贺武背后弄影,眼看即将赶上,贺武被追急,遂再回身迎战,二人又占了三合,公孙彪在马上一脚将贺武踢下马,随即提戟骤马来杀贺武。忽然一骑飞至,一员身材威猛,面目黝黑之将,手举大铁戟,直奔公孙彪而来,公孙彪见而惊之,遂弃了贺武,来迎战此将。贺武趁机夺马,见公孙彪后面军士围将上来,遂策马向城外大路奔逃,刚转过山坡,迎面见三千飞骑正前来,旗号“西城侯刘建夏”,贺武遂知道这是西城侯援军,即在马上与之相见,备言前方战事正急。 原来武兼文与赵山领三千骑兵已经赶至钜鹿,武兼文远远看见前方厮杀,遂命军疾行,武兼文马快,又见一人被追,后面军士涌来,猜想被追之人必定是诸侯将领,于是便策马向前,敌住公孙彪。二人在马上轮转铁戟,交锋十余合,公孙彪招架吃力,见路边有铁骑赶来,遂卖个破绽,将戟一荡,拍马跳出圈外。众军皆护卫公孙彪,列阵相应。 赵山看见对方虽然人多,然多是步军,便在马上对武兼文喊道:“将军可率骑冲击彼阵!” 武兼文大戟挥动,大喝一声,率领三千铁骑,直冲公孙彪军阵。武兼文一马当先,铁戟飞舞,所到之处,鲜血四溅,三千人在马上奋力冲突砍杀 ,居然将公孙彪万余步军打的溃不成军。公孙彪随即命令守军向中军靠拢,武兼文已经冲突到前面,左右急忙以长枪迎之,武兼文手中铁戟一削,枪皆折断。公孙彪惊,来不及迎战,即丢下众军,拍马而逃。武兼文又领兵冲突一阵,杀伤数百人,其余皆聚拢退至中军,武兼文遂收兵。 赵山迎之道:“将军初来,即展现威猛,破其军数千,我军气势正盛,可趁此再麾军袭其后军,则诸侯被围之军,可解围也。” 于是令数骑护卫赵山,贺武引路,武兼文率军在后,一齐冲向阵中。公孙彪军正杀得头昏脑涨,忽然见又来了一支骑兵,为首之将,手舞大铁戟,威风凛凛,勇猛无敌,都抵挡不住,让出一条路来,武兼文遂引军冲进围中,杀散幽州军马,贺武之军,遂得解围合军,于是再翻身杀出,退至城边。幽州军战了半晌,军力衰竭,见贺武撤军退出,于是也守军歇息,两相对峙。公孙彪被突袭了一番,损折了些兵马,又见攻韩冲不下,遂也收军,暂时休战。 武兼文遂与诸侯相见,得知贺武是兖州刺史,武兼文甚为惊讶,向其下拜行礼,贺武连忙扶起,说道:“今日若非将军,吾已经为敌所杀矣!此救命之恩,无以相报也。”又叹道:“前贬太子西城侯,吾素知西城乃偏僻之小城也,道路艰险,人口稀少,尚且不顾长途跋涉,发兵来援。而各大州诸侯,拥兵十余万,却未见派一兵一卒前来相助。”于是抚慰之,令其率骑兵观阵,如危急之时,方可出兵。贺武此意,亦为建夏考虑,知道西城就只有这三千骑兵,今不顾路远来援,不可令其折兵于此。 这边公孙霸又在北面围攻了几番,见不能下。于是收军商议道:“钜鹿防守甚严密,如此攻坚数番,我军已经折损万余,其城仍不能下,看来不可硬取也。需得智取,诸位有何取城之策?” 参军向均上前献计道:“可领军士掘地道,直通城下,可从城中破也。” 皇甫照笑道:“向参军之谋,虽然可行,然而掘地 道费时费力,如果钜鹿城发觉,在城内掘长濠,则我掘地道之军,皆覆灭也。某举一人荐余主公,其甚有攻城之法,如若器物具备,或可以攻城成功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对皇甫照道:“先生所举何人?有何攻城之法?不妨言之。” 皇甫照遂道:“此人工匠出身,又会法术,在幽州之时,与某交情甚密。其人名唤马翁,现在蓟州修道。曾与在下谈及攻城之法,如遇城池坚固难以攻坚之时,可令作硝石之药物,装置于发石车之上,从城下只投往城上,硝石药物即炸裂,浓烟密布,许久方才散。城上守军皆在烟雾之中看不见城下,如此便可架上云梯,趁机攻城。其又能剪纸为马,撒豆成兵之法术,鬼神不测。” 公孙霸闻知,甚觉惊奇。于是对皇甫照道:“吾正遇此种情况。诸如发石车硝石之物,吾军中若不够,可即令置办。只是不知此人果真会此?” 皇甫照道:“在下观之,其人并非虚言,某亲自见其撒豆成兵也。以在下之见,今日或可一试。” 公孙霸闻言甚喜,于是让皇甫照写书信一封,又以幽州刺史名义,令飞骑传命马翁,让其下山相助。 那马翁本幽州人士,自小家贫,为人佣工,后学木匠,手艺精熟,造的一手好家具楼阁,又来又造军械,攻城之物。四十余岁时候,得人指点,于是潜心在蓟州山中修道,学其法术。学道十余年,传说会呼风唤雨,已近半仙矣。 使者前往,马翁接了书信,贪恋金银富贵,便意欲下山。其师见之,微微摇头,知道其利欲之心末泯,然也阻拦不住。遂手写一贴,为其戒曰: 玩火者终将** 知醒者则当升仙 马翁看了帖子,心中踌躇,然最终难敌世俗富贵之心,决定下山。于是拜别其师,与使者下山。其人会法术,能疾行,不用马匹,一日间便行三四百里,行了一日到达旅店安歇,使者骑快马,尚在其后才到也。 第五十一章 中原交兵血痕鲜(下) 蓟州术士马翁,应公孙霸之令,下山相助攻拔巨鹿郡。从蓟州山中至钜鹿,数千里路程,马翁作疾行之法,三四日便到钜鹿。 公孙霸听闻马翁到来,即令皇甫照领兵出迎,两人相见,叙话阔别之情。皇甫照道:“自阔别数年以来,今日见兄台清奇古貌,想必修仙已经得道矣。” 马翁笑道:“吾平生所学,未有用之耳,常以为憾事。修仙之事,不过消磨时日也。今幸得故友举荐,方得有用武之地,不胜感激。” 皇甫照执马翁手道:“兄台请!公孙刺史已经等候兄台多时。兄台见公孙刺史,可献一技为演示之,公孙刺史必然高兴。” 于是马翁随皇甫照进帐,至军门之前,拱手长揖对公孙霸道:“蓟州散人马翁,奉命前来。见过公孙刺史。” 公孙霸抬眼观之,见马翁道袍麻鞋,背一柄旧剑,手执拂尘,清奇古貌,颇有半仙之风采。遂连忙抚慰道:“马异士不必多礼。吾闻马异士有鬼神不测之术,具攻城拔地之能。吾甚惊奇,今见异士,大慰平生。”既命取座,请马翁坐下相谈。 马翁座下谢过公孙霸道:“贫道早年,先学木工,虽不得鲁班真传,然也能起宫城楼阁,做云梯冲车之类。后又学道十年,略会些许法术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乃问道:“异士之法术,能为吾演示一二否?也令吾帐下三军开开眼界,一睹异士之奇术。” 马翁遂起座谢道:“刺史有命,不敢不从。贫道有一术曰烟中藏人,容献陋技于军前。” 于是走至帐中,拔剑在手,口中念咒。公孙霸见之惊疑,帐中军士,都目不转睛,看其作法。 马翁念咒毕,从背上布囊中取一些粉末之物,沿身洒一圈,然后从袖中取一物,抛向空中,以剑击之,有爆裂之声,遂有黑烟生起,马翁口中念念有词,手执剑而舞动,黑烟遂环绕 其身,愈来愈浓,忽然身外圈中所洒粉末,皆生黄烟,与黑烟混合,形成一道烟雾幕墙,将马翁团团包围淹没,顷刻间,帐中只见一堆黑黄烟柱而不见马翁,且烟柱保持形状经久而不散。 公孙霸见而大惊,帐中军士,皆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烟雾仍然如初。公孙霸遂在台上道:“异士之法术,令吾眼界大开,今异士可收法现身也。” 只听得烟雾中马翁念念有词,有舞剑之声,随即,烟雾消散,马翁现身,又舞剑数番,顷刻间烟雾尽无,帐中恢复如初。 公孙霸大喜,对马翁道:“马先生烟中藏人之法术,收放自如。如若用先生之法助吾攻城,大事成矣!先生可在军中,展其所学,吾当以先生为幽州大天师。”遂命人取黄金百两赏之,权作表演之资。 马翁受了百两黄金,谢过公孙霸道:“吾此法攻城,需要费硝石硫磺之物甚多,再以发石车数百辆投往城上,吾随即作法,则城上皆烟雾弥漫,可延时至一刻,城上之人,皆不能见城下,犹如盲者。便可事先准备军士攻之,云梯冲车齐下,待一刻之后,烟雾消散之时,军已经攻上城矣。” 公孙霸拍掌笑道:“先生之术真是鬼神莫测!吾得先生,钜鹿必下也。先生胜过五万雄兵!至于硝石冲车之物,皆都好说,吾即令军中即可置办,交付先生使用。” 于是马翁在公孙霸军中,亲自做出发石车模型,令工匠仿造。众人看这发石车,轻小灵便,与军中发石车大有不同。马翁笑道:“此专为发射硝石硫磺之物所用也。硫磺硝石甚轻,所以轻巧即可。且上有机关,装以引药,发至城上,方可炸裂而生烟雾。若寻常发石车,无机关引药,发至城上,则不生烟雾。”众人皆服。三日内造此发石车五百余辆,马翁说道:“已足矣。”又置办得硝石硫磺引药之物各数百斤,马翁亲自做示范,皆装载发石车上,机关上又装置引药齐 备,一一验察完毕。报与公孙霸。 公孙霸听闻发石车都已经造好,与皇甫照前来观看,果然奇技异巧,前所未见。马翁又向公孙霸说其使用之法,公孙霸奇之,亲自上前,推一车至辕门外空地,扳动机关,将车上硝石硫磺打到前方百余步山丘之上,药引即引燃硝石硫磺,炸裂开来,只见一团黄黑烟雾,弥漫开来,约有一间房屋大小,马翁即仗剑作法,口中念念有词。烟雾遂凝聚成一堵墙幕,许久不散,时有风吹过,营中旗角皆随风而起,然其烟幕仍然完好如初。 马翁收了法术,烟幕才随风散去,渐渐消逝殆尽,公孙霸见之大喜。马翁说道:“贫道此法,只能作障眼使用,皆赖三军预先准备,方可奏效。如遇大风雷雨天气,此法将失效矣。贫道算定,明日将大风,不宜进军。后日则天晴无风,可用之。”公孙霸闻知愈加惊奇,遂令三军准备,二日后早晨,即令大军攻城。一面传命于公孙彪、朱与方龙军,令其二日后看北城上烟幕起,即领军相助攻城。 再说贺武收军回营中,带武兼文、赵山与章武、章雕相见,说是西城侯刘建夏遣来的援军,章武、章雕皆大为感动。章武致谢武兼文赵山道:“在下山东之人,久在青州,从未去过关中三辅、梁益之地,然而久闻前太子殿下,有仁德贤明之名。今中原有难,荆、扬等州,拥兵十余万,皆作壁上观。殿下见贬西城,不过弹丸之地,尚遣三千精骑前来相助,足以羞杀南方诸侯也!如汉室有此人为君,天下也不至于如此。”章武又问武兼文,西城侯为如何人?武兼文道:“西城侯真吾君也。”赵山乃答道:“西城侯者,先皇之嫡长子。仁德兼备,知人善任,胸怀广阔,气度不凡,又虚若怀谷,礼待贤能。诚为当今天下四海之明君也。”章武前番记得其父说过可投西城侯之言,今又听闻赵山言语,便心生归顺建夏帐下之意。只是军情当前,暂且搁下,待此番战后,在作区处。 第五十二章 枭雄以武据中原(上) 公孙霸已经准备停当,就等二日后攻城。次日,果然东南风大起,中午又有阵雨,此正是五月初夏之时。第三日,果然天气晴好,微风不动。 公孙霸便将常用发石车数百辆在前,弓箭手随后,然后中间推出五百辆装有硝石硫磺的轻便发石车来,两翼皆部署攻城军队,一声号令,万箭齐发,发石车抛石头上城,攻城部队,遂推动撞车,云梯车等,向钜鹿城逼近。 王扶领军在城上迎之,待城下箭射过之后,又在城上放箭,如此相战半个时辰,彼此胶着。公孙霸见时机已到,遂命令推出轻便发石车,在城下一自排开,王扶军在城上见之,不知何故,皆惊疑不已。公孙霸下令向城上发硝石硫磺,五百余车齐发,只见硝石炸裂,硫磺燃烧,轰轰烈烈,哔哔啵啵,一齐向城上袭来,王扶惊疑,指挥军士休乱。公孙霸军中,马翁正披头散发、身穿道袍、手执拂尘、正仗剑作法,只见硝石硫磺在城上化作黄黑浓烟,须臾间,即弥漫笼罩城头,绵延数百步之远,马翁念动咒语,浓烟遂凝结成一道烟墙,已经将城楼吞没,周边城墙,皆烟雾笼罩。王扶城上之军,犹如身陷漫天大雾之中,只能模糊看见一步之远人物,转眼看城下之时,已经全然是一片烟雾,城上守军在烟雾中看不见敌军,分不清方向,遂乱。公孙霸军士,却在城下看得清清楚楚,公孙霸立即麾军攻城,数千攻城兵,顷刻间即冲到城池边上,撞车云梯车随即也推进到城濠边上,于是在护城河上以梯搭浮桥,数千军士,须臾即渡过浮桥,随即又架上云梯,纷纷攀援而上。 公孙霸又令向城上放箭,城上之军,愈加混乱,烟雾中不辨方向,王扶急忙命军勿要慌乱,且先后撤至城中无烟雾之处,待烟雾散去,再做迎敌。 然而城上烟雾许久不散,已经有数百幽州军士,即将爬上城墙,后面大队人马即鱼贯而上。这边马翁见军士已经快爬上城墙,烟雾仍未散,于是收住法术,烟雾遂不成形状,开始四散。幽州军 已经爬上城头,模糊间能看得些了,王扶守城军士也见烟雾消散,于是都向城头奔来,蓦然间见数百幽州带刀军士,已经出现在城头,钜鹿守军大惊。王扶急忙指挥众军前来杀敌,已然不及,数百幽州勇士,矫捷如猿,皆武功高强,以一敌十之士,已经跃上钜鹿城头,拔刀在手,见人即砍,十分勇猛。此时烟雾已经散去,王扶命众军齐来抵挡,只见城上云梯布满,数千幽州军又登临城上,后面大队人马皆源源不断攀爬云梯鱼贯而上,一齐向城上军杀来。王扶命守军截住,奋力抵挡,且战且退。 城东朱玉军,见城上烟雾起,即麾军攻城,城东守军薄弱,依然奋力拒战。公孙彪亦挥动数万大军,进攻韩冲营垒。 王扶撤退城中,城南城西皆来告急。众将见幽州军已经借烟雾攻上钜鹿,城北即将陷落。其势危急,皆劝王扶从城西突围。王扶道:“岂可弃钜鹿而逃?钜鹿若失,中原门户洞开。”部下皆下跪请道:“今事已急!请主公立即出城,末将等护卫之,先撤至司隶境内,在作后图。”王扶见城上十分混乱,已经不能组织众军,不得已,遂带城中数千人马,开西城门,冲出城去,其部将数人率领万余人在后敌住幽州军,且战且退,待王扶出城有十余里了,方才领众从钜鹿城西门杀出,望司隶境内而去。 公孙霸军已经攻下钜鹿东门,数万军士皆涌入钜鹿。城东已经无多少军士,见幽州大军来,或逃或降,于是城东陷落,朱玉、方龙数万军士,皆入钜鹿。 城南公孙彪军正与韩冲军激战中,贺武与章武等率领大军击其后,双方混战,战事胶着。赵山在中军,驻马观看城上,见隐隐有烟雾起,城上呐喊厮杀声忽然剧烈。赵山惊讶,正看间,忽然城上传令,钜鹿东门已经陷落,王扶已经从西门突围,让城下韩冲军也突围撤出。赵山大惊,对武兼文道:“钜鹿已经陷落,将军可预作准备,领军撤退也。” 贺武与章武,见城上传令,亦大惊,遂作撤军准备 。然而韩冲两万余军,据城南而守,如若撤出,幽州军即将从城上攻击,贺武将陷于背后夹击之危险处境。章武在阵中,大声喊道:“请韩将军速速领兵突围!吾等为韩将军向接应也!”连喊数遍。 韩冲正奋力拒战,听见城上传令,即准备突围,率领军士死命杀出,皆被公孙彪军又杀回。城上已经出现幽州军士,赵山见之,目视武兼文,武兼文见之,遂大喝一声,带领部下三千铁骑,冲入阵中,舞动大铁戟,一路杀来,所向无敌。 公孙彪正在中军指挥,忽然见一勇将如猛虎下山之势,带领一彪骑兵杀入阵中,正是数日之前交锋之勇将也。公孙彪畏惧其气势,命令护卫中军,章武与贺武,见武兼文领骑兵入阵,皆奋力拼杀,为其分担兵力。武兼文遂在马上大展神威,舞动铁戟杀幽州军数十人,砍开一条血路,只达韩冲军前。韩冲见接应之军已经杀到,遂领军冲出,武兼文即又翻身杀回,在前开路,勇不可当,铁戟到处,无不退避,韩冲军随后,突围而出。 章武见韩冲军已经突围,于是也带领众军撤围而出。贺武之军,却被公孙彪麾军围在核心,竟然难以杀出。 武兼文方领军杀回,回顾阵中,见贺武末撤出,其势甚危,不由分说,大喝一声,单人纵马又杀入阵中,来营救贺武。 幽州军见之,皆不敢应战。让出一条路来,武兼文遂冲入阵中,运动手中铁戟,奋力击杀,得以接近贺武。遂带贺武向阵外突围,公孙彪见之,即又麾军围将上来。 章武见危急,即带领三千铁骑,驰马冲阵而来,一阵砍杀,乱其阵形,武兼文与贺武得以趁机杀出,三人合军为一。武兼文手中大铁戟令幽州军见之生畏,而章武亦是所向无敌的猛将,两人保着贺武,终于杀出重围,聚拢军士,率军南撤东莞郡。 公孙彪见了,一时也难以组织军队追击,见钜鹿已经攻下,遂也率军入城,与公孙霸等军相会合。 第五十三章 枭雄以武据中原(中) 公孙霸大军攻下了钜鹿城,王扶率兵突围西走司隶,诸侯援军亦南撤徐州东莞郡。公孙霸见诸侯撤离,于是率军入城,打扫战场,分派诸军,分定各地,于是冀州、豫州大部皆为公孙霸所占据。 钜鹿之役,相持月余,双方投入兵力达三十万以上,厮杀一月,钜鹿城下尸骨累累,血染大地。公孙霸折损三万余人,伤者无计其数。中原诸侯亦折兵三万余人,三万余军为公孙霸俘虏,伤者甚多。又丢失了重镇钜鹿,丧城失地无数,于是两相势力急转而下,公孙霸已经占据除三河、徐州之外的中原地区,势力又倍增。 公孙霸定钜鹿城,设宴庆功,大会诸将,死者给予抚恤,有功者皆有封赏。公孙霸亲自为马翁置酒,令其坐右席之首,皇甫照坐右席之次。左席以公孙彪为首,次者公孙豹、朱玉、方龙等一干武将,奏乐而歌,众将皆开怀畅饮。公孙霸对诸将道:“此番攻拔钜鹿,马先生当为首功也。”于是加马翁为护军将军,参与军机,赏赐幽州府邸一座,金五百两,银一百斤。赏赐甚厚,马翁皆一一领受,伏地叩首,愿以追随公孙霸,相助攻取整个中原。 数日,公孙彪命人至豫州安城,押解豫州牧刘维至钜鹿,见公孙霸。公孙霸命人带之前来,军士带刘维至,公孙霸起座行礼,对刘维道:“吾素闻豫州牧乃中原名士,海内名扬。今有幸得以相见。”遂让坐下相谈。 刘维自被执之后,心中忧闷,又被带之钜鹿见公孙霸,不胜其辱,然刘维此人,性情优柔,今已经被执,同阶下囚无二,只得无奈坐下。 公孙霸对刘维道:“今汉廷失控,四海分崩。吾举兵,欲并中原,以强汉室也。中原诸侯皆顽固不冥,与吾抗衡,皆被吾杀得四散奔逃。君乃中原名士,前番又做合纵长与吾相抗,胜败已分,君今见擒,何不归顺吾呢?吾将以上宾相待。” 刘维沉吟,长叹一声,道:“吾丧城失地,被擒而不能死节,已 经有辱声望矣。何言敢做上宾?你公孙氏本辽东藩属,在幽州保境安民即可,奈何妄动干戈,以武力侵凌中原华夏?此即叛乱耳,你即反贼也,吾今既然兵败被擒,有死而已。” 公孙霸听罢呵呵大笑道:“你等中原人物,果然皆是如此般顽固,吾今日算是知道汉朝颓弱的缘故了。你等皆自诩正统道德,然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以致天下大乱,今兵败吾手,尚不肯服输。吾今入进中原,正欲得人心,岂能杀害中原名士?君不归顺,亦无妨也,吾将让君不久即看到中原人心皆归顺吾也。”于是命人请刘维到邺城居住,令人看守。 刘维到邺城,羞愤交加,内心愤恨,又郁郁寡欢,居邺城一年余,即忧伤而病,吐血而亡,时年60岁,时顺安17年春也。 公孙霸在钜鹿聚集诸将,道:“今王扶西走司隶,与朝廷军会合,深为吾患。吾虽已经取山东、冀州,豫州,然中原三河之地与徐州仍未下。王扶据城不降,令吾军伤亡数万,吾甚恨之!凡拒战不降者,皆杀之。今番可乘拔城之势,进攻司隶,如取得洛阳,中原方才真正在吾手中。那时中原诸州皆为吾有,只徐州尚未收入囊中。吾今欲进军河南,还是进军徐州也?诸公有何见解?” 皇甫照遂上前道:“主公进取河南,早晚之事也。只是如今徐州未下,且山东残余支党数万,现聚集徐州境上,不可不防之。以在下观之,徐州伍文忠,虽然拥兵近十万,然其保境自守之贼,不足忧虑。只是恐怕山东诸侯残余,互相勾结,若其以伍文忠为助,袭我之后,则不可不忧虑耳。” 公孙霸遂问道:“以长史之言,有何良策以应之?” 皇甫照道:“以在下愚见,主公可留一大将统重兵驻守钜鹿、安城,以防徐州突袭。然后结交并州顾昭,令其出兵从并州南下攻取河东,主公然后率领大军西进,则可扫荡司隶,一举而定洛阳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于 是依照皇甫照之言。留公孙彪领军八万驻守钜鹿,令朱玉领军五万驻守安城。自己率领十万精兵,以公孙豹、方龙为大将,马翁为护军将军、皇甫照为军师,择日出师,从钜鹿西进中原。 王扶率数千军从邺城西门冲出,西走司隶河内郡,钜鹿城数万军,随后又撤出与王扶会合。时司隶校尉许昭,正驻军河内野王县,闻知诸侯兵败,王扶西逃,大惊,急忙遣兵接应王扶,让及驻兵汲县,以作呼应之势。王扶遂收集溃军,安顿驻扎,屯兵于汲县。此番钜鹿之战,王扶六万余军,尚还剩下三万。 再说贺武、章武见钜鹿失守,南难撤驻兵东莞,加上豫州大将韩冲两万余军,尚有五万余众。兖州刺史贺武道:“今巨鹿失守,中原震动,纵长被执,群龙无首,诸侯处境甚危。唯今之计,如当奈何?” 章武道:“诸侯虽败,然尚有实力。我等且还有军五六万,以徐州为相助,仍然可以与公孙氏相抗衡也。” 韩冲道:“此番兵败,其前因在于纵长指挥失当也。吾虽为豫州牧帐下大将,然若论行军布阵,运筹帷幄,非豫州牧所能也。今吾主公已经失地被执,吾亦无所归之。以在下之议,可另选一人为诸侯纵长,方可统领诸军,抗衡北军,以作恢复耳。” 贺武与道:“此言甚当,但如今谁可以胜任纵长也?” 章武道:“自相战以来,我等皆损兵失地,败退徐州。今既然纵长被执,冀州牧西走司隶。以在下言之,徐州并未损兵失地,当以徐州牧为纵长,不知诸公意下如何?” 贺武与韩冲皆道:“甚善,徐州牧汉朝旧臣,远近皆有人望。正适合当纵长也。” 于是贺武为首、章武、韩冲等众将联合,共同推举徐州牧伍文忠为新纵长,代替刘维,以统领中原诸侯诸路兵马,抵抗公孙氏。贺武发书至徐州,请徐州牧伍文忠出任纵长,又遣飞骑告知王扶,新纵长已立。 第五十四章 枭雄以武据中原(下) 徐州牧伍文忠闻知巨鹿失守,叹道:“公孙氏兵强,刘子纲又指挥失当,钜鹿之陷落,早晚之事。”又担心公孙霸趁势攻取徐州,遂调集重兵,防守北线。又致书扬州刺史车安,请其在边境驻军,共同防御公孙霸。 徐州大将章雕率军驻守琅琊,以防北军。见局势稍安,遂令副将守城,领数骑飞驰下邳,面见伍文忠。 伍文忠道:“如今局势,诸侯可有何打算?” 章雕道:“公孙霸之心,实为占据中原、掠取天下也。今诸侯战败,纵长被擒,皆失统领,望主公能力挽狂澜,就任纵长职位也。如此,诸侯之心可以稍定,以继续抗衡公孙氏。” 伍文忠道:“前番提议纵长,吾亦认为刘子纲不宜,然碍于其名望,便认同其担任纵长。今陈德战死,贺武败走,纵长被擒,冀州牧王扶,颇有帅才之姿,其可以胜任纵长。” 章雕道:“冀州牧已经败退司隶矣!其自身现在难保。方今中原诸侯,唯有主公未损兵失地,末将此次前来,正是请求主公任纵长,以救诸侯也。” 伍文忠道:“虽然如此,但未得诸侯同意,岂可以自任之?” 章雕道:“诸侯必然同意主公就任纵长,请主公稍待之,不日当有消息。末将军情紧急,不敢擅离职守久矣。今面见主公,即当回琅琊军中也。”于是拜别伍文忠,领数骑,又匆匆疾驰琅琊。 章雕走不到两个时辰,伍文忠正暗自沉思,忽然接到兖州刺史贺武书,推举自己为纵长,其上有青州折冲将军陈功、豫州大将韩冲等联名,伍文忠看罢,遂道:“既然诸侯有命,吾岂能推却之?新纵长之职,吾今接了便是。”于是发书回信,告知诸侯。 公孙霸在钜鹿与安城留守重兵防守徐州,率领十万精兵,以公孙豹为先锋,开路前行,进军司隶境上,攻击王扶于汲县。 王扶奋力拒战,渐渐难敌,连派飞骑向许昭求救。许昭每欲发兵,监军鱼崇则以不可轻动为拒绝。后见其势甚危,于是乃派遣一万军前往支援,又被方龙领军杀败。王扶不得已,遂率败兵撤出,又西退荥阳,走成皋,已近洛阳郊外。公孙霸又麾军杀来,方龙领军,攻击原武,许昭遂率军西退至成皋,与王扶合兵,共扼守成皋,以保洛阳。 王扶在途中接得贺武与伍文忠书信,已立新纵长,即请使者带书信回贺武与伍文忠,叙说其势甚急,请徐州发兵袭幽州军之后,一面与司隶校尉许昭,合力并拒公孙霸大军。 幽州军推锋必进,前部先锋公孙豹,已经率领两万步骑到达敖仓。见王扶与许昭列阵以待,即率领万人骑兵冲阵,步兵随后,两相在敖仓激战多时,公孙霸又率领数万人马杀至,于是王扶与许昭抵敌不住,遂又退至洛阳,许昭急忙告急朝廷,请派兵驰援洛阳。 贺武与伍文忠接到王扶书,欲要举兵袭击幽州军,又为钜鹿公孙彪、安城朱玉所拒,遂不能发兵前进。只得绕道宛城进军,章武驻守东莞郡,贺武领一支军至宛城,时建夏部将武兼文、军师赵山三千骑兵随贺武军同行。 公孙霸已经领十万人马,扫荡洛阳周边,将洛阳围住,只西面尚未围。洛阳城中,王扶与许昭军四万余,然皆屡次败北,士气低沉。公孙霸围成了二日,部署好攻城器械,次日又推出五百余轻便发石车列阵城下,即便麾军攻城,请护军将军马翁在军中做法,王扶军在城上见之,皆大惊后退。王扶见公孙霸又欲故伎重演,然一时未有破敌之法,知道马翁此法一施,幽州军便可以攻上城墙,洛阳将不可守。于是急忙与许昭商议,说公孙霸此攻城之法厉害,洛阳已经不可守,趁其还未施法之前,可领军急从城西撤出,退守潼关可也。许昭闻之亦大惊,又不见朝廷援军到来,公孙霸已经麾军攻城,于是即令开洛阳 西城门,四万余军,皆从西门撤出,才刚撤出时候,发石车已经将硝石硫磺打向城头,浓烟升起,四万余军队也顾不得守城,胡乱抵抗一阵之后,皆弃城西逃。于是公孙霸几乎不费多少力气,即取得了洛阳城。又令公孙豹引军追之,王扶与许昭军,一路马不停蹄,又遭到公孙豹骑兵追击,且战且退,辎重皆失,二日之后,退至潼关之时,尚有三万余军,便驻守潼关。 朝廷接到许昭急报,张莽慌忙与朱糟商议,一时皆无主意。最后朱遭道:“洛阳无险可守,如遣兵前去,只恐有去无回也。不如只派军守住潼关,令许昭从洛阳撤出,一齐守住潼关。潼关之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 张莽亦无他法,只得令长安兵马一万,开拔增援至潼关,使者书信尚在华阴驰道上,洛阳城已经失守。许昭、王扶、以及长安诸路兵马,加之潼关本来驻扎人马,有六万余,遂整顿战备,据险坚守。公孙豹带人马追至潼关,见地形险要,十分难攻,攻打了数番,潼关皆纹丝不动,怕遭到攻击折损兵马,即带军后撤陕县驻扎。 贺武军取道宛城,正欲增援,闻知洛阳失守,遂在宛城按兵不动。于是公孙霸分兵掠取三河地区,数日后,除河东郡之外,中原皆为公孙霸占据。 并州刺史顾昭,前番接得公孙霸交好书信,乃假意应之,今见其占据洛阳,夺取中原,势力强横,恐对己不利,于是部署数万并州军队于并州境上防范,又驰援河东,暗中致书信与王扶,让其领军驻守河东,并州将以军援之。王扶在潼关,遭到鱼崇排挤,接到顾昭书信,遂借机领部下两万军北上河东,驻军安邑。 公孙霸自正月起兵,攻战半年,将中原诸侯打得落花流水,死伤军民数十万人,人民流离,城池残破,匪盗丛生。取得洛阳之后,又逢盛夏七月,公孙霸便停止攻势,收军防守各处,以作后图。 第五十五章 英雄儿女驰河东(上) 伍文忠见洛阳已失,中原之地,大部又为公孙霸所有,于是也收集兵力,驻守各路城池隘口。让贺武三万军驻守宛城,令章武领部下万余军驻扎小沛,徐州各郡险要,由徐州将领驻守。武兼文与赵山领三千骑兵又从商州回西城,见建夏交割军马,三千骑兵,只损三十骑。建夏嘉赏之,即以武兼文为偏将军,统领骑兵。建夏此番出兵,虽然未能相助多少,然其名望声誉,已令山东诸侯称赞,得其人心也。 盛夏过后,时值九月,天气转凉爽。公孙霸在洛阳召集帐下诸将,又欲攻取河东。对诸将道:“王扶那厮,前番抗拒不降,今又窜逃河东,调拔离间,与并州顾昭相勾结,吾深为恨,必欲除之!”于是下令,以公孙豹为先锋,率领步骑两万先行,自率五万军,随后前来,欲攻取河东,铲除王扶。 王扶见公孙霸又来,一面部署军队坚守,一面发书给顾昭,顾昭即遣并州骑兵一万,步军二万前来相助,军尚未至河东,公孙豹前部军,已经攻破王扶部署之军,进兵至安邑城郊外,王扶遂领安邑两万军出城,前来迎敌。 两军在关庙相遇,于是接住混战,厮杀多时,不分胜负。王扶见远处烟尘起,旗号传动,知其后军即将到来,于是令军后撤,退至安邑城。公孙豹令众将紧围王扶,下令道:“主公有令,斩王扶者,职升三级,赏金500两。擒得王扶者,加官太守,赏金1000两!”于是军中众将,皆来前来围困擒捉王扶。王扶率帐下护卫军且占且走,被公孙豹军包围冲散,与大军分开,王扶大军主力已经退至城下,王扶却被隔在外,公孙豹部将又率兵围来,王扶来不及突围入城,遂率帐下百余人,向城北疾走,幽州军数千人即围追上来。 混战中,百余人皆大部被杀散,只有十余骑保护着王扶,准备逃往闻喜城。公孙豹部将唐宴、李成见之,遂率领百余骑追来,王扶部下十余骑,奋力拼杀,拼死保护王扶逃离,皆大部分战死,唐宴见王扶逃走,遂快马加鞭,急追 王扶。 王扶被追甚急,慌乱中走错道路,驰马至一山崖之前,前无去路,唐宴已经领十数骑将要追过来。王扶仰天长叹道:“吾今日死此地也!”正欲要拔剑自刎,忽然见山崖大路旁转过一骑,飞驰唐宴十余骑前,手中铁矛翻转,上下翻飞,冲突一番,已经挑四五人落马。唐宴见之,遂勒马举刀来砍,那马上之人,挥矛只刺唐宴,只一合,唐宴不及出刀,便尸横马下,余下数骑见之,皆大惊而逃。 那马上之人遂大呼王扶道:“可随我后,我当保护州牧,前往闻喜县。”随即驰马向大路而走,旁边又有两骑跟上,身上皆负伤,王扶见之,乃自己帐下卫士也。 王扶遂勒马紧跟一齐向前疾驰,李成已经杀散十余骑,正领军从大路上迎面冲将过来,那马上使矛之将,毫不畏惧,直冲李成军,铁矛飞舞,李成军纷纷落马,复又回转冲突,又挑一人落马。李成正惊愕间,只见树林中又一骑飞出,马上乃一女将也,英姿飒爽,使用双刀,只向李成杀来,李成急忙使刀相迎,两人遂在马上交战。那使用长矛之人,已经刺杀十余骑落马,余者皆不敢上前。 使双刀之女将,武艺非凡,刀法精炼,相战十余合,即右手一刀砍伤李成右手,李成受伤,大刀遂掉落地上,那女将左手又一刀,便斩落李成于马下。手执双刀大喝道:“谁敢再上前,便以此为例!” 众军士见两将皆被杀,而且那使用长矛之人,尤为令人胆寒,皆畏惧不敢前。于是那女将保护着王扶纵马逃出,使用铁矛之人,断后缓缓而行,众军皆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扶逃脱。 两人保护着王扶到达闻喜城,驰入城中,王扶下马正欲相谢,那马上使矛之人,抢先下马,跪拜于王扶面前,叩首流涕道:“叔父今番遭受此难,侄儿内心肝肠寸断。今幸得救援及时,不然,叔父将为贼所害矣。侄儿不能相助叔父,致令如此,望叔父恕罪!”言罢,又伏地哭泣。 王扶大惊问道: “敢问英雄为何人也?为何称吾为叔父?” 那人抬眼收泪道:“侄儿乃渔阳王腾也。” 王扶遂恍然大悟道:“原来真是吾侄!快快请起,请至堂中说话。”连忙扶起王腾,亦也眼中流泪。于是叔侄相见,哭了一场。 那女将在旁见之,亦触景生情,不由得也以手抹泪。 王腾遂指旁边女将对王扶道:“此幽州右北平前守将赵敢之女也,小字如霜,与公孙氏有杀父之仇,今与侄儿一道,前来相助叔父。” 那女将赵如霜上前,施礼见过王扶,王扶回礼,致谢相救之恩。让人送负伤军士快去医治,遂请二人至堂中叙话。 王扶对王腾道:“叔父自领豫州后,便不得与你相见,今已经有十余年矣,不想今日已经辨认不出。叔父前番闻幽州奋威将军平定辽东,大破扶余,为汉朝扬威,令天下称羡。叔父闻之,亦引以为傲,吾侄乃海内英俊也。真不负当年叔父所教也。今见贤侄勇武非凡,真是豪杰之士,叔父心甚慰也。” 纵横道:“侄儿在幽州为将,受公孙氏知遇提携,得以任奋威将军。然公孙氏麾军南下侵夺中原,令侄儿为将,侄儿不愿领兵,遂得罪公孙氏,后又平扶余,以赎其罪。侄儿在幽州,闻之叔父为公孙氏所相逼,退至河东,痛思数番之后,便脱离幽州,前来相助叔父。方才见军中厮杀,见数骑在前,后面幽州军马杀至,侄儿即杀散追赶军马,问被追数骑者,皆言叔父已经前去了,遂骤马赶来,正遇到幽州军追杀叔父,才得以下手,方救得叔父回也。” 王扶叹道:“今番若非贤侄,吾已经命丧矣。贤侄如此英雄,真可谓当世无双,今番来助叔父,公孙氏必不能得逞也。” 又得安邑军报,说众军已经入城,闭城坚守,公孙霸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安邑问候王扶消息。王扶与纵横商议,命闻喜城军士,坚守城池。遂与章武赵如霜带领十余骑,奔赴安邑城而来。 第五十六章 英雄儿女驰河东(中) 原来纵横自平扶余归来之后,解下军职,归于渔阳乡里,陪伴其老母。住了半月,老母见其久在家,无去幽州之意。于是对纵横道:“我儿,你此番归家,住了这许多日,为母见你愀然不乐。是不是军务繁忙,耽搁至而立还不曾有妻室缘故?趁今番在家,为母去给你寻一门亲事来!你已经三十余岁,前番皆为国效力,不曾在家,为母亦甚为你操心。” 纵横道:“母亲大人勿要忧虑,儿此番在家,是为陪伴母亲,只要母亲高兴,儿即心中安慰。” 老母道:“吾儿为国征战,建功立名。乡邻街坊,皆传扬吾儿英雄。为母听之,心中甚慰。前番你未归家时候,十里八乡,许多大家人户,皆上门来为你提亲。既然今番回来在家,就请媒人来相见罢。” 纵横道:“母亲先不必过急操办此事,待过段时间再看罢。” 于是又在家住了数月,闭门谢客,白天在家读书,陪伴老母。老母数次欲要为其说媒婚嫁,见纵横意不在此,遂也作罢。纵横居家,心烦之时,便驰马出郊外,以排遣愁闷。 一日黄昏,纵横吃罢午饭,乘马出渔阳郊外,一路奔驰到郊外山岗之上,驻马岗上,看夕阳西下,映照山川大地,遍地金黄,十分壮观。纵横正看间,忽然路旁大路上奔来一骑,快如流星,纵横凝目观之,那马上之人,乃一俊秀少年也,身手甚为敏捷,快马加鞭,只驰向山岗,以手扬鞭向纵横挑衅之,随即又驰马奔下山岗,向前飞驰。纵横见其挑衅,知其意欲与自己竞赛驰骤,纵横不禁心中激起争雄之意,于是将马一拍,即驰下山岗,蹄声得得,一路烟尘,只向那少年追去。 纵横所骑战马,乃辽东良驹也,奔驰极为迅速。而那少年所骑乌骓黑骑,亦为快马,奔跑亦迅速。夕阳之下,渔阳郊外大道之上,两骑快马,一前一后,争相驰骋,如流星赶月般。 约奔驰了十余里,至一林前,纵横渐渐追至,忽然那少年突然勒马,回转身来,纵横急忙勒马停住。再观马上那少年,见其明眸皓齿,英姿飒爽,乃是一年轻女子也,虽然是男子装束,然而巾帼红妆之风范,掩藏不住。 纵横正惊愕间,那女子在马上施礼, 笑道:“在下幽州右北平女子赵如霜,闻知奋威将军善于骑术,今特来相拜会也。将军果然骑术过人,令小女子不胜敬佩羡慕!” 纵横还礼道:“姑娘身手,有燕赵侠女风范,亦非常人所能有也。巾帼不让须眉,正是所谓姑娘也。在下虽为男子,在姑娘之前,亦感汗颜。” 那女子遂在马上拱手道:“将军名震幽州,小女子诚心欲结交将军这等豪杰。请将军借一步说话,可否?” 纵横见其意诚恳,于是慨然应允,于是两人又骑马驰向渔阳城中,至一酒楼,于是栓马店外,上得楼来,拣一临窗清净之座。赵如霜让酒保上了酒菜,令勿要人上来打扰,于是与纵横凭窗对坐而饮,一面叙话。 赵如霜道:“小女子今日设法截得将军至此,勿得怪罪。有话相告,正是一言难尽也。”说罢,眼中泪花闪现。 纵横连忙劝慰道:“赵姑娘勿要伤感,请讲罢。如有难事,在下定当为姑娘分忧。” 赵如霜长叹一口气,然后对纵横叙说此事。 原来赵如霜为幽州右北平将军赵敢之女,出身将门,自幼习武,赵敢乃汉朝钦命守将,是原幽州刺史韩广国帐下大将,领军镇守右北平,诸王之乱时候,韩广国被赵军围困,举城投降。赵敢领五千军,守住右北平诸县,未有投降,后诸王将败,公孙霸趁机麾军东进,略平幽州诸郡县,至右北平,命赵敢归顺自己,赵敢拒绝,率军欲归朝廷,公孙霸怒,遂杀赵敢,吞并其军。时赵如霜十五岁,闻知父亲被公孙霸所杀,哭的昏天黑地,欲要报仇,却恨力不及。公孙霸又前来,尽灭赵敢家族。赵敢部将,保护赵如霜逃走。几经辗转,来到上谷郡,上谷郡有赵敢昔日故友,怜其悲惨身世,遂收留为义女,变姓名,藏匿之。赵如霜一心想要报仇,于是苦练武艺。稍长大,即在上谷郡拜师学艺,其出身武将世家,又有天资基础,学艺数年,武艺高强,善使双刀。年二十,行走幽燕,结交游侠,欲刺杀公孙霸,为其父报仇。如此数年,又逢公孙霸引军南下,夺取中原。赵如霜见行刺难成,于是决议从军,为国除贼。正在踌躇只间,忽然闻知奋威将军王纵横,得罪公孙霸被囚,后又闻知纵横大破扶余军,威 震北方,赵如霜不禁对纵横心生爱慕,心中常想,若得此等如意郎君,今生无憾矣。又闻知其去职在家,乃只身前往渔阳,寻访得纵横家住处,暗中观察数日,已经识得纵横,不便亲自去纵横家。于是趁纵横乘马外出郊游之机,邀相竞驰,得以截住纵横。赵如霜今年已经二十四岁。 纵横听罢,十分感慨,叹道:“令尊之名,在下当年亦有耳闻。不想姑娘身世如此,此皆为公孙氏无道也。公孙氏对吾先有知遇提携之恩,然令吾领军南下,攻取中原,实为反叛汉朝也。我宁死,决不如此。” 赵如霜叙说良久,伤感之处,不禁潸然泪下。纵横观之,见其虽然英姿飒爽,行事豪爽,颇有女侠风范,然其伤感之状,亦楚楚动人,难掩其温柔妩媚也,纵横情不自禁怦然心动。 赵如霜抹泪,又说道:“小女子闻知将军英勇,今得罪公孙氏,去职在家。想定是不满于公孙氏之行径也。所以前来拜访结交将军,愿与将军携手联盟,投身为汉朝效力,以报国仇家恨。不知将军现在,有何打算?” 纵横道:“承蒙姑娘抬举。吾自解职归家之后,心乱如麻。今公孙氏已经夺取中原,其兵强势锐,中原诸侯皆纷纷败北溃退。吾今为幽州将领,虽然去职,但难以有所作为。正不知该当如何,所以愁闷也。” 两人谈之良久,赵如霜见纵横身材魁梧,面貌英武,浓眉大眼,为人诚实,心无城府,心下甚爱之。于是以言挑之曰:“小女子欲至将军家中拜见将军令堂,不知方便否?将军家室不介意否?” 纵横闻言,满面羞惭,只好笑道:“赵姑娘取笑了。在下虽然已过而立,尚未婚娶。家中只有老母在,姑娘如果能光临寒舍,老母必然高兴矣。” 赵如霜听纵横亲口说未娶妻室,心中十分欢喜,然而不露于言表。赵如霜年纪虽轻,却已经行走幽燕数年,见过形形色色人物,待人接物,皆遂心应手。见纵横虽然年长,却性情憨直,远不如自己有城府也,却也觉得可爱。两人谈了数个时辰,快至夜深,于是饮酒毕,赵如霜与纵横约定,次日看望其老母。两人话别,纵横送赵如霜出酒店,在城中安排客舍住下,自己上马回家安歇。 第五十七章 英雄儿女驰河东(下) 次日晨,纵横一早起来,对老母说道:“儿昨日结识得一朋友,今日要来看望母亲。”老母闻言,心中欢喜,即梳洗收拾庭院,命人准备酒菜,以待来客。 纵横骑马,前往渔阳城中赵如霜昨晚下榻处客舍,如霜姑娘已经起床梳妆完毕,打开客舍窗户,见纵横在楼下树旁等候,心中暗笑。于是又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方下的楼来,款款向纵横走来。 纵横正在等候间,忽然见店门走出一位年轻女子,身穿罗襦群钗,秀发垂肩,面如芙蓉,身姿婀娜,十分靓丽。纵横暗想:“这该不是赵姑娘吧!”正在疑惑间,见那美丽女子径直向自己走来,满脸含笑,腮上即出现一对酒窝,对纵横道:“将军为何发呆?才别一晚,就不认识小女子了吗?” 纵横方才回转神来,见果然是如霜姑娘,惊怔半晌,不知所措。赵如霜见状,心中暗笑。即命客舍店家,牵过自己马来,吩咐客舍房间先留下,还要住几日。就请纵横一道去其家中探望其母,顺路走过集市,又下马买了些衣物糕点之类以作礼物。 纵横虽然堂堂九尺男儿,在千军万马之中皆泰然自若,然而面对赵如霜,心中却无方寸。见赵如霜今日之装束,与昨日大不相同,几乎判若两人。又对自己十分热心,纵横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只好皆由赵如霜做主。买得许多礼物托在马上,两人便从集市中向纵横家中而来。 到家已经日中时分。纵横老母,正命人下厨收拾酒菜。忽然闻得门外鸾铃响动,忙出外迎之,见纵横正带一如花似玉般女子,入得门来。老母见之大喜,心中道:“此真吾儿媳也。”急忙柱杖出门应之,请进堂中相坐。赵如霜拜见纵横老母,执礼甚恭,又亲自馈赠了礼物给纵横母亲。于是座至堂中相叙,不多时,早膳已经备好。纵横母亲即令摆桌上菜,母子二人置酒相待赵如霜,席间谈笑甚欢。 赵如霜在纵横家呆了半日,吃过午饭后,相约纵横驰马郊外。于是又置换了昨日行装,两人一同骑马,驰向昨日 山岗之处。二人驻马山岗,看幽燕大地,一边相互谈心。 赵如霜道:“方今中原纷乱,将军现在有何打算?小女子心中猜想,将军定不会一直赋闲乡里。” 纵横叹道:“吾欲报效国家,恨不得立马南下中原。然而其中诸多缘故,不便为此,正不知如何举措也。” 赵如霜道:“将军心中所担忧者,无非是受公孙氏知遇提携之恩,而今若南下,势必与其为敌。然而以小女子愚见,公孙氏为汉朝臣子,却公然举兵侵占汉土,实为反叛,即汉贼也。公孙氏虽对将军有知遇之恩,是私事也。再者,将军前番为其平定扶余,此恩已经报过。今中原有难,公孙氏得志,危及汉朝,将军若还顾及小义,不有所行动,将失大义于天下矣。” 纵横听罢,心中似乎豁然开朗,然终究下不定决心。于是对赵如霜说道:“此事甚难决定,容我再三考虑。” 赵如霜以目凝视纵横说道:“将军英勇当世无双,如能相助汉朝,必能建功。小女子身负国仇家恨,亦望雪之。望将军不要辜负自身材勇。将军若能南下,如霜愿意誓死追随,如蒙将军不弃,如霜愿意今生以身相许将军!望将军三思!”言罢,遂撇下纵横,一人驰马,回渔阳城客舍中去了。 纵横听之愕然,目送赵如霜驰马远去,心中百感交集,犹如万马腾腾,波翻浪滚。驻马许久,心潮起伏,难以平息。遂大喝一声,拍马驰下山岗,在大路上驰骤数里,对天立誓道:“吾今生必然匡扶汉朝,亦决不辜负了赵如霜姑娘!” 其母见纵横回,乃问道:“今日之客,是何地哪家的闺秀?为你什么人?”纵横道:“右北平将军之女也,今遇见孩儿,欲相商量军中之事也。”其母遂道:“甚善。公孙刺史对你甚厚,你可要尽力报之。为何久不去幽州?”纵横默然,其母再三盘问,纵横只得如实相告。 其母听后,又问道:“公孙刺史现在到何处了?” 纵横答道:“已经取下中原,正要攻打河东。” 老母又问道:“你叔父王扶大人,如今在何处?有没为公孙刺史所害?” 纵横见隐瞒不过,只好说道:“母亲安心,叔父现在河东,有军马相守,不必忧虑也!” 老夫遂站起来骂纵横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见你许久不出,就是贪生怕死。我且问你,你今日一身本事,是谁教你来?” 纵横道:“孩儿得以如此,正是叔父当年教育之功也。” 老母道:“既然尚且记得,那今日你叔父为公孙刺史所相逼,为母也闻说公孙刺史兵强马壮,天下无敌,只怕你叔父难以相抵抗,今日你叔父有难,你既然当年受教,便如你生父也。如何还不前去相救呢?” 纵横道:“不是孩儿不去相救,是真有难处也。” 其母呵呵大笑道:“有甚难处!为母虽然已经年老昏花,然而心中却很明朗!公孙刺史欲要抢夺汉朝江山也!想你叔父王扶大人,忠心为国,才得以官高爵显,让宗族沾到雨露,惠及于你!如没有你叔父栽培,你能有今日吗?公孙刺史虽然重用于你,只不过令你为他出力去夺取汉朝江山也。你如何不明事理至此!” 纵横跪下道:“孩儿即便南下相助叔父。只是担心母亲安危,若孩儿南下,势必与公孙刺史为敌,将累及母亲。请母亲随孩儿一起走罢!” 老母又笑道:“为母已经年六十余,年老力衰,身体多病,又腿脚不灵,如何能随你跋涉千里?你尽管前去,为母年老,公孙刺史也不会将为母如何。你若不去相救,如你叔父被害了,吾即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纵横哭到:“叔父被困,儿心中亦十分焦急。只是此番前去,甚为担心母亲。” 老母道:“为母有你请的下人伺候,生活无忧,有什么好担心的。休要嗦,速去救你叔父来!” 忽然窗外有人道:“母亲勿忧虑,待我来劝纵横也。”随即进门,纵横母子惊而视之,乃赵如霜也。 第五十八章 纷纷英杰出乱世(上) 原来赵如霜回到客舍之后,心中寻思,白天同其母说话时,见其母深明大义,于是又想再来跟其母说明。当晚又乘马前来,至纵横家,悄悄下马,进于亭中,见窗前烛光之下,母子二人正在说话,于是潜往窗前,听之良久,遂现身进屋。 赵如霜进的屋中,对纵横母亲跪下说道:“我是右北平将军之女,与公孙氏有杀父之仇。今公孙氏反叛汉朝,为乱天下。我将与令郎将相约一同从军为国除贼。先禀告过母亲大人,小女子已经以心相许令郎,从今之后,将一直追随令郎身边。望母亲大人应允,认小女子为儿媳罢!” 纵横母亲闻之,又是欢喜,又是流泪,连忙扶起如霜,以手抚其头,抱入怀中,道:“你今日一进门,为母即认定你为儿媳矣!”见纵横尚怔怔发呆,不知所措,遂骂纵横道:“你真跟土木偶人一般!似赵姑娘这般女子,容貌又好,又有本领,不说渔阳没有几个,天下也不常见。你有如此福气,尚不知珍惜!” 纵横伏地道:“孩儿怎敢?一切尊听母亲大人罢了。” 老母问赵如霜:“你可真愿意嫁与吾儿,做吾儿媳?” 赵如霜道:“儿媳已经称呼母亲矣!” 老母道:“我知道你二人之事,如此最好。今赵姑娘有血海深仇,吾儿亦有保护叔父之责。如今叔父有难,你二人便可立即前去相救,以报效国家,雪得仇恨也。” 于是老母命令纵横,认了赵如霜为妻。仓促间不得举行仪式,遂让二人就在屋中堂前,点起香烛,自己主持,拜了天地。即对纵横说道:“你今日能有赵姑娘为妻,为母平生之愿,已经了却矣。”又对二人说道:“明日你二人便可前往河东去,为母在家中,无需你等牵挂。如能救得叔父,保护得汉朝江山,为母九泉之下,也当含笑!” 次日,赵如霜与纵横聚齐,一齐拜别老母,用了早膳,收拾行囊,以及各自所用兵器,托在马 上,便出渔阳上大路,一路疾驰河东而来。不一日,既到河东地界,闻说安邑正在交兵,于是疾驰安邑而来,途中遇见幽州军,皆杀散,又遇到王扶被追,遂杀散追兵,救得王扶回城。 王扶得纵横如霜相救,得以回到安邑,组织众军,防守城池。并州顾昭援军三万已到河东郡,于是众军皆为振奋。公孙霸在城下围城,攻打了数番,皆不能近前,见其防守甚严,于是传令马翁,将轻便发石车运至军中,又要以烟雾迷城之法攻取安邑。 王扶在城中召集诸将商议,说道公孙霸用术士妖法,攻拔钜鹿、洛阳,今若用此法来攻安邑,不好对付,令众将皆要小心防备。 王扶正在商议军机,忽然帐下军士道:“城外有一云游道者,说有要事欲见州牧大人。” 王扶闻知,甚为惊讶。部将道:“有道者来至军中,必有助于我也。州牧可见之。” 于是王扶让其入城,请入帐中,那道人施礼见过王扶,又见过众人,然后道:“贫道乃陇西公孙范,今云游塞北河朔,闻知河东战事,特来为诸君相助也。” 原来公孙范此时又云游到北方并州,听说公孙霸接连攻取钜鹿、洛阳,是有一术士以烟雾相助。公孙范笑曰:“此等法术,乃旁门左道也。”又闻知公孙霸围攻河东,随即从并州赶往河东而来,至安邑,面见王扶。 王扶道:“我等为公孙氏所败,正欲需要相助。先生有何相助之法?不妨请讲。” 公孙范道:“是不是彼方军中,有硝石硫磺之物发于城上生其烟雾,笼罩城上经久不散,以此趁机攻城?” 王扶拱手道:“先生果然高人!一语中的。还请示下,此法如何能破?” 公孙范微微一笑,道:“此法者,为旁门左道也。彼方军中必有会此法术之人,能够驱动六丁六甲阴兵,所以能使烟雾成形,锁住城头。如若普通硝石硫磺之物在城上也能生起烟雾 ,然而必不能成形持久。贫道在陇西修道十数年,略知阴阳。曾闻吾师说过此等法术助军攻城之事。其实要破之,亦也不难,驱逐其六丁六甲阴兵即可。” 王扶闻知又惊又喜,连忙问道:“如何驱逐之?想必先生必有方法。先生到来,必能破其法术也。” 公孙范道:“六丁六甲阴兵者,喜烟雾,然而最忌讳牲畜之血,可用猪、羊、狗、鸡等血混合,在其施法之前,泼于城头,则六丁六甲之阴兵,必见而避之,其法术便不灵验矣。” 王扶闻言大喜,于是留公孙范在军中,厚加相待。令人置办猪羊狗血来,公孙范指导示范,令百余军士,手捧装有猪羊狗鸡血的木盆,又每盆都画符咒以水混合,藏在城头箭楼下,只要其硝石硫磺打将上来,便一齐泼于城上。 不几日,公孙霸已经准备停当,于是麾军攻城,摆出数百发石车来,将硝石硫磺一齐打上城墙,皆炸裂生起烟雾,马翁在阵中作法,城上一百手执木盆军士,便一齐将盆中之血泼出,只见城上烟雾,皆不能凝聚成形。 马翁见之,又仗剑作法,念动咒语,然而城上虽有烟雾,却始终不能结成幕墙。随即就渐渐消散,公孙霸所准备军士,已经发起进攻,冲到城下,楼上忽然现出数千弓箭手,箭雨纷纷,矢石齐下,公孙霸军躲避不及,片刻即被射杀数千人,伤者无数,丢下云梯冲车,纷纷退后逃命。 王扶见之,即令开城门,纵横一马当先,赵如霜随后,领城中数千铁骑,冲出城来,后面诸将领万余步兵紧接着杀出,只向公孙霸大军冲来,幽州军瞬间大乱,皆溃败后撤,自相践踏,死伤数千人。公孙霸见马翁法术失灵,城中兵又杀出,己方军阵已经大乱,遂回军而走,马翁见大军溃退,也使起疾行之法逃走。纵横领军冲杀,大败幽州军,赵如霜挥舞双刀,斩将二员。公孙霸折兵万余,退后十余里驻扎,纵横领军得胜而归。 第五十九章 纷纷英杰出乱世(中) 王扶用公孙范之法,破了马翁的烟雾锁城之术,遂大败公孙霸军,得胜而回。三军少有此等大胜,全军上下振奋。 王扶在安邑设酒庆功,即令纵横为帐下大将,统领军马两万余人,赵如霜为参将,统安邑守城部队两千人。并州将领,各引本部人马,驻防安邑周围。王扶亲自为公孙范置酒相谢,并厚赐金银,欲留在军中。公孙范道:“贫道云游之人,今偶尔成功。其烟雾之法,州牧已经知晓如何防护,贫道久留军中亦无必要。”吃了酒席,在军中住了一日,又画了许多符咒,留在军中,以备下次再用之。受所赐金银中十分之一,遂拜别王扶,又到四处云游去了。 公孙霸军退十余里,遂收住军马,见折了不少兵马,心中不乐。马翁亦狼狈逃回,进帐来见公孙霸。 公孙霸问道:“先生此番,法术为何不灵验?致吾军败,损折许多军马。” 马翁请罪道:“彼方军中,必有高人识破,故能破吾法术。今此法既然被破,已经不能再用矣,容末将再思考他法,以再作进取。” 公孙霸见其两次建下大功,又身负奇能异术,遂不忍责罚,于是安抚之,令其再想其他攻城之法。 方才交战之时,纵横引兵出,幽州军将多有认识纵横者,军中皆言纵横已经南下相助王扶,公孙霸闻知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心中懊恼,遂召集诸将,道:“王腾乃王扶之侄,今来援救理所当然耳。然其受吾厚恩,却与吾为敌,吾恨早先末铲除也,今日终成吾之患。其人勇绝当世,只怕我幽州军中,无人是其敌手。诸位有何对策?以制此人?” 公孙豹大叫道:“王腾这厮,忘恩负义!吾不惧他,愿主公令吾率一万精兵,前去与这厮交战,定要亲手斩了这厮!” 皇甫照道:“三将军勇则勇矣,只是此前形势,主公大军前去都未能见能攻下安邑,何况将军一万军乎?以在下之见,今王扶坚守安邑,有并州数万军为援,又得猛将相助,恐一时难以攻下也。”言罢,以目视公孙霸。 公孙霸沉吟,遂道:“以军师之意,该当如何?” 皇甫照道:“今吾军受挫,士气甚衰。吾军若在此久驻,恐师老兵疲。中原初定,东方尚有徐州枕兵境 上。河东之地,早取晚取皆无大碍。愿主公班师洛阳,先安定中原,布下根基,再作进取也。” 公孙霸沉思良久,又深知纵横之能,军中无人能敌,有此人相助王扶守城,难以攻拔。于是遂对诸将道:“军师之言,正合形势。不如先回洛阳,待中原安定之后,吾在率兵出击四方,当无不克之。”于是下令,全军班师洛阳。 公孙霸回到洛阳,纳皇甫照之言,整顿收拾中原战后残局,令军士屯田,兴修水利,恢复耕稼。又出榜征招人才,以治理中原地区。皇甫照推荐河南颍川人司马磊为豫州长史,公孙霸派人征招,司马磊先称病不出,公孙霸怒,以军士前往强行带来相见,令其陈述治理中原之法,司马磊无奈,只得陈述之。公孙霸闻知大喜,遂以司马磊为豫州长史,中原大庶长。令其主持治理中原,强盛经济。 司马磊字明照,河内颍川人,乃司马世家大族旁系。自幼聪颖,读书不分昼夜,遍览诸子百家,尤其精熟经济方略。及长成,名闻颍川,又举任孝廉,出任颍川令从事。豫州牧刘维闻之,乃举荐其为豫州从事。后逢诸王之乱,中原兵戈不休,司马磊遂退回乡里,闭门读书。皇甫照在幽州之时,曾与宾客论及中原人才,皆言司马明照经济方略、理民之干,乃中原之翘楚也。皇甫照此番随公孙霸到中原,便举荐之。司马磊时年已经36岁。 公孙霸自河东退军之后,停止攻势,整顿中原。四方诸侯,也趁机得以喘息恢复。于是此两年之间,中原无甚大战事,天下稍安。 建夏在西城,听从文雄、赵山之建议,继续扩充兵马,汉中郡郡守李昂请建夏移治汉中南郑,建夏问文雄赵山意见。文雄道:“西城虽然偏僻狭小,然而足可以潜伏藏身也。《易经》云“潜龙勿用”,殿下不必先迁徙治所,当前仍在西城为宜。”赵山道:“殿下虽然身在西城,然上庸、汉中两郡皆服从听命于殿下也。若此时迁徙治所于汉中,其弊大于利也。”于是建夏乃至迁徙汉中之议,回李昂书,说当前不便,让其驻守汉中,保境安民。建夏在西城有精兵万余,再加上上庸、汉中之兵,已经有五万人。 忽一日,人报有一道人来见,建夏命请进,那道人进至府中,建夏抬头,见是公孙范也,建夏大喜,遂立即 起座跑步相迎接,接入堂中坐定,命人献茶款待,一边叙话。 建夏道:“自终南山与先生一别,至今已经17年矣!幸得先生身体康健,吾也年已五旬,两鬓斑白矣,不胜感慨。吾在西城,曾屡次命人寻找先生,皆无先生音讯。今日光临荒州蔽城,先生必有所教也。” 公孙范道:“然也。贫道此番来看望殿下,一方面也是顺路所至,贫道方从并州来,准备前往荆楚,再至交州。” 建夏道:“先生当年在终南山之言,如今皆一一应验。方今天下大乱,辽东公孙氏入主中原,其兵锋正强,欲倾覆汉朝、吞并天下。不知天下未来如何,先生此番有何见教?” 公孙范呵呵笑道:“天道循环,三十年中之事,贫道于十七年前已经告知殿下矣。” 建夏又问道:“吾有一事,心中至今不明,想请教先生。” 公孙范笑道:“殿下请讲。” 建夏遂将那次梦中神游华山,遇见仙人,对其讲的“华为夏首,见图则兴”八字含义。 公孙范闻言,沉思片刻,问建夏道:“殿下以为何意也?” 建夏道:“华为夏首,吾以为华夏也,华夏即天下也,见图则兴,吾以为是见到河图洛书自然兴盛。然实在不解其真正所指何意也,还望先生指点。” 公孙范道:“其表意是如此。然而,以贫道预测,定华夏者,必华氏也。见图则兴,此寓意殿下还未遇到能够助殿下平定天下之人物也。皆与图有关。” 建夏闻知愕然,道:“如先生所言,刘氏果将失位乎?吾虽不才,然现在帐下也有足智多谋之士两人,万人敌者三员。此五人,皆有平定天下之才。” 公孙范笑道:“殿下不必拘泥于常理。华为天下之姓,殿下名字中又有夏字。如殿下欲应天命,可以华替代刘字。殿下帐下文武,皆当世英俊。然而贫道以为,殿下目前诸人,尚不足以助殿下定天下也。最终助殿下以定四海者,还需一位经天纬地、国士无双之人,请殿下可留意之。” 建夏闻言称谢。遂款待公孙范,赐其金银,公孙范推辞不过,就在西城住了三日,受了建夏所赠金帛,又南下云游楚地去了。 第六十章 纷纷英杰出乱世(下) 却说扬州,顺安12年,前扬州刺史车驰病逝,扬州水师都督、长史诸葛武等共扶立其长子车安继任扬州刺史。保境安民,不参与中原纷争。车安又以其子诸葛笑峰为将军,领水军两万,驻守豫章,以其婿刘察为扬州别驾,辅助自己治理扬州。 荆州刺史高升,闻知车驰病死,遂在荆州召集幕僚道:“扬州前番攻夺荆州郡县,强占我地。虽然已经交还,然此仇不可不报也。今车驰已死,趁其尚未安定之时,吾欲起兵,夺其豫章郡县,以报前仇也。” 时荆州江夏太守展寅在座,遂上前劝谏道:“车驰虽死,必然以诸葛武主持大事,诸葛武善于治军,其水师之强,在我荆州之上。主公若举兵,恐遭其败也。” 高升正欲说话,忽然座中一人出,厉声道:“展太守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江东之水师,吾视之如纸船布舟也!” 众人视之,乃高升次子,江陵将军高举也。 高升在荆州已近二十年,其治下荆州,用人任职等早已经不服从汉朝命令,皆出自己定夺。高举乃高升次子,时年三十六七岁,有勇力,好武而争强,先在其父帐下领护卫军,后又任江陵将军,倚仗其父势力,为人十分强硬。虽地方郡守,皆不敢与其争。 展寅闻言,遂不敢出言。 高升见之,即对众幕僚道:“诸葛武虽然有虚名,然其老迈衰朽矣!我荆州众将士,已久不经战阵,恐有生疏矣。今日既然吾儿有如此之勇,即可率领武昌、鄂州水师两万,前往九江,可与诸葛武水师一较高低也,权当练兵。” 于是命令其子高举为将,率领荆州水师两万,顺流而下,进犯扬州豫章,又寻思其子勇有余而智不足,于是以荆州从事左浚为军师,相助高举,欲与江东水师较量。 左浚有子左超,子文亮,时年十八岁,年轻尚武,甚有勇力,为荆州少年英雄,与江夏太守之子展鸿交好,展鸿二十一岁,字振翼,亦荆州少年英俊。时左浚携带其子左超来江夏,见展鸿,甚为惊奇。问道:“你父为江夏太守,你今后欲有何志向呢?”展鸿即答道:“如太平之时,我当修身格物,读书明志,无论官职大小,皆不在意,只需民 丰足、人安乐为愿。若天下动荡之时,我即投笔从戎,驰骋疆场,生死不惧,以为平定天下而尽力也。”左浚深为赞赏之,于是令其子左超与展鸿为友,二人亦志趣相投,习武读书,欲建功名。 二人闻得荆州水师将要与扬州水师较量,皆请命随军前往一试身手。左浚本不许,然高举闻知,对左浚道:“令郎正需要历练,君奈何不许?”左浚不敢有违,遂携带其子一道随军。展鸿欲要前去,其父不许,只得遵从父命,在江夏读书练习武艺。 高举率领两万水军,战船三百余艘,从江陵出发,顺流而下,浩浩荡荡,在长江上连绵数里。一日之间,前部已经进至豫章界。守军报与豫章守将诸葛笑峰,诸葛笑峰闻之,随即从豫章、庐江诸县抽调水军万人,出鄱阳湖至长江,于柴桑湖口列阵相待。 高举水师船队,顺流而下,其势甚快。左浚恐其深入敌境,如若后退则不易。于是对高举说道:“我军不宜快,如后路被切断,恐再退回则难也!” 高举哈哈大笑道:“江东水军,皆不在吾眼中。军师休要畏惧。目前诸葛武老匹夫尚在建邺,待其调得水师前来时,吾已经取下九江矣!然后再麾军取豫章。兵贵神速,不可迟疑也。” 左浚又道:“主公之意,不过是让将军与江东水师比较高低权当练兵也。如将军趁此攻夺扬州九江、豫章,恐扬州将举全境之兵与我相争夺。且将军只靠水师,无陆地上马步军辅助,纵然夺得九江、豫章,也难以守住也。” 高举道:“此番出师,必定是要为荆州开疆拓土。岂有以水军两万与敌军比试高低者也?吾两万水师,只需占据柴桑、封锁湖口,则将扼扬州水师之咽喉也。那时局面与我有利,父帅必派遣军马从陆地相助,则庐江、豫州等地,皆为我荆州所有!” 遂不听左浚之言,命令船队勿要止住,快速前行。 前部船队行之柴桑,见扬州已经有水师列阵相侯。遂报知高举,高举问有多少水师,答曰万余人。高举大笑道:“我军两万人,以二敌一,绰绰有余也。”遂不以为意,令中军船队速速至柴桑。 诸葛笑峰在柴桑,已经列阵长江,又在陆地上埋伏千余军,见其前 部船来,约有百余艘,皆是快艇长舟,遂命先堵截之,待其后部前来,再相开战。 不一时,高举中军船队到达。于是令军向扬州军发起攻击,高举坐于中军大船之上,手执令旗督战。诸葛笑峰见其中军已经到达柴桑,于是一面排开战船拒战,又命令豫章、庐江军马八千人,从陆上抄其后,至境上长江两岸埋伏,并封锁江面。 高举麾军攻了一番,然而江东水师阵列甚严整有法,根本不能突破。于是双方战船在长江上远远对峙,互相以箭对射。 如此相持半日,不能前进,高举心中焦躁,遂准备从新布阵,聚集两百战船,一齐冲阵。忽然探马报来,扬州陆上步军,已经切断后路,封锁境上江面矣。且庐江、豫章两军兵马,正向柴桑开拔。高举闻报大惊道:“若如此,吾将四面被围矣,诸葛武老匹夫尚在建邺,豫章是何人在此领兵?”急忙问左浚,该如何处之。左浚道:“在下前番就劝谏过将军。扬州若断我军归路,则我水师无能为力也,今果然如此。今两军尚未交兵激战,唯今之计,将军可向扬州认输赔罪,则扬州定然不将为难,我军尚可全身而退也。” 高举闻言,沉吟半晌,虽然心中不愿意,然如今之势,若要开战,自己将全军葬身长江。不得已,遂听左浚之言,在船上打起白旗,遣人至诸葛笑峰军中,送上赔罪书信,请求两相罢战。 诸葛笑峰接到书信,回信说稍待几日,请扬州刺史处置。于是高举两万军在柴桑被围,坐等赦免。 书信到建邺,车安看书,对诸葛武道:“都督意下如何?” 诸葛武道:“荆州无故率领水师犯我扬州,今乃被困,为避免全军覆没,而来求和也,非其真意。不过荆扬二州,皆势力相当,也不宜扩大事态,引起刀兵。今既然认输赔罪,主公可同意也。” 于是车安下令,赦其无故进犯扬州之罪。命豫章、庐江封锁长江之军,放其退回境内。各归边境,勿要挑起战事,江东不惧荆州也。 诸葛笑峰即依照扬州刺史之令,放高举船队返回。高举被围了数日,得到扬州赦免,遂收拾战船,灰溜溜从柴桑撤退,返回荆州去了。 第六十一章 石头城下起波涛(上) 高举率军回到荆州,与左浚前来见高升谢罪。高升对高举道:“你今番冒失轻进,乃至被围,虽然得以全军撤退,为父之脸面,已经被你丢光矣。” 高举惶恐汗颜,只好道:“儿本欲趁势一股而下,谁想到豫章有人领军,阵势非常厉害,冲突不过,以致如此。” 高升惊问道:“诸葛武现在建邺,豫章是何人领兵?” 左浚回答道:“豫章现在领水师者,乃诸葛武之子诸葛岳也,深得其父之法,在下观其排船布阵之法,丝毫不逊色诸葛武。” 高升闻言叹道:“也难怪如此。江东今有此等人物,实难以相占便宜也。” 又对高举说道:“今番你能全身而退,是扬州刺史看为父脸面,且饶过你。为将者如只凭鲁莽之勇,必将败也。你可退下去读兵书。为父不指望你能比肩与江东诸葛父子,领军能够谨慎行事,为父都感欣慰了。” 高举满面羞惭,遂服罪退去。 高升又对左浚说道:“今番能够全军而退,亦先生周旋之功也。既然江东有此等襟怀,吾便不必再与其交恶争端。先生可替吾致谢,赠送扬州军粮三万斛,以谢此番赦免之意。” 左浚领命,致谢扬州。于是两州便化解前嫌,各守疆界,互不侵犯。 高升年已近七十,见扬州刺史车驰传位其子,于是也准备立世子。见其次子高举勇武,想乱世之中,应该立强悍者,于是令高举领水师以试扬州,见其居然还未相战即被四面包围,若非扬州留情,皆全军覆没。高升遂对高举失望,便立其长子高涉为世子,高涉四十余岁,现出任襄阳太守,为人好儒,稍能领兵。虽然就任襄樊重地,然一概军务之事,皆交予部将负责。自己在太守之位,除管理牧民之外,就爱好与儒者谈论经学文章之事。 顺安15年,高升病笃,遂召其长子高涉至荆州,嘱咐后事。命其统领荆州九郡,择贤选能,勿废兵事。嘱咐毕,长叹数声而死,时年71岁。 于是高涉就任荆州刺史,为其父治丧守孝。并上奏朝廷,致书周边诸侯,朝廷亦只能默认之。 扬州刺史车安坐镇建邺城,得以江东大族诸葛武为辅助。江东大族甚多,见车安重用诸葛家族,又用诸葛武女婿刘察为别驾。于是渐有议论,车驰后妻张夫人,乃江东张氏大族之女也,其宗族多有在扬州为官领军者,车驰不立其幼子车顺而立车安,张夫人深以为恨,今又见车安重用诸葛家族,对张家不似以前厚重,不满日盛。只是忌惮于诸葛武声望,不敢有所举动。私下与诸家族人言:“今主公尽用诸葛家族,且其女婿刘察,乃山东胶西国人,来扬州且用于别驾!我等扬州人,反而冷落。”诸家族中不得重用擢升之人,皆同心相和。于是王氏与其子车顺在江东,颇有家族势力支持。 顺安十六年,诸葛武病,不能理事,遂辞扬州长史,回豫章养病。江东诸宗族势力趁机推荐濮阳昌为扬州长史。张夫人见之,便数度以太夫人身份而拉拢接好,时常请其来府中饮酒。 张夫人自嫁与车驰,开始数年还好,为其生一子。然后来车驰年老,州事繁多,于己渐渐冷落。张夫人虽然荣华富贵尽享,然十余年来,就如同守活寡一般,经常暗自垂泪,感叹自身不幸。后来车驰病死,张夫人与其子住建邺府中,甚觉寂寞。张夫人时年不到四十,虽然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夜半之时,寂寞焚身,辗转难眠。欲要改嫁,又碍于名声礼法。车驰在时,尚心有顾忌,车驰已死,难以忍耐,便开始大胆起来。见建邺城将军陆阳,英武挺拔,须如钢针,心甚爱之。于是一日至建邺城下,说其子车顺的马病了,不能骑乘,令陆阳为其寻一匹好马来,以给其子骑乘用。陆阳领命,便在扬州军中马场去寻好马,扬州不产马,好马较难以寻得。陆阳寻找了数日,皆没有良马,后来方从徐州客商手里买来一匹枣红好马,交与张夫人。 张夫人见之大喜,遂厚赏陆阳,晚间,又令人请陆阳至府中,亲自置酒,以谢陆阳。 陆阳甚觉受 宠若惊,更不敢推辞,于是就前去府中拜谢张夫人。 张夫人遂在府中设席,歌舞奏乐,以款待陆阳。频频令丫鬟侍女劝酒,陆阳哪里能敢推辞,遂饮了数十杯,就这般饮了两个时辰。夜色已深,陆阳虽然是海量,也被灌醉,神志模糊,手脚不听使唤,不久就伏在桌上不起。 张夫人见之,遂命四个丫鬟将陆阳抬到自己寝室床上,然后厚赏丫鬟,令其不要声张。丫鬟们畏惧其淫威,也拿了重赏,遂也懒得管这闲事。各自收拾安歇了。 张夫人遂沐浴更衣,精心梳妆打扮一番,然后来到房中寝室,看陆阳躺在床上,犹然昏睡不醒。张夫人遂在屋中点上数根红烛与檀香,来到床前,以手帕擦拭陆阳额头,又以手抚摸其胡须,细细观看良久。 看了许久,然后轻解罗衫,退去裙钗。只穿红色兜肚,便上得床来,以手搂住陆阳,以头枕其肩膀而眠。 至夜半,陆阳睡醒,醉意末消,翻身欲要喝水。忽然觉得有人搂着自己,红烛尚未燃尽,起身看时,怀里竟然是张夫人。陆阳大惊,酒意全消。正欲翻身下床,张夫人死死抱住,道:“将军即便是起身,难道就是清白了吗?” 陆阳道:“请夫人恕罪!末将万不敢如此!” 张夫人道:“将军现在怀中搂着刺史夫人,如吾将此事抖露出去,将军会将如何?” 陆阳惊恐道:“请夫人恕罪!夫人如有用末将之处,末将愿赴汤蹈火从命。” 张夫人笑道:“其实也无需将军为吾赴汤蹈火,只需将军听命吾一件事即可。” 陆阳道:“何事?请夫人吩咐,末将必当从命!” 张夫人以手抚摸陆阳道:“只需你以后就像今日这般陪伴吾即可,以后吾若叫你,你需得来。能从命否?” 陆阳战战兢兢,无奈只好点头应命。张夫人早已如饥似渴,于是紧紧抱住陆阳,两人颠龙倒凤,共度**,风流快活了一夜。 第六十二章 石头城下起波涛(中) 张夫人以酒灌醉将军陆阳,成其好事。陆阳甚为惊恐,半夜醒来之后,一宿未睡,次日凌晨,天不及亮,见张夫人睡着,就赶紧穿衣偷偷翻墙溜出张府中,回到家中,心下十分不安。 次日中午,张夫人令人带书信与陆阳,好言相抚慰,令其勿要担忧,无人知晓也,其必然在车安面前说好话,要重用陆阳,陆阳方心下稍稍安定。 陆阳自上次率军追剿吴王,班师回朝之后,车驰令其在建邺领军,护卫建邺。然而建邺城中,世家大族甚多,陆阳虽然领建邺军,实际并未有多大兵权,一切需得看诸大族说话,还不如前番在外镇领兵。车驰死后,陆阳更加闲置,仅仅领建邺军队数千人而已。 于是张夫人屡屡在车安面前提起,说陆阳前番有功,今职位较低,应当擢升。车安亦觉得亏待陆阳,便听其后母所言,以陆阳为扬州将军,统领建邺城驻军万人,其位几乎与地方郡守相等。 张夫人此后,便寻机经常召陆阳至其府中,假言商议建邺军务之事,趁机行**之欢,陆阳只得曲意奉承,张夫人见陆阳正值壮年,又甚是威武阳刚,自己得以享受人生之乐,深爱之。 诸葛武回豫章,半年后病渐沉重,医治无效,自知将不起,于是召其子诸葛笑峰并女婿刘察,至豫章嘱咐后事。二人慌忙赶至豫章,来到床前跪下,诸葛武道:“为父年近七旬,生老病死,理所当尔。为父一生,统领扬州水师,名扬东南,此生亦无憾也。今为父将死矣,你等勿要悲伤。” 于是从床上坐起,令伺从人退下,密对二人嘱咐道:“今汉室暗弱,中原争衡,江南稍安。你二人皆有王佐之才,如遇天下变动,扬州归属,当不在车氏,而在你二人也。你二人可尽心力辅佐扬州,保境安民,抵抗外侵。待汉朝明君出现,你二人当率扬州归之。” 诸葛笑峰尚未领悟其父话中之意,刘察道:“岳丈大人此时勿要忧虑国事,保重身体要紧。小婿定当与郎舅共相辅助扬州,以为汉朝守其疆土。” 诸葛武面露笑容,咳嗽数声,又对刘察说道:“你为汉室宗亲子孙,怀才抱器,又忠心汉朝。你之为人,为父甚为放心。只是好生看待吾女,勿令为父九泉之下失望。” 刘察跪下流涕道:“小婿安敢有怠慢之处?小婿已经发誓,此生心只系结发之妻一人耳,一人即足矣,概不再娶他人。” 诸葛武闻言甚慰,遂叫两人近前,低声嘱咐道:“今扬州刺史虽然坐镇建邺,然江东宗族势力甚大,恐吾去后,无人能够震慑局面。恐有生乱夺权之虞,你二人且小心行事。万一如若张氏拥立其子,你二人当立即前往定之,江东诸将,无人是你二人敌手。国有长子,汉朝法制,今长子既立,名正言顺也,如有更换,便以反叛论之。” 二人遂叩首谨记心中。诸葛武又召家中人一一前来,嘱咐后事。亦对诸葛小妹说,今生你能有此等郎君,实上天赐福也,好好相待丈夫。吩咐毕,休息片刻,至半夜,忽然坐起大笑数声,然后闭目而逝,时年72岁,顺安16年秋也。 诸葛笑峰与刘察随即举哀,发布讣告,又告知扬州刺史。豫章太守亲临诸葛府中,为其主持治丧。扬州各地官员,皆前来祭奠。扬州刺史车安闻之,甚为悲痛,厚赐葬事费用,为之服孝三日。诸葛武在江东名望,甚难有人比肩。 车安在建邺召集帐下商议军中之事,车安道:“今诸葛都督病殁,扬州水师都督虚位,诸公以为何人可以继任之?” 帐下水师统领,皆言其子诸葛岳深得其父真传,足够胜任水军都督之职位,且目前江东无人可以超出。都奏请车安,以诸葛笑峰为扬州水军都督。 然而其宗族诸人皆不同意。长史濮阳昌出座奏道:“水军都督之重职,非资历名望不隆者不能任之也。今诸葛岳虽然领军不亚于其父,然则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主公若骤然提拔其为水师都督,恐怕难以服江东众人之心。” 车安闻言,犹豫难决,遂问濮阳昌道:“依照长史之言,该推举何人?今江东水师将领,又无人能出诸葛岳之右。” 濮阳昌遂答道:“既然如此,依照在下之见,主公暂先可不设置水军都督。如遇必要时候,再设置可也。今扬州水军,主公可亲统领之。待日后诸葛岳建功,威望具备,再令其为水师都督不迟也。” 车安只得依照濮阳昌之言,暂时不设扬州水师都督。仍以诸葛笑峰为豫章水师 将军,领水师二万人,驻扎豫章、庐江长江沿岸。 刘察见江东大族势力甚强,自己任别驾,本来欲治理江东,然而颇受阻挠,难以行事,于是也辞别驾之职,请命在外任职。车安碍于形势,也就准其所请,以刘察为庐江太守,并辅助诸葛笑峰,以防荆州、北方等入侵,保守扬州疆土。 张夫人见诸葛武已死,便心中无所忌惮,愈加拉拢各宗族势力。见长史濮阳昌身材甚伟,又儒雅博学,于是一日傍晚,趁其公事完毕从长史府中出时候,令人请濮阳昌至府中饮酒相叙话。濮阳昌不敢推辞,遂来到府中,张夫人已经准备好酒席,问候道:“长史辅助吾儿,日夜为公事操劳,甚为辛苦。特意备薄酒一杯,以向谢耳。” 濮阳昌回礼称谢。张夫人于是请濮阳昌在席间坐定,歌舞助兴,劝其饮酒,一边谈笑,席间谈笑甚欢。 久之,见濮阳昌已经沉醉,便令人退下,撤去酒席。自己以手搀扶濮阳昌至寝室,濮阳昌沉醉之间,只觉浑身上下如同火烧一般,张夫人遂解濮阳昌衣带,两人一起倒在床上,濮阳昌迷糊间,见张夫人跟自家夫人相似,只当是自家夫人,一时难忍,遂三下五除二褪去衣服,又解了张夫人衣服,**,两人又**一番。睡至天明,濮阳昌酒醒,觉得不对,起身看时候,身边乃张夫人也,犹光身以手搂着自己。濮阳昌大惊,方想起昨日之事,才知道被张夫人酒中下了迷药,后悔不已,赶紧下床穿衣欲要离去。张夫人醒来,笑对濮阳昌说:“长史大人外在谦谦君子,内里确是如此风流!”濮阳昌甚是惊慌,示意张夫人休要声张,遂慌忙离去,又不得出门,只得返回请张夫人开门。张夫人起来,对濮阳昌道:“长史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除此之外,更无人知。只要长史与吾同心,吾便绝不说出。”濮阳昌无奈,只好应承,张夫人令丫鬟开后门,濮阳昌才偷偷溜出,天色刚明,无人看见。濮阳昌回至家中,夫人问道:“昨夜一夜未归,去干何事了?”濮阳昌支吾道:“州中公事甚繁,处置到半夜,即在公署中睡至天明。”其妻也不怀疑。 于是张夫人又以手段赚得扬州长史濮阳昌,将其控制,好为自己效力。 第六十三章 石头城下起波涛(下) 车安在建邺,时逢中原兵戈,公孙霸攻陷豫州,车安接到徐州牧伍文忠书信,让其防范公孙霸,车安于是与帐下商议,皆言驻军合肥防守。车安即调遣扬州军马数万,屯于合肥。 张夫人见诸葛武已死,江东无人能够镇压己方宗族势力。于是密谋想夺扬州刺史之位,扶立其子车顺。遂密交接各宗族世家势力,以为支持。又对濮阳昌说到:“今北方战乱,恐其军犯扬州疆界,长史可让主公前往合肥巡视驻军,以作防备。”于是濮阳昌奏请车安,前往合肥巡视慰问三军。车安即应允,带了随行护卫三千人,与建邺刺史府官员等前往合肥巡视。令将军陆阳守建邺,长史濮阳昌代理自己处理州中事物。 张夫人见车安中计,遂暗中调度安排,待车安至合肥,即命陆阳引军守住建邺四门。又指使濮阳昌,率建邺所有官员,迎立其子车顺为扬州刺史。濮阳昌、陆阳二人被其掌控,不得不从。诸宗族势力等,皆为之助,建邺城中,虽有不意欲立车顺之人,然而建邺已经为张夫人所控制,大势之下,也无奈何。车安方至合肥一日,张夫人便指使濮阳昌等人扶立车顺为扬州刺史,并传檄扬州各郡县,各郡县闻知,虽有不满,然而江东世家大族,已经掌控局势,建邺周边,又有数万军为车顺掌握,遂观望之。 车安在合肥闻变,与帐下商议,将军步阐道:“主公年长已继任扬州刺史,今张氏与长史等作乱,改立主公幼弟,实为叛乱耳。主公不必惊慌,现合肥驻军,尚有数万之众,足可以自保。主公可急令豫章水师将军诸葛岳、庐江太守刘察等人,率军至建邺,以定此乱。” 车安听之,驻军合肥,派飞骑传令于豫章、庐江,令诸葛笑峰、刘察率兵至建邺勤王。 张夫人已经立车顺为扬州刺史,又掌控建邺周边驻军,数日之后,遂令吴郡、会稽郡、丹阳郡等承认车顺,此几郡皆江东大族人为多,今见形势如此,皆倒向车顺。张夫人见扬州大部,皆在自己掌中 ,于是以军防守建邺,发书给车安,令其将刺史之位让于车顺,仍然厚待之。又严防诸葛岳、刘察等带兵前来相救。 诸葛岳与刘察接到车安书信,立即在长江上会合。刘察道:“岳父前番之言,一语言中矣!今既然建邺生乱,即反叛也。我等急需前往平定之。以安定扬州。” 诸葛笑峰道:“甚善,我即率水师前往建邺。妹丈可领陆地步骑,迅速驰援呼应之。扬州之军,见我到来,必然不敢交战。” 于是两人暗暗调遣军马,准备数日,佯作操演,又数日,忽然领军急速开拔建邺。诸葛岳领水军两万,从长江中顺流而下,刘察在陆上,引步骑一万,迅速开赴建邺。 张夫人立车顺为扬州刺史,已经一月有余,不见豫章、庐江兵动静,于是防备稍微懈怠。正欲再传令各郡,承认车顺为扬州刺史。忽然见石头城下,长江之上,波涛忽生,数百舟船,浩荡而来,绵延数里,又闻报,庐江太守刘察,正率一万步骑,即将到达建邺城下。 张夫人闻报大惊,急忙请濮阳昌、陆阳等宗族人员商议,命其率军堵截之。陆阳领建邺城步骑万余人,开拔至建邺城边,方扎营列阵,刘察一万人已经到来。 建邺水师将军孙晋,忙指挥建邺水军万余人在长江上列阵堵截。诸葛笑峰坐在大船之上,见孙晋前来,遂止住舟船,对孙晋传话道:“江东水师,不可自相火并,将军可避之。” 孙晋回话道:“上命差遣,不敢不奉命从事。吾虽然自知不是将军敌手,然而为将之道,无可避也。” 诸葛笑峰于是命前部水军三千人,战船五十艘前往冲击孙晋船阵,孙晋指挥船只来围,只见诸葛笑峰所排之阵,首尾呼应,行驶迅捷,方还未围将上来,其前部水师已经冲破船阵,驰向前去。而诸葛岳中军,百余战船,随即跟上。孙晋船队见之,皆不能迎。诸葛笑峰在船上喊道:“诸位将士,皆与吾为同袍。今日之事,扬州自有分晓。吾 欲不忍今日同室操戈,血染长江也。”孙晋军士,早闻诸葛笑峰之名,见其船阵排布,用兵之法,果然名不虚传,听了诸葛岳之话,都不愿相敌,于是都不听孙晋号令,尽然放开重围,纷纷避战,诸葛岳遂率水军至石头城下,尽掌握建邺长江水路布控。令两万水军,且在船上待命。 陆阳领军出建邺城,与刘察军相遇。刘察止住军马,出马对陆阳说道:“将军本扬州刺史爱将,前番建功,今为何助叛乱乎?如能迷途知返,扬州刺史尚可以饶恕将军矣。” 陆阳听罢,满面羞惭,只得说道:“上命差遣,不敢不来。” 刘察在马上正色道:“国有长君,家有长子。今既然长子已立,诸君为何又行废长立幼之事?如此,则扬州不安矣。若他人趁机来犯,江东将不能安享太平矣。今日之事,罪在首要者,你我皆扬州同袍,忍心自相厮杀流血乎?且豫章将军诸葛岳,已经率水军二万,占领长江矣。你等何苦在此枉为呢?” 陆阳之军,闻之大惊,见其说有理,皆无战心,军中骚动。陆阳正在犹豫之间,忽然闻报,说豫章水师已经抵达建邺城下,不战而定局势。 陆阳大惊,遂不作抵抗,指挥军士散开,放刘察军队进建邺城。 庐江太守刘察率领人马入城,建邺城中见其军来,都不作抵抗,刘察命军士,围住刺史府,又传信诸葛笑峰,说已经掌控城中局势。 张夫人与其子车顺被围刺史府中,十分惊慌。张夫人又再命宗族人等,皆见诸葛岳、刘察军威气势,又义正辞严,都不敢再出。张夫人见大势已去,只得对濮阳昌说到:“吾今日便让车顺去位,仍迎立长子为扬州刺史。君可替吾前往周旋。” 濮阳昌说到:“今日之事,夫人唯有亲自请罪军前,求其宽恕。主公念其情面,能相赦免,夫人母子可保全也。” 张夫人无奈,只得准备与其子车顺,请罪军前,以求宽赦。 第六十四章 长安城中惊天变(上) 庐江太守刘察引军进入建邺城。建邺驻军见诸葛笑峰水师已经到达城下整军待命,皆不敢动。刘察以军围刺史府,令城内城外众军,安心值守,不可妄动。即令飞骑至合肥,请刺史车安回建邺,以定局势,处置叛乱。 建邺已定,车安半日之间即得到消息,于是率军返回建邺。至建邺城,诸葛笑峰以军护卫,刘察带领数骑,出城相迎。 车安迎着众人,遂一起入城,方进城门边上,只见城内数十建邺官员,皆出城跪于道路两旁,伏地请罪。车安入城,至刺史府前,刘察即命张夫人等出府相见。 张夫人与车顺披发赤足,与长史濮阳昌等人战战兢兢出得府中,来至军前,拜伏跪地,请求宽恕。车安让人扶起张夫人,对刘察道:“吾家遭不造,致有今日之事。幸得君等扶持,迅速平定。今与吾争位者,乃吾之胞弟也。吾不忍有兄弟不和之名,为天下笑。今欲以胞弟为副,兄弟共治扬州。君意下如何?” 刘察拱手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主公之意甚为仁义,然车顺此番行篡逆之事,为害扬州深远矣。今天下不安,如若扬州生乱,则祸及江东。愿主公为扬州九郡八十一县生灵计,请依照汉朝制度,以示惩罚警戒也!” 车安道:“吾闻孝景皇帝,尚能宽赦梁王。吾亦不忍因此有杀弟之名,望诸君能折中相商处理。” 刘察遂道:“既然主公仁慈,不忍责罚。然其此番变乱,必深以为戒。主公宽赦车顺无妨,但请解散其党羽,迁出建邺,仍以礼法尊奉之,可也。” 车安即点头,于是宽赦车顺,贬至会稽郡鄞县,以鄞县一城奉养之,不得有兵。张夫人为此番变乱之谋主,车安以为是自己后母缘故,亦宽赦之,令其与车顺一道,前往鄞县,即日起行。 濮阳昌出首,尽言张夫人胁迫之事,伏地请罪,将军陆阳亦在城外肉坦请罪。车安问刘 察道:“该如何处置?” 刘察道:“长史知谋而不检举揭发,扬州将军陆阳相助叛逆,致有今日之乱,两人皆有罪。然念其被胁迫,我军前来之际,不曾举兵相抗,所以能不流血而定乱,罪不至死。主公即赦车顺,其余胁从之人,又有如何不能赦免呢?今可免去官职,责令回乡思过也。” 车安道:“善。”即赦两人之罪,令其去职回乡。宗族参与之人,车安皆不追究,孙晋亦赦免。然后当众宣令以刘察为扬州长史,辅助刺史治理州郡,诸葛岳为扬州水军都督,统领扬州所有水军。众人皆无意见。 于是扬州政局平定,长史刘察,治理州郡,水师都督诸葛笑峰,坐镇建邺,统领扬州水师五万人。车安又命大将步阐屯军合肥,以防范北兵。 公孙霸坐镇洛阳,经营中原,一年之后,中原经济民生,渐有起色。顺安19年春,公孙霸在洛阳召集帐下,道:“吾今已据中原两年,现今兵强马壮。四方诸侯,吾皆不以为意。唯有取得汉朝长安,天下方才有也,吾今欲进军潼关,收取三辅之地。诸位意下如何?” 时河内郡守在座,上前奏道:“汉朝虽然暗弱,然仍然是天下之主。诸侯不可以兵威相侵犯也。且潼关天险,天下尽知,三辅尚有军近十万,主公若麾大军前往,恐难以进取。而东南徐州、荆州、扬州皆奉汉朝,北方并州仍与我为敌,取天下此事末可图也。主公不宜兴兵。” 公孙霸皱眉道:“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吾已据中原,实力强于天下诸侯之和,何言不能取也?即便四方诸侯齐来,吾亦不惧之!” 皇甫照遂上前奏道:“主公实力,自然雄于天下,无人敢抗衡之。然如攻取潼关,非十数万兵马不可,攻战将旷日持久,势必损兵折将。在下有一计,无需劳费主公许多兵马,即可令关中三辅之地,尽收于主公囊中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 忙问道:“军师有何良策?以取关中?” 皇甫照道:“主公可行当年高祖令陈平贿赂反间诸侯之策。在下闻知,长安城中宦者弄权,宦者朱糟、鱼崇、钱康等辈,皆贪得无厌之徒,把控汉帝,祸乱纲常。主公可令大军屯于潼关之下,乃以重金贿赂宦者朱糟,为其剖析天下形势,令其为吾所用。给予其高官厚禄为诱,令其可献关来降,则我军不战而得潼关,取三辅之地,犹如探囊取物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称善道:“军师果然高明。众武将皆以勇力,不知用谋。”于是即依照皇甫照之谋,结交朱糟党羽,皆用重金贿赂之,令其通言朱糟,传达公孙霸结纳之意。 长安城中,张莽、朱糟自闻知公孙霸攻取洛阳之后,即命司隶境内之兵全部驻守潼关,以防其西进。公孙霸占据中原诸侯之后,潼关重兵防守,果然两年之间不能西进关中。朱糟见天下大部皆为公孙霸所有,惧其一旦举兵攻下关中,则自己当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与众宦者商量,欲为自己留后路。朱糟等宦者之辈,根本无礼义廉耻可言,为己身之利,可出卖天下。朱糟与鱼崇、钱康等商议,如若公孙霸大军进攻潼关,朝廷难以抵挡的话,即通款公孙霸,欲卖汉朝为己方便,如此相持了两年,公孙霸也不来进攻。心下正疑惑之间,忽然其中原之客,潜入长安,秘密求见中常侍大人,于是朱糟乃命人夜半带来,至密室中,问有何事。其客即出公孙霸之书信,朱糟即开书读之,上面乃公孙霸欲接纳朱糟,令其暗中献关,天下大事定后,除其原来在三辅地区田宅庄园之外,再当以河内郡十万户食邑相封。 朱糟看罢公孙霸书信,遂在烛前烧毁。与其客又谈及多时,令其客转告公孙霸,如紧急之时,自己将从中调度也,将保证公孙霸攻取潼关,定取关中。 其客领了言语,即又潜回洛阳,告知皇甫照,皇甫照遂又转达于公孙霸。 第六十五章 长安城中惊天变(中) 公孙霸在洛阳闻得长安城中宦者有相投之意,大喜。遂又派遣细作等潜入长安城中,与朱糟暗通消息,约定事项。一面又调集大军,准备部署潼关前线,先布下声势,欲待朱糟等准备齐当,关上有人接应,便里应外合一举攻之,夺取关中。 朱糟即与公孙霸暗通消息,认为汉室将亡,天下必然为公孙霸所有。即在潼关前线,暗中安排人手。前番鱼崇为监军,督军不利,朱糟召回,又以心腹中常侍须苟为监军,暗中嘱咐献关。如此之事,大将军张莽皆不知也。 司隶校尉许昭,拜于张莽门下得以出任司隶校尉,其人能用兵,有才干。正统领六万大军驻守潼关,相拒公孙霸军,已经两年有余。许昭平时令军士严防关隘,勿得细作之人间行。朱糟与公孙霸之细作,畏惧消息走漏,或扮作商旅,或间道而行。顺安19年春之后,许昭发觉潼关往来商旅甚多,甚觉可疑。于是令军士在间道设伏,不出十日,军士在间道果然见一商旅匆匆而行,即上前截住盘查,其人支吾不能对应,军士搜其身,得公孙霸与朱糟往来书信一封。于是将其擒拿,押解于许昭面前。 许昭亲自审问之,其人畏惧,恐许昭用刑,遂皆招供,乃朱糟门下之客,此番为朱糟送书信通消息于公孙霸,见潼关盘查甚严,遂从间道潜行。许昭闻之大惊,即囚下此人,密遣使者,将此消息上报与大将军张莽知道,又严令守备潼关,过往商旅,皆不得行。 张莽在长安府中,忽然接得许昭消息,闻说朱糟与公孙霸暗通消息,欲献潼关。张莽闻之,惊讶半晌,心中害怕。遂连夜至前司隶校尉张瑜府中,问张瑜该如何处置。 张瑜虽然为张莽之党,然其人心向汉朝,为人中正。前番兵败罢职,一直闲居长安家中。今见张莽突然深夜造访,料知必有变故。于是迎入府中密室相叙。得知朱糟将卖汉朝求自身荣华富贵,不禁勃然大怒。遂谓张莽道:“此等阉宦祸国如此,今日已经不得不铲除也。大将军可行当年绛侯朱虚之事。” 张莽道:“前番吾与其联合者,只是因为吾党势力不足弹压朝廷,不得已也。今军中多有其势力爪牙,长安城中诸军,一半皆为其统领。吾欲除之,恐怕难与相 敌也。” 原来张莽虽然以大将军总揽朝政,然而在朝中权力,却不及朱糟。长安近十万军马,大半皆为朱糟所掌握,军中耳目甚多。 张瑜亦觉朱糟势力甚大,又寻思事急,不可耽误。便对张莽道:“今日之事,不容缓之。缓之则生变,若其献关得逞,公孙氏入长安,汉室将不保,你我皆无立身之地。只有密召外镇诸侯之兵,前至长安剿之。此等虽然是下下之策,然今已不得已出此策也。” 张莽也只有指望如此,便问张瑜道:“外镇诸侯,只有凉州、益州、并州之兵可召。今欲召何人前来为宜?” 张瑜道:“凉州兵马强盛,可令凉州发兵速来,然恐其难于驾驭,为朝廷之患。再可召益州、并州之兵前来,共相制衡也。” 于是张莽依照张瑜之言,秘密发书前往凉州、益州、并州、三处,令三处速速发兵长安,前来诛灭宦者。一面又暗中守备防范,以备不虞。 张莽虽然秘密行事,然而长安军中多有朱糟耳目,其遣使征招外镇诸侯前来之事,数日后已经侦知。于是秘报朱糟,朱糟见张莽已经决议铲除自己,今骑虎难下,遂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将张莽铲除。立即召集其心腹党羽商议,道:“今番之事,若外镇诸侯前来,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张莽,夺取军权,开关投归公孙氏,吾等富贵,仍然可保也。”众皆同意。 于是朱糟令鱼崇引长安内城军,守住宫中。其他宦者,皆在长安诸军中监军,不许调动军队。再令执金吾牛危领三千宫中卫士,半夜袭击大将军府。张莽从睡梦中醒来,急忙看时,见外面火光冲天,军士冲将进来,张莽急召护卫军救之,皆不见前来。张莽惊慌,遂手执佩剑,欲逃之,正遇牛危领军向前,逢人便杀。张莽见牛危至,道:“原来是你等作乱。我乃朝廷大将军,你等不可杀我也!”牛危道:“吾今日正是要杀大将军。不然,吾等皆将被你所杀。望大将军见谅,勿要怪罪某等。”张莽惊慌失措,无处躲避,遂为牛危所杀。其府中百余人,皆被牛危军士杀害。 朱糟血洗大将军府,将张莽家族尽灭之,张豹、张熊、张狼等皆在军中逮捕,随即斩首。尽夺张莽之 军权,长安城中此番动乱,杀千余人。朱糟尽掌握长安,遂遣使者,令宦者代替潼关许昭领军。 许昭闻长安城中生变,大将军被诛杀。遂立即秘令护卫,骤然将军中宦者监军、朱糟等党羽等全部拿下,然后宣布朱糟为乱长安之罪,将其党羽皆在军前斩首。众军见之,无不惊骇。许昭遂掌握潼关守军,严阵以待之。朱糟使者尚行在华阴县驰道中,闻知许昭已经清除宦者,独掌大军,遂不敢前往,即折回长安报与朱糟。 朱糟闻知,便集合长安军马五万,守住长安,派数路飞骑,绕道而行,前往中原告知公孙霸长安情况,请其率大军速速攻打潼关。 前番张莽派使者到凉州,刺史第五均见之,使者出张莽之令,令第五均出师长安诛杀宦者。第五均甚通恨朱糟等,当即便答应使者率军前来。遂召集帐下道:“长安有变,朝廷欲召吾前往诛杀宦者。诸位有何意见?” 其帐下大将姜镇凉、马威等人皆道:“我等久随主公,不得建功。今正可以前往,相助朝廷,建功立业也。主公此番正宜奉召前往,末将愿受驱遣。” 长史毕儒道:“主公久镇凉州,兵马久未动用。今既然朝廷有命,即可奉召前往也,必然建功于天下。”言罢,以目示意第五均。 第五均知其意,遂以手掐须道:“既然如此,吾当率军前往,以助汉朝。”即令帐下大将姜镇凉、马威,点凉州铁骑三万,以毕儒为军师,亲自率之,星野从凉州驰向长安而来。 益州刺史胡统接到朝廷诏命,召集帐下,众皆道:“主公坐镇蜀中,安享太平可也。长安路远,军马一时难行。可令汉中出兵即便。”于是胡统命汉中太守李昂出兵,李昂接到命令,又请示建夏。此时张莽已经被朱糟所杀,建夏闻报,与帐下文武商议。文雄、赵山二人力劝建夏出兵。封传车遂出座请奏建夏:“朱糟等阉宦,祸国殃民,与末将有不共戴天之仇。今请殿下容末将带兵前往,以除此国贼,告慰先父。”建夏便命封传车率领汉中军马二万人,以文雄为军师同行,前往长安,相助定乱,嘱咐其观其形势而行。 并州刺史顾昭,亦遣将军北勒领万余兵马,前来相助。 第六十六章 长安城中惊天变(下) 凉州刺史第五均,率领三万凉州铁骑行至安定郡,途中闻报,长安宦者朱糟已经诛杀大将军张莽,遂问军师毕儒道:“大将军已经被诛杀,今该如何?” 毕儒道:“汉朝阉宦弄权,今将送降款与公孙氏矣。长安三辅之地,若被公孙氏夺取,则不利于主公。主公可麾军只下长安。我凉州军马,战斗力冠于天下,主公大军所至,长安必然震怖。则关中三辅之地,皆为主公有也。” 第五均闻言大喜,遂令三万铁骑,马不停蹄,如疾风骤雨般赶往长安而去。又调遣陇西、汉阳、武都诸郡兵马数万,向关中开拔。 西城侯刘建夏帐下骁骑将军封传车,与军士文雄至汉中,领汉中人马两万,经米仓山汉中道,出陈仓,途中与第五均武都军会合,即一同前往长安而来。 朱糟已经将张莽党羽铲除,收其势力为己所用,汉朝旧臣见之,皆闭门避之。长安令牛腾达,密告朱糟道:“今张莽虽然铲除,然而前司隶校尉张瑜亦是张莽之党。前番诏令外镇诸侯来长安者,实际为张瑜教之也,中常大人不可不防。”于是朱糟又令牛危率领宫中侍卫围住张瑜府,欲将张瑜擒拿收监。牛危乃牛腾达之子,因为牛腾达重赂朱糟而得以见用执金吾,甘心当朱糟鹰犬爪牙,凡朱糟之命,皆无不从之。当下围住张瑜府,即破门要来擒拿张瑜。 张瑜自与张莽商议,让其请外镇兵马剪除宦官后,就遣散府中下人,令其归家。又与其家人诀别,说长安将乱,让其出外避祸。张瑜夫人道:“妾自嫁与使君,已经三十年矣。今使君若有难,妾安能独生?”遂不肯去。府中数位老仆,跟随伺奉张瑜多年,张瑜亦待之甚厚,皆不愿离去。张瑜无奈,正等候间,不过十余日,长安城中军马动乱,大将军张莽被诛灭三族。张瑜仰天叹道:“此汉室之数百年不幸也!阉宦弄权,朝纲混乱,大将军亦祸国殃民甚重,今日事败,理所当然。然吾等汉朝忠良,皆为其所累矣。”于是与其妻告别,说不日之间,朱糟即将前来问罪。其妻道:“使君汉朝贤能,名扬海内。妾能有使君为夫,今生之愿足矣。既然汉朝不保,使君不日之间便有大祸,妾乃女流,无以计策,今就请先死于使君之前。”张瑜心中伤痛不已,唯有默默流泪。少时,见夫人在内房悄无声息, 遂进房中查看,夫人已经悬梁自尽,张瑜悲痛不已,抚摸其妻尸体而哭。 忽然府前军马躁动,牛危领数百宫中侍卫,破门而入,张瑜坐于堂中,见而不惊。牛危遂领军前来,宣朱糟之命,命人要逮捕张瑜。张瑜道:“吾今老矣,体弱多病,不堪走动。今日之事,不过有死而已,吾身为汉朝旧臣,不愿受此之辱。唯有一不情之请,请将军放过府中老仆从人,好为吾收尸也。”随即拿案前剑,自刎于堂前。时年65岁,顺安19年春四月也。 张瑜已死,牛危遂率兵抄了张瑜家财,率兵撤出,报与朱糟,朱糟见张瑜自尽,也就作罢。张瑜府中老仆,偷偷将张瑜夫妇尸首收敛,运出城外山丘之处合葬,在张瑜夫妇坟前哭了一番,各自散去,回乡下家中以度残生。 朱糟之党,控制长安,不顺己意者重则杀之,轻则下狱。一时间长安城腥风血雨,长安军民,皆敢怒而不敢言。朱糟见公孙霸书信一时不来,而诸侯之兵已经临近长安,心中焦急,召集群下商议,鱼崇、钱康道:“可以兵防守长安,先敌住诸侯。如此只要坚守一月,公孙氏必然大军前来也。”于是朱糟急忙令长安军马,分守长安各处要冲。正部署完毕,只见西边烟尘大起,凉州刺史第五均三万铁骑,已经杀至长安城下。 第五均见又长安守军正沿路防守抵御。于是下令进攻之。马威即率领万余铁骑,冲入长安守军阵中,西凉铁骑,皆长枪烈马,一番冲杀,长安守军即溃败而逃,退至长安城边,马威再率兵攻之,遂连破三道防线,第五均三万铁骑,兵临长安城下,列阵围城。 封传车率两万人马,以及凉州武都军马,已出陈仓,进入司隶境内,右扶风诸县军马,皆倒戈而降,为其引路。于是进军迅速,一日之间,即兵进京兆,于城南列阵。 并州将领北勒万余人马,已经开赴司隶,在左冯翊与朱糟万余军相持。 第五均等得诸路军马汇齐,然后在城下宣读朝廷诏命,奉命诛杀阉党。又以箭书入城,劝其勿得抵抗,相助阉党。一面又布置攻城器械,准备攻城。城内守军,不满于朱糟之行,见其要投敌叛国,军中哗变,欲在城内中接应围城之军。朱糟党羽在城上禁止不住。纷纷告知朱糟道:“军心变矣!长安不可守也。请中 常大人退守左冯翊!”朱糟正慌乱间,人报长安西门已经开城投降,第五均凉州军已经入城!朱糟大惊,慌忙之中,不及来宫中带走末帝,只领群下数十人,召集得宫中护卫甲士数千人,乘马出长安城东门,向左冯翊急撤,沿途又收得党羽之众数千人,遂合军一道,退至左冯翊上林苑庄园中。 长安即献城于第五均,第五均遂率数千军马入城,安定城中秩序。封传车欲入城,文雄劝谏道:“长安乃汉朝天子所居也。诸侯不可僭越,将军领西城侯之军在此,即代表西城侯也,不宜以军入城。将军且在城下稍待,观其形势。” 第五均入城,至未央宫。卸甲跪地道:“凉州刺史第五均,奉命前来诛灭奸党,护卫陛下。” 末帝在宫中,闻知朱糟作乱,将国舅张莽诛杀,心中正慌乱,封闭宫中不出。许久,又不见朱糟消息,忽然近侍报诸侯军马来到,中常大人已经弃城而逃。末帝惊问道:“是何人前来?”侍者道:“凉州刺史第五均也。”末帝心下稍安,见第五均在宫前请命,于是令其觐见。 第五均入得宫来,跪在殿中丹陛之下,不敢仰视。末帝既传命平身,赐座。安抚道:“刺史不辞辛劳,为国除乱,朕心甚慰。” 朝中近臣,对末帝说凉州军马已经进入长安城。 末帝遂问第五均道:“卿此番带了多少军马?” 第五均见之,已经知道其意。遂躬身答道:“臣此番领三万人马前来。现在驻军城下。既然叛乱已定,臣即令军马出城,返回凉州也。” 末帝心中寻思,朱张之党皆灭,朝中无人倚仗。今见第五均执礼甚恭,欲想用之。遂道:“卿此番大功,朕岂有不赏之理?卿可约退城中军马,屯于他处,以保长安安定。今大将军张莽已经不幸被害,朕即以卿为大将军,以辅助汉朝。” 随即命近臣,草拟皇帝诏书,拜凉州刺史第五均为大将军。 第五均闻之,忙拜付于丹陛之前,叩谢天恩。末帝命其平身,可领军马退也。第五均抬头看末帝之时,见其三十余岁,外貌甚为柔弱,心中若有所念,又欲想请奏,却欲言又止,于是谢恩退出,令军马都驻扎于司隶境内,护卫长安。命军继续追剿朱糟余党。 第六十七章 凉州刺史挟天子(上) 第五均率军入长安,长安军民见之,本欲迎之,然又见其率领数千甲士军马入城,甚有不尊朝廷之意,遂都迟疑不定,皆避于家中不出。长安旧日朝廷老臣,闻知西城侯军马待命城南之下,遂纷纷出长安南门,牵羊献酒以劳军。太常卿和玄、司空杨陵等见是建夏兵马,想起建夏仁德,心酸不已,退下私自相言道:“如若先皇立长子,汉朝也不至于今日残破!”遂又入宫奏命末帝,说西城侯领兵前来勤王,候命于城南,请安抚之。 末帝闻言甚惊,问道:“西城侯亲自来否?” 和玄答道:“西城侯为陛下之胞兄,今为避嫌,并未亲至长安,只派遣军马来也。” 末帝伤感道:“朕已经快二十年末见皇兄矣!既然皇兄令军勤王,殊为难得。卿可召其部将前来见朕也。” 于是和玄领名,召封传车、文雄二人觐见。二人来至宫中,拜见末帝,末帝问二人建夏在西城光景如何,身体可好等话语,二人皆一一答之。于是末帝以为二人前来相助有功,即加封传车建忠将军,文雄为建节将军。二人谢恩,封传车请命追剿朱糟,末帝许之。 第五均闻之末帝召见二人,又加将军号,心中甚为不乐,于是内心防范之。 第五均见封传车领命围剿朱糟,遂也允诺,自己凉州兵按兵不动。封传车、文雄带两万人马至左冯翊,正逢见朱糟之军,遂击之,一战而溃。并州将领北勒遂率兵攻之,朱糟军大败,或逃或降。朱糟领手下千余人,逃往自己庄园中楼中躲避。封传车与北勒两军会合,北勒本来是封章手下裨将,今见封传车,想起昔日封章,不胜感慨,遂对封传车说道:“少将军之仇人,今日已经在吾围中。少将军可在此督战,待末将前去擒来,交与少将军,当为太尉报仇雪恨也!” 封传车想起封章当年被害,亦不胜伤感,心中忿怒。即便与北勒共同进军,围其庄园。朱糟再庄园四面,皆筑有高墙,又设置箭楼,令军守之。自己躲于庄园之中树林深处高楼之中,上楼可远眺四面,楼下又有暗道,可供隐匿,暗道且通往东门。文雄看了一番道:“此庄园甚大 ,虽然有兵不足为惧,然而如其藏身某处,难以寻得也。将军可先封锁庄园四处出口,然后攻破其大门,擒得其有关人等,再审问之,则必能俘虏朱糟矣。” 封传车遂依计行事,先令军围了四处出口。即麾军攻其正门,一催即破。遂领军入得庄园来,庄园中军士人等,皆投降。鱼崇在楼上,指挥一队军放箭,北勒见之,一箭射向鱼崇,鱼崇中箭坠楼而死,余众皆降。封传车问众人道:“朱糟在何处?吾今只诛杀朱糟,尔等可告知其藏身之处,可赦罪也。”众人战战兢兢,见封传车说只杀朱糟,内中有知晓之人于是告知封传车,朱糟藏身庄园林中楼上,楼下有地道,通向庄外东门。 封传车即以其人为向导,领军围了林中高楼,以箭射之,楼上之军不能抵挡,军士遂冲进楼中,俘虏楼中军士。却不见朱糟,于是令军士指引,寻得楼下暗道口。朱糟与钱康数人人见楼被围困,就入暗道,欲从东门逃出。封传车这边堵住暗道入口,又令军埋伏东门周围,观察动向。约等了一个时辰,天色已晚,东门埋伏军士,忽然见树丛中有响动,正在监视,见树丛中有木盖机关转动之声,少许,有人钻出,埋伏军士见人钻出,准备离开之际,一齐上前,擒下众人,其中两人面白无须,于是一齐绑见封传车。 封传车以军占领庄园,在庄园军帐中,正等候消息。得报从地道中擒得无人,遂命解押军帐前,燃起庭燎大炬,火光之中,五人被带来,一齐跪于帐下,皆浑身颤栗,封传车抬眼望之,其中两人,面白无须。封传车问道:“谁是朱糟?” 五人皆不敢答。封传车见之,遂下令,军中有人指认朱糟,厚赏之。 于是降军骚动,皆欲出来指认。忽然见五人中一面白无须者,指另一面白无须者大叫道:“朱糟即此人也。望将军看指认有功,勿要杀我。” 原来朱糟与钱康两人,带三从人想从地道逃出,不想被擒获。钱康皆是贪生怕死之辈,见如此光景,为了保命,遂出卖朱糟。 封传车即问降者,确定那人便是朱糟。于是封传车问朱糟道:“你前番残害忠良之时,可曾知道 有今日?” 朱糟伏地战栗不已,哀求饶命。又说道:“当年之事,错听人言,非我真心也。望少将军饶在下性命,在下尚有金银十万两,皆献于将军。容能留下活命。” 封传车道:“你今番欲通敌卖国,欲当何解释?” 朱糟哀告道:“在下若不如此,将性命难保。望少将军怜之。在下除金银十万两之外,还有珍宝财帛无数,皆全与将军,请容我活命罢。” 封传车对众人道:“此**国殃民,架空天子,残杀忠良。今又暗通公孙氏,欲卖汉朝以求荣。先父大汉忠良,即为此人所害。吾今若不杀此人,天理不容。” 于是下账,绰起帐旁大刀,将朱糟拖出账外,对其道:“奸贼!吾今日上为国家除贼,下为先父雪恨。”朱糟浑身筛糠,哀告饶命。封传车即手起刀落,亲斩朱糟于军前。三军见之,无不震撼。 封传车既然手刃仇人,雪得国仇家恨,乃将朱糟之首级,祭奠上天以及其父封章。祭奠毕,遂令将朱糟尸首拖出去埋了。余下诸人,皆绑缚押往朝廷,请朝廷处置。又将朱糟庄园查封,庄园中所有金银财帛粮食,皆交予左冯翊官署办理。于是班师回长安,并州将领北勒驻军左冯翊,带数骑前来长安面见天子。 封传车跪伏于地奏道:“臣父封章,为朱糟所害。今臣擅自已经将其正法,以雪国仇家恨。陛下请治臣自专之罪!” 末帝遂抚慰道:“朱糟祸乱朝政,欺凌朕躬,其罪当灭三族。卿既然为父报仇,正是忠孝之行也。非但无罪,尚且有功。” 末帝即令将其余党擒获,交付有司查办。 第五均素来厌恶宦者,已经将宫中与朱糟有同谋的宦者皆诛杀殆尽。牛腾达、牛危父子,亦被姜镇凉所杀。今又见钱康被擒来,想起前番钱康在凉州逼其采药之事,心中怒火大起,于是奏请末帝让其审问。遂提得钱康,对其道:“中常大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钱康正欲分辨求饶,第五均即下堂,抽出腰间佩刀,亲手一刀斩之,令拖出其尸首,运往城外掩埋了。 第六十八章 凉州刺史挟天子(中) 长安生变,城中动乱。宦官先诛杀大将军张莽,随即诸侯入京,扫清阉党,平定动乱,遂控制长安局势。 凉州刺史第五均,继任大将军总揽朝政。末帝设朝,旧日之臣,皆来朝贺。大将军第五均上奏道:“今公孙氏占据中原,欲吞并汉朝,宦者朱糟等党,暗通公孙氏,欲倾覆天下。幸得陛下威灵,臣等及时奉命勤王,得以挽救倒悬。今朝廷不振,望陛下诏令天下,封赏勤王诸侯,招抚四方,以御公孙。” 言罢,呈上表章,奏与末帝。 末帝看其表章,皆请封赏擢升凉州诸将,至于并州、益州等将领,封赏甚微,远不如凉州将领。末帝正在犹豫,第五均又奏道:“凉州此番劳动数万军马,以定长安。所请正是安抚群下,陛下若降恩泽于凉州将士,凉州为陛下出生入死水火不避也。” 朝中旧臣,如司空杨陵、太常卿和玄等人,虽有不满于第五均言语,然其兵权在握,自己势力甚微,难与相争。末帝只得准奏。以凉州大将姜镇凉为卫将军,马威为左将军,第五均之子第五校为定西将军,继任其父领凉州刺史之职位。 又诏命司隶校尉校尉许昭,加太尉衔,领兵驻守潼关,防御中原之兵。河东王扶、徐州伍文忠、贺武等,皆仍以原来刺史州牧职位不变,令其领所部之军,共抗衡公孙氏。 和玄奏道:“尚有西城侯将领、并州将领在宫门外,听候陛下诏命,请陛下召其入宫觐见。” 末帝既召封传车、文雄、北勒入内,三人进宫面圣,拜伏丹樨,末帝既传命,增益皇兄西城侯封地,加汉中、上庸两郡十县为其食邑。诸下文武,皆擢升一级。封传车、文雄二人,赏赐黄金十斤,银五百两,骏马二匹,令其班师回汉中,以守疆界。二人谢恩而退。又加并州刺史顾昭为司徒,北勒为荡寇将军,赐金银百两,令其班师并州,以防公孙氏。北勒亦谢 恩而退。 北勒与封传车、文雄相别于长安城外,北勒道:“并州旧部,皆心向少将军,如若今后紧急之时,只需少将军一骑传令,末将即与昔日太尉旧部前来也。”又以其子北泽荐于封传车、文雄二人,请待转言西城侯,将以其子北泽为其效力。 北泽字冥鱼,并州上党人,时年16岁,年少英武,猿臂善射,尚在并州军中为小校,练习武艺。北勒见天下大乱,封传车已经投归西城侯刘建夏,本欲也前来投归,只是在并州领兵,诸多不便,于是便趁此次机会,推荐其子。封传车与文雄皆允诺,在长安城话别,各自领军回去。 封传车与文雄班师至汉中,留下军马,遂至西城,见建夏备言朝廷封赏之事。建夏又惊又喜道:“幸得上天所护佑,汉室得以复存。张、朱之党皆灭,吾自今可以高枕无忧矣。” 文雄道:“殿下休要惊喜。以愚弟观之,朝中忌惮殿下之党,如张莽、朱糟之辈,虽然尽皆殄灭。然如今凉州刺史入京,总揽朝政,恐怕将不利于殿下也。” 建夏问道:“凉州刺史辅佐汉朝,有何不妥之处?难道第五均欲效仿前朝董卓、曹操乎?” 文雄叹气道:“以愚弟之见,第五均以外镇诸侯入京勤王,倚仗军势强盛,今又任大将军,目前虽无董卓、曹操之行迹,然而有董卓、曹操之实矣。” 赵山亦道:“方今乱世之中,人心不定。即便第五均不欲为此,然而一旦形势所迫,要挟天子之事,不敢说未有也。殿下当防备之,以应时变。” 建夏闻言沉吟,遂命众将驻守各处,留意朝中动向。见末帝增益自己封地,于是受之,上表谢恩。 公孙霸在洛阳,正在调集军马,准备开往潼关。忽然闻知阴谋泄露,潼关军中朱糟党羽、宦者监军皆已被许昭所斩,即知道事将不成,遂令军不前,再观消息。不多时,又闻知 外镇诸侯入京,铲除朱糟,凉州刺史第五均领大将军职位,公孙霸遂止军,在洛阳与帐下商议,道:“吾事眼看正欲成功,不想便宜凉州竖子!且第五均何人,也敢与吾争锋!吾今欲尽起中原大军,攻下潼关,与第五均一决雌雄!亲手斩之,方泄吾愤。” 众辽东将领皆怒第五均入主长安,都欲请战。幽州诸将,其意摇摆不定。中原诸州降将,皆默然不语。 皇甫照见状,忙出座奏道:“主公且息怒。此番功败垂成,乃朱糟等辈行事不力,做事不密。其辈死而不足惜,于主公并无损失。今第五均虽然占得便宜,不过一时耳,长安迟早将归于主公。然第五均入主长安,凉州兵马必然前来驻守,且许昭尚屯重兵于潼关,主公若举兵攻之,恐怕比前番更难也。” 公孙霸思索问道:“如军师之言,此下该当如何?” 皇甫照道:“天下大势,变化无常。只可顺势进取,不可遽然图之。今日主公虽然坐镇中原,拥兵数十万。然四方诸侯,仍然虎视眈眈,与我为敌,主公不可不提防之。以在下观之,方今天下之势,一时之间未可变化。主公此时不宜进兵,可养兵中原,厚积势力,再观其形势,先拣其势力薄弱者攻取之,然后可与凉州军马一决高下,主公当必全胜。如此既可夺取关中。主公若平凉州,余者皆不足为虑,天下不难取也。” 公孙霸闻言,就罢进军之议。命令工匠,打造军器,又让马翁造攻城器械,寻思攻打潼关之法。马翁前番烟雾锁城之法已经不可用,又钻研数年,练得一法,可以相助攻关。公孙霸闻知马翁又练的新法,便领马翁演示。马翁道:“末将此法,需要借助大军之势,与天干地支时辰相合,则方可行。” 公孙霸问道:“如何与时辰相合方可行?” 马翁遂详细备言此法,并搬出所造之器械,演示给公孙霸观看。 第六十九章 凉州刺史挟天子(下) 马翁又研究得新攻城之术,与公孙霸演示之。 马翁道:“末将此法,与前皆不大相类似。末将早年制作木工,研习鲁班之绝技,甚能作木鸢。此法者,在两军交战之际,将木鸢在远处以强弩发之,至敌阵中,或城关之上,末将即在军中做法,木鸯皆能化为兵士,临空而降,亦可当做军士使用,刀箭不能伤也。” 公孙霸大惊道:“世间果有此法乎?先生可谓神人!” 马翁道:“末将此法,皆前朝能人异士所遗留,乃奇门遁甲法术,末将不曾学全。今欲要使用此法者,需得天干地支、时辰方位对合,方能驱动六丁六甲神兵,从中相助,才能见功。” 公孙霸将信将疑,对马翁道:“先生能为吾演示此法否?吾当一开眼界也。” 马翁应允。遂搬出数只木鸢,制作精巧,以弩机发之,木鸢遂振翅而飞,上于九霄,在空中盘旋许久。马翁道:“今日此时候时辰稍合,数只当可以变幻也。容末将一试法术,如不成功,主公且勿要怪罪。” 公孙霸见木鸢在天空能久作盘旋而不下落,甚奇之,见马翁如此说话,便笑而允诺,遂坐于庭前,观看马翁施法。 马翁即仗剑闭目,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睁目舞剑数番,忽然间,空中暗云低垂,望之似几可能以手触之,数只木鸢翻飞于云层之中,忽然不见,遂见数名披甲带兵之人,从云中降落,直到庭中。 公孙霸见之大惊而起,正欲上前细看,马翁道:“主公不可近前。此非真人,不可靠近也。” 公孙霸闻言惊愕而退,马翁遂收了法术,那数名兵士,忽然不见,再看时,地上乃数只木鸢也。 公孙霸惊讶不已,对马翁道:“先生如此法术,真是鬼神莫测。如若先生能在攻战之时变化出三千甲士如此般临于敌阵,敌军见之,岂不以为神兵天降?若以此法相助,攻陷潼关,夺取长安,皆为易事耳。” 马翁道: “主公之言甚是。但末将此法,限于时辰方位,如若需要变幻数千甲士,要求更为苛刻。如欲用之,还需末将细细推演时辰方位才可。” 公孙霸道:“无妨。先生只需推算便可。其余事项,吾当尽准备齐全,以待先生施法。” 于是马翁又制造出数千只木鸯,准备停当,即以奇门遁甲推演时辰方位,何时攻打何城为宜。 大将军第五均在长安,总揽朝政,多用凉州人士为要职,把握朝中权力。不过其对汉帝甚为恭敬,厚待朝中旧臣,中间者拉拢,反对异己者只罢官免职而已,并不逮捕治罪杀人。又下令将张瑜厚葬,诏令其家人返京,皆优待抚慰之,追赠张瑜为节侯。所以第五均在长安甚得人心,末帝亦觉得倚靠有望。 太中大夫陈恒与司空杨陵见之,一齐来见太常卿和玄,道:“第五刺史为大将军,果然与张莽等大不相同。如此,汉朝将有望矣。”和玄闻言笑而不语。陈恒杨陵怪之,追问为何。和玄方道:“万事皆不能只迷于其表。第五均前番领凉州刺史,几次三番不奉朝廷诏命,今又为何突然奉命勤王?其必有所求也。其来长安之初,需得厚结人心,广布恩泽,树立仁德之象。汝等以为其心真为汉朝耶?” 杨陵与陈恒问道:“若非太长大人点破,我等皆为其相蒙骗。然第五均厚待我等,该如何应对?” 和玄道:“第五均厚待我等,不过是欲借吾等汉朝旧臣名望,为其树立恩德耳。自古权臣者,皆善于运用柔以克刚手段。谁又不能断定,第五均又将是当年曹瞒呢?我等本无权无欲,今仍可称病不出。” 杨陵与陈恒闻之,心中默然。遂都借年高多病闭门不出,拒绝第五均邀请任职。 第五均入得长安,任大将军。问毕儒道:“吾此番进京,该当如何行事?” 毕儒道:“在下有一事降请教主公,主公允许,在下才敢相问也。” 第五均道:“军师但说无妨耳。” 毕儒道:“主公此番入京,是以外臣尽忠辅佐弱汉,以显忠贞,还是有英雄之志,与中原相争衡呢?” 第五均愕然道:“吾当扶助汉朝,以尽人臣之责。不敢有异志也。” 毕儒大笑道:“以在下观之,主公若无英雄之志,今番必不起兵来长安也。” 第五均听闻此语,得知毕儒已经知其心中之意。便不再隐瞒,对毕儒道:“先生可谓智慧逸群,吾之心腹。不瞒先生也,吾此番入京,正是有英雄之志。然而中原公孙氏兵强势广,四方诸侯,表面敬奉汉朝,实际皆割据独立。吾今初入长安,欲行王霸之事,是刚乎?是柔乎?不知该用何策。” 毕儒遂道:“前朝之事,多有例鉴。项羽虽刚,终究事败,董卓以强而亡。高祖虽弱,而有天下,光武以柔,而天下大治。是以柔能克刚。今天下分崩,英雄割据,然汉室虽弱却未亡也。主公初入长安,正欲树立恩威仁德,广召人望,待根基稳固之时,天子在主公手中,正可效仿曹操挟天子令诸侯也。主公当以柔治理长安也。” 第五均听之甚喜,遂谢毕儒道:“军师之言,令吾茅塞顿开也。军师不愧为洞若观火之士。还请军师指教,吾如何才能与诸侯抗衡,而成王霸也?” 毕儒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疾足高材者得焉。今日天下之势,正与当年相仿也。汉室颓弱已然难以复兴,且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今主公以凉州为根据,有雄兵十万人,现又据有长安,以天子诏令四方。公孙氏兵多地广,犹如当年袁本初也,虽势力滔天,然不足为惧。主公可坐镇长安,以凉州为根据,北收并州,南召荆州,西令益州,东命扬州,待时机一到,则可出兵中原,与公孙氏决战。公孙氏虽强,岂能与天下诸侯相敌?主公只要击败公孙氏,拥有中原,则王霸之事,自然成矣。” 第五均闻言大喜。遂依毕儒之言,在长安城中广布仁义恩德,以收拢人心,树立人望。 第七十章 交州双杰定日南(上) 却说交州刺史赵安国,坐镇岭南番禺,有军马五六万,镇守交州。时中原动乱,战争频繁,胶州因为地远,甚得独处一隅,坐守乱世太平。 赵安国自擒斩楚王之后,为防他人侵夺交州,遂扩军防备。又与益州刺史胡统交好,又遣书扬州刺史,定立盟约,互不侵犯。当时扬州刺史车驰问诸葛武,诸葛武道:“交州地远人稀,其为汉朝镇守边疆,正可与与其交好也。”于是车驰即与赵安国订立合约,互不相侵。唯有荆州刺史高升,预想开疆拓土,然而北上受阻,东西皆强邻,未有交州可相图也。趁中原混战之时,高升其步骑三万,南犯交州苍梧,赵安国闻之,一面举兵相拒,即遣使求救与益州刺史,胡统随即致书高升,警告其不得相侵,如一意孤行侵夺交州,益州军将出三峡,袭击荆州。高升攻得苍梧数县,见岭南之地,甚为贫瘠荒蛮,人口又少,又忌惮益州刺史势大,于是遂收兵而回。后来高升、车驰病逝,车安继领扬州刺史,用别驾刘察之言,与徐州、交州遣使通好,息兵止戈,通商旅贸易,安定人民。高升之子高涉继领荆州刺史,也以仁义行之,不再以军相侵。 顺安十五年,交州交趾、九真、日南部数万人,聚众叛乱,杀交州官吏,抢夺郡县,占据龙编城。又有南洋海贼数千人,趁势作乱,乘坐海船数十艘,登临朱崖洲,朱岩洲即后世琼州海南岛也。数千海贼,大多皆番邦夷人,在岛上劫掠财物,杀人放火。 交州刺史赵安国在番禺闻知,遂召集帐下文武商议。赵安国道:“吾奉汉朝诏命镇守交州,今交州诸蛮,藐视天威,聚众叛乱,又勾结番邦夷人,据海寇盗。吾欲领交州之兵,前往定之。诸君意下如何?” 长史许安遂出奏道:“使君领交州,不与中原诸侯争衡。然而交州内乱,必然当平定也。今所反诸部,皆是南边诸蛮,主公正可以行当年伏波将军马援之事,震慑诸蛮,扬我大汉之威。” 赵安国道:“吾安敢想比伏波将军?只是身负国命,当尽守土之责。然吾交州,兵势甚弱。虽有军六万,其能出征者,不过三万。吾甚为担忧,诸蛮势力甚强,吾军可否能前往定之?” 许安遂奏道:“诸蛮势力虽强,然不习王化,其不过彪悍之勇耳,谋略乏善可陈。主公只需坐镇番禺,遣智谋之将,领三万军前去,以智勇并取之,必然可以平定也。” 赵安国闻言甚喜,问许安道:“长史之言甚善。当下可派何人为将呢?” 许安于是上前伏地奏道:“在下保举两人前去,必能平乱建功也。” 赵安国问道:“长史保荐哪两人也?” 许安道:“交州军曹从事刘虚,颇通军法,善于领兵。南海郡校尉楚月,勇力非凡,且此人足智多谋。在下以为,主公以此两人领军前去,必能成功也。” 赵安国道:“刘虚在吾帐下,吾知之耳。然楚月此人,吾未有所闻,其有何能?可以担负此任?” 许安道:“楚月其人,文武兼备,当为大将之材。在下前番巡视南海郡县,偶然见之,尚在南海郡军中任校尉。主公当然不知。在下以为,交州军中,能超过此人者,没有一人。今番正是人才难得,在下荐于主公。望主公能够拔才起用。” 赵安国道:“既如此,可召楚月前来番禺,吾当亲自验视之。” 于是许安急召楚月到番禺,面见赵充国,赵安国见其年轻英武,甚为奇异。遂问治军法度,用兵谋略,楚月皆对答如流。赵安国惊叹,又令其演示武艺,楚月领诺,即披挂上马,手执银枪,往来驰骤数番,枪法甚精炼。众皆喝彩。交州军曹从事刘虚,见之心中颇为不快,随即提刀上马,来至场中,对楚月大喝道:“你不过南海一小卒,敢与吾一较高下吗?如若能胜了吾手中刀,此番出征,吾即让你去。” 赵安国见之,道:“二位将军正可一比高低 ,吾当观之也。” 楚月道:“主公有命,不敢不从。末将见过刘将军,请赐教。”遂在马上欠身施礼。 刘虚不答,遂在马上奋威耀武,使刀向楚月砍来,刀法甚为纯熟。 楚月即挥动银枪,纵马迎敌,刀枪向交,火花崩出。二人从场中杀到场外,又从场外杀到场中,相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刘虚心中暗暗吃惊,见楚月果然厉害。五十余合之后,刘虚舞动大刀甚为吃力,而楚月枪法,丝毫未乱。 赵安国见之,已知楚月武艺在刘虚之上。即挥手示意,楚月见之,忙收枪勒马,拱手相刘虚说道:“将军承让了。末将只是军中一校尉,安敢与将军相争?” 刘虚正担忧将败,该如何下台。今见其罢战相问,于是趁机得以下台,也拱手说道:“将军武艺,真是吾敌手也。吾已心服,今番将军可与吾领军前去也。” 赵安国见之甚喜。遂以刘虚为大将,楚月为副将,领交州三万军,前往交趾,平定叛乱。 原来交州虽然偏远荒芜,然而也藏龙卧虎。刘虚与楚月,祖籍皆来自中原。刘虚字昆仑,乃汉朝长沙定王刘发后代苗裔也,先辈居于荆州,后刘虚这一支迁居交州。刘虚自幼习武读书,甚有勇力,颇具韬略,从军十余年,从军中小卒一直擢升到州军曹从事,时年36岁,为赵安国帐下倚仗将领。 楚月字玉狐,其本为中原豫州人,后因避乱随家人南下交州南海郡,其人有天资勇力,年稍长,又酷爱兵法谋略,好阵法。于是从军,任职与南海太守帐下军士,交州无甚战事,楚月常用百余军士训练阵法,甚得精要,在南海军中数年,虽然文武兼优,却也只升至军前校尉,领百余军士而已。今番受到交州长史举荐,才得以显露才干,楚月时年方26岁。 于是刘虚与楚月,领了三万人马,便择日出师,前往交趾平乱。 第七十一章 交州双杰定日南(中) 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多为番邦夷杂。秦并海内,以赵佗为将军率领秦军以定岭南,又令遣数千中国女子,为随行军士缝补浆洗,中原士女,遂繁衍世代定居岭南。 汉朝代秦后,赵佗据岭南、自称南越王,孝文皇帝以书招抚之,赵佗遂归顺汉朝。光武之时,建武年间,交郡雒将之女徵则、徵贰聚众造反,攻取郡县,九真、日南、合浦皆响应,徵则等占据六十余城自立为王。汉朝以虎贲中郎将马援为伏波将军,发荆州兵一万余人南平交。马援率率汉军浴血奋战,一年有余,遂平交趾,报捷京师。马援又乘胜进击九真,扫除叛军余党残部,岭南之地遂平定。马援每攻取交趾一地,便兴修水利,抚境安民。率部凯旋京师,朝野故旧纷纷前往庆贺,马援则说:“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后武陵五溪蛮反叛,马援请缨前往平定,不幸在军中染病而亡。然伏波将军威名,数百年后,犹然威震岭南。 汉朝即设交州刺史部,管辖岭南七郡,后又设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以管辖交趾诸蛮。交趾诸蛮见汉朝天下纷争,不及以前强盛,交州刺史部又移治番禺,兵弱地远,于是趁机联合反叛,聚众数万人,占领龙编。 刘虚挂帅,统领交州两万人马,以楚月为先锋大将,领军六千人。出师之际,刘虚问楚月:“我与将军此番领军两万,前往交趾平乱。交趾之众,远胜我军,此番当以智取,方可建功。且问将军有何策破敌?” 楚月即道:“交趾诸蛮,虽有勇力,然不知军法计谋。其见强则服,然而未尽服,还需以恩加之,其方得尽服。我军若然运用谋略,破其必矣。末将闻前朝诸葛武侯率汉军平定南蛮孟获,七擒七纵,南蛮遂倾心相服。今将军此番用兵,正欲借鉴前朝之例也。” 刘虚点头称善。于是下 令出师,数日之间,即到交趾。交趾诸蛮闻得汉军前来,令人哨探之,得报不过两万人。交趾诸蛮遂大笑道:“我军数万,部众十余万,彼方不过两万人,无足惧也。待其来至龙编,我军即可全出,一举而歼灭之也。”于是皆不以为意,令军驻守龙编城,终日饮酒作乐。 刘虚即令军速行,楚月引六千人先锋军,进入交趾郡,沿途皆无诸蛮守军,于是推锋而进,一日之间,即到龙编城下,驻军城下,列阵相待,刘虚大军,即随后开进。 龙编城上诸蛮见之,惊叫跳跃。诸蛮主遂引万余蛮军出城来围攻,蛮军皆手执藤牌利刃,十分彪悍勇猛。楚月见蛮军出得城来,观其虽勇而无战法,于是胜券在握,欲挫其兵锋。遂号旗招展,六千军摆成八卦阵形。各自有门,互相防卫,首尾呼应,旗帜转动,眼花缭乱。蛮军见之,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攻之,一蛮将领数千军,乱闯汉军之阵,遂从死门杀入。楚月见蛮军入阵,遂收合变换阵形,将其数千军围在阵中。那蛮将入得阵来,四顾皆是刀枪旗帜,即引军向一出口冲杀,刚冲至近前,阵形忽变,前面皆长枪大戟重盾,蛮军见之,难以冲杀,又回转寻出口冲杀之,阵中旗帜翻转,人马忽然近前,又忽然不见,如此数番,数千蛮军已经头昏眼花,不辨方向。 楚月见之,即下令攻击。汉军四面攻之,数千蛮军,只有招架之势,而无还手之力。随即被汉军大败,斩首千余,余者皆被俘虏。于是收住阵形,令全军攻击阵外之蛮军。 那阵外数千蛮军,都欲前来攻击汉军,然而阵形变换转动,攻击一处,四面即围将上来,蛮军惊疑,不知攻其何部。又见数千蛮军已经进入阵中,许久不出。蛮军正在惊疑不定之间,忽然其阵形突然聚拢,一齐杀来。蛮将正欲下令抵抗,楚月已经马到近前,手起处,一枪刺蛮将于马下。 众蛮军见之大 惊,皆乱,楚月趁势麾军击之,蛮军皆溃退,纷纷逃进龙编城,闭城而守。 楚月六千军,在龙编一战即败蛮军万人,斩首千余,俘虏两千余人。传报于刘虚,刘虚闻报甚喜,即催动大军,速至龙编城下。 众蛮军初战即败,蛮主遂集合城中万余兵守城,对众蛮道:“无妨也。吾素知中国人诡计多端,今不可入其阵中,可集中大军攻之。吾尚有数万人,待明日都调至龙编城下,即可转败为胜,全歼汉军。” 次日,众蛮军都聚齐。正欲前来一齐攻击楚月军营,忽然远处烟尘滚滚,旌旗如云,绵延数里,皆打汉朝红色旗帜,正不知多少兵马。蛮军见之,皆心惊胆战,蛮主道:“吾军中哨探,定然不够精细。只探报得汉军两万人。今观其旗帜队形,不下十万人也!不可与敌。”遂又领军,退入城中防守。 原来刘虚深知蛮兵多疑,故意虚张声势,令军中一万四千人,分散排开,皆多树旗帜,远远望之,就如同十万兵马之势。蛮军果然见之惊疑,不敢相战。于是刘虚与楚月合军,刘虚问楚月道:“将军率领六千人马,是如何破蛮军一万呢?” 楚月道:“末将深知蛮军不习战阵之法,如用阵法迷惑扰乱之,其心必疑,虽有勇而不敢用也。是以能用六千胜一万也。” 刘虚称赞道:“将军用兵之法,吾不如也。今番有将军相助,平定交趾必能成功。” 于是驻军龙编城下,列营成掎角之势,以备攻城。 蛮主率领众蛮收军到城上,见城下汉军已经驻扎,看其营帐之数,总共不过两三万人。蛮主大惊道:“方才看其十万之众,如何此番只有些许军?”心中疑惑不定。欲又要出兵攻击,又害怕汉军施展诡计。只好命令众蛮兵,守住城池,待日南军前来,一齐攻击,以杀退汉军。 第七十二章 交州二杰定日南(下) 刘虚与楚月商议,如何取下龙编。刘虚道:“龙编城现有蛮众数万,不可强强攻之,需得智取为上。我军只需要占住城下四周要塞,围而困之,则其数万之众,不久将自乱,必然出城相战,我军正好可以用计破之。” 楚月道:“将军之见甚合兵法。末将已经令人探知,龙编城中只有数十口井水,只能够万人用度。今城内突然聚集数万之众,必不够用度,其需要出城取水。末将请命,带军前往,占据城外河流,其军不能取水,必当自乱。” 刘虚随即允诺。又接到探报,日南数万蛮众,正集结前来援助龙编,以攻灭汉军。 刘虚问楚月道:“敌众我寡,将军有何计策拒敌?” 楚月道:“待末将抢在其援军到来之前,即领兵占据城外河流。将军可领兵虚张声势,以惊疑其心。末将再倚靠河流,以战阵之法拒敌。其军虽众,必然见而惊疑不进。如此数日之后,龙编城内之军心已乱,援军锐气衰退,迟疑不前之时。将军可放松攻势,其城内之军必然出城抢夺水源,待末将与其交战之时,将军即可一鼓而上,率军夺城。” 刘虚闻言,叹道:“将军之计,正与吾不谋而合也。”于是深为钦佩楚月,两人甚有一时瑜亮之意。 楚月遂领六千军,一举而夺取城外四处要塞,又引兵据住河流,隔河列阵。不数日,日南数万蛮众,手执藤牌刀枪棍棒,蛮主身骑大象,一路鼓噪缓慢而来。 楚月见之,即令汉军列成阵势。数万蛮众进至河边,见数千汉军在对面列阵,不以为意,令军渡河。蛮主身骑大象,直接涉水而来。众蛮兵皆纷纷下河。汉军见之,无不惊讶。楚月见蛮军半渡,大象行走又十分缓慢,于是令两千弓箭手,一齐放箭,顷刻间便向河中射箭万支,蛮军遂大乱,蛮主方令撤退,大象在水中行动缓慢,又连中数箭,遂在水中奔腾吼叫,将象背上蛮军蛮将皆摔落河中,又自相践踏,折兵数千人。 龙编城上蛮军,已经数日缺乏水源,十分焦渴,军心甚乱。见城外日南援军到来,正与汉军交战,又见围城之万余汉军,又退至城外甚远,于是一齐发喊,各执兵器杀下城来 ,欲来抢夺水源。楚月见之,即令六千人又布八卦阵抵御,这边刘虚见状,速领军杀至,混乱之中,蛮军不敌,刘虚拍马舞刀,一刀斩落龙编城蛮将于马下,令军急攻,蛮军守城不住,刘虚即攻破龙编城。又挥师击河流旁抢水蛮军,两下夹攻,遂大败蛮军,杀蛮军三千人,余者皆俘虏。 两人合军,夺取龙编城,日南蛮众,见汉军已经攻下城池,遂收拢溃众,一齐向日南逃去。 刘虚与楚月入龙编城,令将俘虏两万余人押解前来,对其首领道:“汉朝天威所致,无远弗届。伏波将军威名,你等都忘记了吗?今乃无故叛乱,藐视汉朝。以至于大军厮杀,生灵丧命。今汉军已定龙编,你等皆为我所擒获。如还欲相战,吾即立刻释放汝等,整兵再战!”众蛮将皆跪地拜伏,叩首请罪。原来众蛮兵见汉军如此厉害,数战皆末能占得丁点便宜,损兵折将不说,龙编城又被汉军夺取,心中畏惧,于是皆有投降之意,愿意归化汉朝,不再作乱。于是刘虚皆将蛮将释放赦罪,其投降者,皆赦罪不诛。众蛮将见之,甚为感恩,于是请命,前往平定日南,招抚四方,以归顺华夏。 刘虚与楚月夺取龙编,遂平定交趾、九真。又令蛮军降将前往日南招抚之,日南所部蛮军,震服汉军恩威,遂皆投降,率部归顺,于是三郡皆平。唯有朱崖洲中,数千夷人海贼盘踞,尚未剿灭。 刘虚与楚月商议:“数千海贼盘踞朱崖洲,今若不除,必为后患,正可趁胜前往平定。”于是留三千军驻守龙编。令三郡准备舟船,准备率水军八千人,渡海前来剿贼。又传令合浦郡守驻军,从合浦出军渡海前来围剿。 朱崖洲上众海贼闻知汉军将要渡海前来,道:“我据海岛,可进可退,虽百万汉军,吾皆不惧也,何况不足万人?中国虽然国大兵多,然此海岛之上,大洋之中,其能奈我何?即便其来,亦不能久驻。”皆不以为惧,仍然四处劫掠,在岛上饮酒作乐,只准备数十舟船于海岸之上,若不敌汉军,即驾船出海而逃。 一月之后,船只等皆已经准备停当。于是刘虚率五千惯于海战水军,乘坐海船七十艘,从九真郡海岸,趁西南风起,驾船向朱崖洲而来。 楚月率领三千惯战水军,驾船三十余艘,从日南西边海岸,借风势向朱崖洲进发。合浦郡守亦派遣两千人,从北面乘船渡海而来。 不一日,汉军船队,即到达朱崖洲儋耳,众海贼皆盘踞儋耳,其舟船即在儋耳海岸之边。楚月已经侦知,趁其不备,迅速趁夜袭取,杀死百余看守海贼,将众贼海船尽皆夺取,众海贼尚不知也。刘虚与合浦军在海上会合,知道楚月已经夺取其海船。于是引军登岸,袭击儋耳海贼,海贼不敌,且占且退,即逃至海边,欲上船出海而逃,却见船只已经被夺取,不能出海。正**海岛山中走避,后面刘虚引兵杀来,合浦两千军,已经包抄堵截山路,楚月亦令军上岸夹击之,一战全歼数千海贼,无一逃之。汉军清扫战场,见众海贼多碧眼棕发者,乃是西洋、南洋等番邦夷国之江洋大盗,岛上居民,皆前来劳师,感谢汉军前来荡寇。刘虚令将海贼尸首集中掩埋,以岛上首领管理朱崖洲,命其尊奉汉朝,若番邦前来侵犯,汉朝必将出师相救,众首领感恩而退,于是朱崖洲即平定。 刘、楚二人,领军两万人,三月之间便平定日南、朱崖洲。交趾诸蛮,尽皆惊骇,畏惧汉军之威,遂纷纷归顺。二人即定岭南,留官军驻守龙编,遂班师凯旋,回至番禺。 交州刺史赵安国闻之,大喜,遂亲自出番禺,率领交州刺史府官员迎接。二人至番禺,见刺史出迎,连忙约住军队,滚鞍下马,至赵安国前面,拜付于地道:“末将奉命,已经平定交趾矣!” 赵安国连忙扶起二人,抚慰道:“二位将军智勇双全,今平定交趾诸蛮,扬我汉朝之威,不亚于当年伏波将军也。吾当上奏朝廷,以刘将军为伏波将军,以楚将军楼船将军。” 二人谢恩,交州官员见之,无不羡慕。 赵安国又对许安说道:“长史不愧慧眼识人,相中伯乐也。”又对楚月说道:“楚将军能建今日之功,可载汉史。首当感谢长史大人。” 楚月即向许安拜谢举荐之恩。赵安国遂命众人入番禺城,犒赏三军将士,又大摆酒宴,为刘、楚二人庆功,令二人今日皆要大醉。交州刺史府上,觥筹交错,歌舞宴乐,甚为热闹。 第七十三章 不知几人称帝王(上) 交州即平,刺史赵安国上奏朝廷,保奏刘虚为伏波将军,楚月为楼船将军,朝廷准奏,下诏安抚。赵充国遂息兵掩武治理交州,与江南诸州互不侵犯。 再说公孙霸,占据中原,经营数年,根基渐稳。又见一时之间,四方未能有变,自己雄兵数十万,称霸中原,而位尚只是幽州刺史,于是示意群下劝进。 顺安二十年春,其帐下幽州上将军公孙虎、冀州上将军公孙彪、豫州大将公孙豹、青州大将朱玉、兖州大将方龙、带方郡太守公孙武皆上书请公孙霸登尊位。于是公孙霸在洛阳大会群下,出各方镇守大将劝进书信,对帐下道:“众将皆劝吾称尊位,以号令天下。吾乃辽东一武人也,今皆赖诸君之力,得以拥有中原。称尊之事,诸公以为可以行之否?” 其治中从事汪谦、河内太守袁鸯、幕宾归海卫一齐进言道:“今汉室已经日薄西山,四海之内,无论贤愚,皆知其将亡也。主公已据中原,正宜顺天应人、早登大位,以天子之威,号令四方,则天下不难归为一统也。” 公孙霸闻言,道:“吾固然不敢望此。然天下纷乱,若无人收拾乱局,天下苍生难以解救矣。吾虽欲为此,然未定天下,亦未得上天垂象,不敢僭越也。” 汪谦遂出奏道:“主公之言差矣。昔者光武称尊之时,其势力不及主公多矣,曹丕亦不过只有中原北方,尚可以代汉自立。主公如何不可以呢?为人主者,当以早定大事,方得四方归心。” 袁鸯即出班奏道:“臣奉命治理洛阳,年前之时,见伊水中有黄龙出现,洛水中有河图现形,此正是上天垂象,寓意主公登九五也。” 归海卫又出班奏道:“臣游历燕北、冀南、山东等地,观察天象,见尾、箕二星宿,光芒异常明亮,其正对应幽州分野。臣闻得洛阳童谣道: 顺安双十气数尽,跃马洛阳有天下。 双十者,即顺安20年也,言此年汉朝即将亡也。跃马者,乃公孙也,正寓意主公据洛阳而得天下。” 公孙霸闻言,又道:“童谣之事,未可尽信之也。” 归海卫遂又奏道:“臣颇知阴阳,亦通谶纬算术,臣曾为主公推演占卜,得其卦象辞爻,其辞道: 玄鸟居暗处,兵戈起北方。 居中得天下,四水上一城。 玄鸟者,燕也,暗处,幽州也。兵戈起北方,正映照主公从北方起兵也,居中得天下,此寓意主公占据中原将得到天下也。四水上一城,即伊、洛、、涧四河,即洛阳也。此三句,合并则为燕字。寓意主公从幽州起兵,当以燕为国号在洛阳称尊也。汉尚火德,主公居北方,北方者,水德也,正寓意水可克火,主公当代汉也。” 公孙霸闻言,见帐下诸人皆等待其开口应允。公孙霸正欲允诺,又想起军师皇甫照还没表态,遂以目视皇甫照,见其面色严肃,似乎有不赞成之意,公孙霸随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于是问皇甫照道:“众人之言,军师以为如何?” 皇甫照遂奏道:“众人虽是好意,然而天象谶纬之言,过于虚幻。以在下观之,当今天下,汉朝虽然奄奄一息,然而四方诸侯,尚还心向汉朝,依然表面奉之,而与我为敌。主公若遽然称帝,则更愈让天下诸侯与主公为敌。昔者袁术称帝,遽然灭亡,主公不可图虚名而处实祸。以在下论之,当前局势,主公可称燕王为宜。” 公孙霸虽然是武人,桀骜不驯,然而甚为听从皇甫照之言。今见其进言,心中斟酌权衡,见其有理。于是便对众人道:“今汉帝仍在,吾不便称尊,以树敌天下。军师之言,甚为合适。吾便称燕王可也。” 汪谦等人,本来受公孙霸授意而劝进,今见公孙霸虽然不称帝,却也称燕王。于是都不再争辩,率众文武皆一齐跪下,请公孙霸择日早登燕王之位。 公孙霸即起身相谢,遂定于三日之后,在洛阳城南郊,举行称王仪式。 顺安20年春正月,幽州刺史公孙霸在洛阳称燕王,以皇甫照为相国,公孙虎为前将军、公孙彪为左将军、公孙豹为右将军,朱玉为后将军,马翁为护国**师,立其子公孙贵为世子。其余百官将领,皆有封赏升迁,并上表奏闻长安朝廷,颁布告知天下。 公孙霸在洛阳称王,天下哗然。末帝亦柔弱无能,对此束手无策。第五均心中深恨公孙霸,遂授意群下劝进自己。于是姜镇凉、马威、毕儒等人,联合凉州等己方势力,向末帝陈奏,言公孙霸称王,大将军第五均护卫长安有功,当进位为凉王,才得以与公孙霸相抗衡也。末帝只得加封第五均为凉王。 荆州刺史高涉,见公孙霸、第五均皆称王,于是与扬州刺史车安发书道:“荆扬也皆可称王,方能与中原抗衡。今吾先称楚王,君可响应之。吾请君可据扬州称吴王。”于是高涉也在荆州称楚王。 车安接到高涉书信,问刘察道:“荆州刺史欲让吾称吴王,君意若何?” 刘察道:“公孙氏僭越称王,诸侯皆欲效之。然此必将祸乱天下,扬州乃汉朝疆土,主公奉命镇守,不称王已示敬奉汉朝。若不得诏命,称王即为僭越反叛也。荆州称王,恐难服天下之心,欲要主公为其助声势也。愿主公明察之,领受扬州刺史为上。” 车安道:“吾意也是如此。”遂回书高涉,拒绝称王。 高涉称王数十天,见扬州并不称王,又接得扬州刺史书信,上言不可僭越不法,虽然称王,却不名正言顺,扬州刺史拒绝称王。高涉见之,遂又去掉王号,仍然为荆州刺史。 益州刺史胡统,本不欲称王,然蜀中各豪强势力,皆欲加官进爵。对胡统说道:“益州地形,山川险固,本来就独立成国。今诸侯皆纷纷称王,主公据有蜀中之地,带甲十余万,进可攻,退可守。如何不能称王?愿主公称蜀王,以免冷落蜀中人心。” 胡统道:“吾为汉臣,未得天子明诏,此事万不可也。” 川中文武遂奏道:“主公若不称王,蜀中将无人再为主公效力。如众人皆背主公而去,主公还可以安领益州吗?还望主公三思之!” 胡统年事已高,不得已,遂只答应称蜀国公,众文武皆不答应,逼迫胡统称王,胡统遂被迫称王,但誓死不申奏朝廷、颁布天下,只对内称之。众文武见其已经称王,都能加官进爵,也就同意了。 第七十四章 不知几人称帝王 (中) 胡统自先帝时候领益州刺史,至今已经二十余年。胡统本长安京兆人,甚有才学,在朝为官,位列九卿。朝廷以为贤能,遂外任为蜀郡太守,后又接任益州刺史,在蜀中以仁德治民,经营二十年,川中经济兴盛,人口殷实。当为天下九州之中虽为富饶者。又少有刀兵,所以川中二十年以来,一直安享太平。 蜀中豪强势力甚多,有东江李氏家族,蜀郡谯氏家族、广汉张氏家族等,此家族势力非同一般。胡统在益州,行事皆要倚仗诸家族势力。各家族皆委以重任要职,多统领川中人马。谯常为州长史,张权为益州别驾,李整为巴郡太守,领东川军马五万。其余各宗族人等,都掌握川中要职。李昂为汉中太守,后以汉中郡从西城侯刘建夏。谯常、张权等皆请胡统罢撤李昂,收取汉中,胡统道:“天下皆汉土耳。秦王被贬西城,区区数县,怎以为生?当今朝廷暗弱,西城侯乃先帝嫡子,即便以益州归之,也无不可,何况一汉中郡呢?”于是默认之,汉中太守李昂遂表面上属于益州刺史部,实际听命于西城侯。 后诸王之乱,朝廷命胡统出军助荆州,胡统令巴郡太守、建威将军李整发兵,李整只发三千水军前往。后又逢中原战乱,朝廷战事吃紧,胡统欲发兵驰援,谯常、张权皆道:“主公坐镇蜀中,安享太平甚为不易。若发兵前往,道路崎岖,耗费钱粮。若参与纷争,恐结怨中原诸侯,为害蜀中也。主公可令汉中出兵相助即可。”于是胡统乃止,引兵保守蜀中,与交州刺史赵安国交好。 顺安20年,益州闻知公孙霸、第五均先后称王,荆州高涉也称王十余日。于是谯常、张权、李整等人,皆上书请胡统在蜀中称王。道:“四海分崩,汉朝失柄,群雄纷起,当以重号方可以聚集人心。且凉州第五均、荆州高涉势力不及主公,皆能称王。主公如不称之,则失名号于天下。请主公称蜀王!” 胡统惊讶道:“他州称王,吾不能制止。吾领益州,虽然兵多地广,然吾为汉朝之臣,不可效法凉州、幽州也。” 谯常遂奏道:“禀主公,在下祖上为太史世家,颇知天道。今夜观天象,见帝星昏暗,荧惑逆行。觜 、参二宿,异常明亮,正应蜀中气旺气,主公当称王以顺天时也。” 张权又道:“主公拥兵十五万,有川中之地方圆数千里,又甚得山川险要,天下九州,皆不能相比也。如今正是绝佳时机也,主公若不称王,恐失于天下。” 李整奏道:“蜀中军民,皆欲跟随主公,均沾雨露,得以荣耀。汉朝今已暗弱不振,不能有恩泽于蜀中也。愿主公勿要拒绝,以失川中人心。且主公只称王,仍然尊奉汉朝,又不是称帝取而代之。又有何不何?” 胡统道:“虽然如此,然而汉朝仍在,吾若擅自称王,名不正言不顺,恐天下有议论耳。” 谯常遂伏地大声奏道:“主公统领益州,皆倚仗川中文武,今主公若不顺应天时人心,则川中文武将背主公而去。望主公熟思之!” 胡统见众文武如此,不得已,遂道:“吾可暂称蜀公为便。” 张权与李整等又奏道:“主公此言差矣!幽州、凉州皆称王,主公只称公,岂能与其相对等争衡?愿主公称王为便!” 便率领蜀中文武官员,一齐跪伏于前请命。 胡统见此情形,无奈只得答应。于是川中众文武拥立胡统为蜀王,设置王国百官。以谯常为相国,李整为前将军、张权为左将军,蒋道为右将军,冉辉为后将军,长子胡荣为世子。 胡荣为胡统长子,任职蜀郡太守,在川中甚有人望,时年五十岁,川中豪强多归附之。川中文武本欲立其胡荣为蜀王,然而胡统乃汉朝旧臣,威望扬于天下,且胡荣不愿代其父自立,遂只得立胡统。胡统年已七旬有余,老迈多病,精力不济,不能弹压众人,亦只得被迫从之。胡统被立为蜀王,谯常等草拟得文书表章,请胡统奏知朝廷,颁布天下,胡统誓死不从,众人见之,遂也作罢。 再说徐州牧伍文忠,统领徐州之军,又以宛城贺武为辅助,折冲将军陈章武领军驻扎沛城,互为掎角呼应之势,对抗中原公孙氏。闻知公孙霸、第五均相继称王。其帐下文武,皆欲劝进伍文忠也称王相抗之。不敢开口,于是推荐长史虞良前来试探之。 虞良遂对 伍文忠道:“在下闻古人言;君子不避水火。后汉之时,曹丕篡汉称尊,昭烈既在成都承继大统。何也?势所然也。今公孙霸据中原称王,第五均亦响应之,在下想请教主公高见。” 伍文忠听罢,哈哈大笑道:“你不过是要劝进老夫当在徐州称王而已。” 虞良遂伏地道:“主公英明,在下不敢隐瞒,正是奉徐州群臣之命,前来问主公意见如何。” 伍文忠沉吟道:“高祖皇帝曾与臣下约定:非刘氏而称王者,天下共击之!今公孙霸悍然称王,已经为天下公敌。第五均又响应之,势必将为乱天下。吾不能效仿乱臣贼子所行。” 虞良又奏道:“然天下非常之时,不可以拘泥于常理。今主公领徐州,兵精粮足,甚有势力,又为中原诸侯纵长。主公之名望,中原无人不服。以在下愚见,主公若不加爵晋位,恐不利于中原相抗衡也。” 伍文忠闻知,遂问虞良道:“如长史之言,吾当如何从之?” 虞良道:“主公名望,领袖中原诸侯,海内皆有声望。如若主公碍于汉室法度,不便称王。可称上将军九州伯,仍然尊奉汉朝。如此,远近人望,皆收于主公矣。则可领袖天下诸侯,抗衡公孙氏,中兴汉朝也。” 伍文忠闻知,以手抚须,沉吟不语。虞良见之,遂起身击掌三声,伍文忠正不解其意。忽然门外数十人涌入,皆下拜于地,伍文忠视之,皆徐州帐下文武官员也。 虞良率领众文武官员,一齐跪地请奏道:“望主公以顺应形势,即九州伯之位!” 伍文忠大惊道:“你等自作主张,可知天下诸侯同不同意?” 从事陈盛遂起身,手持表章,献于伍文忠道:“此乃兖州刺史贺武、青州刺史陈德之子陈功、豫州大将韩冲之书,皆同意主公领上将军九州伯。” 伍文忠遂览书信,看毕,遂对众人道:“既然如此,诸位盛意难却,老夫也当不负众望,暂时领受此号罢。若公孙氏平定,吾即去号归位。” 于是徐州牧伍文忠又称上将军九州伯,发书申奏朝廷,布告天下。 第七十五章 不知几人称帝王(下) 并州刺史顾昭,亦被群下推举,在并州称代王。 自公孙霸率先称王之后,凉州第五均、益州胡统、并州顾昭皆称王,徐州伍文忠称上将军九州伯,其实与王也差不多,荆州刺史高涉碍于扬州之势,又畏惧中原,无奈只得去其王号。汉朝此前只有同姓王,自诸王之乱平定后,地方已经没有王国爵号,然而当今异姓诸侯,趁朝廷暗弱无力,便纷纷自立称王,诸王皆为异姓。 汉中太守李昂、上庸太守文广见之,遂请西城侯刘建夏称汉王,上奏道:“殿下乃先皇嫡长子,汉朝正统苗裔,又为前朝太子,本该承继大统。如今天下诸侯自立,皆汉之蟊贼,都纷纷称王。何况殿下?如此论之,殿下可称帝也无不可。某等为形势计,请殿下称汉王。” 建夏看二人之劝进书信,心中沉吟。遂召文雄与赵山商议,道:“群雄擅自纷纷称王,吾身为汉朝宗室,欲整顿朝纲,然有心无力。如今之计,该当如何?诸侯称王,吾该称王否?” 文雄道:“殿下本为秦王,见贬西城二十年。其实称王之事,无非虚名而已,定取天下,乃在于实力。殿下天潢贵胄,岂能与诸侯相争虚名呢?” 赵山亦道:“殿下虽蛰伏西城,兵少地狭。势力远不及各镇诸侯。然以在下观之,天下虽然分崩自立,四海士女,仍然心向汉朝也,当今天子柔弱,以致于此。而殿下英明仁德,正是万民所寄望。如若殿下一旦幡然翱翔,则万众所归,当在殿下。殿下乃天之所开,上天垂定之人主也,不必与诸侯以王号相论较。” 建夏闻言,对二人道:“此言甚合吾意。”于是回李昂、文广书信,谢其所请。仍命帐下文武经营汉中、上庸两郡,积蓄实力。 公孙霸称王后,遂在洛阳大会帐下文武,道:“孤自登燕王位,已经三月,诸侯皆称王自立,其势远不及孤,却位与孤相等。孤深恨之!今欲 整军击之,以示天下!列位以为攻取何地为宜?” 帐下文武,有言攻取潼关的,有提议攻取徐州的,亦有说攻取荆州的。一时间议论纷纷,意见不一。皇甫照遂出班奏道:“燕王殿下可召护国**师马翁,询问其意见。” 马翁此事正在洛阳山中道观修炼法术。闻得公孙霸令,随即下山。公孙霸问道:“孤欲举兵,惩诫诸伪王,卿认为当下该攻取何地?” 马翁伏地奏道:“微臣已经推演计算得知,当前用兵,适合于西北方位。臣前番所准备之攻城器械已经齐备。如大王欲用兵,现在正是时候也。” 公孙霸道:“卿所言西北方位?难道是并州伪王顾昭乎?” 马翁道:“并州为洛阳之西北,然其所处天下位置并非中原要冲也。大王可取关中之后再取未迟。臣今所言者,大王当取河东之地。” 公孙霸闻知,即愤然道:“卿若不提便罢,王扶那厮,倚仗顾昭为后援,又有王腾相助,占据河东,与孤相抗。孤早欲除之。今日既然出兵方位有利,孤即举兵,先取下河东,铲除王扶,以警示天下诸侯!” 于是起洛阳军八万,亲率之,召回朱玉,令与方龙二人为大将,马翁随军,择日即从洛阳出师,开拔河东而来。 王扶正在河东安邑,闻知公孙霸又来。即与奋威将军王纵横商议,整军防备,又致书顾昭,请其遣并州军马相援助。 公孙霸大军一路上攻城略地,军至安邑,即在城下驻扎,八万大军,三面重围之。排开阵势,坐于车中,周围皆用王者仪仗。在城下请王扶出城答话。 王扶年已六十余,长期军旅劳顿,身体衰朽,常常染病。现正卧病在床,闻得公孙霸请其出城答话,从床上坐起道:“吾与公孙叛贼,乃不共戴天之仇敌。今其僭称王号,在城下耀武扬威,辱吾无妨,藐视汉朝吾不能忍也。吾今 若不出,是示弱也。诸位可扶我出阵前,挫其骄狂气焰。” 众将见之,心中无不震服。于是尊令,将王扶扶起,坐于车中,纵横领一万军,出城列阵,城上布六千弓箭手防之,赵如霜亲自贴身护卫王扶出阵前。 公孙霸见王扶出阵,即命军士推车向前,相距五十步,两人在军前答话。 公孙霸见王扶身形瘦弱、面容枯槁,强打精神出于阵前,遂拱手道:“州牧前番镇守钜鹿之时,尚还有英武容颜,不想今番病入膏肓,让故人见之,不甚伤感悲凉!孤今日已为燕王,足下为汉朝肝脑涂地,却是如此结果!孤与足下在战场上虽为仇敌,然皆各为其主不得已也。孤私下甚为敬重足下气节,恨不能与足下举酒相谈,诚为人生憾事。如若足下能率兵归顺,孤仍以足下为冀州牧。孤今番语言,发自肺腑,望足下深思之!” 王扶闻言,在车中哈哈大笑,又咳嗽喘息片刻,道:“你引兵犯取中原,为乱天下,今又僭越称号,已经得罪于天!老夫虽然老朽不堪,自知时日不多,然而今日也知天下形势。即便老夫今日战死军前,安邑不守,也是为汉朝尽忠,为天下作表率,死后亦不负生前之名,又岂能从贼呢?老夫已经预知,你虽逞得一时之强,然难得天命,你终当覆灭也。今日老夫不过有死而已,岂能与叛贼为伍?” 公孙霸道:“汉朝之状况,正如足下现在欲日薄西山状,足下奈何以此衰朽将死之躯,来扶助即将覆亡的汉朝呢?其意义又何在呢?” 王扶又大笑数声,道:“为人臣者,当以忠贞为首。老夫生为大汉之臣,死即大汉之鬼。岂是你这大汉叛贼、不臣之人所能知晓,不足与语。今日之事,不必多言。”遂命人推车回阵。 公孙霸见王扶如此状况,尚态度坚决,心如磐石,亦心中为之震动。见不可劝降,于是命令众军,准备攻取安邑。 第七十六章 老骥伏枥战河东(上) 河东郡安邑城下,公孙霸八万大军正在集结攻城。 王扶回到城上,带病指挥众将,防守城池。令纵横负责统领全城军队拒战,自己为其筹备提供军械粮草辎重等。 纵横在城上布满弓箭手,领一万兵马,带数员副将,出城拒敌。 公孙霸见之,即大骂纵横道:“竖子!若非孤之提携,你能有今日耶!孤待你不薄,奈何做出背主忘恩负义之事!为天下所不齿!” 纵横即在马上欠身答道:“在下当年承蒙使君提携,得以建功扬名。然在下亦自幼受豫州牧教育栽培之恩,两相比较,使君知遇之恩犹未能胜过豫州牧教育之恩。今使君倒行逆施,反叛汉朝,动乱天下,在下不能从命,如不能舍使君而投豫州牧,真为天下不忠不孝人也。” 公孙霸又道:“你既然不能从孤,当避之耳。如何又与孤相为敌呢?” 纵横道:“豫州牧乃在下叔父。如无当年教育栽培,断然无在下今日也。” 公孙霸又道:“孤对你若何?如孤当年不曾提拔你,你至今不过军前一裨将耳!受人之恩,不当报效,反恩将仇报,当何以立人?” 纵横拱手道:“使君提携之恩,在下当年战扶余,平辽东,已经报效使君。今日之事,非在下所愿。然使君要攻下安邑城,在下当誓死拒之。” 公孙霸闻言,呵呵笑道:“你真敢与孤一战?孤昔日还忌惮你勇武超群。今非昔比,今日孤必取安邑城,收归河东!你等螳螂之斧,安能御隆车之隧!” 言罢,又对纵横招抚道:“孤已即位燕王,今先下河东,再取徐州,然后捣长安,当定天下。孤念你勇武,人才难得,可先归顺之,前番之嫌隙,皆不计较,孤仍然用你为大将军!” 纵横正欲答话,只见阵中驰出一骑,马上之将,身段婀娜,英姿飒爽,手执日月双刀,柳眉倒竖,对公 孙霸叱道:“公孙老贼!要战便战,为何如此嗦支吾!吾早晚将取你首级,为先父雪恨!” 公孙霸惊愕问左右道:“此何人也?” 左右亦不知,只答道:“此女将英勇过人,前番攻打安邑之时,曾与王腾那厮,来救王扶,斩我军将数人。听说是来自幽州,王腾那厮相好。” 公孙霸闻言,对纵横呵呵冷笑道:“当年吾欲召你为婿,竖子不从吾命,原来是为这悍妇猛女!”言罢哈哈大笑,又对众军道:“王腾勇武盖世,三十即建功扬名,响震北方。为此一女,前程尽丧,身受困厄。大丈夫娶妇,当为贤淑有德女子。王腾不想今日真是娶了个扫帚星也!”公孙霸之军皆大笑。 纵横在马上道:“此女子正是在下之妻。其父乃右北平将军赵敢,十余年前为使君所害,使君难道忘记了吗?” 赵如霜立马阵前,怒目而视公孙霸。 公孙霸闻言怔住,方恍然大悟,遂恨恨说道:“好!原来是赵敢余孽,孤当年一时疏忽,遂让你成为漏网之鱼。难怪你要勾引孤的爱将,教唆其一同对抗孤。赵敢不从孤命,死亦当然。不过你二人今日要报仇雪恨,恐怕将成画饼耳。” 赵如霜道:“公孙老贼,休得嗦!尽管前来厮杀!” 公孙霸军中勇将张卓,不胜愤怒,不等公孙霸下令,即大呼道:“末将今日就为大王除了这余孽!”随即挺枪拍马而出,只取赵如霜。 赵如霜即挥刀策马相迎,双刀飞舞,犹如梨花纷飞,雪片飘舞。张卓虽然勇猛,数枪皆难刺中,正欲回身再刺之时,赵如霜手中刀,快如闪电,即划过其颈项,回马收刀,刃上尚不见血。张卓随即颈上鲜血迸出,落马死于地下。 公孙霸军见之,甚为惊讶。大将方龙不胜愤怒,遂即出马,提手中枪,要来斩赵如霜。 赵如霜即纵马挥刀来迎,两人战有三十余 合,不分胜负。纵横在旁观之,见赵如霜渐渐气力不加,双刀难敌方龙长枪。随即持矛向前,令赵如霜退下,自己来战方龙,方龙见纵横出马,心中畏惧,交锋三合,即难敌将要败阵。公孙霸在军中看见,对左右众将说道:“此人非一人可胜,你等可前往共战之,如除掉此人,安邑不难下也。” 于是大将朱玉、骁将公孙牛、曹成三人,一齐催马向前,围住纵横群战之。 纵横见四人齐来,亦不畏惧,手中铁矛,左右飞舞,上下翻转,以一敌四,战十余合,仍不落下风。 朱玉与方龙皆领教见识过纵横之勇,心中忌惮,相战之时便多加留意。而公孙牛、曹成二人,不知深浅,想纵横虽勇,猛虎不敌群狼,今日以四敌一,难道还斩不了此人?两人都要斩将建功,遂奋力进攻,招式大开大合,不知防御。纵横以矛格挡抵御两人攻势,随即矛柄翻转,攻击朱玉、方龙二将,二将急忙躲闪,纵横已经看到公孙牛招法破绽,即回矛急刺,正中公孙牛左肩,纵横随即抽矛急击曹成,曹成见公孙牛被刺中,惊怔之中,手中刀慢了半拍,不及迎战,即被纵横一矛刺于马下。公孙牛丢了手中大斧,负疼拍马回阵。朱玉方龙见之,二人奋力迎战纵横,纵横见二人来势凶猛,一时难于败之,不欲久战,遂与二人接战十合,既提马跳出圈外,回阵而去。朱玉方龙见之,也不敢来追,曹成已阵亡,遂将曹成与张卓尸首拖回本阵。 公孙霸见连折两将,心中勃然大怒。遂挥动大军,一起冲杀过来,纵横领一万军,且战且退,退至城池边上,城上六千弓弩手见之,遂一起放箭,箭如雨下,射住公孙霸大军,纵横即领军入城,关闭城门,又上城督战。公孙霸大军被城上弓箭手射回,又折了千余人马。遂又围住城池攻打,纵横在城上防守甚严,军械弓箭等物皆充足。公孙霸率军围攻了三日,仍然不能近前。遂命马翁,以法术相助,攻夺安邑。 第七十七章 老骥伏枥战河东(中) 公孙霸命护国**师马翁,以法术相助攻安邑城。马翁将所造两千木鸢,运至公孙霸军中,测算时辰,对公孙霸道:“三日后凶神当值,末将法术可施,大王可以攻城。”公孙霸于是令大军休整二日,准备再攻。 至第三日,天气阴沉昏暗,阴云压城。王扶卧病在安邑,甚感肌肤寒冷,心想这夏至已经到来,如何这般寒意。遂令左右,将其坐车推上城头看之,王扶抱病上得城来,只见阴云密布,卷风刮过,飞沙走石,鸟兽皆隐匿不出。正在惊疑之间,一阵劲风刮过,城头一杆大旗,竟然随风折断,王扶见之甚惊,众人忙将王扶推回城中。王扶道:“城上旗杆折断,莫非军中不祥之兆乎?”纵横等诸将遂劝慰道:“旗杆陈旧腐朽,偶然被风吹折,常事也,不必为怪。”令人换了旗杆,重新树起大旗。见城下公孙霸大军蠢蠢欲动,纵横令严加守备。 至日中时分,天色愈加晦暗,白昼如同暗夜。马翁遂对公孙霸请道:“时辰至矣!”公孙霸随即下令大军攻城,以中军弓箭手为掩护,盾牌军数千人在前,攻城兵随后,辎重军运抵攻城器械以紧随之,公孙霸在中军督战。 纵横见大军压城,遂令城上放箭。攻城大军不得前进,盾牌军在前以盾防御,待城上箭少时,己方弓箭手为掩护之机,再向城墙推进。 安邑城中,箭矢充足。纵横以六千弓弩手,轮流换阵防御。虽十万大军,也不能近上城头。两军遂呈胶着状况,你攻我防,我攻你退。 马翁遂在后方摆出两千弩机,将两千只木鸢,皆事前画以符咒。装载弩机之上,令二千军士,一齐将木鸢用强弩发射于城上阴云之中。遂在军中披头散发,手执法剑,口中念动咒语。 纵横正在城上指挥战斗,忽然见其军中数千强弩不知发射何物,密密麻麻一齐飞至城上云中,不见踪影。纵横心下怪之,左右遂说道:“必是公孙军中妖法,将军可以前番之法破之。”纵横亦醒悟,即令取预备猪 羊狗血来,前番公孙范所留之符咒,王扶皆准备停当,储藏城上。今日见马翁又作法,随将数十盆血,皆迎风泼于城上。 马翁在军中念咒作法片刻,即睁目以剑舞之。只见阴云之中,两千木鸢化作军士,皆带刀披甲,纷纷从阴云之中降落城上,阴煞之气逼人而来,刀箭皆不能伤,安邑城上守军见之大惊,不知是人是鬼。纵横见泼血也不能破,大喝一声,提矛引军欲前来杀之,忽然一阵阴风迎面而来,迷人耳目,纵横不能睁眼,众将见之,急忙拉纵横退避之。 那两千木鸢所化军士,在城上冲突砍杀,阴气阵阵,人见之皆不能近前,煞气所到之处,军士皆头昏目眩,恶心呕吐,不能迎敌。城上军乱,防御遂失,公孙霸见之,即领军攻之,大军片刻即至城濠之前,一时间云梯纷纷架上,冲车也至城门。数千攻城兵,皆攀城而上。 纵横被煞气所中,头昏目眩许久,才清醒回神,急忙令军抵抗之时,只见数百敌军已经爬上城头,手执钢刀铁链。纵横令军抵敌,众军大多中其煞气,一时不能聚拢,那两千木鸢兵又一齐前来,纵横军见之大惧,遂纷纷后退。纵横亦觉阴风冷彻骨髓,不能与之相战,遂领军后撤。 于是公孙霸数千攻城兵,攻上城头,杀退守军,斩关落锁,公孙霸大军,即涌入安邑城中。 纵横领军来到安邑衙署,让诸将速收住军队从北门撤退。自己来至王扶床前,跪地请道:“公孙氏军又用妖法,已经攻上城墙,南门即将陷落。请叔父速速撤出!”王扶闻之甚惊,忽然心中一阵绞痛,昏到过去。纵横急命赵如霜,保护王扶出北门。自己率数千军在后护卫,出得北门,向临汾而走。 马翁见大军攻上城头,即收了法术,那两千木鸢军士,遂又回复成木鸢形状,马翁令军将木鸢收拾齐备,皆封存军中黑色油柜车中。公孙霸大军,见马翁如此神术,大为震惊,以为马翁为鬼仙。公孙霸见马翁之法又夺得安邑城,大喜,率军入城,公孙 霸坐于车中,侍卫仪仗环绕,令马翁与其同乘。 公孙霸占得安邑城,道:“今王扶弃城而逃,必退临汾,我军可趁势追之!”令朱玉、方龙二将,领军追击王扶。 赵如霜保护王扶,一路前行。行至半途,王扶在车中醒来,惊问是何地,赵如霜答道:“安邑已经失去,末将保护叔父前往临汾。”王扶问道:“我侄王腾安在?”赵如霜答道:“在领后军断后。”于是王扶一路马不停蹄,奔往临汾安歇,众军随后也到临汾。 纵横率领数千军在后而行,朱玉方龙率两万步骑追上,纵横出马,与二人交锋,且战且走。待估摸得王扶已经到达临汾时候,才领军速行,前至临汾。计点军士,三万余军,还剩得一万五六千人,其中大部为公孙霸军所俘虏。并州援军本以为安邑重兵防守,甚为严密,只驻军龙门、河津以为援之,不想却突然城破,即收兵退守壶口、采桑。 公孙霸取下安邑,令军四面攻城略地,于是河东郡大部,皆为公孙霸夺取。未有北部数城未下,王扶聚兵两万,退守临汾。 公孙霸又整军前来攻取临汾,欲将王扶军一举歼灭,夺取河东郡全境,以震慑并州。 王扶退至临汾,病中又道路颠簸劳顿,精力将尽。见纵横前来,即在床上坐起,吐血数口,方对纵横说道:“吾今命在旦夕之间,公孙氏大军不日即将前来,临汾两万军,难于相敌,此城亦将不守。你虽然勇冠三军,然而难敌其妖法。河东已失,吾也即将油尽灯枯。然不可再累及将士,你可让两万军士,自行遣散,带愿以跟随者,先前往并州投之。并州地进朔方,又有强兵数万,公孙氏必不能克。今汉朝陵迟,奸雄得志,吾素闻前贬太子刘建夏,有明君之象,天命终将归于此人。你可以后见机行事,归其麾下,以恢复中兴大汉也。” 纵横伏地流涕道:“叔父且先安心养病,侄儿先替叔父守临汾。待叔父病情好转之时,再作商议。” 第七十八章 老骥伏枥战河东(下) 王扶在临汾病危,自知将死,召其侄王纵横,嘱咐后事。 纵横跪地流涕,赵如霜侍立在侧,亦伤感抹泪。王扶道:“吾三十举孝廉,出仕汉朝,后朝廷见用,先任上党太守,再领冀州牧,跻身地方重职。吾官至州牧,平生愿已足。本立志齐家治国,不负汉朝之命,不想却逢中原动乱,兵戈不休,吾领军浴血奋战十数载,仍然不能平定反叛,今心力将尽,而叛贼愈加猖獗,诚为平生大恨。吾自举兵平乱以来,即将家室子女迁往长安,以示随时为国尽忠也。今逢兵败,我命将绝,贤侄英雄盖世,足以建功立业,吾将大事托付于贤侄,今可领吾部下愿以追随之兵,前往并州投之,与并州共拒公孙国贼。吾之子女,皆资质平常,此生只能为普通百姓,不可为官,吾死之后,如其难以生计,还望贤侄加以关照。” 纵横即伏地而泣,不能出言,只点头领诺。 王扶嘱咐完毕,长叹道:“悠悠苍天,曷其有极!此前朝诸葛武侯,在五丈原军中将殁之时所感叹也。吾今情景,与此类似,方知此恨痛彻肺腑。”直觉身体阵阵发凉,遂昏睡过去。至夜半,乃卒于临汾军中,时年63岁,顺安二十年夏五月也。 王扶既卒,其侄王腾依其遗嘱,不愿为军者,皆发粮饷旅费,令其还乡,收编得王扶部军队万余人。为王扶发丧,葬之临汾汾水之旁,申奏朝廷。 公孙霸麾军又前往临汾,夜晚驻军途中,见一流星划过夜空,坠入临汾城方向,甚为惊疑,问马翁为何寓意,马翁道:“此乃将星陨落,王扶必然死矣。”公孙霸尚将信将疑。且命大军驻扎,令骑哨探,回报临汾仍然未见异常,城上军士守备甚严。公孙霸疑惑,遂引大军缓缓而行。又一日,即将到达临汾城下,哨骑回报,仍然无异常,只是城上旌旗刀枪甚多。公孙霸更加疑惑,遂领前部军试探攻之,城上无所反应。遂令人登城看之,皆是假人手执旗帜刀枪,立在城上。于是公孙霸率军入临汾,问于城中居民,答道:“王扶已死,其侄王腾已经率其部投并州去了。” 公孙霸闻言甚为感慨,令人寻访得 王扶之墓,亲自前往祭奠之。又令军士夺取河东北部数县,遂定河东全境。驻军临汾,欲想攻取并州,召集众将商议。马翁遂奏道:“末将此法,需得时辰相合,方得奏效。大王若欲取并州,末将尚无推算其时辰,恐法术不能为助。今大王已经取河东之地,可暂时休军,在作后图也。”公孙霸闻言,又见并州数万铁骑,屯与河朔要冲,恐一时难以取之。于是留方龙领三万军驻守安邑,自率大军从临汾班师洛阳。 纵横与赵如霜领万余兵,前往并州,投奔顾昭,顾昭安抚之,令其驻军西河郡。纵横正欲令人到渔阳,问候其老母消息,忽然渔阳有旧日从人来到西河,见纵横跪地大哭道:“将军令堂已经仙逝矣!” 纵横急问其详,来人方才收泪,对纵横详细言之。 原来公孙霸见纵横出走河东,相助王扶,与自己为敌。即传令公孙虎,派人将其母拘拿为质,欲借此令纵横就范。公孙虎即派十余名军士,前至渔阳纵横家中,要拘拿纵横老母。老母见幽州军士前来,已经知道其意,问众军士道:“吾儿为幽州建立大功,今你等为何无礼,前来为难老身?”众军士道:“上命差遣,不敢不来,请老夫人还是跟随末将等走一趟罢。公孙将军甚为敬重奋威将军,必不为难老夫人也。”老母遂对众军士道:“既然如此,你等且稍微等候,容老身更衣,在与你等前去。”众军士依言,只在门外等候。 老夫人随即进屋,对一从人道:“吾儿为救其叔父,不得已得罪公孙刺史。今你可前往吾儿之处,嘱咐其好生辅助叔父,扶助汉朝,勿以老母为念。吾有此儿,亦当为骄傲也。今公孙将军命人来,吾得更衣前去相见。”老母遂进内室更衣,关闭房门,从人心中疑惑,等了一刻,不见老母出来,遂在门外叫唤老母,屋中不见动静。从人心下焦急,急忙出门欲叫人一同查看,却见众军士入得院中。 原来众军士在外等候许久,不见动静,遂进门查看。正见从人焦急出来,问之,从人即以实告。众军士遂进得内房,破门而入,见纵横老母,已经悬梁自尽矣。 众军士见之,皆面 面相觑,无奈只得回报公孙虎,公孙虎见纵横老母自尽,也甚为惊讶。报知公孙霸,公孙霸闻知心中甚为懊悔,即命厚葬之。 那从人见纵横老母自尽,只得请邻居等处理了后事,遂只身前来河东寻找纵横。寻访了半月有余,才知道纵横正驻军西河,于是便前往西河军中,报与纵横。 纵横闻言,心中悲痛至极,直觉天旋地转,面北长跪于庭前,血泪俱下。赵如霜见纵横月余之间,前番丧其叔父王扶,已经甚为悲伤,今又丧其至亲,心疼纵横,怕其承受不住,遂以手帕为纵横拭泪,柔声劝慰之。 众将亦前来劝慰道:“人死不可复生,还望将军节哀顺变。” 纵横悲伤许久,才收泪起身,握住赵如霜双手道:“公孙氏害你父,今又逼死我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我夫妻二人都与其有血海深仇,今吾只要一息尚存,若不为汉朝除此国贼,誓不为人!”赵如霜相拥纵横而泣。 朝廷闻河东失陷,冀州牧王扶卒于军中,甚为震动。朝中旧日官员,皆敬仰王扶声望气节。遂请大将军第五均追恤王扶,以表彰忠臣。第五均上书末帝,请表彰冀州牧王扶,朝廷遂追赠王扶为太傅、忠烈侯,抚恤其在长安家人子女。 西城侯刘建夏闻知公孙霸又攻略河东,王扶病卒,心中震动。问文雄、赵山道:“公孙氏今逞枭雄之姿,攻城略地,皆无不克之。汉朝精英忠良,丧失将尽。其若攻下长安,则将不可制矣。如今之计,吾当如何?” 文雄道:“殿下可继续扩整军备,招纳四方贤能,以丰其羽翼,然后号召诸侯,方可以与其相抗衡也。” 赵山道:“殿下麾下,虽有兼武与在下为谋士,封将军、武将军、独孤将军等人为爪牙,然欲联合诸侯,并取四方,与中原相争衡,当远远不及也。请殿下寻访高贤大才,以为相助,方可以有所图也。” 建夏闻言道:“善。”于是便在西城张榜招募四方贤能俊杰。又令人访查,如有山谷遗贤,民间高人,皆可以礼待之,请来相见,西城侯将量才授职擢用。 第七十九章 月溪竹庐卧潜龙(上) 益州刺史部汉中郡,古梁州之南部,北秦岭,南巴山,中为狭长川道。 汉水之北面有一县焉,名曰汉城;汉城之西南十余里有一乡焉,名曰梧桐;梧桐西南角有一村焉,名曰月溪村,因为有月溪水而得名也,月溪村西南山中有一竹林焉,名曰水竹园。 村中中有一条河焉,切村而过。河不大,水流甚急。名曰月溪水,为汉水支流。溪水中多石、潭。水甚清澈,少鱼虾。 月溪村四面环山。南面为巴山支脉一峰,气势雄伟。东有一山梁,呈马鞍状,名曰文风梁,古传曾说此处有文风在焉。西南处远有数峰,曰尖山。北面一长山梁。四面之山环抱村庄,村庄中有水田垄亩数处,坡地百余亩,二十余户人家百姓。 东面有一道路延伸而下,通向川道汉城,乃沟通外界之要道也。 溪水两岸略有平地。乡民皆种植稻禾,多坡地,产黍麦。村中草木茂盛,瓜果亦有少量分布。岩壑错落,山清水秀,环境清幽。四季分明,冬一般有雪几场,夏则凉爽宜人,为避暑绝佳之处。 溪水中布满大大小小石头,水明亮清澈,有少量鱼虾,螃蟹较多。沿河而上,山石愈多,山涧奔流。溪旁两山对峙,地势险要,溪流切山谷而下。有一潭,因旁岩石上有石梯九道,故称九步潭,潭深数尺,其水如镜,上有飞瀑,景象壮美。沿九步潭再上,风景更为秀奇神秘,河道险峻,多巨石深潭。上游七八里,有玉潭,深数米,瀑高数十米,乱石岩中有水响,其声如玉,故得名玉潭。再上游五六里,有一潭如池,水面墨绿,深不见底,无瀑,呈方形,曰幽潭。两岸树木相杂,藤蔓相连,有虎豹狼狐等猛兽出没其中。 汉城月溪村山水,雄奇而又俊秀,融北方之豪壮与南方之秀丽为一体。刚柔相济,阴阳相衬。村中二十余户乡民百姓,皆淳朴厚道,以种五谷杂粮为生,间或进山中猎取狐兔、山猪等,或采药材,运至汉城集市中变卖。虽然生活不甚富足,却也能够聊以度日,又避居世外,无乱世兵戈战乱之祸,甚得安乐。山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争于势力,和谐相处,怡然自乐。 月溪村有一户乡民,祖上来自徐州东海,徐姓,不知何时迁移汉城,又不知何年何月在月溪村安家。至顺安年间,已经在此生活约数十代矣。此户徐姓乡民,本分厚道,平日耕种数亩田地,以养护家庭。生得一子,分娩之时,其母梦中见一神人,手持一地图而送之,梦醒随即产下婴儿,又见其左手掌中,纹路好似有梦中所见地图模样,甚为惊奇。后请得外乡风水先生来问之,风水先生看其手掌中纹路图形,说道:“此为九州图形也。” 就让其父母以图为名,遂为其取名徐图。 徐图少时,性愚钝,不聪敏,学习迟缓,同龄乡邻儿童,六岁皆学会说话,徐图至八岁方学得。又反应迟钝,多为村中人所笑,其父母不以为嫌,仍爱之。 风水先生见徐图手掌中九州图形,甚为惊异之。后数年又数次前往月溪村,见其生长滞后,外在愚笨。风水先生教其学写“图”字,三日方学会。然发现其学习虽慢,但一旦学得,便熟记在心,如此观察了一月。风水先生对其父母说道:“令郎虽然看似天资愚钝,然而实为大智如愚。如引导教育得当,可为大器之材。”遂请收其为徒,为其启蒙,教以读书习字,其父母自然乐意,徐图得以在穷乡僻壤之地,习得诗书文字。 风水先生倾心教之,徐图跟随学习得十年。已经十五岁,风水先生对其说道:“今吾教你读书十年,平生之学皆倾囊相授矣,为师之才学不过庸中佼佼,铁中铮铮而已。今不能再教你矣,你可另拜名师学之。”徐图不舍其师,不肯去,风水先生笑道:“你若学有所用,为师方心中欣慰也。然为师今日若在留你,则对你无益。想念之时,可时常来看为师则矣。”于是为其取字潜英,将其推荐给自己好友,汉城乡下诸位儒者处,继续教之。 徐图长成,身高六尺八寸,短小精悍,内秀儒雅,容貌俊秀。左手掌中之九州图形纹路,更为明显清晰。乡民见之,皆感到惊疑。然又见其身材不伟,外在甚为愚笨,虽然知书达理,略有学问,又摇头叹之,皆以为不过寻常人而已。 徐图渐渐长成,日间随父母劳作,夜间则用功读书。自己从野外采得桐树桐子,制作桐油点灯,常常读书至夜半。又经常凝望夜空星辰,观察天上星辰运转方位,以至于痴迷地步,有时为看天上星象,五更起床,登于山岗之上观之,天尚未明,露水湿衣。乡民见之,皆以为心智不常,久而久之,也见怪不怪。 徐图又跟随汉城诸位乡村儒者,学习得《春秋左传》、《论语》、《大学》等儒家典籍,说来也怪,这番学习,竟然得心应手,数年之间,儒家典籍皆烂熟于胸,多能默记背诵。众村儒甚为惊奇,难以再教授。遂又问徐图还欲学习什么。徐图答道:“学生还想学阴阳、奇门兵法。”众村儒没有这些学问,只是为其寻得一些经书散本,让其自己读之。徐图自己反复研读,居然无师自通,于是数年之间,学问勇猛精进,在汉城已经无人可以教之。遂有空之时,即外出汉中等地,寻访奇人异士,拜师学习。徐图虽有才学,然身处偏僻深山之中,其诸位老师,皆不过乡野村儒而已,虽然读书,平常还是以农耕为业,见其有才,却苦于无人推荐。 一村儒曾言于汉城令,汉城令道:“这等偏僻山野之中,岂有学问者乎?”也不以为然。 徐图年二十,仍然日间耕作,夜间读书。心中仰慕诸葛孔明躬耕南阳,高卧隆中,遂也在村南水竹园下,月溪水旁结庐而居,以竹木筑庐,号曰竹庐,又自号潜龙,闲时即在竹庐中读书高卧,众乡民见而笑之。 年及弱冠,父母欲为其筹备婚事。徐图读书入神,皆不在意。父母见之,也只好作罢。村中有乡民者,见徐图虽然外在愚笨,然其勤学苦读,想必日后能入仕为宦,欲要将其女许配徐图,问其女愿意否,其女笑曰:“徐图身长尚还不及女儿呢!”其妻也道:“如此荒州野县,需得身长力大之婿,才可以养家也。如徐图,还不如吾女有力气持家,纵有学问,又能当饭吃吗?”也不允许。原来汉朝时候,不管是上至庙堂,还是下至山野,都看中推崇身长力大、身高伟岸男子,以为如此方才可以有所作为也。 徐图只醉心读书学问,无意其他。平时也只与汉城中数位志同道合的少年为友,空时候互相来往,坐于竹庐之中、溪水之旁高谈阔论。众少年皆服其才。 后数年,徐图游历汉中,又前往蜀地,半年有余。闻得蜀中学者荀庄之名,遂慕名前往请教。荀庄在蜀中,颇有名望,门前车水马龙,四方来访者,皆是蜀中达官贵族,宦门仕子。徐图至荀庄门前,在门外等候站立一日,门人不忍,遂告知荀庄。荀庄闻言,笑而允许其进门相见。相谈之,大惊其才。于是留其夜宿,畅谈深夜。次日,又赠其前朝大贤杨雄所著《太玄》、《法言》两书。道:“此两书,老夫珍藏多年矣。今见子有缘,特以相赠。望子能够学得其精髓,不负老夫今日之情也。”徐图拜谢而受,遂对荀庄行师徒之大礼。又在勉阳定军山拜访一山野隐者,隐者甚爱兵书,尽出平生所藏,供徐图观看,临别之时,又赠其《六韬》、《八阵图》两书。徐图游历汉中、蜀中得到这四本书,回来后日夕研读,半年之后,学问又突飞猛进。 汉城诸少年见徐图游历归来,又来徐图竹庐中聚会,交谈之中,觉得其学识又大有长进。友人刘岩道:“徐兄前番学问已经远超我等,今番游历蜀中归来,更是一日千里。昔日诸葛武侯天下一人之称,徐兄今可当之矣。”徐图谦逊称谢。友人杨秀又道:“徐兄大智若愚,隐卧深山,世人莫晓,只吾几人知道。在下敢问徐兄之志如何?”徐图笑而不答。其友人王普又说道:“今闻得西城侯在西城招贤纳士,我等欲想前往投之,以尽自身才学。且问徐兄主意如何?” 不知徐图如何回答,且听下文分解。 第八十章 月溪竹庐卧潜龙(中) 却说汉城诸少年,闻知西城侯招募贤士,便闻徐图意下如何。 徐图遂沉思片刻,方缓缓答道:“吾今虽然略有学问,然欲治国平天下者,尚还差距甚远。西城侯乃汉朝嫡长子,今天下纷乱,其志当为恢复中兴汉朝。在下卑微布衣,年青历浅,才疏学浅,万不敢前往,待得吾学问大成,能经世致用之时,方可出耳。” 众友人皆劝其先出,道:“我等皆知晓徐兄之才学,定然有所作为。且西城侯礼贤下士,不论才能大小,皆可前来投之,将量才授职。徐兄不必为此顾虑耳。可速出山,以展才学。” 三人苦苦相劝,徐图只是不愿意答应。三人无奈,只得作罢,辞了徐图,就都去投奔西城侯了。 徐图仍然躬耕竹庐,研读诸子之书。或有不解之处,便抽空出外,到汉中诸县,拜访山中隐者讨教之。 西城侯刘建夏用文雄、赵山之言,在西城招纳贤士。于是西城、上庸、汉中等地,能人异士者百余人纷纷前来应征。建夏令文雄、赵山等一一考核评定之,选拔的能文者十余人,能武者十余人,皆授意官职见用。余下不能用者也给予往来路费盘缠。只是此番召得二十余人中,皆中下之才,百里一县之内任用尚可,难以堪大用也。 建夏正与文雄等商议,如何能召得大才。忽然有汉城三青年,年纪皆二十余岁左右,结伴来至西城,欲要应召荐。建夏喜道:“此莫非有大贤到来?”欲要出府亲自见之,文雄道:“殿下且不急,容愚弟先前往验察之。” 文雄出侯府,见府前应召榜下,有三弱冠梁州青年,皆有才学之气。见文雄前来,于是一齐施礼道:“某等汉城寒士,闻知西城侯招贤纳士,今特来自荐相投。” 文雄遂命三人到府中书房中坐定,自己坐于主座,先与三人谈论,略知三人才学水平,果然优秀。于是即出试题一道,令三人当即作文策对。 约半个时辰,王普文章已成,呈与文雄读之,文雄见其文章所陈策略甚有高见,不觉心中暗暗赞赏,看毕,遂命人转呈建夏阅试。杨秀又挥笔立就,文雄再读杨秀文章,不禁点头称善。少时,刘岩陈策完毕,文雄再看刘岩文章,亦可圈可点。文雄对三人道:“你三人真可谓为当今汉城三杰矣!西城侯已经招得文武二十余人,皆不及你 三人才学。可随我见西城侯。” 三人拜谢,于是跟随文雄,前来正殿中见西城侯。 建夏方读王普文章,道:“此人可有郡守之才也!”又拿起王普文章,再读之。 文雄引得三人来至西城侯前,三人皆下拜行礼,建夏看之,三人正青春妙龄,各有斯文轩昂之象,心中甚喜,于是命皆免礼,赐座。 文雄一一介绍三人与建夏。建夏遂对三人道:“不想我西城所辖之地中,竟然有此三位俊杰!真乃后生可畏也!你三人才学,亦当今士子中优良者。吾今正缺少才干之人,欲用你三人为从事,你三人愿以辅助吾否?” 三人皆出座恭言答道:“殿下仁德,令山野之人心怀感动。今蒙见用,必当效犬马之劳也。” 于是建夏擢用三人,皆以为西城从事、书记、令三人辅助文雄、赵山等,管理民政之事物。 刘岩、王普、杨秀等人,皆西城之人,于是同建夏帐下西城豪杰徐道、徐然等来往甚密切,徐然与其等年龄相差不大,甚能相得,常一起谈论。忽一日,王普对徐然谈及徐图之事,问徐然与徐图是否宗族兄弟。 建夏帐下,西城豪杰徐道、徐然叔侄,引百余人投归建夏,建夏用徐道为偏将军,徐然为校尉,位仅次封传车、武兼文、独孤虎三大将之下。徐道年长,四十余岁,徐然年轻,现年三十岁上下。徐然多年前曾在汉城居住数年,一日到山中打猎,行至月溪村,闻得徐图之事,见是同姓本家,遂至其家中看望,得以有一面之缘。后来渐渐忘记此事。今日见王普问起,方隐约记得,遂对王普问道:“此人是否汉城月溪村人?” 王普道:“然也,我三人与其为友。其隐居月溪竹庐,字潜英,号潜龙。有不世之才。我等前来应召自荐时,曾邀约其一齐前来,他托言学问尚未大成,不欲出而用之也。我等初次自荐投归西城侯殿下,本想在西城侯殿下前举荐此人,但初来乍到,诸多不便之处,所以未曾举荐。今西城侯殿下欲招贤,此人当不可错过也。” 徐然惊道:“果真如此乎?吾多年前见其之时,尚记得其不过十五六岁一普通少年耳,未曾闻知有奇才之称。” 王普道:“徐图今日之才,远胜吾等三人之和。又在西城地界之内,不为西城侯殿下用之,诚为遗 憾。” 徐然听王普说徐图之名,忽然一怔,随即如恍然大悟,欣喜说道:“吾曾听文军师说过,西城侯有一八字预言:华为夏首,见图则兴。今日君若不提此事,吾都忘却。且休先管他真假与否,其名字为图,则当报之于殿下得知也。” 王普道:“在下以身家性命相担保,徐图才能,胜过在下百倍也!” 徐然闻知甚为惊讶。于是与王普寻见文雄军师,告知文雄。文雄闻言甚为诧异,对王普说道:“你如何不早说?”遂即便告知建夏。 建夏闻之大喜,起座道:“吾常思:华为夏首,见图则兴,这八字涵义,虽然前番有公孙先生解释,然现在仍然不解其全部真正涵义。今日即解之矣!莫非真是上天垂定,天赐此人相助吾乎?不想此人在我西城辖地之内,离此不过百余里,吾在此二十年,尚不知也。” 于是即传命,令收拾车驾,准备亲自前往汉城,寻访聘请徐图出山相助。 文雄遂道:“殿下不必如此之急。且容愚弟与赵云峰先替殿下前往观之,以作验察。如其果然名副其实,殿下再亲自前往聘请未迟。” 建夏道:“昔日齐桓公拜访东郭野人,七次方能得见,昭烈皇帝请武侯,亦殷勤三顾。吾不敢与其相比,今既然闻知大贤,怎么不能速去以表求贤若渴之意,而怠慢大贤呢?” 赵山亦奏道:“主公不必操之过急,兼武所言甚为适当。且主公在确定之后,再亲自前往请之,亦无怠慢之意。今若突然临之,殿下虽有求贤若渴之心,三顾茅庐之意,而其若无所准备,恐适得其反,反为不美也。” 建夏闻赵山之言,方才止其立即前往之意。乃命二人:“你二人可速速前去,为吾查明此人。切记以礼相待,只可前往试探相谈之,不可以命强迫之。待验察无虚之后,吾即亲自前来相聘请也。” 于是令徐然、刘岩、杨秀、王普等人,为文雄、赵山向导,一齐前去相访潜龙先生。又令大将武兼文随行。 文雄与赵山商议道:“你我可分次前去,先不必亮明身份,只扮作寻常士人前来谈论学问,看谈论验察结果如何,两相应证比较,方能真正验证其真才实学也。”于是文雄带徐然、王普两人先去,赵山带武兼文、刘岩、杨秀三人后去。 第八十一章 月溪竹庐卧潜龙(下) 文雄与赵山二人带领数人,从西城到汉城,准备前去访查徐图。 汉城至西城,约百里远近,山路甚为不得便,于是一行皆走水路,乘船从汉江逆流而上,行了一日,方到汉城地界。又弃舟登陆,晚间才到达汉城。文雄令诸人都以常人百姓打扮,不要惊动汉城县衙官署。汉城乃西城侯封地辖县,城池甚小,只八百余户。文雄等入得城来,分店投宿歇脚。 次日,文雄与徐然、王普三人,用过早膳,三人在城中典得马匹三匹,遂骑马出城,王普为向导,带路行了一个时辰,山路盘旋狭窄,不能奔驰,行至快到月溪村时候,王普指了地点,文雄命王普在此等候。遂与徐然二人,乘马往月溪村中而来。 只见月溪村四面环山,村中有田有地,牛羊鸡鸭,皆在外吃草捕食。数十村民在田地间劳作,虽然简朴无华,却也清新自然。众乡民见外来乘马者二人,皆古道热肠,为其指路,徐然已经七八年未曾到过此地,只还模糊记得。二人来到村南水竹园处,见溪水之上,竹林之旁,有竹庐两间,旁以藩篱围之,柴扉关闭,庐中无人。 文雄与徐然随即又问村民,徐图到何处去了。其中有知晓的村民说,徐图行踪不定,如其竹庐中不见人,则有可能去月溪源上去了。 文雄遂与徐然沿着月溪水而上,至山口,道路崎岖,马不能行。遂拴马此处,步行而进。 原来月溪水上游,有九步潭、玉檀、幽潭等三处水潭,景象十分壮美,徐图爱之,常常游赏其中,以陶冶山川河流之灵气。溪水中多乱石,铺满河道,残差不齐,大小不一,徐图嫌溪水旁边道路崎岖陡峭,蜿蜒曲折难行,每次都在取道溪水河道而上,踩在河道乱石之上,跳跃奔跑而上,如此只需半个多时辰,便可以从九潭到幽潭,若走溪水旁道路,需得两个时辰。徐图经常这般来往于上下河道,遂身轻如燕,在河道乱石之上能健步如飞,乡民见之,都呵呵而笑,又自愧不如。 今日徐图见天气甚好,吃过早饭后甚无事,好久没上月溪源上去游玩了,于是便从河道取路而上,去三潭玩耍。 文雄与徐然沿溪水旁小路走了两三里路,见两旁山势甚窄,山石之间,一溪流凌空而下,形成一道瀑布,下面一潭,甚为壮丽幽深。边上道路,有石梯九级,正是九步潭也。 二人正伫立石梯之上,观看九步潭。只见上面河道之上,有一人在河中奔跑跳跃 ,身轻如燕,健步如飞,不一时,即到达九步潭上石壁之上。看那石壁,甚为陡峭,寻常人难以通过,只见那人居然从石壁上行走奔跑而下,快到潭边之时,遂借力纵深一跃,即跃过潭面最窄处,约有一丈远近,轻轻落于对面石上。 此人正是徐图,跳过潭水落地之后,已经看见石梯上两人,徐然看其外貌,尚记得跟以前相像。遂对文雄道:“此即徐图也!” 文雄、徐然见其转身,遂拱手施礼问道:“潜龙先生果然好身手!在下西乡县儒士,闻知潜龙先生大名,今特来拜会也。不想在此愚见潜龙先生,幸会!” 徐图即回身拱手还礼,道:“在下山野鄙人,敢劳二位贤士前来相仿?甚为惭愧。” 文雄遂请道:“得以与潜龙先生相遇,殊为难得。请在此潭水之前,略作叙谈一番,以领教潜龙先生高见,何如?” 徐图趁谢道:“甚善,领教在下万不敢当。” 于是三人坐于潭前大石之上,谈论儒道经学、以及天下之事。两人谈论一个时辰,徐然不插话,只在旁听之。 文雄见徐图年纪甚轻,与王普等人相仿,而其学问见识,十分渊博深刻,远在自己之上,心中甚为惊讶。见日已偏西,遂抱拳告别道:“今日幸会,得以领教见识潜龙先生高见,潜龙先生真名副其实潜龙也。因在下尚有友人在汉城等候,故先告辞,容改日再来拜会领教。”遂与徐图告别。徐图还要在潭上采药,就与文雄等告别。文雄与徐然走出山,来到月溪村头,上马回城,在马上对徐然说道:“今番若不是你提起,西城侯尚不知此等贤士也。” 于是出得月溪村来,寻见王普,三人遂一起返回汉城。对赵山说道:“吾已验试完毕,君可再去验证也。”赵山笑而点头。武兼文问徐图此人如何,文雄、徐然皆笑而不答。武兼文不知情况如何,又十分性急,见众人皆不答,心下十分焦躁。恨不得立即前往,擒住徐图问之。 次日,赵山与武兼文用过早膳,王普在前带路,三人微服骑马而行,至月溪村前,王普在此等候。二人遂顺着王普指引方向,前去月溪村中竹庐之处,寻访潜龙先生。 二人来到竹庐之前,依然柴门关闭。二人遂寻得乡民询问,乡民说可去其家中看看。于是二人又骑马来到其家门前,有瓦房数间,茅屋数座。院落前面,菜园数垄,门口一黄犬,见生人骑马前来,随即汪汪而吠。屋中人闻 得,即出来查看。 二人下马,步行近前。屋中出来之人喝住黄犬,令其止声。正是徐图之父,赵山遂拱手问道:“敢问潜龙先生在家否?吾两人为外县士子,今路过宝庄,欲一会潜龙先生。” 其父遂还礼答话。随即对屋中喊道,有贵客相访,令其子出来相见。 徐图闻言,遂从屋中出来,见二人施礼。 武兼文看头番出来之人,约有四五十岁年纪,本以为是徐图,正欲拱手行礼,却又见说是徐图之父,正心中有点懊恼。又见一年幼者出来,嘴上无须,以为不是徐图,遂不施礼问候。 武兼文听众人皆说徐图为略不世出之大才,以为其必然身材伟岸,如同西城侯一般堂堂一表。今见两人都不像,还不等赵山说话,即对徐图问道:“潜龙先生徐图为何不出来相见?” 徐图闻言,略微惊讶,见武兼文凶神恶煞,心中也感到好笑。遂答道:“不敢,不敢,徐图正是在下也。” 武兼文闻言,大为惊讶。都说徐具备图王霸之才,此不过一年幼孺子耳,按年齿算,当为自己子侄辈分了。武兼文是个直人,遂说道:“都说徐图乃罕见英杰之士,如何只是一身材短小青年?吾真难以置信。”言罢,也不行礼。 赵山连忙喝住武兼文,令其行礼。徐图之父在旁陪笑道:“二位休要怀疑,此正是犬子徐图也。” 赵山连忙行礼问候。武兼文又说道:“闻说你手中有九州图形,可与吾观之,若真是,吾即信你是潜龙先生。” 赵山连忙对武兼文说:“武兄不可唐突,今此就是潜龙先生,不得无礼。” 徐图也不以为意,遂展出左手在武兼文眼前,道:“在下微有虚名,潜龙之号,乃自相娱乐也。实不堪二位慕名前来,在下生来手掌之上便有此纹路,足下欲看,又何妨呢?” 武兼文睁眼细看之,见其手掌上纹路果然如同九州图形一般,方才信之,对其施礼。 赵山道:“吾闻潜龙先生之名,今特来一会,可容于屋中相叙么?” 徐图道:“二位客气了。来至穷乡偏壤,能光临寒舍,蓬荜生辉矣。只是山野之人,无以款待。” 于是请二人入得房中,其父母见之,皆招呼坐定,又沏茶待客,端来一些干果之类的馔品款待。赵山便与徐图谈论学问,天下时事等,武兼文插不上话,只得在旁听之。 第八十二章 梧桐种就鸾凤来(上) 赵山与武兼文二人,装扮成士人,来到梧桐村月溪村徐图家中,与其谈论。 文雄精通兵法,昨日与徐图在九步潭上,曾谈及兵法,文雄所知兵法韬略,徐图皆知,徐图所谈《六韬》、《八阵图》等,文雄不能深知其中精髓。 赵山所擅长者,为权谋方面。于是与徐图谈论权谋约一个时辰,赵山所知,徐图皆知,徐图所言《太玄》、《法言》者,赵山亦不能辩驳。 赵山心中暗暗惊奇。见徐图虽然语言迟缓,其辩论之才亦不突出,然其所言,皆能一语中的,毫无多余之字句。字字铿锵,句句掷地有声,不容驳难。其言谈气势浩然,不容驳难却又显气势凌人。 赵山感叹其学识之渊博,涉猎之广,非自己所能及也,已经知其贤能。遂以言试探道:“潜龙先生怀才抱器,今天下纷乱,先生岂无意乎?” 徐图见问,遂答道:“在下虽然略有才学,然还未得大成。乡野之人,惯于闲云野鹤,安享山野乐趣。且父母在,不远游,在下喜率性而为,心中虽有志向,尚无意进取也。” 赵山又问道:“在下有一问,还望赐教。先生怀有经纶之才,如若无人来相请先生,先生即终生隐卧于此,空老于林泉之下吗?” 徐图听得赵山如此提问,遂哈哈大笑,然后道:“圣人之教,君子当刚健有为,勇猛精进,而黄老之道,又称清净自然、无为而治。此两种论调,互相对立。然在下以为,君子皆可用之。如不能进取建功,退而隐居田园,逍遥于山水之间,人生仍然安乐,又有何妨呢?” 赵山道:“先生此言,甚为清高。然此乱世,兵戈纷起,先生欲想长逍遥于山水之间,恐不能遂愿也。正是有国才有家,天下安定,先生才能尽享田园之乐。吾曾闻古人说道:左手据天下之图,而右手刎其喉,此愚夫不为。今先生左手掌中有九州之图形,正是据天下之图也,而先生又欲安然高卧,逍遥山水,如若有一日战火兵灾突然至先生竹庐之前,先生还可以保全自身吗?正所谓右手刎其喉也。先生乃经纶之才,日后国家大器,此能连愚笨之人都明白的道理,先生难道不明白吗?在下见先生如此大器,当进取为国家所用,不宜消沉自我弃置。若如此,先生将白来人世一遭也。” 徐图闻 言,沉吟片刻,道:“君金玉良言,在下当谨记心中,必将三思之。” 赵山遂拱手道:“甚善。天下有变,仁人志士方可以见用;沧海横流,英雄本色才可以尽显。我等皆大汉臣民,读书为何用也?欲扶助报效与汉朝也。今先生自比当年武侯,则就应当效法武侯,尽自身材力以报效汉朝。”随即起身告辞,说汉城中尚有友人等候,且容改日再来相叙。 徐图随即送二人出,拱手告别。见武兼文甚为雄壮威武,席间又不曾发一言,心中诧异。乃问赵山道:“此位壮士相貌非俗,君之气度,非寻常士子也,敢问君等真实身份?” 赵山道:“在下姓赵,乃山东士人,今番游历荆楚、梁益,此位壮士,因吾对其有救命之恩,遂跟随吾左右,今番且先别过。他日有缘,必然能相会也。”遂与武兼文乘马而去。 赵山到汉城,见文雄。文雄笑问道:“云峰此番试探如何?” 赵山道:“西城侯大事,今可成矣!” 文雄道:“吾昨日谈论相查验,已知此人将为当今领袖矣。不忍点破,故还让云峰兄台再试之,以见其才学。” 赵山道:“吾已问其出仕之意。吾估测,殿下当得此人。此正是见图则兴寓意。殿下若用此人,目前情形定当有所改变。” 文雄又笑道:“若主公用徐图,其位必当在你我二人之上,徐图年纪尚轻,少你我十余岁。主公若用之,云峰兄得无意见否?” 赵山肃然道:“有志不在年高。你我二人,虽然也有当世英俊虚名,然只能保得西城侯高枕无忧。如欲与天下争衡,定乱而中兴汉朝者,非你我才能所及。即便徐图年少吾等十余岁,而位在吾等之上,发号施令,在下亦不敢不听命服从。” 文雄赞道:“云峰真可谓当今贤良之士!” 两人既然查验得真实无虚。于是二人带领众人回得西城,报告建夏去了。 徐图自在九步潭与文雄相谈论,虽觉奇怪,但还以为是寻常士人,来与相谈。但第二日又见赵山与武兼文二人,不同寻常,又言谈似乎有所深意,不单单只是为切磋学问而来,心中疑惑。于是前往竹庐中,看书解闷。 正在看书之间,忽然竹庐外有驴鸣叫之声。出来看时,只见一老者正骑驴 缓缓而来,徐图看其人,正是自己启蒙恩师阴阳先生也,徐图即忙出竹庐,迎于道路,问道:“恩师今日为何突然到访?真是折煞学生了。”忙扶起下地,搀扶进竹庐中坐下。 那阴阳先生,自教授徐图之后,也常来月溪村,逢年过节,两家互相走动。后来徐图长大,阴阳先生年纪甚高,来月溪村次数渐少,都是徐图前往去看望恩师。今日忽然亲自来到,徐图正不知何故。 阴阳先生已经六十余岁,甚喜饮酒。徐图遂想去家中取酒来。阴阳先生止住道:“为师今日到来,是有一事将要与你说也。” 徐图请问恩师有何指教。 阴阳先生说道:“为师前夜得一梦,见你忽然化作鸾凤,飞于梧桐村梧桐树之上,醒来为你袖占一课,乃见龙在田卦象也。为师见你潜伏深山,多年未有人知,今此卦象,必然有人请你入仕为宦。你可留意之,男儿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方不负为师对你教育之恩也。” 徐图说道:“恩师之教诲,学生自当没齿难忘。只是这一两日间,又两番士人前来相访,虽为谈论学问,然学生以为其另有深意也。” 阴阳先生道:“来者可知何人?想来正应卦象,必定是欲请你出山为宦者。” 徐图到:“正未知何人。学生此时,自感学问尚未纯熟,尚还未定进取之意也。” 阴阳先生道:“如此甚好。为师虽然山野鄙人,却也心下明白,当今汉朝微弱,天下动乱。各方割据诸侯,皆欲任用贤能。你迟早是要出山入宦的,为师有一句话相送:良禽择木而栖息,良臣择主而事。只是当分清世事,欲为何人效力。你可明白否?” 徐图点头应允道:“恩师教诲,徐图当时刻铭记心中。” 阴阳先生又道:“你虽然怀才抱器。然自小长于深山之中,甚为不知人情世故。方今世道凶险,人心叵测,如遇阻碍困顿,该如何应之。你年轻尚轻,资历阅历甚浅,行事皆要虚心谨慎,万不可持才傲物。这是为师所要告诫你的。至于你如何展现才学,就在于你自己了。” 徐图拜谢谨记。阴阳先生出得竹庐,骑上驴又至徐图家中,与其父母闲话多时,又吃了午饭,夕阳西下,方才骑着驴缓缓而回,徐图送至月溪村口。 第八十三章 梧桐种就鸾凤来(中) 文雄与赵山数人,又自汉城乘船回到西城。将访查徐图情况报之于建夏。 建夏闻报大喜,遂问道:“潜龙先生可与何人相类比也?” 文雄笑道:“可与卧龙相比较也。潜龙先生即当今卧龙,乃武侯转世也。” 众人闻之皆笑。 建夏又问赵山道:“赵军师性情沉稳端正,此番试探潜龙先生,以为如何也?” 赵山遂奏道:“在下以为,潜龙先生徐图虽然年幼,不过二十余岁,然其才学胜过在下十倍也。潜龙先生非吾之辈可以相比也,在下认为,潜龙先生正是高皇帝之张子房,昭烈皇帝之诸葛孔明也。国士无双,略不世出八字,可当之无愧。殿下幸甚,天赐此人。殿下如能用之,则中兴汉朝有望矣!” 建夏闻之甚喜。对众人道:“吾今在西城二十年,时光如箭,日月如梭。诸君等初跟随吾时,皆青春正盛、风华正茂。现在吾已经年过半百,君等也近不惑之龄,岁月流逝,正愁思停滞不前,大业艰难。不想今日能有此等青年俊杰。古人曰五十知天命,吾今乃知天命矣。” 众人遂作一齐贺道:“恭贺殿下,得遇大贤,望殿下聚集英俊,网罗豪杰,奋人主之威,率领臣等,以中兴汉朝。” 于是建夏令安排仪仗车驾,准备聘礼,选择吉日良辰,斋戒沐浴三日,准备亲自前往汉城月溪村竹庐,请徐图出山相助。西城众文武皆无异同,唯有封传车、武兼文二人,性情刚强,不易轻易服人。武兼文又对封传车说道:“徐图乃一身材短小孺子也。”今见建夏如此隆重相请,心中皆不悦,前来劝阻建夏,说徐图不过是一山野平民,西城侯堂堂汉朝宗室长者,亲自前去想请礼数太过,徐图年轻孺子,恐担受不起。武兼文又说,徐图身长不及七尺,其貌不扬,外在愚笨,恐名不副实。 建夏闻知,乃笑对封传车与武兼文道:“有志不在年 高,人亦不可貌相。昔日甘罗者,十二岁拜相。此能以年齿相计较乎?晏婴身高五尺而为齐相,孟尝君身材短小而名列战国四公子。就比如孟德,亦不过六尺身长,此能以身长高低轮才乎?你二人身长力大,休要小觑身短之人。” 二人方无言而退。 却说长安大将军第五均,自入长安以来,收罗人心,虽然恭奉汉帝,但独揽大权,大事都是自己做主。心中亦忌惮建夏,以为其为汉朝嫡长子,又颇有人望,虽在西城见困,然而也当防范也。于是令细作不时来西城刺探,得知建夏在西城招贤纳士,心下不安,召毕儒商议。 第五均问毕儒道:“贬太子西城侯,如今在西城扩展势力,得无违背侯国法度?” 毕儒道:“当今诸侯自专多矣,其违背侯国法度之事,朝廷亦无办法制之。” 第五均又道:“孤所虑者,乃其前太子名望耳。现今倒尚无事,但若其羽翼成时,则将为我之患也。” 毕儒道:“主公忧虑其现在西城征招贤士乎?在下闻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其招募诸人,若材质一般者,多少皆无所谓。但如有高人贤士,则万万不能为其所用。主公可遣人在西城伺察之,假若真有此事,主公当以朝廷诏命制之则可,他事皆不足为虑也。” 第五均遂依照毕儒之言,派细作到西城查探。 再说益州蜀郡太守胡荣,素敬重荀庄学问,时常来访。一日,又自蜀郡到广汉,拜访荀庄。言谈之间问道:“蜀中官员,年皆高,甚为暮气。吾欲想寻得青年才干之士,以提拔之,相助治理蜀中。先生可有中意之人,为吾举荐否?” 荀庄随即笑道:“太守有此愿望,蜀中幸甚。老夫心中倒是有一人,益州汉中郡西城人,年前曾来蜀中游历,拜见老夫。此人正是少年俊杰,以吾观之,此人之才不在刺史之下也。” 胡荣闻言惊讶,遂从 荀庄处问得徐图姓名籍贯。回到蜀郡,事务繁忙,又过了月余,忽然想起此事,于是派人到西城来寻访。如果寻访到徐图,就请其前来益州,要亲自试看其才。 徐图自益州游历归来之后,又见其友人王普、杨秀、刘岩三人,皆投归西城侯,听闻已经为西城侯所用。夜来在竹庐之中点灯看书,思绪纷杂,又想起近日来两番士人来访,其启蒙恩师又来相劝之事,心中有事,读书不进,遂步出竹庐之外,在月溪水边石上,仰看夜天星斗。 时正值金秋八月,银汉灿烂,星河如水。山村甚为静谧安详,草虫鸣叫,溪水潺潺,偶有流星划过,夜风拂过,略带凉意。 徐图仰望星空,心中若有所思。 出生时手中纹路有九州图像,自记事起,徐图心中便觉得自己异于常人,幼时虽然记忆模糊,不能理解,但总觉得终有一日将担责大任,或许此就是天命所召唤。后来诸位乡野村儒,皆倾心相教授,徐图自己也勤奋用功,十余年如一日。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却一时不知未来该当如何,时常心下茫然。 又闻知西城侯,乃先皇帝嫡长子,仁慈而爱人,见贬西城二十年。徐图对于西城侯,好似有似曾相识之感,也曾数次梦中见到西城侯。然梦醒之后,心中暗笑自己胡思乱想,所以至此。近来闻得西城侯招贤纳士,王普等人又请自己一道前去,徐图心中并不是不愿前去。反正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促使己暂时不前去。最近两番士人来访,颇有试探之意,莫非就是西城侯令人前来?今天下纷乱,中原山东,战乱不休,西城侯只据弹丸偏僻之地,也不清楚其志向如何。寻思良久,再看梁、益分野之星宿时候,见其闪烁不定,光芒虽然微弱,然有愈来愈明之势,又观看其他分野之星宿,明亮不定,一时也以此难以断定未来天下大势。在溪边寻思了许久,夜露袭人,遂回到竹庐安歇。 第八十四章 梧桐种就鸾凤来(下) 西城侯刘建夏令占卜黄道吉日,前去汉城聘请高贤。占卜得八月再望之日起行为吉,于是建夏令作准备,待中秋过后,即去汉城月溪村,请潜龙先生。 封传车等劝谏道:“即便是大贤,殿下可令汉城令前往相召,彼感念殿下,必然会亲自前来。汉城偏僻山野之地,道路崎岖难行,殿下不必亲自前去。待潜龙先生到达西城之后,再以隆重相接待,此也不为失礼也。” 建夏闻知,对众人道:“昔日齐桓、昭烈等明君,访求贤士,皆亲身前去数番,然后方得之。潜龙先生,正是天赐于吾贤才也。吾若不亲身前去相请,则有负于天。” 赵山见之,进言道:“殿下正宜亲身前去,以显待贤之礼也。此正是令四海归心、天下仰望之举。望殿下不辞辛劳,率领西城之豪杰,前往请之。” 众人闻赵山言,皆不再劝阻。 八月十六日一早,天色甚好,朝阳初升,建夏即命准备车马,带领文雄、封传车、独孤虎、徐然、王普等人,并十余从人,出西城,至汉水,以船载马和聘礼,十余人并乘坐一大船,溯汉水向汉城而来。 西城至汉城约百里水路,行了大半日,至午后方到汉城。汉城令闻知建夏前来,率领汉城县官署县丞、衙吏等数人,前来江边码头迎接。建夏一行下船,抚慰之。遂乘马前至汉城,已近黄昏,汉城令令人收拾的上好馆驿,打扫清洁,请建夏等入住,又令人备设酒馔等山珍,奉敬建夏一行,建夏命不可惊扰居民,所受酒宴山珍等,皆付以资费。西城令惶恐跪地不肯收纳,建夏道:“汉城土地贫瘠,所产甚为难得,百姓生计不易。不可因为吾而多加赋税。此资费以酬谢山民奔走路途之费也。”西城令方收下,众人闻之,皆感叹称赞西城侯真为仁慈爱民之君不已。 建夏在汉城馆驿中住了一夜。次日早,西城令又前来问安,欲为建夏向导。文雄对建夏道:“殿下已经到达汉城,此去梧桐乡月溪村,不过二十里路程。可命徐然、王普等人先前往查其情况,殿下随后既来。” 建夏于是谢罢西城令,遂令徐然、王普两人先行,自己带领十余人 ,骑马缓缓前往月溪村而来。 汉城人民,多没见过西城侯,今闻得西城侯来到,皆纷纷出而观之,见其堂堂一表,须髯甚美,皆道:“真乃汉朝龙凤子孙也!” 建夏到汉城消息,有乡民得知,已经传至月溪村,说与徐图道:“今西城侯亲自前来汉城,必定是请你出山为官也!”徐图心下惊疑不定,遂排卦象占卜之,得见龙在田之卦象,心中甚为惊喜,便扫洒竹庐,次日准备前往汉城来见西城侯。方吃得早膳,正准备起行,只见两匹骏马,进得村中,向竹庐而来。 徐图忙前往看之,马上两人,见徐图来,即下马拱手行礼,徐图看时,当中一人正是友人王普,徐图惊问道:“听闻王兄已经在西城为官,今日为何到此?” 王普笑道:“我等是来恭贺徐兄!”随即指徐然道:“此位豪杰,乃徐兄之本家,当年曾有一面之缘,徐兄还记忆否?” 徐然亦抱拳行礼道:“在下西城人徐然,字则林。少小时候曾居于汉城数年,多年前曾在此村中与潜龙先生一会。那时潜龙先生还未有竹庐也。不知还能记得本家否?” 徐图闻知,恍然大悟。是记得有此一回事,只是徐然相貌,如今已经难识得。于是行礼称谢,彼此寒暄完毕。徐然道:“本家已经投归西城侯帐下,为校尉。今与王明德(王普字明德)来此,是奉西城侯之命,前来告知潜龙先生,西城侯正率帐下文武,前来聘请潜龙先生,即将至月溪村矣。” 徐图闻之大惊,又见王普只含笑而不说话。心中便知道定是王普所推荐。又闻知西城侯将要到月溪村,遂对二人说道:“在下卑鄙孺子,何敢劳动西城侯车驾?今西城侯亲自到来,在下当跪迎于道路也。”说罢,既要前去跪迎村口道路。徐然与王普急忙劝止道:“西城侯有令,让我两人前来,请潜龙先生高卧竹庐之中,西城侯欲一睹潜龙先生高士风采也。” 徐图只欲要前往迎迓西城侯,二人不许,强将徐图拉回竹庐,让其坐下,等候西城侯前来。徐图不得已,坐于竹庐之中,心中甚为不安。 不到半个时辰,西城侯一行 十余人,皆到达月溪村村口,众山民皆未见到过如此景象,都纷纷辍耕垄上,站立田间,看西城侯人马。 少时,建夏一行即到竹庐之前,众皆下马,栓马与水竹园中,建夏带领文雄、封传车、独孤虎三人前来竹庐,众军士从人在外侯之,徐然、王普二人,在竹庐前迎着建夏,道:“禀殿下,潜龙先生正高卧于竹庐之中,凭座读书,殿下可睹其风采也。” 建夏道:“你二人休要玩笑,以免失礼。”遂引三人进竹庐来。 徐图正心下不安之间,闻得竹庐之外人马喧哗说话之声,便知道西城侯已经到来。遂即起身,出竹庐来看时,建夏已经与文雄等三人进得柴门,徐图见迎面为首美髯长者,龙骧虎步,不怒自威,气势不凡,似曾相识。便猜知必定是西城侯了,于是赶忙抢在前面,伏地拜谢道:“小民乃山野鄙人,何敢劳驾当今汉朝宗室,西城侯殿下前来探望?令小民惶恐无地也。” 建夏方进的柴门,正欲叩问潜龙先生,忽然见竹庐中走出一人,年纪甚轻,身材甚为短小精悍,建夏已经知晓徐图身材容貌,猜想必然是潜龙先生,正欲行礼问候,忽然见徐图抢先拜伏于地。建夏急忙扶起道:“潜龙先生勿要多礼。吾虽汉朝宗室,然今日正是以恭敬之礼来请教问候潜龙先生,万不可如此。” 徐图又道:“山野孺子,年轻阅浅。此乃是幼者敬重长者之礼也。望殿下受之。”言罢,又伏地行礼。 文雄见之遂道:“既然潜龙先生如此,殿下可受之也。” 建夏遂受了徐图一拜。扶起徐图,道:“吾闻知潜龙先生才学逸群,今日拜访先生竹庐。可容一谈否?” 徐图遂请建夏入得竹庐之中,分宾主坐定,文雄、封传车、独孤虎等人亦在座,共谈天下之事。徐图父母,闻知西城侯来到,正不知如何招待,又看见王普,忙问主意。王普说:“不妨,二老可在外侯之。”徐图父母又拿来汉城特产阴竹蒿、山溪小鳞鱼等稀有山珍之物,请王普代为谢客。于是王普帮忙烹茶,以阴竹蒿、山溪小鳞鱼敬献西城侯等人。 第八十五章 高谈王霸惊四座(上) 建夏等人正与徐图坐定,先介绍问候,见王普又拿来阴竹蒿、山溪小鱼等饮食,请建夏等品尝。建夏即以竹杯先饮半杯,直觉清凉芳香无比,沁人心脾,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惬意无比,又品尝山溪小鱼一条,直觉其味异常鲜美无比,平生未有尝过也。建夏生自帝王之家,以前在宫中,所见所尝珍馐佳味甚多,以为皆不如此鲜美。 建夏惊讶问道:“此茶此鱼,吾平生未见,其味也平生未尝。今乃遇到潜龙先生而有幸品尝。真是可遇而不可求。敢问潜龙先生,此茶此鱼为何名?” 徐图笑道:“此茶乃蔽地山中所产,只生长于汉城一带山岭之中,他处没有也。甚为稀少,即便数十年采药之人,也不一定能够采到。此山溪小鱼,乃月溪水特产也,生长于月溪清流潭水之中,极其稀少,钓之不得,网捕不到。需要等到夏日久晴月溪水浅之时,用铁锤重击水中乱石,再搬动乱石,如石下有此小鱼,被铁锤击震,皆浮白出于水面,由此可以得之。在下夏天空闲之时,曾用此法震击得数斤,制成鱼干,以佐料调味。虽非山珍海味,然而也味道甚为独特。” 原来那阴竹蒿,乃汉城珍稀山草,生长于山中背阴之处,甚为稀少,可遇而不可求。采得时候,晒干用其沏茶,芳香清凉无比,又解暑去火,为饮中佳品。所产甚少,就连汉城月溪村本地山民,也甚有未见。山溪小鳞鱼,则更为难得,只月溪水中有,鱼甚小,最大者不过五六寸,细鳞,刺少,味道十分鲜美。月溪山民以为待客最佳品,非贵客不以此物相待。就连王普等人亦只饮过阴竹蒿茶,不曾品尝过山溪小鱼。前番文雄、赵山二人来访,也未有品尝。 建夏闻言甚为惊奇,乃命文雄、封传车等人品尝,诸人品尝之后皆交口称赞。 建夏品尝毕,乃敛容拱手对徐图道:“不才刘建夏,虽为先皇之长子,然时乖命蹇,见贬西城,至今已经二十年。今天道衰微,汉室 不振,四方诸侯,纷纷割据自立,中原战乱不休,海内鼎沸,苍生涂炭。建夏欲挽救天下于倒悬,拯解万姓于水火。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今年已五旬有余,仍未能有所作为也,不胜扼叹。闻知潜龙先生少年英俊,才比管葛,今番特来求教,望潜龙先生一显高言,以解建夏心中迷茫。” 徐图沉吟片刻,乃问建夏道:“方今群雄并起,天下正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愿闻殿下志向如何?” 建夏乃向前附耳而言道:“吾为汉朝宗室,虽然见贬西城,然今见奸雄称号、汉朝垂危,势不能坐视不管也。吾愿率领汉朝贤杰之士,平天下之乱,恢复中兴大汉。” 徐图闻言敛容称谢。思索片刻,然后道:“方今天下,诸侯割据。公孙氏据北方幽州、占据中原、山东,拥兵三十余万,又僭号称王,势力之强横,冠于天下。而其之所以不能西进潼关者,为汉朝虽暗弱,余威仍在也。而凉州第五均又入长安,联合并州,其势力虽然不及公孙氏,然而足可以据潼关与其相抗。第五均虽然恭奉汉帝,实则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其必与公孙氏相争。而公孙氏取山东、定中原,却不能南下者,为南方诸州仍然心向汉朝,视公孙氏为反叛也。如其举兵南下,则徐、荆、扬等州,将并力相抗。公孙氏虽强,然欲定南方,恐非易事,此所以公孙氏不敢贸然南下之原因也。” 建夏闻之,点头称善,文雄、封传车亦凝神听之。 徐图饮茶半杯,略作停顿,然后又道:“徐州牧称上将军九州伯之号,盖因中原诸州皆陷落于公孙氏之手,唯有徐州未陷,而南方诸州,又地处边陲,所以能让徐州占得此号。以在下观之,徐州、扬州皆有对抗公孙氏扶助汉朝之心。荆州虽有自立之意,尚有畏惧中原、敬畏汉朝之心。交州地远,于中原并无足重轻,只要其能安定边陲、保守汉土即可。唯有益州,地广人众,又有山川之险阻,甚有自立为国之意向。在下前 番游历蜀中,见其州中风土人情,甚为欣欣向荣。州中士人,见中原战乱、朝廷不振,有坐守乱世之意。蜀中豪强又倚仗其赋税丰足,兵多势大,皆有割据自立之心。至于殿下,只有西城偏僻之地,虽有汉中、上庸两郡归之,然而其势力难与当今天下任何一诸侯相抗衡耳。” 建夏闻言,称谢道:“先生剖析天下之言,真是洞若观火也。吾正为此忧闷,不得展志,以申大义于天下。先生既然对天下形势了如指掌,必然有高论。还望先生赐教。” 徐图又道:“后汉之时,武侯在隆中草庐与昭烈论及天下之势,曰:曹操占据中原,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以争锋也。江东孙权,已历三世,国险民富,亦不可取只可以用之为援也。以在下观之,今日公孙氏,即当年曹操也,南方诸州,亦当年孙权也。殿下如欲成大事,可效当年昭烈策略。先不必与公孙氏相争,以东南诸州为援,然后再进取天下为宜。” 建夏闻知,又道:“先生之言,犹如洪雷贯耳。然则吾只有西城之地,兵不过数万,将不过五员,势力甚微。而益州、凉州、荆州势力,十倍于我,吾将如何进取也?” 徐图遂道:“殿下英明。当前殿下所能进取之地者,无非益州、荆州耳。以在下愚见,益州虽有自立之心,兵多地广,然而殿下若欲取之,并无不能也。殿下当可趁中原两相争衡之时,无暇他顾之机,先取益州,进位称王,然后再据益州而定荆州,必然不费多大周折。殿下定得荆州之后,则扬州、交州当望风归顺,徐州若未陷落,当也归顺殿下。如此,南方皆在殿下手中。而此时,北方二虎相博,皆负伤气衰,殿下即可效法高祖当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事,率王师出汉中,以定长安,又命一上将从荆州襄阳挥师捣洛阳,以定中原,再令一上将从扬州出合肥,联合徐州之力北上,以定山东。如此三路进军,则必然大事可成,汉室当兴。” 第八十六章 高谈王霸惊四座(中) 建夏闻徐图之言,如有拔云见雾之感。起座而称谢道:“潜龙先生此番天下之论,不亚于前朝武侯隆中对!令吾醍醐灌顶。只是今番天下形势,又与昭烈时候不同,吾今势力只相当于益州五分之一,如何才能取之?还望先生不吝赐教!”说罢又拱手行礼。 徐图急忙起身还礼,请建夏坐下,然后说道:“殿下当前势力不过两郡,且都还为益州刺史部管辖。如欲硬取,必然不能成功。然以在下观之,殿下若以仁德为本,恩威相济,再用智谋勇武之士,则取益州将不难也。即便如凉州、公孙氏等势力,也未必能轻易取得益州,然殿下可以也。何也?益州虽然有自立之心,然仍然尊奉汉朝。其自立者,是因为汉朝微弱不振缘故,若其他诸侯来取,其必上下一心,愤然反抗,以蜀中十余万兵力,又有山川之固,就如公孙氏也未必能够取下。殿下乃先皇嫡长子,本该承继大统,见贬西城,天下皆为殿下扼腕。汉中、上庸两郡之所以不听命益州而服从殿下者,正是因为殿下人望所至也。如殿下能够高举兴汉大纛,申大义于天下,则益州之民,皆当心向殿下,纵使益州豪强势力不愿归顺,然难阻益州万民之心也。今益州虽然地广兵多,然其豪强宗族互相掣肘,益州刺史年迈,暮气甚重,蜀中皆欲思英武明主。殿下可以汉朝先皇嫡长子名义,先传檄蜀中,令其归顺。其必不欲从之,然而蜀中人心已经分化,殿下只需一二员勇武之将,再以智谋之士相辅佐,用精兵两三万人,从汉中进取蜀中,恩威并用,分而划之。则益州不难定也。” 殿下闻言,如醉方醒。乃对徐图道:“先生此番言语,吾亦曾也思索之。然终不能心中明确。今闻得先生之言,方才如梦初醒也。吾尚有疑问,今中原方二雄对峙,东南诸州,皆按兵不动,坐观形势。且凉州、公孙氏等皆怀代汉自立之心,深忌汉朝宗室。如中原无事,吾 若率兵进取益州,其必然将制之,如此将不能成功。而吾年已五旬有余,时光淹留,恐难再相等待也。” 徐图遂笑道:“殿下此番顾虑,虽然在情理之中,然而孺子观之,实为多余。公孙氏据中原,已经数年矣,凉州刺史入京,也欲与公孙氏决战,一战而决雌雄。其必不能长久相持,以孺子预料,短则半年,长则两年,或公孙氏进犯潼关,或凉州势力进取中原,双方两年之内必有一战。孺子亦略知阴阳,夜观天象,见梁益分野星宿,光芒虽弱,却愈来愈明。雍州、冀州、幽州分野星宿,光芒虽然明亮,却有日益减弱之势。此正预兆殿下居益州当强,而中原二雄,将最终衰弱之兆也。” 建夏闻言再谢,最后又问道:“敢问潜龙先生,现中原战事稍停,诸侯皆在暗中积蓄力待发,如今之计,吾当前该如何?” 徐图道:“殿下当前,可在汉中周边诸郡,广修仁德,以数远近人望,再积蓄粮草辎重,操练人马,待时机到时,人望已得,粮草已备,军马已成。如此趁势进取,即便无大获,也当有小成。” 建夏闻言,遂在起座称谢道:“今番受潜龙先生见教,实为平生仅有幸事!先生乃天纵奇才也。吾今欲中兴汉室,挽救天下,非先生相助不能成功也。吾思贤若渴之心,胜过当年昭烈在新野之时。今番前来,与先生相见,实为请先生出山相助。望先生为大汉着想,以天下苍生为念,请出山相助!建夏愿以先生为师!” 言罢,遂目视文雄、封传车等人,皆一齐起座拱手相请。 徐图见之,慌忙起身还礼,趁谢道:“殿下万不可如此,折煞孺子。殿下左右,亦当今英俊豪杰之士。在下年纪尚轻,虽略有虚才,然阅历甚浅,终究未能见证之,方才所言,只供殿下参考耳。如若遽然为殿下计画,恐有失虞,反而为害于殿下也。在下欲待学问大成之 时,再出山相助于殿下为适宜也。” 文雄遂道:“潜龙先生休得谦虚!吾虽然年长潜龙先生十余岁,又在殿下帐下任军师之职,如若潜龙先生到,吾既当以军师之职让之。” 封传车也道:“殿下先皇嫡子,海内知名,我等因此前来投归。今殿下亲至以礼相请潜龙先生,文军师又避贤以待。潜龙先生怎么可以托言推辞,以令殿下失望呢?” 徐图道:“孺子安敢有此矫情?所言乃出自肺腑。只是怕有所不当,耽误殿下大事也。” 建夏遂道:“先生之才,吾已见之。虽然未能见证,然吾生平阅人亦不为少。吾账下文雄、赵山两人,皆当世一等智谋之士,跟随吾多年,吾深信之。二人皆称先生之才胜过己十倍,吾即便不敢相信先生,然此二人之言,吾不得不信。先生请勿要顾虑。吾在西城二十年,不得进取,心中日夜愁闷,几乎成病。此时望先生之心,犹如久旱禾苗望甘霖也。请先生为天下苍生、大汉亿万子民计,不辞辛劳,以效当年武侯故事也。” 言罢,即跪于地上,潸然泪下,拱手相请之。 徐图见之大惊,一时间不知所措,急忙也跪于地上,感动而泣下。 文雄、封传车见之,亦相顾大惊。文雄见建夏下拜,方知建夏求贤之心,如此真诚,遂也下拜。封传车见之,只好也拜于地上。独孤虎自与建夏到西城,二十余年,亦只见过人拜建夏,从未见过建夏拜人,不禁也惊讶不已,见众人皆下拜,于是也随之拜于地上。徐然与王普,在竹庐旁边侍立,见竹庐中众人皆跪倒在地,相请潜龙先生出山,见是如此,于是也一齐近前,拜伏于地。 众军士在竹园边等候,此事月溪村附近众多村民,闻知西城侯来竹庐相请潜龙先生,都纷纷前来观看,不敢近前,只在竹园溪边聚集,低声谈论。 第八十七回 高谈王霸惊四座 (下) 西城侯刘建夏与其帐下文武数人,皆跪地相请潜龙先生徐图出山相助。徐图亦跪地相谢,伏地感动而泣。 徐图见西城侯诚意如此,随即长拜于地道:“汉城月溪孺子徐图,再拜于西城侯殿下,愿意效犬马之劳,虽肝脑涂地,九死而不悔也!殿下请起!自今以后,殿下便是徐图主公。” 建夏闻言,方才起身,文雄等也才起身。建夏握徐图之手,扶起起身,对众人道:“吾今得潜龙先生此等国士,必然当以师礼待之。潜龙先生年纪虽幼,卿等不可以此相难。卿等如何待吾,即如何相待潜龙先生!” 文雄等人皆道:“谨受命!” 建夏于是招呼徐然、王普等人,令献上聘礼金帛,聘礼甚厚。徐图拜谢道:“殿下亲自来访,已经折煞徐图。尚未及为殿下献一策、画一计,安敢受此重礼?” 文雄道:“殿下爱才之意,潜龙先生不可推辞。” 建夏也道:“先生将要随吾出山,父母长辈养育教导先生不易,此些许礼金,是为酬谢先生父母师长之用,还望不要推辞。” 徐图方才受了聘礼。遂对建夏说道:“请殿下稍后片刻,待在下前往家中与父母相别。”建夏笑而应允。 其父母已经早在竹庐旁人群中等候。徐图出得竹庐,众乡民皆围将上来,徐图不及解释,乃寻见父母,跪伏于地道:“今西城侯亲自前来,欲请孩儿出山,孩儿已经答应,前来禀报父母大人得知。” 其父道:“我儿早当出山为宦,如在这山中,何时能有成就?既然西城侯来请,你自放心前去便了。为父与你母亲,尚身体康健,无需你挂怀也。” 其母抚摸其头道:“为母亦知道你早晚不会在这山中。今番为贵人相请,必有前途。为母与你父都甚为欣慰,心中无比高兴。”言罢,又转身抹泪。 徐图见之,亦潸然流泪,随即劝慰其母。恐西城侯久等,就匆匆话别。又对其父说道:“西城侯此番有金帛相赠,父亲可分一半与孩儿恩师以及汉城诸位老师。儿走后,竹庐可为儿保留。待有朝一日,相助得西城侯大事成功之后,儿还要归隐月溪村竹庐。” 于是洒泪与父母告别,其父母听说西城侯来请,已经为其准备了行装,交与徐图。徐图遂径直到草庐中,请建夏等人上马。 建夏即带众人出得草庐,方欲上马,只见月溪村里正,带领月溪村诸位老者,手捧酒瓮,拜于竹园旁道路上道:“我等村野鄙人,闻知西城侯殿下仁慈英明,今得一见汉朝宗室真颜,余生无憾矣。略备薄酒一杯,以表山野老朽敬慕之意。”众多村民,随之皆在道路中下拜于地。 建夏急忙上前扶起,乃接过其酒瓮,以竹杯满斟一杯,一饮而尽,随即令众人都起来,勿要多礼。众老者在汉城山野生活,几乎未出过汉城地界,也从未见过比汉城令职位更大的官吏,今日见西城侯亲自来到月溪村,心中十分激动,跪地拜天,又是流泪不止。建夏见之,心中亦不忍。随即对众老者道:“诸位丈人请不必如此。自今日之后,免征月溪村赋税五年。” 众人闻之,皆喜悦欢呼踊跃,拜谢西城侯仁德爱民之举。建夏笑道:“你们不必拜谢吾,当拜谢潜龙先生。” 众乡民又拜谢徐图,皆言道:“吾等看着徐图长大,其少小之时,甚为愚钝,不想今番如此大才,真是人不可貌相。潜龙先生,真潜龙矣。”徐图只有回礼相谢众乡民。 建夏闻知,遂对徐图道:“吾知道先生字潜英,号潜龙。先生今日既然已经出山相助于吾,不再潜藏矣。吾今有一请,欲为先生更改表字,先生肯否?” 徐图答道:“殿下之命,岂有不合适之理?殿下请将,在下没有不服从之理。” 建夏遂对众人说道:“今潜龙先生随吾出山,将大展其胸中才学,不再潜藏深山。以潜龙先生之才,当领袖当今群英,吾今为其改表字潜英为领英,各位父老以为如何?” 众人皆欢呼赞成,言说西城侯更改得甚美,甚为羡慕徐图。 文雄等诸人也对徐图说到:“既然是殿下之美意,潜龙先生已经出山,可改掉潜字罢。” 徐图只好依从众人之意。于是更改表字潜英为领英。 又喧闹了一阵,建夏方才与众人上马,带着徐图,一行十余人 ,出月溪村而去。众乡民一直在后跟随,只送到月溪村口。不见人影了,才回。 众乡民皆来徐图家中,祝贺其父母。其中前番欲将其女许配徐图乡民之妻,今见西城侯亲自来请其出山,又赠与许多金帛聘礼,心中甚悔。乃对其夫说道:“今徐图仍然未娶,吾家女儿亦未嫁,可与其父母说之,定下媒妁,待徐图回来相娶也。”其夫无奈笑道:“前番皆是你等不愿。徐图乃非常之人也,吾女难与其相匹配。人各有命,不可强求,且认命罢。”其妻心中甚为懊悔,回去见其女儿亦怏怏不乐,独坐房中默然。问道:“我儿,你是不是也为末嫁与徐图,而心中悔恨呢?”其女儿叹道:“吾不悔恨,只恨没有此般命运而已。” 建夏一行,出得月溪村,方行得七八里,到梧桐乡之时,只见数位亭长、里正与诸位老者,皆伏地相迎。建夏一一抚慰之,徐图看见,汉城几位村儒、自己当年的老师也在其中,于是滚鞍下马,前往几位老师之前,搀扶起众村儒,拜谢师恩。众村儒对一齐对建夏说道:“徐图此人,正是当今奇才。老朽等平生未见之。今归于殿下,正是贤才得明主也。” 又围住喧哗了一番,建夏方得起行。沿路汉城人民,皆来看西城侯请潜龙先生出山。众人中午从月溪村启程,到汉城二十里路程,居然走了两个时辰。到达汉城已近黄昏,汉城令早已经等候迎接,准备馆驿酒馔,建夏见天黑,遂令众人在汉城留宿一宿。待明日一早,即乘船从汉水顺流而下回西城。 阴阳先生闻知徐图随西城侯下山,乃叹道:“昔时诸葛孔明出山,得其主而不得其时。今潜龙出山,得其主,亦得其时。大汉复兴将有望矣。” 领英出山之时,时年方不足二十六岁,顺安二十年秋八月也。 有十句辞相赞: 汉室危兮汉旗伏,枭雄割据窥九五。 月溪村中潜龙虎,诚即英兮又以武。 西城殿下真人主,明主乃得贤才扶。 先生尔时年五五,见龙在田出竹庐。 豪杰奋得英雄怒,君臣共将汉天补。 第八十八章 初出竹庐显神奇(上) 西城侯请得潜龙先生徐领英出山相助,心下十分高兴,便一齐顺汉水乘船到西城。 领英到西城,一一与建夏帐下众文武相见。建夏以师礼相待,请其居于西城侯府中,朝夕谈论。夫人华玉凰见建夏终日与领英谈论,废寝忘食,家室不顾,笑道:“殿下娶臣妾之时,尚未如此用心也。”建夏道:“吾欲中兴汉朝,非潜龙先生相助不可。夫人知吾心也,自当会涵谅。”玉凰自嫁与建夏,先生一子刘政,又生一女,小名香荷,小其兄刘政2岁,年方一十六,性格活泼好动,甚为机敏,建夏与夫人甚爱之。 香荷闻知其父请得潜龙先生,心下好奇,本以为潜龙先生跟其父一般年纪人物,见到后却是一二十余岁青年,嘴上尚无须,遂与其兄刘政道:“潜龙先生不比哥哥大不了多少,父侯却称之为先生,真是奇怪!父侯整天都与潜龙先生谈论国事,几乎都把妹与兄忘却了。此处是我家,他不过山野布衣百姓,如何一下这般尊贵?哥哥可前去整治他一番。”刘政劝其妹道:“潜龙先生当世大才,不可无礼冒渎也。” 香荷调皮淘气,建夏与玉凰平时又宠爱之,生长于侯门之家,地位尊贵。虽然已经十六岁,仍然甚是顽劣淘气未改。见其父对待领英如此重视,心中甚为不平,一心想捉弄整治。遂趁其父与领英在府中谈论之时,令人在城外捉得两条小青蛇,将其中一条偷偷放进领英房中床上。然后等谈论完毕,用过晚膳之后,领英回房歇息时候,又趁夜晚潜藏在窗格旁边观看。 只见领英推门进屋,点上灯烛,又欲看书。香荷见其尚不歇息,于是又暗暗给人示意,令将另一条小青蛇从窗格中放进领英房中。那人不敢违抗香荷命令,就将蛇放了进去。蛇夜晚向光,于是便向烛台爬去。 领英正秉烛观书,忽然察觉地上有嘻嘻索索之声,忙看时,只见一青蛇正蜿蜒而来,已经到脚边,领英虽然生于山野,蛇虫等物所见甚多,然而此时蓦然发现,心下完全没有准备,大惊 失声,惊叫而起,手中书掉落桌上,把烛台翻倒,将案尚书点燃,火苗忽窜起,案桌上纸张,皆燃,屋中甚为混乱。 香荷见领英惊叫跳起之时,甚为滑稽,忍不住在窗外格格娇笑。那放蛇之人见屋中起火,连忙进来帮助灭火。 府中值班军士,闻得有人惊呼之声,遂一起前来领英房中查看,将火扑灭。建夏正与玉凰说话,忽闻府中喧闹,遂问是为何,从人回报道:“潜龙先生房中,无故失火,所以喧哗,今已扑灭,无事耳。” 建夏闻知心中惊疑,即亲自出寝室前来府中查看,此时已经将火扑灭,领英说屋中有蛇进入,不知藏哪去了,众军士皆在屋中寻找青蛇。香荷在暗处,尚不能忍住笑声,忽然前其父前来,赶紧偷偷溜回自己闺房之中,假装安睡。 建夏来到领英房前,问道:“先生得无受惊乎?” 领英谢道:“无妨,此小事尔。惊动殿下,图甚为不安。” 军士已经捉到蛇,又从领英床上捉到一条。看之,皆小青蛇也,幸好皆无毒。建夏寻思,府中从来未见青蛇,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不是来暗害潜龙先生,心中疑惑不定。建夏遂问众人,蛇是何人所放,众军士皆不知。那放蛇者,府中从人见事态严重,遂出首承认蛇是自己所放。 建夏见其是府中从人,即便问道:“你为何要如此?欲谋害潜龙先生乎?” 那从人跪地道:“殿下请恕罪。小人万不敢如此,只是此蛇无毒无害,特与潜龙先生游戏戏耍也。” 领英亦对建夏道:“府中人戏耍而已,殿下不必这般追查,且都各自回房安歇罢。” 建夏对那从人道:“你平常行事甚为恭敬谨慎,为何今番做出此等小儿之事呢?” 那从人无从辩解,只好如实对建夏相告,是香荷翁主(翁主为汉朝侯王女儿称呼)教其如此。 建夏听罢,道:“原来如此!”随即对领英赔罪道:“小女顽劣不堪,惊扰先生, 请先生勿要怪罪。容吾严加教导。” 又对那从人说道:“虽然是吾女令你如此,然潜龙先生乃吾贵宾。恶心相戏,殊为无礼!你虽然无辜,却也有过。”于是罚其为领英房前值夜守更一月。 领英忙为其解辩道:“不过戏耍而已,且图在家乡之时,蛇虫多有见之,真无妨也。” 建夏命人先收拾安歇,回寝室与夫人说之。夫人遂上得楼来,到香荷闺房之前,呼叫香荷,香荷假装熟睡不理,夫人只得下楼。对建夏道:“已经睡着,且容明日再教育罢。” 次日,建夏与领英共进早膳,令香荷前来,香荷来到,建夏道:“你昨日冒犯潜龙先生,且向先生赔罪!” 领英见之,忙说道:“不敢当之,翁主不过以此嬉戏,并无恶意。殿下不必当真。” 香荷见其父已知,又看其父脸色,甚为严肃。心中畏惧,乃过来向领英赔礼,领英慌忙还礼。 建夏遂对香荷道:“潜龙先生出山相助为父,为父尚且以师礼尊之,你等焉能不尊!” 香荷道:“孩儿知错了。万不敢再相戏弄潜龙先生。” 建夏又叫过其子刘政,令两人皆拜领英为师。又对领英说道:“吾知道先生才能必能安邦定国。今吾已经五旬有余,先生尚青春韶华。吾若有不测,望先生辅助吾儿,就如武侯当年故事。今趁此便,先就此事相托于先生。” 领英闻言甚为惶恐,忙伏地而道:“殿下勿要出此言。中兴大汉,当必在殿下也。图蒙受殿下知遇之恩,安能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言罢,伏地而泣。 建夏即命刘政、刘香荷以领英为兄长,师事之。刘政时年18岁,字治夏,性格沉稳,为人恭敬仁慈,有乃父之风,亦敬重领英才学,待礼甚恭。 于是领英在西城,与建夏谋划天下之事。先整治汉中、上庸两郡赋税兵马,再在郡中树立人望,接好于汉中周边诸郡县。准备待中原形势变化,便伺机而动,以为进取。 第八十九章 初出竹庐显神奇(中) 建夏令人寻访试探潜龙之事,细作已经侦知,遂报与长安。第五均闻之,又与毕儒商议,道:“今西城侯果真寻得梁州大贤,号潜龙徐图者,虽不知虚实真假,然若果然为真,孤若不制之,恐有不利于孤也。” 毕儒闻第五均提起徐图,遂对第五均道:“主公此番必定要制之!徐图此人,在下不久前曾有耳闻,传说其为不世之材。在下虽未查实验证,然此等人者,万不可为西城侯所用。” 原来毕儒甚好经学,与蜀中经学士人甚有往来。一日与宾客谈论,其宾客乃蜀中经学大师荀庄之门生,从蜀中到长安,毕儒问及当今经学名士,其宾客道:“吾师曾言,梁州西城有一人徐图者,正当今海内名士之才也,可惜默默无名。”毕儒遂暗记在心,今日闻说西城侯欲请大贤出山,多半即是此人了。 第五均问道:“如此该当如何?” 毕儒道:“无妨,主公可以朝廷之命,前往征召之。如若西城侯已经网罗此人,主公则可以天子之诏制之,其必不能用之也。” 不数日,又得报,说西城侯已经请得徐图出山,在西城以师礼相待。第五均闻之,对毕儒道:“果如先生所言。如其不为虚言,相助西城侯,则必将为患。孤即可下诏征招之。” 毕儒道:“主公先不必着急。如现在征召,夺人所爱,恐有不适。且等待数月,寻得事由在趁机征召,则当顺理成章也。”第五均即从之。 益州蜀郡太守胡荣所遣人来寻访领英,到来时闻知已经为西城侯所聘请下山,遂回蜀中,报知胡荣,胡荣感叹了数番,也就作罢。 却说公孙霸在洛阳,自取得河东之后,休兵半年,又准备商议进军。问护国**师马翁道:“今番可有何方位可使用国师神术?” 马翁道:“末将已经推算得知,冬十二月,正西方可以使用。” 公孙霸道:“如此说来,潼关今番可以取了?” 马翁道:“潼关非比一般城池也。纵使有末将法术相助,也未必就能轻易取下。不过当前方位时辰正合,大王不妨可以使之。即便攻不下,也当小有斩获。” 公孙霸闻言甚喜。遂命右将军公孙豹率步骑三万人,大将方龙,率兵两万人,开赴潼关,马翁带两千木鸢随军而行,开赴潼关,先试攻之,自率六万军,驻军陕县。如其攻城有效,即率大军前来助阵。 司隶校尉许昭闻知,即飞马报于长安。许昭又上表章,说前番王扶在巨鹿失守、河东战败,皆因为公孙氏军中有术士妖法相助,请朝廷征召能有识得其妖法之人,前来潼关相助,以作防备。第五均闻报,与毕儒商议,毕儒道:“此等法术,吾亦略有耳闻。然不知其奥妙,无破解之法。凉州中人物,吾所认识者,亦无此等能破解此法之人。不过臣有一策,倒是可以一试。” 第五均问道:“军士有何良策?可以破之?” 毕儒道:“主公前番欲征召徐图,今时机到矣。吾曾闻前朝诸葛武侯,知奇门,懂阴阳,尤其善于识破此等道术。今徐图既然有潜龙之称,比于前朝卧龙,其多半亦通此学识法术。主公即便可以此为由,征召其往潼关相助,则西城侯将不能难。事后留驻京师,封以官爵,正好为我所用也。” 第五均闻言大喜,道:“相国真乃谋无遗策也。”随即奏明末帝,说公孙霸有妖人相助,攻打潼关,无人能破其法术。今西城徐图,有破法之术,请陛下下诏,征召徐图前来相助。 末帝闻言甚惊,遂下了征召诏书。第五均便派天使持诏书,前往西城而来。 领英到西城,已经数月。建夏与其谈论甚得,两人君臣之意,非同一般。一日正在府中谈论,忽然朝廷使者到,有天子诏书颁布西城侯。 建夏闻知甚觉奇怪。张莽、朱糟时候,朝廷甚少有诏书。今番不知何故,遂出座,迎接天子使者。使者赍诏道:“皇帝诏命西城侯殿下:今 汉室不振,公孙反叛,以左道妖法为助,举兵进犯潼关。朕闻知西城俊杰徐图,身怀奇异之才,可相助潼关,以固东防。西城侯乃汉朝宗亲,先皇长子,当尽力拒抗反贼,扶助汉室。可速命徐图前至潼关,以展其才,挫敌之气焰也。幸甚,毋得延误。” 建夏接书,若有所失,心下茫然,遂对使者道:“请天使稍侯,待吾先问之,看果有此法术否?” 于是又至府中,使者亦随后而来。领英见建夏有忧愁之色,遂问道:“今番朝廷诏命殿下,为何事也?” 建夏道:“先生知奇门、阴阳等术否?” 领英不解,建夏明知自己知晓这些学问,不知为何突然问之。只好答道:“不敢想瞒,略知一二。” 建夏心中只盼望领英说不知,如此还可以有理由拒绝朝廷使命。使者听之,遂又出示诏书,领英方知建夏相问之意。 领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乃对建夏道:“图自随殿下,一切当听殿下安排。不敢自作主张。” 建夏心中知晓,第五均乃是以此为名,欲拔自己羽翼,心下不愿领英为朝廷征召。遂对使者说道:“徐图年轻孺子,恐不能当此重任,以误朝廷大事也。容臣再另寻高士,以前往相助也。” 使者遂道:“诏命只征召徐图,吾亦奉命行事耳,望殿下不要为难。殿下在西城,当安民守土,奉法行事。召集豪杰、扩充势力之事,当为殿下所忌也。殿下身为汉朝宗亲,如阻止征召,欲要授人以柄吗?” 建夏见如此,只好无奈说道:“既然先生知之,朝廷有诏。今潼关告急,先生且代吾前往相助一番罢。” 领英已经全然明白。遂伏地对建夏道:“殿下且宽心,安守西城。今既然朝廷诏命,图不得不去,今番必然不给殿下损失颜面。且图只为汉朝效力,至死不渝也。” 遂对建夏拜了三拜,便随使者一道,出西城望长安去了。 第九十章 初出竹庐显神奇(下) 建夏见领英随使者前去,心中若有所失,伫立无语。时文雄、赵山、封传车、武兼文等闻知朝廷有使者来到,急到西城侯府,见使者带领英前去,建夏在府中伫立,文雄赵山已知其意。封传车、武兼文甚为忿怒,封传车对建夏道:“徐图蒙受殿下如此厚恩,居然一语即随使者前去长安,殊为无礼!” 武兼文忿怒而道:“吾生平最恨忘恩负义之人。今朝廷明为征召徐图,实为夺殿下之贤能。徐图居然背殿下而去,殊为可恨!殿下可下令,容末将前往截之!” 文雄乃劝止道:“武将军多心矣。朝廷有征召,殿下尚不能阻止,将军岂能截之乎?” 武兼文仍然怒气未消,道:“徐图此人,自持其才,待价而沽。定然是见朝廷比殿下势力强盛,所以背弃殿下而献媚朝廷,必然不回来矣。” 建夏呵斥武兼文道:“休得胡说!潜龙先生为人,吾自知晓。即便是潜龙先生不再回来,效力朝廷,亦扶助汉室也。有何不当?” 赵山遂上前道:“殿下请安心。在下观徐图,乃大汉忠良朴实之人,其必然知恩感遇,将誓死相报于殿下也。今番前去,一是朝廷诏命不便不遵,二亦是为国家效力。以在下度之,即便是朝中有人欲夺殿下人才,然以徐图智慧,必能巧妙应对,终将回归殿下也。” 建夏闻知赵山之言,对众人道:“文峰之见,甚为正论。潜龙先生必然不是忘本求荣之人,诸位且拭目以待。” 封传车、武兼文方才无言而退。 领英随使者,一路马不停蹄,自上庸、商州、秦岭古道入长安,使者报知第五均。第五均令领英来见,领英到大将军府,拜见第五均,毕儒亦在座。第五均观领英如此年幼,心中怀疑是否有奇才。毕儒乃问候道:“久闻潜龙先生高名,今得有幸见之。不想潜龙先生如此妙龄,正令老夫等羡慕矣。” 领英称谢。第五均赐座,乃问道:“潜龙先生知奇门、通阴阳,怀有奇异之术。能为孤描叙一 二乎?” 领英闻知第五均自称孤,心中厌恶。然而不显于色,遂说道:“在下略知其中一二,未能全懂。征召甚急,今尚不明公孙氏军中是何种妖法,如在下不知,恐难以有效也。” 毕儒遂道:“公孙氏军中,为一蓟州道者,前番用烟雾迷城之法,攻拔邺城、钜鹿。后又用木鸢成兵之法,攻拔河东,冀州牧王扶因此兵败病卒。其妖法甚为厉害,所以相请潜龙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领英听之,沉思片刻,遂缓缓而道:“此两法术,在下略知,乃奇门中法术也,多有失传。在下只是闻知其中大致情况缘由,并不曾见之,更不曾试之。不知可否能破?” 毕儒闻言甚喜,对领英道:“潜龙先生既然知其奥妙详细,必知破解之法,还请细细说来。” 领英道:“其烟雾迷城之法,乃借助六丁六甲阴兵之力也,在下闻知破解之法,用六畜之血,画以符咒,以水调和,便可驱六丁六甲阴兵。” 毕儒道:“先生真乃神人!前番正是以此法破之。只是木鸢成兵之法,此法不能破也。” 徐图道:“以木鸢化兵,此幻术耳。其实也是借助六丁六甲阴兵之力,再以幻术将木鸢变幻成军士,刀箭不能伤之。用此法者,必须在阴气聚集最重时辰,方可用之。木鸢所幻化军士,以六丁六甲阴兵相凝合,其阴煞之气十分厉害,若无符咒避之,常人触之,轻则眩晕呕吐,重则昏迷丧命。又加之时辰阴气集聚极重,六畜之血,已经不能破矣。” 毕儒闻知心中甚惊。乃问道:“其破解之法,想必潜龙先生已经成竹在胸。还望见教,以相助扼守潼关,保卫汉朝。” 第五均闻之亦暗暗称奇,乃对领英道:“潜龙先生如能破的其妖法,建立大功,孤即保奏先生为中郎将!” 领英即谢过第五均,心下却不以为然。然后说道:“其木鸢幻化军士并无要紧,其要紧者,乃阴煞之气也,人触之则不能相战。如欲破之,需得用极阳之物 ,抵御其阴煞之气,则可破也。” 毕儒连忙问道:“该用何极阳之物?” 领英道:“在下闻知,用凤凰胆、沉香木,硬桃木三者粉碎磨细,以符咒镇之,再于赤日之下晒干制成药粉,以符水调合服之,则百毒不侵,可抵御极重阴煞之气。再将其符水洒于地上,则阴煞之气皆消散矣。” 毕儒道:“甚善。此几样至阳之物,不难得到。只是先生会画符咒否?” 领英道:“在下尚记得,符咒虽然能画之,然而却从未试用过,不知灵验与否?” 毕儒道:“无妨,先生可先画符咒,待诸物齐备之后,先生再亲自指导制作,必能有效也。”遂奏命第五均,请按潜龙先生所言之法,制作极阳药剂。 第五均即应允,于是赏赐领英,令其画符咒。 数日之后,凤凰胆、沉香木、硬桃木皆以齐备,领英择其中品质优者,令工匠粉碎磨细,然后画以符咒,烧之以水混合,再在烈日之下晒干,取得粉末百余斤,又制符水,以此粉末与水相调和服下、即可抵御阴煞之气。第五均尚将信将疑,毕儒令人试之,人服下,夜半至于荒郊古墓,心中丝毫不畏惧,犹如白天一般。而不服药剂,夜半则不敢前去荒郊古墓。毕儒于是相信此符水之效,第五均见之,甚为惊讶。 第五均于是下令将百余斤药剂与符水,皆运至潼关许昭军中。备言服用之法,若公孙氏军中用木鸢幻化军士,即可以此为破解也。潼关众军士闻知,皆欢喜不限,每人都分发符水贮存,以待备用。 第五均见领英果然又奇异之才,欲笼络之,遂带领英入见末帝。领英入朝面圣,拜见当今汉家天子,末帝抚慰之,依照大将军第五均之意,授领英为谏议大夫。 领英谢恩,见末帝三四十岁之间年纪,面容柔弱,胡须眉目甚为舒朗,虽有皇家天子之仪容,却全然无英武之气,相比其兄西城侯,真乃是天上地上之别。领英见之,心中甚为感慨。 第九十一章 忠良安肯事权臣(上) 顺安20年冬腊月,公孙霸令数万大军攻打潼关。 潼关守将许昭,即率兵在关上抵抗。朝廷又征召得徐图,第五均令徐图前往潼关相助,以防备公孙霸军中法术。领英即到潼关,来见许昭,备言防备法术之事。许昭令其查看军营守备状况。领英登关看之,见公孙霸军中,隐隐甚有煞气。不数日,又见当时天色,朔风凛冽,阴云四布,心中甚惊。又以奇门排卦推演之,得知寒冬腊月,阴气将聚集。即对许昭道:“今阴云聚合,甚能使用法术。在下预料,三五日之间,敌军必来攻城,恐其将使用法术相助,太尉可为之准备。” 于是许昭下令,将前运至极阳药剂,皆以水调和,准备于关上。令军士随身携带药剂,如见木鸢到城上之时,服用药剂以抵御其煞气,众军皆一一准备。 马翁已经推算得知,阴气将在数日之间凝聚达到极致,正可使用木鸢。于是禀报公孙豹,公孙豹、方龙等五万大军,即在潼关下列开阵势,准备攻城。正列阵完毕,只见北风凛冽、飞沙走石,天色昏暗,暗云低垂,将到正午时分,天色愈加晦暗,阴云集于关上,雾气又起,笼罩关前,莫能分辨物体。马翁道:“时辰已至矣!”公孙豹即麾军攻城,军中万箭齐发,军马依次而进。马翁随即在军中发射两千木鸢到关上阴云之中,又欲作法成兵,领英在关上见之,遂对许昭道:“其木鸢已发,即将幻化成军也。煞气甚重,太尉可急令防御之。” 许昭等关上守军,拒战间忽然隐约发现关下军中有一团密密麻麻之物发至关上,皆隐藏不见,正在惊疑之间,不知何物。许昭闻知领英提醒,遂急命军士服用辟邪药剂,又将数十盆至阳药剂之水,皆泼洒在关上四周。 少时,果然见关上阴云之中,有被甲持兵之军士,纷纷降落关前,集结成团,奋力砍杀。许昭众军,见之惊骇不已。刀箭砍 之,皆不能伤,又见其阴煞之气甚寒,不能向前,遂都退而围之。 领英见之,亦为惊骇。遂对许昭道:“我军已经服用至阳药剂,不惧其煞气也。其幻化之兵,非真人也,刀箭不能伤,阴气极重,药剂未能一时镇压显形。其本相为木鸢也,太尉可以火油烧之!” 许昭亦生平未见此等阵势,遂依照领英之言,下令军士不可攻击,急搬来军中火油等物,投其阵前,一齐以火箭点燃烧之。 众军虽然感觉阴气逼人,渗于骨中,然而因为服用了辟邪药剂,皆不感到头昏目眩,恶心呕吐,仍能列阵相战。其两千木鸢军士,为城上至阳药物阳气所冲,虽然能幻化,威力却大减,又被火油等物所燃烧,不多时皆纷纷烧成原象,皆木鸢也。许昭再令烧之,不一刻,即将两千木鸢幻化之兵,全部烧成木鸢本象,木鸢遇火而燃,皆化为灰烬。 马翁正在军中做法,公孙豹等数万军士,已经攻至关前,只等关上守军混乱,便一齐攻关。然而见木鸢已经幻化军士降落关上,关上之军却未曾混乱。少时,又见关上火起,公孙豹正疑惑之间,不知何故。马翁见作法不灵,又见城上火起,遂大惊道:“有人破吾法矣!”即立即收了法术,急告公孙豹道:“彼方军中有人识破吾法术,今不能攻城矣!速请将军撤军!” 公孙豹闻知,亦惊,即下令攻关之军,全都后撤。 许昭见其法术已破,遂命令关上数千弓弩手,见敌军已近关前,一齐放箭射之。公孙豹急令后撤之时,已经不及,数千军士被射死关前。公孙豹即令大军后撤驻扎,以防许昭开关趁势追击。 许昭见射退公孙豹大军,其军遂败退,问领英道:“可以开关追击否?”领英道:“其军虽败退,然而只损失皮毛,且在下闻公孙霸大军,正驻军陕县。太尉开关追击,虽然能有所斩获,只恐其大军齐来 ,我军若回关不及,将置于危险境地也。今既然破其法术,太尉可守关为上。” 许昭道:“先生之言,正与吾相同耳。”于是下令勿要追击,紧守关隘。 公孙豹折了数千军,退军五里驻扎。对马翁说道:“国师如何今番法术又失灵?致吾损兵折将?” 马翁道:“吾法术并无失灵。定是彼方军中,识吾法术,遂以法破之,所以至此。” 公孙豹闻言,才不再计较。遂与马翁将此番情况告知公孙霸,公孙霸闻皇甫照可否再进军?皇甫照道:“今隆冬之时,天寒地冻,用兵甚难。既然国师法术已不能相助,吾料潼关守备甚严,非一时可攻下。不如罢兵,待明年春暖之时,再行进军。” 公孙霸闻知,遂下令收军,命公孙豹、方龙领军驻守芮城,自率大军班师回洛阳。以待来年之进取。马翁前来请罪,公孙霸赦之。 领英破马翁之法,许昭遂退进犯潼关之军,报知朝廷。第五均闻奏大喜,见领英如此奇异才能,心中甚惊。于是又加领英为羽林中郎将,令其留驻京师,以相助朝廷。 领英不得已,只得奉命受之。在朝十余日,见末帝虽为天子,实无权力。朝政皆为第五均所掌握操控。第五均虽以仁义收买笼络人心,然其权臣之行,欲将代汉自立之心,虽然未显露,警觉之人,皆能察之。第五均虽然厚待自己,只不过欲想为其效力也。领英不愿在朝中为官,为第五均效力,是寻思准备如何脱身长安之计。 年关将近,领英遂上奏第五均,欲要回家省亲。第五均亦心忌之,不许,说当今潼关军情紧急,如公孙霸再来,还需先生相助,先生既然身受朝恩,便当以国恩为重等托词拒绝。 领英无奈,遂又在朝中过了一月,年关已过,领英忽然想得脱身之计,准备脱离长安回归西城侯帐下。 第九十二章 忠良安肯事权臣 (中) 领英在长安,第五均命人暗中监视。自领英入朝后,建夏亦派细作,前来长安查探消息。春节方过,一日领英到城南闲行,忽然见路边一百姓,以目示意,领英观之,乃西城侯府中建夏侍卫也。领英遂借更衣之机,在厕中写得一书信,侍卫见领英入厕,也随其后入,领英在厕中将书信交与侍卫,示意交付西城侯。即匆匆出厕,回来后忽然昏睡数日不起,不能理事,从人忙报于第五均,说羽林中郎将徐图,忽然染病不起。第五均命人来问,领英从床上坐起道:“吾生来有一痼疾,不能受严寒。前番在潼关军中,施法破妖术之时,深受其寒毒,虽然有药剂服之,亦不济事,今乃发病。”言罢,口吐黑水不止。 来人急忙问:“先生此病,该以何法医之呢?” 领英道:“此痼疾深入骨髓,别无他法可医疗。唯有预防,免受寒冷,则可无事矣。” 来人道:“在下当奏报大将军,请宫中太医为先生诊断医疗之。” 领英道:“此亦无效。吾生长于秦岭之南,今来至长安,水土甚为不服,容易犯病。吾若回至桑梓疗养,有特有之草药,再以故乡水土相调和之,必然能痊愈。烦请大人禀报大将军,容在下回乡疗养罢。” 来人应允,随即回报第五均。 第五均闻言,心中疑惑不定。乃亲自前来查看,果然见领英面容甚为憔悴,精神萎靡,不似伪装,乃以好言相慰,即命宫中太医为领英医治。 太医前来诊断,不知病因,以为水土不服缘故也,领英自述只有到故乡水土疗养方能自发痊愈。第五均问太医:“果然如此乎?”太医回答:“此疑难杂症,甚为罕见。或可能为水土之故,如不治疗,恐殃及性命。” 第五均见状,遂只得同意领英回乡疗养。令四军士护送,亦为监视,准备一马车,将领英放于车中,绕大路,走子午道向西城而来。 建夏侍卫领了领英书信,遂立即驰向西城,报于建夏。建夏拆书看道,曰:“请殿下于十日之后派独孤将军前至秦岭子午道界牌关前接应。”建夏读完又惊又喜道:“潜龙先生今必是设计返回。”于是令独孤虎,带领数人,五 日后到界牌关前等候,唯恐误了事情。 领英坐于毡车之中,四军士护送,一路走得不甚快。行了两三日,到界牌关前。界牌关乃雍州与古梁州地界交接之处关隘也,今已弃置,关前皆树木岩石,甚无人烟。领英在车中道:“吾身体甚为不适,请停车容吾更衣。”于是四军士在关前约住车马,扶领英下车,领英遂缓缓行到关上树丛之中,佯作更衣,示意随行军士避之。军士皆远远监视。领英在树丛中,已经看见独孤虎与数人扮作牧者樵夫,正在关前放牧伐柴,领英看毕,心中已经有数。遂起身,行至四人之前,拱手道:“四位将军护送在下,甚为辛苦!吾病如今已痊愈,还请四位将军回长安罢。” 四人闻知大惊,道“先生此言莫非诈乎?方才见先生行路都甚吃力,如何这般就能痊愈?” 领英笑道:“真痊愈也。不信你等可验证之。” 随即在关前奔跑跳跃数番,皆如同正常康健之人。 四军士皆惊骇不已,以为领英真非同常人。乃对领英道:“先生之病既然痊愈,还请先生随末将等回长安罢!末将等好与大将军交差。” 领英笑道:“吾若即可再回长安,必然又病矣。诸位不必担心,就说在下回乡疗养,需得数月,待寒毒消除,才可以再到长安。” 四人正不知如何处置,正在商议之间,忽然后面道上,有数凉州劲骑,快如闪电般追来,骑上一将大呼道:“大将军有令,请潜龙先生回京师养病。” 众人正惊讶,那数骑已经到快到跟前,领英见之,遂从容步行出关外,只见关前数位牧马伐柴之山民,突然上马,手执刀枪催马向前,立在领英之前。 领英遂拱手道:“在下山野农夫,闲云野鹤,不堪在朝为官。请将军上报大将军,在下欲回乡养病,伺奉父母而已。” 那将拔腰间剑在手,大喝道:“大将军有令,若潜龙先生抗令,将令吾斩之!” 独孤虎伪装为山民,此时已经上马,闻得来将之言,遂绰枪在手道:“你要斩潜龙先生,可先斩我!” 那将闻言甚怒,随即拍马向前,挥剑来取独孤虎,独孤虎坐于 马上,纹丝不动,见其剑将要到时,手起一枪,即将剑隔开,力道甚大,剑即脱手,坠落关下深谷之中。 那将见之,愈加忿怒。拔马而回,接过随行军士手中长枪,又挥枪冲杀过来,只取独孤虎。 独孤虎挥枪相迎,两人在界牌关前大战二十余合,独孤虎愈战愈勇,那将招架不住,遂拔马跳出圈外,对独孤虎道:“你乃何人?可报姓名!” 独孤虎道:“我乃雁门马邑独孤虎也。”随即拱手承让,回马护送领英回西城而去。 那将驻马在关前,随行军士皆道:“可追之!” 那将道:“不可也。此人甚为勇武,即便吾等齐上,也不是其对手。方才若非其手下留情,吾已经命丧此地也。今不能相敌,不如回京禀告大将军,必能赦罪。” 便与随行数骑,以及护送领英军士四人,皆调转马头,回长安复命去了。 原来毕儒年前回到凉州,春节后方到长安,闻知第五均放领英回乡,急忙前来见第五均道:“大王此事差矣!宁可让徐图病死长安,也不当让其还乡。今若一去必然不还矣!” 第五均道:“其病甚重,不似伪装。孤所以许其还乡养病。” 毕儒跺脚道:“大王为此人蒙蔽矣!类似徐图这等异士,不病亦能装病,常人不能分辨真假。今番必然是设计脱离长安,归于西城侯。如西城侯用之,将为大王之大患!” 第五均忿怒道:“孤亦甚为怀疑,只是一时不察,受此孺子蒙蔽。” 毕儒又问道:“何日出得长安?” 第五均道:“前日方出城,吾令四心腹人监视护送,所行甚慢。估计现尚在秦岭山中。” 毕儒道:“大王可急令飞骑追之,如此人不能为大王所用,必也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第五均遂召其护卫军统领,其侄第五光,以佩剑交付,命道:“速取追徐图回京,如其抗命,即以此剑斩之复命!” 第五光即刻上马,领数快骑飞马赶来,半日即到秦岭界牌关,虽然追及,然而为独孤虎所阻,无果而回。领英遂在独孤虎护卫下,回到西城。 第九十三章 忠良安肯事权臣(下) 第五均闻知领英诈病抗命不归,大怒道:“孺子何敢如此!孤必杀之!”于是又要以朝廷诏命相治罪,毕儒急忙劝阻道:“徐图既然设计逃回西城,必有所准备也,再以诏命相难,其必然不奉召矣。”第五均道:“徐图不过山野布衣,敢不奉命?”毕儒道:“其本为西城侯所聘请,朝廷夺之。下诏前番尚可,今番若再下诏命,西城侯必然不奉召。且朝廷眼下尚不能奈何西城侯。既然已经如此,不如趁此下道诏书,以安抚之。” 第五均闻言,亦无奈何。遂只得依照毕儒之言,给西城侯下诏,令其安守疆界,勿要有他意。 独孤虎护送领英,从界牌关至西城,建夏忙出府迎接。领英下拜道:“图幸得上苍相助,此番在长安数月,得以破公孙军中法术,未曾给殿下颜面尴尬。今日幸得脱离长安,又重见殿下。” 建夏即扶起,请领英入府中,设酒接风洗尘。封传车、武兼文见之,才真敬佩领英为人,随一齐前来陪酒相谢,领英一一回敬之,于是西城侯君臣上下,齐心一致,甚为融洽。 众人席间问道:“潜龙先生如何得脱长安?幸为描叙之。” 原来领英天赋异禀,习得奇门遁甲之密术,又有山野隐者所教授其他秘技,能够以阴阳调解自身,伪装为重病,常人无法辨别,即便医者,也查不出病因。领英又算得第五均必然会同意自己回乡,计算得到界牌关时候,则可以脱身。又恐其后悔来追,遂请建夏命独孤虎前来接应。如此便安然回到西城。 众人听后,甚为惊奇,皆佩服之。 领英自助许昭守潼关,破马翁法术,退公孙氏之军,初显锋芒,声名鹊起。长安、中原皆知西城侯帐下有一奇才,有鬼神莫测之术。 领英对建夏道:“以图所预料,中原公孙氏,年前虽然攻关受挫。今年必然又将大举进犯,长安必然全力拒之。趁其无暇他顾之时,殿下可谋 取益州也。” 建夏道:“甚善。自先生去长安,数月以来,吾在汉中树人望,备钱粮,练兵马,今已快齐备。请先生亲自操刀取蜀之略。” 领英随即为建夏陈取蜀之策略。先以汉朝宗室、西城侯身份,发布檄文,传檄蜀中诸郡,告知中兴汉朝之业,令其可归于西城侯麾下,蜀中人心必然震动,此乃先以德取也。然蜀中豪强,未必会能听命,再以猛将数员,精兵数万,前往以武威临之。蜀中人心已经分化,诸豪强必不能与西城侯精兵猛将相抗衡。如此,蜀中即可取得也。 建夏闻言甚喜。遂道:“吾即拜先生为军师,举兴汉大纛,前往取蜀地也。” 领英笑道:“此番取蜀之策,在下不过为殿下画其大略耳。图年少历浅,不宜为军师。殿下可以用兼武、云峰两人为智囊谋主、以封将军、武将军、徐将军叔侄二人,前至汉中,率汉中精兵三万人,依次而进即可。以在下观之,兼武、云峰二人,智略足以胜任。在下当为殿下坐守西城,足食足兵耳。” 建夏闻言,赞道:“先生此番安排,正中吾意也。如吾不能前进之时,再来召先生前来相助。”于是遂下令,令王普等人草拟檄文,拟成后,交与领英审阅,即可传檄蜀中。令文雄、赵山二人为左右军师,封传车、武兼文、徐道、徐然为将皆随建夏至汉中,领汉中军马,前往取蜀。领英与独孤虎等守西城,筹备运送辎重粮草。待中原有变,即可起行。 王普、刘岩、杨秀等三人,文采甚好,三人共作檄文一篇。交与领英观看,领英看毕,稍作改动,呈与建夏,建夏看毕,又示以文雄、赵山二人,皆称可也。于是建夏令人抄写一千份,以侯备用。 上庸太守文广,亦调拨上庸兵五千人,以将军洪超率领,听候建夏调用。 顺安21年春正月,公孙霸又在洛阳大会诸将,道:“孤今已据中原数年,潼关数次未下 ,以至于停滞不前。今番需得集中原之兵力,定要取下潼关!然后再定天下。”众将皆踊跃欲战。公孙霸遂问马翁道:“国师两策,皆已被识破,今不能再用之。国师还有何策可以相助?” 马翁奏道:“回禀燕王殿下。昔者新莽之时,曾用虎豹猛兽以助军威,甚为凶猛威武。臣亦略知驱虎豹之法,请大王下令,征召国中善于驭兽之士,以虎豹数百只为阵,臣以法驱之,足以为燕王前锋后卫,当无不胜之。” 公孙霸闻言甚奇,乃问道:“国师驱虎豹驯兽之法,需得猛兽多少?需要多久可以成?” 马翁奏道:“若猛兽等皆具备,臣用一月时间,即可训练成。需得猛虎百头、豹二百只。其他熊、狼等百余只。” 公孙霸乃下令,征用民间善于驯兽之人,得六十余人,组成驯兽营,以马翁统领之,一月之间,又捕捉得猛虎百余只,豹数百只,熊五十余只,狼数百只。 马翁令驯兽营众人,以法术驯化猛兽,众驯兽之士努力训兽半月,猛兽遂能听人号令。马翁又以法术相助训练之,数百猛兽皆能组成行伍阵形,听人指挥,令其进则进,令其退则退。 公孙霸闻知虎豹已经训练成,亲往观之,只见马翁以令旗指挥,众驯兽师在四周喝令,数百猛兽尽然能够听号令进退,气势十分凶猛,令人见之栗然。 公孙霸见之,亦心下栗然,对马翁道:“国师此虎豹营数百猛兽,胜过数万大军也。” 于是又调动十余万大军,并虎豹营,亲率大军前往潼关欲攻打之。 第五均闻知许昭急报,又从长安发凉州军三万人,长安军两万人,共计五万人,前来相助许昭。 双方皆在潼关部署十余万兵力,列阵对峙。 建夏闻潼关两军对峙,道:“果不出潜龙先生所料也。”于是下令,即可传檄蜀中,趁此时机取蜀。 第九十四章 恩威并济取益州 (上) 蜀中众官员自拥立益州刺史胡统为蜀王后,保守本土,欲倚仗四塞之地,山川之固,坐享乱世太平。 胡统被迫称蜀王后,内心惶恐,又年迈多病,未及,即病笃,遂召其子胡荣与蜀中众要员,遗嘱道:“吾乃汉朝旧臣,本该为汉朝镇守益州,今迫于形势而僭越法度为王,吾心甚有愧汉朝。今吾将死,死后益州之事,非吾所能再约束。益州归属,皆由尔等决之。吾素爱平生名声,今不得僭越称王,已于心有愧。吾死之后,尔等勿要以王爵礼制办理后事,可仍旧以益州刺史归之,勿要让吾泉下再愧可也。”言罢,随即闭目而逝,时年76岁,顺安20年夏七月也。 于是蜀中众文武拥立胡统长子胡荣即蜀王位。胡荣不忍违背其父遗嘱,乃去其王号,仍以刺史州牧礼制办理后事。 胡荣领益州以来,蜀中豪强多掌大权,愈加自立。胡荣虽然不愿割据自立,然需得借助蜀中豪强扶助,其政令才可以颁布施行。 一日,胡荣正在成都刺史府中看各地钱粮账册,忽然众文武官员涌入,谯常、张权等人,皆怒气冲冲,手持檄文对胡荣启奏道:“大王安坐蜀中,不想却为他人所觊觎。欲要并我蜀中之地也!” 胡荣惊问道:“谁人要并吾蜀中?公孙氏尚在中原,难道是凉州第五均吗?” 张权奏上檄文,道:“大王一览便知!真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也。” 胡荣即览檄文,略曰: 大汉宗室、大行皇帝嫡长子、西城侯刘建夏传谕益州刺史部13郡150县官员军民人员: 古人云:天下有危,君子当不避水火。昔者,予本欲承继大统,无奈个中曲折,见贬西城。小人上位,奸佞当政,遂祸乱朝纲,致汉室颓危,海内分崩,枭雄割据。今有辽东公孙氏者,侵犯中原,窥探天下,觊觎九五。凉州刺史入进京师,掌控朝政,要挟汉帝。予本汉室帝胄,见大汉有倾覆之象,累卵之危,愤而流涕,欲尽全身之智力,奔走 呼号,为援救王室、中兴大汉也。 益州刺史部,乃大汉之疆土。益州万姓人民,亦大汉子民。溯本朝源,皆汉朝之王土,汉朝之臣民。今西城侯刘建夏不避水火,力举兴汉大纛,提剑挥鼓,收罗大汉土地臣民,欲诛叛逆,平天下,定九州。特传谕益州刺史部,可归于西城侯麾下,共讨叛逆,以挽救汉室于倒悬,救苍生于水火。 胡荣看完檄文,沉吟不语。 谯常、张权等人,怒气未消。见胡荣不语,张权乃奏道:“西城侯虽为先皇长子,然见贬西城为侯,为我益州属国。先蜀王仁慈,特以汉中郡赠之。今番居然欲要蜀中归顺其麾下!此真是何种道理也!大汉开国数百年来,尚无此等事。” 谯常亦奏道:“西城侯虽为宗室,亦当今天子之臣。与益州同为诸侯。有何权利欲要益州归顺其麾下?” 众豪强官员皆伏地奏道:“西城侯不过两郡之地,其势力不及蜀中五分之一,焉能出此大言!欲要吾等归顺?请主公一决,我等先收回汉中,看其还能并吾益州否?” 胡荣见蜀中官员如此激奋,心下沉吟,又见蜀郡太守向宗默然不语。乃问向宗道:“向太守对此事有何见教?” 向宗遂奏道:“主公既然问之,臣不敢不据实相奏。” 胡荣道:“无妨,向太守且如实说来。” 向宗乃奏道:“臣以为,西城侯天潢贵胄,素以仁德服人,远近皆有人望。汉中、上庸两郡,皆率诚归附。今虽位只西城侯,然以臣观之,当今四海之内,能够兴汉治乱平天下者,唯西城侯一人耳。” 胡荣听罢,遂对众人道:“吾领益州刺史,当为汉朝封疆大臣。诸君拥立吾为蜀王,有割据自立之嫌。然益州进不能并取天下,偏安一隅,恐非长久之计也。今向太守之言,亦非不无道理。吾亦闻西城侯有人主之象,天命最终必将归之。今番不可与之为敌,且先表面奉其命,再观形势罢。” 张权遂上前,伏地 而奏道:“西城侯兵少地狭,焉能有力量平定天下?其不敢与中原诸侯相争明矣,故先来并我益州,今以宗室身份,虚言道义,欲兵不血刃取我益州。主公若奉其命,则正中其计策也。当今乱世,势力强者即为王,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主公休要被其蒙蔽矣。” 向宗又奏道:“西城侯非投机取巧之流也!今先以檄文传谕蜀中,正是先以仁德取之。其敢于传檄蜀中者,必有能力取蜀也。且臣闻知,西城侯麾下,虽然兵少将寡,然而有万人敌者数员,足智多谋之士二人,今又闻知得潜龙为其画策,其人有武侯之才,如若以兵拒之,恐我蜀中,皆无其敌手也。” 谯常亦出奏道:“向太守为何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西城侯纵使有贤才猛将,其不过两郡之地,岂能与我蜀中十余万大军较量?主公以王者听命其侯爵之命,将为天下所笑。主公只需两万军驻守剑阁,其必然知难而退矣。请主公拒之!” 胡荣见众蜀中官员纷纷争辩不休,乃道:“此事容吾三思之,再行决定。吾心中烦躁,欲静思之。明日再与诸君相商议此事。”遂起身退于后堂。 众人见之,各自哂笑。都起身出刺史府,行至府前,谯常。张权上前对向宗道:“向太守是否暗通西城侯,欲要将益州拱手送人吗?” 向宗道:“吾与西城侯,生平未见,何谈暗通?吾乃真心之言耳,公等可让诸君裁判,吾所言,合乎形势否?” 数位益州官员,听向宗说话,皆暗暗点头,以示默认赞同。 谯常与张权见之大怒,张权即上前,挥拳击向向宗,将向宗击倒在地。 谯常不胜忿怒,骂道:“食君之禄,却有背主之心!前朝张松献地图,今有向宗暗通款。虽斩你不足解恨也!” 众人急忙前来拉住,扶起向宗,劝说休要动手。谯常、张权二人,尚怒气未消,恨恨不已。向宗起身,对众人抱拳相谢,随即匆匆回蜀郡府衙而去。 第九十五章 恩威并济取益州(中) 巴郡太守李整在东江领兵,见到西城侯发布蜀中檄文。看毕,心中甚怒,道:“吾为蜀中前将军,领东川军五万,势力当在西城侯之上。西城侯乃借汉室之名,居然欲要吾川中以强事弱,何其可笑!”随即令部将在东江领兵,自带数骑,来至成都,面见胡荣。 胡荣见西城侯发布檄文,自思益州本汉朝领土,其父一直尊奉汉朝。又见西城侯檄文所言,亦合当前局势,益州虽有十余万军,然州中豪强,多有掣肘,蜀中长期无战事,武备松弛,军虽多,恐非轻易能退西城侯军。胡荣虽然有欲归顺建夏之意,但又见州中豪强,皆欲守土自保拒之,不愿归顺。胡荣心下踌躇,犹豫不定。正在府中烦闷之间,人报前将军李整自东江来,求见蜀王胡荣。 胡荣请其进入,李整即拜于胡荣之前道:“西城侯传檄蜀中,令主公归顺。此事主公如何主意?” 胡荣道:“此时正思索耳,尚无主意。” 李整道:“敢问主公,蜀中官员,皆如何主意?” 胡荣道:“多有不愿从之,然向太守力言吾从之。” 李整道:“向宗此人可斩也!方今天下,当以势力强弱论英雄。主公有益州十余郡,兵马十余万,足可立足西蜀,自号一国。奈何要以蜀中归顺西城侯呢?西城侯不过两郡之地,其尚不足以与臣抗衡,主公何惧其也!” 胡荣道:“益州若不从,恐西城侯将以兵来取也。如此战端一开,蜀中将无宁日也。” 李整听罢,即厉声奏道:“主公勿要畏惧,西城侯本只有西城数县封地,汉中、上庸等属于益州,先王以仁义赠送。不想其贪心不足,欲来并我蜀中,诚为可恨!容臣提兵三万,先收复汉中,再收取上庸。看其还敢取我益州乎? 胡荣道:“卿勿要如此,以免惹动刀兵。待吾先以书劝之,再行商议。” 李整方退下。胡荣即与建夏书,略曰: 汉朝益州刺史、蜀 王胡荣谨拜于西城侯:闻知殿下传檄益州,将作兴汉大举。蜀中人民,皆踊跃引颈待之。本欲顺殿下之召,然蜀中文武,皆以为益州为汉朝土地,未得朝廷明令,不可轻易决其归属。殿下如欲兴汉,乃北击公孙、西逐凉州当为宜也。吾当以益州之众,共助殿下。 建夏与文雄、赵山等,皆已经从西城至汉中,汉中太守李昂迎之入城,即商议取蜀之事。李昂奏道:“前者奉殿下之命,汉中军马皆已停当,粮草辎重皆已齐备,即可听候殿下调遣用兵。” 建夏道:“今可先观蜀中动静,再做商议。”于是驻军南郑。 忽然接得胡荣书信,建夏看毕,示文雄、赵山道:“胡荣此书,其意甚为诚恳。二君以为如何?” 文雄看胡荣书信毕,对建夏道:“益州与我并无仇怨嫌隙,相反益州刺史有恩惠于殿下。今番以此书劝我,言辞甚诚恳。然而殿下欲北抗公孙氏,定天下者,益州当必须据有。殿下可回书,以此相解释。以示益州不得不取之意。” 赵山遂道:“今殿下既然举兴汉大旗,便以天下为己任。纵然益州有恩惠于我,然为殿下大事计,益州必取。以在下观之,益州刺史胡氏父子,皆有向汉归顺之心,只是为蜀中本土豪强所掣肘。殿下已经传檄蜀中,今人心分化,正是进取之时。益州豪强不愿从命者,殿下当以武略下之。在下预料殿下此番益州必能取下,只是稍有曲折,还尚要以武略相济。” 建夏道:“二君之言甚善。如此,该如何回书益州?” 赵山道:“胡荣有归顺之意。殿下当以书招抚之,为其申明我不得不取益州之意,并非夺地侵犯。我据益州之后,蜀中上下官员并皆用之。只万不得已之时,须得动用军兵。如此恩威并济,则可彰显殿下兴汉大业之胸襟气度,蜀中更易归降。” 建夏道:“善。”即回书胡荣,书略曰: 吾欲行兴汉大业,益州不得不以为根据。前者,使 君先父加恩于吾,吾当没齿不忘。然思当今之计,当为天下先,望使君涵谅。使君之意,吾亦理解,唯有蜀中豪强,为己私利,不愿从命。今万不得已,吾将以军兵相济。使君可安坐成都,吾绝无相逼之意。吾为汉朝定益州之后,使君及蜀中大小官员,仍以原位相待。 胡荣接得书信,读之心中认同,欲想归顺,然又担心谯常、张权、李整等人。犹豫不决,遂欲召向宗问之。谯常、张权、李整三人,又带领蜀中官员,前来刺史府前,请胡荣下令,起兵抗拒之。 向宗自知得罪于蜀中豪强,退至家中,称病不出。 胡荣见此,亦无奈,只得先同意众豪强所请。于是下令不从建夏檄文所命,众豪强又保奏李整为帅,带领蜀中兵马三万余人,前来驻守剑阁要道,以拒建夏西进。 建夏闻知蜀中起兵前来拒之,与文雄、赵山道:“果然不出二位所料。今蜀中军马拒守剑阁,吾闻知剑阁山势崎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该以合策取之?” 文雄道:“剑阁雄关固然险阻,易守难攻。昔镇西将军钟会取蜀之时,率十二万大军,亦止步剑阁,几欲撤军。然以吾观之,蜀中豪强,不善用兵,李整本领东江军,以水师为主,今来守剑阁,山地步军非其所长。且川中久无战事,李整等非殿下对手。殿下可以用声东击西之术,先领大军攻打剑阁,与其相持。然后遣一支劲旅,从巴中突袭阆中,阆中既然在我手,则剑阁险阻已经无用矣。吾料李整必以为吾军当从剑阁而进,而不会从阆中进军。此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赵山道:“不从殿下之命者,非益州刺史,乃蜀中豪强也。殿下需要展现武略英姿,震慑蜀中豪强,蜀中方能畏服,为殿下所用。今蜀中军兵虽多,然无善用之人,殿下以汉中三万军,再以智计勇武相取之,必能击败蜀中豪强,定取益州。” 建夏闻言大喜。随即率领汉中三万军,进至剑阁。 第九十六章 恩威并济取益州(下) 建夏率军至剑阁,汉中、蜀中一带,已经承平百年,民不习兵,今见建夏军马至,甚为惊骇。然又闻知西城侯乃大汉皇子,皆出而观之,建夏军队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汉中诸民,闻知西城侯欲取蜀兴汉,皆牵羊担酒,前来劳军。 建夏一一抚慰。对诸将道:“此番是吾首次出师,愿诸君奋威耀武,以显我军武威。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为之,愿诸君慎用之,吾欲以武德服人。诸君当爱惜性命,勿得滥用武力也。” 众将皆道:“敬受命!” 建夏见李整引川军数万,数处险要,拒守隘口。即在剑阁之前驻军列阵。出马阵前,请李准答话。 李准引军而出,出马阵前,甚为忿怒,大喝道:“西城侯蒙受益州恩惠,今如何兴兵侵犯?此恩将仇报之事,岂是汉朝宗室所为?”、 建夏在马上拱手道:“取蜀之事,非吾恩将仇报,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也。今吾欲中兴汉朝,不避水火。汉中人民,皆顺势而应,川中百姓,亦有归附之心。君在蜀中,位高职重,为何不晓及大义,顺应民意,而固执守成,领兵抗拒,以至于不得已而要相见于行伍之前呢?吾今番兴师,非为杀人略地,望君能体察天下大局,率兵归之,与吾共兴汉朝。” 李整道:“殿下欲中兴大汉,可率兵攻公孙氏、第五均,益州当以相助。殿下今反其道而行之,不攻敌而攻友。是何道理也?吾还望殿下退兵,各守疆界,如此西城尚可保。益州人民当免受刀兵之灾。” 建夏笑道:“奈何你川中豪强,不明大义若此。今汉室将危,吾为宗室,若不举兵率诸侯扶助,公孙氏将篡取天下。公孙氏狼子野心,有胡人之强横,若取益州,君等还能安享偏安之太平否?” 李整道:“公孙氏若来,必然大军数十万,兵势强盛。益州难敌则当畏服归顺,亦理所当然也。今殿下据区区二郡之地,将不过数人,兵不过数万,尚不及我蜀中五分之一,乃欲取蜀!真笑话也。殿下如欲取蜀,当看吾剑阁大军,可容殿下通过否?” 建夏又道:“ 今番吾既然敢以弱取强,以小并大,必然有所把握。吾以仁德为先,不欲厮杀流血。君等如何不解至此,而定要杀人流血,伤及生灵呢?” 李整仰天哈哈大笑道:“殿下虽然为汉朝宗亲,然而也休要以此身份夸口。当今乱世,兵强马壮者即可为王。殿下如欲取蜀,当兵强马壮胜过蜀中也。吾观殿下,势力远逊于我蜀中。既然殿下不能胜我,又何能再胜公孙氏呢?”言罢,又哈哈大笑。 建夏乃道:“既然将军今日非要一战。吾亦欲观将军之武略!今日即在阵前,可与将军相切磋也。如吾果然不敌,即便退军,如何?” 李整倚仗蜀中军马甚多,又有剑阁之险固。甚为轻视建夏之军。以为其将并力攻打剑阁,从剑阁进成都。只以川兵三万人驻守剑阁,即可轻松守住。李整又以为川军人数远胜建夏军,皆不以为意,其阆中险要之处,不作认真防守,认为建夏只能调动汉中军马三万人,不能再从阆中出也。 然而建夏在进军剑阁之时,已经暗中令领英收集西城、上庸精兵八千人,遣往汉中,留武兼文、赵山在汉中,趁建夏大军在剑阁与李整军相持之时,出其不意,从巴中下阆中,取得阆中再挥师进取蜀中诸郡。李整虽然为川中大将,只是承平之时书生将军,并无战阵之实际经历,诸多用兵之法,并不熟练。根本没有识破文雄、赵山之谋略。闻知建夏此语,不以为意,洋洋自得,乃道:“殿下欲要斗兵?斗将?斗阵法?吾皆一一奉陪!” 建夏道:“听凭将军选择。无论斗何种,吾若不胜,即便退军。” 李整闻言,以为建夏大言。道:“既然如此,且先斗将罢!”遂回顾左右诸将道:“今日正是建功扬名之时,谁敢先出马,与西城侯之将一决输赢?如能胜之,便能退敌建功,吾必在主公之前,保奏为太守之职!” 诸将闻言,皆有踊跃之意。川中骁将李超,乃李整之侄也,年方二十五六岁,善使用一杆鎏金镗,甚为英勇,在川军中罕逢敌手,遂出马阵前,举手中镗道:“吾来一会西城侯麾下勇士!” 建夏帐下,徐然欲出,文雄乃道:“吾观此人,所用兵器甚为独特,其必有勇力。需得武艺高强之人,方可与敌。则林虽勇,然恐非此人敌手也。” 封传车听罢,即请命建夏出战,建夏许之。于是封传车提刀策马,至于阵前,拱手为礼。 王超遂道:“请将军赐教!”手舞鎏金镗,拍马来取封传车。 封传车以刀迎之。两人在阵前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封传车自幼习武,刀法精熟,又随其父平定中原诸王之乱,多经战阵,自归建夏之后,仍然日日习练武艺,武艺更为熟练。今年纪尚未到四十,丝毫不减当年之勇,而阵战经验老到,非年轻骁将所能比。 李超武力,在蜀中可称一等。其又年轻有力,气势正盛。鎏金镗比起寻常刀枪等兵器,使用更有难度。李超用鎏金镗,四十余斤,镗法纯熟,威力巨大。其实力与封传车并无多大差距。 封传车与李超战二十合,虽未见胜负,然而游刃有余,已经知其实力,胜券在握。 李超见二十合不能取胜,心中求胜心切。遂在马上大喝一声,奋起神威,手中镗舞得呼呼生风,十分勇武,泰山压顶般只向封传车袭来。三军看此情形,都呆若木鸡。 封传车见其来势凶猛,遂稍稍避之。李超舞动数番鎏金镗,不能败封传车,气力迅速消耗,封传车遂趁机以守为攻,寻见其招法破绽,策马以刀柄一击,正中其护心镜,李超在马上坐立不住,随即跌下马来。 封传车即回马站定,横刀阵前。李超从地上爬起,对封传车抱拳相谢,败归本阵。 李整见李超蜀中一等勇力之将,败阵而回,心中有三分畏惧,遂对左右道:“今彼方之将甚勇,你等不可再斗之。吾曾学习阵法,甚得其精髓,你等且听吾号令,布阵再斗之。” 于是又对建夏道:“殿下麾下勇士真为熊虎之将,此阵吾认输。不过吾尚还欲与殿下切磋阵法,不知意下如何?” 建夏道:“听凭将军尊意。且先请将军布阵。” 第九十七章 兵不血刃下成都 (上) 李整闻言,随即令军中八百军士,一字排开,令旗招展,只见八百人摆成一阵,有头有尾,随令旗时聚时合。 李整问道:“殿下可识得此阵否?” 文雄见之,即对建夏道:“乃一字长蛇卷地阵也。” 建夏遂道:“如何不识得?将军所布阵法,乃一字长蛇卷地阵也。” 李整道:“然也。殿下虽知此阵,但不知敢来攻打否?” 建夏以目视文雄,文雄道:“殿下可允诺,吾有破此阵之法。” 建夏遂对李整道:“将军且稍侯,吾即令人前来破阵。” 文雄即对徐然道:“此一字长蛇卷地阵,首尾呼应。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中则首尾呼应,卷地而来。此三处皆不可击之。然其阵首后方掌旗之人,便是要害所在,正如蛇之七寸也。掌旗之人虽然有众军护卫,然不足为惧。将军可带三百人,径直击其七寸之处,拿下掌旗之兵,则全阵即乱,将军再可击之,此阵即破。” 徐然领诺,即带三百人冲出,只取阵中掌旗之人。百余护旗军士,拼命护旗。徐然领军冲击,杀散百余人,阵中首尾兵士见之,皆卷地而来,欲将徐然三百人围困歼灭。然而已然不及,徐然已经斩下阵中大旗,阵中军士见大旗被夺,号令已失,不知如何应对。徐然三百军士,即乘乱击之,八百人大乱,溃败而逃。徐然破阵得胜而归。 李整见其阵被破,军士溃败而归,心中甚为惊讶。然而仍不愿认输,又对建夏道:“今吾阵虽然被你所破。然吾亦能破你之阵,殿下可敢布阵否?如此方以示公平。” 建夏道:“此有何难?请将军待之。” 文雄即令徐道道:“将军可布阵与川军相看。” 只见徐道领八百军出于阵前,摆得一阵,各分两部,每部四百人,看徐道旗号,阵势变化移动,有分有合,有张有弛。 建夏乃问道:“将军识得此阵否?” 李整观看良久,乃笑道:“如何不认得?此阵乃二螳螂捕蝉阵也。吾年轻时候便知。只是此阵 华而不实,无甚用处耳。” 建夏又问道:“将军既然识得,能破得否?如能破得此螳螂捕蝉阵,吾即撤兵回西城!” 李整仰天而笑,笑毕,道:“殿下好大口气!吾若不能破此阵,即让殿下进蜀中也。” 随即对其帐下杜围、李艺二将道:“此阵名二螳螂捕蝉阵,华而不实,只其两翼中部之处为紧要,其他部位皆能击之。你二人各领三百军,前往两翼,只要不击其中部其他部位皆可击之,其阵必破。” 二将领命,各领三百军,前来破阵。杜围率军击左翼之首,李艺率军击右翼之尾。 徐道见二将到阵前,随即令旗一挥,阵形突然变化,杜围、李艺皆不能击,正在惊疑之间,两翼八百人忽然合围一体,随即又变换成一字长蛇卷地阵,首尾呼应相接,将杜围、李艺六百人,围在阵中。 杜围、李艺欲要领兵出击,然长蛇阵忽前忽后,蜿蜒变化,不能冲突得出。正在慌乱之际,徐道令旗招动,长蛇阵忽然卷地而来,八百人围将上来,出击阵中六百人。 建夏见之,急忙令徐道止住攻势。阵中八百人乃止住进攻,只围而不攻。 建夏乃问李整道:“将军今破阵六百人,即将成为吾案上鱼肉矣。敢问将军,此阵算吾胜否?” 李整见破阵之军被围,遂只得认输,建夏令徐道解围,放其六百人回阵。李整连输两阵,甚为羞愧。乃对建夏道:“今斗将、斗阵法,吾已经认输,尚还未斗兵,殿下如能破吾拒守剑阁之兵,吾即心悦诚服,任殿下进取蜀中。” 原来李整见不能胜建夏军,思索剑阁险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其若坚守不战,建夏军则将寸步不前。不如就虚卖个人情。 建夏笑道:“既然如此,吾即奉命便是。今日天晚,且收军回营,明日吾再率军相攻。”于是两相收军回营,各自放守。 原来徐道此人,本西城豪杰,好于阵法,文雄乃与其平时多操演之,诸如一般阵法,皆能摆得。 赵山与武兼文在南郑,见建夏军正与川军在 剑阁相持,已经稳住李整。领英所遣八千精兵,已经到南郑两日,赵山遂对武兼文道:“今战机已到。将军可率领五千精骑,迅速下巴中,趁夜袭击阆中,震电击之。吾料明日黎明之前,将军已可以登上阆中城头!” 武兼文领命,遂领五千精骑,从汉中只奔巴中而去。赵山与洪超率领三千步兵,随后而来。 巴中人民,此前皆归附建夏,数处关隘防守,不过摆设样子而已,见建夏军马前来,皆不作抵抗,任其通过。武兼文急行军大半日,夜色时分,军到巴西。 武兼文令五千骑兵休整一个时辰,马补草料,军士皆要饱食。下令道:“此去阆中,不过一百余里路程,吾军三个时辰便可杀到。今方戌时,待休整一个时辰之后,子时起程,全军皆要振奋精神,趁夜袭取阆中。明日在阆中城吃早餐!” 众军遂休整一个时辰。待子时到,月色皎洁,五千精骑从巴中出发,飞速驰向阆中。不到三个时辰,即到阆中,天方未明,阆中守军数千人,大多尚在睡梦之中。警戒军士见五千人马杀到,大惊失色,以为天兵突降,不及回报,武兼文即发起突袭,尚不到半个时辰,即拿下阆中,俘虏数千川兵,东方才显鱼肚白。武兼文遂引军据住阆中,报捷于赵山,赵山闻知大喜,即飞报建夏。 建夏闻报取得阆中,甚喜。遂与文雄商议。文雄道:“我军主力,方在剑阁与川军相持。今武将军五千军突袭阆中,川军闻知,必然来争夺阆中也。殿下可率主力,速从巴中至阆中,以为援助。则破川军必矣。蜀中即可取也。” 建夏道:“吾若撤出主力,川军反来攻击汉中,该当如何?” 文雄道:“殿下勿忧。可领封将军率军一万人,相助李昂太守共守汉中,李整必然不敢来犯。且机不可失,殿下当布下疑兵在此,佯作继续攻打剑阁,速率领主力南下阆中。” 建夏道:“善。”于是留封传车领兵万人以为疑兵,佯攻剑阁,观其形式,再退汉中。自率文雄、徐道、徐然叔侄,领两万军,急望阆中而来。 第九十八章 兵不血刃下成都(中) 川中豪强,闻知阆中被建夏袭取,甚为惊慌。谯常与张权急忙上奏胡荣,请发兵夺回阆中。胡荣遂令发东江兵马数万人,前来夺回阆中。 李整正在剑阁与建夏军相持。忽然闻知阆中丢失,大惊道:“吾今中计。敌军在剑阁与我相持,欲声东击西,却突袭阆中。今阆中被夺,吾在此拒守剑阁无用耳。当回军救援阆中。” 其参军道:“将军若然撤剑阁之守,敌军若趁虚攻之,如将奈何?不若我军反攻其汉中,此围魏救赵也。” 李整寻思,阆中周边,尚有川军数万,建夏若袭取阆中,必然主力前往,方能守住。于是令人哨探,报说建夏大军,虽有三万之营帐数,然实际好似只万余兵。李整跺脚道:“今番果然中计。”于是下令,麾军攻击建夏大营。 封传车即领万余人马,列阵相待,李整令数将挑战,皆为封传车所败。李整一时不能进军,迟疑不前。汉中太守李昂,又增汉中兵五千人,前来阳平关助战。封传车遂率领万军,退至阳平关上驻守,李整迟疑,不敢率军前进。 参军道:“今汉中援军增援,驻守阳平关,我军若进,恐遇挫折。将军不如分兵一半,驻守剑阁,再命一半军前往阆中支援可也。” 于是李整分一万五千军,驻守剑阁。自己领一万五千军,从剑阁绕道向阆中而来。 又奏令胡荣,请令蜀国右将军蒋道、后将军冉辉,前来相助。胡荣不得已,乃令二人前往相助。蒋道乃领数千人,前往剑阁驻守。冉辉心向建夏,不满蜀中豪强割据自立,虽然奉命,只引军缓缓而行。 赵山与洪超在行军途中,得知武兼文已经成功袭取阆中。道:“今阆中虽然被袭取,恐川兵速来抢夺。武将军五千人难以持久,吾等当速前往援之。”于是与洪超倍道而行,一日之间便到阆中。 又过一日,建夏率领两万军,又到阆中,赵山方始安心。建夏合军,共计三万,皆精兵强将。建夏在阆中与帐下文武商议,道:“今吾精锐皆在阆中,阆中为吾所得,进入蜀中不难也。然则川军四面来援,我军该如何应对之?” 文雄道:“川军虽众,军力不合,吾军袭取阆中之后,军锋正盛。不日之后,川军必然前来抢夺阆中。殿下不必与之迎战。可先率主力进取蜀中,留军驻守阆中,川军虽众,必然一时不能下,吾预料潜龙先生此刻已经遣援军辎重在道路之上,阆中若得援军辎重相助,可以安守矣。殿下趁战胜之势,长驱只指涪城,再下绵竹,进围成都。吾料胡荣必然率众相投,则兵不血刃,取得成都。成都定后,川军虽然众多,然益州刺史已经归顺殿下,殿下再以益州刺史命其归城。则蜀中大事即定。此所谓先声夺人,高屋建瓴。若步步为营,则将耗费军力,大为周折也。” 建夏闻知,大为赞赏,再问赵山意见。 赵山乃道:“今蜀中人心已经动摇,多半欲从命于殿下。殿下又以仁德在前,武威在后。且出兵旬日之内,即袭取得阆中,蜀中皆震服殿下武德。只其本土豪强,不愿归城,倚仗兵多而来抗拒我军。殿下不必与其久作纠缠。兼武军师所言,正与在下不谋而合。在于预料,殿下若以奇兵突进,以闪电之势进围成都,则成都必然归诚。成都既然归于殿下,蜀中不难平也。” 众将皆称善,于是建夏意决。令武兼文率骑兵五千人为先锋,径直取成都,自与文雄、徐道、徐然率中军两万人,紧随其后而进。赵山与洪超率五千人驻守阆中。 又传令封传车,观其形势,钳制川军。 张权领东江兵三万人,来夺阆中,只是张权不懂军事,东江军皆不服。张权领军到达阆中之时,建夏大军已经开拔前往涪城。张权领军攻打阆中,赵山与洪超以五千人守之,川兵久不习战,军纪涣散,战斗力甚弱,张权又指挥不力,攻打了一日,毫无效果。 封传车接到建夏书信,与李昂商议道:“今川军皆前往阆中,数倍于我军。恐西城侯难以应付,吾欲率军前往援之,太守可以守阳平关否?” 李昂道:“今闻知川中将军蒋道前来剑阁领军,吾与蒋道,曾经为同僚共事,知其为人,必不来犯我汉中。吾将观其形势,为西城侯暗中招降此人。将军尽可领军前去相助 。” 封传车闻言大喜,遂率领万人,急忙向阆中增援,欲牵制李整军。封传车到达阆中之时,李整军方绕路而行,尚未到达。 武兼文率五千精骑,一日之间即到达涪城,涪城守将仓促之间领军来迎,武兼文随即出马,铁戟到处,皆不能敌,武兼文擒得川将两员,遂麾军攻之,川军皆溃败,武兼文趁机夺取涪城,俘虏千余人,余众皆逃向成都。武兼文占据涪城,等候建夏大军前来。 李整闻知建夏军已出阆中,只奔涪城而来,大惊,遂欲领军前救涪城,尚未行数十里,接报说涪城已失。李整大惊,又报说建夏两万人,正随后而进。李整不敢与建夏军交锋,无奈之下,又引军来夺阆中,欲断建夏归路。封传车已经率万人半路截击之。李整不能取胜,进退失据。遂又传令将军蒋道,速速率领驻守剑阁之军,回师援救成都。 建夏大军,随即又进驻涪城,安定城中军民,招降各地。稍作休整,又令武兼文率军进取绵竹,令徐道率五千人驻守涪城,自己带余下一万余人,随武兼文之后,进取绵竹。 蒋道在剑阁,见西城侯旬月之间,便深入蜀中腹地。川中诸将,皆处处被动。今又进取成都,寻思胡荣本想归顺西城侯,只是本土豪强从中阻碍,今观此形势,西城侯必然取蜀,于是心下也有归顺之心。忽然接到李整书信,令其回师援助成都,蒋道心中不悦道:“吾与你官位相等,奈何令吾回师成都!前者令吾来,今又令吾回,当吾为帐前走卒吗?”遂不愿回成都。 李昂乃与蒋道发书,说西城侯天命所归,今必然取蜀,望将军可率众归城,西城侯必将厚待将军。 蒋道看书信,心中颇有所动,只恐众军不服,乃以书回李昂道:“西城侯若下成都,吾即率众投诚。吾今驻军剑阁,成都欲要吾回援相救。请太守发兵佯攻剑阁,与吾虚作相持,吾便有托词也。” 李昂接到书,乃发阳平关驻军以及汉中军万人,前来剑阁,列阵作佯攻之。蒋道即回书成都,说汉中兵进犯剑阁,不能撤兵。于是借故在剑阁与李昂虚作相持。 第九十九章 兵不血刃下成都(下) 领英在西城,得知建夏军已经从阆中入蜀,随即又尽遣西城、上庸之兵以及新招募军士万人,令独孤虎统领之,速至阆中驰援,又将西城囤积粮草辎重,源源不断运至阆中。 赵山与洪超五千军,正据阆中与张权军相持,众寡悬殊,川兵又增援而来,其势正急。得西城援兵相助,又补充辎重,遂转危为安。独孤虎出阵挑战,连败川军将领数人,川军畏惧,退后数里扎营相持。 建夏大军已经深入蜀中腹地,占据涪城,又据绵竹,周边诸地军民皆纷纷归顺。文雄对建夏道:“我军深入蜀中,距离成都旦日可达。今不宜停止,恐军威减损,再进则不易。殿下即可以闪电之势,速进成都,则益州弹指可定。” 建夏即依照文雄之言,传令全军,速至成都。武兼文领五千精骑,在前开路而行,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不一日,即兵临成都城下,列阵以待。 少时,建夏又率领两万人至,建夏令在成都郊外扎营,若有侵犯蜀中人民者,斩之!于是三军肃然,纪律严明。文雄乃请道:“殿下在此驻军,容愚弟为使前往成都见益州刺史胡荣,当面陈述形势,劝谕其归诚。” 建夏道:“连襟乃吾心腹倚仗之人,怎可亲身入城劝谕?可另遣他人前去。” 文雄哈哈大笑道:“殿下且宽心。愚弟料知,胡荣必然将归顺殿下。今此番迟疑者,正是待殿下前来招抚也。愚弟今代殿下前往,胡荣必然信之。成都即可兵不血刃而下也。” 建夏方犹豫不决,恐胡荣扣留文雄,文雄大笑道:“殿下尚信不过愚弟乎?”即命备马,准备入城。乃讨得建夏劝谕书信,径直到成都城下,要面见益州刺史、蜀王胡荣。 胡荣本欲有不战之心,只是蜀中豪强不欲归顺,不得已而下令抗拒。众将亦知胡荣之意,只是无奈谯常、张权、李整等人,虽然领军相抗,然甚不出力,所以建夏得以在一月之间便率军进围成都。胡荣在成都,闻知建夏大军兵临城下,遂召集成都官员,道:“吾前番就本不欲战,奈何蜀中诸臣不从。今交兵才二十余日,西城侯军马就已经围我成都。益州十余万人马,皆不能阻挡之!今番似此如之奈何?” 众官员多半皆欲归降西城侯。谯常出班,奋力奏道:“众人之言,大误主公。敌军能进围成都者,乃川军久不上阵,军旅生疏,各军又指挥调度失措,乃至于此。成都尚有守军三万人,粮草充足,足以支持一年。川中各地军虽败,皆未有损失,今西城侯既然孤军深入,正是歼灭其军良机也!奈何投降呢?” 胡荣道:“相国此番说话,好似胸有成竹。今西城侯大军,正扎营城下,相国能率军破其军否?” 谯常只是蜀中文臣,从未领过军,更未经过战阵。根本不通军旅干戈之事。今见胡荣此般相问,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正在争论之间,忽然闻报,西城侯遣使者城下,要面见刺史胡荣。 胡荣遂命放使者入城相见。文雄昂然而入城,目不斜视。径直到刺史府前,见胡荣行礼道:“汉朝建节将军、西城侯麾下军师文雄谨拜益州刺史,今奉西城侯之命,以书呈达。” 胡荣即命免礼,让呈上书信。书略曰: 吾举兴汉大旗,欲救援汉室。今不得已而取益州,兵临贵治城池之下,还望刺史相谅解。吾今番举兵,非为夺使君之地。望使君晓之大义,与吾共助汉室。事定之后,使君仍领益州,蜀中官员,皆一律原职启用。今特遣吾心腹军师文雄,替吾前来传达愿意。 胡荣读毕书信,以目视文雄,见其器宇轩昂,英武雅致。乃问道:“吾曾闻西城侯有一连襟,甚具文武之资,敢问即为足下否?” 文雄拱手道:“不敢当之,正是在下。” 胡荣又问道:“足下与西城侯,外有君臣之义,内有连襟之亲,当最为了解西城侯。敢问足下,西城侯真正为如何人也?” 文雄即道:“西城侯乃先皇帝嫡长子也,当今天子之兄,天下皆知!然以在下论之,西城侯不仅只为天潢贵胄。还兼有高祖之风、光武之略、昭烈之仁,乃当今仁德武威雄略之君也。必当天命有归,兴复大汉。” 胡荣笑曰:“足下虽赞誉过之,然不瞒足下,吾亦此般认为。” 文雄乃对胡荣请奏道:“西城侯今不得已举义兵进取蜀中,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为以仁德收取蜀中人心。 前番数战,西城侯皆只点到为止,不欲伤及生灵。今为避免大军交战,乃不避水火,深入蜀中,用心良苦。其意即在令蜀中可兵不血刃而成大事,愿以与使君共修兄弟之好。自汉朝立国以来,使君可曾见过此等仁德之君吗?在下请使君息兵止武,开城迎接西城侯,西城侯必将视使君为兄弟,此事将可传为千古美谈也。” 胡荣听罢,略作沉吟,问众文武官员道:“西城侯使者之言,你等皆以为如何?” 众官员见建夏兵马如此神速,川兵皆不是其敌手,又闻得建夏果然仁慈英武,内中多半已经动摇,今又见文雄如此说辞,亦不愿看到血战,于是大多皆愿意归顺,请胡荣开城,迎接西城侯入成都。 然谯常仍然顽固,出班奋力奏道:“主公在益州已经称王!奈何将成都拱手送人?今番彼不过投机取巧,以言辞煽动惑乱主公。臣请斩杀使者,以寒其心。坚壁拒战,彼军必然不能持久,将为被我川兵尽数歼灭。望主公明察!” 文雄听得谯常此言,乃厉声言道:“吾既然前来,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使君若听此人之言,便可斩吾之首,坚守成都。吾死不憾,所憾之事,只不过为使君不晓及大义,顺应形势不值耳。” 胡荣又见谯常如此请命拒战,心中甚怒,乃起座叱道:“蜀中官员皆欲不动刀兵,只你等数人,为一己私利,一心言战!今李整、张权等领军进十万,不能阻西城侯数万军,可见庸才误事。你欲要见到成都血流成河才干休吗?吾今番去蜀王号,相国亦可去号。今相国年高,即可归家养老,不必再辅助吾也。” 谯常见胡荣发怒,不敢言语。又见胡荣罢其官职,令归家养老,心中羞愧,乃对胡荣拜了三拜,准备离去,胡荣背向战立不看。 文雄见之,遂伏地请奏道:“相国虽然言语不当,然为蜀中旧臣。望使君收回成命,勿要因为我等之意,而冷却了蜀中旧臣之意。” 胡荣怒气稍减,才转身说道:“相国今番言语触犯,吾且赦罪。吾意已决,率益州归城西城侯,共助汉室。如有再敢从中阻挠者,吾必然重加治罪!” 于是下令准备仪仗,开城出迎建夏入成都。 第100章 英主入蜀定西川 胡荣即遣文雄复命建夏,准备投归之意。 建夏闻言大喜,遂约住军队,皆偃旗息鼓,在城外等候。 只见成都城上兵马皆撤下,树起降旗。随即城门开处,胡荣率领成都文武官员,出城而来,胡荣手捧益州册籍,并益州刺史印绶,行至建夏军前,拜伏于地,众文武官员随即一齐跪下。 建夏慌忙前迎,阻止不及,遂急忙扶胡荣起身,抚慰道:“使君晓及大义,此诚令吾深为感动。可令蜀中官员起身。” 胡荣手持册籍印绶道:“殿下仁德威名,布于四海。在下本欲归顺,只为蜀中诸臣所阻。今殿下既然亲临成都,还请收纳益州。” 建夏乃受其册籍,还其益州刺史印绶道:“吾今番入益州,本为中兴大汉之举措也。岂有夺地侵犯之举?请使君仍领益州。蜀中官员,皆以原职任用。” 胡荣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今殿下既然入主益州,吾岂能不让位避嫌?请殿下领益州刺史,在下愿为麾下一幕宾。” 文雄见之,乃道:“西城侯今入成都,绝无相夺之意。使君可仍然领益州,与西城侯共谋大事也。” 胡荣只是不肯。建夏再三劝慰,说:“使君若不领益州刺史,天下闻之,以为吾真夺使君益州也。” 胡荣道:“吾自知才力薄弱,当前乱世之中,不足以领益州,恐误大事。宁愿为蜀郡一郡守,不敢当此大任。” 文雄遂对建夏道:“既然如此。在下有一法,使君本为益州刺史,今又率众归诚,殿下不可不厚待之。仍以使君虚领益州刺史号,殿下以行人礼之,尊奉其为上宾。如同吴王与伍子胥故事也。” 胡荣见此,方才应允。 胡荣请建夏入成都。建夏遂率领帐下文武,护卫千人,与蜀中官员一齐入成都,礼仪毕。建夏以胡荣为益州刺史,奉以为上宾之礼,行人之职。胡荣乃将益州军政,皆交予建夏,建夏请胡荣居于 成都刺史府,胡荣不肯,请率家眷居于蜀郡。建夏遂应允,并拔五百人马,随胡荣听用。 建夏即定成都,蜀中大小官员,皆按原职留用。又以益州刺史命令传檄蜀中各地,令李整、张权等率军归降。建夏又令文雄至谯常府中,请其出任益州长史,谯常默然不应,文雄乃道:“今西城侯定成都,蜀中人心皆归之。西城侯不计足下前嫌,仍然宽宏相待。在下不过传命之人,只恐吾出足下府门,足下当心有后悔也。”随即出门而去。谯常乃下床,对文雄背影下拜道:“烦请足下转达西城侯,老夫愿意归顺!” 张权、李整在阆中,领军数万与建夏部将封传车、赵山、独孤虎、洪超等相拒,闻知成都归诚,又接到胡荣命令,令其归降。张权对李整说道:“今吾等尚有东江兵五六万,可退至东江,东川地势险阻,又有长江之险,可以据此割据。”李整道:“主公有命,吾等不宜违背。且西城侯所部,兵精将勇,又有谋略之士,你我皆非其敌。如若不奉命退守东川,早晚不保。吾观西城侯,的确是英武雄略之主,不如率川军归顺罢,尚可以全吾等声名也。” 二人正商议间,忽然闻报,相国谯常,已经归顺西城侯。二人遂不再抵抗,率众归顺。赵山报与建夏,建夏令二人入成都,兵马就地驻扎。 蒋道在剑阁正与汉中太守李昂虚作对峙,闻知建夏已经取得成都,遂在剑阁按兵不动,遣使持归诚书信至成都,建夏得其书信,仍以蒋道为将军,领剑阁人马,撤回成都。 冉辉亦率部归顺,建夏仍用为将军。 张权、李整二人,前至成都,在城下负荆请罪。建夏遂命人去其荆条,请入城中,二人伏地请罪,建夏大笑,下座扶起二人,道:“二君虽然武略不济,然是蜀中理民良才。今吾欲图大事,仍需二位相助治蜀。”于是以张权、李整二人领益州民政要职。 建夏又请蜀郡太守向宗,仍领蜀郡之重职。又传檄益州犍 为、朱提、越隽、柯、建宁、永昌、巴郡、巴西、巴东等郡县,令其归诚。一月之间,皆都归顺,于是益州即平。 建夏见益州初步平定。乃与文雄商议道:“今番用潜龙先生策略,又赖君等努力,数月之间便定益州,吾犹如在梦中也。今骤然得益州,吾心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得之不易,守之更难。中原北方公孙氏、第五均等知吾得益州,岂能坐视之。且益州初定,根基未稳,该以何策应对?” 文雄道:“愚弟观潜龙先生,有武侯之才干。为殿下坐守西城,足食足兵,皆供应及时足备。今蜀中形势,当务之急,当为殿下稳定根基。蜀中旧臣虽能用之,但还需殿下心腹之人执其牛耳。愚弟与赵云峰,皆不如潜龙先生治国安民才干。请殿下召潜龙先生入蜀,为殿下治理益州。殿下当率众屯军汉中,以为进退之势。如此数年之后,殿下在蜀中根基即稳,即可联合荆、扬等州,出军北上,以图大业。” 建夏闻言称善。于是一一安排蜀中降臣,皆领大小职务,于各地上任。将川军十余万,分派各地驻扎。又以西城兵二万,留驻成都。命武兼文至阆中,与赵山洪超领军马二万,回西城上庸驻守。将川军三万,并西城军队万余,皆让封传车开至汉中驻扎。调配停当后,乃遣使者至西城,调领英入成都相治蜀中。 建夏又问赵山道:“益州刺史谦逊避位,吾心甚为有愧。今其居于蜀郡,吾若不请其回成都,恐蜀中旧臣议论。” 文雄道:“夫为人主欲成大事者,不能皆都顾全。殿下虽然愧对益州刺史,然仍让其领益州刺史之号,以行人之礼尊奉之,已经难得矣。若让其归于成都,则反而不便。殿下只需以虚位厚禄尊奉之,以示厚待之意,不必因为内心愧对为念。待殿下大事成功之日,再以厚爵高位相待,如此两全其美,皆能善始善终。若其归于成都,受人挑拨,则将与殿下忽生嫌隙,反为不美。”建夏乃止。 第101章 西凉权臣怒发兵 领英在西城,治理两郡民政,皆能有条不紊。建夏领军入蜀,领英又遣独孤虎率军相援阆中,军资粮草,皆源源不断运至,于是建夏大军得以顺利进军,迅速拿下成都。领英见成都已定,心中甚为高兴,忽然西城侯从成都遣使至西城,请领英安排西城适宜,待赵山、武兼文率军回西城之时,即入成都,相助治理蜀中。 领英接命,回书建夏。数日之后,赵山、武兼文率军至西城,与领英相见。 领英遂与赵山商议交接适宜,上庸太守文广年已高迈,领英请赵山在西城兼领上庸军政之事,与洪超共助文广。领英见有赵山与武兼文在,心中乃放心。一一安排停当,遂带领护卫从人数十余骑,启程向成都而来。 不数日,领英一行即将到达成都。建夏正在城中等候,闻知领英来,即带文雄出城等候迎之,领英望见,急忙近前,翻身下马拜见建夏道:“孺子到来甚迟,何劳殿下如此相迎?” 蜀中众官员见建夏如此礼遇迎接领英,皆羡慕不已。蜀中官员,虽然知道建夏近得潜龙先生,然实不知其人。今见领英,不过二十五六岁,众皆大惊,难以置信。建夏遂扶起领英,对蜀中众官员道:“吾今番入蜀定大事者,乃潜龙先生所计画也。潜龙先生虽然年幼,然怀抱经纶,胸藏大器,正是当年诸葛武侯也。潜龙先生乃当今无双国士,望诸君相助之,相治蜀中。” 益州众官员,闻之心中惊讶,遂一齐道:“在下敢不遵殿下之命,辅助潜龙先生乎?” 于是建夏请领英入成都,设宴大会众人,歌舞奏乐,众皆欢饮而醉。 建夏与领英道:“今以潜龙先生计画,吾已定取益州。中原公孙氏、第五均必然不能坐视。吾让潜龙先生坐镇成都,治理蜀中,吾与文雄、封传车、徐氏叔侄率军出屯汉中,先生以为如何?” 领英道:“殿下英明。今公孙氏、第五均方争霸中原,一时难以顾及益州之事。殿下以赵云峰军师、武兼文将军驻守西城,足以抵御东南来犯。今蜀中初定,亟需整治,方得根基稳定。在下有独孤将军相助,亦可为殿下 治守成都。唯汉中乃川中屏障,最为紧要,需得重军布防。殿下亲往临之,正是得其宜也。殿下请安心,尽管率军前去汉中驻扎。以图预料,两年之内,中原未有能西攻益州。而两年以后,殿下在蜀中根基已稳,军马已成,粮草已足,亦不惧其前来也。” 建夏闻言甚为安心。遂以领英为军师中郎将,奉西城侯之命,留守坐镇成都,治理蜀中,又以独孤虎为领英随身护卫,统领西城侯嫡系军一万人,相助领英。自己同文雄、封传车、徐氏叔侄等,率川军三万余人,出汉中,合汉中军共计五万人,屯军于定军山,建夏治南郑。 领英治理蜀中,甚有章法。蜀中旧日官员,官衔年宦皆高于领英,然见其果然才干超群,又是建夏所倚仗之人,起初甚有不服,后来则逐渐倾服,听其令,奉其命,治理蜀中。 顺安20年夏四月,公孙霸在洛阳,见马翁虎豹营已经训练成,诸路军皆以齐备,即从洛阳率军西至潼关,会合众军,共十四余万,欲攻取潼关。 潼关守将许昭有三万人守关,第五均又增援凉州五万人,前来相助。于是两军在关前攻战数场,互有胜负。马翁前两番法术已经不能用,而许昭只坚守不出关,虎豹营亦不能用,两军遂相持。 第五均在长安,见潼关两军相持,正与毕儒等商议,如何退公孙霸大军。忽然闻报,西城侯率部进驻汉中,欲起兵取西川。第五均闻报笑道:“西城侯以区区两郡之地,就敢取益州?孤有军十余万,尚不敢取。西城侯真乃神人也!” 众将皆认为西城侯取益州是不可能之事,皆笑其为以卵击石之举。 第五均又问毕儒道:“西城侯此举,是否虚作声势?” 毕儒闻报,思索良久。见第五均相问,遂对第五均道:“以在下愚见,西城侯此番不为虚作声势也,其取蜀必然为实。” 第五均与众将皆惊愕,第五均乃问道:“相国何以见得?” 毕儒道:“西城侯自失位被贬,已经二十年,其未尝不想欲进取王霸之业也。为何早不取晚不取,偏在此时去取。正是趁此时 我军与公孙氏相持无暇顾及之缘故也。” 第五均闻言点头,又道:“然而其不过两郡之地,数万兵马,不过为益州五分之一,众寡悬殊,岂能取下?” 毕儒道:“以在下观之。西城侯虽然兵力难于川中相比,然而其有汉朝宗室之名,麾下文武,亦为精良,今又得潜龙相画策。川兵虽众,久无战事,战备松弛,加之益州刺史甚心向汉朝。假若其以仁德在前,武威在后,取蜀之事,未尝不可也。” 第五均闻言沉吟不语。对毕儒道:“相国以为,其能取下蜀地否?孤以为不能。” 毕儒道:“在下尚未知也,数日必有消息,主公可待之。” 不数日,果然接报,西城侯部将,已经袭取阆中,第五均正在疑惑之间,又接得哨骑探报:西城侯已经率兵从阆中入川,进取涪城,只向成都进军。第五均心中暗惊,乃问毕儒:“何其进军如此神速?如此看来,其当真欲要取西蜀了?不过深入蜀中,若川军断其归路,恐陷入重围,有去无回也。” 毕儒乃道:“主公休要小觑西城侯。今观其形势,必然将取蜀。其意在以闪电之势,进围成都,招降益州刺史胡荣。川军虽众,然不能阻挡其军前进,可见川军非其敌手。此我之失策,让西城侯得以趁机占据益州。” 第五均闻言,甚为忿怒,骂道:“大胆余孽!敢夺孤之禁脔!”遂对毕儒道:“西城侯自持汉朝宗室,抢夺益州,此意明为与孤为敌。孤即遣凉州雄兵,以朝廷之命,攻其后方,再并益州。相国以为如何?” 毕儒道:“不可也。今主公方与公孙氏相战于潼关,如若再分兵取汉中,则潼关将难敌,公孙氏若陷潼关,只恐长安难守也。 第五均恨道:“如此,孤当如何?” 毕儒道:“主公欲定益州,当先退公孙氏。当前之策,唯有先破公孙氏大军,使其不敢西进。然后趁西城侯在西川立足未稳,率军收取汉中,再进击西川。即可收取益州为我有也。主公需急击之,否则其在蜀中立下根基,又有山川之固,将难再取下也。” 第102张 豺狼率师斗潼关 第五均闻知毕儒之言,心下寻思,甚有道理。又忿怒建夏夺取益州,于是下令:再调遣凉州兵马二万,合长安军马三万人,亲自率领,前来潼关,与公孙霸军决战,先破公孙霸军,再西取汉中,攻夺益州。 于是第五均命毕儒守长安,自率马威、马翩、李武、第五康等凉州将领,领军五万余人,前来潼关,合并前番姜镇凉部五万人,许昭部三万余人,共计大军十四万人,号称三十万人,准备与公孙霸大军决战。 第五均召集诸将,道:“孤今聚大军于潼关,欲与公孙老贼一决雌雄。诸君今番都要努力,若破公孙老贼,天下可得,诸君皆能拜爵封侯。” 遂对许昭道:“太尉可领本部兵,扼守潼关,与孤为掩护接应。孤当亲率凉州劲旅,出关击贼。”许昭领命。 第五均遂开关,率大军出关列阵,十余万大军,前后数里,扎营数百座。第五均在中军大营,大旗麾盖,军威甚严整。 公孙霸前部军,见第五均亲自前来,大军十万余,气势汹汹,遂率军后退,报知公孙霸。 公孙霸闻得第五均亲自率军三十余万,出关欲与自己一决雌雄。大笑道:“天下诸侯,未有敢与孤相挑战者。第五均真乃勇气可嘉!既然敢与孤挑战,孤即可前去一会,看其胆略可真如此乎?”又闻知第五均大军实际十数万,呵呵笑道:“第五老贼果然奸滑!”于是也诈称大军三十六万。引军前来,扎下阵脚,乘车而出,冕旒袍服,羽葆鼓吹,甚是华丽,出至军前,命人请第五均出阵答话。 第五均闻知公孙霸叫阵,道:“孤正欲与公孙老贼一会!”于是也乘坐王者车驾而出,大将旗鼓,护卫林立,麾盖之上,大旗招展,上书“大将军凉王第五”七字。 第五均出得阵前,看见公孙霸在车中,头戴冠冕,见其身材粗壮,犹如熊虎,乃笑骂道:“公孙老贼乃如此野蛮鄙陋之夫哉!” 公孙霸观第五均,身形瘦高,背部驼起,亦回骂道:“孤本以为第五老贼为英武之躯,今日见之,老贼乃一干瘦驼者,自古以来,岂有干瘦驼者领军行于行伍之间乎?”回顾众军而大笑,公孙霸军皆哈哈大笑。 第五均闻言甚为羞愧。遂对公孙霸道:“老贼不必逞口舌之利。老贼本居于辽东,时代为汉朝藩属,今以强横侵犯中原,为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共愤!!今朝廷大军到前,还不束手卸甲,而敢于列阵相抗天威乎?” 公孙霸闻言,在车中大笑数番,前仰后合,笑毕之后,对第五均道:“老贼说孤为辽东藩属,老贼你又是何人?居然敢掌控汉朝,自称大将军!孤今番正是为汉朝勤王,率三十六万大军来剿灭老贼耳!” 第五均道:“老贼向来奸诈,以孤观之,老贼不过十万兵耳,安敢称三十六万?” 公孙霸道:“孤共有大军一百万!今只三分之一。老贼也不过十万军,如何敢诈言三十万?” 第五均道:“与老贼争论此般问题,甚是浪费唇舌。孤且问老贼,为何举兵侵犯中原?又欲攻打潼关,致使兵戈不休,天下不安,生灵涂炭?” 公孙霸道:“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老贼不也是如此吗?” 第五均道:“老贼欲篡取天下,果真大言不惭。今孤率朝廷王师,前来剿荡。老贼如能弃械归降,孤可上奏朝廷,赦免老贼反叛之罪。” 公孙霸闻言,又在车上笑的前仰后合。以手指第五均对众将道:“孤平生未见此等言语滑稽可笑之老贼也。”言罢又笑。对第五均道:“老贼此话,正是孤要问老贼你也。” 第五均见公孙霸难以相言。遂道:“今日之事,乃兵戈相见而决之。老贼不足与语!”遂令回阵。指挥众将,将要攻击公孙霸军阵。 公孙霸见第五均回阵,也令转车回到己方阵中。召马翁吩咐道:“第五均今番倚仗兵强,欲要 与孤一决雌雄。以孤观之,凉州军马,战力甚强,不亚于我辽东劲旅。今番又旗鼓相当、势均力敌,胜败如何,当在于国师虎豹营也。” 马翁领诺,随即将虎豹营至于中军,待混战之时,即驱猛兽相助,借此败第五均凉州军。 第五均回阵,召集麾下姜镇凉、马威、马翩、李武、第五康道:“公孙老贼军,与我势力相当,然其军不如我凉州兵马健勇。你等可先领凉州铁骑在前冲锋,再以长枪兵随后攻击之,孤即当随后麾军攻之,其必不能抵挡,如此其军可破也。” 诸将皆一一领命,分作安排。马威、马翩各领两万铁骑,在前冲锋,姜镇凉领三万长枪兵,随后而进,李武、第五康率二万军在左右两翼进攻。第五均率中军五万,在后攻之。 第五均在中军车上,拔剑下令攻击。于是三军皆进,马威、马翩领两万凉州铁骑,势不可挡,直冲公孙霸中军而来。 公孙霸命前部军应之,凉州铁骑果然勇猛,冲突之势,万夫莫当,公孙霸前部军阻挡不住,皆纷纷溃散退避。公孙霸见之,遂下车上马往后军退去。公孙豹遂麾军向前,接住马威、马翩之军厮杀。 姜镇凉又率三万军从发起攻击。公孙霸军中,方龙率军从左翼出,公孙牛率军从右翼出,迎战李武、第五康,接住厮杀。 大将朱玉,率领中军数万,截住姜镇凉军,展开混战。 两军混战多时,第五均看见公孙霸军渐有溃败之象,即发起攻击,数万人马,排山倒海般相公孙霸军中冲来。公孙霸见来势甚猛,即令中军后退。其余诸军,且占且退,第五均麾军急攻之,混战之中,公孙霸前部数员将领,皆被马威、姜镇凉所斩。公孙霸见势甚急,即令马翁亦虎豹营拒敌。马翁遂在混乱之中,将军中虎豹皆放出笼中,作法驱之,虎豹营数十驯兽师,一齐驱赶数百头虎豹熊狼等猛兽,向凉州军反攻而来。 第103章 万马军中驱虎豹 第五均与公孙霸在潼关两雄相遇,互相催动十余万大军厮杀,混战多时,公孙霸军将败,马翁遂驱动数百只虎豹狼虫,至于阵中,向第五均凉州军扑来。 只见数百只虎豹猛兽,受马翁法术驱遣,一齐张牙舞爪,奔腾咆哮,十分凶猛,西凉军马见之,皆惊慌嘶鸣,四处乱跑,西凉军未曾见过此等阵势,心中惊慌。马威、马翩前部军被虎豹营一阵冲击,阵形遂乱,虎豹发威,军士皆不敢挡之。第五均在后,见前军混乱,往后倒退,践踏后军。第五均慌忙令长枪兵军围困虎豹,以弓弩射之,众军方来围困之时,只见一豹,奔腾咆哮,一跃上第五康座下马,将第五康撕扯下来,第五康不及翻身,连人带马,遂为猛兽所毙杀。众将见之大惊,公孙霸军,见虎豹营冲阵得逞,趁凉州军混乱之际,即麾军又掩杀回来。 马威、马翩等见第五康被猛兽所杀,心中畏惧。即勒军排成重重阵势,以抵御猛兽,第五均见公孙霸大军又反攻而来,甚为凶猛,便令军向潼关而撤。 公孙豹在马上手执长矛,专挑西凉将领厮杀。马威、马翩见之,各舞手中兵器,双战公孙豹,公孙豹亦毫不畏惧,抖擞精神,力战二将,游刃有余。大战二十余合,公孙豹瞅见马翩破绽,即一矛刺马翩于马下。马威见其尚未拔矛之际之,以枪刺公孙豹,公孙豹右手拔矛,侧闪过枪尖,以左手抓住马威枪杆,顺势借力一扯,马威手中枪随即脱手,公孙霸又抽矛来杀马威,马威随即拍马而逃。 西凉大将姜镇凉,正手持开山大斧,在军中左右砍杀,正遇公孙牛,公孙牛自持蛮力,前来战姜镇凉,姜镇凉大喝一声,手中斧起处,斩公孙牛于马下。遂又引凉州劲旅厮杀,甚为勇猛,所到之处,公孙霸军皆不能挡。 方龙见之,即挺枪上前,截住姜镇凉厮杀,战不十合,即被姜镇凉一斧砍掉手中长枪,拍马而逃。姜镇凉又率领数万凉州军反包抄杀过来,公孙霸又下令拒战姜镇凉。第五均遂得以率军后撤。 公孙豹、朱玉等,一齐率军来围姜镇凉,姜镇凉奋力拼杀,截住朱玉交战,朱玉难敌其手中大斧,率军而退 。姜镇凉随即引军后撤,公孙豹即拍马上前,舞动长矛,来战姜镇凉。 马翁见虎豹营冲阵成功,第五均引军撤退,恐虎豹被其弓弩手所歼,遂又驱回猛兽,共来助战围攻姜镇凉军。 姜镇凉见公孙豹持矛攻来,遂以大斧接住迎战,二将在阵中大战十余回合,公孙豹不能败姜镇凉,马翁见之,遂驱动一金钱花豹,扑上姜镇凉坐骑,准备将姜镇凉撕扯下马,姜镇凉见花豹扑来,躲避不及,遂一手使斧招架公孙豹,一手扼花豹之喉,大喝一声,将花豹喉管扭断,花豹口中喷血,姜镇凉手提花豹,用力向公孙豹掷来,公孙豹见之亦为震怖,急忙以矛挡之,姜镇凉得以拖斧拍马抽身。 公孙霸急命大军来追攻,第五均已经撤军关下,接应得姜镇凉。潼关上许昭在关前布一万弓箭手,箭矢如雨,公孙霸大军不能前进。 两军遂在关前相持,第五均不能东进,公孙霸亦不能攻到潼关之前。 第五均计点军士,此番大战,损折兵马两万余人,伤者不计其数,折凉州勇将马翩,第五康,凉州军士气受挫,第五均心下甚忧,随即只防守潼关,不再轻易出战。 公孙霸守军,折了骁将公孙牛,乃自己族侄也,甚为悲痛,下令厚葬抚恤之。公孙霸此番战役,虽然胜得第五均,自身亦死伤数万,见凉州军果然骁勇,不敢再掉以轻心。遂令大军后退据险驻扎,不得轻易出战。 两军在潼关对峙月余,第五均忽然接报,西城侯已经取下成都,益州刺史胡统皆帅川中文武归降。第五均不胜愤怒,欲要起兵取汉中,毕儒连忙以书信相劝道:“当前之紧要,乃潼关也。主公若帅军取汉中,兵少必然无用,兵多则将要抽调潼关之军,如此潼关将危矣。望主公以坚守潼关为宜。” 众将皆以为潼关紧要,不可抽调军队。第五均方不去攻取汉中。 公孙霸正在相持之间,忽然接得安城公孙彪急报,说徐州牧伍文忠,率众十万,前来攻夺安城。公孙霸闻报心中震惊,然为安定军心,佯作无事之状,令使者回报公孙彪,先坚守安城。 两军又相持月余 ,时逢暑天,烈日炎炎,军中多有暑疾瘟疫,第五均见天热难以用兵,遂留重兵驻守潼关,凉州将领,皆领军屯与潼关周边紧要之地,自己率二万人回长安。 此时安城已经为伍文忠夺取。公孙霸亦无心久留潼关,随即分派军马防守,自己率众回洛阳。 公孙霸回到洛阳,商议夺回安城。皇甫照道:“今方暑气正盛,不便用兵。安城虽然失陷,然与我大局无所损也。伍文忠虽然进驻安城,然燕王中原布防甚为严整,其军必然不能再进。燕王可暂时休兵,待秋凉过后,再各个击破。”公孙霸遂依允。与马翁道:“今国师虎豹营,关键时刻甚为有效。只是此番与凉州军交锋,虽然败其军,然未能一决雌雄也。第五老贼不灭,孤难以进驻潼关。待秋后孤当再率大军,诱第五老贼出关,先生再可以虎豹营助阵。此番需要以虎豹营为前锋,我军随后而进,必然能破第五老贼也。待孤破了第五老贼,再与伍文忠老匹夫算账。” 马翁道:“然也。不过末将以为,数百虎豹营,尚不足为前锋,可在扩充一倍,才可用之。” 于是公孙霸下令,又四处网罗猛兽,数月之间,又捕获得幽州虎豹狼虫五六百头,加上原有数百头,共千余头。交与马翁,命其训练成猛兽军,以备秋后攻战。 第五均回到长安,与毕儒等诸文武商议,道:“此番潼关之战,孤本胜券在握,公孙老贼之头,即将斩下之时,不想老贼军中,使用驱虎豹之法,我军不及准备,以致功亏一篑,转胜为败。公孙军未能破,又不能西取汉中。真是气杀孤也!” 诸将忙劝慰道:“主公不必烦恼。此番我军虽然有所折损。然也杀伤公孙军相当,料其必然畏惧,不敢轻视小觑主公也。” 第五均恨恨道:“只是此番与公孙老贼相持,孤损兵折将,蜀中却为他人所得。孤心甚为不甘也。” 毕儒遂进言道:“主公且安心。某有一计,必然破公孙氏猛兽军。主公再与其决战,必能胜之。然后麾军取汉中,尚不迟也。” 第五均闻言甚喜,遂问毕儒,是何策略。 第104章 徐牧率众略安城 毕儒对第五均献策道:“驱虎豹猛兽为军,前朝历代皆有。吾闻王莽之时,曾以虎豹犀象等猛兽,助阵昆阳。猛兽等物,虽然凶猛,然可以法破之,即无用矣。” 第五均问道:“相国当以合法可破呢?” 毕儒道:“猛兽尤其惧怕异常声光等物。主公可准备硝石烟火之物,以车载于军中。待交战之时,彼方放出猛兽,即点燃硝石药物,则火起烟出,硝石炸裂,军中即四面重重擂鼓,猛兽必然畏惧不前,即可破之。” 第五均遂令采集准备硝石药物,以作备用。 却说徐州牧伍文忠,自领上将军九州伯以来,欲想联合诸侯,共抗公孙,以恢复中原、山东。便发书荆、扬二州,请其出兵相助。 荆州刺史高涉接书,与长史左浚商议,道:“徐州牧今自称上将军九州伯,令我荆州听其号令,发兵攻公孙氏。君意下如何?” 左浚道:“徐州牧虽然不得朝廷之命,自称九州伯长,然而此非常之时,当有人领袖诸侯,共抗公孙氏。如若徐州被陷,将不利于我荆州。在下预料必然也会致书扬州,主公可稍待数日,看扬州如何对答。如扬州应,主公再回书,表面应之,观其形势。如扬州不应,则主公也当不应,保守荆州为上。” 高涉遂依左浚之计行事。 扬州刺史车安接书,对长史刘察道:“中原诸侯北抗公孙,吾前番亦有军资相助。今徐州牧称九州长,令我扬州从之。君意若何?” 刘察道:“中原诸州,今唯有徐州未陷于公孙氏。徐州乃我扬州之屏障,如徐州有失,公孙氏便可趁势取江东,荆益。徐州牧虽然称伯,不合乎法度,然而此非常时刻,当作权变也。扬州宁听命于徐州牧,而不愿意臣服公孙氏。今徐州既然有请于我扬州,主公当量力适度助之。” 于是车安回书伍文忠,遣扬州军步骑一万人,令将军步阐统领,前来相助徐州,又以军粮三万斛,玄铠器械数千张相 助。 高涉见扬州相助,也回书伍文忠,遥为呼应,遣五千兵相助宛城贺武,其大军屯于襄阳,遥为助阵。 伍文忠得荆州、扬州回书相助,又整顿徐州兵马,加上宛城贺武军、小沛章武军,约有十二三万人。顺安20年夏,见公孙霸率大军进攻潼关,与第五均混战。于是召集徐州众文武,并折冲将军成章武,商议军机。伍文忠道:“今番得荆、扬二州相助,徐州现在有军马十万,兵精粮足,老夫观公孙氏正在潼关相战西凉军,后方必然空虚。老夫欲率兵袭之,诸君以为如何?” 长史虞良道:“主公自称上将军九州伯以来,未有出兵建功,今正当趁此之机,出军北上,建立战功,以立伯长之威望。” 徐州大将章雕道:“主公欲北进,末将当领前步军,为主公略定山东诸地。主公可率师,略取安城。” 豫州大将韩冲,自豫州失陷后,便率军退居徐州境上。愤然起座对伍文忠道:“末将自失豫州,领军客居徐州,日夜痛恨。上将军若攻取安城,末将愿率本部人马为先锋。” 伍文忠闻言沉吟,见章武不语,乃问章武道:“陈世侄今有何策略?不妨说来。” 章武见问,便奏道:“诸君所见,甚为合乎形势。然末将所担心者,今公孙氏虽然率大军在潼关交战。然安城、钜鹿、山东诸地之兵,仍不下十万。九州伯若倾尽徐州之兵,或可以攻下安城、钜鹿,然若公孙氏回军相救,恐难于守之也。” 伍文忠闻言,沉吟不语。 韩冲与章雕皆道:“虽然如此。然徐州现在大军齐备,又有荆、扬二州相助,此良机难得,纵然不能恢复,也当挫其军威也。” 伍文忠又再问虞良:“先生以为吾此番若举兵北上,可以恢复安城、钜鹿否?” 虞良奏道:“安城地势,宜攻难守,虽然有公孙彪驻军五万,主公以十万大军攻取不难也。钜鹿地势,易守难攻,虽然只有两万军驻 守,当不易取得。以在下愚见,主公若举兵,能攻取安城,然不能下钜鹿。” 伍文忠见久为公孙氏军所压制,急欲思得一战,能立足扬眉。见虞良如此说辞。便下定决心,准备夺取安城。 伍文忠对诸将道:“今此良机,不容错失。既然能下安城,吾便前往取之,以挫公孙氏之气焰。” 又对章武道:“陈世侄勇武名冠山东,当视公孙氏大军如同草芥。今番正是雪耻复仇之时。如能取下安城,恢复山东,令尊泉下有知亦为欣慰也。” 章武见伍文忠决意要北上进取安城,寻思不便阻其之意。于是说道:“九州伯此番出兵恢复中原,末将焉有不从之理?末将听候九州伯调遣!” 伍文忠商议已定,便分派军马,以韩冲为先锋,章武、章雕二人为大将,起徐州军马十万,趁公孙霸与第五均战于潼关之时,前往安城而来。 不数日,韩冲领三万军已进至安城下列阵驻扎,安城守将公孙彪见之,在城上哈哈大笑,骂韩冲道:“败军之将,尚敢领兵前来乎?尽可攻城。”不以为意,只不慌不忙布防。不一日,忽然见城外城头大起,伍文忠亲自领章武、章雕二人,共率大军六七万,围城而来,公孙彪见之大惊,忙加强布防,又遣飞骑冲出城外,急报与公孙霸。 公孙霸方率军与第五均相持潼关,闻报大怒,骂道:“伍文忠老匹夫,安敢如此!”于是密令飞骑回报公孙彪,先坚守安城十日,当调遣山东、洛阳等地军马前来相援。待逼退第五均后,自己即亲率大军,前来平定徐州。 伍文忠兵围安城,韩冲、章雕皆道:“今可趁其援军未到,我军可急发起攻击。安城虽有军五万人,然我军以二敌一,必然能下。”章武亦道:“九州伯既然亲临安城,今我军两倍于敌军,兵锋正盛,可急攻之,一鼓而下。如其援军到来,则战机失矣。” 伍文忠即摆开阵势,围城数重,命令攻城。 第105章 两霸相争万骨枯 上将军九州伯、徐州牧伍文忠率师十万,围住安城攻打。 安城守将公孙彪,即发书请山东、钜鹿发兵相救,又一面引军拒战。 安城地势,易攻难守,公孙彪虽有五万重兵,然而难敌徐州十万大军攻势,韩冲军皆欲雪前番失城之耻,拼命攻击。章武与章雕以率军猛攻,城东即将陷落,公孙彪见势急,援军一时难以到来,料定安城难守,即放弃安城,率领四万余军,退至陈留,分守中原各路隘口。 伍文忠既然取下安城,豫州南部汝南、谯郡数十县,皆又恢复。伍文忠入安城,设酒庆功,对众将道:“今番恢复安城,中原诸侯得以扬眉。老夫之意,我军气势正盛,可趁此之机,再北上取陈留,恢复豫州全境。诸君意下如何?” 韩冲道:“公孙彪此番溃败陈留,士气甚衰。我军若一股而进,陈留定然能下,豫州可恢复也。” 章雕道:“我军军势正强,此番夺取安城,尚未多费气力,即一鼓而下。可趁战胜之势,只捣陈留,可歼灭公孙彪军。公孙霸方相持潼关,待其回师救援时,我军已破公孙彪矣。” 章武道:“二位将军只看其一,未看其二。今我军北进,固然能够取下陈留。然若山东贼兵东面围我,公孙彪又合钜鹿之兵击我正面,我军当难以再进。如若公孙霸再挥洛阳之兵,进攻我军,则我将败矣,安城亦不能守也。公孙彪之所以不战而弃安城北走者,乃诱我深入,围而聚歼也。” 伍文忠闻言沉吟。虞良遂进言道:“我军虽有十万之众,倘若深入敌境,恐陷入重围。今主公既然取得安城,北兵挫锐,可趁势而收。以兵驻守,不宜再北进。” 伍文忠心中斟酌良久。乃道:“诸君皆言之有理。方今盛暑即将到来,不宜用兵。吾且先驻军安城,观其形势,再做进退。”于是率兵驻扎安城。 公孙霸闻知安城 陷落,遂班师回洛阳。召集帐下商议,欲要夺回安城。相国皇甫照乃出班奏道:“当前形势,暑气正盛,不宜用兵。主公之首敌,乃第五均西凉军也。如若我再与徐州交兵,西凉军必然趁虚出关袭我之后。以老臣之见,伍文忠虽然取下安城,然其坐守之贼,欲取得安城建功,壮其声望而已。必然不敢率军北上,惧怕陷入我军重围。主公不必忧虑东南,且先收军蓄力,待破凉州军后,再挥师安城,必然又破徐州军。如此,主公兵威更盛,再引军东荡西除,取胜则不难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于是下令,三军休整蓄力。令公孙彪、山东等守将,防守徐州军北上。准备秋凉之后,再率大军与西凉军决战。 秋八月,公孙霸又调动洛阳十万大军,与马翁虎豹军千余头,浩浩荡荡,开拔至潼关之前。聚合各军,共计十五万,攻打潼关。 第五均闻知,大怒道:“今番若不灭了公孙老贼,孤誓不为王!”即传命许昭、姜镇凉等率军拒战。又下令在长安三辅地区,征募兵马,强征赋税,以充军实。一时之间,长安怨声载道。朝廷旧臣皆劝谏第五均不可如此劳民伤财。第五均道:“孤为汉朝计,如若不灭公孙老贼,你等可还能安坐朝廷吗?”随即又强征得兵马近十万人,皆驱至潼关。 第五均到潼关,召集诸将道:“今孤率众二十万,誓必灭公孙老贼,以靖中原。” 随即令开关,率军而出,将五万新招募之兵,令为前驱。更不打话,自己率领姜镇凉、马威、李武等人,率大军冲击公孙霸大营。 公孙霸大军猝不及防,被冲击一番,阵形散乱,第五均遂趁势麾军掩杀,公孙霸大败,溃败后撤十余里,方驻扎安营。急忙令马翁,以千余虎豹军反击之。 第五均杀得正兴起,见公孙霸大军溃败后退,即令众将道:“今可趁其溃败之时,急攻之。如取得公孙老贼首 级者,以刺史州牧职相授,封万户侯!”西凉军诸将,皆欲建功,纷纷奋起骁勇,率军追杀公孙霸。 公孙霸已经稳住形势,见西凉军追杀而来,即以虎豹军为前驱,率大军反攻。千余只虎豹,凶猛异常,比上次阵势更为猛烈、凉州军追兵见之,难以抵挡,不及撤退,即被虎豹军冲入阵中,一阵撕咬扑杀,西凉军人马皆惊惧,阵形大乱。公孙霸见之,即麾军猛攻,趁势掩杀,西凉军大败,折兵万余。姜镇凉、马威、率军后撤,公孙霸乘势再反杀,又追击至潼关之前,大破西凉军。 第五均忙命数万新招募之兵,挡住其攻势。忙命调来硝石车,摆在阵前,新招募数万军,皆不能敌,大多溃败,四散而逃。千余虎豹,又扑向凉州军中军而来。 第五均急忙命点燃硝石烟火,军中重重擂鼓,虎豹见冒烟突火,鼓声大起,闻之大惧,皆伏地不起,战栗发抖,马翁作法驱动,仍不管用。第五均阵中弓弩手,随即一齐放箭,将千余虎豹以及百余驯兽军全部射死在阵中。马翁亦身中三箭,负伤作疾行法逃走。 第五均见破其虎豹军,欲孤注一掷,再聚重兵攻击,与公孙霸军接住混战。双方混战多时,公孙霸后军又来到。李武为方龙所斩,西凉军逐渐难支,许昭随即率军出关,接应得第五均入关。 此番一战,西凉军虽然破得公孙霸虎豹军,杀伤其军数万人,然自身损失甚为惨重,凉州军马,损失过半,新招募十万军,尚剩下三万人,大多溃散逃走或被公孙霸所俘虏。姜镇凉、马威等西凉勇将,皆负伤而归。 第五均遂引军入关,见此番大败,折损将半,心中甚惧,即不敢再出关。 公孙霸收军,折兵三万人,伤者不计其数,虎豹军全军覆没。心中亦震怖,以为西凉军悍勇,不可轻易战胜,亦不敢再攻潼关,聚兵扼守各隘口,率师回洛阳。 第106章 得而复失弃前功 公孙霸与第五均在潼关交兵之后,双方都损失惨重,彼此忌惮,不敢再轻易进攻。遂以潼关为界,再度形成对峙之势。 顺安22年春,公孙霸在洛阳大会诸将。问皇甫照道:“今闻知西川被西城侯所取,凉州军把持朝廷,必欲取西蜀,而畏惧孤袭潼关,所以不敢进兵川蜀。然不可久作对峙,恐其恢复军力,取得西蜀,长安更将难取。孤今番可再取潼关否?” 皇甫照道:“西凉军虽然大败,然实力仍在,足可据潼关守之。主公虽然欲取之,恐不为容易也。主公去年大破西凉军,第五均必然畏惧主公,不敢轻出。主公可趁此时,收取安城,或能攻取徐州。” 公孙霸闻言大怒道:“伍文忠坐守之贼,也敢起兵夺地!老匹夫妄自尊大,孤必然灭之,方泄心中愤恨。” 遂令众将:“今即可率军收复安城,你等且去准备。孤今当亲率三军,荡平徐州,灭伍文忠老匹夫。” 皇甫照道:“燕王亲统雄兵前去,安城必能收回。只是与中原诸侯相战者,还需用计为上。以老臣建议,燕王且虚立旗号,诈言攻击宛城贺武,宛城为荆、徐等屏障,伍文忠若闻知宛城被攻,势必分精兵猛将前来相援。而燕王可亲率大军,至于安城之下,安城唾手可得。” 公孙霸闻言,道:“相国真乃孤之智囊也。”于是用皇甫照计策,以大将朱玉,打燕王公孙霸王旗号,率军三万,诈称十万,前来佯攻宛城。 贺武令三万军,驻守宛城,闻知公孙霸率领十万军马前来,即报知纵长伍文忠。伍文忠在安城接到贺武书信,召集诸将道:“公孙霸亲自率军兵犯宛城,吾甚怀疑声东击西之计。然宛城万不可失,恐贺武一军难支,诸君谁愿前往相助?” 章武见众将皆不欲前去,随即请命道:“容末将前往救援贺兖州。” 伍文忠见之,遂道:“既然陈 世侄请缨驰援,甚好。世侄领本部军马一万,吾再拔步骑两万相助。即可领军前去,相助贺兖州。” 章武领命,便率领三万人马,前来宛城相救,到达宛城,与贺武合军。朱玉列阵城郊,中军树公孙霸燕王旗号,将三万人马,分散排开,尽树旗帜,虚张声势。 伍文忠方在安城坐观形势,忽然接到哨探军报,说公孙彪在陈留调集军马,公孙霸设在山东兖州守将贯丘平、青州守将盖班亦在调动军马,伍文忠心中疑惑,次日又得报,公孙彪已经率军南下,贯丘平、盖班二人率兵向徐州而来。伍文忠忙问洛阳有没有动静,得报说,洛阳只有公孙豹率骑兵一万前来。军师虞良急忙对伍文忠道:“今公孙霸必然在军中!其河内之兵,旦夕可调。如若三面围我,安城必将不能守。请主公急作安排应对。” 伍文忠闻言惊道:“若如此,我将危矣。”又得报说:“宛城虽有公孙霸燕王旗号,然而只列阵郊外,未有攻城。” 伍文忠大惊,道:“今番中公孙霸声东击西之计。公孙霸必然亲来夺取安城。如今之计,该当如何应对?” 虞良遂道:“主公唯有放弃安城,撤兵徐州境上,方可能避免被围。吾军亦能得全。” 然而韩冲、章雕等人,不愿意放其安城。对伍文忠道:“上将军提卒十万,方夺下安城。怎可说弃就弃?如公孙霸来,末将等先率军拒之,倘若实在不能守,上将军再做进退罢。” 伍文忠亦不愿放弃安城,见现在尚还有军七八万人,遂决定先守,如实在守不住,再弃城撤退,令人事先做好撤退准备。 伍文忠刚部署完毕,忽报城郊敌军出现,伍文忠急忙登城视之,只见安城周围,北、东,西三路大军风尘滚滚,排山倒海般卷来。公孙豹率领一万幽州铁骑,瞬间就杀到安城西门下。 伍文忠见之甚惊,忙传令诸将御敌 ,如若不能支撑,即从南门撤出,向东退至徐州境上。 不多时,公孙彪引数万军到达城北,贯丘平、盖班等数万军,到达城东,随一齐攻打。 伍文忠正在城上指挥拒战,忽然城西又一支大队人马杀过来,旗上大书燕字,中军车上,一人冠冕兖袍,正是公孙霸也。 伍文忠见之大惊,道:“今公孙霸亲来,安城不可守也。”即召章雕、韩冲道:“可先领军在城上坚守拒战一个时辰,然后弃城撤归。”即与虞良等人,带了随身护卫,以及数万军士,从城南门出,向徐州而去。 公孙霸率数万军,到达安城之下,即发起攻击,章雕、韩冲奋力拒战半个时辰,城西已陷落,章雕韩冲不得已,遂放弃安城,率领三万余人马,向徐州急退。 公孙霸遂夺回安城,引军入城。对诸将道:“伍文忠非孤对手,今弃城而逃。可趁势急追之,如破其军,徐州将不难得也。”于是遣公孙豹率领铁骑追击,公孙彪率数万步骑随后。又令贯丘平率军攻夺徐州东莞郡,盖班率军攻取徐州琅琊郡。 伍文忠率领徐州兵四万人,速速撤退至徐州境上,喘息未定,忽然接报,安城已经失守,公孙霸追击而来。伍文忠急忙令将领二万军前往接应。 章雕、韩冲二人领军出安城,东走百余里,即被公孙豹骑兵追上,冲突一番,折损数千人马。引军再进,公孙彪亦率军到,合兵共击徐州军,章雕、韩冲且战且走,又损兵数千人,幸好伍文忠接应军到,抵住北军,厮杀一阵,得以撤退徐州境上。 伍文忠方收军计点军士,折损近万,心下正在懊悔,忽然又接得报说,东莞郡已经被贯丘平夺取,琅琊郡也被盖班占领。伍文忠闻知损兵失地,想此番好不容易取得安城,皆付于流水。前功尽弃,懊悔不已,不禁气血上冲,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昏倒过去。 第107章 二将浴血战宛城 伍文忠弃守安城,回兵境上,见损兵折将,东莞、琅琊两郡又被公孙霸所夺取。气血攻心,昏倒在地,帐下急忙救起。伍文忠醒转,躺在床上,众人侍立。伍文忠道:“公孙霸可前来夺徐州乎?” 虞良忙上前奏道:“上将军可安心。今虽然东莞、琅琊失陷,我军虽败撤,然未有大损,实力仍在。主公只需扼守下邳,仍然可以坐镇徐州。” 伍文忠叹气道:“下邳固然能守。只是此番心血,皆付东流,安城得而复失,徐州又损兵失地,诚为扼腕。老夫今已年迈,恐难再率众北上,恢复中原了。” 言罢,眼中流泪。众皆感泣。 伍文忠于是下令,将兵马拒守徐州边境,防备北兵进犯。东莞、琅琊已经失去,为自保计,只好丢卒保车。自己率兵马屯兵下邳,以守徐州。 公孙霸在安城,见伍文忠撤回徐州,又取其二郡之地。问众将:“可一鼓而下徐州乎?”众将有言可以,也有言不可的、公孙霸心中犹豫不决,遂遣飞骑持书问于皇甫照。 皇甫照回书,道:徐州虽败,然实力仍在,燕王如若攻下邳,则扬州、荆州等当竭力相助徐州,胜负未能预见也。今燕王既然夺回安城,可见势就收。以老臣之见,燕王不如转移兵力,挥师袭击宛城,虽然不能够得徐州,宛城必然能下也。 公孙霸接得书信,心下认为合理。于是仍留公孙彪守安城等地,自与公孙豹率步骑五万,急向宛城杀来。 章武领三万军,前来助阵贺武,朱玉屯军城郊,亦不进攻。章武看之多日,心下疑惑,又见其军多树旗帜,阵形松散,虽有十万营帐之数,恐是虚作声势。于是章武与贺武道:“北军必然有诈,刺史可守城,容末将领军前往闯阵探营,以证虚实。” 贺武应允。以大军数万在城上掩护,章武遂领五千精骑,出城冲击朱玉军营,朱玉见宛城军出,遂 聚众来围。章武一马当先,银枪挥舞,无不躲避。于是带领五千骑兵,径直冲到中军大营。 章武杀至中军公孙霸燕王大旗之下,不见公孙霸。随即领军杀出,朱玉麾军来围。章武大喝道:“公孙霸安在?”朱玉道:“已经取你徐州矣!”章武大怒,杀散周围军士,径直来取朱玉,道:“吾今日再斩你首,以谢天下!”朱玉畏惧,不敢应战,指挥众军,将章武团团围住。 章武毫不畏惧,引军在阵中左冲右突,来回拼杀。连闯十余营,多为空营。随即又翻身杀出,等朱玉聚众军前来堵截之时,贺武已经率大军杀至,遂合军厮杀混战,斩其将二员。朱玉连忙聚拢军队,拼死防守抵御之,时天色已暮,不便混战,章武与贺武遂收军回城。 章武与贺武道:“今番探营,已知其为虚张声势,军力不多。刺史可出兵击之,必然能胜。”忽然接报,安城已经失去,伍文忠令贺武坚守宛城,勿要出战。二人闻之甚为惊讶,于是坚守宛城。伍文忠又令章武分兵相助徐州,章武乃遣前番徐州军二万人,前往下邳,相助伍文忠。自己与贺武领四万军,守宛城。 公孙霸见闻报伍文忠已经调回宛城兵马。即令朱玉坚守数日,自己将领军前来攻取宛城。 章武与贺武自接得伍文忠命令,驻军坚守不战,方七八日,公孙霸已经率五万大军杀至,与朱玉合军,在宛城下面列阵准备攻城。 章武见之,对贺武道:“果真是公孙霸声东击西之术。如今我军被动,恐难于相敌。刺史可急请诸侯发兵救之。” 贺武道:“吾自失兖州,客居宛城,寄人篱下。诸侯虽然欲助我,然还需自身浴血奋战。”随即命所部三万军,严阵以待,准备迎战。亦发书荆州、徐州请其相救。 公孙霸列阵完毕,对诸将道:“今番宛城已经是孤掌中之物。汝等可趁其援军未至,一鼓而下,皆有重赏 !” 于是众军一齐向前,准备攻城。 贺武在城上见公孙霸大军已经出动,即将攻城。对章武道:“今诸侯援军一时不到。如北军四面攻之,宛城将难守。不如趁其围未成之时,率军击之,尚可退敌。” 章武寻思,亦无更好之法,即领命道:“吾将率部下一万军,为刺史前部。” 贺武趁公孙霸大军尚未合围之时,即率军出城,出击公孙霸大军。章武领万人在前,奋勇拼杀,公孙霸军中无人能挡。公孙霸急令公孙豹,引军截住章武。又调动大军,来围贺武。 公孙豹领命,即持矛引兵来战章武。章武见又是公孙豹前来,大怒道:“今番吾必与尔决一雌雄!”舞动长枪,只取公孙豹。 公孙豹道:“谁雌谁雄,尚未知也。”即挥动长矛,迎战章武。两人在阵中大战,十分激烈。阵中军士,皆惊愕后退。 两人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章武心中忧虑,恐贺武难支,遂奋起神威,欲要速胜公孙豹。然公孙豹亦是当今超一流勇将,今番乃要死死缠住章武,与章武交战五十合之后,虽然略占下风,然仍然精神抖擞,未显败象。 贺武领军在阵中奋力拼杀,斩将三员,杀伤万余人,自身损失亦相当。贺武只杀得目眶欲裂,血染战袍。公孙霸令军再围上来,贺武又奋战数番,手下军士,多被杀伤俘虏。被困阵中,不能得出。朱玉即领军,前来攻击贺武。 章武又与公孙豹战五十合,瞥见贺武被围阵中,心下十分焦急,遂连使数枪,快如流星,疾如闪电,十分凌厉,公孙豹使出浑身解数,死力缠战章武,已经渐渐招架不住,见枪来的甚急,恐被刺伤,遂虚晃一矛,怕马跳出圈外败阵而去。章武战退公孙豹,急忙引军来救贺武。众军又围上来,截住厮杀。章武手下万人,也已经损失将半,仍奋力死战,向贺武靠拢。 第108章 折冲将军归西城 贺武被围在阵中,冲突不出。章武领军来救,公孙霸见之,急忙麾军阻止住章武,公孙豹又转身杀回。 混战多时,贺武两万军皆被杀散,还剩数千人在阵中奋力拒战。公孙霸传令,要活擒贺武。朱玉领军攻击,数番冲杀之后,贺武已经不足千人,人困马乏,多有负伤者。贺武亦身负数创,血染衣甲,人马俱困。见公孙霸军又围上来,贺武料到此番必然不能得脱,欲要再战时,座下马已经卧地不能起。贺武乃掷枪于地,命令部下千余人,可以弃械投降。然后拔佩剑在手道:“吾为汉朝后将军,朝廷敕命兖州刺史,断不可降贼,以辱国恩。吾平生大小三十余战,未曾怯战退却。今至于绝境,唯有战死沙场,方不负吾为将将之名,亦可名垂汉史!”言罢哈哈大笑,手执佩剑,单人步行冲向敌阵,手中剑起处,斩公孙霸军中校尉一人,随即为众军枪刀刺中,倒地而亡。 朱玉见之,甚为惊骇,公孙霸亦心中震动,遂下令,投降者免死。千余人大部投降,唯有数十忠心于贺武者,持兵奋战,直到力尽,纷纷血染疆场,壮烈成仁。公孙霸命将贺武尸首收敛,厚葬之。贺武乃长安左冯翊武将世家,颇有勇武,年38岁出任后将军,后任兖州刺史,甚有威名。此番战死疆场,时年46岁,顺安21年秋九月也。 章武被围阵中,奋力拼杀,步军皆没,尚剩有三千骑兵。闻军士说贺武已经战死,章武大惊,悲愤交加,奋起冲冠之怒,率领三千骑兵,猛冲围中而来,公孙霸军见之,纷纷躲避让路,犹如波开浪裂,章武遂溃围而出,不能回宛城,遂引军向西而走。 公孙霸见之,令公孙豹带领五千铁骑追击之。自己与朱玉等,率大军进围宛城,宛城万余守军,见贺武已经阵亡,难于抵挡,于是降公孙霸。宛城即被公孙霸所得。 章武引军西走南阳,寻思见贺武战死,宛城必然失陷,又见公孙豹引军追击而来。章武随即令军西行,自领数十骑断后,公孙豹军见章武亲 自断后,畏惧其神勇,不敢近前,只在后仅仅跟随。 不多时,公孙豹来至前军,见章武断后,对部下道:“吾先战住此人,你能可攻击余下之军!”于是纵马向前,只取章武。 章武见公孙豹又来,不禁勃然大怒,遂勒住马,以枪指公孙豹道:“你今番欲寻死吗?” 公孙豹道:“谁生谁死,还尚未知也。”挥矛来取章武。其部下之兵见之,一齐攻击章武军马。 章武见贺武战死,心中十分悲愤,又见公孙豹五千铁骑甚为厉害,自己所领久战疲劳三千骑兵,定然难以抵挡,当下抱有玉碎之心。欲斩了公孙豹,再战死军中。 两相交战,章武军渐渐不支。章武力战公孙豹,三十余合,逼退公孙豹。又领数十骑杀回军中,尚还有两千余骑。且战且退,退至一江边,乃汉江也。章武见已经无去路,遂勒兵驻马,对部众道:“今番吾将战死此处,不负折冲将军之名也!你等能逃则可逃,不可逃则可降,可留得性命。” 部众皆道:“将军小觑末将否?末将自从军以来,何言逃脱投降?壮士临阵,不死即伤,末将等追随将军,从青州战至此处,何言有过投降逃跑之事?今吾尚有两千余骑,也必然杀敌两千骑,方可再言死也。” 言未毕,公孙豹数千铁骑,又追至。章武军已经甚为疲劳,带伤者甚多,已经做好玉碎准备,只待公孙豹军前至一百步之时,即发起冲锋,欲与其同归于尽。 公孙豹军正在进逼近江边之时,忽然山后转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手执大铁戟,十分勇猛,率千余精骑飞奔而来,只杀进公孙豹军中。铁戟到处,鲜血横飞、纷纷落马。公孙豹见之惊讶,挥矛来战。只三合,感觉难以胜之,随即拍马弃战、那大汉遂领军冲杀,势不可挡,片刻之间,便将公孙豹数千骑兵,杀得七零八落,纷纷四散。 章武见之,又领数百还能战之军,复又杀来,杀伤公孙豹军百余骑,那大汉麾军再击杀,公孙 豹骑兵追击大半日,锐气已挫,不能迎敌,损失千余骑,向东退走。 那大汉遂收兵不赶。章武收军,前来相谢。见其旗号为西城侯,使铁戟之勇将,正是西城侯麾下武兼文,章武乃下马伏地拜谢道:“多蒙西城侯发兵相救!此番若非武将军,吾已经战死此处矣。” 武兼文下马回礼,扶起章武道:“闻知将军与公孙霸大战宛城,今奉军师赵云峰之命,特来相助。” 章武再拜谢道:“多蒙将军相救之恩,当结草衔环相报。只是此番宛城已失,兖州刺史贺武战死。在下亦兵败撤退至此,力衰气竭,不知安归何处?” 武兼文遂道:“在下已经奉军师之命,如将军战事不利,可率兵进驻西城,在作后图也。” 章武道:“吾在山东,早闻西城侯之名。前番战于钜鹿,曾与将军以及贵军师并肩拒战,今一别数年,甚为感慨。今日不想陷入此等境地!如蒙西城侯能收留在下,当出生入死为报。” 武兼文大喜道:“将军谦虚了!将军之名,西城侯亦早有耳闻。赵军师有令,如将军若愿意与西城侯共扶汉室,剿灭公孙。西城侯将以将军统领麾下全部人马!” 章武谢道:“败军之将,安敢望此?请武将军传达在下之意,愿归顺西城侯麾下,为帐前一校尉即足矣。” 忽然见江边上游,数十舟船顺流而下,为首船上一人,羽扇纶巾,甚为儒雅。武兼文对章武道:“此正是赵军师,今番特准备舟船,来接应将军也。” 船靠江边停泊,章武急忙前往江边迎之,赵山下船,抱拳对章武道:“自巨鹿与将军一别,已经有数年矣。西城侯早闻将军威名,不胜钦羡。将军率众血战公孙,乃大汉之忠臣良将。西城侯早就欲与将军携手共谋大事,特命在下与武将军,如紧要之时,可接应相助将军。今公孙氏大军正盛,宛城失陷,将军不可再前往。将军可先入驻西城,再做后图。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第109章 虎添一翼得上将 赵山、武兼文在上庸境上,接应得章武。遂请其入西城驻扎。 章武伏地道:“末将自今以后归顺西城侯,为所驱遣,出生入死当在所不辞也!” 赵山急忙扶起,请章武进驻西城,随即将船载军粮酒肉,分发章武部下,所部人马,伤者皆以船载之,能行者随武兼文沿江边陆路而行,赵山请章武上船,逆流而上,到西城而去。 赵山接应的章武到西城,人马皆安排停当。即发书报于建夏,又引见章武于建夏之子刘政,刘政以礼待之。次日,章武遂请刘政、赵山道:“末将欲前往汉中,面前西城侯,以解渴仰之情。” 赵山笑道:“今西城侯驻军汉中,早欲与将军一会。今既得其便,将军即可前往汉中。吾料西城侯,已经在南郑设酒等候将军多时矣。”随即令向导带路,章武带领部下数骑,前往汉中而来。行不数里,道上遇见建夏使者,遂一齐而行。 建夏在南郑,闻知章武投归,大喜,对众将说道:“折冲将军勇武之名,冠于山东。今番吾得之,又可谓一方面大将也。”即派使者,请章武到汉中相见。 西城至汉中不过五六百里,二日路程不到。章武到南郑,建夏率领文雄、封传车亲自出南郑城郊迎之。 章武见西城侯率众出迎,急忙向前,翻身下马,见当中一人,身材甚伟,方面大耳,须髯甚美,料知必然是西城侯了。遂疾步向前,拜伏于地道:“山东陈功,今投归西城侯麾下,特来觐见大汉宗室!” 建夏急忙扶起,道:“折冲将军数战公孙,威名传于九州。今得以际遇,实乃建夏三生有幸也!吾已经在南郑为将军设下接风酒宴,且随我进城。” 入城坐定后,建夏一一将众人与章武介绍认识。封传车曾与章武在中原共领军平诸王之乱,先就认识,互相仰慕,今日又是故人重逢,自然喜不自胜。 建夏道:“将军尊父,为汉朝尽忠职守,海内钦佩。虎父无犬子也,将军如此英武,必能有所作为。今公孙氏兵强 势大,当避其锋。将军且先歇马西城,待作后图。以将军之名望,不当屈尊于吾麾下,吾未有高位以待将军,请领吾麾下首将职位罢。” 章武道:“惭愧,末将空有一匹夫之勇!屡次败于公孙氏,进退失据,濒临末路。幸得殿下相收纳。安敢望此?原做麾下一先锋足矣。” 封传车道:“末将自追随西城侯以来,深知西城侯乃天人之象,必能成就大业。末将甚难服人,然今日将军到来,末将不敢居于将军之上。” 文雄见之,道:“封将军与陈将军,皆当今名将,海内知名。既然陈将军年长于封将军,封将军又真心钦服,还望将军不要推辞,尊奉殿下之命罢。” 章武道:“末将败军之将,不敢以言勇。今初归帐下,寸功未立,何敢居于首席?承蒙殿下错爱,诸公信任,然无功受禄,恐三军难服也。容末将建功之后,再相授未迟也。” 赵山闻言,随即对建夏道:“既然陈将军此时推辞不便,殿下可从陈将军之意为宜。” 建夏遂道:“也罢,今日先不谈此事。吾欲中兴汉室,非将军不能相助也。建功立业之事,来日方长。”遂令饮酒。欢饮半日,大醉而散。 文雄对建夏道:“殿下今得折冲将军,如虎添一翼也。其与公孙氏,乃不共戴天之敌,殿下可使其驻军上庸、房陵,则公孙氏必不敢小觑我也。” 于是建夏用章武为大将,统领西城、上庸、房陵之兵马数万人,以防公孙霸从东来犯。 公孙霸攻下了宛城,贺武战死,于是南阳郡为公孙霸所夺取,兵锋推至荆州境上,荆州刺史高涉畏惧,调集重兵,拒守襄阳、樊城要冲。 公孙霸收取南阳军,聚众十余万人,欲要趁势进犯荆州,然而荆州水军屯兵江汉,公孙霸见自己无水军,难于相战,随即作罢。欲要东击徐州,徐州十余万兵马,守势甚严,自思也难以攻取。闻报说公孙豹未能追得章武,为西城侯将接应去了西城,陈功已经归顺西城侯。公孙霸甚怒,道:“孤与 西城侯,前无仇怨,奈何今番收纳孤之敌将,且杀伤孤之军将?你以汉朝宗室之命诈力取得西川,孤尚未挥师问罪,今番竟敢如此!第五老贼固然真小人,西城侯乃伪君子也!甚为可恨!” 公孙霸深恨建夏,随即令南阳军数万,进犯攻打房陵、上庸。 赵山自接应得章武入西城以来,即防备公孙霸军前来。命令武兼文守房陵,洪超守上庸边境。当下闻知公孙霸领军前来,即报与建夏得知。 建夏问麾下道:“今公孙氏进犯吾上庸之地,该如何应对?” 文雄道:“殿下且安心。上庸、房陵山势险峻,公孙氏虽然提军十万,也无用武之地也。且有赵军师坐镇,西城必然无险。” 时章武还在南郑,闻知即请命于建夏道:“因为末将投归之故,使殿下得罪于公孙氏,致其引兵犯境。且容末将提卒前往,以立功赎罪。” 建夏道:“能抵抗公孙氏者,非将军莫属也。”即令其前往,防守西城边境。 公孙霸部将吕威引军二万,来至上庸边境,举兵攻打,守将洪超见其势大,遂引军后撤西岭。吕威遂率军围困西岭。 朱玉领军二万,攻打房陵,武兼文领兵拒之,又以水军控制汉江水道,朱玉不能前进。 双方正相持之间,公孙霸又遣部将郭奋,率一万前来助阵朱玉,再令骑将公孙车以骑兵五千相助吕威。 吕威正在率兵攻打西岭,与洪超交战。即将攻下西岭之时,忽然一军从西而来,杀到西岭之下,犹如猛虎下山,为首一将,白马银枪,吕威视之,正是折冲将军陈功也。 吕威见之,心下暗惊,欲要指挥部众,来围困章武,章武早马到近前,手中长枪刺来,吕威不及躲避,随即中枪落马。章武挥枪杀散周围军士,斩其主将大旗,众军见主将被斩,山势险阻,即便弃阵溃逃,章武麾军追击,将其逐出上庸境上。公孙车骑兵尚在路上,见吕威未能攻取成功,反而被杀,心中畏惧,亦勒兵不前。 第110章 又见西凉寇汉中 章武出兵上庸,斩将退敌,驻兵境上。 朱玉与郭奋欲从房陵进攻西城,为武兼文军所阻,又无舟船,虽然有三万大军,山势陡峭,难以用兵。相持十余日,武兼文以八千军控制汉江水道,辎重源源不断自西城从汉水运至,朱玉军粮草不继,欲战不能,三军士气沮丧。公孙霸见上庸、房陵山势地形险峻,自己所率军马,皆只善于平原战斗,恐久攻无功,空耗军力。遂令撤兵,留朱玉屯兵四万驻扎宛城,自率诸将班师回洛阳。 建夏于是令章武统房陵、西城、上庸兵马三万,与赵山、武兼文守西城以拒公孙霸。 徐州牧伍文忠自弃守安城,回兵境上,又闻知宛城失陷,刺史贺武战死,徐州大为震动,伍文忠不敢再出击,与荆、扬联合,敛聚重兵,防守各要冲,以抗公孙霸南下。 公孙霸回至洛阳,召护国**师马翁,马翁前番中箭负伤逃走,箭伤甚重,几欲死掉。公孙霸不惜重金,聘请中原、幽州名医前来为马翁治伤,修养数月,方得复原。 马翁箭伤已好,前来见公孙霸。公孙霸抚慰道:“先生虎豹军虽然折损,然得以让孤大破西凉军马,使其不敢再出潼关,国师亦有功也。孤欲取得关中,方算定天下。攻取潼关,还需国师相助。不知国师可还有何法助孤取潼关呢?” 马翁思索良久,对公孙霸道:“大王如此看重末将,末将焉敢不尽力?潼关易守难攻,寻常攻城器械,皆无大作用。末将尚有一法,或可以试之。” 公孙霸闻言喜道:“国师还有何法?且请快快说与孤闻知。” 马翁道:“末将法术诸军攻城,多有不便之处,如若敌军中有识末将法术之人,反而累及我军。末将早年曾作攻城器械,今构思得一器物,名霹雳攻城车,高两丈余,长五丈,车上裹以铁甲,以防箭矢,每车载攻城云梯三具,并攻城军士三十人,军士在车中转动木轮机关,便能前进,若以此车数十辆列阵为前驱,大军随后前进 ,当无所不破,威力甚大。只需进至城边,便可登车上城也。然制作此霹雳车,甚为耗费时日,非精良之工匠不能造也。” 公孙霸闻知大喜,道:“国师所描述霹雳攻城车,正是孤心中之利器也。至于耗费财力等,乃区区小事也,孤即可令人去置办。” 马翁道:“如此甚好。然造此车不易,当优良工匠百人相助,末将当亲为督造,如造百辆,恐怕需得一年。” 公孙霸即以一年为期限,令马翁造出一百辆霹雳车,用来取长安。随即下令,置办造车所需物件,又征用幽州、山东、中原能工巧匠百余人,相助马翁造车。 顺安22年,各方诸侯皆息兵蓄力,天下稍安。大将军第五均潼关大败之后,心中畏惧公孙霸之强,于是以朝廷之名,承认并州刺史顾昭代王之称号,命其发并州军马相助潼关。 顾昭接到诏命,与麾下商议,顾昭道:“今朝廷以代王相赐,令吾相助潼关,吾今可从命否?” 顾昭帐下,多有封章旧将,不服第五均掌控朝廷,皆劝顾昭不必从命。 并州长史、治中从事、代相张恩道:“此番虽是第五均之命,然公孙氏乃天下之公敌也。其狼子野心,欲蚕食天下。如若攻陷潼关,长安失陷,则必然来取我并州。以在下之见,主公当发兵前往助之。” 顾昭闻言,心下沉吟。正商议间,奋威将军王腾遣人持书信至,顾昭读之,乃言劝其出兵相助,不然公孙霸若攻陷潼关,天下将不能制。 其帐下荡寇将军北勒又进言道:“末将等领并州军马,欲建功立业。方今天下纷乱,主公当进取为上。如若公孙霸再坐大,恐并州不能自守,天下皆为鱼肉也。” 顾昭闻言,乃愤然道:“吾自领并州以来,尚未与公孙老贼一战,老贼必以为吾心下怯弱。今番既然如此,吾即发兵相助。”随即回书朝廷,接收诏命,遣并州劲旅三万人,以大将桑贞为主帅、北勒为副将统领,前往潼关相助 第五均既然召得顾昭相助,遂与毕儒商议,道:“西城侯取得西蜀,实乃孤心腹大患也。一日不除,孤一日不安。今潼关守备甚严,公孙老贼不敢轻易来犯,可趁此时机,讨伐西城侯,收取汉中。” 毕儒道:“主公所见甚是,晚除不如早除。臣闻知西城侯驻军汉中,不过三万军,主公若以六万精兵前往取之,其必然不能相敌。主公可奏命朝廷,请得汉朝天子之命,以示出师有名。” 顺安年春,长安未央宫众,末帝设朝。大将军第五均上奏道:“臣晓谕并州,已令顾昭出兵勤王。王师已经遏公孙霸于潼关,必不敢西犯长安。陛下可安享太平。” 末帝遂抚慰第五均道:“朕能安坐长安,皆大将军之力也。” 第五均又奏道:“然西城侯违反僭越汉制,擅自扩充护卫,又无故发兵,据益州为己有。陛下可下诏令讨之!” 末帝愕然道:“西城侯为朕之胞兄,今虽然违反法制,然大将军看其汉朝宗室面上,且赦免不究罢。” 第五均奏道:“陛下已经继承大统,当名正法纪。西城侯既然去位退藩,就当尊奉律令。今无故扩军,并取西川,必有异志也。陛下若念及手足同胞之情,必然将为其所取代。臣恐陛下不讨之,将失天子至尊之位。” 末帝闻言,不能自主。又见朝臣多第五均之党,汉朝旧臣,皆低头默然。 第五均又奏道:“今趁其尚未坐大之时,陛下可令臣统领王师前往讨之。臣非欲坏陛下兄弟骨肉之义,乃为匡扶汉朝扶助陛下也。臣只需为朝廷收取汉中、西蜀,仍命其归于西城侯原有封地则已。” 末帝无奈,只好下诏授命第五均,讨伐西城侯,为朝廷收取益州。 于是第五均以朝廷诏命,率精兵六万人,令姜镇凉为先锋大将,马威、第五盖为副将,出司隶右扶风,向陈仓道口而来,准备西进汉中与建夏决战,夺取汉中、西川。 第111章 铁马金戈大散关 顺安年春三月,第五均率领六万精兵,其中四万皆凉州劲旅,从陈仓道入,进犯汉中。以姜镇良率凉州铁骑二万,进围散关。又令天水、武都等郡,出西凉兵万余,寇犯汉中之北,协助其攻势。 建夏闻知,即令将军徐然领兵五千,速至大散关援助。令封传车领兵万人,防守武都、天水之军南犯。自与文雄、徐道率领中军二万,自鸡头关入斜谷,屯军二里关。 姜镇凉率军至散关前,见徐然已经在此布防,关上军马甚为不多,随即麾军攻打,关上防守甚严,攻打数番皆无功而返。 姜镇凉对部将道:“你等可诱其出关,待吾引军击之。” 于是姜镇凉令部将周丰领二千军攻打,扬言进军斜谷,率大军佯向斜谷而去。 周丰领两千人又在关前又攻打了一番,遂退至关前歇军,下马卸甲,徐然在关上见之,便率五千军出击,周丰军不及披上战甲,随即上马奔逃。徐然方追击数里,只见树林中一声发喊,姜镇凉埋伏之军,皆从树林中杀出,徐然见之大惊,遂领军后撤,周丰又引军杀回,徐然军溃败,折兵数百人,回到散关。 徐然折损兵马,心下不安。见周丰又领军前来,徐然愤然道:“今番必须雪昨日之耻也!”即率军出关,两阵对圆。徐然出马挑战。 周丰策马而出,欲来斩徐然,两人在阵前交战二十余合,徐然手起刀落,斩周丰于马下。周丰军大惊,徐然随即引军冲杀,追击一里,恐有伏兵,随即得胜收兵而回。 姜镇凉正率军赶回,闻知周丰被斩,大怒,随即率军到散关之前,喝令挑战。 徐然欲出战,偏将军杨奎对徐然道:“将军昨日已经斩将建功,此番容末将立此功罢!”遂手提梅花铜锤,拍马而出,只取姜镇凉。 姜镇凉见其前来,眼露冷笑,拖动大斧拍马迎之,只三合,便斩杨奎于马下。 徐然见之甚惊,随即出马,来战姜镇凉,不到十合,即招架不住,急 忙弃战回关,姜镇凉见之,遂弃手中斧,张弓射箭过来,徐然听见弓弦响,急忙低头躲避,姜镇凉又一箭射来,躲避不及,正中左肩,翻身落马,姜镇凉随即又拿起大斧,拍马来取徐然首级,关上一阵乱箭射下来,将姜镇凉射回,军士急忙抢得徐然回关。 姜镇凉随即引军围住散关攻打。 建夏闻知散关军报,杨奎被斩,徐然受伤,散关甚为危急,建夏大惊道:“西凉军果然厉害!”急忙与文雄率兵从二里关至散关之前。见徐然受伤,令送回汉中疗养,领军驻守散关。 姜镇凉在城下攻战叫骂。徐道愤然道:“容末将出战之,挫其气焰。” 文雄道:“将军可以阵法相敌之。” 建夏道:“也罢,可一试之,观西凉军情况如何。吾与军师在后为你掠阵。” 徐道与汉中洋洲将军崔武,引军出关,徐道以三千人,摆成八卦阵,崔武领三千人,以助攻之。建夏与文雄,领一万人在后掠阵。 姜镇凉见之,笑道:“此等阵法,用来迷哄小儿尚可!”随即领三千凉州铁骑,径直冲向阵中,徐道命收换阵形,以围困姜镇凉。姜镇凉手执大斧,引军在阵中左右冲突,十分厉害,阵法不能围困,文雄急忙令徐道收阵撤回,已经不及,姜镇凉率军冲杀,徐道抵挡不住,崔武见之,引军前来截住,姜镇凉力战徐道、崔武二人,游刃有余,十余合,即斩落崔武于马下。徐道心惊,不敢交战,拍马退回。姜镇凉又引军冲杀,文雄见其势凶猛,连忙请建夏撤回关上,指挥万余军抵抗,亦难抵敌,遂败撤关前,关上弓箭手放箭射之,方掩护众军回到关上。姜镇凉遂领军进驻关前。 建夏收军,折兵数千。建夏见姜镇凉数日之间,斩将二员,又伤徐然,败徐道,心中甚忧。乃与文雄商议,令徐道前去下辨代替封传车前来。 封传车接令,星夜即从下辨赶至散关,对建夏道:“末将亦闻凉州军强将勇,今正可一观之。”建夏见封传车来,心 中稍安。 次日,封传车领军出关,手执大刀出阵道:“你军中姜镇凉何在?” 姜镇凉部将李翰出马,手执钢枪道:“姜将军不屑与你交战,特命吾来取你首级。” 封传车大怒,随即拍马舞刀向前,李翰亦催马迎战,交锋五合,封传车一刀砍李翰于马下。 姜镇凉见之,大怒,随即提大斧出阵,大叫道:“来将可报姓名!吾不斩无名之将!” 封传车道:“吾乃骁骑校尉封驿是也。今闻知你勇武,特来取你首级!” 姜镇凉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封章之小儿!吾乃凉州上将姜镇凉,生平未遇敌手,心中正是寂寞。今幸得将军成全,也令吾能有斩杀名将之名。” 封传车道:“休得夸口!今番还不知道是谁斩杀谁!”随即挥大刀,只取姜镇凉。 姜镇凉使斧招架,两人皆当世勇将,厮杀十分激烈。 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封传车心下暗暗吃惊,果然是凉州勇将,随即不敢分心,全力迎战。 姜镇凉五十合不能胜封传车,亦心下吃惊。心想此人名不虚传,得需要用计策方能斩杀之。原来姜镇凉善于使用流星锤,藏在腰间,待需要之时,即趁机取出击杀敌人。 又战五十余合,胜负仍然未分,姜镇凉尚未有机会取出流星锤。建夏与文雄在关上观看,见百合之后,封传车已经落于下风。建夏恐封传车有失,随即鸣金。 封传车听见鸣金,即以刀驾住姜镇凉斧道:“今日天晚,且明日再战。”拔马跳出圈外,欲回阵而去。 姜镇凉即将得胜,忽然见封传车弃阵而走,道:“休得逃走!”随即取腰间流星锤,照封传车背后打来。 封传车听风辩物,知道有暗器袭来,即以大刀往后一轮,流星锤击中大刀,虽然隔开流星锤,锤又回落侧击,伤封传车左手。姜镇凉收锤再来攻击之时,封传车已经驰出数丈开外,率军回关而去。 第112章 鸡头关前熊虎斗 封传车败阵负伤而归,建夏与文雄见封传车都不敌姜镇凉,甚为惊讶。建夏问文雄道:“凉州军如此骁勇,今番该当如何?” 文雄道:“除非调折冲将军来,方可退敌。” 建夏道:“折冲将军方镇守西城,如公孙霸来犯,该如何应对?” 文雄道:“有赵云峰在,西城必然能守,且还有武将军,暂时调用折冲将军,无妨也。” 于是建夏在关前高挂免战牌,遣飞骑至西城,调章武速来汉中助阵。 次日,第五均领军亲至关前,见关前挂免战牌,随即令军士叫骂。一边佯作攻打之势,一边暗令马威、第五盖率两万铁骑,速从斜谷进军。 建夏见第五均亲至,与文雄商议道:“散关虽然能守,然吾尚担忧凉州军从斜谷等处进犯也。汉中防卫空虚,恐难以抵御。” 文雄道:“今小觑了凉州军。殿下前番战川军,皆轻松自如。今凉州军非川军可比,不可等闲视之。我军入驻散关,甚为失策,不如退守阳平关为上。放西凉军入汉中,再据险而阻击,西凉军若入汉中,军粮辎重不继,难以久持,欲进又不能,必然退去。殿下再率军击之,必然破其军。” 正商议间,忽然探马报道:“凉州军两万铁骑,已经从斜谷入,进犯汉中。” 建夏闻报大惊道:“若如此,汉中危矣。”随即下令,弃守散关,将两万余人马,从陈仓道撤回汉中,驻守阳平关。又令封传车率领骑兵五千,倍道而行,驰援斜谷鸡头关。 封传车领命,领五千轻骑立即出发,一日一夜之间,便到鸡头关。马威、第五盖尚在斜谷道中。 第五均见建夏退军,遂提军追击而来,赵山在沿途布下伏兵,前部追击之军,皆被射伤,凉州军遂不敢追击。建夏引大军徐徐退至阳平关,又派使者至成都,请领英派川军支援。 领英接命,速遣将军蒋道,率川军二万人,星夜驰援阳平关。 章武在西 城接到调令,随即交割守城事宜,带领部下骁勇百余骑,星夜向汉中驰来。 第五均领军从陈仓道入汉中,兵至定军山。见山势险峻,对左右部将道:“汉中果然地势险恶。今番孤亲至汉中,必然取之。昔日魏将夏侯渊军败身死此处,你等可小心在意,勿要重蹈覆辙也。” 众将领命,打听得建夏驻兵阳平关,马威、第五盖已经兵至鸡头关,遂令姜镇凉引一万步骑望鸡头关相助,自率三万步骑,牵制建夏阳平关军。 马威、第五盖率兵至鸡头关,遂麾军攻打,不多时,姜镇凉亦领兵即将赶到,封传车在鸡头关只有六千军,甚为危急。 姜镇凉率兵至于鸡头关,见封传车在关上指挥,便在关下大呼道:“败军之将,可献关投诚也!饶你等性命。” 正准备列阵攻关,尚未准备停当,忽然关下东边道上,一支精骑数百人,飞奔而来,皆骏马勇士,使用长枪大戟,为首一将,貌若天神,声雄力猛,白马银枪,十分英武,正是折冲将军陈章武也。带领百余骑只冲向姜镇凉大营而来,所到之处,尽皆披靡。 姜镇凉见而心中吃惊,又见对方百余人,闯己阵犹入无人之境,大怒,随即提斧来敌。章武接住厮杀,交手五**,不分胜负。章武见凉州军齐围上来,遂不恋战,带领百余骑又冲突一番,杀散周围凉州军,封传车接应入关,不损一人一骑。 建夏闻知鸡头关紧急,随即命汉中太守李昂,带南郑兵一万人,速至鸡头关相援助。 封传车接应章武入鸡头关关,备言前事,章武登关视之,见鸡头关三面被围,关北、西面为马威、第五盖二万军,南面为姜镇凉一万步骑,敌众我寡。章武对封传车说道:“封将军且守关,敌住斜谷道军。待吾领三千骑,寻机破敌。”封传车道:“吾料汉中太守南郑援军,即将到达,将军可待太守军到达之后,再相出战。如能破姜镇凉军,则鸡头关可守也。姜镇凉乃凉州勇武之将,末将前番与其交手 败阵。此人英勇,非将军不能敌也。”二人商议已定,等候李昂军到来。 不一日,李昂领一万军至,隔姜镇凉大营而驻扎。姜镇凉见之,尤然不惧,令五千兵攻关,自率余下军来战李昂。 章武在关上见之,对封传车道:“时机至矣!”随即令关上弓弩手掩护,率领三千骑兵,开关而出。 姜镇凉见章武出关,随即命五千军与李昂相持,自己来迎战章武。 两阵对圆,二将出马阵前。姜镇凉执大斧道:“来将何人?敢来与吾交手?” 章武道:“吾乃青州折冲将军也,今归顺于西城侯麾下,特来擒你等。” 姜镇凉又仰天大笑道:“你虽然有虚名,然不曾遇到吾。今番遇到吾,当挫你折冲将军身价!如若惧怕,可归顺于吾,仍以将军用之!” 章武道:“吾自投西城侯,尚未建功。今日便拿你献功!”挥枪只取姜镇凉。 二人在阵前大战,一人是西凉军翘楚,一人是山东军精英。二人实力皆相当,交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两边军士,皆喝彩助阵。 章武又奋起神威,勇气愈加,姜镇凉奋力接战,又战五十合,章武枪法末乱,姜镇凉使用重兵器,气力消耗过半,百合之后,已经气喘吁吁,只有招架之势。章武趁机猛攻之,姜镇凉抵挡不住,遂败逃归阵,章武长枪一扬,三千骑兵,一齐冲来,李昂遂驱动万余军,一齐进攻,两下夹击,章武引骑兵冲散姜镇凉军阵形,再分而歼之,激战一个时辰,大破姜镇凉军,姜镇凉折兵数千,带领七千余人向定军山逃去。 章武与李昂会合,道:“太守可分一半兵在此相助守关。容在下领五千军前往追击之。如能与殿下合军击之,凉州军可破也。” 李昂道:“吾闻第五均驻军定军山,其必与第五均会合,殿下现在驻军阳平关,等待川兵来援助。将军且前去阻其军会合,某与封将军,率一万余人,足可守鸡头关。” 第113章 凉州上将陨折谷 姜镇凉被击败,马威、第五盖被隔至鸡头关北,不能前来相援,姜镇凉遂率众西走定军山,整军驻扎,还有七千余众,忽然闻知章武率军赶来,姜镇凉不敢交战,遂向第五均大军靠拢。 章武引五千骑兵,速行至定军山鹞子寨,赶在姜镇凉军之前,占住山势,阻断其与第五均会合道口,姜镇凉不能前进,只有占住平坡寨山势引军自守。 第五均率三万余众,与建夏军相持十余日,川军蒋道又率军二万赶至,第五均不能前进阳平关。军师杜融献计道:“阳平关有重兵防守,难以前进。现在汉中兵皆在阳平关与鸡头关,南郑空虚。大将军不如从定军山进攻勉阳,再据汉水进取汉中南郑,大将军若夺取南郑,汉中即为我有也。” 第五均深然其计,即令部将岑成领数千军虚作声势,以迷惑建夏阳平关军,自率大军走定军山而来,欲要从勉阳进取汉中。 建夏驻军阳平关,第五均屡次挑战,文雄道:“西凉军骁勇,殿下只宜坚守不战。”防守十余日,闻报章武破姜镇凉,李昂太守尽出南郑军马,助阵鸡头关。文雄道:“如今南郑空虚,恐凉州军从定军山入勉阳,则汉中将为其所夺。”建夏急忙命蒋道军从阳平关开拔汉中勉阳驻守,以防第五均进犯。 不数日,哨骑探报,凉州军果然向定军山而进,准备从勉阳入汉中。 文雄又对建夏道:“凉州军此番用兵,虽然不失为奇策,然风险甚大。如果勉阳一时不能下,我军断其归路,其必然全军陷于进退失据之境,将为我军所歼。殿下可立即遣精骑工兵千人,绕道其后,烧绝陈仓道栈道,断其归路。再引军包围之,凉州军军粮不继,不能持久,必将为我所破也。” 建夏闻言称善,即令千余精骑,抄小道绕岑成之后,将陈仓道数处栈道,尽皆烧毁。 第五均引兵出定军山,见蒋道率川军驻守勉阳。第五均道:“川军非孤敌手,你等可急攻之!如攻下勉阳,南郑就是囊中之物,军资酒肉尽可有也。”众军闻言,皆踊跃向前。 西凉军甚为精锐,一齐向前,蒋道不能抵挡,连败三阵,折兵数千,第五均又麾军攻来,蒋道遂退至汉水之南,隔水驻扎列阵。 第五均一时不能渡过汉水,正在收集木材舟船等物,欲在 汉水上搭浮桥以渡军马。忽然接报,陈仓道栈道被烧,西城侯数万军,已经击破岑成,正从阳平关向勉阳赶来。 第五均闻知陈仓栈道被毁,大惊:“若如此,孤不能从陈仓退矣!” 杜融道:“成仓栈道被毁,今勉阳一时不能下。若阳平关军至,我军将危。如今不能再取南郑,大将军可率军至鸡头关,据斜谷,南郑虽然不能取得,尚还可破其鸡头之军。” 第五均乃依照其计策,率军又走定军山,向鸡头关而来。 建夏探知第五均来攻勉阳,即出关击岑成,大破之,岑成引千余败军,逃至定军山。文雄道:“殿下可速率军至勉阳。”建夏又引两万人马,向勉阳而来。途中接报:“凉州军又向鸡头关而去。”文雄道:“凉州军惧陷入我军围中,故欲夺鸡头关。殿下可率军袭其后,今虽然不能歼凉州军,然我军已经可退敌也。”遂请建夏引军速行,往鸡头关而来。 姜镇凉被章武军所牵制,前进不能,见第五均率军走鸡头,欲下山与其军会合,章武紧守隘口道路,姜镇凉率军几番冲锋,皆不能下山。章武对部下道:“今凉州军不能从陈仓撤退,欲从鸡头关走斜谷,吾料主公已经布下计策,率军紧追其后,你能用心拒守,勿放姜镇凉军下山,待主公军至,一齐攻之。此番纵然不能歼凉州军,亦可全歼姜镇凉军也。” 第五均率军到达鸡头关,封传车、李昂见其势大,遂闭关坚守。第五均与马威、第五盖合军,围住鸡头关攻打,正在攻打之间,忽然接报,西城侯率军二万余人,追之鸡头关,川军陈道引军万余,从勉阳而来,汉中偏将军王远,率数千兵从米仓山而来。 第五均闻报,叹道:“此番取汉中,功败垂成也!”问杜融主意,杜融道:“此番我军被动,且粮草将尽,不宜在此久留。大将军可趁彼军未至之前,从斜谷道而退,尚可全军。” 第五均又道:“孤大将姜镇凉,尚被困定军山,孤如撤退,姜镇凉军必然被歼。似此如之奈何?” 杜融道:“大将军若再回军定军山,必然陷入汉中军围中,将被其所破也。唯今之计,为大局计,大将军只有舍掉姜镇凉七千人,丢车保帅,不然,我军将难保全。” 第五均闻言,无奈仰天叹道:“此番皆为小觑 汉中军所致!”乃遣哨骑报与姜镇凉,率军突围定军山,往斜谷而退。自与马威、第五盖等,领四万余军,从斜谷而退。岑成千余败军,从间道行之定军山,又弃掉军马辎重,翻山越岭绕道至斜谷,得以逃脱。 建夏军至鸡头关,见第五均已经退走。文雄道:“今第五均已经退走,姜镇凉所部尚被困定军山,殿下可麾军围之,必然全歼其军也。”建夏随即留二万军驻守鸡头关,令李昂、陈道守之,与文雄率封传车、王远等二万余军,来围姜镇凉。 姜镇凉领七千人被困定军山平坡寨,军中粮草将尽,接第五均撤退命令,又闻报建夏领大军而来,姜镇凉道:“与其坐而待毙,不如突围。”随即率七千人,冲下平坡寨,章武引军据住东边隘口,姜镇凉不能前往斜谷道口,见成仓道口守军薄弱,遂率军攻破,入陈仓道。 章武急忙领军追之,与之交战,姜镇凉且战且退,封传车又令五千余精兵,截击之,姜镇凉军已经风声鹤唳,连战皆败,七千人又损失过半,大多为汉中军所俘虏。 姜镇凉率数千败军,从陈仓道走,闻报说前方栈道被毁,道路不通。姜镇凉闻言心中惊惧,引军驻扎,令人打探,欲从间道而行。章武、封传车二人又引军追之,一番冲杀,尽获其众,姜镇凉引百余骑,突围冲出,从间道而行。 行至一山谷中,山下有江环绕,姜镇凉正心下凄凉,忽然觉得山谷中冷气逼人,深入骨髓。姜镇凉心下惊惶不定,见山谷江中有一渔翁,乃带领部众前去问路,渔翁答道:“此处名叫折谷,江水曲折甚短,故名短江,又名折江也。”姜镇凉闻言大惊道:“吾小字阿谷,此处折谷,又名折江,乃折姜也,将不利于吾。”随即带领部众,从折谷中速速通过,方出谷口之时,两边山中千余名埋伏工兵,一齐以弓弩射之,姜镇凉身中五箭,部将大多皆中箭而亡。千余埋伏之军,一齐下山,来擒姜镇凉。 姜镇凉仍然带伤奋战,片刻之间,部下皆全军覆没。姜镇凉杀十余人,用力过猛,伤处皆流血,力气将尽,倚靠山边石头之上,大笑道:“吾年年打鹞,今日乃被鹞所啄死。”遂使劲最后之力,一斧砍向大石,石皆崩裂,众军见之,不敢向前,以箭射之,姜镇凉又身中数箭,死于折谷之中。 第114章 肘腋之变弹指定 第五均率军从斜谷道退回陈仓,报说姜镇凉全军覆没,姜镇凉战死折谷。 第五均哭道:“呜呼哀哉!今番孤折却一臂矣!”西凉军闻说姜镇凉战死,全军震动。杜融乃劝慰第五均道:“大将军切勿哀痛。此番出师无功而返,兵败折将,乃我军骄兵所致也,汉中地势甚险,姜镇凉等持勇自负,固有此败。请大将军扼守陈仓要道,收整军马,在作后图也。” 第五均闻言,遂留第五盖率军守陈仓,自己收军回长安,上书请罪,自撤大将军之职,以镇西大将军代领大将军职务,总揽朝政。又上表请奏,追谥姜镇凉为勇烈侯,抚恤其家族。 第五均此番折兵近两万人,折损上将一员,杂号将军三人。凉州军见汉中地形甚为险峻,即不敢轻易再出汉中。 凉州武都、天水之兵,被徐道所拒,见第五均撤兵,遂即也撤回凉州。 建夏获胜,俘虏近万人,马五千匹,大多为姜镇凉所部。建夏收军南郑,设酒庆功,对章武道:“今番能斩杀西凉上将姜镇凉者,皆将军之力也!”遂拜章武为汉中上将军,位居麾下大将之首,仍领兵驻守西城,诸将皆论功行赏。 文雄道:“今番殿下退凉州军,并斩杀其上将,挫动其军威,第五均必然胆寒,不敢再轻易犯我汉中。殿下可再操练整顿军马,以作再图。” 建夏便在汉中屯兵操练,遣人问候蜀中,蜀中报:潜龙先生与独孤将军,已经平定川中叛乱,蜀中皆安宁也。建夏闻知,遂赐金一百斤与领英,银二百斤与独孤虎。 建夏自取益州,川中皆归顺,而越郡郡守雍申等心怀不满,虽然迫于形势归顺,但暗怀二心,结交蜀中豪强旧部以及不满建夏者,又连接羌人,种种不法之事。建夏方驻军汉中,领英奉命治理蜀中,方无暇顾及雍申等不法行为。 雍申在越邛都,与众党羽密谋,欲趁隙起事,将建夏所部逐出西川。 领英治理蜀中,法令严整,赏罚分明,颇有诸葛治蜀之风,治蜀两年,政 绩显著,风化肃然,人民丰足,蜀中豪强大多皆服。第五均率军寇汉中,领英又在成都为建夏筹备军械粮草辎重,运至汉中。建夏军得以军粮辎重足备,而退西凉军。 第五均率军进犯阳平关之时,建夏又调蒋道率领成都军两万人援助汉中。雍申见之,遂与其党密谋道:“今西城侯在汉中与凉州军交兵,恐不敌凉州军。成都又调走川军两万,防守甚为空虚。我等可以越郡之众,再连接羌人之兵,共两万余人袭击成都,则可弹定成都,蜀中皆又为我有也。”众党羽皆踊跃相从。其部下从事李苛献计道:“成都虽然调走军队,尚还有西城侯军一万人,领军者独孤虎,甚为勇猛。又有潜龙相坐镇,恐甚为棘手。以在下之计,不如先遣人混入成都,刺杀潜龙,断其谋主,则独孤虎军易破也。” 雍申道:“善。”即令心腹军士三人,前往成都,致书领英,推荐此三人为成都护卫。领英即应允,将其安排于成都外城守卫。 三人等候机会,欲刺杀领英,数日未有机会。探听得领英在刺史府夜间批阅州中公事,护卫甚少。于是一人扮作刺史府仆从,骗得入府凭证,暗藏利刃,欲趁为领英端送夜茶之机接近刺杀之。 领英当日清晨起床之时,忽然见一鸦,飞至刺史府中,鸣叫三声而去。领英心中疑惑,即占卦卜之,乃得凶险之兆。领英随即暗中命令独孤虎,嘱咐加强刺史府守卫,防范雍申前几日所进护卫。领英当天并不出府,只在府中公署批阅公文,至夜间,领英疲劳,命人送点心夜茶来,侍卫出府中,命人取夜茶,雍申手下刺客,即向前应命道:“待小人为军师送来。” 那刺客到膳房取得点心夜茶,来至刺史府前,道:“军师甚为劳苦,容小人亲自献茶以示心意。”于是进入府中,来至公署,见公署中火烛明亮,领英正伏案而坐。刺客暗喜道:“此人合该死也!”随即进入公署,准备近前行刺。 方踏入门中,尚未进屋,公署内壁中,忽然跳出数名护卫,刺客惊,遂弃夜茶点心于地, 转身而逃,门外又数名护卫赶至,将其擒拿,搜其身,果然暗藏利刃一把。 独孤虎亦赶到,带刺客于领英之前,领英亲自审问道:“是何人教唆你行刺吾?”那人隐瞒,直说自己不服领英,前来行刺。领英笑道:“你本雍申心腹之人,假扮伺从,混入刺史府,欲要刺杀吾。吾命在天,岂能是尔等所能刺杀耶?” 刺客闻知大惊,遂一一交代,供出雍申密谋准备暗袭成都之事。 领英闻知,叹道:“吾方治理益州,无暇顾及越,遂使雍申养成今日之乱。” 原来领英察觉异常,寻思雍申在越郡行为甚为放纵,有叛乱之象,最近无故送来三名卫士,极有可能是雍申细作之人,于是暗中提防,布下陷阱,将其擒下,审问其详细。 领英对刺客道:“你今番刺杀西城侯麾下官员,死罪难逃,念你揭发口供有功,吾且不杀你。肯为吾传递一信给雍申,即饶你之罪。” 刺客跪下拜谢道:“如蒙赦罪,必当从命。” 领英随即手付一书与雍申,说已经知道其谋,劝其罢兵,前来成都认罪,可相宽恕,又将雍申所遣护卫二人,并皆遣回。 然后对孤独虎道:“雍申此番必然谋叛,接到吾书信必假意应允,实则暗中起兵,你可令五千精骑,可再雍申起兵之前,赶至穹都,迅速将其拿下。则越诸地,必然不敢动。待吾再调冉将军前往,则可平此叛乱。” 独孤虎领命,率五千军,从成都速至穹都。领英随即调广汉郡将军冉辉,率川军一万,开往越平雍申反叛。 刺客回报雍申,雍申大惊道:“今被识破,吾不得不反亦!”从事李苛劝道:“太守虽然行刺被识破,潜龙先生已经谅解太守,太守可前至成都认罪,尚可以获得宽恕也。” 雍申道:“你言差矣!吾若去成都,必为所擒。”于是令人回书领英,假意说要来成都认罪。暗地却调集越各地军马,派人传命给羌人,令一齐举兵起事,夺取成都。 第115章 建夏进位汉中王 雍申正传令越郡各地,与众党羽举兵。各地尚未聚兵,忽然接报,成都西城侯麾下大将独孤虎,已经率领五千军至穹都。 雍申闻报大惊,立即引穹都数千军据城防守,传令各地军马速来相援。独孤虎军至穹都,传谕军民降顺,可赦免反叛之罪,民众皆降,独孤虎破其三道防线,遂率兵进至穹都内城,穹都民众,皆帮独孤虎攻城。 雍申在内城领两千军,猝不及防,守备皆未齐备,独孤虎攻势甚急,内城即将攻陷。雍申遂率两千兵冲出内城,欲破围向西而走,与羌人会合。独孤虎率兵堵住隘口,民众又在城外道路架设路障,雍申不能出,独孤虎领军向前,传谕其众,弃械归降,既往不咎,雍申两千军皆无战心。雍申见状,对左右曰:“今日乃鱼死网破也!投降亦是死,不如前往拼死一搏。”即令左右部将上前挑战独孤虎,独孤虎策马舞枪迎战二人,只五合,便在马上擒得一人,扔于本阵,军士擒住绑缚之。另一人心惊胆战,退回阵中。 雍申见之大怒,又喝令左右,随自己出阵攻之,左右皆不动。雍申大怒,拔刀斩一部将,勒令进攻,厉声道:“不从吾命者,必斩之!” 众军畏惧其威,乃稍稍向前,独孤虎见之,催动战马,挺枪径直向雍申冲来。雍申军见独孤虎冲来,威猛至极,皆都纷纷让开,独孤虎于是冲至雍申之前,一枪刺来。 雍申方命众军向前,忽然见独孤虎径本自己而来,无人阻拦,惊慌失措,即提枪相迎,已然不及,被独孤虎一枪刺中左肩心窝,手中枪落地,独孤虎顺势一挑,雍申即落马而死。 独孤虎举枪道:“降顺者免死。如反抗者,以此人为例!” 众军见太守被斩,十分惊恐,畏服独孤虎之威,随即都弃械投降,于是穹都平定。 越郡诸地军马,正在途中,闻知雍申被斩,遂不敢再向穹都,独孤虎传令越全境,命令勿得动乱,各地首领,可前去成都领罪,军师尚可饶恕。 羌兵 首领聚集万余人马,欲趁此犯西川,冉辉率军赶到,羌人一将出阵挑战,冉辉出马,一刀斩之。羌军大惊。领英又派飞骑传谕羌人,说雍申已死,不得与其作乱,侵犯中国,如若退军,成都必不追究,将以金帛丝绸等赏赐抚慰。 羌人首领正在犹豫之间,独孤虎命人持雍申首级,传视羌军,羌人首领大惊道:“果然是雍申首级!中国不可犯也。”遂引军退回。 越郡诸地首领,见雍申被斩,羌军惧退,遂畏惧请罪。领英皆赦免其胁从之罪,夺其军马,归为冉辉统领,只让其领民政之职。将为谋首要者数人诛杀,罢黜雍申势力,越遂被平定。领英具表,令人驰报于建夏。 建夏闻知,道:“吾有潜龙先生坐镇成都,诚可比当年昭烈有武侯也。”乃赐金银嘉赏领英、独孤虎二人。 却说建夏在汉中击败第五均凉州军,斩杀上将姜镇凉,诸侯闻之,甚为钦服。一时间海内震动。潜龙又在成都弹定叛乱,威服羌人,于是建夏麾下众人,多有劝建夏进位称尊。 建夏问文雄道:“众皆欲让吾称尊,此事万不可行之。然若不从众人,恐冷却天下向汉民众之心也。似此如之奈何?” 文雄道:“以愚弟之见,众人欲让殿下称尊者,乃欲攀龙附凤也。然今公孙氏未除,第五均末灭,殿下不可行此事。如虑四海人心归属,殿下可先称王。此事可问于潜龙先生斟酌决之。” 于是建夏派人问领英此事,领英回书答道:殿下欲中兴大汉,当领受四海人心。今殿下据有西蜀、汉中等地,又挫动强敌兵威,蜀中安定,人马强盛。正可效当年高祖、昭烈之事也。请殿下称汉中王! 建夏得领英回书,乃同意称汉中王。 顺安年夏六月,西城侯刘建夏,率领麾下群臣,在汉中南郑郊外祭祀天地,举行称王仪式,即位汉中王。乃上表一道给长安,又传檄各州诸侯,颁布天下。 表曰: 臣益州刺史定西将军胡荣、益 州长史谯常、益州别驾张权、益州军曹从事李整、蜀郡太守扬威将军向宗、折冲将军陈功、建忠将军骁骑校尉封驿、汉中太守李昂、上庸太守文广、羽林中郎将军师将军徐图、建节将军军师将军文雄、军师中郎将赵山、成都将军蒋道、广汉将军冉辉、西城将军武策、护卫将军独孤虎等六十四人上言:当今天下分崩,辽东公孙霸侵犯中原,凉州第五均入侵长安,汉室将有倒悬之虞,累卵之危,臣乃汉朝宗室,当不避水火,伸张大义于天下,挽救汉室于倒悬。四海之内,皆引颈相望。臣不可避而谦让,当率天下仁人志士,诛逆定汉,以显高祖、光武之业。群僚共推举臣为大司马汉中王,今归还西城侯印绶,特申表以奏! 建夏即称汉中王,乃以汉中南郑为汉中王幕府。以折冲将军陈功为前将军,骁骑校尉封驿为左将军,武策为右将军,独孤虎为后将军。以军师将军徐图为股肱,军师将军文雄、军师中郎将赵山为谋主,立刘政为汉中王世子。其他益州官员,皆有封赏升迁。 表到朝廷,第五均闻之建夏称汉中王,大怒道:“此等余孽,安敢如此!孤必灭之!”欲尽起凉州、长安之兵,前来讨伐建夏,相国毕儒慌忙劝谏道:“主公可息雷霆之怒。今番我军刚败于汉中,汉中地势甚险恶,不可轻易图之。如我大军倾巢而出,公孙霸必然犯我潼关。在下有一计,可使主公安坐长安,观汉中伪王之败也。” 第五均问是何计。毕儒道:“公孙霸与主公虽然为敌,然而汉中伪王乃主公与公孙霸共同仇敌也。今既然僭号称王,公孙霸必然不喜,主公可致书于公孙霸,先暂时交好罢兵,令其从宛城进军,攻取其上庸、西城之地,主公再攻其汉中,如此汉中伪王必败。主公与公孙霸约定,共分其地,然后再一决雌雄,再定天下归属未迟也。” 第五均闻言喜道:“相国此计甚妙!正合孤意也。”于是遣使持书信与公孙霸,与其交好,暂先罢兵,先攻灭建夏,平分益州,再逐鹿中原。 第116章 金凤出阁随潜龙 公孙霸在洛阳,见并州发兵相助潼关,于是一时未有进军。又闻知第五均兵败汉中,姜镇凉战死。笑道:“第五老贼不谙兵法,乃至损兵折将。”正在洛阳寻思如何并取天下,忽然闻知西城侯称汉中王,公孙霸心中甚怒,道:“孤本不欲与你为敌,奈何触孤之怒!前番杀我兵将,收留敌寇,今番乃欲称汉中王!汉朝气数已尽,余孽能有何为?孤必灭之!”怒气冲冲,正欲商议发兵攻之,又接得第五均书信,约定共攻取益州,平分其地。公孙霸看毕,以书信示皇甫照道:“相国以为如何?” 皇甫照看毕道:“第五均今番兵败受挫,欲再举兵取蜀,而忧虑主公袭击潼关也,才约定于主公共攻之。虽然如此,主公当以从其约为上。益州为刘建夏所占据,如再坐大,并取荆、扬,则将能与主公争衡天下也。然我若发兵攻其西城、上庸,实为不智之举。西城之地,山势连绵险峻,皆是偏僻贫瘠之地,又易守难攻,即便提军十万,也未免能够取下。且益州远在西南,地界与我隔千山万水,如何与我平分之?即便攻下益州,也是便宜第五均也。今番主公可虚作答应,遣兵于南阳坐观形势,待第五均如何行动,再做进退。如其举兵向汉中,则我可趁机袭取潼关,如其不举兵,主公亦不举兵。可南下略荆州、徐州。刘建夏虽然占据益州,岂能敢与主公争衡?” 公孙霸闻言称善,于是回第五均书信,佯作答应,令朱玉领宛城兵,开拔上庸境上,虚张声势佯作攻击。 建夏称王之后,在南郑大会麾下诸将。问领英道:“孤今番进位,公孙霸、第五均必然不能坐视,如其举大军前来,该如何应对?” 领英道:“主公不必担心。第五均方为我所败,一时不敢再寇汉中,其必于公孙氏联合,让公孙氏袭我西城,然第五均与公孙氏,皆各怀鬼胎,纵然能一时联合,也当貌合神离,必然不能成事。西城有山川险峻之固,又有前将军率军驻守,公孙氏就是提军十万,也难以攻取。” 建夏又问道:“先生之言甚善,孤心安矣。唯今之计,该东取荆州否?” 领英道:“主公欲成就大业,荆州、扬州必取。据有南方,方能与公孙氏相抗衡。取荆扬者,当在水师也。当前川中水师未经整训,不能用之。主公可先训练水师,待益州水师练成之后,主公先传谕荆、扬,令其归顺,如若不从,主公当以水师顺流而下,以兵威临之,荆扬必定归顺。臣料知公孙氏虽然兵强,然缺乏水师,荆扬二州,最终将为主公所有。” 文雄、赵山听之,深服其论。于是建夏依照领英之策略,在川中、汉中等铸造舟船,招募水军,令领英主持训练。 建夏在南郑建立汉中王幕府,于是令人将家眷从西城迁徙至南郑,武兼文领护卫护送之。建夏夫人玉凰,世子刘政,翁主刘香荷皆到汉中。玉凰进位为汉中王夫人,刘政进位为汉中王世子。唯有香荷不曾有封赏,玉凰枕间笑谓建夏道:“殿下今番进位为王,文武皆有封赏升迁。小女香荷,亦是殿下骨肉,殿下不打算给一汤沐邑?”建夏道:“我何曾忘却香荷,只是称王后公事繁多,不及顾及耳。且明日就为香荷封赏。”玉凰听罢,笑而不语,各自睡去。 次日,建夏在府中,叫香荷前来,问其要何封赏,香荷低头不语。建夏笑问道:“吾女长大之后,难道果真贤淑明理,肯替为父着想,不想要封赏吗?” 原来西城侯府中旧臣从人,见此皆劝香荷道:“今汉中王要封赏翁主,必然丰厚,至少是一县之地为翁主汤沐邑,翁主可选之,汉中王当无不答应也。” 香荷沉吟再三,遂拜于其父之前,道:“女儿不要汤沐邑,儿臣只愿得潜龙先生为婿也。” 众人闻之,皆大出所料,目瞪口呆。未有玉凰不惊。建夏亦惊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目视玉凰,玉凰道:“此事只需大王主意,臣妾无异议。” 建夏遂对香荷道:“潜龙先生乃为父之股肱,当今国士。自随为父出山,呕心沥血,相 助为父大事,公事繁忙,以致尚未婚配,你既然有意于潜龙先生,为父当然愿意招潜龙先生为婿。不过尚不知潜龙先生意下如何,待为父问之,如潜龙先生无异议,为父即为你俩举办婚事。” 原来香荷初次见领英之时,见其不过山野孺子,心中不平其父如此礼待,即戏弄领英,后建夏令其向领英赔罪,又以领英为师。建夏入汉中,领英坐镇西城,主持事物。香荷朝夕在旁,逐渐心怀敬佩,不禁暗生情愫。后领英入蜀,香荷若有所失,终日不乐,然难以启齿。其母华玉凰有所觉察,问其是不是想以潜龙先生为婿,香荷乃对其母倾述心事。玉凰道:“方今潜龙先生正在相助你父侯,不便此时提起,使其分心。待你父侯大事稍定之后,为母即为你言之。”香荷点头应允,于是在西城,日日盼与领英相见。 此番到汉中后,玉凰对香荷道:“你父进汉中王,必然对你有封赏,你可以此相请。潜龙先生日后定是你父王元勋功臣,能嫁与潜龙先生,吾女甚有幸也。”于是也不言之建夏,让香荷自己请求其父。 建夏乃让文雄将此事言于领英。领英闻言道:“臣虽然略有微功,然中兴大汉之业,尚十分之一二也。臣又何德何能,敢蒙翁主垂爱?请禀明主公,图当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凡主公之命,无有不从。” 文雄转告建夏,建夏闻知大喜,于是令汉中太守李昂为媒妁,主持操办香荷与领英婚事。香荷闻知,心中十分高兴。 当下定下良辰吉日,按照汉朝制度,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三月、庶民一月规制,建夏已经进位为王,按照诸侯嫁女礼制,半年后领英与香荷成亲。 领英定下婚期,又奉命前往益州督造舟船、训练水师,领英临行之时,香荷依依不舍,执领英手送别。欲要与领英同去西川,领英道:“你乃汉中王之女,不可任性行之。待年终明媒正娶之后,你再跟随我左右可也。”香荷无奈,泪眼汪汪,目送领英远去。 第117章 威挟天子再发兵 建夏称汉中王,翁主香荷年二十,军师徐图尚未娶亲,汉中王即以王女香荷下嫁徐图,以汉中南乡县为香荷汤沐邑。赐号南乡郡主。 领英至成都,即整顿州中民政,厚积粮草,蜀中连年丰饶,百工兴旺,又多产丝绸锦缎,经济富庶,乃超荆、扬。领英征召能工巧匠,铸造大船三十余艘,长十余丈,每船可载甲士三百人,船身皆装置巨木撞杆。中船一百余艘,可载甲士百人,舢板、战舟等今五百余只,又整训东江水师,得精兵二万人,新招募水兵一万余人,皆谙熟水性,善于驾舟,领英亲自训练之。以备取荆州、扬州之用。 岁末,领英自成都至汉中,与汉中王女刘香荷举办婚典。汉中王令太守李昂为之主持,四方宾客,皆来拜贺。领英与香荷结为眷属,夫妇情谊融洽。婚礼完毕,领英携南乡郡主入蜀。 文雄贺汉中王道:“臣弟恭贺大王。今招潜龙为婿,大王与潜龙,外有君臣之义,内有翁婿之亲,此乃臣弟难以相比也。大王天之所开,今得大贤相助,上下一心,君臣相得,必能中兴汉朝也。” 建夏遂屯军汉中,休整驰道邮亭,广集粮草,又造军械。以作出陈仓取长安之备。 上庸太守文广病笃,文雄自汉中至上庸为其父送终,领其遗嘱,文广病卒,汉中王为其服孝三日。随即令前将军陈章武领上庸太守之职,以防公孙霸南阳宛城军。 公孙霸令宛城守将朱玉领军佯攻上庸,章武出兵境上,据险守之,朱玉数万军无用武之地。公孙霸致书第五均,请其出兵攻汉中。第五均见公孙霸在南阳麾军不前,心下迟疑。问相国毕儒,毕儒道:“公孙霸若不出军攻上庸,主公也不可攻汉中。主公若大军入汉中,一时将难以回撤,公孙氏必然攻我潼关。” 第五均道:“此计不成,汉中伪王坐大,如之奈何?” 毕儒道:“汉中现今军力未成,尚不敢觊觎三辅。当今首要与我为敌者,公孙霸也。我方欲远图,中原首当其 冲。主公当再整军马,请汉帝亲征,与其决战。胜败在此一举也。不然,公孙氏若并徐州,恐我军难再与其相持也。” 第五均道:“孤意亦然。胜则当并取天下,败则仍退西凉,任不失为一方霸主也。” 于是下令,又重整凉州、长安军马,共计十二万,令并州刺史、代王顾昭出兵相助,欲与公孙霸再战潼关。 公孙霸闻知第五均又欲发兵来战,笑道:“第五老贼行事甚为滑稽可笑。前番方与孤联合取西蜀,即今又欲出兵与孤决战。孤正要出兵讨伐老贼,老贼尚不知死。” 乃问皇甫照道:“今番凉州军倾巢而出,欲与孤逐鹿中原,相国以为如何?” 皇甫照道:“第五均已经日暮途远,今乃以死一赌前程也。胜则当取中原,败则退归凉州。” 公孙霸道:“相国以为胜负如何?” 皇甫照奏道:“恭贺大王,此番大王必能胜,长安将归于大王囊中矣!” 公司霸惊喜而问:“相国何以得知?” 皇甫照道:“臣以为大王必胜者,原因有三。第五均自凉州入长安,已经数年。屡次用兵,皆遭挫折。今第五均用兵不断,长安三辅不堪其负,前番凉州军为大王所破,折损近半。其已然外强中干,乃欲拼死一搏,以求生也。而大王坐镇中原、山东、幽州等地,用兵虽有损折,然皆能及时补充,军力一直强盛。由此观之,大王将不惧凉州也。此其一也。” 公孙霸点头道:“甚善,再言之。” 皇甫照道:“以军力观之,第五均如今能用之兵,不过十万,再加上并州军,不超过十五万,大王坐拥中原六州,地广兵多,能用之军,当不少于二十万,由此主公军力胜过彼也。此其二也。” 公孙霸道:“再言其三。” 第五均再道:“其三者,凉州、并州军骁勇虽然胜于我军,然军资粮秣辎重等,远不及大王。其必欲速战之。大王可与其久持,我军粮草足备, 可以旷日持久。彼军则难于消耗,最多半年之后,必不能支持,那时大王趁虚而击之,则潼关必然下也。”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相国真乃谋国高手也。第五老贼自不量力,欲做鱼死网破之争,此番必倾覆也。” 护国**师马翁请见,公孙霸请入,命座。 马翁亦奏道:“奉大王之命,督造霹雳攻城车,今已经完备多时矣,使用训练亦熟,可为大王所驱遣也。” 公孙霸闻言笑道:“尚不急也,国师请安坐相待。今第五老贼欲与孤再一决雌雄,其必将败。然潼关等处,甚为险固,国师之霹雳车,乃攻关之利器,孤早晚将要用之。” 于是调集军马,屯驻陕县,又将马翁所造百辆霹雳车,皆运至陕县军中。坐等凉州军出关,与其决战。 顺安24年秋九月,镇西将军第五均又恢复大将军职务,率领群臣入奏末帝道:“臣等扶助陛下,率军东征西讨,水火不避也。今番国贼公孙霸,拥军聚众函谷关外,虎视长安。如若不除之,恐为朝廷大患。” 末帝惊道:“大将军如此雄才,又率精兵猛将,亦不能相敌公孙氏耶?” 第五均闻言羞愧,只好奏道:“公孙国贼占据中原六州,地广兵多,一时难以击破。唯有陛下天威临之,臣等奋虎贲之勇,孙吴之略,方可一举而败之。今朝廷军马正健,又有并州劲旅相助,臣愿率王师出潼关与其决战,以扶救汉室。臣请陛下亲征之。” 末帝闻言惊问道:“朕久居长安宫中,不知兵戈之事,安能领军亲往之?” 凉相国毕儒遂厉声奏道:“古来圣明天子,皆身率六师,亲临战场,贼寇方能畏服天威。今有大将军率王师相随陛下,陛下又何能推辞前往呢?” 第五均又奏道:“如若陛下推辞,恐三军士气不涨,公孙国贼若一日不能剿除,陛下一日不能安坐长安也。” 末帝闻言甚为惊恐。无奈只得答应亲征。 第118章 十万雄师围陕县 顺安24年春三月,大将军第五均挟持汉末帝至潼关,共聚集军队十五万余,欲出潼关与公孙霸一决雌雄。 第五均又抽调凉州军三万,凉州境内,所剩兵力不足二万。第五均又强征三辅人民为军,妇孺下田耕作,运送军资等,几乎倾尽关中人力。人民骚动,第五均以军镇压之,关中人民道路以目,多有逃亡。 自姜镇凉战死汉中,凉州军军威锉动。第五均又调凉州天水将军牵兴、武威将军马、陇西将军李越为将,三人皆凉州上将,又调凉州骁将五员:马恭、何威、花羽、杨辙、第五超等来潼关领兵,五人亦凉州豪杰,勇武超群。 第五均率领大军至潼关,潼关守将许昭、并州大将桑贞闻知末帝亲征,皆来参见第五均,朝觐天子。第五均将末帝置于军中,虚加尊奉。又自称奉汉帝之诏命,代天子处理军务。许昭、桑贞等虽然不满,然潼关军中凉州军占据大半,只得遵照第五均意愿,听其号令。 第五均对许昭、桑贞道:“今番汉帝亲征公孙氏,孤代为号令三军。公孙氏有十万兵马驻陕县,三万军驻弘农,洛阳有军五六万。此乃公孙霸所能全部调用之军也。其众虽然稍稍胜于王师,然骁勇甚逊色于王师。今番以孤西凉军为中军,相敌其陕县驻军,桑将军率领并州军,可相助于孤。太尉所部,可前往进攻敌弘农部众。” 许昭道:“潼关乃紧要咽喉之处,吾在此与公孙氏相持数年,皆不能越过一步。大将军今番全军出击,乃犯险也,此为兵法所忌。在下愿请大将军以潼关为据,以扼守为上,待贼军来犯之时,则可以逸待劳,取胜不难也。” 第五均道:“太尉久镇潼关,为公孙老贼虚势所震惧耶?今若不出关击贼,是助长贼势也。如其并下徐州、荆州再率军攻我,朝廷将不能抵御矣。不若今番趁王师三军聚集之机,一举出关而击之,虽有 犯险,然可破贼军。兵法贵在奇也。孤意已决,出关击贼。太尉勿要沮三军军威也。” 许昭亦不敢再言。乃请留一万人守潼关。第五均只留五千老弱,余者竟皆出关,进攻公孙霸。 桑贞所率三万并州军,听命于并州刺史顾昭,第五均不便用于前锋,乃让桑贞随后,待紧要时刻,需得冲锋陷阵相援。 公孙霸闻得第五均大军又出关,势力甚大。与皇甫照、马翁等商议。公孙霸道:“今番第五老贼挟持汉帝,欲做鱼死网破之举。其凉州军甚为骁勇,如与并州军一齐进犯陕县,恐我军难以相敌。此番该如何破凉州军?” 皇甫照到:“第五均此来,欲求速战也。主公先不必与其交锋,可深沟高垒与其相持,待其军军势衰弱之时,再引军击之,必能胜也。” 马翁道:“末将霹雳车阵法,不但能够攻城陷关,亦能在原野沙场驰奔陷阵。如与西凉军相遇沙场,末将百辆霹雳车,可胜过万人铁骑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道:“今番第五老贼当休矣!”命陕县驻军坚壁不战。闻得许昭部进攻弘农,乃再令公孙豹引本部一万铁骑,前往弘农守之。 第五均命令马威率领一万骑兵为前部,牵兴、李越各率军一万随后,自与马恭、何威、花羽、杨辙、第五超五员将领率五万军为中军。以马率二万为后军。桑贞所部,随后而进。浩浩荡荡,只逼陕县而来。 大军进至陕县,马威率军攻打,陕县军奉公孙霸之令,坚守不战。第五均大军便再陕县列阵,将公孙霸十万军三面围住,一齐攻打。 公孙霸与皇甫照、马翁等已经进驻陕县,令大将方龙指挥军队四处拒守。第五均屡次挑战,公孙霸皆不理睬。凉州军又接连攻打了十余日,仍然不能下,第五均焦躁,与毕儒商议。道:“公孙老贼坚壁不战,该如何破之?” 毕儒道:“贼军不战,乃欲与我相持消耗也。今主公利在速战,如若长久相持,我军将师老气衰。主公可命并州军,绕道从北面攻击之,则贼军将不得不战。” 第五均乃命令桑贞率军从北侧进军,攻打陕县。桑贞领命,率三万并州劲旅绕道陕县之北,又攻取大阳,据大阳向公孙霸军攻击,公孙霸部将袁矫领军拒之。 公孙霸见西凉军势大,又有并州军相助,又再令洛阳守将公孙真,率洛阳军三万前来相援助。 许昭见第五均大军已经进围陕县,料知公孙霸军将为钳制。遂出两万余军攻打弘农,一路攻破三道防线,占领数处要冲,遂兵至弘农城下。公孙霸弘农守将钟方不敌,敛兵拒守,许昭麾军猛攻,弘农城即将下,忽然公孙豹率领本部万人铁骑杀到,钟方见之,亦率领弘农城上一万余军出城攻击,许昭军奋力接战,难敌公孙豹骑兵,许昭见之,引军后撤,公孙豹又引军追击而来,许昭折兵数千,只得再退守潼关,所攻取要冲隘口,皆又失去。公孙豹与钟方随即领军驻于潼关东面要道,切断第五均后路。 第五均围住陕县,已经二十余日,仍然不能下,求战不得,心下焦躁。且大军十万,日费粮草十分巨大,军中粮草尚剩数日。又闻知许昭败退,后路被弘农军所断。第五均心中畏惧,对毕儒道:“陕县即将攻破,孤大功将成也。然此时军粮不继,后路被断。今番孤当进军?还是当撤军?” 毕儒道:“今我军军粮还剩三四日。然围取陕县,非三四日可下也。以在下之见,不如撤军,归路虽断,然不足为惧也。如集聚围之,恐粮草不继,军心涣散,我军将有兵败之虞也。” 第五均闻言,遂令全军,再全力攻打一日,次日即撤围杀回潼关。待公孙霸引军追来,即回军击之。又传令桑贞所部,可先敌住袁矫军,见机而行。 第119章 将军多在阵前亡 第五均大军围住陕县攻打一日,即虚立旗号,以后军为前军,前军为后军,又转向潼关杀来。 公孙霸见第五均大军回师潼关,急忙命袁矫领三万军敌住并州桑贞三万军。令方龙为前锋,领两万精兵追击,自与皇甫照、马翁等率五万军在后,追杀潼关而来。 桑贞军据大阳,与袁矫军相持,归路已经为公孙霸军阻隔。河东郡安邑、闻喜、解县等地驻军,亦闻风而动,向桑贞军逼近,欲围之。桑贞对北勒道:“大将军用兵无方,不听许昭太尉之言,强欲出关进兵。又突然撤围而去,陷我军于危险之境。今归路已隔断,如若河东贼军断吾北上归路,洛阳贼军再来相攻,我军将有覆没之危也。” 北勒道:“将军只听命于顾并州,既然朝廷不顾我军安危,将军可帅师北归也。今粮道已断,辎重不继,如再迁延,恐陷入重围,全军覆没也。” 桑贞于是下令,决定撤军北上,从河东郡突围至并州境上。此时公孙霸部将公孙真已经带领洛阳军三万赶至陕县,欲击桑贞并州军。 桑贞见形势紧急。遂下令全军北撤,走河东,欲从解州北上汾阴,袁矫与公孙真遣将追击之,北勒领军奋力迎战,折兵数千人,方杀退追兵。走至解州,又遭遇伏兵截杀,桑贞所部,折损五千人,方退回并州境上。 第五均令后军敌住公孙霸追兵。即令马、牵兴二人领二万凉州精锐,前往破公孙豹军。 且说公孙豹,乃辽东三甲之一,勇冠三军,平生罕见敌手,然而有勇无谋,虽多经战阵,立功甚多,然公孙霸以为其欠缺智谋,未敢与其委任重职,朱玉方龙等,都给以重任,独挡方面。公孙豹虽然武勇虽然远超朱玉、方龙,仍然只是领本部一万骑兵,追随燕王左右。公孙豹持勇而骄,今番一举击退许昭,又想斩将立功,遂不得公孙霸之命令,追击许昭于潼关,据住上洛要道。准备断第五均归路。 弘农守将钟方对公孙豹说道 :“今潼关有军在后,陕县有军在前。将军驻军上洛,恐不利也。请将军且退守弘农为宜。” 公孙豹大笑道:“吾手中之矛,天下能相敌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今番已败许昭,其必畏吾不敢出,不足为虑。许昭即便出潼关,吾且再杀他回去。如若第五均率凉州军而来,吾正好可取第五老贼首级也!” 钟方劝谏道:“第五均凉州军甚众,将军与吾只三万余人马,恐难敌之。” 公孙霸又道:“钟将军何其胆怯也!凉州军虽众,若西走,燕王必然率领大军追击,其败退之势,何敢再与吾交战?此正是斩将立功之良机也!吾即便以本部一万铁骑,也当杀得第五老贼闻风丧胆。钟将军如果胆怯,可回弘农坐守罢。” 钟方愕然道:“末将怎敢弃将军而不顾?将军欲要相战,末将亦不敢不从。” 正说间,第五均大军已经退至上洛,第五均见公孙豹与钟方二人,引军挡道。即令马威等数将领后军敌住公孙霸追兵。对马、牵兴二将道:“你等皆凉州上将,勇武非凡。前面挡道领军者,乃公孙老贼军中最为悍勇之将。你二人可领二万精骑冲突之,孤再令李越、花羽二人趁势助攻之,若斩得此人,贼军必然震恐。” 马、牵兴二将,皆凉州上将,勇猛善战,不比姜镇凉逊色多少。二人领命,当即率领二万精骑杀入公孙豹军中。 公孙豹见之,即一马当先,领万余骑兵上前,钟方催动两万步军,一齐抵住厮杀。双方大战,互有杀伤。 公孙豹挥动铁矛,在凉州阵中如入无人之境。马见之,挥枪来战公孙豹,十余合,即败阵而去。牵兴纵马舞动手中长链,铁链旋转飞舞,打的公孙豹军纷纷落马。公孙豹见之,血脉喷张,即提矛前来战牵兴,牵兴以铁链招架,十余合,渐渐不支,马又回马杀来,前后夹击公孙豹。公孙豹毫不畏惧,与二人大战三十余合,勇气倍增。见牵兴铁链到,乃以矛柄格挡, 顺势以手握铁链用力一拉,牵兴手握不住,铁链脱手。马见之,趁势一枪向公孙豹刺来,只取其咽喉。 说那迟,那时快。公孙豹见枪来的甚急,招架已经不及,随即仰身,枪尖贴面而过。公孙豹即挥动铁链,一链击中马左手,马手中枪遂之落地,公孙豹复又手起一矛,刺中马左胸,抽矛回身,马即落马而死。 牵兴手中铁链已经被公孙豹所夺,即又取得军士一柄长枪,又来战公孙豹。公孙豹斩杀马,即而又要来斩牵兴,牵兴且战且退,险象环生。第五均急忙令李越、花羽二人上前助阵。 李越手持一柄三十余斤重大砍刀,花羽手持双枪,李越力大无穷,大刀沉猛,花羽灵活迅捷,枪法精湛。两人上前,敌住公孙豹厮杀。 公孙豹又振奋精神,力战二将三十余合,见二人联手,难寻破绽,于是虚晃一矛,准备弃阵而去。牵兴已经又寻得铁链在手,正欲前往再战公孙豹,见公孙霸欲退去,遂以铁链抛出,公孙豹乃以铁矛挑之,铁链裹住矛头。一时不能脱手,花羽见之,将右手中枪相公孙豹掷来,公孙霸乃以左手硬接之,花羽随即又将另一枪掷来,公孙豹急忙纵马躲避,正中马后股,战马负伤而嘶鸣跳跃,李越见之,急忙持大刀,催动战骑向公孙豹砍来。 公孙豹见势急,遂弃了手中铁矛,执花羽所掷之枪,滚下马来,倒地以枪隔架大刀。随即又翻身而起,以枪刺李越,李越在马上,方又举刀再砍,不及防备,即被刺中腹部,而公孙豹混战多时,已经力不从心,眼见刀到,欲要躲避之时,已经不及,被砍中左肩。牵兴与花羽手中已经无兵器,见公孙豹被砍中倒地,遂一起向前,跳下马来,牵兴抽腰间佩刀,将公孙豹斩于阵中。 李越受伤甚重,伏在马上昏死过去。牵兴与花羽二人,急忙保护李越退至中军。第五均令随行军医紧急为其治疗,放于毡车之中,数日后伤重不治而死。 第120章 再战潼关元气伤 公孙霸弘农守将守将钟方,见公孙豹深入敌阵,厮杀甚烈,恐公孙豹有失,于是驱军接应,赶至阵中,凉州军已经斩杀公孙豹,钟方大惊,急忙抢得公孙豹尸首,见凉州军势力甚大,忙引军后撤。 第五均指挥凉州军,奋力拼杀,虽然斩得公孙豹,然而己方折损亦相当。后面公孙霸又引军杀来,抵挡不住。于是引军西走,钟方还剩两万军,看着快要退至潼关,担心许昭出关袭击,遂从间道而走,望弘农退去。第五均无暇顾及,引军退至潼关列阵,尚还有六万之众。 公孙霸闻知公孙豹战死,气血上冲,几尽昏晕。良久,气色才恢复平常,拔剑在手道:“孤今番不诛灭第五老贼,誓不为燕王!”下令麾下众将率军急追之,要为公孙豹报仇。 追至潼关,见第五均背关而列阵,关上有许昭弓弩手为掩护。第五均在阵中扬鞭大呼道:“公孙老贼!可敢在前来否?孤今与你再一决雌雄。” 皇甫照对公孙霸道:“西凉军军阵强悍,我若硬攻之,必然折损甚重。今可用国师之霹雳车为前部攻击也。” 原来马翁所造霹雳车,行走甚缓慢,方才与第五均交战,正欲推出之时,第五均大军随即西走,以致一直未能用上。第五均不知公孙霸有此利器,虽然退军潼关,然实力仍在,不惧公孙霸,犹然还能背关一战,以重创公孙霸军。 公孙霸即令马翁,将先运至的五十余辆霹雳车,速速运至军前,每车配三十甲士,车身皆用铁甲包裹,军士在内以转动木轮机关,使车前进。五十辆霹雳车一齐列阵向前,攻击西凉军。 第五均见之,见其行走甚慢,不过五十余辆,欲待靠近即以长枪兵围住攻杀之。西凉军观看五十辆霹雳车一齐前来,比起寻常战车,甚有不同。然此等庞然大物,行走缓慢,甚为不便,皆以为不足为惧。 五十辆霹雳车已经列阵驰向凉州军前,马翁估测,离 凉州军阵距离不过二百步,遂向公孙霸道:“待距离一百五十步之时,大王既可以发兵攻之。” 片刻,霹雳车阵又推进五十步。马翁道:“可以进兵矣!” 公孙霸令旗一招,方龙即率领万余步兵冲击,五千弓箭手随后,中军三万人,亦随后而进。公孙霸在后军之中,观其战况。 毕儒见公孙霸军中兵马骚动,又看五十辆霹雳车甚是奇怪,忽然醒悟,急忙对第五均道:“此番大事不妙!主公可令人急止其车阵前来。” 第五均尚未明白,毕儒已经下令弓箭手等,向霹雳车放箭,制止其前进。 此时,霹雳车距军阵不过一百二十步之远,而公孙霸军中已经发起进攻。方龙所率领步军随霹雳车之后紧跟而来。 第五均方醒悟,立即下令放箭,万箭齐发,然霹雳车阵毫发无伤。方龙步兵,皆在霹雳车之后,箭不能止其前进。五千弓弩手已经推进一箭范围之内,纷纷放箭,射向凉州军军阵。 第五均见弓箭不能退霹雳车阵,随即令长枪兵组成阵势,又设置路障,然而霹雳车已经进至第五均阵前,车中甲士,皆从车中箭垛引弓射之,长枪兵以枪刺之,毫无效果。五十辆霹雳车径直冲向凉州军阵中,车中三士军士一齐发力,车即运转而动,所向无前,无可抵挡,躲避不及,即被辗成齑粉。 公孙霸后军,已经随之而进。西凉军阵已经不能稳住阵形。公孙霸见状,随即令一万铁骑冲出,霹雳车在凉州军阵中,横冲直撞,将凉州军阵扰乱。一万铁骑随即又冲入,奋力砍杀,两军大战。许昭在关上,不敢放箭。混战良久,西凉军大败,折兵数万,西凉勇将何威、杨辙等皆战死于乱军之中。许昭急忙出关上之兵,接应第五均撤回关上,又被公孙霸趁机掩杀一阵,大败逃回,即闭关坚壁不战。 公孙霸大胜第五均,虽收军驻扎关前,对诸将道:“西凉军已经大败。 第五老贼势成强弩之末。可再待云梯之物运至,即以霹雳车攻潼关也。”诸将领命而去。 公孙霸大军,在通关前歇息一夜。次日,又五十辆配备云梯霹雳车运至。公孙霸即列成车阵,一齐推进至潼关之前,准备攻关。 第五均败退关上,军马虽然损折甚多,然与许昭军合军还有五六万之众。于是决定扼守潼关。见霹雳车又来,毕儒献计道:“此车若近关,刀剑矢石不能伤。唯有用火烧方可退之。”于是第五均在关上制备硝石火油之物,待车前来,便一齐烧之。 那霹雳车高丈余,推进至关前,甲士从车中出,立在车顶一跃,便可上关。又带有数百云梯,一到关前,皆放下云梯。公孙霸后军随即一拥而上,架起云梯,纷纷攀援而上。第五均遂令以火烧之,又以弓箭矢石攻之,霹雳车到关前,一时不能后退,遂被火烧,木头沾上火油,燃烧剧烈。所架设云梯,又被矢石打折,攻城军士,皆纷纷坠落。 马翁见之,急忙请公孙霸令霹雳车撤回,公孙霸攻打了一回,折损了些人马,见难以奏效,遂下令收军。待退回之时,霹雳车已经被焚毁二十余辆。 皇甫照道道:“大王且不必焦躁。第五均已经只有招架之力。以老臣观之,潼关迟早为大王所下。今先不必硬攻之,以免损伤。主公只需驻军关前。短则一二月,长则半年,第五均在长安必然难以维持,潼关守军将战心涣散。大王可坐待第五均内乱生变,潼关将不战而下也。” 公孙霸闻言,思索硬攻之,将折损军马甚多。于是就依照皇甫照之言,驻军潼关之前。 第五均此番出战公孙霸,又损折军马三万余人,大多皆凉州精锐。折损大将二员,骁将数人,又失去并州相助,元气大伤,难以再与公孙霸相抗衡。听毕儒之言,先撤回长安,如若潼关陷落,即率旧部西走凉州,尚可以保守西凉之地割据自守。 第121章 汉王传檄东南地 汉中王麾下军师将军徐领英,坐镇成都,一年有余,督造大小舟船已毕,训练成三万水军,皆已精熟。 顺安24年中秋,领英在成都大会蜀中文武,设酒饮宴达旦,蜀中文武,皆倾服于潜龙先生理民才干。上言欲请潜龙领益州牧,领英对众人道:“诸公之美意,图心领之。然刺史州牧者,乃朝廷钦命封疆大臣,非天子敕命不可。今益州刺史胡公仍虚领益州,吾为汉中王麾下之臣,不可僭越礼制。”仍以军师将军位治理蜀中。领英虽掌握川蜀军政大权,然官衔甚低于胡荣、谯常、张权、李整、向宗等人。领英见蜀中官员,皆依照汉朝制度而行,商议州中政事,乃尊官衔高于己者为上座,迎送皆执礼甚恭。川中要员皆心下不安,所以请领英领益州牧。领英又尊奉胡荣,所赠予奉养甚为丰厚。胡荣不安,道:“吾居蜀郡,家资甚能够用。军师馈赠如此丰厚,恐有耗费蜀中民力也。”蜀中官员皆答道:“今潜龙先生治蜀,人民丰足,又连年丰饶,州中赋税皆超往年,粮仓陈陈相因。此乃潜龙先生略表主公让国之心意也,主公勿要疑虑。”胡荣惊讶,遂出府中,四处观之,果然见川中一片升平兴旺,阡陌连接,稻禾成片。民皆怡然自乐,牛马悠然于南山,鸡鸭嬉戏于田园。胡荣看了一番,不禁感叹道:“吾父子治理蜀中二十余年,也不及今日之景象也。”遂收下奉养。居蜀郡,乃潜心研究经学词赋,后成为汉朝一代经学词赋名家。 领英治蜀数年,乃深得蜀人之心。领英见舟船已备,水师已成,蜀人归心。乃上书汉中王道:今益州安定,两川人心皆归于汉中王。臣所督造舟船水师今已齐备,蜀中粮草充足,将士皆愿用命。中原方两雄对峙,无暇顾及东南。殿下可趁此时之机会,传檄荆、扬,令其归顺汉中王麾下,共兴大汉之业。如若荆、扬有不从殿下之命者,臣愿率益州水师,前往为殿下定之。臣预料,公孙氏欲得荆扬,然苦于北方 未定,水师未成。而为殿下占得先机,此百年一时良机也,望殿下勿错失之。 汉中王接书,读之沉吟良久。乃问文雄道:“潜龙先生欲让孤取荆扬二州,卿意下以为如何?” 文雄笑道:“殿下欲中兴大汉,必然欲有根据。今益州一地,尚不足以进取天下。而进能取者,无非荆扬二州。殿下又何迟疑呢?殿下难道尚信不过潜龙先生吗?” 建夏道:“非也。孤所忧虑者,在于荆扬人心也。孤若并取荆扬,公孙氏岂能坐视?如若举倾国之兵与孤争衡,恐天下又将大乱,亿万生灵又将涂炭。” 文雄笑道:“殿下是担心公孙氏兵强,而心有顾虑耳。殿下无忧,以愚弟观之,荆扬二州,皆心向汉朝,荆州高氏虽有自立之心,然楚人不会附从。潜龙先生既然有此准备,必有胜券在握也。公孙氏虽强横于中原北方,然不能越长江一步,殿下又有何担心呢?” 建夏闻言,遂道:“贤弟之言,正合孤心意。既然如此,蜀中军务皆交付于潜龙先生,汉中军务皆交予贤弟。尽可按照潜龙先生策画行之。” 于是令幕府书记王普,撰写檄文。 顺安24年秋九月,荆州、扬州各地皆接到汉中王刘建夏檄文。檄文略曰: 今汉室倾危,豺狼盘踞庙堂,熊虎觊觎神器。孤不量力,愿扶助汉室,拯救天下。乃举义旗,诛灭大盗。荆、扬二州,乃大汉疆土,必欲不从国贼,当相为尽力助汉也。孤忝位汉朝宗室,今乃效高祖、昭烈中兴汉朝之业,晋位汉王,特传谕荆州诸郡官民人等,联袂归汉,相约共诛北寇。檄文到日,可归属汉中王。所有人员,一律并重用之。 荆州刺史高涉看汉中王檄文,心中甚为不乐。与荆州文武道:“西城侯诈力取益州,自立为汉中王,今番又欲取吾荆州。作虚位狡诈之辞,欲要吾归顺之,此何道理也!荆州乃朝廷疆土。西城侯即为朝廷之 臣,该以臣事君。奈何四处侵取诸侯之地。” 长史左浚遂上前奏道:“禀主公,西城侯虽然自立称王,乃非常时期权宜之变也。今公孙氏横行中原,天下无敌,西城侯号召诸侯并皆联合讨之,正是辅助汉朝之义举也。” 左浚话音刚落。座中一人挺身而起,厉声道:“左长史之言谬矣!当今天下,兵强马壮者即可称王!荆州虽然不敢比公孙氏,然亦有水军六万,步骑六万,岂能以一纸虚饰诈伪之辞,便欲拱手送人呢?” 众人视之,乃高涉之弟,襄阳太守、水师将军高举也。 高举为人彪悍强横,自荆州刺史高升死后,长子高涉继领荆州。高涉又加其弟高举为襄阳太守,水师将军之职。在荆州位高职重,为人仍然强横好武,自高涉以下,皆畏惧避让其锋芒。 左浚闻言,又道:“在下非欲要将荆州拱手让人也。今方值天下分崩,不知鹿死谁手,我荆州位据江汉,当然以尊奉汉朝为宗,不可从贼也。在下之言,亦为荆州归属所考虑也。” 高举冷笑道:“长史不曾闻言: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公孙氏虽然有强兵数十万,仍然不能越长江一步。何况西城侯乎?公孙氏、西城侯皆可以割地称王,我荆州就不能自立称王乎?” 左浚道:“将军有所不知也。今西城侯麾下,文武甚为精良。前得潜龙为助,后得青州折冲将军。此二人,天下难有其匹。今又闻潜龙治蜀,不亚于前朝武侯也。蜀人皆用命,潜龙又整训川中水军,甚为精勇,又居我上游,如若顺流而下,取我荆州,如之奈何?” 高举闻言,瞪眼赤面厉声道:“长史休得长他人之威风!吾荆州水师才是天下无敌!扬州水师不过四五万,又何况益州三万水师呢?吾不管他是潜龙也罢,飞龙也罢,只要敢来取我荆州,吾就将他变成水中死龙!” 左浚见之,不敢再言。 第122章 领英奉命取荆州 荆州刺史高涉不欲从汉中王檄文之命,其弟襄阳太守高举又自持荆州有军马十余万,力言以兵据益州。荆州诸文武,虽然有不同意见者,皆不敢与高举相争。高涉受其怂恿,随即下令,荆州不从汉中王,如益州军马进犯,即以兵拒之。高涉又致书扬州刺史车安、交州刺史赵安国,说益州将吞并荆、扬、交,请一起发兵拒之。 荆州长史左浚闻言,退而与其子左超道:“今荆州将有兵戈起,你可闭门在家读书,不宜与宾客友人来往也。” 左超愕然而问何故,左浚叹气道:“今汉朝宗室传檄东南,欲联合共扶汉朝。主公不肯,欲起兵相拒,此逆形势也,主公毕败。为父不能阻止,亦不忍你陷于其中,枉费才学。” 左超闻言,乃不再问。果不数日,高举差人召左超于军中效力。左超散发躺在床上,气喘吁吁道:“吾正病,不可前去。”来人报知高举,高举见之,只好作罢。 南郡太守展寅,闻知此事,也嘱咐其子展鸿,勿要在军中任职。展鸿遂托言前往苍梧省亲,高举令人来召,展鸿不在家中。 左超与展鸿,荆州少年才俊,兼备文武之资,少年时期便成名与荆襄。现在二人年龄已长,皆出任地方职务。 建夏檄文传至扬州,刺史车安读毕,与长史刘察、水师都督诸葛笑峰道:“二公以为汉中王如何人也?今番檄文至此,吾该从之否?” 刘察奏道:“西城侯今据益州称王,欲效仿高祖、昭烈之事也。今北方枭雄欲将篡国,主公且不必先问汉中王为如何人?在下有一问相问主公,如公孙氏也以此檄文传檄扬州,主公该作何选择呢?” 车安道:“吾领扬州,为大汉镇守疆土也。当从汉朝,岂能从叛贼?” 刘察道:“当今公孙氏、第五均与汉中王,皆自立为王,若以汉朝制度论,皆为反叛也。” 车安道 :“若如此,扬州该如何应对?” 刘察道:“公孙氏称王者,乃在觊觎汉朝,其反叛明矣。第五均称王,乃在欲代汉自立,亦国贼也。然西城侯称王者,先有汉朝宗室之正统,后又复兴汉室之大义。虽然自立,为一时权变也。谁为叛贼,此一目了然也。” 车安道:“依照长史之见,汉中王果能诛贼兴汉,安定天下否?” 刘察乃伏地而奏道:“禀主公,西城侯为先皇嫡长子,本该就承继大统。且其英名仁德,海内有名。当今汉室诸侯,唯此一人。其在汉中招贤纳士,贤才良将皆纷纷投归。现今之势,虽不及公孙氏、第五均等,然以在下预料,取天下者,必定此人也。在下与汉中王同为汉室子孙,今日之言,当举贤不避亲。请主公从汉中王之命,则大汉幸甚、扬州幸甚。” 诸葛笑峰又奏道:“末将先父,临终曾有言与末将道:待汉朝明君出现,你二人当相助率扬州归之。今汉中王者,正是明君之象也。主公可从其命。” 车安乃叹道:“二公皆末见过汉中王,却有此等倾慕之心。二公皆吾之心腹倚重,吾即便不信汉中王,也不能不信二公之言也。”随即决定从汉中王之命。并遣使者驰书相报于建夏,愿以扬州归属其麾下,听其号令。 建夏在汉中接得扬州刺史车安书,大喜。即发书相报车安,不敢言扬州为其麾下,乃以兄弟相称之。 荆州末回书,建夏已经使人探得荆州正在调集军马,操练水军,将准备引军相抗,不从号令。建夏遂问文雄道:“今荆州不从孤命,整军相拒,该如何取之?” 文雄道:“潜龙先生已经有所准备,如荆州不从,即可以军威临之。” 建夏道:“荆州与益州势力相当也。如以兵取之,未知顺利与否?” 文雄大笑道:“殿下以二郡之地取益州,今据益州尚不敢取荆州乎?以愚 弟观之,潜龙先生腹有良谋,深谙兵机。荆扬二州,皆无其敌手。今既然准备齐当,潜龙先生必然成竹在胸。请殿下勿要疑虑,公孙氏尚与第五均争夺潼关,无暇顾及东南。此正是取东南良机也。” 建夏闻言,遂安然道:“孤非信不过潜龙先生,亦非疑,乃听取多方之言论也。”随即又令人问于赵山,赵山回书,言此时良机,不可错失。荆州虽军马众多,然无善用之人,必将为益州取下。 建夏于是意决。乃下王命,敕命军师将军徐图为都督益州军事,率领川中水师步骑东取荆州。 领英受汉中王敕命,即定下取荆州之策。令汉中水师八千人,由赵山、武兼文统领之,从汉水顺流而下,观其形势,取下襄阳。封传车率汉中步骑一万人,从陆路取荆州。再令独孤虎与川将李超率步骑二万人,从蜀中江北出荆州。自与川中将领冉辉、王节、张宠等率训练精熟水师三万人,沿长江顺流而下,出三峡前往荆州境内。领英都督节制诸路军马。 于是领英聚集诸将,择日出师。领英所造大船三十余艘,其中最大者为帅船,帅船上立汉中王旗号。中船百艘,小船舢板之类数百只。起初造船之时,蜀中有人问领英道:“荆州水军有六万之众,战船千艘。今军师只造数百舟船,水军三万人,如何够用呢?”领英笑道:“益州取荆州,此些战船足矣。吾唯恐多造,浪费财力。兵贵在精而不在多,益州三万水师,训练精熟,深通水战,足以应付荆州水师。多用舟船兵马,只赠浪费而已。”蜀中众人,闻言惊奇。 顺安24年十月丙寅,领英率蜀中兵马五万人,水陆两路进军,自白帝、鱼腹浦出三峡,奔秭归而来。封传车、赵山、武兼文率兵近二万人,顺汉江而下,出房陵,取荆州南阳郡。前将军陈章武领兵三万,驻守上庸境上,北防公孙霸宛城军,又南为汉中军相呼应支援。 第123章 三万水师至江陵 荆州闻知益州兵马水陆并进,分两路前来取荆州。荆州刺史高涉令其弟高举,统领荆州水师扼守长江,又以将军焦飞为帅,统领荆州步骑三万余人,以石苞、阚修、王章为将,前来秭归、夷陵驻守抵御。 领英率领三万水师,数日之间便从川中出三峡,抵达秭归。独孤虎所领步骑亦进至秭归。领英谓众将道:“今取荆州,当以高屋建瓴,势如破竹之势。只捣其荆襄腹地,出其不意,取下重镇襄阳、江陵、武昌等地,不必一城一池攻打。我军水师甚为精勇,加以岸上步骑为辅助,荆州军将难以拦截抵御。”于是传令,独孤虎所部可佯作攻打秭归城,三万水师则顺江而下,只扑江陵。 荆州水师大部皆在武昌、襄阳,江陵有一万军。江陵以上,水师布防甚弱。高举以为益州水师当从长江出,当先取秭归、夷陵等地,未料到其会舍秭归、夷陵,只取江陵。闻报益州水师已经突破秭归、夷陵长江防线,高举随即又调防万余水师增援江陵,令将军蔡广统领之。 领英闻报,谓诸将道:“我军挺近迅速,今已经深入荆襄,有进无退。必欲一战胜之,方可立足荆州。今荆州高举,有勇无谋,非吾敌手。吾正是令其调兵防守江陵,以让我汉水之军前进,趁虚袭下襄阳。襄阳在我手,武昌不难破也。”众将拜服。 领英命船队速进江陵,一日之间即抵达江陵城下。荆州两万水师,在江陵江面列阵而待。领英观其阵势,对诸将道:“吾曾受汉中隐者指导水战之法,如欲船阵拦截,可从中而破之。今观荆州水师船阵,虽然得其法,然不得精髓也。吾所造大船,上皆装置撞杆,当以三艘为一列,鱼贯而进,后中船随之而前,必能破其船阵。” 于是令水军将军王节、张宠率领大船在前,冲击荆州船阵,领英自与冉辉率领中船随后攻击。波翻浪涌,千舟竟发,气势无可阻挡。荆州船阵变换队形,欲阻止大船攻势。王节、 张宠见而不惊,麾令三十艘大船冲入荆州船阵之中,荆州战船,皆被撞杆所撞开,或撞破。王节、张宠又令船上甲士放箭,一时之间,荆州船阵大乱。领英与冉辉又领中船百余艘随后攻入阵中,在长江之上展开水战。领英所训练精锐水军,在大江之上,如履平地,又善能泅渡,数百善于泅渡之军,皆从船上跳下,潜入水中,手持锤凿等物,凿破荆州水师帅船,荆州水军不敌,帅船进水,又被撞坏撞沉战船数十艘,蔡广难敌益州军,随即收聚战船,紧扼守江陵城下靠江北列阵而守。 交战二个时辰,领英大胜,击沉荆州战船大小十余艘,擒获俘虏其帅船等大小二十余艘,军士数千人。己方折损甚微。江陵防线已经冲破,领英遂命军靠江南列阵,佯作围攻江陵。 蔡广即忙报与高举,高举闻知将领水师败绩,心中甚惊。高涉见益州水师列阵江陵城下,心中大为惊恐。随即令襄阳、武昌等地水师增援江陵。高举便又调襄樊水师一万人,武昌水师一万人向江陵增援而来,亲自统领之,欲要消灭益州水师。 领英在江陵城下列阵数日,闻报说高举已将襄阳、武昌水师大半调往江陵。现在襄阳所驻守军马不足一万。领英闻报大喜,道:“赵云峰今可取襄阳也。”随即以飞骑传令,命赵山、武兼文所部,从汉水只趋向襄阳,一举而破之。 赵山与武兼文率领八千汉中水师,大小战船一百余艘,从汉水缓缓而行,只待长江水师消息,若襄阳守军撤调,便一举袭击襄阳。封传车率领万余步骑,沿汉江南岸而进,进军十余日,沿路皆未有阻挡,已经到达山都,距离襄阳不过百余里路程。 赵山接到领英进取襄阳军令,遂对武兼文道:“今襄阳空虚,守军不过万余。且其水师非我之敌,将军与我可速进。封将军今已经距离襄阳不过百里路程,旦夕可至。我军水路并进,襄阳可一举而得也。”于是与武兼文领军速相襄阳而来 荆州襄阳万余守军,有水师三千人,余皆步军与少许骑兵,倚仗襄阳城池坚固,足矣防守,乃不以为意。武兼文统领汉中水师前部五千人,趁夜色疾行,夜半突然进至襄阳,三千水军遂不及防,即被武兼文攻破,舟船军士全部俘虏。襄阳守军闻知,急忙来攻,已经失却水军,不能渡江。武兼文遂据住汉水通道。次日天明,封传车即率领万人步骑杀至,襄阳守军见之大惊,随即坚壁不战。 封传车率军围住襄阳,只围而不攻。赵山又至,乃传谕襄阳守军,归顺汉中王,仍然以礼待之。襄阳守军军心涣散,迟疑不定。 独孤虎与冉辉率领步骑两万在秭归城前,闻知领英水师已经进至江陵,赵山、武兼文又控制襄阳、樊城水路。遂按照计策,撇下秭归,与冉辉率军急向江陵而来,以接应领英。沿路荆州军虽有阻挡,皆不能敌。三日之间,独孤虎、冉辉即率兵进至江陵。 高举所领两万水师增援江陵,逆长江而上,进至江陵与蔡广军会合。高举见益州水师列阵江南,领英坐于帅船,船上立汉中王大旗。领英在船上,对高举军宣读建夏传檄荆州檄文。高举闻知甚怒,在帅船上站定,大骂道:“你益州无端侵犯荆州,乃不知吾厉害也。今日吾就将你三万水师,尽喂江中鱼鳖!”随即指挥船队,欲要向领英进攻。蔡广急忙劝道:“将军且稍安勿躁。益州水师今列阵甚严,大船上皆装置撞杆。将军刚领军到此,不可贸然攻击。待其气衰,出现破绽,再攻击不迟也。” 高举怒气未消。即在江北摆开船阵,各门各户,甚为严整,领英看其船阵,点头道:“甚得水战章法。”高举列阵必,乃在船上大呼道:“益州水贼,敢来进击吾阵否?” 领英下令道:“彼军方集,军势正盛。高举虽然能领水军,然非吾益州水师之敌。今先不可与战,待数日之后,待其军势气衰。再趁机破之。” 第124章 益州战船锁长江 高举与蔡广率荆州水师四万人,在江陵城下列成船阵,挑战益州水师。 领英先布阵相持,与其对峙数日,高举欲战不能,欲要进攻,皆被领英大船上撞杆所围成阵形击退,不能攻击得逞。高举相持数日,无计可施。 高涉闻川军进至江陵,乃令荆州兵马万人增援江陵,独孤虎、冉辉扎营为掎角之势,居住险要隘口,荆州军不能进犯。 王节、张宠见领英拒守不战,乃问道:“方荆州军布阵攻击之时,如若我军大船出迎,必然以撞杆之优势,歼其水师也。军师如何错此战机?” 领英道:“吾此番取荆州,乃在攻心为上也。今荆州水军,大部皆在此。我若与其激战,虽能胜之,然双方必大有折损。今汉中王以仁德在前,武威在后,而并取荆扬,不得滥用武力,使数万军士血染长江。今吾用计策不战而胜之,若如此,荆襄九郡,方服我军威。” 领英在江陵与高举对峙,荆州四方兵马,皆向江陵驰援。领英乃再发书,令章武出兵,相助攻取襄阳。章武率二万军至襄阳,与封传车围攻襄阳,襄阳城守军本已经动摇,见章武军来,难以相敌,遂开城归顺。封传车入襄阳,安抚军民,又降服樊城,收集襄阳军马,得三万人,赵山与武兼文,完全控制汉江水道。合军四万人,准备再取武昌。 高涉坐镇荆州,闻知襄阳已经失去,武昌又告急,心中畏惧动摇,欲要令人致书于领英,愿意和解。长史左浚道:“主公此时和解尚为时不晚。然而以在下观之,水师将军现在领军与益州相持江陵,必不从命也。” 高涉道:“以长史之见,现今该当如何?” 左浚奏道:“益州水师精良,荆州不是敌手。今相持不战者,欲不战而使荆州降服也。以在下之见,益州汉中王之所以出兵荆州,是展现其武威也,并非抢占主公地盘,主公若与其交战,恐损失甚大。不如就令罢兵,从其号令为上。” 高涉道:“吾已有从汉中王令之意。奈何荆州军马今尚未与益州相战,恐其不服,待试与战之,若果真不是其敌手,吾再从其命。若不能胜我荆州军马,还当退回益州。” 左浚默然而退。高涉于是下令高举水师,与益州交战。 高举闻 知襄阳丢失,汉中军将只取武昌,心下亦着慌,与蔡广商议道:“益州若取武昌,再从长江逆流而击我,则我将败矣。尽可趁我军士气正盛,歼灭江陵益州船队,则可扭转形势也。”正说间,又接得高涉催战书信。于是高举与蔡广将数百艘战船,皆列于江面,前后排成雁阵,水军各部相互呼应,向江南益州船阵攻来。 领英在帅船之上,见荆州水师数万人,密密麻麻,排成雁阵从北岸一齐驶来。遂命王节、张宠二人,将百余艘中船环绕成圆阵,以三十艘装置有撞杆大船,分列四方,领英道:“彼方结成雁阵,欲以军多之优势,攻击围歼我军。然吾布此船阵,固若金汤,即便十万之众,也可以相抵御。彼军若攻击受阻,必然或变换队形,或撤出。我军无需追赶截击,你两人只需看准其帅船,用泅渡军士潜于水下,凿其帅船。再以快舟围攻击之,只需擒获帅船,俘虏其渠首,荆州水师即可降服也。”二人领命,分头去布置。 高举所座帅船,位于船阵中央。周围有数十小船护卫。千舟竟发,江中波浪翻滚,声音嘈杂。高举在阵中乃以令旗为号,指挥众船。 雁阵船队逼近益州船阵,高举遂发起攻击。领英令大船出迎,以撞杆撞击之。又令阵中船上弓箭手,放箭退敌。荆州战船,一触撞杆,便改变航向,不能成行,或被撞坏,欲要攻击大船,大船上三百甲士,皆以箭射之,不能得逞。 高举见之,令大军避开撞杆,一齐围之,再趁隙进攻。 两军在长江之上激战良久,荆州船阵始终不能成围,高举遂下令,变换船阵队形,改雁阵为龙阵,收拢队形,排成一列进攻。领英见其换阵,即令王节、张宠二将,率舢板快舟出击高举所座帅船。王节、张宠得令,率三千余惯战水军,乘坐二百余只快船,从阵中出,只向高举帅船而来。高举忙令护卫帅船,王节、张宠所乘轻舟快船在江上行进如飞,又灵活快捷,一百余善于潜水泅渡军士,皆手执斧凿跳入江中,潜至高举帅船底部,捡其船底紧要之处凿之。待高举护卫船只到近前时候,高举帅船已经被凿数十孔。 高举帅船进水,众皆慌张。高举正欲准备换船,王节、张宠二百余艘快舟舢板又复来围之,荆州战船虽众,然行驶缓慢,又不及益州快 船灵活,难以堵截。高举一时之间不能换船。张宠带领十余船已经行至高举帅船之旁,截住支援船只。王节遂领百余艘快船冲入,将高举帅船团团围住。 荆州军见之大惊,纷纷来援救帅船。帅船上数百军士,难以抵挡攻势,船又进水下沉。王节遂率领百余水兵,攻上高举帅船,杀散船上之军,来擒高举,高举见状,舍弃帅船跳入江中,欲泅渡而逃,张宠随即命军士驾舟追之。高举亦通水性,善于泅渡。然快舟上数名益州水军,追上高举,一齐跳入水中,须臾,即在水中擒得高举。 王节、张宠擒得高举,遂立即令二百余快船撤出,回到己方阵中。 高举已擒,帅船沉江。荆州水军随即不战而退、收军而去。 王节、张宠带高举来见领英,高举被绑,昂然不跪。领英乃令人去其绑缚,道:“吾今与荆州水师交手,乃收荆州之心也。将军身为俘虏,所率水师,今已经败矣。将军若能传令荆州水师罢兵归诚,吾即释放将军。” 高举本持其勇,轻视益州水师。然屡次难占便宜,现一战被擒,自知无话可说。见领英如此说话,然又难放下面子,便道:“你益州侵犯我荆州,本无道理。今吾既然被擒,听凭处置而已。要荆州归顺,乃得问吾兄之主意也。” 领英遂将高举执于军中,优待之。令人送书信于高涉,阐明当前形式,劝谕其归诚。 高涉闻知高举被擒,水师败绩。大惊,急召长史左浚,道:“长史可替吾前往益州军中,若放回吾弟,吾愿以荆州从命汉中王。” 独孤虎、李超二将,领步骑二万,在江陵城边与荆州军相持十余日,荆州将领石苞出击之,为李超所败。独孤虎又败王章、阚修二人。二人列阵驻扎江陵南北两岸,与长江中益州水师互相呼应,荆州军不敢前来交战。 左浚乃奉高涉命,持书前往领英军中,传达高涉之意。 领英大笑道:“足下早知如此,荆州又何必当初呢?今汉中王欲行中兴大汉之业,荆、扬必须取之。今番不得已用兵,致有流血死伤,皆荆州不明大义所致。” 于是领英释放高举,荆州刺史高涉令各处罢兵,请领英入江陵城,商议欲定立盟约。 第125章 荆襄九郡俱归服 领英统帅益州三万水师,加之陆上二万步骑为辅助,一战击败荆州水师,活擒荆州水师将军高举。于是荆州刺史高涉罢兵言和,请命听从汉中王调遣。请领英入荆州城。 领英约住军马,只带独孤虎数人进入荆州城,与高涉相见。 部将皆劝领英道:“荆州虽然示意言和,然不知其真实与否。军师不可轻往,如若荆州扣押军师,该当如何?” 领英大笑道:“无妨也,吾已料定荆州刺史即便有此想法,亦没此胆量。吾今番亲自入城,与高涉相见,正是示诚意于荆州也。你等且勿要担忧,只可约住军马,列阵以待,则荆州必不敢动。”于是带领独孤虎数人,骑马前往荆州,左浚为之向导。 却说荆州刺史高涉,见此番兵败,本欲诚心归顺汉中王,然而高举被放回,密对高涉说道:“我已知川军中虚实,兄可诈言归顺,赚得潜龙入荆州,埋伏甲士除之,则群龙无首,川军自然瓦解。”高举叱道:“休得再胡来!你非潜龙对手。”斥退高举,准备迎接领英入城。高举虽然被斥退,却不死心,暗中安排死士于道路之中,准备趁机刺杀领英。 领英入荆州之前,占卜得一卦,预示有惊无险,必能大功告成。所以放心,随行只待独孤虎能数人。高涉已经在荆州府衙前率众等候,沿途皆有荆州卫士,左浚骑马在前,引领英向荆州府衙而来。 领英在马上,泰然而进。行至荆州府衙三里之时,忽然路边巷道里冲出两名死士,皆手执利刃,冲破警戒军士,只取领英。 左浚见之大惊,急忙令军士阻拦擒拿死士,已经不及。两名死士即将冲到领英马前,各执利刃向领英连人带马袭来,说那迟那时快,独孤虎早已经准备停当,立即驰马挡与领英之前,手中长枪横扫,两名死士为刺杀领英,舍命向前,一人不躲避长枪,已经为独孤虎所杀。剩余一人,大叫向前扑来。此时随行侍卫已经将领英保护。 左浚已经命令荆州警戒军士十余人,一齐将两死士围住,继而将死士见擒于马前。 高涉闻知领英途中遇刺,心中大惊。连忙派出随身护卫甲士百余人,前往保护领英前至府衙。又下令调查刺客幕后主使。 刺客已经擒拿,领英遂命交与荆州方面处置,然后继续前往荆州府衙。高涉派得护卫军士已到,于是一齐护卫领英前行。 高举本还安排一名死士埋伏于房顶之上,手执50斤重大铁椎,准备领英经过之时,即投掷大铁椎击杀之。然而高涉下令军士巡查警戒,保护领英甚严,此人不能得手。又被巡查军士发现,遂被擒获,绑来带到高涉面前。高涉命令暂且囚下。 此时领英一行已经到达荆州府衙。高涉见领英来到,即率领荆州文武,手捧荆州册籍印绶,躬身请命于府衙之前。 领英随即下马,前至高涉之前,高涉惶恐,不敢仰视。领英呵呵笑道:“荆州刺史今归诚汉中王,正是深明大义之举!天下幸甚,大汉幸甚!” 高举惶恐答道:“汉中王海内归心,军师文韬武略,荆州焉敢不服?闻知军师于途中遇人行刺,惊扰军师,在下深为不安,已经严查法办。” 领英呵呵笑道:“大丈夫欲成就大业,何惧区区一刺客哉?吾若贪生怕死,即不来荆州也。” 于是受其册籍,还其印绶。手执高涉之手道:“使君能够与汉中王同心同德,共就大业,此天下之幸也。还请使君仍领荆州,统领荆州英俊,共扶汉室。” 荆州众文武,见领英虽然年纪不高,但英雄之资,豪杰之气溢于言表,又敢以弥天下之大勇,只带数人亲身前往荆州,皆暗自佩服。于是一齐伏地请道:“我等愿意归诚汉中王麾下,诛灭汉贼,以报国恩。” 领英随即安抚众人,于是进入荆州府衙,仍以高涉为荆州刺史,旧有人等,一并原职任用。 此时刺客已经带到, 高涉已经查明,幕后主使乃其弟高举。高涉大怒,下令将高举擒拿,高举自知罪责难逃,求其兄高涉放其出逃他方,保证不再回到荆州。高涉道:“吾与你虽然是同胞兄弟,然今日之事,吾不敢顾及同胞之情。如若不将你交付潜龙法办,恐危及高氏宗族。” 于是将高举与刺客一齐绑至领英之前,听凭领英处置。 领英见高举等刺客绑至,乃亲自下堂,为高举释缚松绑。对高举道:“将军欲刺杀吾,乃因吾率兵攻取荆州之缘由,此人之常情也。且吾知将军乃刺史胞弟,岂能因此治罪乎?”于是下令,赦免高举刺杀之罪,两死士者,皆一并赦免。 众人皆愕然大惊,高举与两死士,皆认为此番必然难逃死罪,不想领英如此宽宏大量,心中畏惧敬服。于是都伏地认罪,誓言以死相报赦罪不杀之恩。 领英既然赦免高举之罪,便夺其领兵之权,将其党羽部卒皆遣散安排其他军中。只是保留高举原来官位俸禄,安置荆州边远地方,嘱咐其勿得再生事端,如此俸禄可保。派二十军为其护卫,兵监视之。高举不敢有违,随即拜谢领命而去。 王节、张宠等人晚间对领英道:“高举欲刺杀军师,军师却不予追究其罪。恐其心不死,日后还将对军师不利。” 领英笑道:“杀一高举,乃易如反掌耳。然而今初至荆州,必然当以宽行事,收聚荆襄九郡之心。纵使其有谋害刺杀之大罪,也可相赦免。高举为荆州刺史高涉之弟,不可因此寒其心。吾正是以宽宏相示荆州,能杀而不杀,亦是警示其心,日后其必不敢妄动矣。” 高涉见领英并不治高举刺杀大罪,并保留俸禄,以保全其身。心中甚为震动,于是率众归服,领英遂定荆州。高涉又下令荆襄九郡各地人等,罢兵归诚于汉中王。领英坐镇荆州,一面修书报与建夏,一面整顿局势。于是荆襄九郡,皆又归属汉中王刘建夏。 第126章 江东老臣阻大计 荆州高涉见汉中王果然兵精将勇,统帅英明,又闻知扬州已经奉汉中王号令,于是便不再抵抗,遂率领荆州文武官员,向汉中王投诚,愿意归为麾下,听其号令。 建夏在汉中南郑,接得领英书信,见荆襄九郡归服。大喜,遂对文雄道:“潜龙军师果真文兼武备,今谋无遗策,举无废攻。不过数月,即收降荆州。虽古之名将,亦不过此。今既然得到荆州归服,贤弟以为如何?” 文雄道:“潜龙统帅益州水路精兵,一股而下收降荆州,天下必然震动。吾料公孙霸、第五均等见我势力扩大,必然不能坐视,恐其举兵相犯,以遏制我并南方之势。现今形势,殿下亲自统帅精兵镇汉中,以防第五均入寇。今宜令前将军陈功统率重兵坐镇襄樊,以防公孙氏入寇。如此则即可为潜龙安定后方,使其无后顾之忧。且扬州前番已经从大王之号令,荆、扬、交三州归于大王麾下,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吾料潜龙必有对策收取。殿下只需坐镇汉中,静候佳音即可。” 建夏闻言大喜,道:“善。”于是以王命给领英发书,授其假节钺,节制诸将,统领益州、荆州诸路军马,以定东南,可便宜行事,无需奏报。 又令前将军陈功移驻襄阳,统领军马五万人,以防公孙霸南下。又召回左将军封传车回驻汉中。 领英初定荆州,仍以高涉为荆州刺史,厚待荆州文武。于是荆州左浚、展寅等人皆归心汉中王。领英遂令章武再分统荆州军马,武兼文任荆州水师副将,分统荆州水军。以赵山为谋主智囊,辅佐章武用兵。于是荆州军权,大半为汉中王所掌握。 领英见荆州局势稍定,便以汉中王名义,分别致书扬州刺史车安、交州刺史赵安国,剖析大义,号召归诚汉中王,共助汉室。 扬州刺史车安闻知汉中王命其军师将军潜龙从益州出兵收取荆州,遂观而望之,不过数月,潜龙即收服荆州。车安闻报对帐下道:“汉中王举兴汉大旗,人心所向。今既然荆州已经归诚,扬州也应顺应大局而行。”于是与江东文武商议,准备遣使结好于汉中 王。正商议间,忽然接得潜龙书信。车安看信毕,将书信示于众人道道:“汉中王帐下军师将军徐图有书信来,其意正与吾不谋而合。吾欲请其亲往扬州建邺,举行盟誓,以正扬州归诚之心。诸公以为如何?” 扬州长史刘察道:“主公明见。今朝廷暗弱,奸臣窃命,枭雄欲行不轨之事。汉中王乃汉朝正统,承天应命,统帅三军,先后收复益、荆二州,其势即可与北方公孙氏、凉州第五氏相抗衡矣。主公若以扬州相助,则兴复汉室大业,当指日可待也。愿主公听之,请潜龙入扬州,定立盟誓,以示归诚!” 扬州水军都督诸葛岳道:“吾闻荆州水师,实力不逊色于我扬州。潜龙数月之间既然能击败荆州水师,收服荆襄九郡,其必然有经纶之才,正是汉中王帐下股肱之臣。主公请其前至建邺,定立盟约,足以证明主公归诚之心,此正宜也。” 车安听罢,即准备下令派遣使者至荆州,请领英入建邺定立盟约。忽然一老者从外而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以手杖击地,厉声喊道:“车氏坐镇江东,已经三十余年,今怎可将先人之业,一旦弃于他人?主公今日之举,有何面目见见先人呢?” 众皆大惊。车安视之,乃扬州前长史、老臣张干也,年已经80余岁,是其父车驰曾长期重用的心腹之臣,在江东资历甚老,颇有威望,车安等甚为敬重,尊称其为叔父。前因年老多病,赋闲在家十余年。 张干年老,在家养病,本多年不问世事。一日忽然闻知扬州刺史将要以扬州归顺汉中王,大惊,遂令家人打探得知此事为真。于是不顾年迈,立马前来建邺,直到刺史府中,军士门吏见是张干,刺史尚且敬重三分,看其颜色怒气冲冲,不敢阻拦。于是张干径直入得刺史府中,门吏尚且不及报知。 张干怒气未消,对车安道:“老夫受前刺史重用,当以死报答车氏厚恩。今汉室微弱,天下纷乱。车氏安定江东,让江东免受战火兵灾之苦,功莫大焉。扬州有今日之局面,乃先刺史数十年经营之劳。你承继先父之大业,领扬州刺史,怎可擅自做 主,将扬州交予他人统领?先刺史若泉下有知,当不得瞑目也。” 车安闻言愕然,良久方对张干道:“叔父言重了。今汉中王举兴汉大旗,吾欲与其定立盟约,共同相助辅助汉室而已。怎么可以说是要拱手送人呢?” 张干道:“老夫虽然深居简出,久不问世事。然而也知乱世之中,兵强马壮者即可为王之理。今汉室微弱,虎狼争霸。我江东不犯他人,他人也勿得犯我江东。且当今汉中王者,虽为汉朝宗室,但早已失位被贬西城弹丸之地,身受益州恩惠,反而以诈力吞并益州,尽夺益州刺史之权。今又并取荆州,即夺其军马归属其麾下。主公若迎其入建邺,必然将被夺去扬州军政大权。正所谓引狼入室也。望主公以益州、荆州为戒,断绝与其来往,自保扬州为上。” 长史刘察听罢,随即对张干说道:“容在下发一言。老先生乃江东大老元臣,经营江东,颇有辛劳。江东上下,皆敬重老先生。然今日之言,甚为自私自利。扬州本为汉朝疆土,当今汉中王乃天潢贵胄,仁德英明,本就是汉朝正统。主公为明大义,顺应局势,率扬州与其结好,共兴扶汉大业。又有何不可呢?汉中王并取益州、荆州者,乃为天下也,非为枭雄之志也。且汉中王定成都,兵不血刃,厚待益州刺史并众官员。今取荆州,仍然是仁德在前,武威在后,仍然以高氏为荆州刺史。怎么可以说是引狼入室呢?且在下有一问,汉中王麾下,文兼武备,兵精将勇,益州、荆州皆难于相敌,又败西凉军于汉中。如若论兵强马壮,我扬州断然不能与汉中王相抗衡。如其见仁德不成,若以武略来取我扬州,扬州断然为其所并,那时主公又该如何呢?” 张干闻言,大声道:“汉中王虽然兵马强于我扬州。然扬州地方数千里,人口数百万,带甲之士十余万,足可自保。益州、荆州之所以败,是因为领兵之人皆庸才耳。今我扬州不同,水军有名将统领,文治有足下之才略,若并力拒之,足可以与汉中王麾下文武相抗衡。其水军能取荆州,未必能取我扬州也。” 第127章 东南半壁尽归心 江东老臣张干,极力反对扬州归诚汉中王,言辞十分激烈。 车安见张干如此,心中不悦,只是张干乃其父心腹旧臣,自诸葛武逝世之后,其资历在江东资历无人能比,车安碍于情面,不好发作,只是默然无语。 刘察见此情况,劝说张干道:“扬州为汉朝土地,今汉中王继高、光之业,重整大汉山河。扬州归诚汉中王,正是相助汉朝复兴也。张大人乃江东元老之臣,为何不明大义如此呢?敢问张大人,扬州若不归诚汉中王,且去向归属何在?江东八郡八十一县人民将安归?” 张干道:“老夫年纪虽高,然而却也知乱世之中兵强马壮者即可为王之理。今汉室微弱,不可复振。我江东兵精粮足,带甲十余万,水师独步天下。且文有治世之臣,武有统兵名将,非益州、荆州之可比也。又有长江天险,扬州足可以自保。主公只需坐镇江东,无需同他人来往。主公以扬州为根据,趁天下之变,割据东南,行当年江东孙氏之霸业,未尝不可也。今若将扬州听命于他人,恐汉室大业不可成,而主公也将丧失权柄,到时求一郡守而不得也。” 刘察听罢,又辩解反驳道:“张大人此言,不明大义甚矣!汉廷虽弱,然天下人心仍归之。汉中王居西城时候,其势力不过一太守,然而能够迅速并取益州十三郡,旋即又下荆襄九郡,此不过五六年时间,何也?盖因天下人心仍归汉朝。其所到之处,刺史、郡守皆诚心归降,士女仰望。汉中王乃先皇帝嫡长子,举兴汉大旗,名正言顺。在下料定,天下能扶汉除贼者,非汉中王莫属也。主公以扬州归顺汉朝明主,正是顺天应命也。” 张干道:“老臣辅佐前刺史,经营扬州数十年,天下分崩,英雄割据自立。扬州之强盛,足可以与天下英雄争衡,前刺史本就有此志向,只是时机未到。当今之局势,汉中王虽有扶汉之志向,然其恐难以实现夙愿,所以主公不宜归顺。今闻知主公欲请其潜龙军师入建邺,潜龙者,乃汉中王所倚仗之臣也。主公可趁 此机会,赚得潜龙到建邺,即擒拿之,可为主公之用。如不能为主公用,即除之。其倚仗既然剪除,我扬州则更不惧汉中王。老夫预料,凭借长江天险,建邺之固,纵有雄兵百万,亦不能奈我何也。” 刘察闻言,厉声反驳道:“张大人如何出此言?可谓谬论!扬州若杀潜龙,则祸不远矣!若以兵强马壮为论,我扬州不如汉中王兵强马壮,今若不归城,必然将为汉中王所吞并。若扣留斩杀其股肱之臣,扬州不仅得罪汉中王,更是得罪于天下也!张大人此言,是要让扬州陷于不义之境地,江东陷于战火兵戈之中吗?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汉中王不能奈我何,若北方公孙霸根基稳定,必然吞并天下,一旦兴兵来犯,我扬州如何抵挡?公孙霸若吞并扬州,不仅扬州人民被掳掠,江东文武皆为阶下囚!此言甚为凶险,望张大人勿要再出此论!” 张干仍然说道:“江东文有足下安邦之才,武有诸葛父子名将之辈。且不说汉中王,即便公孙霸倾国之兵前来,又有何惧哉?只要足下等竭力辅佐主公,扬州王霸之业,可指日而待。足下等食君之禄,奈何劝主公要归依他人之下?老臣受先刺史厚恩,必当以死相报之。” 诸葛笑峰闻言,随即出班奏道:“臣先父临终曾有遗言:待汉朝明主出现,嘱咐臣等既可率扬州而归之,共扶大汉。今观汉中王,为汉室正统,英明神武,正是汉朝明君之象也。主公若依照张大人之言,令臣统领江东水师,与汉中王为敌,则臣万万不敢领命。扬州若背离汉朝,臣就请辞扬州水军都督之职!” 车安听之良久,见张干言辞激烈,愈来愈离经叛道。今又见诸葛笑峰心中不忿,如此言语,不禁心中大怒。乃从座位站起,正色对张干道:“你是要想江东人心离散吗?扬州自吾以下,皆愿意归诚汉中王,你奈何欲要强行阻抗大计?吾若下令,你一老朽微弱之力,又该如何阻挡呢?” 张干闻言愕然,见车安发怒,遂无言。良久乃跪于庭前,老泪纵横道:“老臣受前刺史 厚恩,生为车氏之臣,死为车氏之鬼。今明知一人难以阻挡主公大计,也要以死相劝止主公,报效于车氏也。” 车安背立张干而站,缓缓说道:“叔父年高,久不问世事,今日之事,就不劳叔父操心了。叔父乃先父之重臣,江东元老,忠贞之心,吾已知晓。吾又岂能治叔父之罪呢?叔父请归于家中,颐养天年吧。” 众见此等场面,皆不敢言语。张干闻言,又老泪纵横不已,见难以阻止大计,遂对车安拜了一拜,颤颤巍巍起身,柱杖缓缓步出刺史府去了。 车安遂转身,对江东众文武道:“吾意已决!率扬州归诚汉中王。请潜龙军师入建邺,定立盟约,共扶汉室。如再有反对阻止此议者,吾必然重加治罪!” 江东众文武遂一起跪下,齐声道:“尽尊主公之命!” 车安于是授权于扬州长史刘察,办理此事。刘察即与诸葛笑峰商议,让诸葛笑峰领军镇守建邺,刘察以扬州长史名义,亲自为使,代替车安前往荆州,迎领英入建邺。 领英定取荆州,已经数月,荆州局面初定。便派人探听扬州、交州消息,闻知扬州上下皆有归顺之意,只张干等少数老臣坚决不同意。领英笑道:“江东有长江之险,甚得人材之胜。其中必有少数不愿从命之人。然此大计,潮流所向,岂可是一二人可以阻挡之?吾料不久,扬州必然有重臣前往通款,且安心等候。” 领英遣使者前往交州,见交州刺史赵安国,递交书信。赵安国看罢,召集群臣道:“吾领交州以来,即为汉朝守此边陲。今汉中王欲振高、光之业,除贼兴汉,交州岂能不从?吾愿率交州归于汉中王麾下,诸公得无异议?” 交州文武遂皆下拜道:“主公英明。归顺汉中王,共扶汉室,正是臣等之义。”于是赵安国回书于领英,愿率交州归诚,交州将士军马,尽皆听其调遣。领英得书大喜,遂驰报建夏,又回书赵安国,嘉奖抚慰之。言若有需要之时,再请赵刺史出兵相助。 第128章 风虎云龙会荆州 交州刺史赵安国,为汉朝镇守交广之地,因为地处边陲,并未参与中原纷争,见汉中王刘建夏以汉朝宗室举兵,早就有归顺之心,只是未得其便,一直未能通达。今见汉中王致书招纳,遂诚心归顺,遣使通款,欲为汉朝效力。于是交州便归于建夏麾下。 扬州长史刘察,奉扬州刺史车安之命,亲自前往荆州,请潜龙军师入建邺。 刘察对诸葛笑峰说道:“汉中王本与吾同为刘氏兄弟也,二十年前,吾少时游历蜀中之时,汉中王尚在西城,本欲前往见之,共诉兄弟之情。只因局势不便,未能见之。岁月如斯,人生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二十年过去。吾今已经年近半百,虽然位居江东要职,然复兴汉室之大业,未能有所进展。吾正叹年华将逝,世事蹉跎。然汉中王力举义旗,传檄东南,并力扶汉。吾历年之志,今可以施展矣。” 诸葛笑峰道:“兄之才干,当执华夏九州之柄。奈何只治理一扬州乎?以兄之才,汉中王之英明,国贼必然剿除,天下必然平定,大汉必然兴盛。弟只有统领水师之能,不能驰入中原,剿灭国贼。然江东只要有弟在,必能外御强敌,护卫扬州,保境安民,为兄兴汉大业为后盾也。” 刘察闻言甚为感慨,遂拜别车安,与江东文武告别。带了扬州刺史书信礼物,及一行从人,乘数船从建邺溯江而上,望荆州进发。 领英在荆州闻知扬州使者前来,问道:“今扬州使者乃长史刘渊鱼也,吾曾闻刘渊鱼为汉朝宗室之后,文武兼备,善能治国。今亲自前来,足见其扶汉之心。诸公以为刘渊鱼为何等人物?” 左浚答道:“江东强盛,甚得文武两人之力。武将为诸葛武之子诸葛岳也,文治乃刘渊鱼,此两人又有郎舅之亲。以在下观之,刘渊鱼有王佐之才,诸葛岳有名将之器。二人皆国士也。” 领英叹道:“善哉!如汉中王得此二人,又何惧大业不成乎?”随即请荆州刺史高涉,带领荆州文武,于江边等候迎接刘察到来。 不数日,刘察船队到达荆州。领英与高涉带领众文武于江边迎候,扬州船靠码头,领英举目观之,只见首船中走出一人,约莫四五十岁年纪,身材甚伟,器宇不凡,不怒自威,留三缕美髯,颇有汉中王风范。领英心中赞叹:“果然是刘氏子孙,伟人之象。”随即上前,准备问候迎接刘察。 刘察在扬州,近年来亦闻知汉中王军师潜龙之名。虽未谋面,然亦有英雄相惜之意。刘察出得船来,抬眼见岸边高涉等一行人等,只见内中一人,风华正茂,留有数缕短髯,身材虽短小精悍,然英雄之气溢于言表,目光深邃,见之令人称奇。刘察心里料定这便一定是潜龙了,便向前准备行礼。 刘察不及行礼,领英即抢先向前,拱手对刘察说道:“在下汉中王麾下军师徐图,恭候迎接扬州长史。” 刘察急忙还礼,道:“在下扬州长史刘察,奉扬州刺史之命,前来请潜龙军师入建邺纳款,定立盟约。” 领英呵呵大笑,遂对刘察介绍高涉以及荆州文武官员。刘察又与高涉等众官员一一相见,寒暄完毕。领英遂执刘察之手,道:“请长史入荆州,共商大事。汉中王已经仰慕长史久矣!” 于是刘察随领英等入荆州公署。刘察递交车安书信礼物,转告车安问候话语。又请领英定下日期,入建邺,与扬州定立盟约。 领英皆一一应承答复。公事毕,领英遂设宴宴请刘察,高涉等作陪。席间二人谈笑风生,高涉等见领英与刘察皆有国士之风,俱怀钦佩,席间相谈甚欢,刘察本不饮酒,今日与领英相见,大慰平生,遂破例饮酒,至晚尽醉而散。 领英即将扬州归诚情况修书报于建夏,建夏闻报大喜,随即回书领英,假以汉中王大权,即可代替汉中王,前往扬州建邺举行纳款定盟仪式。 领英接书,遂决定前入扬州,荆州初定,局势稍稳。领英担忧荆州有不轨之人生变,乃令右将军武兼文统领荆州水师镇守荆州,川将冉辉、李超统领陆上军马 等为辅助,又调赵山入荆州协助高涉处理州中事物。一一安排停当,乃择吉日,带领随身护卫将军独孤虎,并张宠、王节二将,领精锐水师八百人,仪仗兵二百人,乘坐战船十余艘,刘察为前导,从荆州出发,顺流而下,前入建邺。 刘察来荆州迎领英入建邺,在荆州逗留半月。刘察与领英初次相见,便彼此敬佩,互有惺惺相惜之意。刘察在荆州期间,领英经常相陪谈论,共论及天下大事,甚为相得,颇有一时亮瑜之感。 刘察开始见领英年纪不高,便具备如此经纶之才,国士无双之风范,深感惊奇,问道:“敢问潜龙先生今年青春几何?” 领英笑而答道:“在下出身鄙陋,乃西城村夫布衣,自五年前追随汉中王,托借汉中王之洪福,得以施展才学,略有建树,皆汉中王之所赐也。在下今年三十有一。自追随汉中王以来,夙兴夜寐,朝乾夕惕,不敢有丝毫懈怠,以误汉中王之大事也。” 刘察闻言叹道:“潜龙先生怀才抱器,正是当今武侯也。吾闻知汉中王春秋已经鼎盛,而潜龙先生尚风华正茂。除贼兴汉之大业,非数载功夫可达也。汉中王领袖群英,重整河山,再定天下。而中兴大汉之伟业,当在先生领秀乎?吾亦身为汉室子孙,久有兴汉大志,然世事无常,岁月蹉跎,吾现年已经四十有六,欲成兴汉大业,恐人生年月不许。先生有此才,有此志,万不可懈怠,以负天下士人之望。” 领英遂敛容正色答道:“在下区区一山野布衣,身受汉中王知遇之恩,必定肝脑涂地以报效。犹如前朝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岂能迷恋于权利名位呢?足下领袖群雄之言,在下万不敢当也。” 二人相谈多时,志同道合,遂结为莫逆忘年之交,刘察年长领英十五岁,领英以长兄事之,约定共助汉中王光复汉朝。自此后,原胶西国世子刘察便归心于汉中王,殚精竭虑六年,为汉中王除贼兴汉大业立下不朽功勋,成为超级汉朝开国元勋之一。 第129章 潜龙扬州定盟约 顺安25年夏五月上旬,汉中王麾下军师徐图,假以汉中王命,自荆州入扬州建邺,收归扬州为汉中王麾下,并定立盟约之事。 万里无云,天清气朗。只见长江之上,一行十余快船,鱼贯顺流而下,其行如飞。船上旌旗飘扬,甲士威严。大船之上,绣旗高展,上书“汉中王刘”字样,大旗麾盖之下,军师将军徐图身着汉朝士人之服,背披红色披风,腰悬印剑,于船前迎风而立,气态从容,神情肃穆。船边左首,护卫将军独孤虎带甲持枪侍立,十分威武。 不数日,领英船队即将到达石头城下。刘察前导之船,先进入建邺报于车安。领英遂命收住船帆慢行。到达建邺城江面之时,正值黄昏。张宠、王节二人求见领英。领英命二人上帅船来见。 二人拜伏于地,张宠对领英道:“末将见建邺沿途附近江面,排列扬州船阵。其中杀气甚旺。军师只带一千人,深入扬州境内,末将担心若恐扬州反悔,将不利于军师也。” 王节亦道:“扬州豪强士族,多有自立之心。今若趁军师不顾安危深入其腹地,忽生变故,将军师扣留擒拿,末将等如何向汉中王交代?趁其未有动手之前,请军师勿要入城,早定计策脱此险境。” 领英闻言,叱二人道:“你二人怕死乎?” 张宠王节急忙伏地请罪,道:“末将若是贪生怕死之辈,必然不从军。只是末将等为军师安危担忧,末将等死不足惜,军师若有不测,则汉中王大事将败矣。” 领英呵呵笑道:“你二人多虑了。扬州江面船阵杀气,吾亦有所觉察。凡善能用兵者,其军聚集之时,不动如山,往往有杀气凝聚。此正是江东名将所布船阵也,吾闻扬州水军都督诸葛笑峰,乃当世名将,其所布船阵,杀气旺盛。然并非针对我等。扬州自刺史以下,皆诚心归顺,江东纵有反对之人,亦无能为力。你二人且整顿随行甲士,天黑之前,扬州刺史必然前来迎接。” 二人乃领命,整顿船只军队。方系好缆绳,停泊岸边,只 见码头之上,扬州刺史车安率领扬州文武三十余人,一齐静立迎候。为首三人,正是扬州刺史车安,手捧扬州册籍印绶,左侧长史刘察、右侧水军都督诸葛岳。 领英下船,独孤虎随行护卫。车安恭敬迎候,见领英到,于是伏地请纳款,江东众文武一齐伏地,领英即忙扶起车安,道:“刺史深明大义,率扬州相助汉朝宗室,他日大汉中兴,刺史乃有大功也。”于是又让众文武都起身相见,车安将扬州文武众人皆一一介绍给领英,寒暄完毕。车安捧起印绶册籍,献于领英,请领英收纳。 领英遂收其册籍,还其扬州刺史印绶,对众人道:“汉中王欲申大义于天下,乃招揽四方英雄豪杰之士。既然扬州诚心归顺,汉中王与扬州即是兄弟也。汉中王不敢称刺史为麾下,愿意结为兄弟之好。怎么可能夺扬州之权呢?” 于是览其册籍,扬州八郡八十一县之地,共有户口一百五十余万,男女人口四百余万,带甲之士十四万,陆军八万,水军六万,官吏八万人。览毕,又将册籍奉还扬州,对车安道:“汉中王有命,吾与扬州,乃兄弟也。今既然兄弟结好,自成一家。刺史以下官员,皆依照原职任用。还请刺史继续统领扬州,军政等权,一并如旧。汉中王并不分其权,亦不留兵留人相掣肘。” 车安闻言,甚有不安,道:“若如此,何以证明扬州归诚之心?军师不怕扬州一旦反悔么?” 领英呵呵大笑道:“扬州既然诚心相归,必然不会反悔。纵然有人反悔,使君以及长史、诸葛将军皆是诚心向汉之人,必能稳定江东,相助汉中王。” 车安以及江东众文武闻言,皆暗自敬佩,汉中王果然是心怀天下,真心中兴汉朝,并非张干所说只为逞枭雄之志。 车安遂令仪仗奏乐相迎,执领英之手,恭请其入建邺城,并在刺史府大排筵席,孤独虎寸步不离领英左右,车安见独孤虎异常威武,乃道:“此位将军,真赵子龙再现也,能饮酒乎?”遂赐其酒一斗,独孤虎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江东众文武见之,皆惊奇之。领英遂笑道:“此乃汉中王随身护卫将军独孤虎也,现又护卫在下。”于是命独孤虎道:“今日之会,乃兄弟结好之会。无需护卫,你可退下。”车安亦道:“请将军下堂饮酒罢,扬州众将已经恭候将军多时。”独孤虎面有难色,不肯去,领英笑道:“刺史大人命令,将军焉有不遵?且去罢。”独孤虎才退下,与扬州众将共饮。 车安设宴为领英接风,扬州文武皆参与宴会,觥筹交错,一醉方休。笙歌嘹亮,管弦曼妙。饮至深夜,众人皆醉。领英因为大事在身,饮酒不多,车安遂请领英入扬州馆驿安歇。领英所带军马仪仗,皆赐以酒食犒劳,妥善扎营江边。车安又派亲兵护卫百余人,驻扎领英馆驿之旁。约定明日,再商量定立盟约事项。 次日清晨,车安又带领刘察、诸葛笑峰以及江东众文武,来至领英下榻馆驿,领英已经起床,整顿衣冠完毕,出馆驿与车安等相见,车安又将领英迎进刺史府中,设宴款待。 席间,领英说到:“吾已经占卜算定,三日后为黄道吉日,适合定立盟约。”于是领英与刘察商量定盟事项,于三日后在建邺举行定盟仪式。 顺安25年夏四月中旬,扬州归顺汉中王旗下,汉王军师将军徐图替代汉中王与扬州刺史车安在建邺江边立盟,双方沉白马,誓曰:汉中王与扬州结为兄弟之好,自此以后同为一家,同声相求,共赴国难,重整山河,除贼兴汉。 领英命二百仪仗军,手持旗帜,并列坛前,车安亦设仪仗,鼓乐齐奏,领英与车安在坛前焚香祷告,执手约为兄弟。辞气慷慨,观者皆为之震动。江东诸臣,纷纷陈赞之。 立盟仪式完毕。领英遂入建邺城刺史府,传汉中王命,仍以车安为扬州刺史,保奏车安为镇东将军。刘察为长史,兼领汉中王相国,诸葛岳为水军都督,又兼领荆州、益州水师都督,旧有人员,一并原职任用之外,还有升迁。于是江东上下,皆为归心。 第130章 混一东南联姻亲 领英自从益州出兵,三月时间收复荆襄,又半年不到,扬州、交州即归服,于是东南半壁、天下之半势力,皆属于汉中王。潜龙军师之名,传扬天下,领英遂威名大震,声威超过汉中王刘建夏。或有人对建夏言道:“今潜龙声威,盖于人主,于殿下甚为不利,可制之也。”建夏闻知,道:“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为人主所忌。然潜龙与孤,外有君臣之意,内有翁婿之亲。潜龙为孤收取三州,成就中兴大汉之业,非潜龙不可也。有何可疑惑哉!” 文雄听之,乃笑道:“客之言,非为疑惑潜龙,乃为潜龙安危着想也。恐潜龙功高震主,居高而危也。” 建夏道:“此言虽合道理。然吾知潜龙为人,此人忠心汉朝,以前朝武侯为楷模,必能为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孤观之,潜龙之才,不亚卧龙,然而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诸君勿虑,即便将孤大权尽数交予潜龙,孤亦不疑之。” 第五均闻之建夏又取荆扬交三州,心中惊惧,又悔恨道:“当初未除徐图村夫,致使其成为大患!” 公孙霸闻知建夏并取东南半壁,其势即可与己相杭衡,心中亦为畏惧。然又十分愤怒,召集麾下道:“今汉中伪王趁孤一时不能南下之机,又以诈力并取荆扬,其势大增,几可与孤相抗衡。孤今不可再放其座大,以成心腹大患。如今之计,孤当先并北方诸侯乎?还是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并力南下,夺取荆扬乎?” 国相皇甫照奏道:“禀大王,以老臣之见,当今北方诸侯,其势皆不能与大王相抗衡。第五均已成强弩之末,大王可率领精兵强将,先攻取潼关,剿灭第五老贼,取得关中三辅之地。然后北击并州伪代王,必能破之。今闻知徐州伍文忠病重将死,伍文忠若死,徐州群龙无首,大王即可发兵击之,必能取下徐州。如此中原华夏之地尽在大王手中。大王即可进位称尊,汉中伪王 不过前朝余孽,虽有东南半壁,然大王已经君临天下,地方万里,带甲百万,汉中伪王又如何能与大王相抗?”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孤若拥有天下,必然以相国为元勋,封十万户侯。”随即下令,准备军马,积蓄粮草军械,准备秋后攻打潼关。 领英在扬州停留半月,见扬州地方治理甚为井井有条,人民安乐,官员忠于职守,风化肃然,扬州景象几乎与益州相当。领英叹道:“刘渊鱼治世之才,胜过吾也。”遂请刘察辅佐车安治理扬州,并道:“今汉中王混一东南半壁,公孙氏必然不能坐视。汉中王今军力尚在养精蓄锐之中,暂时不能进取北方。此后数年中,将以防守为上。休养生息,待军力强盛之后,即可数路出兵北上,诛贼兴汉。请渊鱼兄长治理扬州之际,不废武事。以待汉中王后用也。” 刘察道:“扬州敢不遵汉中王之命?请军师放心,汉中王若行除贼兴汉之大业,扬州必能独当一面。” 领英将扬州事物安置妥当,方才与车安、刘察、诸葛笑峰告别,带领一千人从长江溯流而上,回到荆州。命赵山、武兼文等协助前将军陈功驻屯襄阳要地,抵御公孙霸。遣川将冉辉、李超等率领川兵入蜀,然后自己坐镇荆州江陵城,亲自主持荆襄九郡军民事物,治理荆州,并派人至交州,协助赵安国一并治理。 领英夫人、南乡郡主刘香荷在成都,甚为思念领英,遣人告知领英,要求来荆州。领英遂命独孤虎前往益州,护卫汉中王翁主至荆州。香荷又得以同夫君相伴,心中高兴。对领英道:“夫君令独孤将军护送我,蜀中官员见之,皆无不称羡。”领英道:“我令独孤将军护卫你,因你为汉中王之女缘故也,非为吾之妻也。”香荷闻言不乐,领英又道:“若为寻常百姓,我自亲自会护送你。”香荷闻言,方才高兴。 却说扬州刺史车安有一女命唤车 嫣,年已十八,十分美丽,甚有江南美女之姿容。前者领英至扬州,车安见领英文武兼备,正当青壮之年,乃有心将其女车嫣许配领英,托刘察试探领英之意,领英道:“多谢刺史美意。吾已经娶汉中王女,不可再取刺史之令爱也。”刘察回报车安,车安甚为惋惜,领英又对刘察说道:“如车刺史有此意,可与汉中王联姻。汉中王世子,名刘政,今尚二十六岁,英武不凡,颇有乃父之风,前娶汉中太守李昂女为妻。如蒙车刺史千金有意,可嫁与汉中王之子为妻,两家结为姻亲,两全其美也。”刘察遂告知于车安,车安寻思,倒也觉得合适。于是叫其女车嫣,问道:“为父要将你远嫁汉中,你可愿意否?” 车嫣惊道:“儿生自扬州,不愿远离父母。” 车安道:“非也,为父今已经与汉中王结为兄弟之盟。你若嫁与汉中王世子,正是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汉中王若得天下,你将有母仪天下之份。” 车嫣听罢,遂问其父:“父亲前番要将女儿许配潜龙,女儿心中亦愿意。然潜龙已经娶有妻室。今番汉中王世子如何人材?比起潜龙如何?若跟潜龙一般,儿即答应父亲。” 车安道:“潜龙是无双国士,你无此等福分相配。然汉中王世子,乃人中之龙,且正值青春,日后位登九五,岂不比潜龙更好?” 车嫣听罢,将信将疑,遂答应其父。于是车安致书于领英,请上报汉中王,请求将其女许配汉中王世子。 领英得书,报于建夏,言此事之利,劝建夏与扬州结为姻亲,当大有裨益。 建夏得报,乃问文雄等,皆言适宜。于是建夏回书领英以及车安,定下媒妁聘礼,与车安结为秦晋之好。 车安得书大喜,于是选定良辰吉日,定下婚期,半年后即送其女车嫣至汉中,与汉中王世子刘政成婚。 第131章 弃守长安潼关危 汉中王既然并取东南半壁,势力倍增。于是励精图治,养精蓄锐,待兵力强盛之后,即可行兴汉大业。 建夏坐镇汉中南郑,主持大局。用潜龙竹庐策略,预定大计,待强盛之后,欲从汉中、襄樊、合肥三路出兵,北伐中原,恢复汉土。建夏问军师文雄道:“孤已经据有东南,初具规模。今孤镇汉中以及益州,潜龙治荆州兼顾扬州交州,此孤无忧。孤所忧虑者,公孙氏将并取北方,如其倾中原之军力,南下侵犯,恐不利于孤也。若如此,该当如何?” 文雄道:“殿下所忧虑极是。今第五均已成强弩之末,已经无力再与公孙氏相争。以弟预料,第五均若败,必退归凉州。公孙霸若进据关中,必然北击并州,东征徐州,如此公孙霸将完全并取中原,当为殿下之强敌也。殿下如今大局初定,兵力未成,难于相逐鹿中原,唯有以守为主,养精蓄悦数年,方可进取也。” 建夏闻言惊道:“果真如此,则公孙氏将难制也,似此如之奈何?” 文雄道:“殿下当前虽然不能进取,然凭借山河之险,谋臣良将,精锐水师,足以自守。公孙霸纵然带甲百万,亦不能越长江一步,殿下可无忧也。而中原尚多有不服公孙氏者,殿下现今可招抚之,必有所助。” 建夏闻言甚喜,道:“孤素知并州刺史顾昭、徐州牧伍文忠皆有向汉之心,与公孙氏为敌,今虽然割据自立,乃局势所迫也。敌国之仇,亦我之友也。孤今既遣使结好于二诸侯。” 建夏即用文雄之言,密遣使者,致书信于徐州牧伍文忠、并州刺史顾昭,约定结为兄弟,共相呼应,以诛灭公孙氏。并设法暗中致书司隶校尉许昭,劝其归诚汉中王。 伍文忠得书,见建夏称呼自己为上将军九州伯,心中甚喜。于是回书建夏,徐州将于汉中王并肩相战,若建夏举兵,徐州将竭力相从之。 顾昭在并州,先得公孙霸招降书信,后又得建夏书,叹道:“汉朝尚有英主。闻知汉中王招纳豪杰,一股而下并取东南,天下能与公孙氏相抗衡者,唯有汉中王也。 孤为汉朝之臣,岂能从贼乎?”于是斩公孙霸之使者,断绝与其往来。回书建夏,将以并州从汉中王。 许昭镇守潼关,接得建夏书信,阅后遂焚烧之,恐第五均有所察觉,未有回建夏书信。然暗中命令一心腹人,扮作贩夫走卒,从潼关入西城,然后至汉中传许昭口信于汉中王,愿意从命,答应紧要之时,便从中起事。 建夏闻知中原诸侯皆从命,心中甚喜。于是预作准备,以待到时接应。 公孙霸闻知顾昭斩杀自己使者,断绝关系,勃然大怒,道:“大胆顾昭老贼,焉敢如此!孤先灭第五老贼,再来灭汝!亲斩顾昭之首,为孤使者祭奠也!”乃提前下令,待攻下并州后,诛灭顾昭九族。 顺安25年秋八月,公孙霸调集大军十五万,战将百员,亲自统领,准备攻取潼关。护国**师马翁,仍带攻城霹雳车数十辆随行。出师之日,公孙霸举酒沥地,对众将道:“孤数次攻战潼关,未能有克。今第五老贼元气已伤,许昭兵力不足,正是用兵之时。此番如不攻下潼关,誓不回洛阳!”众皆踊跃欢呼。 许昭领兵三万,镇守潼关,闻知公孙霸又率大军前来,连忙告急朝廷,第五均接报,心中惊惧。乃召毕儒问道:“公孙老贼又来,该当如何?” 毕儒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主公自与公孙霸两度交兵后,锉动公孙老贼兵威,然自身折损甚重。公孙老贼兵多地广,主公只有一凉州可倚仗也。我今尚未恢复,不可与战。” 第五均道:“孤亦此般认为,但如不助之,潼关必为公孙老贼所下,长安则不保也。” 毕儒跪下奏道:“主公今日之势,难再与公孙霸相争衡也。以老臣之见,不如弃守长安,退居西凉,主公仍不失为一方霸主也。” 言未毕,凉州诸将皆进入伏地拜见,请命第五均放弃长安,率众退守凉州。 第五均亦知大势已去,逐鹿天下无望。无可奈何,然又心有不甘。见旧日部属皆伏地请愿,毕儒又奏道:“愿主公体恤凉州将士,数年来征战,我凉州精兵 猛将,皆折损过半。主公如不再体恤之,恐日后将无人再能为主公所用也。” 第五均闻言,心中悲伤,无可奈何,遂同意诸将之请。乃回书许昭,令其坚守,等待来援。却暗中将长安金银财物,装载车中,于夜半运出城外,再运至凉州。共运出数千车,又将凉州精锐兵马数万人,聚集待命,若潼关一旦失守,即率部西退凉州。 第五均准备将末帝挟持带至凉州,毕儒力劝道:“今汉帝于我无用矣。若迎入凉州,天下将与我为敌。” 第五均道:“孤若不迎入凉州,则将汉帝让于公孙老贼乎?” 毕儒道:“汉帝毫无实权,主公若再迎入凉州,实为累赘。今且弃之,公孙霸若得汉帝,天下将与公孙霸为敌也。” 第五均闻言方才醒悟。于是进宫启奏末帝道:“臣将巡视西凉,陛下请安坐长安。”并不提弃守长安之事。 公孙霸大军已经兵临潼关之下。许昭数次发书告急,皆不见兵马前来,许昭心中疑惑。忽然心腹人从长安来,报知许昭道:“大将军已经准备弃守长安,暗中准备退居西凉矣。”许昭闻报大惊道:“若如此,潼关必失!”正在惊疑之间,忽然又接得汉中王细作书信,许昭发书阅之,曰:今闻知第五均将弃守长安,公孙霸大军前来,太尉必然不能独支。太尉可从潼关暂避西城,以作后图。汉中王已经派人接应太尉。 许昭看毕书信,乃笑道:“潼关三万余军,吾岂能一旦弃之?今若引三万军弃关而走,非为将之道。”乃让细作回报汉中王说,承蒙汉中王好意,但其奉命守关,人在关在,万不可贪生避死弃关也。许昭将誓死守潼关。 建夏闻报,叹道:“许太尉正忠臣也,只恐此番凶多吉少,惜哉!”遂问文雄,可以救否? 文雄道:“若第五均西退凉州,潼关今日之势,殿下纵然尽发汉中之兵救之,恐也难以扭转局势也。” 建夏闻言默然,良久,方叹道:“苍天可容国贼猖獗横行,奈何不容大汉忠良存身乎?” 第132章 司隶校尉殉国难 公孙霸统领大军十五万,列阵于潼关之下。准备备好攻势,然后令人向关上喊话,令许昭献关。不然,将踏平潼关。 许昭命三万军在关上布防,召集诸将道:“吾自受命为朝廷镇守潼关,已历七载。目睹关上关下,尸骨累及成山。今公孙国贼再度来犯,朝廷不能支援,吾将视死如归,以报国恩。诸君有愿以跟随者,即便留下,不愿与吾为汉朝效死力者,吾亦不加勉强,即可离军而去。” 众将皆发怒,拔刀于前,道:“太尉如此小觑末将?末将等投身军营,早已置生死于度外。跟随太尉七年以来,血战无数,尸山血海,何惧一死哉!” 许昭乃拱手下拜,对众将道:“汉朝不幸,致使国贼猖狂。吾为大将,将与潼关共存亡。既然诸君愿效命,且试战之,如不能守,紧要之时,诸君可弃关自保,不犯军法也。” 众皆情绪激昂愤恨,一齐道:“太尉若不走,末将等誓死相从之!” 许昭闻知公孙霸在关下招降,遂带领众将上关,看潼关之下,公孙霸十余万大军密密麻麻,排列关下犹如铁板一般,许昭见之心中惊讶。见公孙霸令人喊话招降,许昭答道:“若想取下潼关,先取老夫之命!”遂令弓弩手,一齐放箭。 公孙霸闻言大怒,随即命令大军攻城。以五千人为一队,昼夜轮番攻打。 许昭守潼关已经七年,甚得其法。虽然兵少,然而沉着应战,倚靠潼关之险,以三万守军奋力拒战公孙霸十余万大军三昼夜,潼关仍然不能下。 公孙霸暂时休军,又率军攻打五六日,折损万余人,潼关守备甚严,仍然不能下。 公孙霸心中焦躁,乃问皇甫照道:“许昭乃守关宿将,甚得其法,今硬攻一时难下,该当如何?相国可有他法?” 皇甫照道:“今长安并无援兵到来,许昭不过三万余军,已经连续奋战多日,今折损近万,必然疲惫,主公可继续攻之,今许昭兵力不足,难以再潼关左右布防,主公可派遣 两支奇兵各五千人,绕潼关袭其后,必能下之。” 公孙霸遂依照皇甫照之计策,自率大军继续攻打潼关,令骑将公孙臣、陈淹二人,各率精骑五千人,绕道潼关,袭其后方。 许昭连战十余日,三万余军还剩二万五千人,带伤者甚多。朝廷不仅不遣军马来救,而且辎重军械等亦久不运至。许昭无奈,告急长安,请求救治受伤士卒。并上言朝廷如再不来相援救,潼关将旦夕不保。 许昭担忧公孙霸派军绕道潼关,然已经实在难抽出兵力相阻截。二万兵在潼关浴血奋战,方阻挡公孙霸大军前进。许昭只盼望朝廷能发援兵,如此,尚还可以支持。然朝廷援兵仍未来,忽然接报,公孙霸派遣精骑一万人,绕道潼关南北两面,已经突破防线,从后方向潼关袭来。 许昭闻报,乃掷剑于地,道:“潼关将失,虽太公复生,亦无策救之也。”遂召集诸将道:“敌袭我后方,今潼关将不守。诸公跟随吾,守关七年,军士甚有辛劳。可将军中金银物资,皆分赏军士。可令军士带伤者,送至民间休养,以存性命。今不能斩公孙国贼,然其奔袭后方之兵万余人,吾将让其有来无回。”于是下令,分发军中财物,有敢战者,皆重赏之,不愿者,可自去,又妥善安置伤者。遂招募得军中敢战之人万余人,许昭乃虚作声势,以两千人在关前树立旗帜。又打探得敌情,亲自带领八千人,于关北要道埋伏。 公孙臣引五千精骑,奔袭潼关后方,便向潼关杀来,欲与陈淹会师关下,再与与公孙霸军东西夹攻,必能歼灭许昭全军。不想许昭已经得知其行军之情,乃借助谙熟地形之便,抄近道连夜布置军马。刚埋伏数个时辰,就见公孙臣五千兵至,许昭即令伏兵袭击之,公孙臣猝不及防,又道路狭窄,骑兵难以展开,激战两个时辰,公孙臣军大败,公孙臣身中数箭,引败兵千余人又从原路逃走。 许昭缴获战马三千余匹,遂组成五千余骑兵,又回转马头,向陈淹而来。 陈淹正领 五千人行军途中,忽然接报,北路军公孙臣遭遇伏击,几尽覆没。陈淹大惊,遂令驻扎,探听虚实。忽然又接报,北边大路上数千兵马正杀至。陈淹大惊,立即指挥军队列阵相战。 许昭带领五千余骑,突然杀至,截住陈淹所部,双方奋战一个时辰,难解难分,互有损伤。又不多时,许昭所部步兵近千人又杀到,于是陈淹大败,激战一场,损兵过半,带领两千余人,向南逃去。 王扶集合军士,尚有五千人能战。于是又继续回驻守潼关。公孙霸未得公孙臣、陈淹会合消息,所以并未进攻潼关。许昭回至关上,公孙霸得知二路兵惨败,大怒,随即命军攻城,又攻战半日,许昭部下,已经筋疲力尽,数千人犹自坚守关上。 皇甫照见之,对公孙霸道:“许昭力将尽矣。主公可并力攻之,必然能下。” 公孙霸乃命马翁,将数十攻城霹雳车又推出,五千攻城军士随后,数万大军在后,再次向潼关发起攻击。 许昭见之,令能战之军士,可以相战。不能战军士,保护受伤者迅速离开。匆匆分派完毕之后,霹雳车已经接近潼关城墙之上,许昭还有数百勇士,奋力拒战,弓箭皆尽,刀剑皆钝,即将粮尽弹绝,军力枯竭。 而数十辆霹雳车已经进至关边,公孙霸军见关上守军军力将竭,于是一起发起攻击,数十军士,已经从霹雳车上跳至关上,攻城军士随云梯冲车等亦鱼贯而上。 许昭带领数百勇士,奋力拒战,杀敌百余人。还剩百余人,皆力气衰竭,公孙霸大军数千人已经爬上城头,将许昭与百余残部团团围住,欲要生擒之。许昭乃下令部下百余勇士,可弃械投降。拔刀在手道:“吾守潼关,以历七载。潼关为吾之根本也,今根本已经失去,吾即不能存活也。”大笑数声,乃引刀自刎而死。部下百余人,皆力竭被执。于是潼关失守陷落,汉朝太尉、司隶校尉许昭以身殉国,时年54岁,顺安25年秋九月初也。 第133章 大盗国贼入长安 潼关失守,守将许昭战死。于是公孙霸终于攻下潼关,率军西进关中。 许昭驻守潼关三万余军,战死近万人,伤一万余人,余者皆四散逃之,奔回长安,言公孙霸大军即将进犯关中,三辅人民,闻之色变,富商多有举家搬迁者,一时间长安骚动,人言纷纷。 第五均接连闻报潼关战事不利,许昭兵败身陨,公孙霸十余万大军已经入关中,自知难以相敌。为保存实力起见,随即命令驻扎长安凉州军马三万余人,并长安原有朝廷兵马二万人,皆西撤凉州。又将长安城中辎重粮草,命百姓运送至凉州境内。第五均独掌朝政,以大将军强制命令,长安军民闻知公孙霸即将来,心中惧怕,不得已而从之。 于是第五均命骠骑将军夏侯常率领宫中军一千人护卫末帝,百官愿以追随者,皆随自己去西凉,不愿意随着者,听其便。汉朝诸旧臣私下叹道:“此乃狼走虎来也。汉朝之不幸,乃至于此!”于是皆闭门不出。 又命令百姓数万人运送辎重在前,以军队数万人在后掩护,又沿途布下伏兵。率领军民十余人万从长安西撤,命令疾行,甚为匆忙混乱,百姓多有死于道路者。 公孙霸见潼关已经攻下,乃厚葬许昭,收降俘虏。对诸将道:“潼关一取,长安唾手可得也。孤率大军入进关中,第五老贼必然闻风而逃。潼关离长安,旦夕可达。孤当速速夺取长安,再乘胜追击第五老贼,将其斩草除根。取得第五老贼首级者,封上将,授以九卿之职位!” 于是公孙霸麾军西进,一日之间即到长安城下。三辅人民见之,尽皆惊骇。公孙霸令大军驻扎长安城郊,自率皇甫照、马翁、以及部下诸将,护卫军数千人,准备进入长安。 长安兵马大多被第五均带走,所剩之军,不过末帝数千仪仗护卫军队,公孙霸十余万大军前来,如何能抵挡?也不设城防。末帝闻知公孙霸前来,甚为惧怕,惊问左右,该如何应对。 近臣告知末帝道:“大将军抛弃陛下不顾,今陛下无人相扶助,不如请老臣出面,招抚公孙霸,以为倚靠也。” 末帝道:“大将军虽然专权,然尚无加害之意。今公孙霸来,勿得加害朕乎? 符宝郎王玺奏道:“陛下且安心。公孙霸纵然强横,亦是汉朝臣子。陛下虽无兵权,然仍然是当今天子,公孙霸必然有所顾忌,必不敢加害陛下。” 末帝无奈,只得下诏,命司空杨陵,太常卿和玄、太中大夫陈恒等一帮汉朝旧臣,前往迎接公孙霸入城。 杨陵、和玄等人只得奉命,手持天子诏书,来至长安明德门之前,等候迎接公孙霸前来。 公孙霸闻知汉室派人前来迎接,乃笑对皇甫照道:“汉朝天子如此境地,礼仪却尚在。” 皇甫照便奏道:“禀燕王。汉帝虽然失柄,然名义尚在。大王仍需以礼相待之,借此收取天下人心也。” 公孙霸笑道:“汉帝无害于孤也,既然能为孤收取天下人心,孤当礼待之。” 于是进至明德门,见一帮老臣立于门下迎候。公孙霸乃策马昂然而进,司空杨陵厉声道:“天子门前,皇帝家旁,来者皆须下马!” 公孙霸闻言愕然,欲要不遵驰马直进。皇甫照乃下马,以手拉公孙霸衣襟示意。公孙霸见之,遂下马,对杨陵等人道:“北边武人公孙霸,不谙朝廷礼仪,望天子见谅之。” 太常卿和玄遂手持天子诏书,宣道:“燕王公孙霸入京觐见,朕心甚慰。今大将军去位,朝廷无人。特加燕王为大司马,总览朝政,辅助朕躬。幸受命焉。” 公孙霸听罢,乃笑道:“天子才加孤为大司马?不加丞相亚父?” 陈恒乃道:“天子加燕王为大司马总揽朝政,已经是人臣至极殊荣。前凉州刺史第五均,也只大将军职也。” 公孙霸闻言鄙夷道:“凉州第五老贼有何德何能?也敢称大将军?”欲要 推辞不受。皇甫照乃附耳劝道:“大王尽掌实权,汉帝所加官职,不过形式而已,不必计较。”于是公孙霸才接受。 杨陵又道:“接受天子诏命,需得行尊奉之礼。” 公孙霸虽然心中不乐意,然皇甫照以目示意,只得行了大礼,跪拜接受诏书。 于是公孙霸随杨陵和玄等人,前来未央宫中,朝见末帝。 至未央宫,杨陵先入内告知末帝。末帝即宣公孙霸等入内觐见。公孙霸带领皇甫照、马翁两人,进宫面圣。 三人入未央宫,司仪官宣行觐见天子礼仪。公孙霸无奈,只得对末帝行了大礼,末帝赐公孙霸座。 公孙霸抬眼看末帝时候,见其眉目舒朗,却气态孺弱,大约四五十岁年纪。心中诧异,乃奏道:“臣见天下动乱,乃提兵勤王,护卫陛下,安定汉朝。” 末帝见公孙霸五六十岁年纪,虎背熊腰,面目如豺,见之如芒刺在背。心中惊惧,见其上奏。乃慌忙抚慰道:“有劳燕王。卿果真能护卫汉朝,当为朕之倚靠。再赐燕王大司马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公孙霸乃谢恩。末帝令公孙霸总揽朝政,以大司马行丞相事。又加皇甫照为尚书,马翁为将作大匠。余者众将,皆有升迁封赏。于是公孙霸又攫取得朝廷大权,将末帝执于掌中。所有朝中大事,皆由公孙霸处置,末帝并不问之,杨陵、和玄等老臣,亦不敢问之。公孙霸自入长安,便有废除末帝之心,只是时机尚不到,表面假意尊奉而已。 公孙霸入长安,掌控朝中大权。深恨第五均,遂令大将丁弘率领步骑六万余人,追击第五均部。丁弘乃麾军追击,与凉州军交战数场,皆胜之,又夺得凉州北地、安定两郡十余县之地,第五均不敢恋战,率部退至河西,入姑臧城自守。公孙霸恐深入凉州腹地,有所损折,便下令丁弘停止攻击,驻兵安定郡。又在陈仓驻守重兵,以待趁机入寇汉中。 第134章 王旗变换龙潜藏 公孙霸大军攻取潼关,又夺取长安,司隶校尉战死潼关。燕军尽占据雍州三辅之地,威震天下,诸侯闻之,无不惊骇。 汉中王刘建夏闻知许昭战死,痛哭道:“惜哉!太尉为国尽忠,仍未阻挡国贼进犯帝都!”问文雄道:“今长安陷于公孙霸之手,其必有篡汉不轨之举。汉室将难存矣。当今天子,孤之胞弟也,诚不知其将安所归之!诚如此,天下将如何?”言罢流涕不已。 文雄乃劝慰道:“殿下休要哀伤。天子在第五均之手,跟在公孙霸之手无所分别。公孙霸纵然饕餮天下,亦当顾及天下议论,不敢轻易加害于汉帝也。有殿下尚在,公孙霸难以篡汉自立也。” 建夏正与文雄商议,加强汉中防守,以备公孙霸入寇汉中。忽然有使者自荆州来,送呈潜龙军师书信。 建夏急忙请使者入,未及发书,先问道:“潜龙军师在荆州可安好?” 使者答:“军师在荆州,宵衣旰食,治理州事。幸得南乡郡主相照料,一切甚还好。今闻知公孙霸取得长安,天下震动,恐主公忧虑,特以书信相送达也。” 建夏遂发书阅之,领英在书信中说道,公孙霸占据长安,因北方未全定,估计暂时不敢有篡汉称尊之举。殿下军力还未强盛,亦不能北进中原与其抗争。请殿下怀勾践之志,韬光养晦。此后数年,公孙霸军力强盛,将逐一扫灭北方诸侯,然后才敢行篡汉自立之事。望殿下暂先忍辱负重,待数年之后,南方诸州大治,军力强盛,而公孙霸若行篡逆,四海将不容,殿下以兴复汉室号召天下,共诛此大盗巨贼,公孙霸必然败也。 建夏看罢,将书信递与文雄观看,问道:“汉朝将危,孤身为汉朝宗亲,当起兵勤王。潜龙所言,贤弟以为如何?” 文雄看后道:“潜龙所言,正与愚弟意见不谋而合。殿下如欲诛贼兴汉,当先有韬晦之志。此时公孙氏锋芒正盛,当避之为上。殿下若遽然勤王,恐事倍功半,大义不及也。” 建夏闻言,沉吟良久。乃道:“潜龙军师与贤弟之言,甚善。潜龙预料,孤韬晦期间,公孙氏可定北方,以贤弟之见,天下局势将如何?” 文雄道:“北方中原所剩诸侯,唯有凉州第五均、并州顾昭、徐州伍文忠也,然公孙霸取得 长安之后,势力强盛无比,北方已经无人可以抗衡,此诚明见也。弟与潜龙见识相同,数年之内,公孙氏必有能力扫灭北方诸侯。其必先剿灭第五均,然后再北击并州,然后再趁徐州变动之际,并取徐州。” 建夏惊问道:“若如此,孤该当如何应对?” 文雄道:“今并州、徐州皆与殿下连横。殿下可趁公孙霸尚并取凉州、无暇北进东顾之时,抢先进取二州。并州虽然在北,然可以为我遥相呼应支援。徐州紧靠扬州,可作为我之屏障,殿下可趁便,待紧要之时相援之,亦可让徐州为我所用也。” 建夏闻言称善。于是连结徐州、并州,结为联盟,共同抗衡公孙霸,不题。 顺安25年冬十月,公孙霸在长安,尽掌朝政,大会帐下诸将文武,道:“今第五老贼逃遁凉州老巢。汉中伪王又座大,连结北方诸侯,欲与孤相争天下。第五老贼大势已去,非孤对手,不足为虑。现孤之首敌,乃汉中伪王也。孤欲趁其军力未成之际,挥师南下,孤率兵取汉中,令朱玉率中原之兵,取襄樊,令公孙彪率领山东豫州之兵,并取合肥。诸君以为如何?” 其麾下武将,皆摩拳擦掌,大呼小叫,要麾军南下,占领南方数州,攻灭汉中伪王,建功立业,好封官拜爵。 皇甫照见之,微微摇头。公孙霸目视皇甫照,见其如此神态,便问道:“相国之见如何?” 皇甫照乃奏道:“禀燕王,当今之局势,燕王当趁此之机,先扫清北方,再作南图为宜也。” 公孙霸又问道:“相国不妨为孤详细言之。” 皇甫照道:“汉中伪王虽然座大,然而此时尚不能北进。燕王虽然军势强盛,然无规模强大水师,而汉中伪王并取东南,有水师十余万人,足以拒长江自守,我方无规模水师,此南下不利于我也。方今第五均虽败,尚有兵力七八万人拒守西凉。且并州伪代王、徐州伍文忠等尚且拥兵割据,威胁我后方,燕王不可不察也。当今之计,应当先定凉州,剿除第五均,再北击伪代王顾昭,收取并州,然后东取徐州,以破竹之势,扫清北方,中原华夏尽在我手。那时燕王带甲百万,战将千员,以如此席卷天下之势,与汉中伪王决战,必能胜也。如此天下可得,大王代汉之大业,即可实现矣 。”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相国老谋深算,机虑深远,真为孤之股肱倚仗之臣。”遂下令,先不取南方。集中兵力,准备西图凉州。 皇甫照道:“今尽岁末,隆冬之时,雍凉之地不便用兵。主公可先稳定长安局势,厉兵秣马,养精蓄锐,待来年春暖,以精兵猛将十万人西征,必能建功。” 公孙霸遂采纳皇甫照之言,先休军整顿,经营长安。又抽调驻守河东大将方龙前来长安,整顿军马,欲来年西征凉州,剿灭第五均。 却说第五均率其部,逃往凉州臧,部署军马,守住要隘,人心方定。第五均仍以凉王自居,恐公孙霸大军前来,乃召集麾下商议,第五均问道:“今公孙老贼已经占据长安,兵势甚盛。孤恐其西犯凉州,该当如何应对之?” 毕儒乃道:“大王虽然失去关中,然实力仍在。若担忧公孙老贼西犯,大王可遣使结好于汉中王刘建夏、并州顾昭,如此联合,可保凉州无事。” 第五均闻言怫然道:“汉中伪王与孤势不两立,前番又杀我凉州上将,如何能结交之?如并州顾昭,尚可笼络。” 毕儒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今汉中王兵力未成,尚有畏惧公孙氏之心,也恐其起兵吞并,与大王结好,其必从之也。” 言未毕,凉州马威、第五超等人厉声道:“汉中伪王乃我仇敌也。与其结盟,如同结交虎狼,自古以来,岂有与仇敌为友者乎?今大王虽一时败退,然尚有雄兵十万之众,财宝无数,军资粮草甚多。即便不能再进取天下,也足可割据甘陇称霸。何必乞求他人?公孙霸若敢来凉州,末将等必然让其有来无回也。” 毕儒闻言,遂不敢再言语。 第五均见之,遂道:“孤意已决,不与汉中伪王结盟。凉州军兵精将猛,孤又有金银财宝无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孤经营凉州数十年,根基稳固,关陇之地,甚为险固,不比他处。公孙老贼若敢来犯,必然损兵折将。孤在凉州,何惧公孙老贼乎?”于是便不结交诸侯,将精兵强将,防守凉州要隘。第五均又在长安敛聚得金银财宝甚巨,又出金帛招募兵马。凉州军复又强盛,有十万精锐之众。 第135章 篡改正朔征河西 顺安26年春正月,燕王、大司马公孙霸在长安大宴群臣,所有朝政,一概自行决断,只是形式上尊奉末帝。公孙霸帐下有术士上言,劝公孙霸更改年号正朔。 于是公孙霸暗含君王之志,带领群臣入宫启奏末帝道:“今天下未定,枭雄割据。顺安年号者,不符天象地势。请陛下更改年号,以定正朔。” 末帝闻奏,心下惊慌,乃道:“正是天下不安,朕才定年号正朔为顺安,今已经二十六年,深入天下人心久矣。若遽然更改,恐人心将散。得无宜乎?” 公孙霸奏道:“顺安年号已经二十六载,气数已尽,不宜再用矣。陛下正应该改弦更张,以示革旧生新也。陛下先定年号正朔,方可安定四海也。” 末帝遂问道:“以大司马之见,欲改何年号?” 皇甫照乃奏道:“当今汉朝颓弱,应振奋天下人心,朝廷亦更改年号为武威霸统适宜也。” 末帝闻言甚惊,道:“武威霸统四字,强刚太甚,有违汉朝文治柔和之治。恐不能上合天意,下顺民心也。大司马可再改之。” 太常卿和玄乃奏道:“禀陛下。大司马讳命为霸,今以霸统二字为年号,非人臣之道。”又转身对公孙霸道:“大司马辅助汉朝,更改年号,当以有利朝廷为本,今以霸统二字为正朔,恐不利于汉朝也。” 公孙霸乃奏道:“禀陛下,以武威霸统四字为年号,乃因为当年汉朝颓弱,需以阳刚威武济之,故曰威武,而霸统者,乃因诸侯割据不法,需以霸道相治之,臣名偶尔与其相同,非为有他意所指也。臣不避忌讳,为天下计画,故更改此年号。” 末帝遂问群臣道:“大司马所言,卿等以为适宜否?” 汉朝旧臣都无实权,自知所言也无济于事,皆都不言语,唯有太中大夫陈恒难以忍耐,出班奏道:“更改年号正朔,乃大事也。今天下未定,不可更改顺安年号,否则将得罪上天,必有灾祸降临。” 公孙霸闻之,以目视燕王幕宾,刚任命的光禄勋归海卫,归海卫遂出班,厉声奏道:“禀陛下,臣曾 掌管太史,甚通天象。今顺安年号者,已经二十六年未有更改,自顺安之后,天下纷乱不休,四海沸腾不已。人民流离,苍生涂炭。正是顺安年号不详之原因也。臣夜观天象,见帝星不明,荧惑逆行,太白犯斗牛,陛下如还欲守旧不变,恐上天将再降灾祸,陛下将危矣。” 陈恒还欲出言相争,末帝见满朝文武,除开十数位无兵无权的汉朝旧臣之外,皆是公孙霸势力,于是止住陈恒,道:“大司马所言,甚合道理。朕即下诏书,颁布天下,更改正朔为威武霸统可也。” 公孙霸闻奏,方才拱手谢恩,群臣皆下拜谢恩。和玄、陈恒等虽然不忿,然而末帝已经同意下诏,无可奈何,遂都退于府中,称病不出。 顺安26年春正月,公孙霸把持汉廷,威逼皇帝更改年号为威武霸统,颁布天下。 天下闻之,皆舆论哗然,纷纷抵触。自汉中王刘建夏以下、徐州伍文忠、并州顾昭、凉州第五均等无一奉命,汉中王等仍奉顺安年号为正朔。唯有东胡、鲜卑、西域长史府等诸夷,多奉汉朝为宗主国,今见汉朝改元,乃奉其威武霸统年号。 顺安26年春二月,公孙霸议定西征凉州第五均。乃奏请末帝,以天子名义出师征讨。公孙霸共在长安会集大军十五万人,以相国皇甫照留守长安,命方龙为先锋大将,带领三万铁骑先行,自领中军步骑五万人,带护国**师马翁随行,以幕宾归海卫为军师参赞军机。以丁弘为大将,节制四万余众为支援。共计有大军十二万人以上,其中精锐部队便有八万人。于二月丙寅日从长安西郊出师,浩浩荡荡,绵延十余里,出司隶校尉部,经安定郡,取道河西,径直向凉州姑臧而来。 方龙率领幽州精骑,一路西进,势如破竹,一月之间,接连攻下河西十余城,深入凉州腹地,进军至武威郡长城沿线,以待公孙霸大军前来。 而公孙霸与丁弘两部,随方龙部之后,一月之间全部略定凉州北地、安定、汉阳、陇西等郡,凉州武都郡已经为建夏部将徐道所占据,公孙霸命先不夺武都,以免同建夏交恶。第五均全面收缩 兵力,将其部十万大军都击中在张掖、武威郡,以扼守姑臧。 方龙前部三万骑兵,见凉州军集重兵护卫姑臧,遂不敢大意,驻军黄河边上,将军情报告给公孙霸。 公孙霸接到书信,乃与归海卫商议,公孙霸道:“今凉州尚有十万之军,聚集姑臧周边。如欲硬攻之,恐难取下。军事有何良策?” 归海卫道:“臣夜观天象,见西北将星将坠,此利于客,不利于主也。主公必能剿灭第五均,平定凉州。今彼虽有十万之众,不可硬攻之,可令马法师以法相助。西凉军马烈枪长,彪悍善战,然忌讳法术。第五均多年用兵,任人唯亲近,赏罚甚不明,又不恤将士,已经难服人心,其部所能用者,不过四五万人。主公可行反间之计,以高官厚禄为诱,招降其有怨愤之部。待其分化瓦解,然后击中兵力,共围姑蔑,则可擒第五均矣。” 公孙霸闻言甚喜,对归海卫道:“卿之策略,不亚于皇甫相国也。”于是下令,三军共进驻武威郡,对姑臧形成围城之势。又令马翁,准备攻城霹雳车,以及其他攻城法术相助阵。又一面派遣细作入武威,张掖等地,以高官厚禄为许,策反反间第五均部下将领。 第五均见公孙霸大军进至河西武威郡,对姑臧城形成围城之势,自持有十万兵马,又在凉州经营多年,心中犹然不惧。对帐下诸将道:“姑臧有十万精兵防守,公孙老贼又能奈我何?孤占据地利,以逸待劳,如其敢来,必将损兵折将。”于是对三军颁布军令道:如有擒斩公孙霸者,赏黄金万两,骏马五百匹,加凉州上将军。擒斩其大将者,赏金五千两,骏马一百匹,官职地方郡守。凡能斩杀敌军者,以人头来领赏,斩杀一士卒,赏钱五千五铢钱,职升一级,以此类推。只要杀敌建功,便有封赏。 凉州军皆知道第五均在长安掠取得金银财宝无数,见此军令,都坚信不疑。于是群情激昂,都认为即便是斩不得公孙霸以及其大将,斩杀几个士卒还不行?于是凉州军中上下士气甚为高昂,虽然被十余万大军所围,犹然不惧。 第136章 谋取凉州行反间 公孙霸大军西征凉州,进围姑臧,公孙霸驻兵朴劓,令方龙率前部进驻苍松,丁弘所部,从金成郡北上,进驻张掖,三部军马十余万,将姑臧城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第五均以马威率领凉州精骑二万人,驻守次,与方龙所部对峙。令牵兴率精兵二万人,驻守鸾鸟,与丁弘所部对峙。以花羽领二万军守武威,然后自率四万余众守姑臧。凉州军皆长枪健马,军资粮秣充足,第五均倚仗地利,不惧公孙霸。 公孙霸探知得凉州军部署,欲要进攻,又担心难以战胜,已在凉州驻军二十余日,仍犹豫不决。军中日费粮食浩大,士气渐衰。 公孙霸心下焦躁,乃与归海卫商议道:“今凉州军守备甚严,不能进攻,孤驻军日久,恐师老兵疲,军师有何良策?” 归海卫奏道:“主公挥师远征,劳动大军十余万,非等闲之事也。并取凉州,当志在必得。主公虽然一时不能进攻,然凉州军龟缩姑臧,亦不敢出。主公若急攻之,其必负隅顽抗。且先缓之,主公已经派人行反间之计,待其内部有变,然后趁机攻之,则姑臧可定也。” 公孙霸遂纳归海卫之言,传令三军围而不打,又令长安皇甫照运送粮草。皇甫照亦发书公孙霸,劝其一鼓作气攻下凉州。又将军资粮草,源源不断运送至公孙霸军前。公孙霸见皇甫照书信,又见粮草可以继续,于是决意继续围城。 公孙霸又派人至西域长史府,以高官厚禄和金帛为诱,游说西域长史班错,劝其统领西域各部,与凉州决绝,相助讨伐第五均,待凉州平定后,朝廷授班错镇西将军衔。 原来班错乃班超之子孙,汉朝自设立西域长史府以来,便置西域长史,管辖西域各部。位远在十三州刺史之下,因为所管辖之地,甚为偏远,所以西域长史其势力尚不及中原一郡守。第五均经营凉州之时,兵马强盛,又屡次侵犯西域之地,班错不 敢与其争锋,于是上贡礼物牛羊,结好凉州,后来第五均入朝,掌控朝政之时,恐班错在后方起事,于是又拉拢班错,以其为安西将军。班错在西域长史府,有嫡系军队一万人,驻军楼兰,管辖西域各部胡人,班错以军士屯田,不用汉朝赋税养军。如此在西域已经二十余年,甚有威名,西域各部胡人皆惧服之。 班错见第五均被逐出长安,退居凉州老巢,公孙霸大军前来征讨,想其必然将败。今见公孙霸使者来,许以为镇西将军,又送金银财宝甚厚。乃大喜应承,遂收了金帛礼物,答应公孙霸,将遣其部下并及胡人军队两万人为助,从西面攻攻击凉州敦煌、酒泉郡。 第五均在姑蔑,虽然下令厚赏战功,然公孙霸军围城一月以来,只是对峙,并无战事,第五均便以此为借口,拒发赏银。军中颇有怨言。原来第五均性吝啬,爱财如命,所赏皆亲近。有功之人,如若关系疏远,便吝其财赏。前番潼关相战,折损凉州勇将数名,第五均吝惜财物,抚恤甚薄。然而本家族之人,如马威第五超等亲近之将领,赏赐却厚于常人,于是军中多有离心。 又相持半月。公孙霸命令方龙进军,马威率兵相迎,在次大战,双方互有损折,马威军少不敌,第五均见之,命令其侄第五盖率步骑两万助战,方击退方龙。 公孙霸又命令丁弘进兵,丁弘率众进至鸾鸟附近,与花羽所部交战。丁弘军不利,损兵千余人,战败撤退张掖。 花羽、马威、第五盖等击退敌军,应当重赏之。然而第五均只重赏第五盖,马威虽然前番兵败,折兵数千,却依然重赏之。而花羽所部,击退丁弘,并斩首级千余级,第五均只发每人发赏银五千五铢钱,并不升军职,因为花羽并非其嫡系部将。此次虽然战胜,封赏皆少于第五盖何马威。 花羽心中不平,想起第五均往日排挤刻薄之事,想如此般与其卖命,却遭其猜忌 。如果第五均被公孙霸所败,自己即便不死也成阶下囚。花羽所部军士,见第五均不兑现军令,群情甚怨。 公孙霸细作,已经探知得花羽军中情况,乃告知公孙霸,归海卫奏道:“既可以行反间之计,离间花羽。为主公之所用。”公孙霸道:“花羽乃杀吾弟公孙豹之仇人,孤岂可招降?即便招降,其也不敢来也。”归海卫道:“壮士临阵,不死既伤,两军交战之际,生死由命。岂可将战场之死视为私仇?主公若欲定取凉州,离间花羽此人,胜过万军浴血奋战也。今主公遣人为其剖析形势,晓以大义,其人必能为主公所用也。” 公孙霸见归海卫此言甚有道理,遂从之,遣细作扮作凉州军士,混入花羽营中,持密书趁机见花羽。 那假扮凉州军士之细作,被识破,遂被花羽军擒拿,其人道:“我乃丁弘所部军校,因为赏罚不明,特来投奔。有机密事要见花将军。”花羽军令甚严整,军士不敢隐瞒,带来见花羽。 花羽见之,乃问道:“你有何事前来?欲诈降乎?细细到来。” 军士道:“小人有一机密书信,告知将军。”遂取衣甲缝隙中取出一书,上有印章。 花羽令呈上来,观之,书上只有:“横来,大者王,小者侯。”八字。印为大司马燕王字样。 花羽看了书信心中大惊,看账外军士,无有察觉。乃佯作发怒,大喝道:“你乃细作,欲诈降赚我。左右,将此人推出去斩了!” 那军士哈哈大笑,道:“吾特来投奔,送花将军一大功。只可笑花将军不识真伪,执迷不悟,如此大功,白白错失也。” 花羽乃止住左右,问道:“吾有何执迷不悟,你且说来!说得不通,仍然斩你!” 军士遂回顾左右,花羽亦心神领会,令帐中军士退下,屏人令吴江上前言之。 第137章 说客成就反水功 凉州将军花羽,屏人见公孙霸军中细作。花羽道:“今已无人,你可将此事详细言之。” 那送密信细作,为中原洛阳人,姓吴名江,字子高,年三十五六岁,早年曾师从归海卫,才干机敏,能言善辩,归海卫推荐与公孙霸,公孙霸乃用为幕宾,今随军西征,参与军机,归海卫见其长于辩论,乃遣其前往凉州军中,游说花羽。 吴江有胞弟吴河,字子远,现今二十七八岁,才干在其兄吴江之上,闻名乡里。吴河少读诗书,颇明大义。而吴江研读纵横家、阴阴家之学,沉迷于俗世,一心想借此步入仕途飞黄腾达。吴河见其兄虽有才学才干,却品行不端,善投机钻营,谄媚逢迎求得官职,心甚鄙之。吴江曾数次奉归海卫之命,前往游说其弟吴河,让其为公孙氏效力,吴河皆不理睬其兄。皇甫照闻知,乃遣人前往授以吴河官职,吴河乃诈为癫狂,白昼睡于家中,夜晚出外披发赤足游行,皇甫照心中怀疑。吴江乃上奏道:“吾弟吴河,确有癫狂之疾,不能为官也。”皇甫照乃作罢。于是吴河在洛阳,耕种读书,不愿出仕,宁为布衣清淡度日。 吴江随公孙霸入长安,任职军中从事,又随军西征,今乃奉公孙霸之命,前来离间凉州将领,自然有所准备。见花羽屏人,吴江乃上前低声道:“今将军所处尴尬之境,燕王已经知晓。燕王此八字书信,将军意下领会乎?” 花羽虽然为武将,然见此八字,又有燕王印章,已经知其意。只是仓促之间,心下决心难定,乃说道:“吾欲弃暗投明,然前番斩燕王之弟,得无得罪燕王乎?” 吴江乃道:“昔日田横者,烹杀高阳酒徒郦生,郦生者,高祖之爱也。高祖为招降田横,尚能不以此缘故治罪,还下诏郦生之胞弟,勿要追究之。田横如果前来,不封王也当封侯。今燕王对将军八字之言,正是与高祖之心相同也。请将军勿要疑虑,若能弃暗投明,燕王必然对将军封侯拜将!” 羽叹道:“纵然燕王相宽赦,吾临阵背反投敌,恐非为将之道,将为天下所不齿也。” 吴江趁机劝道:“燕王以王师并取凉州,第五均虽然尚负隅顽抗,然必然败灭,此将军所知也。今将军为第五均效力沙场,屡建军功而不受信任,现在两军对阵,紧急之时,将军不受见信而被猜忌,恐大祸不远。且燕王已经招降西域长史班错,共相助战,旬月之后,凉州将为燕王平定。将军凉州勇将,为第五均殉葬,诚不值得也。燕王之所以招纳将军者,乃怜惜将军英勇也,望将军三思。” 花羽闻言沉吟,良久方道:“此事干系重大,且待吾熟思之。”于是将吴江收降,安置军中。 却说第五均亦心中猜忌花羽,只是花羽勇猛善战,又有本部万人精兵,在凉州诸将中甚有威望,不得已用其守鸾鸟。第五均不放心花羽,乃遣其侄第五超率万人相助,实则为监视花羽。第五超闻知花羽招降得丁弘军士,于是前来向花羽提人审问,花羽不给。第五超心下疑惑,遂报与第五均。第五均闻知,心中狐疑。忽然接报说,西域长史班错率兵两万,进攻凉州敦煌、酒泉郡,第五均大怒,毕儒慌忙奏道:“今班错背叛凉州,尚无要害。如主公帐下大将阵前背叛,则将是大害也。”第五均问道:“凉州所掌有兵权之将,皆孤之心腹。唯有花羽,孤甚为疑之。前者招降敌军,而遮掩不通达其情,今驻兵鸾鸟,如其连接敌寇,真为大害,孤深为疑惑。” 毕儒闻言,即奏道:“臣前番就建议主公不宜用花羽驻守鸾鸟。今两军对阵之前,疑人万万不能用也。” 第五均道:“孤念其英武,军中威名素著,所以不得已用之。今该如何?” 毕儒道:“主公可令人访查真实。先不必撤换,稳住此人,若得背反实情,立即除之。” 第五均即遣人望花羽军中,访查降军情况,花羽无奈,只得交出吴江,来人即审问吴江,其中第五超部下军士,前番 在中原之时,曾有认识吴江者,知其来历,于是密报第五超。第五超闻言大惊,随即暗中传命,将吴江拿下,又驰书报与第五均。 花羽亦密切关注事态,得报第五超暗中动作,恐事情泄露,于是先率领亲随百余人,将第五均使者擒拿,抢下吴江。吴江乃对花羽道:“今事情已急,将军可速决断。将军如欲迟疑不断,吾与将军不日将身首异处也。” 花羽见嫌疑已成,不得已,乃起事,率部下万余兵攻击第五超,第五超不敌,遂退走姑臧。吴江道:“将军背离第五均已经明矣。今不可驻军鸾鸟,且率军投燕王为宜。” 于是花羽从其言,下令军中愿意跟随自己投奔燕王者,且跟随,不愿者自去。花羽所部,见第五均赏罚不明,皆知第五均必然失败,于是大多跟随花羽,得兵八千人,前来投归朝廷。 吴江前往凉州军中,策反花羽。使其率兵八千人前来投诚。公孙霸闻知大喜,遂重赏吴江,擢升三级,用其为军师祭酒,又亲自出帐,迎接花羽。 花羽约住军马,只身前来见公孙霸,跪地请罪。 公孙霸上前扶起花羽,大笑道:“前番将军斩杀孤弟之事,乃各为其主也。孤岂能因此之故,而拒将军归降乎?”于是安抚花羽所部,以花羽为虎牙将军,统领旧部,相助定取凉州。 第五均闻知花羽背叛,大怒道:“孤如擒住此人,必将碎尸万段!”于是下令,将花羽在凉州宗族人等,尽皆诛灭。花羽已经事前将父母宗族安排他处,今事情已急,匆促起事,不及接应,花羽宗族七十余人,只逃得三分之一,其余皆为第五均所杀。 花羽闻知,目龇欲裂,悲痛良久。归海卫遂向公孙霸奏道:“今降将花羽宗族皆为第五均所杀,此人诚可为大王用也。可令其为前导,领先锋大将,前往击之。大王率军随其后,令方龙、丁弘二部并力攻之,姑臧必然将为大王攻下。” 第138章 弃巢沉宝何狼狈 凉州将领花羽因受第五均猜忌而阵前反水,率部八千余人投归公孙霸。第五均遂诛杀花羽家族四十余人。又遣骁将何威,与第五超领兵三万余人共驻守鸾鸟。 公孙霸得报西域长史班错已经出兵,攻战敦煌郡,进驻酒泉。第五均乃令张掖郡守杨真率张掖、酒泉数郡之军前往拒之,又令其部下骁将杨辙,率八千精骑迅速至酒泉驰援。自己在姑臧,尚有总兵力八万人,据险自守。 归海卫见之,遂对公孙霸道:“今大王进围姑臧已经四十余日,敌军内部分化,且有西顾之忧。凉州军力部署详况,已经为我侦知。今我军蓄锐日久,士气已复,即可发起进攻,一战而下也。” 公孙霸也见战局于己有利,遂采纳之。令花羽为前导,授其先锋大将,增兵两万人令其统领,与丁弘部共同进攻鸾鸟。令方龙率其部三万人进攻苍松马威驻军。而自统大军,以为前部后盾,逼向姑臧城而来。 第五均调兵遣将,又抽调一万人增援鸾鸟驻军,命其子第五校守姑臧。自率二万人进驻苍松,以援助马威。 方龙先率部出击,马威以阵拒之。第五均率军至,方龙遂退,待公孙霸大军前来。不久,公孙霸率军至苍松,与方龙兵合。 两军对阵,归海卫观凉州军阵势,乃向公孙霸奏道:“凉州军甚精,不可轻敌。如若交战,大王可令法师以法术相助也。” 于是公孙霸令马威以霹雳车为前阵,掩护后面步兵。马翁又在阵中布下法坛,待交战之时,可作法相助。 公孙霸在马上,以鞭指凉州军中大将麾盖对麾下道:“第五老贼已经是困兽之斗。今你等可一齐努力,剿灭此贼,则西凉再无祸患矣。” 于是下令进攻,麾军攻击。数十辆霹雳铁甲车在前,方龙所部骑兵在后冲击,一齐向凉州军阵冲来,两军接住厮杀,大战良久 ,不分胜负。马翁随即在阵中作法,不多时,只见风起云涌,雷电晦冥,狂风席卷而至,凉州军马见之震怖,遂出现溃败之势。方龙尽出部下铁骑,一齐攻击,马威所部溃败,公孙霸又驱动大军数万人,一齐扑来。第五均见其势大,凉州军又被马翁法术所迷,战力大减,遂不敢再接战,弃守苍松,退守姑臧郊外。公孙霸遂夺取苍松。 花羽率步骑二万人,进攻鸾鸟,连破三道防守,第五超率兵二万余人前来拒战,两军混战,第五超将败,何威又率兵万余人前来助阵,两相混战良久,花羽不能前进,丁弘见之,遂驱动士卒两万人一齐杀至,相战一个时辰,第五超、何威不能抵挡,花羽、丁弘再次发起进攻,第五超、何威大败,引军退守姑臧,花羽随即夺取鸾鸟,丁弘率部,进围姑臧南郊。 第五均见两处兵败,苍松、鸾鸟阵地皆失。凉州军损失数万,士气沮丧、军心不稳,第五均乃集合众将,扼守姑臧,又强制征用姑臧城内百姓男子为军,女子为运输,欲守住姑臧。 公孙霸见两处得胜,第五均收缩兵力,坚守姑臧城。公孙霸对归海卫道:“今公孙氏还欲做困兽之斗。孤已经夺取鸾鸟、苍松,姑臧乃孤掌中之物。只是苍松、鸾鸟一战,孤折损万余兵马,今若硬攻姑臧,恐折损甚大。军师有何良策,可以智谋取之?” 归海卫奏道:“苍松、鸾鸟一战,我军虽然折损万余,然凉州军士气已衰。今第五均作困兽之斗,将无能为力也。吾预料第五均尚有兵力五六万,如我攻之急,必将弃守姑臧西走。主公可暂时休兵数日,命班错以兵扼守敦煌、酒泉要道,以防止第五均西逃,大王可扬言攻城,待第五均弃守姑臧,即率众进攻,即可剿灭第五均也。” 公孙霸道:“善。”于是发书班错,令其先勿要进军,扼守敦煌要道。乃下令休军三日,三日后攻姑臧,三 日之内若能投降者,皆赦免收纳。破城之后投降者,尽皆屠杀。 凉州军闻知,大为震恐。第五均见军心慌乱,恐有肘腋之变,毕儒遂劝第五均弃守姑臧,西走张掖,酒泉,击败班错,然后据西域,仍能割据。第五均随即采纳其言,于是尽收城中财宝,严令军士议论,违者皆斩。一日之间斩杀士卒百十人,姑臧城内人心慌乱,万余士兵皆逃跑,或投归公孙霸。第五均只集中得部下三万余骑,带领世子第五校,毕儒、马威、第五超、第五康、第五盖何威、杨辙等一帮心腹之将,并财宝数百车,于第三日夜半时分从姑臧西撤,向张掖而去。欲击败班错,占据西域而称王。 第三日天命,公孙霸闻报第五均已经弃守姑臧而去。问归海卫:“军师果真算无遗策。今可追击乎?” 归海卫道:“第五均西走酒泉,意在击败班错,据西域而有之。其尚有精骑三万余众,恐班错不能敌。今大王正宜追击之,以永绝此患也。如其占据西域,又结连胡人,日后恐将难以剿除也。” 公孙霸道:“善。”于是令方龙、花羽二将,率骑兵四万人追击第五均,自率大军进入姑臧。一边安定秩序,将第五均留在姑臧宗族不及接走之人,尽皆诛杀。 第五均西走至休屠,闻知公孙霸进据姑臧,又派遣方龙、花羽二将追击。第五均闻知宗族又被公孙霸诛杀,心中凄伤忿怒,气血上冲,口中吐血,良久方恢复。毕儒道:“主公且宜丢掉辎重,率轻骑速速西走,今班错兵力不足,主公抢先夺取西域,尚有立足之地。如若哀伤迁延,则公孙霸军追至,主公将进退失据矣。” 第五均爱财如命,见数百车财宝,怎忍心弃之。毕儒与诸将乃一再催促,第五均无奈之下,遂只带其中十分之一,将剩余数百车财宝,皆沉于盐湖之中。然后轻装上马,便令速行。 第139章 一败再败至穷途 第五均弃姑臧西逃,恐公孙霸骑兵追及,又沉辎重珍宝于休屠盐湖,率众连夜西奔,奔至张掖郡,与张掖郡守杨直合兵,尚有近五万之众。稍稍暂时歇军,立足未稳,又得报方龙、花羽二将已经率领骑兵四万将追至。 第五均闻报大怒道:“方龙、花羽欺人太甚!孤今且斩此逆贼!将花羽碎尸万段。”欲要提兵相迎。众军皆长途奔涉,疲惫不堪,毕儒见之,连忙劝道:“今主公不可与战,以免再损兵力。现在张掖已经不可守,主公且率兵速西进敦煌,击败班错军,进驻西域方可立足也。今若出战,胜败未分。如不能克班错,主公将无所归之也!” 正言说间,人报花羽已经率军杀至,传燕王公孙霸令,得第五均首级者,即授以为凉州刺史。第五均不甚忿怒,不顾毕儒苦劝,乃亲自率领二万骑兵、并杨直所部一共四万余人出城拒战,传令生擒花羽者,赏金一万两,斩其首者,赏金五千两。 两军摆开阵势,即便接住厮杀。第五均指挥众军,将花羽所部两万人围在阵中,花羽率部奋力拒战,凉州军一时不能克。正在相持之间,公孙霸大将方龙率领两万铁骑杀至,方龙一马当先,勇不可当,带领百余骑冲阵而来,杨辙挥刀来迎,相战五合,即被方龙刺中左臂,翻身落马,遂为乱军所杀。马威与第五超见之双双来迎,方龙大喝一声,挥动手中银枪,奋力迎战二人,十分威猛,马威、第五超心惊胆战,遂弃阵而逃。方龙即麾动大军,径直冲阵。 花羽见之,遂引军从阵中杀出,正遇第五盖,第五盖勇力不及花羽,战不三合,即拍马而走。花羽遂将其右手中枪向第五盖后备掷来,正中其背,第五盖负伤而逃,遂为花羽军中弓箭手所射杀。 方龙与花羽两军内外夹击,凉州军阵随即大乱,第五均止喝不住,马威与第五超、第五康等人,见事急,遂一齐请命第五均撤兵西走,第五均于是下令撤退,弃张掖而西走酒泉。何威在激战中负伤甚重,不能走,杨直正率弱旅数千人在张掖城中,第五均无暇顾及。杨直急忙令军撤出,尚未完全撤离,即被方龙、花羽所包围,张掖即被夺取,杨直乃率余部三千余人投降。何威亦被燕军所俘,花羽言 之方龙为担保,请赦免何威,使其降燕,方龙准许,于是花羽前往说服何威投降,方龙令其养伤。 第五均弃张掖,又连夜走酒泉,至酒泉,收拾众军,尚有三万众。溃败之余,士气衰落,军力甚为疲惫。第五均命令全军在酒泉安歇。 毕儒恐方龙花羽再追至,乃奏请第五均道:“今班错驻守敦煌,只有两万人,主公尚有三万余众,可速向西,以击破班错军,此处不可久留也。” 第五均道:“孤连夜日来奔走,已经疲惫不堪,不能再乘马矣。如不休整,大军即便开至敦煌,也不能相战也。且容孤再休整一日,再行西进。孤料知方龙花羽二逆贼,得了张掖,必然驻军安歇,不至于立马追击也。” 毕儒道:“大战之际,怎可掉以轻心。大王若在酒泉歇军一日,危险便多十分。如班错有所准备,敌军又追及,则我将危矣。” 第五均道:“相国多疑了。孤用兵久矣,深知凉州地理,今大漠将有风沙大至,方龙军若西进,毕被风沙所阻。就休整一日,必然无事也。”言罢,乃闭目躺于床上,鼾声响起。 毕儒见状,乃退而叹道:“用兵岂能如此?今虽有风沙,若敌军不顾而追及。则凉王必败,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也。” 方龙与花羽二人得了张掖,稍作休整,遂又领三万余精骑继续追。途中,见塞上阴云漠漠,遥望天边远处有龙挂显现。 花羽见之,对方龙道:“大漠风云突起,将有风沙大至。” 方龙问:“如风沙至,可继续追击否?” 花羽道:“风沙大至,甚不利于行军。应当避之,待一日过后,风沙消止,再可前进。” 方龙道:“吾奉燕王军令,必擒斩第五老贼。今若休军一日,恐第五老贼逃遁西域,则将难擒矣。今不可遇风沙而耽误行程。”于是传令三军,速速前行,只扑酒泉郡,一日之内便要到达酒泉城下,迟滞者斩之。 于是速速行军,至傍晚,果然风沙大起,飞沙走石,旌旗吹裂,人马难行。方龙乃令列阵相抗之,至风沙稍稍停止,又引军前行。至夜,又如此遭受数次风沙袭击,三军苦不堪言,千余人马为风沙所迷 失走散,辎重多有丢失。方龙仍然严令不可停止。于是在天明之前,大军得以到达酒泉城下。 第五均尚在梦中,忽然闻报敌军杀至。第五均大惊,道:“方龙难道有神助也!可不惧风沙?”遂翻身起床,召集众军相抵抗。方龙与花羽领三万人猛攻之,凉州军不能抵挡,相战一个时辰,折损近万,燕军俘获甚众,凉州军又走散数千。此时天色已明,第五均见方龙与花羽军势严整,甚为威猛,心中惧怕,遂连忙收聚残余,还有一万余人,弃酒泉西走敦煌。 第五均对毕儒道:“悔不听相国之言,致有此败。今还可西击班错乎?” 毕儒道:“今日之局面,我军已然难以支撑。然主公如不西击班错,又能如何呢?亦不能北上南下,置全军于沙漠之中。请主公仍西进,击班错,即便不胜,乃走至西域,尚还有一线生机也。” 第五均于是命令部下一万余人又向西挺进,欲夺取玉门关。班错已经在玉门关部署一万五千人待之。 第五均率军进至玉门关下,骂道:“大胆叛贼!今若开关相迎,孤尚且赦你叛逆之罪!如若不从,攻陷玉门关,孤将叛贼车裂之!” 班错站于关上,指第五均骂道:“你之首级,即将落于颈项,安可车裂他人乎?” 第五均大怒,传令三军攻城。班错即命军放箭,第五均不胜愤怒,加紧攻打,欲要攻陷玉门关。两军从中午混战至日暮,各有损伤。第五均恐方龙追及,即令在天黑之前拿下玉门关。一万五千余人奋力攻关,班错城上虽有一万五千人,然而大意轻敌,见敌军如此猛烈轮番攻关,关上箭矢又将用尽。班错恐关被攻破,第五均入关后西遁,遂令五千人守关,率领一万人开关出击,第五均接住厮杀,混战半个时辰,天**来欲暗,第五均命令众军:“夺下玉门关,你等皆可活也!”于是凉州军奋力相战,班错军渐渐不支,向关内退去。第五均正欲率军入关,忽然花羽领前部一万人追至,从后掩杀而来。第五均见之,知其不敌,随即弃大军,带领其子第五校,毕儒、马威、第五康等人共千余精骑望长城而走,欲从大漠逃遁,投奔胡人存身。 第140章 传首京师平西凉 第五均弃大军率残部向塞外大漠而逃。班错与花羽率军两面夹击,凉州军见主帅逃遁,难以战胜两路敌军,遂皆弃械投降。方龙军随后而至,于是受降俘虏,安定秩序。方龙扎营玉门关下,班错前来迎接,方龙与花羽上关,天色已晚,方龙问班错道:“今第五均率残部趁夜逃遁,可以连夜追击否?” 班错道:“第五均虽然逃遁,然已经穷途末路。以吾预料,其必然北走大漠,欲投奔北面胡人。吾令人传命胡人,勿得收留,如能斩其首级来献,重赏之,胡人必然听命。三日之内,必有消息。如胡人不从命,将军再率众前往剿除也。” 于是方龙令班错命人通知北面胡人,可截杀第五均。传令三军安歇,休军于玉门关,专侯第五均消息。 第五均率千余残部,趁夜逃至长城,出长城,至塞外胡人所部,遣人告知胡人,以金银珍宝相赠之,望其接纳。胡人首领闻知是凉州刺史,又有金帛相赠,于是乃接纳,迎于毡帐之中。第五均千余人才得以稍稍安歇。 次日,胡人又接得班错所遣使者命令,胡人素畏服班错之名,见第五均势穷力尽,恐接纳引祸上身,见班错之赏又高于第五均,于是便与部下商议,将其部千余人命驻他处,请第五均来帐中饮酒,即在帐中斩之。 第五均闻知胡人首领请其饮酒,毕儒道:“胡人贪钱财利货,今恐有计策,主公可借故不去。” 第五均道:“孤素知胡人,心无城府,性情豪爽。今若不去,恐其多心矣。”于是不听毕儒之言,乃带马威、第五康以及亲随数人,前往胡人首领毡帐中赴会。 胡人首领令人相迎,第五均等三人进得帐中,坐下饮酒,第五均亦通晓胡人语言,席间谈笑甚欢。饮酒将醉,第五均请胡人首领道:“敢请胡姬美人前来压酒相陪。”原来胡人有此习俗,凡是结交贵客好友者,以美酒相待,并用胡人美女相陪劝酒。 胡人首领闻之,哈哈大笑,遂即起身拔刀在手,一声令下,帐中埋伏十余甲士,一齐冲出,将第五均就席上擒之,马威、第五康二人见之,急忙拿兵器,已经措手不及,亦被擒拿。 第五均愕然道:“孤待狼主甚厚,狼主如何擒拿孤等?” 胡人首领笑道:“吾将取你之头,以献汉朝,领受重赏。你已穷途末路,尚还欲要胡姬美人压酒乎?” 于是命令甲士推出三 人,皆斩之。第五均自先帝时以军功领凉州刺史,年尚三十六岁,在凉州二十余年,顺安19年率领凉州军入长安,暗怀君王之异志,在长安六年,把控朝政,被公孙霸驱逐,旋即为公孙霸所灭。第五均兵败身死,时年64岁,顺安26年夏七月也。 胡人遂将三人首级,遣人送于班错。 胡人又聚集部下千余骑,突然袭击第五均千余部众,毕儒指挥众军相战,不敌,第五校、第五均手下残余将士皆被胡人所杀,毕儒见之,乃拔剑自杀。其部众千余人,混战中死数百人,其余大多皆被胡人俘虏,用作徒隶,为胡人养马放牧。 方龙在玉门关,等候至第三日,忽然胡人派使者送第五均等三人首级至。方龙问道:“其残部何在?”胡人道:“将皆杀之,卒皆代为汉朝擒获,用作徒隶也。”方龙欲请还所擒之步卒,班错劝止道:“胡人习俗,若遣还被俘虏者,必以重金相赎。今第五均所部士卒,相助逆贼,不愿归降汉朝,胡人既然用其为徒隶,不宜赎回也。”方龙乃止。于是重赏胡人,将第五均首级用木匣函封,传递姑臧与公孙霸。马威、第五康首级、传令三军,号令三日,乃就地掩埋。驻军玉门,等候公孙霸命令。 公孙霸驻军姑臧,连接前方捷报,心中甚喜。及接得第五均首级,公孙霸大喜。以马鞭击第五均首级,道:“老贼既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遂将第五均首级传示三军,在姑臧城号令三日,又令人传其首级至长安,在长安东市再号令三日,方才焚烧之后掩埋。 公孙霸仍不解恨,遂传令,将第五均在凉州所有宗族人等,尽皆诛杀斩首。第五均宗族几尽被公孙霸灭族,只有少许等人变换姓名逃出凉州。 凉州大将牵兴,前番随第五均战潼关之时,与花羽等合力斩杀燕军悍将公孙霸,却因本部兵败,第五均只罚不赏,牵兴见第五均任人唯亲,自己虽为凉州上将,然多受排挤。心中愤懑不满,回到长安后,遂托词战伤发作,请回西凉养伤。第五均许之,遂合并牵兴其部,夺其兵权。牵兴带十余亲随,回至陇西桑梓闲居。公孙霸西征凉州,牵兴见第五均将败,遂闭门不出。公孙霸闻知牵兴在陇西,即令吴江前去招降,牵兴因前番潼关之战,恐公孙霸见责,吴江道:“花羽投诚燕王,已经得重用矣。将军若不归顺,恐有不利也。”于是牵兴便投降公孙霸,公孙霸为其设宴相待,令其随军回长 安,用其为将军。统领上郡、北地二处人马万余人。 公孙霸乃留丁弘驻守姑臧,命方龙、花羽二人班师,自己先率大军返回长安。公孙霸班师长安之日,朝廷上下文武,皆出城三十里迎之。末帝赐其天子仪仗,公孙霸志得意满,颇有笑傲群雄之意。朝廷文武官员,皆不敢仰视。唯有司空杨陵、太常卿和玄、太中大夫陈恒等人,摇头叹息,退居府中。有人将三人神态告知于公孙霸,建议罢黜三人官职,公孙霸道:“此等无用老朽,虽不足以为孤之威胁。然其尸位素餐,占据朝廷高位,却不从孤意,理当罢黜之。”准备上奏末帝要罢黜三人,皇甫照、归海卫皆奏道:“三人乃汉朝旧臣,虽然对大王如此,然不宜罢黜。今天下尚未平定,大王不可尽罢黜汉臣,优待此三人,以显大王尊奉汉朝也。”公孙霸寻思有理,于是听从二人之言,并不罢黜杨陵、和玄等,反而优加相待。奏请末帝赏赐三人。 公孙霸入朝之后,末帝又加公孙霸为太子太师。公孙霸乃启奏末帝,保奏军师归海卫为三公,封关内侯。吴江为执金吾,末帝皆一一从之。 公孙霸剿灭第五均,遂定西凉。乃以丁弘为凉州刺史,率部镇守凉州。方龙、花羽二人,军功甚大,朝廷加方龙为征西将军号,花羽为平西将军号,赏赐甚厚。班错亦有相助之功,公孙霸为拉拢班错,遂兑现前言,以班错为汉朝镇西将军,领西域长史,镇抚西域各部。 公孙霸平定西凉之后,遂又召皇甫照、归海卫等商议,欲再并取并州。公孙霸道:“凉州已定,孤无西顾之忧也。徐州伍文忠老贼者,已经老迈衰朽,即将入土,不足为虑。今唯有北方顾昭逆贼,拥兵割据,孤不得不除。二公有何良策?” 皇甫照奏道:“燕王自二月起兵,七月即平定凉州。威震天下,并州伪王顾昭闻知,必然胆寒。燕王今且尚不先用兵,以朝廷之命招抚之,如其归顺,则可以不动刀兵也。如其不从,再以王师前往征讨不迟也。” 归海卫亦奏道:“大王方今西征归来,天气暑热,不宜用兵,且先休军。臣夜观天象,见并州方位将星将坠,其必应在顾昭或其部下大将。大王可暂且先休兵待之,如若并州有变,再趁机进取,乃为上策也。” 公孙霸闻言,道:“甚善!”遂听取二人之言,按兵不动,以待并州之变。 第141章 并州刺史巡上郡 却说并州刺史顾昭,中原河内郡人,少有才名,师从中原名儒,年轻时候与弘农郡人许昭,颍川人魏昭,皆有英才俊杰之称,闻名中原,播于长安京师,并称为中原三昭。 魏昭为中原名士,官职河南尹,顺安初年因病早卒,年四十余岁。许昭入朝为官,后被朝廷任命为司隶校尉,率军镇守潼关。顾昭用为上党太守,后又代替封章为并州刺史。顾昭领并州之际,正是天下分崩离析之时,顾昭虽然为局势所迫而拥兵割据并州,然一直忠心于汉朝。至公孙霸入长安,许昭战死,中原三昭,只剩顾昭一人。 顾昭在并州十余年,统领并州军马,北遏胡人,南拒公孙,现有兵马近十万人,其中六万余人皆为精锐,战力甚强。公孙霸曾欲使幽州公孙虎率兵从东面北击并州,然畏惧顾昭兵强,不能得逞。 顾昭部下,除原有封章旧部之外,还有大将桑贞,领兵两万人驻上党,为顾昭嫡系。奋威将军王腾,为原冀州牧王扶之侄,率王扶所部投归顾昭,顾昭令其驻守西河郡,领兵马二万余人,以抗公孙霸。上郡太守刁嚣,本为武人出身,领兵两万驻守上郡高奴,以守并州。顾昭乃自统四万人,驻晋阳,分派各军防守北面胡人。后诸侯纷纷割据称王,顾昭亦被麾下联名推举为代王。顾昭本不欲称王,并州治中从事匡懿劝谏道:“天下诸侯皆称王,主公受命镇守朔方,可假王号而震慑胡人,捍卫并州。”顾昭才勉强称代王。后来第五均欲与公孙霸争夺天下,以朝廷名义拉拢顾昭,承认其代王之号。顾昭为护卫汉朝,派遣其大将桑贞,率兵相助朝廷拒公孙霸,未能建功,桑贞引兵撤退上党。 顾昭在并州,除开桑贞、王腾、刁嚣等大将外,帐下文有治中从事匡懿、幕宾军师姬望。武将有封章旧部等众,荡寇将军北勒,九原守将封武,云中守将管旅。此三人皆为封章旧部,勇猛善战,威震塞北,只是年纪已高。北勒之子北泽,时年岁,甚为英勇,顾昭爱之,用为随身护卫,领其亲兵护卫军五百人。 上郡太守刁嚣,此人性格狡猾多诈,彪悍善战但残暴不仁,以前驻守云中之时,坑杀胡人降卒,作战之际,军粮辎重不至,就纵兵劫掠,杀戮人民。顾昭以军法处置 其部众。本欲治罪刁嚣,又因为其屡次有击败胡人之大功,诸将为之说情,顾昭遂赦免其治军不严之罪,乃调其守上郡,以防止凉州军入侵。 刁嚣自以为屡次建立大功,在桑贞、北勒等人之上,却见桑贞被用为大将驻守上党,北勒等人皆有重用。唯将自己置于上郡贫瘠苦寒之地,又多沙漠,物产不丰。刁嚣心中常怀不满,日常酗酒,酒后即以打骂军士为乐,其性残忍嗜杀,军中上下皆多畏之。 公孙霸入长安之后,又剿灭第五均,夺取西凉。顾昭闻知,心中忧虑,召集帐下商议道:“今公孙国贼得志,其定西凉之后,必来取我并州。并州乃汉朝土地,岂可为公孙国贼所占据?今若其来犯,并州如何防护?诸公有何良策?” 治中从事匡懿道:“主公前已经与汉中王联合,共相除贼扶汉,今公孙霸若来进犯,主公可致书汉中王,请其发兵从南击之。汉中王尽有南方之地,足有实力与公孙霸相抗。我则可从中见机取事也。” 顾昭道:“汉中王虽然地广兵多,然其目前初定东南,军力未成。而公孙霸军势正盛。当前之际,汉中王恐难于公孙霸争衡中原。并州远在北方,纵然汉中王救之,也鞭长莫及也。” 其幕宾军师姬望道:“以再下观之,公孙霸入长安,占据西凉。今正值盛夏时节,其必不先用兵,将以书信招抚主公,如主公不从,其必出师有名矣。” 顾昭奋然道:“公孙霸乃汉贼也,吾岂能从贼?吾乃汉朝忠臣,与公孙氏势不两立。如其招抚书信来,吾先斩其使,以正天下视听。并州尚有兵马十万,吾非第五均也,如公孙霸欲夺取并州,除非吾死。” 姬望乃进谏道:“主公自然当与公孙氏势不两立。然主公部下,未必尽然。” 顾昭闻言愕然道:“谁敢叛吾?” 匡懿、姬望一齐伏地奏道:“今主公部下诸将,皆忠良之将也。唯有上郡一人,臣等以为其心不可测,如一旦叛变投敌,则为我并州之大害也。为并州大局计,臣等请主公除掉此人。” 顾昭闻言,乃知二人所参之人,为上郡太守刁嚣也。顾昭乃笑道:“刁嚣此人,奸诈多变,桀骜难制。吾怜其勇,念及其军功, 不忍责罚。然其若敢反水投敌,吾必取此人首级。诸君勿要多虑,当前此人尚不敢公然背叛吾也。” 姬望奏道:“主公英明,然也当提前提防之,如若公孙霸暗中诱降此人,主公若不知其情,则将为祸乱矣。” 顾昭道:“此言甚是。吾当亲自巡视上郡,以查明情况,预先提防之。” 正在商议之间,忽然朝廷遣使,以天子诏书,令并州刺史顾昭归顺朝廷。 顾昭接天子诏书完毕,乃问道:“当今天子能做主否?” 使者道:“天子假劝以大司马,主持天下大事。” 顾昭道:“公孙霸乃篡汉之贼也!天下尽知。此必然挟持天子,伪造诏书,以逞其王霸之志。今非汉朝天子之诏书,吾不奉也。你乃朝廷天使,吾不能斩之。你若为公孙霸之使,请借你首级一用,以向天下显示吾与国贼势不两立之心。” 使者慌忙道:“使君误会了,吾乃汉朝天子之使,非大司马之使也。” 顾昭道:“既然如此,且回去复命公孙老贼罢。吾将手提三尺剑,以斩国贼之头,悬于长安东门,以正天下视听!” 使者慌忙抱头鼠窜而去。 顾昭寻思,恐刁嚣在北地不轨,于是下令,令北泽统领护卫军500人,与其前往上郡巡视。 匡懿乃劝谏道:“当今人心难测,主公不宜亲身前往,如若万一刁嚣已经反水,主公此去,恐遭不测。” 顾昭笑道:“吾领并州十余年,统领驾驭战将五十余员,岂畏惧一刁嚣?今若不去,其必藐视吾矣。” 匡懿又奏道:“纵然主公前去,也当带军马二三万人相护卫,方得稳当安全。” 顾昭笑道:“一刁嚣何劳吾调动数万大军?且巡视北地,乃吾份内事也。兴师动众,恐费军力。你等且勿要忧虑,孤久不巡视上郡,此番正急需前往一观之。待亲往上郡,查明其情,再作区处。如你等不能放心,吾今先留遗言,诚如万一刁嚣敢反,吾此去若不测。谁将替吾铲除刁嚣,谁就为并州之主!” 于是率领护卫军500人,令护卫校尉北泽统领,从晋阳前往上郡巡视,前至上郡治所高奴城。 第142章 投敌弑主逞奸恶 并州上郡太守刁嚣,因以为自身不得重用而心生怨愤,见公孙霸并取西凉,势力强盛,遂有意投归公孙霸。而公孙霸亦有受降策反之意,乃遣细作人等,与刁嚣暗通消息。 刁嚣虽然有投归公孙霸之意,然尚畏惧并州刺史顾昭,并不敢公然背叛。公孙霸令其据上郡反水并州,刁嚣意未决。于是执金吾吴江乃请命前往游说,公孙霸即遣吴江为使,前往高奴策反刁嚣。 吴江到高奴,密见刁嚣,乃游说刁嚣道:“燕王兵力强盛,将并取天下,此诚贤愚所共见也。将军如若率上郡而归之,为燕王定取并州,燕王将以将军为并州刺史,封侯拜爵。” 刁嚣道:“吾早有此意,只是尚忌惮代王顾昭,不敢遽然行事。” 吴江笑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勉强乎?将军率上郡之众归降朝廷,有何不当?彼顾昭者,虽为将军上司,然于朝廷来说,其不过一刺史耳。焉能节制将军归顺朝廷乎?将军有功,却因小过而不见重用,吾甚为将军不平。” 刁嚣愤然道:“此正是吾所怨愤痛恨者也!” 吴江道:“将军知凉州将军花羽之事乎?今花羽归降燕王,燕王乃用为平西将军,官高爵显。燕王将平定天下,尽灭顾昭等辈。将军如执迷不悟,恐将为顾昭殉葬矣。” 刁嚣道:“吾欲归降朝廷久矣。但今顾昭对吾甚为猜忌,如若起事,恐其围剿,所以一时不能决定。” 吴江道:“有何难决定哉?将军率上郡之众归之,燕王将率军相迎将军,顾昭能奈将军何?” 刁嚣听吴江言语说辞,遂动反叛之心,准备起事。忽然接报,顾昭亲自来上郡巡视。 刁嚣闻报,大惊失色,汗流浃背,不知所措。吴江在屏风后窥见,乃出见问道:“顾昭带多少兵马前来?” 探马报道:“只护卫军500余人耳。” 吴江听罢,乃击掌对刁嚣道:“将军大事成矣。今顾昭只以500人前来,将军可伏兵拿下,斩其首级送于燕王,以为进献投归燕王之大礼。燕王必然高兴,并州刺史之位,将军唾手可得也。” 刁嚣心神稍定,闻吴江说欲要自己趁此机会 诛杀顾昭,心中惊惧,乃问道:“如此之事,恐不妥也。” 吴江厉声道:“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将军如不果敢狠断,今顾昭前来,将军背反之事必然现露。将军若不先下手,必将为顾昭所杀!” 言罢,跳在桌案之上,于怀中出示朝廷招降之书,厉声道:“今上郡太守已经归降朝廷,如若不从命者,事情败露,尔等必将为顾昭所诛杀。” 众见之,皆大惊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吴江乃跪请刁嚣道:“事急矣!请将军明断!将军如还不决定,在下当先出城逃命矣。” 刁嚣遂恨恨说道:“今吾已经归顺朝廷,依照朝廷执金吾计划行事,如不从命者,皆斩!” 众皆畏惧,无敢不从之。 于是吴江暗中安排军马,埋伏城中,假意迎顾昭入城,待其入城,埋伏军士便一齐攻击,将顾昭与其五百军尽皆擒拿。 顾昭已经到达高奴境内,刁嚣请人迎之。顾昭对来人道:“上郡太守刁嚣何在?”来人道:“在高奴城外迎候使君。”顾昭遂令其为前导,向高奴城而来。 途中,忽然见一黑色无名之鸟,当空鸣叫数声而去。又见路中一大蛇盘踞挡道,见人不惊。顾昭心下诧异。北泽道:“今如此异象,主公不可入城。” 顾昭道:“待吾使人探之。”遂令五百人停止前进,令人前往查探。此时顾昭距离高奴城不过五里。 前导见顾昭停留不前,遂不顾,径直到高奴,报于刁嚣。吴江道:“顾昭已经生疑。如今之际,将军骑虎难下。所幸一不做二不休,麾军攻击。不然,将军与吾将都死无葬身之地。” 刁嚣心中怨愤顾昭,见此言语,乃横下心道:“听凭吴先生之计。”于是出城中两千精骑,一齐杀出城来,径直击顾昭五百人。 少许,顾昭探马回报,城中军马杀出。顾昭大惊,道:“刁嚣果然叛变!”北泽道:“请主公疾走,待末将为主公殿后。” 顾昭沉吟片刻,乃神态淡然道:“吾用人失察,又轻敌大意,乃至于此。今吾只有五百人,定然难敌。且已经深入上郡,必不能逃回也。刁嚣必然受人教 唆利用,将取吾之首级,以为进身之资。吾今将命陨此处,乃天意也。吾不忍你等丧失性命,且各自逃之,如不能逃,且降之。” 北泽与五百军士,皆伏地流涕奏道:“末将等护卫主公,怎可擅离职守,必将与主公共存亡也。” 言末必,只见前方二里之处,一彪军马已经杀到。北泽跪地请道:“请主公速撤!末将来战来敌。”遂令军士数人,强制将顾昭扶上马望东而走。北泽率领部下四百余人,列阵相待。 刁嚣部下两千人杀到,见顾昭已经逃走,北泽领军阻挡,刁嚣部将道:“挡道者皆死!” 北泽骂道:“你等叛贼,安敢行如此之事?” 来将更不答话,遂指挥众军,一齐来攻,北泽麾军迎敌,北泽愤怒拼杀,斩其将士二十余人,阻止其半个时辰,四百余人寡不敌众,杀伤敌军近千人,尽皆战死,北泽乃率领十余骑,逃出围中,向北而走。欲从北面绕道寻找顾昭。 刁嚣部将随即收聚军马,以五百精骑又来追赶顾昭。追至十余里,乃追至。顾昭见大军追来,遂令从人数十骑逃走,从骑皆不肯。顾昭乃停留不走,待刁嚣军至前,对其道:“刁嚣竖子,不过是要吾之首级耳,此何难哉!吾今既成人之美。不过此事与众军士无关,无需为难吾手下将士。你等如不遵之,必将为吾之麾下所不容也。”随即令属下,待其自刎之后,便以其首级送与刁嚣。又暗嘱军士,命其传顾昭遗命,至西河郡令奋威将军王腾领兵前来平定刁嚣。 嘱咐毕,顾昭即在军前拔剑自刎。顾昭时年58岁,顺安26年夏8月也。 顾昭部下见顾昭已死,皆下马跪地流涕。 刁嚣所部见之,亦为之动容。见顾昭已死,遂不再追击其部下。乃奉刁嚣之命取顾昭首级带回复命刁嚣。顾昭部下数十骑,将顾昭遗体,托在马上,带回晋阳,北勒半路逢见,见顾昭已被逼自尽,捶胸大哭,数度昏迷,众人劝慰。回到晋阳,并州文武众将闻知,皆愤气填胸,目欲喷火。匡懿乃主持大事,用沉香木刻木偶以代顾昭首级,将顾昭安葬。并州上下,皆欲将刁嚣生吞活剥之。 第143章 奋威将军诛叛逆 并州刺史顾昭被部将刁嚣所杀,刁嚣乃据上郡判离并州,将顾昭首级送与公孙霸。公孙霸见之大喜,遂以朝廷诏命,以刁嚣为并州刺史,命其率所部据上郡待机而攻晋阳。 吴江亦有策反敌将之功,公孙霸又加吴江为典客之职,位列九卿。吴江两次策反敌将,连续升迁,官高爵显,十分得意。然而朝中皆不喜此人,即便皇甫照、其师归海卫也较为嫌恶。吴江仗公孙霸宠爱,踌躇满志,目中无人。 奋威将军王纵横率部镇守西河郡,公孙霸部将皆忌惮其威名,未有敢犯西河。纵横平素亦知刁嚣心怀不满之意,恐其反水,乃在西河边境屯有五千精骑,时刻监视准备,以防其变。闻知顾昭巡视上郡,纵横忽然有不祥之感,乃密切关注事态,不数日,顾昭护卫军士来报,言顾昭已经为刁嚣所杀,传顾昭遗命,命纵横率兵讨伐刁嚣。 纵横闻报,仰天长叹道:“主公果然被小人所算,致遭不测!呜呼哀哉!并州刺史亦当世豪杰,却丧于奸恶小人之手,天道乃至于此哉!” 随即传命,留军一万人,令副将习甲代替自己驻守西河。又挑选部下精骑五千人,自离石速至上郡而来,集合边境五千精骑,共一万人,马不停蹄,只扑高奴而来。 刁嚣自据上郡而反,以为有公孙霸相助,并州诸将必然不敢来。又被公孙霸授为并州刺史,部下皆得封赏,于是先不调防军队防备。却在高奴设酒相庆贺,一连数日。探马报得西河军有变动,刁嚣不以为意,道:“西河至高奴,千余里,又有黄河以及数道关隘。莫说其不敢来,纵然其敢来,没有五日也不能到达。而五日之后,吾军早已经部署停当,城池防备已足。又有燕王大军相助,何惧哉?” 纵横会合万骑于黄河之东,身穿白衣白甲,头戴白色孝冠,号令全军道:“今主公被逆贼所弑,诚为天地不容。如不诛杀刁嚣逆贼,将令小人得志,天下寒心。今吾奉主公遗命,讨伐逆贼。兵贵神速,趁其未有准备之计,吾欲渡黄河夜袭高奴,诸君皆需努力,方不负主公相待之恩也。” 众军皆为感泣,对刁嚣弑主之行咬牙切齿,皆愿效死力。 于是纵横对部将道:“吾军从此至上郡高奴,距离六百里路程。今吾军皆为精骑,一昼夜之间便可到达。今闻知 刁嚣并未有严加守备,我军可速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擒之!” 于是传令三军,就地休整三个时辰,人皆饱食,马皆喂足草料,于夜半渡河,务必在次日日落之前,到达高奴。 至夜半,纵横传令人马渡过黄河,正在半渡之间,忽然西河探马有军情报道:“公孙霸河东守将袁布、洛阳守将袁矫正调兵遣将,似乎有出兵北犯意向。” 纵横乃对探马道:“如公孙霸敢来犯,令习甲坚守五日。即便公孙霸大军齐来,吾也要在其到来之前,斩杀诛灭此逆贼!”于是传令,渡过黄河速行。 纵横连夜行军,天明即进入上郡境内,离高奴不过三百里。上郡守军见西河一万军马突然出现,大惊失色,连忙飞报高奴。纵横麾军直奔,守军难以抵抗,纷纷作鸟兽散,纵横一万军连破数道防线,于午后十分,尚未日落,即到达高奴郊外。 刁嚣于日中时分接到纵横军突袭上郡军报,大惊道:“西河军何其如此神速!”心中开始慌张,急忙调兵遣将,加紧城防,尚未停当,得报说西河郡奋威将军王腾,已经率兵进至高奴城郊。 刁嚣大惊,急忙登城望之,果然见城北郊外一彪人马,正如摧枯拉朽般逼来。刁嚣部众见之,皆大惊失色,以为神兵天降。刁嚣急忙组织人马,尽出城中五千军列阵相待,急忙令周围万余人马,回援高奴。又派人速报公孙霸,请其派兵前来援救高奴。 不过一刻时间,纵横已经率领万骑杀至高奴城下。更不打话,一鼓作气,冲破城边防守。刁嚣急忙令军士入城,闭门守之。纵横命大军攻城,高奴城城墙不高,又没有护城河。刁嚣不及防备,城上军械亦不齐,一时慌乱,纵横命令马军弓箭手为掩护,又以三千人进攻。刁嚣五千守军,折损千人,都被弓箭射住,龟缩城上。 刁嚣对众军道:“且死守之。天色之前必有援军到来,其必退矣。” 纵横一边攻城,向城上喊话道:“今只诛杀刁嚣首要,为并州刺史雪恨,胁从者皆不问。”刁嚣城上守军,军心更乱。 纵横攻城半个时辰,高奴城内守军渐渐不支,城池即将攻下。刁嚣见之,遂愤然提刀上马道:“援军即将到来,且都随我突围杀出!与援军会合,必能破其军也。”众皆有难色,刁嚣 乃斩一校尉,道:“不从吾命者,斩之!”遂带领三千余人冲出城来。 纵横见刁嚣冲出,乃约住军队,列阵以待。以马鞭指其军道:“今日之事,吾特来取刁嚣首级,以祭奠主公,非为别也。你等胁迫从贼者,如能醒悟,可赦免性命。如继续助贼,皆以刁嚣为例。” 刁嚣闻知大怒道:“人皆言你勇武,吾亦不惧你!你有何能?敢藐视吾等如此!” 纵横道:“今日若不斩你之首,誓不回兵也!” 刁嚣仰天哈哈大笑道:“匹夫好大口气!即将陷入吾之围中,尚敢大言欺人?” 纵横抬眼望之,见日已西沉将尽,南北二郊外,风尘滚滚,两路军马正在开来。 纵横喝道:“今日之事,不必多言!”随即跃马舞动铁矛,只取刁嚣。 刁嚣亦是勇武之将,手提四十斤钢刀,拍马相迎。两人在阵前大战十余合,不分胜负。纵横见其援兵将至,于是奋起平生之勇,连续奋力攻击,又加之心中愤恨,异常威猛,刁嚣见之,心惊胆战,不敢硬接之,欲要弃战而逃,纵横手中之矛,左右不离其身,刁嚣心下着慌,遂被纵横趁机一矛刺中左腿,顺势一矛,扫刁嚣于马下,刁嚣落马,从地上爬起,拖刀步行忍痛而走。纵横遂追上,一矛刺来,刁嚣以刀格挡。左腿负伤,单膝跪地。纵横从马上跃下,又复一矛,将其头盔打落,扫翻在地。乃拔腰间佩剑,欲上前斩其首级。 刁嚣负伤倒地,从地上爬起,见纵横提剑来斩自己,十分惧怕。然已经无还手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纵横对其道:“如不杀你,天理难容。你可到九泉之下,再向主公谢罪。”遂在三军之前,亲斩刁嚣。手提其首级,传示三军。 三军见之,皆无不惊骇震动。高奴三千余军士,见刁嚣已经被杀,于是纷纷弃械罢战。 此时天色已晦,刁嚣南北两路援军万余人,已经到达城边,与纵横军对峙。正欲进攻,纵横命人传示刁嚣首级,宣布刁嚣之罪恶。两路援军皆知道刁嚣弑杀顾昭之大不是,见纵横已经将刁嚣诛杀,遂也不敢与纵横军相战。 刁嚣自反叛投敌,杀顾昭,不过十余日即被诛杀。且其领并州刺史,不过才三日时间,便被讨伐,身首异处,诚为可悲可叹也。 第144章 军分五路犯并州 刁嚣既然伏诛,其部下被胁迫之众,都又反归并州,众军已经将刁嚣心腹之人,尽皆擒拿斩杀,又诛杀刁嚣家族十余口,上郡所反叛将领势力,见形势转逆,又畏服纵横威名,皆藏身缩首,或者逃走长安。 纵横诛灭刁嚣,将以其首级送至晋阳,在高奴整顿秩序,休整两日。闻知西河郡有军情,纵横便请晋阳派遣将领接管上郡,领刁嚣所部。忽然闻报,公孙霸遣骑兵万人自秦直道而来,以凉州降将花羽为将,即将到达高奴。纵横乃集合上郡兵马共两万余人,布阵待之,花羽率军至,闻知刁嚣已经被诛杀,见高奴城边纵横军势甚众,不敢轻易相战。吴江观其形势,对花羽道:“今救援已迟,我军不如敌军之众,不可相战。今既然如此,不如撤兵复命。如相持此地,恐有不利也。”花羽听之,遂又引军南返长安。纵横探听得花羽撤兵属实,而晋阳已经派遣老将管旅前来接管上郡,纵横将上郡军马皆交付于管旅。然后率领部众万人,又向东驰往西河郡。 原来公孙霸策反刁嚣成功,又见其杀顾昭,甚为欣喜,以为并州顾昭已死,将群龙无首。遂遣人加刁嚣官职,封赏其部众,又在长安设宴庆贺。不数日,忽然闻报河西军讨伐刁嚣,军已经到达高奴。公孙霸大惊道:“刁嚣这厮真为酒囊饭袋也!如何起事不作准备,纵敌深入?” 吴江乃奏道:“刁嚣起事仓促,不及准备。请燕王发兵救之。” 公孙霸问道:“河西是谁领兵前来?有多少兵马?” 吴江奏道:“探马来报,乃并州部将奋威将军王腾也,领近万骑兵。” 公孙霸闻言道:“原来如此!难怪如此神速!王腾这厮,智勇双全,善能统兵,不可小觑。若王腾统万人骑兵前去,刁嚣定然不敌。”于是下令,令花羽为将,吴江为谋士,速领万人骑兵 相援救,从秦直道而行,两日之间便可到达高奴。又趁纵横离开西河之机,遣飞骑命河东守将袁布,率部攻击西河。 二日之后,公孙霸又接得高奴军报,言刁嚣已经被纵横诛杀,高奴又反归并州。公孙霸闻报,震惊半晌,方大骂刁嚣道:“刁嚣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不足惜也。”又以为纵横勇武,兼有智谋,恐花羽吃亏,折损军队,便传令让花羽退军班师。问皇甫照、归海卫道:“今上郡得而复失,孤欲其大军前往,先取上郡,再定并州。二公以为如何?” 皇甫照道:“今我军休整两月,暑期已尽,天气转凉,三军士气高昂。而并州顾昭已死,群龙无首,主公正宜趁此起大军征伐之。” 归海卫道:“上郡虽然得而复失,无关大局。今顾昭既然已经身死,并州必然动乱。以臣之见,主公可领大军从秦直道而进,令河东、洛阳二袁守将,发兵击其河西、上党二郡,再令前将军发幽州之兵,从东面进击太原,雁门郡,如此三面夹击,并州纵使铜城铁壁,也当被下也。”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二公之见,正与孤相同也。”遂令皇甫照守长安,令花羽部且先驻扎途中,便调遣军马,自率步骑五万人,以归海卫为军师,国师马翁仍然随行,于九月丙寅日出师,自秦直道北上,欲并取并州。又遣使令河东袁布,洛阳袁矫各自统领本部军马三四万人,进攻西河、上党。遣使至幽州,令前将军公孙虎,率领幽州军马进攻太原、雁门。 公孙霸河东守将袁布,在河东调遣军马,又接得公孙霸军令,让其趁机进攻河西。正在进军相持之间,纵横忽然率万骑回至西河,袁布见之,遂引军撤回。未几,又接到燕王书信,令择日一齐进攻并州。袁布、袁矫领命,遂集合众军,准备辎重粮草,以待进攻。 公孙霸前 将军、幽州守将公孙虎,自公孙霸从幽州南下后,一直坐镇幽燕,为公孙霸提供兵力与粮草,十余年不曾出外征战,今接得公孙霸命令,乃笑道:“吾本武将,十余年乃做文官之事。幸得主公尚还记得吾为辽东三甲之首,今日可以统军厮杀也。”于是奋然提刀上马,在庭前往来驰骤数番,尚有武将之威。公孙虎现年已五十余岁,须发斑白,宝刀虽然未老,然已经大不如前。驰骤数番之后,气喘吁吁。又叹道:“廉颇老矣!” 部下遂奏道:“主公命上将军为将,乃是以上将军为帅也,统领指挥幽州军马,至于冲锋陷阵之事,非上将军之职也。” 公孙虎道:“虽然如此,然当年威勇不再,有辱辽东三甲之威名也。”言罢,又想起其族弟公孙豹,英勇无双,罕遇敌手,却为凉州军所杀,不禁又是愤恨又是伤感。部众遂都劝慰。公孙虎奋然道:“大丈夫生于当世,乃战场建功立业,方是真豪杰也。”于是下令,令幽州长史姚弼辅佐其子公孙鸿守幽州,令幽州将军姬超为右路先锋大将,张霸为副将,共领军二万进攻雁门。张霸为前赵王大将张双之子,赵王败灭,张双投归公孙霸,有子张霸,教以武艺。张霸出身武将世家,年方二十五岁,善使长枪,精于骑射,勇比其父。公孙虎自率中军四万人进攻太原,麾下有梅成、贾遵、公孙英等幽州勇将。 并州晋阳诸文武,自顾昭被害,局势一度混乱。治中从事匡懿,遂出面主持州事,匡懿得到并州宿将北勒、封武、管旅等人拥护,遂代行刺史之事。后纵横出兵诛杀刁嚣,为顾昭报仇雪恨。匡懿乃依照顾昭遗言,请纵横领并州刺史。纵横推辞,言并州宿将皆在,其为客将,不便带领并州。还是请匡懿暂且领之。今又值多事之秋,公孙霸即将并取并州,当先奋力击敌也。 第145章 兵围上党逼太原 顺安26年,武威霸统元年秋九月,太师、大司马、燕王公孙霸统帅军队近二十万人,分五路进攻并州。 公孙霸为防止汉中军偷袭,以征西将军方龙统帅重兵五万人,驻军右扶风,防守长安。自率步骑五万长安出发,从西线进军并州上郡,自秦直道而进,传令花羽为前部,进围高奴。 命河东守将袁布,进攻西河郡,袁布以三万军进至西河边境,西河守将王腾出兵拒之,袁布不能前进。 命洛阳守将袁矫,以三万余人进攻上党郡,上党守将桑贞调兵遣将,与袁矫相遇于上党高都,两军交战,互有胜负,形成对峙之势。 命令幽州守将公孙虎,以幽州兵马六万人,分两路进攻并州雁门、太原二郡,公孙虎领四万余众,取晋阳。并州治中从事、代理并州刺史匡懿率太原之兵三万人,部署防守晋阳。幽州将军姬超、张霸所部两万人,自幽州入境,进至剧阳,向雁门而来。雁门守将管营,乃并州老将管旅之子,聚集得兵马八千人,防守雁门。 花羽率万人进至上郡高奴,上郡守将管旅,有二万兵力,遂出城领军击花羽部,花羽率军撤退,管旅欲要追击,忽然接报,公孙霸提军五万,正向高奴而来,其他还有四路大军,亦从三面进攻并州。管旅闻报大惊,道:“若如此,并州休矣!”遂引军拒守高奴,告急于晋阳。 匡懿闻报,五路大军共来进犯,料知并州将难以相敌。召集并州文武道:“今并州三面被强敌侵犯,必然不能支。吾欲收缩聚集兵力,坚守晋阳,诸公以为如何?” 老将封武道:“今公孙霸亲来,五路兵力近二十万,并州总共不过十万兵力,众寡不敌。恐晋阳亦不能守也。” 北勒道:“今并州三面临敌,且敌众我寡,难以拒守。今唯有北面无敌军,吾久镇朔方,甚察胡人之情。不如北撤,据住云中、五原、朔方之地,保留并州军马,以此再作抗衡。” 并州幕宾姬望献计道:“今并州的确不能守。依各位老将之言,退守朔方,不为失策。然并州尚还可以暂守,请代理刺史欲做北撤准备,先暂守晋阳,发书于汉中王,请其出兵击其后方,再观形势已定进退。如晋阳果真不能守,再弃之可也。” 于是匡懿采纳其言,乃令北勒领兵在朔方、云中、五原郡等要隘部署,并驻兵塞上,以震慑胡人,休得趁机入寇。用封武为将守晋阳。接到高奴紧急军情,乃让管旅先坚守,切勿交战,见机行事,如不能守,即撤兵还守晋阳。急遣飞骑传报于汉中王,请其出兵相助。 管旅扼守高奴,三日后,公孙霸大军来到,布阵于高奴城下,宣称攻下高奴,将要屠城,以报刁嚣被杀之恨。高奴城中军心甚怖,管旅见强敌兵临城下,实不能守,于是暗中命令三军趁夜色依次撤出,奔晋阳而去,次日天明,公孙霸准备攻城,见城中无甚动静,令人探察,乃空城也。于是公孙霸即占据高奴,又传令上郡各地投降,如不从,皆屠之,于是上郡大部,尽皆陷落。公孙霸又整顿军马,向西河郡开进,来夺取西河。 袁布率河东军三万人,进军西河郡,纵横出兵相战,袁布不敌,率军后撤。纵横又出奇兵,连胜三阵,袁布折兵五千,心中畏惧,不敢与纵横交战,遂引军退守浦子。袁布自出兵二十日,寸土未得,反而折损五千兵马,为纵横军所逼,不敢出战。 公孙霸闻报,道:“王腾乃熊虎之将,袁布军虽多,非其敌手。必须孤率大军前往,方能败之。”于是命令,带五万人马,驰援助战西河。 上党守将桑贞率部三万人与公孙霸部将袁矫战于上党高都,二十余日,互有胜负。燕王世子公孙贵在洛阳又遣河内将军郑亮率军万人相助阵,桑贞遂不能守高都,引军二万余人后撤,退守上党。 纵横击退袁布,见桑贞所部后撤,乃遣部将习甲领五千人来助战桑贞,忽然闻报,公孙霸大军已 经夺取上郡,管旅率部退至晋阳,公孙霸正率大军向西河而来。纵横闻报甚惊,对部下道:“吾虽胜袁布,然上郡已陷,若公孙霸大军至,袁矫又挥师夹击,吾将危矣。不如弃守西河,坚守晋阳为上。”于是暗作安排,令副将张丙带领步兵万人,保护西河太守以及愿意跟随人民,押运辎重东撤晋阳。自己率骑兵六千人断后。 不数日,公孙霸大军至西河离石,袁布闻知纵横后撤,公孙霸军进入西河,遂才敢出,又引两万余人进入西河,沿途皆夺城取地。公孙霸前部先锋花羽率万人骑兵部队,先行到达离石,纵横六千骑兵尚未撤离,见花羽前来,纵横道:“待吾挫其锐气。”遂趁花羽远来疲惫,扎营列阵未稳之际,率六千人马冲出,杀入阵中,往来冲突数番,花羽所部大乱,纵横引军冲杀,威不可挡,相战半个时辰,大败花羽所部。花羽不及迎敌,连忙引军后撤,扎住阵脚,清点人数,损失两千余人马。纵横得胜,几无折损,乃收军不追,引部众弃守离石,向晋阳撤离。花羽兵败,前来向公孙霸请罪,公孙霸抚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王腾这厮英勇,非花将军之罪也。”于是率众进据离石,不久,袁布率部至,遂在离石会师,公孙霸又夺取西河大部。 桑贞所部拒守上党,袁矫与郑亮合军攻击,一连五六日,不能攻克,乃围之,将军情报与公孙霸。归海卫对公孙霸道:“上党甚为重要,并州以重兵防守,恐袁矫、郑亮所部不能攻克。主公亦遣军助之,如上党攻克,晋阳南边失去屏障防守,则不难为我所下也。”公孙霸便又遣袁布率其部二万余众,前往上党助阵。命军收取上郡、西河诸县,然后率五万人,向晋阳而来。 公孙虎举兵,从冀州井陉口入并州太原郡,一月以来,已经接连攻克太原郡数县,兵锋深入太原郡境内,封武遂收缩兵力,拒守晋阳。公孙虎部四万余众,已经进至狼孟县,距离晋阳已经仅百里之遥。 第146章 荆州出师以援北 却说汉中王刘建夏在南郑,自并取南方四州后,正在整训兵马,积蓄粮草。未几,公孙霸西征凉州。建夏问文雄道:“今公孙霸若定甘陇,将得陇望蜀侵犯汉中乎?” 文雄奏道:“汉中有殿下重兵防守,川蜀有山川之固。以弟之见,公孙霸方图北方,忌惮殿下实力,暂时先无意侵犯南方,以免与殿下交恶。汉中、川蜀皆可无忧。” 未几,闻报公孙霸大军西征凉州,尽夺凉州郡县,唯有建夏所占凉州武都郡,并不进攻。徐道正率兵驻守武都,将军情报于建夏。 建夏闻报,乃问文雄道:“今观此形势,公孙霸必然并取凉州。公孙霸虽此时不犯南方,然必会北图并州,东取徐州,势力继续座大。并州、徐州皆与孤为联合,孤岂能坐视不顾?贤弟有何良策以制公孙霸?” 文雄奏道;“殿下勿要忧虑。殿下依照潜龙大计,图谋天下,定然能够成功。公孙霸虽然军力强盛,然以武力强横吞并诸侯,中原人民畏于其势,暂时从之耳。殿下乃汉朝正统,天下人心,偏向殿下。如若并州、徐州有急,殿下可发兵呼应,以解其势。” 未几,闻报公孙霸平定西凉,又整大军,进攻并州。并州使者先后送达书信于建夏,请其发兵攻公孙霸之后,以救援并州。 建夏正准备计划救援并州,方与文雄商议未定,又闻知并州刺史顾昭被部下所杀,旋即奋威将军又诛杀叛逆,建夏大惊道:“并州内变,顾昭刺史被害。若如此,并州将危矣。”文雄道:“并州有奋威将军驻守,必能坚持,不至于尽落于公孙霸之手。”建夏将信将疑,心中忧虑,欲要从汉中出兵相救,然探知公孙霸大将方龙领重兵屯守扶风,且陈仓亦有重兵防守,难以进军。乃遣飞骑至荆州,传命于领英,让其见机行事,必要时候可率兵攻宛城,以威胁洛阳。 领英正在治理荆州。闻知公孙霸西征,北方兵戈又起,乃对荆州文武道:“汉中王方初并南方,公孙氏即兴兵征伐,欲吞并北方。以占 据强盛之优势,将与汉中王争夺天下也。然汉中王军力尚未大成,此时尚还不是北军敌手,当以防守为上策。” 荆州文武皆问道:“若如此,北方将尽为公孙霸所占乎?” 领英闻言不答,良久,乃道:“吾夜观天象,见并州方位将星欲坠,恐不利于并州主帅也。且待观之,再做区处。” 九月,闻报并州内变,刺史顾昭被害。随既接到建夏命令,说并州有难,汉中不能进兵,请领英度其形势,可见机进攻宛城,以分其势。 领英接书,心中沉吟。荆州长史左浚见之,乃问道:“今汉中王书信来,是欲令军师进军宛城乎?” 领英道:“正是。吾寻思进军,然公孙霸在宛城驻有六万重兵,以大将朱玉为帅。若兵少,恐不济事,若兵多,又将兴师动众,恐有害于汉中王初定局势也。今朱玉所部,军马甚为精良,其又有中原为应,我军中所长者,乃在水师。如无必胜把握,吾不能出兵进攻,所以犹豫。” 左浚道:“军师用兵谨慎。然并州与汉中王结盟,今处危急之中,我若坐视不救,恐于汉中王有所失也。” 领英道:“吾正为此犹豫。然若此番出军无功必然也,无功全军而返,尚不挫锐。若至折损,吾恐有负于汉中王之托也。” 左浚奏道:“今公孙国贼乃汉朝叛贼,主公之仇敌。昔日昭烈皇帝,以军二千人救徐州,明知不可为,勉为其为之。今日之势,亦如此也。且荆州襄阳樊城,我军有六万人之众,若以前将军领军击之,纵然不克,亦能不败。望军师明断之!” 领英闻言,方醒悟,于是决定出兵宛城以解并州之势。致谢左浚道:“如非先生以此番言语相开导,图尚不能决意也。”遂传军师令与章武,说并州有急,命前将军陈功,统领襄阳、樊城军马,进攻南阳郡。自己领荆州水师,再遣武兼文再领荆州军马二万人,前至襄阳助阵。 章武屯军襄樊,共有军马六万余人,其中二万为水师。与 宛城朱玉所部互相对持。今接到领英进攻军令,乃整军队,留下水师驻防,会合武兼文部两万余人,共计五万余人,起兵北进,向宛城而来。 朱玉奉命镇守南阳,驻军宛城。今闻知章武率荆州军前来,乃召集部将,部署迎战拒敌。朱玉侦知荆州军共有军五万人,又是章武所统领,朱玉不敢小觑,又致军情于洛阳公孙贵世子,请其为后援。 赵山随军,为章武军师,为其画策。章武问道:“今番起五万之众,北进中原。以吾观之,宛城有朱玉部六万余人,朱玉非吾敌手,我以五万军取宛城,胜算甚大。然若洛阳军、安城军相援之,则为我军大不利。即便取得宛城,也当无功而返。赵军师可知潜龙军师之意否?” 赵山道:“今之形势,实不利于我军进攻。然汉中王与北方诸侯联合,其有危急,汉中王若不救,恐失天下之望。今若救之,只能攻其后方以解并州之势。紧要之处,公孙霸皆有重兵防守。今东西防线,唯有荆州进攻可取。潜龙命将军提重兵进攻宛城,乃为并州分其势也,并非欲要夺取宛城。将军可见机而行,能进则进,不能进则退。此时我尚不宜与北军大战,此乃潜龙之意也。” 章武闻言乃悟,谢赵山道:“赵军师之见解,不逊潜龙。”随即传令三军,以武兼文领二万人为前部,大张旗鼓,作大举进军之状。扬言攻拔宛城,再北进中原,以取洛阳。 朱玉在宛城,闻知章武军如此鼓噪大进,慌忙与麾下部将郭奋、寇遁、公孙车等人商议,朱玉道:“青州陈功,乃山东名将,与吾多次交手,吾深知其勇武。今统兵五万之众,先锋大将为武陵人武策,亦当世勇将。我等不可等闲视之。” 寇遁乃兖州将领,年不到三十,血气方刚,颇有勇力,公孙霸乃调其驻守宛城,今听朱玉此言,心中不悦,道:“上将军为何长他人志气!青州陈功,虽有威名,吾甚为不服!如其前来,请将军交付末将两万兵击之,必挫其二十年身价也。” 第147章 虚作声势围宛城 章武领荆州兵马五万,从襄阳北进南阳郡,欲攻击宛城。宛城守将朱玉,乃昔日辽东六勇之首,年轻时候骁勇善战,征战多年,资历甚深,今年岁见长,逐渐有大将之风,统帅之范,公孙霸以为其多经战阵,有统兵之才,遂委以重任,率师六万,驻守宛城,以独挡方面,拱卫洛阳。 今见章武提兵前来,朱玉命以守为上,然而部将寇遁不服,欲要出战。朱玉道:“荆州军北犯,乃为解并州被围之急也。我等只需紧守宛城,其必然不能进,求战不得,必然退去。如若出战,我军若有不利,致使敌军深入,威胁洛阳,将坏燕王大局也。” 寇遁乃公孙霸爱将,本不为朱玉部下,今急欲建功,听不进朱玉之言,乃一再请道:“上将军有军六万,敌军不过五万,以六万战五万,胜算在我也。如若将军欲守,且先令末将率本部兵与敌军前部试战之,如不能胜,甘受军法!” 朱玉碍于其公孙霸爱将情面,见其如此,遂就允许其率本部兵马万人,再以一万五千步骑相助,令其出战荆州军前部武兼文,并再三嘱咐,见好就收,不可恋战。 寇遁得到允诺,得意洋洋,便领了二万五千人开至新野埋伏。当晚扎营山下,哨骑来报,前方五十里处出现荆州军骑兵数百人,参军黄伦谏道:“今临敌军前部,将军在山下扎营,不可不防备其趁夜来袭。”寇遁笑道:“吾领二万余人,何惧其数百骑前来偷袭!参军且安心,行军一日,甚为劳累,且在此安歇一夜,明日整军相战,必能建功。” 章武领军前进,至新野一百里扎营,探知得宛城军来迎战,有二万五千人。赵山对章武道:“宛城如果出兵拒之,则吾军可破宛城军。如朱玉全军坚守不战,我军将无功。今居然分二万余人出城迎击,乃失策也。可令武将军诈败,诱其入我围中。再遣吾军中精骑一万人,分两路绕道包抄之,将军率众击之,朱玉必然以宛城兵来救。将军趁其未到之际,率兵急击,可破此二万五千人。” 章武遂依照赵山之言,令武兼文出战寇遁,诈败而诱其入围。 次日天命,寇遁留五千人埋伏新野山边,然后领二万人继续向南开进,遂与武兼文 前部五千人相遇。寇遁麾军相战,武兼文前部五千人,交战不及一刻,便溃败而去,寇遁笑道:“真不堪一击也。”于是催动军马,向南再进。黄伦又劝谏道:“将军不可轻进,恐有埋伏。”寇遁道:“你昨晚说有敌军来劫营,却连鬼也没见一个!今番敌军溃败而逃,正好趁势追击。你等多虑也。”不听黄伦劝告,麾军南行。 行至三十余里,忽然路两边各冲出两支军,约有四五千人,一齐鼓噪呐喊,寇遁见之,笑对黄伦道:“此就是埋伏之军!以吾观之,犹如以羊拦虎也!”于是下令冲杀,两支埋伏之军四千余人难以抵挡,遂丢盔弃甲,四散而逃。寇遁得胜,得意洋洋,又引军继续南进。 又行得三十余里,武兼文率领五千人杀出,拦住去路。寇遁见之又对黄伦笑道:“荆州军犹如乌合之众,今如此阻我,犹如为吾挠痒也!”见武兼文甚为威武,乃问道:“来将可报姓名!”武兼文答道:“吾乃汉中王麾下右将军武策是也!”寇遁奋然道:“原来不是青州陈功!吾本欲拿下陈功,今既然逢你,先拿你也成。你敢与吾单独一战否?” 武兼文道:“如何不敢?尽管放马过来!” 公孙霸旧日多名勇将,年岁渐长,巅峰已过,寇遁作为后起之秀,此时在公孙霸军中属于武力一流的顶尖勇将,自持勇武,欲要建功。遂约住军马,提手中四十斤重凤嘴刀,前来战武兼文。 武兼文即提铁戟迎战,交手十余合,不分胜负,武兼文心中微微惊讶,此人真是敌手。遂又战十余合,便诈败而去。寇遁得胜,便命军追杀,武兼文领五千人急忙撤退,被寇遁掩杀了一阵,折损千余人马。 寇遁又胜,更加得意,道:“汉中伪王部下军将,名不副实,都传说武策乃万人敌,今遇吾,不过二十余合,便损兵折将,鼠窜而去,非勇将也。”又下令大军前进。 又行十余里,黄伦觉察有异,遂又再谏道:“将军不可再进。今闻报荆州大军距离新野不过百余里,将军已经南进六十余里,如其布下重围,我将危矣!” 寇遁道:“荆州军如此战力,纵然布下重围,吾亦不惧之!” 黄伦道:“今敌军 主力未有出现,而以少数兵力相战,必然有计谋。将军若再前进,恐遭其诱敌深入之计也。请将军速退为上!” 寇遁闻言乃道:“我军前进至此,如不破敌军建功,则白费军力也。参军既然如此担忧,可先不进,令哨骑查探,再做进退。” 于是令军停止南进,派出哨骑查探敌情。所派哨骑尚不及回报,就已经接到探报,说荆州两支各五千人骑兵,已经绕道至新野,断其后路。周围数十里地面,忽然出现数万军队,正在向此地逼来。 寇遁闻报甚惊,问黄伦道:“今敌军果然来围,吾此时该退乎?该守乎?” 黄伦闻报大惊,立马谏道:“今必然中计!将军切不可轻动,敛军守住此地,以待上将军来援。” 寇遁无奈,遂就地驻军,遣飞骑至宛城,请朱玉相援。 章武见寇遁所部入围,便调动军马,前后左右分别包抄,以四万兵力将寇遁二万五千人包围。收缩包围圈,准备进攻歼灭。 朱玉闻知寇遁连胜数阵,兵锋已经推进至新野之南六十余里,心中疑惑,恐其为荆州军所算,于是遣公孙车领一万步骑前往相助,以作救应。公孙车方领军行至新野,即被章武一万骑兵所阻。此时寇遁被围消息已经报知宛城,朱玉闻报大惊,道:“今寇遁被围,吾必须亲自相救也。”于是令郭奋领一万人守城,自率二万人前来救援寇遁。 朱玉军到达新野,为章武骑兵所阻,遂击之,章武骑兵略略迎战,便弃阵而去。朱玉命军继续前进。此时章武已经令四万人发动攻击,寇遁引军拒战,众寡不敌,遂大败,折损近万,大部皆为章武所俘虏,辎重尽失去。寇遁领万余败军,且占且退,方冲出围中,与朱玉军会合。 朱玉见其大败,恐章武趁胜追击,又恐宛城有失,于是不及治罪寇遁,合兵一处,匆匆撤回宛城。章武令武兼文追击,自率大军在后而进。 朱玉退军宛城,见损失万余人,心中恐惧,又见章武领大军前来围城,乃闭城自守。 章武进至宛城,便在城下摆开阵势,扬言必攻宛城。朱玉不敢出战,乃修书告急于长安。 第148章 强敌重兵逼晋阳 宛城被围,守将朱玉告急于长安。此时公孙霸尚驻军西河,正准备围攻晋阳。皇甫照代为处置长安朝政,接得朱玉急报,不敢自己做主,遂发书公孙霸。 公孙霸接到书信,乃与归海卫商议道:“孤正围晋阳,不久即下。而汉中伪王趁机北犯宛城,军师以为如何?” 归海卫道:“并州连结汉中伪王,汉中伪王此时北犯者,乃为解晋阳之围也。主公在宛城驻有重兵六万人,且朱玉深得守城之法,有此人在,只汉中伪王荆州所部,宛城非数月不能克也。而晋阳一月便能为主公所下。主公可令朱玉坚守,先取下晋阳,夺取并州,汉中伪王必然惧怕撤退。” 公孙霸道:“孤意也如此。汉中伪王今只有水师之利,而陆上军马远非孤之对手。其乘机进犯,无非为并州造势声援。岂真敢于此时北犯中原耶?”于是传令朱玉坚守勿战一月。一月之后,荆州军将退,如不退,孤将亲率大军,前来歼灭。 朱玉接到公孙霸军令,向众将出示公孙霸之书,决意坚守宛城。寇遁轻敌冒进,致使损失万余兵马。乃自缚请罪,朱玉道:“你不听吾之号令,致有此败。今有何话说?” 寇遁伏地叩首道:“末将有军令状在前,自知无可话说。愿上将军将末将降职为军中敢死士,末将非贪生怕死之辈,愿死于疆场赎罪也。” 朱玉道:“军法若不施行,何以警示众人?”欲要将寇遁推出正法。郭奋、公孙臣乃跪地请道:“寇将军虽然有罪,然而为燕王爱将。今两军对战之计,不宜斩自身大将。请上将军赦免其死罪,降职为卒为军前效力,以戴罪立功。” 朱玉听罢,乃对寇遁道:“看二位将军之面。今且赦免你违反军法之死罪!然活罪难逃,且杖八十军杖,削其军职,就依你之言,降为军中敢死士,戴罪立功。” 寇遁伏地叩首谢罪,领罪而去。于是朱玉下令,坚守勿战,有违此军令者,将斩 之。 章武列阵宛城南郊,见朱玉防守甚得其法。虽然折损万余人马,城中尚有近五万之众,不可轻易攻城。章武遂令军马驻扎,围其南面而不攻。将军情报与领英,领英闻报,遂命章武驻兵宛城南郊与朱玉相持,观其形式再做进退。 公孙霸出师两月之间,各路大军皆有进展。公孙霸已经攻取上郡、河西郡,进至平陶,向晋阳推进。上郡管旅、西河王腾皆率部东走太原郡,以保晋阳。 幽州姬超部,已经攻克雁门,兵至长城,雁门守将管营率败兵西走定襄郡。姬超、张霸占据雁门,便率军南下,欲与公孙虎会师。公孙虎部四万之众,已经距离晋阳百余里。 而上党守将桑贞所部,为袁矫、袁布二人五万余人马攻击,不能抵挡。遂弃上党北走。公孙霸遣花羽率万骑从北堵截,桑贞不能北进,陷于包围之中。 纵横方率部众二万人屯驻于大陵隘口要道之处,阻挡公孙霸大军前进。见上党事急,急忙遣其妻赵如霜率二千骑兵前往上党郡,接应前番所遣习甲五千骑兵共同相助桑贞突围。桑贞所部,被围于上党襄桓。赵如霜率部连夜赶至,趁夜色突破花羽北面防线,进入襄桓城,乃请桑贞突围。桑贞部下尚有一万余众,然军心涣散、皆无斗志,加上纵横前番所遣五千人,赵如霜二千人,尚有两万之众。赵如霜道:“今吾西河骑兵在前,将军领上党军在后,可冲破敌军北面之围,退保晋阳,尚可以转危为安也。” 桑贞意乃决,传令三军饱食,于黎明之前弃襄桓突围北走。赵如霜与纵横部将领七千骑在前,花羽所部见桑贞突围,遂指挥万骑相迎战,花羽所部,甚为精良,西河七千余骑与其相战,久不能冲出。杀至天明,各自折损千余骑,赵如霜心中焦躁,遂挥舞双刀,带左右百余骑只奔军中大将之处,所向无敌,花羽见一女将前来,遂上马舞动双枪来迎战,欲擒下赵如霜。二人战有十余合,赵如霜虽然为女 子,然而武艺高强,双刀灵活迅捷,快如闪电,花羽有轻敌之意,遂被赵如霜用刀削去头盔上红缨,花羽心惊,不敢再战赵如霜。赵如霜遂指挥部下,杀散中军护卫,斩其帅旗。花羽军遂乱,西河骑兵五千余人冲出围中。 赵如霜回顾阵中,桑贞万余步骑,正随后而来。花羽部众又纷纷堵截,赵如霜正欲再回军相救之时,忽然南面军马数万杀到,正是袁矫、袁布两军,察觉桑贞夜半弃城,随即领军占了襄桓,又挥师追杀而来。 习甲对赵如霜说道:“今事已急,我等可速撤,尚能全军。如再返回相救,必然全军覆没也。” 赵如霜见敌军势大,好不容易冲出重围,如再折回杀入,必将被歼灭。无奈之下,遂与习甲领五千余骑速速北撤。花羽正在堵截厮杀,追之不及。桑贞部万余人,接连战败,士气低昂,今见如此之势,都不愿相战。不等桑贞命令,纷纷阵前弃械投降。 桑贞见如此,遂谓左右道:“今若死战,必全军覆没。也罢,容军士活命。”于是下令,不愿意战者,皆可投降。桑贞左右部将皆欲投降,乃问桑贞道:“吾等投降,将军将何所安归呢?” 桑贞手执佩剑道:“吾守上党,今丧师失地,陷于绝境。唯有一死谢罪耳。你等连日苦战,已经尽责,今势已穷,欲投降,吾不阻拦。” 诸将皆不忍,于是夺其佩剑,将桑贞架住,强行让其一同投降。道:“非吾等陷将军不义也。蝼蚁尚且求生,今势不得已,非战之罪也。愿将军爱惜性命,暂时降之,以作后图。”桑贞无奈,被迫接受。于是其部将便以桑贞名义,向袁矫军投降。于是并州上党郡陷落,损失兵力三万余众,大多为公孙霸军所俘虏。 袁矫乃收纳其众,将桑贞以及其部将置于军中,待交公孙霸安排处置。遂与袁布、花羽等占领了上党郡各地,又依照公孙霸命令,整顿军马,率军北上,进围太原。 第149章 国贼难收猛将心 纵横率领部众万余士卒,倚靠大陵险要地势,阻止公孙霸大军北进太原。公孙霸集合部众,令前部军攻打,皆被纵横击退。 公孙霸闻知纵横领兵阻挡,遂从平陶来至大陵前线,列好阵势,又乘坐燕王战车,排汉朝大司马仪仗,出阵军前,命人请纵横相见。 纵横做好迎战部署,遂带百余骑,径直出于军前。 公孙霸在车中,遥见纵横前来,遂命御者驾车向前,带百余护卫,出阵前五十步,然后令人传话道:“孤以此礼相待奋威将军。将军心中不无感动乎?” 纵横闻知其传话,遂带百余骑前进五十步,与公孙霸相距一箭之地,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然后对公孙霸道:“吾已经还礼矣!你有何话说?” 公孙霸见纵横已经步入中年,容貌甚为沧桑,然英武仍不逊于当年,甚有大将沉稳之风范。公孙霸乃向纵横拱手道:“孤起兵辽东,转战天下,所见人杰无数,然唯有将军,乃孤最为称赞敬佩者也!自河东安邑一别,今又数年过去,不想将军今日,已经青春不再矣!岁月无情,人生年华易逝,孤不胜慨叹。” 纵横道:“你逞枭雄之强横,侵凌蚕食汉朝,已经成为天下公敌。逼死吾之至亲,吾与你乃势不两立仇敌也,何必出此无用之语?且言正事,今日之事,欲待如何?” 公孙霸道:“孤见天下纷乱,乃起兵平定之。非迂腐顽固之人所能理解也。孤自起兵以来,四处征讨,皆无不克之。今天下大半已经平定,并州已经是孤囊中之物。孤念及你勇武无双,怜惜你人材武艺,故不计前番嫌隙。特与礼相待之。今日并州之局面,你亦所知也。孤不久即将平定天下,如你此刻醒悟,归顺于孤麾下,孤当与你剖符立誓,共弃前仇。助孤一统四海,必以大司马职位相授,让你统领天下军马。成就你一代名将之功,传扬后世,流芳千古。” 纵横闻言笑道:“吾虽然为武人,亦知大义。吾为汉朝之臣,岂能从叛贼乎?如 吾若愿意归顺你,早在幽州之时便从之了。你今日乃前朝王莽、董卓也,行篡逆之事,天将不容。吾即便是不计私仇,亦不能与王莽、董卓之流同流合污。” 公孙霸闻言,哈哈大笑良久,道:“天下自命清高之人,皆将孤视为王莽董卓,然在孤看来,皆不过冥顽不灵、实力不济之辈而已,此等虚言无力之辈,被孤先后一一扫灭。将军背叛孤之后,先投王扶,王扶既死,后投顾昭,顾昭乃灭。将军誓死与孤为敌,然孤愈来愈强,将军将势穷力尽,陷入穷途末路之中。大丈夫行事,当以天下大局为重,将军奈何不识时务至此?欲要以螳螂之臂,阻挡大车之轮轨吗?孤敬重将军英雄,才以此相劝也。” 纵横道:“非吾不明天下大势,乃你为汉朝国贼,吾宁死,也不能从你之命。且吾尚率众据城,你如想取得并州,先取吾性命可也。今日之事,不必多言!” 言罢,遂向公孙霸略一拱手,然后率领百余骑退回。 公孙霸尚不肯作罢,在车中大喊道:“竖子!大司马三公之位,不肯相要乎?此孤真心肺腑之言也。”纵横不顾而去。 归海卫遂请燕王回阵。公孙霸招降不成,心中懊恼,对归海卫道:“孤如此厚加礼待此人,奈何不能丝毫让其动心?天下之人,对孤痛恨乃至于此乎?” 归海卫奏道:“王腾虽然有勇武之名,然其誓死与大王为敌,诚不足让大王如此相待。大王定取天下,亦不缺此一人。” 公孙霸道:“此人如不能为孤所用,亦不能留待他人。如其归于汉中伪王,则将为孤之大患。尽可趁此并取并州之机,一并剿灭。”遂传下军令,诸将如能有取得纵横首级者,授以为并州刺史,加镇北将军。军校士卒者,赏金三千两,提升为将军。又集合军马,准备进攻纵横军。 纵横正驻扎大陵,忽然赵如霜与其部将习甲率五千骑至,说上党已失,桑贞所部皆没。纵横闻知大惊,道:“吾所以守大陵者,为有上党为倚仗耳。今上党 已经不存,如二袁军再至,此处必然不能再守。” 赵如霜道:“如今之势,不光此处不能守,晋阳亦将难在守也。夫君宜率部北走,据塞北之地,尚可以保留军马与国贼相抗也。” 纵横道:“晋阳有难,吾岂能不管而逃?” 部将习甲亦劝道:“赵夫人之言甚有道理。今公孙霸五路大军进围晋阳,晋阳陷落已成定局。将军部下不过二万余众,前往救之,恐遭围困为敌所歼。不如退守并州之北,据地自守,尚可以驰骋。” 纵横闻言,沉吟良久。又闻报公孙霸大军即将攻击,众将皆跪下请命。纵横仰天长叹,目光如火。无奈下令,令赵如霜、习甲带领部下一万五千人先行北撤长城,以守塞北。自己率领精骑五千人,弃守大陵,至晋阳,欲护卫晋阳城内并州刺史部文武官员北撤。 众将领命,恐纵横如相救不利,遭遇不测,还想劝纵横勿要冒险,纵横道:“此乃军令,如违者斩!”赵如霜亦眼中含泪,与纵横告别,带领部众北去。 纵横留五千骑在大陵,等待赵如霜、习甲所率北撤之部行至半日之后,才于夜半时分弃大陵,率五千骑直奔晋阳。 公孙霸驻军大陵,正欲进攻,忽然接报,上党已经全部夺取,袁矫、袁布、花羽所部,皆推锋至太原郡境上,公孙霸对归海卫道:“并州所紧要,乃上党也,并州之能战之将,不过王腾也。今上党已经攻取,王腾亦可击破。不想此次取并州,比凉州更为容易。” 归海卫道:“燕王兵马强盛,所到之处,威风八面。敌人当不战先胆怯三分矣。” 公孙霸道:“孤今攻取并州之后,趁势再东击徐州,最后灭汉中伪王,天下安定之后,孤便可以卸甲,安享清福也。” 忽然接报,大陵守军已经弃城而逃。公孙霸遂笑对归海卫道:“今孤尚未进攻,王腾这厮就闻风而逃。早知如此,孤不必动用这许多军马,耗费许多钱粮赋税。” 第150章 并州陷落奔塞北 代理并州刺史匡懿,率并州文武驻守晋阳。两月以来,并州诸郡县纷纷陷落,公孙霸五路大军十余万人,已经将晋阳三面包围。并州老将管旅、封武等,收聚败兵,尚有四万余众,匡懿乃部署在晋阳周边要隘。忽然闻报,上党已经失去,桑贞所部全军覆没,奋威将军王腾弃守大陵,率部北撤。晋阳城中,军民闻知皆大惊失色。 管旅、封武乃劝匡懿弃守晋阳,率众北撤。匡懿道:“晋阳数十万百姓人民,岂可一旦弃之?吾如弃城而走,并州百姓尽皆为公孙霸所掳掠,吾失去百姓,如何再立足于并州?”乃不走,欲要以全城军民并力守城。 忽然纵横率五千骑至晋阳,纵横驻军城外,入晋阳城见匡懿,陈说当前形势,力劝匡懿率兵北走。匡懿爱护百姓,不愿意丢下百姓撤离。姬望乃劝道:“今事已急,不可不走也。如公孙霸大军至,五路大军一齐进攻,晋阳必然顷刻间陷落。那时再走已经不及也。” 匡懿始终不能决定。众将见劝之无效,于是管旅、封武都来与纵横说道:“慈不掌兵,代理刺史虽然仁慈爱民之举,然于当前之举措,非为明智也。奋威将军名震北方,令公孙霸为之忌惮,我等愿奉将军为帅,带领并州军马,拒守塞外,再与公孙霸相抗衡。” 纵横道:“二位将军皆并州宿将,吾乃客将,今若号令二位,恐军中难以尽服。” 管旅遂拔腰间佩剑,跳于案上,割其袍袖,对诸将道:“今奉奋威将军为并州主帅,北撤塞上,如有异议者,以此袖为例!” 众将见之,皆服从号令。于是一齐伏地,请纵横统帅并州。 纵横愕然道:“今若如此,将至并州代理刺史为何地?恐有不妥。” 封武奏道:“代理刺史优柔寡断,非并州之依托耳。今军情万急之时,不得不行非常之策。愿将军统领晋阳军马,末将等皆奉将军号令!” 纵横道:“吾不敢夺代理刺史之权。今既然如此,容吾再前往劝说之 ,如其不能决断,再行商议。” 于是又速至并州刺史府,见匡懿,陈说此事。 匡懿已经闻知并州诸将奉纵横为帅,今见纵横前来,相劝弃城北撤之事,匡懿慨然长叹道:“吾出身文吏,实无统军之才。今既然如此,将军就领并州军权也罢。北撤塞外,尚可以保留并州旧部。” 纵横道:“请刺史一同北撤,吾将率领并州军马为护卫。” 匡懿笑道:“驰骋疆场、争衡天下之事,非吾之能也。吾为汉朝地方命官,治理百姓乃吾之愿也。今将军率众北撤,吾与百姓留于晋阳,如能保护太原数十万百姓周全,吾即便一死,也不足惜也。” 纵横再三苦劝,匡懿仍然不回心转意,对纵横道:“将军乃将才,可为并州之倚靠。吾今意以决,与百姓共留晋阳,将军可速领军马北撤。晋阳早晚即被下,晋阳军马已经撤离,公孙霸前来,或可以让晋阳免受战火之灾也。” 正商议间,又接连闻报探马消息,公孙霸五路大军已经进至晋阳郊外数十里之处,恐不时将发起进攻。 纵横见事急,匡懿又不可劝。遂出刺史府,与封武、管旅等人商议,率军北撤,将晋阳留与公孙霸,能保全百姓性命、免受战火也不失为良策。于是商议停当,将晋阳四万军马,集合北进,向塞外而去。 纵横领兵北上,行至狼孟县,闻知前方公孙虎军驻扎,纵横命人传话公孙虎,并州已经弃晋阳与公孙霸,如能让道,不相攻击。 公孙虎闻知,乃对部众道:“燕王有令,必除王腾。今岂可让道?”遂命军据道截击。 纵横闻知公孙虎不予让道,大怒,即亲自领军,前来相战。公孙虎部下勇将公孙英、贾遵二人领兵相迎,纵横出马,挥矛力战二人,战十余合,二人将不敌,公孙虎见之,即命梅成出战,并州军封武遂提刀出阵,相战梅成,战不数合,纵横舞动长矛,已经刺贾遵于马下,公孙英见之,拍马而逃。纵横遂挥动大军,一齐杀 来。公孙虎急忙指挥众军围攻截击,并州军亦奋勇拼杀,大战数个时辰,击败公孙虎军,遂冲出围中,纵横收聚众军,还有三万余人。公孙虎亦损失万余人,畏惧纵横勇武,遂不敢追击。 纵横率军继续北上,将至雁门郡境内,又遇姬超、张霸所部二万人阻击,纵横出战,与姬超、张霸军大战,互有损伤数千人,纵横奋力杀退姬超、张霸二人,再度冲出。遂出长城,至塞外奔定襄郡而来。张霸欲率军追击之,姬超道:“王腾勇武之将,我等非其敌手,如追之,恐折损军马。”又接得公孙虎军令,让其屯守雁门郡,不可轻易追击王腾。于是与张霸又率军返回雁门驻守。 公孙霸见纵横弃守大陵,便麾军向前,退至晋阳郊外,又闻知并州军弃守晋阳北撤,乃下令公孙虎部截击。见晋阳已无守备,于是驻军城外,令人传书晋阳,令其出城投降,即可赦免全城。 匡懿在晋阳,闻知公孙霸军来,劝谕城中百姓勿要慌乱。遂在刺史府中跪对顾昭灵位道:“臣不才,乃使如此。然能保全晋阳百姓者,吾即便违心降贼,又何为不可呢?”于是令人传信公孙霸,言大军入城,勿得杀伐掳掠百姓,便投降,如不许,其将焚烧府库,与晋阳百姓**而死,也不出降。公孙霸许诺。于是匡懿便写降表,手持并州刺史印绶册籍,带领并州所留下官吏,出城投降公孙霸。 公孙霸受降完毕,于是率部入晋阳,对匡懿道:“并州军马尽皆北撤,君献城有功,孤欲仍用君治理并州,共相诛灭并州残余也。”匡懿乃谢罪道:“在下献城投降者,乃为晋阳百姓者也。今在下之举,已为并州所不齿,难以再治理并州。”遂请辞,告老隐退。公孙霸闻言,叹道:“君实为智者。”遂厚加赏赐,准许其所请。 公孙霸收取晋阳,并州即大部平定。唯有北面定襄、云中、五原、朔方四郡未有攻取。公孙霸在晋阳大会麾下诸将,置酒庆贺,商议攻取并州塞北四郡。 第151章 临危受命领并州 公孙霸既然已经夺取晋阳,又传令并州四方各地投降,如不从者,必发大军前往尽行屠灭。于是并州大部皆降。唯有北方云中、五原、朔方、定襄四郡为并州旧将所拒守,誓死不降。 公孙霸驻军晋阳,召公孙虎入城相见,公孙虎乃率左右,入晋阳城觐见燕王。公孙虎伏地长跪不起,涕泪俱下,公孙霸见公孙虎已经须发斑白,亦心中感伤,遂亲至于前,搀扶公孙虎起,令其坐于自身之旁。二人共坐,诸将皆站立,此等恩宠荣耀,鲜有人能够享及。 公孙霸与公孙虎为同族兄弟,二人年齿相仿,少小时候便有总角之好,公孙虎甚有勇力,后公孙霸任带方郡守,便用公孙虎为郡中校尉,公孙虎自是一直忠心为公孙霸,深得公孙霸所信任,令其驻守幽州。公孙霸南下中原,四方征战,公孙虎坐镇后方,为其提供兵力辎重甚多。今已经十数年未见,二人皆须发渐白,将近花甲之年。 兄弟二人相见,叙谈阔别之情,公孙霸心中甚为高兴。于是在晋阳城设酒大宴麾下众将,三军将士,皆有酒肉相犒劳。 公孙霸驻兵晋阳十日,闻报说北方四郡不降。公孙霸乃与麾下商议,道:“今晋阳虽定,然并州残部,仍然率众拒守塞外四郡,必为后患,今不可不除。孤欲趁此时之机,一举北上,剿除其残余。诸公以为如何?” 公孙虎道:“燕王只需坐镇晋阳,臣请领所部为燕王剿除并州残部!” 归海卫奏道:“上将军固然勇猛忠诚,然塞北四郡,甚得地势之利。并州残部虽然败退,然尚有四五万之众,其中精锐战骑,亦不在少,不可等闲视之。” 公孙霸道:“依照军师之言,孤该当如何剿除?” 归海卫奏道:“禀燕王,今并州已定,塞北四郡,燕王若此时不取,恐将再有兴师动众之劳。然以臣观之,塞北四郡,接连胡人之地,民风彪悍,燕王若硬取,恐损折军马而无功,必然以智谋相取为上。今并州已经为燕王所定,其残部诸将,群龙无首,燕王正宜用分化之计,逐个击破也。” 公孙霸沉吟道:“以何分化之计?” 归海卫道:“并州旧将,虽然能战,然无人统领,号令必然不能统一。燕王可先攻其薄弱,进而再聚兵相前,必然有功也。” 于是公孙霸用其策,闻知定襄只有万人守备,纵横聚兵扼守楼烦。遂传令姬超所部进攻定襄,公孙虎所部,推进楼烦,钳制纵横军。 纵横等见晋阳不能守,于是与封武、管旅等人率众北撤,先前纵横部将赵如霜与习甲二人率部万余人已经出长城至云中。前番并州将领北勒也已经将朔方、五原之兵收聚,驻九原,闻晋阳失陷,遂聚兵于九原以为后援。纵横率众赶至云中,集合原来西河本部人马,尚还有四万余众。管旅父子率万人守定襄,封武率领万人前至马邑附近驻扎,自率二万余人,驻军楼烦。 纵横虽然为并州将领所推荐,行使号令 ,节制众军,然封武、管旅部将并不尽皆奉命,纵横亦只能指挥本部军马二万人。 纵横闻知公孙霸又发兵来攻,恐管旅父子有失,于是令封武率万人前去定襄支援,封武道:“吾如率军去,将军将危。”纵横道:“若定襄被攻陷,敌郡从北而入,攻我后方,则云中郡也将失去。今吾驻军此处,尚可以支持时日。” 封武于是令其所部前往驰援,其部众多不愿意从命,封武道:“军令如山,如不从者,皆军法从事。”部众才缓缓而进。 方行得二日,途中忽然接报,姬超、孙霸二人,已经攻陷定襄郡,管旅部众,大多降敌,管旅兵败自杀,其子管营率残部逃往云中。 封武闻报大惊,随即命军前往云中,并传命纵横,敌军将围攻楼烦,请其北撤云中。 纵横正与公孙虎部对峙中,闻报定襄郡已失,封武北撤,姬超所部人马又向楼烦而来。料知楼烦不能守,于是率部众二万余,弃楼烦北撤,公孙虎命追击,纵横亲率五千骑断后,且战且走。 公孙霸又遣花羽率精骑追击,姬超已经夺取定襄,闻知并州军北撤,随即令孙英率六千精骑追杀,追封武军于武成,两军相战,封武所部被击溃,步兵损失大半,封武遂带残部六千余人望九原而走。 花羽所部骑兵甚为精锐,追至纵横军,纵横令赵如霜、习甲迎击公孙虎部将梅成、公孙英,亲自迎战花羽,大战良久,互有损伤,纵横奋力战退花羽,又率部击退梅成、公孙英,引一万余人望九原而来。 行至武成,遇张霸所部,张霸率众截击,提大刀出阵,只三合,便战败习甲,赵如霜挥舞双刀,战十余合,亦被张霸所败。纵横赶至,提矛而出,张霸自持勇武非凡,舞刀相迎,战三十余合,抵挡不住,纵横麾军出击,大败张霸,夺其良马千余匹,张霸领军后撤,后面梅成、公孙英、花羽率数万人赶至,姬超又率步骑万人将至,纵横不敢恋战,遂率部撤至九原。 封武、北勒父子、管营等并州将领,皆率兵道九原,接应纵横军,奋力击退追兵,扼守九原。 并州各路军皆损兵折将、接连败退,唯有纵横所部,仍有一万五千人,精锐未损,于是诸将一齐请纵横代领并州刺史,以聚众自保。 纵横道:“吾乃武人出身,何敢领并州刺史?” 封武道:“并州群龙无首,致有接连败退。如将军不领,恐吾等将为公孙霸所剿灭也。” 北勒亦道:“将军响震北方,可为并州领袖。如将军碍于不便,可假借并州刺史命,以统领并州军马,众将亦不敢不服。” 纵横道:“刺史大位,乃朝廷钦命者也。吾今虽然受诸公推荐,然不敢违背汉朝礼法也。” 北勒又劝道:“今朝廷为公孙国贼掌控。汉朝所钦命并州刺史已经身陨,且顾刺史有言,为其雪仇除贼者,即可领受并州刺史。前番将军推托,匡懿乃文吏,不能保全并州,致 有并州之失。非常之时,将以从权变行事。将军可领假刺史,与汉中王相联合,如此,方可以再做后图也。” 封武道:“将军若再推拖,恐九原、朔方也将不保矣。吾等只有披发左衽,投奔胡人了。” 于是纵横方才领受并州假刺史。收聚剩下各部,尚有三万众,整顿防备,扼守九原,士气又渐恢复。 公孙虎又令孙霸、梅成、公孙英令三万人进攻九原,公孙霸又增兵万人,相助花羽,一齐前来助战。 纵横领并州假刺史,整顿军备,率领部下封武、北勒、北泽、管营、赵如霜、习甲等将领,率兵迎战,两军战于九原,并州军大胜,连破敌军七围,斩其校尉五人,杀敌近万,燕军畏惧,又见天气寒冷,十分不利于作战,遂弃辎重,率部后撤。 公孙霸闻知定襄、云中又攻取,心下大喜,忽然又接得九原败报。心中疑惑,对众将道:“九原兵败,乃孤军军力未齐。孤今欲再增兵前往,并力剿除并州残余,以除后患。诸公以为如何?” 公孙虎闻报自己部下折兵万余,心中大怒,于是奏请亲自领兵前往剿之。 归海卫出班奏道:“以臣所见,燕王此番不宜进兵也。今并州残部,已经奉王腾为首领,其彪悍善战,部下尚有数万之众,连结胡人,占据塞外地利而拒守,恐非易取。且今已经时值隆冬,塞外风雪甚重,此番我军之败,亦为风雪阻挡所至也。主公不如班师为上。” 公孙霸道:“孤亦为此忧虑。然此时班师,残余未尽剿除,恐将为后患,如之奈何?” 归海卫奏道:“并州北连胡人之地,王腾率领残部据此,亦可以为我之屏障也。燕王可于晋阳留驻重兵,其必不敢南犯。燕王久在并州不还,恐汉中伪王趁此大举来犯,恐将不利于燕王也。” 公孙霸闻言,意乃决。于是用大将袁矫为并州刺史,统领六万之众,镇守并州,又以骁将张霸、花羽二人相助。又奏请朝廷以公孙虎为太保,率部仍然镇守幽州。各出征有功将领,皆一一赏赐升迁。 顺安26年冬十二月,公孙霸平定并州,从晋阳班师长安。自9月出师,至班师历经三月有余。公孙霸闻知荆州军围困宛城,于是班师之日,便令飞骑传令司隶境内各部驻军。开至宛城会合,待军会合,便与荆州军交战。 汉中王麾下军师将军徐图,闻知并州陷落,公孙霸将班师回朝。于是令前将军陈功率部撤宛城围,回师驻防襄樊。章武五万余人,已经围宛城两月有余,并未与宛城守军交战。今接到军令,又闻知司隶境内各方军队皆向宛城聚集,于是率五万余人撤围缓缓而去。朱玉见章武退军,乃下令勿得追击。于是宛城之围解,章武仍然领军驻守襄樊。 并州假刺史王腾,乃率部下三万余众,驻守朔方、九原二郡,并云中、定襄部分之地,南据公孙霸。并遣使致书汉中王,以其所统领之部归汉中王麾下。 第152章 虎霸中原用文武 公孙霸又夺取并州,武威更盛,率得胜之兵,班师长安。回朝之日,长安大小官员皆出城跪道相迎,不敢仰视。末帝亲自在长安北门相迎,公孙霸神态自若,甚有骄傲之色。末帝下车,亲自至公孙霸车前相迎,公孙霸待末帝至前方下车,略对末帝拱手,随即命令入城,竟然与末帝并排而行。 太中大夫陈恒见之,心中忿怒,欲要出列奏公孙霸僭越之罪,太常卿和玄连忙以目示意,陈恒见之,遂不敢动。 于是公孙霸与末帝上车入城,皇甫照带领百官随后,末帝车在前,公孙霸车在后,周围皆公孙霸心腹侍卫,直到未央宫。和玄等旧臣见之,虽然心中颇为不平,然亦无可奈何。 公孙霸入未央宫,在天子御座旁坐定。司徒归海卫即奏道:“燕王统帅王师,平定并州,使汉朝安宁。燕王功德巍巍,无以复加。请陛下以燕王为丞相,自燕王麾下出征将士,皆各自封赏升迁,以表彰其攻。” 末帝本见公孙霸在北门与自己并排而行,心中就惊恐不安,今又见如此,心中更为不安。抬眼望满朝文武,尽是公孙霸之党,虽然有杨陵、和玄、陈恒等人摇头叹息,然皆不能出一言。末帝自知不能做主,遂即一一应命。于是公孙霸又恢复丞相,自领汉相,总揽大权。归海卫又兼领司隶校尉。汉朝皇权,尽在公孙霸之党手中。自此,公孙霸在长安威福更甚,于是四方术士,以及心腹党羽,开始密谋策划,将要助其行施代汉之篡逆之事。 和玄与陈恒退朝后两人悄悄前往司空杨陵府中,陈恒愤然道:“今公孙霸如此行为,早晚必将行篡逆之事。吾本欲拼死一出捍卫汉帝,然为太常卿所示意阻止,方未出面。” 杨陵凄然笑道:“汉朝至于今日,我等不过皆成摆设而已。欲要逞人臣之忠,又有何益呢?今北门之旁,大夫幸遵从太常卿之意而不出。否则,不仅我等祸不远矣,天子亦将受我等牵累。” 和玄亦愤恨道:“若如此,汉朝休矣。公孙老贼若行篡逆之事,我等汉朝之臣不愿附从,将成孤魂野鬼矣。” 杨陵沉吟半晌,才怆然而道:“公孙霸早晚将行此事!然吾观天子,实为刘氏懦弱子孙。其虽然宅心仁慈,然乱世之中,枭雄相逼,岂有仁慈之人立足之地乎?我等世受汉禄,不能为主分忧,诚为惭愧。” 陈恒道:“如公孙老贼篡逆,我等该如何打算?” 杨陵道:“朝中大权,皆在公孙霸之手。你我与汉帝,皆无一兵一卒,如何能够反抗?如其行篡逆,老夫虽然不能为汉朝尽忠,然也必不能附从于国贼也。” 和玄道:“汉朝将要亡,此天意也。我等朽木列于庙堂,必然遭人嫉恨,不如此时,我等皆辞了官职,各自告老致仕罢。” 杨陵闻言,乃正色道:“太常卿休得出此灰心之语。天子虽然暗弱,然前太子英明神武,今尚健在,又据有南方,汉朝虽然出此巨贼,然终不至于亡也。” 陈恒也道:“司空所言甚是。吾观前太子,的确是中兴明君气象。先帝如用 前太子继承大统,今日汉朝,怎会是如此局面?惜哉!痛哉!”言罢痛哭。 杨陵见状,乃低声道:“公等之意,老夫已心有所知。然满朝皆公孙氏之党,耳目众多,我等行事,切忌要小心谨慎。以免自惹其祸,连累汉帝。公等且宜深居简出,善保自身。以留此衰朽之躯,以待汉室复兴之日也。” 于是三人告别,各自归家,非要事不上朝。公孙霸见之,也不在意。 公孙霸闻知荆州撤军,与皇甫照、归海卫商议道:“如今北方大定,余者皆非孤对手,不足介意。唯有汉中伪王,敢与孤公然抗衡,起兵犯我宛城,孤欲起中原之兵,先伐荆州,将其拦腰斩断,然后再各个击破。二公以为如何?” 皇甫照道:“方今汉中伪王正据南方自守,操练兵马,积蓄粮草,以待与我决战。闻知其麾下潜龙,不仅能领军用兵,更善于治国安民。其在荆州励精图治,意图在数年之后,军力大成,即率兵北犯。今燕王用兵方罢,尚初定北方,此时正宜休军养民,不宜再大举兴师。” 公孙霸笑道:“潜龙不过一孺子耳!相国如何此般推崇?不亦过乎?难道相国还不比潜龙孺子?” 皇甫照奏道:“臣虽然略有智谋,然观潜龙行事举措,在臣之上。有志不在年高,今潜龙者,海内一人也,主公当不可轻视。” 归海卫道:“臣以为,汉中伪王虽然远不及大王兵力强盛,然其有精锐水师十余万,足以自守南方。而我只有步骑之强,尚未有规模水师,恐南下难以建功。今汉中伪王得潜龙相治南方,主公亦也先治中原,然后需得组建数万水师,待数年之后,中原赋税足,水师成,主公即帅师南征,纵使汉中伪王彼时军力大成,也非主公之敌手也。” 公孙霸闻言,道:“二公之言甚善。然孤将用何人治理中原?组建水师?中原得无有潜龙乎?” 皇甫照道:“中原虽然暂无潜龙,然人才之盛,非汉中伪王可以相比也。臣推荐将作大匠马翁任水师督造,领能工巧匠,督造战船。中原大庶长司马明照已经治理中原多年,主公四方征讨,数十万大军供养不缺者,皆为中原赋税充足,司马明照之功也。今主公休军养民,再用司马明照治理北方,数年之后,北方经济之盛,将远胜南方。” 归海卫又奏道:“臣再举荐一人,为燕王训练水师。其人乃青州东莱人,姓韦名舟,现为青州东莱郡都尉,其人本为海贼出身,后为青州招抚,即改邪归正。韦舟通水性,知兵机,尤善治理带领水师。现年三十八岁,数年之前,臣游历东莱之时,见其人材,可为主公日后之用,遂推荐其为青州都尉。现便可以召其为主公训练水师也。” 韦舟自云帆,青州东莱郡人,自幼生于海边,善于水性,幼时曾拜师读书,喜兵法。后山东战乱,聚众乘船出海,出没海中,有部众数百余人,韦舟编成军旅,日常训练,十分精锐,上岸劫掠官军富商,官军皆非其敌手。后公孙霸定取山东,公孙霸部将盖班出兵数次围困剿除,韦舟率领百余精锐水 兵,忽而上岸,忽而又率众出海,官军难以剿灭。盖班乃使人招抚之,许诺用其为将,韦舟遂归于盖班军中。后来归海卫至青州,与盖班相谈论,得知此人,归海卫乃亲自试问,见其果然有统领水师之能,于是嘱咐其好生在青州领兵,燕王日后将有大用。孔舟遂改邪归正,又熟读兵书,数载之后,才学大进。于是盖班用其为东莱郡都尉,兼统领青州水师二千余人。 公孙霸闻言甚喜,道:“司马明照之能,孤已经见之。只是韦舟此人,甚无名声,此人比潜龙如何?” 归海卫道:“今四海之内,水军最利者不过于扬州,扬州水师人材者,莫过于诸葛父子。韦舟虽然无潜龙理民之干,然其治理水军之才,以臣观之,当与扬州诸葛父子相争锋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于是下令,休军养民。加司马磊为大司农,治理北方数州经济。令马翁在洛阳黄河督造战船,以备南征之用。召东莱都尉韦舟入京觐见,加其为龙骧将军,主持招募水军之事,并训练水师。给其期限三年,如水师训练成,则重赏升迁,如不成,则斩之。韦舟乃以三年为期限,欣然领命前去招募整训水军了。 公孙霸用皇甫照、归海卫之策,先休兵养精蓄锐。于是令司隶各部还驻原地,又加派万人为朱玉驻守宛城。又下令马翁主持营造东都洛阳,以备代汉之后,于洛阳称帝用。 各方安定之后,公孙霸命人探听徐州消息。右将军公孙彪驻兵豫州安城,共统帅豫州、冀州等兵马十余万,以抵御徐州、扬州。公孙彪数度欲想趁机攻打徐州,然伍文忠仍在,徐州守备甚为严整,公孙彪亦不敢轻易动兵。 顺安二十六年夏,伍文忠一度病笃,徐州上下甚为惊慌恐惧。乃请伍文忠立其长孙伍玄为徐州牧。伍文忠长子伍显,因病卒于伍文忠之前,年四十余岁。其长孙伍玄,年十九岁,好词赋文学,然性情不够严整,伍文忠不甚喜之,其意乃在幼孙伍赤,伍赤年尚十二岁,性甚聪敏。因为武玄出身之时,时候为黑夜,遂以玄命名。伍赤出身之时,正值日出之时,朝霞满天,遂以赤命名。伍文忠碍于废长立幼,久没有答应群下。今病笃,徐州文武遂一起请伍文忠早定大事。 伍文忠于病中立下遗嘱,命其长孙武玄接任徐州牧、上将军九州伯之位。然盛暑过后,伍文忠病又好转,又能下床理事,精神比以前甚好。 公孙彪打探得伍文忠病危,于是布置军马调至界上,只等伍文忠一死,即趁机发兵攻打徐州。忽然又闻知伍文忠病好转,徐州比往日防守更加严整,公孙彪只好又令军马撤退。 伍文忠闻知公孙霸夺取西凉,又并取并州。料想其早晚必然将攻取徐州。伍文忠担忧自己死后,徐州无人统领,公孙人来攻,攻无人掌握局面。于是暗自给其心腹、徐州长史虞良一道密令:如自己死后,公孙霸趁机进犯徐州,令虞良辅佐其长孙武玄,去其九州伯名号,将徐州献于汉中王,请汉中王出兵保护徐州,以抗公孙氏。 第153章 徐州叛将反彭城 徐州牧伍文忠自夺取豫州安城,旋即又失去之后,便一直未能进取。只好聚敛徐州八万兵马防守。又与扬州、汉中王等相连结,欲共抗公孙氏,以匡扶汉朝。 徐州刺史部共有六郡五十余县,北面东莞、琅琊二郡已经为公孙霸夺取。然彭城、东海、广陵、下邳四郡,户口甚多,人口二百余万,伍文忠凭借徐州人口强盛,物产丰饶,可养八万军马,与公孙霸抗衡。 伍文忠麾下,有徐州大将章雕,总领徐州人马。原豫州将军韩冲,后也归属于伍文忠,伍文忠用章雕守下邳,用韩冲守东海,以将军云迎守广陵,彭鹜守彭城。 徐州诸将,皆能领兵。章雕勇猛忠诚,韩冲虽为客将,亦以勇武忠贞著称。广陵将军云迎,善能用兵,唯有声望不足。彭城将军彭鹜,本彭城世家豪强,在徐州甚有势力,又与伍文忠有姻亲。彭鹜其虽然领兵甚不得严整,军纪涣散,然伍文忠碍于其势力,仍用其为郡中都尉,领一郡军务兵权,彭鹜在彭城郡驻军约两万人。 伍文忠幼孙伍赤,为其父伍显少夫人所生。伍显少夫人,为彭鹜之妹,所以彭鹜倚仗伍文忠关系,甚有不法,侵凌彭城郡郡守官员,东海官员告于伍文忠,伍文忠因为姻亲之故,多加宽赦。 彭鹜欲拥立伍赤为徐州牧,而伍文忠亦有此意。然徐州文武皆欲立长孙武玄。伍文忠悬而未决。顺安26年夏,伍文忠病笃之时,徐州文武共同劝谏伍文忠立长孙武玄,彭鹜暗中调集彭城军马,欲要拥立伍赤,长史虞良乃令章雕引军防守,以备不虞,彭鹜遂不敢动,后来伍文忠病又好转,于是便立武玄为储。 虞良、章雕皆密奏伍文忠道:“今主公已立长孙为储,彭城将军彭鹜,心怀不轨。其志不成,必生怨愤,恐为害于徐州,愿主公以徐州安危大局为重,不可使此人在彭城领兵。请主公夺其兵权。” 伍文忠闻言沉吟,道:“吾亦有此认为。然彭鹜在彭城势力甚大,如若遽然免其兵权,恐有祸患。容吾慎重驾驭之,徐徐而削之可也。” 彭鹜见伍文忠已经立伍玄,心中果然怨愤,又迁怒痛恨虞良、章雕等人,欲行不法。此情已经为公孙彪细作侦查得知,公孙彪闻知彭鹜此情,便暗中使人与彭鹜交通消息,劝其反戈投诚,燕王将委以重任。如能夺取徐州,将以彭鹜为徐州牧。 彭鹜听其利诱之言,心中有所动。然不予明确答复,只是一面暗中与公孙彪往来,回书说容其观形势变化再做打算,如此持续半年时间。 然而彭鹜与公孙彪暗中往来之事,被彭城百姓所察觉,消息传至下邳,伍文忠风闻彭鹜此事,心中大为疑惑。虞良奏道:“连结外敌,此乃大忌也。主公且不可再用彭鹜为将守彭城。” 伍文忠道:“吾欲罢免之,然无证据,恐难服其心。” 虞良道:“徐州今与强敌对峙,决不能用疑惑之人。今非常之时,主公宁愿信其有,也不可因其无 证据而不察之。如若其一旦反水,则为祸徐州甚大。” 伍文忠道:“若如此,该以何策相制之?” 虞良道:“主公因为与彭鹜有姻亲,可夺其兵权即可。主公可令彭鹜前往下邳述职,如其来,即强制令其交出兵权,遣章将军前往彭城,领其兵。如其不来,则反情明矣。主公即可立即领章将军、韩将军率其部迅速平定,彭城可保,徐州可安也。” 伍文忠闻言,沉吟良久。才道:“长史之言,甚有道理。即可传吾命,令彭鹜至下邳述职。” 彭鹜也知道徐州传言自己与公孙彪暗中往来,心中畏惧。遂不敢再与公孙彪军接触。忽然徐州传命彭鹜至下邳述职,彭鹜心中大惧,问其心腹参谋等人,可以去下邳否?其心腹参谋之人皆劝其不能去,如若前去,必然被夺取兵权治罪。不如据兵守彭城,徐州也当忌惮。于是彭鹜对使者道:“吾率兵镇守彭城,以防北寇,不可擅自离开军中。若述职之事,请副将代为前往。” 使者归报伍文忠,伍文忠迟疑不决,虞良乃奏道:“今不敢前来,畏惧主公治罪,其反情虽然不明,然决不可再用此人。主公可立即命令章将军、韩将军前往,以防肘腋之变。” 伍文忠思索一日,方才下令让章雕、韩冲二人领兵前往彭城郡,以代替彭鹜。如其抗命,即逮捕之,送至下邳。 章雕、韩冲二将领命,以副将留守,各自带两万人马,望彭城郡而来。 公孙彪已经将东海守将彭鹜之情,报与公孙霸,公孙霸与麾下商议,典客吴江道:“此正是在下所擅长之事也。恳请燕王命在下前往,游说其归诚燕王,如不能尽使命,臣愿以提头来见燕王!” 公孙霸喜道:“孤有吴子高,何愁徐州不得?卿真乃孤之张仪、郦生也!”随即遣吴江为使者,前往徐州彭城,秘见彭鹜,以授徐州牧为诱,劝其反水徐州。 吴江至安城,见公孙彪,备言东海彭鹜之事。公孙彪道:“彭鹜虽然有反水之心,然畏惧徐州章雕、韩冲二将,摇摆不定,恐难以劝服也。” 吴江笑道:“吾已经在燕王之前立下军令状,如此行劝降不成,吾即提头回报燕王。请将军列阵境上,以为吾之后援,此行必然能成功也。” 公孙彪闻言惊异,于是按照其意,将安城所部三万人,调至彭城境上,以备接应。 吴江遂微服易容,以公孙彪军中细作为向导,扮作客商,连夜潜行至彭城郡,并秘报彭鹜心腹接应人,道:“汉朝典客、执金吾使、燕王亲随吴江欲见彭将军。” 彭鹜正在彭城军中,因徐州生疑,自己不敢前去下邳述职,心中慌乱。忽然闻报公孙霸派人前来,大惊,随即命在密室中排列武士数名,皆手执利刃,自己升帐而坐,命传使者入帐。 吴江乃昂然入账,见彭鹜在帐中威座,两边排列武士,吴江眼露微笑,乃上前行礼,拱手道:“在下洛阳吴江,因奉 燕王密令,特来相见将军。” 彭鹜喝道:“你今此来,是要劝吾反水徐州,投归公孙霸乎?” 吴江道:“在下此次前来,乃上为天下安定而来,下为将军安危而来也。” 彭鹜道:“吾平生最痛恨说客,你先试言之。如不得吾意,吾帐下武士,即取你之首级以示天下也。” 吴江笑道:“将军今在徐州,处尴尬之境,居嫌疑之地,不日即将大祸临头,如何还敢在此色厉内荏,大言不惭呢?” 彭鹜不禁汗流浃背,乃屏退武士,请吴江上前坐,问道:“先生言吾有何大祸?请详细言之!” 吴江遂道:“吾闻知将军领军镇守彭城,为徐州诸将所不容。且今日徐州牧怀疑将军与燕王暗中往来之事。古往今来,主若疑臣,臣必死。将军在徐州,受人主之怀疑,同僚之排挤,今又连通敌人,必然难以保全自身。所以说将军将大祸不远也。” 彭鹜惊慌道:“实不瞒先生,吾今所处境,正与先生所言一样也。” 吴江遂道:“在下有一策,不知将军愿不愿意听之?如将军肯听,则高官厚禄、封疆大吏之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也。” 彭鹜道:“请先生试言之。” 吴江道:“燕王东征西讨,南荡北除,无所不下,海内共见也。不日燕王将领兵东进,以平定徐州。燕王得知将军其情,特命在下前来,劝谕将军归诚燕王,将军若归诚,则燕王将不必大举兴师,即可平定徐州也。燕王为天下考虑,不忍军马奔走于路途,苍生涂炭与水火,意在兵不血刃而定也。燕王定取徐州之后,将以将军领徐州牧。将军若行此之事,上合天意,下顺人心也。” 彭鹜道:“吾不是不愿行此事,然徐州牧与吾有姻亲,如此背主反水之事,恐遭天下唾弃也。” 吴江厉声道:“大丈夫在世,当明断局势行事。将军若念及沾沾姻亲之情而不忍,此正是妇人之仁也。将军如不行此事,必为徐州牧所杀。即便徐州牧念及姻亲,放过将军,然燕王平定徐州之后,将军若那时来归,恐只能做军中一卒耳。且伍文忠能做徐州牧,将军就不能做徐州牧乎?” 彭鹜听罢,心中甚有所动。遂对吴江道:“先生且先安歇,容吾再熟思之,细细图谋此事。” 吴江笑道:“将军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吾已经料知,徐州牧已经发兵前来剿灭将军矣。如将军再细细图谋,迁延时日,恐怕尚未行事,即已经成为阶下囚矣。请将军速下决定,安城公孙将军已经遣军马数万,在境上接应将军多时矣。” 彭鹜令人哨探,果然见下邳章雕、东海韩冲二人,率数万兵马向东海而来。彭鹜心下着慌,意遂决,乃率领东海郡两万兵马反水,投诚公孙霸,遣人迎接公孙彪军,共同入彭城防守。并写下降书,交与吴江,请其转递公孙霸,如公孙霸征徐州,愿意为向导前驱。 第154章 奸雄得志谋篡逆 章雕、韩冲二将,率军赶赴彭城途中,闻知彭鹜已经反水投敌,大惊,遂引军不进,速速报与伍文忠。 伍文忠闻知彭鹜据彭城叛变投敌,大怒道:“吾必亲手诛灭此逆贼!”火急攻心,头脑一阵眩晕,不禁跌倒于地,吐血不止,众人慌忙救起,伍文忠得知彭鹜反叛消息,惊怒之下,旧病又犯,卧床不起。 虞良慌忙代理行事,遂命章雕、韩冲二将,回兵驻扎。又加强下邳防守,遣人速至江东,致书于扬州刺史车安,请其出兵相援。 车安接到徐州告急书信,问刘察道:“今吾已经归顺汉中王,如发兵相救之事,可先禀告汉中王,以示不自专也。” 刘察道:“主公之见甚是。然今紧急之时,汉中王尚在万里之外,我等且从权宜而行。吾料知潜龙在荆州,闻徐州之变,必有对策。主公可先遣兵前往以为救应。” 于是车安乃遣将军步阐,领军二万,前往徐州相助。 领英在荆州,闻知徐州彭城之变,道:“徐州如果内变,则将危矣。吾不能不救之。”于是遣荆州将领阚修、石苞二人,各领军一万,前往徐州救援。 吴江游说彭鹜反水成功,遂将彭鹜书信,骑快马带至长安,见公孙霸。公孙霸闻知大喜,道:“今如并取徐州,子高当居首功。”遂重赏之。便下令让公孙彪部,可起兵攻伐徐州,又令青州盖班、兖州贯丘平二人,领本部人马从北助战,恐荆州、扬州前来相救,又令将军钟方率豫州兵马三万余人,前往相助公孙彪,皆听公孙彪所节制指挥。 公孙霸三路军马,共计十余万人,从西、北两面围困徐州,徐州三郡已经在公孙霸之手。公孙彪率部五万人进至彭城驻扎,以彭鹜为先锋,率本部军马,以为前驱。盖班、贯丘平各自领两万人马,从东莞、琅琊南下,进犯东海郡。钟方领三万兵,从豫州东进,以防荆州、扬州军马前来救援。 伍文忠病势转重,闻知数路大军来到,心中焦急愤恨,日日吐血,医药已经无用,伍文忠卧于床上,骨瘦如柴,自知将死。乃召集徐州文武,一一嘱咐后事。将虞良与长孙伍玄叫至床前,托付虞良大事,嘱咐其若徐州不保,就辅佐伍玄投奔汉中王,嘱咐完毕。长叹数声,随即瞑目而逝。伍文忠乃山东琅琊郡人,年轻时候便以才学闻名,举孝廉入仕,先为高平县令,后升为广陵国相国,又升迁为彭城郡郡守,以治理才干而领徐州牧,后值天下动乱,群雄割据,乃称上将军九州伯。统领徐州近三十年,深得徐州远近民心,四海人望。病殁之日,时年76岁,顺安27年秋八月也。 伍文忠病殁,徐州长史遂依照其遗命,就伍文忠灵柩之前扶立其长孙伍玄为徐州牧,领受上将军九州伯之号。告知扬州以及汉中王。 徐州众将闻知伍文忠病逝,俱感心惊。闻知储君伍玄已立,章雕、韩冲遂上书,请求敛兵防守下邳。 虞良接到章雕、韩冲二人请求,遂名其先守东海,如实在不敌,可弃守东海郡,撤至下邳防守,待汉中王来援,可以聚众守住下邳也。 公孙彪闻知伍文忠已经病死,大喜道:“此天所助吾得徐州也!”于是即传令三路大军,即可向前推进,准备进围徐州下邳。 盖班、贯丘平二人领四万兵马,进攻东海。韩冲以两万余人并力拒之,盖班、贯丘平二人一连攻战十余 日,不能前进。公孙彪随即遣降将彭鹜领两万人前往助阵,彭鹜欲建功,熟悉东海布防,遂带两万人袭韩冲之后,前后夹击韩冲,韩冲聚众,困守郯县,其势将危。 章雕引三万人守下邳,见韩冲被围,甚为危急,于是遣将军糜飞率八千劲旅前往救之,糜飞率军赶至,奋力杀入彭鹜阵中,韩冲见救兵至,遂带领部下万余人冲出,一场激战,杀败彭鹜两万人马,自损五千余人,弃守郯县,奔下邳而来。于是盖班、贯丘平即占领郯县,东海郡遂陷落。 荆州阚修、石苞所部,自长江顺流至扬州,又经寿春准备北上援救徐州,至当涂,为钟方所部阻截。阚修、石苞二万军不能前进。 扬州步阐所部二万人,亦开拔至当涂,公孙彪又遣部将焦勇率众两万人前来助战,步阐军亦不能前进。 公孙彪命令钟方、焦勇奋力阻挡荆州、扬州军队前进。如不能守住当涂,当军法治之。然后集合彭城兵力五万人,并盖班、贯丘平二部数万人,一齐进围下邳,准备一举攻战。 信任徐州牧伍玄,在州长史虞良辅佐下,聚集兵力扼守下邳,下邳城粮草丰足,兵马尚多。 公孙彪亲自领军至下邳城下,排开阵势,命令攻打,不久,盖班、贯丘平与彭鹜率兵至,围下邳城北面,两面攻击。章雕、韩冲二将在下邳布置兵马,严加守备,攻战数日,燕军皆不能克。 公孙彪率军围困下邳城二十余日,因为下邳防守严密,城中粮草军械足备,难以攻克。公孙彪见久攻不下,有撤军之意。军中参谋周遂献计道:“今正值中秋,秋雨将至,昔日曹操于下邳擒吕布,正是以水淹下邳而成大功也。将军待秋雨大至之时,决泗水灌城淹之,下邳必然能下。” 公孙彪遂采纳其言,遂不撤军,继续围之。果然秋雨到来,连续下十余日,河水皆暴涨,公孙霸遂令决开泗水,放水灌下邳城。 虞良辅佐伍玄在下邳防守,见秋雨到来。虞良道:“今若秋雨大至,恐敌军决水灌城,下邳将难守也。”于是将下邳城中军械辎重等,皆运至广陵,如若公孙彪决水灌城,则率下邳守军难撤广陵拒守。 十月,公孙彪果然决水灌城,下邳城一片汪洋。军士人民皆陷于水中,多有死者。虞良对伍玄道:“下邳不能再守,请主公退守广陵。”于是伍玄下令,弃守下邳,南走广陵郡。 章雕、韩冲二将,率领下邳守军三万余人,保护着伍玄并徐州官员,一齐向广陵进发。公孙彪遂命军队入下邳城,排除洪水,安定城中秩序。公孙彪占领了下邳,随即传书报捷于公孙霸,说徐州已经攻陷,唯有广陵一郡末下。 伍玄率众至广陵郡,广陵太守云迎迎接入城,整顿军马,有四万余众,虞良对伍玄奏道:“今下邳虽失,然主公在广陵尚有实力。今汉中王必然会出兵保护主公,公孙霸将不敢再夺广陵。” 不数日,接到建夏书信,上说请徐州牧安心,汉中王已惊令麾下出兵相助。伍玄心方得安。于是领英奉汉中王之令,命扬州出兵广陵,为其防守,又命荆州将领阚修、石苞二人率所部二万人前至广陵,以助徐州抵御北军。 车安接到命令,即令步阐所部,开至广陵郡屯扎。步阐与阚修、石苞,遂从当涂撤退,东走广陵驻扎,于是广陵军势复振。 公孙彪既然取得下邳,设酒庆功 ,问诸将道:“徐州残余,皆逃至广陵。吾欲乘胜前往平定,可否?” 众将皆认为可。唯有参谋周遂劝道:“今徐州残余逃至广陵,扬州、荆州必然来救,其势尚众,且彼军具有淮泗之便,将军若前往,恐难以建功也。” 公孙彪道:“且先试战之,如果然不得其利,再做进退。”于是遣盖班与彭鹜,率三万余人,前往进攻广陵。 章雕在广陵设伏,待盖班、彭鹜所领之军进入围中,出兵击之,韩冲又领两万军击之,步阐也率部前来助战,大破燕军,盖班与彭鹜,损兵万余人,遂退回下邳。 公孙彪见盖班、彭鹜战败,广陵果然不能硬攻。于是深信周遂之言,用钟方领军五万,屯守下邳,命盖班、贯丘平二人,率众北返,仍然镇守青兖二州。自率大军,班师回安城,将战功报于长安。彭鹜见公孙彪用钟方守徐州,心中不满,对公孙彪道:“燕王前番传谕,如末将来降,取得徐州之后,将用末将领徐州。将军此番安排,恐不妥当。” 公孙彪道:“有何不妥?你乃降将,吾目前尚不能信任见用。且出兵广陵,折损万余人马,吾不追究治罪于你,已经足为宽宏大量,尚还要领徐州耶?彭将军如欲领徐州,且先与燕王请命,若燕王允诺,吾即从命。” 彭鹜闻言,不敢再请。于是请率部仍然驻守彭城,公孙彪亦不许,乃调其出徐州,领万余人马于豫州汝南郡下蔡驻扎,彭鹜不敢不从,领军而去。 公孙霸在长安又闻知徐州取下,大喜,遂下令,加公孙彪为骠骑将军,节制豫州、青州、兖州、徐州四州军事,总领四州军马。各部平定徐州有功将领者,皆一一封赏升迁。 年近岁末,公孙霸见北方群雄皆被扫灭,中原华夏尽在手中。于是便有行代汉自立之事。乃与皇甫照、归海卫商议,公孙霸道:“今北方已平。孤欲行大事,可否?” 皇甫照道:“臣以为,燕王若行大事,汉中伪王必然将发倾国之兵前来,与燕王争衡。今北方初定,不可再大举兵戈。” 公孙霸道:“相国之言虽然有理。然孤年至六旬,人生苦短,若不此事行大事,遂平生之愿,恐时日不待也。” 皇甫照道:“燕王方息兵于徐州,数番大战之后,国库空虚,赋税不足。今尚要练兵中原,组建水师,洛阳宫殿尚未成,此时还尚不可行此大事。愿燕王暂行韬晦之策,养精蓄锐,待国力强盛之日,定取天下之后再行之。” 公孙霸听罢,遂道:“既然相国以为此时不宜,且先待一年,再商议此事罢。” 归海卫听罢,已经知公孙霸之意。遂奏道:“燕王代汉,乃时局所向也。臣夜观天象,见帝星渐旺盛于洛阳,长安帝王之气已衰。今洛阳宫殿营造将成,臣以为,燕王登至尊之位,方能君临天下,扫荡南方。如燕王有顺天应人之意,臣便奉令择吉日,请汉帝禅位于燕王也。” 公孙霸听罢,遂道:“司徒之意甚善。即依照司徒之意,即以一年为期,司徒可先做安排筹措。孤若开国建号,司徒与相国当并为元勋。” 皇甫照见公孙霸称帝之意明朗,自知难以再劝,遂不再出言。归海卫即领命,退下演算天象谶纬,选择吉日良辰。筹措准备,待一年之后,便要率领百官劝进,然后再威逼末帝禅位于公孙霸。 第155章 汉王南郑会群英 汉中王刘建夏在南郑,见一两年之间,公孙霸即西取凉州,北收并州,东又夺徐州,北方几乎平定。其军威大盛,不可一世。建夏心中惊惧,召军师文雄问道:“公孙霸如此强盛,如今尽有华夏中原之地,势力远胜于孤,孤欲恢复汉室,计将安出?” 文雄道:“今公孙霸军威正盛,此时非殿下所及。然以吾观之,其人有枭雄之志,今扫平北方,志得意满,俗语日中则昃,盛极必衰。其必行篡逆之事,此违背天道也。违背天道者,势力必然衰落,终将为殿下所败也。” 建夏道:“如公孙霸果然行王莽、董卓之事,孤将如何应对?” 文雄道:“王莽、董卓行代汉之事,皆败。公孙霸若效仿,必然失败。殿下勿要忧虑,有殿下在,汉朝终将幽而复明,再度中兴也。” 建夏道:“孤今坐镇汉中,有两川兵马十余万,粮草丰足,孤以潜龙经营东南三州,亦有兵马二十余万,虽不及公孙霸,然仍可以为剿除国贼而一战也!公孙霸若篡汉,孤必起兵讨灭之!” 建夏遂传令南方诸州,恐公孙霸行不轨之事,将大举犯境,令东南各州皆整顿军马。又令领英负责抵御防守其中原、山东之兵马南犯。建夏自身则防御关中、凉州军马。 不多时,探马细作报知,公孙霸自徐州收兵之后,聚敛兵马,貌似未有南犯之意向。 建夏心中疑惑,遂问文雄道:“孤以为公孙氏占取北方,或趁其兵马强盛之势,将有南犯之举。为何今番偃旗息鼓?” 文雄道:“殿下不同于中原诸侯也。中原诸侯,势力与公孙霸差别悬殊甚大。而殿下有南方数州之地,不可一股而下。公孙霸之所以不敢遽然南犯者,乃畏惧殿下之势力也。其或将养精蓄锐数年,然后将南下与殿下决战。” 建夏道:“中原尽皆膏腴之地,山东、河北亦地广物丰,凉州、并州军马矫健,如其韬晦数年,势力当远胜孤也。若如此,恐将难已与其为敌抗衡也。” 文雄道:“以弟观之,中原虽强,然并不尽服于公孙氏。公孙氏虽然有图谋天下之志,然终非治世之主,中原纵人材鼎盛,其未必能尽用之。殿下可趁其隙而乱其策略,其必然不能成功也。” 建夏道:“公孙霸此人,外有枭雄之姿,内亦怀有韬略,亦不失为一时雄主。汉朝出此等奸雄巨贼,真可谓不幸也。孤与此人并世而立,可谓劲敌也。” 文雄道:“公孙氏专以武力强横行事,殿下以仁德为主,武威为辅,殿下比公孙氏高出多矣。今虽然势力弱于公孙氏,然事有反复,此消彼长。公孙氏已经临至于强盛,日中则昃,殿下将兴起也。” 建夏沉吟道:“贤弟之言甚善。孤欲召集潜龙军师并国相等人至汉中,商议御敌兴汉大事,此时可乎?” 文雄道:“方今北方并无南犯之意。殿下召各地镇守大将前来汉中商议,可也。” 于是汉中王传王命,令荆州潜龙军师、汉中王国相、扬州长史刘察、蜀郡太守向宗、前将军陈功、军师将军赵山等人,前来汉中南郑,商议大事。 领英自离离开成都之后,便将益州大权交付于蜀郡太守向宗,建夏领益州军权,领英在荆州,军政大权多半皆在建夏麾下诸人手中。今闻知汉中王敕命,遂令武兼文暂代领荆州兵马 ,独孤虎辅佐之,荆州长史左浚等代理民政。即与前将军陈功,军师将军赵山等前往汉中。 扬州刺史车安接到汉中王书信,对长史刘察道:“汉中王召卿至汉**商国是,卿此去,需要多久方才回?” 刘察道:“扬州此去汉中,道路曲折,有万里之遥,此行往返恐需月余时间。” 车安道:“吾欲与汉中王相会久矣。然今不得其便,长史且先去,待回来可为吾叙汉中王风采如何也。” 于是刘察领命,拜别车安,先乘快舟,从长江而上,至于荆州。荆州刺史高涉迎入馆驿歇脚,刘察见领英等已经起行,遂不敢耽误,又从汉水而上,至于西城,建夏沿路令人相迎。刘察于西城歇息一日,次日方改走陆路,一行人乘马前至汉中,奔驰一日,日暮方到达。刘察自建邺到汉中南郑,一共行了十余日。领英、向宗等早已经到达数日。 建夏闻知刘察到来,便亲自率领潜龙、文雄、赵山等出城迎接,刘察至,下马伏地行礼,建夏连忙扶起,执其手道:“今天下刘氏子孙,唯有你我二人也。”言罢,甚为伤感,不禁潸然泪下。 刘察见汉中王虽然须发斑白,年过花甲,然明君雄主之姿,雄武矍铄。刘察心中震动。见汉中王伤感,想起汉朝不振,国贼嚣张,不禁也心中愤然。感慨流涕道:“臣不才,失国客居扬州,年轻时游历梁益之地,本欲至西城见王兄。只是未得其便,不想此一耽误,二十余年后才能相见王兄也。” 建夏道:“相国本胶西国王子,论宗排辈,正是孤之族弟也。孤早闻贤弟海内奇才,文韬武略,治理扬州,天下传名。今日见到贤弟如此人物,真所谓汉朝有幸,贤良子孙尚在也。” 刘察称谢道:“不敢。王兄才是天下之所望,王兄麾下文武才干,胜过愚弟多矣。今愚弟不过扬州一长史,蒙受此等荣耀,心中惶恐亦。” 建夏乃一一引见众人,刘察一一行礼相见。建夏遂执刘察之手,亲自领其入城,已经设好接风酒宴。建夏道:“今相国到来,相国与孤,皆汉室子孙,乃兄弟也,非比他人,诸公今日且陪相国饮酒,务必不醉不散。” 刘察道:“在下今日踏足汉中,觐见明主。席上所坐,皆当世英俊豪杰。如此之会,人生能有几得?在下虽然不饮酒,然今日必然将与诸位一醉也。” 于是开宴,歌舞奏乐。席间觥筹交错,众人皆开怀畅饮,皆尽兴大醉,至夜半方散。 顺安28年夏四月,汉中王刘建夏在南郑大会麾下文武,商议大事。汉中王坐于殿中正中,左边以领英为首,及刘察、向宗、文雄、赵山一班文臣谋士,右边以章武为首,及封传车、蒋道、徐然等一班武将。余者将领,因为镇守外地,未有前来。 建夏道:“今汉室不振,枭雄得志,中原诸侯,皆为其吞并。公孙霸必然将行篡位自立之事,其必将大举兴师,欲与孤决战,孤为汉朝宗室,岂能坐视国贼篡逆横行?孤欲中兴大汉,诛灭国贼,诸公有何见解?” 文雄先出班奏道:“殿下自西城请得潜龙军师为助后,幡然翱翔,今群雄皆破灭,唯有殿下壮大,此皆赖于潜龙竹庐对策也。今既然商议大事,非潜龙首先献计画策不可也。” 建夏遂目视领英,道:“潜龙军师可为孤陈说策略。” 领英即出座奏道:“禀告殿下,公孙霸收取中原之后,暂不南犯,是因大战之后,需待休整也。以臣预料,公孙霸此意,乃为韬晦之计,待形势稍定之后,其必然将行篡逆之事。臣闻知公孙霸在中原建造舟船,训练水师,意在篡逆之后,将大举兴兵,同殿下争衡天下也。” 建夏闻言,乃问道:“若如此,军师以何策应对?” 领英道:“臣之对策,乃在于接连东南四州,待军力大成,即可三路出兵攻取北方。现今之局势,殿下前番定下策略不可更改。只是今日公孙霸亦行韬晦之略,而中原地广人众,人才之盛,又远胜于我。殿下再可行远交近攻之略,以乱起部署策略,从而占据上风,再趁隙进击,即可挫败强敌也。” 建夏问道:“军师所言远交近攻,何处可远交,何处可近攻乎?” 领英奏道:“并州虽然失陷,然奋威将军尚统领并州旧部数万人,鹰扬塞北。徐州虽失,然徐州尚有数万兵马拒守广陵,此皆与殿下结盟,可引以为援也。臣闻知西域长史班错,率部镇守西域诸部,其心向汉朝,今公孙霸虽然拉拢,授其为镇西将军,然其只是表面奉命,内心仍向汉朝。此可以为殿下所交结争取也,殿下如欲得甘陇,需得此人相助。此三者,为殿下可以远交者也。进攻者,一为甘陇,其驻军薄弱,殿下若从汉中出击,必有所得。二为南阳郡,公孙霸虽然有重兵防守宛城,然以臣观之,令前将军率军进击,臣再为后助,南阳郡可得,即可驱逐公孙霸宛城之军。此远交近攻之策,必将乱公孙霸韬晦之策。” 章武既出班奏道:“臣驻兵襄樊数年,甚得其情,宛城守将朱玉,虽然善能领兵守城,然非臣之敌手。殿下若下令,臣提襄阳之军,军师为后援,趁隙而进攻,当在一月之内,夺取宛城。如不能取,臣甘受军令。” 封传车亦出奏道:“潜龙军师所言,甚合形势。今凉州守将丁弘,驻军姑臧,陇西、天水等郡,守备薄弱。殿下若以数万劲卒北进,甘陇数郡之地,尽可攻取也。待公孙霸前来,已经无用矣。” 建夏闻言,道:“军师与二位将军所见皆同,孤便知可以行之。” 刘察又出班奏道:“军师与诸位将军所见,正与臣弟相同。请殿下安心西边之事。东边扬州之事,臣弟必然能与扬州刺史为殿下周全。有扬州在,广陵即安。公孙霸若敢下合肥,越长江,扬州方有诸葛将军所率精锐水师数万,将列阵以待老贼。殿下且无忧东线之事,扬州足可阻挡北军。” 于是众皆议论,商议争论数个时辰,天色将晚。建夏见赵山今日并无多言语,乃问赵山道:“赵军师性情沉稳慎重,今日可有良策相闻于孤?” 赵山遂谦逊道:“座上诸公,皆如九天皓皓之月,如山等萤火之光,安敢与之争相辉映乎?臣之策略,亦与诸公相同耳,是故因此不敢发言耳。” 建夏闻言,对众人赞赏赵山道:“赵云峰可谓良士也。”刘察见之,遂深为敬佩赵山为人。 建夏在南郑与群臣商议数日,遂定大计。遣使结交并州、徐州二地,又遣使者至西域,游说班错。仍令领英、章武、赵山等回驻荆州,抵御中原。以封传车为为将统领汉中军马,待时可进取甘陇等地。刘察仍然回扬州辅佐车安,以防东线。 第156章 诸英汉水论时局 汉中王幕府麾下股肱之臣齐聚汉中,商议大事完毕,刘察请领英、文雄道:“察本山东之士,又久居江南,今幸得与梁州诸位豪杰相会,大慰平生。人身良辰美景难得。察请与诸位梁州豪杰共相一会,以请教世事,纵论天下人物,幸得诸公垂赐恳首。” 领英笑道:“刘渊鱼之请,吾等安有推辞之理?”遂欣然答应。文雄、赵山等也欣然领命。汉中王幕府书记王普,杨秀二人闻知,皆来请求潜龙军师,欲要参加集会,领英笑而允喏。遂在汉水之滨,风景秀美处,有一亭,便再此亭设一流觞酒宴,请诸位贤士席地而坐,取水环绕流觞,以流酒杯。酒杯流至谁前,即饮酒一杯,赋古诗一首,并纵论品评天下时局人物一番,刘察为评判。 众诸贤士方坐定,忽然三骑快马从远而至,须臾至于亭旁,三人翻身下马,众人视之,乃前将军陈功、左将军封传车、偏将军徐然也。封传车大喊道:“军师与诸位先生于此聚会,为何不请末将等乎?是为心中以为末将等人,不可与雅士共座乎?” 领英急忙起座相迎,笑道:“封将军不必如此,今日聚会,乃吾等为刘渊鱼来汉中,私下相会作贺也。唯恐将军等不便,故未有请之。” 章武既入亭道:“刘渊鱼为山东士子,某亦山东人,与渊鱼并皆同乡。军师设此会,不请末将,恐不合情理。” 领英与刘察等即招呼章武等入席,于是三人也入席。刘察道:“在下正欲观汉中王麾下将士之勇。今日之会,文士当献文章诗赋,武将当献武艺勇略,可舞剑一番,以行此会。” 众皆笑而应允。于是刘察任司仪,主持汉水流觞集会。 军士取水,倾于流觞竹筒之中,上浮酒杯,竹筒中水满,酒杯随波逐流,待军士停止取水,酒杯环绕流觞两圈,遂停止于赵山之前。 刘察道:“杯至赵云峰前,请云峰依规则约定,赋诗纵论罢。” 赵山遂起身,对在座拱手,便取酒杯,军士前来将酒斟满。赵山满饮一樽,略一思索,便赋一五言古诗道: 志士尽忠诚,仁人竭智力。 非为登云台,但愿四海一。 众皆拍手叫好,称赞赵云峰志气高洁。 赵山又纵论天下时局人物道:“自顺安以来,天下动乱不止,先有诸王之乱,后有凉州、幽州枭雄争衡中原。在下先在青州刺史周崇帐下,又至徐州牧伍文忠帐下,再随前大司马、封太尉麾下,此三人者,周刺史仁慈爱民,为治世之良吏,然失之于武略。徐州牧有汉朝大臣风范,人望甚隆,然失之为虚势礼仪。封太尉武略刚强,名震九州,然失之为权谋少变。此三人者,皆汉朝良臣,国之砥柱。然不能挽救时局,终至隐退失败,诚为可叹。吾自归于汉中王麾下,即知汉中王当为汉朝中兴之明主。汉中王者,外有领袖群英文武之姿,内怀圣王之德,固必定可以匡扶天下,重兴大汉也。” 刘察道:“赵云峰此番纵论,合乎情理,甚为中肯。正如云峰为人之沉稳刚正也。” 再流觞行酒,至于封传车之前。 封传车遂起身行礼,取酒饮毕。道:“家父大汉忠臣,为奸贼所害。在下已经手刃仇人,为国除贼,堪称人生一快。在下心中之英雄,以救国安民为己任,先有家父为楷模,后遇汉中王为明主,所见正与赵云峰相同也。”遂起身,为在座歌一曲并州塞北之歌,歌道: 大汉泱泱兮广万里 华夏烁烁兮美礼仪 胡骑驰骋兮烽烟举 汉旗招展兮诛叛逆 又起身舞剑数番,然后谢座,亦获 得众人赞赏。 酒杯再至文雄前,文雄乃饮酒赋诗道: 王莽据朝堂,董卓入长安。 天子遭挟持,忠臣赴国难。 宗室嫡长子,兴兵在汉上。 明主领群英,欲将大义张。 高士怀此志,满樽饮一觞。 吟毕,众皆欢笑。 文雄又品论时局人物道:“动乱之世,便有豪杰辈出,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今公孙霸虽然扫平北方,称雄一时,势力雄霸天下。闻中原人士,多议论其为更世之雄。然以在下观之,公孙霸喜武穷兵,好为虚势浮华而不知厚德载物,人心将未能尽服。其行以霸道,只不过一割据豪强耳,实难称之为雄。虽然一时嚣张强盛,然必将迅速倾覆败亡也。” 刘察道:“文兼武品评公孙国贼,可谓一语中的。前朝王莽、董卓者,违背天道,篡逆窃国,皆一一覆灭。公孙霸者,亦将步其后尘。” 众人高谈阔论,饮酒赋诗,甚得其乐。酒杯流至三巡,方至领英前。 领英遂执酒杯,起座赋诗道: 五伯七雄成旧事,楚王秦帝俱往矣。 汉家山河方崩裂,四海豪强即纷起。 网英罗俊聚南郑,提剑挥鼓举王旗。 誓令传檄定九州,手提青杠诛叛逆! 众人听之,心中甚为震动。刘察遂道:“军师怀才抱器,具管、葛之才,萧、张之略。今值此世,辅佐汉中王。世人皆以为军师为前朝武侯也。军师以为,当今之世,何人为称为英雄也?” 领英遂拱手称谢道:“当今之英雄之主,非汉中王莫能当之。当今英雄之士,分为三类,一类者,具备文武逸群之才,或辅助明主,或扬名海内。二类者,才具文武,捐躯赴国难,视死如归者。如封太尉平中原,陈青州战临淄,王忠烈卒河东,虽败犹荣,虽死犹生。三类者,为后起英俊,此辈尚年幼,未有名声传扬于海内。然而复兴汉朝,中兴大汉者,非数十年不得也。数十年之后,我等皆不再,大汉强盛者,必然赖此辈之力也。” 刘察道:“潜龙所言,正是致敬前辈,勉励诸公,提携后辈之意。愿诸公勿要懈怠,勿忘为中兴大汉而弘毅奋发也!” 酒杯流至章武前,章武举杯道:“在下之身世,与封将军相似。家父为捍卫汉朝,战死于临淄。此等国仇家恨,吾今尚未报。吾自归汉中王麾下,便以汉中王为当世英雄,与公孙霸不共日月。必将以扫清叛乱、诛灭国贼为己任,除死方休。” 言罢,遂拱手谢再坐群英道:“陈功出身行伍之间,不通诗书文墨,今借古人诗赋一篇,以抒心中之志愿,见笑于诸位高士矣。” 遂吟唱《诗经无衣》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吟唱完毕,遂出亭外,执长枪,使一套枪法,左右逢源,如风卷残云。舞枪完毕,入亭拜谢。 刘察道:“将军如此神威,又有忠贞之志,何愁国贼不灭,志向不成?” 又流至三巡,众人饮酒谈论,针砭时弊,激浊扬清,气氛热烈。不知不觉已经谈论数个时辰,领英乃举杯请刘察道:“今日之会,乃为渊鱼所设。还请渊鱼不吝言辞,以教诲我等。” 刘察遂执杯满饮一樽,对众人拱手行礼道:“承蒙厚爱,在下能与诸君有今日之会,三生有幸。席间闻君等高论,令察 受益匪浅。以察论之,当今英雄者,在座诸君皆能位列其中。然天道艰难,复兴大汉之业,谈何容易。夫前朝诸葛武侯,尚功败垂成壮志难酬,成千古恨。愿诸君自爱,顺应天命,各尽王佐文武之才,方可以与强敌较量,取得功勋也。望诸公以兴复大汉为己任,不以权势名利为念,君臣上下一心,方能有所进取。察虽然不才,然以前朝之事为鉴,才有此论耳。” 言罢,遂赋诗一首道: 高祖举兵入咸阳,萧相理民营长安。 追亡逐北定宇内,诗书礼仪立朝纲。 巍巍大汉乃天元,泱泱华夏即永昌。 万姓安定大一统,国之有赖四维张。 众人闻刘察言,皆无语沉吟。夕阳寂寂,时近黄昏,亭下汉水东流,杜鹃且无语。刘察吟毕,遂对众人道:“如汉朝复兴,今日之会,当可以载为汉史。天色已晚,我等且回。明日即别,为汉中王大业,各尽人臣之责。待功成之日,再与诸君相会于长安。” 于是众人回城中,各自安歇,准备于次日拜别汉中王启程。 当地百姓见汉中王麾下文武在汉水亭边聚会,于是将此亭命名为聚英亭。 次日,建夏设宴践行,请刘察上座,世子刘政为陪。刘政所娶车安之女车嫣,也来拜见刘察。刘察对建夏道:“扬州与主公联姻,共结为秦晋之好。足可以为主动独挡东面。有弟在江东,望主公不必以东南为念,只专心西边即可。” 领英等拜别建夏,准备东归。建夏携夫人华玉凰以及文雄等人亲自送行至南郑城外,领英率群臣伏地拜道:“请殿下留步,臣等此去,必然将竭忠尽力,望殿下善保身体安康,勿要以臣等为念也。” 领英与章武、赵山等至荆州,刘察亦同路随行。一行人皆上马,出汉中经西城向东而去,建夏与玉凰驻足相送,目视领英、刘察等人远去视线之外,方才回城。 刘察至荆州,又逗留几日,才乘快船从长江顺流而东,回报车安。车安问道:“汉中王今身体可安好?吾女可服汉中水土?”刘察一一回复,皆言尚好。车安听闻刘察说建夏年已六旬,仍然宵衣旰食,处理政事,日夜不懈怠。车安叹道:“汉中王春秋已高,犹如此勤奋,况我辈乎?” 秋九月,凉州南部军力防守空虚,建夏令右将军封传车统汉中兵五万,以徐道、徐然等为将,进军甘陇,一月之间,便攻取陇西、金城、汉阳三郡,加至原来武都郡,共占据有凉州四郡。公孙霸所部镇守凉州刺史丁弘率兵来抢,两军相遇于金城郡令居县,交战之中,封传车令徐道以阵法布兵出迎,丁弘不能破,恐遭其突袭,遂引军撤退,坚守姑臧。于是凉州南部四郡,皆为建夏所得。 公孙霸闻知建夏攻打凉州,夺其四郡。大怒道:“汉中余孽安敢如此!”乃欲发长安兵,夺取汉中。归海卫连忙劝谏道:“凉州南部四郡,接近汉中伪王,我甚为难守也。今中原防守为紧,如燕王西出汉中,恐其荆州所部将犯洛阳。燕王登基日期即将近,不可为区区数郡之地,耽误燕王大事。待燕王登基之后,再出兵一一灭之,犹未为晚也。” 公孙霸闻言乃止,遂令长安守将方龙派遣万人兵马,前往凉州相助丁弘驻守凉州。令丁弘坚守,如若丢了姑臧,将其头来献。 建夏夺取凉州南部四郡后,随即收兵,停止攻取,屯守四郡。文雄对建夏道:“闻知公孙霸正在筹划代汉篡逆之事,恐其篡逆之后,将大举兴兵犯汉中,殿下可加强汉中防守。”建夏便在汉中各关隘道口,屯聚收兵,置备军械弓弩,粮草辎重以防备之。 第157章 国贼废汉建伪燕 公孙霸自收取徐州之后,便息兵养民,休养生息。尚书皇甫照、大司农司马磊等人励精图治,中原、山东、三辅之地,逐渐兴旺。幽州、并州、凉州等地,亦也渐渐恢复生机,流民渐少,人民得以无冻饿之苦。 将作大匠马翁在洛阳黄河督造战船,已经造出百余艘,甚为机巧灵便。龙骧将军韦舟已经在中原、山东各处招募得善于水性之士三万余人,挑选其中精壮优异者一万人组成精锐水师,在黄河上日夜练兵。韦舟将一万人分为二十营,每营五百人,每营设一领军校尉,能担任校尉者,不光精通水性,且武艺精熟,骑射皆优,下水能作战,登陆能领兵,每一营有大小战船三十余艘。又以五六营为一军,令一将军统领,其部下又善于带领水军将军苏启、郑通二人,皆江洋大盗出身。韦舟训练水军之法,独出心裁,甚为精妙特别。公孙霸前至黄河边巡查看视,马翁相陪,巡查至水军营中,守卫军士不予让进,公孙霸左右喝道:“燕王亲至此,你能敢无礼乎?” 守卫军士遂跪下奏道:“龙骧将军军令,如弃离职守者斩。军中只有军令,未有燕王也,末将不敢有违军令。” 马翁也道:“龙骧将军治军甚严,臣虽然为其上司,到此也不能不奉军法也。燕王能有此治军人材,当为欣慰也。” 公孙霸遂哈哈大笑,宽赦阻挡军士,令其报韦舟:燕王前来巡视。 韦舟方出营行礼,带领公孙霸入水军营。公孙霸见水军各营皆井井有条,十分严整,赞赏韦舟果真是水师人材。又问道:“卿治水军,甚得孤意。卿招募得共有水军几何?” 韦舟道:“禀报主公,臣招募得共三万人。乃择优选取其中万人为军。” 公孙霸愕然问道:“汉中伪王有水师十余万,卿只训练万人,岂不为太少乎?” 韦舟伏地奏道:“禀告燕王,北方多陆地,少舟师。兵在精而不在多,臣为燕王训练成万人精兵水师,此万人训练成时,皆可以一当十。然非耗费巨万钱粮,数年时光不能训练成也。如欲燕王可得一般水师,旬月便可招募十余万,训练数月,即可上阵,只是此等水师,只能以一当一也。燕王平定东南,用此万人精强水师为前部,犹如枪有枪头,剑有锋刃也。至于后部者,即可用一般水师即成。” 公孙霸闻言,大赞道:“卿可谓深通水师练兵之法也,甚得水师精妙。如江东诸葛父子,荆州潜龙者,在将军之前,皆徒有虚名而已!” 于是下令,命韦舟自行训练,可以便宜行事。 顺安29年春正月,公孙霸在长安请末帝举办春节朝会,朝会毕。遂率其幕府从长安至洛阳巡守,洛阳宫殿即将建成。公孙霸入洛阳旧宫,大会旧日部众,公孙虎、公孙彪、以及各州要员皆来朝会。公孙霸兖袍玉带,坐于王座之上,志得意满,目露豺狼之光。 文武分两班,拜贺毕,公孙霸命众文武平身,商议大事,护卫仪仗环立,俨然天子排场。公孙霸道:“孤今赖诸公之力,扫清北方,一统中原。孤欲祭祀上天,诸公以为如何?” 典客吴江先出班奏道:“燕王武功赫赫,功德巍巍,虽古之圣王方伯,亦不能与燕王相比也。燕王功业如此,非但祭祀上天,即便封禅泰山梁父,也不为过也。” 公孙虎出班奏道:“燕王自辽东起兵,栉风沐雨,浴血奋战十数载,方混一中原。天下为燕王用兵马所攻取,既为燕王所有也。臣等请燕王早登大位,以顺人望 ,令臣等皆能攀龙附凤。” 豫州牧袁鸯即出班奏道:“燕王如此大功,即可代汉即位,以领袖天下。四海方能安宁!臣等请燕王行大典,早登大位!” 公孙霸闻言,笑道:“诸公之言,恐天下难以尽服。今尚有汉中伪王占据南方,孤若代汉称尊,汉中伪王乃汉朝前太子,其能容下孤呢?” 言未毕,公孙彪怒气冲冲出班奏道:“禀告燕王,燕王只管登基称帝便是。如汉中伪王敢来,臣请提卒十万,为燕王尽皆扫灭!” 冀州牧闻人亮、御史汪谦皆班奏道:“燕王称尊即位,君临天下之后,方可以天威临之四海。则前朝余孽,将不能为也。” 公孙霸道:“卿等虽然如此之说辞,然未得上天垂象,孤岂能僭越?恐违天意也。” 归海卫见状,随即出班奏道:“臣出身术士,颇通天文。夜观天象,见帝星光芒异常明亮,以分野度之,乃应在洛阳。臣又得谶纬辞道:西征北讨东收取,跃马中原而称帝。正是言燕王西得凉州、北定并州,东取徐州,当在中原洛阳称帝也。” 公孙霸闻言道:“虽有谶纬之辞,然不知国号有天象垂定否?” 归海卫奏道:“禀燕王。臣前番玄鸟居暗处,兵戈起北方,居中得天下,四水上一城二十字谶纬之辞,已经预定燕为上天垂象也。燕王当以燕为国号,代汉而有天下。” 公孙霸见皇甫照默然无语,遂抬眼目视皇甫照,以示意其劝进。皇甫照无奈,遂出班奏道:“臣以为,汉中伪王不曾剿除,燕王若称尊,恐处虚名而失实利也。待数年之后,北方安定,燕王根基已稳固,再与汉中伪王决战,必有胜算。燕王定九州之后,再称帝未迟也。” 公孙霸闻言,对皇甫照道:“相国此言,虽也合道理。然凡事不可拘泥于常理。汉中伪王,孤早晚也要出兵剿除,不在于称帝不称帝也。” 归海卫见状,遂出班再奏道:“燕王代汉之事,上合天意,下顺时局。岂可因相国一人反对而阻止大事?请燕王早定大事,臣等亦早登云台!” 皇甫照闻言,遂默然不语归于班中。 归海卫即出列,武将以公孙虎为首,一齐率领众文武伏地请命,劝进公孙霸即位称尊。皇甫照无奈,也与众人伏地附和。 公孙霸见状,急忙从座位站起,佯作惊讶之状,却迫不及待道:“承蒙诸公心意,孤只好不避水火,为天下先,顺应天命了。” 众皆拜贺欢呼万岁,声震屋瓦。 于是归海卫奉公孙霸之命,带领执金吾使吴江,羽林军将军公孙臣等人,从洛阳至长安。羽林军将军公孙臣带领甲士三百余人,随归海卫等一齐进入宫中,觐见末帝。归海卫对末帝道:“燕王功德巍巍,中原四海人心皆归于燕王。愿陛下效仿前朝汉献帝之事,禅位于燕王,燕王将厚待陛下也。” 末帝闻言大惊,半晌方道:“卿等皆汉臣,奈何威逼人主,禅位于丞相呢?朕虽然不才,然而也不能如此将汉朝尽皆授予他人。卿等行此事,不怕遗臭后世吗?” 吴江即厉声奏道:“禀陛下,天下纷乱,唯有燕王举兵兴师,荡平四方,若非燕王,陛下今日恐早将不存矣!陛下既然无人君之德,且顺应局势,避位让贤为上策。” 末帝道:“朕将国事皆委于燕王,只享名号,可乎?” 归海卫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陛下此言,不可也。” 帝战战兢兢,方未及答言。吴江即命末帝左右,取天子玺绶并传国玉玺来。 符宝郎王玺道:“臣头可断,玉玺绝不能交出也。” 吴江以目视公孙臣,公孙臣即命甲士,上前执王玺,准备拖出。末帝见之,遂以手示意阻止,长叹一声道:“今既然如此,符宝郎且将玺绶交与归海司徒罢。” 王玺跪于末帝之前,涕泪俱下,末帝亦眼中流泪,对归海卫等人道:“朕今日就答应禅位于燕王。交出玺绶,但请卿等勿要伤害朕侍从之人性命也。” 归海卫乃谢末帝道:“臣领命。臣今日行此事,亦是不得不为也,望陛下见谅。陛下既然已经答应禅位于燕王,还请陛下车架驾临洛阳,以成禅让仪式也。” 末帝道:“朕生于长安,不便去洛阳。朕已经答应传位,卿等就不必再相逼了。” 归海卫伏地奏道:“陛下若亲自驾临洛阳,禅让帝位于燕王。燕王必然厚待陛下。如陛下不欲亲往,恐日后后悔也。” 末帝见朝中已经无人,自己只有数百近侍、宫女、护卫等,如若公孙霸断了供应,如何维持,遂无奈答应,亲自去洛阳,禅位于公孙霸。 归海卫于是复命公孙霸,择定三月初五日,在洛阳郊外举办禅让仪式。 顺安29年春三月,末帝车架自长安入洛阳,驻跸三日,三月初五,于洛阳郊外。公孙霸已经命人筑受禅台,举行受禅仪式。末帝于台上宣读退位诏书,愿意将天下让于公孙霸。公孙霸又三次谦让,然后才受之。公孙霸遂服天子冠冕,登于受禅台上,即位为皇帝,国号燕,以洛阳为都城,改元开武。立其世子公孙贵为东宫太子。公孙霸以为汉为火德,燕为水德,水克火也,便以玄为正朔伊始,衣服旌旗皆尚黑色。公孙霸在台上宣读天子诏命,大赫天下。 公孙霸受了皇帝玉玺,宣读天子诏命完毕。归海卫即奏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今新皇已立,还请陛下效当年山阳公旧事,降汉帝为山阳县公。” 公孙霸即准奏。即下诏降末帝为山阳公,食邑万户,以甲兵五百人为护卫。可在封地内使用汉家天子旌旗,可不称臣。 末帝请道:“朕自幼生长于长安,愿请归居于长安旧宫中。” 公孙霸随即准许。于是将山阳县赋税贡奉末帝,准其居于长安未央宫。只是长安军政要权,皆公孙霸亲信掌控。将末帝置于长乐宫未央宫禁苑之内,不得轻易外出。 杨陵、和玄、陈恒等汉朝旧臣,闻知末帝逊位,公孙霸篡汉自立。皆自伤感,闭门不出。公孙霸请人来让三人出仕新朝,三人皆拒绝。公孙霸见三人年事已高,以为不久于人世,遂也不加相逼,任其自便。三人忧伤成病,誓不领燕朝一文俸禄,一年之后,和玄、杨陵先后病逝,陈恒贫病交加,有故人前来相赠金帛粱米,陈恒见来人在燕朝做官,遂不受,谢绝登门。末帝闻知,乃秘密遣人送粱米金帛于陈恒。陈恒方度过饥寒,数年后病逝。 公孙霸在洛阳称帝,遂封赏群下。以皇甫照为燕朝丞相、归海卫劝进有功,任燕朝司徒并加东海公爵位,袁鸯为大司马,此三人为三公。以汪谦为御史大夫,冀州牧闻人亮进位为燕朝司徒。加公孙虎为太师,封燕国公,公孙彪任骠骑大将军,又领司隶校尉。加朱玉为车骑将军,加方龙为卫将军,以吴江为卫尉,余下群臣等人皆有升迁加封,各地州郡官员将领原职不变,但皆有赏赐。 第158章 饕餮天下意难足 公孙霸篡汉自立,悍然称帝于洛阳,颁布天下。海内骚动,舆论鼎沸。即便长安、洛阳、幽州之地,也多有议论反对者。可见人心仍怀念汉朝。公孙霸废汉自立,人民多不归心。 公孙霸闻知人民议论,问归海卫道:“朕建立新朝,人民多议论,该如何应对?” 归海卫奏道:“禀报陛下,此皆汉朝遗民牢骚之言。蝼蚁之众,岂能撼动泰山?不足为提。陛下已经君临天下,当行鲲鹏之志,席卷天下,包括四海也。何必在意地上蝼蚁呢?” 公孙霸闻言甚喜。卫尉吴江又出奏道:“禀告陛下,汉朝遗民虽然无力扭转乾坤,然人言可畏,若别有用心之人用之,将危及社稷,陛下不可不察也。” 公孙霸问道:“卿有何建议?以制止安定流言?” 吴江道:“臣以为,散布反对陛下建立新朝之流言者,乃中原、山东士人也。此等人坐议立谈,天下无人可及,实为沽名钓誉之辈。讥讽时政,当为社稷之害。臣愿为陛下治之,以平息不利陛下舆论。” 公孙霸道:“甚好,卿即可替朕办理此事。” 于是吴江得公孙霸旨意,乃以卫尉特权,组建监察军,令射声校尉统领,专于刺探士人、官民持有异论者。逮捕械系中原士人官民数百余人,累此兴动大狱。豫州名士周纲,乃前青州刺史周崇之子,吴江曾前往拜见,周纲不齿其人行径,拒绝出见。吴江以此为耻,深恨周纲,遂趁此以言论之失逮捕周纲,诬告其接连汉中王、欲犯上作乱之罪行,将其治以重罪,又上奏公孙霸,请杀之以警示天下,公孙霸许可。于是中原名士周纲、刘策、夏侯声等人,皆因言论获罪被杀。汉朝太学生孔成、徐思、云若等十余人,皆被下狱,或遭流放。周崇前为兖州刺史,后值诸王之乱,遂卸任刺史,告老退居豫州田园,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中原屡次动乱用兵,因周崇为汉朝治世之良吏,仁慈爱民,颇得拥护,无论叛军还是流民等众,皆不犯周崇所居之村。周崇有二子,长子周领,次子周纲,皆有才学,名闻中原。周纲为公孙霸所杀,时年39岁,周崇年老,不胜悲痛,恐吴江等人再欲加害,遂令其长子周领变换姓名,潜藏身形,前往南方荆州游历,以保全自身。未几,周崇病卒,年78岁,顺安29年夏七月也。 公孙霸用吴江为酷吏、以严刑峻法整治中原,舆论遂息,少有再反对议论者。公孙霸甚喜,然皇甫照退而叹道:“主公今所用非人,恐自此以后,中原士人,皆人人心怀不安矣。”为监察侍卫得知,报与吴江。吴江密奏公孙霸,公孙霸闻皇甫照此言,甚为不乐。 汉中王闻知公孙霸公然废汉帝,篡位自立,心中大恸,遂率领汉中文武官员,于汉朝祖庙前跪下,以手沥血,奏道:“历朝高祖高曾在上,不才子孙刘建夏如不诛灭此篡汉国贼,誓言死后不入祖宗牌位也!”乃下令为汉朝设祭奠,挂白幡以为招魂。然后举赤旗,以明重建大汉之意。时汉中太守李昂、益州刺史胡荣等皆上书建夏,请继承大统。建夏愤然道:“孤誓言诛灭此贼之后,再行此事。 ”众人一致劝进,建夏道:“孤岂能效仿国贼之行?”文雄见之,遂道:“今主公以中原末平,不便行此事。待取得长安之后,当定大位可也。”建夏才同意文雄所言。 建夏随即发书与领英,道:“公孙国贼公然篡位,人神共愤。汉朝不幸,大道陵迟。孤欲统帅南方之众,收取关中,光复中原,诛灭大盗,使汉朝复明。军师坐镇荆襄,治理南方,今兵甲可成?粮草可足?以备孤之进取中原乎?孤此时兴兵诛逆,可适宜乎?” 领英接到建夏书,遂回书道:“公孙逆贼逞兵威之强,行王莽之径。天地不容,海内所愤,必将覆灭倾败也。然今日之势,燕贼兵锋正旺,殿下不可强抗之,以致互有损伤。以臣度之,公孙霸于关中、中原、两淮之地,皆有重兵布防,我若进取,非良策也。殿下目前尚宜防守为上,如其前来,我可以逸待劳。臣今治理荆州数年,兵甲将成,粮草将备,可供殿下以进取中原,争衡天下之资。逆贼篡汉之仇,愿殿下稍稍忍之,早晚必将雪也。逆贼篡汉之后,必将以兵锋向殿下,汉中、荆州、扬州三处者,其必先进取汉中。臣已有对策,如逆贼率众亲至汉中,殿下可以两川之兵力共拒之。臣再统领荆襄之众,趁机进取中原,袭其洛阳。其必然畏惧,则我再可视局势情形再作进退也。” 建夏阅领英回书,示文雄道:“潜龙军师所言,正合孤意。如若公孙逆贼果然来犯汉中,贤弟以为汉中可守否?” 文雄看罢书,道:“潜龙军师之策,胜算颇大。殿下今在汉中有兵十万人,如公孙逆贼前来,非二十万兵力不能攻取汉中。若果然前来,殿下当奋力拒之,即便汉中不能守,尚可以蜀中为后援,率众倚靠剑阁雄关而拒敌。而公孙逆贼若调用二十万兵力,则洛阳防守将空虚,潜龙率荆襄之众,一举北上,将进取中原、洛阳。其必然不敢不以为备也。” 建夏称善,乃不作进攻,引军屯守两川各处。又遣使者前往并州塞外,以书致奋威将军王腾。 假并州刺史王腾在塞外,收集并州旧部,聚集三万余人马占据并州朔方、九原以及塞北诸地,又镇抚胡人,得其良驹战马万匹,于是纵横所部三万余人,大部皆骑兵劲旅,来往如风,驰骋河朔,燕朝并州刺史袁矫不能敌,只得用重兵防守,以防纵横南下。纵横闻知公孙霸篡汉称帝,怒发冲冠,目龇欲裂,拔刀斩案前一木道:“吾今如不能诛灭此贼,以报国仇家恨者,有如此木!” 忽然闻报,汉中王又使者送书信到,纵横急忙请入进账内。使者至军中,纵横观之,其衣裳褴褛,憔悴劳累,颇有风霜之色。纵横问道:“尊使何故如此?” 使者道:“末将奉汉中王命,从汉中至九原,送书信于奋威将军。恐司隶境内盘查甚严,难以通过,有误汉中王大事。遂绕道凉州,自西域沙漠折返,方至并州九原,行程万余里,奔驰二十余日方至。途中风餐露宿,历经千险万难,几尽死于道路。幸得上苍蒙顾,能将书信送与将军,不负使命。” 纵横闻之惊叹,遂赐酒食与汉中王使者,令其安歇。 纵横发汉中王书信,略曰: 汉朝宗室、汉中王刘建夏致书于并州奋威将军麾下:今大盗篡国,四海不容。闻知将军忠勇无双,名震北方,匡扶汉朝,数战国贼。汉朝有将军如此,必将灭而复生也。建夏将兴兵讨伐国贼,欲接纳于将军,合力击之,共平强寇。如此汉朝得以重生,将军之功,当载于汉史,流芳万世。伏乞明照。 纵横看毕书信,甚喜,道:“天下能除国贼者,唯汉中王也。” 遂回书建夏,结为外援,并应允如汉中王兴兵进取中原,将率并州所部,为汉中王定取并州。 公孙霸篡汉自立,称帝一月之后,便在洛阳召集群臣,商议并取南方之事。公孙霸身穿皇帝袍服,头戴十二旒冠冕,坐于殿上,两旁立羽林军,群臣于殿中朝拜,行三叩九仰大礼,山呼万岁。公孙霸面有得色,命群臣平身就坐,道:“朕初登大宝,欲要扫清寰宇,使天下一统。今唯有前朝汉中伪王,尚占据南方,地广兵多,朕不得不除。朕欲兴兵收取南方,众卿以为先攻何处为上?” 大司马袁鸯出班奏道:“臣以为,汉中伪王所倚仗者,为荆、扬二州也。且荆州敌寇,威胁我中原洛阳。陛下当先平定荆州,以从中斩断,其首尾将难以回顾,陛下再以兵剿其首尾,则汉中伪王不难破也。” 公孙霸闻言点头道:“大司马之言,甚得兵法要略。卿等还有何建议?” 司徒归海卫即出班奏道:“大司马所言虽然合乎兵法。然以臣观之,断其腰不如斩其首,汉中伪王乃前朝余孽之首领,今驻兵屯守汉中,陛下如起司隶军马前往,必然能下汉中,若剿除汉中伪王,渠首即除,余者群龙无首,将无所奉之,陛下率兵前往讨伐,皆不难平,甚至可传檄而定也。” 袁鸯又奏道:“如陛下出兵征伐汉中,中原防守将空虚,荆州贼寇前来犯洛阳,该如何应对?” 归海卫道:“汉中伪王荆州所部,所倚仗为水师也,其陆地军马,非中原之敌。陛下率王师西征汉中,中原只需留卒五万,既可以抵御荆州贼寇。” 袁鸯道:“虽然如此,然臣担心荆州贼首潜龙,此人善于用兵,又极有韬略。恐陛下率众西征,中原无人能是其敌手也。” 公孙霸闻言,乃问皇甫照道:“二公所言,皆有道理。丞相以为如何?” 皇甫照奏道:“陛下若先取荆州,即便取下,然其仍可以南退交州,东走扬州,西入益州。而我得荆州之后,汉中伪王末灭,却处于三面包围之中。大司马所担忧者,在于陛下举兵西征汉中之后,中原防守空虚,恐荆州贼寇北犯。然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陛下如能擒拿其首领,余者又何惧其能为呢?” 公孙霸闻皇甫照之言,西征汉中之意乃决。即下诏,命皇甫照辅佐太子公孙贵守洛阳,车骑将军朱玉所部六万人驻守宛城不动,再令卫尉吴江领三万众防守洛阳。令长安方龙所部六万人,整军相待。然后统领中原之兵十万人,又抽调司隶、河东军三万余人,准备攻取汉中,剿灭汉中伪王。 第159章 伪燕兴师取南郑 顺安29年夏五月初,伪燕开武元年,伪燕皇帝公孙霸率师一共二十万众亲征汉中。以卫将军方龙为先锋前部,率六万余众在前开路,方龙主力自陈仓道入寇汉中。公孙霸即率中军八万人随后而入。又遣平西将军袁布率四万军自斜谷入。鹰扬将军公孙鸿,率精骑二万人,自傥骆道入,三路大军,共计二十万,声势甚为浩大,欲一举踏平汉中。 公孙鸿乃公孙虎之子,子承父业,自小就练习骑射,又兼有臂力,及长成,勇武彪悍,精于骑射,自请到疆场效力。公孙虎将其子交付于公孙霸,公孙霸甚爱之,以公孙鸿为鹰扬将军,给予其精锐骑兵让其统领,随御驾征伐汉中,时年28岁。 汉中边境守军告急,建夏闻知燕军浩大,心中亦为惊惧,忙召文雄商议。建夏又传调川军将领冉辉、李超等速率本部兵驰援汉中,又召回徐道,率所驻凉州军马,以守卫汉中。 建夏问文雄道:“据军报,公孙霸此番来犯汉中,号称有五十万之众。其势甚大,贤弟以为孤汉中军可抵御乎?” 文雄道:“殿下汉中驻军,总共不过十万。公孙霸军虽诈称五十万之众,然兵力也当远在殿下之上,愚弟不能料定汉中可以守之。” 建夏道:“若不敌,可调潜龙相来支援否?” 文雄道:“公孙霸此番之意,意在一举夺取汉中,再取西川,以断吾首领也。愚弟以为,潜龙坐镇荆州,可趁中原空虚之时,一举北进,直捣洛阳。殿下汉中之军,如不能敌公孙霸,还可退居蜀中,据剑阁自守,只需阻挡公孙霸西进,牵制其主力于汉中,则潜龙即可能为殿下取得中原。如今之计,不宜召荆州前来相援。” 建夏道:“善。”遂整顿军马,于汉中定军山聚集,建夏亲自统领,准备于定军山拒敌。 方龙前部军,已经出陈仓,从故道而进,大军一路修搭栈道,开路清障,不过十余日,即开至汉中境内,公孙霸大军随即而入。 袁布所部四万余众,也推进至鸡头关前,公孙鸿二万精卒,自傥骆道进,沿路未有遇阻碍,出傥骆道口,至成固,兵临汉中。 建夏所部关隘守军,唯有鸡头道未陷,其余所部,众寡不敌,皆被攻陷,遂撤军西走至定军山。建夏乃收拢各部,在定军山驻扎,倚仗山势险阻,阻断汉水,欲在此阻止公孙霸大军西入汉中。 方龙领前部军,进至定军山,见建夏聚兵列阵防守。方龙遂驻军扎营,报与公孙霸,公孙霸命方龙先行出战。 方龙遂摆开阵势,部下六员副将簇拥排列周围,于建夏军前,方龙挥枪大叫挑战,大喝道:“汉中伪王,敢出来与吾相战否?” 建夏与文雄在军中观之,见方龙所部,阵势甚为威武,建夏对文雄道:“此人骁勇善战,其军势正盛,不可轻易出战。” 文雄道:“此人为公孙霸麾下大将方龙,有名将之名。今观其行军布阵,真是不为虚言也。” 封传车见方龙在军前耀武扬威,又听建夏与文雄言语,心中按捺不住,遂请建夏道:“待末将出战,以挫其军威。” 建夏道:“彼军锋锐正盛,待其气衰,封将军再击之可也。” 封传车道:“殿下小觑末将耶?彼军虽盛,末将视之,不足为强也,可率部击之获胜。末将请先行试战,以挫其锋,如等公孙霸大军前来,战机便失去也 。” 文雄道:“方龙所部,不过四五万人,趁公孙霸未至,殿下可击之,亦为上策。于是建夏便令封传车率兵出战。 方龙见汉中兵出阵迎敌。乃约住军马,执枪问道:“来将何人?” 封传车答道:“汉朝骁骑校尉、汉中王麾下左将军封驿也。今奉汉中王令,特来擒你。” 方龙哈哈大笑道:“吾乃大燕卫将军方龙,你非吾敌手。如能按兵束甲,领众而降,吾可在皇帝之前,保奏你为大将,胜过在汉朝余孽麾下混日子多矣!” 封传车大怒道:“逆贼篡汉,你为虎作伥,安敢如此?且前来相战,看吾手中刀锋利否?” 方龙欲出战,副将朱秀、张变道:“此人为前并州刺史封章之子,前番提军诛杀中常持,末将彼时乃中常侍门客,将军且先留此功劳与末将。” 方龙乃许之,命二人迎战封传车。朱秀手执钢鞭、张变手执铜锤,两人一起前来,只取封传车。 封传车见二人到,丝毫不惧,勒马向前,以手舞刀,接住二人兵器,复又勒马,以刀攻击之。 朱秀慌忙招架,用钢鞭架住封传车大刀,张变随即以铜锤向封传车打来。封传车见铜锤即将至,迅速闪身躲过,就势借力收刀,砍向张变,张变措手不及,即被斩落马下。朱秀见之,心中惊惧,即收钢鞭准备逃走,封传车大喝一声,拍马赶来,刀起处,朱秀尸横马下。 方龙军中,见封传车十合之内,连斩二将,尽皆惊惧。方龙虽然惊讶,然亦不惧,舞动手中长枪,驰马阵中,亲自来战封传车。 封传车以刀迎敌。二将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封传车见方龙枪法严密,果然有名将之武艺。一时难以战胜,于是便奋力使出家传刀法,欲挫败方龙、 方龙与封传车交战五十余合,不能取胜,心中惊疑。又见其攻势凌厉,锋芒显露,方龙奋力恶战,又二十余合,渐渐难敌。 文雄于军前观之,见敌军被斩二将,方龙军中,士气大减,军威已挫,便对建夏道:“今敌阵挫锐,我可击敌军矣,必然能胜。” 建夏即令蒋道、冉辉、徐然率军出击,命军中擂鼓进军。汉中军数万人齐出,冲击方龙军阵。方龙与封传车正交战将败,见汉中兵攻击,遂弃阵而去,组织众军相迎战。两军混战,汉中军甚为勇猛,方龙军大败,折损五千人。方龙见战局不利,随即传令撤退。封传车率军赶来,方龙正撤退两山之间,忽然两边山上鼓声大作,旌旗林立,左边冲出一彪军马,乃汉中王麾下将军徐道也,右边亦冲出一彪人马,乃汉中王麾下将军李远也,二人各领五千伏兵,截杀方龙军。方龙见之,心惊胆战,不敢恋战,传命全军速退,徐道、李远趁势击之,夺其战马辎重,俘虏其部众,方龙又折损五千余人,引三万败军,望陈仓道口靠拢驻扎。公孙霸已经率领大军至,封传车闻知,随即下令各部勿要再进,引得胜之兵,退至定军山大营。 方龙兵败,向公孙霸请罪,公孙霸抚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也。将军不必在意。”遂对诸将道:“朕今统帅大军前来,必定攻取汉中,剿灭汉中伪王。朕今数十万雄兵到此,谅汉中伪王数万乌合之众,遂一时小胜,又何伤大局?诸君皆随朕前至定军山,朕欲当面见汉中伪王,看其惧朕否。” 于是命军占住隘口险要,传 令三军起行,会合方龙所部,共有十万之众,一齐开至定军山前扎营列阵,与建夏汉中大营对峙。完毕,公孙霸即出阵前,传命请建夏答话。 建夏观公孙霸大营军阵,扎大营数百座,枪刀精骑连绵不绝,人马之众,前番未见,建夏不禁心中暗自吃惊。又见公孙霸出阵前,传话相见。建夏道:“孤若不出见公孙逆贼,乃以为孤为怯也。”随即带领文雄出阵与公孙霸答话。封传车、徐然等人率军亲自护卫。 公孙霸坐于军中八驷大车之中,左右皆为羽林军护卫,方龙率军位于左,公孙臣率军位于右,其他将领,皆各就各位。公孙霸在车中,见汉中军大营门旗开处,数骑为众军所簇拥护卫,当中马上一长者,方面大耳,须髯甚美,至于军前,相距一箭之遥。 建夏出马阵前,封传车、徐然率军贴身而护卫,将军蒋道率军居于左,将军冉辉率军居于右。建夏抬眼视之,见对方军中,大车上一人,体如熊虎,面如豺狼,服天子冕旒,周围护卫,皆用天子仪仗修饰。 三军沉寂,鸦雀无声。公孙霸见建夏甚有威仪,心中惊异。然不愿为礼,欲挫建夏之威仪,于是在车中喝道:“来者莫非前朝废太子刘建夏乎?今见朕到此,为何不下马相迎?” 建夏在马上答道:“孤见篡汉逆贼,安用下马?逆贼,你本辽东藩属,安敢僭越妄用天子车服?饕餮天下,逆贼之罪,天不可容矣。” 公孙霸听罢,在车中笑道:“汉朝已失天下,朕今日已经代汉建立大燕,四海归心矣。今朕亲统王师至此,念你汉朝宗室,可按兵束甲,归服于朕。朕仍然可以藩王之位封赏之。” 建夏道:“孤身为汉朝宗室,誓与逆贼不共日月。逆贼此话,不啻于痴人说梦。汉朝以仁德为治,逆贼如知罪,可将所侵犯之地,尽归于汉朝。去其僭越称号,交其兵马,退居辽东,自刎谢罪,上天尚可宽恕逆贼于地下也。” 公孙霸呵呵大笑道:“余孽此话,不仅不啻于是痴人说梦,简直是胡人坐而谈论儒经八道矣。朕攻取天下,战无不胜,无所不破,余孽聚集乌合之众,尚敢与朕相抗衡乎?早听朕言,为时不晚。朕若号令驱动百万大军,旬月便能荡平天下。余孽非朕敌手,不可顽固强抗天命。” 建夏道:“篡汉之贼,天下之人皆可诛讨征伐之。今日之事,非仁德可以相教化也。”遂命回阵。 公孙霸见之,乃大声道:“余孽!真敢与朕一战乎?朕此言,乃真心耳。你口口声声言仁义道德,然拒命归降,将致万千将士性命殒命沙场,百万苍生涂炭于道路,此果然是真仁义道德乎?” 建夏回身答道:“逆贼不必多言!汉朝只要有孤在,必然要诛杀逆贼也!” 公孙霸见如此,甚为无趣。乃回顾左右笑道:“汉中伪王与王扶、许昭等辈相比,更为顽固迂腐!类似王扶、许昭等人,与朕为敌,朕亦敬重之,只是奈何顽固迂腐至此!终至于败亡,不可不叹。汉中伪王也将步其后尘也。” 归海卫遂至前,奏道:“汉中伪王不可劝,陛下且不必与此余孽浪费唇舌。陛下既然率数十万大军至此,岂能无所用之?请陛下以军攻取之!其顽固迂腐,只能是传为千古笑话耳。” 公孙霸于是传令众军,准备进攻,欲一举击败汉中军,夺取汉中。 第160章 汉中鏖兵驰援急 公孙霸将十万大军列阵定军山前,军师归海卫、护国**师马翁随其左右。公孙霸此军,除开大将方龙、公孙臣之外,又遴选军中十员骁勇之将为将军统兵。此十人者,皆是军中出类拔萃勇士,时值盛壮之龄,血气方刚,武艺高强,勇武不凡,又兼能通兵法战阵。本为军中校尉,偏裨之将,公孙霸在出师之前,于校场比试武艺,考察兵法,选得此十人,皆提拔为将军。此十员将领为: 捕虏将军房围, 殄夷将军池柳 横野将军杜奋 讨寇将军丁直 翼卫将军司马训 左军都尉夏侯超 右军都尉公孙秀 中军都尉卫冲 和戎护军叶在 殄虏护军高成 此十员将领,每人皆领军五到八千人,将领之下,又设有校尉。每一将领十余员校尉,每校尉领五百军。校尉之下,有百夫长,每一校尉领五员百夫长。百夫长之下,又有什长,每什十员军士,什长之下,还有伍长。依次类推,军士若有损折,即缩编之,军官如有损折,就按级别提拔。 公孙霸率领军师归海卫、护国**师马翁与方龙、公孙臣二员大将,十员骁将排兵布阵,各自有法,军威甚严整。公孙霸在中军高处,设立大帐,麾盖王车,华丽无比,上悬挂燕字大旗。公孙霸坐于中军执剑指挥。 公孙霸道:“朕观汉中伪王军阵,甚为坚固,其部有五六万之众,如全军攻打,甚为费力。朕十万大军,可分为十队,依次轮番进军攻打,以消耗其军力。” 于是下令十员骁将,每人领本部军马,依次轮番攻打汉中军大营。 建夏扎营定军山边,背靠一平缓山丘,左右皆险要,皆设有伏兵万人。建夏驻兵正在道路要冲,后方二十里之处,便是汉水,建夏已经命人在汉水上搭起浮桥数座,以备用军马渡河。汉军扎营此处,算上两边伏兵,共有六万余众,进可攻,退可守。如此处不能守,亦可率军迅速撤离,渡汉水而守汉中,甚得兵法要略。 袁布所领四万余众,自斜谷出,围住鸡头关攻打,鸡头关守军本有数千人,建夏又遣汉中偏将军秦统代替汉中太守李昂领兵万人前去援守,李昂已经年老体衰,不能领兵。公孙鸿已经攻战成固,遂移兵攻击鸡头关,鸡头关万余将士,浴血奋战数日,拼死守关。袁布、公孙鸿虽有六万余众,然鸡头关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攻打数日,皆不能克。 文雄对建夏道:“我军六万余众屯守定军山,可阻挡公孙霸大军渡过汉水。然愚弟所担忧者,如鸡头关失去,其斜谷之军至此,则我军将不能守也。” 建夏道:“南郑现在尚有李昂太守万余兵马,阳平关尚有蒋道所部万余人,可抽调乎?” 文雄道:“李昂太守兵,为殿下为后应,蒋道所部,亦不能抽调。今只能看鸡头关可否再能守五六日,如能守住五六日,能得西城兵马前来援救。殿下与公孙霸在此相拒,若能相持一月,其大军久不能进,必然气衰,加之粮草不继,公孙霸必然无功而退。” 商议间,公孙霸已经派军攻打,横野将军杜奋领六千人马,一齐冲杀而来,封传车招动令旗,将军徐然率五千兵迎击,两军相遇,混战一阵,杜奋引军退去。公孙霸在中军挥动令旗,翼卫将军司马训,又率五千人马发动攻击,徐然领军接住交战,不能敌,李远见之,随即领五千余人出阵相战,司马训便引军退,公孙霸军中,又一勇将领八千人马,一齐冲出,正是捕虏将军房围所部。李远接住交战,混战良久,互有损伤。公孙霸看见,便挥动令旗,房围便引军退去,左军都尉夏侯超又领六千余人出阵攻击。 文雄观看良久,见公孙霸轮番上阵攻击。大惊,对建夏道:“公孙霸此番车轮战术,不利于我军也。殿下亦深沟高垒拒战。” 建夏惊问道:“如何不利于我军?” 文雄道:“公孙氏之军,多于我军近半,其前部列阵有十营,每营皆有六七千人,如依次轮番上阵攻击,十营军马皆可以得休整,往复循环。而我军没有十营,若如此相战,恐我军军力衰竭。公孙霸后军尚有数万人未用,若等我军疲惫之时,一齐攻击,则我将败矣。” 建夏道:“若深沟高垒拒战,恐其遣军绕道偷袭汉中。似此如之奈何?” 文雄道:“如殿下驻军在此,彼必然不敢犯险绕道偷袭汉中,以免遭我袭其后也。” 建夏乃听文雄之言,于定军山深沟高垒,拒守不战。 公孙霸连续攻打一日,次日再攻打时候,见汉中军拒守不战。任凭军士挑衅鼓噪骂阵,建夏只是不出兵交战。公孙霸无奈,与归海卫道:“今汉中伪王坚守不战,欲使朕师老兵疲。其军屯于险要,两边山间恐又有伏兵,朕若全军攻打,恐折损甚众。朕欲令公孙臣所部骑兵,绕道突袭南郑,军师以为如何?” 归海卫道:“不可也。如陛下令骑兵绕道,虽然能偷袭得汉中,但汉中军尚有数万之众,驻扎南郑、阳平关等处,如汉中伪王命令诸军围我偷袭之兵,陛下又被阻于此,不能前往相救,恐陷于包围,有来无回。” 公孙霸闻言亦叹道:“汉中之地,甚为险恶,用兵甚难。如此绕道偷袭,朕居然也不敢也。” 归海卫奏道:“陛下可安心。我军虽然被阻挡于此,然足以牵制汉中伪王主力,使其不能分兵。而鸡头关守军薄弱,不日即将被我军所攻下。待袁布、公孙鸿二人领军至定军山时,两面攻打,汉中伪王必然不能支持,那时即可一鼓而破汉中军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嘉赏归海卫道:“军师之谋略,胜过皇甫丞相多矣。”于是传令全军,与汉中军相持,可寻机攻打,攻打不成,就围住进行牵制,不可让定军山汉中军支援他处。 袁布与公孙鸿所部,又围住鸡头关攻打数日,秦统奋力拒战,一万余人折损近半,渐渐不支,关上军械弓箭等物,已经快用尽。秦统见不能守,于是准备弃守鸡头关,突围奔汉中。当夜,趁袁布军攻打停息之时,率关上八千余众,冲下关来,冲破公孙鸿军阵,夺路向汉中而逃。袁布军见之,便一拥而上夺了鸡头关,随即与公孙鸿领骑兵万人追击之。 秦统八千余疲惫之众,片刻之间便就要被公孙鸿骑兵追上,秦统见逃无可逃,随即令八千人望山上而走,公孙鸿即令骑兵断其归路,袁布后又遣部众万余人将山边路口围住,准备一举歼灭秦统所部。 袁布、公孙鸿围了一夜,次日天明,见八千人仍然在山上未有逃出,即准备发动攻击。秦统见燕军数万之众,将山围得跟铁桶相似,山上又无险阻可守,且粮草已无,山上又无水源,料定必将全军覆没于此。于是令部众聚集石块于山上,待燕军攻进,便以滚石击退。 袁布命军攻打了几番,皆被滚石击退。公孙鸿对袁布说:“此山无水源,乃绝路也。将军不可攻击,只需围两三日,彼军皆渴死山上矣。”于是袁布令不要攻击,以二万军屯守鸡头关,自领二万军围住山,公孙鸿率其部两万人前往定军山助战。 袁布二万军围山,时值五月天气,日头甚烈,众军围了半日,至日中时分,甚为倦怠,天气又热,于是皆脱去衣甲,于山下阴凉处躺卧,袁布见此,也不以为意。探哨之人,因为天气炎热,奔走汗流浃背,遂也不用心。见四处并无敌军情形,正午炎热,于是吃了干粮,便拣阴凉处歇息一阵。 哨探正歇息未醒,忽然闻得铁蹄之声,遂起身睁眼看时,见东边一彪数千快骑劲旅正风驰电掣般驰来,哨探大惊,欲要上马飞奔报信,已经不及,即被来兵追上擒拿。 这彪骑兵共五千余人,皆精良战骑,为首领军者,为一使用长枪勇武之将,正是西城侯麾下护卫将军独孤虎也。独孤虎领五千铁骑,命令速速进军,须臾之间,便至山前袁布军前,袁布未得哨探军报,忽见军至,方不知是敌是友,急忙命人前去询问,又令部下军士,列阵警戒。孤独虎已经率军杀到,长枪一挥,五千骑兵一齐冲击燕军,袁布所部虽有二万人,然皆末能准备,列阵不及,即被杀散。五千余众精骑,皆以一当五,又长枪健马,十分勇猛,将袁布军杀得落花流水。秦统在山上看见,随即领八千人一齐冲下山来,一齐攻击袁布军。袁布急忙领军撤退至鸡头关,损失五千余人,正欲整军再战。天色已晚,不知来军底细。遂只好收军休整,待来日再战。至夜半时分,忽然鸡头关东边,火光大作,连绵数里,又一将领军而来,正不知多少军马。袁布着慌,随即传令据住鸡头关坚守,不敢迎敌。独孤虎与秦统已经杀败袁布,遂合军一处,扎营安歇。至夜半时分,东边万人军马已经赶至,便都合兵一处,秦统认得独孤虎,对孤独虎致谢相救之恩,并不认得后来将领,独孤虎介绍道:“此上庸将军洪超也,与吾奉潜龙军师军令,特来驰援汉主公。”秦统遂拜谢洪超此番相救。 秦统道:“今鸡头关已经失去,燕军数万,又前至定军山,我等亦迅速前往驰援主公。” 独孤虎道:“然也。吾奉潜龙军师将令,率军驰援汉中,军师言,如鸡头关不守,敌军将西进,主公必将危。今战事甚急,请秦将军为先导,我等率军速至定军山,以相援主公。” 于是三人撇了鸡头关袁布军,率两万余人马于次日黎明出发,速往定军山而来。 第161章 建夏兵撤定军山 顺安29年春,领英自汉中返回荆州,便闻知公孙霸篡汉称帝。领英道:“老贼果然迫不及待。今悍然称帝,将招致天下共愤,其势岂能长久?”月余,即得报公孙霸调遣军马,进攻汉中。 众人闻之公孙霸亲征,号称军马五十万,甚为惊疑,一齐来问领英,领英道:“今公孙霸篡汉自立,欲要出师建功。以吾观之,燕贼此番出兵汉中,所能调动军马,不过二十万兵力。主公在汉中有十万军,尚可以抵御。我等镇守荆州,不可轻动。” 遂命细作哨探,得知公孙霸在洛阳留有羽林守卫军三万,宛城朱玉所部,有六万人,司隶境内,尚还有数万预备兵力。领英道:“公孙霸倾中原之军西犯汉中,洛阳守备便显空虚。我今可趁势而袭之也,为主公分其势。” 于是调动荆州军马,令章武所部,准备待命再度进攻宛城。又令张宠、王节二员水师将领替代武兼文领荆州水师,将荆州各郡精锐兵马聚集,约两万余人,命武兼文统领,以助章武。又传书信至交州刺史赵安国,请其出兵相助。 赵安国得书,即命伏波将军刘虚,楼船将军楚月,率领交州步骑二万人,北上前来助战。 领英探知汉中消息,闻知公孙霸大军已经进入汉中,主力集中于定军山,正与汉中王主力对峙。又得报公孙霸部将兵出斜谷、傥骆道,围攻鸡头关,攻势甚急。领英道:“主公大军,尚能阻敌军主力于定军山前。然鸡头关若失,敌军援军再至,则主公军将危。”随即命独孤虎,持军师书信,速至上庸、西城,见上庸守将洪超,令其尽起西城、上庸二地军马万余人,速速前往汉中鸡头关支援。顺便又拔荆州军精骑三千人,交予独孤虎带领,即刻前往。 独孤虎领命,带领三千余骑驰向上庸,见洪超,宣读军师军令。洪超领命,即刻点起上庸兵八千人,西城兵五千人,独孤虎道:“军情万急,将军可将骑兵交付于吾,吾率军先行。将军随后而进。”洪超即拔军中精骑二千,交予独孤虎。于是二人领兵马向汉中挺近。 途中接到军报,说鸡头关已经丢失,守军被困山上,独孤虎遂命全军马不停蹄,迅速驰援,一连奔驰半日,于日中时分,即从西城至鸡头关附近,正遇袁布军围山,于是出其不意而突袭之,山上被围之军,亦冲下山来相战,遂败敌军。至夜半时分,洪超所率万余兵又赶至。于是三军会合,休整至次日黎明,便前往定军山相救援。 建夏正在定军山大营,深沟高垒,与公孙霸对峙。忽然闻得军报,鸡头关已失,守将秦统被困,又有两万骑兵从鸡头关向定军山驰援而来。建夏闻报甚惊,文雄亦惊,对建夏道:“如敌军驰援来到,我军恐有失败之虞。不如趁其未到之时,先撤后部退于汉水之南,以保南郑。” 建夏道:“我军若撤,公孙霸趁机大军来攻,如何应之?” 文雄道:“殿下可先领中军撤至汉水,愚弟与封将军、徐将军以阵法断后,可以掩护全军而退也。” 建夏遂听文雄之言,与冉辉率领中军三万人向汉水撤退。文雄乃在大营前虚立旗帜,封传车率万人留驻,徐道率五千人布阵以待,大营两边两万伏兵,由 冉辉、李远所率领,也准备后撤。 公孙霸闻报鸡头关已经夺下,公孙鸿两万精骑正向定军山开来,大喜,遂对归海卫道:“鸡头关已拔,朕即可夺汉中矣。此时全军攻打汉中伪王,军师以为如何?” 归海卫道:“容臣观之。”观之良久,见汉中军大营虽然无甚异常,然貌似隐约有异常。归海卫大悟,随即对公孙霸道:“禀陛下,汉中伪王已经撤军矣!陛下正宜攻打,不可错失战机。” 公孙霸即下令,令十营军马,分列阵前,大军即发起攻击,万箭齐发。箭势稍停之后,十营军马便一齐冲锋,欲夺下汉中军大营。 燕军将近大营边,忽然汉中军营中出现万余兵,皆手持强弓硬弩,一齐射之,十营军虽然人多势众,然箭矢甚猛,遂被射回。公孙霸又麾动中军攻来,忽然大营左右,各有万人杀来,正是建夏麾下李超、李远二将,公孙霸见之,遂命分军抵御。李超、李远引军交战片刻,便引军往南而退。文雄见之,遂命封传车领大营中万余军,弃大营而退。 公孙霸军随即攻占了汉中军大营,见建夏引军南走汉水,公孙霸道:“定军山已夺,朕再令大军再前进汉水,渡过汉水之后,即可夺取汉中也。”于是传令十营军马速速追击。 文雄已知建夏率军退至汉水之南,于是与封传车聚集军马,也向南而退。正走间,见公孙霸追兵至。十营军马约四五万人,连绵数里。文雄道:“二位将军可先率部南撤渡河,待吾与封将军、徐将军阻击追兵。” 于是令徐道将五千军布阵,封传车领万人掠阵,挡住要道。 十营将领中殄虏护军高成,率数千骑兵在前赶至,见汉中军布阵阻击,心下疑惑,迟疑不进。翼卫将军司马训率五千兵再至,见高成不进,司马训讥笑道:“高将军胆怯乎?吾十营兵马,陆续而至,彼军不过万余人,区区一无用之阵,即令高将军止步,有辱吾等十营勇将之名!将军可在旁观之,看吾破其阵。” 司马训随即命令部下五千军,冲击徐道军阵。徐道在中军,传动令旗,放司马训五千人入阵。 徐道见其已经入阵,随即又挥动令旗,阵法突变,司马训五千人在阵中,欲要出击,阵中军士皆走避,欲要撤退,阵中军士复又围将上来。司马训进退不得,见中军徐道手执令旗指挥,于是便率军攻击中军。封传车见之,遂令万人在阵外包围之。 高成见司马训陷于阵中,又被包围,如若不救,其必定被全歼。于是领部下三千余骑冲阵,欲救司马训。 文雄见之,即命封传车分军抵御高成所部,汉中军皆在战场设置栅栏障碍,高成三千骑兵难以驰骋,遂大败,折兵千余骑,方冲出阵中一角。司马训见被围陷于绝境,对部众大呼道:“置于死地而后生,汝等可誓死战之,方能得生!”乃率兵奋力杀出,部下士卒皆死战,又见高成骑兵冲出一道口子,即引兵与高成从阵角杀出,然而已经折兵大半。文雄命收军不赶。 不多时,十营军马公孙秀、池柳所部亦杀到,见司马训与高成兵败,遂不敢轻进。司马训向高成赔罪道:“今日若非将军,吾将战死于此处矣。”四人便驻军待 命。 文雄对封传车、徐然道:“我等在此阻击,待冉辉、李远退至汉水后,方可撤军。”忽然得报:“鸡头关敌军所部,有两万精骑向此杀来。” 文雄闻报大惊,道:“如其杀至,我将进退失据,恐被其歼也。”于是问:“冉辉、李远已经到达何处?” 军士报到:“方行半日,因辎重甚多,现今当快到汉水。” 文雄与封传车于是下令全军拔营撤退,向汉水退走。 高成、司马训、公孙秀、池柳四人,见汉中军撤退,于是又一齐整军追之。 文雄与封传车领万余军方行走十余里,距离汉水浮桥尚有十余里,忽然见东边一彪骑兵至,约有两万余人,正是公孙鸿也。 公孙鸿率部前来至定军山,闻知汉中大营已经被公孙霸所夺取,于是便驻扎待命,公孙霸闻知汉中军南撤,便传命公孙鸿部二万人半路邀击。 公孙鸿得令,遂率部前往,又不熟悉汉中道路,遂来回奔走,折返了半日,方才侦知汉中军已经逃至汉水附近,乃率兵赶至,正遇到封传车、徐然所部万余兵马。 文雄与封传车见敌军骑兵追之,随即传令驻扎,整军待敌。文雄对封传车道:“敌军骑兵骤至,后又有追兵。兵力数倍于我,将军能率军突围乎?” 封传车道:“吾从军二十余来,临阵未有所惧也。军师且休问能不能突围,待敌军前至,吾先斩他三百将士再说突围之事。” 公孙鸿指挥骑兵,将汉中军围住,高成等四营军马,也向前逼近,准备于此围歼万余人汉中军。 燕军正待进攻,忽然东面旌旗招展,只见五千余骑在前,为首一将,十分威武,手执长枪如流星赶月,正是独孤虎也,须臾杀至,后面万余步卒,不多时也一齐赶至。 文雄看旗号,知道是西城军马,大喜道:“今绝处逢生也!”遂下令全军突围出击。 封传车、徐然二将,便领万余人马破围,公孙鸿截住厮杀,又分兵抵御独孤虎,独孤虎以五千骑兵,奋勇冲突,接应得文雄、封传车破围而出。公孙鸿见来将勇猛,便手提大刀前来迎战独孤虎,交手三合,为孤独虎勇武气势所震慑,遂弃战而退,麾军围攻,将独孤虎五千军团团围住。 独孤虎丝毫不惧,手中枪起,当者纷纷落马,然众寡悬殊,数度皆不能冲出。 洪超、秦统万余步卒亦杀至,攻击公孙鸿外围骑兵,高成等四营人马,亦上前助战,文雄回首见之,遂命封传车、徐然再度翻身杀入,以救出独孤虎,于是三军混战,独孤虎、洪超、秦统等浴血奋战,奋力恶战良久,折损兵力万余人,方才杀出。公孙鸿、高成等亦折兵万余。见汉中军破围逃去,于是收军整顿战场,继续追击。后面又有数营军马赶至,汉中军已经走至汉水。 建夏令冉辉率军前来接应,于是文雄等领众渡过汉水,遂拆掉浮桥,整顿军士人马。独孤虎、洪超两人前来见建夏,秦统前来请罪,建夏道:“鸡头关之失,非你之罪也。”建夏见此番交战,虽然杀敌相当,但汉中军损失兵马近二万人,又接连失地,心中忧虑。 第162章 汉军西走阳平关 建夏从定军山退兵,收拢各处军马,扎营于汉水之南。计点军士,各处折损近两万,鸡头关、定军山已经失去。幸得诸将未有折损,独孤虎、洪超等又来援救,汉中军实力仍在。 公孙霸夺去了定军山,随即留下军马防守定军山各处险要,便又提军前至汉水,聚集十余万众,燕军兵马众多,虽然折损两三万人,仍然兵力强盛。 公孙霸道:“朕之大军,只需渡过汉水,便可长驱大进,踏平南郑!”于是命令军士砍伐树木,准备趁势在汉水上搭建浮桥,以渡军马。 文雄见之,遂对建夏道:“汉水虽然能暂时阻敌。然敌军势力甚大,如若强行搭建浮桥,渡汉水击我,我将难以抵挡。且汉水于汉中境内甚浅,多有滩涂,如其趁我不备,挑拣水浅处淌水渡河,我将更难以防备。” 建夏道:“军师之意,是要弃守汉中?” 文雄道:“汉中本殿下幕府所在,本不应弃守。然今日之形势,如死守南郑,恐军马折损甚重,终将为燕军所攻下。请殿下为大局计划,保存兵马,弃守南郑,拒守剑阁阳平关。” 建夏闻言沉吟,封传车亦道:“文军师所言,末将亦认同。定军山险要已经失去,若汉水再不守,则南郑门户洞开。敌军十余万众,为我军二倍以上,如不避之,恐我军将为燕军所败。” 建夏又问冉辉等人,众将皆道:“臣等皆听主公号令。主公言守,臣等即誓死捍卫汉中,主公言退剑阁,臣等即守剑阁。” 建夏见众将皆如此意见,又寻思公孙霸此番兵力甚为强大,汉中虽然不愿放弃,然为保存军力起见,遂决议弃守南郑。于是先传命,令汉中太守李昂,将汉中府库钱粮辎重等,可先令军运至剑阁,再将南郑汉中王幕府诸将士家眷等先行撤离至阳平关。然后令冉辉、秦统等率领军中步卒已及老弱先行撤退。 两军隔汉水列阵,相持数日,公孙霸军中细作已经侦查得知,汉中军正望阳平关开拔。公孙霸闻归海卫:“汉中伪王此何意也?欲要弃守汉中乎?” 归海卫至军前细细观之,见其旌旗旗号皆无异样。然隐约有见其军有撤退之意,归海卫善于预测军情,寻思道:“汉水若不守,我军渡河直进,南郑将是囊中之物。”随即大悟,对公孙霸奏道:“汉中伪王此番必然是弃守南郑,奔逃阳平关。陛下可立即遣军马突袭阳平关,然后趁机渡河,占据南郑,再挥师追击,即能破汉中伪王。” 公孙霸大喜,遂遣袁布领三万步卒入陈仓道,从陈仓道直进到阳平关。又令全军准备,来日将强行搭建浮桥渡河。 次日,公孙霸先安排一万弓弩手,在河对面轮番放箭掩护,然后令架桥壮士铺设浮桥,建夏亦令弓弩手还射,僵持半日,公孙霸仍未搭建得成。 归海卫道:“强行搭建浮桥,一时难成。不如拣上游水浅处,遣军淌水渡河。” 公孙霸即命军 士侦查得勉阳上游汉水甚浅,于是命公孙鸿部二万骑兵,驰往上游,淌水渡河,然后迂回攻击。 公孙鸿领命,即于夜里启程,夜半时分抵达勉阳,从水浅处渡河。待建夏得知,公孙鸿所部两万骑兵,已经渡河向东而来。 公孙霸预计公孙鸿军天明时刻将至对岸,于是黎明时又发动攻击,万箭齐发,又令架桥壮士铺设浮桥。 建夏闻报公孙鸿军从上游渡河而来,急忙遣独孤虎领兵阻击之。又见公孙霸大军攻势甚猛,浮桥已经搭至江中,文雄见之,遂对建夏道:“今南郑幕府已经撤离,我军步卒也已撤离两日。殿下可弃营,与洪超、李超、李远等率军西走阳平关。容愚弟与封将军、徐将军断后。” 建夏道:“独孤将军尚在勉阳拒敌,恐寡不敌众,可遣李超前去相助。”于是令李超领步骑精卒万人,前去相助独孤虎,嘱咐其不可恋战,接应得独孤虎,便一齐望阳平关撤退。 建夏遂领众望阳平关撤走。文雄、封传车、徐然留下万余骑兵,一万人先在河边以弓弩射之,阻止公孙霸大军渡河。待拖住其两三个时辰,便一齐上马,弃营西走。 独孤虎领五千精骑,与要道险要之处截击,公孙鸿不能前进,道路狭窄,骑兵难以用兵,遂都下马步战。至日上三竿之时,李超即率领万人赶到,对独孤虎说:“主公已经西撤阳平关,令末将接应将军,弃守此处,共同前往阳平关。”独孤虎于是虚作声势,佯作进攻一番,突然卷旗裹甲,与李超率众西走。公孙鸿欲要追击,见其援军甚众,独孤虎手执长枪亲自断后,遂不追赶,令众上马,夺了险要道路,望汉水而来。 文雄、封传车、徐道在汉水边领万人阻击,相持至日中,箭已射尽。文雄遂下令众军上马,弃营西走。忽然见西边一彪骑兵赶至,乃公孙鸿部也,距离约数里,文雄道:“待敌军追来,我已撤矣。彼军甚不熟汉中道路,我可以此而摆脱其追袭。”与封传车、徐道都上马,三人领万人先向南郑方向奔走。公孙鸿便麾军赶来,赶至十余里,汉中军又往东而走,道路分叉错杂,情急之下,公孙鸿不识道路,不知走哪条路追击,遂分军为二,两面追之。汉中军望东奔袭得十余里,突然又折回,从间道突出公孙鸿军包围圈,随即又上大路,向西驰去,只见风烟滚滚,万余骑瞬间即绝尘而去,消失在视野之中。公孙鸿唯有望尘兴叹而已。 公孙霸见汉中军已经弃营而走,对面乃是一座空营,随即不甚费力,搭起数座浮桥,十余万大军渡过了汉水,与公孙鸿合军,大摇大摆望南郑进发。闻知建夏已经弃守南郑,全军西撤阳平关。公孙霸遂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南郑。公孙霸入建夏汉中王府,见陈设朴素简陋,笑道:“汉中伪王,寒酸至此乎?”遂在建夏王座上坐定,传命诸将道:“今朕已经占据南郑,汉中伪王率领溃败之中,鼠窜阳平关。可趁势追袭,以灭大患。” 随即 传令三军,又能得建夏首级者,拜为大将军,封侯,赐食邑三万户。得其帐下文武首级者,赏赐各有差。命十营人马先行追击,自领大军,次日将随后而进。 袁布领三万军,从陈仓故道已经开至阳平关下,蒋道率领万余军在阳平关驻守,袁布遂令三万军攻打阳平关,数日不能下。忽然得报汉中军至,袁布便停止攻关,整军待之,原来李昂所率万余军与汉中王幕府并将士家眷。为蒋道接应得过阳平关,前往剑阁。袁布大怒,又命令攻打,正在攻打间,又得报汉中伪王亲自率数万军至,袁布大惊,遂不敢攻关,乃聚众后撤,据住险要。如建夏来攻,便从陈仓道撤离。 建夏并不来攻袁布军,率军入阳平关。又留兵万人,以将军洪超、李远相助蒋道守关,自率余部,向剑阁而进。 不一日,文雄带领封传车、独孤虎、徐道、李超四将共两万余人又到阳平关,遂驻军于关前。袁布得知,心中甚惧,又后撤二十余里。 次日,公孙霸十营人马陆续而至阳平关,在关前列阵相待。袁布闻知大军前来,复又率众至阳平关前扎营。公孙霸十营人马,以捕虏将军房围为首,房围可以号令其他九员将领。房围乃令殄夷将军池柳、中军都尉卫冲二人挑战,文雄便令洪超、李超迎战。 池柳提刀出马,洪超挥枪跃马出迎,两人在关前战三十余合,池柳武艺甚精,又兼具少壮年龄优势,一刀砍断洪超枪杆,洪超遂失去器械,拔马而走,池柳即拖刀追之。 李超见状,急忙舞动四十斤鎏金镗,来救洪超。池柳遂弃了洪超,来战李超,十余合,池柳即不敌,随即拍马逃走。 卫冲见之,即提九瓣铜锤前来相战,李超力大无穷,鎏金镗十分沉重,卫冲虽然亦气力沉猛,终究逊色一筹,战三十余合,遂被李超击中后背,伏在马上败回,口吐鲜血。 房围见之大怒,随即手提长矛来战,与李超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文雄见房围武艺不凡,恐李超有失,遂鸣金令李超退,封传车亲自披挂,跃马关前,来战十营将领,房围令众将迎战,封传车连战公孙秀、叶在、高成三人,败其中二人,并阵斩叶在于马下。 独孤虎又跃马挺枪于关前,喝问谁敢上前一战?房围见独孤虎勇猛异常,又闻军中传言此人极为勇武,房围道:“此人非一人可胜也。”于是令司马训、夏侯超二人前往共战之,独孤虎丝毫不惧,力敌二人,战二十余合不落下风。房围阵中丁直见之,即提斧出阵相助,独孤虎枪法如神,身长力大,战阵经验老道,虽然年近五十,然而不减当年之勇。三人相战十余合,占不到便宜。天色已晚,房围恐三人有失,遂令鸣金休战。 公孙霸十营军马在阳平关前与汉中军诸将斗战一日,不能胜汉中军。房围心中暗地吃惊,遂不再挑战,与袁布列阵围住阳平关,等待公孙霸大军前来,再做进攻。 第163章 军布八阵战十营 建夏率汉中王幕府退至剑阁,倚靠剑阁雄关拒守。军师文雄率领诸将四万余人驻守阳平关。 不数日,公孙霸率领大军前至阳平关。阳平关下燕军合计十万人,公孙霸用大军列阵围关,次日,令房围向关上挑战。 文雄道:“我军据阳平关尚可以阻敌,然今番若不出站,以为吾军怯也。”于是命徐道令五千善于阵法之兵,布阵迎敌,诸将在关前掠阵。 徐道率五千兵出,旗帜招展,片刻之间,便在关前布一阵,八门变化,甚为奇妙。阵中杀气隐隐,冷气森森。徐道手执令旗,与阵中高出指挥号令。 文雄使人问道:“敢来破吾阵乎?” 房围见状,即令公孙秀、高成二部,共领万余步骑前往破阵。房围寻思,彼方阵中不过五千人,而己方万人,又有三千骑兵,以二敌一,胜券在握。 高成即领三千骑兵,冲击徐道军阵。徐道令放其入阵,公孙秀七千余步卒,亦随后而至。徐道命阵中三千人,阻止住公孙秀,阵形变幻不定,公孙秀军为阵形所干扰,难以进攻。 高成三千骑兵,从惊门入,阵遂闭合,其三千人马在阵中左冲右突,只见旌旗变换,阵中飞沙走石,难以寻觅路径。三千人马,一时不能得出。徐道看见,即招动令旗,后军中徐然即领三千刀斧手冲入阵中,专拣高成骑兵砍杀。文雄又令李超,可带五千精卒,助徐道攻击阵外公孙秀军,李超即领五千精兵冲至阵外,一齐攻击,公孙秀七千余众,遂不能抵挡,溃败而退。房围见之,急忙令池柳所部六千人,前往抵敌。又令司马训带数千人马营救高成。文雄看见,即令洪超领五千人出击。 三军混战,胜负难分,阳平关前战鼓响震,鸟兽惊散。 两军混战多时,房围见难以战胜汉中军,既又命杜奋、丁直二营人马,约有八千余众,再冲入阵中助战。 文雄随即令独孤虎,领六千人前来相助,接住杜奋、丁直二部人马。 房围随即命卫冲、夏侯超二营兵马,连带自己营中数千人,共计万余众,一齐冲出助战,十营人马几乎倾巢而出。 文雄见敌阵中中旗号传动,又有万人前来,与封传车道:“敌军势大。我关上四万人马,已经遣其大半。今敌阵又有万人来攻,吾若尽调关上人马,恐公孙霸趁虚夺关。吾欲收军,将军意下如何?” 封传车道:“大战已开。我若收军,必遭其趁势追袭,恐折损甚众。军师且守关,待吾领八千人相助之。” 汉中军方还剩的万余人在关上,封传车即提刀上马,带领其中八千人冲出,前来迎战杜奋、丁直所部。 公孙霸在后军看关前大战,双方投入兵力甚众。归海卫对公孙霸道:“以臣预料,阳平关上汉中守军,不过三四万人,今已经尽数出关。关上空虚,陛下即可遣将夺关。” 公孙霸随即令公孙鸿所部,领万人偷袭夺取阳平关,令袁布所部再趁势攻击,以歼灭汉中阳平关军。 两军在关前大战良久,仍未分出胜负。高成所部三千人马,皆被围阵中不能出,遂大半被汉中军用挠钩套索所擒获,司马训奋力向前,方救得高成千余骑出阵。 独孤虎率军力敌杜奋、丁直,混战良久,独孤虎斩落杜奋于马下,丁直见状大惊,遂引军稍退。 封传车 亦大展勇武神威,以一敌二,奋力拒战卫冲、夏侯超二人,战三十余合,斩夏侯超于马下。卫冲见状,遂拍马逃走。 洪超、李超二将皆领兵奋勇拼杀,只杀得浑身汗流浃背,血溅战甲。方敌住敌军攻势。 文雄见汉中军稍占优势,恐敌军势众,汉中军久不能支,又忌惮公孙霸大军袭关,随即在关上鸣金,传令退军。 于是诸将皆收兵退回,徐道仍在关前布阵掩护,房围等十营军马,已经折损三营,十员勇将还剩七员,数人带伤而归。房围见状,不敢再行攻击。 诸将回至阳平关,此番击退公孙霸十营军,众将皆誓死奋战,洪超、李超、徐然都身被数创,计点军士,折损近万。文雄见之,心中甚忧。便令洪超、李超带领伤病老弱万人向剑阁而退。如阳平关不能守,则弃关在走剑阁,请建夏派兵接应。 房围前来见公孙霸,备言战事。折损三营人马,三员将领,前来请罪。 公孙霸抚慰房围道:“无妨,此番虽然有所折损,然汉中军已经力竭不敢出关。朕再行攻击,必能下之。” 房围又说,汉中军以阵法阻敌,在阵之后布军接应攻击,一时不能破,甚为棘手。 马翁随即出奏道:“汉中军阵法,臣能破之。” 公孙霸笑道:“国师许久不曾献策。今何以破之?” 马翁道:“臣之前法术,皆为敌军知晓,若再用之,恐有害于军,故一直未能献策。今观汉中军所布之阵,乃诸葛亮所创八阵图也。此阵从太极八卦阵变化而来,暗藏玄妙,虽然只五千人,可胜数万人也。然以臣观之,彼军中摆此阵者,尚未得精髓,不过得其十之二三成。臣虽然不能破八阵图,然此等之阵,不足为惧耳。” 公孙霸闻言大喜,随即令次日攻关,让马翁先前去破阵。 次日,公孙霸大军又列阵关前,勒兵挑战。文雄对诸将道:“我以徐道将军摆阵于关前,再令各位将军领兵在后以为接应相助。敌军纵然有十万人马,也未必能过阳平关也。” 于是令徐道布阵,诸将率兵在后,以备接应。 徐道布阵完毕,马翁与房围遂领军向前,马翁看之良久,对房围道:“此阵名唤八阵图,内藏精妙,不可轻易攻之。加之敌军有兵在后接应,不可轻视。然此阵八门,却暗留破绽,将军可遣两营人马,分左右两翼攻击其阵,左边为生门,右为景门,从此两门入,便可不遭困厄,亦能杀出。切记勿要从死门、伤门入。待两营军马入阵后,将军再遣三营人马,正面攻击此阵,彼后方军必然出而接应。将军即可率剩下诸营人马,一齐进攻,则此阵即破,我军可胜也。” 房围遂依照马翁所言,遣公孙秀、池柳二营分别从阵左右生、景门入,徐道即令变换阵形,围困入阵敌军。房围随即又令司马训、丁直二营攻击。独孤虎便率领六千人冲出接应。房围遂令剩下三营人马,一齐上前。封传车又令八千人前来抵敌。 公孙秀、池柳二部,在阵中率兵冲杀,徐道指挥阵中军士围困,然皆被杀退。围困数番皆不能成,敌军却愈战愈勇,将从杜、休二门杀出,徐道惊讶道:“若敌军从此二门杀出,将殃及我接应军。”遂奋力合围,仍然不能阻挡,徐道军阵遂被公孙秀、池柳所破。二将杀出阵中,房围领五营人马如同潮水一般涌 来,徐道五千军大败,遂往后撤。封传车、独孤虎两军亦溃败。文雄在关上看见,大惊道:“吾阵法已破,不可再战。”急令鸣金收兵。封传车、独孤虎誓死奋战,方稍稍杀退追兵。引军退上关来,此番阵法被破,为敌军大败,计点人马,折损六千余人。 公孙霸见破了汉中军阵法,又败汉中军。随即令公孙鸿、袁布一齐进攻阳平关。 文雄见敌军甚众,攻打阳平关甚急,阵法又破,恐不能再守。于是命令诸将,将阳平关三万余人马预作准备,准备弃关撤退。 公孙霸又指挥众军,用力攻打。文雄见阳平关即将陷落,遂命军撤退,奔剑阁而去。公孙霸遂一举夺下阳平关,派遣公孙鸿引二万骑兵追击,公孙鸿半路追至,欲要发起攻击。建夏所派川中将领冉辉领军赶至,遂接应得文雄军。独孤虎率军断后,见公孙鸿尾随不停,大怒,提枪出马待之,公孙鸿领军赶至,见独孤虎据住去路,十分威武,挥枪大叫道:“公孙鸿小儿,敢前来一战否?” 公孙鸿前番已经与独孤虎交过手,然此时倚仗兵强,即提刀出阵道:“看吾今番斩你首级,拿去献功也。”于是奋武扬威,纵马挥刀来战独孤虎。 独孤虎挥枪迎战,交手十余合,不分胜负。独孤虎大喝一声,犹如猛虎下山,公孙鸿吃了一惊,手中力怯,独孤虎以枪来刺,公孙鸿不及迎战,慌乱中弃了手中刀,怕马逃去。独孤虎又提枪赶来,公孙鸿眼疾手快,即在马上取出弓箭,回头射向独孤虎,独孤虎急忙以枪挑开,公孙鸿趁机得以逃回阵中。 独孤虎遂收兵,缓缓而行。公孙鸿虽然率领许多军马,但畏惧独孤虎勇武,又不熟悉汉中道路,恐中敌之计,遂也不敢前来追击,只远远尾随。 文雄带领诸将,将阳平关上人马一并撤至剑阁与建夏合军。拒守剑阁。诸将请建夏入川,以避公孙霸大军,建夏道:“孤若入川,则示汉中已失。汉中若失,恐不利于我军士气。孤万不可以避敌之故,入川退守成都也。” 文雄对诸将道:“殿下之言甚当。今我军虽败,实力仍在。据此剑阁雄关,尚可以阻敌前进。殿下在此,三军将士也必将用命。以在下预料,殿下据剑阁以牵制公孙霸,则潜龙在荆州即可趁机攻取中原。诸君莫以汉中失守为惧,殿下不入川,汉中尚在也。” 于是建夏不入川,驻大军于剑阁,以阻止牵制公孙霸大军。为防公孙霸从巴中、阆中入川,建夏命蜀郡太守向宗,增调川中军马防守二处。 公孙霸夺了阳平关,又收聚人马,向剑阁而来。公孙霸道:“汉中伪王失却巢穴,一退再退。朕若率领大军前至剑阁,汉中伪王可否西遁入川?” 归海卫道:“以臣之见,汉中伪王虽然接连失败,然军力尚在,其必倚仗剑阁险要聚兵自守,以阻我军。恐其不先入西川也。” 方龙道:“今陛下率军亲至,正当与汉中伪王一决胜负,歼灭其军。如其不避陛下锋芒,则将为陛下所败。如其逃入西川,则陛下占据汉中,西可攻益州,东可伐荆州。再以中原之众,助战荆襄,则汉中伪王大势已去矣。” 公孙霸闻言甚喜,对二人道:“今败汉中伪王,皆卿等之力也。”于是传令三军,进至剑阁,欲与建夏军决战。 第164章 潜龙挥师向洛阳 顺安29年春四月,伪燕皇帝公孙霸亲征汉中。 五月,燕军入寇汉中,与汉中王大军战于定军山。 六月,汉中军弃守南郑,西走阳平关,随即又败撤剑阁。 彼时,汉中王麾下潜龙军师,坐镇荆襄,节制荆扬,闻知公孙霸大军开至汉中,即在荆州调集军马,准备攻取南阳。 五月,汉中战事正酣。领英遂下令,命前将军陈功统领荆州襄樊六万人马,北上并取南阳,又遣右将军武兼文,率二万步骑相助章武。交州刺史赵安国令部将刘虚、楚月统二万步骑前来助战,领英便率领二将,以为后援。 章武在襄阳誓师,领三员副将,提兵六万,向南阳进军。以军师将军赵山为智囊,令其子陈业为先锋,领前部二万人进军。以将军展鸿率万人为左翼,将军左超率万人为右翼。 陈业者,字子立,章武之子也,年二十八岁,英勇过人,善使长枪,有乃父之风。自章武归于建夏,建夏让其子在章武军中历练,章武驻兵襄阳,陈业亦在其父军中为军校,与荆州左浚之子左超、展寅之子展鸿,皆有英武之名,潜龙军师甚为喜爱三人,重用三人为将军在前线带兵,以辅佐章武。 章武率部进至新野,对赵山道:“宛城有朱玉重兵防守,如强行攻取,此番可谓恶战。云峰有何妙计?” 赵山道:“前番将军围宛城之时,已知敌军守备详细。今朱玉所部虽然有六万之众,然中原兵力薄弱。今将军提六万之众,尚有荆州后军数万为援。可知胜算甚大。将军可依法进兵,待潜龙军师军令至,再做攻取。” 章武乃驻军新野,命部将收取南阳诸县,于是新野之南,各地皆为荆州所有。 伪燕车骑将军朱玉在宛城屯驻三万兵力,又令将军郭奋领一万军驻守濮阳,将军公孙车率万人驻守宛城之东比阳县,将军寇遁率万人驻扎冠军县。冠军县位于濮阳之西,寇遁前番违犯军法,后又立功赎罪,朱玉又令其领兵。朱玉所部六万人马,部署宛城周围,互成掎角之势,防守甚为严密。 领英得报章武军已经开至新野,先锋陈业领二万人,正开至濮阳前线,与朱玉部将郭奋对峙。领英乃发书章武道:“今宛城守军甚众,当以智取之。将军可率主力屯驻新野,诈言攻打宛城。然后暗地遣军袭击冠军、比阳,宛城必然发兵来救。将军再遣兵相助攻取,以分宛城兵力,待武将军军到,即可一战夺取濮阳。然后吾率交州军马赶至,即可趁虚击之,可败朱玉所部也。” 章武乃依照领英之计策,扬言率大军进攻宛城,却暗令展鸿率万人攻打冠军县寇遁所部,令左超率万人又攻打比阳公孙车部。 朱玉在宛城,闻得军报,众将请调兵守宛城,朱玉道:“此声东击西之计也。宛城重兵防守,彼必然不会轻易攻打。其必攻打我左右两翼也。”乃传命公孙车、寇遁二人,敌军将要进攻,用心防守。 数日之间,武兼文所部已经到达新野。赵山献策道:“今武将军至,我大事可成。将军可令武将军前往代替陈业,然后将濮阳之兵,移师冠军、比阳二处,宛城必然将出兵相救也。” 章武随即令陈业率万人援助展鸿,又令副将宋问率万人援助左超。武兼文即提二万军,向濮阳进攻。 冠军县寇遁、比阳县公孙车二人,拒守二地,与荆州军对峙。忽然荆州添兵来攻,二人见势大,恐将不守,遂都请求朱玉发宛城兵相援。 朱玉道:“若二地不守,恐敌军将绕道而犯中原,不可不救。”于是向二地各派援军五千人驰援。闻报郭奋所部正与荆州军战于濮阳,朱玉恐郭奋难敌,随即又遣宛城一万军,前至濮阳助战。 章武见状,即率二万军前至濮阳相助武兼文。 郭奋与武兼文部交战数日,章武大军又至,郭奋遂不能敌,退守濮阳城中,章武率军攻打甚急,郭奋急忙请朱玉援救。 朱玉道:“濮阳若失,宛城将危。吾必亲自前往救之。”又恐防守兵力不足,乃传令宛城周围,预备兵力迅速驰往宛城驻守。然后率一万军,出宛城向濮阳而来。 领英带领刘虚、楚月二将,已经进至新野。闻知朱玉率兵出宛城,于是令刘虚,打自己旗号,前往宛城助战。而自与楚月部万人,径直从间道只扑宛城而来。 朱玉率军救援濮阳,双方又交战数场,忽然军中传言,潜龙率军到,朱玉道:“荆州陆地兵马,不过六万,今已经尽数在此。纵然潜龙亲至,也无多人马。”令人哨探,果然只有万余人。朱玉遂令众军努力防守,只需守住濮阳,宛城便可保也。 却说领英与楚月领一万人,绕道濮阳,半夜行军,朱玉军皆无察觉,天方明时,领英领一万人突至宛城,宛城之上,只有数千后备弱旅,见荆州潜龙军如神兵天降,大惊,急忙守住城池,飞报朱玉。 朱玉闻知潜龙领万军奇袭宛城,大惊道:“如何这里又有潜龙?”寻思宛城守备甚弱,万不能失。于是急忙令郭奋坚守濮阳,率部二万人赶至宛城救援,领英与楚月正在攻打,闻知朱玉率军回救,领英笑道:“吾正是令其回师也。如今敌军回援宛城,濮阳必然空虚,我可回师一举而攻下。然后再定冠军、比阳敌军,三处皆可得也。” 于是与楚月又率兵绕道而行,避开朱玉人马,向濮阳杀来,朱玉军撤,郭奋两万人难以坚守,领英又与楚月率万人从侧面攻击,郭奋遂不能敌,只好弃守濮阳向宛城靠拢,领英命武兼文率骑兵截击之,郭奋军遂大败,被俘虏数千人,数千人又走散,郭奋引万余败兵,奔至宛城坚守。 领英遂集合众将,道:“今濮阳已得,我军可驻濮阳,以牵制宛城守军。然后分兵击冠军、比阳二县,即可为我所攻取也。” 于是令武兼文引兵击冠军县,楚月引兵击必阳县。二处守军,已经不支,现在荆州又添兵前来助战,更加不敌。于是公孙车弃守比阳,其部万余人为荆州军所截击,俘虏大半,率数千人奔至宛城。冠军县寇遁所部,亦不能守,寇遁欲要归宛城,却被荆州军截住去路,只好率残部七千余人向北而逃,走入司隶境内。 领英遂召集诸将,道:“今朱玉兵败,必然退居宛城坚守不战。我正好可压制其军,别遣他军从两翼出击中原也。今宛城可围而不攻,只宜钳制其不能出城外援。我军若进至河南,威胁洛阳,公孙霸必然震动,吾料其必然从汉中撤军前来救也。”众将皆佩服潜龙军师神机妙算。 于是领英令章武率中军三万人从濮阳进至宛城,列阵城下,以牵制城内朱玉部。再令武 兼文、展鸿率步骑二万人,绕过宛城,进入司隶,兵锋逼向洛阳。令刘虚、左超二人率两万人从南阳鲁阳县而进,兵锋亦指洛阳。 赵山辅佐章武,献计将其三万人马分成二十余营,从四面围住宛城,互相呼应,只要宛城内部军马出城,即一齐攻击围困。朱玉见之,遂不敢出。 朱玉在宛城聚集败兵,尚有三万余众,于是聚众坚守宛城。闻报荆州军已经进入司隶境内,郭奋、公孙臣皆请朱玉发兵前去救援洛阳,朱玉道:“如我发兵前往救援,宛城必然不守。彼军再进,燕军将难以抵敌。吾军只要坚守宛城,牵制敌军主力即可。洛阳尚有数万军可以御敌,只要坚守一月,主公大军必然来救援。若分兵救之,宛城既不能守,我军恐有失败之虞也,我军若败,洛阳将危。”于是传令,全军坚守宛城,有敢言撤军北上救援洛阳者,即军法从事。 洛阳闻报荆州军入寇,太子公孙贵惊得手足无措,大骂朱玉道:“朱玉受父皇重托,以六万重兵驻守宛城,如何不能尽力,使贼军至于都城之下?今番似此如之奈何?” 皇甫照奏道:“殿下且勿要惊慌。荆州贼军,不过数千军犯境而已。殿下今今可命卫尉所统领羽林军护卫洛阳,然后命豫州发兵相援。如殿下不放心,还可报知陛下,请其回师相救。” 公孙贵道:“先传信报与父皇。” 然后发书公孙彪,命其发兵援助洛阳。即命吴江,部署三万羽林军,护卫洛阳。 公孙彪接到命令,遂遣大将钟方,领三万步骑,迅速驰援洛阳。 武兼文与展鸿二人所领两万军,甚为精锐,二将又勇武非凡,所到之处,皆不能抵挡,于是武兼文与展鸿所部,推峰直进,数日之间,便到达陆浑,距离洛阳不过百余里。刘虚与左超所部,亦推锋至新城,两军于嵩县会师。稍作休整,又聚集四万人马,向洛阳推进。 领英见章武有赵山相辅佐,便令楚月引万军,打自己旗号,诈称五万,领英也藏在楚月军中,也向中原进发,一时间洛阳城内风声鹤唳,公孙贵闻知潜龙率军进入中原,坐卧不安。吴江虽然统领羽林军,然却实在无领兵作战经验,惧怕荆州兵声势,恐为荆州军所歼,亦不敢令羽林军出洛阳拒战。只是将三万羽林军紧守洛阳。钟方所部,尚在途中,又为荆州疑兵所阻,忽然又接得军报,说扬州军数万将犯境,钟方大惊道:“如扬州贼军趁虚来攻当涂,恐江淮之地,将被贼所占。吾不能不先救当涂。”于是又从半路折回。 公孙贵问皇甫照道:“今番如此情形,只有父皇回师方可救也。此时可让父皇回师否?” 皇甫照道:“如欲保洛阳万全,只有陛下回师方可也。今长安等处,兵马皆已经调至汉中前线,中原甚是空虚。如陛下不来援救,恐朱玉所部将将全军覆没,若朱玉军不在,洛阳将不能抵御荆州贼军。荆州贼军之意,在于为汉中伪王分解军势也。只可惜陛下此时已经占据汉中,汉中伪王即将剿灭。然老臣以为,与此相比者,救援洛阳当为先也。” 公孙贵遂令快骑飞马传报公孙霸,言荆州军大举进犯,败朱玉,困其部于宛城,荆州贼军数万,兵锋推至洛阳郊外,都城危急,恐将不守,请父皇速速回师救援。 第165章 公孙回兵救河南 公孙霸大军已经夺取汉中,便开至剑阁之前。建夏倚仗剑阁雄关山川险峻,敛军拒守。公孙霸虽然提军十余万,攻打数日,仍然只能止步关前。 公孙霸与归海卫,方龙等商议道:“今剑阁地势甚险,昔日魏将钟会率军伐蜀,十二万大军至此,不能前进一步。朕之意,今在此以大军主力牵制汉中伪王军,然后遣一支奇兵,效法当年邓艾偷渡阴平之举,以取成都,然后内外攻击,汉中伪王必将剿灭。卿等以为此计如何?” 方龙道:“此时局势,正如当年形势也。陛下之策,或可一试。” 归海卫道:“陛下欲效法邓艾偷渡阴平之旧例,此虽然为奇计。然臣以为,当年邓艾出奇兵,能取得成都者,乃在于阴平防守空虚,成都不备也。而今日川军尚有数万驻守川中险要,阴平等处,必然有军把守。今番若出奇兵,恐不能成功也。” 公孙霸闻言沉吟,道:“军师所言甚为有理。然此策不能用,该以何策破敌,促使汉中伪王就范?” 归海卫道:“陛下此番征伐汉中,提军二十万,如今汉中已得。我军士气正盛,兵力远胜汉中伪王,陛下且先驻军围困,牵制汉中伪王于剑阁。可另遣兵马从巴中、阆中等进军。汉中伪王失去东川,在剑阁被困日久,辎重难以持续,必然士气衰落,或将退入成都。陛下即麾军击之,则可胜也。” 公孙霸便用归海卫之言,率大军与建夏相持于剑阁。并遣公孙鸿部骑兵,从巴中而下,袭击阆中。 正相持间,忽然洛阳留守伪燕太子公孙贵有书信接连传来,言说荆州军已经进围宛城,进入司隶境内,四万精锐兵锋只指洛阳,洛阳守军皆不敢战。请公孙霸率军回援洛阳。 公孙霸接到太子洛阳急报,骂道:“此犬子也!有负朕之重托!”遂对归海卫道:“朕出师之日,以太子守洛阳。宛城皆留有重兵,且洛阳尚有三万虎贲勇士,中原各处军马,尚有五六万之众,如何不能阻挡荆州军呢?” 归海卫奏道:“陛下率师亲征汉中,则彼荆州之部,必然将北犯以解汉中之势。陛下所留守军马,本足以抵御荆州军。不想现今阻敌不住,令荆州军进至中原。此也出乎臣之预料之外也。” 公孙霸道:“前番数次军报,言荆州军北上。朕令朱玉坚守宛城,如何六万大军,不能护卫中原?难道荆州军比朕中原兵马还勇猛善战?此番朕必然撤朱玉官职爵位,治其阻敌不力之罪!” 归海卫奏道:“禀陛下,用兵之势,虽然以精兵猛将为强,然更在于主帅调用也。荆州军马,其战力不如我军,然其能突破宛城进入中原者,必然在于指挥得当。臣以为荆州潜龙,前者只闻说其善能用兵,未曾实见,今能困朱玉,犯洛阳,可见非等闲之辈。陛下不可小觑荆州军也。” 公孙霸道:“朕今正统王师,征讨汉中伪王,不日将大功告成。如此番撤军回援洛阳,则将功亏一篑。荆州区区数万弱旅,就能鲸吞中原乎?传令太子坚守,令长安、豫州两处兵马援助,围歼荆州贼军于中原。待朕剿灭了汉中伪王,并取西川之后,即挥师夺取荆州。” 归海卫奏道:“陛下且容臣直言之罪!朱玉乃陛下所倚仗方面镇守大将,今不能敌荆州军,则中原诸军,更非荆州潜龙对手。且陛下长安所留守兵马,不过万余人,豫州所部如若调动,又恐扬州贼军趁虚来犯。若此刻全线开战,结局尚不可预料,有违陛下并取天下大计。臣以稳健大局为计,还是请援救洛阳为上。” 公孙霸道:“非欲朕率师回援,才能相救洛阳吗?” 归海卫奏道:“大燕之军,二十万精锐皆在汉中。其他各处军马,未能轻动。如陛下不及时率师回援,恐中原无人可胜潜龙。洛阳为大燕都城,万不可为贼所陷。陛下今攻打剑阁,非数月不能下。唯今之计,臣以为,洛阳为重,剿灭汉中伪王为次。” 公孙霸尚犹豫未决,忽然又接到加急军报,报说豫州所遣钟方援军,被潜龙用计,阻止与豫州地界,扬州军又列兵豫州境上,准备趁虚击之。钟方军遂不敢轻动,半路折回。现荆州四万军,已经进至洛阳百里之内,旦夕就要发动进攻,如荆州后军再大举前来,洛阳必将不守。请陛下率师回援。 公孙霸看毕,仰天叹道:“潜龙果然能用兵如此乎?朕前番轻视了此人。”于是决定班师回援。与归海卫商议道:“今洛阳危急,非朕回师不能救也。然朕若撤军汉中,汉中伪王再度反攻,该当如何?” 归海卫道:“陛下可留一大将镇守汉中。我军现尚有十七八万,陛下只需率一半回援即可。” 公孙霸即留方龙为大将,留七万大军交与其统领,令袁布率军三万镇守阳平关,方龙屯四万军在汉中,以为掎角之势。再召回公孙鸿部两万骑兵,令其回兵驰援洛阳。然后自率八万人,十营将领等,准备班师。 公孙霸问归海卫道:“汉中伪王西城、上庸之地,朕欲遣军顺便取之。今朕大军可分两路,一路从长安,一路走西城,可否?” 归海卫道:“西城、上庸之地,山势险阻,道路崎岖。今虽然兵马已经调至汉中,然臣预料,潜龙必然安排荆州军马防守。陛下若分兵走西城,恐为险阻所遏,费时费力,迁延日月,有误救援。且从西城、上庸汉水入荆州,需得水师,山地险阻,不利于我军行军。如走陈仓道入长安,再到洛阳,不出十日即可至也。臣以为不宜分兵走西城。” 公孙霸遂采纳其言。便不分兵走西城,传令十营将领等八万人马,速速从陈仓道班师,以七日为限,如七日不到洛阳者,斩之。 于是燕军八万人马速速从汉中退去,行至中途,接得探马来报,荆州潜龙命将领万余人马,已经进驻西城、上庸二郡,凭险拒守,以待燕军来犯。公孙霸闻报,心中微惊,对归海卫道:“军师料敌,可谓如神。”即令全军马不停蹄,星夜驰向洛阳。 建夏驻军剑阁,忽然接得探马报,公孙霸已经率军撤退。建夏惊问道:“公孙霸军皆全退乎?”文雄遂笑道:“公孙霸必然因为洛阳危急,不得不退军救援也。然其必然不全退,留有大将镇守汉中。”建夏令探马在探,得报道:“公孙霸率一半军班师,留大将方龙、袁布等六七万之众,驻守汉中、阳平关等处。” 建夏遂问文雄道:“公孙霸撤军,军师可有把握战败方龙、袁布,以夺回汉中乎?” 文雄道:“燕军尚有七万之众驻守汉中,军势仍然强盛。我军士气末复,此时不可与战。待看潜龙在荆州战况形势如何,再做进取也。” 建夏以手加额道:“此番若非潜龙率兵分解敌军之势,孤恐怕为公孙逆贼所破也。”于是传令全军,守住剑阁,趁机会再夺回汉中。 领英统领荆州之师,以章武领三万军牵制朱玉,然后令武兼文、展鸿、刘虚、左超等四将率领四万精锐进击洛阳,四将会师中原,受武兼文节制,接连击败攻取洛阳南边数县,兵锋推进河内郡伊水,距离洛阳仅百里之遥。领英又率 楚月、陈业二将万余人,也进入司隶境内,为武兼文四将等援助声势。 领英见西城、上庸守将洪超已经率兵入汉中,恐燕军犯西城,即令水师将军张宠将水军万余人改做步军,前往西城、上庸驻守,以防燕军。燕军闻知,果然不从西城来。 领英又闻知豫州钟方所部数万人向中原增援,于是派数百军士在豫州境上虚设旗帜,以疑惑钟方,并前番致书扬州刺史车安,如钟方所部有动,即用扬州军趁虚攻击当涂。扬州刺史车安遂令庐江守将吕亮率二万军进攻豫州。钟方所部行至半途,探听得豫州境上有军驻扎,正不知多少兵马,又接报,扬州军攻打当涂甚急,钟方恐当涂有失,豫州将被扬州军所攻,又回转兵马,来守当涂。 朱玉部下寇遁所部,为荆州军所败,逼入司隶境内,尚有七千人,寇遁欲要来援救洛阳。领英闻知寇遁军前来,遂设伏兵于其必经之路,然后领楚月率军三千人于道路阻截,扮成刀枪不整愕弱旅。寇遁引军至,领英出马,羽扇纶巾,军中树立汉中王军师将军大旗,领英以马鞭指寇遁道:“吾乃汉中王麾下潜龙军师也,你等相助公孙逆贼,早晚将败灭。今吾怜你勇武,可率部归降于吾,正所谓弃暗投明也。” 寇遁视之,见其不过两三千人,且都刀枪不整,人马也不甚精良。于是暗自嘱咐部将道:“此正是荆州潜龙,今率此等两三千弱旅,竟敢阻我七千人!真是自投罗网。吾先与其答话,你等趁势一举拿下此人。交与洛阳,陛下必有重赏!” 于是出马对领英道:“欲要吾归降于你,且问你有何能?以吾观之,你身不满七尺,力不能缚一鸡。带此两三千不成体统之乌合之众,还敢大言,欲要吾归降乎?”寇遁一边说话,一边对部将暗使眼色。 其部将见之,遂带领部下一起冲向领英拦截之军,欲要歼灭此军,活擒潜龙。 领英见之,遂将马鞭一挥。便调转马头,领三千人一起迅速撤退。寇遁领军赶来,追赶了数里,累的气喘吁吁,只是追赶不上。领英又回马笑对寇遁道:“你等脚力甚差,追了数里,连一手无缚鸡之力者皆不能得。” 寇遁又见其军士,皆大笑挑衅,不禁大怒,又奋勇率兵追来,领英即拔马而走,又追了数里,领英见其已经入伏兵阵中,于是驻马,手摇羽扇笑对寇遁道:“吾今不再走,在此待你,你敢上前吗?” 寇遁不胜愤怒,见领英在前方不过百余步远,正欲亲自上前擒拿领英。部将急忙劝到:“将军不可前去,恐其有诈。”言末毕,只见领英羽扇一挥,三千人即回转杀来,十分勇猛,全然不似弱旅,寇遁正惊讶间,忽然左边路口,喊杀声大作,一将率领五千人马杀来,寇遁慌忙令军抵敌。忽然右边路口,喊杀声震天,又有数千人杀至。寇遁七千人,遂被领英万余精兵三面围攻,交战数合,即大败,寇遁连忙收拾败兵,准备后退夺路而逃。陈业见之,遂领两千余人马,先阻出其退路。寇遁遂不能走脱,交战不到半个时辰,七千人马,折损尽半,万余人将寇遁剩余四千余众,围在核心。领英道:“弃械投降者免死。”于是众军纷纷弃械投降。寇遁不能阻止,领英道:“投降于吾者,皆可活命!”寇遁尚不愿投降,其部将数员,即抛下兵器,投降领英。余下众军,皆弃械,只剩寇遁一光杆将军。寇遁见逃不可逃,战不能战,遂无奈只好投降。领英命将其投降所部军士,编入荆州军中,将寇遁暂且绑缚,执于军中,待作处置。 第166章 兵败自裁勇者殇 领英设计歼灭了寇遁所部,俘虏兼并其众。荆州军声威大震,弘农、河南、河内诸郡县守兵,因为兵力单薄,不敢出迎荆州军。领英命荆州军不必攻城拔地,只是驰骋中原。大造声势,扰乱洛阳守军军心。 荆州军正鼓噪呐喊,洛阳燕军皆避之,领英忽然又接得飞骑军报,说公孙霸已经从汉中撤军,星夜向中原开来援救。现已快行至长安,不出三四日,便可到达洛阳,其前部两万骑兵,即将到达河南。 领英闻知,笑道:“吾此番正是令公孙霸率师回援洛阳也。今公孙霸既然从汉中撤军,主公便已经解围,吾便可退还荆州也。”随即传令武兼文四将,可引军撤退。 领英方命楚月、陈业二将收拾军马撤退,一骑飞来,传报道:“西边三十里处,燕军两万余骑正急驰而来。”众军闻言皆惊,领英笑道:“彼骑兵虽精,然而来晚一步。”即带领楚月、陈业二将,率万余众南走数里,行至一两山间,领英命军埋伏于路边山上以待之。 不到半个时辰,公孙鸿率二万骑已经赶到。探报说荆州军万余众方从此南撤,公孙鸿即下令向南追击,追至山间,公孙鸿察觉情况有异,参军闻人策道:“此处道路狭窄,两便山中适合埋伏。我骑兵若进此地,难以展开用兵,恐被伏兵所败。”公孙鸿将信将疑,遂派数百骑前去查看,数百骑进入山中,公孙鸿正欲令大军前去。参军闻人策忽然劝道:“此情甚异,将军万不可前去,敌军必有伏兵。”公孙鸿也醒悟,便立即命数百骑回。方下令,之见两山之间一起呐喊,万箭齐发,将公孙鸿数百骑皆射杀在山中。公孙鸿大惊,也不知还有多少荆州军马在此,又见此处多山,不便于骑兵奔驰,遂下令撤回,援救洛阳而去。 领英设伏杀退公孙鸿。遂领万余军,不慌不忙,缓缓向荆州退去。 武兼文等四将接到撤退命令,白天先令众军一齐呐喊,扬言要进攻洛阳。至晚间,突然又撤军南走。待公孙鸿军赶至时,只剩下一座空营,武兼文等四将已经南撤数个时辰。 荆州军撤至南阳郡,领英所部与武兼文所部会师博望,领英道:“今公孙霸大军尚有三日方到。宛城朱玉所部,乃吾军瓮中之鳖也。然三日之间,如欲硬攻占取,恐此鳖还难以擒捉。今需得用计擒捉之。” 武兼文等众将笑道:“军师如欲捉憋,末将等当别无他长,唯独长于瓮中捉鳖也。” 领英遂即传命章武,率军攻打宛城。然后将寇遁从军中放出,道:“你若想立功赎罪,便与吾为内应,前去宛城,对朱玉说公孙霸大军已经前来救援,你为荆州兵所败,趁机逃脱,前来宛城,诱使朱玉开城。朱玉必然不为疑惑。你进得宛城,趁我军相攻之际,在城中放火,打开城门,放吾军入。如成此功,吾便赦免你罪,并在汉中王前面保奏你为将军。如你借此脱身,不从吾命,汉中王日后必将平定公孙霸,所有降将皆可赦免,唯独你不赦免,吾必然取你首级。” 寇遁心中畏惧,于是答应从命。领英便给其百余军士,扮作战败之状,让其先至宛城,自己率大军在后。时宛城被围,不通消息,朱玉在城中,尚不知寇遁已经战败被擒之事。寇遁领百余人,前至宛城,领英命外围军放其入,寇遁来至宛城北门叫门,朱玉见之大惊,急忙命人开门纳入,问中原战事消息。寇遁遂依照领英所教说与朱玉。朱玉并不疑惑,令其道:“贼军正在攻城,此事无暇论及其他,寇将军可助我守城。”于是令寇遁带人守北门,防止荆州军从北来犯。 寇遁见朱玉正率部与章武拒战,于是趁此之机,见城北数里之处,已经望见荆州军旗号,便暗中命心腹手下准备打开北门。不到一刻,荆州军前部展鸿率万人已经到达北门一里远近,寇遁道:“贼军来袭,且待到近前再行放箭。”却偷偷命手下军士,在城上放火。一时间城上烟火大作,朱玉部下军士急忙前来救火,寇遁已经带领部下打开北城门逃出,荆州军顷刻冲至,于是蜂拥入城,登上北城,杀散守军,左超、楚月又率万人到来,于是便一齐杀宛城而来。 朱玉闻知北门陷落,大惊,对诸将道:“今贼军使用诡计破北城,前后夹攻,宛城今已经不能守也。” 公孙车道:“我军尚有三万众,还可以一战。” 朱玉道:“不可也,荆州军精兵猛将皆会集于此,数倍于我,今又破城,吾即便有六万人,也不能敌。” 诸将道:“既然不敌,现今西门敌军甚少,将军可率军从西门杀出,尚可以突围也。” 朱玉道:“吾受陛下重托,镇守宛城,今宛城已经不守,吾有何面目再见陛下!” 随即命令公孙车率诸将领城中三万人从西门杀出突围。朱玉只与亲兵护卫百余人守城。 众将皆不忍,劝朱玉一齐突围。朱玉拔剑喝道:“如犯吾令者,必斩!” 众将畏惧,只得领命,率众从西门杀出突围。章武、领英两军一齐攻击,又歼灭俘虏其万余人。公孙车、郭奋奋力杀出,带二万人向北逃遁。领英命大军不必追击,进入宛城,。 朱玉领百余效忠死士,仍然据住城中高台,领英率兵围住,章武已经攻破南门,东门,率军进入。领英命朱玉投降,朱玉哈哈大笑不止,道:“辽东六勇者,岂有投降者乎?” 章武近前,见朱玉还剩下百余人,被围台上。遂对领英请道:“军师且容吾前往说之。”领英允诺。 章武令两军且暂停攻击,前至台前,抱拳对朱玉喊道:“将军与吾,各为其主,战场为敌已经二十余年。想昔日将军英勇,正当少壮之年,不想二十年过去,将军与吾,皆须发斑白矣。令故人不甚感慨!” 朱玉见是章武,遂抱拳还礼道:“多谢折冲将军问候!折冲将军斩吾辽东六勇中四人,此仇吾切齿难忘,欲亲斩将军为四勇雪恨。奈何恐此生难实现,唯有与将军相遇于地下,再报生前之恨也!” 章武道:“战 场相敌,你死我活,乃为将者本分。前番各为其主,先父青州刺史,命丧你军之手,此仇该向谁报之?吾虽然斩你辽东四将,乃为将者本分也。今日之事,将军明见也。不如弃暗投明,归顺汉中王,窃以为将军尚可以迷途知返也。” 朱玉大笑道:“吾身为军人,只知效忠于主,不知什么迷途知返。吾闻前朝淮阴侯曾言: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大燕皇帝待我甚厚,不亚于高祖相待淮阴侯也。今日之事,吾不过有死而已。” 章武又道:“将军当为忠臣良将楷模,吾心甚为钦佩!然公孙霸行王莽之篡逆,四海难容,将军若为其效忠,诚所谓明珠投暗也。汉中王乃汉朝宗室,先皇嫡长子,今举兵征讨叛逆,伪燕必然覆灭,汉朝必然重建。将军留此有用之躯,尚可以效命汉朝矣。今将军若一死,将轻如鸿毛。窃以为将军不智也。” 朱玉笑道:“吾若爱惜性命,今早已突围宛城亦。贪生畏死者,有辱我辽东六勇名声!泉下亦难与辽东四勇再相见也。请折冲将军勿要再言!今日之事,吾知必然不能免,只有一请,且请贵军留下吾护卫军二十人性命,好为吾等将领收尸,还报陛下!” 领英闻知,心中震动,遂对朱玉道:“朱将军今番果真欲抱必死之志乎?将军只顾全自己一人名节,岂不怜惜百余护卫性命哉?” 朱玉笑道:“吾之亲兵护卫百余人,皆视勇武之名胜过自身性命也。” 领英遂道:“吾甚钦佩将军忠勇刚烈。今日既然如此,将军且令百余亲兵可弃械勿要死战,吾将保全其等性命。待将军死节后,令其扶送将军灵柩入洛阳,可乎?” 朱玉闻言,遂对部下道:“既然荆州潜龙如此言语,你等可奉命罢!”众护卫皆伏地流涕不已。 朱玉哈哈大笑数声,随即拔腰间佩剑,道:“吾有负陛下重托,失却宛城,唯有自裁谢罪。方不辱辽东六勇首将之名,今日即可与辽东四勇相见于泉下。”即引剑自刎而死,时年58岁,顺安29年夏六月也。 朱玉已死,其部众护卫亲兵,有七人不愿偷生,皆随朱玉一起自刎而死。领英遂依照承诺,让其部百人,放下兵器,愿意归顺者可归顺,不愿者不勉强,令其将朱玉等死者将领并自刎军士七人,皆装殓入棺,名其护送至洛阳。 遂打扫战场,整顿秩序,领军占了宛城。 领英一日之间便取下了宛城,令寇遁来见,抚慰其道:“今番取得宛城,寇将军功不可没。吾今便赦免你前罪,用你为将军。如今后一心辅助汉中王,当重用你。如若有异心,恐今日之功,皆化作虚有也。” 寇遁拜伏于地道:“末将已经背叛伪燕,归顺汉中王,安敢再怀异心?”言罢,叩首不止。领英命其起身,闻知其家眷在南阳郡,遂命其接应家眷至荆州安置,用寇遁为江夏郡都尉,领六千人,驻守荆州江夏郡。 第167章 大战风云临江汉 宛城被荆州汉军所夺,领英即命章武率展鸿、左超、陈业等将,领五万兵马在宛城驻守。令武兼文仍回到襄阳继续统领荆州水师。自率刘虚、楚月以及寇遁等部,返回荆州,犒劳刘虚、楚月等部人马,并重赏二将,令其仍驻于荆州相助。 领英见刘虚用兵沉稳老练,且又是刘氏宗族,深加信任,厚向接纳。对刘虚道:“将军刘氏之后,今助汉中王共扶兴汉大业,正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将军不可不弘毅。今交州刺史年事已高,其百年之后,将军可继任也。”刘虚又推荐楚月,言其统兵之能,在己之上,且忠心为国,心向大汉。领英亦赞赏楚月,并加重用之。 公孙霸军至河内郡,遇到公孙车、郭奋所部驻扎途中迎候,说宛城已经失去,六万军马,只剩两万余人,寇遁率部投降荆州。 公孙霸大怒,道:“朱玉何在?” 公孙车道:“骠骑将军不愿突围,令末将等率部冲出,现已经与宛城共亡矣。” 公孙霸又又怒转悲,良久方对诸将道:“朱玉随朕起自辽东,至今已经三十年,忠心耿耿,今兵败身陨,不愿偷生以前来见朕,朕知其勇也。” 公孙霸因为宛城被夺,大将战死。深恨荆州潜龙,发怒对众将道:“朕必将攻陷荆州,生擒潜龙等贼首,取其首级,以祭奠朱玉!” 又闻知荆州军退去,宛城有章武所部五万人拒守。公孙霸闻言欲怒,道:“青州陈功这厮,历来与朕为敌。今番藐视朕多矣!”于是传令,其部下六万人马,转道向南,来夺宛城,又令公孙鸿后部两万余骑,前来驰援。 荆州既然夺取宛城,领英临行之前,对章武、赵山道:“吾今回荆州,公孙霸大军恐欲前来相夺宛城。前将军可在此镇守,以威慑燕军。赵云峰足智多谋,善于画策,烦请云峰辅佐前将军镇守宛城。吾留军五万人,有二位在此,吾料公孙霸即便亲自前来,也无能为也。” 章武便于宛城周围部署军马,两日之间便已经部署完毕。又修筑城防工事,设置鹿角障碍,即得报,公孙霸大军,已经开至中原,向宛城而来。 赵山对章武道:“公孙霸此来,为忿怒荆州进犯中原,迫使其撤军回援。又见我夺取宛城,朱玉兵败身陨,欲将剿灭我军而后快也。” 章武道:“若如此,公孙霸此番是要志在必得夺宛城了?” 赵山笑道:“将军乃汉中王麾下首席大将,又与公孙霸素有仇怨,公孙霸不能奈何汉中王,今番见将军在此,必然拿将军消除心头之恨也。” 章武亦笑道:“老贼如此看重吾青州陈功乎?不过吾与老贼势不两立,今番若来,正是一决仇怨之时也。” 赵山道:“将军勇武,自然不必说。然公孙霸也可称为枭雄,今其部下七八万众,皆燕军精锐,我等不可与其硬战,以免折损甚众。” 章武道:“军师有何良策,可以阻公孙霸大军?” 赵山道:“我军防守已经部署停当。以三万人守城,两万人部署城外要紧之处。以吾料之,公孙霸大军,方从汉中撤回至此,连日 行军,远来疲惫,我军以逸待劳,此我占优势也。公孙霸必然欲求速战,将军可坚守,不出战,若其强行攻城,便以弓弩手射之,即可阻敌。将军只可坚壁数日,令城外之军再袭扰之,其军必然锐气丧失,师老兵疲,军无战心,宛城又不能下,公孙霸只有退军回洛阳。” 章武闻言道:“善。”于是采纳赵山计策,分派准备停当,以待公孙霸大军前来。 公孙霸提军八万,气势汹汹至于宛城,列阵城下,令人喊话,请折冲将军陈功答话。 章武遂出城头,见公孙霸在城下军中,用皇帝仪仗,章武道:“老贼!你篡夺汉朝,历朝大奸大恶,无有胜过你者。今有何话说?” 公孙霸哈哈大笑道:“汉朝气数已尽,不能安定九州,既当逊位避贤。有能者当代领天下。朕今扫平北方,混一中原,驱逐你家汉中伪王于剑阁。朕占地万里,带甲百万,上将千员,旬月将平定南方,混一海内。朕念及你尚有勇武之名,若率众归顺,朕即赦免你罪。如欲抗命,朕即率大军踏平宛城,老幼不留!” 章武厉声道:“老贼逞强四方,即将倾覆败灭,尚不自知耶?还何敢在此狂言?可尽管来攻城,吾不惧老贼也!” 公孙霸闻言甚怒,对归海卫道:“陈功不愿归降,朕欲率领大军攻之,军师以为如何?” 归海卫道:“臣观贼军势,城中守卫甚严,与城外贼军护卫掎角之势。陛下虽然提卒八万,然尚不能一股而下也。若荆州贼军见势急又前来相援,我军将无功也。” 公孙霸道:“然而朕率大军至此,不可无功而返。” 于是又对章武喊道:“你趁朕远征汉中,夺朕城池,杀朕爱将,朕必然报仇雪恨,取你首级,为朕爱将祭奠。如果惧怕,且归还宛城,退入荆州,朕暂先容你。” 彰武笑道:“南阳郡本就荆州管辖,吾今为荆州收回,乃本分也。何言相夺?老贼如识时务,即便速退辽东,将所侵犯汉地,尽皆奉还汉朝,或尚可以保全性命。” 公孙霸闻言大怒,即令大军攻城,房围等率七营兵马,轮番前来攻打。章武遂命城上万余弓弩手,轮番迎战,万箭齐发,将房围等七营兵马皆射回。 公孙霸攻打了半日,折损数千军士,宛城仍毫发未损。公孙霸遂令公孙鸿所部骑兵,进击宛城左边展鸿大营,展鸿凭高拒守,以弓箭射之,又设置鹿角障碍,陷坑等,骑兵全然不能驰骋上山。公孙霸又令步兵助攻,宛城右边陈业大营见之,遂带领万人攻击公孙霸后军,公孙霸分兵拒之。宛城上赵山见之,对章武道:“将军即可率宛城军正面攻击公孙霸军,其军必溃。”章武随即命令赵山领五千军守城,命左超率万人出击,自己再领一万五千军,出城攻击公孙霸大军。 公孙霸方分兵攻打章武军左右大营,见城中章武又亲自率二万余人出阵攻击,其势甚猛。归海卫见之,忙对公孙霸道:“今宛城贼军尽出,我军被动,恐为其所乘,陛下宜聚军防御为上。” 公孙霸随即令五营人马敌住章武军,下令各军收缩聚集。然而已经 不及,章武二万五千军如潮水般涌来,五营人马接之即溃,遂后退,冲动中军中人马,自相践踏,燕军阵势混乱,陈业趁机猛攻,击破燕军左翼,公孙霸见之,忙传命后撤。公孙鸿见燕军溃退,急忙撇了展鸿大营,率二万骑兵前来救援,方杀回追兵,掩护得燕军撤退。 大战中,燕军横野将军杜奋,正欲荆州将军左超,两人在阵中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杜奋暗中使出流星锤,击中左超头盔,左超伏马而奔,一阵眩晕,跌落马下,杜奋正欲前来斩杀左超,左超又从地上跃起,以手中刀斩其座下马腿,杜奋遂落马,左超乃斩之。 燕军左军都尉夏侯超,接住陈业所部厮杀,不敌,遂率军溃退。陈业施展武艺,驰马追及,即在阵中刺夏侯超于马下。燕军见之,大为惊惧,不敢相战,纷纷后退而走。 章武见燕军退去,遂传命且收兵拒守,不必追击。 公孙霸收军驻扎,清点人马,此番大战,折兵近万人,七营将领中杜奋、夏侯超又阵亡。十营将领,还剩五员。 公孙霸心中闷闷不乐,归海卫奏道:“此番之败,为我军远来疲惫,贼军以逸待劳之故也。今陛下仓促班师至此,彼军有所准备,陛下虽然人马甚众,然尚难以攻夺宛城。不如且回洛阳,待准备停当后,再前来相战可也。” 公孙霸寻思荆州兵马多于汉中,宛城一时又不能下,心中有回军之意。今见归海卫如此劝说,便传命班师洛阳。便在宛城之北十余里处,驻军一夜,于天命便撤军班师返回洛阳。 章武击退公孙霸,收军回城,仍令展鸿、左超二人率部屯扎宛城左右二处。 章武对赵山道:“公孙霸虽然暂时退去,恐还将复来。其中原之众,数倍于我,吾恐宛城之军,难以独挡其势,军师以为如何?” 赵山道:“燕军此番亲率前来攻城,必然受挫。今公孙霸必然先班师洛阳,整顿军马,准备停当之后,才可再来相夺宛城。到时之后,荆州兵马又已经准备停当,即可为将军所援助也。吾料知潜龙军师必有对策,即便到时宛城不能守,还可以退驻襄阳,倚仗我荆州水师,足可以阻挡燕军步骑南进也。” 章武道:“军师言之有理。”于是驻兵宛城,将战况报于领英。 领英在荆州接到章武宛城战报,说公孙霸果然亲来率军来夺宛城,今已经被击退。领英看毕,遂回书章武道:“公孙霸率师回洛阳,今虽然暂时为我军所退。必然将整顿大军,便又复来也。今其心必在荆州,将军且率部镇守宛城,观其形势而作进退。吾当调遣荆州九郡兵马,为将军之援,必不能让燕军过长江。” 于是抽调荆州军马,将步卒万人,令南郡郡中都尉叶巡统领,前往西城、上庸、换回张宠所部万余水军。再令武兼文统领荆州陆地军马三万人调至荆襄前线驻守,令交州刘虚、楚月所部二万人,也开至武昌等处,以待驰援接应。自己亲领荆州水军,并节制诸军。部署停当,将荆州战况报与建夏,又照会扬州刺史车安,令其观荆州形势而作呼应。 第168章 龙骧将军出奇策 公孙霸率军从宛城退回洛阳,将军队在城外屯扎,然后与归海卫等率领诸将入洛阳城。 伪燕太子公孙贵与相国皇甫照、司空闻人亮等人,出城迎接公孙霸入城。公孙霸入伪燕皇宫,坐定,群下皆跪拜于地。 太子公孙贵伏地请罪道:“儿臣有负父皇重托,不能坚守洛阳。未能抵御荆州贼军入寇,致使父皇西征之事功败垂成,儿臣愿以领罪。” 公孙霸尚未开口,相国皇甫照以目视卫尉吴江,吴江遂出班,跪伏于地,道:“臣不能率军抵御贼寇,有负陛下厚望。请陛下降罪于臣。” 公孙霸见二人跪伏丹陛之下,于是目视众人,问道:“众卿有何意见?” 皇甫照遂出班奏道:“禀告陛下,太子与卫尉等,奉命护卫洛阳。因荆州贼军强悍,贼首潜龙等狡诈奸猾,骠骑大将军朱玉尚不能敌,何况吴江?今幸得贼军退去,洛阳周全,望陛下赦免太子等罪。” 公孙霸闻言,遂道:“荆州贼军奸诈,朕亦知之,你等非其敌手也。今至如此,非你等之罪,乃朕小觑荆州贼军之故也。” 于是便赦免太子、吴江等人。便传命令龙骧将军韦舟前来觐见。 韦舟正在黄河之上训练水师,闻知公孙霸召见,即从军中驰马随使者急驰洛阳城,进入宫中。 公孙霸方与群臣在朝堂上商议军事。闻报韦舟到来,公孙霸即传命其入见,并赐座,坐于皇甫照、归海卫之下,与袁鸯三公等并列。 韦舟谢恩毕。公孙霸问道:“韦爱卿为朕训练水军,今情形如何?” 韦舟答道:“臣前番奉命招募水军三万人,择其精良一万人,已经训练一年有余。两万寻常水师者,早已训练完毕,可以随时备用。只是此万人精锐者,目前尚未完全精熟,尚需时日。” 公孙霸问道:“还需要多少时日可完全精熟?” 韦舟道:“以臣之法,此万人者,需要训练三载可完全精熟。完全精熟者,便可纵横江河淮汉、无敌于天下。练兵二载者,大半精熟,虽然不可称之为无敌,然也当为水师中精锐劲旅。今臣尚训练不到二载,只达到十之六七成。” 公孙霸道:“朕即将暑热之后,征伐荆州。卿之水师,可战荆州水师否?” 韦舟道:“臣现在万人水师,虽未完全精熟,然也当可以一当五。陛下如欲一月后用之,臣当在此月余之内,加强操练演习,便可上阵。臣料知荆州水师,虽然精良,然尚不是臣所训练万余精锐水师敌手。” 公孙霸道:“善。爱卿即可操演,待一月之后,随朕调用,出征荆州,以试朕大燕水师锋芒!” 然后又问马翁道:“先生所督造战船等器械,如今可完备否?” 马翁奏道:“虽尚未完全完备。但已经造成快舟舢板等五六百余只,可供近两万军用度。如三万人用度,恐还需数月。” 韦舟闻言奏道:“禀报陛下,舟船等物,臣只需先有万人用度即可。” 公孙霸问道: “卿如何说只需万人用度即可?如水师无舟船,岂能称为水师?” 韦舟道:“可以夺船于敌。臣之水师,虽然练兵于黄河,然亦可争衡于江汉。因黄河与江汉无水道连结,所以水军需得先从陆地至江汉,将舟船等运送前线。前番因为此等考虑,故我军所造舟船,皆是小舟快艇舢板之类,以便于陆地运送。陛下若征伐荆州,只需将臣三万水军与万人用度舟船送至汉水,臣即可领万人精锐入水,突袭敌军,夺其舟船,吾水师即可有船用也。陛下以陆地兵马为掩护,臣当率水师击破荆州水军,顺流而下,夺取武昌,控制江汉要道。则荆州水师将无能为也。臣控制江汉水路,再以大船运载军马,便可突袭荆州,内外夹攻,荆州必然为陛下所破。”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韦爱卿此策甚妙,朕尚未想到。然爱卿只率万人,荆州有六万水军,爱卿当先该如何破敌呢?” 韦舟道:“臣之万人精锐,好比枪尖剑刃,兵贵在精不在多,以三万人破荆州水师足矣。臣之策,先用万人精锐为先,攻其不备,趁隙突袭入汉水,必然成功。待臣万人精锐水师突袭得逞后,即可夺荆州战船。臣已经探知,荆州水师战船有大小二百余艘,皆列于襄阳汉水之上。现在水师将领为蜀人王节,此人虽然长于水战,然尚难与臣对阵。待臣夺取其百余船只之后,然后借彼军之船,运载二万人为后助。迅速一鼓而下,自汉水入长江,再突袭武昌,荆州水师必然难以抵挡吾军锋锐。只需夺取襄阳、武昌两地,则荆州江汉水路,为陛下所掌握。荆州水师,便不能为力也。” 公孙霸大喜道:“卿此策果然如行云流水。然卿何以用兵,方可保万无一失?” 韦舟奏道:“知己知彼者,方能百战不殆。今荆州自持水师精良,欺我中原不能水战,必然大意无备。陛下即可趁机用兵,待其醒悟时候,臣已经占据江汉。此出其不意,机不可失。如荆州知晓陛下有此精锐万人,潜龙必然设策应对,则臣将难以成功。陛下用臣水师之前,尚隐蔽此情,不使荆州得知,便可成功。臣今番若不能败襄阳敌军水师,夺其舟船。陛下便可斩臣以警欺君之罪。现今臣即可在朝堂之上,陛下之前,立下军令状。” 公孙霸抚慰道:“卿之统领水师才能,朕已经坚信不疑。无需立军令状,待卿凯旋归来时,朕与将军亲解战袍。” 于是令马翁将所造好五百余快船舢板等,皆交付于韦舟,听任韦舟调用。 马翁所造快舟舢板者,极为灵活轻便,亦可拆卸,便于运输。大者每艘可载五十人,小者载十余人乃至数人。又设有风帆和机关木轮,有风时候升起风帆,无风时候军士便脚踏木轮前进,在水上行走如飞,十分灵活。 韦舟便将五百余艘快舟舢板,列于黄河之上,排成阵势,将万余精锐人登舟操演训练。万余水军训练有素,个个精良,驾舟娴熟,在风浪之中如履平地,且登陆可骑射,不输于精锐铁骑,下水能泅渡攻击,优异者可泅渡数里之远。韦舟在军中执令旗,随旗号而 布阵形,擂鼓则进,鸣金则退,行进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十分齐整。 洛阳伪燕皇宫之中,公孙霸大会群臣,共商取荆州之策。 公孙霸道:“荆州潜龙者,乃汉中伪王心腹属下,其奸诈狡猾,长于阴谋诡计。朕今决议挥师南下,夺取荆州,斩潜龙之首,以祭奠朱玉。卿等以为如何进军为便?” 归海卫出奏道:“荆州所倚仗者,不过水师也。其步骑仅有五六万人,远非陛下之敌。以臣之见,陛下当率军十万,先取下宛城,然后兵锋推至襄樊,再以韦舟所部破其水师。依照韦舟之谋,占据江汉水路,遏制荆州水师,再以军船运送兵马,至荆州腹地登陆,内外攻之,荆州必然为陛下所得。” 公孙霸问道:“宛城有陈功重兵驻守,朕若领十万军前至,军师以为其能支撑几何?” 归海卫道:“前番因为陛下仓促回师,不及准备,故不能攻克宛城。今番已经准备停当,十万人马,一齐而进,以二敌一,岂有不胜者哉!以臣预料,陈功见陛下大军至,不敢与陛下大军硬战,必将撤退守襄樊。荆州陆上军马,远不及中原,如与陛下争衡,其损折过多,荆州将势穷,而陛下之军,中原各处还有十余万之众,陛下不必为此忧虑也。其必然为保存军力,而避让陛下锋芒。” 公孙霸道:“善。然而取得宛城之后,如何再破襄樊?” 归海卫道:“陛下率十万之众,兵临襄樊,荆州必然震恐,将尽起其陆上军马以防守襄樊。陛下只需牵制其主力,然后以水师破敌,从江汉运兵至其后方突袭之,大事可成也。” 公孙霸称赞归海卫道:“朕有韦舟将军如此奇才,又有归海军师如此神机,何愁荆州不得呢?” 于是传令,调遣中原十万军马,将于七月上旬出师,征伐攻取荆州。公孙霸自任自任为帅,以归海卫为大军师,房围等五营将领为将,公孙鸿为先锋大将,公孙车、郭奋为副将,马翁随行。龙骧将军韦舟,待燕军取下宛城,兵围襄樊之时,便率水师三万人,前至襄阳汉水,以趁隙从水路突袭。 却说建夏大军驻扎剑阁,见公孙霸回师洛阳,不过月余功夫,探马又报知,燕军将攻打荆州。建夏慌忙与文雄商议。建夏问:“公孙霸舍汉中而攻取荆州,此不失为上策。荆州虽有潜龙坐镇,然而公孙霸势大,中原军马数倍于荆州,此番相争荆州,孤甚忧虑。贤弟以为如何?” 文雄道:“公孙霸经营中原多年,势力养成。其能调动军马,至少二十万以上,荆州不过十余万人马,众寡悬殊。然愚弟以为,荆州有六万水师,且有潜龙坐镇,必然能保也。殿下且安心,可趁此机再夺回汉中。如殿下不放心,可令益州招募兵马,前往荆州相助。” 于是建夏令川将冉辉,回至成都,再领川军万人至汉中补充军力。川中尚还有万余水军弱旅,已经裁撤,现今事急,又下令召回,得八千人,向宗奉命收拾舟船,准备齐当,听候调遣备用。 第169章 燕军水师试荆州 顺安29年夏末,七月丙寅,公孙霸调集中原十万精锐大军,征伐荆州。 其军进展迅速,三日之间,兵锋便推进至宛城郊外。公孙霸亲率中军五万人,扎营宛城之下,发动攻坚战。命左右两翼,各二万人,率领攻打宛城左右护卫大营。一万人为游军,待时支援。 章武指挥守军迎战,拒战二日,宛城虽然还未被攻下,但燕军攻势愈来愈猛,兵力又占优势,章武宛城守军已经竭力拒战二昼夜,击退燕军二十余次攻城,城中箭矢将尽,兵力甚疲惫。 宛城左右两翼大营,展鸿与左超各领万余人拼死拒敌,激战二日,多次击退燕军进攻,左超所部,阵亡数千,带伤者甚众,燕军攻击甚急,其势将危。 章武急令陈业率兵八千人支援左超所部,将负伤军士撤下,移送后方。章武见势急,与赵山商议,章武道:“今燕军十万精锐,兵锋正盛,必欲攻下宛城方作罢。吾军激战二日,军力疲惫,如欲再守,恐为燕军所歼灭。吾欲退守襄樊,军师以为如何?” 赵山道:“潜龙曾有言,如宛城不能守,将军即可率军后撤。吾以为潜龙之意,乃在望将军能守住宛城,以为我军北上之根据。然潜龙亦忌惮燕军强盛,不欲与燕军比拼消耗兵力也。今敌众我寡,在下以为,撤守襄阳为上策。” 章武正准备安排撤军,忽然接得潜龙军令,说燕军兵力强大,荆州军不可与其硬战,令章武弃守宛城,率部退守襄樊。 于是章武密令各部,准备夜半时分撤军。为防止公孙霸追击,留下全部骑兵,约有尽万人,自己亲自率领,先将万人安排在城墙之上当做弓弩手,至夜半,令赵山、展鸿、左超、陈业带领三万余人速速南撤。燕军见宛城左右大营已经撤兵,随即占了左右大营,次日黎明,一齐共来围攻宛城。公孙霸命五营将领攻城,房围率兵向前,将至城边,只见城上万箭齐发,房围连忙撤退,被射杀千余人。 章武在敌楼上大喊道:“公孙老贼,敢来攻城否?吾不惧你!” 公孙霸见左右大营已经撤兵,然而宛城上突然出现万余弓弩手。公孙霸心下疑惑,问归海卫道:“荆州贼军是否将两翼人马撤至宛城之中?今为何城上弓弩手,比前两日多出许多来?” 归海卫观之良久,忽然醒悟,对公孙霸道:“荆州贼军必然退军矣。陛下无需攻城,只需等待至今夜,宛城贼军,将尽数逃遁。” 公孙霸惊问道:“军师何以料之?” 归海卫道:“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若城上弓弩手不增,左右大营不撤,荆州贼军将不撤,反之必撤。臣观潜龙此人用兵甚为谨慎,其荆州所部军力远非陛下所比,其必然不欲与陛下硬战,所以宁可丢弃宛城,也欲保存军力。今观其城上部署万余弓弩手,臣见其射箭之法,为骑兵所骑射之技也。所以臣预料,此万人必然是贼军骑兵部,用其掩护主力撤退,可以阻挡我军一时,待其主力进入襄阳地界,其便弃宛城南去。骑兵迅速,来去如风,陛下即便派铁骑追袭,恐也难以追及。” 公孙霸闻言,道:“军师可谓知彼知己 ,料敌如神。胜过潜龙多矣。” 归海卫奏道:“陛下只等贼军今夜南撤之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宛城。宛城既然回到我手,便可前至襄樊,兵临长江。待明日,陛下即可调韦舟水师,前来汉水用兵。” 公孙霸大笑道:“荆襄九郡,早晚必将被朕收入囊中。” 于是公孙霸便下令暂不攻城。章武在宛城内,时尽黄昏,料到大军此时已经撤至襄阳境内。于是传令众军,待日落之时,便依次分队上马,以两千人为一队,依照次序速速撤离宛城。 章武见燕军不来攻击,也不管他。恐为燕军所追袭,于是分批撤离。自日落之时,一个时辰不到,即将万余人,皆依次上马,尽数撤离宛城。 公孙霸军中哨探已经侦查得知,报告公孙霸,公孙霸闻归海卫道:“可以追击否?” 归海卫道:“天黑不便,荆州贼军,熟悉道路,必然于道路设置陷阱障碍,我军若追之,恐遭其圈套。” 公孙霸于是不予追击,便令大军进城,于是宛城又被燕军夺回。 次日,公孙霸在宛城留军两万,令公孙车驻守。然后率八万大军向襄樊开拔。临行之前遣使者令龙骧将军韦舟,将其部三万水师从洛阳调至襄樊前线,一并运送五百余舟船舢板等军械。 韦舟接了军令,便集合部众三万人,誓师出发。五日之内,便将五百舟船舢板即从黄河运送至襄阳境内。 韦舟所部水师三万人,韦舟为帅,分为四大营,以四员副将统领。其精锐万人,设两大营,每营五千人,以副将苏启、郑通统领,二人皆海贼出身,早年与韦舟同为江洋大盗,彪悍善战,长于水战。剩余两营为寻常水师,每营万人,领军将领为汪蛟、游鳞二人。汪蛟为汪谦族侄,虽为北方人士,却能带水兵,遂举荐为将。游鳞为中原陈留郡人,自幼生长于黄河,在黄河上打鱼,深通水性,后来从军,公孙霸组建水军之时,即编入水军为什长,后任百夫长,韦舟见其水性精通,陆战水战马战皆优,于是升其为军中校尉,领五百人。时公孙霸巡视黄河水军之时,于前夜间得一梦,见一鲤鱼从黄河游入宫中池塘,其鳞甲熠熠生辉,偶然闻知军中有校尉名叫游鳞,便召其前来,见其果然威猛精悍,问及军法战阵,亦能对答。公孙霸对韦舟道:“此人当用为将也。”于是韦舟便提拔游鳞为水师将军,统领万人队伍。 公孙霸大军夺得宛城,随之推进到襄阳、汉水之北。扎营列阵。章武已经将兵撤至襄阳,据汉水防守。水师将军王节,率二万荆州水师部署于襄阳、樊城汉水之上,与城中军马互相呼应,襄阳、樊城可谓是固若金汤。 燕军八万人驻扎在襄阳之北,公孙霸在军中看襄阳地势,四周皆群山环绕,唯有襄阳城一处平地,城甚为坚固,又有汉水为护城河,江宽水阔,有水师控制江面。公孙霸叹道:“襄阳地势,可谓兵家要地。防守当甲于天下。” 又对归海卫道:“朕用兵多年,亦未见如此地势。朕方知取荆州必先取襄阳,取襄阳又必先取汉水也。朕花费许多钱粮赋税,训练成精锐水师,今乃觉得颇为必要。” 归海卫道:“陛下圣明。虽然当初训练水师,耗费钱粮数倍于寻常军马。然未雨绸缪,今乃成为陛下大军之锋刃,即可用之取荆襄,实为英明之举也。” 公孙霸道:“且看韦舟用兵如何,朕不奢望其能偷袭荆州,只需其能胜襄樊水师,便助朕多矣。” 随即又下诏书,勉励韦舟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卿所部精锐水师,乃朕大军之锋刃也。朕率大军屯于襄阳汉水之前,正欲观卿锋刃可利否?卿且努力,勿辱大燕水师精锐可也。 韦舟接书,不禁慷慨激昂,会集三军,军士每人赐酒一碗,肉两斤。万人精锐者,每人再赐金帛二匹。韦舟端酒于三军之前,奋然道:“陛下今欲观大燕水师之锋利。此战者,为大燕水师首战,望君等满饮此碗,努力向前,夺取荆州,锦衣还乡也!” 众皆一饮而尽,欢呼万岁,三军激昂。于是韦舟命令全军速行,不数日,即兵至襄阳地界。 韦舟前来见公孙霸,报告水军舟船军械已经到达前线。公孙霸抚慰之,问其如何进兵。韦舟道:“先容末将查看汉水地形。” 于是韦舟率部将数人扮作马军哨骑,前来汉水观察地形。韦舟见襄阳、樊城等十余里江面,皆为荆州水军所控制,又见荆州水师大船八十余艘,皆停泊于襄阳城下江面,其小船等数百艘,密密麻麻,鱼贯而列。韦舟叹道:“荆州水师如此阵法排列,可谓得其兵法。”于是又望上游而行,行至上游二十里处,见江水水流甚急,既难以渡江,又因为地势险恶,道路隔断,难以此处用兵。江中险滩回旋,水流湍急,荆州已经无水师布防于此,韦舟观之良久,对苏启、游鳞二人道:“吾军水师可否从此处泅渡对岸否?” 苏启道:“不可也。此处水流甚急,即便末将等,也不能从此泅渡,必然随波逐流,冲向下游。” 游鳞道:“将军欲要从此渡江?末将观之,此地乃险地。即便渡江成功,然一时不能退,若荆州贼军至,恐渡江之军陷入绝境。” 韦舟笑道:“吾虽然不从此处渡江,然而以万人精锐从此入,顺流而下,出其不意,突袭襄阳樊城水师,诸君以为如何?” 苏启、游鳞皆惊叹道:“将军此计甚妙!如末将等尚不敢如此大胆用兵。然而万余水军,在此处入汉水,恐非易事。” 韦舟道:“吾军万余精锐,视此水流如儿戏也。万余军马,尽在此处入,甚为费时。吾有一策,可将万人分为三队,此处只需渡一队,至下游五六里处,有一据点,可留一队伏兵于此,待前队顺流到此,水陆攻击,夺其据点,然后既能让第二队从此入。两队有六千余人,足以突袭襄樊水师左翼。剩下一队,即可接应水上突袭之军,待突袭得手,皆可入水。一齐前进,便可破其水师,夺其舟船。” 苏启、游鳞二将拜服道:“将军敢于激流用兵,真有弥天之大勇也。末将等自愧不如。” 韦舟道:“用兵贵在神速,亦贵在奇也。一招制敌,迅速而克,今吾军水师为燕军锋刃,必然将锋芒显露,一刀见血也。” 第170章 万人精锐显神威 韦舟探察汉水地形完毕,即制定偷袭汉水策略,报知于公孙霸。 公孙霸观其策略,大喜。便命八万大军,分列襄阳、樊城各处攻打,又遣军在汉水之北,四处巡视接应。为韦舟偷袭营造战机。 荆州襄阳、樊城守军见燕军大举进攻,章武率主力拒战公孙霸于襄阳,汉水之南各处守军,也全力隔江相战燕军。王节所部水师,尽集中在襄樊一带江面,阻止燕军渡江。 赵山对章武道:“燕军此番全力进攻襄樊,恐有谋也。欲取襄樊,必然当借助水师,方可成功。今燕军前来,必然有水师准备,将军须当心。” 章武道:“吾亦甚为疑之。然荆州水师二万人列阵于汉水之上,燕军虽众,欲要强渡汉水,恐非易事。” 赵山道:“如其从上游突袭我水师,恐对我军不利。” 章武笑道:“燕军纵然有水师,也不敢从上游来突袭。即便其从上游突袭,至于襄樊江面,也必将为我水师所阻击而败也。这般犯险,有去无回,虽愚者皆不会如此用兵,军师如何担心此般?” 赵山道:“吾虽然亦认为燕军必不敢轻易从上游突袭。然为完全计,不得不虑及此也。” 章武道:“军师这般忧虑,亦有道理。且报知于潜龙,令荆州水师欲做防备可也。” 领英闻知燕军大举进攻襄樊,前线送来战报。领英看后,沉思良久,道:“燕军如此用兵,其必然有谋。为万全计,不得不防。”领英担心襄阳汉水上水师军力不足,于是又令张宠率二万水师从武昌逆汉水而上,相助王节。 公孙霸大军攻打了襄樊一日,至夜间,查探得上游并无荆州哨骑值守,韦舟便悄悄起行,将三千军与二百余快舟舢板于汉水险滩处,至夜半方运送完备。荆州水师未曾相信燕军会从上游来袭,此风险极大。然而韦舟精锐水师,非同寻常,个个艺高人胆大,行动灵活迅速,越是险阻,其军斗志越是昂扬。夜半丑时初刻,韦舟令苏启带领三千精锐水军,将快舟舢板等推入汉水,每只载军士十余人,顺流而下,军士皆惯于风浪驾舟,此等湍急水流,不足为难。不到一个时辰,三千水军尽皆入水,驾驶舟船迅速向下游而去,借助水流之力,行驶如飞,顷刻间即到下游五六里处,此处有荆州水师数百人驻守,苏启于半夜发动突袭,数百人见数百舢板到来,方欲阻截报信,却猝不及防,遂为苏启三千人围剿歼灭,无一走脱。 岸边郑通正领三千人埋伏,见苏启军到,便一齐进到江边,将百余舟船,皆推放置汉水之上,不到一顿饭功夫,三千人皆登船入水,合军一处,趁夜色向襄阳、樊城进发。 王节在襄阳,夜宿水师大营军帐之中,夜里稍作休息,方睡眠二个时辰,忽然从梦中惊醒,直觉冷气凛然,王节惊讶,忙传命护卫军士,问此时时辰,军士道:“此时寅时三刻,尚有一个时辰天方明。” 王节遂命部将前来,道:“吾于梦中突然惊醒,甚感军中杀气凛然,恐有敌情。且传令各营,严加防备敌军偷袭。” 王节方传令各营,忽然有樊城江面军士来报:“燕军有数千人,将舟船排列北岸,欲将强行入汉水。” 王节道:“彼军数千人就敢强渡汉水,此必然有谋。吾需前往视之。”于是出中军,亲率精锐二千人,大小战船五六十艘, 向樊城江面而来。 此时,燕军水师苏启、郑通所率第一队、第二队共六千余众,已经进至樊城江面。韦舟见苏启、郑通二军将至,即亲统第三队四千人欲做入水准备。樊城水师已经察觉,又见上游数百舟船正顺流而下,欲要突袭攻击。樊城水师便组织船队战阵,横截江面,准备拦截阻击来敌。此时王节已经率二千人到樊城江面,见对岸燕军准备入水,王节便令列成船阵,只要其一入水,便围剿歼灭。 苏启、郑通令船速行,顷刻之间便接近襄樊水师船阵。火光之中,王节视之,见其皆小艇快舟,十分迅速快捷,舟中军师,骁勇精悍无比,居然所向无前。王节正在惊疑之间,只见那快舟上六千余人,纷纷驾舟驶近襄樊船阵,借助船小灵活,见缝插针,趁缝隙而入荆州船阵,纷纷拔刀砍断缆绳,以箭射荆州船上军士,十分彪悍勇猛。王节大惊:“燕军安得有此等水师?”急忙传令各船围剿,然而燕军六千精锐水军,趁夜色掩护,登船下水,游刃有余,又善能泅渡,如遇围困之时,便弃船一齐跳入水中,忽然又从别处露出水面,一跃便能上船,拔刀砍杀,都是武艺高强之士,荆州水军,难以相敌。 韦舟见其六千人已经混入荆州船阵之中,便趁混战之际,便令四千人一起入水,舟船不够,燕军便跳入水中,泅渡至荆州船只之旁,攀援登船砍杀,威猛异常。 激战大半个时辰,荆州襄樊水师万余人,已经为韦舟万人精锐所败。王节见状,传令收拢船只,退至襄阳江面。方至襄阳,韦舟又率万人随后而至,公孙霸令军在岸上射箭助攻,章武襄阳城上守军,在黑夜之中,恐伤王节军士,只能是射对岸公孙霸军。 韦舟与王节激战半个时辰,便击退王节,万余人折损甚微。趁胜再击之,王节军遂溃败,损失五千余人,江面大小战船二百余艘,皆被韦舟所夺取。 此时天已经微明,荆州水师撤至襄阳东面,还有大小船只百余艘,万余军士多集中大船之上,拥挤不堪,船不能载。王节对部将道:“燕军有精锐水师趁夜突袭,今已经击败我军。吾观其军士异常悍勇,吾军非其敌手。今不可相战,今战船失去,不足载军。且令吾军水师八千人登岸。剩余者,随吾东撤武昌。” 部将道:“如登岸东撤,襄樊水道,将被燕军控制矣。” 王节道:“吾军如不撤,天明之时,燕军水陆两路再来攻击,吾军必然不能敌,恐有大败之虞,今宜保存军力。燕军虽然占据汉水,然武昌还在我军手中,其水师需要经武昌才能进入长江,吾军只需守住武昌水道,其军便不能为也。” 于是王节便令其部八千部众从南面登岸入襄阳城,先充当步军,归章武节制,相助守城。王节将战况报告于章武,请其坚守,待潜龙来援。自率剩下五千余众,所剩大小战船百余艘,顺流东走武昌。 天明,公孙霸见韦舟突袭成功,已经占据汉江水面,襄樊水师东逃。公孙霸大喜,遂重重嘉赏韦舟。韦舟夺了襄樊水道,便分兵占领,控制水路。上岸来见见公孙霸,陈说取武昌之策。公孙霸道:“将军一战成功,力挫贼军之威,朕心甚慰。卿有何策以取武昌也?” 韦舟道:“臣此番之策,无独为只取武昌,乃在助陛下取荆州也。陛下可在此牵制荆州陆上军马主力,使其不能他顾。臣已经攻 取襄樊水道,夺其战船二百余艘,加之我军本来舟船,即可运载水军三万人。臣万余精锐,激战一夜,折损仅数百人,今可略作休整,待准备停当之后即可东进武昌。目前荆州水师,见襄樊战败,军心震动。武昌虽有有三万人,然以臣料知,其非臣之对手。趁此战胜之势,吾军锐气正盛,斗志昂扬,一鼓而下,武昌可取也。武昌即得,则江汉水路皆在陛下之手,臣再从武昌突袭江陵,则荆州可得也。” 公孙霸闻言,对归海卫道:“军师以为此计如何?” 归海卫遂奏道:“用兵贵在出其不意,亦贵在神速。韦将军善用水师,昨夜突袭之役,足矣彰显韦将军用兵之能。今我军强劲,正欲借此之势进取武昌。以臣预料,韦将军进取武昌必有胜算。如武昌在我手,则江汉水路,皆为陛下所掌握,荆州将不难得也。请陛下准其进军!” 公孙霸大喜,即同意韦舟进兵武昌之策。下令且休整三日,修补船只。厚加赏赐韦舟水军,于是韦舟所部,士气异常旺盛。 领英在荆州接到王节水师败报,惊道:“伪燕水师是何人领军,能败王节?”又闻知王节弃守襄阳汉水,退至武昌,领英道:“公孙霸必然有智谋之将统领精良水师,才得以突袭我军成功。今荆州水师败绩,恐军心震动,吾需得亲往武昌。”于是令左浚守荆州,楚月、刘虚二部军马,也令望襄樊驰援。自带数骑,立即驰向武昌。 不一日,领英至武昌军中,张宠迎入。备说襄樊战事,张宠道:“末将已经查明,公孙霸前番在黄河训练水师,以青州东莱郡人韦舟为将,其人海贼出身,本江洋大盗,善通水性,曾带领数百人出没海洋,官军皆不能剿,后招抚之,公孙霸用以为水军统领,今训练得精锐万人,突袭襄樊,致王节兵败。” 领英道:“是吾前番失察,未料到伪燕会训练得如此精锐水师。其统军之将能偷袭襄樊成功,必非等闲之辈也。” 正说间,王节已经率败军退至武昌,闻知潜龙军师在此,王节命人来见军师请罪。 领英遂命王节等入帐,王节与部将数人伏地请罪,领英问道:“你乃汉中王麾下水军名将,随吾多年。吾亦知你善领水军,故委你重任驻守襄樊,今为何为敌所偷袭得逞,致损军失船,又丢失汉江水路,使我水师军威锉动?” 王节叩首道:“末将一时大意,防范不足。又未能料知燕军有此等精锐水师,以致此败,无可推责,甘领军法。” 领英道:“吾治水军,以法度严明为本。今你虽然为吾之爱将,亦不能超越法度也。” 张宠见之,遂伏地对领英请道:“王节虽然兵败失地有罪,然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当前强敌犯境,还请军师容其戴罪立功!” 王节之部将,亦伏地叩首道:“燕军水师,其中约有万人,精悍无比,王将军率末将等竭力拦截围剿,仍然无法阻截。为保存军力,方撤退武昌。军师如欲治罪,末将等愿替代王将军领罪!” 领英见之,略作沉吟。遂道:“既然如此,吾尚赦免王节丢失襄樊水路之罪。且撤去军职留用,于军中以戴罪立功,然军法尚得施行。”令责打王节四十军杖,副将等皆同。” 王节等服罪领受了军杖。领英命其入帐,商议武昌军务布防,如何抵御燕军水师。 第171章 悍将精兵袭武昌 领英在武昌水师大营商议军机。领英道:“我荆州抗衡伪燕大军所依仗者,为荆州水师也。如若水师遇挫,不能制敌,则荆州将难以抵御伪燕。吾料公孙霸北方水师,数量不及我荆州之众,然其能突袭挫败我襄樊水师者,其军必然精良,当在吾军之上。” 王节道:“末将自领水师以来,从未见过此等精悍之军。观其士卒驾舟冲锋之状,远非寻常水师可比。末将以为,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也。” 张宠道:“伪燕水师统兵之将,名为韦舟。末将自领水军以来,尚未听说有过此人。不过其能突袭我襄樊水师一战成功,可见其非等闲之辈。” 领英道:“今韦舟取得襄阳汉水,各位将军以为其欲将如何?” 张宠道:“末将以为,其当据住汉水,然后相助公孙霸军攻打襄阳、樊城。” 领英道:“张将军以为韦舟只据汉水,不来取武昌?” 张宠道:“武昌江汉交汇重镇,我军数万在此驻防,其必不敢轻易前来。且从襄阳至武昌,顺汉水而下,进则易,退则难,末将以为其不会东来。” 领英闻张宠之言,沉吟不语。 王节遂道:“末将观燕军水师军势,恐非其只为夺汉水,襄阳、樊城纵然失去水路控制,我军亦可坚守,其部若据汉水不进,当为失策。末将预料,公孙霸军牵制我军主力于襄樊,荆州各郡兵力空虚,其水师若东下进取,入长江再遏制荆州水师,当为上策。且其军精悍,上岸下水皆骁勇无比,不惧我武昌驻军,必然前来再试锋芒。” 领英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王将军此番败绩,然已经知其用兵之意,甚为难得。今公孙霸以陆上军马攻打襄樊,襄阳樊城皆坚城,吾军重兵布防,公孙霸如欲取下,势必旷日持久,所以当会借助水师之力。今燕军水师得胜,恐其来犯武昌,吾当令军于汉水之上阻击拦截。” 张宠闻言奋请道:“如韦舟敢东犯武昌,请军师以二万军给末将统领,前去一试其军战力!” 领英道:“不可轻敌。吾亦认定其会东下武昌,必然当率部全力以赴。吾探听得韦舟水师三万余人,其中有异常精锐万人,今夺取了我襄樊汉水船只,足以全部开进至长江。张将军既然愿往,吾且拔二万军与你,前往安陆汉水险要处,可列阵设置障碍拦截,阻其东进。” 于是拔二万人与张宠,从汉水西进,至安陆列阵设伏。自与王节等率万余人驻军夏口。 张宠方领水师西进,即接到军报,韦舟率燕军水师数万人,已经从襄阳启程,舟船密密麻麻,连绵数里。 张宠闻报,惊道:“燕贼果然敢东犯!”命军速至安陆,则汉水险要之处,列成船阵,阻断汉水,并在江中用绳索连结巨木,设置数道障碍,又在江中设置木桩,以阻敌船。 韦舟水师休整了数日,遂又整军从襄阳出发,三万大军顺流而下,不一日即到了江夏地界,闻报安陆有荆州水师拦截,舟船甚众,据住险要,严阵以待,并在江中将巨木以绳索连结,设置数道障碍。诸将皆请韦舟停止前进,韦舟笑道:“我军趁胜之势,顺流而下,当如破竹之势,无坚不摧。何惧敌军拦截?此时若停止不前,军威将减,战机将失也。”于是令军速行。 不多时,韦舟所部即入安陆地界。荆州江边哨骑报知张宠,张宠见其无停止之意,即令全军欲做拦截准备。方布置停当,已经看见韦舟前部数十船,从上游而来。 韦舟得知前方荆州水师拦路,道:“今番对阵,与突袭不同,先可命寻常水师大军冲阵,然后以精锐水师突袭击杀,彼军必败。”便命前部汪蛟所部万人,大小战船一百余艘,先行冲阵。 汪蛟率军直进,郑通所部三千精锐紧随,不顾前面江面设有障碍拦截,推锋直进。见江中有木桩,巨木横截江面,汪蛟令水军以巨木置于船前,一齐冲击,江中木桩等障碍,居然尽被船头巨木所催。郑通又令精锐水军,带刀入水,斩断江中绳索,于是江中浮木便散,随水而漂浮。三道拦截,皆被韦舟军用此法破解。 张宠等二万军,见燕军水师已经突破三道拦截,军势锐利,皆都震怖。张宠连忙命令组成船阵,以迎燕军。数十船连接江面,上布千余弓弩手,以强弓硬弩射之,燕军见之,遂以盾牌列阵拒之。郑通五千余精锐,皆以盾牌为掩护,手持利刃,驾驶快舟而冲来,张宠又令千余弓弩手射住,勿要使其近前。燕军五千精锐以盾为掩护,皆不能射退。汪蛟又令军还射,掩护五千精锐前进,顷刻之间,数千精锐,竟已经驾舟冲至张宠军前,在舟中仰射张宠军,又投舟中标枪,十分精悍,张宠急忙命后军前来堵截围歼。五千精锐已经尽数冲至,遂一齐攻击,或跳入水中,泅渡至荆州船只之旁,攀援而上,登船砍杀,勇不可当。张宠军为郑通所部弓箭手射住,难以抵御五千精锐攻击,于是溃败。韦舟后军,又顺流而大举攻击,张宠两万水师大败,万余人被迫弃船登岸。张宠见燕军势大,即不敢再交战,随即率领后军五千余众,快船百余艘,向武昌急撤。 韦舟一面追击,一面夺占张宠军船只。安陆一战,张宠大败,折兵五千余人,丢失大小战船一百余艘,万余人被迫登岸,走入江夏。燕军水师强悍无比,军威大盛。韦舟聚集三军,又得百余船只,且不追岸上军,将战况报与公孙霸,请求增派援军。于是又率三万人,趁胜向武昌而来。 张宠领五千人仓皇而逃,一口气行至武昌,不敢来见领英,遂自缚于辕门之外待罪。领英已经得知张宠安陆大败,韦舟正率大军前来武昌。领英见张宠二万大军,居然一战即溃,心中甚惊。遂安排武昌水师,据住长江、汉水险要处拒守,待敌前来,在听候命令进击。军士报张宠待罪于帐外,领英命其入帐。 张宠入帐,伏地叩首,不敢言语。领英道:“你前番笑王节之败,今番你与王节相比,谁更胜一筹?两万军马,如今只带五千人回来!吾荆州潜龙善治水师之名,皆被你二人丢光矣!” 张宠叩首道:“末将损兵败退,罪责无可推卸。然末将此战,见燕军万余精锐水师,其骁勇无比,非荆州水军所能敌。只有军师以计策方能破之也。” 领英道:“当今大战在即,吾且不先治你战败之罪。先领四十军杖,前往军中戴罪立功。待战事完毕后再做追究。”于是令军政司,免了张宠军职,以士卒身份前往夏口军中领军,守备夏口。 领英遂召集部将道:“今燕军水师兵势正盛,欲一鼓而下,夺取武昌。其军不时即至,你等勿要小心在意,听 吾号令进退,勿得自乱阵脚。”于是在武昌长江之上设立中军大营,将武昌水师一万五千人,尽数列阵武昌城下,又令武昌守将武兼文部,严加守备,以防燕军登岸。 正安排完毕,即接得军报,燕军水师前部已经进至夏口,即将从汉水入长江。夏口守军五千余人正在拦截阻击。 领英道:“夏口只有五千人,只能御敌片刻。且传令张宠,如不能抵御,即可东撤,与中军会合。” 燕军水师从汉水入长江,抵达夏口。韦舟命令汪蛟、郑通二部一万余人猛攻夏口,张宠部五千人,拼死抵挡,韦舟又命令游鳞率部助阵。张宠见燕军势大,难以抵抗,准备以死相战,忽然潜龙军师传命,如不能敌燕军,则弃夏口与中军会合。张宠便遵命而东退武昌城下。于是韦舟便夺了夏口,韦舟三万大军,尽从汉水进入长江,兵临武昌城下。 韦舟率军进入长江,组成阵势,集合三军将领道:“吾军自入汉水,十日之间,先败王节,后破张宠,今进至长江,荆州水军军心震怖。正可趁此势,一举而下武昌,控制长江水道。今闻知荆州潜龙亲率水师,布阵于武昌城下,以待吾军前来。以吾观之,潜龙虽有善治水军之名,然今番遇吾,必然当挫其身价也。” 又探知潜龙在武昌水师,不过二万人。韦舟笑道:“荆州水师连番败北,今武昌军力仅两万人,尚不足与吾军对垒。潜龙虽然有海内水师名帅之称,然此战者,吾胜之不武也。”于是传令三万人马,组成阵势,前番万人精锐有折损千余人,又从寻常水师中抽调精良者,补充满万人名额,置于中军。以汪谦万人为前部,浩浩荡荡,前来争夺武昌水道。 公孙霸见韦舟突袭王节,旋即又大败张宠,十日内兵锋即推至武昌。惊叹道:“韦舟用兵,鬼神不及也!”即与归海卫道:“龙骧将军连番大胜,今兵至武昌,军师以为其能败荆州潜龙乎?” 归海卫道:“韦舟长于训练水师,又善能用之,作战以骁勇为称,若两军狭路相逢,勇者必胜,韦舟能败荆州水师,不足为奇。然潜龙者,用兵以谋略为先,臣担心其非潜龙之敌也。” 公孙霸道:“若如此,朕当该止其前进,以免中荆州诡计。” 归海卫道:“凡善能用兵者,皆以智计谋略为上。不可只持血气之勇也。臣恐韦舟孤军深入,欲速则不达,陛下宜下诏稍稍止之。” 公孙霸正准备下令韦舟暂停进军,以待命令。忽然接报,韦舟所部已经夺取武昌,荆州潜龙不战而退,率部逃遁江陵而去。 公孙霸接报,骇然道:“韦舟军势,其强若斯!令贼首潜龙都率众退避?实在出乎朕之意料之中。” 归海卫道:“臣恐潜龙不战而退,暗藏阴谋。” 公孙霸道:“贼首潜龙能弃守武昌,其必然万不得已。武昌即得,今江汉水路皆被朕控制,即可以遏制荆州水师,朕已经得一半荆州矣。纵然潜龙有谋,亦不足为虑。” 于是将近日来所搜集拘捕的汉水船只,调用至汉水上,载以辎重粮秣军械等,皆运送至武昌,供应韦舟所部。公孙霸又改变主意,传谕韦舟可以便宜行事,自决进退,如江陵可攻,便可趁势突袭之。 第172章 锐利水师何人敌 原来韦舟令三万水师从夏口进攻武昌荆州水师,领英亲自率军列阵迎战。燕军前部汪蛟所统领万人,径直来冲阵,领英以中军八千人列成阵形相阻截,再令两翼各数千人左右迎击,荆州船上万箭齐发,标枪如雨,汪蛟军将败。韦舟见之,遂令苏启领五千精锐驾乘快舟攻击,令郑通所部三千精锐入水,从水下攻击荆州舟船。 领英看其五千精锐驾舟而来,以盾遮身,手执利刃,乘风破浪,在大江之上如履平地,十分灵活,又见数千燕军跳入江中,泅渡而来。领英不禁惊骇,道:“燕军水师果然如此精悍,我不宜与其硬战,且先避之。”于是传令战船合拢聚集,避敌锋锐。为防止燕军泅渡水军攀船攻击,便令军士于船边以挠钩套索戒备,如见燕军路出水面,即以挠钩套索待之。燕军泅渡之军,遂不敢近荆州船只,欲要潜入船底凿船。领英早有防备,大船底部夹层皆装置一层铁甲,故不能轻易凿穿大船。 燕军攻击了一番,领英指挥水师舟船在江中排成层层壁垒,令全军奋力拒战,才将燕军稍稍击退,韦舟乃集合收整三军,准备再度进行攻击。 领英见韦舟在中军帅船,指挥舟船布阵,井然有序,调度有法,其兵将精悍骁勇,登船入水犹如儿童嬉戏,不禁惊叹道:“不想北方尽能训练成此等经精悍水师。此人若不除,必为我军大患。”众将见之,亦皆心惊。 领英与韦舟水师交手,已经知其厉害。见武昌水师兵力不足,敌军势大,且兵锋正强。领英遂令诸将道:“吾已知燕军水师厉害,其军锋芒正盛,我不可强战,宜先避其锋锐,再智取胜之。今其必然来攻,我且放其武昌,退守江陵。” 诸将皆惊道:“军师果真弃守武昌要津?如此则燕军将控制江汉水道,我之优势不再矣。” 领英笑道:“我今若不撤,燕军必然来攻,我军将难敌,武昌还是不能守。你等放心,吾已有计破燕军水师。先保存军力,撤退江陵罢。” 众将皆未有醒悟,见燕军水师如此强悍,只好听从领英命令,将武昌二万水师,大小战船三百余艘,撤向江陵而去。领英亲自率精锐五千惯战水军断后,皆强弓硬弩,缓缓而退。 韦舟正要重整三军攻击荆州水师,忽然见荆州水师从武昌撤退。韦舟笑道:“潜龙知吾军厉害矣!今番撤退,乃明智之举也。” 郑通奋然道:“彼军逆流而上,行动必然迟缓。容末将提五千精锐追之,即便擒拿不得潜龙,也当破其军。” 韦舟道:“潜龙善于用兵,今虽然退去,必有防备。且吾军只占有水路,不能登岸,若追击,恐有闪失。” 郑通道:“将军水师如此之精良,上山下海如行平地。即便敌军有所准备,吾亦不惧,请将军命末将追之,如若不胜,敢当军令!” 韦舟见郑通如此请求,便准其追击,嘱咐道:“你且观其形势而行,能追击便趁势击杀,不能即返回。勿要折损军士,以挫吾军威。” 郑通领命,带五千精锐,驾乘快舟追击荆州水师,追至十余里,已经追至,领英见有燕军追袭,于是命五千军在江中列阵以待,郑通军至一箭范围之内,正欲要进攻,忽然万箭齐发,中军急忙以盾牌遮挡,荆州军船上火箭标枪等又投来,郑通军在 逆流之中,不能前进。多半跳入水中躲避荆州箭矢,郑通见领英果然准备严整,于是下令收兵回,折了数百人。 领英遂命速行至江陵,大军到了江陵,会合江陵水军蔡广所部,约有三万人。领英一一部署防守。仍命张宠、王节、蔡广等三人领兵。自己入荆州,定下破韦舟水师之策。 领英弃守武昌,退至江陵,本为诱敌深入之计。便派飞骑至扬州,令扬州水师都督诸葛岳,率扬州水师待命,只待韦舟率军进入江陵长江段,便前往武昌断其后路。又令江夏守将寇遁,将其部下数千人马,以及张宠所部水师登岸者,守住沿江要道路口,严防燕军水师登岸。 荆州官员等闻知燕军水师强悍,见领英弃守武昌,皆有惊慌之意。都请长史左浚前来试探领英拒敌之策,左浚来见领英道:“燕贼侵犯荆州,军师甚为劳苦。属下本不管军务,然军师如有用之,属下当竭力效命。” 领英见左浚言有他意,心中已经知其意。笑道:“有劳左长史,今番前来探问吾御敌之策也。” 左浚闻言惶恐,遂谢罪道:“军师既然已经知之,属下不敢隐瞒。今荆州上下官员,闻知燕贼大举侵犯,荆襄几乎所有兵马前至襄樊拒敌。贼军水师,又连克江汉,军师弃守武昌重镇。众官员皆以为如军师尚不能敌,恐荆州不保,人心甚为恐慌。” 领英笑道:“荆州众文官,不懂得兵法,以致于此,不足为奇也。吾今已经设下破燕军水师之策,吾弃守武昌,意在诱敌深入也。吾已料定,燕军水师数番大胜,必然志得意满,定会再夺江陵,然后内外夹攻,下我荆州。” 左浚惊问道:“若如此里外夹攻,荆州必然难保。军师有何妙策,可以破其水师?” 领英道:“燕军水师虽然精悍,然不足为惧。然吾观其统兵将领者,虽善能用兵,却只可称之为骁将,不可称为良将。其数番大胜之后,已成骄兵。吾正是示弱养其虚骄之气,诱其深入荆州,以扬州水师断其后路,吾再出击。其纵然悍勇无比,也当失败。” 左浚闻言醒悟道:“军师用兵之策,岂能是荆州诸文吏所能知晓乎。有军师在,荆州必然安如泰山。” 领英道:“吾正欲示弱于燕军,以诱敌深入。所以尽可传言,吾不能敌燕军水师,才退守江陵。燕军若闻知,必然前来。” 左浚道:“属下领命,尽皆按照军师吩咐而行。”于是出刺史府,对众官员道:“燕军水师强悍,军师实在不能相敌,才退至江陵,今尚无计御敌。”荆州众官员闻知,更加惊慌不已。 韦舟已经夺取了武昌要津,占据了长江水路。半月之内,韦舟所部,先败王节,后破张宠,又逼退潜龙,威名大震,韦舟一跃而成水师名将,其部更是接连大胜,认为荆州水师不堪一击,潜龙也不过如此,已成骄兵。韦舟亦有天下唯我一人骄傲自矜之意。接到公孙霸所供应辎重后,在武昌水军大营设宴犒劳三军,又设宴与诸将庆功。 席间,苏启、郑通二将对韦舟道:“将军用兵如此,半月之间即占据江汉,荆州潜龙亦闻风而逃,可谓当今四海之内,能用水师者,无出将军之右也。” 韦舟举酒一饮而尽,笑道:“吾欲攻下江陵,击败潜龙,为陛下取得荆州,方遂 吾此次出军之愿。今潜龙虽逃遁,然仍未被吾所擒也。” 苏启奋然道:“潜龙不过徒有虚名而已。其部下张宠、王节,也号称水师名将,以末将观之,不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而已。张宠王节一战即败,非将军对手,潜龙尚有自知之明,不敢与将军对垒,知难而退。今我军威大振,将士用命,将军正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乘胜而进,占据江陵水路,为陛下夺取荆州建立头功也。末将等也好封官进爵。” 郑通道:“末将所部军士,士气高涨,无所泄之。皆欲再战建功。” 韦舟道:“吾非不愿建此大功。只是吾军只有三万众,今若尽数进取江陵,恐扬州贼军入武昌,阻吾归路也。” 汪谦道:“将军水师到处,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何惧扬州水师哉?且将军率部进至江陵,击败荆州水师,则可登岸攻击荆州。纵使扬州水师至,将军已经占据荆州,陛下大军,则当为将军接应支援,又何惧哉!” 游鳞道:“如若将军欲担心扬州水师来犯,末将请领本部人马,扼守武昌水道,以防扬州水军前来。” 苏启道:“游将军之言甚善。如此等建立大功之良机,将军勿要错失也。若耽搁时日,荆州水师得益州之援,防守完备,恐难再有此等良机也。” 韦舟闻言沉吟,举酒不饮。 郑通又劝道:“将军帅军进至江陵,逆流而上,进则难,退则易也。退一万步说,纵使将军不能拿下江陵,亦可顺流而下,全身而退。有何不敢者哉!” 韦舟遂道:“此言甚在理。”然后将酒一饮而尽,对诸将道:“全军且再武昌休整三日,待探知得荆州情况,若果然潜龙无谋,吾即进军江陵。” 数日后,探马回报,荆州上下,人心慌慌,皆传言潜龙弃守武昌,实无抵御燕军水师之策。益州水师,并末从上游来援。潜龙在江陵,不过还有三万水师,想以此拒守荆州。 韦舟闻知,大喜道:“果如此言,则江陵可进矣!”使人探听扬州水师动向,回报说扬州并无调兵遣将,数百里江面不见一帆。韦舟道:“天助吾成功也!” 于是集合麾下诸将,道:“武昌至江陵,约有千余里水路,我军昼夜速行,也要五六日才能至。沿途尚有敌军布防,此番前去,逆流而上,比前番更难数倍。诸君当努力向前,必取荆州,方不负此去辛劳也。” 众将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听得韦舟如此说,都道:“千里水路,区区敌寇,此有何难哉!将军是小觑了吾等精锐吗?” 公孙霸见韦舟夺取武昌水道,即下诏书,前使者至韦舟军前,加韦舟为平南将军衔,苏启郑通等各营将军军职皆升两级,又遣五千军,以船从襄阳运至武昌前来助战。此五千军虽然为陆地步军,但也能当做水军用,相助韦舟守武昌。并敕令韦舟可以观其形式自行进退,便宜行事。韦舟大喜,于是令游鳞部五千人,与公孙霸所遣五千人,共同合军驻守武昌,以游鳞为将统领。然后集合军中数百快舟舢板,装载万人精锐,加上非精锐一万余人人,共约两万五千兵力,便从武昌逆流而上,向江陵进发而来。 第173章 兵锋盛极势必衰 伪燕龙骧将军韦舟,率水师向江陵进发。临行前对诸将道:“我军此去江陵,利在速战。必将三日内攻占江陵,如三日不能占取,吾军当退,以免陷入被动。算上来回天数,全军只需带十二日军粮。”于是只备十二日军粮以船随军运送,令军士踏动船上木轮,无木轮者,皆摇橹划桨前进,二万余军,斗志高昂,恨不得立刻即到江陵,取下荆州。都分外卖力,虽然逆流而上,然行进速度仍然不缓。 沿途至岳阳,石首等处,有少量荆州水师驻守,远远望见燕军水师前来,便一齐弃船登岸。燕军水师见之,皆呵呵大笑道:“南军皆鼠辈耳。”韦舟一心要速至江陵,令全军不得停留,也不理会岸上荆州兵马。 领英在荆州得报韦舟已经率军从水路向江陵而来,叹道:“能用兵如此者,可谓将中之翘楚,韦舟可谓善用水师罕见人材。只不过今已堕入吾计谋之中,可惜此人。” 于是即传命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峰,可将扬州水师速推进至武昌,断其归路。 诸葛笑峰亦是当今水师名将,扬州无人能出其右。前得潜龙军令,已经将鄱阳湖水师整军待命,今接得调令,即令两万精锐,乘坐江东大型帆船,各类战船等百余艘出发。扬州水师战船甚大,最大者可载军士五百人,上悬挂巨帆,顺风时候扬帆而进,十分迅速。无风时则以军士转动木轮机关,摇桨划橹而进。 诸葛笑峰亲自率两万精锐水师,自柴桑起程,入长江,逆流而上,一日之间便进入荆州境内,三日之间,便抵达鄂县,已经进逼武昌。 武昌燕军水师守将游鳞闻知扬州水军从长江而来,即报知韦舟,待韦舟接报后,诸葛笑峰已经进至鄂县。韦舟也将进至公安,韦舟遂回书游鳞道:“坚守长江,阻敌待援。只需坚持六日,吾便可还师相救也。” 诸葛笑峰带领车邈、甘胜等水师统领,率军进至武昌,摆开阵势,诸葛笑峰坐于帅船之上,传话游鳞道:“扬州水师都督诸葛岳率军至此,欲占取武昌水道一用。将军如闻吾名,可率军退去,吾不相逼。将军如不肯,吾将以兵取之。” 游鳞闻言,笑道:“匹夫好大口气,以区区数语,欲要吾将武昌水道拱手让人,甚为荒谬!”遂回话道:“武昌长江水道在吾手中,将军欲要,可先问将军麾下士卒可精悍否?如士卒不精悍,且请将军率众退回,恐枉送性命也。” 诸葛笑锋于是令车邈、甘胜二将,各率五千水师进击游鳞所部。车邈在左,甘胜在右,皆排成龙阵,首尾皆顾,分两队从江中来攻击。诸葛笑峰自率中军一万人掠阵。 游鳞见扬州水师分两队排成龙阵攻来,遂将万人队伍以千人为一队,分散布于长江之上,欲困住龙阵,分解其为数段,在逐个歼灭。 车邈、甘胜二人,亦是训练有素之将,见游鳞大军散开,欲分段围歼。车邈、甘胜即在将船上挥动令旗,龙阵即蜿蜒而入燕军阵内,燕军水师击之,龙阵则首尾相顾,燕军便不能将龙阵击开。车邈、甘胜已经入其阵,遂合兵为一,一齐反击之,扬州水师兵强将勇,训练有素 ,深得水战之法。游鳞所部,不是精锐,遂难以抵挡,阵形大乱,车邈、甘胜再击之,燕军水师遂溃败,不成阵形。两路水军在长江上交战半日,燕军折损数千,游鳞见之,便传令收军,聚拢船只,退至长江水道夏口段险要处,凭险而守。 诸葛笑峰见燕军水师败阵,退至夏口据险自守。天色将暮,诸葛笑峰道:“燕军水师兵力不足,非吾军之敌。今凭借险要拒守,吾军不宜硬攻之。且率军围之,迫使其降。”于是令军占据了武昌、夏口等各处水道,将游鳞所部,围困于夏口长江之上。 游鳞所部尚还有七千余众,虽然被围,然而军中辎重粮草甚足,凭借长江险阻,周围地势易守难攻,尚可以坚守时日。游鳞对众军道:“我虽被围,然尚可以自守。只待坚守五日之后,龙骧将军必然从江陵来援。吾军即可以杀出,又夺回武昌水道也。” 韦舟大军过了公安,便至江陵。领英已经将公安水师,皆撤至江陵上游聚集。就待韦舟入江陵。韦舟见江陵城上偃旗息鼓,长江上一片静寂,只闻流水之声,心中怀疑。便催军向前,进至江陵城下,仍然不见荆州水师布防。 韦舟道:“荆州既然无水师布防,吾军只需登岸攻城即可。为防敌军阴谋,苏将军与汪将军可率部登岸攻击,吾与郑将军在江中为接应。” 苏启、汪蛟便率一万五千军靠岸,方靠近江右岸,军士正欲下船登岸,忽然江边一声梆子响,伏兵四起,城楼上忽然刀枪林立,旗帜招展,喊杀声震天。苏启、汪蛟见之,即又收军退入江中。 韦舟道:“吾已经知其虚实,且先探察荆州水师何在。”于是命人驾舟望上游探察,不久回报,荆州战船,皆停泊于上游十数里处马洋洲中,船多军少。 韦舟笑道:“此必然是将水军改做步军守城用。既然其战船停在上游,可于今夜趁机袭取,如能夺取,便尽可为我用,如不能夺取,便烧之。荆州水师无船,则犹如鸟无翅也,我军便可全军登岸攻击荆州。彼军虽然有军守城,然我军万余精锐,皆能以一当五,今既然到此,不可不试兵锋。三日如不能下,即收军返回。” 韦舟水师,突进至江陵,于是控制了江陵长江水道。至夜,韦舟遣郑通率五千精锐,汪谦部八千余众,进至上游马洋州,欲突袭荆州战船,眼看至近,悄无声息。郑通令五千军驾驶小舟攻击,方靠近,忽然荆州战船之上,火把齐命,船上万箭齐发,两岸又一片火光,喊杀声震天。燕军惊疑,遂不敢向前,郑通与汪谦见有准备,便放弃攻击,于黑夜中调转船头,又折回江陵城下。 韦舟得知马洋州并非无军驻守,寻思荆州军马皆在襄樊,如何江陵还有这许多军马,韦舟心下狐疑不定。 第二日,韦舟又整顿水军,向岸上靠近。后军在船上射箭以掩护,汪谦所部数千人遂能登岸,苏启又率五千精锐随之而进。江陵五千余守军则往后而撤,撤至江陵城边,列成盾阵拒敌。 韦舟令军进攻击之,苏启、汪谦二将催动军马攻击江陵城,已经将近城边,忽然城墙上鼓声大作,苏启、汪谦抬头看时,城上 皆树立起刀枪旌旗,约有万余人。只见一道者装扮之雅士,羽扇纶巾,为众军簇拥,现于城墙之上,轻挥羽扇,对燕军道:“尔等悍勇,吾甚敬佩。只可惜助纣为虐,相助叛贼。今尔等已经中吾之计谋,陷入吾所布下罗网之中,将有去无回也。尔等如果醒悟,可弃械归降于吾,性命皆可保全也。” 汪谦对苏启道:“此人正是荆州潜龙。可令精悍之军攻击之,如擒杀得此人,荆州不难下,陛下也必有重赏。” 苏启遂大笑道:“你不过虚有其名,好为大言。见吾军前来,不敢交战,望风而逃。今我大军至此,欲攻取荆州,你还能何为?”一面说话,一面目视麾下一校尉,校尉会意,即令其部数百军士,手执盾牌从阵中冲出,欲突入城楼之前,以箭射杀潜龙。 领英见其部众出动,遂羽扇一摇,城上数千弓弩手,便一齐放箭。百余精锐冲至半途,皆又被箭射回。 领英在城上大声喊道:“各位将军远来辛苦!且回船歇息。如来攻城,吾城上万余将士,百万箭矢,正愁无处可用也。” 苏启与汪蛟犹然不信,见城楼上下处不过数千军,又倚仗所领军队精悍,于是一齐麾军攻向城门,城上又射下箭来,燕军以盾牌护身,冒着箭雨继续进攻。将要推进至城墙边,正待要攻击。忽然闻得后军鸣金之声,传令苏启与汪谦速速退兵,二人便引军退。 原来韦舟见江陵城上守备甚严,恐苏启、汪蛟兵力不足,乃又令郑通率军登岸助战,忽然接得军报,上游马洋州荆州水师正向江陵而来,不少于万人,韦舟大惊,忙命郑通军回,又令苏启、汪蛟撤兵回船,以抵御上游荆州水师。 燕军方撤兵上船,只见上游百余船正向下行来,韦舟即令列阵拒敌。荆州水师距离燕军水师三里之遥,便抛下船锚止住前进,只远远相持,而不进攻。 韦舟欲要进攻,恐军少不济事,军多其又向上游而逃,难以破之。天色将晚,又折腾一日,不能攻城。韦舟心下烦闷,夜宿长江水师军中,闻得江声浪涌,十分怪异,于是出帐中,驻足于船头看之,只见月明星稀,江水如练,翻涌奔腾,浪涛拍岸,将至中秋时节,江风略带寒意。忽然空中一夜枭飞过,鸣声凄厉,韦舟正看之间,见北边夜空忽然有一火光从天而下,十分耀眼,然瞬间即逝。韦舟心下惊疑,回帐中与苏启等说起此事,苏启道:“吾曾闻在军中若见有星陨落,多主将帅阵亡,此必然是将星陨落。不知将军所见此星,陨落于什么方位?” 韦舟道:“陨落于江陵城靠东边方位。” 苏启道:“此必然是应在荆州将领身上,将军不必担忧。潜龙非将军敌手,若彼出战,将军当胜。若彼不出战,将军即便攻不下江陵城,也可从长江全身而退,有何祸患?陛下大军正在攻打襄阳,不日既能攻下。如荆州不守,潜龙有何面目再见汉中伪王?必将自裁谢罪,此必然是应在潜龙也。” 韦舟闻知,将信将疑,心中仍然狐疑不定。准备明日再来攻打江陵,如不能克,即引军撤回武昌。 第174章 名将交手战武昌 韦舟率其部水师突袭江陵,本欲趁江陵防守空虚,凭借己方水师之利,一战而攻取江陵,继而为公孙霸占取荆州立下头功。然其到至江陵,却发现江陵防守并不空虚,水陆人马至少有三万以上,又不能破其水军。凭借自己二万余水师,恐怕难以攻取。 原来领英已经料知韦舟必然此番用兵,只是荆州水师连败之后,不宜再与韦舟水师交战。于是便示弱于燕军,全面收缩兵力,退守江陵城。荆州陆地军马,皆在襄樊前线拒敌公孙霸大军,江陵守军只剩弱旅数千,的确是防守空虚,领英便将蔡广部水师五千人用作步军守城,又抽调江夏、公安等地人马五千人,竭力防守江陵。待韦舟水师到来之时,江陵城内已经有万余守军,虽然皆是弱旅,领英却能善用之,分布江陵城上各处防守,江陵城弓弩箭矢甚多,城内百姓亦前来助战,所以荆州城上仍有万人驻守。 领英又命张宠、王节、蔡广三员水师将领,将荆州水师战船皆停泊于马洋州中,以水军万人守之。此处易守难攻,燕军必不敢轻易逆流来攻。领英指挥调度,水陆人马两相呼应,共遏制燕军水师。 韦舟大军在江陵城逗留两日,毫无进展,士气便大减。到第三日,韦舟令全军再度尝试登岸攻击,欲将其万人精锐掩护推进至城墙之下,便以抓钩等攀援登城。前部军方登岸,进至城前,城上即万箭齐发,燕军不能前进,只待放箭稍减之时,再组成盾阵前进,进不几步,城上又箭如雨下。如此攻打一个上午,才推进百余步远近,距离城墙,还尚有百余步。。 韦舟见如此攻坚,费时费力。又见荆州守军甚多,心下便有回军之意,然又不甘心。欲再要攻之,苏启、汪蛟等将等对韦舟说:“军士攻城许久,见不能前进,士气大不如前,恐难有战果。”韦舟见军力开始疲惫,心中担忧。忽然接得武昌军报,说扬州水师已经占据武昌,游鳞被困,亟待援救。 韦舟正在犹豫之间,又接得哨探军报说,长江上游有万余军顺流而下,前来支援荆州,必定是益州水师。 原来建夏闻知公孙霸又大举兴兵进犯荆州,恐领英军力不足,欲派军支援,然汉中已经被燕军占据,西城已经不能通过。于是便令益州东川水师从长江中出兵援助荆州,益州自领英入荆州后,水师还剩有万余弱旅已经裁撤,蜀郡太守向宗便又下令召回。由川将任康率领,任康闻知燕军水师进至江陵,即集合得万人从川江出三峡,望荆州江陵而来助战。 韦舟见益州水师也来助战,便放弃攻打江陵。随即命令攻城军撤回江上,上船集结,准备撤离江陵,救援武昌。 韦舟对众将道:“扬州水师夺取武昌,围困游鳞。今既然江陵有所准备,吾以水师袭城,恐难以建功。不如且回援武昌,击破扬州水师,仍然是大功。” 燕军水师只精于水上作战,攻城等陆战,虽也能战,却不是其所长。今闻知不攻打江陵,又要回武昌水战,遂又振奋,士气又涨。大军从江 陵顺流而下,不数日即开至武昌,燕军将士得到休整,精神旺盛,人马矫健。 领英见韦舟撤兵而走,笑道:“以水师用作步军攻城者,必将撅其功。韦舟非不能用兵者,只是不知兵法虚实耳。”便令张宠、王节二将,道:“燕军水师撤退,此去救援武昌。吾已调遣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峰于武昌待之。前番到达江陵之时,燕军水师兵锋旺盛已经至极点。今番无功而撤,便渐气衰,吾料其必将败于扬州水师,然扬州水师还不足以全歼燕军。今你二人可率万余精兵,顺流追击袭其后,趁其败阵,一举攻之,则韦舟可擒,燕军水师尽可歼灭。前番两败之耻,今可雪矣。” 二将领命,随即整顿战船,率领万人船队,即尾随燕军之后,开赴武昌而去。 燕军正行之间,发现荆州水师尾随。韦舟对诸将道:“无妨,待吾军先破了扬州水师,再回转歼灭荆州水师。若论江河上用兵,吾尚无人可惧。” 韦舟即率水军进至武昌,见前方有扬州水师列阵。韦舟远远看之,其军在江中排成一字长蛇阵,中军大旗上隐隐出现诸葛字样,韦舟笑道:“扬州诸葛岳,尚勉强可与吾对敌。” 使人探察,得知游鳞部被围夏口险要之处。扬州水师不过二万人,正派军分驻武昌各处险要。其中军能相战者,不过万余人。 韦舟笑道:“吾军二万余人,扬州军不过万余人。以二敌一,此战破扬州水师,不必出尽全力。吾只需用兵二万即可。” 于是令汪谦率万军为前部,苏启领五千精锐随后,攻击扬州水师队形,自与郑通率万余军在后掠阵。 诸葛笑峰自率军进至武昌,围困游鳞部而不攻,已经六日。武昌城内武兼文部陆上军队,亦出而接应诸葛笑峰。诸葛笑峰对武兼文道:“用兵破敌者,以不战而胜为上。吾今先围困燕军水师于夏口,待其主力来援,便可趁势破其军。”武兼文道:“将军守水上,在下守陆地,必不让燕军逃脱也。” 诸葛笑峰见燕军水师到,便排好阵形,待燕军水师前来进攻。 诸葛岳在中军帅船上,见燕军水师之阵,深得兵法,兵威齐整,不禁叹道:“不想北国,还有此等人物。”忽然见其阵中数百船齐出,后又有数百快舟,乘风踏浪而来,舟山军士,手执刀盾,异常精良。诸葛岳见而叹道:“此必然是其所谓精锐者,今观此等士卒,以一当十,不为虚名也。” 于是传令车邈、甘胜二将道:“燕军水师精悍,需要小心提防。不可与其近战,如其泅水登船攻击,即以蒺藜骨朵破之。” 原来诸葛笑峰治理水军,为防敌人潜水偷袭,在军船底皆装有铁甲护层,不能轻易凿穿。又在大船周围紧要处,钉满尖利铁钉,设置蒺藜骨朵机关,如遇到敌军登船袭击,即令军士开动机关,则蒺藜骨朵便发出,便能杀伤击退登船者。 汪蛟所部万人,列阵前来冲阵,以数千弓弩手在船上放箭,掩护后面苏启部五千精锐。 诸葛笑峰已经改变队形,排成雁阵,令车邈所部迎战,车邈以五千军在前,组成盾阵抵挡箭雨,船队靠近,两军遂短兵相交,互相大战。 诸葛笑峰挥动令旗,甘胜便率五千军从阵中出,夹攻汪蛟右翼。汪蛟令军截住交战。 两军混战之中,苏启急命其部五千精锐,口含单刀,一齐跳入水中,向扬州军中军帅船泅渡而来,欲要攻击擒拿帅船。 诸葛笑峰指挥若定,气定神闲。见燕军纷纷赴水,已知其意,命随船护卫军士预先作准备,只待燕军从水中露头,便一齐攻击,如其攀船,便发动蒺藜骨朵机关击杀。 而汪蛟所部万人,与车貌、甘胜二部万人交战,燕军虽然甚有斗志,然扬州水师亦训练有素,双方一时难解难分。 苏启五千精锐,趁机发动偷袭,然而诸葛笑峰已经早有准备,其泅渡之军,方入阵中,欲要出水登船攻击,刚一露头,扬州水师在船上便用箭射之,燕军水师难以浮出。遂潜至船底,沿船底爬至船边,欲要攀船,却见紧要处皆是尖利铁钉,又触动机关,为船上扬州军发觉,便一齐发动蒺藜骨朵机关,蒺藜骨朵纷纷发出,棱角锋利异常,燕军水兵为潜水方便,都不穿衣甲,碰上蒺藜骨朵,当即鲜血飞溅,不死也伤。攻击了一番,数百军士皆为蒺藜骨朵所杀伤,船上又有军士射箭,燕军不能得逞,反而死伤数百精锐。 韦舟见之,遂传命苏启收军而退,自率后军万人前来助战,诸葛岳见其中军出动,料知韦舟亲自前来。便也亲率中军五千人出阵,前来相助。 两军尽出兵力,大小战船近千艘,在长江上混战多时,互有损伤。扬州军虽然兵力不及燕军,然而胜在船阵队形,诸葛笑峰用兵出神入化,以一万五千军,敌住燕军二万余精良水师,并保持不败之势,与其相拒。 韦舟见不能克扬州水师,己方已经折损数千人,恐再战下去,折损更重。便传令船队后退,暂且收军。 游鳞所部七千人,虽然闻知韦舟大军来到,然而被扬州水师五千人阻住江中道路,陆地上武兼文所部万余人正在岸边严阵以待,只要其一冲出,便在岸边放箭射击。游鳞恐一出即全军覆没,不敢犯险,不能冲出封锁相援救。 韦舟折损三千余人,精良水师死伤也近千人,却未能战退扬州水师,燕军水师自出师以来,未有此等损折,今遇此挫,士气迅速低落,韦舟心中烦闷。忽然又闻报,荆州水师万余人正从后顺江袭杀而来,不时将至,燕军闻知,三军皆惊。 韦舟闻知荆州水师又杀至,心中亦惊,道:“若扬州水师与荆州水师前后夹攻,吾军将危。不如趁其未至之前,我军奋力杀出,夺武昌水道而出,再返汉水,便可以脱离险境。” 于是便又重整战船,亲统水师两万人,前来抢夺武昌水道,欲冲出夏口,救得游鳞所部,然后返回汉水。 第175章 一代将星陨长江 燕军水师准备夺武昌长江水路,诸葛笑峰已经预作安排,将帅船摆在长江之中,左右两翼百余船环绕。见燕军船队冲来,以箭射之,燕军船队受阻,又处在江流之中,甚难前进。韦舟见状,便令船下了锭石,稳住阵形。寻思现在前后受阻,恐有军败之虞。想如果能越过扬州水师封锁,前至夏口,便可脱离被动。 燕军稳住队形,韦舟且令暂停止攻击,欲要与扬州水师答话。 韦舟令人传话扬州水师道:“来将可是扬州水师都督诸葛将军否?可否阵前一叙,再相决战未迟。” 诸葛笑峰即命暂停攻击,在帅船上答话道:“在下正是扬州水师都督诸葛岳也。奉汉中王麾下潜龙军师令,在此等候将军多时。” 韦舟道:“诸葛将军威名,在下早已闻之。今日一战,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诸葛将军本镇守扬州,此番为何与大燕水师为敌呢?汉中伪王为大燕仇敌,将军相助汉中伪王,即是与我大燕结怨也。” 诸葛笑峰道:“将军此言差矣!扬州早已经归顺汉中王,吾即汉中王麾下之将也。奉命行事,职责所系,何言相助不相助,结怨不结怨乎?” 韦舟道:“将军乃当今水军名将,在下也自认为非等闲之辈。今番相逢武昌水道,互有胜负。在下素闻高手交战,当点到为止。吾与将军,战成平手,当为英雄相惜。今吾有一言,将军肯听否?” 诸葛笑峰道:“承蒙将军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韦舟道:“今大燕皇帝统一北方,带甲百万,上将千员,兵马强盛无比。汉中伪王绝非大燕敌手,不日将为大燕所剿灭。将军当识天时,顺大局。汉朝已经日薄西山,不可以再现也,将军当为自己后路着想。今日吾与将军战成平手,彼此佩服,便可休兵。吾今并吾他意,只需借道武昌水道。将军如能让在下退至汉水,日后在下定当在大燕皇帝之前,为言将军今日之情,还将保奏将军高官厚禄,领大燕水师之重职。” 诸葛笑峰闻言,呵呵大笑道:“承蒙将军厚爱。吾出身军中,素知既然从军当以服从军令为天职。吾既然受汉中王命,率师前来护卫武昌,又奉潜龙军师军令,在此截留将军水师,岂能以将军一语,私放将军走也?” 韦舟道:“在下素闻为将者,当以形势而定进退,保全军力为上,必不过于杀戮。将军水师虽然善战,然在下士卒亦非等闲,若两军交战,必然两败俱伤。将军损折扬州兵马,以让荆州得其利,此所谓愚者不为也。将军如欲战,在下绝不胆怯,只是可惜三军精良人马,皆要葬身长江。你我二人,生死尚未知也。将军何不听在下一句,互不攻击,两军皆能保全,日后也好相见也。” 诸葛笑峰呵呵大笑道:“既然从军为将,何惧生死?将军不闻慈不掌兵之说?遇敌奋勇当前,生死不避,乃从军者职责所系也。吾军若是贪生畏死之辈,必然不来武昌也。” 韦舟道:“在下素敬佩诸葛将军之名声,才以此相请。如将军欲战,以在下观之,将军虽然称为名将,然与在下在此一战,在下当损失惨重,将军则恐将全军覆没。还望将军三思也。” 诸葛笑峰呵呵笑道:“既然如此,请将军出兵攻吾军阵。今日将军欲过武昌水道,只需先战败吾军即可 。何必再多言!” 韦舟见诸葛笑峰不肯让路,于是便下令准备全军冲击,强行夺之。忽然长江上游,舟船密布,旌旗高展,荆州万余水师,正顺流而来。 军中哨探报道:“此为荆州张宠、王节统领之军也。” 韦舟大怒,道:“张宠、王节皆吾手下败将,今何敢再来!今必歼灭之。”于是下令,令汪蛟、郑通率万人迎击荆州水师,恐扬州水师进攻,自与苏启在江中列阵,以抵御扬州水师。 汪蛟、郑通二人率兵出击,两军相近,郑通大骂道:“败军之将,何敢再来,不惧死乎?” 张宠、王节齐声道:“吾等正为雪前番之耻而来!”于是命军冲击,船借助水势,来势正猛。 汪蛟急忙组织船队拦截,张宠率领二十余艘大船,船上皆装置撞杆,只扑汪蛟军阵,燕军船只,一触动撞杆,便纷纷倒转方向,或被撞毁,汪蛟船阵遂乱,张宠便命令船上军士,一齐放箭攻击。 郑通急忙令其部下数千精锐水师,驾驶快舟前往突袭救援,王节见状,领后军小舟冲入阵中,逢敌则杀。郑通所部精锐,欲要攻击大船,然大船船身,紧要处皆布满锋刃铁钉,不可攀援。大船列阵互相呼应,一见有军士攀船,邻船军士便以箭射之,王节所部军士,又四处围剿。郑通所部虽然精锐,然此时处处受制,不能展现神威,现今士气已经大不如前番,遂为王节所部战败。汪蛟所部军士,亦被张宠冲乱阵形,在江中混战半个时辰,燕军水师大败,折兵近半,千余精锐皆葬身长江。汪蛟、郑通率溃败之军,急忙后撤,向韦舟中军靠近。 张宠、王节大胜,见燕军退去,遂又整军一齐赶来,将燕军水师逼至武昌江中。 韦舟见郑通、汪蛟二人败绩,大惊道:“是吾军战力衰减,还是荆州水师战力增强?怎会此等大败?” 郑通、汪蛟前来见韦舟道:“荆州水师今不似前番,其万人之众,战力不逊于扬州水师也。又借助大船撞杆之力,破我军阵,是固末将等难以抵挡。” 原来领英已经知悉燕军水师战法,无非是寻常水师与精锐水师结合使用,如此能无往不利。领用遂寻思得破其之法,用装有撞杆之大船,前往冲阵,又在船身紧要处设置锋刃,使其不等登船,辅以箭阵攻击。又加之燕军士气已经不再,而荆州水师前番撤退武昌只是示弱,未有尽力而战。此番士气高涨,又顺流而下,军势勇猛,是以能大败燕军水师。 韦舟不禁惊惧道:“若如此,我军被前后夹击,将大不利也。传三军听令,聚合各部于一处,冲击扬州水师,不可恋战,若能冲出,即夺路而走。” 方传令毕,只见诸葛笑峰军中,数百船径直来攻击燕军水师,张宠、王节二将又组成队形,以二十装有撞杆大船为前锋,径直来冲击燕军船阵。船上军士齐声呐喊:潜龙神机无遗策,今日武昌擒韦舟。 韦舟军见之皆大为惊慌。韦舟拔剑大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大燕精锐水师,无敌于天下,今虽然强敌,胜败未可知也。且都随吾向前,杀出一条血路,只要冲出扬州军阵,吾军即可转危为安。” 于是以帅船当先,领余部一万余众,径直来迎战扬州水师。两军相交,短兵相接,在长江中大战 。张宠、王节随后而至,张宠以大船撞杆冲散燕军队形,王节领军击之。燕军奋力拒战,然而被两军夹攻,兵力不及,激战两个时辰,从中午到日暮,燕军水师被分割肢解,为荆州、扬州水师大败之。数千燕军将士血染长江,汪蛟为流矢所中,被射落于江中,沉于水中而死。诸葛笑峰、张宠、王节分割包围燕军水师,夺其舟船百余只,逼降八千余众。 韦舟大军兵败如山倒,还剩得精锐千余人,郑通、苏启皆负伤,据住二十余船与江边险要处,背靠悬崖绝壁。张宠、王节又率兵围将上来,喝令韦舟投降。 韦舟不胜仓皇,见此势状,心中感伤。对苏启、郑通道:“吾悔不该贪功冒进,轻敌自大,以致此等大败。吾为陛下招募训练水师,费劲千辛万苦,今一旦毁败,何其惨痛!皆吾之罪也。” 苏启道:“将军且休要消沉,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我等还有千余众,可趁夜色从此登岸,脱离绝地,如能再回到中原,将军如此人材,陛下将不会责之,可又再训练水师,再来报仇雪恨也。” 韦舟凄然笑道:“数年之心血,耗费钱粮赋税巨万,方训练得此等水师。今已经无存,吾还有何面目再见陛下也!” 郑通道:“陛下正缺将军这等人材,必然不忍责罚。将军如能设计脱身,倘若留的此有用之躯,还可以卷土重来也。岂不胜过束手待毙乎?” 韦舟道:“非也。吾今此败,再不能训练水师矣。前番在江陵之时,夜晚见将星坠落,原来是应在吾身。可见吾命当绝,不能走脱。吾今兵败以死谢罪,尚可以略微谢陛下也。你等可寻机走脱,如实在不能走,即与千余军可降荆州,以存其性命。” 苏启、郑通道:“末将等在东海即跟随将军,幸得将军,才得以拜将封爵,享尽一时荣耀,今怎可背弃将军而去?” 张宠、王节已经率军逼近,喝令韦舟残部投降,如拒之,将发兵攻击,尽皆歼灭。 韦舟见状,遂出船中,于暮色中站立船头拔剑大呼道:“昔日楚王项籍乌江自刎,今有东莱韦舟随之。吾今兵败,乃天意也,吾何惜一死乎?” 苏启、郑通二人,见之大惊,欲前来阻止。韦舟执剑道:“吾今还是大燕龙骧将军,水师统帅,有敢犯吾令者,必斩之。” 即传令余下军士,皆可向荆州军投降。又对张宠、王节道:“吾军士卒可降,望可抚恤优待之。吾为大燕皇帝钦命之将,断不可降。” 又向北拜道:“臣韦舟有负陛下之重托,只有相报于地下也。” 于是在船头引剑自刎而死。苏启、郑通二将见之,也道:“将军既然自裁谢罪,我等也为统兵大将,此番兵败,亦有罪责,何敢偷生乎?”于是二人也在船头拔剑自刎。 余下千余军,群龙无首,一校尉见此,出船而对荆州水师道:“请贵军将吾军阵亡将士,皆收敛安葬。将吾军主帅,厚加装殓抚恤,送交燕朝,吾等即降也。如不从,吾等即便今日降,日后也反。” 张宠遂道:“你等皆勇士。只要投降,收敛安葬之事,皆会依你意从之。” 于是剩余千余燕军将士,才放下器械,将船行至江中,向荆州水师投降。 第176章 悍将已死嗟何及 韦舟兵败自杀,余军皆降。尚有游鳞所部七千人,被扬州水师围困夏口,进退失据。 张宠、王节令安排好降军事宜,又令部众打扫战场,将江中战死之水军,都打捞上岸,又将韦舟等燕军水师将领尸首,运上陆地,厚加装殓安准备安葬于武昌城下江边。 安定各军后,张宠、王节来见诸葛笑峰,至诸葛笑峰军中,二人欠身为礼,口称末将。诸葛笑峰呵呵大笑,迎接二人入账。 坐定,张宠先拱手道:“末将代替潜龙军师,谢过都督。若非都督水师雄威,此番必不能成就此功也。” 诸葛笑峰道:“岳与二位将军同为汉中王麾下,何言相谢?此番能歼灭燕军水师,乃潜龙运筹画策之功也。吾等只是冲锋陷阵,依计而行,未敢以功臣自居。” 王节道:“都督威名,传于东南,末将等皆无不服之。虽然是潜龙筹划之功,然实则倚仗于都督武昌阻截之力。末将才得以完败燕军,洗刷前番连败之耻。今燕军已降,唯有七千余众为都督所围困,就请都督受降此军罢。” 诸葛笑峰笑道:“同为一家,何分彼此?吾今奉潜龙之命前来,自然听从潜龙军师之令。” 张宠遂出领英书信到:“末将等从江陵出发之日,潜龙军师有一书信,命末将带与将军。潜龙曾言,此战必能胜燕军,令末将等二人,皆听都督节制。” 诸葛笑峰发书读之,曰:军师将军徐图拜启扬州水师都督诸葛将军:今番燕军水师退至武昌,必将败绩。请都督坐镇武昌,主持大局。荆州水师,自张宠、王节以下,皆听从都督号令。燕军主力尚鏖战襄樊,吾将前至襄樊拒敌。尚请都督代理荆州、扬州水师之事。 诸葛笑峰读毕,谢道:“既然潜龙军师有令,吾即不辞让。”于是领受军令,统辖荆扬水师。率张宠、王节等前至夏口,命人传信于游鳞军中,令其出降。 游鳞所部,并非精锐,自知不能抗衡诸葛笑峰。及战败被困,已经六七日,为扬州水师所遏不能出,游鳞只盼望韦舟来救,忽然见诸葛笑峰率兵前来,传命归降。 游鳞遂出船头观之,见诸葛笑峰坐于帅船之上,左右诸将环立。诸葛笑峰见燕军主将出见,遂大声道:“游鳞听着,你龙骧将军韦舟已经为吾军所败,全军覆灭。还尚望其来救汝等乎?可速速归顺投降,即可保全你全军性命。” 游鳞闻言大惊,对左右道:“韦将军昨日即率军回武昌,如何今日就全军覆灭?敌军必然是诈言。” 左右尚将信将疑。游鳞哈哈大笑道:“韦将军水师之锋利,天下无敌。岂能旦夕之间便覆灭?必然是你等诈言尔。” 诸葛笑峰道:“吾等为守信诺,不忍斩韦舟等首级传示于你军。你等不信,即可派人前去查看,韦舟等人尸首,就停在江边,尚未安葬。” 游鳞闻言不禁黯然失惊,半晌方道:“你且容吾探听真实,方再言投降之事。”于是派心腹将士数人,驾乘一小舟从军中出,诸葛笑峰命人带领,至武昌江边。韦舟、苏启、郑通、汪蛟等燕军将领尸首,皆被运至江边安放,游鳞部将上前一看,果然是韦舟等人。又见长江之中,尽是荆州、扬州水师旗号,燕军不见一人,心中才信,于是回报游鳞。 游鳞闻知,仰天叹道:“龙骧将军固然是水 师奇才,然穷尽军力,贪图建立不世之功,轻敌冒进,致有此等覆没,亦情理之中也。” 又对诸将道:“燕军水师尽丧,我等七千余众被困长江,已经失去救援。今吾为全七千人性命,欲出降荆州。你等若不愿者,亦可随龙骧将军而去,吾不勉强。”众将见此,皆同意出降。 于是游鳞率七千人投降于诸葛笑峰,请命安葬韦舟等战死将士。诸葛笑峰一一应允。用游鳞为水师统领,将其七千降卒,皆于各军安置。 武昌长江一战,扬州、荆州水师合力阻击,燕军水师全军覆没,韦舟等数员将领兵败自杀。诸葛笑峰又收降、俘虏燕军二万余众,选其精锐,编入荆州、扬州水师,余者又编入步军。尚有数千北方士卒,不愿在南方为军,诸葛笑峰命暂且安排军中,待大战之后,即遣送中原。然后又重整三军,准备前来再占汉水。 时公孙霸率领十万大军,攻打襄阳、樊城,前将军陈功率师五万奋力拒守,领英又命交州军楚月、刘虚等率领其部前往支援,荆州守军依托汉水江防地势,抵住了燕军进攻。后来燕军虽然夺取了汉水水道,占据汉水,然仍然不能攻克襄阳、樊城江防。 公孙霸即用燕军水师东下,闻知韦舟又取武昌,军势威猛。公孙霸对归海卫道:“朕已经夺取汉水,然荆州江防甚固,朕率大军攻打多日,仍不能攻克。荆州贼军又在添兵驰援。朕如硬攻之,恐旷日持久。今韦舟水师甚为锐利,连败荆州水师,已经进取武昌水道。如若令其突袭江陵,内外攻之,荆州必将败也。军师以为可否?” 归海卫道:“韦舟先败王节、再败张宠,王、张二人皆有水师名将之称,不能敌韦舟,可见韦舟之才也。然韦舟取武昌,逼退潜龙,臣以为潜龙不战而退,恐有诱敌深入之计。韦舟水师虽然精锐,然突袭江陵,风险过甚。臣不能料其胜负。” 公孙霸道:“不然。今朕攻打襄樊甚急,荆州军马,必将全力防守襄樊。朕接得细作军报,江陵城中不过数千弱旅,韦舟如若突袭江陵,登岸攻击,必有把握。即便不能攻下江陵,亦可以全军从长江顺流而退至武昌。” 归海卫道:“臣所担忧者,恐韦舟连胜之后,势必养成骄兵之势。今闻知扬州水军将有西进荆州之举。如若潜龙设计,恐韦舟中计,折损水师。陛下宜令其驻守武昌为宜。” 正商议间,韦舟令人传回军报,说武昌水道已经占据,探听得江陵防守空虚,扬州惧其兵威,不敢前来武昌。此时正可以水师突袭江陵,一举而建功。 公孙霸接报,其意便决,将军报示归海卫道:“兵贵神速,战机不可失也。军师虽然言之有理,然旷日持久,若迁延到隆冬之时,将不利于水师用兵也。况且即便韦舟不能攻下江陵,也能全身而退,无损于军。” 归海卫见此,遂道:“既然陛下意决,此战机不可错失。便即可令韦舟便宜行事,见机作进退可也。” 于是公孙霸便传令韦舟,可见机进取。公孙霸仍令军围住襄樊攻打。 不过十日,燕军水师败报即传来,公孙霸听闻得韦舟尽然全军覆没,大惊,举止失措。半晌方恢复正常,不禁又十分懊悔,痛哭流涕不止。诸将闻知,亦心中震恐。 归海卫遂入见公孙霸道:“陛下水师既然已经毁败,难以回生。 请陛下隐忍败绩之愤,以免三军士气受阻。” 公孙霸跌足长叹道:“朕用兵多年,今此一时大意失察,以致此等惨败。朕耗费钱粮资材巨万,历时二载,方有此水师,今朝尽皆丧尽,朕痛入骨髓。” 又对归海卫道:“韦舟统领水师之才,朕与卿皆有目共睹。其军之锐,东南皆非能匹敌。奈何数日之间竟然全军覆灭!以至于朕救之不及?” 归海卫道:“兵者,诡道也。以臣观之,韦舟只可称为悍将,不可称为良将。其军虽利,所向无敌,然韦舟正是以此败也。倚仗军强将勇,便可贪图建立大功,此用兵者所忌也。韦舟全军败灭,也出臣意料之外,犹此可见荆州潜龙,并非无谋无力对付我水师。韦舟兵败,固然咎由自取,然也是臣等料敌失误,未能劝止陛下之故也。” 公孙霸挥手示意道:“军师不必为朕遮掩过错。今朕水师已经毁败,荆州必将又复来占据汉江水道。朕已经无水师,局势将不利于朕,军师有何策应对?” 归海卫道:“韦舟兵败丧师,荆州贼军必然复来占据汉水。陛下现还有水师数千人在汉水,定然不敌。现陛下已经无可战水师,一时难以攻取荆州。唯今之计,可尽撤汉水之卒,休军于北岸,与贼军对峙。现在已经九月快尽,等至隆冬大寒之时,汉水或将上冻,彼时荆州水师难以用兵。陛下便可令大军趁势进攻,我军多出贼军,可占先机优势也。” 公孙霸寻思当前只能如此,叹道:“韦舟一时之杰,今陨落长江,苏启、郑通、汪蛟等无一存者,朕岂能不痛惜哉!只恐韦舟之后,朕在无此等精良水师矣! ”又闻知游鳞率部投降荆州,公孙霸道:“韦舟已经兵败身死,游鳞又和能为?其出降者,为全三军之性命,朕亦且宽恕之。”下令厚加抚恤韦舟等阵亡燕军将士家族,也不责罚游鳞。 公孙霸问归海卫道:“今破荆州,尚还需水师之力,朕再训练水师,以备攻取荆州之用,可乎?” 归海卫道:“然也。陛下现在还尚有数千水师之军,可再招募善于水性者万人,以韦舟之法操练。只可辅助陛下陆地大军,不可再令出击贼军水师也。” 公孙霸点头称善,便采纳归海卫策略。命皇甫照在中原山东等处再招募水军万人,将汉水上数千水军,都撤回岸上,选军中校尉苏成为统领,且率军回洛阳,依照韦舟练兵之法,教新兵操练。江中船只,都运回岸边。驻大军于汉水北岸,仍然围攻襄樊。 领英闻报武昌水师大捷,全歼燕军。大喜道:“燕军水师剿除,荆州当无忧也。”随即传命张宠、王节,令其领军重夺汉水。命水师将军蔡广、川军水师统领任康二人领万军水师驻守江陵,然后又选江陵城兵马精良者五千人,亲率之,前往襄樊前线助阵。 扬州刺史车安接报武昌大捷,对长史刘察道:“燕军水师被歼,荆州当不惧公孙霸矣。今吾扬州水师,得以显军威也。” 刘察道:“燕军将领韦舟,半月之内,先败王节,后破张宠,又逼退潜龙,顺流而下,占据江汉,不可谓不善用兵,当可称一时悍将不为过。然其迅速败亡,究其缘由,在于违反用兵之道,贪功冒进,自取覆灭。正如公孙霸,逆天而行,虽强将遽尔败灭,汉朝有望复兴也。” 第177章 文雄设计复汉中 韦舟水师于武昌被全歼,燕军上下震动。公孙霸恐动摇军心,遂驻军汉水之北只围襄樊而不攻。传令三军道:“大燕带甲百万,纵无水师,也可扫荡东南。韦舟贪功冒进,致有倾覆。然区区数万水师,无伤大燕之根本也。你等且以韦舟为戒,切勿贪功冒进。听朕号令,待时而进取,平定东南,安定天下,皆能衣锦还乡。” 公孙霸对归海卫道:“今北方已平。幽州、冀州等各处皆可腾出军马,前来助战。朕意为抽调幽州、冀州兵马,相助公孙彪攻取合淝。如攻克合淝,即可定扬州,然后据扬州围剿荆州,此不难下也。军师意下如何?” 归海卫道:“陛下此略甚高。今北方已定,中原大治,兵马钱粮皆丰足。若以中原之兵力,攻克合肥而并取扬州,并无不可也。然臣所忧虑者,为汉中伪王未能剿除,其尚盘踞剑阁,如若其再起川兵,复夺汉中,又出兵陈仓,威胁长安,实为我大患也。” 公孙霸道:“朕已经留方龙、袁布重兵拒守,军师以为二将不能阻止汉中伪王乎?” 归海卫道:“汉中伪王素得远近人望,其部下智勇之士甚多。方龙虽然有大将之才,然缺乏智囊谋士相助,恐为汉中伪王部下智谋之士所算。至于袁布者,一勇之夫耳,非大将之才。” 公孙霸道:“军师之意该当如何?” 归海卫道:“陛下攻取东南,得多方齐下也。陛下大军,与荆州贼军相拒于襄樊,则荆州贼军无暇他顾。正好可用骠骑将军所部进攻合淝,并取扬州。西线汉中伪王,亦不可轻视。陛下可调中原之军入长安防守,再遣智谋之士,相助方龙,只需方龙能守住汉中。臣料一年之内,扬州、荆州将难以支撑,陛下即可趁机夺取。之后益州即可唾手可得也。” 公孙霸大喜道:“军师之言甚善,正合朕意。但不知何人可以为方龙军师?” 归海卫道:“臣举荐二人,此二人虽然无甚名望,然多有智慧,深通谋略。可以前往相助方龙、袁布。” 公孙霸喜道:“军师既然知晓智谋之士,为何早不举荐于朕?不知军师所推荐为何人也?” 归海卫道:“请陛下恕罪。此二人者,都非臣之故交。一人为京兆右扶风人,姓杜命融,字子华。其人善通军法智谋,前曾为第五均军中参军,第五均西征汉中之时,此人曾随军,多献计谋,第五均未能用,遂败。后用其谋,方得脱离汉中,不至于大损。后回到长安,不愿意在辅佐第五均,便借故称病退居桑梓田园,闭门读书。后第五均败,臣听说此人,曾前往见之,果然有军师之才。臣劝其归顺陛下,其以丁忧为辞,臣因其前番辅助第五均,恐陛下不能见用,所以未曾推荐。另一人者,陛下知也,为寇遁所部参军黄伦,因为寇遁降敌,黄伦被牵连治罪,如今在洛阳狱中。此二人,胸中皆有军谋,陛下若以杜融辅助方龙,以黄伦辅助袁布。则可以在汉中抗衡汉中伪王也。” 公孙霸闻言,道:“朕用人不拘一格,只需有才能即可,何在乎小节小过乎?既然军师推荐,即便以军师之意,擢用此二人罢。” 于是令左右近臣写下诏书,遣人至洛阳狱中,提出黄伦,恢复其参军职务,又升三级,为军师祭 酒,命前往汉中袁布军中,担任智囊,辅佐袁布守阳平关。又遣人至右扶风,以皇帝敕书征召杜融为军师中郎将,前往汉中辅佐方龙。并顺便给方龙、袁布二将下诏令,命其用兵之时需得采纳借鉴军师之策。 黄伦接到了敕命,便从狱中出,领了诏命,带二从者骑快马向汉中驰去,至阳平关袁布军中到任。 燕朝使者前往杜融家中,宣公孙霸诏命,杜融接诏,心中犹豫,使者见其迁延不动身,道:“先生欲要抗命吗?今军情紧急,陛下重用于先生,先生如不奉命,在下吃罪不起。”杜融无奈,只好应命。遂接了诏书,使者给其随身护卫二人,三人上马,便向汉中奔来。 汉中王刘建夏率领人马驻扎剑阁,欲趁隙夺回汉中。见公孙霸又兴大兵进犯荆州。建夏对文雄道:“今可起兵夺回汉中否?” 文雄道:“燕军方龙、袁布等以重兵防守,我今军力不足以反夺汉中。殿下且先观形势,可从川中增派军马,再寻机进取。” 于是建夏又下令,传谕川中增派军马,蜀郡太守向宗便又抽调川中各郡人马万余人,又招募新兵万人,发往剑阁,李整负责运送军粮辎重,皆源源不断供应建夏大军。 十月,建夏闻知荆州与扬州联手歼灭燕军水师三万人,喜道:“荆州将无水路之忧也。”又闻知燕军大军进围襄樊不退。建夏对文雄道:“燕军主力围困荆州襄樊,公孙霸大军亲征,潜龙军师压力甚大。孤欲反攻汉中燕军,以分解荆州之势,如何?” 文雄道:“今川中增援已至,吾军兵力已超过汉中燕军,而公孙霸尚在荆州,难以一时回援,此事可以进军矣。殿下先欲做准备,容愚弟先查探燕军近况,再做计画。” 于是令细作哨探查探之,细作回报,最近公孙霸遣二人为军师,前来相助方龙、袁布二人。 文雄问道:“不知所遣军师者,为何人?” 细作再去查探,得知是杜融和黄伦二人。文雄笑道:“杜融有军中智囊之称,前番与第五均进犯汉中之时,第五均不用其谋即败,用其谋,便可全身而退。此人不可小觑也。只不知黄伦智谋如何?不过以吾预料,此二人即便足智多谋,深通军机,也不比汉中王麾下智勇之士精良也。” 又探察得袁布率两万人守阳平关,虽然有黄伦为参谋,但袁布驻军军纪不严,士卒多饮酒赌博游戏为乐,袁布亦终日在关上饮酒作乐。 文雄道:“袁布诚为一酒囊饭袋耳,若非方龙大军在后,吾早夺阳平关多时矣。” 文雄将汉中燕军布防、军中详细皆一一侦知,遂定下袭取阳平关之策。前来告知建夏,请建夏组织众将带领军马攻击燕军。 建夏便召集麾下众将,商议反攻夺回汉中之事。 建夏道:“今公孙老贼率大军正围攻荆州甚急,长安等处兵力较为空虚。前番夺取汉中,致孤与卿等退至剑阁山岭,今文军师已经探察得燕军虚实,川兵又增援已至。孤之兵力已经胜过敌军,可以反恐夺回汉中矣。各位将军皆可听文军师计划行事。” 文雄遂出座与众将道:“今燕军在汉中虽然有重兵防守,然不足为惧也。雄已经侦知,阳平关有袁布所部二万人, 南郑有方龙四万人,其他各处险要隘口约有两万人。今我军得川兵增援,兵力已经近十万。十万大军驻扎剑阁,辎重粮草耗费甚巨,非能长久相持。今番汉中王已经决议进击燕军,一为夺回汉中,二为荆州分解军势。” 封传车遂出言道:“末将等早有夺回汉中之意,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则已。” 文雄道:“近日接得哨探军报,言公孙霸派遣杜融、黄伦二人为军师,与方龙等出谋划策。方龙有大将之才,加上杜融为助,不可轻视。袁布虽然有勇无谋之将,然尚有两万人马守关,又有黄伦前来为其画策,皆不可轻视之,以免吾军折损。” 李超奋然而出道:“军师休要灭自己威风!袁布那厮,军无纪律,实不堪为将。不过倚仗公孙老贼宠信,得以领军。请军师与末将三万军,末将不能擒得方龙,还不能擒得袁布这厮吗?” 文雄道:“李将军且稍安勿躁。袁布固然不足为惧,然如若有智谋之士为辅佐,将军三万军,恐还难取下阳平关也。” 建夏亦道:“卿等且听文军师安排筹划,依计行事。” 文雄继续道:“封将军为殿下麾下大将,今可率兵三万,前去抢夺阳平关。吾再令徐然、洪超二将各率军一万,从左右两翼助攻,袁布必然不能支撑,但方龙闻知,必然会发兵来救阳平关。” 李超又奋然而出道:“请军师容末将领军迎击方龙!必然使其不能救援阳平关。” 文雄道:“李将军不可轻敌,方龙非袁布可比也。蒋道、冉辉二位将军可领各自领军一万人,来迎击方龙援军。方龙虽然出兵救援阳平关,必留有军驻守南郑。吾欲使其尽出南郑之军,所以再遣李超、李远二将,各自带领精卒五千人,绕道米仓山,于半路从后阻击,必能牵制南郑守军。” 众将都领诺。文雄又道:“如此殿下还剩两万军,可留一万军,以徐道将军留守剑阁大营,护卫殿下。吾素知孤独将军英勇盖世,平生未有败绩。今可领八千精骑,绕间道从米仓山而出,趁南郑燕军皆出之时,突袭南郑,必能成功。独孤将军取得南郑之后,便可坚守,待殿下大军前来。” 独孤虎欣然领命。李超见文雄如此安排,心中不乐意,便向建夏请道:“容末将带兵突袭南郑!” 建夏道:“军务一概由文军师安排,且听文军师号令。” 文雄道:“李超将军率部阻截方龙之军,不可谓不重要。今只要你能阻截方龙成功,牵制其兵力不能回援南郑,其功便可以与独孤将军等同。”李超闻言,方才领命。 文雄又对偏将军秦统吩咐道:“秦将军长于长途奔袭,谙熟汉中山川地形,即可领二千精卒,带十日军粮。待吾军攻下阳平关,进围南郑之时,便可从山中绕道,进至定军山、鸡头山等险要隘口,一举突袭之,封其后路。吾料燕军已经占据汉中,定军山、鸡头关等处,定然不予设防。”秦统随即领诺。 文雄又对众将说道:“吾今虽然定下取汉中之策,然尚担忧燕军中有智谋之士,各位将军可见机行事,可战便战,不可战便不战。如遇不利,便可撤退,以保存军力为先。”众将一齐领诺,各自整顿人马,待命出发。 第178章 两军博力斗智勇 黄伦来至阳平关,至袁布军中,袁布见是公孙霸诏令,不敢怠慢,于是举办军师上任仪式,又在军中置酒,迎接款待黄伦。 黄伦略饮数杯,问袁布道:“将军奉命驻守阳平关,可知敌军虚实?” 袁布道:“贼军皆在剑阁,见吾军重兵驻防,不敢前来进犯。” 黄伦道:“容末将军前一观。”遂出席间,来至关上查看,片刻,回到席间,对袁布说道:“陛下大军正围襄樊,汉中伪王于剑阁屯兵,恐趁隙来犯。今将军所部守关将士,皆饮酒作乐,军容涣散,若敌军骤然而至,岂能迎击?愿将军严明军纪,以免被敌所趁。” 袁布举杯道:“贼军龟缩剑阁,阳平关易守难攻,又有方将军重兵在后,可无忧也。军士终日守关,无以为乐,权作消遣耳。吾有哨骑随时探报,若贼军前来,吾便能提前得知,可做预防,不为晚也。” 黄伦正色道:“兵者凶器也,战者危事也。岂能以寻常之事待之?如若轻敌大意,必遭败绩。将军不可不戒之。” 袁布心中虽然不乐,但不好不从,于是传令,自今日起,全军皆要用心守关,不得再饮酒赌博。黄伦又整顿军纪,加强关前防守,以防汉军前来夺关。 杜融至方龙军中,方龙出帐迎接,互相问候毕。杜融道:“某奉陛下诏命,前来汉中辅佐将军。将军驻防汉中,以防汉中伪王本部,职责不可谓不重也。防守之策乃三军安危所系,干系重大,愿闻将军防守之策。” 方龙道:“汉中军尽在剑阁。吾以袁布率二万军镇守阳平关,吾率四万军屯守南郑,以为掎角之势。又在汉中各处险要路口关隘,屯驻军马不等。汉中伪王如欲前来,必先经阳平关,从其他路口而来,吾亦有兵马阻截。汉中关隘路口险要,易守难攻。吾八万军,足可以防守抵御贼军十余万。” 杜融道:“将军用兵甚合法度,然亦不可大意。汉中本贼军巢穴,贼军谙熟汉中地势,恐其出奇兵前来突袭。将军当谨慎设防,并于定军山、鸡头关等险要处留军驻守,以为备用。” 方龙道:“汉中已经在我手,定军山、鸡头关乃我后方,在后方屯兵驻守,不宜浪费军力乎?” 杜融道:“兵法在于未雨绸缪,预备后路,作万全之策。如若战局不可控,汉中不可守,我军还可从险要全身而退。如不提前预留兵马驻守,若退路为贼军据断,则将致全军于危险之境也。” 方龙笑道:“军师多虑耳。吾大军八万,即便不能胜汉中伪王,也当保持不败之势。以吾观之,汉中伪王虽然得其人望,然其军战力非吾军敌手。如欲硬战,吾不惧汉中军。” 杜融道:“将军固然勇猛善战,然汉中伪王部下智勇之士甚多。如其用谋,又借助谙熟汉中地理以算计将军,恐将不利于将军也。还望将军小心从事,谨慎用兵,以不负陛下重托。” 方龙闻言,才虚心领受,于是抽调军马,以一千人守定军山隘口,两千人增守鸡头关。又依照杜融建议,将屯守各处险要人马,再重新调整部署驻防。 不数日,杜融又对方龙道:“今日闻知哨探军报,言汉中伪王剑阁人马有所动静,又闻知其得川中人马辎重援助,恐将有进犯阳平关之举。如贼军大至,吾以为阳平关守将袁布军势力单薄,恐难以抵挡,将军且宜再遣谨慎之将,率兵前往以助之。” 方龙遂从其言,便 令部下稳重之将张厚,率兵一万前往阳平关相助。 十月,汉中秋雨时节已经结束,天气晴朗,道路畅通,正好用兵。 建夏设大营于剑阁,下令大军攻取阳平关,各路大军以此进发,唯有徐道、秦统二将,留军一万二千人在剑阁,护卫建夏与军师文雄。 封传车领前部军三万人,开至阳平关前,扎营攻打。 袁布令军拒战,黄伦见汉军势大,劝袁布坚守,然后将敌情飞报方龙,请其发兵援救。 不多时,徐然、洪超二将,各率一万人马杀至阳平关,围住用力攻打。张厚一万军闻知,倍道而前,行至阳平关,援助袁布,得以稍稍抵御汉军攻势。 方龙闻知阳平关被汉军攻打甚急,于是又令部将曹稳领一万步骑前往支援。忽然又得军报,汉军蒋道、冉辉二将,各率兵一万,从间道而出,欲半路拦截方龙援军。 方龙惊到:“若蒋道、冉辉二军来,曹稳必然不能抵挡,恐其进犯南郑,吾需亲往拒之。” 于是留军一万,请军师杜融守南郑,自率万人精骑,前来迎战蒋道、冉辉军。 方龙刚出城一日,杜融又接到军报,汉中军约有万人,分两队从米仓山而来,欲要袭击南郑。 杜融道:“此必然是诱我出城之计,然彼军万人到来,不可不拒之。于是分兵五千人。”令将军柴引统领,出南郑,于南山口紧要大路阻敌。 蒋道、冉辉二军,于间道突出阳平关之后,正遇见曹稳一万军,于是合军攻之,曹稳不敌,慌忙率众后撤,方龙随后引军道,扎住阵脚,敌住蒋道、冉辉军马。两军交战,不分胜负,遂扎营对峙。 柴引带五千军,出南郑,扎营南山口。不多时,李超五千军至,率军攻南山口,战不多时,李远又领五千军至,两军一齐攻击,柴引军将不敌,急忙飞报杜融,杜融又遣三千军驰援南山口,柴引得以守住南山口险要,天将日暮,李超、李远遂稍停进攻,列阵南山口下不退,柴引不敢轻心,严加守备。 天色已晚,杜融在南郑城中,只剩二千军马,又接得各处军报,皆在交战之中。杜融心中忧虑,心想若再有汉军来偷袭南郑,则将无军可用。便令人报与方龙,可收军回驻南郑为上。又将南郑两千弱旅,皆不许休息睡眠,彻夜值守。 至夜半时分,忽然接得军报,南郑山下突然出现一支骑兵,正向南郑袭来。 杜融大惊,急忙登城视之,果然见南郑南面郊外十数里处,绵延一带火光,势如长蛇移动,喊杀声隐隐传来,正不知多少兵马。 杜融见此,知道敌军夜半突袭,南郑将不守,于是传令二千军,准备待命撤退,不一刻,火光逼近,只见来军人马甚众,火把绵延数里。 杜融随即下令撤退,前方方龙军会合。随即令军点燃城前木柴等物,燃起大火,欲阻止来军。 来军正是汉中王麾下大将独孤虎八千骑兵,独孤虎自领军从剑阁出,从间道抄南郑之后,奔袭数日,绕过紧要隘口燕军,汉军皆熟悉山中道路,遂从间道而出,到达南郑附近。独孤虎探知得南郑守军空虚,于是趁夜便来袭取南郑。一万人马开至南郑城下,果然守军已撤,独孤虎遂命军救灭了火,带兵夺回了南郑城。 杜融率两千军已经逃出,向方龙大军靠近。于天明时分跟方龙会合,杜融道:“今贼军势大,南郑已经被袭取,我 军腹背受敌。将军不宜在此相战,可令各军撤退定军山。” 方龙闻知南郑被袭取,亦惊道:“贼军兵力怎会如此之众?从何而来?” 杜融道:“贼军谙熟汉中地理山势,从间道绕过我军防守,半夜突袭南郑。” 方龙道:“吾可率军复夺回南郑。” 杜融道:“来敌将近万人,尽是精锐骑兵,且贼军数万已经绕道阳平关进入汉中,即将对我军形成合围包抄之势,将军不可再复夺南郑也。” 方龙叹道:“此番用兵,吾欠深思考虑也。然我军若撤,阳平关必然不支,袁布等数万之众,需得吾前去接应。” 杜融道:“将军即可速去接应阳平关,可再从陈仓道撤退。南郑虽失,我军尚可以全也。” 方龙便派人令柴引以及各处关隘守军且不可恋战,速撤至定军山拒守。 方龙与曹稳带军奋力拼杀,战至日中时分,方杀退蒋道、冉辉二军。又提军急忙向阳平关而来。 柴引所部拒守南山口,与汉军大战一日,折损两千人。天明时分接到撤退命令,柴引便引六千余众弃南山口而北走,至于汉水,渡河望定军山而去。 汉军遂夺取了南山口,进至南郑,李超对李远道:“今方龙率军救阳平关,将军可与独孤将军在南郑驻守,将兵皆交付于吾,吾引军袭其后,可大胜也。” 李远道:“未得军师军令,不可擅自用兵。如此去折损兵马,该将如何?” 李超道:“你将本部军交与我,此番胜利,功劳一人一半。” 李远本不肯,无奈李超一再要求,遂将部下一半军交付李超,李超会合本部军,有七千人,于是便开向阳平关来,欲从后袭击方龙军。 方龙杀退蒋道、冉辉,率军向阳平关挺近。杜融道:“南郑已经为贼军袭取,其必有追兵抄我之后,将军可设伏兵待之。待击退追兵,我军可放心而进。” 方龙依照杜融计策,便再大路两面山中密林处,布五千伏兵。领中军缓缓而行。 李超率七千人追至密林处,见路上燕军车撤马蹄之印犹新。李超命令全军道:“燕军此去不远,前方五十里,就是阳平关,我可袭其后而击之。必能建功也。” 于是带领七千人进入道中,全军方进至密林中时,忽然两边一齐呐喊,箭如飞蝗,伏兵四起。 李超命军抵挡箭矢,稳住军队,道:“此处虽然有伏兵,尚不足为惧也。”遂引兵布成阵势,待箭矢稍停之后,便再向前冲出谷口。 忽然谷口喊杀声大震,李超慌忙看时,只见方龙亲自引军掩杀过来。李超惊到:“此番中计矣。”传令七千人马速退,已经不及,两边伏兵又一阵箭雨,方龙领军趁势冲杀,李超在阵中遇见曹稳,曹稳提刀欲要来杀李超,李超大怒,挥动手中鎏金镗,一镗打得曹稳脑浆迸裂,死于马下。方龙使大刀前来战李超,李超勃然大怒,又挥鎏金镗来打方龙,方龙使刀招架,战不三合,见李超威猛至极,便弃阵便怕马逃去。李超在阵中奋勇拼杀,杀敌数十,怎乃被伏兵箭矢所中。手下七千人马,折兵大半,李超身中十余箭,力竭而亡。蒋道闻知李超军兵败,领兵前来接应,李超已经阵亡,只接应逃出三千余人。燕军得胜,便整军马向阳平关而来。 第179章 夺关驱敌复南郑 建夏在剑阁军中,闻知独孤虎已经袭取南郑,便命文雄指挥各部人马全面攻击燕军。文雄令封传车等又猛攻阳平关,袁布军奋力抵挡,渐渐不支。欲要弃关撤退,但被围甚急,恐一旦弃关,即遭汉军前来掩杀。袁布在关上心急如焚,不知如何举措。 黄伦得知南郑被汉军袭取,方龙正率大军前来救援阳平关。见袁布如此,遂对袁布说道:“将军休得慌乱。今贼军势大,南郑已失,阳平关亦不能守,将军且欲作撤退罢。” 袁布道:“如若能撤,吾早已经从陈仓道撤矣。今贼军攻打甚急,吾若弃关而走,必然遭贼军追击,将大败也。今只有等方将军率军前来接应,方可撤之。” 黄伦道:“方将军正在赶来。现贼军众,我军被动,不可与战,当撤至定军山据险而守,再做进退。吾有一计,可令将军全身而退。” 袁布大喜道:“军师有何妙计,快快说来。阳平关已近岌岌可危,如被贼军攻破,则我败局已定,三军休矣。” 黄伦道:“将军可尽将关上箭矢等军械取出,留三千骑兵弓弩手,在关上多树旗帜,轮流以箭拒敌,不能停歇。然后再令步卒依次从陈仓道撤退。方将军赶来之时,将军已经大部撤退,然后将紧要处栈道烧毁,贼军纵然追来,也不能追及也。” 袁布道:“如贼军发现我军撤退,趁势攻关,该当如何?且吾军过后,烧毁栈道,三千军如何能回?” 黄伦笑道:“我军以三千弓弩手轮流射箭,关上旗帜又甚多,必能迷惑贼军片刻。待其醒悟时,将军人马已经撤退矣。关上三千弓弩手,也能支撑片刻,等待箭矢射尽,便一齐下关上马,与张厚将军会合,突围冲出,必能与方将军大军会合,如此则无危矣。不过此三千人马,还需将军亲自领之。” 袁布听闻黄伦此策,大喜,欲要从之,又闻黄伦说要让自己领三千军,大惊道:“吾为主将,岂能亲身犯险?可令副将领之。” 黄伦道:“将军若不亲自领军掩护,三军士气必然受阻。此三千军,若见将军在,必然效死力,如见将军已逃,恐士气涣散,难以抵敌,此计难成。还请将军不避水火,挽救三军于此刻!”言罢跪请袁布留守。 袁布寻思黄伦之言甚在理,在三军之前,甚为大将,亦不能临阵退缩。咬牙之下道:“大丈夫从军,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何畏惧断后乎?”便采纳黄伦之策,一一布置,在军中传令,将万余步卒,分成十余队,依次每队撤退。令三千军以箭射关下敌军,自己来关前督阵。 封传车命军用力攻打,攻打多时,忽然见关上旌旗林立,弓弩手增多,箭如飞蝗,持续不断。封传车以为其有援兵到,见箭矢甚多,便传令攻城军退后避之,攻势稍缓。如此过了片刻,关上箭矢仍然不停,封传车看关上,只见旗帜甚多,人马却渐渐减少。封传车心中疑惑,又下令进攻,关上忽然又万箭齐发,如此数番,封传车忽然醒悟,对部将道:“燕军必然是金蝉脱壳之计,故意虚立旗帜,用此般箭阵迷惑我军,其必然已经撤军矣。”命令大军夺关 此时袁布三千弓弩手已经将箭矢射尽,见汉军大举攻来,便下令一齐撤退,三千军至关后迅速上马,提兵冲击,向关左张厚军靠拢。 而袁布所部步卒一万余人,约两刻功夫,已经全部撤离阳平关,入陈仓道。后军随即毁坏关前栈道,奔定军山而去。 张厚所部正在关左边阻击封传车大军,见袁布领军从阳平关上下来,便接应掩护,两军遂会合。袁布道:“今吾军已经撤阳平关,贼军势大,不可与战。望将军掩护吾军撤离此处,与方将军大军会合。” 张厚见汉军蜂拥而来,已经进至关上。遂传命撤退,封传车令徐然、洪超率军追击,燕军且占且退,望东而走,走至十余里,方龙大军忽然至。徐然、洪超见之,便收兵不赶,又退回阳平关。 封传车夺了阳平关,见燕军已经毁掉关前栈道,从陈仓道撤离,封传车忙命军修复了栈道,亲自引五千骑兵追击,追至数里,又见紧要处栈道被毁,道路拥塞不通,大军不能前进。封传车寻思燕军若毁掉栈道,势必难以追及,便又引军返回阳平关,整顿军马,前来追击方龙军。 方龙率军来接应阳平关,将至阳平关,闻报说黄伦设计已经让袁布军大军撤退,尚有三千骑在关上掩护,方龙遂令军前来救援,方走数里,见袁布与张厚军到,后面有汉军追击。方龙遂与袁布等遂合军,见汉军又返回。杜融道:“既然袁布已经退军,将军可急往定军山而去。恐贼军大至,我军将更加被动。” 方龙即传令全军退往定军山,于险要处扎营拒守,扼守各处险要隘口,燕军纷纷随方龙退至定军山,复又齐聚。 方龙道:“阳平关、南郑虽失,吾军并未折损。尚可以据住定军山,与贼军决战,再趁势复夺回汉中也。” 建夏接到前方捷报,闻说燕军撤退定军山,南郑、阳平关等已经光复。建夏甚喜,道:“今番赖卿等努力,孤终于可再入南郑。”文雄即请建夏移至南郑。建夏便令徐道拔营,将汉中王幕府移至南郑。 拔营途中,建夏接得军报,李超战死,所部折损四千余人。建夏闻知甚为伤感,流涕道:“惜哉李超,吾悍勇之将,未曾见到南郑光复,即沙场殒身也。”问李超为何兵败。 军士报告说李超欲要建功,分李远之军,前来袭击方龙,中燕军埋伏,所以军败。 文雄惊道:“燕军必然有智谋之士,设以伏兵,才可以败李超。此吾之未能防范周全也。” 即劝慰建夏道:“李超持勇贪功,违反调度,致兵败身死,李远亦擅自分兵有罪。此二人者,吾未能善用之,还请殿下至南郑之后,追究问责,愚弟亦不能越过军法。” 建夏道:“虽然折损军士,挫孤军威,然李超已经战死,为孤大事而殉身,岂能追责?李远虽然擅自分兵有罪,且看其忠勇勤勉,一时之失,今且赦免罢。军师乃孤之倚靠,岂能轻易治罪?现在大战用人之际,只可激励,不可追责。以免军心有失。” 文雄闻言才罢,便号令三军,勿得擅自行事,然后一起到南郑而来。 却说秦统率二千精卒,已经绕道米仓山,星夜在山间驰走,从间道而入定军山,秦统分兵为二,一路去袭击鸡头关,一路袭击定军山、陈仓道口险要,秦统领千人翻越定军山,进陈仓道隘口,然其隘口有千余军把守,不能袭取。秦统道:“今敌军有防备,不能得手,可从间道而退也。”于是领千余精卒又翻山越岭,准备绕过燕军布防,退至汉水。 前去突袭鸡头关千人精卒,至鸡头关,亦发现关上有两千人布防,遂撤走,不想为关上守军发觉,便一齐来围剿,千人精卒且占且退,折损数百,得以摆脱追兵,向汉水而进。 方龙闻知鸡头关有汉军偷袭,对杜融道:“军师果然明见,如前番不留军驻守,恐鸡头关又被贼军夺去。” 杜融道:“在下料知,其偷袭之军,不止一处。吾军已经事先设防,其不能得手,必然潜逃。将军可命哨骑侦查,如见贼军踪迹,便可发兵前往剿灭。” 方龙令哨骑侦查,果然发现秦统所部踪迹,偷袭陈仓道隘口不成,即潜逃而去,此时方未出定军山。方龙随即令军堵住定军山一切所有大小路口。又遣偏将军柴引,领三千军截击偷袭鸡头关之汉卒。 秦统所部千人,潜藏在定军山中,见各处出口皆被封住,不能得出,遂被困于定军山,只好在山中躲避燕军,伺机等汉军前来接应。 柴引领三千军,分头阻截,将数百偷袭鸡头关汉卒包围,逼至汉水,攻击之。八百汉卒竭力奋战,寡不敌众,战死数百,血染汉江,余者皆力竭被俘。 建夏又接得军报,秦统所部二千人,其中一千人已经没于燕军,文雄大惊道:“此吾之失计也,明知燕军中有杜融出谋划策,其必会料到此般,早有准备,吾今还遣人前往偷袭,定然不能得逞。今秦统定然被困于定军山,难以持久,吾不可不设计救之。”于是请建夏速至南郑,安定军马,商议进军大事。 建夏与文雄从剑阁还南郑,独孤虎率军迎入。南郑汉中王府,并未毁坏,城中居民,早先多半逃走山中,闻知建夏光复南郑,遂又从山中回至南郑城中。公孙霸前番进驻南郑之时,将城中居民财物等洗劫一空,以充军资,又强征南郑人民,运送辎重。建夏回南郑,父老人民皆如影随形,老者痛哭流涕,少者踊跃欢呼,建夏一一抚慰,建夏见南郑人民受此兵灾,皆一贫如洗,食不果腹,便下令将军中府库中钱粮分发百姓,以为赈济。 建夏光复南郑,与麾下商议,建夏道:“孤虽然得以重返汉中,然燕军尚据住定军山不退,虎视眈眈于孤之卧榻之侧,其势必然将再夺汉中。卿等需得为孤驱逐敌军,方保汉中无忧也。” 文雄即道:“燕军据住定军山不退,意在与我军决战,重新夺回汉中。今番燕军并未折损,方龙尚有七万余众,不可轻敌,需得用计胜之。” 建夏对众将道:“驱逐燕军,军师必有计策。孤将汉中军务大权皆假于军师,所有人马,皆由军师调用,军师之令,即孤之令也。” 众将皆齐声遵令,听文雄安排。 第180章 运筹谋划再用兵 文雄陈说驱除燕军之策道:“今燕军有兵力七万人,拒守定军山险要,我军近十万人,军力优于燕军,前至定军山决战,吾军胜算颇大。然燕军若从凉州、司隶调来援兵,则将势均力敌,难以胜之。此番之战,不可力攻,宜智取为上。” 遂命封传车道:“可领中军五万,徐然、洪超二将辅助,前往定军山扎营,以牵制方龙军主力。” 又命徐道:“率军一万五千,前往武都郡境上险要处扎营,以阻止凉州军马来援。” 本来凉州武都、陇西等四郡,为建夏所攻取,后来公孙霸取得汉中,凉州四郡又为燕军所夺取。今文雄为防止凉州军援助,命徐道前去阻截,徐道前番以阵法胜凉州军,凉州四郡皆畏服徐道威名。 又命蒋道、冉辉,各领军一万,进驻汉水,防止燕军突袭汉水,可见机相助封传车军。 然后令独孤虎,道:“凉州之兵可以阻截,然司隶之兵不能阻截,吾欲用计策掣肘之。独孤将军英勇无双,为汉中王麾下不败之将,今可再敢领万人骑兵,前去夺鸡头关否?” 孤独虎听见文雄问其敢不敢领兵再夺鸡头关,遂奋然而出道:“末将自随汉中王以来,临阵未尝曾有退缩。军师何言敢不敢乎?纵使刀山火海,末将亦不拒命!” 文雄嘉赏道:“独孤将军忠勇,堪比季汉顺平侯赵子龙也。只是鸡头关现在为燕军后方,将军此去,险阻甚多。吾令将军率万骑夺关驻守,以扼司隶敌军从斜谷出,此任甚重,将军能以万人守鸡头关否?” 独孤虎道:“昔者赵子龙,单人于长坂坡七进七出。吾领万军,何尝不敢守乎?” 文雄道:“吾担忧燕军贪图将军为汉中王麾下大将之名,欲借将军威名为进身价之姿,见将军深入后方,恐其重军围困将军,吾一时不能救。特为此担忧也。” 独孤虎奋然道:“为将者当披坚执锐,身先士卒,何惧生死?军师且放心,如燕将欲取吾之首级晋升身价,吾又何为吝啬区区首级乎?且看燕将何人能取!” 建夏闻言,对文雄虎道:“独孤将军自跟随孤以来,已经三十年。孤不愿独孤将军孤军犯险,军师可否不用此策。” 文雄笑道:“殿下安心,吾自有计,必然不使独孤将军陷于危境也。” 遂对独孤虎道:“方才是吾以言激将将军,足见将军胆气忠勇。将军且先领军夺取鸡头关,防止敌军援兵从斜谷入汉中。如燕军前来围困将军,吾必然随之遣兵救援。方龙所部人马,皆为我军牵制,其必然不能得逞。将军只需守住鸡头关,勿放敌军从此而入,便安如泰山也。” 独孤虎即欣然领诺,领万人骑兵,欲做准备,待命出发。 文雄又吩咐将军李远道:“你熟悉汉中山川地理,今秦统被困于定军山中,你可领善于行走山岭之军五百 人,前去接应秦统回汉中。” 李远道:“末将前番擅自分兵,致有损兵折将,不胜惶恐。定军山吾甚熟悉,燕军虽然封住大小路口,然末将亦有他法救得秦将军回来。无需五百军,一百即够,军多反而不好,恐被燕军发现。” 文雄大喜道:“你若能救得秦统回来,便可以赎前番过失,还可以记功。” 李远本是汉中郡人,自小生长汉中,为汉中太守李昂族侄,见李远有胆略,少状有勇,便推荐其为百夫长,后又升至校尉,建夏入南郑,用李远为偏将军。李昂之女,为建夏世子刘政之妻,李远与建夏,又有姻亲转折之亲。李远虽然不如独孤虎、封传车等勇武非凡,然忠心勤勉,深得建夏信赖。 李远遂在军中挑选了一百汉中本地军士,皆善于山地奔走,带了斧凿绳索等物,以及七天干粮,便趁夜色掩护,悄悄潜入定军山中。 秦统所部千人,被围困在定军山中,已经五六日,随身所带军粮将尽。白天皆潜藏山林之中,夜晚稍稍出来,捉得些许狐兔之类,以充军粮。然亦不够全军用度。秦统担心军粮将尽,士卒皆无力出战,于是率众望北而走,欲绕道凉州返回。 李远知道定军山中有一条险道,可以通达凉州,见燕军在山南面围困甚严,不能得出,于是料定秦统必然从此险道而撤,便带百人星夜潜入此险道,燕军未有发觉。李远到达险道处,果然发现汉军踪迹,于是顺路跟来,秦统惊觉,遂设伏而待之,等其入围,见是汉军,于是出而与李远相见。 李远道:“军师知将军被困于此,特命在下前来接应。” 秦统道:“你只带百人,如何能救?恐都难以回南郑也。” 李远道:“在下熟悉汉中地理,见将军走此险道,欲从凉州绕道而回,在下以为非良策也。绕道凉州,千险万难,迂回近千里,且有贼军防守险要,如遇贼军,将军部下千余长途跋涉疲惫之众,岂能相抗乎?” 秦统道:“吾今实无计,万不得已行此险道。吾军粮将尽,誓不能束手待毙。” 李远道:“在下若无策,必不敢带百人前来。吾自小生于汉中,熟知山川地势。此去定军山之东边二十里处,有一绝壁,燕军必然无人防守,将军可率军随吾至此,吾所部百余人,皆带有斧凿神索。用斧凿凿开峭壁,悬绳索于上,结至山底,将军趁夜可将千余人从此绳索攀附而下,降落至山底,即能出燕军之围。然后倍道而行,于天明之前,便可出定军山进入汉中川道,待燕军发觉时,我等已经走远矣。” 秦统大喜道:“若非将军此策,吾等皆不能还南郑也。”于是传令千余人欲做准备,为怕燕军发觉,潜伏山中至天晚,然后摸黑行军,至夜半方行至悬崖绝壁处。李远于是命令百余人,凿开峭壁,将所带绳索,结成两条长绳,悬挂系在峭壁之上,垂 于山底。先令两人沿绳索而下,皆到达山底,于是千余人便从此坠下。秦统、李远二人便领军趁夜绕道疾行,李远熟悉此间道路,带军避开燕军驻防,在天明之前,竟然出得定军山,进入汉中川道。 天明,燕军果然察觉,于是率众追来,秦统、李远二人领军疾走,一连奔走三十里,全军皆气喘吁吁,回顾身后数千燕军尾随,不过数里之远。李远道:“勿要惊慌,吾等已经脱离围中,虽然有追兵,军师必有接应。” 正说间,忽然前方道路上尘头大起,一彪军正赶来,至近,乃是冉辉所部数千人马,冉辉道:“奉军师之令,前来接应秦、李二位将军,且随吾军一起撤回。” 原来冉辉率部驻扎汉水附近,奉令接应驰援汉军,清晨探知得有汉军从定军山出,向汉水急奔,急忙带三千人马,前往接应,与此处遇见。后面数千燕军见汉军至,遂不再追击。秦统所部千人,得以脱险回到汉中。 秦统与李远至南郑来见文雄,秦统谢罪道:“末将未能偷袭得逞,前来领罪。” 文雄连忙扶起道:“此番将军非但无罪,尚有保全军力之功。吾算计不周,未能料敌有所准备,致将军所部犯此险境,此吾之罪也。” 于是厚赏秦统所部军士,令其休整,亦赏李远所部百人救援之功。 方龙聚集各路燕军,据住定军山,各路军马仍有七万余众。杜融前来劝谏方龙道:“贼军复夺汉中,军锋方盛。其众多余我军,如其前至定军山,与我军决战,胜负难料。依吾之见,为保万全计,将军不若全军退入司隶,拒守陈仓,即可全军,亦可防止贼军进犯关中。” 方龙奋然道:“吾受陛下重托,率兵拒守汉中,以扼汉中伪王。今汉中已经被其占取,吾若不能复之,再率军退避司隶境内,不仅为天下所笑,还有负于陛下之重托,将无面目回洛阳见燕朝诸将矣。吾今断然不可退军。” 杜融道:“将军率众据定军山,虽然也可。然贼军有谋,恐为其所乘,于我军不利。大军日费粮草甚大,现只有从关中运进,军粮不继,则将难以持久。此为失计也。” 方龙道:“无需持久,待吾军士气恢复之后,吾即率大军前往与汉中伪王决战,定然重夺汉中,以雪前耻。如此般撤退,将纵敌深入。陛下大军现正在围攻荆州,吾必定要扼守西线,亦是为陛下分解军势也。吾意已决,军师休要再劝。” 杜融见方龙不愿退军,便不再劝。于是道:“既然将军决议不撤,便可令司隶凉州等处前来相助驰援,末将亦当竭尽智力,助将军相夺汉中。” 于是方龙遣飞骑至凉州武都、陇西等处,请其派军相攻汉中。又致书于洛阳皇甫照,请求速拔调关中粮草辎重,运至定军山,欲要与汉军决战。 第181章 燕军败退陈仓道 顺安29年冬十月,汉中王刘建夏率部光复汉中,从剑阁移治南郑。燕军主力退据定军山,汉中王集合大军八万余人,进军定军山前。 封传车率军五万,渡过汉水,于定军山前扎营列阵。方龙见汉军前来,遂出四万军拒之。 封传车数次挑战,方龙欲要出战,皆被杜融谏止。 封传车便写书信送与方龙,道:闻将军昔日为辽东六勇,以为将军可与吾对垒,不想将军统领数万之众,见吾领军到来,龟缩于阵后不敢出,诚为为将者所笑。将军若惧死不敢出战,即可率军退回辽东,可保辽东六勇之称号也。 方龙读罢书信,不甚忿怒,道:“封驿小儿欺人太甚!以为吾真不敢出战乎?”随即下了战书,约定明日出战。 杜融劝止道:“贼军欲要将军出战,必然有所诡计。将军不可因为一时之愤,而中其诡计。” 方龙道:“吾今方要反攻汉中,敌军前来挑衅,岂能不出战?军师可守定军山大营,待吾亲自领兵出战,斩将以警敌军!” 次日,两军皆出。方龙全身披挂,手提大刀,左右护卫二将,乃方龙麾下骁将崔英、方虎,崔英为辽东六勇崔岳之子,方虎为方龙之子,二人正当少壮之年,颇有气力,随父从军,弓马娴熟,武艺不凡,方龙用为亲随护卫将。 方龙率二将出于军前,后面排列大军三万人,以弓箭手射住阵脚,方龙提刀大喝道:“封驿竖子,吾今已出,敢来一战否?” 汉军军阵遂开,封传车提刀乘马而出,左右亦有二将,左为中军校尉王伍,右为后军都尉李拾。 封传车笑答道:“将军此番信守承诺,甚好。方将军率军来争汉中,吾理当礼让将军,请将军先出马罢。” 方龙闻此讥笑之言,甚为忿怒,正欲要提刀出战封传车,方虎道:“父帅且住,容男前往替父帅斩此敌酋。” 方龙遂使其子方虎出战,方虎舞动大刀,呼呼风响,跃马阵中道:“休要猖狂,看吾来取你首级也!” 封传车见一少年将军出阵,遂勒马喊道:“来将小儿何名?吾刀下不战无名之辈。” 方虎大喝道:“吾乃辽东方虎,大燕骁骑校尉,今代父出战,斩你首级。” 封传车笑道:“原来是方将军令郎!你可知吾也曾为汉朝骁骑校尉?少将军且住,军前大战无儿戏也,恐吾手中刀重,伤了少将军性命。还请你令尊出马罢!” 方虎大怒道:“尽管来战,何必哆嗦?” 封传车目视王伍、李拾,王伍遂提枪出阵,来迎战方虎。 方虎虽然年轻,然甚有勇力,刀法凌厉,又血气方刚,大战王伍十余回合,即一刀砍向王伍左肩,王伍以枪杆驾住,枪杆折断,王伍左肩中刀,遂负伤弃阵而逃。 李拾见之,随即怕马舞枪出阵,救得王伍归阵。燕军中崔英见李拾出,也欲要斩将立功,提枪纵马而出大喊道:“少将军且留下此人与我。” 李拾大怒,挥枪来战崔英,崔英使枪接战,两人在军前大战二十余合,李拾气力渐衰,枪法遂露出破绽,崔英愈战愈勇,枪如雨点般攻来,李拾猝不及防,被崔英一枪刺落马下。 封传车见己方二将,一死一伤,不由得怒发冲冠,左手以鞭催战马,右手拖大刀,向阵中而来。 方龙见之,即提刀出马,令崔英归阵,亲自来迎战封传车。 两人各驰战驹,施展马上功夫,只见阵前二马竞奔,双刀并举,封传车刀法纯熟,方龙亦技艺精湛,二将你来我往,在阵前交手三十余合,正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三十余合仍不胜胜负。两边将士得以目睹主帅大将在阵前交手,齐声喝彩。 封传车见三十合不能败方龙,便提刀勒马,重整精神,准备以拖刀之计败方龙,两人继续交战。 方龙虽然武艺精湛,然年已五旬有余,巅峰不再。封传车虽然也年近五旬,但年轻方龙数岁,武艺本在方龙之上,三十余合之后,方龙便气力不加,渐落下风。 方龙虽落下风,然仍然奋力拒战,一时也能保持不败之势,又战十余合,封传车也有所消耗,不能使用拖刀计。 燕军中杜融在阵前观之,见二人久战,恐方龙有失,于是便命崔英、方虎二将,前去接应掩护方龙撤回阵中,然后在军中鸣金。方龙闻知,遂弃阵望本阵而走,封传车拖刀追来,方虎、崔英二将一齐上前敌住。封传车见状,便也退回本阵。 方龙回阵,杜融责道:“将军身为三军主帅,如何轻出阵前与敌将厮杀?如有闪失,将殃及三军。冲锋陷阵者,自有军前壮士担之,非主帅之任,望将军以三军为重。” 方龙道:“今番不比寻常,彼方也是敌军主帅,汉中伪王麾下大将封驿,此人甚有勇武,昔日曾名震中原。吾若斩得此人,贼军必然震怖,汉中伪王必然胆寒,吾则可乘胜进军也。” 杜融道:“即便此般,将军也不宜如此。今我军被动,必然要谨慎用兵,不得轻身犯险。既然我军已经斩杀贼军将领二员,锉动其威,将军可以与贼军交战也。” 封传车回阵,见王伍受伤,李拾战死,军威锉动,虽然战败方龙,但并没占得便宜。正在寻思进退,忽然见燕军阵中旗号纷纷变动,数员燕军将领,正率兵冲出围栅鹿角,向汉军军阵冲杀而来。 封传车即命军接战,于是两军在定军山下展开厮杀,混战良久,燕军齐出,封传车所部渐渐难支,便往后而走。 方龙见封传车军即将溃败而走,便命崔英、方虎二人道:“今贼军将败,你二人可领本部骑兵二千人攻击之,如能取得封驿首级,你二人都有重重封赏。” 于是崔英、方虎二人,各引二千骑兵,随后掩杀而来。 封传车引军且战且退,三万大军为数万燕军所冲击,收扎不住,一路丢盔弃甲,折损数千,伤者甚多,败走二十余里,向汉水溃逃。燕军在后如潮水般追来。 杜融见燕军追击汉军,方龙又将崔英、方虎二部军马派出,定军山大营防守顿时空虚,只有数千弱旅。杜融恐大营被袭,立即请方龙下令停止追击,方龙道:“今贼军败绩,正可全力围歼,此军若被歼灭,则汉中伪王当无力与吾再抗衡,此时歼敌之机难得。若令退回,则功败垂成矣。” 杜融道:“定军山大营乃我军根本,断不可空虚。若失去定军山大营,我军将进退失据矣。” 方龙闻言,遂才传令,让张厚所部一万人撤回,守卫定军山大营。 张厚所部万人奉令撤退,封传车所部稍稍得缓,向汉水而走。燕军正追击之间,忽然左边一彪军杀出,正是蒋道所部也,截住燕军厮杀,燕军见不过万人,便合力击蒋道军。战不多时,右边又一彪军杀到,正是冉辉所部,燕军慌忙分兵拒之,封传车军随后又调转矛头,向燕军攻击。 燕军三面被击,难以招架,只好收拢队形,望定军山而走。汉军围追甚急,燕军不能走脱。 方龙闻知大惊,恐燕军被歼,令杜融与张厚守定军山大营,亲自率万人前来救援。率军赶到战场,见燕军被三面包围击杀,其势甚危,方龙大喝一声,身先士卒,杀入围中,万余人马,随后也冲杀而来。汉军见之,便稍作后退,仍然列阵围之,两军相持。 杜融与张厚领三千弱旅守定军山大营,杜融见军少,心中担忧,恐汉军来袭,便令人火速调袁布所部军前来援助。袁布所部万余人驻守在定军山左翼,距大营三十里。 杜融所派飞骑尚在途中,忽然定军山大营前方出现两支人马,各有万人。杜融心中惊讶,令哨探看是否袁布人马,哨探回报,是汉中人马。杜融大惊,对张厚道:“今番中贼军调虎离山诡计,其必然是冲我大营而来。我等只有三千弱旅,如何能敌万人贼军?且速速率军撤退成仓道口。” 于是便与张厚弃了定军山大营,领三千军望成仓道口撤退。 来军正是汉中王麾下徐然、洪超所部,遵照文雄计策,待定军山大军齐出,便可趁机袭取大营。徐然领军到达大营,燕军已经弃营而走。于是徐然领军占据了燕军定军山大营。 洪超见大营已经占据。便率领万余人马,前来助战封传车。 方龙率四万燕军与汉军战于汉中川道之上,汉军亦有四五万,彼此旗鼓相当,交战半日,难分胜负,遂成对峙之势。 方龙担忧定军山大营,不敢在此地恋战,然而被汉军三面围住,不能走脱。正要整军突围之际,忽然定军山大营飞骑来报,说定军山已经失去,杜融军师率众撤退陈仓道,要将军率兵突围,向陈仓道撤退。 方龙闻报大惊道:“定军山大营若失,吾军将失去根据也。”忽然又接报,说汉军占了定军山大营,又派万余汉军袭杀而来。 燕军闻知,三军震怖。方龙接连吃惊,道:“贼军如何有这许多兵力?今诱我出川道,欲以此处围歼我军乎?” 方虎见势急,便上前劝方龙道:“父帅且领军撤陈仓道罢,崔英带军在前开路,父帅居中,男自引军断后,可破围冲出。” 崔英也道:“叔父且宜速速突围,若贼军援兵大至,我军将大败矣。” 方龙遂从之,便令全军破围。崔英领数千精骑,在前冲锋开路,方龙领中军二万余人随后,方虎令万余人殿后,一齐破围杀出,且战且走,汉军诸将仍然围追堵截,一路攻击。崔英只杀得力软筋麻,大汗淋漓,方虎亦杀得血染战袍,身负数创,才保护得方龙撤出,进至陈仓道,军士多有走散。待方龙入陈仓道时,四万余军,还剩三万余人。 第182章 博弈汉中势反复 汉军夺得燕军定军山大营,又趁势攻击,燕军大败,退入陈仓道。燕将袁布所部正欲前来救援定军山大营,却半路闻大营已失,燕军败绩,便率军接应得方龙撤退,整顿军马,总共还有六万余众。 方龙失了定军山大营,率部退回陈仓道,聚集人马,对杜融道:“贼军果然有谋,诱我大军出大营,然后趁机攻取。今失去定军山,吾军进取南郑无立足之处。军师有何良策,可以重夺大营,转败为胜?” 杜融道:“末将已经数次劝谏将军,贼军必有诡计。将军倚仗兵强将勇,小觑贼军谋略,以致如此。今定军山大营已经失去,我军又败,依末将之意,将军且撤守陈仓为宜。” 方龙不愿撤军,道:“我军尚有实力再战贼军,且司隶援军,旦夕既到,可重整军马,再战汉中,以雪此番军败之耻。我军如此时遇挫便撤,前番陛下二十万大军征伐汉中,好不容易才夺取汉中,皆化为乌有也。” 正商议间,哨探报说,皇甫丞相已经调遣关中、雍凉等地人马三万余军,前往汉中驰援,辎重粮草也即将运至。 方龙得此援军,遂决意不撤军,对众将道:“前番交战,我军虽然损失数万,然贼军折损亦相当,今我得援军到来,军势复振,再度出击可击破贼军也。” 杜融见此,也不好再拂方龙之意,遂不再劝谏退军。 原来皇甫照在洛阳接得方龙军情急报,心中寻思,汉中方面甚为重要,如汉中军击破燕军,大举出陈仓,进入司隶境内,则将危及长安。且方龙乃公孙霸心腹大将,不可不救。于是入奏太子公孙贵道:“汉中伪王大举进犯,汉中军情危急,卫将军方龙军力不足,今传急报欲要增援人马辎重,老臣以为不可不救也。” 公孙贵道:“方龙乃父皇心腹之将,理当救之。”于是准许皇甫照所奏,令其抽调关中各处军马前往汉中驰援。 长安已经没有多少兵马可抽调,于是皇甫照从凉州北地郡、并州上郡二处,抽调两万步骑,令北地太守牵兴统领前往汉中驰援,从陈仓道入。又抽调司隶境内兵马一万人,令右扶风守将林靓统领,从斜谷而入。令凉州南部四郡人马也趁隙可南进汉中,以支援方龙。并令人运送辎重粮草至汉中前线。 林靓率领万人入斜谷,将至汉中,逢见驻守鸡头关燕军,对林靓道:“鸡头关已经为汉中军所夺取,其部有万人骑兵驻守。”林靓遂不敢从鸡头关入汉中,便率军在斜谷道口驻扎。 原来独孤虎率领万骑,驰骋半日,即从南郑到达鸡头关,关上只有燕军两千人,独孤虎麾军攻打半日,两千人坚守不住,遂弃鸡头关,奔入斜谷。独孤虎占据了鸡头关,率军布防。令人哨探,闻知燕军有万人从斜谷而来,独孤虎命令众军守关,传令全军道:“休得放过一人一骑过此!” 牵兴率二万精兵至汉中,方龙得到援军,便又整顿三军,出陈仓道,前至汉中川道,欲要重新夺回定军山,击败汉军。 建夏闻知汉军获胜,便令文雄将各处险要隘口驻守,收聚各军,屯扎于定军山前。文雄在前线主持军务,召集众将道:“方龙虽败,但军力仍在,且又得到援军辎重驰援,今必然不退,又将前来争夺汉中。我军今若不破方龙,以警燕军,汉中当无宁日也。” 封传车道:“燕军虽然有援兵到来,然我军方获胜,士气正盛,正可以与方龙决战。若能破其军,燕军必然逃遁,汉中便再无战事。” 文雄道:“吾 正是此意。我军虽胜,然燕军主力尚在,现又得援军,如正面决战,恐旗鼓相当,胜负难料,仍需以智取破之。” 封传车等将领问道:“军师此番可有良策,以破燕军?” 文雄笑道:“破燕军之策,吾胸中已有之,只是成败可否,在于列位努力。” 众将都道:“愿闻军师良策,末将等当用心尽力,生死不避,以驱逐燕军于汉中。” 文雄道:“今闻知燕军来援之敌,分为两部,一部二万人从陈仓道进,已经与方龙合军。一部一万人从斜谷入,吾已经令独孤将军夺取鸡头关,其必然不能从斜谷进入汉中。吾今欲令独孤将军所部骑兵入斜谷,击斜谷燕军。击破其军后,然后迂回包抄,由斜谷又绕后进入陈仓道,阻断道路,烧绝栈道,以断燕军后路。再前后攻击,燕军定然能破。” 封传车道:“军师此计甚妙,然风险甚大。独孤将军率万骑,迂回后方,将深入敌境,若被合围,一时不能退出,恐将为敌军所歼。” 文雄道:“吾正是虑及此。所以需得智勇之将为其接应,方得万全。” 诸将都道:“请军师安排,末将等无不奉命。” 文雄遂道:“方龙者,公孙霸所倚仗心腹大将也。公孙霸将汉中防护重任托付此人,必然相信方龙将不负其望。以吾料之,方龙必然誓死守之,势必还来抢回汉中,以雪兵败之耻,今又得援军,其意更坚。然以吾观之,燕军士卒多为中原人民,今在汉中征战将尽一年,其心思归,又遭遇挫败,势必士气受阻。其为客军,我为主,占尽地利之便。虽然军力旗鼓相当,然吾已料定我军可胜燕军矣。” 众将皆凝神听之。 文雄又叙说破敌之略道:“今燕军主力皆在陈仓,其势必出汉中川道,或夺定军山,或进攻南郑,将与吾军正面对决。今封将军可率蒋道、冉辉二位将军领吾军主力五万人,据汉水与其对阵,可坚壁不战,牵制其主力。趁我军与方龙军主力对阵汉水之际,徐然将军可领五千兵前至鸡头关替换独孤将军驻守。李远将军谙熟汉中地形,即可领五千精卒,奔袭前至斜谷,为独孤将军后合。待机击破斜谷敌军,即可绕道迂回至陈仓道,攻陷陈仓,断燕军归路。秦统将军可领五千精卒,从西边陈仓道进入秦岭太白山中,袭扰其后方。方龙若闻知我军从后方迂回攻入,陷陈仓,恐后路切断,必然率军回撤救援,以免遭全军被困乃至覆没。待方龙引军回撤,我军再趁势击之,便可破燕军也。独孤将军等迂回攻击之军,也可趁势截杀,纵然不能全歼燕军于汉中,也当寒其军心,逼迫其退入司隶境内。” 众将皆称善,于是便一一领命,分头准备待命。 文雄又嘱咐李远、秦统二人道:“你二人与独孤将军率兵入敌军后方,迂回奔袭,必然艰难险阻,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不可丝毫大意,以免遭毁败。吾以为你二人谙熟地形,善于长途奔袭,独孤将军又谨慎稳重,所以才敢冒险用之。切记吾之嘱咐,见机而行,不能行即撤出,吾愿即便你等此去无功而返,也不能折损军队甚众也。” 二人乃领命而去。 数日后,方龙果然又率六万大军出陈仓道,进入汉中川道。方龙本来欲重夺定军山大营,军师杜融献计道:“将军欲要重夺汉中,今得援军,我军宜速战,可直接奔南郑而来,贼军必然齐来救援,我便可趁势破之。不必再取定军山,迁延时日,难以进展也。” 方龙遂采纳杜融之言, 便与牵兴领军出勉阳,欲渡汉水直击南郑。令牵兴为前部,牵兴所领两万军,皆雍凉精锐。 杜融又献计道:“斜谷援军不能出鸡头关,吾恐有失,将军且在陈仓道、斜谷等紧要处留置军马,以防贼军袭扰。吾所担忧者,若贼军出奇兵迂回袭我后,断我归路,恐于我军大不利。” 方龙笑道:“军师多虑耳。贼军即便再使用诡计,也不敢轻身犯险,敢迂回后方袭我之后。纵使韩信、司马穰苴在世,也不敢使用此险计深入我后方攻陷陈仓,如若我军合围,其必然被全歼也。”于是便不听杜融之言,引军径直来占南郑。 文雄闻知燕军不取定军山,却率主力只奔南郑而来,叹道:“方龙此番用兵,倒是甚得军法,又得多费我军周折也。”于是传令,将汉军主力屯守在南郑段汉水一带,据水列营,以拒燕军。燕军若欲进犯南郑,必然从此渡水而过。 方龙果然率大军进至汉水,见汉军在对面扎营列阵以待。方龙道:“贼军虽然据汉水而守,然吾军善于攻坚。今吾率主力在此与贼军相拒,牵将军可率本部精兵从上游突袭渡水,绕道攻击南郑。”于是牵兴领命,带二万军从勉阳强渡汉水。 文雄打探得燕军虚实,欲要分兵从上游渡水突袭,随即令洪超率领万人弓弩手,前至勉阳汉水南岸巡视埋伏,观察燕军动向,若其要渡水,便以弓弩阵阻击,务必要阻止其三日。 牵兴领军到达勉阳,寻得汉水水浅之处,便要催军渡河,忽然对岸旌旗招展,数千汉军皆在对岸列阵。牵兴见之,便又弃了此处,另选别处渡河。方选得另一水浅处,对岸又有数千汉军到。如此数番,牵兴大怒,以数千弓弩手为掩护,命大军强渡。 对岸数千汉军列阵以箭射之,又在岸边设置防御掩护。不多时,汉军闻知,洪超皆令开至此处,一万余人尽是弓弩手,轮番射箭拒敌,牵兴虽然数次攻至汉水中央,却因箭阵着实厉害,不能强渡,只得退回,两军便在此相拒。 文雄已经派遣徐然、李远、秦统等人于夜半率兵分赴鸡头关、陈仓道、定军山等处,燕军尚不及觉察。徐然、李远两军,一昼夜之间便开赴至鸡头关,徐然转达文雄军师军令于独孤虎。独孤虎道:“击破斜谷来敌,何须万人铁骑?且深入敌后,秦岭山势险峻,道路不便于大部骑兵奔驰,吾今只带五千足矣,将军再予我五千步卒为后合,便可破燕军于斜谷。”于是徐然将本部五千步卒予独孤虎,留下五千骑驻守鸡头关。独孤虎便带了五千骑,趁夜从鸡头关入斜谷,五千步卒,随后而进。 李远率领五千精卒,从鸡头关先入斜谷而来,五千精卒翻山越岭、健步如飞,如行平地,时而出现在山谷、时而又消失在密林之中。不多时,便已经进至燕军林靓所驻军处,此处地名唤作石船。李远进至石船附近命军潜伏,派人向独孤虎传信。 林靓畏惧鸡头关汉军,遂撤兵石船,欲要从他道出兵,尚还未得哨探军报详细,故未敢轻动。正驻军石船观望等候之间,忽然接得军报,鸡头关万余步骑,已经从鸡头关进入斜谷,欲要前来袭击。 林靓笑道:“贼军不谙兵法,敢引兵入斜谷,深入我境。吾今不需要援助,只需据住石船,以逸待劳,便可破贼军也。”于是下令,将一万人马,分别埋伏驻守石船等处险要,等候汉军前来便截杀之。 第183章 汉军奇兵袭陈仓 燕将林靓率领一万人马,正在斜谷石船埋伏拒守,等待汉军到来。 独孤虎途中接到李远军报,言燕军在石船据险设伏,请独孤将军留意,待吾军绕道抄其侧面而袭之,将军可引兵助阵,燕军必破。 孤独虎即令军小心而行,至石船十里之处,停止前进,全军就地安歇,等候李远所部消息。 李远五千精卒,潜伏于斜谷道密林之中,未有被燕军发觉,然后趁天色将晚之际,突然出现在石船前方五六里处,燕军哨探察觉,报知林靓。林靓甚惊,便令军小心戒备,然而为时已晚,李远五千精卒全速而进,走入石船左边山林,然后从侧面居高临下,突袭其左翼伏兵,将山石滚下。石船左翼数千伏兵,被山石砸得潜伏不住,纷纷从林中窜出。林靓便传令向山上围攻突袭敌军。一军尚不够,又令埋伏在右翼伏兵数千人前来助战。 燕军正在围山之间,忽然斜谷道口,有五千骑飞马杀到,为首一将,英勇无敌。林靓急忙令守石船三千军,用弓箭射住来军,又传令休要围山,令军拒守船石。 来将正是孤独虎,闻知李远军已经同燕军交手,便速带五千骑前来攻击,风驰电掣般赶到,后面五千步卒,也随后而来。 独孤虎率军猛打船石,李远五千人又从左侧居高临下攻击,燕军虽然有万人之众,然一度惊扰,阵形部署已乱,抵御甚为吃力,汉军数度冲至船石营垒之前。 两军真在激战之间,忽然斜谷道上,又有独孤虎所部五千汉军步卒杀至,一齐来围攻,燕军随即不能支。数员稗将上前请林靓撤守石船,退入右扶风阻敌。林靓权衡利弊,见汉军势大,恐被其歼,便弃石船险要,领败兵逃去。 孤独虎遂夺了船石,又亲自率领五千铁骑追击燕军,燕军败走,一路上折损兵马,退至司隶境内,林靓所部还剩七千余人,于是屯驻渭北。 独孤虎追至渭水,见燕军远遁,便聚集其部一万人,从褒斜道出,沿渭水西进,准备攻取陈仓。 汉军忽然出褒斜道,燕军闻知惊恐,三辅地区亦震怖。然三辅燕朝官员,一时未得燕朝朝廷命令,长安又守备空虚,几无兵马,皆惊慌失措。燕右扶风法演,京兆尹尹正等人,立即出金帛招募民兵万人,前来陈仓救援。 方龙正率大军与汉军相拒于汉水,攻战数日,皆被汉军拒退。牵兴所部两万人,在勉阳汉水攻打甚急,洪超一万余人奋勇阻击三日,箭矢已尽,汉水将要为燕军强渡,建夏又命徐道率领五千人前往助战。燕军正在攻打之间,忽然接得军报,汉军步骑精锐一万于人,已经从斜谷出,准备攻夺陈仓。 方龙接报,大惊道:“贼军果然敢袭我后方!是何人领兵也?林靓万余人马,难道皆不能阻其前进?” 哨骑报道:“领兵之人,乃汉中伪王大将独孤虎,其率精锐万余人,又有数千精卒相助,是以能击败林将军,林将军今正退渭北。陈仓防守空虚,需得方将军回军相援之。” 方龙与杜融道:“不听军师之言,致有此失。今日吾军应救援陈仓乎?” 杜融道:“贼军虽然只 有一万余众,然我后方兵力薄弱,如陈仓为贼所攻取,将断我陈仓道归路,甚为不利。今将军率众据汉水战贼军,非一时能攻取南郑也。不如撤兵,歼灭贼军独孤虎万余人,此为上策也。” 方龙道:“军师所言甚善。”于是传令,全军放弃汉水,依次速速撤退陈仓道,恐汉军趁势攻击,令崔英、方虎二人领兵万人断后。 牵兴闻知方龙大军撤退,独军难支,又接得方龙军令,于是也率众退往陈仓道中。 文雄见燕军撤兵,对众将道:“燕军撤退,畏惧陈仓被陷,后路阻断也。今全军尽撤陈仓道,欲围剿独孤将军所部。独孤将军只有万余人马,深入敌后,若方龙率军前来围困,其必然将难以破围,吾虽然遣李远、秦统二人为援助,然难以解此危急。需得吾大军追逼方龙,钳制其军,才能救得独孤将军也。” 于是下令,命封传车率领蒋道、冉辉等领五万人马,渡汉水,尾随方龙大军之后,可趁隙击之。 燕将袁布,与军师黄伦率万余军,拒守陈仓道。秦统率领五千精卒,不时袭扰,燕军惊扰不定,又不知汉军多少人马,欲要围剿,秦统又率军窜入山林,袁布无何奈何。黄伦正要设计围剿秦统所部,忽然传来急报,说汉军从斜谷出,欲要攻击陈仓,方龙已经从汉水撤退,令袁布拒守陈仓道,以遏制汉军前来。 黄伦道:“今贼军从后方而入,欲要攻取陈仓,此险计也。方将军率师截击贼军,故令将军扼守陈仓道,将军可遵令而行。” 袁布道:“方将军如果率师救陈仓,吾军屯兵于此,若贼军大至,该当如何?” 黄伦道:“将军勿要胆怯,方将军身为三军主帅,尚冲锋陷阵率众在前。将军在后,何言畏惧乎?如贼军大至,我还可率众出祁山。今将军只要扼守陈仓道,勿使汉军向前,则方将军必然能歼灭后方贼军矣。” 方龙退军至陈仓道上,随即命令方虎,领万余精卒,间道行至斜谷,据住斜谷险要,阻断汉军斜谷归路。命令牵兴率两万人从陈仓道进击,自与崔英率三万军在后,据住汉军追兵。 独孤虎率军进至陈仓,发兵攻打,陈仓上只有千余守军,奋力抵抗一日,不敌,周边援军尚未赶到,于是便弃陈仓走入右扶风。独孤虎随即占领了陈仓。李远又遣精卒,将陈仓道险要处数处栈道,尽皆烧毁,以防方龙大军回援。 独孤虎与李远在陈仓,闻知燕军又据住斜谷道口,方龙派军从陈仓道前来救援,且右扶风法演、京兆尹尹正等人招募得新兵万余人,正在向陈仓开进,将军林靓,也率众六千人来夺陈仓。 独孤虎道:“今我军一万余人,虽然夺得陈仓,然已经陷入敌围之中,无路可撤,只有坚守此城,等待主公大军前来救援。” 李远道:“吾料军师必有主意。我今虽然陷入敌围,然定能杀出。军师今番欲破燕军,正是令我等以此为计也。” 文雄令封传车进兵,入陈仓道,袁布率军阻击,蒋道、冉辉二将各率兵万人攻击,攻战多时,徐道又率兵前来助战,袁布遂不能敌,欲要走陈仓道,与方龙大军会合 ,然道路被封传车军阻断。袁布对黄伦道:“今众寡不敌,只有出祁山,走凉州,方为全军之计。” 黄伦道:“将军不可,如我军撤退,贼军将尽入陈仓,方将军将危也。将军只需在此拒守三日,方将军必然回师救援。” 袁布道:“今如不退,我一日之间便将为贼军所歼,何言能守三日?”于是不听黄伦之言,传令全军万人,撤退陈仓道,走入祁山。黄伦无奈,只好随袁布一起撤出。 文雄听得袁布军走祁山而去,大喜道:“今燕军必然能破,方龙或可以为吾军所擒也。”便传令封传车,大举进兵,追击方龙大军。 牵兴带领两万人,行至陈仓道,见数处险要之处,栈道被毁,便令军修好,如此行军便迟缓了数日。封传车带领蒋道、冉辉等五万余人马,随后而至。在大散关之前追上方龙军,方龙麾军迎敌,大战至天黑,落败而逃。 将军秦统已经遵照文雄军令,带五千精卒潜藏于散关周边山中,见方龙大军前来,在散关战败,于是便趁夜突至前方三十里处,将牵兴所修好的栈道又全都毁掉,又将山石树木等,堵赛在成仓道上。方龙引军夜行至此,见道路堵赛,栈道被汉军毁掉,方龙惊讶,回报后面汉军大队人马又追了上来。方龙心惊,便闻杜融主意,杜融道:“现已入夜,将军可沿途虚设疑兵,在此扎营。贼军不知虚实,便不敢前来。可令军趁夜修好栈道,明日便可行军也。” 方龙从其计,沿路设置伏兵。汉军至,黑夜里不知敌情,报知封传车,封传车便令停止追击,且歇军一晚,明早再追击。 于是方龙命军连夜清除了路障,又修好了栈道,黎明之时,便命全军一齐通过,命后军过后就毁掉栈道,以防止汉军追袭。天尚明,燕军拔营,三万余军方过得一般,封传车便引军追之,趁势攻击。方龙只得回军截杀,战至日中时分,方稍稍杀退汉军。然而两军激战之间,秦统所部又趁机从山林中攻下,四处点火,又将方龙所新修栈道,毁掉数段。将滚石檑木从山上滚下,堵赛住道路。 方龙军三万余人,只有一万余人过得栈道。还剩一万余人,栈道已毁,数处道路拥塞,一时不能修复。封传车大军又一齐追来,燕军见汉军大至,皆惊慌失措,杜融献计道:“今贼军势大,将军可速丢弃辎重,从陈仓道走祁山,可摆脱追兵也。” 方龙无奈,只得传令一万余人,将辎重丢弃,抄小道入山,向祁山而走,欲要摆脱追兵。 李远遵照文雄吩咐,见燕军将逼近陈仓,便对独孤虎说道:“今燕军四面来夺陈仓,方龙大军却未至,必将为我军所阻击之缘故。军师曾言,如见敌军势大,便可撤走,以保存军力为上。今斜谷、陈仓道皆不可走,唯有西北敌军防守薄弱,将军可沿渭水向西北而进,走祁山入汉中,可以跳出敌围之中也。” 独孤虎道:“吾今已知军师之意,令吾等攻陷陈仓,迫使敌军来救,吾再绕道迂回。封将军便可趁势破燕军也。”于是便传令全军一万余人,于夜半时分,弃陈仓向祁山而去。 第184章 沙场征战几人回 独孤虎、李远二人,带一万余汉军从陈仓沿渭水西走,欲从祁山入,李远所部精卒,在前开路,找寻近道打探燕军动向,独孤虎率其部随后而进。 燕军到达陈仓,汉军已经撤离半日,于是右扶风法演令军占了陈仓,林靓所部又到,又二日,牵兴二万军亦到,诸路燕军会齐,商议如何部署。方龙归路被断,已经率部走祁山。牵兴便道:“今方将军所部兵马甚少,恐被贼军追及。右扶风可以率兵守陈仓,吾与林将军即可前往救援方将军。” 燕军又见汉军西遁,牵兴便率部追截,陈仓道还有方龙所部万余人马,由崔英率领,已经修好栈道,来至陈仓道口,牵兴便名其合军一道,前来祁山截击汉军,救援方龙。 封传车率兵在陈仓道中,见方龙北逃,便令蒋道、冉辉率兵二万驻扎于此,亲自领二万人,尾随方龙追击而来。途中接到军报,说独孤虎、李远已经弃陈仓西走祁山,诸路燕军也都向祁山而进,封传车对诸将道:“今方龙所部已成孤军,势必赶在其他燕军救援之前,歼灭方龙所部。”于是下令全军,全速追击方龙。 方龙正向祁山而走,闻报后面汉军紧追不舍。方龙问:“有多少人马?”哨探答道:“贼军封驿所部两万人。”方龙大笑道:“封驿不知死活,欲要擒吾建功。今入祁山,吾只要设伏险要之处,以逸待劳击之,封驿即便不死也伤。” 杜融谏道:“我军士气甚衰,贼军甚为锋锐。不可与之交锋。将军可设疑兵,趁机再摆脱贼军。只要出祁山,我军便可安也。” 方龙愤然道:“封驿竖子,欺吾太甚!彼不过两万人马,就妄想擒吾耶?军师不必担忧,吾今正好将计就计,擒斩封驿这厮,以警汉中伪王!”于是不依从杜融之言,行至秦岭二道河,便在二道河两边设伏,等候封传车到来。 时秦统所部,亦尾随方龙军,探知得其伏兵于二道河,便报知封传车。封传车得知敌情,便作安排部署,对部将道:“方龙所部万余人设伏于二道河,其不过以逸待劳,欲要破我军。吾今已经得其详细,岂能中计?今可用计破之。” 于是遣一万军,进至二道河,只在伏兵范围之外鼓噪呐喊,吸引燕军,却另出两道奇兵,各五千人,袭扰伏兵之后。又令秦统所部,绕道与二道河之西,设置路障,并趁势攻击。 黄昏时分,封传车部万人开进至二道河,便扎营列阵鼓噪呐喊。燕军以为要来攻击,都凝神准备迎敌,然而汉军鼓噪不进,燕军疑惑,未有出击。如此一个时辰,天已黑定。方龙传命各处严加防守,大军不眠,以防汉军进攻。至夜半,汉军果然又欲鼓噪大进,火光亮如白昼,喊杀声震荡夜空。方龙惊讶,杜融出营帐视之良久,忽然大惊道:“贼军必然大至,请将军速速撤离。” 方龙惊问道:“何也?贼军趁夜进军,甚为不利。且吾有万余人马,何惧也?” 杜融道:“以吾料之,贼军鼓噪是假,而分兵袭我军是为真。现黑夜之中,贼军虚实难辨,此地不宜久留。请将军拔营,从大路而走,贼军纵然有诡计,也不能得逞也。” 方龙才依照杜融之言,传令三军准备拔营而撤。军令方传下,忽然接得军报:“大路前方数里之处,已经被树木滚石所拥塞,大队人马难以通过。”方龙闻报甚惊,杜融道:“必 然有贼军趁夜潜入我后方,阻挡道路。将军可遣前部前往,清理拥塞。”方龙正欲令军前往。忽然又闻军报,二道河左右两翼,各有一片火光,不知有多少军马,正在迅速逼近。 方龙大惊,连忙传命全军勿要惊慌,列阵迎敌。方龙对杜融道:“悔不听军师之言,果然中贼军诡计。” 杜融道:“如今之势,将军唯有有敛军据二道河而守,待天明之时,再做进退。” 只见左右两翼人马,渐渐逼近二道河,都是汉军。封传车见左右两翼人马至,便下令一万人马一齐攻击,箭矢如雨,火把纷飞,烧着燕军大营,燕军一片混乱,混战至天明,燕军折损近半,汉军亦有数千折损,二道河周围,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方龙见汉军势大,混战一夜,燕军已经疲惫不堪、士气低落。杜融请方龙率精锐护卫立即从山间逃走,自己率军在此拒战。方龙道:“吾若去,军师何以能脱身?” 杜融道:“吾奉命来辅佐将军,奈何不能让将军听从吾之计谋,今致以此败。乃吾所失职也,何敢能望全身而退?” 方龙流涕道:“悔不听从军师之言,然吾不忍军师替吾背责也。军师若死,吾心何安?” 杜融道:“将军为国家方面大将,今若战死,将锉动大燕军威。融不过一儒生寒士,死不足惜耳。请将军为国家大局计,速速走脱,留有用之躯,重整旗鼓,再度提大军前来,剿灭贼寇,为吾报仇也。” 方龙大笑道:“吾身为大将,岂能弃军而逃?即便侥幸逃脱,得以偷生,又岂能再立于世人之前?”遂振臂高呼,身先士卒,号令三军一齐从二道河冲出围中,夺路向西而走。 封传车即命军速速追击,燕军一路溃败,纷纷弃械投降,又被秦统所部不时袭击,折损惨重,军又走散,方龙还剩得两三千人,皆衣甲不全,逃至渭水。 封传车仍然紧追不舍,方龙率残部正走间,遥望前方有汉军旗号,一彪骑兵正风驰电掣般杀来,正是独孤虎所部五千人马,探知得燕军逃遁至此,特率领五千精骑前来截击。 方龙见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麾下三千余人,皆筋疲力尽、难以再战。于是便对部下三千人道:“吾今已至穷途,不可再转败为胜。吾为三军大将,断不可为敌所擒,亦不可降贼。今你等疲惫至极,无力再与贼军相战。传吾军令,除方龙以外,余下皆可降。” 众军皆默然无语,于是方龙约住人马,等候汉军前来。 不多时,独孤虎已经率军赶到,见燕军如此,便列阵于前,独孤虎挥枪喊道:“不能战即走,不能走即降,理也。今你等势穷力竭,唯有投降方可也。” 方龙提刀在阵前哈哈大笑数番,然后问道:“来将何人?” 独孤虎道:“汉中王麾下后将军独孤虎是也。” 方龙又仰天大笑,然后道:“吾身为燕朝卫将军,昔日辽东六勇之次席,转战一生,杀人如麻。今一时大意,乃至陷于绝境,此非天意乎?” 又对独孤虎抱拳说道:“独孤将军英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相逢战场,各为其主,职责所在也。吾今败于封驿与独孤将军之手,虽败犹荣也。将军不欲是要取吾首级吗?此有何难哉!吾今兵败,首级尽可交付将军,然吾手下将士,皆力穷不能战,吾已令其投 降,愿将军全其性命。” 独孤虎道:“方将军可降汉中王,必然能重用之。何必愚忠于公孙氏呢?” 方龙呵呵大笑道:“吾不仅为大燕之臣,还是辽东六勇之次。辽东六勇者,皆视死如归也。昔日齐国古治子、田开疆、公孙捷三勇士,视名节胜自身性命多矣。今辽东六勇五人皆战死沙场,不负勇者之名,吾岂能苟且偷生,以辱辽东六勇名节呢?” 言罢,向东拜道:“臣方龙有负陛下之托,今特以自裁谢罪,再报陛下于九泉之下也。”即在军前拔剑自刎而死。 杜融见方龙自裁,于是命令众军道:“你等欲要活命,皆可出降,吾不罪之。”于是也出军前,向东而拜道:“世人皆以为融为智谋之士,然融不能辅佐卫将军得全,致有此等之败,何言以智谋称也?今番之败,亦融之罪也。将无面目再立于天下。”于是也在军前拔剑自杀。 方龙本幽州人,年少时游历辽东,因勇武过人便在辽东从军,后得公孙霸赏识,用以为将,位列辽东六勇之次席,是燕军中的精良翘楚。壮年追随公孙霸,转战中原,平西凉,镇守三辅,多立功勋,成为公孙霸方面倚靠大将,今镇守汉中,为汉军所败,自杀谢罪,亦不失为勇将。方龙时年56岁,顺安29年冬十一月也。 燕军见主帅皆已经自杀,独孤虎又传令厚加相待,于是便全部出降。独孤虎收编了二千燕军,余下一千,听其自便。封传车大军也赶来,见燕军已降,方龙、杜融已经自裁。封传车下马对二人遗体拜道:“方将军与杜军师二人,亦当世海内豪杰,惜哉明珠投暗,错随人主,致有此番败绩。”便下令军中宰杀战马两匹,剥了马皮,将方龙与杜融尸首用马皮包裹,以示马革裹尸,敬重方龙、杜融二人之名节。命不愿跟随汉军之燕军军士,将方龙与杜融尸首运送燕朝。 方龙已死,封传车与独孤虎合军,少许,李远也率部至。封传车道:“今为擒方龙,我军深入敌境。此处不可久留,且速速撤回陈仓道。”于是三人合军,便向陈仓道撤回。 燕将牵兴、崔英闻知方龙被困,火速来援,然而已经晚了半日,待其军到渭水时,汉军已经撤离半日,只接得方龙、杜融尸首。燕军见方龙战死,全军震怖。遂不敢来追汉军,牵兴具书信,火速报往公孙霸。 方虎在斜谷,闻知其父战死渭北,痛哭不止,又勃然大怒,欲要提兵来杀汉军,为其父报仇,为部将死死劝住,方止。 袁布与黄伦引万余人走至祁山,闻说方龙被困,便前来救援,行至半途,败军传来消息,方龙、杜融皆自裁,燕军已降。袁布大惊道:“方将军战死,我军将群龙无首,如贼军大举前来,此番如何是好?” 军师黄伦道:“方将军战死,为其持勇轻视贼军、布防不全之故也。将军率众走祁山,亦有失职之罪。今幸得将军得全,可聚敛众军,拒守陈仓道口等各处险要,以防贼军入寇。” 袁布不禁满面流汗道:“吾非欲弃守,然若不走祁山,吾军必然覆没。今方将军战死,三军震动,恐不利于我军。吾且听军师之言,收聚各军前往陈仓扼守,待陛下军令到,再做区处罢。”于是便引一万余军,从渭水东下,至陈仓驻守。 第185章 又见中原奇才出 方龙兵败身陨,燕军震恐。袁布与牵兴在陈仓收聚各路燕军,分布各处防守,将战况报知于公孙霸。 时公孙霸正在荆州襄樊前线,与荆州军相持。公孙霸自围襄樊以来,已经近半年,但仍时刻关注汉中战况。前番接报方龙失守南郑,公孙霸不乐,欲要方龙再夺回汉中,随后令皇甫照等加派军马辎重相助方龙。然仅一月,燕军损兵数万,方龙战死,军师杜融亦殉国。 公孙霸在荆州前线闻知方龙战死,不禁大哭道:“朕昔日旧将,皆逐渐凋零。今日方龙又身陨,朕可谓心痛如绞。惜哉!哀哉!”悲痛良久,归海卫恐影响军心,便奏请公孙霸入账,奏道:“方龙虽然勇武,然汉中伪王麾下智谋之士甚多,今必然遭其所算,所以兵败。请陛下节哀顺变,厚加抚恤阵亡将士,以免军心受沮。” 公孙霸道:“方龙跟随朕多年,今有兵近十万,司隶又有辎重兵马援助,为何两月之间便失去汉中,兵败身死?为朕用人不当乎?” 归海卫奏道:“非陛下用人不当,方龙有独当一面之材。然今日之败,非方龙之罪,在于汉中伪王奸诈狡猾,专用诡计,以至如此。方龙虽战死,然我军主力尚在,今正驻扎陈仓,群龙无首,陛下宜派遣一合适之人,前往统领三军,以拒汉中伪王也。” 公孙霸道:“朕尚正围襄樊,无暇西顾。以卿之见,此番我军败于汉中之后,谁人可以前往接替方龙,代为统领呢?” 归海卫道:“陛下所信任之将,皆受领重任,出朕四方。今朝廷尚无将可派。然臣心中有一人,可以担当此任,为陛下分忧。” 公孙霸喜道:“卿所举荐何人?” 归海卫道:“此人虽然儒生出身,然才兼文武,胸怀韬略。只是名望不够,资历尚浅,臣恐陛下未能信任也。” 公孙霸道:“名望等此皆不介意,然儒生何以领兵?” 归海卫道:“禀陛下,能为三军将帅者,需得胸有良谋,腹有韬略。前朝东吴陆逊,以书生拜大将,亭一战,大败蜀主。以臣观之,此人之才,不亚于当年陆逊也。” 公孙霸喜道:“果真如此?卿所说为何人?” 归海卫奏道:“此人复姓闻人,名策,字昭远。为司空闻人亮之族侄,参军闻人明之族兄。现为河内郡从事,其人不喜为官,嗜好读书,诸子百家之言,无所不涉猎。只是奉其叔之命,勉强在河内郡为从事,时年36岁。臣曾前往与之相谈,其才中原罕有。臣曾想举荐陛下,闻人策道:大丈夫当领受重任,非天命不往也,足见其志非同寻常。今正好可举荐于陛下。” 公孙霸道:“闻人司空之子闻人明,朕亦知之。只是未有闻知闻人策,今既然军师推荐,想必其必然有真才实学。即可传朕诏命,命闻人策前来荆州军中,容朕亲自查验之。” 却说闻人策,司州河内郡朝歌人,生逢乱世,中原兵戈不休,早年命途多舛,年十岁,失孤,顺安初年,中原大旱,又逢民乱,闻人策与其父逃荒乞食,其父死于道路,闻人策方十二岁,又失怙,无所依靠。宗族闻人 亮时任中牟令,闻人策便一路乞食前来至中牟寻找闻人亮,至中牟县衙之前,蓬头垢面,衣不蔽体。中牟县衙役欲驱赶之,闻人策呼闻人亮之名,衙役报知闻人亮,闻人亮出而见之,心中感伤,遂收养闻人策为义子,给予照顾养护,又令其读书。 闻人策自为闻人亮所收养,衣食尚有可保,不至于冻饿,便专心致志读书。其天资不凡,读书数年,诸子百家,尽然无所不涉,诗书礼仪,烂熟于胸。闻人亮奇之,便厚加栽培,为其聘中原名儒,授以学问。闻人策年已弱冠,便已经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只是时逢中原战乱,闻人策深恨乱世兵戈,遂避居衡山,耕读治家,潜心学问。闻人亮举荐其为孝廉,闻人策不应召。公孙霸夺取中原,闻人亮治理流民有功,遂擢升为河内郡守,不几年,又领冀州牧。公孙霸代汉称帝,遂用闻人亮为司空。 闻人策胸负韬略,怀才抱器,然无意仕途。闻人亮数次令人去衡山,令其出仕燕朝。闻人策为不拂闻人亮之意,遂勉强出任河内郡郡中从事,乃闲职也。 闻人亮对闻人策道:“君子读书明理,齐家治国,当刚健有为也。”欲要推荐闻人策担任郡守等重职。闻人策道:“叔父为燕朝大员,位尊爵显。策在中原,无甚名望。若为叔父举荐,必有举贤避亲之嫌。请叔父稍止,策当自寻上进。非有天命之任,策不出也。” 闻人亮闻知,大为诧异,然坚信闻人策之能,必将有大用,于是便不再推荐,亦不为其传名,闻人策任职河内郡从事数年,中原多不知其才。归海卫听闻此事,前往与闻人策相语,知其大才,便在此时举荐于公孙霸。 燕朝使者前往河内郡,传公孙霸诏书,闻人策方在郡治所官署内读书。河内太守卫准慌忙迎接使者,将闻人策从官署中拉出,接受诏命。 使者宣闻人策速至荆州前线公孙霸军中,觐见大燕皇帝。 河内郡郡守卫准对闻人策道:“昭远以国士自居,今陛下召见,必然有大用矣!” 闻人策笑道:“吾曾闻,庄子钓于濮水,对楚使者言: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以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吾羡慕庄子者,可悠然曳尾于涂中,然吾今此去,恐将为庙堂之牺牲也。” 卫准道:“昭远何出此言?今天下分裂,正是豪杰用命之时,君能展翅翱翔九霄,建立功业,青史留名,此多少仕宦之人所求之不得也。” 闻人策遂告别了卫准,即刻与使者一道,上快马向荆州前线疾驰而来。 不过二日,闻人策便至荆州军中,使者复命,公孙霸命归海卫迎入帐内。闻人策入帐,伏地拜见公孙霸,公孙霸命其平身,赐座。 公孙霸抬眼视闻人策,见其身长七尺余,面貌儒雅,颇有儒生风范。心中怀疑,便问道:“卿今年青春几何?” 闻人策答道:“臣今年年正四九,三十有六。” 公孙霸闻知,心中更加疑惑,又道:“朕今与汉中伪王相战,需得智勇之士辅佐。归海司徒举荐卿有超世之才 ,朕所以急召卿至军中,以天下事相问之。” 闻人策道:“臣虽然略有才学,然皆书生之见也,恐不堪为陛下所用。” 公孙霸道:“卿不必自谦,既然归海司徒举荐,必然有所真才实学。今卿可以为朕描叙天下形势一二。” 闻人策遂奏道:“禀陛下,此番召臣觐见,是否将要以臣接替卫将军、领雍凉三辅地区军事,以拒汉中伪王乎?” 公孙霸闻言不由大惊,问道:“卿何以知之?” 闻人策奏道:“请陛下赦臣语言冒渎之罪。今天下大势,陛下与汉中伪王分据南北,以逐汉鹿。陛下固然据有中原北方、兵马强盛,势力远在汉中伪王之上。然汉中伪王连结东南,倚江据汉,凭借山川之固,江河之险,拥兵数十万与陛下争衡天下,非一时能荡平也。” 公孙霸闻言点头,道:“卿继续言之。” 闻人策又道:“陛下军马不可谓不强,势力不可谓不盛。然数战汉中伪王,皆不能有所进展。一年之内,先有骠骑将军兵败宛城,再有龙骧将军丧师武昌,今又有卫将军败绩汉中,此三人者,皆陛下方面倚仗大将,其领军统兵之才,为陛下军中翘楚。然此三人接连毁败,陛下大军士气受阻,而汉中伪王其势由劣转变为优。今陛下先前之优势,已经失去矣,汉中伪王先前之劣势,亦将不复存在矣。” 公孙霸恐闻人策不尽直言,便道:“卿不必忌讳,可直言之。” 闻人策又道:“臣以为,并取天下,两强争衡,当在实力,也在人谋。汉中伪王占据东南,实力虽然不及陛下,然也并非弱也。其麾下智勇之士甚多,臣闻知其麾下三军师,皆当世一流奇才俊杰。汉中伪王能尽其才,智士运筹谋划,猛将扬威耀武,三军用命,是所以能连败我大燕骠骑、龙骧、卫将军等三人也。” 公孙霸道:“卿所言甚中的。然如此形势,朕何以与汉中伪王争衡天下?” 闻人策道:“汉中伪王已经养成势力,不可速灭之,陛下欲败汉中伪王,需得长久之计。然陛下已经挥师南下,驻兵襄樊之前,此亦不可轻退。陛下今忧虑者,为汉中失守、卫将军战败,无人震慑西线,恐汉中伪王出陈仓,威胁长安。依臣之见,卫将军虽败,然人马并未大损,陛下可令一智谋之将,前往统领,收聚军心,便可镇守雍凉,震慑汉中伪王,使其不敢出汉中入寇长安。陛下即可安心攻打荆州矣。” 公孙霸道:“卿之策略,不当正合朕意,亦超出朕所预料。归海司徒慧眼识人,所言不虚也。” 遂对归海卫道:“如此大才,卿为何不早为朕言之?卿如果早举荐闻人昭远,朕也不致于如此损兵折将。” 归海卫跪奏道:“望陛下赦罪,非臣先前不欲举荐。今日举荐,亦为形势所迫也。” 闻人策奏道:“若非陛下数员大将败绩,臣今日也不能觐见陛下也。望陛下勿要责怪归海司徒。” 公孙霸道:“朕戏言耳,焉能责罚?卿有此等之才,便可以替朕分忧,前往长安,领受西线重任罢。” 第186章 书生受命拜大将 第186章书生受命拜大将 闻人策见公孙霸命自己领受西线重任,心中惶恐不安,遂伏地奏道:“臣一介书生,苟求性命于乱世,不愿闻达于诸侯。虽然略有才学,然从未习带军旅,见证兵戈之事。陛下此番重任,臣实在不敢领受。” 公孙霸怫然道:“卿此般自谦矫饰,是为抗拒朕命乎?今国家有急,正是贤能之士用命之际,卿只顾自保个人,不愿为天下着想,何以立足于天下士人之前? 闻人策道:“臣非敢矫情自饰。观陛下素来所任方面大将,必然身经百战,资历深厚,名望隆厚。如策等一介书生,未有名望,岂能担此大任?必然难以弹压众心,有误陛下大事也。” 公孙霸道:“此有何难?朕假以卿大权,自可弹压众将,尽服人心。” 闻人策道:“陛下虽然能假臣以大权,然臣未有寸功,此般即前往率众领兵,恐众人只畏惧陛下之威,而不愿从臣之号令也。” 归海卫见状,遂对公孙霸道:“容臣试问数句。”公孙霸点头允诺。归海卫问闻人策道:“你可知荆州潜龙乎?” 闻人策道:“潜龙之名,闻于海内,传扬中原,在下岂能不知?” 归海卫道:“荆州贼首潜龙,虽然为汉中伪王麾下,与大燕为敌。然吾私下以为,当今天下才干能与潜龙相匹者,海内恐鲜有也。陛下今率大军亲征荆州,舍汉中伪王而取荆州潜龙者,盖因其为我害胜过汉中伪王,陛下才以天威临之,以便剿除荆州贼首潜龙。以吾观之,昭远之才,虽未有能胜过潜龙,然亦不遑多让。今潜龙年纪与昭远相仿,其便能统领荆州,为汉中伪王独挡一面。吾以为昭远之才与潜龙可相匹敌,皆为当世英杰人物,如何不能替陛下独当一面呢?” 闻人策惶恐称谢道:“承蒙归海军师错爱。在下岂可与潜龙相比肩?潜龙虽然与在下年纪相仿,然已经数有功勋,统领荆州多年,名望在外。在下儒弱不武,岂能以文弱书生领兵服众将之心?非敢抗命,实有此担忧耳。” 归海卫道:“吾知你深通军谋,胸怀韬略,只是未有统军领兵之经历。此无妨也,荆州潜龙起初也不过一山野村夫而已,然其便能治理水军,统领兵马,屡建战功。此会者不难也,昭远何必为此担忧乎?” 闻人策一时不能答言。 公孙霸便道:“既然卿为归海军师所荐,且朕已经知卿才能。卿当勿负朕望,贼首潜龙,尚且尽心辅助汉中伪王,卿难道不能忠心尽力辅助朕吗?” 闻人策伏地感泣道:“陛下隆恩浩荡,臣安敢抗命?只是担心材质驽钝,有误陛下大事也。” 归海卫遂即奏道:“陛下既然得此贤能,便依照前朝吴主孙权守江口拜陆逊为大将旧例,请拜闻人策为上将军,统领长安、雍凉等处兵马,拒守西线,以防汉中伪王北犯三辅。臣愿以家眷六十八口性命为其担保。” 公孙霸道:“既然归海军师如此担保,闻人爱卿不可辜负朕命。朕大军在外 ,仪式从简。卿且在军中暂侯数日,朕当以卿为大将,前往西线统兵镇守。” 顺安29年冬十一月,伪燕皇帝公孙霸在襄樊前线、三军之前,授命河内郡从事闻人策为镇西将军、雍凉大都督,假节钺,前往长安主持三辅、雍凉军务。 闻人策于拜将台前伏地领命。公孙霸亲赐皇帝宝剑、镇西将军大印,并嘱咐闻人策道:“昔日吴主孙权拜将陆逊,曰:阃以内,孤主之,阃以外,将军制之。今朕有言赐与将军:潼关以东,朕制之,潼关以西,将军制之。” 闻人策流涕奏道:“臣敢不竭忠尽力、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以报陛下隆恩!”于是便受命。 燕军见闻人策不过一默默无闻儒生,年尚不及四旬,便骤然被公孙霸拜为燕军方面大将,三军皆无不惊骇。 于是闻人策领了公孙霸皇帝诏命,公孙霸拨给其羽林虎贲勇士二十人为随身护卫亲兵,又给其仪仗,可便宜行事之权。闻人策谢恩完毕,即归洛阳,携带剑印以及随身护卫二十人,疾驰长安上任。 自燕朝卫将军方龙汉中失利,兵败身死之后,雍凉等处群龙无首,燕军一度惊恐。北地郡郡守牵兴、燕后将军袁布聚兵扼守陈仓。牵兴不屑袁布为将,不愿居其下。袁布又以为牵兴为降将,而自己为燕朝后将军,职位在牵兴之上,亦以主帅自居。右扶风法演、京兆尹尹正、林靓等将领又互不统属,亦不奉牵兴、袁布等人军令,燕军一时皆不知听谁号令。军师祭酒黄伦慌忙请袁布将此情况报知朝廷,请公孙霸派遣大将前来主持局面。 不过十日,洛阳便派遣大将前来。燕军方得以稍安勿躁,静候主帅前来。 闻人策先到长安,入长安城,京兆尹尹正、左冯翊谢逵前来迎接。二人见闻人策乃一儒雅书生,甚为文弱,年纪尚轻,甚为诧异,然公孙霸所钦命大将,不敢怠慢,遂迎接其入京兆尹治所,以属下之礼拜见。 闻人策设帐,坐于帐中问道:“今吾奉陛下之托,前来镇守三辅,署理雍凉防务。今三辅右扶风何在?” 尹正忙答道:“右扶风法演,尚在陈仓处驻军,不及来长安。” 闻人策道:“大将前至长安,三辅官员理应聚齐前来拜见。今念及军务不便,吾且赦免右扶风怠慢之罪。责其明日日落之前,前来长安面见。” 于是令人传命右扶风法演,立即前来长安面见镇西将军。 法演在成仓领军,听闻洛阳派遣闻人策为大将,燕军皆不知闻人策为何人,一时都诧异怀疑。法演亦心中轻视,不以为意,明知其到长安需得前去拜见,却孤意拖延不至。 使者前来,催促法演前往。法演心中不乐,勉强起行,途中又缓缓而行,行了一日,天色已晚,离长安尚有五十余里,于是便驻马安歇。准备明日再来面见。 次日,法演又迟起,用完早膳后方上路,不紧不慢而行,到日中时分,方到长安城。法演行至京兆尹治所,下马前来拜见闻人策。 法演见无 人来迎,心中愈加不乐。便询问帐前军士,朝廷新差大将闻人将军在何处?军士指治所内大帐,法演便前行至帐前,朗声道:“三辅右扶风法演前来拜见镇西将军。” 军士命其入,法演惊疑,入帐中,见帅案之前,一年纪不高书生模样者正襟危坐,左边左冯翊谢逵、右边京兆尹尹正侍立,法演惊疑,上前行礼道:“右扶风法演见过镇西将军。” 闻人策喝道:“右扶风可接到吾前日之令否?吾令你在昨日日落之前赶到。成仓至长安不过三百里路程,一日足可至,为何今日日中时分才至?令吾待你多时?” 法演闻言甚惊,连忙谢罪道:“下官从成仓军中至长安,路途险阻不便,马行甚迟,所以晚到,望将军恕罪。” 闻人策道:“战场用兵,军情万急,如京兆尹如此以儿戏视之,岂不耽误大事,该如何领兵破敌?军政司何在?且削去右扶风领兵之权,着其代理右扶风民政,运送辎重,如再有怠慢,二罪并罚!” 法演闻言大惊道:“下官不过是迟了半日,将军便如此责罚,岂不太过乎?” 闻人策道:“吾受陛下重托,不敢有丝毫疏忽怠慢。自吾以下,皆以军法行事。今念你初犯,只削去领兵之劝,已经宽宏大量矣。” 法演心中不甘被罚,随即请尹正、谢逵二人向其求情,道:“二公与吾皆为三辅同僚,今闻人将军重罚在下,亦是警示二公也。难道不发一语相宽乎?” 尹正、薛逵二人,本也不甚待见闻人策,今见其雷厉风行,手段甚为凌厉,遂都不敢轻视,见法演相求,也不敢答言,只摆手示意法演认罚作罢。 法演尚不愿就范,又道:“将军初来长安,便以此等手段惩罚三辅官员,恐日后将士离心,无人为将军效命矣。将军年少轻狂,行事武断。吾等年齿,皆为将军长辈,将军如此行事,何为尊奉长者之礼也?” 闻人策道:“吾军中只有军法,无少长礼法也。” 法演道:“只怕将军今日处罚了下官,三辅人心尽皆寒心,将军还能主持雍凉军务吗?” 闻人策大怒道:“军令如山!岂容如此嗦。吾已经再三容忍,右扶风却屡次触犯之。军政司,再令削去右扶风官职,以吏员身份留用。如有差池,三罪并罚!”言罢拍案而起,甩手退于帐后。 法演闻言,又惊又怒,然而自己犯令在先,心中开始畏惧闻人策。军政司将文书递交法演之前,令其画押,法演无奈,只好画押,认罪受罚,前往右扶风以吏员身份代理右扶风民政之事,不敢再有怠慢。 尹正、谢逵见之,心中畏惧,亦再不敢有怠慢。 闻人策整治了三辅官员怠慢之弊,便传令道:“吾将至成仓巡视,三辅官员各自安心值守。需得遵从吾号令,非吾号令,不可擅自轻动。 又令使者传令西线燕军诸将,皆在成仓聚齐,等候其前来巡察,商议军中事务。 第187章 料敌如神初战捷 第187章料敌如神初战捷 燕朝镇西将军闻人策在长安逗留三日,整顿法纪。即前往陈仓巡视燕军,燕军西线诸将皆前来拜见。 闻人策与袁布、牵兴等燕军将领一一见过。然后设立大将营帐,左右排列羽林护卫仪仗,帅案之前,放置镇西将军大印,公孙霸所赐宝剑。对众将道:“吾今领受朝廷重任,统领雍凉诸军,以抵御汉中伪王侵犯入寇。前者吾军之败,为军法不严之故。自今日起,吾申明军中法度,自本帅以下,皆以军法行事,特此敬告诸君。” 牵兴、袁布等诸将,皆未曾听说闻人策之名,本以为公孙霸所派遣大将,必然资历深厚、威武不凡,今见闻人策不过一文弱儒生,且年纪尚轻。燕军诸将皆哗然,各自心中怀疑。今闻此言,皆轻视之。 袁布遂出座道:“镇西将军初来陈仓,不问军中防务,便摆出印剑,申明军法。末将以为将军有以威压人之嫌也。” 闻人策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无军法难以领兵。今吾与诸君,皆领军统兵之人,吾故先示明军法耳。” 牵兴出座道:“末将敢问镇西将军御敌之策?” 闻人策道:“御敌之策吾已经有之,然军机大事,不便轻易泄露,暂且恕不奉告。” 牵兴道:“将军既然临危受命,当凝聚众将之意,稳定三军之心。今居然托词不便泄露,末将恐三军闻之,以为将军无御敌之策也。” 闻人策道:“将帅运筹,士卒陷阵,各司其职。御敌之策,在于将帅,三军从命即可,无需多问。至于军心之事,吾自有方法策略稳固。一切依照军法而行便可。今聚集诸君,乃为申明军法,御敌之策,非今日之议论也。”即命诸将退下,各自职守。 众将闻知皆各自哂笑,无言而退。 袁布退下,请林靓入己军帐,道:“林将军以为镇西将军接任卫将军,可任此职否?” 林靓道:“实不相瞒,在下以为朝廷此次用人差矣。军前厮杀,非为儿戏,如何令一儒生领兵!岂不坑害三军乎?” 袁布道:“陛下以往用人,皆以武功赫赫、声望隆厚者,今番不知听谁之言,派遣此般书生前来。闻人策者,吾末闻其有何名望,吾见其年幼不知深浅,担心有误陛下大事。” 牵兴虽然与袁布不甚和睦,然今日见公孙霸所派遣闻人策,乃一文弱儒生,心中大为担忧,便来寻袁布,欲要联名上书请求换帅,正好见袁布与林靓二人在帐中议论。 牵兴遂入袁布帐中,对二人道:“今日镇西将军之事,二位将军心下如何?” 袁布反问道:“你意下如何?” 牵兴道:“陛下用人失当矣!在下为三军安危计,不得不请袁将军商议。” 袁布道:“吾也正与林将军议论此事,陛下今番用此儒生为将,统领我等,实为荒谬。若如此人物,还不如吾与牵将军统领雍凉为便。” 牵兴道:“今日帐前,吾问其御敌之策,其托词敷衍。以吾观之,实无御敌之策可言,恐此人领军,将连累三军甚重。在下之意,宁可军中无帅,也不能用此儒生。在下愿与袁将军出面,联名诸将,请陛下换帅!” 袁布道:“牵将军此言正合吾意。吾料知军中诸将,无一能愿意听命服从此人。便可联名具书请示陛下。” 于是袁布召军师黄伦,商议此事,黄伦劝谏道:“陛下既然遣闻人将军为帅,托付西线重任,其必有可取之处。将军不可以貌取人,且观其行事,如果真有不妥 ,再联名上书参奏不迟。” 袁布闻言,遂暂先不联名参奏,与牵兴等观闻人策如何用兵部署。 闻人策巡视成仓完毕,便又召集诸将,商议军务。众将心怀不服,勉强到帐下聚齐。 闻人策道:“今吾已经巡视陈仓诸军。我军自汉中败后,尽皆屯聚陈仓,成仓虽然为咽喉要道,然无需在此屯聚许多军马,可留三千军足矣。” 袁布笑道:“如不在成仓屯集重兵,且该屯集何处?汉中伪王若犯关中,必然从陈仓大举进犯。三千军如何能防守?” 闻人策道:“吾料汉中贼军大胜之后,将从祁山出,夺取陇上凉州郡县,而不会从成仓出,所以留三千军驻守,绰绰有余。” 牵兴遂道:“汉中伪王败我军之后,其意必然是取长安,必然会从成仓道进犯。甘陇之地,为次要之。汉中伪王岂能丢弃首要而求其次呢?将军此番料敌,末将实在不敢苟同。” 闻人策道:“汉中伪王麾下,有长于军谋者。其若大举从成仓道进,虽然看似为上策,然将会为我军阻击,将止步于成仓,难有进展也。其料知我将重防成仓,所以不会从此进。其也料定我以为其不会取甘陇次要之地,祁山防守便空虚,所以将会从祁山出,取凉州甘陇之地,并以此为据,西可并取凉州,东可进击长安也。” 袁布道:“若贼军不从祁山出,该当如何?” 闻人策道:“贼军必将从祁山出。若不从祁山出,吾即为料敌失误,当按军法从事。” 牵兴道:“若贼军出将军之料,大举从陈仓出,三千军如何能守?到时损兵失地,威胁长安,此等责任末将担不起,将军亦承担不起。” 闻人策道:“既然牵将军不放心,吾再令五千精骑,驻兵褒斜道口,以为救援。林靓将军可领本部人马仍驻扎斜谷道口,以防贼军从此进犯。余下诸军,皆随吾前往祁山扎营,吾已经料定,贼军不日即将北犯甘陇。” 于是令张厚领三千军驻扎成仓,方虎率领五千骑,在褒斜道口驻扎,令右扶风运送辎重军械。然后带牵兴、袁布、崔英等诸将,近四万人马,从陈仓开至祁山而来。 却说汉军战胜燕军,驱逐其出汉中,又设计擒杀方龙。建夏闻报大喜,亲临军前抚慰,并设宴与诸将庆功。建夏道:“今公孙逆贼正围荆州甚急,可趁此番大胜之时,孤欲用兵进取成仓,以取长安,一并为潜龙分解荆州之势,诸君意下如何?” 众将皆奋勇请战,欲要光复长安。文雄遂出言道:“我军虽胜,然敌军实力仍在,司隶又有援助,其必然将重兵防守陈仓、斜谷道等隘口,我大军若从此而进,必将遭受阻碍,难以进展。” 建夏道:“军师言之有理,孤不可与燕军比拼消耗军力。果如军师所言,敌军重兵防守陈仓,孤该如何用兵呢?” 文雄道:“昔武侯北伐中原,多从祁山出,何也?从祁山大路,便于大军行进,进而占取甘陇之地,便可以此为据也。我军如占取甘陇,则西可以取凉州,东可以取长安,亦不失为良策。今吾料燕军挫败之后,将重兵防守成仓,祁山必然布防薄弱,我正可以从此而进也。” 众将皆称善,建夏亦点头赞许,于是命文雄可见机进兵, 文雄随即命封传车引中军三万人向祁山进发,以秦统、徐然各领五千军为前锋,蒋道、冉辉各领一万人为后军,一齐向祁山进发,准备攻战陇西。 秦统、徐然引军直进,一路未遇守军抵抗,遂出祁山,果然见燕军不曾布防, 徐然与秦统道:“今燕军防守薄弱,吾领军取南安,将军取天水,可一股而下也。”于是二将领兵五千人,速向天水、南安而来。 闻人策已经料知汉军将从祁山出,于是带四万军速至安定郡,对众将道:“贼军不日将从祁山出,其前部军若见我防守薄弱,必然前来夺取南安,天水,今可趁机而歼灭。”令袁布引一万军前至南安埋伏,牵兴领一万军到天水埋伏。嘱咐其偃旗息鼓,待汉军入城之时无备,在趁机攻击歼灭。 袁布、牵兴勉强引军前往埋伏,埋伏了一日,并不见汉军前来,袁布不禁埋怨道:“儒生迂腐之见,不见敌情便埋伏待敌,如十日不来,吾军能在此埋伏十日乎?”欲要不遵军令,被黄伦劝止。 牵兴引军到天水城埋伏,心中寻思道:“如此番并没有贼军前来,便可以此之失,参奏闻人策无用兵之能。”埋伏了一日,也不见汉军至。 牵兴正在疑惑不定之间,至夜间,忽然闻哨骑探马报,天水城南三十里处出现一支汉军,约有五千余人,正奔天水城而来。 牵兴闻报大惊,道:“闻人镇西将军真料敌如神也!吾前番甚为小觑其人,今乃知其真有韬略也。”于是便下令全军埋伏于城外两侧,只待五千汉军进入圈中,便一举击之。 秦统领五千人马,趁夜突袭至天水城边,见城上无军守城,便一齐至城下,欲要突入天水城内。忽然一支响箭划破夜空,鸣镝嘹亮,天水城两边,火把齐明,伏兵四起,牵兴正领兵围杀而来。 秦统见之大惊,道:“今番中计,可速速撤退。”传令全军急退,已经不及,被牵兴一万燕军四面围定,秦统便提刀大呼众军道:“事急矣!且随吾奋勇杀出!” 燕军一齐前来攻击,秦统领军浴血奋战,寡不敌众,战至夜半时分,秦统所部五千汉军,皆被燕军杀败,又走失被俘,几乎全军覆没。秦统身被四创,带领百余残部,准备突围逃出,谁知牵兴又领兵围来。 秦统提刀出战牵兴,因受伤乏力,交手三合,便为牵兴所斩,百余汉军,见主将战死,遂都投降燕军。 入夜,袁布伏兵在南安城两侧,仍然不见汉军到来,天气寒冷,心中不耐烦,大骂闻人策道:“此迂腐之人,如此用兵埋伏,无异于守株待兔也。如贼军一夜不来,吾军便在此受冻一夜乎?”于是不顾黄伦劝谏,便令军都撤进城内,以避寒冷,然后又在城上安排兵马守城。 至夜半时分,徐然引五千军突袭之南安城,见城上有军士守城,以为只是寻常少许守城军士,还不知袁布万人人马在城内,于是便突然发起袭击,准备夺取南安城。城上守军见汉军至,连忙报告袁布。 袁布方从睡梦中惊醒,听得汉军到来,大惊道:“果真有贼军来!看来闻人策所言不虚也。”又问:“有多少人马?”军士道:“夜里看不清楚,然至少有四五千之众。”袁布不知敌军虚实,心中惊疑惶恐,黄伦谏道:“将军撤兵城内,已经违反军令。今敌军夜至,将军若不出战,恐更难解释矣。” 袁布惶恐,连忙指挥城中一万人,开城击敌。徐然并无防备,见城门大开,冲出众多燕军,徐然惊道:“南安城内并不空虚。”欲要传令全军且退,然而燕军已经大举冲杀过来,撤退已经不及,徐然只好引军接战,燕军势大,汉军不敌,徐然率兵且战且走。燕军一路追杀不停,至天明时分,燕军方回兵。徐然率残部逃进祁山,还剩两千余人。 第188章 上将克敌挥神笔 封传车已经率三万军出祁山,接到汉军败报,秦统全军覆没,徐然折兵大半,封传车惊到:“燕军果真有埋伏?”随即令人哨探,回报说南安只有袁布一军不足万人,天水只有牵兴一军也不足万人。封传车道:“且容吾大军先取了南安,剿灭了袁布这厮,再来取天水,擒杀牵兴,为秦将军报仇。”于是令军急开往南安。 袁布在南安战胜了徐然所部,天明方知其只有五千人,不禁跌足叹道:“悔不该将伏兵撤入城内,不然,将尽歼灭此贼军五千人也。”黄伦道:“将军需得遵行镇西将军部署行事。今本可以全歼贼军,却因为将军违反调度,而使贼军有漏网之鱼也。”哨探又报,牵兴所部,昨夜全歼偷袭汉军五千余人。袁布惊道:“闻人将军果然能料敌如神!此番预料如此精准,方将军亦不能也。”心中遂不敢再轻视闻人策。 袁布见牵兴全歼汉军,而自己因为违反调度,没能全歼来敌,不禁又懊悔不已,又惧怕违反军令,闻人策将以军法治罪。正在惊疑不定之间,忽然接报,汉军封传车部三万余人,正向南安开来。 袁布闻报大惊,手足无措,道:“封驿若率众而来,吾断难迎敌,不如弃城而避之。” 黄伦急忙劝谏道:“将军临阵岂能擅自退避?今贼军虽来,闻人将军必有对应之策,将军若畏敌逃避,南安不守,将误镇西将军破敌大计,此番罪责大矣。望将军坚守南安,镇西将军必然会发兵来援。” 袁布惧怕军法,无奈只得听从黄伦之言,率军拒守南安。又命快骑,报与闻人策并天水牵兴,请其发兵南安来援救。 闻人策领二万军在安定郡,接报天水、南安已经破汉军前部两军万余人,闻人策道:“贼军前部虽破,然其主力必然前来相夺天水、南安。吾今可前往驰援。”令哨骑探察,汉军将进攻何处,回报说汉军正向南安开进。闻人策即提军二万人,速至南安而来。又调令天水牵兴所部,命其率军前往南安,以围剿汉军。 封传车率三万人抵达南安城下,便列阵挥兵攻打,袁布令万人奋力拒守。封传车正在攻打之间,忽然接得军报,安定郡方向有两万燕军前来驰援,天水牵兴所部八千余人正驰援南安而来。 封传车闻报甚惊,问道:“前番探报祁山不是燕军防守空虚么?怎数日之间便有这许多兵马?若如此,我军将不能进取甘陇也。” 参军刘岩道:“正是这数日之间,燕军才从成仓驰援而来。今既然敌军有所准备,将军不如撤军为上。” 封传车道:“令中军二万人先撤,吾亲自领后军骑兵断后,至祁山会合。吾今看来将何人,能败我前部军万人。” 于是封传车令二万余步军先行撤退,自领六千骑兵,尚留在南安城郊,观燕军情形。 半日后,封传车算计步军已经快接近祁山,便也准备提军撤回,遥望南安城东边尘头大起,一彪军数万步骑,正向南安逼近,又见城南郊,一彪军也赶到,约有近万人。封传车观之良久,道:“城南之军, 当为天水燕军牵兴所部,城东之军,人数颇众,当为燕军主力,不知其领兵将领为何人?” 部将劝道:“燕军大举来援,人多势众,此地不宜久留,将军且回祁山。” 封传车道:“吾所部皆为骑兵,来往迅速,进退自如,且待观之片刻。” 须臾,城东援军大至,到达南安城下,封传车观之,军中帅旗为“镇西将军闻人”字样,封传车道:“果然是燕军主力,燕军又派遣大将前来接替方龙。今观其用兵行军之状,高出方龙多矣。但不知这闻人将军为谁?” 部将道:“听军士传言,此人为公孙霸新提拔之人,用以为帅,镇守雍凉,以防御我等。” 封传车道:“敌军虚实尚不清楚,不可轻易进军。此危险之地,不宜久留,且随吾回祁山。”于是率六千余骑,如旋风般撤离南安。牵兴已经领兵至,欲要追击,闻人策止道:“不必追击,贼军骑兵迅速,追击空费气力耳。”于是驻兵城下,与诸将入南安。 闻人策入城设帐,诸将齐来进见,见闻人策料敌如神,击破汉军万余人,皆都拜服。牵兴遂出座谢罪道:“请镇西将军恕末将前番言语冒失之罪,末将等因见将军为一儒生,不知将军胸怀韬略,恐耽误坑害三军,所以有不服之意。今见将军用兵如神,大破贼军万人,可比古之名将。末将从今以后自当惟将军之令是听!” 闻人策道:“不知者无罪,牵将军不必在心。吾前番料定贼军必然来犯天水、南安二城,故此设下伏兵,贼军不知我有埋弧,前来夺城,便能全歼之。今牵将军已经全歼来敌,袁将军为何让贼军数千人漏网?是吾料敌不周,安排有遗漏否?” 袁布惊疑不定,畏惧闻人策,恐其治自己违反调度之事,见闻人策问起此事,无奈,只得出座奏道:“非将军料敌不周,安排不当。乃末将一时疏忽,未能用力围剿,遂使来犯南安贼军,得以逃脱两千人。” 闻人策道:“袁将军必然违反吾所安排调度,以至不能尽歼灭贼军。将军如不遵吾军令,吾将何以统兵驭将?” 袁布不禁汗流浃背,伏地认罪道:“末将有违调度,罪责难辞。今既然如此,末将无话可说,甘愿领罪。” 闻人策道:“袁将军虽然为陛下爱将,然陛下予吾假节钺大权,可以便宜行事。即便如袁将军,吾不仅可以治罪,还可生杀予夺。” 黄伦遂出座奏道:“末将为袁布军师祭酒,理当同责。袁布将军固然有失,然幸得击退贼军,听从末将之劝,坚守南安,以待将军驰援。今贼军远遁,陇南得以保全。望将军赦免袁布将军无心之失罢。” 闻人策略作沉吟,道:“今既然黄军师相请求,吾且赦免袁将军过失,当下不为例。吾亦早知各位将军以为吾一介书生,不堪此大任,欲要向陛下参奏换帅。前番诸位皆不知吾能否统军,故不知者不罪。陛下既然将雍凉大任托付于吾,必然以为吾有所方寸可以倚仗也。今日之后,如有再不服从吾号令者,吾虽然内心不愿,然军法无 情。号令不行,吾将难以统领三军,将有误陛下大事也、” 众将皆伏地遵命,齐声道:“尽遵镇西将军军令!” 汉军徐然所部,正占据武都郡,欲要进取陇西,见汉军败撤祁山,遂也收兵退回武都郡内。文雄传命徐然所部且守住武都,如燕军大举进犯,在行后撤。闻人策见汉军退去,众将请攻夺武都郡,闻人策道:“武都地势与汉中相连,利于贼守,不利于我攻也。一武都无关凉州大局,今且暂时先不取。待大破汉中贼军之后,可传檄而定也。” 于是便不取武都,又吩咐众将道:“今贼军虽败退祁山,然我军不能放松防备。吾料汉中贼军此番挫败之后,必打探吾军虚实,才敢再出。今可趁此之际,整顿西线各处防守。” 于是传令凉州刺史丁弘,率军进驻凉州南部四郡,以防止汉中军再夺陇西等地。令牵兴、袁布驻兵祁山,守住要道。自率军驻天水,以控制陈仓、祁山等要塞。一时之间,燕军西线防守,又得以稳固。 封传车领军退入祁山,会合蒋道、冉辉二军,将战况报知文雄。 文雄闻知祁山前线败报,秦统全军覆没,徐然折兵大半,大惊道:“是何人识破吾军机?”一面令人探察,一面遣人传令封传车,且率军退回汉中。 哨探回报,燕军新换主帅闻人策接替方龙,任职雍凉大都督,领军拒守西线。数日之前,从成仓率燕军主力奔赴祁山,所以能有所准备,击破汉军。 文雄道:“吾并不曾闻知中原有闻人策此人,然观其用兵之法,料敌如神,初战便能破我军万余人,非等闲之辈也,不可轻视。” 文雄令大军退回汉中,抚恤秦统、徐然所部阵亡将士,又见秦统战死,心甚伤感,厚加抚恤其家属。文雄向建夏请罪道:“臣未能料敌周全,致有此番之败,损兵折将近万人,锉动殿下军威。臣不可不领罪,以警三军。” 建夏道:“今潜龙在荆州,赵云峰在襄樊,军师辅佐孤在西线用兵,为孤所倚仗也。虽一时之失,不便加罪,若加罪于军师,恐不利于三军。” 诸将皆为文雄劝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军师不可因为一时失误而如此自责。今汉中三军,皆仰仗军师智谋,若降罪军师,非我军之福也。” 文雄道:“军法必然赏罚分明,才得以将士用命。今秦统等数千人阵亡,其责首要当在吾也。如不领罪,面对秦统等数千阵亡将士,雄何以心安?” 封传车见之,遂出奏建夏道:“既然如此情形,末将以为,军法不可不行,然军师也不可轻易加罪。且取从权之计,殿下可免军师之军职,仍行军师之事。此便能两全也。” 建夏闻言道:“传车之言,甚为妥当。”于是便免去文雄军师之职,以幕宾身份代行军师事。建夏因为燕军新换闻人策为帅,镇守雍凉,其非等闲之辈,暂时不便进军,便将军马尽撤于汉中境内,待机再做进退。 第189章 偏居一隅何能安 再说东线战事,自徐州牧伍文忠病逝之后,燕将公孙彪趁机率军攻取了徐州,伍文忠之长孙、继任徐州牧伍玄,为徐州旧日文武所拥戴,率残部退至广陵,倚靠扬州、荆州为后盾,尚能据守广陵郡延存。 燕将公孙彪数度欲发兵夺取广陵,然摄于扬州、荆州之势,两年之间,皆未有轻动。 顺安29年春,公孙霸代汉称帝,以公孙彪为骠骑将军、司隶校尉,假节钺,节制豫、青、兖、徐四州军事,公孙彪入朝觐见谢恩。夏,公孙霸西征汉中,旋即因荆州北进中原而又回师援救洛阳。秋,公孙霸即发兵亲征荆州,战事胶着,又折丧水师三万余人。公孙霸为施加压力,遂命骠骑将军公孙彪发兵攻打合淝,又调伪燕青州刺史盖班、兖州刺史贯丘平二人所部军马,前往合淝助战,令燕国公公孙虎,抽调幽州、冀州军马,开赴荆州、扬州前线,以作相助。 公孙彪在豫州安城有十余万兵马,取徐州之后,自领三万人在安城,令镇东将军钟方统领四万军驻守寿春、当涂,以拒扬州兵马。钟方本率兵镇守下邳,后公孙彪又令部将焦勇、宋芝于徐州广陵郡境上屯集重兵共四万,钟方遂调往寿春驻扎。广陵境上,有公孙彪部将焦勇领二万兵驻守盱眙,部将宋芝,亦领军二万屯驻淮阴,与广陵徐州军相持。 公孙彪在豫州安城接得诏命,便召集麾下,部署军队,调兵遣将,准备攻打合淝。 盖班、贯丘平二人,本为燕军将领,公孙霸称帝后,以军功分别授二人以青州、兖州刺史。二人虽然为一方刺史,仍然以将领身份守受公孙彪节制。攻打合肥,为大事也,二人分别接到公孙霸与公孙彪调令,遂率兵前往安城而来。 二人至安城,公孙彪聚集诸将,道:“西线汉中、中线荆州皆在用兵,唯有我东线,两年未有战事,我若不用兵扬州,贼军将势力养成,恐其座大,难以再制。今陛下正攻打荆州,诏命吾率豫州之兵取合淝。诸君可有何进取之策?不妨言之。” 镇东将军钟方道:“今扬州与汉中伪王联合,势如长蛇,扬州乃其尾部。骠骑将军率军击其尾,虽然非为要害,亦可以为陛下分解军势也。今我军屯兵江淮日久,如不用之,空费钱粮。末将驻军寿春,见扬州贼军,过半皆屯驻合淝,又有水师为辅助,水陆不下于六万之众。今攻合淝,需得十万兵力不可。” 公孙彪道:“吾节制四州军马二十余万,直接统领之众十万以上,提兵攻打合淝,当有把握也。” 盖班道:“将军以四州军马,足可以攻取扬州,何况一合淝?然末将以为,用兵者不能只以人数多寡定论,今我军攻打合淝,定占优势,必然能下。然徐州残部尚盘踞广陵,加上荆州、扬州兵马相助,其势不可小觑。如其趁虚反攻徐州,我军若不能胜之,恐得之东隅,失之桑榆矣。” 贯丘平道:“末将亦认为当先剿除徐州残余,然后再取扬州为宜也。” 公孙彪道:“广陵徐州残部,与扬州合淝贼军形成首尾呼 应之势,令吾一时难以下手。今既然二位将军领军至此,我军强盛,兵力当远在广陵、扬州之上。克定广陵,倒是胜券在握。然而陛下此番诏命是令吾攻打合淝,以牵制扬州贼军。如若弃合淝而取广陵,不但违背陛下诏命,恐难以为陛下分解军势也。吾正是以此为犹豫耳。” 众将闻此言,一时未敢轻言,遂都默不作声。 公孙彪叹道:“惜吾账下,无人能让吾下定主意。” 言末毕,只见帐下一人奋然而出,立于帐中奏道:“将军有何犯难哉!以末将之见,决此事易如反掌耳。” 众人视之,乃公孙彪帐下军师将军周遂也。周遂为豫州汝南郡人,有计谋,通兵法,曾任公孙彪军中参谋,后献计夺取徐州下邳有功,公孙彪便保奏其为军师将军。现在军中出谋划策,充任军师。 公孙彪闻言甚喜,睁目问道:“军师有何妙策,可以让吾决此大事?” 周遂道:“今广陵徐州残余,犹如我卧榻之侧,岂能容其酣睡?以末将之见,将军欲克扬州贼军者,必先剿除广陵徐州残余。不然,若先攻取合淝,广陵残余又将趁势在后袭扰,使我不能安心用兵于合淝,不能安心用兵于合淝,合淝必然不能攻取。所以需要先克定广陵,然后再取合淝才为上策也。将军驻重兵于寿春,然后以十万兵力进攻广陵,合淝贼军,必然不敢轻动。” 公孙彪道:“军师所言,正合吾意。然违抗诏命、若不能与陛下分解军势,恐此责吾难以担之也。” 周遂道:“陛下虽有诏命命将军攻打合淝,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军既然假节钺,可以便宜行事,便可根据形势自主决断,此不为抗命也。以末将观之,我军水师刚败,陛下大军围困襄阳不退者,其意在遏制荆州贼势,我军趁隙再行进攻。我军水师虽然折损,然势力仍远胜荆州贼军,所以陛下不愿退军,将以军力与贼军消耗也。现陛下只围而不攻,与贼互相对持,实际无需东面为陛下分解军势。将军无需为陛下担忧,先率兵攻取广陵,最长不过一月,若进展顺利,十日内当定取广陵。到时将军再挥师攻合淝,亦无伤全局。” 公孙霸闻言甚喜,道:“军师所言甚为高论。吾意已决,先攻取广陵,剿除徐州残余,再挥师攻打合淝,必能破扬州贼军。” 于是决定先攻打广陵,命令镇东将军钟方,提兵五万镇守寿春、当涂等江淮要塞。令淮阴宋芝、盱眙焦勇所部兵马进军广陵,然后率盖班、贯丘平二将,提军五万,前往下邳屯扎,以攻取广陵。 徐州牧车玄驻军广陵,有兵马四万人,以大将章雕、韩冲二人统领,以徐州长史虞良为谋主,辅佐其驻守广陵。又有扬州大将步阐三万兵马在后为助,屯驻扬州、丹徒等地,荆州阚修、石苞二将两万人马驻扎九江郡东城,军粮辎重皆由扬州供给。 伍玄闻知燕军大举前来进犯广陵,心下着慌,忙请虞良商议,虞良道:“主公只有广陵一地,军马才四万人,固然难以抵挡燕军进犯。然 我与汉中王为联合,有扬州、荆州兵马五万人相助,当不惧燕军。主公可修书向扬州刺史告急,说明唇亡齿寒道理,扬州刺史必然将为主公抵抗燕贼。” 伍玄随即修书告急于扬州刺史车安,车安接到书信,与长史刘察商议道:“今燕贼进犯广陵,伍玄前来求救于吾,吾与徐州,为友邦邻居也。前番已经遣步阐统兵三万驻军扬州、丹徒,今即可命步阐前往广陵,以助伍玄。” 刘察道:“伍玄固然要救。然现今之势,公孙彪不攻合淝而移兵攻打广陵,是势在必得广陵也。燕军若提十万之众,进取广陵,吾以为不可与之战,不如请徐州牧弃守广陵,退入扬州境内,以免折损消耗军力。” 车安道:“渊鱼之意,是要伍玄弃守广陵,将其让于燕军?” 刘察道:“徐州广陵一郡,位在长江之北,于燕军来说,容易攻取,于我军来说,不宜坚守。今燕军势大,兵力强盛于我,吾军若开往广陵与燕军交锋,恐难有胜算。广陵于伍玄者,与其恋子而俱死,不如弃子而求生也。” 车安道:“渊鱼所见甚为洞若观火。只不过要伍玄弃守广陵退入长江以南,不知其愿意否?” 刘察仰天叹道:“伍玄若能识大局,弃广陵退居扬州,尚可以保全,日后再做进取不晚也。如其恋子不愿弃守,则当与广陵俱陷也。主公当为其剖析形势,勿要顽固死守,以致倾覆。” 车安道:“善。”于是修书劝伍玄弃守广陵,扬州将迎其入境。传命步阐先按兵勿动,等候命令在行进退。 伍玄接到车安书信,见劝其弃守广陵,伍玄问虞良道:“扬州刺史劝吾入扬州自保,长史以为如何?” 虞良道:“广陵位于长江之北,贼军来攻,易攻难守也。扬州为避免与燕军交战损失兵力,故劝主公弃广陵走扬州。只是主公身为徐州刺史,今只有徐州广陵一郡,如若弃守,必将失去根本,寄人篱下。然若不弃,广陵恐难与燕军相抗。” 伍玄道:“长史以为吾是该弃守还是坚守呢?” 虞良道:“如若坚守,恐主公与广陵将尽陷于贼手。以老臣之见,扬州与主公联合,乃友邦也,虽然入扬州为客,然可以保全主公,以作后图。” 伍玄闻言默然,良久,才道:“就依照长史之言,回书扬州刺史,吾从其言。” 然而大将章雕、韩冲闻知伍玄欲要弃广陵走扬州,皆十分愤怒,章雕愤然道:“上将军九州伯坐镇徐州,诸侯无人敢犯。今少主如此儒弱无能,吾等在前拼杀用命,少主乃欲逃窜扬州,寄人篱下!令吾等寒心矣。” 韩冲道:“吾本豫州大将,失地逃奔徐州为客,已经一辱,今又要寄居扬州,当为二辱,如若扬州再被贼所陷,吾将受三次之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吾宁可沙场战死,也不逃遁走入扬州苟且偷生也!” 于是二人急忙从军中前来广陵面见伍玄,欲要劝谏伍玄,与广陵共存亡。 第190章 老将暮年心犹雄 章雕与韩冲怒气勃勃来至广陵城,请求见徐州牧伍玄,伍玄召入,请二人座。章雕并不入座,拱手对伍玄问道:“敢问主公,今燕军来犯,主公是要将广陵拱手送与燕人,然后东走扬州,寄人篱下乎?” 虞良见章雕甚有忿怒之气,言辞激烈。忙劝慰道:“章将军今年已花甲,何必如此激昂?今燕军强盛,主公若不撤,必将与广陵俱陷于燕贼之手。将军亦不愿看到主公失地成为俘虏。今弃守广陵南走扬州之计,实为不得已而为之。” 章雕伏地流涕奏道:“吾受上将军九州伯厚恩,将以死捍卫徐州。今徐州只剩广陵一隅,如主公再弃之,徐州将永无可恢复之日!主公徐州牧之号,也恐将成为空号虚名。” 伍玄道:“吾知老将军忠勇,然今日之事,广陵若与燕军相抗,犹如以卵击石。将军且忍一时之愤,随吾退至扬州,容作后图。” 章雕道:“老臣已近年过六旬,余生时日不多。今若退居长江以南,恐再难为主公光复徐州。我军虽不敌燕军势众,然扬州、荆州与我联合,唇亡齿寒,主公求其发兵相助,广陵未必就能失守也。” 虞良道:“弃守广陵之计,为扬州刺史之意。我当遵扬州之意而行,方可自保。今扬州不愿在广陵用兵,吾不能不遵其意。” 韩冲慷慨陈词道:“末将即便战死沙场,也不愿东撤扬州!请主公下令,容末将提广陵兵马,拒战燕贼!”情绪激昂,声震屋瓦。 虞良急忙劝慰道:“韩将军当为大局考虑,不可逞一时之愤,意气用事。今主公弃守广陵,实为无奈之举。二位老将皆徐州柱石之臣,为何不能理解呢?” 韩冲流涕叩首奏道:“末将不能忍再三之辱!主公如撤,请留末将驻守广陵,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誓不退也!”言罢,即起身抱拳一揖而去。 虞良见之,遂对章雕道:“今贼军已经举兵犯境,章将军还是先回军中,勿要使军队惊扰,听侯主公军令,再做决定罢。” 章雕伏地拜道:“老臣将不避生死,辅佐主公捍卫广陵。纵然扬州不来相救,老臣也当效死疆场,以报上将军九州伯之厚恩。”言罢也起身告退。 伍玄见二人离去,对虞良道:“二将不愿东撤,该将如何?” 虞良道:“广陵之兵,大部皆在章雕、韩冲二人掌握。若二人不愿弃守,主公即便南撤扬州,手中也无兵马,难以立足他人之地。今只能解其二人兵权,主公统领之,二人无兵,也不能不走也。” 伍玄道:“二位老将皆先祖父老臣旧将,忠心辅助徐州多年,吾岂能轻易解其兵权,以寒宿将之意?” 虞良道:“今紧急之时,不得不为此耳。主公若忧虑此,可先分其兵一半,主公亲自领之。待退向扬州,再做区处。二人虽然为元老宿将,然也不能不听主公号。” 伍玄无奈,只得遣人至章雕、韩冲二人军中,抽调其一半军,伍玄亲自统领驻扎广陵城。并令广陵将军云迎, 安排准备南撤渡江事宜。 公孙彪命燕军进攻广陵,于是淮阴宋芝所部二万军,盱眙焦勇所部二万步骑,皆推峰至境上,向南而进。章雕、韩冲见燕军势大,便退守高邮,分两翼合兵驻扎。忽然伍玄又令人来军中抽调兵力,章雕、韩冲二人无奈,只得分二万军护卫广陵。然后两人合兵一处,准备在高邮阻击燕军。 公孙彪随后又令盖班、贯丘平二将共领三万余人马,渡过淮河,从钟离进军,只取广陵而来。 荆州军将领石苞、阚修二将,见燕军大举进犯广陵,一边发书请示潜龙,一边准备军马,自东城开至广陵境上,寻机阻击燕军。 燕将宋芝闻知武玄将撤退到扬州,便领二万人迅速进至高邮,正遇章雕与韩冲军,宋芝列阵攻打,在军前大叫道:“大燕雄师百万,无所不克,谅你等徐州昔日残兵败将,能抵抗几时?速速卷旗来降,吾尚可全你等性命也。如若抗拒,吾军将踏平广陵,鸡犬不留!” 章雕闻言大怒,即披挂上马,提刀出于阵前,怒喝道:“何处无名下将,安敢在此耀武扬威?吾手中大刀久已不用,正需要取一首级以试锋刃还利否!” 宋芝见一须发斑白老将出马,问左右:“此人是韩冲乎?”左右答道:“非也,此乃徐州昔日大将章雕也,甚有勇力,今虽然年老,不可轻视。” 宋芝遂大笑道:“吾曾闻军中言道,年过五十当卸甲,今吾观之,老将军你不止五旬,如此衰朽老将,岂能与少壮之辈争锋呢?老将军且退,且换年轻的来!” 章雕怒道:“竖子安敢蔑视吾如此!”遂怕马舞刀,前来取宋芝。 宋芝令其族弟、部将宋宴出阵,来迎章雕。宋宴欺负章雕年老,拍马挺枪来迎,章雕见宋宴至,大喝一声,手中刀起,宋宴措手不及,不及迎战,便被章雕一刀斩落马下。 宋芝见之大怒,即提手中钢鞭,催马前来迎战章雕。宋芝正值壮年,倚仗其骁勇有力,今见章雕竟一个回合斩杀宋宴,不由得火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催马前来欲要斩将立功。 章雕舞刀迎战,大战宋芝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章雕虽然武艺高强,然终因为年老,气力不及少壮,二十合之后,已经有吃力之感,然仍舞刀奋力迎战。 宋芝交手二十合,不能败章雕,心中暗暗吃惊,道:“果真勇武之将!”欺负章雕年老,欲要持久战消耗其气力,然后借机斩之。 韩冲闻知章雕亲自与燕将交战,心中担忧,便率数百骑突出阵前,见章雕与宋芝大战,落于下风。韩冲便传令鸣金,章雕便弃战而回,问为何鸣金?韩冲道:“今贼军进犯至此,我麾军击杀便可,无需与其阵前相斗。章将军已经春秋鼎盛,纵然斩得一无名下将,也无关大局,若有闪失,则于我军大不利也。” 章雕道:“此部燕军不知天高地厚,欺吾徐州无人,竟敢率军冒进至高邮,今可与将军合力歼灭之!” 韩冲道:“章将 军所言正与吾相同,今吾军还有两万人在高邮,敌军虽有两万,然轻敌大意,趁其后部未至之时,今夜吾与将军便可突袭其军,必能破之。” 宋芝见章雕与韩冲领军阻截,大军行了半日,甚为疲惫。宋芝便传令歇军,待明日焦勇所部赶到,再行进攻高邮。 至夜,燕军睡眠正酣,章雕突出三千精卒为前部袭击燕军军营,韩冲带一万人马在后助阵,宋芝虽然有所防备,然而轻敌之故,以为广陵军不足惧,未有防备周全,被章雕三千突击勇士袭破大营防卫,韩冲遂率军冲入,一齐攻击,燕军遂不及防,一片混乱。宋芝连忙领军后撤,混战半夜,燕军大败,折兵五千余人,伤者无数。 韩冲对章雕道:“今吾军夜袭成功,趁势追击,可以大破燕军。如能破燕军,广陵将可以守也,主公可不必南撤扬州,吾等也不必寄人篱下。” 二人商议已定,准备全军追击燕军。忽然接得伍玄命令,说燕军数万已经从广陵西边入犯,其势甚大,令二人见好就收,速速撤兵广陵,准备南撤扬州,不可追击燕军,以免陷于燕军围中。 韩冲道:“主公虽然有令,然此时我军可以一鼓击破燕军,战机难得,待击破燕军之后,吾军再撤离不迟。” 章雕也道:“今番若就此撤军,必然还是要去扬州。如能击破燕军,则可以扭转局势也。”于是二人便谢伍玄使者,准备击破宋芝、焦勇所部,再行撤军。 伍玄闻报,对虞良道:“二将不撤,似此如之奈何?” 虞良闻知章雕、韩冲二人欲要北击燕军,大惊道:“二人皆元老宿将,奈何如此用兵!若燕军从西而至,其必然被困。今已经撤军不及,请主公发兵接应,以免我军大败。” 于是伍玄令将军云迎统一万五千兵前至高邮,欲接应二人,又连下军令,令二人速速带兵返回。 章雕、韩冲二人不顾伍玄军令,率二万人急追燕军,追至禾秀之地,又败宋芝所部。正欲再进,一举歼灭宋芝军,忽然焦勇已经带两万人从盱眙杀至,章雕连忙分兵迎战焦勇。焦勇所部甚为精悍,章雕一万余军力战之,不能胜。宋芝又整兵反杀回来,韩冲领五千兵截住,厮杀半日,不分胜负。章雕见不能克燕军,恐燕军他部截断其归路,于是便弃了焦勇与宋芝两军,与韩冲领军又向高邮撤退。 方行至半路,忽然一彪军从西杀到,约有万余人,旗号上显示盖字,章雕惊道:“盖班率军半路阻击,其人善战,后又有燕军尾随,我军甚为被动。可奋勇杀出。” 韩冲即领前部军来战盖班,盖班使三尖两刃刀出马,力战韩冲十余合,韩冲年老,气力不及,遂败阵而走。盖班便麾军掩杀,韩冲军难以抵挡。章雕见之,命后军一齐接住厮杀,方救得韩冲,正与盖班军厮杀正酣,后面焦勇与宋芝又提三万兵追杀而来,广陵军被前后攻击,又突围不出,其势甚危。 第191章 魂魄毅兮为鬼雄 章雕、韩冲二人被围,手下两万人马,交战多时,已经折损不少,章雕道:“今只有以死突围,方能得生。”于是韩冲带五千人马猛烈冲击盖班军,章雕自领万人敌住焦勇、宋芝军。 章雕身先士卒,提刀跃马亲自陷阵,宋芝便提鞭前来迎战章雕,章雕见之大怒,挥刀砍杀,勇不可当。宋芝迎战五合,心中畏惧,遂弃战而走,章雕怕马追上,一刀从后砍去,宋芝不及躲避,遂被章雕斩落马下。 燕军见之大惊,焦勇便提斧来战章雕,章雕方才奋尽平生之勇,方斩杀宋芝,此时已经气力消耗过半,数合之后,便不能敌焦勇。幸得左右护卫,拼死保护章雕拒战,退至军中,方得脱险。 然韩冲五千军,不能破围,而焦勇又领兵进逼上来,章雕、韩冲渐不能支,即将被燕军所围歼,正在危急之间,南面云迎领一万余军赶到,奋力杀入阵中,方稍稍杀退燕军,救得章雕、韩冲二人逃出燕军围中。 云迎对章雕、韩冲道:“敌军势大,广陵已经不能守,请二位将军遵从主公之命,南撤过江,方能安全。” 韩冲道:“今燕军已经至此,需得有军后应,请云将军率军保护主公先撤。容吾领五千军断后。” 章雕道:“我军若无断后,恐燕军趁势追杀。云将军且速护卫主公南走,断后之事,吾与韩将军共担之。” 云迎见势急,只能如此,于是领万余人向广陵而去,一路集合各部,皆撤往扬州。章雕、韩冲引军一万余人,随后而走。 焦勇与盖班合军,见广陵军退去。焦勇道:“今宋芝将军被斩,广陵军尚有实力,章雕、韩冲皆为宿将,用兵老矣,不可轻进。”盖班道:“章雕虽然斩得宋芝,然不过回光返照而已。其与韩冲虽然有宿将之名,今已经陷入穷途。二人虽然得以逃出,然广陵军不及我军之众,可速追击之,必能破其军。如二人不退走江东,即可为我擒也。” 焦勇闻言,仪态振奋道:“若如将军所言,则吾军可斩将立功也。”于是与盖班又率军速速追来。 章雕本欲率军南走,以在作后图。闻知韩冲欲要五千军断后之言,便知韩冲将要与广陵共存亡之意,章雕心中不忍,于是改变主意,执意留下相助韩冲。二人领万余兵,方退至高邮,后面数万燕军便追杀上来。二人急忙领兵入城,关闭城门拒守。 伍玄闻知燕军大至,便急急从广陵称撤离,渡江前往扬州而去,途中又连下命令,令章雕、韩冲二人勿要耽误,速速向南撤退。然而为时已经不及,燕军从西北两面而来,已经进至高邮。章雕韩冲二人方驻扎高邮不久,命军拒战盖班、焦勇,登城查看,见西面又一支燕军万余人杀到,旗上书“兖州刺史贯丘”字样,二人见之大惊,已知难以突围,便不再作突围计,坚定与高邮玉碎。 贯丘平兵临高邮城下,燕军遂围住了高邮。 原来贯丘平率军从钟离而进,荆州军阚修、石苞二人从东城率军阻击,相持数日,得潜龙回书,令二人观其形势定进退,如徐州军弃守广陵,便率军退回。二人闻知伍玄已经弃广陵南渡,便率军退回东城。贯丘平便率军只取高邮而来。 韩冲见高邮被燕军四面围定,对章雕道:“吾已经决意与广陵共存亡,今将军可南渡扬州,吾实在不能南渡。今虽然被强敌所围,然将军尚可率精骑突围逃出,吾将誓死为将军掩护。” 章雕道:“韩将军以为吾为不义之人乎?吾与将军相识四十余年,即便非刎颈之交,也当为 莫逆之好。岂能不与将军共生死乎?” 原来章雕、韩冲二人,自少年时候便相识,二人皆有勇武之材,从军为将,章雕事徐州牧伍文忠,韩冲事豫州牧刘维,二人皆为诸侯大将,交情甚深。后刘维失豫州,韩冲无所归之,便投伍文忠,与章雕为同袍。二人为诸侯大将,又有勇武之名,然而接连兵败失地,二人皆以为耻辱,所以伍玄令其南撤,二人不愿意奉命。 燕军四面围城,一齐进攻。高邮城内一万余军,连战疲惫,见敌军势大,都有怯战之心。章雕见之,对韩冲道:“士卒无战心,即便战之也不能胜,不可用也。主公已经撤离,我等又誓死不愿入扬州,今败局已定。士卒可降,吾等断然不可降,愿与将军战死沙场,也不失为将者之节!” 韩冲道:“为将者,若苟且偷生,生不如死也。愿奉将军之命!” 章雕于是下令军中,愿以跟随出战者,便跟随其闯阵突围,不愿者不勉强。挑选得三千敢死士,章雕与韩冲二人在前率领,开南门杀出,只闯贯丘平军阵,贯丘平慌忙指挥军队围堵迎击。 贯丘平所部一万余人,将章雕、韩冲三千人层层包围,截住厮杀。章雕、韩冲二人奋力拼杀,须发皆张,目龇欲裂,激战半个时辰,杀伤贯丘平所部燕军数千人,然终因寡不敌众,三千死士折损殆尽,章雕斩燕军校尉数员,须发皆染血,气力衰竭,犹然坚持死战。 韩冲亦斩杀燕军将士十余人,在阵中冲杀数番,血溅战甲,身被数创,人困马乏,见不能冲出,仰天哈哈大笑道:“男儿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还,岂能死在病榻之上?如若吾魂魄有知,也当为鬼雄也!”见燕军又围上来,遂在马上拔剑自刎。 章雕见韩冲已经战死,手下勇士已经所剩无几,四面燕军围将上来。贯丘平大喊道:“韩将军与章将军老当益壮,今与吾虽厮杀于战场,然二位将军勇武之名,吾已经心服矣。章将军只要归顺大燕,大燕皇帝将以高官厚绿相待!”章雕闻言,呵呵大笑道:“吾若求高官厚禄,早归顺多矣,何必需今日!吾从军为将一生,征伐疆场,杀人多矣,今只欠一死。” 便弃刀于地,拔剑在手道:“为将者,当以战死疆场为荣!今幸得有同袍为伴,吾在黄泉路上,将不寂寞矣。”哈哈大笑,也以剑自刎而死。 章雕、韩冲双双战死,高邮守军便开城降敌,燕军夺了高邮城,打扫战场,燕军敬畏章雕、韩冲之忠烈勇武,遂厚葬之。 章雕、韩冲战死,广陵已经无军防守,于是燕军数日之间,便占据了广陵全境。兵锋推至长江北岸。 伍玄已经率众渡江,扬州刺史车安将其安置吴郡曲阿,伍玄闻知章雕、韩冲战死,潸然泪下,叹道:“二位将军不负于徐州,徐州有负于二位将军。”为其素食哀悼三日,厚加抚恤其家属宗族。 燕军既然夺取广陵,尽占徐州之地,隔长江对扬州虎视眈眈。公孙霸在下邳会集诸将,道:“我军二十日之内,即平定广陵,驱逐徐州残余,又剿除其领军大将,可谓进军有功。今即可以此之势,挥师攻合淝。” 诸将皆道:“上将军兵强马壮,弹指而定广陵。扬州贼寇必然胆寒,正可以用兵合淝也。” 于是公孙彪便留盖班、焦勇统兵四万,驻守广陵。令部下大将史燎领兵二万驻守徐州下邳。然后亲自率领大将贯丘平、淳于麟等,统豫州军马六万人,移兵来攻取合淝。令寿春钟方所部为前锋,先行进军。 合淝扬州守将步阐告 急于建邺。车安便召刘察等商议,车安道:“今燕军大举进犯合淝,恐其意将夺吾扬州。吾虽有水路兵马十余万人,然燕将公孙彪,握有中原数州之兵力,当在扬州之上。诸公有何良策,以御燕军?” 刘察奏道:“使君勿要担忧。公孙彪虽然军势强大,人多势众,然尚不足以鲸吞江东。其所以聚众攻打合淝者,在于为公孙霸分解军势。其意并非在取扬州也。” 车安道:“渊鱼所言,甚明见也。今广陵已经为其所夺,敌军势大,不可疏忽。合淝为扬州北边屏障,断不容失。扬州已经归顺汉中王,行军部署,需得报知荆州潜龙,以作全局统筹安排。” 扬州别驾吴温奏道:“燕军公孙彪部,长期与吾扬州对峙,并末轻易用兵。今突然进军合淝,必然为配合公孙霸攻荆州。今扬州与荆州已经为一体,需得合力拒敌。扬州有急,主公可向荆州潜龙求援。” 车安道:“然潜龙正领军全力相战公孙霸,荆州难以分兵。吾今尚未到危急之时,不可分荆州兵力也。且先将扬州军情照会潜龙,再做安排部署。” 刘察道:“然也。吾料荆州潜龙,必有应对之策。主公可命步阐先行坚守,然后派援军前往助战。待潜龙书信到,再做其他安排。” 于是车安具书信,将燕军攻打合淝情况飞报领英,问其迎战之策。领英已经至襄樊前线,接得车安书信,对车安使者道:“燕军既然已经攻下广陵,其移兵攻打合淝,为顺势而进也,意在为公孙霸分解军势。以吾预料,燕将公孙彪虽然兵力强大,然扬州有水路之优势,只要刘渊鱼在,合淝定可保也。吾意请车刺史坐镇建邺后方,以刘渊鱼为帅,统军前往合肥拒敌。荆州军吾部下阚修、石苞二部,也可随军听用。吾此事方与公孙霸对峙于襄樊,荆州兵力难以再抽调。荆扬水师,吾已经权让诸葛都督统领,若扬州需要水师相助,即可照会诸葛笑峰,调遣水师为助。” 使者回报车安,车安道:“潜龙如此安排,正与吾意相同。”于是便以长史刘察为帅,任扬州军马大都督,统帅节制扬州水陆十余万兵马,带领扬州将军张界、楼燕等将、领步骑五万前往合淝前线。诸葛笑峰又令水师将军甘胜率水师万人从武昌而下,会合扬州水师将领孙晋部,共二万余人,开赴合淝前线听候调用。 刘察自建邺领兵前往合淝,合淝守将步阐、九江郡太守车靖前来拜见。车靖为车安之胞弟,在江东地位尊崇,现领九江太守,江东重臣大将皆礼尊之。刘察至合淝,正欲要去拜访车靖,车靖已经先至合淝,与步阐下马站立等候,迎刘察于军前。刘察至,见车靖如此,大为震动,急忙下马,车靖与步阐伏地行礼迎候刘察,刘察连忙扶起,对车靖道:“步阐将军为吾部下,可行此礼。太守乃扬州刺史之弟,察不敢当此也。” 车靖道:“刘渊鱼为江东倚靠,扬州柱石。吾虽然为车氏宗族,今刘渊鱼为大都督,前来镇守合淝,吾亦为都督属下,安得敢以此僭越法度也。” 刘察自领扬州长史,经营治理扬州多年,又善能调和抚慰各宗族,使得扬州大治,上下相安,江东多称刘察德才兼备,威望甚隆。车靖本见刘察非扬州人士,见其领受扬州重职,心甚不满,多有抵触,前番在庐江多不奉刘察政令。刘察以大局为计,并不深加追究。后来车靖见刘察若然是治国安邦良才,深思己前番之过错,遂也转变态度,深为敬重刘察,处处皆以礼尊之。 第192章 两军争夺逍遥津 刘察遂至合淝前线,视察城防完毕后,便在军中会集诸将,商议扼守合淝详细事宜。 刘察道:“合淝为扬州北部屏障,干系重大。合淝若失,扬州北面门户洞开,敌军便可进至长江。前朝魏吴相争,吴主孙权多次提兵攻打合淝,皆无功而返。魏欲伐吴,也不能越过合淝。今合淝在吾军手中,比当年孙吴稍强,合淝务必需要守住。昔孙吴抵抗魏军东进,修筑濡须坞,以水陆人马联合而抗之,魏军遂不能进。此夹濡须坞防守之策,可圈可点也。燕军皆以步骑为主,不得水利之便。吾军亦可效仿当年孙吴抗魏之策,修筑水坞,必能制敌。” 车靖道:“都督之策甚善。扬州军以水师为优长,可以我长制其短,正是克敌制胜之略也。” 刘察又问步阐道:“步将军久驻合淝,可知敌军详细?今有何策御敌?” 步阐道:“末将长期屯驻合淝,深知燕军步骑骁勇,我扬州步军所不及也。今又军势强盛,我军宜先避其锋芒,坚壁不战。一月之后,燕军师老兵疲,我可趁隆冬到来之时,出兵趁势击之,可胜燕军也。” 刘察闻言点头,道:“扬州久不用兵,恐战力不足。而燕军多为常战之军,公孙彪所部,多有悍将精兵。吾恐扬州步军非其敌手,故先避其军锋,坚守合淝为上,待其气衰,在寻机破敌。” 车靖闻言,遂奋然而出道:“都督小觑扬州军乎?北军能乘马善于骑射,吾南军亦能。如其前来,吾愿领三千勇士,趁其列阵未稳之际,闯阵踏营,以挫燕军之威!” 原来车靖为车驰次子,与车安车顺不同,车靖有勇力,在扬州军中亦有骁勇名将之称。早年在军中历练,后又在庐江为将领兵,车安继任扬州刺史,便又令车靖为九江太守,在江东地位尊宠,甚有实权。车靖虽然骁勇,然扬州并无多少战事,其一直在庐江,一直不曾真正用兵。今番燕军攻打合淝,车靖乃致书其兄车安,请求用其为将,率军破燕军。又说自己已经年过四旬,仍然不曾驰骋疆场,建立军功,空度人生岁月,心中遗憾。车安遂允许,命其领九江郡军马二万人,前至合淝助战。 车靖便一心想要在此次交战中建功,见刘察说避燕军锋芒,心中不服刘察看重燕军勇武,所以要求提军闯阵扬威。 刘察道:“将军与江东身份关系甚重,岂可效法悍勇死士,不计个人安危?此番请求,吾实不能应允。” 车靖道:“靖素来仰慕关、张之勇、岑、彭之武,欲一试之。奈何年已四旬,虽然统兵为将,实未曾上阵杀敌。靖在扬州,虽地位尊宠,忝位为江东名将,然未有战场一勇武之事,当为后世所讥笑也。请都督恩准,以赐靖能于此番战役建功,以求无憾今生。” 刘察见车靖如此之言,已经知其心意。遂道:“兵者凶器也,将军且稍安勿躁。今且先据合淝防守。待必要时刻,将军再出击敌军,扬我扬州军威不迟。” 公孙彪率领大军进至寿春,钟方已经令二万军进至扬州九江郡境内。公孙彪道:“围攻合淝,需得重兵攻之。今我军强盛,可速速进围合淝。”于是仅留一万人驻扎寿春,命钟方率二万军从水而进, 经六安地界进军合淝。自率领贯丘平、淳于麟共中军五万从大路向合淝而来。 不一日,燕军即开至合淝之前,公孙彪聚集人马,扎营列阵,刀枪如流水,旌旗似行云,其大军十万,营垒百余座,辎重人马,数十里连绵不绝,军容强盛,气势凌人。 公孙彪看合淝扬州军防守,将军马都聚集在城内,又在合淝周边施水、淝水等处,夹水筑坞而守,又从坞口筑甬道,联结城内。公孙彪笑道:“扬州贼军欲要夹水筑坞而抵御吾军,殊不知吾军十万之众,投鞭可截流。此等水坞,不足为提也。”便升帐会集众将,道:“我军强盛,贼军龟缩合淝,在城外夹水筑坞防御,哪位将军敢出击贼军,破其水坞,为攻取合淝立下头功!” 其帐下骁将段巍昂然而出道:“末将愿提一万兵前往,取下施水坞口!” 军中都尉党象亦奋然而出,道:“请将军予末将五千虎狼之师,誓取施水坞口!” 段巍见之,心中不乐,对党象道:“施水坞口易守难攻,党将军以五千兵前往,岂非大言乎?” 党象怒道:“你乃军中下将,虽有骁勇之称,然以吾观之,名不副实。今取区区水坞,安用万军?吾只需五千军即可!” 段巍大怒道:“你敢和吾比试乎?如能赢吾,吾便让你去取。” 党象道:“如何不敢?今且在骠骑将军之前,比试优劣,谁胜便谁去取!”唤军士道:“取我兵器来!” 公孙彪见之,随即喝止二人相争。道:“军中不得放肆!今既然你二人皆要取施水坞口,如欲硬争相持不下,必坏吾大事。吾今先遣段巍领军一万取施水坞口,党象领一万军取淝水坞口,以一日为限。取下者,便记为头功。” 二人才停止纷争,各自领命。 公孙彪又道:“吾令段巍、党象二人取其城外水坞,贼军必然来救,贯丘将军可领二万军助战施水坞口,淳于将军可领兵二万相助淝水坞口。钟方将军可趁此之际,率军夺取合淝逍遥津,逍遥津在我手,则可以遏制贼军水路,进而助我大军攻取合淝也。” 公孙彪吩咐安排毕,便令段巍领兵攻夺施水坞口,党象取淝水坞口。二将各领万人兵马,气势汹汹杀来。 刘察见燕军并取二坞口,道:“我军在城外夹水为坞,乃扼守合淝之关键也。不可为燕军夺取。”于是令步阐增兵二处,以防守坞口。 段巍、党象二军攻击坞口数个时辰,不能夺取。公孙彪便命贯丘平、淳于麟引军出击,刘察在城上见之,惊到:“燕军重兵助夺坞口,不容吾不出兵救之。”急忙命张界领万余人从甬道出,相助施水坞口,楼燕领万余人亦从甬道出,援助淝水坞口。 燕军与扬州军遂相战于二坞口,势均力敌,战至天黑之时,尚未分出胜负,两军遂相持。 公孙彪即令钟方领二万精兵,趁夜袭击攻夺逍遥津。时逍遥津有水师将军孙晋所部五千人驻守,夜晚燕军大举前来,四面围定,用火箭射向水师,营帐战船皆被点燃。孙晋不及整军相迎,便被击溃,船只等又被点燃,军师惊慌。孙晋见燕军人马甚众,不敢登岸迎击,遂引溃军从逍遥津 撤走。钟方便引军占据了逍遥津,将船只等尽皆夺下,据住津口,阻断水师来援合淝之道。 刘察闻知逍遥津被燕军夺占,大惊道:“公孙彪不只仅倚仗武力,其有军谋也。今夺我逍遥津,遏我水师,然后大军攻打合淝,我定然不敌。此乃公孙彪取合淝之策。”心中焦急,来回踱步,寻思补救之法。 车靖见之,遂对刘察道:“都督勿要忧虑。今燕将钟方虽然夺占逍遥津,然却陷在我军围中。靖请提三千勇士,趁隙而突袭其营,都督再率军围之,可破其军,必能夺回逍遥津也。” 刘察已有解救之法,见车靖进谏,便道:“吾一时疏忽,未能料到燕军将取我逍遥津。今虽然逍遥津在燕军手中,然我可以再夺回。将军建功之日,正在此时也。” 于是传令,城外二坞口兵马,紧守坞口,与燕军相持,如燕军齐来救逍遥津,即可随后掩杀。然后令步阐领兵二万,待命进至逍遥津,密嘱车靖,令其于二日后五更时分,领三千精骑,从城内突出,突袭逍遥津燕军大营。 两军相持二日,公孙彪见已经夺取逍遥津,便准备起大军越过扬州军城外布防,与钟方军会合,形成三面围城之势。 二日后五更时分,天大雾,数步之远皆不能见。车靖领三千精骑,皆全身重钙披挂,手执长枪利矛,从西城门冲出,驰向逍遥津燕军大营,马皆蒙眼,一齐冲击燕军大营。扬州军熟知逍遥津地势,虽然大雾黑暗之中,也能分辨方位。三千铁骑杀至燕军大营,冲破营垒,只杀入营中,见人就砍,逢军便杀,燕军猝不及防,大雾之中不知有多少敌军前来,纷纷抱头鼠窜。钟方急忙下令休得慌乱,引军驻守中军大帐,又发鸣镝响箭,传信于公孙彪大军。 车靖重铠护身,手执一柄金刀,在马上奋武扬威,带领百余骑杀至中军大营,燕军见之惊惧,纷纷走避。车靖遂驰马向前,一刀斩落军中帅旗。又带百余骑杀回,在燕军阵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此时天已明,车靖三千铁骑,踏营闯阵一番,已经将燕军阵营扰乱。步阐随即提二万步卒杀至,趁势袭击燕军。 钟方虽然发有信号,然而大雾之中,公孙彪军未能看到,距离甚远,不曾听见鸣镝之声。之时隐隐闻见逍遥津有军马厮杀呐喊,公孙彪心中疑惑,至天明之时,才得知钟方被袭,燕军被围,公孙彪即令贯丘平率军二万急赴逍遥津救之。 扬州军张界见贯丘平率众弃施水坞口而去,料知其将去救逍遥津。遂也提万余人抄近路阻截之,贯丘平被阻,一时不能向逍遥津推进。 钟方见扬州军攻击合围而来,遂收拢溃军,据住逍遥津,只盼公孙彪来救。直到日上三竿,大雾散去,公孙彪仍未派军来救。车靖、步阐二军攻打甚急,钟方已经折兵五千余人,忽然逍遥津上孙晋又引数千水师前来攻击,燕军不能敌。钟方见不能守,遂引败军一万余人弃逍遥津从合淝西面突围而去,又被车靖骑兵追杀,折损被俘军士不少,待突围而出,二万军还剩得一万二三千人。 第193章 合淝鏖兵势正酣 钟方虽然突袭得逍遥津,然旋即又为扬州军反突袭,公孙彪救援不及,率兵败回,折兵七八千人,得不偿失。 扬州军复夺回逍遥津。车靖所领三千精骑,一举袭营成功,激战半日,只折百余骑。车靖威声大震,燕军皆忌惮之。刘察嘉赏车靖道:“将军奋勇当前,大胜敌军,重新夺回逍遥津,合淝转危为安。虽昔日张文远、甘兴霸,也不过如此。”便记车靖此番大功一次,厚赏其三千人。 刘察命孙晋严加防守逍遥津,又抽调五千步军在逍遥津驻防。甘胜所部水师已到巢湖,便从施水而上,进至合淝。刘察命其控制合淝周边水路,阻止燕军南进。 公孙霸见逍遥津又被扬州军反夺回去,自己反而损折兵马甚众。心中懊恼。召集诸将道:“贼军主帅刘察,吾本以为其只是长于治理民政。今观此人用兵部署,亦通兵法。吾前番一时视察,小觑了此人,致使吾军逍遥津败绩,折却三军锐气。然吾提大军至此,不进则退。诸君有何攻城之策?” 贯丘平进谏道:“我军强于贼军,可直接率众攻拔,推锋直进。兵法云:兵强当以武为先,兵弱则以谋为先。今可以武为先也。” 钟方道:“将军提十万之众,后方尚还有十万后备兵力。今何惧扬州贼军?可强行攻之,有利于我军也。” 公孙彪道:“若强行攻坚,吾军恐折损甚众。吾正是虑及此,才用谋取也。” 淳于麟道:“攻城拔地,势必折损军士。扬州贼军奸猾,又借助其地理之便,用谋难于与其周旋。将军如虑及此,恐合淝久不能下,反而折损士卒更多。” 公孙彪遂拔剑在手道:“吾提卒十万,何惧扬州贼军?传三军号令,今日先休整一日,明日即全军攻打合淝!” 次日,公孙彪带领大军,共八万余人,全部开至合淝前线,令军三面围住攻打。 刘察遂令合淝守军迎战拒敌,亲自坐在城头督战,两军激战,异常激烈。箭矢如雨,射穿刘察身后大旗,左右劝刘察避之,刘察面不改色,执剑坐于城头,巍然不动。三军见之,遂纷纷死命抵抗,燕军虽然发起十余次冲锋,皆被击退。 两军在合淝阵前鏖战一日,互有损伤。但扬州军顽强坚守,城外施水坞口、淝水坞口皆未失去。扬州军又据住甬道相抗,燕军不能前进至合肥城下。 如此又攻打了数日,双方皆有损折,各有胜负。燕军始终不能攻下合淝,士气便衰。又闻知荆州阚修、石苞二人率军至合肥助战,公孙彪传令且暂停攻击,退后驻扎。又令留守豫州安城军师将军周遂,再调豫州军马二万前来,驻守徐州史燎所部二万军,也开至合淝前线助战。 刘察见燕军停止攻打,趁此时又加固城防工事。车安闻知合淝战事甚急,令治中从事鲁征运送辎重军械,源源不断运至,又增派援军,将负伤将士,妥善安排后方,令军医调治。扬州军得以士气不减,坚 守合淝。 车安又遣扬州别驾吴温至荆州,问候潜龙,观荆州战事情形。吴温至襄樊前线,领英迎入军中,以礼待之。 吴温稽首行礼道:“在下奉扬州刺史之命,前来问候拜见潜龙军师。今合淝、襄樊二处,战事正急。军师在荆州抵挡燕军主力,车刺史甚为挂念潜龙军师。今将至年底岁末之时,燕军仍无退军之意。荆扬人民,皆骚动不安,难以安然度过年关。在下心中亦有不解,请教军师,此番大战,结局将如何?” 领英道:“伪燕虽然军力强盛,我占弱势。然此番南北之战,非是以强能凌弱也。别驾勿要忧虑,汉中王天之所开,公孙霸逆天而行,最终谁胜谁负,当明见也。” 吴温道:“幸军师赐教。然若燕贼果然不退,来年又有中原援助为续,若旷日持久,恐荆扬难于与其相持消耗也。东南人民,苦于兵戈战火,将有不安矣。” 领英肃然道:“国贼篡汉,祸乱天下,四海将不容。今导致南北大战者,公孙霸乃罪魁祸首也。车刺史忧国忧民,吾心甚感动。然请别驾转告车刺史,燕军之强盛,已经至于极点,盛极必衰、日中则昃。吾料年关之后,燕军将处于被动,汉中王将以守转变为攻也。此消彼长,汉中王若占优势,便可以全面出军,一举而破燕军,恢复中原,安定九州。汉朝当又灭而复生,天下再无战事。” 吴温闻言,拱手称谢道:“军师之言,令温犹如醍醐灌顶。有潜龙军师在,必将安定荆扬人心,无惧燕贼也。温即可回告车刺史,可坚定防守,以待燕贼势衰。”再三称谢,才拜辞而去。 原来江东群臣,见燕军势大,又攻打合淝甚急,扬州大部军马,皆开至合淝迎敌。群臣便有议论,说扬州大兴兵马,劳民伤财。车安忧虑,便遣吴温前往问计潜龙,吴温回报车安,转告潜龙之意,车安遂决意坚守,将潜龙之言告知于江东群臣,遂平息群臣议论。 领英便致书刘察,曰:相国领受东线重任,统领扬州士卒抵御伪燕军马近三分之一,职责不可谓不重。若合淝不守,燕贼长驱渡江,占据东南,则我将势危,汉中王大事将败,汉朝复兴,也当成为镜花水月。相国刘氏之后,与汉中王共为高祖苗裔,想高祖所创之业,绝不能毁于辽东酋奴之手。今相国必欲守住合淝,为汉中王稳固东藩。吾方可以率荆州之众击退燕军。复汉大业,方可以行之耳。徐图顿首以拜。 刘察看领英书信,道:“潜龙忧虑国事,真可谓无所不及也,吾难于与其相比者。” 遂回书领英道:燕贼猖狂,进犯东南,军师劳苦,殚精竭虑。扬州只要有察在,必不能让燕军越过合淝一步。请军师勿要忧虑东边战事,扬州水陆十余万兵马,足以同燕军周旋时日。扬州盼军师展胸中经纶之策,击退燕贼伪帝公孙霸。如此,东南即安也。 领英接得刘察回书,心中稍安。寻思有刘察领兵,车安坐镇后方,可阻燕 军于合淝。便专心用兵荆州,全力对付公孙霸十余万围困襄樊燕军。 公孙彪又得到后方援兵辎重,遂整顿军马,又前来攻打合淝。刘察亦得到后方补充,军力不减,两军遂在合淝展开拉锯战,互有胜负。燕军虽然占优,然始终不能攻拔合淝。时近隆冬,北风呼啸,降雪数场。公孙彪便停止攻城,驻大军于合淝之前,作长久围困相持之举,两军遂对峙。 将近隆冬,公孙霸大军已经进围襄樊五月,仍然不退。又令皇甫照置办棉衣等军资,运送军前,以供士卒抵御寒冷。公孙霸对归海卫道:“今已近隆冬,汉水可会上冻否?” 归海卫道:“江汉之地,位于南方,不比北方严寒。臣闻知,汉水上冻甚为鲜见。非特别寒冷之年,三九大寒之时,汉水不会上冻。” 公孙霸道:“朕观今年寒冬,比往年甚为严寒,汉水或将上冻,朕可渡军马也。” 归海卫道:“汉水即便上冻,冰层也不厚,不足以渡兵马。以臣之见,汉水若上冻,必将不利于贼军水师,陛下可趁汉水结冰之际,在上铺设浮桥,才可以渡军马也。陛下有国师能工巧匠,当会制作此等浮桥,以借助冰面浮力,使吾军渡河得成。” 公孙霸甚喜,便命军士请护国**师马翁入见。马翁到大帐中,见过公孙霸和归海卫,公孙霸便问马翁可否造浮桥器械,借助汉水结冰渡兵马过江? 马翁奏道:“禀陛下,无需制造浮桥。臣有一法,可以使汉水上冻结冰,可渡兵马。” 公孙霸闻言大喜,睁眼曲身向前问道:“国师有何妙法,可以如此?” 马翁道:“臣前番数法,皆被敌所破解,故难以用之,臣甚为惭愧。臣曾在蓟州学道,得其异术,能驱动六丁六甲阴兵。陛下今欲要趁汉水上冻渡军,汉水在南,甚少上冻,即便上冻,冰层甚薄,也不能渡兵马。臣观今岁,比往年更为严寒。待隆冬大寒之时,汉水或将上冻。此时阴气达至极点,臣作法调动六丁六甲阴兵,使其聚集寒冷之气,便可助汉水上冻,结冰厚尺许,足以渡军马。” 公孙霸闻言惊骇道:“国师有此等异术,令朕闻所未闻也!”尽管以为此等法术乃鬼神之力,然深信马翁不疑。 归海卫也大为诧异,不信人间有此等法术。遂问马翁道:“国师之法,甚为高深莫测。然国师能使汉水上冻结冰几何?” 马翁道:“只待阴寒之气大盛,时辰相合,吾便可以作法行之。可令数十丈汉水江面尽皆上冻结冰尺余之厚,能维持数日而不化,足可以让陛下用兵也。”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朕深信国师之能。今即可安排军马,准备大寒之时,借助国师之法渡汉水取襄樊。若国师此法成功,朕取襄樊,犹如探囊取物也。”遂令马翁先作准备,所需要之物,立即传命备齐。只等大寒时节到来,便让马翁作法让汉水上冻,渡军以攻取襄樊。 第194章 折旗惊梦兆吉凶 顺安29年冬腊月,荆州襄阳。 大燕皇帝公孙霸亲征荆州,燕军十余万人驻扎汉水之北,分别进围襄阳、樊城,已经达半年之久。 公孙霸为方便大军后勤供应,派军从宛城从襄阳前线筑甬道,可行驷马大车,便于行军和运送军粮辎重。燕军辎重军械从中原先运至宛城,再从宛城运至襄樊前线,三日时间便可至。中原连年大熟,皇甫照、司马磊励精图治,中原经济丰饶,钱粮赋税充足。虽然如此,燕军从西到东,三线人马数十万人,长年累月用兵,耗费军资粮草十分浩大,燕朝经济财政也时常吃紧。中原、山东广大百姓人民,四季劳作不停,还要充当徭役等,仅仅能维持温饱而已。 公孙霸令皇甫照先优先供应荆州燕军,东西二线人马,只供应其钱粮一半,余下由地方官员筹措置办。所以中路荆州燕军,待遇抚恤甚厚。公孙霸在襄阳前线军中,仍陈设华丽,用度奢靡。东西二线燕军,士卒粮饷尚可,但不如中线燕军待遇优厚。 燕军围城相持之时,公孙霸常在军中大设宴席,以飨诸将,时常赏赐军士酒肉。所以中原子弟,多愿到中路燕军中为军。虽然冲锋陷阵有性命之虞,然能建立军功得到赏赐,又能时常在军中享用酒肉,胜过田间劳作。只要公孙霸下令招募军马,一时之间,中原健儿纷纷应招,以至于员额超出。所以公孙霸中路燕军,虽有折损,然兵源补给十分充足。 时逢隆冬之际,江汉地区降雪,公孙霸在军中置酒高会,与归海卫、马翁,十营将领等共饮,君臣沆瀣一气,欢饮终日而醉。公孙霸酒意阑珊,乘醉出军中赏雪,身披貂裘大氅,足蹬锦靴,手握和田宝玉,带领归海卫、马翁,乘马出营至汉水北岸高冈之处观赏雪景。百余羽林军随行护卫。 只见江汉大地,一片莽莽,银装素裹,玉树琼花,斜阳残照,江山如画。公孙霸遥望襄樊二城,见汉水横截,将两军隔开。 公孙霸道:“只需渡过此水,荆州便是朕囊中之物。只需夺取荆州,南方便可定也。今天赐其便,降良机于大燕。只等大寒之时,朕便能渡汉水,长驱只捣,攻取荆州,天下尽可为朕有之也。” 言罢哈哈大笑,对归海卫、马翁道:“朕定天下,二卿之功当为元勋,朕必以十万户相封二卿。” 归海卫、马翁稽首谢恩。公孙霸又遥望襄樊二城荆州军马,呵呵笑道:“人皆称荆州潜龙为当世一人,以朕观之,其不过浪得虚名而已,志大才疏,不识时务。妄想以荆州区区数郡军马,就敢抵抗朕中原百万雄师乎?今不过不自量力,以卵击石而已。只需年终之时,朕便可擒之也。” 又对归海卫、马翁道:“今天降其便,国师能行神法。襄樊将必然攻取,朕在年关到来之前,便可以定取荆州。今岁可与卿等在荆州共度除夕,辞旧迎新。” 归海卫道:“陛下武功赫赫,虽秦皇汉武也不及也。攻取荆州,早晚之事。” 马翁道:“陛下上应天命,以燕代汉。将平定九州,一统天下,使万民安乐,功比尧舜。臣当尽平生所学,竭力助陛下大军攻取荆州,混一天下。不愿封侯拜爵,愿为陛下成就千秋大业,光照万古而庶竭驽钝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又眺望数番,此时红日已经西沉,天色渐暗,公孙霸以手指西边山川道:“汉朝已经不存,汉中伪王等余孽,正如此落日一般,余晖已尽,又能何为?朕料知不出三年,便可彻底剿除汉中伪王,天下尽为大燕之地也。” 话音刚落,忽然西北风大 起,突至近前,人皆难以站立。归海卫与马翁连忙拉公孙霸到低处避风。只见风声震鸣长空,树木皆伏,落雪簌簌有声,一时间天地苍茫,寒风凛冽。 公孙霸惊讶,正看间,只见燕军御营军营中燕字大旗,随风狂舞数番,竟然被狂风所折,大旗被风卷起,在空中被吹走数里之远,飘落汉水之中。 公孙霸见之,神色忽变。归海卫便奏道:“狂风陡至,旌旗偶尔被折,亦不足为怪。陛下可回营也。” 马翁也道:“此寻常事也,陛下不必为此多疑。” 公孙霸虽然见二人如此解释,但目睹此不祥之兆,心中仍有芥蒂,回到军中,传命执旗羽林虎贲军将,问是何原因,导致大旗被吹折。 执旗将军答道:“末将执掌陛下御营军中大旗,不敢疏忽大意,平日里多番验看,所用旗杆绳索等物,无不结实牢靠。以往数次大风,比今日更甚,都未有夭折。今居然为寒风所折,末将实不知为何。” 归海卫遂奏道:“今南方之地,冬日甚为湿寒,想必旗杆被冻裂,以致遇大风而折,不比以往也,此后可注意之。” 公孙霸闻言,遂不加罪执旗将军。令重新树起大旗,如有再被吹折,必将斩之。 至夜,公孙霸宿于军中,睡眠正酣,忽然觉置身于雪地之中,一玄鸟鸣叫飞过,有二虎在雪地上搏斗良久,一虎败,遂向南而逃去。公孙霸正奇怪,恍惚又到了汉水军前,遥看汉水波翻浪卷,忽然一黄龙从水中而出,只飞天际,天空一阵响亮,公孙霸忽然惊醒,原来是惊梦一场。公孙霸寻思梦中之事,心中狐疑不定,辗转半夜,至天明方入睡。 次日,公孙霸将梦境告知归海卫,问主何意?归海卫道:“臣未知占梦之学,需得请精通此学者为陛下占之。”于是下令寻访,数日后访查得南阳郡人水松善于解梦占卜,遂将水松请至军中,告知梦境,问其何解。 水松为南阳郡人,年四五十岁,清奇古貌,善通解梦占卜之术,无不精准,南阳郡人皆称水松可通神。今被公孙霸所召,前来为其解梦,不敢抗命,遂来到军中、 水松问其详细,以手掐算时辰,在心中演算数番,忽然伏地奏道:“恭贺陛下,此番梦境,预大吉大利之兆。陛下必将心想事成也。” 公孙霸惊喜而问道:“卿且为朕详细解说之。” 水松道:“夜梦见玄鸟者,玄鸟即燕也。主陛下建立大燕。夜者,黑也,正是大燕正朔服色为玄色。陛下见雪地二虎相博者,即主陛下与南方相斗也,一虎南逃,映照陛下当胜。陛下乃北虎,汉中伪王乃南虎,南虎不敌北虎,此诚明见也。陛下梦至汉水见黄龙从水中出,飞升天际者,正是预兆陛下乃上天之子,真龙之身,至汉水便可翱翔九天,当比秦皇汉武也。”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卿之所言,正合朕意。”遂将水松此番解梦之说,传谕三军,三军闻之,山呼万岁,皆无不振奋,以为公孙霸真如水松之言。公孙霸大慰其意,遂厚赏水松金银百两,免其终身赋税徭役。 水松拜谢而去,回到家中,便匆匆收拾行李,准备要离开南阳。其妻问道:“丈夫此番为公孙陛下解梦,受了许多赏赐,又免除吾一家赋税徭役,乡邻无不羡慕。如何又要离开呢?” 水松道:“你妇人家有何见识?今公孙陛下所梦,实为大凶之兆也,主其必将失败。吾一介布衣,如真实相告,必然触犯公孙陛下龙颜大怒,必将杀吾,祸及你等矣。今吾为免触其怒,为其曲解之,日后若不应验,则 吾仍有欺君大罪。今南阳已经不可居住,你且与吾带儿女一道,前往扬州去罢,可以免此大祸。” 其妻闻言大惊,心中慌乱,遂劝水松快快离开。水松道:“不必着急,吾自有安排。”于是在家中安然如常度日,又设宴请众乡邻吃酒为谢。置办行装,雇佣车马,托言将要去豫州省亲,便再半月之后,夜色之中,携带其妻子女一家四口,带了盘缠细软,乘马车离开南阳,绕开燕军布防,行至扬州境上,诈言为商客,雇得民船一只,渡江而去,前往豫章郡避祸安居。 时已经腊月下旬,北风呼啸,寒意凌冽。今岁天大寒,军中大旗夜间皆被冻住,公孙霸看见夜间滴水成冰,大喜道:“大寒尚未至,便能滴水成冰,汉水今年必将上冻。”看大寒时节即将来临,便密令马翁预作准备,传令三军,近期要随时待命听用。 领英见隆冬将至,遂前往军中慰劳将士,赏赐士卒酒肉。荆州抵御燕军半年以来,军士皆有轮换,以万人为一轮,逐月轮换,以维持军力。所幸领英治理荆州数年,颇有钱粮赋税,用兵半年,军需辎重仍能供应支持。 领英召集荆州诸将,在襄阳城内设宴相待。领英先举杯道:“各位将军拒守襄樊半年之久,得以阻敌前进,保得荆州完全,劳苦功高。图先饮此杯,以谢诸位辛劳。” 众将皆谢过潜龙军师,领英遂一饮而尽,劝在座诸将都满饮一杯。 众将饮毕,领英道:“今将至年关,燕军仍然紧围襄樊,未有退军之意,可见公孙霸必欲取下荆州才干休。今虽然天寒地冻,吾料燕军在除夕之前,必有举动。诸君万不可此时疏忽懈怠。” 赵山忽然道:“有潜龙军师坐镇襄樊,荆州当有保障。然末将心中忧虑,今天寒之时,如燕军趁汉水上冻而发起攻击,则与我军当大不利也。” 荆州将军展鸿与左超皆在座,闻赵山之言,展鸿遂笑道:“赵军师多虑耳。江汉之地为南方,汉水虽然在大寒之年可会有上冻之时,然冰层甚薄,婴儿尚且站立不住,何况大人?根本不足以渡军马。” 左超也道:“末将生于荆襄三十余年矣,从未见过长江上冻。至于汉水上冻之时十分少有,即便上冻,也只是静水之处,不过数寸之厚耳。燕军如想借助汉水上冻渡军攻打襄樊,恐还未踏上汉水冰面,便沉于汉水之中也。” 众将闻言皆笑。章武道:“即便汉水上冻,燕军能踏冰而过,我亦容易破之。只需从城上望江中浇泼火油等物,点燃烧之,待烧化一处冰层,江面冰层便塌陷,其上军马,皆陷在水中矣。” 领英闻章武之言,遂道:“云峰军师所忧虑,不无道理。今岁甚寒,恐汉水将上冻,汉水若上冻,将不利于我军水师行动。若燕军借此搭筑浮桥以渡兵马,趁势攻夺襄樊,将不利于我也,不可不防。今章武所言甚善,即可未雨绸缪,预作准备。”于是便下令置办火油等物,运至襄樊二城军中,若燕军果有借汉水上冻渡军,便以火油烧之融化冰层防御之。 领英又担心燕军会趁汉水结冰时候搭建浮桥渡军,便在襄樊二城沿江布置强弩营,此等强弩,可射一里之远,威力巨大,数百台床弩连成弩阵,足可以防御燕军在江上搭建浮桥渡军。领英一一安排好后,才稍稍放心。前番燕军水师被歼,张宠、王节遂又率水师复夺了襄阳、樊城水道,领水师数万人驻扎襄阳、樊城江面。领英又令水师也做好预备,预防汉水上冻等事项。 第195章 冻结江河助用兵 大寒之时已至,江汉大地,果然朔风凛冽,天寒地冻,今岁荆襄天气寒冷之势,不亚于北方。 马翁观天色阴沉,厚云堆积,便知大寒时候必有大雪降下。便启奏公孙霸道:“今大寒将至,必有降雪,待雪停之后,天气必然大冷。水汽凝结,只需一夜之间,汉水便可上冻。此时阴寒之气毕集,臣便可以作法冻结江河。让襄阳、樊城段数十丈江面,结冰尺余,陛下即可用兵也。” 公孙霸闻言大喜,遂命全军待命,让马翁即可准备作法。 马翁将作法所用之物准备齐当。大寒时辰到,果然天降大雪,一日一夜方停。地上积雪达尺余之深。再等一日,雪停,天色放晴。是夜积雪融化,天气十分寒冷。马翁便在汉水北岸军中,布坛设蘸,各立五色旗帜,披头散发坐于坛中,手执法剑,闭目默然而坐。坐至半夜丑时,便舞动法剑,念动咒语,环绕坛中而行,如此至天明方止。马翁筋疲力尽,出坛启奏公孙霸道:“今襄阳城段汉水数十丈江面已经上冻,结冰尺余,可助陛下用兵也。” 公孙霸闻言大喜,急忙令军试看之。燕军见一夜之间,汉水忽然上冻,然冰层甚薄,激流之处,仍未有上冻,本不足怪之。马翁说襄阳段江面,冰层坚固,可以行军马。燕军皆大为惊讶,前往试看,以发石车投数十斤大石于此段江中,大石落于江中冰上,怦然有声,居然砸冰不动。再投百余斤大石,至冰上将冰砸出一孔,然江面冰层仍巍然不动。 燕军见而大惊,遂报之公孙霸。公孙霸大喜,便传令弓弩手射箭在后掩护,十营将领房围等将,率兵马踏冰而过,攻取襄樊。 荆州襄阳城守军,见一夜之间,汉水上冻,即报章武。章武忙令全军严阵以待。荆州军忽然发现襄阳数十丈江面冰层厚达尺许,燕军投石砸冰,冰层纹丝不动,大为惊骇。章武与赵山急忙登城襄阳城视之,见果然如此。燕军已经在对岸集结列阵,数万燕军步卒,已经从江提上纷纷而下,入汉水踏冰而来。后面万余弓弩手,射箭为其掩护。 章武大惊道:“燕军若如此过江而来,襄樊将无汉水之险,恐为燕军夺取。”赵山道:“将军前番已经有所准备,可令军士在江上浇泼火油烧之。” 章武遂传令,命守军放箭拒敌,勿要使燕军突过江面,然后急忙搬出火油数百斤,泼在江面,以火箭点燃烧之,于是汉水冰层之上,皆燃起大火。燕军数千人已经进至江面,为箭雨所阻江中,今见江面又燃起大火,遂不能得进。 领英闻知襄阳樊成江面结冰尺余之厚,可以行走军马,骇然道:“汉水岂能结冰尺余,燕军中必然有善用左道妖法者。”急忙登城看之,见果然如此,惊骇不已。遂传令大军拒敌。赵山又令千余军士,架起大锅百余口,以柴薪烧水,令军士将滚水担至城头,从城头倒于江中,以此来融化冰层。 房围率领燕军数千人已经攻至江中,江面突起大火,又有滚水从城上泻下,冰层遂渐融化,炸裂之声,清晰可闻。房围心中惊惧 ,见襄阳城上箭势甚猛,沿江百余张强弩也发射弩箭,一时不能前至城边,又恐火烧过久,滚水蒸腾,江面冰层崩裂塌陷,一时不敢向前。便传令其军,且退到北岸。 公孙霸与归海卫、马翁在北岸高堤之上观看,正看燕军已经推进至江中,忽然江面大火燃起,城上军士又在泼水,一片热气腾腾。归海卫道:“荆州贼军必然是以滚水烈火欲要消融冰层也,我军不能不防之。” 马翁见之,遂对公孙霸道:“请陛下先下令撤军北岸。臣一时未能料及贼军有如此防范,若火烧过久,滚水浇泻,冰层必然融化断裂,恐我军将陷于江中。容臣今晚再作法,冻住樊城汉水,以法镇之,不惧贼军火烧水浇也。” 公孙霸见如此,便下令房围撤军回来。对马翁道:“国师之法术,果然鬼神不及。朕今日已经见之。今日虽然不能渡军成功,无妨也。国师再施神法,必然有异术克敌制胜也。”马翁于是前往樊城军中,又趁当夜寒冷之际,施法结冰,冻结汉水。 章武、赵山在襄阳城上指挥御敌。火油已经燃完,江面冰层虽有融化,然尚未崩裂。千余烧水军士,纷纷将滚水从城头倾泻而下,陆续不停,南岸江面冰层便逐渐消融。燕军见此,便撤退回北岸。汉军仍然不停烧水,轮番倾倒江面,将至日中时分,南岸附近冰层全部消融,江面冰层遂崩裂。领英命樊城水军,乘坐大船从樊城江面冲下,以铁锤击冰,数千水军,一面抵挡北岸燕军射箭,一面手执铁锤斧凿,从中午至日暮,方将襄阳城段数十丈远江面冰层尽皆击碎,浮冰碎块便顺水漂流而去。 燕军此番突袭,虽然未有成功,然已经令荆州军大为惊慌。都传言燕军中有高人异术,才可以施法将汉水结冰上冻尺余之厚。荆州众将也甚感惊惧,恐燕军再如此般作法,将防不胜防。于是便一齐来见潜龙军师,看军师可否有策破之。 领英见燕军如此用兵,便知必有左道之法相助。然领英虽然多读兵书,通奇门阵法,却不知有此等法术。正在筹思如何破解此法,忽然众将齐来问策。领英命众将入内,坐下商议。 章武道:“吾领军近三十年,身经大小百余战,从未见过如此之法,能够冰冻汉水,以行军马。燕军中有如此高人异术,实为我军之祸也。” 赵山道:“潜龙军师通奇门遁甲,各种兵法韬略,今燕军此法,末将从未见闻,敢问军师能破解否?” 领英道:“燕军中会此法术者,必定是公孙霸国师马翁此人。吾亦未曾知晓此法术。不过其法虽然神奇,然我军暂时方可以浇泼滚水火油等制之。吾所忧虑者,如马翁还有他法,可以冰冻汉水不受火油滚水之克,则燕军从江面大至而来,荆州将难以抵挡。” 赵山道:“吾闻知马翁善用左道旁门,然需得借助方位时辰,天时地利人和聚齐,方可以行之。燕军围襄樊半年以来,未见其使用此法。今隆冬大寒之时,才得以使用。可见马翁此法,只能是借助极寒之势,然后才能见效也。” 领英闻赵山说马翁需得借助天时地利人和之言,忽然醒悟,便对众将道:“今燕军在此时借助此法渡江,深为我军之威胁也。恐其继续用此法攻打樊城,且令樊城做好防备。马翁此法,吾已大至知其破解之法,然尚未详细。容吾今夜再细思之。襄阳由吾在此镇守,章武与云峰可前去樊城驻守。” 众将领命而退。领英遂在帐中冥思苦想,用奇门遁甲推演测算,以天时地利人和数局推算,以求破解之法。从中午推算至晚间,尚无头绪。领英困倦,遂伏案而假寐片刻,忽然想起未出山之前,游历汉中,曾得一爱好兵法隐者所赠兵书,不知何人所著,内容多有左道旁门妖法之术疑难阵法等。领英以为其说法荒诞怪异,并没有重视。然此书尚一直随身携带,现放置在荆州江陵城军师府中。领英立即唤善走护卫军士边班,写一手令书札交付边板,命其即刻前往江陵城军事府,以手札交付军师府吏员,速将此书取来,嘱咐边班需要在明日天明之时送到。 边班领命,便即刻出发,骑快马趁雪夜疾驰江陵。襄阳至江陵,五百里路程,边班快马加鞭,全速而奔驰,一刻不停,中途连换驿马十匹。于午夜时分到达江陵,遂直奔荆州军师府中,叫醒门吏,以潜龙手令相示,门吏遂急报领英夫人香荷翁主。 香荷闻知领英派人前来有急事,急忙起床,不及更衣,就出卧房见边班。边班以手令交付香荷,道:“襄樊军情万急,军师命末将速取此书,于天明时送到。” 香荷看其手令,便对边班道:“且暂侯片刻。”亲自至领英书房,开启领英所藏兵书木箱,在灯下一一翻拣查看,须臾,即寻得此书,仔细核对数番。便拿出以布帛包裹,出书房交与边班。 边班接过书,对香荷谢道:“末将有紧急军务在身,不能耽误片刻。不及与夫人为礼,尚容赦罪。”便即刻上马,又出江陵向襄阳疾驰而去。 边班夜乘快马,踏雪而疾驰,一夜之间,来回奔驰近千里,终于在黎明之际到达襄阳城,将领英所要兵书送至。由于一夜全速奔驰不停,边班到达襄阳之时,已经劳累至于虚脱,方将兵书交与领英,便劳累至极点,晕倒过去。领英遂命军士扶起边班,送其至帐中歇息。 领英不及他顾,急忙翻看兵书,找寻其中可否有记叙此法内容。翻阅两遍,方寻找到兵书上有一段文字记载道: 兵法左道者,可聚至极阴寒之气,驱遣六丁六甲神兵,凝水成冰,冻结江河,可行军马。破此法者,当以法驱逐六丁六甲神兵,方可制也。 领英看后大悟,已经知道马翁借助大寒之时,驱遣六丁六甲阴兵,凝聚阴寒至极之气,以冻结江河。领英亦能驱遣六丁六甲神兵,只是行此法者,非常时刻不得已而不用也,否则,当大损阴德。当即又排盘演算,天时地利人和局成,遂得出破解之法。 领英便吩咐军士,要设坛作法,以破燕军左道妖术,将其所需之物速速备齐取来。 第196章 坚冰融裂法术消 领英已经识破马翁冻结江河之术,排奇门遁甲已经演算出破解之法。便令人将所需之物准备齐当,只待马翁又再次作法,便趁机破之。 此时天色大明,日将东升。领英出军中,登上襄阳城,看对岸燕军阵营,见未有动静。忽然哨骑来报,说樊城江面已经上冻,厚达尺许,对岸数万燕军已经聚集,准备随时踏冰渡江而来。 领英闻报道:“马翁昨夜果然又在樊城作法,可急望樊城视之。”随即令军士带所需之物,急到樊城。章武与赵山已经令万余军士严阵以待,火油等物皆已经准备停当,千余烧水军士,从半夜即开始烧水,轮流不停将滚水倾泻在江中,然而并未见冰层融化崩裂。章武以为夜晚天气极寒,随浇随冻之缘故。至天明时刻,见燕军已经在对岸列阵聚集,欲有进攻之势。又看江面冰上,所浇下滚水至冰上,能融化得些许冰层,便又即刻凝结成冰。章武大惊,遂泼下火油烧之,只损其皮毛,不能使其消融崩裂。章武遂命人立刻报知潜龙军师。 原来马翁昨日见从冰上攻取襄阳未能成功,便又移至樊城江面,趁夜半时分作法。此番作法,又驱遣六丁六甲阴兵于前番数倍,阴寒之气大盛,冰层异常坚固,所以能无惧滚水浇融,亦无惧火油所烧也。 领英至樊城,见对岸燕军准备即将进攻。便对章武道:“敌军使用法术,火烧水烫之法不能破也。燕军即将发动进攻,将军可率众抵御,使其不能突进至南岸。只需半个时辰,吾便可以破其法术,将军再以滚水火油之物倾倒江中,冰层自然消融崩裂矣。”便立即在樊城城头,摆下法坛帐蘸,周围甲士护卫,设立青红赤白黑五色旌旗,在坛中摆成罡斗八卦之阵。领英披头散发,身穿道袍,左手执令符,右手执法剑,踏罡步斗,准备行法。 马翁此时也在燕军阵中设坛施法,驱遣六丁六甲阴兵,使江水冻结,又以其阴寒至极之气,抵御滚水、火油消融冰层之力。 天色大亮,燕军阵营中旗号传动,燕将池柳、公孙秀、司马训领三营人马近三万人,翻越江堤,列队涌入汉水河道,踏冰而来。后面万余弓弩手,皆列在江堤之上,射箭为掩护。 章武见燕军已经踏上冰面,便令弓弩手组成箭阵,待其进至江中之时,便一齐射击,燕军数千人进至江中,组成盾阵向前推进。章武下令放箭,于是荆州军万余弓弩手轮番射箭,沿江所设百余张强弩,也一齐发射,燕军盾阵中盾牌多有击穿。燕军见箭如飞蝗,遂稍停进攻,聚拢以数层盾牌遮挡掩护,待箭雨稍缓之际,又缓缓向前推进。 如此这般反复,燕军后面弓箭手也万箭齐发,射住荆州军。半个时辰已经过去,燕军数千人已经快推进至江南岸,后面万余燕军,也进至江中冰面之上。 领英见时辰已到,随即舞剑数番,念动咒语,将蘸帐符水等皆烧之,抛洒城下江中。令章武向江中倾倒火油、滚水等,百余军士将数百斤火油倾倒于江中,点火燃烧,又将百余担滚水也倾泻到冰层之上,一时间,江面燃起大火 ,滋滋有声,滚水遇到寒冰,炸裂声大作,随即消融冰层,江上白烟冒起。 燕军见之,犹然不惧,仍向江南岸而攻击。只见片刻之间,江南岸边数尺宽冰面,已经为火油滚水所消融,随即冰层出现崩裂之声,即将冲到南岸数千燕军,见冰面已经有水冒出,大惊,遂往后而退。冰层逐渐崩裂,江山冰面又有许多人马,崩裂一处,他处便不能承受。池柳见之,遂指挥军士返回,公孙秀正率中军在江中,见池柳率军返回,正不知何故,池柳大叫道:“冰层崩裂,速速退回北岸,不然将尽陷于江中。”话音未了,江面冰层崩裂之声大起,已经有数百人落水。公孙秀连忙命军后撤,万余人在江中乱做一团,争先恐后撤回北岸,冰层已经全部崩裂,大半人马不及回撤,遂都陷落水中。亏得冬日北岸江中水甚浅,不及淹没人,燕军七八千人虽然掉落水中,仍大部舍命逃回,衣甲皆湿,瑟瑟发抖,燕军叫苦不迭。岸上司马训所领后军,未能进入江面,所幸得免。于是接应掩护得池柳、公孙秀二军,上岸燃起柴火让众落水燕军取暖驱寒。 荆州军见冰层崩裂,燕军不及撤退,大部被陷落江中。章武欲下令趁势攻击,被领英制止,领英道:“行此左道妖法用兵者,必然大损阴德。今吾不得已而用之,破其法即可。燕军虽然为我敌者,然鬼神之法,不能用于生人。燕军已经落水,不可趁此而攻击,以损阴德。”章武等众将闻知惊讶,于是遵令并不趁此攻击。大部燕军得以逃脱。只有千余燕军,不及撤退,掉进深水之处,寒冬之时,不能上岸,遂被淹冻致死。 领英见城下江中千余燕军丧命腊月江水之中,心中不忍,叹道:“兵者凶器也,此等北方儿郎,皆勇壮之士,两军相战,祸于妖法,乃至丧命于此。真乃无福之人。”叹息数番,遂为千余阵亡江中燕军设置祭奠,焚烧符文纸钱,抛洒江中,以为其亡魂超度。 马翁正在燕军大营中设坛作法,使动奇门遁甲奇异之术,驱遣六丁六甲阴兵,使汉水冻结,以助冰面行军。燕军已经突进至江中,眼看前部数千兵卒,即将推进至南岸。樊城城上荆州军便倾倒火油之物,马翁加紧作法,六丁六甲阴兵暗中凝聚阴寒至极之气,以制御火油滚水消融冰层。马翁正在专心作法间,忽然察觉法力受阻,马翁疑惑,又再次念动咒语作法,调集六丁六甲阴兵,但已经发现法术无用。急忙上江堤看江中燕军时候,已经止住不前,似有慌乱。马翁大惊,对身边军士道:“吾法术恐被贼军识破,不能再行之。可速报知陛下,命大军退回!不然将尽陷于江中。” 言末毕,只见进入江中冰面燕军,纷纷后退,阵脚大乱。公孙霸得知马翁法术被破,见燕军如此,忙传命退军。已经不及,江中冰面逐渐崩裂,大半燕军皆陷于江中,幸得荆州军未有趁势攻击,能逃回大部。 池柳、公孙秀收聚溃退之兵,狼狈不堪,前来见公孙霸,池柳道:“末将等正待进至南岸,欲要登岸攻击。前者贼局以火烧水烫,并不能消融冰层。末将所以放心引军推 进南岸,忽然冰面消融崩裂,立脚不住,以致于此。”公孙秀道:“末将万余士卒,皆行至江中,忽然冰层从南边崩裂,人马众多,撤军不及,折陷江中。末将以为国师之法,已被贼军所破矣。” 公孙霸遂安抚众军,令先休军,待机整军再战。闻知马翁昏迷,便前来马翁帐中探望。 马翁已经收了法坛,两日来连续日夜作法,精力大损。今又见其法被破,功亏一篑,不禁气血攻心,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倒于帐中,气若游丝。 军士急忙救起,前来报知公孙霸。公孙霸与归海卫来探视马翁,见其卧在帐中床上,闭目不醒,脸色滞黑,神形消瘦。公孙霸道:“国师作此法,乃至憔悴于此乎?” 归海卫上前,唤马翁,少许,马翁醒转,睁眼看见公孙霸与归海卫在前。马翁眼中流泪道:“臣不胜愧疚,一再误陛下大事。臣今行此法术,精力耗尽,又被贼军所破,功亏一篑。臣多次运用法术驱遣鬼神,已经得罪上天,恐命不久矣。” 公孙霸闻言不禁伤感,遂上前执马翁之手道:“非国师法术不强,今番功败垂成,亦非国师之罪。望国师安心调养,待身体康健之时,再助朕破贼军不迟。” 马翁流泪不止道:“臣精力大损,恐一时再难相助陛下用兵也,令臣痛彻心扉。” 公孙霸劝慰道:“国师勿要担忧,且先调养身体。朕宁愿折损万人兵马,也不愿意折损国师也。”于是传命,令羽林虎贲军护送马翁回洛阳静养。 于是将马翁放于毡车之中,公孙霸赐自用锦绣被褥,以二十名羽林虎贲军护送洛阳而去。 公孙霸此番借助汉水上冻以渡军攻击襄樊,未能得逞,反而折损千余精卒,国师马翁作法失败。公孙霸心中郁闷,遂召集麾下问进取之策。 公孙霸道:“荆州贼军破朕国师神法,以至于功败垂成。此计不成,襄樊难以攻下。然朕挥师十万,进围襄樊半年,必然不能无功而返。今朕欲再治水师,以相助攻取荆州。然整治水师,旷日持久,非一时能得。卿等有何策取之?” 归海卫遂出座奏道:“禀告陛下,今已近年关,隆冬之时,不便用兵。陛下且宜驻军相持。我大燕据有北方十州之地,地广兵强,势力数倍于汉中伪王。陛下只需在此相持,以臣观之,长则一年,段则半年,荆州兵马虽然还能驻守襄樊,然其后方辎重供养将难以支持,军无辎重,则难于战守。陛下趁势而取之,可不战而胜南方也。” 公孙鸿奏道:“陛下无需再整治水师。就依照归海军师所言,在此列阵相持。汉水不过一屏障耳,只需荆州贼军辎重不继,军无战心。陛下就可趁势强渡汉水,我军只需渡过汉水,便可以取下荆襄,纵横东南也。荆州、扬州水师,亦将被我擒,有此现成水师,陛下何用再费时劳力整治筹建水军呢?” 众将皆一齐认同,于是公孙霸大喜,便命大军仍然驻扎汉水北岸,与荆州军作长久相持。 第197章 红尘了断即飞升 潜龙军师施展奇门法术,得以破马翁左道之法,击退燕军进攻,襄樊遂转危为安。众将钦佩,三军震服。齐来问潜龙军师,请讲述是何神法能破燕军。 领英遂道:“马翁此法,乃前朝奇门遁甲异术左道旁门也。驱遣六丁六甲神兵,凝聚阴寒至极之气,借助大寒时节,可以冻结江河,以助用兵。此法吾起先亦不知其详,未能有破解之法。幸得上天垂眷,紧要时候指点迷津。记其曾有一兵书隐约有此记载,然此书尚在荆州江陵,吾得以让哨骑军士边班星夜疾驰荆州,为吾取来兵书,查得此等法术记载,便以此推演,得出破解之法,才得以击退燕军。今番能成此功者,边班功不可没也。” 于是唤边班出于众人之前,厚赏之,令军政司具文书,擢升边班为荆州骑都校尉,统领哨骑营五百人。 边班谢过潜龙军师,领英遂命其讲述雪夜往返千里情形。边班道:“末将天黑酉时领军师命,即刻跨上快马,疾驰荆州。踏雪而进,幸得雪夜天色光明,道路清晰可辨,跟白日无所差异。末将连换快马十匹,方得在夜半之时到达荆州江陵,取得兵书,速速又疾驰而回,再奔驰五百里,换马十余匹,才得以在卯时三刻到达襄阳城,将兵书交付军师。末将已经竭尽全力,待兵书送到之时,即昏晕在地。” 众军皆惊叹称赞。展鸿、左超亦道:“江陵至襄阳,往返千余里。就比如吾等善于骑马奔袭者,如此般往返,至少得一日半夜也。边校尉能够一夜之间往返抵达,可谓神速,非常人所能也。可谓飞将军也。”于是边班从此便得飞将军称号。 领英聚集众将道:“今年关将至,十万燕军依然列阵汉水北岸不退。吾观公孙霸,欲将与荆州作长久相持,以此消耗我军力也。东南虽然地广,然而不及中原实力之盛。若相持日久,吾军辎重供应恐难以支撑。需得设法击破燕军,促使其退军方可。” 章武率众将道:“若是军资粮饷足备,吾即便领军在此拒守十年,阻敌于汉水之北,也不为难事。然大战旷日持久,将至民生凋敝。愿军师设定奇策,以破燕军,安定东南。如冲锋陷阵、驰聘疆场,吾愿当之,皆奉军师之令是从。” 领英道:“汉中王虽然屡次破敌,然目前形势,燕军仍占优势。今东西从汉中到合淝三线战场,以荆州襄樊燕军为最紧要,只需击破公孙霸本部,燕军当震惧,东西二线,不难破也。” 赵山道:“荆州军所优长于北军者,在于水师也。军师如破燕军,还需借助水师之力。” 领英见赵山如此说话,便知其有主意。遂问道:“云峰有何高见?不妨言之,受教于吾。” 赵山道:“军师韬略,远在山之上。末将今此计策,恐难入军师法眼。” 领英道:“云峰不必谦让。吾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岂能尽得思虑完全者?云峰亦为当今一流智士,必然有所高见,图愿受教。” 赵山遂道:“昔日汉寿亭侯威震华夏者,在于水淹七军一役。魏将于禁所部三万精壮之士,尽皆为汉寿亭侯所擒。不仅只为天时之便,宜在于人谋。今吾观公孙霸燕军,大半皆扎营汉水北岸高堤之下,正如当年于禁所领七军扎营之势也。军师若用水攻成功,燕军当必败。” 章武笑道:“云峰此即虽妙,然何以能 淹燕军?亭侯水淹七军之时,时逢大霖雨十余日,汉水泛溢,方可行得此计,成就威震华夏之功。今燕军虽然扎营低处,然半年以来,并未有此般大雨,汉水不涨,何以行此计?即便来年汉水上涨,前有于禁前车之鉴,燕军军中,岂无智谋明见之人,提醒公孙霸预作准备,以免重蹈于禁覆辙?吾以为水淹之计,今已经不能再行之。” 领英道:“章武不必武断结论,且听云峰再详细述之。” 赵山道:“正是因为汉水不能泛溢,此计才可行之。如汉水泛溢,燕军必然会有所防备,此计便不能行之。” 领英拍手道:“吾以为云峰乃高士,必有良策。不然不会提出此水淹之策。请云峰详细言之。” 赵山道:“今冬日久旱,汉水甚浅。然进入大寒以来,连降大雪,今岁又比往年甚寒,必然还有大雪数场。汉水枯干,燕军并不在意会溢出。军师可趁此之际,令荆州水师前往汉水上游以及汉水等各处支流,筑堰坝拦截蓄水。以山所料,待寒冬去后,来年春暖之际,汉水上游过高山积雪必然迅速融化,汉水将涨。军师可令水军于此时决开汉书北岸堤防数段,令水师将樊城、襄阳等江面投以土石堵塞之。待涨水甚大之时,再令各处围堰,一齐决口,如此,水大至,必能漫过北岸堤防,涌入燕军营中。此水虽然难比当年亭侯用兵水势,然也必然淹没燕军大营,足以使其十万大军不战自乱。军师再令荆州军马,趁势渡江击之,则燕军可破,公孙霸必然败也。” 领英听罢赞道:“赵云峰素以性情沉稳著称,今既然设定此谋,必然有所把握也。云峰沉稳老练,虑事周全,计谋深远,此乃吾所不及也。” 又对章武等诸将道:“使用水淹燕军之计,吾亦非不曾考虑。只是今日形势不比亭侯用兵之时,故未能采用水攻。今云峰此谋,超出吾多矣,且考虑周全,可以行之。” 领英遂与赵山详细商议,定下水攻燕军计划。领英掐算时日,今已经大寒之时,待一月之后,隆冬时节将结束。只待正月底二月初之时,严寒退去,春暖将至,数日间上游高山冰雪融化,便能使汉水上涨。又加上各处围堰口所储蓄之水,一齐决口,涌入樊城、襄阳处,又遇到江中堵赛,便可回流,漫过北岸决口堤坝,灌入燕军营中。 于是领英命将军王章,率领军士运石土等物,皆堆积在樊城江畔,只待到时填塞江底之用。命麾下水师统领王节,限定其在一月之内,将汉水上游等各处支流河口,趁冬日水浅,筑围堰蓄水。王节便领数千水军,乘船从汉水溯流而上,到达上庸境内,西城将军卢云、上庸将军叶巡也奉潜龙军师命令前来相助,在水流缓慢处修筑数处围堰。 燕军扎营北岸,与荆州军相持。归海卫见燕军营帐,皆位在江边高堤之下,忧虑此事,便对公孙霸道:“昔日魏将于禁,率众扎营襄樊低处,遂遭水淹。今我军也如此扎营,陛下不得不妨之。” 公孙霸大笑道:“军师多虑耳。于禁不谙荆襄天文地理,在秋雨时节扎营低处,必然难逃水淹之祸。朕虽起自北方,然颇明天文地理。荆襄之地,汉水多在夏秋时节才可暴涨,冬春之时,少雨多旱,水位大降,难以形成泛滥之势。所以朕无忧也。今大军十万人,若要移营,甚为不便。此处为扎营要冲,若移往别处 ,失地利也。军师勿要为此多虑,待来年夏秋时节来临之时,朕便令大军欲做准备,再移营高处不迟。” 归海卫闻知公孙霸如此之言,见此时江中水枯,水位离堤坝甚远,遂也便不再为此忧虑。 却说公孙霸让国师马翁回到洛阳养病,马翁回到国师府中,太子公孙贵差宫中太医为其看治。太医往视,见其形销骨立,精神萎靡,水米难进,又查不出病因,以为中邪所致。马翁谢公孙贵道:“臣之病,乃为驱遣鬼神,得罪上天,非人间医者所能治也,容臣自行治疗。” 皇甫照闻马翁病危,也前来探视,见马翁披头散发躺于卧榻之上,犹如病入膏肓之状。皇甫照惊讶,心中忽然又生悲伤之感。上前握住马翁手道:“国师本可修仙了道,只因吾相荐之故,以至国师濒于重病,若因此而殁,吾心岂能自安?” 言罢,潸然泪下。 马翁气若游丝,正在昏睡,听见皇甫照说话,遂奋力睁眼,开言道:“丞相无需担忧。吾虽然如此,然尚可以续命不死。吾自有法,可以调养月余,便能恢复。” 皇甫照闻言,才收泪,嘱咐伺从之人好生照看,遂离去命众官员勿要相扰国师养病。 马翁遂在府中闭关修养,数日之后,便能下床。又在房中以辟谷之法再做调理,如此半月,便渐渐康复,可以服食水饵五谷等。至除夕前夜,已经恢复大半。公孙贵令人前来看视,见马翁康复,甚喜,便请国师马翁、相国皇甫照、司空闻人亮等燕朝重臣,于明日除夕之夜前往皇宫中参与朝廷除夕盛筵。 马翁谢恩,准备入宫朝会,便欲做准备。晚间宿于府中,忽然见一须发雪白、清奇古貌道者,大袖飘风,手执拂尘出现殿中,马翁不禁惊而下拜道:“吾师何方高人?显圣蔽临寒舍,必有所赐于翁也。” 只见那神秘道者凛然而道:“吾乃王诩也,已经归为轩辕黄帝门下。今你擅自窥测天机,用奇门遁甲中左道旁门之术,数度驱遣六丁六甲鬼神,为祸人间,使生灵涂炭,已经得罪天谴。吾今前来,是为人间降寇伏魔也。” 马翁不禁大惊,汗流浃背,遂伏地道:“在下安敢窥测天机、得罪上天?前番所为,实为翁欲求世俗名利,人间富贵,才误入歧途也。今已经得罪上天,翁自知罪孽深重,还望吾师指点迷津,拔救翁能出苦海也。” 老者遂即上前,用手中拂尘击打马翁之面,击打三番。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你自何方来,便可归于何方。唯有放下红尘俗念,潜心修道,清静无为,方可洗罪超脱也。”言罢,以拂尘再击马翁头顶。 马翁遂惊觉,细思梦中情形,异常清晰,犹如真实。不由得内心大惧,思索一夜,遂将护国**师、将作大匠之金印,悬挂内府殿中。又将公孙霸所赐金银财宝,皆封之内室,留书一封再上。出内府,对侍者道:“今日除夕,太子在宫中举办大宴,以飨大臣。吾今欲至洛阳白马观一往,为天师上香。你可前往丞相府中,说吾晚间即到,不必令人来迎。” 于是便轻衣简从,骑马离开府中,令从人关闭府门,无需跟随。便驰马出城而去,至于郊外,见四下无人,遂拴马树上,作起神行法,向北而去,竟不知所踪。 第198章 寡人高处不胜寒 除夕之夜将近,傍晚时分,燕朝多位大臣皆在洛阳皇宫前殿聚齐,皇甫照已经数次派人去请马翁,回答说马翁到洛阳白马观中上香,晚点既来。又等到天色将晚时分,太子公孙贵即将出宫中见群臣,除夕大典将开始。仍然不见马翁前来,皇甫照心中疑惑,便命卫尉吴江领人至国师府中查看。吴江到马翁国师府,府中已经封闭,国师府从人说马翁已经前去宫中参加除夕盛典。吴江便命打开国师府,进入内府,见马翁已经挂印封金,留有书信一封。吴江已经知马翁已经不辞而别,便拿了书信,令人看护国师府,遂回报皇甫照。 皇甫照闻知马翁不辞而别,大惊,遂启书信,书信略曰:臣马翁本山野散人,今妄用鬼神之术,已经得罪上天,罪孽深重,已成废人,难以再为大燕效力。臣有负于陛下厚恩,无以再面见陛下。望陛下保重,今臣已经远走高飞,遁形隐身于人间矣。 皇甫照惊道:“国师已经不辞而别,不可不告之陛下。”此时公孙贵已经从宫中出,除夕大典即将开始,皇甫照遂上前,密奏公孙贵。 公孙贵惊道:“似此如之奈何?” 皇甫照道:“殿下可依然如故举办大典仪式,此事由臣处理之。臣即便令人告知陛下。今除夕时节,不可令众人得知,以免我前线大军军心受沮。” 公孙贵应允,遂依照皇甫照之言,对众大臣宣称道:“国师今病又犯,不能骑马行走,故未能列席盛典。”遂下令除夕盛典开始进行,众大臣也不疑惑。 公孙霸在襄樊前线,除夕将至,便令军中张灯结彩,大排筵席,排场堪比洛阳皇宫。公孙霸兴致盎然、举杯对归海卫等众将道:“朕不爱居洛阳皇宫,朕平生爱居军中也。此中之乐趣,岂是历朝帝王所能知晓呢?” 归海卫遂道:“陛下即位之初,便枕不安席,马不离鞍,亲统六师,南征荆襄。除夕之夜,犹然居于军营之中。历朝帝王,犹未有能与陛下相比者也。” 公孙鸿也道:“陛下武功强盛,除夕之夜身居军营之中、敌军城池之前,犹然谈笑风生,此等风度,臣以为三皇五帝亦不及陛下也。” 公孙霸闻言大笑,心中无比惬意,连饮数盏、君臣相得,谈笑甚欢。君臣正在欢饮之间,忽然洛阳哨骑送来皇甫丞相急报,公孙霸拆启看之,报上说护国**师马翁于除夕之日不辞而别,不知所踪,并有马翁临走前留下亲笔书信。 公孙霸闻知马翁不辞而别,如失左右手,一时之间,举止失措。众将怪之,公孙霸遂将书信交与归海卫看阅。 归海卫看毕,道:“国师除夕之夜不辞而别,于我军心甚有动摇,陛下且宜隐瞒此消息,不宜公之于众。” 公孙霸黯然道:“国师虽然此番施法用术不成,然无伤大局也。何以突然弃朕而去呢?国师前番助朕攻城拔地,数有功勋,朕正准备平取天下之后,以十万户相封。今突然离去,甚辜负朕所期望。” 归海卫道:“国师挂印封金,不辞而去,想必已经参透道法,得以看破红尘,了却人间之事。国师本来就非世俗 中人,今番即去,也得其所愿。陛下无需为此事烦恼也。” 公孙霸道:“如朕令人寻找访查之,可否能得国师下落?” 归海卫道:“以国师之能,鬼神莫测,其如要躲避陛下访查,潜影藏形,陛下即便动用万人大军哨探侦缉,大索天下,也不能得其下落也。” 公孙霸闻言不禁伤感道:“国师此人,性情甚与朕甚为投合。朕虽然贵为九五之尊,犹然将国师视为知心好友。今国师一旦弃朕而去,朕此生将不能再见也。怎不令朕伤感落寞呢?” 归海卫劝谏道:“陛下身为人主,与寻常人便不同,当以天下为重。国师虽然离去,然与陛下之交情犹然再也。今天下未定,还请陛下以天下大义为先,己身私交为后。” 公孙霸慨然叹道道:“国师不辞而别,亦是知朕必然为挽留,然其去意已决,故不可面辞,朕知国师心也。”遂回书皇甫照,不必寻访马翁,且由其自去。对众官宣布,国师身体有恙,朕已经同意其回蓟州修养。其将作大匠职位,令选他人接任。 除夕之夜,燕军在襄樊前线举军而庆,饮酒高歌,十分热闹。公孙霸本来心中欢快,兴致盎然,席间闻知马翁忽然不辞而别消息,顿时心绪便一落千丈。倍觉落寞伤感。又连饮十余杯,醉眼昏花之间,想起昔日起兵辽东,十余年征战天下往事,历历在目,忽然觉得人生如梦,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触。又抬眼看帐下诸将,已非旧日面孔。不由得睹物思人,想起辽东三甲公孙豹英勇无敌,天下罕有敌手,却折损潼关。辽东六勇,皆旧日心腹之将,四勇殁于青州临淄,朱玉失地自裁于宛城,方龙兵败自刎于汉中,旧日麾下虎将,一一战死沙场。公孙霸想起,甚感凄凉,又举酒满饮一杯,仰天呵呵大笑数番,遂起座立于席首,众将见之,皆纷纷起座而立,停止喧哗,欲等待其有何圣谕。 公孙霸又亲自执玉壶斟满酒樽,举起道:“朕虽然起身辽东武人,然自至中原之后,仰慕华夏文章风流。今日与卿等在军中欢度除夕,忆往昔,历历在目,朕不甚感慨。欲作歌以抒发之。” 众将踊跃鼓掌,齐声欢呼。其中原十营将领中将军池柳,甚爱歌舞,便上前奏道:“陛下作歌,需当以舞和之。末将请出军中鼓乐,以为助兴。”众将皆齐声附和请求。 公孙霸遂示意众将安静,道:“既然卿等如此兴致,朕岂能拂卿等之意?”随即传令,令摆开大帐,出军中鼓乐,奏以管弦丝竹之声,又令随军所带后宫美女二十人,皆出帐中,以舞相和之。 公孙霸举酒出座道:“朕观历朝帝王,唯有曹操文章风流,朕仰慕其诗歌精妙。昔日曹操南征江东之时,陈兵于赤壁,军中作短歌行一篇,朕犹为推崇,熟诵之,并能为歌。诗中之意,正是朕此事心中所感也。朕且歌《短歌行》,以抒此时之情怀。” 便道:“取朕兵器来!” 公孙霸本来武将出身,年轻时候甚有勇武,善于使用大刀,武艺可比辽东六勇。自领带方郡太守以后,便少有上阵。后领幽州刺史,更是不曾再亲身冲锋陷 阵,武艺早已荒废,然其兵器仍随身携带左右。代汉称帝后,更是令马翁指挥能工巧匠,为其打造一柄御用四十斤重金背刀,刀身皆镶嵌宝石纯金,又雕刻金龙环绕刀柄,十分华丽贵重。公孙霸带在军中,以示威仪。 其掌刀虎贲勇士便捧出金背刀来,跪献给公孙霸。公孙霸右手执刀,左手举酒,一边缓缓舞刀,一边作歌。公孙霸虽然年已六旬余,手中臂力犹在,只是武艺荒废多年,刀法已经生疏。 于是大帐中管弦齐奏,二十名燕国美人齐出在帐中翩翩起舞,身段婀娜,舞姿曼妙,众将皆看的如痴如醉。公孙霸借醉提刀举酒缓缓而行,歌曹操《短歌行》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歌罢,举酒而饮。账上帐下齐声喝彩,满座欢笑。 公孙霸又舞刀数番,仰天哈哈大笑道:“今日之会,大慰平生。”欲要再取酒而饮,却头重脚轻,手中刀沉重,一时失力未能提动,抬脚未站稳,遂摔倒于帐上。 归海卫见之,连忙命近臣入帐中上前扶起,公孙霸已经大醉,归海卫命扶入帐中安歇。又传命停了歌舞,命诸将都散去,休得放松值守。 除夕之夜,领英仍然坐镇襄阳城,传令全军勿要懈怠放松。因为除夕之日,赏赐军士每人酒一斤,肉两斤。领英在襄阳城头设宴,请章武、赵山等共度除夕。 领英与诸将在襄阳城头,看对岸燕军大营,灯火通明,十分热闹,歌舞之声隐约传来。章武道:“公孙霸好为华丽虚饰,今在前线军中,犹然如此奢华排场。岂得无害于军乎?” 领英笑而不答,赵山见之,便道:“歌舞盛会,非军中吉祥之物也。燕军在临敌战阵前线之际,居然歌舞升平,此将预示不祥之兆。” 领英举杯饮酒,道:“以吾论之,公孙霸武略,亦不失为一时雄主。其入主中原之后,所用文武,皆是当世贤能之士,所以才能扫灭北方群雄,独霸中原,犹如当年曹操也。然公孙霸率兵数十万,进取南方受阻,何也?其行篡逆,欲代汉朝,违反天道也。今提兵十万,临于江汉,犹如曹操当年兵临赤壁。以吾料之,今用云峰水攻之策成功,公孙霸必将重蹈曹操赤壁覆辙也。大汉复兴,指日可待也。” 章武、赵山皆敛容道:“汉中王天之所开,岂是公孙霸可以相比者?军师海内一人,必将平定伪燕,复兴大汉!” 第199章 水淹奇策敌不识 顺安30年春正月,汉中王刘建夏率幕府在南郑举办春节庆典大会,一切依照汉朝制度礼节办理。建夏称王之后,在南郑建立宗庙,设高祖牌位,并于左边供奉孝文、孝景皇帝等前汉十二帝之位,右边供奉光武、孝章皇帝等后汉牌位,后面再供奉昭烈皇帝牌位。燕军入汉中时候曾被公孙霸下令毁坏。建夏夺回汉中,又重新设立。 汉朝素有春节祭祀鬼神,祭拜祖先之习俗。建夏设俎豆,三牲太牢以为汉朝宗庙牺牲献祭。率世子刘治夏并幕府文武文雄、封驿,并汉中太守官吏等人众,一齐前往宗庙祭奠。 建夏率群臣向宗庙牌位行三跪久仰之礼,再三祭拜,焚香祷告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刘建夏德力薄弱,致使辽东国贼猖獗,颠覆大汉。建夏不能剿除国贼,忧心如焚,寝食难安。今不肖子孙刘建夏年已六旬余,然贼寇尚未灭。若祖宗有灵,当护佑建夏当在有生之年,恢复大汉。” 祷告完毕,遂令世子刘治夏上前行礼祈祷,祭拜先祖。 正月,汉中太守李昂病逝,建夏亲自为其治丧。抚其棺流涕道:“孤当年困居西城弹丸之地,蒙太守率汉中相从,建夏遂得以有今日。太守于汉朝复兴,当有起始相助之功也。”遂依汉朝郡守之礼节,葬李昂于米仓山下,厚加抚恤李昂家族。 建夏于顺安初年被贬西城之时,汉中太守李昂便结交之,赠以军马钱粮,处处关照。建夏得以借助汉中、上庸两地在西城立住脚跟。后诸侯混战,李昂率汉中背离益州刺史部归于建夏麾下,又与建夏结为亲家,深得建夏所信赖尊重。李昂遂一直任汉中太守,其人有理民之能,治理汉中,甚有政绩,稍能领兵。在汉中太守之位长达三十余年,亡年七十余岁。 建夏遂又让文雄兼领汉中太守,文雄前番被削去军师职务,尚未恢复。本欲请辞,封传车出奏道:“汉中为殿下幕府所在,汉中郡守之位,非文武双全、人望不厚者不能任之。兼武虽然一时失误,削去军师之职。然殿下目前汉中群僚者,无有比兼武更适合者。请殿下令兼武领汉中太守为便。”文雄闻言,才同意领汉中太守。 建夏道:“今汉中、襄阳、合淝三处,皆有燕军驻兵境上,虎视眈眈。孤虽然据有东南四州,然不及伪燕势力之强。现处于劣势,当以防御为先。卿等以为今年形势将有何变化?” 文雄遂出奏道:“禀殿下,燕军虽强盛,然势有反复,其鼎盛至极,将会由盛转衰。此消彼长,殿下虽然处于劣势,也将又弱变强也。去岁与燕军数度交手,殿下驱逐燕军于汉中,潜龙全歼燕军水师于武昌,今又闻潜龙破燕军国师法术挫敌,扬州阻燕军于合淝。可见殿下之势,正在由弱变强也。公孙逆贼数度受挫,正在由盛转衰也。臣料知今年殿下若再能取胜数场,便可转防守为进攻,变被动为主动矣。” 建夏闻言,道:“兼武所见甚为中肯。然公孙逆贼亲征荆州,已经围困襄樊半年之久,孤担心荆州兵力辎重等难于与燕军长久相持,欲出兵 攻击雍凉,以为潜龙分其军势。卿等以为如何?” 封传车奏道:“去岁殿下在汉中大胜燕军,斩其大将方龙。燕军震怖,今正可再度出击,若能取下雍凉,则公孙霸必然畏惧,将撤围荆襄,荆州之围便可解也。” 建夏道:“方龙虽败,然孤闻燕军继任大将闻人策,善能用兵,长于防守,我军去岁已经为其所挫,今番再进,可有把握胜否?” 封传车道:“殿下汉中之军,士气旺盛,此时正可用也。燕军雍凉主帅闻人策虽能用兵,然殿下亦有兼武充任智囊,必然无惧其也。我军若出祁山进击燕军,胜算颇大。” 文雄道:“以臣观之,闻人策用兵之能在吾之上。去岁之役,其能料定吾出祁山,吾不能料其将发兵来救,以至于损兵折将。闻人策高出方龙多矣,不可轻敌。” 封传车道:“前番军师失误,乃是不知闻人策善于用兵之故。今既然知其人虚实,当不再会有失算也。现在我汉中军人马强盛,燕军以守为主,末将以为,即便闻人策善于防守,我军也可以用兵。” 建夏遂道:“既然如此,且先再整军攻击雍凉燕军,当前需得为荆州分解军力。即便不能克雍凉,也需举兵试之。只是此番进兵,需得提防闻人策,能进则进,不能克即退也。无需与燕军恋战,卿等可见势而行。” 于是仍令文雄代领军师职务,主持汉中军务,节制汉中诸军,于春初之时,再率汉中军出击雍凉燕军。 建夏又致书荆州,问领英荆州、扬州辎重粮饷可支持大军供应否?如荆州军资吃紧,将从益州调拨。又说将发兵击雍凉燕军,以分其军势。 领英一一回复,请殿下安心,又陈说赵山水攻之策,将再开春之时,便可以破燕军,建夏闻知甚喜。 光阴如流水,正月已尽,期间果然又降雪数场,巴山、秦岭之上,皆被厚雪所覆盖,晴天之日,阳光照耀山峦,异常耀眼。 领英闻知巴山、秦岭上积雪甚厚,不禁大喜道:“赵云峰此番计策,成功胜算甚大。赵云峰乃深知天时者也。”于是传令加紧布置。王节率水师在汉水上游筑坝拦水,雍塞各处水口,皆已经完成,便来向潜龙军师复命。 领英道:“今立春时节已过,吾观天象,冬寒将尽,至二月时候,气候将回暖,持久雨雪之后,必然连日大晴天气,正可助吾用兵也。”于是传令军士欲做进军准备,只待二月时候,天气连日晴朗,积雪融化,汉水上涨之时,便可趁此水攻燕军。 二月到来,气候复苏,东风起,天气转暖,燕军皆出军营,在江边晾晒衣甲,擦拭刀枪,看江中汉水微微涨起。 归海卫也至江边高堤之上,观看襄樊二城敌军守势之状。又见汉水略有上涨,心中忧虑此事,归营后便奏知公孙霸道:“臣观汉水渐涨,为以防万一,还请陛下欲做防备,移营高出为便。” 公孙霸笑道:“军师多虑耳。此不过是天气回暖,山上积雪融化而已,此等融化之水,不足泛溢。 不数日皆融化完毕,水即退去,军师有何担忧哉?” 诸将也笑道:“军师足智多谋,然此见识甚为多疑。现汉水不过略微涨水,山间融雪之水,能涨几何?不足为惧也。吾等不是于禁之辈也。” 公孙霸道:“十万大军,移营非同小可。且此处扎营,得其险要。如移营高处,不便抵挡荆州贼军强弩攻击。军师不必此般多虑,待看涨水情形如何再做商议。” 归海卫遂找来本地土人询问,问汉水春季可曾涨水泛溢否。土人回道:“汉水泛溢河道者,甚为罕见,只有大雨连续十余日,山洪爆发,才能泛溢,十年中仅能有一二次也,皆在夏秋季节。春日里虽然涨水,然从未有泛出河道,离江边高堤尚远。”归海卫闻知,才得以稍稍安心,见移营的确不便,于是也就不再坚持。 时二月上旬,连日天气大晴,春水日日上涨。领英得报,上游数道围堰蓄水已满,江水汹涌,若再涨水,势必将溃坝决堤。领英随即命令水师待命,欲做攻击准备。又令军士隔江对燕军传潜龙号令,大喊道:“吾乃荆州潜龙,欲水淹燕军,特此先谕知你等,且可先移营高处,以免成为水中鱼鳖也。” 燕军闻知,皆大笑不惧。公孙霸闻知此语,笑道:“潜龙今得癫狂之疾乎?”乃令燕军也回话道:“你军中潜龙,畏惧朕大军之威,已经惊吓成疾,故言语号令癫狂。你等可小心在意,勿要为你军主帅癫狂之疾所误也。” 归海卫闻知此事,心下狐疑。又出营观汉水水位,见离堤坝尚远。始终猜不透荆州汉军何以能用水淹之策,心下怀疑道:“难道潜龙真可以有翻江倒海之能不成?”思索良久,仍不能猜出敌军进兵之策。便回营向公孙霸奏道:“今荆州贼首潜龙此话,虽为伪诈之言,吓唬之辞。然臣以为,国师能够有江河冻结之术,潜龙如真有翻江倒海之能,则恐其言不虚也。陛下需当防备为上。” 公孙霸道:“荆州贼首潜龙,奸诈之徒耳,专欲为乱军心,然朕不惧其也。江河冻结之法,朕尚能信,翻江倒海之能,朕实在难以信之,军师不必多疑。” 归海卫道:“” 公孙霸笑道:“即便潜龙有翻江倒海只能,此处又无海,只汉水些许水流,不说其何以能翻起,纵然翻起,岂能形成滔天之势?可以淹没朕十万大军数百军营?军师休要多矣疑,潜龙不过是狂疾病发作,欲以此言乱朕大军之心,好趁势攻击取事耳。然朕不中其计,不足为惧也。” 公孙鸿也道:“今汉水水位离堤坝数丈之远,贼军欲要水淹我等,除非其能让水倒流高处。贼首潜龙胡言乱语,正是睁眼说瞎话,捂鼻哄口之举。且明明要水淹,却事先明白告知我军,岂有如此用兵者?不过是为让我军移营,好趁机而攻击也,此等伎俩,军中末将都能猜知。可见贼首潜龙已经技穷矣。” 归海卫遂无言而退。 第200章 滔天水势卷地来 领英对北岸燕军宣称要用水淹之,燕军大笑而不惧。不移动营垒,仍然一切如常。燕军又在北岸高堤上齐声大叫:“荆州潜龙已得癫狂之疾,不日将发狂而死。你等尚且不知,早晚将尽被大燕所俘虏也。” 上游水军再报来,汉水持续上涨,不日将冲开围堰坝口,请军师军令。领英尚犹豫可否再等一日,赵山劝谏道:“今已经万事齐备,只待水势大至,我军就可攻击。此一二日之间,如上游围堰决口,水势非人力所掌控。此事如有迟疑,则前功尽弃,军师宜速决断。” 于是领英意遂决,传令次日天明时分决水。当晚夜半,领英令数万士卒,将堆积在樊城边土石,皆投于江中,不到五更时分,数万士卒就将樊城边堆积如山般土石尽皆倾于樊城江中,雍塞江底。领英已经算定用度数量,亲自指挥,令水工测算安排投倾土石数量,不可尽皆雍塞,以免堵赛河道,江水回流,漫过堤坝,泛溢成灾。 然后在夜半时分,又令水师统领张宠带领数千精锐水军,乘船至北岸,趁夜登上江边无燕军防守堤坝,毁掉堤坝数段,决口数处坝口。待燕军发觉,张宠已经得手而回。 领英已经传令上游王节所部驻守各处围堰水军,只待天明时刻,便可分两次决开围堰,以及各处之流水口。 燕军夜里发觉荆州汉军大举在江中填塞土石,一时不知何意。报与公孙霸,公孙霸以为汉军不过是因为樊城段汉水较浅,欲雍塞江面抬高水位,好使水师大船行进,并未在意。归海卫虽然心下狐疑,却也认为汉军即便填塞江面,如此般水势,决难造成泛溢之势,并未有怀疑其他。 天明,燕军发现北岸堤坝被毁数段,决口数处,惊疑不定。归海卫得知,与公孙鸿亲自前往堤坝被决口处查看,归海卫心下狐疑,见汉军夜间填塞江底,又决开堤坝,恐真有水淹之谋也。便传令军士速速将被毁堤坝修好,要回报公孙霸移营高处,公孙鸿笑道:“堤坝虽然被毁,然距汉水水位尚有丈余之远,吾实在不能相信,何以用水淹吾军?” 此时红日东升,霞光万道,归海卫驻足高堤之上,看远处山峦之上,已无白色。又看汉水比前日又涨有尺余,想到自二月以来,连日晴朗,上游积雪将迅速消融,如荆州汉军在上游拦坝蓄水,然后趁势决水,势必会造成大水。忽然恍然大悟,不禁脊背发凉,大吃一惊。随即对公孙鸿道:“贼军不为虚也,必然将水淹我军。吾料今日大水将必然至。将军可速令各军移营,待吾请示陛下,率军避水。”公孙鸿尚不知就里。 归海卫令军士尽快修好被毁堤坝,便速回帐中,来见公孙霸,请公孙霸立即移营。公孙霸听归海卫如此说法,心中也疑惑不定。归海卫又奏道:“水火无情,非人力所能控制。陛下宁愿信其有,防患于未然。也不可信其无,以免吾军遭到不测也。” 公孙霸遂传令准备移营,忽然岸上哨骑来报:“汉水逐渐上涨,明显可见,比前数日涨势高出数倍。” 公孙霸惊,归海卫即跪地奏道:“今贼军必然是在上游筑坝蓄水,此时决口来淹我军也。臣只恐此时移营已经不及,陛下且传令,全军皆离开军营,走往高出避水。” 公孙霸奋然道:“且先传令各营移营高处。容朕亲到江边一观,看贼首潜龙果有翻江倒海之能否?” 归海卫苦劝公孙霸,勿要去江边,公孙霸不听。遂上马带诸将前至江边高堤,果然见汉水今日大涨,水势甚为汹涌。然离江边堤坝,尚距离甚远。 公孙霸笑道:“军师多虑也。如此般水势,离泛溢决 口甚远。”便传令众军,休得惊慌,可慢慢移营。自己驻于高堤之上观之。 此时已经快日上三竿,汉水上游数处围堰,按照潜龙军师所布置命令,分两次决口放水,前番者,只决口两道围堰,汉水便迅速上涨。半个时辰之后,便再决开后面两道围堰,各处支流雍塞水流也一齐决口。大水即奔泻而下,数处水头,有一人之高,犹如脱缰野马,下山猛虎,气势如虹,排山倒海而来,顷刻间便奔腾百余里,会集至荆襄江面,形成洪峰。 江边堤坝,毁掉甚容易,修好却难,此仓促之间,燕军一时间方匆匆修的一半。归海卫正指挥军士,加紧抢修。公孙霸驻马高堤之上,看江水上涨,仍然不以在意。归海卫请公孙霸撤离,公孙霸笑道:“待水涨至朕脚下数尺,朕再退也不迟也。” 忽然哨骑飞马报至,言汉水上游十余里处,大水忽然至,水头一人之高,呼啸而来。顷刻间便要至此处。 公孙霸闻言大惊,道:“果有如此之势?朕此时移营已经不及也。” 归海卫请公孙霸速速撤离,正要离开高堤之时,忽闻巨浪震动之声,公孙霸再看时候,只见西面数里汉水江面处,远远显出一道水墙,约有丈余之高,江中一道白印,清晰可辨。势如万马奔腾,咆哮而来,巨浪滔天,波翻浪滚,雷霆万钧,声闻数里。 燕军见之而大惊,一时不知所措,公孙霸见状惊得魂飞天外,大叫道:“是何神助贼军借来滔天大水乎?今番朕休矣!” 汉水洪峰即刻将涌至樊城段,燕军一片慌乱,归海卫令军士休要再修筑堤坝,且速速撤离,都走往高出避水。与羽林军等一起保护公孙霸从江堤上撤退,欲要奔向高处。慌乱之中,公孙霸全然不顾威仪,独自骤马而奔,有士卒挡道,不及避让,公孙霸便自己避让士卒而行。 顷刻之间,汉水洪峰即到达樊城江面,江面波涛翻滚,浊浪滔天,声势震耳欲聋。水头已经接近所毁堤坝处,洪峰行至樊城,为江中雍塞土石所阻,遂不能顺畅冲出,出现回流,樊城江面,水位又持续上涨。 须臾功夫,樊城江面水位又上涨数尺,后面大水再至,波推浪涌,遂漫过江北所毁堤坝,洪峰从此溢出,大水从高堤决口处灌下,无坚不摧,江北岸堤坝,又被大水冲跨数段,于是尽皆灌入燕军大营之中。 十万燕军,大部扎营于高堤之下,大水骤至,一时之间,不能尽撤,燕军只移营了十分之二三,剩下数百座军营,皆被水所淹没。燕军公孙霸御营,亦被水淹没,中军燕字大旗也飘落水中。军中所带美人优乐者,幸亏逃得及时,保得性命,只是一个个皆衣冠不整,花容失色,十分狼狈。十万燕军,水到之前匆忙撤出一半,还余下数万燕军皆陷于大水之中,公孙霸命军接应救助,方救出万余人。大水蜂拥而至,燕军被淹死万余人,尚有万余燕军,被困水中。 不过半个时辰,燕军大营皆为水所淹没。洪峰已过,水位开始下降,又迅速回落至决口江堤之下。领英在樊城上看之,见大水开始消退,便命令张宠、王节所部水师两万余人,待水势平缓之后,乘坐战船运载竹筏等渡江趁势攻击燕军。 汉水上游以及各之流筑围堰蓄水决口以形成洪峰,亦不能久持,洪峰一过,不到半个时辰,水位便大降,恢复原位,只是因为樊城段江面被堵赛,大水一时不能尽退。王节、张宠随即命令部下水师,便渡江发动攻击。 燕军大营骤然被水所淹,正一片慌乱,挣扎逃命,叫苦不迭,只见荆州水师又渡江而来,两万人一齐登岸,王节令军士将竹筏 等从战船卸下,运至江堤之上,纷纷乘坐竹筏前来围剿水中燕军。 张宠又命部下万人,在陆地上围追堵截燕军,四面击之,燕军已经大乱,难以迎敌,公孙霸只好带领诸将向北而逃,不及跟上者,皆被张宠所部所俘。 王节指挥水军,将尚陷在水中不及逃走燕军万余人,四面围定。十营将领中公孙秀亦未能逃出,见荆州水军围将上来,便号令众军迎敌,王节在筏上喝令道:“弃械投降者免死!”公孙秀大怒,手执弓箭以射之,王节急忙闪避,公孙秀又连射数箭,将撑筏军士射死三人。王节勃然大怒,令左右拿过弓弩,引弓瞄准公孙秀,一箭射中其前胸,公孙秀中箭倒地而亡。 王节又指挥众军围攻上来,万余燕军,衣甲皆湿,军械不齐,春日甚为寒冷,皆瑟瑟发抖,已经成丧家之犬,胡乱抵抗一阵,见王节已经率领水师至前,无路可走,遂都投降。 张宠率万人精兵追击燕军,燕军皆纷纷溃退,四散奔逃。张宠又沿路俘获燕军数千人,尽获其辎重。归海卫命十营将领中高成、司马训率万余军断后,阻击追兵。张宠率军追至,高成、司马训引军截击,双方混战,一时未见胜负。 司马训对高成道:“我等只需在此阻敌一个时辰,待陛下大军退至新都,得到宛城接应之时,便可引军撤退。”于是下令奋力拒战,张宠所部不能前进。 正在交战之见,忽然南面一彪人马至,乃是荆州军展鸿、左超所部万余步骑,奉潜龙军令,渡江追击燕军,二人率军至,展鸿一马当先,径直来冲燕军,高成慌忙率军来迎,措手不及,被展鸿一刀斩落马下。 司马训见之惊惧,见汉军势大,遂率军而走,左超即麾兵击杀,来战司马训、张宠、展鸿趁势再围追堵截,大败燕军,俘获甚众。 司马训与左超战不五合,见汉军齐来攻击,慌急之间,便弃战而逃,却被左超所部军士用套索绊倒坐下马,遂翻身落马,为左超所部军士生擒。 十万燕军全线溃败,荆州军追亡逐北,流血漂橹,大破公孙霸中线襄樊兵马。此役水淹阵斩燕军将士万余人,逼降俘虏三万余人,获其辎重无数。公孙霸率败兵数万奔至宛城,喘息方定。荆州军大获全胜,追至宛城近郊,潜龙军师传令且停止追击,展鸿左超便率军班师,与张宠王节收整俘虏辎重而回。 大水已经退去,汉水遂恢复往常。领英命令荆州军马趁势追击燕军,大破之。公孙霸率众北遁,荆州军收取其辎重俘虏。领英又命荆州军进驻汉水北岸,荆襄各处要隘,尽皆夺回。领英命打扫战场,排掉洪水。 汉军大获全胜,领英以手加额道:“此汉中王之洪福也。公孙霸此番大败,必然无力再进犯荆襄。东西二线,今岁也便可以退敌也。则汉中王将转守为攻,复兴大汉伟业,其攻将半矣。” 又谢赵山道:“此番水淹燕军,云峰所谋当居首功。虽郭嘉、荀攸用兵设谋者,也不及云峰此般奇策妙计。吾必然上报汉中王,记云峰此次首功。云峰此谋,当垂名史册,传至千古也。” 赵山辞让道:“山不敢越过军师与前将军占此头功。今此谋得以成功,乃是险中求胜,侥幸得天所助也。能够大破燕军,驱逐公孙逆贼北遁者,亦汉中王洪福所致也。山不过一出谋划策之人,不敢居首功。请军师将山与张宠、王节记功等同,乃山之所愿也。” 领英叹道:“云峰可谓当今贤良之士,海内一人也。”于是愈加敬佩赵山为人。 第201章 敌国大贤焉能容 燕军襄樊大营皆遭水淹,十万大军不战自乱,荆州汉军趁势追击,全军大败溃逃,辎重尽失。公孙霸奔入宛城,心神方定,燕军皆逃至宛城,公孙霸收集败军,计点人马,十万大军,折损近半,骁将公孙秀、高成皆已经阵亡,司马训闻说被荆州军擒获,十营将领尚只剩下房围与池柳二人。军中辎重等大多失却,公孙霸还剩五万人,溃败之后,军容萎靡,士气消沉。 公孙霸环视众将,皆默然无语,归海卫亦脸色灰暗,垂首而坐。定南将军、宛城守将公孙车便向前奏道:“胜负乃兵家常事,陛下无需沮丧。大燕带甲百万,上将千员,陛下可重整旗鼓,提兵再来雪仇也!” 公孙霸默然良久,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众将皆诧异。良久,只见公孙霸大笑道:“不想朕今日,成为孟德第二矣!朕前番方讥笑孟德赤壁用兵,不知天时地利。今番不敢再讥笑孟德矣。”言罢又哈哈大笑数番,忽然又仰天大恸道:“哀哉!朕十万大军,一朝为敌所袭,折损五万余人,三军将士,士气尽丧。朕自起兵辽东以来,未尝有此等挫折也!”言罢以袖遮面痛哭,跌足捶胸,懊悔不已。 公孙车便劝慰道:“陛下此番虽然大败,然还尽握有中原,势力仍远在汉中伪王之上。一时失败,不足以动摇大燕根本。望陛下节哀振奋,重整军马,当与汉中伪王再决雌雄,必然能胜也。” 公孙霸摆手,长叹道:“荆州贼首潜龙,虽然无翻江倒海之能,然能借来雪山之水。使朕防不胜防,贼首潜龙正是朕心腹大患也!” 又对归海卫道:“朕后悔早不听军师之言,若能提前移营高处,必然不会遭此大败也。军师如何不强令朕移营呢?” 归海卫伏地奏道:“臣有罪,虽然提醒陛下,然未能劝谏陛下移营成功,以造成我军大败,此臣辅佐不力之罪也。望陛下降罪,臣愿领军法,以谢三军。” 公孙霸摆手道:“此番被水所淹,以致大败,乃朕未能详察敌情之故也,非军师之罪。”于是传下谕旨,自今以后,凡是归海卫所劝谏,公孙霸若有不从者,归海卫可强制命令公孙霸从之,不以为犯上之罪。 公孙霸在宛城驻扎数日,收聚败兵,见荆州军追至宛城,又收兵而回。公孙霸心中忧闷,燕军士气消沉。归海卫遂奏道:“今荆州贼军虽胜,然亦有折损,大战之后,需待休整。一时不会有进兵北上之举。吾军士气不振,陛下且先回洛阳,再做打算。” 公孙霸道:“朕欲回洛阳久矣。”于是便留下五万军马,以公孙车为大将统领,房围、池柳二人为副将,相守宛城。自与归海卫、公孙鸿等率数千羽林护卫军以及伺从等众,从宛城回洛阳。 太子公孙贵、丞相皇甫照率燕朝众臣迎接于洛阳城外三十里,公孙霸至,太子等群臣皆伏地相迎,公孙霸遂下车,先扶起皇甫照等人,再令太子平身,皇甫照道:“陛下自即位以来,便未曾卸甲,除夕之夜,尚在疆场。未有享受安宁,今正好回洛阳安享清净也。” 公孙霸执皇甫照手道:“丞相休要为朕遮掩虚饰 。朕遭此败,雄心大挫。今国师已经弃朕而去,朕心下更觉凄凉矣。”言罢,不禁潸然泪下。 司空闻人亮、御史大夫汪谦皆奏道:“陛下勿要消沉颓废,善保龙体,才是大燕之福也。” 公孙霸苦笑而摆手,遂命众官回朝。 公孙霸回洛阳之后,居于深宫之中,忧伤愤懑,也不设朝,国事皆交付于皇甫照与太子公孙贵。自己终日在宫中独自静坐昏睡,后宫嫔妃一概不许前来。或取酒来饮,大醉之后,忽然又大笑,忽然又嚎啕大哭,如此十余日。 众臣见公孙霸十余日不上朝,心中疑惑。皇甫照问归海卫道:“陛下此番军败归来,如此消沉,异于以往。司徒以为何因也?” 归海卫道:“陛下今番如此,一者从未有此大败,心中懊悔愤恨。二者国师不辞而别,陛下失却挚友,心中感伤。陛下称雄天下,今败于荆州潜龙之手,忧虑其人难制,为我大燕心腹之患,未能有此对策,所以如此也。” 皇甫照道:“陛下久不设朝,又如此消沉颓废,恐误国家大事。司徒可前往宫中,请陛下设朝。今东西两线,我数十万大军正在与敌相持,皆还引颈望于陛下。” 于是归海卫进宫,求见公孙霸,公孙霸正在自斟自饮,以酒浇愁,闻报归海军师求见,便命其入内,让归海卫与其共饮。饮至多时,归海卫欲开口,公孙霸以手制止道:“卿欲要令朕设朝,与大臣商议国事乎?如为此,且免开尊口。” 归海卫遂不敢请公孙霸设朝,两人又饮至多时,只谈论昔日封章、齐王、王扶、许昭等汉朝人物之事,决口不提当前形势。 归海卫忽然醒悟,便对公孙霸道:“启奏陛下,臣有一计,可以制伏荆州潜龙。不知陛下愿以听否?” 公孙霸不禁眼前一亮,放下匕著睁目视归海卫道:“卿有何策可以制伏潜龙?” 归海卫道:“臣闻之,为人臣者,若有震主之威,则将危矣。今贼首潜龙,为汉中伪王麾下之臣,然其号令荆扬,节制东南,今又大败我军,其威望盖过汉中伪王矣,正是功高震主。臣以为陛下可借此设计除掉潜龙。” 公孙霸不禁喜道:“当以何策除之?卿可有方略?” 归海卫道:“臣资质愚钝,一时未有方略。然朝廷多有贤能,必有除潜龙之计。” 公孙霸闻言呵呵笑道:“军师不过是欲要朕上朝见群臣也。既然卿提出除潜龙之策,朕明日就上朝,与卿等商议此事。” 归海卫谢恩拜辞而去,通知群臣,明日陛下将上朝议事。 次日,公孙霸设朝,群臣拜见礼毕,公孙霸命平身就座。道:“朕自襄阳前线归来,不曾设朝。民政国事等自有丞相办理,朕只管军务。今日召卿等朝会,乃为商议军务也。” 皇甫照奏道:“大燕民政等事,自然有老臣辅佐太子为陛下主之。然陛下贵为人主,当无所不统也。朝中大事,臣等理当奏知陛下,上达天听而后行。” 公孙霸道:“有劳丞相,今日朕且不议民政。朕闻知敌国之贤,我国之仇也。今荆 州贼首潜龙,为大燕之仇敌也。朕欲除之,以免日后成为大燕心腹之患。朕闻知其功高震主,卿等有何策,可以为朕除掉贼首潜龙?” 皇甫照奏道:“陛下欲除敌国之贤,可借彼功高盖主之弊,使用离间之计,使汉中伪王对其生疑,则自然削其权势矣。” 归海卫奏道:“以臣观之,汉中伪王于潜龙者,外有君臣之义,内有翁婿之亲,恐离间之计,不能奏功也。” 司空闻人亮遂出座奏道:“臣以为,敌国之贤,虽为我国之仇,然人材难得,陛下除之,不如招而为我用也。汉中伪王相待潜龙者,不过厚恩耳,陛下有四海之量,求贤若渴之心,若以厚恩相待,高位相诱,臣以为潜龙可以为陛下所用也。” 公孙霸闻闻人亮之言,遂问归海卫道:“军师以为司空之言如何?” 归海卫道:“以臣观之,恐难以将潜龙为我所用。其数次败我军,与大燕势不两立,于陛下亦不能共日月也。且其在汉中伪王麾下,权不可谓不重,虽然位仅为军师将军,然坐镇荆州,统领节制荆扬人马,实为汉中伪王之下第一人也。陛下欲召为我用,该当以何位相赐乎?” 公孙霸道:“若如此,朕该召为用乎?该除乎?还是离间乎?” 众人一时未有回答。座中公孙鸿按捺不住,遂出座奏道:“以末将之见,派遣一刺客潜往荆州,便可除掉潜龙,何须如此麻烦?” 公孙霸闻言不语,皇甫照道:“将军勇则勇矣,只是不知谋略。若一刺客前往便能成功之事,陛下何须调动军马,聚众商议呢?”公孙鸿闻知,遂惭愧而退入座中。 归海卫便奏道:“以臣之见,可以多方采纳用之。陛下可遣细作前往汉中张贴潜龙欲要自立告示,再令雍凉军中传言,潜龙胜我军之后,将有占据东南自立之心。汉中伪王必然疑之,陛下可趁此再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荆州游说潜龙,为其剖析福祸,以言挑之,或可以说动潜龙也。纵然不能说动潜能,也能离间其与汉中伪王君臣之义。” 归海卫刚奏毕,座中一人便出,朗声奏道:“禀陛下,如陛下需之,臣愿前往荆州,为陛下游说策反潜龙。” 公孙霸抬眼视之,正是卫尉吴江也。 公孙霸喜道:“卿之舌辩口才,不亚苏秦、张仪也。今可为朕行此事,若能成其功,朕必然重赏之。” 原来吴江能言善辩,擅长于游说鼓动之事。前番在凉州军前策反花羽,后又在并州策反刁嚣,徐州策反彭鹜,皆成其功。令众人刮目相看,公孙霸亦看重其才。虽然吴江行为不端,品德为正人君子所不齿,然而公孙霸并不加责罚管制,多有纵容吴江。 于是公孙霸便与众人商议,伪造下潜龙与燕军相通文书,又杜撰一份潜龙欲要据荆州自立布告,令细作携带潜入汉中,张贴南郑等各地。又令闻人策所统领雍凉军中,大传谣言,说荆州潜龙居功自傲,将要背反自立。然后命吴江化为商旅,携带公孙霸密诏,潜入荆州,以观形势,如若潜龙果然受汉中伪王之疑,便趁机可游说之。 第202章 北伐逼敌破洮水 领英用赵山水淹之谋,率领荆州军大败燕军,公孙霸折军过半,狼狈逃回洛阳。东南数州,尽皆振奋。潜龙军威,震动中原。 领英遂收得胜之兵,仍然驻守襄樊。将俘获燕军将士,编入荆州军中,如不愿为军,且遣散回中原,得其精壮万余人。令押来司马训,司马训昂然不跪,领英道:“两军交战,汝今战败被擒,成为吾阶下之囚,尚还可以言勇乎?吾今不为难汝,降即可免死也。” 司马训闻言大为羞惭,遂垂首默然不语。 诸将皆劝领英杀之,以警燕军。领英道:“两军相战,不得已而杀人。今燕将被擒,虽然一时未能降吾,吾亦不愿杀之。”于是传令,押下司马训到江陵,先拘押之,待日后再做发落。 领英在襄阳设宴庆功,荆州诸将皆来聚会,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峰、荆州武昌守将、汉中王麾下右将军武兼文亦从武昌来至襄阳,出席此会。 席间,诸将推杯换盏,饮酒相谈甚欢。皆称潜龙军师运筹画策,用兵如神。领英遂举杯敬赵山道:“虽然为吾统领荆州人马大破公孙霸军,然此番水淹燕军之策,乃赵云峰之谋。赵云峰即汉中王麾下郭嘉、荀攸,此番水淹奇策,非吾所能及。若论功行赏,云峰居首功不为过也。” 诸将皆向赵山敬酒,赵山谦逊为谢。章武亦对众人道:“赵军师不仅机谋深远,且人品淳厚高洁,有功而不居功,谦逊待人,与人和睦。与赵云峰相交,如饮清茶香茗也。” 赵山再三谦逊谢道:“在下不过一画策之士,略有微功,今能成此功者,皆赖汉中王、潜龙军师英明神武,各位同僚奋勇向前,三军用命出力之故也。且武昌诸葛都督、兼武等,虽然未有参战,然在武昌驻扎水陆军马,以在东边钳制威慑燕军,皆有功也。山实不敢以首功自居。” 诸葛笑峰笑道:“请容在下公正评判,今成就此功者,潜龙军师为首,云峰军师为次,余下才是诸将。赵云峰为当今郭嘉、荀攸,当不为过也。潜龙军师也不必辞让,在下以为潜龙即当今张子房、诸葛武侯也。” 领英与赵山相谢,并称赞诸葛笑峰道:“燕军水师悍将韦舟,乃百年一遇罕见水师人材。武昌一战败于都督之手,都督治理水师之能,实为大汉数百年以来之翘楚也。都督名将之声,必将流传千古也。” 众人皆欢谈畅饮,武兼文见众将皆建功,心中按捺不住,遂在席间站起,拱手大声问领英道:“吾身为汉中王麾下右将军,却领兵在后赋闲。吾久不上阵,浑身骨节奇痒难耐。今汉中王麾下诸将都杀敌建功,唯有吾在后闲置,且问军师何时用吾上阵呢?” 领英见之,遂笑道:“武将军不必心急,以将军领兵驻守武昌者,亦非闲职。今公孙未除,伪燕未灭,日后上阵杀敌建功之机,多不胜数,吾唯恐将军应接不暇也。” 武兼文道:“既然如此,如下次军师北伐伪燕之时,末将必然要领先锋大将。就请军师提前许诺!”言罢,伏地请命。 章武笑道:“武将军醉矣!” 领英遂扶起武兼文道:“武将军且稍安勿躁,似武将军这等猛将,吾岂只能仅仅用作先锋?必然将大用之。将军且请起,继续吃酒罢。”武兼文才起身归座,领英命众人开怀畅饮,至夜半方散。 汉中王闻知荆州军大败公孙霸,大喜道:“公孙逆贼折戟襄樊,必然不敢再来矣。潜龙声威大震,即可令中原震惧。今番孤之军势,可与伪燕相匹敌也。”于是问文雄道:“荆州中线大胜,孤势壮大,孤欲趁此时向雍凉用兵,军师以为如何?” 文雄道:“今冬寒过去,春暖时节,正好用兵。吾料公孙霸败逃洛阳,燕军东西二线,士气亦当受阻,殿下可趁此再出祁山,攻取凉州甘陇之地,以为进取长安根据也。” 封传车见章武等在荆州建立大功,心中也不甘落后,于是便奏知建夏道:“现汉中军士,蓄锐日久,士气旺盛,末将愿领兵取甘陇,请殿下允准。” 建夏略作沉吟,便道:“甚善。就以封将军为大将,统领汉中军主力,进军甘陇。文军师仍然节制汉中军,统筹安排。” 于是便以汉中王命假文雄节制诸军大权,授以左将军封传车为北伐都督,统领汉中主力八万人,准备进军北伐,夺取甘陇诸郡。 燕军西线统帅、镇西将军闻人策,正驻扎天水,节制雍凉各处燕军防御汉军北上。春二月,公孙霸兵败襄樊,燕军震动,士气受阻。闻人策忧虑军心消沉,恐汉中兵趁势进犯,便在祁山等各处隘口,驻守精锐步骑守之,大出军中金帛资财,重赏厚赐有功士卒,如懈怠消沉者,必然重罚。闻人策亲至军中,与士卒同甘苦,抚恤死伤,吊死问疾,赏罚分明,雍凉等处守军,士气遂得以振奋。诸将见闻人策治军严明,果然有大将之风,遂都用命。 三月初,汉军又出祁山,闻人策得报,便令袁布、牵兴二将先行坚守祁山,又从各处调集军马,前来祁山抵御汉军。 汉军兵至祁山,文雄侦知燕军如此部署,便令封传车道:“今祁山东西隘口分别有燕将袁布、牵兴二人驻守,牵兴所部较为强悍,袁布则不足为虑。闻人策方调集军马于天水,我军可趁其大军未集结之际,先攻下祁山西边隘口袁布所部。然后封将军提大军佯作取天水,与闻人策大军相持,吾却令遣奇兵,即可趁机取凉州陇西、金城二郡也。” 文雄遂扎营祁山,封传车依照文雄之计,令先锋徐然、李远二将率精兵二万前往祁山西处隘口攻打袁布,袁布率部下万余人相拒。封传车令洪超领万人兵马,以牵制祁山东处隘口牵兴所部。自率蒋道、冉辉二将领中军四万人,列阵祁山大路,欲做进军取天水。文雄嘱咐独孤虎领万余精骑,趁袁布与徐然、李远相持之际,突袭破之。 袁布正率军拒战,见汉军攻势甚急,便向牵兴求救,牵兴为洪超所牵制,不能前来。袁布便遣飞骑报急于闻人策,至暮色时分,独孤虎忽然率万骑杀至,一齐攻击,袁布不敌,军师黄伦劝谏道:“今祁山西边隘口已经难守,大路皆为贼军所占据,将军不能退回天水。且先往陇西郡而退,得凉州丁 刺史兵马相援,便可以抵御贼军。” 于是袁布弃掉祁山西部隘口,率部下万人连夜西逃。汉军遂占据了祁山西边隘口,独孤虎奉文雄军令,率万骑便追击燕军而来,前往取下陇西、金城郡。文雄恐独孤虎兵力不足,遂又令徐然、李远率二万军在后相助。 袁布率众奔逃一夜,从祁山退至陇西郡内,凉州刺史丁弘闻汉军北伐,便遣部将郝昌领军一万余人前来陇西相助,正好愚见袁布军退至,便合军一处,驻扎襄武。 黄伦对袁布、郝昌道:“贼军有万余精骑尾随,以末将观之,汉中贼军此番虽然主力在祁山,然实为取我陇西、金城二郡也。陇西、金城我军防守不足,只有二位将军不到三万兵力。恐为其所乘,今袁将军可驻兵襄武,郝将军可驻军彰县,以为掎角之势。” 袁布、郝昌便依照黄伦之策,驻军二处,以守陇西。 独孤虎率万人追至陇西郡,见凉州军前来相助,便驻军歇息一日,待徐然、李远军到,三将合兵,独孤虎道:“依照军师之策,吾等三万步骑进取陇西,金城,若凉州兵马来援,便聚兵击之,可破燕军。” 徐然道:“后将军所部皆精锐骑兵,可先行冲阵攻击,末将与李将军提军随后而攻,燕军必然不敌。” 独孤虎道:“善。”遂提万人精骑,于黎明时分向襄武而来,早上巳时,到达襄武,稍作休整,即发兵攻击袁布驻军。 袁布率军奋力抵抗,郝昌闻知,遂引兵来救。至午时,徐然、李远提兵二万到襄武,郝昌军尚未至,汉军便一齐攻击,袁步军大败,遂溃退北走,途中遇见郝昌,便合兵向彰县而来。 独孤虎率骑兵追击,袁布、郝昌立脚不住,汉军步卒又赶至,燕军不敌,便又弃彰县,北走临洮。 汉军继续追击燕军,独孤虎所部骑兵借助机动优势,迂回于燕军之后,遂断燕军前往临洮去路。徐然、李远二将率二万兵一路追杀,将袁布、郝昌逼退至洮水附近。 燕军见汉军紧追不舍,又有洮水拦路,惊慌失措,黄伦道:“贼军不过两万之众,我军亦有两万余众,只是贼军趁胜之势,锋芒正盛,我军溃败之余,士气衰颓。今兵临洮水,可列阵相敌之。” 于是燕军在洮水之前列阵,来战汉军。徐然、洪超率军攻之,大战良久,燕军拼死相抗,未分胜负。 忽然洮水之南,万余铁骑卷地而来,正是独孤虎所部,燕军见之大惊,黄伦遂对袁布、郝昌道:“敌军铁骑大至,我必然不敌。今已经无路可退,可令全军强渡洮水,奔狄道城而守,尚可保也。” 于是袁布令前军抵住敌军攻势,令后军强渡洮水,幸亏初春之时,洮水甚浅,可以渡军马。汉军见燕军强渡,便趁势猛攻,燕军又大败,独孤虎率骑兵攻至,趁势击之,将燕军皆逼入洮水,人马自相践踏,死伤万余。 然而燕军尚有万余人渡过洮水,袁布、郝昌便收集残众、引败兵速奔往狄道城坚守待援。 第203章 汉军兵败狄道城 汉军得胜,独孤虎、徐然、李远便率军定取陇西各地,又前来围困狄道城,欲要歼灭狄道燕军,尽占取陇西、金城二郡。 却说闻人策闻知汉军又出祁山,便在天水城调兵遣将,会集诸将,商议拒敌之策。 闻人策道:“今贼军军势正旺,欲趁我军士气不振之时,攻取雍凉甘陇之地。然有本帅在此镇守,贼军如欲攻取甘陇,除非先擒斩本帅。” 众将皆道:“大都督料敌如神,用兵仿佛孙武、韩信,贼军虽然大进,必然将败于都督之手。” 闻人策对众将道:“贼军此番进兵,尽出汉中主力,约近十万人。吾料贼军兵出祁山,攻天水为假,取陇西、金城乃为真也。且宜移兵陇西郡狄道城,一则救援陇西,二则可在此破贼军。” 众将皆愕然,定西将军张英问道:“贼军主力皆出祁山大路,必然来取天水,以逼退我军,此为上策也。都督言其不取天水,而取陇西、金城者,末将实在不明此用兵之法也。” 闻人策道:“贼军虽然屯驻于祁山大路,然只是佯作攻取天水。去岁我军挫败贼军万人,贼军必然以为吾镇守天水,将难以攻拔。所以退而求其次,转而取陇西、金城,亦不为失策。陇西、金城两地吾军防守薄弱,吾已经令凉州刺史丁弘,派遣军马南下驰援御敌。只是恐贼军强盛,凉州所派军马不能相敌,需得吾再前往相救之。” 张英道:“都督神算,末将拜服。末将愿提兵马,前往陇西相破贼军。” 闻人策笑道:“张将军可打本帅旗号,在天水镇守,贼军必然不敢轻进。本帅亲自率领一支劲旅,前往陇西相救,必能大破贼军也。” 正商议间,探马来报,汉军正在攻打袁布所守祁山西处隘口,袁布将军不支,请大都督相援救。 闻人策惊道:“贼军果然用谋,吾未料到其用兵如此之速也。既然已经大举攻打袁布,袁布必然不能敌。吾如前往救之,必然遭到贼军主力围攻。今不可前往救袁布,吾料袁布虽败,有军师黄伦在,必然劝其北走陇西,且立即救援陇西。” 于是便传令,留定西将军张英,打闻人策镇西将军旗号,率二万余人守住天水城,令崔英统领五千精骑在前,而自领精兵万余人,望陇西郡而来。 途中闻知袁布军与凉州郝昌军又为汉军所败,连续奔走,欲退向临洮。闻人策大惊道:“若袁布退往临洮,将有败军之虞。”崔英请前往救之,闻人策道:“不可也,今贼军有骑兵万人,如绕道断袁布军至临洮去路,我军势必被逼入洮水,今袁布败局已定,救援已经不及。恐贼军再夺取狄道城,且前往救援狄道。”遂又率军向狄道城而来。 袁布、郝昌果然被汉军大败于洮水,率败兵奔狄道城而守。闻人策闻之,叹道:“此吾所失算也。”闻报袁布退守狄道,汉军数万人正在渡洮水,欲要前来围困狄道城。 闻人策已经率军快奔至狄道城,尚有五十里路程,闻知此报,便命军停止勿进,就地潜伏,待命再进。诸将不解,问为何不前往狄道城?闻人策道:“袁布已经退入狄道城,吾料贼军必然前来围困,我正可伏兵于此,趁贼军来围狄道城列阵未稳之际,引军击之,必然能破贼军。”众将拜服,于是闻人策令哨骑前往狄道城,告知其已经引军埋伏狄道五十里处,只能汉军前来围城,便可里外夹击。 袁布、郝昌 二人,一路溃败而来,心惊胆战,两万余众,还剩一万余人,退守狄道城,又闻知汉军三万人正渡洮水,欲要进围狄道,二人心惊胆战,军师祭酒黄伦劝道:“将军勿要惊慌,吾料大都督必然会来救援。”二人将信将疑,不多时,哨骑传报,大都督已经率兵二万来救狄道,正伏兵狄道城东面五十里处,只待贼军前来围狄道城,便令狄道城燕军一起内外攻击。袁布得报大喜,遂与郝昌便整顿军马,欲做准备待时攻击。 独孤虎率领万骑,屯扎于洮水之北,见燕军败退狄道,便对徐然、李远道:“狄道城池坚固,易守难攻。文军师虽有令,让我等见机而进。今以吾观之,狄道城恐难以一时攻取,不如绕过狄道,直接进取金城郡。” 徐然、李远见燕军接连败退,此番已经兵至狄道城下,皆欲攻下狄道城建功。遂对独孤虎道:“我军连战连捷,进兵至此,岂可因狄道城坚固而放弃攻取?此时敌军挫锐,仓促之间,防守尚未完备,正可一鼓而下。如他日再来,敌军防守已成,将难以攻取也。” 独孤虎道:“吾岂畏惧狄道城坚固攻取不下乎?吾所忧者,敌将闻人策善能用兵,今我军深入敌境,如失之大意,恐遭其所算也。” 徐然道:“闻人策尚率军在天水与封将军对阵,纵然其善能用兵,也难有分身之法,待其来救援之时,我已经攻下狄道城矣。” 李远道:“后将军此番忧虑,也不无道理。然而熟桃即在手边,岂能不摘之?吾与徐将军可率兵趁今夜偷袭,后将军可率本部骑兵驻扎于此,以为接应。如何?” 独孤虎见李远如此说法,寻思即便攻取狄道不下,也可全军而退。便就答应二将。驻兵洮水,接应二将。 徐然、李远二军不知道闻人策已经驰援狄道城,便趁夜杀向狄道城而来,与夜半时分到达狄道城,便围住攻打。 闻人策已经探知,汉军二万人夜间向狄道城开进,随即命崔英领五千精骑,断汉军后路。然后带领万余人马,速向狄道城而来。 徐然、李远麾军攻打狄道城一个时辰,袁布、郝昌令万余军奋力拒战,汉军攻城不下。徐然对李远道:“狄道城果然难攻,今且退军为便。” 李远道:“敌军挫锐,已经不支,且再攻打一个时辰,再做进退。” 二人正准备麾军再攻,忽然东面大道上,火把齐明,一彪军势如长龙,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人马,向狄道城杀来。徐然大惊道:“燕军果然有埋伏,今番我军中闻人策所算矣!宜速退。” 二人连忙传命退军,闻人策已经带领大军杀到,狄道城上袁布、郝昌见之,遂尽出狄道城万余军兵,一齐攻击汉军。徐然、李远率军且战且走,燕军追击不停。方走至山湾之处狭道,只见一彪骑兵拦路,正是燕军崔英所部五千骑。徐然对众军大呼道:“今陷入敌围,可奋勇杀出,方可脱险!” 于是徐然领万余汉军来冲崔英骑兵,欲要夺路而走,崔英命五千骑兵列阵冲锋,闻人策又率大军从后攻击,汉军大败。混战将至天明,汉军已经折损万人,李远已经战死于乱军之中。徐然领剩下万人,聚拢防守,准备再次突围。 燕军又集结人马,前来围徐然军,此时天色微明,晨曦初现。徐然环顾疆场之上,尸横遍地,流血成渠,又见李远战死,不禁怆然道:“今番吾将难免也。”仰天哈哈大笑数声,遂拔 剑传令突围,催动座下马,挥枪前来冲击燕军。 闻人策遂指挥军队,将徐然围困阵中,徐然率军冲击数次,皆不能破围,又折损数千人,燕军逐渐收拢阵形,欲要全歼徐然所部汉军。 天色大明,朝阳东升,徐然等八千汉军,陷入重围,即将被歼,忽然见东边大路之上,一彪骑兵正席卷而来,蜂拥而至,为首一将,豹头猿臂,手执长枪,威不可挡。徐然见之,大喜道:“孤独将军来救,我必然能脱险也。” 闻人策见汉军骑兵至,看其阵势,约有万人,便传令诸将,避开汉军铁骑。崔英道:“贼军虽然来援,然我军多余贼军,大都督何惧也?容末将率骑兵拦截之!” 闻人策道:“我军激战一夜,此时正如强弩之末,敌军万骑来救援,其势甚猛,不可犯其锋也,以免再折损兵马。”崔英欲要出击,闻人策不许。 独孤虎于是率万人骑兵,冲进阵中,燕军皆纷纷避让,独孤虎犹如入无人之境,燕军以箭射之,皆被独孤虎挥枪拔落。遂救得徐然所部被困汉军八千余众出围。独孤虎让徐然先率部前行,自领万人骑兵断后,缓缓退去。闻人策见之,不禁叹道:“真猛将也!” 袁布道:“此将正是汉中伪王麾下猛将独孤虎也。今贼军败退,其虽然有万余骑兵,然大都督在此,可整兵击之,如能斩其大将,当锉汉中伪王之胆。” 闻人策对袁布笑道:“袁将军若敢追击,吾即将兵交与袁将军追袭,以建立此等不世之功也。” 袁布闻言,惶恐无地,连忙伏地请罪,道:“末将失言,望大都督赦罪。” 原来独孤虎驻军洮水,五更闻知哨骑来报,徐然、李远为燕军所围击,独孤虎立即率领万骑,风驰电掣杀奔狄道城,汉军已经大败,二万人还剩下八千人,即将被燕军围歼。独孤虎遂奋然提军杀入阵中,燕军皆回避。遂救得徐然等八千汉军。 独孤虎见汉军袭击狄道城惨败而归,李远阵亡,心中震怖,遂对徐然说道:“闻人策亲自来援救狄道城,致使我军败绩,此地不可久留,可速撤回祁山大营。”于是便从陇西撤退,向祁山而来。 燕军破汉军于狄道,袁布、郝昌等前来参拜闻人策,谢镇西将军前来相救。袁布道:“末将失守祁山隘口,为贼军所追袭,欲走临洮。黄军师劝末将走狄道,辛得大都督亲自来援,末将得以复生。” 闻人策遂嘉赏黄伦道:“黄军师深明军势地利,知道祁山隘口不能守,贼军北进,只有守狄道方可抵御。今亏得袁将军听从黄军师之言,率部走狄道,使我军免于全军覆没之灾。如袁将军不走狄道,退至临洮,贼军若渡过洮水,占取狄道。则陇西、金城二郡,将尽陷于贼手。吾亦不能再来救援,何谈大破贼军乎?” 黄伦谢道:“都督神算,犹如太公今日重生也。有都督镇守雍凉,汉中伪王休得取雍凉寸土!” 闻人策道:“知己知彼者,方能百战不殆。吾不过知敌虚实而已。今汉军已破,必然震怖,不敢再进犯陇西、金城,狄道亦可无忧。吾且回兵天水为便。” 闻人策已经破了汉军,保住了狄道城,传命打扫战场,令郝昌领五千人守住狄道。指挥燕军又收回了陇西郡各处要塞,然后率袁布、崔英等领二万人又往天水而来。 第204章 奸人设谋造流言 封传车正率蒋道、冉辉等进至天水郡境上,令蒋道、冉辉率军两万余攻打天水,封传车自引两万军在后掠阵,佯作欲取天水城。燕将张英打闻人策旗号拒守天水,洪超率领万人兵马正与牵兴所部相持,汉军皆不知闻人策已经率军驰援狄道。 数日之后,封传车正在佯作攻打之间,忽然接到狄道败报,说汉军折损万余,将军李远战死。封传车大惊道:“若如此,我军此番又将无功矣。”遂问道:“燕将是谁带兵击破我军?” 哨骑答道:“燕军主帅闻人策令部将在此虚设其旗号,然后率精兵驰援狄道,我军所以遭到大败也。” 封传车不禁吃惊道:“闻人策果然奸诈!”随即寻思,闻人策若驰援狄道,天水便可以攻也。便对诸将道:“闻人策若分天水之兵驰援狄道,天水将空虚,趁其未回师之际,吾且率军攻下天水,以断其归路。” 于是便率军进至天水,令大军四万人,一齐围攻天水城。 燕将张英尚有二万人守天水,汉军攻势虽然猛烈,然一时之间不能攻拔。 文雄在祁山后方安排辎重等,正欲前往天水,至封传车军中,忽然闻报汉军狄道城战败,损兵折将甚众。文雄大惊道:“吾今番计策,必然为闻人策识破矣。吾计被识破,不可再进兵取甘陇,且传令各军都退回祁山驻扎。”于是传令封传车速退。 至傍晚时分,哨骑传文雄军师令,令封传车立即退军,回祁山大营驻扎,闻人策不日即将率军回援天水。汉军已经被其挫败,不可再折损军马。 封传车刚接令,狄道哨骑又来报,说闻人策已经率兵二万从狄道城出发,回防天水。 封传车遂对众将道:“闻人策善于用兵,我军已经被击破,不能再进攻甘陇。今纵然攻下天水,彼军到来,又将夺回,且退回祁山。”于是便传令各部军撤退。 不多时,封传车、洪超皆已经率军退回祁山大营,文雄忧虑独孤虎等人,准备派军接应,忽然哨骑来报,独孤将军与徐将军率军返回,将至祁山,文雄才安心。 独孤虎与徐然率军返回祁山大营,文雄亲自出营迎接二将,徐然跪地痛哭道:“末将惨败,李远将军阵亡,幸得独孤将军来援,末将等八千人尚能得以生还。自随殿下以来,未有此等之败也。请军师治罪,末将愿伏军法,以谢李远及万余阵亡将士!” 独孤虎也请罪道:“末将未能及时救援,避免大军折损,今番进取无功,却损兵折将,末将亦愿受军法。” 文雄嗟叹道:“此番折损,首要在于吾料敌失算所致也。徐将军能够率八千人生还,已经尽力,岂能再加以军法,以寒将士之心?哀哉李远!壮烈成仁,殁于汉中王王事,吾必将奏命汉中王,重加追赠抚恤李远以及阵亡将士。孤独将军万骑未有损折,有保全军力之功,此番非但不能责罚独孤将军,还应当赏之也。” 于是便传令,赦免徐然,令其先在后军 休整。赏赐独孤虎所领万人骑兵,每人绢一匹,酒肉各一斤。令大军驻扎祁山,将兵权交予封传车,令其统领大军先驻扎祁山。对众将道:“今燕军大将闻人策,料敌如神,善能守城防御,两番识破吾所设计策,以至于我两番折损,损失将军秦统、李远二员,可见吾非闻人策敌手。需得调荆州潜龙前来,方可以克制此人。君等先驻军祁山待命,待吾回汉中,面陈汉中王,请其调潜龙前来,再做安排进取。” 封传车等领命,文雄便从祁山大营回至南郑。文雄见建夏,叙说前线战事进展受挫,汉军在狄道被闻人策设伏击破,折损万余人,将军李远也战死。自己非闻人策敌手,请建夏调潜龙前来,方可以战胜燕军。 建夏闻知汉军兵败,李远战死,不禁也惊道:“闻人策果真如此厉害!两番折汉中军马两万人,连贤弟都非其敌,若此人镇守雍凉,孤不能从汉中出兵矣。”又痛惜李远死于疆场,万余汉军,尽皆丧命,心中不忍,流涕挥泪。 文雄请罪道:“臣两番计败,以致殿下汉中人马损兵折将。臣惶恐无地,不堪再任军师之职。请殿下降罪,追究臣败军之责。再调荆州潜龙前来汉中,可敌闻人策也。” 建夏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贤弟为孤所依仗者也,不便加罪。今且先停止用兵,贤弟可在南郑稍待。荆州于孤不可谓不重要,需得潜龙镇守,今调用潜龙,得无适宜乎?” 文雄道:“荆州已经大破燕军,公孙霸大败,一时之间不能举兵再来,荆州此时正无忧也。且有前将军陈章武、军师赵云峰二人在,可以震慑宛城燕军。东线合淝战场,有刘渊鱼相国在,必不能失去。此时调潜龙前来,可也。” 建夏道:“善。”便亲自写下调令,函封,遣幕府使者,准备前往荆州调领英前来汉中。 忽然汉中南郑等各处城墙上,出现匿名告示,上言道:荆州潜龙欲与大燕皇帝讲和,将据荆州自立等云云。祁山前线燕军中纷纷流传谣言说:潜龙据荆州,飞升至霄汉,意为领英将在荆州割据自立云云。一时间谣言流传千里,汉中军民,皆闻知此语。汉中军民少有见过领英,只闻其名不识得其人,一时之间也不知真假,议论纷纷。 建夏与文雄都风闻此流言,皆一笑了之。亦有南郑人民百余人,将告示揭下,送至汉中王府前,跪地奏道:“若果有此事,殿下不可不防之。” 建夏得知,遂亲自出府中,走至众人之前,接过布告撕碎,令军士以火烧之。并对南郑人民道:“潜龙与孤,外有君臣之义,内有翁婿之亲。你等休得听他人谣言,且散去,孤自有分寸。”南郑人民素来敬仰建夏,奉若圣明,今见建夏亲自出前解释,于是便不再信谣言,各自散去。 文雄对建夏道:“此必然是伪燕离间之计,殿下可传谕汉中军民,制止流言传散,以免祸乱我军心。” 建夏道:“孤可疑自身,也不能怀疑潜龙。不过孤素知潜龙为人 ,不能受丝毫怀疑。今若不为之解释,君臣之间便有芥蒂,难以释怀。” 于是便亲自写下书信,叙说伪燕欲要离间之事,让其勿要心存顾虑,汉中王全权交付相托,勿要因此而生疑心,可速来汉中相助也。 原来是公孙霸自荆州大败后,便派遣细作潜入汉中,四处张贴潜龙欲在荆州自立告示,又在燕军中散布流言,说潜龙欲背立汉中王自立,以致如此。伪燕说客吴江又装扮成商旅,潜入荆州,准备伺机行事。 荆州大败燕军之后,领英命章武与赵山驻守襄樊,诸葛笑峰、武兼文等仍回武昌驻守。领英,命张宠率水军守襄樊,令王节回江陵,与蔡广整顿水师等,自己回到荆州江陵,处理荆州政务。 吴江扮作茶商,潜往荆州,闻知领英已经到江陵,遂也潜往江陵城中,呆了数日,已经熟悉江陵人情风俗,打听得水师将军王节嗜好饮茶,现在正在江中整顿水军,于是便在江陵码头边上,摆下茶摊,皆是上等名茶。吴江能说会道,大肆宣传,围观者甚多。 摆了二日,傍晚,王节从江中水师军营中上岸,骑马欲要回荆州,经过码头边集市之时,见一人正在卖茶,围观者甚众。王节在荆州少见卖茶之人,于是前往观之。吴江见一骑马军官前来,已经猜知八成便是水师将军王节了。众人见王节到,皆向前作揖问候王将军辛苦。吴江便知,来人正是王节,心中已经盘算,如何使王节上钩。 王节前来看茶,吴江便一一介绍,王节遂拣上等的买了一斤,却又没带足够铜钱,便命随身军士回去取。吴江趁此与王节交谈。王节见吴江口若悬河,见识甚广,遂敬服之。吴江便趁机说:“在下还有上等绝品好茶,乃扬州庐江所产,清明前后所采摘,约有数斤,只自己饮用或馈赠贵客,不售卖。今见将军乃荆州英豪,酷爱上等名茶,在下特想结交于将军,请移尊步,至在下下榻馆驿,品尝此茶如何?” 王节平生所好,乃好茶也。今闻知吴江如此之说,又见吴江博学多识,非一般商旅可比,此时已经当日公事完结,正好无事。遂欣然允诺,到吴江下榻处,为一观上等香茗。 至馆驿,吴江拿出上等好茶,唤店家烧火,沏茶一杯,请王节品尝。王节见茶叶果然鲜嫩,清香无比,饮下一口,直觉飘飘然有神仙之感,前所未有饮用过。王节大赞道:“果然是好茶。”饮完此杯,吴江又赠送其二两,王节欲要付钱,吴江推辞道:“在下从商亦有规矩,此等是为自饮馈送者,不收银钱也。”王节告辞,吴江亲自送王节出馆驿,待礼甚恭,至街中,王节过意不去,临别时对吴江以手指东面远处一楼檐道:“足下欲在荆州经商,若有事之时时,可来寻吾。吾即住在江陵城东街也,此楼檐过去北转五十步左右王府便是。”吴江遂点头哈腰,记下王节所指住址方位,连连称谢,极尽躬卑,送别王节。 第205章 伪燕说客潜荆州 三月初,领英在荆州,汉中王遣人祝贺荆州大捷,说又令文雄与封传车率汉中军出祁山北伐甘陇,领英道:“公孙霸大军方败,燕军挫锐,东西两线,我军可以趁势进取也。”三月中旬,忽然又接得汉军在狄道败绩,领英惊道:“汉中军由兼武领兵,兼武深通兵法,亦智谋之士,何以有此等败绩?” 哨骑报道:“燕将闻人策镇守雍凉,善能用兵,已经两番挫我兵威矣。” 领英叹道:“能两番挫败汉中王麾下军师文兼武者,必非等闲之辈。中原人才甚多,公孙霸用闻人策镇守雍凉,高出方龙多矣,可谓得人。” 领英寻思,如文雄不能敌闻人策,汉中王势必会调自己前往汉中迎战。于是便整顿荆州政务军防,以预作安排。 忽然荆州城中,流言四起,皆传扬潜龙功高盖主,汉中王已经生疑,将要削去潜龙兵权等云云。 荆襄军民,皆敬服领英,亦奉若圣明,荆州人民未有见过汉中王刘建夏,只闻其名而不知其人如何,今见如此流言,汉中王将削潜龙大权,心中大为忧虑。长史左浚等众荆州官员,一齐前来军师府中,求见领英。 领英已经闻知城中流言之事,笑道:“伪燕此等离间之伎俩,安能坏吾与汉中王君臣大义。”夫人香荷闻知,大怒,对领英道:“满城都在传言,吾父汉中王欲要废除夫君兵权,此等无中生有之事,不知是何险恶用心也!”欲要让逮捕散布流言之人治罪。领英劝夫人道:“先不必如此,此是公孙霸计策,荆州人民未有见过汉中王,一时被流言蒙蔽而已。汉中王英明神武,岂能会中此等之计?” 门吏报荆州长史左浚等众官求见,领英遂请入,左浚率领荆州官员,对领英奏道:“自潜龙军师统领荆州,已经历年有余,荆州大治,人民富足。虽有燕贼大举进犯,然潜龙军师力破强贼,保守荆襄九郡完全。荆襄人民与下官等无不敬畏,闻说汉中王见军师声威过大,将要削除军师大权。臣等深为忧虑耳,恐军师去位,荆襄局势又将颓败。故愿意联名荆州九郡官员,一齐上书汉中王,陈明此情,请汉中王释疑。” 领英方未回话,香荷听左浚等人言语,不禁柳眉倒竖,怒火冲天,遂以手指左浚叱道:“你等皆为我夫君属下,亦是吾父汉中王之臣,焉敢听信他人谣言,不辨真伪,欲要离间我家吗?” 领英遂将香荷拉住,命其无可对左长史无礼,让侍女服伺夫人回内房,香荷仍然怒气未消,随侍女入内而去。 左浚等见香荷发怒,皆不敢再言。领英支走香荷,遂向左浚等赔罪。又道:“诸公方才已经见之,吾不仅与汉中王外有君臣之义,内尚有翁婿之亲。诸君殊不闻疏不间亲之说?此等流言,岂能离间吾与汉中王君臣大义呢?诸公勿要为此担忧,此不过伪燕离间之计也。汉中王何等英明,岂能信之?君等请安心,汉中王必然不疑吾也。” 左浚等荆州官员见领英如此说话,便都相信,不再坚持联名上书解释。左浚对领英道:“虽然军师与汉中王君臣之义,外人难以离间挑拨。然下官以为,如曾参之贤良,其母仍不能尽信,下机杼而逃,流言蜚语能杀人于无形之中。此等流言,虽然无中生有,然军师还需要防备为上。” 领英遂谢左浚道:“承蒙左长史好意,此事吾必然察之,以求水落石出。” 曾参者,孔夫子之高足也,行事稳健尊奉礼法。家在费地,费地有跟曾参同名同姓者杀人,有人告诉曾参母亲说:“曾参杀人”,其母正在织布,头也不抬坚决地说:“吾子曾参绝不会杀人。” 不久,又有一个人来告诉曾参母亲说:“曾参杀了人。”其母亲仍然不信,继续织布。不久又有人跑来对曾母说:“曾参果真杀了人。”其母心中惊慌,便下机杼逾墙而走。左浚以此故事劝谏领英,意为提醒领英,不可不提防流言之害也。 原来吴江潜入荆州城中,还带有其他燕国细作。潜往汉中细作在汉中张贴告示之后,便向荆州而来,寻见吴江,说南郑人民皆传言潜龙欲反。吴江便也令荆州细在江陵城散布流言,说汉中王将削去潜令军政大权等,一时间,荆州也人言纷纷。 领英闻知外面流言,寻思必然有燕国细作,然一时不能稽查得实,便令都尉边班,带人暗中巡查。 吴江散布流言了数日,估测两边都生疑惑,又闻知细作探报,说汉中伪王狄道败绩,将要征召潜龙前往汉中相敌闻人将军。吴江大喜道:“吾事成矣。”遂命手下细作都潜身藏形,勿要再露踪迹,以免被荆州发觉。并对其道:“今吾将犯险游说潜龙,以离间汉中伪王君臣。如吾一时不能脱身,你等可返回洛阳。”便前来王节府中,要请王节帮忙办事。 吴江至王节府门,打探王节可在,得知王节下午方回,便在王节府门外等候大半日,等候得王节回来,又点头哈腰,敬献王节上等香茗半斤,请王节移尊步,到酒馆一坐。 王节知道其有事相求,不过自己前番曾答应,又见吴江如此热情,便不推辞,回府中换了行装,同吴江来到江陵东街一家酒楼。 二人进了酒店,吴江挑楼上安静靠窗处,叫店家拣最好的菜和酒上,勿要使人相扰。 酒菜上好,二人对饮。王节道:“足下相待甚厚,吾心甚不安。” 吴江满面堆笑道:“在下敬慕将军当世豪杰,才诚心想攀附结交将军这等人杰。蒙将军不弃,在下礼数不周,还请多加担当。” 王节见吴江对自己卑躬礼尊,还果然以为其言为真,饮酒一个时辰,吴江并不提有事需要相求。王节不忍,便问道:“足下买卖生意有何难处吗?” 吴江见时机已到,便故作忧虑担心状道:“生意倒无甚难处,只是在下今有一要事有求于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可否,故未敢开口。” 王节道:“此有何难?足下尽可言之,只要吾能办到,一定为足下尽力。” 吴江遂拱手行礼道:“吾本南阳郡人李江,以经营商贾为业。年初从扬州至中原,在洛阳探得一机密事,欲面见告知荆州潜龙,只是无人引荐。在下闻知将军为潜龙爱将,故先结识将军,以求通达。” 王节不禁心中惊讶,目视吴江道:“足下有何事要面见潜龙?” 吴江道:“在下年初自扬州至中原贩卖茶叶。得以进入燕国宫中,无意中探得一机密事,吾见燕国公孙霸,屡次兴兵,侵犯荆州。吾虽为商贾,然桑梓田园,被国贼侵犯,心中愤恨,无以报之。今特此来到荆 州,求见潜龙,以献此机密。” 王久久观吴江,见其神色镇定自若,言谈之间,绝无半点虚言之感。王节虽然甚感怪异,然而也无从怀疑,便道:“无妨,待吾明日即为兄台通言之,兄可在此静候消息。” 吴江闻言大喜,遂又对王节千恩万谢,感激不尽,频频劝酒,王节大醉,吴江又叫来马车,送王节回府。 次日,王节前往军师府中,求见领英。 领英遂命王节入,对其道:“你今日不去江中整顿水军,来吾处何干?” 王节遂近前对领英奏道:“末将前许日,偶结识一茶商,其对末将言,方从中原洛阳而来,探得伪燕宫中一机密事,欲要告知军师,请末将代为通言。” 领英叱王节道:“你乃水师将军,为何轻易与不明之人来往?若其为伪燕细作,算计谋你,岂不坑害荆州!” 王节不禁畏惧,便伏地请罪,道:“末将因为嗜好名茶,故一时与其结识。只是甚觉此人此话怪异,不敢不启奏军师知道。” 领英寻思,尚不知此人真假与否,且带来相见在做计较。于是对王节说道:“现在有伪燕细作潜入荆州,四处散布流言,吾正疑惑。你且将此人带来见吾,看其所言果真否?” 王节领命,便亲自骑马前望吴江所在馆驿,传命吴江潜龙令其面见。吴江大喜,遂与王节前来军师府中。 至军师府,王节带吴江进入,领英在堂上坐,王节对吴江道:“堂上坐着便是潜龙军师。” 吴江遂上前跪地行礼,口称:“南阳郡商贾李江,前来拜见潜龙先生。” 领英看其人举止言行,甚有官宦之气派,不似寻常商旅,心中怀疑。便命其起身,坐下向谈。吴江遂再拜相谢,坐于右边塌上。 领英问道:“你有何机密事,欲要告知吾?” 吴江环顾四周,领英道:“此间无他人,你可尽言之。王将军乃吾心腹之将,无妨也。” 吴江先不言机密事,对领英道:“在下一介商贾黔首,未敢言天下事。只是在下风闻荆州流言蜚语,言汉中王将削夺军师大权矣,在下闻知,内心如焚矣。” 领英道:“此非你所能言也。可言机密之事。” 吴江道:“在下亦知此非庶民所能言之。然荆襄人民,皆赖军师镇守荆州,如今深处嫌疑之中,若军师去位,荆襄难保,庶民等难以安生。在下探知燕朝宫中,商议欲与军师罢战结好,想请军师永镇荆州。不知军师意下如何?如军师意可,在下才敢尽言之。” 领英见吴江口才绝佳,心中城府甚深,绝非一般商旅所能言也。不由得大起疑心,遂问吴江道:“吾闻伪燕公孙霸麾下有一辨士,姓吴名江者,长于游说离间,现居卫尉之职。今观你之辩才,不下于吴江也,你至中原,可曾闻说此人否?” 吴江不禁一惊,神色忽变,然而迅速恢复常态,掩饰道:“在下一介商旅,不识得卫尉吴江也。” 领英见之神色突变,已经猜知其为燕国细作,便喝令王节道:“为吾擒下此人!” 第206章 欲效张仪欺世名 吴江化作客商潜往荆州,结识水师将军王节,得以见荆州潜龙,遂被领英识破身份,令王节拿下。 王节一时之间也惊讶不已,不及明白原委,只好遵照领英命令,于是上前欲要拿下吴江。吴江遂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二位,在下正是大燕卫尉吴江也。” 领英与王节闻言皆惊,王节遂向前,将吴江擒拿,以束腰大带捆缚之,欲要召军师前来,领英摆手阻止。让王节在旁监视,将吴江丢在堂下,亲自审问之。 领英问道:“你说你便是伪燕吴江,有何证据?” 吴江道:“在下岂敢相欺荆州潜龙与王将军?吾今番不避生死,冒斧钺之诛,前来荆州见潜龙先生,实有大事相告也。恐潜龙先生不信,吾有印信在此。请王将军代为取之。” 王节遂解下吴江腰间褡裢,打开看之,果然有大燕卫尉之印,遂取出递与领英。 领英观看此印,果然为真,便喝道:“伪燕与吾势不两立,你既然为伪燕之臣,前来吾处,必然做鬼祟之事,今且休要再言。既然你说不惧斧钺之诛,今日且遂你之愿。”便令王节,欲将吴江拖出斩之。 吴江仍然面不改色,大笑道:“都言荆州潜龙经天纬地,当世一人。今以吾观之,不过浪得虚名而已!大失吾所望也。” 领英道:“你不过是前来游说吾据荆州自立,离间吾与汉中王君臣之义,是否?吾平生最恨挑拨离间之人,遇之必除。你自犯之,休要怪罪于吾。” 吴江又哈哈大笑道:“吾今番此来,并非为游说离间潜龙先生与汉中王君臣大义。乃为荆州安定、天下安危而来。潜龙以当今豪杰自居,又何惧中原一辨士呢? 领英遂命王节止住,对吴江道:“你虽然大言不惭,然吾尚愿意一闻高见。且详细说之,吾洗耳恭听。若说的在理,吾即赦你之罪,释放你回中原也。” 吴江道:“在下轻身一死,而来荆州,今在潜龙先生张前,遭受捆缚,先生非为待客之道。” 领英遂命王节释其缚,令其坐下回话。 吴江便展开如簧巧舌,滔滔不绝道:“潜龙先生虽然我大燕互为仇敌,势不两立。然今日且不论敌友,只以形势论之。在下以为,潜龙先生自襄樊水淹燕军大胜之后,其势便有累卵之危矣。” 王节喝道:“休得信口开河!潜龙军师如何,岂是你所能妄加评论者?” 领英制止王节,对吴江道:“你可详细说来,吾不罪之。” 吴江又道:“自古以来,凡人臣者,如有盖主之威,必然将有祸患。唯有激流勇退者,方能独善其身,保全身名也,如春秋陶朱公、高祖时留侯也。而以在下观之,潜龙先生方正值青春,未及四旬,必不能效仿陶朱公、留侯等急流勇退也。” 领英道:“依照你之见,吾该如何才能保全身名呢?” 吴江道:“在下以为,当今天下之势,汉朝已经不存。大燕已经在中原建国,地方十州,人口数千万,带甲百万,战将千员,此不可谓不强。汉中王刘建夏虽然占据东南,然欲重新恢复大汉,恐非易事也。此形势天下之人,无论贤愚,皆所见明也。以在下观之,汉中王虽然与潜龙君臣大义可比管葛于齐桓、昭烈,非外人所能离间。然天下大势,当以势力为定论,非人意愿所能掌控。汉中王与先生虽有剖心破肺之诚,如 鱼得水之份。然若迫于大势,即便汉中王信任先生,先生亦欲披肝沥胆,尽忠效命汉中王,也不可得也。” 领英道:“你意虽然狂悖,然此言当合乎道理。且继续言之。” 吴江又继续道:“以在下观之,人臣若有震主之威,主必疑之,主若疑之,臣则败矣。今先生与汉中王,虽然君臣无猜,然流言四起,恐非空穴来风,汉中王纵然不疑先生,也难阻群下疑之,若先生之政敌仇雠,趁此而添风加醋,则先生与汉中王之见见,嫌隙成矣。先生功高盖主,又卓尔逸群,在下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生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岂能长久安稳乎?” 领英道:“且说假如吾果然如此,该当如何?” 吴江见领英问话逐渐入港,心中暗喜,随即便游说道:“当今天下之势,大燕不能遽然吞并南方,南方亦不能北上与大燕争衡。在下以为,先生如今处境,进退维谷,以势论之,先生不如据荆扬自立,大燕皇帝将与先生摒弃前仇,化敌为友,共相结好约为兄弟之国。先生之主汉中王可效当年昭烈之事,割据川蜀而有之。如今大燕不能吞并南方,南方也不能进犯大燕,划江而治,不如三足鼎立。大燕、汉中王、与先生将鼎足而立,共治天下,重现后汉三国鼎立之势。此天下所发展趋向之势也,且先生面南称孤,岂不胜过向人称臣呢?” 领英佯作欣喜道:“你言甚有道理,可继续言之。” 吴江以为领英动心,喜不自胜,又趁机说道:“昔日韩信不听蒯通之言,遂死于妇人之手,身遭夷族之祸。先生今日之势,正如当年淮阴侯汉阴也,汉中王纵然仁厚,然先生岂能为世俗宵小所容呢?大丈夫成事,当不能有妇人之仁,先生今日如效法淮阴侯,恐将步其后尘也。先生若能听吾之言,据荆扬而自立,成就当年孙吴之事业。亦不失为一时王霸,足可载之史册,流传千古也。” 领英道:“吾正欲成就一番光照千秋之大业,你且试为吾谋划之。” 吴江道:“当今汉失其鹿,天下合久当分,恐难再混一也。正是英雄尽出乱世之中,以先生之雄才,可席卷天下,然当今大燕皇帝兵强马壮,汉中王亦非势力暗弱。先生可割据荆扬自成霸业,当不难也。正是顺应天时,先生三分天下,可称帝建王,永镇荆襄。如错失此等良机,恐祸福不定,前程可忧也。在下算定,汉中王已经心疑先生,不日之间必定将先生召回。先生若离开荆州,犹如鸟去翼、虎无瓜,受制于人,又能有何为呢?” 领英问道:“你今此来,劝吾自立,于你有何裨益?值得如此犯险呢?” 吴江以为领英被说动,随即伏地拱手道:“昔日张仪者,得罪楚王,楚王言:不愿得地,只愿得张仪之头。张仪闻知,犹然不惧,仍自请前往楚国。在下虽然不及张仪舌辩之才,然也不甘于落后也。” 领英闻言,呵呵冷笑,对吴江道:“你之辩才,可比张仪苏秦,然吾不是楚王也。”随即立起,拍案喝道:“伪燕贼臣吴江,胆大妄为,欲贪图建立欺世盗名之功,”前来荆州,巧言令色,欲离间吾与汉中王君臣大义。其用心险恶,罪不容诛。” 便令王节,将其擒下,交付于荆州有司,先拘系之,待作发落。 吴江不禁大惊,已经被王节擒下,还大声对领英道:“潜龙先生如不听在下今日之言,恐祸乱旦夕 即来。前朝淮阴侯之鉴,先生能不三思吗?” 王节闻言大怒,欲拔剑斩之,领英制止道:“此人阴毒,诡计甚深,吾不宜杀之。且宜交付主公发落。”遂将吴江囚下。传令荆州,说伪燕奸细前来荆州作乱,编造谣言,蛊惑人心,今已经被擒下,令众军民且勿要轻信。 领英囚禁了吴江,边班回报,未曾发现燕国细作,流言已经制止。领英道:“此皆是吴江之阴谋,现吾已擒下此人,其党便四散矣,不必再查。” 忽然汉中王使者至荆州,出示汉中王亲笔召令,命军师将军徐图接令。领英便接汉中王命令,令曰: 今伪燕敌将闻人策,率燕军镇守雍凉,两番挫败孤汉中兵马,阻挡孤王师北进。孤以为荆州围解,暂可无忧,特命军师将军徐图,将荆州军务暂交付前将军陈功。前至汉中前线,以辅佐孤相敌燕将,北进甘陇,进取长安,以成兴汉之业。军务紧急,戎马倥偬,军师将军徐图接令速至汉中。 领英接令伏地谢恩,随即回奏使者,徐图将交付荆州事宜,三日之内启程,请使者先行回报汉中王。 领英随即安排荆州军政事项,将民政皆托付给荆州长史左浚、治中从事展寅等人。令王节率领水师,与蔡广等镇守江陵。遂令骑都尉边班,领百余护卫随行,将吴江从狱中提出,一同带往汉中。正要从荆州起行之间,忽然汉中王使者又来,传汉中王命,说燕国细作制造流言,欲要离间汉中王君臣大义,孤恐军师心中疑惑,故令人前来解释,请领英无需顾虑,宜速来汉中。 领英谢过使者,遂领众人准备起行,吴江被执,在马上大笑道:“潜龙此去,必然遭到禁锢矣。汉中王正是忧虑潜龙先生不敢前去汉中,所以才以此为召也。” 时夫人香荷正在送别领英,闻知吴江此话,不甚忿怒,便对领英道:“妾当亲自前往汉中,为父王言之,与夫君释疑,以证夫君清白。” 领英遂劝香荷道:“不必如此,你且就在荆州,此不过伪燕离间之计,汉中王必然不疑吾也。” 吴江笑道:“自古帝王者,于亲情寡薄矣。夫人虽然身为汉中王之女,此去亦不能救得潜龙也。” 香荷闻之,遂跪地请领英道:“妾自随夫君,当与夫君共祸福。今虽然此等谣言吾父必然不信,然流言蜚语能杀人于无形之中。愿夫君恩准,容妾身一道入汉中,以解释流言,勿要使贼人离间吾家之阴谋得逞。夫君若不许,妾便自己去汉中。” 领英无奈,不敢有违夫人之意,便携带家眷,令护卫将军边班等百余骑,连同吴江,先向襄阳而来。 领英至襄阳,备言西线战事,对章武、赵山道:“公孙霸方大败逃回洛阳,一时不敢再来。且有前将军与赵云峰相守荆州,吾可放心。今燕将闻人策阻我北进之军,吾不可不去。愿诸君为汉中王大业着想,好生守卫荆州。”将兵权交付章武,令其统领节制荆州水陆人马,又嘱咐赵山好生辅佐章武。派使者传书与扬州车安,刘察等,请其先防守住东线。仍借用诸葛笑峰水师,镇守武昌,亦节制张宠、王节等荆州水师将领,一一安排好荆州事项。交州伏波将军刘虚,请命同行到汉中面见建夏,领英遂许诺,将其部下军马,令楚月暂时代为统领。领英一行一共百余骑,自襄阳汉水逆流而上,经西城向汉中而来。 第207章 潜龙携眷入汉中 潜龙军师离开荆州,奉命勤王,自襄阳汉水而上,一行百余人,沿水路行了三日,到达西城。天色已晚,领英且传命在西城歇息一夜。 西城令杨秀与西城守将卢云前来汉水码头迎接,迎送领英一行入西城歇脚。杨秀已经备好酒宴,为领英一行接风洗尘,置办酒宴十余桌,请百余人入席。 杨秀与领英为旧日故友,领英未出山时候,在汉城县与王普、刘岩、杨秀等相交甚密,四人年龄相仿,先后投归汉中王。十年过去,领英已经成为汉中王麾下重臣,坐镇荆州,威震天下,名扬海内。王普被用为汉中王幕府书记主簿,刘岩被用为军中从事,皆随建夏在汉中。建夏入汉中之时,便留杨秀为西城侯府主事,后西城令年老,请命归田,建夏便命杨秀接任西城令,托付以西城侯封地内数县政务。自建夏、玉凰等离开西城后,杨秀将西城侯府封存,令人看护,定时派人修葺打扫,府内一切陈设都照旧。 西城将军卢云,时年已经五十余岁。卢云本为上庸太守文广手下伍长,后用为校尉,领百余上庸兵丁,曾与洪超、文雄参与剿灭山贼战役,收服大将武兼文。后卢云一直在上庸与洪超辅助文广,洪超被调入汉中,卢云便代领上庸将军职务,领千余军士。只是卢云所领兵丁,乃为缉捕盗贼、维护治安而用,并不出征。后领英又调叶巡驻守上庸,将卢云调至西城驻防,其在西城,有兵丁两千余人,皆西城、汉城、长利等县百姓,大多平时耕种为农,只有战事要紧时候才聚集听用,所以卢云平时也就只有数百常规军士。 卢云有一子,名卢飞,年方二十,少年时候不甚好学,喜好武艺,平日与诸少年舞枪弄棒,优游嬉戏。文广便告诫道,男儿当读书明志,学成文武艺,以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卢飞便不再与诸少年游玩,开始读书,一边习武。年十八,请命其父,要建功疆场,卢云便送其至洪超军中,遂至汉中前线,作战甚为勇猛,与燕军白刃博战,杀敌数人,也被燕军杀伤,带伤奔回营中,见燕军又来,又欲要再出战。洪超遂劝止,卢飞受伤甚重,昏迷数日不醒,文雄闻知,亲自探视,令良医医治,幸能保得性命,然受伤至骨,需得修养年余方能劝痊愈复原。建夏夺回汉中后,便令人护送卢飞回西城养伤。 杨秀设宴款待领英,二人虽然皆在汉中王麾下,然平素难以见面,今故友重逢,甚为欢喜,两人挈阔谈宴,叙述别离之情。杨秀欲请领英入主西城馆舍,领英对杨秀道:“翁主自幼在西城长大,且不必安排馆舍,就安歇西城侯府中可也。”杨秀便派人整理西城侯府中房间。领英命护卫百余骑,就在城中扎营安歇。 席间,卢云也来相陪,问候军师,领英感慨不已。卢云道:“末将犬子卢飞,前因汉中战场负伤,养伤年余,今已经痊愈,请求仍然往前线效命,末将不能禁止。今番趁此之便,末将便将其托付军师,幸能为军师帐前 走卒。” 领英便命卢飞前来,果然见其勇武,又颇知诗书,领英壮其英武人材,便收为麾下,充当亲随护卫。 领英携香荷入西城侯府,一别多年,府中情景依旧,只是人事已经不同于昔日。领英到府中,每间每殿逐一行至看遍。香荷也轻移玉足,迈步上楼,看昔日自己闺房。情景皆依旧,不胜感叹。转身望楼下,见领英在前殿伫立,香荷想起昔日将蛇放进领英房中之事,不禁在楼上又格格笑起来。 领英道:“时辰不早,你且下来,还是到正房安歇罢。明日好要赶路。” 杨秀已经令人安排打扫好房间。边班率领护卫数人,在偏殿安歇值守。 香荷伫立楼上凝视领英背影,若有所思。回想初见领英之时,自己还是豆蔻少女,青春正好,花容月貌,又是汉朝侯王之千金,心高气傲,领英不过一穷乡僻壤山野村夫,初见时甚为小觑之,根本没有想到会嫁与此人。又见其父如此看重领英,胜过己身,心中更是不平。然而时光流逝,大浪淘沙始得金。十年过去,领英已经名扬四海,成为当世英豪,声威盖过其父。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香荷最初对领英鄙视,转而好奇,随后竟然心生爱慕,便许下终身。自嫁与领英之后,遂了平生少女之愿,夫妻相处融洽,香荷虽然性情任性,有时候顽闹,但领英以为其小,处处包容呵护。今十年过去,香荷已近奔而立之年,性格贤淑、端庄凝重,有如其母,此时对领英已经转为崇拜之情。 领英年长香荷十岁,初见香荷时,只当做小妹般看待。后建夏命香荷拜领英为师,领英在西城时候,香荷与其兄刘政日夕相伴,三人相处倒也和谐有趣。领英虽然也喜爱香荷性格活泼,俏丽动人,然事务繁多,终日忙碌,也不及考虑此。香荷又是建夏之女,所以领英对香荷恭敬之心多于喜爱,但没想到香荷会暗生情愫。后来有情人终能成眷属,领英亦感幸甚,只是始终对其怀有尊恭之心。 领英见香荷在楼上伫立,呼叫不应,以为其久别故居,今日来看,心中伤感。遂上楼来安慰香荷,以手携之,轻声嘱咐其下楼安歇。 香荷看灯下领英双鬓已经显出数缕白发,不禁伤感道:“夫君年尚三十六岁,今已经生华发矣。香荷初见夫君时候,夫君尚还是青春少年,今不过十年时间,已经渐老。时光无情,岁月催人。妾宁可先老,以求夫君青春永驻也。” 领英笑道:“生老病死,天道循环,世间万物岂有一成不变者?更何况人乎?且不要计较这些,快去安歇,明日赶路罢。” 香荷遂随领英下楼安歇。夜深人静,万籁俱静之时,久别故居,今又回到西城府中,回想昔日往事,香荷久久不能成眠。方睡得片刻,便雄鸡报晓,已经将要天明之时。 次日晨,领英即率领百余骑启程向汉中而来。杨秀、卢云送至城外数里,领英对其道 :“为汉中王好生看护西城,汉中军情紧急,吾有命在身,且先就此别过罢。”遂带了百余骑,皆上马奔驰,至暮色降临时分,到达汉中南郑境内。建夏已经命徐道等人前来迎候。 领英遂同徐道一齐驰入南郑,前来见汉中王。建夏已经在南郑东门外等候多时,领英在城门上灯光映照下望见建夏,遂翻身下马,近前伏地拜道:“军师将军徐图,奉命前来,拜见殿下。” 建夏急忙上前扶起,执领英之手道:“军师劳苦,孤已经盼望多时。唯恐军师因为畏惧伪燕调拔离间之流言,不敢前来汉中,故又遣使者,前往为军师解释。孤正忧虑军师恐吾生疑。今幸得前来,孤无忧也。” 领英道:“殿下英明神武,必然不会轻信敌国挑拨之言。臣亦相信殿下必然不会生疑也。” 便令军士提出吴江,带至建夏之前,对建夏道:“此人便是伪燕贼臣卫尉吴江,潜往荆州,摇唇鼓舌,以言辞游说臣背叛殿下自立,臣本欲杀其以正视听,不敢专断,今特此带往汉中,交付殿下发落。” 香荷也下马,见过建夏,然后跪地对建夏道:“儿臣担保作证,夫君乃父王忠贞之臣,绝无此等谣言之事。如父王有些许怪罪夫君,儿臣便不答应。” 建夏闻言,大笑道:“为父本惊奇你不待在荆州,今来到汉中,还以为是思念父母,原来是为此。吾儿且放心罢,潜龙军师不仅是你丈夫,还是为父之婿也。断然不会怀疑。” 玉凰闻知香荷来汉中,遂也出府相迎,母女久别相见,各自流泪一场。 建夏便对领英道:“天色不早,且先入城安歇,他事容明日再议。”遂传命,且都入城安歇,将吴江先囚下。 次日,建夏治家宴,与领英香荷刘政等共进早膳,一家气氛其乐融融。 潜龙军师来到汉中,建夏遂召集文雄在幕府中商议。建夏问文雄道:“伪燕贼臣吴江,制造流言,欲要离间孤等君臣大义,此人该如何处置?” 文雄道:“此人心术不正,且又有辩才,擅长挑拨离间,似此奸诈虚伪之徒,留之与天下无益。然其敢冒险前至荆州,游说策反潜龙军师,必受公孙霸所指使。今殿下杀之无甚益处,不如且借用其口,将殿下君臣此情代为转告公孙霸,犹利大于弊也。” 建夏又问领英,领英道:“杀一吴江,举手之劳。然此等人不足为殿下杀也,兼武所言甚为在理。” 于是建夏令提出吴江,对其道:“你胆大妄为,肆无忌惮,用心险恶。杀你污孤刀斧。今且饶你性命,可转告公孙逆贼,孤之君臣,非尔等所能离间也。孤早晚将提兵杀到洛阳,诛贼以正纲纪。”便下令逐出吴江,速速离开汉中,若再发现,定斩不饶。 汉中军士押送吴江至境上,喝令其速速离开,吴江得了性命,抱头鼠窜而去,奔回司隶境内。 第208章 二帅祁山初交锋 建夏下令驱逐了吴江,又在汉中等处张贴布告道:“伪燕细作潜往汉中、荆州等地,欲要离间汉中王君臣,为潜龙军师识破,已经将伪燕细作擒获并逐出汉中。,潜龙军师已经前来汉中。汉中军民人等,勿要受敌流言所蒙蔽也。” 布告贴下,南郑人民皆来观看。建夏遂带领英出府中,于南郑父老人民之前,以手指领英对众人道:“此正是荆州潜龙、孤麾下军师将军徐领英也,亦孤之婿也。你等未有见过潜龙,今且可见证之。” 领英遂向众人拱手相谢,道:“伪燕细作欲要离间汉中王君臣,吾与汉中王,君臣一心,共诛国贼,相扶汉室,至死不渝也。非宵小之辈流言蜚语能中伤瓦解也。你等不必怀疑。” 南郑人民见领英虽然身材不长,然甚有豪杰风范,都暗自称奇。有人道:“庶民听闻潜龙先生手掌上有九州图形,今有此便,可否让庶民等一观之?” 领英遂笑道:“此又何妨也。”便举起左手,展开手掌,示于众人。汉中父老人民见之,果然手掌中九州纹路图形,清晰可辨,大为惊异道:“潜龙先生真乃天之所定,辅佐汉中王复兴大汉也。”皆以为奇特,互相奔走相告,汉中人民,自此后便敬服领英。 建夏与领英、文雄等商议汉中军务,建夏道:“军师在荆州大败燕军,力挫公孙霸。汉军士气大振,孤正欲北图,殊不知伪燕镇守雍凉大将闻人策者,善于用兵,极能防守。两番挫败汉中军马两万余人,折损孤麾下将军二员。公孙霸用其人镇守雍凉,诚为孤汉军北进之阻碍也。所以召军师前来,商议破敌之策。” 文雄道:“在下不才,两番计谋,皆被闻人策识破,以至于损兵折将,锉动军威。吾观闻人策,虽然儒生出身,然深通兵法,极善武略。吾非其敌手,以为只有潜龙军师前往,才可与其为敌也。” 领英道:“中原人才兴盛,远胜于南方,其中不乏善于用兵者。闻人策虽然出身儒生,然儒生若能用兵者,必然十分厉害。今公孙霸用闻人策镇守雍凉,可谓得其人也。” 又问文雄,闻人策行军布阵,用兵部署等详况特征为何,文雄一一描叙之。领英遂大致明了闻人策用兵之法。 建夏道:“今既然军师前来汉中,即可全权领汉中军务,文军师为辅佐,相助攻取燕军。后方之事,由孤主之。” 文雄道:“我军在襄樊方大胜,燕军东西两线,士气不振,此时正是进兵之时。现汉中军马主力,皆在祁山大营驻扎,由封传车将军统领。以雄之见,陈仓易守难攻,燕军在此驻兵一万,足可以阻我十万军前进。所以出祁山,攻取陇右之地而为根据,西并凉州,东取长安,为上策可取也。” 领英道:“然也,吾亦认为取长安,当先出祁山取陇右为便。然陈仓等处,亦可以见机而取也。且容吾先往祁山军中,观闻人策用兵如何,再做布置。” 于是便领了汉中军务之职,拜别建夏,与文雄带领边班等百余骑,前往祁山汉军大营而来。恐祁山军 力不够,建夏便又征调汉中各处军马两万人,随后便开至祁山。 领英至祁山军中,众将皆来拜见,各自欢喜,封传车道:“潜龙军师前来,此番必能败闻人策也。” 领英道:“吾虽能用兵,然非司马穰苴、韩信也。今观闻人策用兵之法,仿佛司马穰苴、韩信。吾能否与敌相敌,尚未知也,且待先观之。” 于是先传令大军仍旧驻扎祁山不动,派边班领哨探营人马探知闻人策用兵部署。 燕军在狄道大败汉军,士气复振。闻人策见汉军驻扎祁山道口,便将燕军主力五万人,皆部署在天水、南安,汉阳郡等处,以防汉军入寇。狄道城只有凉州将领郝昌所部万余人驻守。陈仓,褒斜道等处,有两万余军驻守。加上其他隘口等处,燕军在雍凉布防总兵力,有将近十万人。 领英一一侦查得实,便聚集诸将商议道:“燕军约有近十万兵力屯扎雍凉前线。吾观闻人策用兵布防之势,首尾呼应,互为掎角之势,甚得兵法要略。我军亦有十万兵力,与敌军相当。若欲硬攻之,必然难以建功,还需得智取为上。” 封传车道:“若论军机智谋,末将等与军师相去远矣。今闻人策也是智谋之士,末将等难与与其为敌,只有军师方可敌之。敢问军师有何妙计?” 领英道:“前番我军头次挫败者,乃不知敌方主将虚实也,而敌方知我军虚实,所以为其所乘。后狄道兵败者,为我军进取陇西之策,为闻人策所识破,其将计就计,在天水虚立旗号,而亲身驰援狄道。我军发觉之时,为时已晚,孤未能免此败。闻人策能够料敌如神者,在于知己知彼也。” 文雄道:“军师高见。前番两役,吾虽然定下计谋,算定必然可以达成。却不能料闻人策能够知晓吾计,此人见识在吾之上。吾能算计败方龙,实不能胜闻人策。” 领英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闻人策虽然能够料敌如神,然今番不知吾虚实,我亦可趁势而一试,虽然不能挫败其军,然也可以小有斩获,夺取狄道,占据陇西。” 众将皆拜服道:“军师算无遗策,必定有计破燕军也。” 领英遂安排道:“今吾初来祁山前线,燕军虽然知晓我军换帅,然不知吾用兵如何,所以可以侥幸先胜一局。燕军主力,皆在天水、南安、汉阳等处,皆不可犯也。狄道有燕军万余,虽然有天水相驰援之势。然吾可以取之。吾料知闻人策算定我军兵败狄道之后,必然不敢再进陇西。吾今正好再用此计,以声东击西之术,袭取狄道,进而可占据陇西。闻人策虽然能够发觉,然吾军将快一步,在其明白吾军意图之前,狄道已经为吾夺取,陇西已经占据,其亦无可奈何也。” 封传车等诸将皆请道:“请军师布置,末将等早想雪前两番兵败之耻也!” 领英道:“孤独将军可领本部万骑精兵,突袭狄道城,吾再令蒋道将军率二万人为后助,可大张旗鼓而进。闻人策必然不信,以为是吾军佯作声势,实为攻取天水。封将军与冉辉将 军可率主力四万人,进至天水,必能牵制闻人策主力。洪超将军率所部牵制燕将牵兴所部。吾已经有抽调得汉中人马二万人,不日即可至祁山。兼武可统领之,驻扎祁山大营,以为各军接应。待取得狄道、陇西之后,再攻击祁山东边隘口燕军,即可败牵兴也。” 蒋道问道:“如我军大张旗鼓向狄道而进,闻人策若万一又来驰援,我该将如何?” 领英笑道:“蒋将军此番可放心直进,闻人策必然不会来。三万步骑围攻狄道一万燕军,吾料三日之内便可下也。待闻人策发觉我军意图时候,狄道已经在将军手中,又何惧其前来也?” 封传车对蒋道说道:“吾等即便不自信,也不能不信潜龙军师也。” 蒋道尚半信半疑,然已经领下军令,遂只得依照领英之计,大张旗鼓进军陇西,扬言要夺下狄道。 领英亲率封传车与冉辉等中军主力四万人,出祁山大营,进至天水境上,亦大张旗鼓,扬言要攻取天水。 燕军见汉军大张旗鼓,分别进军狄道、天水,闻人策遂召集诸将,道:“我军方破贼军于狄道,其必然不敢再犯狄道。今进取狄道城者,为虚也。进取天水,才为实也。” 军师祭酒黄伦奏道:“末将亦如此认为。今闻知贼军换帅,前来与大都督对阵者,乃汉中伪王麾下潜龙军师,此人胜过其麾下文雄、赵山等谋士。吾闻潜龙年岁与大都督相仿,正是大都督之劲敌也。” 闻人策笑道:“荆州潜龙名扬天下,是治世之贤能。其统兵之能当逊色于其治民之能。吾尚不知其用兵如何,不过犹然自信能与其相敌。此人不比文雄,吾军皆要谨慎之。” 于是便传令,令其主力五万兵力,全部都在南安、天水等处防守,以阻挡汉军进犯。 不多时,哨骑来报,说汉军万余骑兵在前,两万步卒在后,正向陇西郡开进。定西将军张英闻之,不禁心中忧虑,对闻人策道:“贼军以三万步骑兵力,恐真欲要进取狄道矣。狄道城只有一万军,末将恐非能守,大都督不可不防。” 闻人策笑道:“非也,贼军此番意图乃在天水,不在狄道。此不过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迷惑吾军之举。汉军祁山兵力只有七八万人,如用三万兵力攻取狄道,其攻取天水之军,便不会超过四万,如此将会被我军反击,有败兵之虞。潜龙用兵,素以谨慎为称,必不会如此犯险也。吾料其三万步骑,不久将折回,狄道无危也。” 不多时,哨骑又报:“汉军三万步骑,已经进入陇西境内,奔狄道而来,行军甚快,沿途并未有驻留,不似有回军之象。” 闻人策笑道:“其必然将回军。欲借此等假象,迷惑我军,诱使我分天水兵力,前去驰援狄道。然后趁机再攻取天水。贼军三万人进攻,需得分三万人前往救之。天水若分兵数万,必然将不敌贼军,今宜按兵不动。”又令哨骑探报汉军进攻天水之军虚实。若果然不超过四万之众,便可令燕军主力出击汉军而胜之。 第209章 一时瑜亮谁胜负 潜龙军师率领大将封传车、冉辉,提大军四万出祁山进至天水境上,距离天水城五十里处扎营列阵,令军士鼓噪,大吹大擂,欲要攻下天水。 闻人策探知得领英亲自领兵来犯天水,所部汉军只有四万人,遂喜道:“贼军果然是用佯攻狄道之策,来取我天水也。今既然进犯天水境内,吾可率兵出城前往一会,观潜龙用兵如何。” 于是命张英领一万人守天水城,自带袁布、崔英等燕将,领兵三万人,前来相迎。命南安城守将张方所部一万人,先按兵不动,待命出击。又遣飞骑至陈仓,调用林靓所部一万余人,前来天水助战。 闻人策率大军出天水城而来,距离汉军大营一里之处扎下营寨,中间正好是一片开阔平地。闻人策观汉军营垒,只见依照山势地形而扎,互相呼应,进退都十分灵活。中军汉字大旗,迎风招展,军容甚为严整,刀枪森布,杀气隐隐而起。 闻人策不禁叹道:“人道潜龙奇才,今观此扎营布阵之法,不为虚言耳。” 领英见燕军也再前方一里之处扎营,看人数约有三万之众。中军树立燕字大旗,三军将士,营垒皆各自有法。便猜知闻人策亲至,亦叹道:“此上将军之才也。” 两军对垒,领英遂率边班等百余骑护卫出于阵前,蒋道在后率万军列阵,以左右两翼各三千弓弩手射住阵脚。领英乘马而出,令哨骑传信燕军大营,请镇西将军闻人策出阵前答话。 闻人策闻报道:“吾正欲与潜龙一会。”随即披挂,带领崔英等百余骑为护卫,袁布领万军在后列阵,两边亦用数千弓弩手射住阵脚。闻人策也骑马而出,见汉军阵前簇拥一人,身着道袍,羽扇纶巾,留三缕山羊短髯,约有三十六七年纪。背后麾盖之上,有一徐字样。 领英见敌阵中门旗开处,百余骑簇拥一人而来,金盔绣甲,观其容貌,虽无威猛之势,然具儒将之风,背后执旗军士跟随左右,旗上有“镇西将军闻人”字样。 领英见闻人策出,遂再进五十步,闻人策亦令护卫百余骑再进五十步,两人相隔五十步之远,彼此皆能看清对方,互相答话。 领英先在马上对闻人策拱手行礼,道:“在下梁州汉城人徐图,幸会闻人将军。” 闻人策亦在马上还礼道:“潜龙英名,传于天下。在下闻知,如洪雷贯耳。先生怀才抱器,在荆益二州治理民政,中原多闻声望。今为何大兴兵戈,侵犯上国疆土,欲行玩火**之事呢?” 领英闻言,手摇羽扇,仰天哈哈大笑道:“闻人将军此言差矣!吾为大汉臣民,今见汉朝倾覆,势必不能坐视之。闻人将军先祖为汉朝臣民,闻人将军亦当为守护汉朝也。今公孙霸何人?辽东一藩属耳,倚仗兵强,趁大汉内乱举兵南下,侵犯中原,篡取汉朝。此等国贼叛逆之行,甚于前朝王莽、董卓!四海之人,皆欲诛之。更何况吾?吾出山辅佐汉中王,受其之托付,将兴汉除贼。今统帅王师,欲恢复汉朝疆土,岂能说是兴兵犯境呢?” 闻人策闻言,心中隐约有愧。然不显于色,仍以言责领英道:“自古以来,无不死之人,亦无不灭之国。汉朝传国数百年以来,气数已尽,不可再复现也。燕帝公孙氏起自北方,代汉统领天下,亦天道趋势所然也。今大燕皇帝已经统一北方,使万民得以安居乐业,岂不胜过天下分裂,英雄割据局面呢?今足下自持怀才抱器,欲要逆天而行,以弱攻强,以南方下国并中原上国,自古以来,未有见之也。足下不辅佐汉中王安守疆土,镇抚百姓,与 中原各自相安,乃欲为迂腐陈陋之见,耗费赋税钱粮,穷兵黩武,发动兵戈,而使天下经济凋敝,苍生涂炭。足下以潜龙自称,以管葛自比,岂是为天下着想乎?” 领英闻言大笑道:“闻人将军此话甚为荒谬矣!公孙逆贼篡汉自立,饕餮天下。去岁发兵夺我汉中,又亲自率众征伐荆州,围困襄阳半年之久。汉中王保有南方汉土,岂能容其再侵夺之?是你伪燕侵犯吾在先,汉中王不得已才反抗也。今吾奉汉中王命,欲光复汉地,恢复长安三辅,将军率众阻挡,不得已而用兵也。将军如能醒悟,若率众归诚汉中王,则可以赦免前番**为贼之罪,两军便可以不动刀兵,三军将士得以尽皆保全,雍凉人民亦可以免于战火刀兵之灾也。” 闻人策亦大笑道:“不必言及迂阔,今日天下,且以势言之。你主汉中伪王欲要吞灭我中原上国,且问势力有几何?欲要吾束甲归降,此话应是吾要问足下也。大燕据有十州之地,势力为你南方数倍,岂能畏惧你乎在下以为足下为当今英豪,亦当知晓天下大势,若能卷旗卸甲,令你主以礼来降大燕,将不失万户侯之位。今欲要提兵硬争,吾恐为足下之才不值也。” 领英又笑道:“吾自出山辅佐汉中王,立志除贼兴汉,至死不渝。岂有归降国贼之理?吾还有一劝,望将军垂听焉。汉中王虽然实力不及伪燕,然英明神武、天之所开,身为前朝嫡长子,四海所望也,必然能够继承大统,天下归心。你主公孙氏者,虽然占据中原,然以强横并取侵夺,必然不能持久,就如前朝王莽、董卓,只能强横一时,将迅速覆灭。闻人将军为中原奇才,亦当世豪杰,今乃不明大义,为虎作伥,效命于国贼,正所谓明珠暗投也。将军心存汉朝之念,今虽然奉公孙氏之命领军镇守雍凉,然也可以不与我军相战,待吾光复长安三辅之后,必定能诛灭公孙氏。将军今日借道之恩,汉中王必然铭记,则将军亦有辅助汉朝之功也。” 闻人策笑道:“足下之言语,真可谓痴人说梦!吾既然受命镇守雍凉,防御你等入寇,便要行使此责,来者必阻,犯境者必杀。岂能借道于敌呢?” 领英笑道:“闻人将军既然不肯归顺,又不肯借道,言下之意就是势必与吾一战了?” 闻人策道:“吾若贪生惧死,便不来此为帅带兵。足下虽然善用兵,然在下不惧也。今正欲一观足下之武略,足下若果能败我军,将吾擒获,那时再言归顺借道之事未迟。” 领英笑道:“吾闻闻人将军善于用兵,今正可赐教。吾今年三十有六,敢问将军青春几何? 闻人策道:“幸会,在下与足下年庚相符合,时年四九也。” 领英道:“吾果然与将军有缘!今敢问将军,欲要赐教兵法?阵战?阵法?还是其他呢?” 闻人策道:“在下若不知自身才能,必不敢前来雍凉领兵。不管足下欲要斗何兵略,在下都敢奉陪。” 领英遂笑道:“闻人将军果然自信,吾甚钦佩!就先请闻人将军赐教罢。”随即便对闻人策拱手一揖,传令且回阵。 闻人策也率兵回阵。袁布、黄伦见闻人策与领英在阵前相谈良久,恐汉军有谋,皆心中焦急。闻人策回阵,黄伦进言道:“贼军潜龙,奸诈多计,大都督不可轻信此人之言,以免中其圈套。” 闻人策笑道:“潜龙与吾,年岁相同,今日领兵相见于阵前,亦人生一大快事。潜龙虽然能用兵,然不能出吾掌中矣。” 遂命崔英道:“潜龙欲要与吾切磋比试,以吾 观之,其不过虚言与吾在此相持,却令他军袭击南安,以破我军也。今吾可虚作迎之,你率五千骑,前至南安要道埋伏,吾再令张英派遣五千兵,前至南安要道埋伏,如见敌军动向,便可阻击,吾再率军击之,敌军必败逃。” 崔英遂领命而去。 闻人策拨给崔英五千兵后,还有两万五千军。便令军士传话汉军道:“吾愿与潜龙军师切磋兵法,今以南安城为赌注。明日日落之前,贵军如能取下南安,吾便认输,可以借道。贵军如取不下,且率兵返回汉中,如何?” 领英闻知闻人策此言,不禁惊道:“闻人策果然厉害!”原来领英确是欲要趁虚取南安,以震慑闻人策。见闻人策已经料到,寻思其必有准备,南安便不可再取。然而闻人策以取南安为要挟,欲要令自己退军。如不应允,燕军必然认为领英惧怕闻人策。 领英寻思,汉军并不是要取天水、南安,而是取狄道。今不过在此牵制闻人策大军主力而已。兵不厌诈,可借机应承,以此使闻人策不疑。于是便一口应承道:“将军既然定下取南安为赌赛,吾便前往取之,若明日日落之前取下,将军可不许反悔。” 闻人策闻领英允诺此事,道:“潜龙果真狡诈。明知南安吾有所准备,其前往取之必遭败绩,居然又一口应承。其必然不会去取南安,然又应允,不知何故?” 黄伦道:“兵法虚虚实实,兵不厌诈,潜龙不过是诈伪之辞,大都督又何必信以为真呢?” 闻人策道:“且不必管他。吾先欲做准备,只要贼军敢取南安,吾就趁势击之。今日且在此相持,待明日林靓将军率部赶到,我军就可进攻贼军。” 闻人策又探听陇西狄道军情消息,报说汉军步卒二万人已经进至襄武,前部万人骑兵已经进至彰县,闻人策道:“待其进至洮水,便是真要取狄道。吾算定贼军从彰县进至洮水,尚需一日。吾军即可驰援,尚为不晚也。”又得探报,汉军果然用一万人去取南安。闻人策笑道:“潜龙不过故弄玄虚也,吾岂能中其计?”心中寻思,领英为何明知南安不能取,还有一口应承赌赛,实在想不出领英还有何策。 领英见闻人策以此赌赛相要挟退军,正在寻思如何破解之计,忽然得报,说汉中王已经派遣将军徐道、徐然叔侄率二万军到达祁山,文军师前来传信军师,领英大喜道:“吾今得到增兵,取南安便可成矣。” 原来领英侦查得知,闻人策在天水只有三万人,南安一万人,牵兴所部一万人被洪超牵制。陈仓斜谷道燕军有一万余人前来驰援,尚在途中,明日才能抵达。而汉军兵力已经多出燕军数万,便可以三万军在此与闻人策相拒,另可遣三万军,前去夺取南安。 燕军尚不知汉军援兵来到,闻人策只以为汉军兵力并不足以取南安,只等明日,林靓所部军到,便可聚众攻击汉军。恐汉军有谋,便传令各军晚间戒备,防止被偷袭。 独孤虎率领万骑,进至陇西郡襄武、彰县,两地守备燕军皆望风而逃,蒋道率两万步卒迅速随后而进,一日之间,便进至襄武,独孤虎已经又向临洮推进。 燕将崔英已经率五千骑埋伏南安要道,张英也令偏将军马召领五千步骑前往南安要道埋伏。领英传命文雄,且令徐然领一万军前往南安城,只要封传车军之,便于之会合一齐袭击南安。令徐道带一万人马速至天水汉军大营,却令封传车领两万余精兵,等徐道率兵至,便前往南安突袭燕军。 第210章 军师神机取南安 却说领英已经安排徐然、封传车领三万军突袭南安,欲扰乱燕军部署,再进而击败闻人策。 闻人策闻报汉军取南安,以为汉军不过万余兵力,潜龙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至午后,忽然得报,汉军援军已经到达祁山,其中一部万余人,正从祁山向南安而进,闻人策大惊道:“贼军援兵先于我军到达,如今则可以取南安矣!今战情有变,前番部署已经不能御敌,需得重新布置。”随即传令前往南安道口埋伏燕军崔勇、马召二将,令其率兵向南安靠拢,协助张方守南安。 闻人策寻思,南安现在有两万兵力,可以据城抵御汉军三万人。天水城便防守薄弱,今汉军多余燕军,不宜再此与汉军相持,恐有失虞。闻人策于是在天黑之前撤营而去,将两万余大军退至天水城前,据城防守。 领英见闻人策拔营退守天水,道:“此人在天水部署甚得防守之法,令吾军无隙可乘也。闻知吾军援兵到,必然令军防守南安。今吾且将计就计,可趁夜而进围天水,以赚取南安城。” 领英于是指挥大军拔营而进,至于天水城下,与燕军对垒。大张旗鼓,欲要攻取天水城,闻人策指挥燕军据住外城防守。 领英先派人授以封传车密计,先让其将两万兵不进取南安,转而围攻天水,却特地命哨骑将所传军令故意泄露给南安燕军。南安燕军如得知封传车转而围攻天水,必然将分兵驰援天水,然后封传车可迅速杀回,一举夺下南安城,即便不能夺下,也可半路截击燕军。 封传车得令,便率军改道向天水而来,令哨骑将军令遗落在路上。为燕军哨骑所得,前往南安告知守将张方,说汉军两万人已经弃南安奔天水而去,今遗下军令。张方看军令,果然为真。遂对马召、崔英道:“天水现在兵力薄弱,大都督虽然有三万人,然贼军潜龙善于用兵,若用六万人围攻,恐天水将危。大都督尚不知此情,恐遭贼军突袭。我等不可不分兵驰援之。” 崔英道:“军情忽变,大都督若不知贼军此情,即便料敌如神,也将败矣。吾与马将军领军前往驰援,然只有万余步骑,不及贼军之众,张将军请拔给五千兵助之,留五千军守南安,如何?” 张方道:“贼军二万人转而围攻天水,南安留五千人可以守之。”便又将南安一万兵马,分一半给崔英、马召,二人便领了一万五千人,连夜向天水而去。 领英留一万人在后,只率大军三万进驻天水城前,至夜间,得报封传车已经率兵向天水而来,料到南安燕军必然会闻报出城,便令徐道领留在后方一万军前至南安至天水道边半路上埋伏,等候燕军前来。 徐道率万军埋伏于南安道口,至夜半,封传车大军经过,徐道不动。又等至四更时分,燕军一万五千人到来。刚经过道口,徐道即令兵攻击,燕军虽然遇到伏兵,然而不惧,崔英命燕军步卒以盾阵防御伏兵射箭进攻,令军士将道旁柴草点燃,以火烧两边树丛中埋伏汉军,时正四五月初夏天气,树木葱 茏,湿柴怕猛火,点燃起来,火势甚大,一时间浓烟弥漫,火又烧至,树林中不能藏军。徐道急忙领军从树林中撤出,走向山上无火处,燕军见之,哈哈大笑,崔英与马召也不追赶,率军继续向天水开进。 封传车大军经过南安道口之后,便在前面数里之处停止前进,就地驻扎歇军。约有两个时辰,见南山路口火光大起,封传车道:“此必然是燕军到来,以火烧我埋伏之军也,可速回军击之。”于是传令两万人马,回军向南山道口杀来。 大军方起行,便见燕军迎面而来,燕军大惊,崔英遂令列阵抵抗,两军狭路相逢,展开激战,杀至黎明时分,不分胜负。徐道在山上见之,遂领所部万人,一齐冲下大路,将燕军围在中间,前后夹击围攻。 燕军前后被夹攻,遂不能相敌,封传车令军再次攻击,燕军大败。亏得徐道所部,皆是新招募之兵,战力不强,崔英领五千骑在前冲击徐道所部军士,马召领步卒在后奋力拒战,终于杀出围中,折兵四五千人,二人领万余败兵,又向南安逃去。封传车与徐道合兵,领兵继续追击。 此时天色已明,南山口大火已经熄灭。崔英、马召向南安逃去,方走到半路,忽然一彪汉军挡道,为首马上一人,长枪黑马,执枪大喝道:“吾乃汉中王麾下讨虏将军徐然也,今正等候你多时。”言罢,即麾军冲来。 崔英见之,对马召道:“贼军在此拦截,后面又有追兵,不可再往南安,且绕道向天水撤退。”于是二人领万余军,撇下徐然所部汉军,从边道夺路而去。 封传车与徐道大胜燕军,遂将燕军数千人衣服盔甲,令数千汉军换穿之。自己也换穿一燕军校尉衣服盔甲,对徐道说道:“燕军此番败去,将回南安,吾料徐然将军已经在半路拦截,燕军不能回南安,必然绕道前往天水。此地距离南安不过百里,马军两个时辰便可至,趁此时闻人策尚不知南安军败,吾伪装成燕军,前往赚取南安城,将军可率步军在后,为吾助也。”于是封传车领三千身着燕军盔甲服饰骑兵,打燕军旗号,前往南安城而来。半路遇见徐然所部,便令徐然率部随后而来。 南安守将张方,自夜里崔英等率兵驰援天水之后,便令人打探消息,天明时候,张方还未起床,探马来报,燕军途中遭到汉军伏击,已经败退向南安而来,又为汉军所拦截,今不知其去向。 张方大惊道:“此必然是贼军潜龙之计。”令再探崔英、马召败军动向。一面整顿城防。 不过一个时辰,探马回报张方说,有三千余燕军骑兵,打崔英将军旗号,正向南安而来,即将到达南安郊外。 张方惊讶,急忙登城视之,须臾,果然见城郊外十余里处,有一彪燕军骑兵,黑色旗帜,黑色衣服盔甲,正向南安城靠近。张方惊道:“此多半是崔英败军。”令人前往试探证实,得回报道:“末将为崔英将军部下校尉陈礼,崔将军中贼军埋伏已经阵亡,马将军率败军逃往天水。末将率三千余骑逃回,后 面贼军将至,请张将军为末将相接应入城。” 张方大惊道:“果然是崔英所部,今溃败前来,不可不接应。”又见城郊十余里处,烟尘大起,万余汉军正尾随而至。 张英大惊,随即令两千军守城,开城门,放下吊桥,自领三千军出城准备接应。 封传车伪称为崔英部下陈礼,张英信之不疑。封传车领三千军到南安城边,见崔英已经开城门出城接应,遂令军士大声喊道:“敌军追兵将至,不及见过张将军为礼,且容末将先率兵进城。”于是催动三千骑,径直向南安城内冲去。 张方遂令军士在城门边散开,以免挡道,准备让陈礼所部骑兵入城。方下令回头看时,忽然见陈礼率军径直冲来,势头甚觉不对。待距离一百余步时候,看清马上来将,并不是陈礼,张方大惊,立即命令军士关闭城门,阻止来军,然已经不及,转瞬之间,封传车率兵便冲至城门边上,手起刀落,斩张方于南安城南门下。 燕军见之大惊,一片慌乱,封传车领军冲城而进,燕军纷纷退避,三千汉军骑兵遂冲入南安城,将燕军杀散,徐然所部万人,也随后进至南安城下。张方所部五千燕军,被杀散两千,余者三千见汉军势大,遂都投降,南安城便被封传车所夺取。 却说闻人策在天水率军抵御领英,至次日日中时分,忽然接报,说燕军昨夜在南安道口被汉军伏击,崔英与马召今败走正向天水而来。 闻人策大惊道:“是谁让崔英、马召率军出城?” 哨骑报道:“南安张将军截得贼军潜龙调军密令,将调贼将封驿所部前往攻取天水,张将军忧虑大都督不知此情,特地命崔将军与马将军带兵驰援。” 闻人策跺脚大憾道:“张方不知虚实,今弄巧成拙矣!此不过是潜龙计谋,令其分军出城,好半路伏击也。吾在天水有三万兵力,贼军虽众,足可防守,何须其分兵来救?” 又道:“张方此举误我军大事。南安已经分兵,半路被伏击败走。南安如今防守空虚,恐贼军趁虚夺取。吾已经与潜龙定下赌赛,如失去了南安城,吾便输了。今万不可失去南安。” 闻人策正在筹思如何营救南安,忽然又接报,说汉军已经夺取南安,张方将军被敌将所杀,其部五千余人,投降大半。 闻人策又跌足长叹道:“张方虽不知敌军虚实,死固当然。然是潜龙智在吾先,用兵快于吾一步也。”遂问哨骑道:“贼军如何夺取南安?” 哨骑道:“贼军封驿,扮作崔将军帐下陈礼校尉,率三千骑兵,皆穿我军盔甲旗号,是以骗过张将军,偷袭夺取南安。” 闻人策道:“此必然是潜龙之计,用其大将封驿夺取南安。今吾也可以再设计夺回。” 忽然又闻报,燕将林靓所部一万五千援军,已经进至天水城郊外三十里处。闻人策大喜道:“我军援军到来,天水无忧也。吾便可以亲自统领一支奇兵劲旅,再夺回南安城。” 第211章 再言交手赌狄道 闻人策见燕军援兵已经到达天水,便设下计策,对诸将道:“贼军虽然率众进至天水,然畏惧吾军部署防守,不会轻易攻城,天水之军只要坚壁不战,便可防御敌军。今吾援军已经到达,留三万军守天水足矣。余下兵马,吾将调往前去夺回南安。” 张英道:“我军方败,贼军甚众,大都督以何计夺之?” 闻人策道:“吾已经接到探报,贼军虽然夺下南安,只有一万余人在南安城周围,余下贼军,皆在途中歇军。吾料贼将封驿取下南安后,潜龙必然调其回天水前线。南安留守兵马不超过五千人,吾今率精兵一万余人,抄间道突然而至,必然能下。崔英、马召还有万余军,吾可令其牵制贼军。待贼军闻知吾到,来救南安之时,南安已经被吾夺回也。” 众将拜服道:“都督妙计,胜过潜龙,今必然能夺回南安也。” 林靓已经率部到达天水,入城来见闻人策,闻人策令林靓率其部万余人,替换城外燕军驻防天水外城。令定西将军张英率两万人打自己旗号守天水城,尽选天水兵马精锐万余人,令袁布为将,自率之,从间道而行。却只打袁布旗号,即从间道前往南安。 领英在天水前线军中,闻报南安已经被封传车夺取,大喜道:“吾已经夺下南安,且看闻人策该如何言语。”便传令封传车,留下五千军马给徐道守南安,带其部二万人前来天水。徐然仍然领万余人马,驻扎南安天水道上,以为驰援救应。 封传车接令,便留下五千军在南安城,前来徐道军中交接,令徐道前往南安驻守。徐然仍领兵屯扎道上,自率两万余人马,向天水而来。 领英闻知燕军援兵到来,寻思独孤虎、蒋道二人今晚便可进军至洮水,明日天黑之前便能到达狄道城。今可再鼓噪一日,等取下狄道,再做进退。 却说闻人策与袁布率领万余精兵,从间道迅速而行,至傍晚时分,即抵达南安城附近,汉军尚不知也。闻人策令军潜伏山林草丛之只中,派哨探前往探察,回报说汉军大部已经撤走,只有一万余人驻扎道上,城上汉军也不甚多。闻人策探报得实,便提万余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兵临南安城,围住猛烈攻打,汉军见之大惊,徐道尚不及传信,回报说城将要攻陷,徐道惊到:“此必然是闻人策亲至,吾且避之。”于是便带五千军,弃城从西门逃出,奔祁山方向而去。 闻人策遂又夺回了南安城,回首西边山间,夕阳方未沉下,闻人策笑道:“吾与潜龙赌赛,约定今日日落之前,他如能夺取南安,吾便认输。然今日尚未日落,南安仍回到吾手中,吾未输掉赌赛也。” 于是召集南安败军,前投降汉军者三千人,又皆复为燕军,得四千余人,闻人策留袁布、黄伦两人领一万人,叮嘱其务必守好南安城。便率领余下近万人,又称夜色向天水而来。 徐然闻知南安又被燕军反夺,急 忙提兵来救,半路上正迎见闻人策率兵而来,闻人策麾军击之,徐然所部不敌,还没交战片刻,便折损千余人,遂趁夜色降临,溃退逃遁而去。闻人策击退了徐然,便收军又向天水开进。 封传车率军又至天水,已经夜半时分,且令大军驻扎安歇,前来见领英,道:“吾军已经夺取南安,闻人策此番可无话可说矣。”领英道:“吾非为夺取南安,亦非为夺取天水,今在此与闻人策相持者,乃为夺取陇西,狄道也。今燕军援军到达天水,吾料闻人策必然更加无惧我军围攻。且在此相持至明日,待我军夺取狄道战报到,吾军便可撤退也。” 正说间,忽然探马来报,说燕将袁布领一万余精兵,已经在日落之前又将南安夺回,徐道率兵退出南安,回至祁山大营。徐然被袁布击败,先正也向祁山大营退去。 领英闻报大惊道:“此不是袁布,必然为闻人策亲自率兵也。闻人策敢以此奇计,亲身率兵去夺南安,真乃有弥天之大勇,可谓善用兵者,竟然以此瞒过吾也。此人智谋之将,又善用奇兵,此番用兵之法,吾所不及。” 封传车道:“闻人策亲率燕军重新夺回南安城,今尚未回到天水,军师可趁此时闻人策不在天水,发兵攻之,定能胜燕军。” 领英道:‘不可也。闻人策既然敢用此险招,必然有所倚仗。且南安至天水,不过二百里路程,半日既能至。吾料闻人,此刻恐怕已经回军将要至天水也。” 封传车道:“此时我军占优势,区区南安小城,防守不比天水,军师可再令军夺回,如何?” 领英道:“南安一城,得失无关大局。吾在此与闻人策相持者,乃为夺取狄道也。今我军已经进至临洮,明日便可兵临狄道城下。吾料知闻人策虽然又夺回南安,然尚不知我真实意图也且待明日再做商议。” 闻人策率兵急急赶往天水,崔英、马召二将也都率兵聚齐。闻人策到天水城已经半夜,大军奔驰往来一日,十分困乏。闻人策且令歇军,自己方未卸甲,又接得哨探军报,说汉军三万步骑,已经进至临洮,扎营临洮水之南,恐明日即将渡过洮水。 闻人策闻报沉吟良久,寻思汉军此番主力尽在天水,潜龙本人也在天水军中,其意不应是取狄道,然而汉军进至临洮,仍未有回转之势,此又是何意?寻思半晌,遂道:“贼军潜龙诡计甚多,此虚虚实实,难以判定。且等明日,若临洮贼军果然渡洮水,吾便立即派遣骑兵前往狄道驰援。” 次日清晨,领英便令军士一齐鼓噪,挑衅燕军,好令其出战。闻人策睡眠不到二个时辰,闻报汉军清晨大举挑战,闻人策便起床出帐中,带领诸将出城,现于军前,对汉军营垒传话道:“且请潜龙答话。” 领英见闻人策出,便也出于军前,不等闻人策说话,先道:“闻人将军昨日奔驰一日,夜来睡眠可足否?” 闻人策闻言,心中 微微惊讶,却强作精神道:“吾夙兴夜寐,精力旺盛,每日睡眠二个时辰足矣。前日与足下赌赛,约定贵军在昨日日落之前若能取下南安,吾便认输,为贵军借道。然今日已经是第三日,日头又从东边升起,南安城仍在吾手中,足下可兑现前番承诺,领军退去。吾恐足下心有不甘,不愿暂退。且可在设下赌赛,不知足下还敢比试切磋否?” 领英仰天大笑道:“吾大军十万,取下区区南安小城,易如反掌耳。前日之约,为约定在日落之前,我军能否取下南安。然昨日吾军的确取下了南安,占据南安半日,并没有违反约定。将军既然昨日亲见之,亦可信守约定,为吾借道。” 闻人策哈哈大笑道:“足下如此强词夺理,可谓是奸诈狡猾之徒也。既然足下不愿退兵,吾亦奉陪足下周旋到底。敢问今日足下欲要比试切磋何兵略呢?” 领英笑道:“今日与将军赌赛狄道。将军意下如何?且以一日为限,明日日出之前,若狄道还在将军手中,吾便率军退回汉中也。” 闻人策闻言不惊心中惊疑,却仍然故作鄙夷大笑道:“人言潜龙多诈,号令常荒谬可笑,在下今日得以领教矣。也罢,足下今番欲要赌赛狄道城,吾岂能不舍命陪君子?不过此番,足下可不能再如此厚脸皮,强词夺理,不信守承诺。” 领英道:“将军可放心。吾今就在两军之前,立下誓言,如此番不能信守承诺,徐图将誓不为帅领军矣!” 闻人策略作沉吟,便答道:“足下英名扬于四海,想必不会再行此般无赖之事,而自损名望。且以明日日出时分为限,赌赛狄道。”言罢对领英拱手一揖,便率众退回军中。 领英见之,也笑而示意退回阵中。 闻人策回到城内,聚集诸将道:“潜龙今扬言取狄道,实在出吾之料。然以今日阵前言语看之,其不似虚言耳。” 张英道:“大都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若其果然取狄道,我不驰援,狄道将白白失去,狄道若失去,陇西便不保也。” 闻人策道:“吾非不救狄道,只是忧虑贼军主力尽在天水,如吾分兵三万驰援狄道,贼军又趁势杀回天水,则我将危矣,恐为其大败。天水若不守,甘陇之地,便将不保。且看贼军可否渡洮水,再决议是否救之。” 已经日上三竿,快至午时,闻人策在军中方用餐,忽然哨骑来报道:“汉军三万余众,天明时分已经开始渡过洮水,此事恐已经全军渡完,向狄道而进矣。” 闻人策闻报大惊,手中匕著不觉失落于地,道:“贼军真是要攻取狄道!吾现在断定,贼军潜龙之意图,在于夺取狄道攻战陇西,而非天水也。今可立即派援军驰援,还可以救之。” 于是辍食吐哺,传令崔英,马召二将,令崔英领八千骑兵,袁布领万人精卒,即时起行,速往狄道驰援。 第212章 见好就收敌钦服 独孤虎、蒋道二将,率汉军步骑三万,彼此呼应进军,前后相距不超过百里,自祁山大营入陇西,进取襄武、彰县,凉州燕军皆望风而走,二日之间,便推锋至洮水。 天色已晚,二将遂在洮水驻扎休军一晚,次日清晨,便渡过洮水,整兵向狄道而来。 独孤虎对蒋道说道:“我军已经渡过洮水,此去狄道城,不到二百里,骑兵在数个时辰便可至。依照潜龙军师计策,闻人策不会派遣援兵。然吾军已进至狄道城二百里内,闻人策将知晓吾军意图,必然将派兵驰援,狄道燕军又据城而守。我军必须在援军到来之前,取下狄道城。” 蒋道道:“狄道有万人驻守,若硬攻恐一时难下也,需得智取之。” 独孤虎道:“吾所部骑兵,冲锋陷阵,来往迅速,然不宜用为攻坚也。今将军所部,皆为汉军精锐。闻哨探说狄道燕军乃凉州郝昌所部杂军,非精锐也。将军可先率众前往狄道城,先行攻城,待敌人疲软之际,吾再领骑兵助阵,即可趁势一鼓而下。” 蒋道道:“敬遵将军吩咐!”遂提兵两万,向狄道城而来。独孤虎率领骑兵在后缓缓而行,只待天黑时分,狄道燕军与蒋道军相战疲惫之际,便突然杀至城下,助蒋道军攻击,可一举拿下狄道城。 狄道城守将郝昌,为凉州刺史丁弘部将,今虽然奉闻人策之命镇守狄道,然其非闻人策嫡系属下,防守也不甚用心,日日在城内饮酒取乐。三日之前就闻知汉军前来,郝昌道:“有闻人镇西在前方驻守,必能抵御贼军。今贼军扬言前来取狄道,不过潜龙声东击西之计也。”仍然饮酒,军务皆松懈,也不整顿城防。 过了两日,忽然闻报汉军已经渡过洮水,距离狄道不到二百里,郝昌才感到惊惧,对部将王赞道:“贼军此番真欲取狄道乎?闻人镇西料敌如神,此番可料到否?” 王赞道:“贼军三万前来,我军恐难敌之,将军且向镇西将军告急。” 郝昌道:“狄道距离天水五百余里,此时告急已经不及。闻人镇西如能料到贼军进取狄道,必然已经派援军来也。你等且先守城,待敌军远来疲惫,列阵未稳之际,吾率军先出城击之,若能挫贼,则狄道可坚守数日,等得到闻人镇西援兵到来。” 郝昌便令五千军士守城,领五千战力稍强之军,埋伏城中,等候汉军前来便出城击之。 日暮时分,蒋道二万精卒已经陆续到达狄道城下。随即摆开阵势,令军攻城。郝昌见汉军到来,正准备出城迎击,又见汉军二万人,军势甚大,遂不敢攻击,闭城坚守。蒋道令军两面攻打,蒋道所部二万军中,其中有五千汉军擅长攻城作战。狄道城虽然坚固,然郝昌仓促之间,不及修筑防御工事,汉军用力攻打一个时辰,已经将狄道南面城上守军攻败,汉军以箭为掩护射城上燕军,城上燕军皆不敢露头,于是蒋道令搬来云梯,准备攻坚。天色将晚,郝昌见汉军攻势甚急,恐狄道南面被攻破,遂对部将王赞道:“今已经快天黑,贼军远来,不熟悉狄道地理,今攻势甚急,恐难以守城持久。吾且领五千军趁夜出击贼军,若能乱其阵列,可以阻挡其攻城之势也。” 王赞道:“贼军人多势众,将军只率五千兵出,恐陷于贼围之中。” 郝昌道:“无妨也,贼军虽众,皆在攻打城池,如欲要来围吾,将军便可袭其后。吾甚熟悉狄道地理,可趁夜将贼军引至葫芦谷口,将军再前来,则可以歼之。” 于是安 排已定,郝昌便率领五千军从东门杀出,东门没有军攻打。郝昌带领五千人,径直来闯汉军右翼,蒋道见燕军从城中出,遂指挥万人,来围郝昌五千军。 两下接住交战,郝昌引军略战数合,见汉军大举前来,便又引军望东面葫芦谷口而走。 蒋道见燕军东走,对众军道:“此是诱我前往之计,今黑夜之中,吾军初到,不明地势,且不可追击,继续攻城便是。”遂又挥兵攻打狄道城。 郝昌走了数里,见汉军并不追来,于是又率军返回,袭扰汉军之后,蒋道又引兵来围之,郝昌便又率兵而走。如此数番,汉军不能用心攻城。 郝昌倚仗熟悉狄道地势,在黑夜之中引军出没狄道城附近,袭扰汉军攻城,汉军不能制郝昌。郝昌正在得意之间,忽然南边大路上一彪军至,火光绵延数里,移动甚快,郝昌见之惊疑,不知是敌是友,令哨骑探之,得报说:皆是骑兵,火光之中都是赤色旗帜。郝昌大惊,道:“狄道今不保矣,吾不如走凉州金城为上。”于是率五千兵,从城东而走,又抄间道,回转望金城郡而去,令人告知城内守将王赞,说汉军大至,可弃城而逃也。 王赞正率军在城上奋力拒敌,忽然见南边一片火光,迅速向狄道逼近。郝昌所部人马,也不知去向。正在惊疑之间,郝昌所遣报信军士,从东门上坠城而上,传郝昌命令,让王赞弃城撤军。王赞大惊道:“如此黑夜之中,吾所部皆是老弱,又负伤者甚众,如何能撤得?”正说间,军士报道:“贼军骑兵大至,一齐攻城,今南门已经陷落,贼军已经入城。” 王赞大惊道:“此刻即便撤军,已经不及。郝将军平日无守备,以至于临阵如此。吾今为保护军士性命,只有投降矣。”随即传命,如汉军前来,可降之。 原来独孤虎率军在后缓缓而行,闻报说蒋道军已经在攻狄道城,狄道燕军趁黑夜熟悉地势之便,出城袭扰汉军,一时不能攻下。独孤虎便令全军燃起火把照明,速至狄道城。郝昌见之,遂惊而走避。独孤虎率万骑至城下,尚未用力攻打,狄道城南门便陷落。 于是独孤虎与蒋道率军入城,燕军见之皆纷纷放下器械投降。蒋道问道:“郝昌何在?”王赞出而答道:“郝将军率军袭扰贵军攻城,见贵军骑兵到,已经率兵逃走。末将自知不能与贵军相敌,今且愿降贵军,以全将士性命。” 独孤虎见狄道城四五千燕军,多有老弱,且有千余负伤者,便对王赞道:“你如诚心投降,你所部军士皆可保全。如言之不实,有半点差池,吾即刻取你首级。” 王赞伏地道:“末将如有虚诈,就请将军此时斩吾首级。” 独孤虎便对蒋道道:“燕军皆弱旅,多有伤者,今既然投降,且将降军收编,伤者给与医治。”蒋道便收编了三千燕军,一千余伤者,令军医为其治疗,余下老弱不堪为军者,令其自去。将王赞先收监在军中,遂领兵占领了狄道城。 汉军已经取下狄道城,闻人策所派遣救援之军,崔英、马召二将尚行至途中。夜里又逢天雨,遂驻扎歇军,次日晨,崔英即闻知狄道失守消息,大惊道:“郝昌所部万人,如此不堪一击乎?”遂勒军不进,等候马召步军到来,马召见崔英停止前进,问是何故,崔英道:“有军士传说狄道已经在昨夜被贼军夺取,吾尚怀疑,狄道城池坚固,郝昌有万人驻守,贼军如何能在一夜之间便攻拔、令我等不及救援?” 马召道:“此恐 是真实。郝将军乃丁刺史部将,吾观其领军平日里多有懈怠,今以为贼军不会取狄道,失之防守,所以三万贼军一至,便被攻陷。” 崔英道:“且令人哨探得实,如果然失守,我等此去狄道已经无用,且再报告大都督再定进退。” 半日之后,哨骑回报,狄道果真陷落,郝昌率军北走金城,余下者皆降于汉军。 崔英大惊,道:“贼军此番果然是为狄道而来,我等且先率军返回。”一面撤军回天水,一面派飞骑报知闻人策。 闻人策闻报狄道一夜之间便失守,大惊,一时间举止是错,道:“贼军一夜之间便攻取狄道,是何神助也?”急令传命让崔英、马召率军返回天水。闻人策问哨骑,汉军如何夜取狄道?哨骑回答:“贼军晨渡洮水,昏便至狄道,趁夜攻打,郝将军率兵出城而袭扰贼军,贼军骑兵又大至,城遂陷落。” 闻人策闻言不禁跌足叹道:“郝昌非我直属之将,其人好战又不善守,且军纪松懈,吾出于无奈而用此人守狄道,本指望再不济,亦能坚守三五日,居然半日也不能守,此番狄道失守,是吾用人失察也。” 闻人策遂召集诸将道:“吾用人失察,乃至狄道不守。今贼军已经占领狄道,必然取下陇西。现在陇西已经不能救,只有保守天水、汉阳郡,以免吾军将更为被动。贼军势大,恐其再增兵攻我,吾且再令长安发兵相援。”于是传令诸将,收缩兵力,防守天水,又令牵兴所部,放弃祁山东面隘口,率军撤回天水境内。再令凉州刺史丁弘,务必要防守住金城郡,阻止汉军再度北上。 诸将皆领命各自去安排。闻人策担忧汉军势大,遂令京兆尹尹正,代理右扶风法演等人,再度在三辅地区招募新兵,以补充雍凉燕军军力。 领英在天水前线,闻报说汉军一夜之间便夺取狄道,不禁也惊喜道:“吾虽然令独孤将军与蒋将军一股而下狄道城,不过是激将法耳。不想二人竟然如此迅速拔城,也出乎吾意料之中。”遂传命嘉赏独孤虎、蒋道二人,令蒋道率军驻守狄道,收取陇西郡各地,独孤虎率骑兵返回祁山。 领英又对诸将道:“今我已经夺取狄道城,陇西郡已经是吾囊中之物。吾此番目的已经达成,且再驻军片刻,趁夜半便拔营启程,退回祁山。” 封传车道:“今燕军失去狄道,我军又占优势,不如趁此攻打天水,有军师在此,必能破燕军也。” 领英笑道:“封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我军虽然占优势,然燕军实力并未有所损,仍然可以据天水抵御我军进攻也。闻人策不比方龙,此人谋略智计不在吾之下,吾已经占取先机,赢得他一局,恐他知晓以后,又将反击胜我也。今进而无功,不如见好就收,先回祁山大营驻扎,待观形势,在乘隙而进取不迟也。” 封传车等众将皆拜服。于是领英日间还在天水城下大肆鼓噪呐喊,喝令燕军出战。至半夜,便令前军改为后军,后军变成前军,依次陆续而退走,留下空营帐十余座。燕军发觉之时已经是黎明时分,汉军已经全部撤离。 众将报知闻人策,请求趁势追击,闻人策摆手道:“潜龙智在吾先,其已经取下狄道,将占据陇西郡,便见好就收也。且不必追击。”又对众将道:“潜龙非欲不想攻取天水,然此番退军者,为忌惮天水防御部署甚严,其若进,恐遭吾算,难以有功。所以不如退守祁山,再观形势而作进退。潜龙此人,真吾敌手也,吾不敢轻视之。” 第213章 多方筹措方克敌 领英率军从天水撤退至祁山大营驻扎,又派军收取陇西郡。于是凉州武都、陇西二郡,皆又在建夏手中。除蒋道在狄道驻兵二万以外,领英又命徐然、洪超等率兵进驻陇西郡襄武、氐道等处,独孤虎率领万骑精兵返回,仍与大军屯扎于祁山大营。暂时休军,以为再做进取之计。 各处安排停当,领英在祁山大营召集文雄、封传车等商议军务。领英道:“今吾军夺取了狄道,据有陇西,可以此为进取甘陇之根据。闻人策长于防守,吾观其在天水、汉阳郡部署重兵,皆得兵法防守要略,令吾军一时无隙可乘。权且休军相持,待形势有变,再作进取罢。” 文雄道:“潜龙军师与闻人策交手第一回合,便夺取狄道,令雄甚为钦羡。然以雄观之,今我军占有主动优势,闻人策聚兵防守,军师何不趁此再进?我军仍可建功也。” 封传车也道:“文军师所言甚是,我军兵力在燕军之上,今又夺取陇西,正可以再进也,虽然不能夺取雍凉,然亦能有所斩获。” 领英笑道:“诸君智勇之士,形势皆明见也。吾亦知此时再进亦可有功,然汉中军力不过十万,后续乏力。若长驱大进,燕军势必齐来,恐公孙霸又将亲至,吾军又将无功而返。今闻人策善能防守,吾军若要夺取甘陇,势必与其激战,杀人一万,自损八千,即便能胜得闻人策,恐吾也折损甚众。故取下陇西,就可暂时休兵。吾当奏请汉中王,且待益州发援兵前来,再令西域班错、并州奋威将军等出兵袭扰伪燕边境,待其应付不暇之时,吾再大举进兵,可取雍凉也。” 文雄敬服其论道:“潜龙军师机谋深远,雄等之能看到一时。军师智慧,非雄等所能及也。”于是便遵领英之命。领英命文雄、封传车等率大军驻扎祁山,守陇西,自己带领边班等护卫军数百人回南郑,与建夏商议后续军务。 却说汉中王世子刘政,字治夏,现已28岁,自随父入汉中,多在建夏左右,性温良恭谨,不喜兵戈之事,喜好治国之策。入汉中,娶汉中太守李昂幼女李苏为妻,后建夏又与扬州车安联姻,为其娶扬州车安之女车嫣,李昂之女谦让,请让世子夫子之位于车嫣,自居世子妃之位。建夏见之,深为赞叹李苏贤德。 刘治夏年二十五,请命建夏欲出任地方,建夏便命其以汉中王世子身份领益州刺史部军政事物,入益州都董益州。刘政到益州,治成都,礼贤下士,尊崇蜀中旧臣。蜀郡太守向宗、益州长史谯常、别驾张权,以及李整等人,皆先后归服,川人皆称赞世子仁德。 益州刺史胡荣,已经不问世事多年,退居蜀郡府中潜心研究经学,与川中学者荀庄颇有往来,荀庄此事已经七十余岁,居于梓潼,年纪高迈,不能远行,胡荣欲要请教学问,便从蜀郡亲自去梓潼,以师礼事荀庄。 刘政入益州,与蜀中诸臣豪强家族等一一见过,皆抚慰笼络。安顿停当之后,便前往拜见胡荣,胡荣仍然虚领益州刺史,刘政见胡荣,问礼甚恭。胡荣迎入 府中,谢刘政道:“老夫已经不问世事久矣,今幸得世子亲至下问,不甚荣光。汉中王今身体可还康健否?” 刘政道:“刺史对汉中王,有让国之大功,政岂能不铭记在心?吾父汉中王在南郑,虽然年已花甲,双鬓染霜,然身体还幸得硬朗。” 胡荣道:“吾今老矣,沉浸学问,无意于名利,今世子既然蔽临统管益州,就请领益州刺史,老夫不在其位,早应该去其号。” 刘政拱手辞让道:“吾父有言,益州刺史之号,将让君受之终身。政虽然前来,未有敢以此相夺也。” 胡荣让之再三,刘政誓死不从,道:“刺史如要坚持,将陷政于不义,川中之民,如何看待政?刺史若欲强让之,政将逃离益州矣。” 胡荣遂作罢,继续虚领益州刺史之号,叹道:“刘氏以仁慈厚德得天下,传世长久,今汉中王父子,皆具此仁德之心,天下将终能归之也。” 刘政又亲自前往梓潼,以晚辈之礼拜见荀庄,赠送其几杖,亲自搀扶荀庄下堂,尊称为大师,对荀庄道:“吾师潜龙,曾师从大师门下,今大师既为吾祖师也。晚辈当以大礼行之。”言罢,就要对荀庄行跪拜之礼。 荀庄急忙制止,道:“世子虽为晚辈,乃人主也,老朽虽然年长,亦人臣也。世子不可乱其礼法,令老朽惶恐无地。” 刘政道:“吾师潜龙,为吾父汉中王之臣,吾父仍令吾拜之。今大师曾为潜龙之师,晚辈焉敢不拜之?是为尊长敬贤之礼也。” 荀庄不得已,只得受了刘政一拜。又观其举止斯文,言行恭良,年纪虽轻,然明君风范气度,已经暗露。 荀庄叹道:“老朽年将八十,一深阅人不可谓不少。老朽略通相人之法,今观世子,乃治世明君之象也。世子在乱世之中不能有为,然必将建千秋功业于治世之中。” 刘政又问道:“政虽然生于侯门之家,却长于兵戈乱世之中,志在修身格物,齐家治国,憎恨兵戈杀伐。然今四海未太平,何以有治世令政建功乎?望大事指点迷津。” 荀庄道:“尊父汉中王英明神武,是乱世之明君也。老朽曾与潜龙有一面之缘,观其人之象,亦可称为乱世英豪,治世良臣。以老朽料知,潜龙国士无双,当今四海一人,必能辅佐汉中王平定天下复兴汉朝。而中兴大汉者,乃在世子也。” 刘政遂心下大悟,对荀庄谢道:“多蒙大师指教。在敢问大师,天下何日能够平定?四海何时能够宁靖?” 荀庄笑道:“此事非老朽所能预测。然汉中王、潜龙乃是天之所开,天之所开者,必能成就大业,此外非老朽所知也。” 刘政拜谢,又向荀庄请教其他学问,谈至天晚方告别。蜀中人民,见刘政如此尊贤礼士气,皆叹道:“此汉朝仁德之子孙也。”刘政在益州三年,颇有民心,尽得川中远近人望。谯常、张权等叹道:“胡氏父子领益州,甚有爱民之心,亦有仁政,然失之于宽松,蜀中之民,所受恩惠不 能均衡。潜龙治理益州数年,得其才干优长,遂使益州大治,然益州之心未能尽服之。今汉中王世子治益州,川中远近人心尽服之,得其人望矣。” 领英回到南郑,来见建夏。建夏闻知汉军夺取陇西,甚喜。遂问领英再度进取之计,领英道:“雍凉燕军虽然处于被动,坚壁防守天水,然汉中军尚不足以进取甘陇。敌将闻人策者,极能用兵,不可小觑。殿下今欲要进取有功,需得施行远交近攻之策,还得增调援军,方可以有把握败雍凉燕军,夺取甘陇。” 建夏道:“孤前番已经与西域长史班错、并州奋威将军结盟,今只要孤传令,其必然会应之。孤已经令世子在益州整顿军马,可以再增派汉中四五万人。一切皆听军师调用罢。” 领英道:“殿下安排甚善。我军若欲夺甘陇,必先败闻人策,欲要败闻人策,需得待其有变,趁隙而行方可。今殿下可遣使致班错,出兵攻打凉州西部敦煌、酒泉,以牵制凉州丁弘所部燕军。再遣使致并州奋威将军,令其出兵南下,攻击太原、晋阳,使三辅地区不能分身增援雍凉。然后殿下又再整益州援军五六万人,令兼武率师从陈仓道进,分闻人策兵力。臣领祁山之军,再进取天水,必能败燕军也。如此,甘陇之地,便可为我所有。殿下占据甘陇之后,臣以为便可转守势为攻势。汉中、襄阳、合淝便能三路出兵,可与伪燕决战,殿下当胜算在握也。” 建夏闻知大喜,对领英道:“军师草庐之策,今正在一一印证实现也。”于是便命领英,安排各处事项。 领英遂将边班唤来道:“你善于奔袭,擅于传递文书信件。今吾在汉中,无需护卫,欲要令你建一功劳,只是此去甚为艰险,又不能有丝毫差池。你可敢去否?” 边班道:“军师所命,赴汤蹈火,班在所不辞。” 领英道:“汉中王欲要西域发兵为助,令其发兵攻打凉州西部酒泉、敦煌。吾欲令你带汉中王书信,前往西域长史府,见长史班错,为汉中王传递此情。只是汉中与西域,相隔万里之遥,又为燕军阻断道路,此去甚为艰难。” 便班道:“末将即便死,也不敢耽误汉中王大事。” 领英道:“想你在荆州,一夜之间奔驰千里,不误吾大事。今所以再用你,可小心用命,无误汉中王大事。此番建功归来,汉中王必然擢升你为将军。” 边班拜谢,领英随即给边班增派矫健军士二人,良马三匹,带了汉中王书信。给予一月期限,让其复命。 边班领了军令,便带两遂从上马出汉中,取道凉州,绕过燕军布防,远涉沙漠,前往西域长史府,传递汉中王书信给班错。 领英寻思并州与汉中有司隶、凉州等郡相隔,如派使者,恐被燕军截获,如绕道,行程过远。如用细作,一时又未得人选。正在寻思之间,忽然一人请见军师。领英命入,抬眼视之,乃是伏波将军刘虚也。 第214章 未曾谋面却相知 刘虚自去年从交州率军助战荆州,便没有再回交州。刘虚领兵有法,文武兼备,又是刘氏后裔宗脉,领英甚为看重。大败燕军之后,随领英一道入汉中,觐见汉中王刘建夏。 建夏见刘虚甚喜,论宗排辈,刘虚与建夏正是同辈也,建夏遂以弟相称呼之。与其相坐谈论,令其勿要拘于君臣之礼。 建夏对刘虚道:“当今汉室刘氏子孙,显明于当世者,除为兄与扬州刘渊鱼、贤弟之外。便无他人矣,弟在交州,多有边疆之功,今又助为兄破燕贼于荆州,真乃汉室贤能之后也。” 刘虚道:“汉室不幸,唯有殿下可以力挽狂澜,愚弟岂能不尽忠辅佐?愚弟在交州,闻知中原交兵,早就有前来效命疆场之心,今幸得见到殿下,实为愚弟三生有幸也。” 建夏道:“贤弟在交州平定日南,立功边疆,受封伏波将军,为兄尚只是一汉中王,不敢有所加封。且待四海平定后,再授以贤弟尊爵罢。” 刘虚谢道:“愚弟为尽忠汉室而来,岂为名爵乎?如殿下有命,愚弟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 建夏与刘虚相谈甚欢,又见其人忠勇,便重看信任之,虽然未有加爵,已经引以为心腹。 刘虚在汉中待有月余,见潜龙军师从祁山前线回,欲要问军师可有用人之处。打听得领英已经用边班为使,前往西域传汉中王书信给班错,又得知要传信并州,一时未有人选,便前来见领英。 领英见刘虚前来,笑道:“昆仑初来汉中,水土饮食还习惯否?” 刘虚道:“末将随军师至汉中,见汉中王,欲为汉中王效命疆场,今军师出征,却不带末将,是何故也?” 领英笑道:“刘将军与汉中王同姓,初至汉中,与汉中王相叙同宗一脉之情,且不便就令将军上阵。此次攻取陇西,前方将领皆不缺,所以没有带将军也。” 刘虚奋然道:“末将闻知边都尉已经领受重任,前往出使西域。末将身为伏波将军,岂能落后乎?今军师欲要传信并州,末将请领此任。” 领英笑道:“刘将军为我军中大将,岂能用为传信使者?不可也。” 刘虚道:“末将已经料知军师此番传信并州,却一时未有人选。末将虽然居于交州,不曾到过北方,然甚谙熟军中细作之事。军师若用末将前往并州,末将必能不负使命。” 领英不禁惊奇道:“如此说来,刘将军已经胸有成竹否?” 刘虚道:“汉中至并州,中间为司隶、凉州等阻隔,军师若用寻常使者,必然不能,若用细作,也非万全,若绕道,则恐费时误事。末将乃交州人,可以扮作商旅,不用带文书信件,北上并州,见机而行,可躲过沿途燕军盘查也。” 领英道:“前番汉中王言屡次派遣使者,皆被燕军截获。吾正忧虑此事,一时无合适人选。但 若以刘将军为使传信,怕是大材小用。” 刘虚道:“此番若能与并州奋威将军相通消息,亦是大功一件也,何谓大材小用?且吾前往并州,见奋威将军,还可与其为助。” 领英大喜道:“刘将军既然胸有成竹,此去必然能建功。”于是便奏命建夏,说可用刘虚为使,前往并州,助奋威将军用兵,可成大功。 建夏便准许,又对刘虚道:“贤弟此番化妆间道而行,又不用印信,奋威将军何以相信贤弟呢?” 刘虚笑道:“愚弟与奋威将军,一南一北,虽然相隔天涯海角万里之遥,然同心向汉,愚弟闻知奋威将军当年大破扶余平定辽东,想奋威将军也闻知愚弟曾平定交州日南也,必然能一见如故也。” 于是领英便命刘虚为使,不带书信以及随身信物前往并州见纵横。刘虚化作贩马商客,带了二随从,便从汉中出司隶,进入长安,一路取道向并州而来。 刘虚与二随从来到长安,遇见燕军盘查,刘虚道:“吾乃交州商客,闻知并州有好马,欲来并州买马。”燕军看其官府文书,道:“你从南方来,南方汉中伪王,正是大燕之敌也,你可不是汉中伪王细作?” 刘虚笑道:“吾只是商客,不管军旅兵戈之事。岂不闻两军交战,不绝商贾之道乎?吾虽然从南方来,岂可便认为是细作乎?” 燕军军士看其文谍并无破绽,却仍然不放行,对刘虚道:“大燕有令,南方人来者,必须搜查随身携带之物,果真没有可疑之处,才可放行。”于是便搜查刘虚周身已近所携带之物,果然毫无破绽,只有金二十两,铜钱数千枚。 刘虚便取金一两贿赂燕军,燕军见之大喜:道“南方商旅甚为富有,吾只望得数百钱就足矣,岂能望贵客一两金呢?”于是便收了金子,放刘虚入长安。 刘虚在长安歇息一日,又探知得长安城中军马部署。次日早,便又赶路向并州而去,所遇到燕军盘查军士,刘虚皆以金一两为贿赂,燕军见刘虚又无破绽,收了人情,便一路放行。自出长安三日,刘虚三人已经进入并州,到达高奴城。又安歇一日,再乘马从高奴望北再疾驰,过长城,越沙漠,连续奔走数日,筋骨俱酸,口干舌燥,才到达朔方郡。 时奋威将军王腾,自并州陷落以后,便被并州旧将所推荐,代理并州刺史之职,领三万余骑拒守朔方、五原郡,与汉中王联合,只是道路阻隔,消息难以通达。建夏前番数次派出信使,皆被燕军截获,纵横亦派使者,也不能越过司隶、凉州,于是两军消息便阻断,一时不能相通。 刘虚进入朔方郡地界,至河阴,时纵横驻九原,距离河阴不远。刘虚便在河阴探听并州奋威将军在何处,为并州巡查游骑所获,刘虚道:“吾乃交州人,来并州买马,方经过长安来至此,探知得长安机密事,欲要见奋威将军相告。” 军士疑惑,遂将刘虚等三人执下,带来见驻守河阴将军北泽。 北泽详细询问刘虚,见其回答异于常人,心中疑惑,刘虚又道:“在下与奋威将军为故知,此机密事,只有见奋威将军才可说也。今说于你等,你等反而不信矣” 北泽心下疑惑,便来九原告知纵横,纵横笑道:“吾平生从未到过长江,何况交州?何来此故知也?不过其人既然如此之说,可带来相见。” 北泽于是将刘虚带至九原,押进纵横帐中。 刘虚昂然进账,见纵横在帐中正襟危坐,刘虚大声道:“在下不远万里,自交州来见奋威将军,将军尚帐上坐,却将在下执于帐下,岂是待客之道乎?” 纵横见刘虚,面貌甚为威武,虽然商旅装束,然而言语之间有武将之杀气,心中疑惑,便道:“今天下不安,伪燕篡夺汉朝,吾恐有细作,不得不防之,先委屈足下片刻。且问足下自称与吾之故交,吾今见足下,实在一时不能相辨,敢问足下贵姓高名?” 刘虚呵呵大笑道;“将军平定扶余,威震辽东,在下在交州亦闻知,不知将军可闻知,交州当年平定九真、日南之事乎?” 纵横闻言愕然,仔细视刘虚,问道:“足下此话何意?交州平定日南之事,吾岂能不知?足下与交州伏波将军、楼船将军有何渊源吗?” 刘虚道:“吾与将军神交久也。不瞒奋威将军,吾正是交州伏波将军刘虚也。” 纵横闻言大惊,仔细看其神色,不似为虚。遂又问刘虚道:“吾虽然闻知伏波将军之名,然并不识得其人。今你言便是伏波将军,有何证据?且伏波将军远在交州,来我并州塞外何干?” 刘虚道:“交州已经归诚汉中王,并力剿除伪燕。去岁吾领军从交州相助荆州潜龙,今又至汉中,觐见汉中王。汉中王欲连结将军,共破燕贼,然而道路阻隔,消息不能通达。在下便请命扮作商旅前来并州见奋威将军,为避免燕军盘查之故,所以未能带有文书信物,只是口传汉中王相达奋威将军之意。将军能否信在下之言乎?” 纵横惊讶道:“以吾观之,足下所言非虚也。然伪燕公孙霸麾下狡诈之徒甚多,恐足下如冒充交州伏波将军,前来赚吾,吾不能轻易信之。” 刘虚仰天哈哈大笑道:“吾闻奋威将军盖世豪杰,令公孙老贼所忌惮。今闻此语,非豪杰之言。将军如怀疑吾为伪燕细作,即刻可取吾首级。” 纵横闻刘虚之言,遂也哈哈大笑,亲自下帐为其释缚道:“将军多心矣!吾方才以言试之耳。将军勿要多虑,吾今已经相信将军所言为真。自将军方进帐中之时,吾便觉将军英武之气,扑面而来,顿时心神似曾相识之感。将军言与吾是故交,此言不虚也。” 于是便传令,军中设宴,款待伏波将军刘虚。 第215章 并州猛将西域马 纵横在九原军中设宴款待刘虚,二人果真一见如故,席间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二人在海内都有名望,论及年庚,两人年岁相仿,遂结拜为异姓兄弟,纵横长刘虚一岁,刘虚便以兄称呼之。 刘虚道:“愚弟此番奉汉中王使命,前来与兄长相通消息。今汉中王已经在荆州大破燕军,公孙霸败逃洛阳,潜龙又在汉中挫败燕军,夺取陇西之地。然伪燕虽然受挫,其地广兵多,一时不能全败。兄在并州,马烈枪长,汉中王欲请兄率部攻其并州太原,晋阳燕军必然不能与兄相敌,长安三辅等地将发兵来救,如此可以分其兵势,好令汉中王击破雍凉燕军,夺取甘陇之地,再进图关中三辅也。” 纵横道:“吾与燕贼公孙霸有不共戴天之仇,誓不共日月。吾早已与汉中王联合,共相约除贼扶汉。只是道路阻隔,前番数次所派信使,皆被燕贼所截,故一时不能通达消息。今贤弟既然奉汉中王之命前来传达消息,吾即可从汉中王也。” 二人谈之良久,天色已晚,醉而作别,且请明日再相商。纵横命军士好生招待刘虚等汉中王使者安歇。 时并州旧将闻知,担心刘虚是公孙霸细作,前来赚取纵横。纵横夫人赵如霜亦担心有诈,晚间见纵横饮酒醉归,便在枕间问道:“夫君今日与南边来人共饮,妾闻此人自称伏波将军,然而又无文书印信,夫君何以信之?” 纵横道:“正是伏波将军,吾虽然未曾谋面,然而与其一见如故,故而信之也。此非局外人所能知晓。” 赵如霜道:“夫君还得小心提防为上,妾恐是公孙霸细作,设谋来赚取夫君。” 纵横笑道:“你勿要忧虑,吾固然知道因为其无文书印信,众将必然有所怀疑也。都尽可安心,公孙霸细作,还不敢前来并州赚吾。刘虚与吾,正所谓莫逆之交,相见恨晚,非你等所能知也。” 赵如霜笑道:“夫君今日见到刘虚,为何如此豪迈,大发感触呢?” 纵横道:“刘虚到来,吾与汉中王便通达消息,如此便可破燕贼,回到中原,岂能不畅快乎?” 次日,纵横又在军中设宴宴请刘虚,请并州旧将北勒等人列席,将刘虚与众将等介绍,以释并州诸将之疑。北勒等见刘虚人材英武、言语刚正,风采可与纵横相媲美,绝非细作之流,于是怀疑尽去,惧各自钦佩。 刘虚对纵横道:“汉中王麾下潜龙军师,怀抱经天纬地之才,用兵如神。有此人辅助,公孙霸必然被剿灭。潜龙军师目前正驻兵汉中,遣使与西域班长史,并州奋威将军,相约共同击贼。只需班长史出兵凉州敦煌、酒泉,牵制凉州燕军,奋威将军可攻击并州太原,分其三辅兵力。如此,潜龙军师即可挥兵击败雍凉燕军,进而让汉中王占据攻势,便可光复长安,剿除国贼矣。” 纵横奋然道:“潜龙英名,震布海内,传扬九州。正是前朝张子房、诸葛孔明再生也,吾知其必能扶汉灭贼。吾今便从命,领并州劲旅攻击太原,驻守晋阳燕将袁矫,非吾敌手,其必然告急中原、三辅相援救,吾便可以牵制其兵力,相助潜龙军师夺取雍凉也。” 诸将皆称善。于是纵横调集朔方、五原二郡,以及塞外兵马二万余骑,准备择日南下,攻击太原郡。 却说边班奉军令,带二随从前往西域。沿途翻越千山万水,皆从间道小路而行,屡次遇见燕军,边班皆避过。出得山川,又沿沙漠边远而行,途中果真是千险万难,二从者一人远来跋涉,不胜疲惫,走至沙漠病倒,自知不能拖累边班,以误大事 ,便在沙漠自刎而死,边班含泪将其埋葬于大漠之中,便跟剩下一从者,连夜向西域而去。 两人过了大漠,又一路奔驰行了五六日,才到达西域境内,至柳中城,叩见西域长史班错。 班错闻知汉使前来,大喜,亲自出治所府中迎接,见边班与从者疲惫至极,身形焦枯,亦感震动,便设宴为边班洗尘。 班错自前番应公孙霸之召,发兵相助攻灭第五均,朝廷授班错为镇西将军,后公孙霸篡汉建燕,班错闻知大怒,道:“吾祖上班超出镇西域,为汉朝扬威化外,今公孙霸居然废汉自立,天下皆可诛之!吾为汉朝之将,岂能从此叛贼乎?”于是复叛公孙霸,公然与燕朝为敌。公孙霸闻知班错反叛,便罢其镇西将军号。因为西域地远,难以出兵征伐,一时也无可奈何。 后班错又与建夏联合,共抗公孙霸。今又见汉中王使者到来,班错大喜,便问边班道:“汉中王将发兵讨伐公孙叛贼乎?” 边班答道:“今汉中王已经屡次挫败公孙霸,现在欲光复雍凉,请长史出兵相助。”于是呈递上汉中王书信。 班错读完书信,喜道:“公孙逆贼颠覆汉朝,吾正欲起兵诛之,奈何地处西域化外,一时不能有所计策。今汉中王既然有令,吾便可以先攻下敦煌、酒泉等地,以助汉中王取雍凉也。” 于是便写下回书,言十日之内,就发兵攻打敦煌。又厚赏边班,边班在西域柳中城歇息一日,稍稍恢复体力,便领了回命,拜辞班错,要回汉中而来。班错问边班道:“今已经传达使命,何须如此之急?”边班道:“末将临行前,潜龙军师以一月为期限,令末将复命。今已经是第十八日,若再不返回,恐有违军令也。”班错见边班善于驾驭骑术,便道:“吾有西域汗血宝马,一日可行千里,今可赠与边都尉一匹。用此马者,不出七八日,便可从西域到汉中。” 于是令管马军士牵出一匹汗血宝马出来,边班视之,见其浑身如火炭,虽然不十分高大雄壮,然而四蹄强劲,浑身有力。边班一见便知道是千里马,不禁大喜。 班错道:“吾镇守西域,此处多产良马,此汗血宝马者,在西域亦为珍贵,不多见也。吾见边都尉善于奔走,所以才以此良驹赠之,此马命为赤乌。”随即又令管马军士再牵出一匹白色良马来,对边班道:“此马唤作明月,极为雄壮,然奔跑不及赤乌,一日可行八百里。且为吾赠与汉中王,以为吾进献之礼。汗血宝马赠与边都尉,正是物尽所用也。” 边班又看明月马,果然高大雄壮,浑身白色,无一根杂毛,极为高雅。边班大喜谢道:“多谢长史今日相赠良马,汉中王必然欢喜。”于是便又休整了一日,待体力完全恢复,便拜辞了班错,边班乘赤乌马,随行军士乘明月马,从西域又往汉中而来。赤乌马果然奔跑迅速,一日千里,又耐力极强,奔跑出汗皆如血红,经过燕军驻防之地,绝尘而去,燕军追之,都不能及。边班八日便到了汉中。随行军士所骑明月马稍慢,比边班迟了三日才到。 边班回到汉中,向领英复命,呈上班错书信,领英见班错答应十日便出兵攻打敦煌,大喜。边班又报告班错赠马之事,建夏闻知大喜。过了数日,明月马到,建夏与领英等人看之,果然好马。都称赞不绝。 众人见边班得此骏马,皆无不钦羡。 边班请奏道:“末将不敢擅自占用西域长史所赠,此汗血宝马,在西域也不多见,在中国及其珍贵,良马配英雄,当为潜龙军师这等人物所骑乘,末将请将赤乌汗血宝马赠 予军师。” 领英呵呵大笑道:“吾岂能夺人所爱?此马在你手中,方可以物尽其用也。吾若骑乘之,可谓是辜负此马日行千里也。”于是下令,将班错所赠赤乌宝马,就与边班为坐骑使用。 建夏道:“孤已老矣,平日不甚远行骑乘,军师正值壮年,又时常领兵,今可以明月马为军师坐骑。” 领英辞谢道:“明月马者,十分雄壮,遍体雪白,此等纯色之马,为人主之所骑也。班长史甚得相马之法,所以才以此相赠。如臣骑之,恐不宜也。图身材短小,不便骑此高头骏马,还请殿下受之,以免却班长史之情。” 建夏闻领英此言,才受了明月宝马。边班此行有功,建夏拔其为偏将军,领哨骑等骑兵一千余,随行二人军士,一人中途折损,以阵亡军士惯例抚恤之,随边班回得汉中者,擢升为百夫长。便命领英全权领汉中军务,待西域、并州二地出兵相攻,便可趁势进军甘陇。 却说东线合淝战场,刘察领扬州军与燕军相拒于合淝。燕将公孙彪率十万军,攻打数番,皆被刘察率兵击退,合淝遂得守。隆冬时节到来,不便用兵,公孙彪便驻军相持,又令后方派兵增援,欲要春暖之时,再度进攻合淝。 次年春二月,燕军在襄樊大败,公孙霸逃回洛阳。公孙彪闻知中路大败,心中畏惧犹豫,燕军亦士气不振,虽然援兵到来,公孙彪仍未有进兵。 刘察领军拒守合淝,闻得中线大捷,全军皆振奋,扬州名将车靖观燕军之状,献计刘察道:“今公孙彪军虽然兵多势众,然士气沮丧,我军士气振奋。吾观其左翼大营,甚有破绽,吾愿领五千精骑,趁夜闯其左翼大营,必能有所斩获。公孙彪此时正心中迟疑不决,若见左翼大营被闯,便有退兵之意。都督即可率兵再攻其大营,其必然无心恋战退军矣。” 刘察道:“将军所言,正合兵法,此便可以用之。”于是便拔五千精骑,交与车靖。车靖令其全身裹甲,与夜半时分,突然从合淝城中冲出,犹如铁塔一般,只逼燕军左翼大营。燕军前来防守之时,车靖已经冲到其营前,遂砍开栅栏鹿角,五千骑冲入燕军营中,奋力拼杀,连踏十余营,燕军左翼大营一片混乱,折损千余人,伤者无数,公孙彪从睡梦中惊醒,闻知扬州军踏营,急忙令中军来围,车靖已经领五千骑兵杀回,奔回城中。 次日,扬州军挑战,公孙彪夜里被扬州军闯营,折了些人马,正心中气闷,见扬州军又出城列阵挑衅,大怒,便令钟方率兵出战。刘察令楼燕率兵迎战。两军相战良久,正难分胜负,刘察又令车靖率五千精骑冲出,钟方遂溃败而走,公孙彪又令焦勇率兵出阵,刘察再令张界带兵冲将上来,燕军士气低沉,难以抵敌,大败退回营中。刘察得胜,便令收兵。 公孙彪见此,心中便有退军之意。时公孙霸又遣使致书信于公孙彪,说合淝如果可取,便取,不可取,便退军为上,今燕军士气不振,以免为贼军所乘也。 公孙彪阅罢书信,便召集众将商议,钟方等皆认为合淝一时难以攻下,在此相持,空耗军力,不如且退回,再观形势而作进退。公孙彪意便决,遂撤兵合淝,将大部兵马皆屯于寿春,仍令钟方镇守寿春,自回安城。 刘察见燕军退去,便对众将道:“公孙彪此番退军,为燕军襄樊大败,士气不振缘故也。今虽然暂退,恐还会将要再来。合淝城防,不可松懈。”于是仍留大军六万人在合淝驻扎,步阐、车靖为统领,水师由甘胜统领。率其余兵马,暂先回到建邺休整。 第216章 抬棺出征非良将 伪燕镇西将军、雍凉大都督闻人策率燕军防御天水、陈仓等要隘,虽然失去陇西郡,却成功阻止汉军对雍凉攻势。京兆尹、右扶风等又奉命招募得数万新兵,皆发来雍凉前线,燕军兵力得到补充,又过十万之数。闻人策分布各隘口防守,又修筑鹿角栅栏,其防御阵线,固若金汤,令汉中军无隙可乘。 公孙霸在洛阳,得报闻人策在雍凉两番挫敌,杀汉军近二万人。迎敌有策,防守有方,虽然失去狄道城,然阻汉军于祁山,雍凉阵线无危。公孙霸大喜道:“朕就知闻人昭远中原奇才,不负朕望。”便派遣使者,传其诏命,又加闻人策为太子少师衔,赐良田二十顷,钱五十万。闻人策拜受谢恩,又赏赐有功将士,全军皆用心防守雍凉。 公孙霸闻知潜龙入汉中,卫尉吴江又从汉中逃得性命,归报公孙霸说潜龙不能说动,必应用大军征伐方可制服。公孙霸甚爱无吴江辩才,此次虽然无功,也不责罚。还称赞道:“卿深入敌巢,见贼渠首,又能全身而回,可谓是智勇之士。” 公孙霸闻知吴江等回报,便召集伪燕群臣商议,公孙霸道:“朕方从襄樊撤回洛阳,公孙彪又从合肥撤军,此两处燕军皆无功。唯有西线闻人昭远,挫败汉中伪王,扬我军威。汉中伪王不得已调荆州潜龙相往助阵,仍然止步祁山。汉中伪王有潜龙,朕有闻人昭远,可以相制潜龙矣。今荆州潜龙前往汉中,朕可再起大军,重征荆州,以报前番兵败之仇。众卿以为如何?” 皇甫照奏道:“老臣总领燕国民政,陛下数度用兵,今中原各地赋税,已经日显捉襟见肘。老臣以为,陛下大军方受挫,此时不宜再度频繁用兵,先休军养民为上。我中原地广,只需加以时日,中原实力强盛,便可以此制衡消耗南方,从而可不战而胜也。” 公孙霸怫然道:“丞相之言虽然在理。然朕若休兵,汉中伪王便有机可乘,汉中伪王君臣皆狡诈奸猾之徒,岂能与朕安守边境?如其蚕食边境,不断侵占大燕领土,恐养虎为患,尾大不掉矣。待那时再讨伐,必将花费更多气力,耗费更多赋税钱粮。朕虽然一时挫败,然势力仍远在汉中伪王之上。不此时用兵,更待何时?” 皇甫照闻言遂默然而退。归海卫遂出奏道:“陛下若要此时再征伐荆州,臣以为不可也。” 公孙霸诧异问道:“荆州所倚仗者,乃贼首潜龙也,今贼首潜龙已经不在荆州,荆州何人敢与朕相抗?此番征讨,取下荆州胜算颇大。卿为何以为不可呢?” 归海卫奏道:“禀陛下,贼首潜龙虽然被汉中伪王调往汉中,然荆州必然有所准备,其必然将荆州防务托付于贼将陈功,且还有贼臣赵山,深通计谋,非等闲之辈。臣闻知前番水淹我军之计策,实出于赵山之谋也。潜龙虽然离开,然荆州武将谋臣皆不缺。陛下以天威临之,虽然能够战胜陈功、赵山此辈,然恐我军也损失相当也。” 公孙霸闻言沉吟道 :“依军师之言,朕再统十万大军前往,可胜陈功、赵山等,然可夺取荆州否?” 归海卫道:“陛下恕臣直言,襄樊乃坚城,地形绝佳,利于防守而不利于攻打。陛下即便能够胜得陈功、赵山夺下荆州者,恐我十万大军,将所剩无几。如汉中伪王再度前来,我仍然不能在荆州立足。” 吴江也出奏道:“罪臣前番潜往荆州,不能说动潜龙,惭愧无地。臣在荆州,见其水陆军马布防,恐非骤然能破也。即便襄樊失陷,其还有江陵、武昌等重镇。而汉中伪王水师甚强盛,如见荆州被我军被夺,其从益州、扬州遣水师前来,我军恐不能制也。” 公孙霸闻吴江之言,心中有所犹豫。司空闻人亮遂奏道:“荆州贼军有十万之众,且又有水师之利。陛下取之,需得二十万兵马。然今日中原尚不能抽调二十万兵马征伐荆州。臣以为,陛下此时宜按兵不动为上。” 公孙霸见重臣皆反对征伐荆州,便犹豫不决,遂罢朝。晚间,传来镇西将军闻人策启奏。公孙霸拆而视之,略曰: 臣闻人策率师镇守雍凉,阻敌于祁山。然陛下三线用兵,不可失之于大意。今荆州贼首潜龙虽然已经调至汉中,臣以为,陛下万不可趁此向荆州用兵。潜龙虽然调离,其必然留下防守荆州之策,陛下若攻之,恐无功也。臣闻人策叩首启奏。 公孙霸读信,对左右道:“闻人昭远甚得兵法精髓,今既然劝朕勿要征伐荆州,必有先见之理也。”次日上朝,便传谕群臣,罢攻打荆州之议,暂时按兵不动。休整军队,积蓄力量。 群臣皆拜谢,忽然又传来凉州、并州军报,凉州刺史丁弘报说西域班错率兵数万,东犯凉州,已经攻下敦煌,又将要攻打酒泉。并州刺史袁矫报说原汉朝奋威将军王腾、集聚并州残部,率二万余骑,南犯太原,意欲攻打晋阳。 公孙霸闻报大怒,将龙案上香炉摔得粉碎,拍案而起道:“班错前番叛朕,尚未治罪,今焉敢如此!王腾这厮,前番未得剿除,今又将作乱。藐视朕多矣!朕一时不能剿除汉中伪王、荆州贼首潜龙,还不能剿灭班错、王腾吗?欺朕太甚乎!” 言罢,既要传令,命丁弘起凉州军剿灭班错,袁矫起并州军剿灭王腾,各取二人首级,送至洛阳来。 归海卫见状,遂出班奏道:“陛下且熄冲天之怒。臣以为,班错、王腾二贼敢犯境,必然是汉中伪王所使也。其必然有谋,陛下亦且相商,定下计策再前往剿灭不迟。” 公孙霸闻言,遂又示意暂不传令。对归海卫道:“军师所言甚是。西域远在万里之外,朕一时鞭长莫及,班错倒不甚打紧。并州王腾这厮骁勇,当为防范。并州与南方被大燕疆土所阻隔,汉中伪王何以能连结王腾?朕前番已经命令司隶、凉州等处,严查南来北往之人,今如何还是有汉中伪王细作暗通消息?” 归海卫奏道:“陛下虽然令盘查,然不能禁绝得全 。此等细作,如不带文书印信,也难以查明。” 公孙霸道:“若没有书信等信物,如何能相信?” 归海卫道:‘汉中伪王麾下,奸诈之徒甚多,必然瞒过我军也。今既然班错、王腾袭我边境,臣还是请陛下抵御剿灭之。” 公孙霸道:“军师意下欲用何策?先剿灭班错乎?还是王腾乎?仰或二者同时剿灭乎?” 归海卫道:“班错攻打凉州,非数月不能至姑臧,不必为我忧也。今王腾聚集并州残余,所部数万劲骑,甚为彪悍难制,如其犯太原,攻晋阳,臣恐袁矫不能敌。陛下宜先发兵剿灭王腾,永除北患。” 公孙霸道:“甚善。依军师之见,然此番孤要亲征王腾否?” 归海卫道:“臣以为,陛下不可轻动。王腾所部虽然悍勇,其不过三四万兵力而已,陛下令袁矫坚守晋阳,再差一大将领数万人马,前往助阵,必然可保并州也。然欲永除此患,还得一智谋之士,前往相助共平之,方可耳。” 公孙霸道:“军师以为何人可以任之?” 归海卫道:“陛下可差燕国公之子为大将,臣愿为军师,前往并州,以平定王腾。” 公孙霸闻言甚喜,遂问公孙鸿:“王腾为北方勇将,曾一日之内连胜朕辽东三甲,其勇猛天下罕见。今贤侄敢领兵前往并州,平定王腾那厮否?” 公孙鸿奋然出班奏道:“臣愿提兵,擒斩王腾,平定河朔,为大燕永除北患。” 公孙霸问道:“王腾天下名将,勇武非凡,今又有胡骑数万,枪长马烈,贤侄不惧否?” 公孙鸿奋然道:“王腾虽然为北方猛将,然今已经将老矣,臣尚少壮之年,何惧一老兵乎?臣此去,必然当锉王腾二十年身价!” 公孙霸闻言大喜,遂加公孙鸿为镇北将军,归海卫为军师,辅佐公孙鸿,领本部精骑二万前往并州,再会同并州刺史袁矫所部兵马,皆受公孙鸿所节制,前来平定剿灭纵横。 却说公孙鸿,为燕辽东三甲公孙虎之子,时年刚三十岁,善骑射,有勇武,已经随公孙霸数度征伐,历练有年,多有战功。此次领命,便命军中置办一具棺材,众军皆以为公孙鸿将仿效昔时魏将庞德抬棺出征战关云长之例,公孙鸿却传令军中道:“吾今置下此棺,乃为将斩杀王腾,装殓王腾逆贼所用也!非为吾所用也。” 公孙霸闻知,遂召公孙鸿问道:“贤侄今抬棺出征,欲效仿昔日庞德乎?庞德一悍勇之将,最终兵败身死,不足为效耳。” 公孙鸿奏道:“陛下武功赫赫,大燕军力强盛。王腾虽然旧日名将,却好似落日余晖也。臣今此去,已经知道可以平定王腾,所以提前为其置办棺材,非为效仿庞德也。” 公孙霸闻言赞道:“朕有侄如此,何愁王腾不能被擒斩乎?”遂嘉赏公孙鸿,出师之日,亲自送出洛阳城外。 第217章 虎骑再现昔年勇 伏波将军刘虚化妆成商旅,从燕境穿境而过,至并州见奋威将军王纵横,传达汉中王之意。于是纵横集合其所部三万余骑,命昔日并州将领北泽、管营二人为先锋,各率五千骑,先行从云中而下,过长城,至西河、雁门,进至太原境上。 纵横命老将北勒领五千骑驻守朔方,老将封武领数千人驻守九原。夫人赵如霜请随军征战,纵横许之,刘虚也请命相助,纵横大喜,命刘虚为客将,与其一道统兵。纵横便率中军一万五千骑随后而进,赵如霜、习甲等人为将,向太原杀来。 纵横经营朔方数年,威震塞外胡人,得胡人之骏马万余匹,于是纵横所部三万余人,得以全部为骑兵,兵甲亦十分精良。 北泽、管营二人率一万骑,驰入云中,云中守卫燕军甚少,见纵横军到,皆不战而逃,北泽、管营如入无人之境,数日之间,便至西河境内。燕军在楼烦驻有五千军,北泽、管营二人闻知纵横大军不日将至,便移师来围楼烦。 燕并州刺史袁矫驻兵晋阳,闻报纵横军南下,前锋已经兵临楼烦,大惊,连忙请平北将军花羽商议,花羽前番留驻并州,公孙霸授其为平北将军号,辅佐袁矫。花羽来见袁矫,袁矫道:“今王腾起其麾下所部胡骑数万,来犯太原,特请将军率兵御之。” 花羽道:“使君镇守并州,有兵六万余人,王腾不过三万人,何惧哉!” 袁矫道:“王腾骁勇异常,其部下尽皆铁骑,虽然只有三万人,不可小觑。吾虽然有六万人,然皆分散驻守他处,今太原可用之兵,不过三四万人,恐难于与其相敌,且先防守为上。” 花羽道:“使君只需守住楼烦,便可阻止王腾南下,如此则晋阳无危。末将料陛下此番将会再派援兵,助使君一举击破王腾,以永除北患。” 袁矫道:“将军所言甚是。今陛下援兵未至,晋阳万不可失。且请将军率本部人马,先前往楼烦驻守,以拒贼军。” 花羽于是率本部二万步骑,开至楼烦,袁矫又调兵遣将,聚合得并州兵马一万余人,令晋阳勇将麻准统领,前往楼烦助阵,自率两万军,驻守晋阳。 北泽与管营兵至楼烦,便列阵攻打,楼烦五千燕军,奋力拒战,相战半日,折损千余,北泽与管营万人,却丝毫未损。燕军大惧,见二人攻势甚猛,便坚壁不战,等候援军到来。 管营对北泽道:“若燕军援军到来,楼烦恐一时难再攻取。今可猛烈攻之,夺取楼烦,待主公大军到,便可一齐杀向晋阳,燕军将南逃矣。” 北泽道:“此虽是好计,然燕军坚壁不战,我若用骑兵硬攻,恐折损甚大。” 管营道:“将军且领五千骑兵在此为吾掩护,待吾将三千人作为步军,列阵前往攻坚,剩余二千骑,分左右两翼攻之,必能破楼烦外城。” 北泽见楼烦敌军数千人皆不敢出,于是便允诺管营,引五千骑,列阵射箭为掩护。管营令三千人下马,手执刀盾,步行来 攻楼烦燕军外城壁垒。 管营三千人在后军掩护下,已经攻至燕军壁垒,遂发起攻击,左右两翼各千人骑兵,也冲击而来,燕军大惧,在壁垒中放箭,又点燃外城中所存烽烟石燧,瞬间烟火大起,管营三千人不能前进,烟甚浓烈,管营不能看清,遂被绊倒,方起身时,便被燕军壁垒中流矢所射中,正中前额,管营遂中箭倒地,军士急忙救回,已经不能言语。 北泽见之大惊,便传命退军,速令随行军医救治管营。此时火已经熄灭,浓烟散去,北泽见壁垒内燕军仍不敢出,便命五千骑冲锋,遂攻克燕军壁垒,杀散燕军,夺取楼烦外城。 尚有两千余燕军,退据楼烦内城,倚仗防御工事坚固而顽抗。北泽见一时不能攻下,天色又晚,遂占住外城,待纵横军到,在作攻击。 管营为箭矢所中,箭头深入脑髓,救治无效,夜半遂死。北泽心中惊惧,便不敢轻易进军,令军士将管营尸首,送至九原收敛,一面回报纵横。 纵横在途中闻知先锋将军管营战死,大怒,随即命军速行,一日之间便到达楼烦,纵横命北泽率军攻之,燕军二千余人,不能抵挡,楼烦各处皆已经被攻下,未有二千燕军,占据内城之上,纵横命人招降,燕军正欲投降,忽然花羽率兵二万人至,内城上二千燕军,皆欢呼踊跃。纵横见之,便命北泽退出,花羽便率军又占住了楼烦内城各处,据城坚守。 纵横列阵楼烦外城,喝令挑战,花羽畏惧纵横,只是坚壁不战。纵横一连挑战两日,花羽皆不出。刘虚便对纵横道:“燕军据楼烦而守,欲待援军到来,以破我军也。将军所部,尽皆铁骑,来往机动迅速,利在速战,不宜攻坚。将军不若弃楼烦,用铁骑只下晋阳,可破燕军建功也。” 纵横道:“我军若直下晋阳,恐楼烦燕军袭其后,阻我归路。吾以此为忧虑耳。” 刘虚大笑道:“兄长神勇,盖世无双,令愚弟钦服之至。然愚弟以为兄长用兵谋略,尚逊愚弟一筹也。今围困楼烦而不能进,如燕军援兵大至,我将无功而返。不如趁燕军援兵未至之际,留一支军在此牵制楼烦燕军,将军率众绕过楼烦直下太原,晋阳袁矫闻知将军至,皆闻风丧胆矣!” 纵横大悟,便谢刘虚道:“贤弟文武双全,智勇兼备,愚兄所不及也。”便留下刘虚、赵如霜率一万五千骑驻扎楼烦,牵制花羽军。然后与北泽、习甲领一万余铁骑,绕道楼烦,只奔晋阳而来。 纵横率军入太原,正遇见袁矫部将麻准引一万余军前来,麻准亦是有勇无谋之将,其人武勇非凡,善于使五十斤开山大斧,在并州罕逢敌手,然而智谋缺乏,自持其勇,性情骄横,甚为目中无人。见纵横军到来,遂率一万余军拦住路口,提大斧出马大喝道:“大胆逆贼,敢犯吾太原,你可知吾为谁吗?” 习甲遂出马道:“汉朝奋威将军、假并州刺史率兵亲至,欲要取晋阳。你等无名之将,何敢阻拦奋威将军乎?识趣者且让道,奋威 将军不相为难。” 麻准闻言,不禁七窍生烟,气的双脸绯红,提手中大斧,在马上怒道:“吾乃并州晋阳大将麻准是也,并州尚无人是吾敌手。你何方无名下将?敢出此言?且唤奋威将军出,吾斧下不斩无名下将!” 习甲道:“匹夫何敢狂言!奋威将军天下名将,岂能同你这莽夫相交手?杀鸡焉用牛刀,吾便可以取你首级!”言罢,催动战马,舞动手中长枪,来战麻准。 麻准大怒,便提大斧,拍马前来迎战,二人在阵前交手,两马相交,枪来斧往,只五合,习甲便抵敌不住,狼狈败阵而去。 纵横已经从中军出,北泽见习甲败阵,提枪怕马出战,麻准大斧沉重,不到十合,即杀败北泽。 校尉吴章欲要出战,纵横止住道:“此人勇猛,善于使用大斧,需得吾亲自出战。”于是提长矛,出马阵前道:“吾便是奋威将军王腾,来将何人?” 麻准见纵横出马,遂提斧立于阵前,仔细观之,见纵横已经两鬓染霜,遂在马上哈哈大笑道:“人皆言奋威将军海内名将,勇冠天下,今日一见,乃一老兵耳!吾乃并州刺史麾下晋阳大将麻准是也。今日胜了将军,恐有胜之不武之嫌!” 纵横观麻准,果然膀大腰圆,十分雄壮,便道:“如吾今胜了麻将军,可让道否?” 麻准哈哈大笑道:“二十合之内,吾若不能赢你,便自动让道。”言罢便催动坐下马,**斧只取纵横。 原来麻准自持勇武,见纵横年纪甚大,年轻不再,虽然有勇冠天之之名,想必其巅峰已经不再。而自己尚不到四十,正当壮年,可胜纵横而扬名天下也。 纵横见麻准前来攻击,随即舞动长矛迎战,一交手,直觉手中微微发麻,果然悍勇。纵横遂不敢轻心,谨慎迎战。麻准欲要赢纵横,前几合使尽平生之力,大斧又十分沉重,纵横只有招架之份。 大战十合,虽未有分胜负,纵横却处于下风。麻准自持胜算在握,遂驾住纵横长矛道:“将军如担心在三军之前受被败之辱,吾可卖个破绽,放将军归阵,领军退出太原地界,吾便不再提兵与将军为难也。” 纵横笑道:“胜负未分,岂有让吾退军之理?”随即又挥矛相战。 原来纵横征战半生,战阵经验十分谙熟,见麻准此等悍勇之将,其勇力不逊色于己,且又占据年壮优势,不可与其硬拼。于是便保留实力,前十合只是以防御为主,并不大开大落作攻击,而麻准求胜心切,前十合皆大开大落,又是使用五十斤大斧重武器,气力消耗甚大。十合之后,威力已经大不如前。 纵横却愈战越勇,便又转守为攻,占为上风,运转长矛,不减当年之威,麻准已经招架不及,方不及二十合,便被纵横杀败。纵横一矛刺来,麻准急忙提斧招架,已经不及,见矛尖至面前,正慌急之间。纵横忽然收住,以矛尖指其喉道:“今日知吾之勇否?且令军让道,吾便饶你性命。” 第218章 奋威夜袭取晋阳 纵横已经二十合内战败麻准,本可取麻准性命,却赦而不杀。麻准见纵横虽然年轻不再,却还不减当年神勇,心中畏服。又见纵横并未有取自己性命,如今被兵加颈上,只好答应道:“奋威将军威名,名不虚传,麻准已经服矣。” 随即便令其部下一万军士,让开道路,放纵横军过。 纵横便放了麻准,麻准归阵,部将来问道:“将军奉袁刺史军令,前来拦截贼军,今放其入太原,得无违反军令乎?” 麻准道:“吾若不允,必然被杀。王腾所部皆精锐骑兵,非我步军所能敌也。吾今放其入太原,令彼军深入并州腹地,袁刺史只需守住晋阳,朝廷必然派大军前来相助,我在封其后路,其必然被我军歼灭矣,吾今只是虚做人情而已。” 其部将闻言方才心安,麻准见纵横大军已经进入太原郡,便令一万军分守各处路口,以阻纵横归路。 习甲、北泽见纵横不杀麻准,便问纵横道:“麻准此军,我军可一击而胜也。今将军不杀麻准,恐其领军袭我后阻我归路也。” 纵横笑道:“我军利在速战,出敌所料,速奔袭晋阳,犹如神兵天降,袁矫便可擒也。今若与麻准军交战,势必耽误行军,吾赦麻准而不杀,以示我军之仁义也,其部见之,将不会与我军死战。今吾已经得报,袁矫以为我欲攻楼烦,不会突袭晋阳,晋阳城防甚为懈怠。今我可趁此时机,夜袭晋阳,可一举而下。” 习甲、北泽俱拜服,纵横于是传令一万五千骑迅速急驰晋阳,欲突袭而攻取之。 袁矫在晋阳,派花羽、麻准二人领军前往助守楼烦,寻思可以阻纵横大军于楼烦,又闻报公孙霸已经派遣镇北将军公孙鸿、军师归海卫率精骑二万人已经进至河东,一二日之间便可到达晋阳,心中遂放心,传令晋阳城中二万军士,可略作休整,可以饮酒消遣。 晋阳城燕军严加防备数日,又不见敌军前来,皆都疲惫,今见袁矫下令休整,于是欢呼踊跃,俱各自饮酒赌博为戏,燕军将领皆日间饮酒大醉,军士喝醉者甚多,便在营中酣睡。至夜间,晋阳巡夜官员卞通见之,喝令军士等值守,将领于醉中醒来,笑对卞通道:“花将军与麻将军率兵前往楼烦,足能阻止贼军,贼军岂能夜半飞来?且袁刺史有令,让末将等休整饮酒消遣。从事不必如此也,且令军士歇息。”巡夜官员告知袁矫,袁矫也不信纵横会夜半来晋阳,并不作防备 日落时分,纵横率一万余骑已经进至汾水,沿路燕军哨骑虽然发觉,然报告已经不及。纵横传令全军道:“今至晋阳,已经不到两百里路程,吾军骑兵迅速,定可在三个时辰之内到达晋阳,便可趁夜攻击,一举而下之。” 于是全军迅速急驰,于夜半时分抵达晋阳郊外。 袁矫白天劳累了一日,十分困乏,方准备入睡歇息,忽然哨骑急报,说发现纵横万余铁骑已经到达汾水,便飞马来报刺史。袁布接报,惊得魂飞天外,困意全消,一把抓住报信军士手道:“你可曾看清,真是王腾军马?” 军士道:“军中皆汉朝赤色旗帜,所有盔甲衣服,皆是和王腾军一样。” 袁矫叹道:“王腾从何处来,行军如此之速?若直奔晋阳而来,此番恐怕已经将兵临城下矣!” 言末毕,一连数名哨骑前来报告:“城北数里之处,发现大批骑兵,正向晋阳而来。” 袁矫仰天叹道:“今番吾休矣!”一时惊慌,竟不知所措。 其府中从事卞通奏道:“使君在晋阳还有两万 军,何惧王腾?可急令御敌!” 袁矫叹道:“吾料敌失误,不曾想到王腾会如此之速前来突袭晋阳。今虽然有守军两万,然吾今日已经命令休整,晋阳防守甚为松懈,此时再令防守,已经不及也。” 卞通道:“王腾军远来疲惫,使君可发兵击之,尚可退敌也。待明后日朝廷援军至,便可歼灭王腾。” 袁矫道:“你不知王腾用兵,其如敢突袭我晋阳,必有准备。此番带万余铁骑前来,吾料知其志在必得晋阳也。吾虽然还有两万人,但绝非其敌手。然吾受命为大燕镇守并州,临敌之时不可不战而降也。” 于是令左右:取披挂兵器来。 袁矫方披挂上马,带领数百护卫军来到北门,哨骑一再急报,言王腾军马即将攻至,燕军闻之皆惊慌不已,袁矫喝令休得纷乱,遂召集众将军士,准备迎敌,然而晋阳众将,皆大醉如泥,尚在梦中不能起,军士亦多有醉者,皆酣睡。袁矫不甚懊悔,匆忙之中,在北门集合得数千军,关闭城门吊桥,令军士在城上弓箭准备,自己亲自在城头督战。 原来纵横在行军途中,已经探知今日晋阳城中守备松懈,所以才敢前来趁夜突袭。纵横大军到达晋阳之时,已经午夜丑时,月明星稀。纵横率军进至晋阳北门,遥望见月色之下城上军士纷乱,便令众军道:“袁矫已经得报我军前来,才匆忙上城防备,然此时已经为时已晚。我军可趁势攻城,晋阳即可一鼓而下。” 随即挥动万余铁骑,冲至晋阳北门之下,令五千重装骑兵在前,皆全身裹甲,一万骑随后,令善射军士在马上引弓射之,万箭齐发,袁矫在城上,方指挥军士射箭,却一阵箭雨袭来,燕军纷纷中箭躲避,蛰伏城上,不敢再冒头。 北泽已经引兵冲进城下,指挥军士架设浮桥,便渡过护城河,城上燕军皆被射住,不能冒头,北泽遂率领数百攻城军士,搭上云梯绳索,趁夜色攀城而上。 袁矫发觉有军士攀城,便指挥城上士兵截杀,然而已经不及,习甲领数千军冲至城边,见城墙上燕军露头者,便引弓射之,箭法百发百中,打的燕军皆蛰伏城头不敢起身。北泽便带领数百军士,迅速攀上城墙,一跃而起,拔刀砍杀,燕军皆四散溃逃。 纵横见北泽已经攻上城头,遂令停止向城上射箭,又派军士爬城,片刻之间,数千军士又爬上城头,杀散燕军,袁矫被数百护卫军簇拥保护急忙退走。北泽遂带领军士,斩关落锁,砍开城门,放下吊桥,纵横领兵攻入晋阳城中。 不到二个时辰,纵横万余铁骑,便攻破晋阳北门,全军入城,燕军皆纷纷投降。纵横遂夺取了晋阳,令军驻守,袁矫不及逃出,被北泽率兵追至刺史府中。北泽便围住刺史府,等纵横前来。 纵横收降了晋阳燕军数千人,占住四门,闻知袁矫被围刺史府,便引军前来,传谕袁矫投降。 袁矫躲进刺史府,与卞通等众官员十余人,还有数百护卫军士,皆心中惊惧。袁布闻知刺史府被围,纵横在外令招降。便对众人道:“晋阳不守,吾有负陛下之托。今只有自裁以谢,你等可出降罢。” 卞通劝道:“使君不必如此,今晋阳虽破城,王腾素有仁德英名,必不杀晋阳降者也。使君暂且先投降,留有用之躯,待朝廷兵至,可见机而作,再度夺回晋阳,使君仍然可以再镇并州。” 袁矫闻言,遂长叹道:“吾非不愿自裁谢罪,今死且无益,为并州大局计,可依照卞从事之计,权且先降于王腾罢。” 于是便带领众人出府,令百余护卫军卸下兵器,前来纵横军前,请命投降。 习甲遂上前喝道:“伪燕并州刺史袁矫,今投降汉朝奋威将军、假并州刺史王腾,岂能不交出并州印信呢?莫非诈乎?” 袁矫遂伏地对纵横道:“末将畏服奋威将军虎威,不敢有诈。今既然奋威将军威临晋阳,还请领并州刺史罢,末将愿率部相从。”遂示意左右,取并州刺史印信来,交付于奋威将军。 随从即取并州刺史大印与剑信,向纵横呈递。纵横道:“袁将军与吾,昔为宿敌。今袁将军并州刺史之位,印信皆伪燕伪帝公孙霸所赐,吾不能受之。”便拒绝受其印信。 卞通遂伏地道:“奋威将军不受并州刺史印信,吾等已降,敢问将军欲要如何?” 纵横道:“你等原本皆大汉臣民,却追随跟附叛贼,受公孙霸所封伪职。吾为大汉之将,岂能效法你等?今吾前来,为汉朝光复晋阳,且赦免你等反叛汉朝之罪。吾原来为汉朝奋威将军,被推举为并州假刺史,今仍以假刺史暂领并州为便。”于是传下军令,将晋阳控制,令其军都投降,命令袁布,写书让并州各郡县军民投降。袁布不敢违抗,只好依照纵横命令,让花羽、麻准等人,领军向纵横投降。 次日,袁布派遣使者,命花羽、麻准向纵横军投降,麻准接到命令,闻知纵横一夜之间便攻取晋阳,大为震惊,又寻思纵横如此勇武,果然是无双猛将,且饶过自己一命,心中遂畏服,便依从袁矫军令,命所部军士,不可与纵横军为敌。 花羽接到袁矫命令,大惊道:“袁并州误陛下事大矣!今居然一夜之间便失去晋阳,令吾等无所依据。袁并州被迫降王腾,此等传谕我军投降之命令,非其所愿也。且吾为陛下宽赦,用以为平北将军,岂能背叛陛下?吾不能降!” 于是便不奉命,仍领部下二万人驻守楼烦,阻住纵横军。只盼望公孙霸派军前来,再收回并州。 镇北将军公孙鸿与军师归海卫,率骑兵二万人,方行至河东,正向晋阳开进,却传来晋阳已经陷落消息,说王腾已经夺取晋阳,袁矫投降。公孙鸿大惊道:“王腾用兵如神神速乎?今晋阳已经陷落,并州兵马便不能为助,吾此番前往救之,恐将不能成功也。” 遂问归海卫道:“今晋阳陷落,并州为王腾所夺,军师以为吾还可以前往救之乎?” 归海卫道:“将军奉陛下诏,率兵前往并州平定王腾叛乱。今尚出兵行军途中,怎可不救呢?” 公孙鸿道:“王腾骁勇,如晋阳在我手中,吾不惧之。今已经夺取晋阳,并州之兵皆为其控制,今吾再率两万骑前往,恐自投罗网也。” 归海卫笑道:“将军出征之时,置办一棺材随军,欲要装殓王腾,何其壮也!今如何又何其畏惧王腾呢?” 公孙鸿一时心中惭愧,便谢归海卫道:“军师休要取笑在下,还请军师指教良策,以解此番之危急。” 归海卫遂道:“以老夫观之,晋阳虽然陷落,袁矫虽然投降。然并州大半,皆还在吾手中。王腾虽然骁勇,然无谋士相辅佐,虽然一时侥幸取下晋阳,我仍然可以设计破其兵,再恢复并州也。” 公孙鸿喜道:“请军师赐教!如何能破王腾?若能取回晋阳,安定并州,吾将建功立业,不负陛下此番之望也,定然对军师感激不尽。” 归海卫微微一笑,遂对公孙鸿言夺回晋阳,恢复并州之策。公孙鸿闻言大喜,遂传令两万骑,向太原郡进发。 第219章 军进并州烽烟举 原来公孙霸此番任命公孙鸿为镇北将军前来助袁矫相守并州,其意是望彻底扫除平定纵横所领并州残部。一方面也是欲要历练公孙鸿,好让其在燕军中建功树立威望,提携自己宗族势力,以辅助大燕稳固。公孙霸又寻思公孙鸿年尚轻,恐非纵横对手,意欲派遣一大员辅佐。归海卫揣摩得公孙霸心中之意,遂出奏愿意辅佐公孙鸿平定并州,公孙霸大喜,便准奏其前往。 归海卫身为燕朝司徒,位列三公,职位名爵远在公孙鸿之上,然而公孙鸿为公孙霸宗族,日后有封王之份,归海卫此番屈尊辅佐,也是看中公孙恭宗族地位,求得日后其子孙得以荫庇。 归海卫老谋深算,又随公孙霸征战数年,多出军谋,深谙兵旅。今虽然闻得纵横攻拔晋阳,袁矫投降,然却临乱而不惊,对公孙鸿画计道:“王腾虽然突袭晋阳得逞,然不过三万骑,袁矫虽然投降,然并州上郡、西河、上党、定襄、雁门等处皆还在我手,且太原花羽将军必然不会降贼,势必将率众拒守楼烦。并州大半兵马并未陷落贼手,所以我可以前往。将军率本部二万精骑立即速进太原,并传令并州各郡皆来驰援晋阳,待各郡人马齐聚,前往晋阳讨贼,王腾岂能在晋阳立足乎?将军收取晋阳之后,再集聚并州军马精锐北进击之,则可以收取朔方、五原郡,河朔塞外等地便平定矣。王腾若不远遁大漠,将被将军擒斩也。” 公孙鸿闻言大喜,遂依照归海卫之计,领军速至太原郡,又传令上郡、西河、上党、定襄、雁门等处军马,前来晋阳驰援讨贼。 纵横已经取下晋阳,令袁矫命并州各处燕军投降,袁矫虽然下令,然只有太原郡内燕军两万人被迫投降,大将麻准所部万余人,只是奉命不与纵横军相战。其余各郡将领人马,先接到袁矫投降命令,后又接到公孙鸿驰援晋阳命令,遂都奉镇北将军公孙鸿军令,不降纵横,反而纷纷勒兵前往晋阳而来。 不一日,公孙鸿便率军至于太原境上,驻兵永安,燕西河郡守魏国,上党郡守唐豹,上郡郡守乐丰皆各自引本郡兵马前来,与公孙鸿会师,公孙鸿兵力便达五万人。于是向太原开进,所过之处,太原已经投降燕军又纷纷反正,公孙鸿大军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又收复太原郡南边诸县,遂进军至阳邑,距离晋阳已经百里之遥。 纵横屯兵晋阳,加上袁矫部降军,有步骑三万余人。纵横见已经取下晋阳,便有收复并州之意,遂命北泽、习甲等欲做攻取。纵横对诸将道:“袁矫虽然下令并州各郡投降,然恐各郡并不从命。吾闻知公孙霸已经派兵前来,今必然来取晋阳,且速整顿军马以待敌。” 驻守楼烦平北将军花羽率两万步骑,守住楼烦内城,拒绝投降。纵横闻花羽不降,心甚为忧虑。欲要准备亲自提兵攻陷楼烦,然而晋阳初下,纵横一时不能离开。 遂遣习甲领五千精骑,驰往楼烦,协助刘虚、赵如霜等攻打花羽。 刘虚、赵如霜率一万五千骑,围住楼烦,花羽知道纵横所部军马强悍,不敢轻易出战,占住内城坚壁不战。刘虚见之,便对赵如霜道:“奋威将军已经突袭晋阳得手,以愚弟料知,并州燕军必来复夺晋阳。今楼烦地势易守难攻,我军一时不能克,恐枉费军力,迁延日久,燕军必然来救。今不如弃楼烦,愚弟与嫂夫人率军与奋威将军共守晋阳,可借此破燕军也。” 赵如霜道:“我军若弃楼烦,恐楼烦燕军又将袭我之后,断我归路,此该何以应之?” 刘虚道:“奋威将军铁骑三万,纵横河朔,燕军望之而避。即便奋威将 军不能守晋阳北退,余威犹在,燕军必然不敢阻我归路,嫂夫人无忧也。今奋威将军分兵,其势便孤,恐为燕军所乘也,嫂夫人宜与奋威将军合兵,屯铁骑三万于晋阳,便可震慑燕军。” 赵如霜于是听从刘虚之言,率军撤楼烦之围,向晋阳而驰,途中遇见麻准所部万余军,麻准正不知进退,驻军汾水之旁,见万余铁骑前来,看旗号,正是纵横兵马,麻准大惊,遂传令全军让道,并派人前来道:“末将乃晋阳将军麻准,已经率部归降奋威将军麾下,驻兵于此,欲为奋威将军相支援耳。” 刘虚遂与赵如霜率百余骑至麻准军前,麻准出见,备言前番之事,时正有一雁飞过,刘虚便在马上引弓射雁,箭到处,大雁应弦落地,刘虚道:“奋威将军海内名将,你今日即降,便可归顺汉朝,助奋威将军恢复并州,如敢有诈,有如此雁!” 麻准见刘虚亦雄壮威猛,箭法如神,不禁心中大惧,遂拜服道:“末将诚心归顺,焉敢背板奋威将军?如有反复,当死无葬身之地也。” 刘虚对赵如霜道:“且先令其驻扎此地,我等宜速往晋阳。”于是令麻准驻扎汾水待命。与赵如霜领军又向晋阳而来,途中遇见习甲五千军,刘虚道:“楼烦一时不能克,吾便弃之,奋威将军在晋阳不可分兵,恐势危为敌所乘,且先回晋阳。”于是一齐前来晋阳。 纵横闻刘虚、赵如霜等率兵来晋阳,遂接入,纵横问刘虚道:“吾今攻下晋阳,然燕军并未尽降。吾本欲先攻克楼烦花羽所部军马,贤弟又率兵弃楼烦,前至晋阳,此为用兵何法?愿贤弟教我。” 刘虚笑道:“兄麾下尽皆精锐铁骑,用此等精兵者,宜再速战,却不宜攻坚。宜在聚集,却不宜分兵。以愚弟料知,兄突袭晋阳得手,燕军必然不甘,将大举前来相夺。兄固然盖世猛将,然猛虎难敌群狼。愚弟以为兄只有一万五千兵,恐难敌群狼来夺晋阳,所以不等兄军令,便自作主张令军弃楼烦,与嫂夫人率兵前来与兄会合,共守晋阳。燕军若闻知奋威将军三万铁骑在此,必然胆寒。” 纵横闻言甚喜,对刘虚道:“贤弟文武双全,可以弥补愚兄之不足也。吾今后用兵都听取贤弟之策。” 忽然接到军报,说公孙霸派遣公孙鸿为镇北将军,司徒归海卫为军师,率精骑二万,又会合上党、西河、上郡等人马,共有五万余众,进至阳邑,即将兵临晋阳郊外。 纵横道:“吾军已经会合,燕军虽然前来,吾不惧也。”遂对刘虚道:“燕将公孙鸿,未有听过此人。然吾闻归海卫多次随公孙霸征战,此人甚有谋略,今居然辅佐公孙鸿前来相夺并州,可见公孙霸此番是要与吾誓死一战。” 刘虚道:“愚弟在荆州潜龙麾下时,闻知公孙鸿乃公孙霸族侄,其人有武勇,善骑射,常领燕军骑兵,然不知其统军如何。归海卫为伪燕司徒,此人有谋,不可小觑。愚弟以为公孙霸以归海卫为军师,辅佐公孙鸿来平定并州,其意下不过是令公孙鸿建功树立威望耳。然担忧其非兄长敌手,所以才令归海卫这等重臣相助。” 纵横道:“贤弟所见正是。公孙霸对吾有切齿之恨,早就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因为未得其便。今番前来,其意昭然若揭。” 刘虚道:“兄若久居塞外,虽然可自保,却终非了局。今既然有隙可乘,便可进取,先不问胜败如何,兄今番进军只捣晋阳,已经使公孙霸心惊胆战矣。” 纵横问道:“以贤弟之见,我军今番从塞外出兵,袭扰并州,今已经占据晋阳,此番可为汉中王相助乎?” 刘虚道:“燕军速来畏服兄奋威将军威名,今见兄骤然夺取晋阳,必然震怖。公孙霸虽然遣司徒归海卫为军师前来相助复夺回并州。然以愚弟见之,兄三万铁骑驻守晋阳,又有数万降军为辅,公孙鸿、归海卫等将不能奈将军何。伪燕洛阳又必将抽调司隶兵力,前来相助。兄只需率兵扼守晋阳,便可牵制燕军十余万众,汉中王得趁此便,可以进兵雍凉矣。兄在待机而进退,可恢复并州也。” 纵横喜道:“贤弟高论,愚兄拜服。然吾恐弃守楼烦,若定襄郡、雁门军等兵马与花羽会合,从北面而攻我,此将何以应之?” 刘虚道:“并州诸地,皆敬服兄威名,今见兄与燕军对阵,多数皆观望耳,兄若能击败公孙鸿,并州将又归于兄麾下。兄若不能胜,将退走塞外,并州又将归伪燕公孙霸。以愚弟之见,并州昔日汉朝军马并不想与兄为敌,今不过迫于贼势也。真正与兄为敌者,不过公孙鸿所部与花羽等人。兄只需破其一军,便可在并州立足。” 纵横又问道:“以贤弟之见,如今当先取公孙鸿?还是取花羽?” 刘虚道:“花羽据楼烦,一时不敢南下晋阳。公孙鸿集合五六万大军,又有归海卫为智囊,其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势必将引军攻打晋阳。愚弟以为,先击公孙鸿军,如能挫其军威,则可以警示并州各地诸军。” 纵横道:“如遇公孙鸿等武将,冲锋陷阵、匹马相斗,吾不惧也。只是归海卫善用军谋,吾与其对敌,甚为忌惮之。” 刘虚道:“兄勇武绝伦,可以抗衡燕军勇武之将。愚弟虽然不才,然略通谋略,可以庶竭驽钝,助兄相战燕军。愚弟不敢夸口可以破敌大败公孙鸿,然尚能助兄立于不败之地。” 纵横闻言大喜,遂以刘虚为副将,可以号令三军,职权仅在自己之下。纵横闻知燕军大举前来,便命令大军防守晋阳。骑兵两万人,皆驻扎城外各处,袁矫所部投降之军,纵横收编得一万人,令其再四面城楼上驻守,余下者,皆修筑防御工事,运送辎重等。袁矫在晋阳囤积得粮草甚多,可供十万大军一年用度。袁矫本是汉朝将领,公孙霸入中原,不得已降公孙霸。今番战败降纵横后,便有意反正汉朝。为取悦纵横,遂尽献晋阳城中粮草,以供大军用度。纵横大喜,便赦免袁矫等晋阳燕朝官员,令袁矫在城内负责辎重后勤等事项。 燕镇北将军公孙鸿率大军五万人渡过汾水,进至龙山,距离晋阳城数里之遥。归海卫见晋阳防守等皆已经齐备,便献计公孙鸿在此据水靠山扎营。公孙鸿与西河太守唐豹领中军三万步骑在中,左翼为上郡太守乐丰,率步骑一万人,右翼为上党郡太守魏国,亦领步骑万人。公孙鸿在中军树起镇北将军大旗,令军士鼓噪擂鼓,挑衅晋阳纵横军。 纵横与刘虚在晋阳南城上观之,见数万燕军靠山临水以品字形扎营,枪刀严整,盔甲华丽,旌旗皆玄色,唯有旗上燕字为白色。刘虚指中军“镇北将军公孙”字样大旗道:“此列阵扎营之法,上将军之材也。吾料公孙鸿必然不会,乃是归海卫所教之也。” 纵横亦叹道:“此中军人马,军容甚为华丽雍容,并州各地军马,皆无此等军容气象也。必然是伪燕朝中人马,今此列阵扎营之形势,吾亦不及也。” 刘虚道:“燕军初来,扎营稳固,其势正盛,今擂鼓挑战,我军且宜稍避其锋芒,待一二日后,其军将气衰,必然前来攻城,我则可以出战击之。” 纵横道:“善。”于是传令全军,不理睬燕军,坚壁不战。 第220章 败帅斩将敌震怖 公孙鸿在晋阳城外扎营,归海卫对其道:“我军新来,士气正盛,可向敌军挑战。”公孙鸿便令军士鼓噪挑战了二日,纵横不出。公孙鸿问归海卫道:“贼军坚壁不出,是何意也?” 归海卫道:“王腾悍勇之将,又有威名,其坚壁不战者,必然是令我军气衰之时,再趁势出击。今将军既然奉诏命率精兵前来,兵至晋阳城下,岂能不战?可先用兵攻之。” 于是公孙鸿令唐豹率万人攻击晋阳外围纵横军,自领二万人在后助阵。纵横见燕军攻至城下,遂让刘虚守城,自率赵如霜、习甲等,领军二万余前来抵敌。 两军扎住阵脚,唐豹提刀勒马在前,燕军中门旗开处,镇北将军公孙鸿金盔玄甲,骑伪燕公孙霸所御赐骏马,手提凤嘴大刀,腰悬硬弓羽箭,身披玄色披风,装束甚为威武。公孙鸿令军士将一棺材抬出,抛在阵前,令军士大喝道:“大燕镇北将军率王师至此,欲剿除贼寇王腾。今已经俱棺在阵前,你等军士若畏惧吾军之威,可卸甲而降,便可赦命。贼渠王腾者,如畏惧可自裁入此棺,尚能赦免宗族之罪。如若抗拒王师,吾将踏平晋阳,老幼不留,玉石俱焚!” 习甲见之大怒,骂道:“公孙孺子,乳臭尚未干,敢出此等狂言!”欲要出阵。 纵横止住习甲,遂出马于阵前,见阵前果然一棺材放置,便哈哈大笑,挥手中长矛道:“吾征战半生,驰骋河朔,所斩之将,不下十余,杀人更是不可胜数,唯有欠一死耳。可惜只恨你公孙霸军中,尚无人可以与吾一战,吾不胜寂寞久矣!如有能取吾首级者,吾岂可不会之?” 公孙鸿见纵横出,便也出马阵前,相隔百十步,睁眼细看纵横,见纵横约四五十岁年纪,颇有沧桑之感,然英勇之姿,依然具备。公孙鸿不禁心中微微惊惧,却嘴上大喊道:“并州贼首王腾,率领残众,专与我大燕为敌。今又居然进犯夺取大燕并州晋阳城,罪恶大矣!吾今已经为你置办棺材,势必要擒斩你装殓此棺回报大燕皇帝。今如果畏惧知罪,可自裁谢罪,吾尚能赦免你麾下相从者!” 纵横呵呵大笑道:“你父辈公孙霸、公孙虎等人,尚且畏惧吾三分,今你年幼孺子,何敢如此狂言无礼!且唤你公孙霸前来,你不足与吾对阵也。” 公孙鸿闻此言,不禁勃然大怒,随即提刀拍马出阵,大叫道:“吾今不用军士,看能否斩你?敢来与吾一战否?” 纵横随即跃马阵前道:“吾手中此矛,曾一日之内败你辽东三甲,孺子可知否?今如此狂妄大言,恐将成为吾矛下之鬼也。” 公孙鸿道:“吾今正是为雪此辱,挫你二十年身价也。”便拍马而出。 归海卫见之,心中微惊,欲要让公孙鸿回阵,公孙鸿已经出马阵前,归海卫便目视唐豹,唐豹会意,遂出马阵前,止住公孙鸿道:“将军地位尊贵,岂可亲手与贼人阵前交手,容末将替将军取王腾首级足矣。” 公孙鸿呵斥唐豹退下,道:“吾若无把握,必不敢出此言。”便催动战马,手舞大刀,只取纵横。 来公孙鸿虽然闻知纵横勇武盖世,然今日见之,见其已经年将五旬,寻思武将年过四十便巅峰不再,何况纵横远不止四十岁,而自己尚三十岁,气血正盛,又自持勇武善射,心中便不惧。心想若能阵斩王腾,便可以威名大震,成就天下第一勇将之名。 纵横见公孙鸿驰马前来,眼中微微冷笑,缓缓提起长矛,双腿一夹,座下马便飞奔前来,纵横单手执矛,见公孙鸿刀到,即侧身闪过,以矛直刺公孙鸿心窝。 公孙鸿一刀未有砍中,方未及收刀,见纵横矛尖已经到胸前,心中亦惊,然而公孙鸿也是反应灵活、武艺高超之将,不及收刀,随即以刀柄相隔架,居然将纵横长矛矛头荡开。 两人交手一个回合,都各自心中暗暗赞叹。纵横见公孙鸿居然能将此招隔开,其人武艺果然非同一般,便不敢小觑公孙鸿。 二马竞驰,刀矛相交,铮然有声,二员勇将在阵前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似公孙鸿这类武将,比麻准这类不同,麻准胜在有蛮力,然一旦气力消耗过半,便战力大减。公孙鸿却胜在持久,其武艺精熟,骑射皆优,交手二十合之后,仍然气力不减,反而有愈战愈勇之势。 纵横武艺绝伦,矛法已经出神入化,在马上运转如同行云流水,可谓是得心应手。纵横亦勇力、气力、持久力、胆力皆为当世武将中一流。年轻时候耐力极强,不然一日之内,也胜不了辽东三甲这等一流勇将。不过纵横现已经年近五十,与年轻时候不能相比,各方面战力均有减弱。亏得领兵多年,战阵经验十分丰富,遇不同战将,便有不同克敌制胜之法。今见公孙鸿其勇武可与自己相当,且又能持久消耗,心中赞叹道:“此人勇武,可比当年公孙豹也。” 公孙豹是燕军中首屈一指的猛将,与纵横武艺在伯仲之间,相差也就毫厘。公孙豹倚仗武勇轻敌,与凉州数名猛将交手,斩杀西凉猛将数名,而自己也被凉州猛将合力击杀。可见一味逞血气之勇,为武将所大忌也。 纵横与公孙鸿交手二十合后,已经知其招法路数,虽然一时不能败之,却已经有克敌制胜之策。 公孙鸿手中大刀,果然如同雪片飞舞,乱云奔涌。十分凌厉迅捷,观之让人眼花缭乱,其所骑骏马,又十分华丽,好似是吕布再现,马超复出。 两边将士,皆聚精会神目不转睛,观二将相斗,一时三军沉寂,原野无声,只闻金戈相击,铁马奔驰。 纵横见公孙鸿虽然武艺高超、持久力强,然不甚精熟战法,所谓高手猛将比试交手,彼此实力旗鼓相当之下,更需要以策略胜之。公孙鸿年纪尚轻,战阵经验不如纵横老道,其刀法虽然纯熟,然多大开大合之势,而不知有所保留。二十合之后,见不能胜纵横,遂奋武扬威,使出浑身解数,欲要速战胜之。纵横见其发威,便以防守为上,避其锋芒,保留实力,虽一时落于下风,然仍能保持不败之势。公孙鸿又与纵横战大三十合,招数已经使完,威猛之势不能长久保持,此时才知道保留力量,好持久相战。 二人大战五十 会合,仍不分胜负,纵横落于下风。然五十合之后,公孙鸿便攻势大减,以防御为主,纵横已经占取攻势,遂大显神威,手中矛如疾风闪电,招招皆攻击公孙鸿要害,公孙鸿奋力拒战,眼花缭乱,十余合后,已经应接不暇,遂显出落败之象。 纵横再有十余合,便可完全战败公孙鸿,甚至有把握斩杀之。燕军营中归海卫见公孙鸿落败,心中担忧,便令唐豹道:“唐将军此时可前往敌之,可斩王腾也。” 唐豹得令,随即提刀拍马而出,大喝一声,前来夹攻纵横。原来唐豹也甚有勇武,虽然不及公孙鸿,也算是一员骁勇之将。公孙霸多用武人,唐豹以军功领上郡太守。唐豹寻思,纵横已经与公孙鸿大战五六十回合,气力消耗甚多,此时若上前,必然有把握胜之,或可以斩杀纵横。 习甲见敌营中又有将出马,恐纵横有失,随即也怕马出阵,来迎唐豹。 纵横见之,遂呵斥习甲退下,舞动长矛,呼呼风响,力战二人。 公孙鸿已经难于招架纵横,见唐豹出战,遂得以稍稍缓解。唐豹战不三合,大喝一声,举手中刀来砍纵横,纵横不慌不忙,勒马跃起,以矛杆格挡招架,将唐豹大刀荡开五尺开外,随即借势翻转矛头,只刺唐豹前胸。 唐豹大惊,欲要收刀格挡,已经不及,被纵横一矛刺中前胸,矛头透穿其护心镜,纵横顺势挑落唐豹于马下,抽矛回身,再迎战公孙鸿。 唐豹出阵五合不到,便被纵横斩落马下,口喷鲜血而死,燕军见之震怖。 公孙鸿见之亦大惊,遂不敢再战,提刀拍马向阵中奔回。纵横道:“孺子休走!”提矛赶来,公孙鸿随即弃了手中大刀,急忙在马上取出弓箭,搭手顺势回身一箭射来。 纵横正追赶之间,忽然见公孙鸿弃刀于地,心中怀疑。又见其拈弓搭箭,随即勒马执矛防范,果然箭到,纵横以矛挑落。公孙鸿趁此跳出阵中,奔燕军大营而去。纵横便也拔马回阵来。 公孙鸿败阵而归,燕军见唐豹殒命疆场,俱都惊惧。归海卫道:“王腾骁勇,将军不可与其阵前相斗,还需用智计取之。” 公孙鸿叹道:“昔时奋威将军威名,吾今算是领教矣。其人虽年岁已长,然武勇尚在,吾不能胜之。”便下令将军前棺材取回焚烧,以示自己武勇不能胜纵横。又痛惜唐豹,道:“吾尚难以取胜,唐将军趁机前来,欲要斩杀王腾,殊不知王腾岂能是唐豹所能战胜者也。今遭不测,令人扼腕。”下令将唐豹厚葬,并抚恤其家眷宗族。 公孙鸿对归海卫道:“王腾骁勇依旧,又阵战我军中将领,令我军士气锉动。军师以为该用何策取晋阳?” 归海卫道:“唐豹被斩,我军不便进军。且待夜晚趁其不备之时,以骑兵劫营,以试探贼军战力虚实。若果然厉害,便再等定襄郡、雁门郡与花羽所部兵从北面围太原,将军再率军攻之,如此方可胜贼军,取下晋阳也。” 公孙鸿便依照归海卫计策,传令花羽、定襄、雁门等处军马,齐来驰援进围太原。 第221章 汉军再度出雍凉 纵横斗败公孙鸿,阵战燕将唐豹,燕军皆全军震怖,不敢轻进。至夜,公孙鸿又令乐丰率五千骑偷袭晋阳外城纵横军大营,被习甲率兵击退,燕军折损数百骑败回。归海卫见纵横军果然战力非同寻常,寻思其在晋阳有三万骑,燕军五万兵力尚不能胜之,需得等北面兵马到来,两边夹攻方可以胜也,便请公孙鸿领兵驻扎龙山,暂时先围而不攻。 纵横回晋阳城中与刘虚商议,刘虚道:“若公孙鸿龙山五万之军攻晋阳,我军尚不惧。然若楼烦花羽以及定襄、雁门等处燕军再聚集从北面围攻晋阳,我军将两面受敌,便难在守。今可令一军阻住北面燕军,只需月余时间,汉中王必将出兵雍凉,分并州军势,晋阳之围可解也。若汉中王能破闻人策,兄再率兵击燕军,则燕军将难以招架。” 纵横深纳其言,便遣北泽令骑兵五千人,收取降将麻准所部,共万余步骑前往长城驻扎,令麻准领剩下军马回驻晋阳。 花羽见纵横军马撤围楼烦,欲要率兵南下袭其后,又恐难敌纵横麾下铁骑,于是等定襄、雁门等地兵马到,再做进取。 雁门守将张霸,定襄守将姬超皆为公孙虎麾下将领,虽然镇守并州郡县,然只听命于公孙虎,并不奉袁矫命令。公孙虎本以为其子公孙鸿领数万精兵,又有归海卫为智囊相助,必能攻克晋阳,平定王腾。于是便未有下令,二人仍按兵不动。公孙鸿五万兵马不能克晋阳,遂向公孙虎求援,公孙虎才令二人发兵,姬超领定襄一万军,张霸领雁门八千军,向楼烦开来,与花羽所部会师楼烦。 三将在楼烦聚集,约有兵马近四万人,表面上以花羽为主将,然姬超、张霸二人并不听从花羽命令。花羽道:“贼军王腾,骁勇非常,其部下尽皆铁骑,可以一当二。今贼军驻军长城,阻我南下太原之道。依照吾之意,姬将军可率部驻守楼烦,吾与长城贼军相持,张将军便可率本部军绕过长城直下狼孟,贼军将惊慌,吾再率军攻之,定可破贼军,前至晋阳也。 姬超、张霸皆不以为意,道:“今我军有四万人,可一举从楼烦而下,击破长城贼军,便可长驱入晋阳也。何须绕道?将军岂畏惧王腾如此哉!” 花羽道:“非也,王腾所部皆精锐,战力强悍,不可轻敌。” 张霸奋然道:“王腾虽勇,然不在长城。吾只需提本部兵,一日便可攻下长城!” 花羽劝止道:“长城有贼军万余,张将军不可轻敌。若一旦受挫,我军将难以驰援晋阳矣。” 张霸道:“吾亦幽州勇将,何惧王腾?王腾今已经老矣,花将军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姬超亦笑道:“花将军在楼烦聚众二万人,畏惧贼军万人,以致停滞不前,误并州大事。今还需得吾与张将军相助才能剿灭王腾,张将军且率军前往攻打 长城,吾提兵在后相助。” 花羽苦劝,二人不听。张霸便率麾下八千步骑,开至长城,领军叫战。北泽在城上,见其只有不到万人军马,就敢来攻打长城。于是率长城五千余铁骑出,又出五千步卒,来战张霸军,张霸尚在马上问道:“来将何人?且通姓名。吾不斩无名之将!” 北泽并不答话,挥枪领五千铁骑冲阵而来,张霸急忙令军迎战,却被北泽五千骑兵冲击,催动阵脚,人马自相践踏,北泽五千步卒趁势掩杀,张霸大败,折兵近半,率数千人北逃。 姬超正提军在后,见张霸军溃败,不禁勃然大怒,提军来战北泽,北泽趁胜之势,率五千铁骑冲乱姬超军阵形,后面数千步卒又趁势击之,姬超军猝不及防,遂大败,只好引军北走,花羽闻知,急忙派军前来接应,撤到楼烦驻扎。北泽得胜,仍收兵回驻长城。 姬超、张霸二人各自折损三千余军士,败回楼烦,方才明白花羽所言非虚,对花羽道:“贼军铁骑果然强悍,我军尚列阵未齐,便被冲散,以致此败。花将军所言非虚也,今不可小觑贼军。” 花羽道:“吾曾与王腾军马交手,吃过此亏,所以知晓也。今不能轻进,且先驻军楼烦,牵制其长城兵力,需得陛下再派兵力前来,我等可趁隙方能破之。” 于是仍驻军楼烦,牵制纵横军长城北泽所部万人。 公孙鸿领军进驻晋阳南郊龙山,已经十余日,不见花羽等领军至,又闻知、姬超、张霸两军被纵横军在长城击败,归海卫遂对公孙鸿道:“今我军从北面一时不能来,然可以牵制贼军北面兵力数万。将军且在此驻扎相持,令司隶再发兵三万人前来助战,必能攻下晋阳,剿灭王腾。” 公孙鸿便从其计,派人传命三辅官员,令发兵来相助。 三辅官员皆为镇西将军闻人策筹措军马,置办粮草,今又见镇北将军公孙鸿军令到,皆不敢得罪,只好又在三辅地区招募新兵,三辅地区因为军士待遇不厚,皆不愿从军。招募得数日,只有数千人应征。三辅官员便发书报与公孙鸿,说还需时日,才能招够足额兵马。 归海卫见之,遂对公孙鸿道:“三辅地区兵马,皆要应付镇西闻人将军。今还需得洛阳派兵前来,将军上书陛下,陛下必然应允。” 于是公孙鸿又申奏公孙霸,说王腾麾下铁骑三万,骁勇难制,需得再添兵马,公孙霸也忧虑纵横强悍,便又抽调中原兵马三万人,令池柳为将,率领前来并州助战。 如此便耽搁了月余时间,燕军方还没有聚齐。 却说汉中王麾下潜龙军师,在汉中闻知西域长史班错已经出兵攻打敦煌、酒泉,又过十余日,闻报奋威将军已经从朔方骑兵,南下共取并州。领英喜道:“伏波将军此行必然有功。”令人哨探,又过十余日,回报说奋威 将军已经攻占晋阳,并州刺史袁矫投降。 领英闻报大喜,道:“奋威将军勇猛之将,今又得刘虚为辅助,旬月之间便取下晋阳,足可以震慑燕军。吾料公孙霸必然率军前往相夺。且西域班错长史已经攻陷敦煌,兵临酒泉,凉州丁弘将调兵西向防御班错,燕军又将被并州分解兵力。三辅地区难以支持。我今正可以用兵雍凉。” 于是奏命建夏,欲要出兵,进取雍凉。建夏遂准,命领英总领都督汉中军事。 汉中王世子刘政已经在川中又筹集得四万余兵,皆遣往汉中,领英再抽调汉中他处军马,约有五万人,于是召回文雄,商议道:“今西域班错、并州奋威将军皆已经遣兵攻打凉州、并州,伪燕疲于应付,司隶将难以再抽调兵力相助闻人策。今我已经得到益州军马五万人,可以出兵雍凉矣。此番进兵之策,吾欲请文军师率五万人从陈仓道进军,吾率祁山大军进攻天水,牵制住闻人策,兼武只需攻陷陈仓,闻人策必然惊慌,吾再率军击之,可破其军也。” 文雄道:“雄虽然不能相敌闻人策,然今番以五万兵取陈仓,尚还可以立军令状矣!” 领英道:“兼武亦是当今智谋之士,虽然曾败于闻人策,只是运势不佳耳。吾虽然能胜闻人策,是因为取兼武前车之鉴也。如兼武不败,何来吾胜?” 文雄遂拜谢建夏、领英道:“吾前番两败于闻人策,损兵折将,心下不胜惶恐。今若不能以五万军取下陈仓,以雪两败之辱,将功赎罪,雄将自裁谢罪。” 建夏道:“贤弟不必如此,且听潜龙军师安排,今番必能取下陈仓。” 领英道:“兼武智勇之士,吾今番已经知必能知耻而后勇。”便将五万军交付文雄统领,调回独孤虎,相助文雄取陈仓,又令徐道、冉辉等为文雄麾下,率兵从陈仓道进,前取陈仓。 顺安30年夏六月上旬,领英又率军十万人出祁山,进军至天水境上,欲要攻取雍凉重镇天水城。 闻人策在天水又闻知汉军前来,急忙召集众将商议,闻人策道:“贼军此番又提军出祁山,不比前番,此次为有备而来。吾已经接得探报,说西域班错正正在攻打凉州敦煌、酒泉,丁弘率兵前往抵御,必然难以分兵助我。并州又被王腾军攻击,吾料司隶如今兵力吃紧,三辅地区将难以抽调兵力再相助我,而汉中贼军又得到益州数万军力支援,其五万人已经从陈仓道进,潜龙今又提大军前来与吾对阵,恐此番难以相敌。吾今御敌之计,先令军扼守陈仓,阻敌于司隶境上。吾再敛兵防守天水,阻住潜龙大军。相持至暑天时候,天气大热,贼军将士气受挫,吾再趁势击之,或可以退敌也。” 众将皆听令道:“有大都督镇守雍凉,必然无惧贼军进犯也。请大都督发令,末将等无不奉之。” 第222章 连弩箭阵威力强 汉军再出祁山,又从陈仓道进兵,分两路来攻雍凉,闻人策已经探报得实,对燕军诸将道:“贼军潜龙此番挥师十万,自祁山进犯天水,吾在天水有六万兵马,安定、汉阳等地还尚有两万军后备,当可以抵挡潜龙贼军于此。吾所忧虑者,贼将文雄又率五万军进攻陈仓,陈仓兵力不足防守。吾虽已经令右扶风、京兆尹等再招募增援兵力防守,只是目前尚却一大将前往驻守陈仓。” 闻人策言罢,遂目视麾下众将。 袁布奋然而出,请道:“末将愿前往陈仓镇守,抵御贼军!” 闻人策道:“袁将军只宜在吾左右,不宜单独领军。陈仓要隘,干系重大,万不容失。吾恐袁将军前去有所疏忽,若陈仓失陷,势必牵动全局,将导致我天水也将不守。” 袁布遂默然而退,闻人策又问牵兴道:“牵将军勇武善战之将,且兼有谋略。吾此番想用牵将军前往陈仓拒守,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牵兴出奏道:“贼军文雄提五万兵前来攻夺陈仓,吾需得三万兵力拒守方可以对敌。大都督如能予末将三万精锐,末将便敢领命前去陈仓驻守。” 闻人策道:“陈仓现有万余精锐,吾已经又令三辅官员再招募增派兵马,三万之数当不止,然精锐就只有万人,吾再派黄伦军师相助,只需拒敌于陈仓一月。一月之后,陈仓若陷,便不干将军之事,将军敢领命否?” 牵兴道:“若如此,末将方敢领命。”便领了镇西将军军令,与军师祭酒黄伦一道,带百余骑亲随从天水驰往陈仓而来。 陈仓有燕将张厚三千精锐驻守,尚还有方龙之子方虎领八千精锐驻扎褒斜道。自林靓所部万余人从斜谷道口调至天水之后,斜谷道口便空虚。牵兴与黄伦来至陈仓,从新安排部署。右扶风法演筹办粮草等用心费力,闻人策遂恢复其原有职务,今又与京兆尹尹正招募筹措得一万余军,派遣至陈仓,牵兴便命张厚统领八千兵,去守住斜谷道口。自领一万五千军与黄伦守陈仓,方虎仍然驻扎褒斜道。尚忧虑兵力不足,再催促三辅官员筹措兵马。 闻人策在天水城修筑数道防御壁垒,又在城外筑有寨楼,寨楼山驻有军士,上置有弩箭,一作望敌情,二作高处攻敌之用。闻人策以为防守汉军进攻,需得器械优势,遂又令军中制造出诸葛连弩数百张,将百余张分派于成仓道,天水阵前分派二百余张。 诸葛连弩为季汉丞相诸葛孔明所改制创作,能够一次连续发射箭矢十支,威力强于寻常弓弩数倍数十倍,且后坐力强劲,能射数百步之远,非寻常弓弩所能及,用数百张诸葛连弩箭阵拒敌者,虽万人重钙铁骑,也莫敢进。只是诸葛连弩甚为沉重,比寻常弓弩大出许多,不便于士兵随身携带使用,只用于守城所用。天下承平日久,军中并不多用,顺安年间以至于近乎绝迹。而闻人策甚知此守城拒敌利器,遂翻阅兵书,寻找到其制作之法,又搜集得前朝遗留下诸葛连弩数张,命工匠以此为样本仿造,果然能够复原,一次连发十余箭矢,威力不俗,闻人策大喜,遂下令制 造得数百张,以此来抵御敌军攻城。 闻人策又令袁布领万余兵仍驻守南安,张英率万军屯驻天水城左翼,燕将罗盖领万兵屯于右翼,自率三万兵屯于城内,骁将崔英统精骑五六千人为各处救应。 闻人策布防严整,对诸将道:“潜龙今番虽然提卒十万而来,然如要取下天水,恐非易事。潜龙虽然才具经纶,兼善能用兵,然今番遇吾连弩阵法,恐将要折戟败兵于此矣。” 众将皆称贺道:“大都督神机妙算,必然可以克制潜龙。贼军此番又将无功而返也。” 领英领军至天水境上,打探闻人策布防,见其守备严整,遂叹道:“此人真守城之材也!”寻思如何用兵才能进取,一时方未有策略。 封传车遂献计道:“燕军虽然防备严整,然可令我军中骑兵,以重铠护身在前,弓弩手在后射箭为掩护,吾再领大军随后攻击,可攻克燕军城外壁垒也。” 领英道:“闻人策非比等闲,此等攻坚之法虽然可行,然吾恐其有策略相制之。” 封传车道:“吾与燕军多次交手,如遇难攻之时,便用重铠骑兵冲击,以此法败敌取胜,已经数次,无有闪失,燕军并无克制之法。前者败方龙大军,亦是用此法。” 领英道:“如封将军以为有把握,或可以一试之。今闻人策防守严整,我军尚无隙可乘,唯有硬行攻坚可取,今吾军多余燕军,硬攻亦可行也。” 于是领英传令,命徐然率五千骑兵,人马皆披重铠铁甲,先行冲锋陷阵,洪超率领五千弓弩手随后,射箭为掩护,封传车率大军数万人在后预作总攻。领英在后方山岗高处指挥。 汉军列阵完毕,领英在山岗之上举起号旗,传令攻击,徐然见之,遂领五千重装铁骑,向燕军天水防线冲来,洪超率领五千弓弩手随后,纷纷向天放箭,箭又从天空落下,借势射向营垒内燕军。封传车提刀上马,领二万余军预备,只待徐然能够冲破燕军壁垒,便一齐发起攻击。 闻人策见汉军铁骑冲来,后面又万箭齐发向燕军大营射来。遂令燕军先卧伏营垒之中,避其箭雨,勿要乱动,且待汉军铁骑逼近,便一齐以连弩射之。 徐然见燕军皆藏匿伏不起,以为燕军惧怕箭雨,而自己所率重装骑兵,无惧敌方箭矢,于是便放心长驱大进,冲至燕军壁垒前数十余步,徐然在马上举枪大呼,令全军加速而进,欲一举突破营垒防线,五千铁骑于是如风卷残云般逼向燕军营垒而来。 闻人策在天水城上见之,见汉军铁骑已经进至营垒数十步之远,立即下令连弩发射,于是天水城上城下等处所布二百余张诸葛连弩,一齐放箭射向徐然五千铁骑,此连弩威力不同寻常,竟然能射数百步之远,贯穿重甲,且一连十矢,火力密级,徐然五千铁骑猝不及防,一下便被射倒前面数百骑。 徐然大惊,忙令停止前进,聚拢相防守,再缓慢退去。然而燕军连弩又对准徐然骑兵一番射击,又被射到数百骑,射伤者甚多,马腿中箭,又跳跃嘶鸣,不听人使唤,一时全军大乱。徐 然亦被连弩射中,幸得虽然穿透铠甲,只是伤及皮肉。 领英在后面山岗之上,遽然见燕军中弩箭纷纷,十分密集,徐然所部五千铁骑,纷纷人仰马翻,阵势大乱。领英大惊道:“此乃武侯连弩也,可退重装铁骑。今番中闻人策之计,不可再进。”速在山顶挥动红旗,军中鸣金声大作,传令徐然速退。 洪超见徐然五千铁骑大乱,遂不敢再进,燕军连弩居然射及徐然所部,而徐然五千弓弩手皆是寻常弓弩,只能射百余步之远,不能达到天水城上,而燕军连弩却可以从城上射向洪超军,洪超军也被连弩射杀,死伤了数百人。封传车见之,忙令数千盾牌军前往接应,徐然拼死率军退回时候,折却重铠铁骑近千人,伤者亦千人,洪超也折损了数百人。 汉军撤回,燕军得胜,闻人策令人传信与领英道:“前番与足下赌赛狄道,吾输一局,今可与足下再约定赌赛,且问足下还敢赌天水否?” 领英令众军退后驻扎,见折损了千余精兵,便传令先勿要进攻。又见闻人策派人前来传信,领英读完闻人策书信,呵呵笑对使者道:“为吾谢过闻人将军。闻人将军欲要再赌天水,吾岂能不奉陪呢?” 使者回报闻人策,说潜龙虽然被诸葛连弩箭阵败退,然仍答应要与大都督再赌天水。闻人策听罢,心中微微惊异,道:“吾本以此言试潜龙之胆略如何,今居然不惧。其必然意欲攻下天水,此番吾若再败,恐将失去雍凉。今番不可不用心守天水。” 众将道:“将军已经挫敌,贼军如果敢再来,必然又被将军连弩箭阵所败矣。又何必畏惧潜龙?” 闻人策道:“你等不知也。吾与潜龙,正是天敌,互相克制,谁胜谁负唯有天所知晓也。” 封传车等前来见领英,诉说燕军用连弩箭阵之法退军,领英道:“此为武侯连弩也,虽然沉重不便于携带,然的确是守城利器。今军中已经不多用,不知闻人策又从何处造出许多。此人甚得防守之法,若彼用连弩守城,我军将一时难以克天水。吾料闻人策既然在天水设置武侯连弩,陈仓也必然设置,且传令文军师需得提防,容吾细思破其之策,再行进军。” 领英寻思,闻人策用诸葛连弩能够贯穿重铠,可退铁骑,用骑兵攻击等皆不能再用。寻思可用何法才可以破之,一时未有主意,心中烦闷,便翻看《六韬》、《武侯兵法》等兵书,见兵书中有“车可克连弩也”记载,领英遂悟,于是令将军中二十余辆战车,四面用硬木为框,车身蒙以数层铁甲,皆改装成武侯战车,武侯战车亦相传是诸葛孔明所发明创制造,能够破敌箭阵。每车可载军士五六人,如用此车列阵在前,便可以抵御连弩射击。 数日之后,二十余辆武侯战车改装完毕,领英实验之,令军士以强弩在数百步之外射之,皆不能穿透战车铁甲,众将见之皆惊异。领英准备停当,便又发下战书,约定闻人策,将明日攻打燕军壁垒。 闻人策批复道:“敬遵潜龙军师之命!” 第223章 进围天水逼陈仓 次日,领英率军列阵,命徐然率二十辆武侯战车出阵,驾车之马皆披数层重甲,徐然领善于驾驭战车之军士,百余人,只冲燕军营垒,洪超率弓箭手随后而进。燕军见二十余辆战车列阵驰来,不知是何攻城利器,俱都惊疑,闻人策亦一时不知此战车何用,看其将冲至营垒之时,便传令连弩发射,以阻止其前进。燕军二百张连弩,一齐对准战车发射,箭如飞蝗,纷纷如雨下,皆镶嵌在战车周身,犹如刺猬一般。驾车之马身披数层铁甲,亦不能伤之,然战车仍然奔驰。 闻人策见连弩不能退汉军战车,大惊,又见二十辆战车已经要突破营垒,连忙令一齐再射马,已经不及,徐然已经冲至燕军营内之前,在车上手起一枪,将营垒边两名燕军士卒顺势挑起,洪超已经率弓弩手赶至,一齐向燕军阵营放箭,燕军便都藏匿营中不敢起,徐然等武侯战车中勇士,皆驾车冲破栅栏鹿角,践踏燕军大营,打开战车挡壁,在车上以刀枪砍杀燕军。 封传车见之,遂在马上举起手中大刀,带领二万余兵径直冲来。闻人策急忙令连弩再射之时,洪超所部军士皆已经冲破营垒,砍开鹿角,封传车率大军,只涌而来。 燕军慌乱,阵脚大乱,闻人策见诸葛连弩箭阵已破,便传令左右两翼人马,引军来阻击汉军攻势。张英、罗盖二人急忙领军来抵御之时,封传车已经率军杀入燕军营中,奋力击杀燕军,二人于是与封传车展开厮杀,徐然带领二十辆武侯战车,在阵中纵横驰骋,所过之处,无坚不摧,燕军不能抵敌,纷纷溃败躲避。燕军将败。 闻人策遂令崔英,引六千铁骑从天水城中出,前来助阵。崔英带军冲入阵中,奋力拼杀良久,方稍稍杀退汉军攻势。领英见汉军已经夺取天水城外数道壁垒,不欲与燕军厮杀,遂令鸣金,封传车等便收兵。燕军趁机得以收聚败军,退回城中。 此番一战,汉军以武侯战车破燕军诸葛连弩箭阵,夺取天水城外等壁垒防御工事。燕军折损人马五六千人,又失去了城外依托。闻人策心中畏惧,遂将兵马皆收回天水城内,在城上有布置连弩箭阵,欲要据城坚守。 领英得胜,便令军尽占取了天水城外各据点。又率兵前进,将天水城三面包围之。又致书闻人策,约定交战。闻人策因为失却城外据点防御,见汉军三面围城,遂不敢出战,亦不回书。 闻人策见连弩箭阵被破,失了城外防御据点,对燕军众将道:“城外据点虽失,吾尚还可以据天水城而守。吾料潜龙虽然此番得胜,然畏惧我城内守军防备,必然不敢轻易攻打。只需相持月余,大暑将至,天热难耐,贼军必然难再围城。天水仍无忧也。” 张英问道:“如贼军弃天水不攻,绕道而进进犯长安,将军可有何策以应之?” 闻人策笑道:“你等且放心也。潜龙此人用兵谨慎,必然不敢绕道而进犯长安,何也?畏惧我天水之军在后,恐陷于我军围中。今 提十万兵力,非欲不能攻下天水,只是潜龙此人用兵,常欲最小兵力取得最大战果,又爱惜兵马,不忍折损,欲要不战而胜。此人用兵,比于古之名将,吾不及也。” 诸将又问道:“大都督也当与古之名将相匹。如都督此言,天水将可保也。” 闻人策道:“贼军势大,兵力优于我军。潜龙本可以一鼓而下攻战天水,只是顾虑攻坚与我军相战兵马折损甚众缘故,而欲不战而下。今天水能守否、吾尚不能确定。且看陈仓道、凉州、并州等处战况胜败如何,一月之内,我军若能击败班错,剿灭并州王腾,再能守住陈仓,则潜龙必然退军,天水便可守,雍凉便可保。如三处我军不能胜,或有一处不守,潜龙必然不会退兵。今且宜看陛下如何退敌,非吾能所决定者也。今战局未定,我等还需紧守天水城。” 众将皆拜服其论,于是各自守城。 领英率军围城,下令围而不攻,封传车等不解,前来问道:“今我军多余燕军,又占主动优势,天水虽然坚固,然我军仍可攻克,军师为何只围而不攻?且时至夏日,大暑将至,天气酷热,我军将师老兵疲矣。” 领英道:“吾非不欲攻之,然闻人策在天水城屯集重兵,如若强行攻坚,亦能下之,然恐我军将折损近半。不战而胜,才是克敌制胜上策。今且先在大暑到来之前,吾军且围困天水,吾料一月之内,并州、凉州等战局将见分晓,只需西域班错、并州奋威将军能胜燕军,我军便可以不退,以免出师无功。吾料文军师一月之内必能取下陈仓,待我军夺得陈仓,便可以威胁长安。公孙霸将防守长安,此天水闻人策之军,也必然撤回长安,我军只需在此驻留一月,不战而取得甘陇、雍凉,岂不胜过折损兵马数万乎?” 封传车等人才拜服道:“军师智慧谋略,非末将等所能及。”于是便领兵围住天水而不攻。就连南安城,领英也暂时不去取。 文雄统领五万兵马,以独孤虎、冉辉、徐道等人为将,文雄道:“陈仓要隘,易守难攻。若要攻取,需得两路进击。今闻人策不在陈仓,余者燕将,皆非吾敌手。吾已经定下取陈仓之策。今番比取陈仓,以雪前耻!” 随即安排部署道:“吾已经哨探得知,闻人策令牵兴为将前来陈仓驻守,此人虽然骁勇,然谋略难于吾相匹敌,吾率三万军从陈仓道进,独孤将军可率二万军从斜谷出。斜谷道口有燕军万余人驻守,孤独将军可有把握胜燕军?” 独孤虎奋然道:“军师小觑吾乎?末将何时言过胆怯?此不过万余燕军,吾率军二万,如何不敢取?如不能取斜谷,末将便不来见军师!” 文雄嘉赏道:“独孤将军一身是胆,今虽然年纪已高,然昔日英风宛在。”遂令全军出发,文雄率领冉辉、徐道领三万军从陈仓道进,独孤虎率军二万至鸡头关,从斜谷进。 文雄领军入陈仓道,进至散关,令冉辉挥 兵攻散关,散关上只有数百燕军防守,两个时辰便破,关上燕军皆向陈仓逃去,文雄领兵再进。 牵兴得报汉军三万人前来,心中甚为惊惧,黄伦劝谏道:“陈仓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今将军有兵马万余,且有闻人大都督所分派武侯连弩,用此守陈仓,敌军虽然十万前来,亦不惧也。”牵兴于是将百余张诸葛连弩皆布于陈仓城上,令万余军士,整军待敌。 文雄行军途中,接到领英所派飞骑传令,说闻人策用诸葛连弩箭阵防守御敌,文军师且要小心在意。文雄笑道:“诸葛连弩固然为守城利器,然牵兴必然不能善用之。”便提兵前至陈仓而来。 文雄对冉辉、徐道二将道:“陈仓地势险要,甚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不可强攻之。闻知燕军有诸葛连弩守城,今我军可在远处驻扎,见机诱牵兴出陈仓,便可败之。” 冉辉道:“如牵兴不出,该将如何取陈仓?” 文雄道:“牵兴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吾若强攻,其倚仗地势险要,又有连弩守城利器,必然拼死拒守,反而难攻矣。吾若示弱,其便小觑我军,欲要击破我军建功,便可中计。今独孤将军已经从斜谷出,吾料独孤将军必然能胜斜谷道燕军,牵兴闻知必然惊慌,吾又向其示弱,其必然欲击我以解斜谷之急,我便趁此可破其军也。 冉辉拜服道:“军师果真妙计!” 文雄遂提军至陈仓城前一里之处宽阔地带靠山扎营,将三万人马,分为前中后三营,每营一万人,间隔一二里。整日擂鼓挑战,大吹大擂,并不攻城。 牵兴已经准备好了连弩箭阵,正待汉军前来攻打,便趁势射杀,然而汉军并不来攻陈仓,牵兴心中疑惑,黄伦道:“此乃贼军诱我出战之计也,将军只需守城,不必理会。” 牵兴见文雄并不敢前来,遂心中安然道:“前番吾还有三分畏惧贼军文雄,今见其提三万兵前来,居然畏惧我连弩箭阵,以至于不敢接近。吾今不惧文雄矣!如其敢进,我据城而守,以连弩箭阵击杀败敌。如其不敢进,屯兵日久,势必师老兵疲,吾那时再趁势击之,可破贼军文雄也。” 却说独孤虎率领二万人马,从斜谷道而进,至斜谷道口,张厚率军相拒,两阵对圆。独孤虎提枪出阵对张厚道:“吾乃汉中王麾下后将军独孤虎是也!今奉命率军前来光复汉朝旧土,你可知吾名否?如若让道,吾且饶你等性命,不便相为难。” 张厚亦素知独孤虎威名,今见其提二万兵来,又即位威武,不禁心中暗暗惊惧,便出阵道:“将军虽然勇猛,然在下奉上命差遣驻守斜谷道,若擅自放将军入,燕国法度岂能容吾?将军可从他处过也,只要不从此处过,吾便不相为难,岂不两全其美?” 独孤虎道:“此处为紧要路口,岂能再从他处入?如将军不肯让道,在下亦别无他法,只有与将军刀兵相见。” 第224章 猛将智士皆鹰扬 独孤虎见张厚不肯让路,于是便摆开阵势,率二万军围而攻之,张厚领军稍稍抵挡,便溃败向北逃去。独孤虎遂出了斜谷道口,领军向褒斜道而来。 方虎正领八千精锐驻扎褒斜道,闻知张厚已经弃了斜谷道口,汉军正前来,便提兵来战独孤虎,方虎年尚二十五岁,血气方刚,勇武超群,其父方龙战死于汉中,方虎每欲为父报仇,闻人策不许,只准其驻兵褒斜道。今闻知汉军前来,方虎勃然大怒,提刀上马,率军来迎。 独孤虎见一少年将军提兵前来,便勒马问道:“小将可报姓名!焉敢提兵阻吾道路?” 方虎咬牙切齿道:“吾乃大燕骁骑校尉方虎是也!卫将军方龙之子,你等汉中伪王贼军杀害吾父,今与吾有不共戴天之仇,吾今要取你首级,以祭奠先父在天之灵!” 独孤虎闻言,仰天哈哈长笑,笑毕,举手中枪对方虎道:“你父方龙,助贼侵汉,战死疆场,乃从军者命理使然也。你欲向谁寻仇?且你父方龙,尚不是吾对手,你这小儿,敢如此大大言夸口?吾今不愿与你交手,且率兵退去,刀枪无眼,如若折损了性命,实在可惜。” 方虎大怒道:“杀父之仇,岂可不报!你有何能,敢出此言?且看吾取你首级。”随即拍马舞刀,只取独孤虎。 独孤虎呵呵大笑,见方虎纵马而来,随即也催动座下马,手中丈二钢枪点地而起,舞动之时,风声水起,正如流星乱坠,繁花竟绽,方虎见之,不禁吃了一惊,随即勒马不前。 独孤虎见方虎勒马不前,遂也勒马道:“吾今日不相逼,如三个回合之内不能赢你,吾便率军从此退去,如三回合之内胜你,你便可以引军让道,如何?” 方虎寻思,独孤虎虽然英武非常,武艺高强,然已近年将五十,自己亦是勇武超群之将,独孤虎如何三招就能胜?于是便道:“三个回合若赢不了我,我将斩你!” 独孤虎笑道:“吾天下有名之将,说话必然算数。今且让你先出手罢。” 方虎仔细观之,见独孤虎只是身长面貌威武而已,也并不见得便可惧。于是便舞动手中大刀,急催马杀来,一刀砍向独孤虎面门。 独孤虎勒马挺枪,不慌不忙,见方虎刀来,随即再马上侧身,举起手中铁枪一隔,便将方虎手中大刀荡出三尺开外。 方虎大刀被荡开,手中微微发麻,让仍然不死心,又拔转马头,趁势再挥刀从后向独孤虎袭来。 独孤虎听马蹄声至近,随即拔马跃起,方虎大刀翻转,从下往上来砍独孤虎,此招变化迅疾,出手凌厉狠毒,独孤虎已经有所准备,跃马侧身避开,手中长枪又一隔架,又将方虎手中大刀荡开三尺开外。 方虎两番凌厉攻势,皆被独孤虎挫败,正欲第三次举刀砍向独孤虎时候,独孤虎已经催动坐下马,舞动数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方虎,方虎急忙闪避,然而头上头盔已经被独孤虎刺落。 方虎惊愕,独孤虎收枪道:“方才只需吾枪尖再往下一寸,你现在已经落马倒地也。” 方虎惊惧,畏服独孤虎虎威,不敢再战。却道:“吾虽然不能胜你,但你如要过褒斜道,可问吾麾下八千骑可曾愿意否?” 独孤虎不禁勃然大怒,道:“孺子焉敢如此小觑吾!”随即提两万步骑,前来与方虎军相战。 方虎倚仗八千骑兵精锐,可以抵敌一时,然后等张厚再引军前来,便可合力击 败独孤虎,然而自己八千骑皆被独孤虎两万军包围,冲突不出,张厚又畏惧独孤虎,率军北走司隶后,并不敢前来,只是守住要道。 方虎八千骑被围,独孤虎率军攻之,方虎奋力拼杀,带领大半冲出围中,向司隶境内而奔,折损数百骑,千余骑皆被独孤虎所俘获。 独孤虎胜了张厚,方虎后,便有提兵经褒斜道望陈仓到而来,独孤虎上次迂回从此而过,道路皆熟识,此番欲迂回陈仓后方,与文雄军合力攻下陈仓。 哨骑报知陈仓,牵兴闻知大惊,道:“吾来此镇守此不过十余日,贼军即绕道迂回陈仓之后,张厚与方虎之兵何在?” 哨骑报说张厚与方虎皆被汉将独孤虎击败,不敢阻其前进,逃遁司隶驻扎。 牵兴惊惧道:“吾亦知独孤虎贼将乃汉中伪王麾下勇悍之将也,吾尚且不能敌,何况张厚、方虎?”心中畏惧,遂问黄伦道:“尽然贼军迂回绕我后,如前后夹击,陈仓将不能守,军师有何妙计御敌?” 黄伦道:“贼军虽然分兵从褒斜道而来,然欲迂回内外夹攻陈仓,恐其难也。今方虎、张厚虽败,尚驻兵司隶,长安再有军马至,则贼奖独孤虎将陷于我围中,势必有来无回也。今其突袭绕后,乃是撼动陈仓军心也。且镇西将军有令,将军只需坚守陈仓一月便可,今已经是第十五日。吾料大暑之日将近,贼军若不能前进,必然难耐酷热盛暑,即将退去也。将军只需坚守陈仓为上。” 牵兴将信将疑,遂领兵驻守陈仓,犯法独孤虎来攻,又传命三辅官员,速发兵前来相助御敌。 独孤虎率兵到达司隶境上,驻军褒斜道口,渭水之南,恐司隶兵大举前来,陷入敌军围中,遂未有轻进陈仓。 如此又相持了数日,牵兴见文雄所部军士,皆饮酒作乐,又卸掉战甲,在林间乘凉,牵兴道:“贼军如此,正可趁机而进击也!”黄伦劝道:“将军宜坚守为上,不可轻出。” 牵兴又忍了二日,闻报说陈仓城前燕军,皆放松戒备,文雄与众将领饮酒消暑,军士亦任其在山间溪谷中游泳戏水,牵兴实在按捺不住,探听得文雄兵马前营人马防守懈怠,不听黄伦之劝,遂带五千骑从陈仓出,前来攻击汉军,汉军见之,皆丢盔弃甲而逃。牵兴追之中营处方回,虽然未有杀伤汉军,然而获得汉军辎重甚众。 牵兴回到陈仓,对黄伦说道:“贼军盛暑难耐,军纪涣散,虽有叁万之众,不足为惧也。今陈仓前后被汉军所围,吾若率兵击破文雄贼军,则贼奖独孤虎必然畏惧潜逃。陈仓之危便可解也。吾将立下退敌大功。” 黄伦劝道:“文雄善能用计,今番如此情形,恐怕是赚将军之计也。将军只需守陈仓一月,今已经是二十余日,再守数天,便可完成军命,奈何此事轻出,如若闪失,将军岂不得不偿失?” 牵兴建功心切,对黄伦道:“不然。吾今见贼军可击,便率军击之,纵使如不能胜贼军,仍可以退守陈仓坚守一月,亦可完成闻人镇西军令。今若不击贼,战机白白错过也。” 黄伦苦劝牵兴勿要轻出,牵兴只是不听。于是便令黄伦守陈仓,率关上一万五千军,趁夜向文雄军前营杀来,前营军士见燕军杀至,便撤营而走,辎重尽弃,牵兴挥兵追之,汉军大败而逃。牵兴大喜,以为此番必然破汉军。遂驱动兵马大进,汉军且败且走,退至五里谷,忽然一声号令,谷口左边闪出一彪军马,正是冉辉,谷口右边, 又闪出一彪军马,正是蒋道。 牵兴正大惊之间,忽然前面奔逃汉军,忽然又折回,众军马上簇拥一人前来,正是军师文雄,文雄以手指牵兴道:“谅你区区凉州下将,焉能与吾对敌,今已经陷入吾围中,如不投降,更待何时?吾尚向汉中王保奏你为将军。” 牵兴观看地势,自己被文雄三万大军三面包围,虽然可以从东面撤回,然势必被汉军掩杀,必然损折兵马大半。一时也不能撤退,思量先拖延时间,待黄伦引兵来救援,尚可以引军撤退。便勒马对文雄说道:“你使用诡计,赚吾至此,吾如何能服?欲要吾降,且光明正大交手,吾若败,便降于你。” 文雄道:“你欲要如何正大光明交手?是令吾放你回去,再整兵马前来相战否?此是万万不能,兵不厌诈,你难道不知乎?” 牵兴道:“吾虽然陷入你围中,然尚有万余军兵,足可博手一杀,何必定要伤及双方无辜军士性命,血流成河才干休呢?” 文雄道:“壮士临阵,不死既伤,你如果贪生畏死,便不提兵来疆场争衡也。可卸下衣甲,放下刀枪,不为军士,吾便放你等走。” 牵兴自知不敌汉军,只有奋力一博,方可冲出脱身,又见黄伦一时不能派军前来,也不知陈仓何意?正在踌躇不决之间,忽然陈仓道口一哨骑传命,说汉军独孤虎已经率兵前来攻打陈仓,请牵羊将军速速率兵驻防。 牵兴闻报大惊,便决心拼死一搏,鱼死网破,遂举手中抢大喝道:“今已经事急,唯有拼死冲出,方可得生!你等勿得怕死,皆要努力冲出。”遂拔马便带燕军望陈仓而逃。 文雄见之,遂传令全军掩杀,冉辉、徐道二人,各率二万军,从左右两面截住牵兴一万五千燕军,文雄令一万军趁势冲杀,混战一个时辰,燕军大败,牵兴引数千骑兵奋力冲出,奔向陈仓。其所部一万五千人,被汉军杀伤四五千人,又俘获四五千人,牵兴只剩下四五千败军,狼狈撤回陈仓。 文雄便传令冉辉、徐道二人道:“可趁牵兴军败之势,我军猝然至陈仓,必然能一股而下。” 于是冉辉、徐道二人提兵二万,连夜向陈仓杀来。 牵兴逃回陈仓,对黄伦道:“悔不听军师之言,中贼军诡计,以致此番大败。今恐贼军前后夹攻,军师可有良策御敌?” 黄伦道:“将军兵败而归,一万余军尚剩三分之一回来,若贼军前后夹攻,今吾已经无计矣。” 牵兴道:“若如此,陈仓将不守否?” 黄伦道:“贼军势大,将军又兵败而归,陈仓虽然还有百余张连弩,已经不能阻止敌军前来矣。将军率军出陈仓之时,吾已经得知贼将独孤虎率兵正驰往陈仓而来,现在趁其未至之前,将军速率兵弃陈仓,前至渭北驻守,再聚合张厚、方虎等军,待长安援兵发来,尚可以再据贼也。” 牵兴不禁仰天长叹道:“吾今难以向镇西将军交令矣!”忽然哨骑报,说文雄又提兵攻来,即将杀至陈仓城下。 黄伦道:“将军如还不弃守陈仓,是欲要让我等尽成汉中伪王俘吗?” 牵兴惊慌失措,随即命令陈仓城中万余军,其中数千皆带伤,皆撤出向东而走,进入渭水北岸驻扎,百余张连弩,也来不及带走。 文雄提兵来到陈仓城下,燕军已经撤走,文雄遂令军占据了陈仓,先在陈仓歇军,待独孤虎兵至,再做进取之计。 第225章 西域羌兵临酒泉 文雄已经占领陈仓,燕军败撤右扶风。不久独孤虎亦率兵赶至陈仓,两军会师,兵力大振。汉军此番折损甚小,仍有四万七八千兵力,燕军闻知文雄四万余军占据陈仓,皆都惊惧,一时不敢复夺。 原来独孤虎驻兵褒斜道,距离陈仓不过一百余里,探听得牵兴引兵出与文雄军交战,遂迅速提兵赶来,到陈仓时候,文雄已经战败牵兴。燕军远遁,于是二人便在陈仓合兵。 文雄对诸将道:“我军已经占据陈仓隘口,燕军今番被动。然司隶燕军仍众,今吾军先可驻兵陈仓,以遥为天水助攻,待潜龙能够攻克天水,我军再作进取。”于是便在陈仓驻兵,以观战局形势。 却说西域长史班错率领西域长史府兵马三万人,进军凉州。班错军中有万人为西域羌人骑兵,十分精悍,羌人将领花里赤,有万夫不当之勇。班错半月之间,便攻拔凉州敦煌郡,率兵长驱东进,直达玉门关。燕酒泉守将皇甫纪在玉门关布置五千兵卒拒守,班错到来,挥兵攻之,皇甫纪众寡不敌,难以相抗班错三万大军,坚守五日,被班错攻破,遂率败兵弃守玉门关,东走酒泉,向凉州刺史丁弘告急。丁弘闻报,即遣兵一万令燕将高师统领,前来救援酒泉。 班错攻陷敦煌、玉门关,尽占其地,又虏获二地人口辎重,兵威甚强。师高率领万人精锐兵马前来与皇甫纪会合,在酒泉整兵一万五千人。师高对皇甫纪道:“班错有多少兵马?居然令将军数日之间便失却玉门关?” 皇甫纪道:“逆贼班错带领三万步骑,其中羌人万余精骑甚为厉害,难以相敌,吾只有五千兵,所以不能守。” 师高笑道:“班错不过居于化外之地,区区数万人马,就敢攻打大燕凉州!其不过自来寻死而已。看吾只需要一万兵,便可破班错贼军于酒泉城下。” 正说间,探马报到,说班错引三万余人,耀武扬威,正向酒泉而来。 师高奋然道:“吾久镇凉州,无有功勋,今正好拿班错建功!皇甫将军且守城,待吾提一万兵出战挫敌。” 皇甫纪道:“班错军势正猛,将军不可小觑。今宜坚守为上,只需守住酒泉数日,丁刺史必然亲来,那时候吾军占优,可破班错。” 师高道:“敌人兵临城下,我如龟缩城中不出,贼军将更为嚣张矣!若不出战,恐其难制。”遂不听皇甫纪之言,将其所部万人精锐步骑,尽皆开出酒泉城,列阵城外,欲要与班错军交战。 班错提兵至酒泉城下,见燕军一万人列阵相待,师高在阵前提刀大骂道:“班错逆贼!何敢进犯凉州。今吾若不取你首级献给朝廷,誓不为将!” 班错大怒,便令前军两万人攻击燕军阵营,师高所部尽皆燕军精锐步骑,可以一当三,班错令两万军攻击,师高万人部队居然岿然不动,班错又令军冲击一番,仍然不能 冲动燕军阵脚。 师高大笑道:“谅你此等乌合之众,何能抗拒吾麾下精兵!”手中大刀一招,万余精兵便一齐反杀过来,班错二万军不能敌,遂往后而退走。 班错引军败退数里,部将李催山对班错道:“凉州军甚为骁勇,然其不过万人,军势不及我。长史可领羌人精骑相敌之,我再助攻之,必然能破凉州军。” 原来班错用兵,先用弱旅,后用精锐。本以为提二万兵可以攻下酒泉,却见师高所部战力甚强,遭其所败。班错随即命令后军万人精骑,乃羌人部队,前来迎战燕军。羌人将领花里赤为番将,归服班错麾下。花里赤身长九尺余,膀粗腰圆,力大如牛,一饭可吃下整只羊,使用兵器为六十余斤重宣花大铁斧,极为彪悍勇猛,所率万人羌兵者,皆精壮悍勇之士。 花里赤虽然极有蛮力,作战勇猛,然此人生来性情怠惰,嗜好酣睡饮食,行军一日,便要酣睡一日,饮酒一斗,啖食烤羊一只,不然,便无精神力气上阵拼杀。班错以为其勇猛之故,便也不加约束,任其自在。 花里赤接到班错命令,遂从帐中翻身而已,令军士取酒和烤全羊来。服伺军士连忙奉上美酒一斗,二十斤重烤羊一只。花里赤在帐中拔剑割羊肉而啖之,吃数块羊肉,便饮一樽酒,不过一炷香功夫,便将一只二十斤烤全羊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骨架,酒也饮了满满一斗。 花里赤吃饱喝足,容光焕发,十分精神,遂披挂上马,手提大铁斧,骑上西域高头骏马,带领万人军前来,班错见之,嘉善道:“将军如此威武雄壮,真是古之恶来也。” 班错对花里赤道:“凉州军万人甚为厉害,方才吾两万人败退了一阵,今将军可率本部勇士,前往击之。若胜燕军,吾将再赐将军一年羊肉美酒,尽情请将军受用。” 花里赤闻言大喜,遂奉班错命令,提军出阵,来战师高大军。 师高已经击退班错二万军,见其退据险要处扼守,便收军驻扎,命皇甫纪再率兵前来相助,准备待机在破敌。忽然见一番将带兵而来,师高视之,见其身如铁搭,体如熊虎,面如犀牛,手中大铁斧,在日光下熠熠生光。 师高见之,不禁心中吃了一惊。遂举刀大喝道:“你这夷人藩将,全然不似人样,也敢来犯华夏疆土乎?” 华里赤并不答话,环眼圆睁,须发皆倒竖,大喝一声,如平地惊雷,飞鸟皆被惊走,三军闻之心惊胆战。只见花里赤催动坐下马,倒拖宣花大铁斧,只奔师高而来。 师高见华里赤如此气势,心中震怖,恐难敌之,遂命左右军士放箭射之,花里赤已经直奔近前,军士方放箭不及,华里赤已经提起宣花大铁斧,向师高没头没脸劈来,师高慌忙举刀迎战,一边策马闪避,华里赤大斧已经横空劈过,师高急闪,虽然躲过大斧,然手中钢刀已经被大斧 劈落,左右身边两名军士,不及躲避,被华里赤连人带马皆劈倒在地。 师高见状大惊,遂不顾其他,策马向阵内而逃。花里赤又大喝一声,挥动大斧再砍来,师高已经逃进阵中。燕军以铁索盾牌等来拦截,花里赤全然不惧,舞动手中大斧,只一斧,便砍开燕军数面盾牌,又连接着数斧砍砸,将铁链砍断,顷刻之间,燕军五六名士卒,皆丧身大铁斧之下。 花里赤杀得兴起,又抖擞精神,竟然单人独马闯进燕军阵中,挥大斧奋力砍杀,将燕军阵中数处鹿角栅栏等,尽皆摧毁。大斧所到之处,皆无不催之,燕军纷纷抱头鼠窜,无一人敢近身。 花里赤在燕军阵中砍杀了一番,砍杀燕军十余人,又跃马奔出,站在阵外举斧一呼,万余羌兵,便齐声呐喊,如同潮水卷地一般,席卷而来。 师高已经失去了兵器,方惊魂未定,又见羌兵一齐冲来,料知难以拒敌,遂引军向酒泉而逃,正逢皇甫纪引兵赶来,二人便带兵一齐奔逃。班错见之,遂挥麾下二万兵,又一齐杀来,花里赤奋武扬威,提大斧追杀燕军,无不披靡,如虎驱群羊,凉州燕军大败,师高与皇甫纪,折兵五六千人,退回酒泉,闭城坚守。 班错遂又提兵至酒泉城下,领军攻打,酒泉城内尚有燕军万人,奋力拒守,班错一时不能攻下,便传令围之。待后方攻城器械到,在挥兵攻城。师高、皇甫纪急忙向丁弘求救,说酒泉恐不能久持,请速速发兵来救。 丁弘闻知酒泉告急,问帐下该如何解救,长史姜成道:“酒泉若不守,张掖将危矣,如班错攻战张掖,势必威胁姑臧。丁刺史此番应该亲往救之。” 丁弘道:“吾领军驻守姑臧,以防汉中伪王北犯,此处不为不紧要。今狄道城已经为贼军所占据,吾若率兵亲往酒泉驰援,恐狄道贼军趁势偷袭姑臧。然酒泉若不守,班错长驱东进,亦心腹之患也。”犹豫不决良久,尚未决议自己要不要亲往救之。 姜成遂道:“狄道贼军,尚不敢轻进突袭姑臧,下官且请领一万人驻守姑臧,刺史可领凉州兵马,前往酒泉挫败班错。不然,班错引军攻至姑臧,汉中伪王贼军再北犯夹击,凉州将不保也。” 丁弘无奈,寻思无他好法,只得采纳姜成之言,亲自率领姑臧兵马二万余人,前来驰援酒泉,阻击班错东进。留军一万人,命姜成统领守姑臧。 班错正领兵围住酒泉数日,忽然闻报,说凉州刺史丁弘亲自率兵来救酒泉。班错道:“丁弘亲自来救,势必军马不少。吾今出兵攻打凉州,是为汉中王为呼应,牵制凉州燕军便可。今丁弘率兵至,则凉州燕军皆被吾所牵制也。可先不必攻城,在此与其周旋为便。”于是便引军退后,据住险要之处扎营。又有万人羌人精骑,可以震慑燕军,燕军见之,果然不敢轻易出城。 第226章 太守归心武德扬 领英率汉中军十万围困天水城。时六月下旬,盛夏时节,骄阳似火,将士战甲皆不能穿,军中酷热难耐。闻人策在天水城内对诸将道:“现酷暑已经到来,贼军围城必然酷热难熬。只需半月时间,军便被暑热所消磨,锐气将大挫。潜龙若不退兵撤围,恐将遭我军之败也。 众将皆认同,闻人策又道:“现在还不知凉州、并州、战况如何,如二处能胜,则更有助于天水。若得其他兵力支援,此番吾大败潜龙也不是不能。” 正说间,忽然哨骑来报,说汉军已经取下陈仓,牵兴等人率兵退往右扶风。 闻人策闻报大惊道:“吾令牵兴领三万余人马,驻守陈仓一月,今才二十余日,如何便失去陈仓?牵兴必然见敌示弱,率兵轻出,中贼军奸计,才丢失陈仓!” 哨骑道:“贼军文雄正是用诱敌之计,又遣贼将独孤虎率兵从斜谷道进,两面夹击陈仓,是故牵将军中计兵败也。” 闻人策叹道:“是吾用人失察,牵兴虽然尚称勇猛,然而不足以与文雄对敌。今番失去陈仓,我军更为被动。现在并州、凉州皆有急,兵力吃紧,不能前来相援,我军可谓处境不利。” 众将闻知陈仓失守,皆都惊惧,问闻人策有何计策救之,闻人策沉吟思索良久,对诸将道:“陈仓失守,陷我军于被动之中,然司隶境内我军尚众,贼军必然不敢再轻进。只需陛下再遣军来驰援,贼军亦无能为也。今且令右扶风、京兆尹等,调集三辅人马,先防御长安。吾在此拖住潜龙大军,只需半月之后,潜龙大军必然退去。我再反击之,则雍凉之地又安全也。” 方过了一日,又闻报道:“西域班错已经攻陷玉门关,先正兵临酒泉,凉州丁刺史亲自率兵相救。” 闻人策闻报心中又暗暗吃惊,然而还不深为忧虑,对诸将道:“丁弘虽然不能分兵援我,然并州战局今还未见分晓。十五日后,若我军能战胜并州王腾,潜龙闻之,必不敢再用兵进取雍凉,现今之急仍可解也。” 却说公孙鸿率兵围困晋阳,被纵横军据住,公孙鸿不能克晋阳,洛阳又令大将池柳领三万军前来助战。领英闻知此报,对诸将道:“燕军大举围攻晋阳,吾恐奋威将军兵力单薄,将猛虎难敌群狼。今文军师已经夺取陈仓,凉州燕军被班错所牵制,我正可以用兵,以解并州之势。” 封传车道:“我军既然攻下陈仓,则无惧燕军矣。今暑热到来,需得速胜闻人策,不然我军围城日久,难耐暑热,将士气大挫,恐又要无功而返。” 领英道:“封将军所见甚是,然取闻人策者,还需智计为上。今凉州战局于吾有利,番吾已经定下致胜之策。不用劳师费旅攻打城池,便可让闻人策将天水拱手相让,率兵退走也。” 诸将闻之,皆笑而不信。封传车问道:“军师虽然用兵如神,某等心服。然能使闻人策六万兵马从天水城中退出,末将等实在难以置信。” 领英道:“闻人策若不退,恐有大败之虞。若退军让出天水,尚还能全军也。闻人策亦甚能用兵之将,岂能不知避凶趋吉乎?” 封传车惊喜道:“末将等愚钝,不知军师是何神机?能使闻人策如此?还请军师示下。” 领英遂对众将道:“今燕军被动,班错又率兵攻打凉州,伪燕凉州刺史丁弘已经率兵前往酒泉,凉州姑臧空虚。闻人策据天水而守,欲要以盛暑酷 热逼退我军,我且暂时退兵驻扎祁山大营山中以避盛暑,闻人策必不敢轻动。我军前番已经取下狄道,吾今再令一大将率精兵二万人,前至陇西与蒋道将军取下金城,然后再趁虚攻取凉州姑臧,丁弘兵力为班错所牵制,一时不能回援,吾料姑臧必然能下。我军夺取姑臧,便可与班错夹击丁弘,凉州可取。然后再挥兵只指长安,闻人策此时若不弃守天水回防长安,则长安将被我军所攻取,再回师围天水,闻人策六万兵马,将成瓮中之鳖矣。待我军占取凉州后,吾料闻人策必然将弃天水,保长安。” 封传车等诸将闻言皆大加称赞敬服道:“军师运筹帷幄之中,而能决胜千里。闻人策虽然能守,然难敌军师之多方运筹也。” 领英于是命大军皆撤至祁山,以避暑热,命封传车道:“封将军乃汉中王麾下大将,今攻取凉州姑臧之任,非封将军莫属。祁山自有吾在此领军,今吾军中还有两万骑兵,尽可交予封将军统领,可迅速驰往狄道,与蒋将军攻下金城郡,然后再以震电之势,一举突袭姑臧,必然能下。此番需得迅速,不给闻人策应对功夫,则吾计可成。” 封传车领命道:“末将今番如不能取下姑臧,誓不回见军师也!”遂提两万骑,向陇西疾驰。 闻人策见领英领军退走,笑道:“此必然是酷暑难耐,暂时撤退祁山以避暑热也。”令人哨探,汉军果然退至祁山扎营。闻人策道:“潜龙虽然退兵,然仍驻扎境上,对天水虎视眈眈,吾军不可动也。”仍然驻扎天水。令三辅官员,竭力助燕军拒守陈仓隘口汉军,务必阻其进犯司隶。一面又派人上报公孙霸,请求派援兵救急。 封传车领了潜龙军师军令,率二万骑,二日之间便驰至狄道,蒋道来迎,封传车出示潜龙军令,命蒋道率兵攻打金城郡。 蒋道对封传车道:“燕将郝昌自狄道败退,便逃往金城,与金城郡郡守颜芝合守金城郡,末将探知金城约有万余兵马。我军步卒两万人,左将军又率骑兵两万人。今番只需以一万步卒守狄道,末将与左将军统三万军便能取下金城。” 封传车道:“兵贵神速,事不迟疑,今趁敌军未有应备之时,我军三万步骑一齐突袭之,金城弹指可定也。” 于是令将军赵震领万军守狄道,蒋道率万人从狄道只扑金城,封传车率两万骑兵,略定大夏、袍罕、河关,再挥师北上,只捣金城。 郝昌与颜芝皆屯兵于金城防守,大夏、袍罕、河关等处,守备薄弱,封传车军至,各处燕军皆望风而走,要么就纷纷投降,于是二日之间,封传车又略定大夏、袍罕、河关等地,便挥兵只向金城而来。只一日时间,便杀至金城,蒋道一万步卒见之,随之也迅速杀到金城下,二将会师,列兵城下,擂鼓攻城。 郝昌与颜芝闻报说汉军已经从狄道出兵准备攻打金城,便传令布防,方还未有布防齐备,汉军三万人便兵临城下,犹如黑云压城之势,郝昌在城上见之大惊,急忙寻见颜芝说道:“不想贼军如此神速,今恐金城不能守,太守且与吾率军走姑臧罢。” 颜芝道:“吾守金城,如何能不战弃城而走?”急忙登上城头看之,果然见汉军三万余众,军阵威武,非同一般,颜芝心中震惧,胆战心惊对郝昌道:“贼军方攻陷狄道不过月余,狄道不过二万贼军,今如何有如此之众?” 郝昌道:“汉中贼军甚为彪悍,其猛将亦不少。 今三万之众,尽皆精锐,非吾金城万人能敌,此必是贼军军师潜龙又增派骑兵相助战。太守且率兵走罢,还可以保全军马,若与贼战,恐尽都折损与此。” 颜芝道:“吾军尚有万人,不可不战而退,且先战之,如不能守,再做进退。” 封传车一边率兵攻城,一边传谕金城燕军,如献城投降,皆可赦免留用。颜芝虽然指挥军士守城,然燕军见汉军如此之势,皆无战心,抵抗不力。不过一个时辰,南门一角便被汉军攻陷,蒋道于是指挥攻城军士,从此缺口涌入,汉军遂攻上城墙,杀散燕军,斩关落锁,打开金城南门,封传车便率领骑兵涌入。 郝昌已经做好败逃准备,见汉军已经攻上城墙,便对颜芝道:“太守如果还不走,必将被贼军生擒。”颜芝方坐在城头,手捧《春秋左传》大声朗诵,以激励军士守城拒战,不听郝昌之劝。郝昌见此,对颜芝道:“太守满腹经纶,即便被贼俘虏,尚还能见信而受重用。末将一介武夫,不敢为贼军所得。”随即便引了本部人马五千人,匆匆从北门而出,向姑臧而走。 汉军已经攻陷金城,封传车、蒋道率军入城,燕军皆降。颜芝仍然正襟危坐城楼之上,大声诵读左传。有降军告知封传车道:“郝将军已经率本部兵从北城逃走,楼上坐者,乃金城太守也。”封传车遂带兵上楼至其前,颜芝并不顾,依然诵读,封传车道:“郝昌已逃,金城降陷,战争已停,太守可停止诵读矣!” 颜芝仍然不顾,又诵读一篇完毕,方掷书于地道:“吾虽然不能守金城,乃至兵败城破。然吾诗书礼仪世家,身为圣人门徒,不可降武夫也。” 蒋道大怒,欲要上前执之,封传车止住道:“此人诗书世家,学问之人,正是汉中王所欲要招纳者也。” 封传车遂对颜芝拱手为礼道:“太守自诩为圣人门徒,颇知诗书礼仪,奈何见国贼篡汉,仍然附从跟随,相助王莽董卓呢?” 颜芝闻言,满面羞惭,不能答言。 封传车遂又道:“今汉中王堂堂天潢贵胄,举兵欲复兴汉朝。将礼尊优待天下士人,今太守如能弃暗投明,汉中王必然奉太守为上宾。太守也可赎免相助伪燕之罪,再维护大汉纲常也。” 言罢,亲自上前,扶其起身道:“吾乃汉朝前太尉封章之子,今为汉中王麾下左将军,与汉中王并力除贼扶汉,今若蒙太守不弃,愿与太守结为兄弟。” 颜芝听闻封章,不禁心中震动,见封传车又如此礼待,遂投诚汉中王,对封传车下拜道:“在下陇西颜芝,敬服将军虎威,今愿意归降,望汉中王收纳。” 封传车大喜,遂扶起,与其结为兄弟,封传车长颜芝三岁。见颜芝学问渊博,在金城深有民望,便仍让其领金城太守之职务,将状况发书告知潜龙。 原来颜芝出身陇西经学世家,其祖上是后汉时期经学大师马融门下高徒,遂世传学问,颜芝亦自幼习授家学,年二十,名闻陇西,被举为孝廉,后入仕汉朝为官,公孙霸定取凉州,以为其有才学,便令其领金城太守。相治金城数年,多有政绩,民望甚隆。颜芝精通学问,不习兵戈,虽然与郝昌有万人驻守金城,然而被汉军一攻击破。封传车深知建夏欲招纳天下士子人望,又耳闻颜芝声名,所以才折节令其降服。 第227章 欲取姑臧先焚粮 封传车攻取金城,金城太守颜芝投降,颜芝又令金城郡各地都向汉中王投诚。封传车令颜芝仍然守金城,又与蒋道提兵向姑臧而来。 姑臧古称凉州,地处汉羌边界,民风甚为剽悍。后汉朝扩疆西域,便以姑臧为凉州治所。凉州精骑横行天下,又居于河西走廊要冲,是汉朝丝绸之路上重镇,为河西富邑。取得姑臧,便可以控制凉州四方。前番第五均能够依据凉州而进入长安者,盖因姑臧地势险要,兵马矫健也。 丁弘虽然率兵救援酒泉,却还在姑臧留有一万兵,令长史姜成防守,郝昌又率兵五千退至,加上各地招募预留等军士,姑臧防守兵力亦有两万之众。 郝昌退至姑臧,对姜成道:“贼军已经攻陷金城,恐不日之间将前来攻取姑臧。长史需向丁刺史告急求救,再急招募军兵,以作御敌。不然贼军大至,恐难抵御。姑臧若不能守,凉州将为贼所有矣。” 姜成道:“丁刺史临行之前留有一万军马给吾守城,今将军所部有五千人,吾还可以聚敛数千人,以姑臧险要地势,城防之固,两万人足可以御敌。且丁刺史西拒班错贼军,军力尚吃紧,岂可再让其分兵?”于是只将汉军进犯姑臧军情告知丁弘,并不要求丁弘回援,说其率部两万人可以抵御汉军。 丁弘正率军在酒泉,欲要攻击班错,班错却引军据险而守,一时并不能退敌,遂两相对持。接到姜成军报,见其说两万人可以御敌,遂不回兵驰援。 封传车对蒋道言道:“姑臧城地势险要,城防坚固。且还有凉州军坚守,我军只有三万人,不可与其久持,需得出其不意而临之,方可一鼓而下也。”于是令蒋道万人步卒速行,限定三日之内到达姑臧。封传车领二万骑,从金城北上,沿途顺便略定各县城池。 封传车引军疾驰,二日便至张掖郡境内,逼近鸾鸟。此时郝昌方到达姑臧一日,正与姜成在布守城防,尚未齐备。哨骑报汉军骑兵已经进至张掖郡,姜成大惊,道:“贼军居然如此神速!今鸾鸟、苍松等各处布防尚未完成,贼军便至,今只能拒守姑臧城。”于是便将鸾鸟、苍松等处军士,皆撤回姑臧防守。 封传车进至鸾鸟,燕军已经撤离,封传车掐算日期,今天已经是第二日,再有一日,蒋道一万军便可至,于是便在苍松驻扎歇军,等候蒋道兵前来,又探察燕军姑臧布防。 姜成将五千精兵,屯扎姑臧城内,令郝昌五千兵布防于姑臧城左边山堡险要之处,居高临下,可以制敌。又将五千兵屯驻前往姑臧大路要冲之处,设置鹿角数重,以阻汉军骑兵前进。其余收敛得各处五六千兵丁,用以协助守城,运送辎重军械等。 封传车哨探得实,见姑臧守备甚严,心中忧虑道:“如姑臧如此防守,恐我军难以突袭。”正寻思无计,忽然报军帐之外有一道者请见,封传车请入账中,看其面貌清奇、姿容逍遥,约有四十岁年纪,心中正诧异,道者稽首为礼道:“吾乃陇西车离子也,久居张掖。汉朝倾颓,枭雄割据争衡,十年之间,凉州干戈相闻。吾曾避乱,师从公孙范,知汉中王当复兴。今见汉中王大军前至凉州,恐难夺取姑臧,特以此来相助将军也。” 封传车闻言大喜,遂加礼厚待车离子,对其道:“先生若能相助汉中王平定凉州,实为荫及子孙之功也。吾正愁姑臧布防严整,未有计策取之。今幸得先生前来相助,必有破取之策,还望先生赐教。” 车离子道:“吾师公孙范,于十余年前曾对吾言道:天下虽然大乱,然前太子必然能力挽狂澜,复 兴大汉。他日前太子如进兵至此,你可为其助。贫道一直谨记在心。今公孙霸篡夺汉朝,饕餮天下,又在凉州强取豪夺,压榨民脂民膏,凉州之民,不堪其暴虐,皆欲思得明主。今将军前来,正是凉州万姓之福也。然而姑臧城地势险要,若用一支兵守其城外山堡,以一军据住大路要冲,纵使十万铁骑,也不能过也。” 封传车道:“先生所言正是,燕军今正是如此驻防,吾尚无进取之策也。” 车离子遂对封传车附耳道:“姑臧虽然是金城汤池,然也不是无隙可乘。从此处有一间道,可通于姑臧城北面,今此道久已废弃不用,然仍可以行军马。燕军于此道上并未有兵马防守。将军只需用三千余精兵,趁夜从此间道而进,燕军必然不知。燕军辎重粮草,皆屯于城北处,将军以三千人精兵,偷袭至北城,可一举而下北城,北城只有数百老弱驻守。将军偷袭得手,便放火烧掉燕军辎重粮草,燕军将不战自乱,将军且再等候数日,燕军粮草无续,必然无心再战,将军再率兵击之,必然能破城也。” 封传车大喜,遂令细作扮成燕军士卒,到城北查探,果然如车离子所言。车离子又道:“贫道可为向导,为将军带路。”封传车于是将车离子留在军中。 次日黄昏时分,蒋道率万人军赶至,封传车便令蒋道在此令军。至夜,挑选三千精骑,亲自率之,人衔枚,马裹蹄,以车离子为向导,趁夜向姑臧北城突袭而来。 午夜子时,封传车三千军到达姑臧城北,远远望之,于月色之下见城北上燕军甚少,封传车于是下令三千军疾驰城下突袭,人马遂一起奔腾而来,城上燕军如梦初醒,连忙燃起烽火,吹起号角传令,然而已经不及,封传车三千军瞬间杀至城下,封传车令千余军向城上射箭,数百军士下马攀城而上,片刻之间便攻上城头,杀散燕军,遂又开了城门,车离子带领封传车来至燕军屯集粮草处,汉军点燃数十火把,投向粮草堆中,一时间大火燃起,北城一片混乱。 姜成自持姑臧防守坚固,汉军将无可奈何。忙碌一日,夜半时侯方睡下,方还没入眠,就闻报汉军偷袭北城,焚烧粮草。姜成大惊,从床上翻起道:“贼军如何到的北城?莫非有神助乎”忙出府看之,只见城北火光冲天,姜成惊惧,便传令城中五千军前往救火御敌。 封传车带领三千骑兵冲进姑臧北城,趁夜烧掉了燕军粮草,姜成虽然令军来救,火势太大,一时不能灭,粮草遂被焚毁。又遇见封传车三千军,混战到四更,封传车方领军退,从原路返回鸾鸟大营。 郝昌夜里见姑臧城北火光大起,因未得姜成军令,不敢轻易来救。待次日天明,姜成击退了汉军。粮草已经被焚毁,混战半夜,又折损一二千人。郝昌来见,问夜里是何原因,姜成道:“贼军夜袭北城,烧毁粮草。吾甚为难以置信,姑臧防守如此严密,飞鸟不过,贼军从何而来?” 郝昌道:“长史可知鸾鸟到姑臧城北有一废弃间道否?贼军必然是从此而来。” 姜成道:“此间道只有吾军知晓,且已经废弃多年不用。贼军能从此而进,必然军中有人告知,然贼军何以知晓我军粮草屯驻北城?今军无粮草,吾若再守姑臧,恐坚持不了数日。” 郝昌道:“军中定然有奸细告密,才能让贼军得逞。今粮草被焚毁,恐我军难以坚守,长史还需另做打算。” 姜成叹道:“如今之计,无有他法。然姑臧不可以不守,只得修书告知丁刺史,请其速速来援,姑臧还可以保全。吾且先再坚守数日。 ”于是速派飞骑,告急丁弘,请其率师回援。 封传车从间道突袭,烧毁了燕军粮草。车离子道:“吾知姑臧燕军详细,城内屯集粮草不多,丁弘率军西走酒泉之时,又运走一部分。姑臧守军所需粮草皆由陇右、河套供给,今方未秋熟,城中只有月余粮草可供应万人使用,今已经被将军焚毁,其军无粮草为继续,三五日之内,援军若不知至,必然难守。” 封传车大喜,于是驻军鸾鸟,又令蒋道领军据住东边大路,阻截燕军从他处运送粮草,只待三五日之后,燕军断粮无心守战之时,便可攻击夺城。 丁弘接到姜成报急,大惊道:“如姑臧不守,凉州将陷于贼手,吾将无处可立足也,今不得不回救姑臧。” 又见班错军退据酒泉之西山下水旁以避暑热,此时天气甚热,料想班错一时不会进兵,于是便留军一万人交与师高,令与皇甫纪坚守酒泉。便自率一万骑,迅速来驰援姑臧。 姑臧燕军失去粮草,姜成于是搜罗城中剩余,尚供应了二万大军二日,第三日,便已经无粮,军心焦急,而丁弘援兵尚未至,姜成便将姑臧城内百姓粮食强行征募,以供应大军用度,城内百姓鼎沸,姜成以武力震慑之,百姓皆敢怒而不敢言,遂失去民心。 封传车闻知丁弘率万骑前来救援,于是令蒋道在鸾鸟领军,自率万骑前来迎截丁弘。两军相遇于武威,丁弘见汉军万骑列阵相截,见是封传车,遂扎住阵脚,出马提枪大喝道:“逆贼封驿,焉敢夺吾凉州!上将至此,还不纳下首级!” 封传车笑道:“谅你非吾对手,尚敢在此夸口!”随即怕马舞刀,只取丁弘。 丁弘亦有勇武,其人前番随公孙霸征伐凉州第五均,多立战功,且又能用兵,公孙霸以为其勇武可以倚仗,遂用为凉州刺史。时年方四十岁,巅峰尚在,久闻知汉中王麾下猛将英勇,心甚不服,欲要一会而不得,今日正奉封传车率兵拦路,不由得勃然大怒,又见封传车年岁已长,寻思其巅峰不在,便想斩将立威,以震慑汉军。 然封传车武艺,虽然不及纵横、章武等绝伦,然也相差不多,今虽然年近五旬,却武勇尚在,出马与丁弘大战十二会合,不分胜负,然丁弘已经处于下风。 封传车抖擞精神,再展神威,力战丁弘,又十余合,丁弘难以招架,遂虚晃一枪,闪开阵脚逃走,以枪一招,命万骑精锐冲阵而来。 封传车亦毫不示弱,见凉州军冲来,也命部下万骑冲锋迎战燕军,封传车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至燕军阵营之前,手起刀落,斩杀燕军一校尉于马下。 汉军见之,皆奋勇向前。丁弘所部,虽然尽皆凉州精锐,然长途跋涉,远来疲惫,不敌汉军攻势,丁弘虽然奋勇当先,斩落汉骑军士数人于马下,然汉军军威正猛,燕军不能抵挡,遂败走,封传车趁势击之,大败丁弘,斩首三千,夺其战马两千余匹。 丁弘军败,遂引军往休屠城而走。封传车随即又占据了武威处道路,尽阻燕军驰援姑臧之道路要冲。 丁弘不能越过汉军救援姑臧,便传命张掖郡各地向姑臧运送粮草,以接济姑臧守军,传令塞北胡人,领军前来助战,又遣人向北地求救。 然而其所运粮草,皆被汉军所截,只有少许从城北运入姑臧,然姑臧城内城外二万军,数万百姓,日费粮草不小,此等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又过了三日,姑臧城内百姓已经无粮,皆忍饥挨饿。姜成强征募的粮食,也只能再维持一二日,军中开始杀马为食。 第228章 破城斩敌取凉州 姑臧城粮草将断,军心不稳,姜成又强行征募百姓粮食,百姓皆无以为食,于是便群情汹汹,欲要变乱。姜成在姑臧城内以武力相弹压,如有闹事者,便逮捕杀至,百姓惧其淫威,略微稍安。姜成传令各地向姑臧运粮,然此时盛夏,秋熟方未至,各地也已经无多少存粮,途中又被汉军拦截,只能从城北运进少许,难以解救当前之急。 郝昌劝姜成道:“如今粮食断绝,可将城内百姓从北门遣散,到他处寻觅粮草。或可以解一时之急也。” 姜成道:“如将百姓遣出,恐皆全部逃出矣,谁还能再助吾守城?且在坚持三五日,援军必然会至,贼军当退去也。” 封传车令八千骑屯驻姑臧西边大路,将所有到达姑臧道路封锁,唯有北城为燕军占据未有封锁。封传车到鸾鸟军营,车离子进言道:“现已经围困姑臧数日,城内粮草已经断绝。燕军军心动摇,贫道闻知守将姜成暴虐,城内民心将变,将军可于今夜举兵攻之,可成就大功也。” 封传车大喜,于是传令全军,饱食严装,准备今夜攻打夺取姑臧城。 至夜,微风不动,月色满天,天气仍闷热,亥时三刻,封传车下令蒋道领万余步卒进攻姑臧正面大路燕军,再以五千骑为助。又以五千骑牵制郝昌所部军,汉军一齐发动进攻,来势猛烈。姜成在姑臧城闻知,急忙下令城外两军迎击,然燕军士气不振,虽然据险而守,却作战不力,至半夜丑时将尽,姑臧正面大路被汉军所夺,燕军败军三千人撤至姑臧城内。封传车于是又提军进至姑臧城下,围住南门攻打。 郝昌所部五千兵,守住山堡,为汉军所遏不敢出。封传车又调屯扎于城西八千骑,进至姑臧北门攻打。 攻打至黎明,东方已显鱼肚白,燕军将不支,姜成于是下令城中百姓都往城上防守。又见南城将破,便将数千百姓置于燕军之前堵住城门,以此迎击汉军攻势。又令亲随军士领军监督,如不从者,立即诛杀。百姓皆大怒,遂一齐哗变,夺燕军武器,反杀姜成监督军士,城中遂大乱。姜成见不能控制,想从北门而逃,却被百姓一拥而上拿下,用绳索绑缚之。城上百姓见之,也一齐响应,杀燕军领军军官数人,燕军士卒已无战心,遂都同百姓一道,在城墙上数起白旗,传话向汉军投降,城门下百姓,也打开南、西两处城门,迎汉军进入。 封传车见状,遂下令停止攻击,天色已经大亮,燕军皆弃械投诚,百姓将姜成捆绑拖出,送至封传车军前,说已经擒获凉州长史,请命归顺。 姜成被绑,自知大势已去,表情木然,封传车问道:“尔就是伪燕凉州长史姜成?今尚未被吾军所擒,反而被凉州百姓所擒乎?” 姜成不答,封传车喝道:“不能战即守,不能守即逃,不能逃即降,且问百姓何罪?尔如此不择手段,令其为前驱,为你挡死耶?” 姜成遂大笑道:“你引兵犯境,夺吾凉州,烧吾粮草,以致于 此。何言在此虚情假意乎?吾为大燕守城何错?惜哉天不助吾也!” 封传车喝令军士道:“此人顽固残忍,不足为良士。且先囚于军中,待吾禀告潜龙军师后再做发落。” 百姓听之,皆一齐跪地请道:“此人暴虐,强夺民粮不算,数日之间,在城内屠杀我等百姓数百人,吾等将其擒获交付将军,盼望将军将其正法也。今将军获而不杀,恐冷却姑臧城内民心。” 封传车对姑臧军民道:“汉中王以仁义为先,武德在后,此人虽然有罪,当交汉中王处置,吾未敢擅自发落也。” 百姓都道:“将军若不敢杀,是欲令庶民们动手吗” 车离子遂对封传车道:“将军既然受命西征,掌假节大权,便可以诛杀不臣。此人相助伪燕,在凉州横征暴敛,民不聊生,为祸凉州已非一日,今民愿如此,还请将军将其正法,以安抚姑臧众心。” 蒋道也劝道:“姜成此等伪燕酷吏,如不杀之,难以平民愤也。” 封传车遂令军中执法军士道:“今伪燕官员姜成,暴虐不仁,罪恶深重,不诛不以平凉州民愤。吾今令你可将其正法。” 于是将姜成执于城南下斩之,将其首级传示姑臧军民,姑臧军民百姓皆欢呼雀跃。封传车斩杀了姜成,遂提军入姑臧,安定城中秩序。先前数日,姜成已经将丁弘等凉州官员家眷从城北送出。封传车传令,姑臧燕朝官员只要投降者,皆可赦罪免死。于是伪燕官员,都纷纷投降。 封传车安定了姑臧城内,便又提军至城外山堡,将郝昌五千军围困,传令郝昌投降。 郝昌见被困山堡,已经断了辎重供应,又见姑臧已经被夺取,姜成被杀,欲降心中又迟疑,不降又支撑不了数日。封传车令人传信道:“汉中王兴复大汉,以人为本。将军虽然**事贼,然今可反正,犹能立功赎罪也。”郝昌闻知,遂率领五千军下山投降,封传车收其军,仍用郝昌为军中副将。 封传车夺取姑臧,凉州震动,燕军闻之,皆不敢再前来驰援,封传车又传令休屠城丁弘投降,丁弘接书不作回复。 此时天气盛暑炎热,封传车便在姑臧歇军,又将军中粮食,都分发给姑臧军民百姓。各处粮草又运至,姑臧虽然断粮了数日,又得到救济,尚无人被饿死。 七月中旬,领英在祁山闻知封传车克姑臧,夺取凉州,大喜,遂传令封传车,可再趁机率兵西进,与班错共相夹攻酒泉。 伪燕皇帝公孙霸在洛阳,闻知汉军再出祁山,欲要攻取雍凉,公孙霸道:“朕有大将闻人昭远驻守雍凉,西边可无忧也。”未及,接凉州刺史丁弘军报,说班错攻打酒泉,汉军又犯境,请派兵增援凉州。公孙霸便命令长安增发兵马,未几,又接到镇西将军闻人策请命,说汉军再次进攻雍凉,又攻陷陈仓,现在燕军被动,恐其再趁虚派兵攻击凉州姑臧,则凉州将不守,凉州不守,天水亦将不能守。请陛下发兵长安以 作防备。 公孙霸看闻人策书信,心中才微微惊惧,就设朝商量此事,公孙霸道:“今汉中伪王连结班错、王腾二贼,数路军马进犯雍凉,闻人昭远修书告急,朕不得不忧虑之。今闻人昭远请命朕发兵防守长安,卿等以为如何?” 司空闻人亮出奏道:“班错西犯酒泉,将牵制丁弘兵力。汉中贼军今得益州增兵,其势甚大,闻人策拒守天水,处于劣势。臣恐贼军偷袭取得凉州,若再兵犯长安,恐我军将败矣。此番陛下应领兵亲镇长安,方可解各处之急。” 汪谦出奏道:“不可也,陛下在洛阳,为震慑荆州贼军。如陛下前往长安,荆州贼军趁机再进犯中原,我将疲于应付也。如今之计,不如再派一大将领兵前往长安驻守为便,闻人昭远善能防守,必能阻止贼军于司隶境内。” 公孙霸遂问皇甫照道:“丞相见识甚高,今有何意见?” 皇甫照奏道:“依老臣之见,中原兵马尚多,陛下今番可镇守帝都洛阳,以太子镇守长安,则可以制衡汉中伪王。” 公孙霸闻言甚喜,对皇甫照道:“丞相所言甚善。”又问道:“今谁可为将?助太子守长安?” 皇甫照道:“房将军骁勇善战,且又兼通兵法,陛下可以用其为将相助太子。” 公孙霸大喜,遂以房围为辅国大将军,再统领洛阳三万精兵,又拔骁将五员为其麾下,助太子公孙贵前往长安镇守。 公孙贵与房围等领三万人马前往长安,尚在途中就接到军报,说汉军已经攻陷姑臧,凉州大半已经失去。公孙贵闻知不禁惊惧,有后退之意,房围道:“陛下命太子殿下镇守长安,意在让太子拒贼建功也。今凉州虽失,三辅地势险固,尚有镇西将军等十万人马,足可以拒守。太子再前往坐镇,可领兵破敌建功,陛下必然高兴也。” 于是公孙贵才振奋精神,前往长安而来。 封传车定姑臧,休军数日,接到潜龙军师军令,命其西取酒泉。时车离子尚在军中,封传车问其道:“吾今欲要领兵再西取酒泉,略定凉州。然丁弘尚驻军休屠不降,恐其与胡人连结,又趁虚再反夺姑臧。先生可有良策?” 车离子道:“今姑臧已经为将军所取,凉州燕军必然胆寒。将军欲要定酒泉,需要先安定姑臧。丁弘据休屠不降,将军即可提兵攻之,又有何迟疑也?平定丁弘,姑臧可安。将军便可放心用兵。” 于是封传车纳其言,提军两万,前至休屠城,令军攻打,丁弘率兵拒守一日,不能支,遂弃城率众北走。封传车便占据休屠城,留军驻防,遂即命蒋道领兵驻守姑臧,自与郝昌率领二万骑,西取酒泉。 封传车率领二万骑,从姑臧出发,沿途略定张掖郡各地,一连奔驰五日,方到达酒泉安弥城,距离酒泉城仅百里之遥,遂驻军休整,派人向燕军传谕,如献城投降,便可赦罪留用,如不从命,便引兵击之。 第229章 会师酒泉捷报传 酒泉有燕军将领师高和皇甫纪驻守,尚有兵马三万人,其中师高所部六七千人皆凉州精锐铁骑。燕军见汉军前来传谕降书,军心不安。皇甫纪见姑臧已经不守,心中忧虑,有投降之意。然而师高倚仗勇武,在酒泉还尚有三万兵力,仍然不惧,欲要坚守与汉军一战,二人便意见不合。 班错见汉军进至酒泉,大喜,遂又提部下近三万众前来围困酒泉,并派人致书于封传车道:“左将军且请屯兵安弥城,阻断敌军后路。待错将率众攻下酒泉献给汉中王。” 封传车见酒泉燕军不降,欲要提兵攻之,又接到班错书信,大喜,遂提军驻扎安弥,坐观班错攻城。 班错率军围住酒泉城西面,命番将花里赤挑战,花里赤又吃饱喝足,便提大斧领兵在城下叫战,燕军皆畏惧其勇,不敢出战。师高对部将道:“且不必与此野兽之人相斗,此羌人兵马,虽然悍勇却无谋,我军只需以计便可破之,若破其羌人兵,班错将不足为惧也。” 于是寻见皇甫纪道:“酒泉今被贼军东西两面夹攻,吾欲先破班错,皇甫将军肯为吾相助乎?” 皇甫纪道:“敌军势大,我军不宜出战,应坚守为上。” 师高道:“如不出战,贼军围我日久,我将坐而待毙矣!与其坐而待毙,不如拼死一博。吾观班错所部羌兵可破也,只需破得羌兵,班错必将率兵退去。” 皇甫纪不同意出战,师高一再想请,皇甫纪无奈道:“将军欲要出战,城内需得防守,请将军率军出战,吾领兵守城,如何?” 师高道:“吾欲令将军为前锋攻击羌兵,吾再率兵掩杀。将军岂能托言守城避战呢?” 皇甫纪道:“吾非不欲出城击贼,只是忧虑出战于我军不利。若酒泉被贼军占取,我等将安归乎?” 师高冷笑道:“莫非皇甫将军是欲要献城降敌乎?” 皇甫纪闻言惊到:“吾身为大燕凉州将军,为大燕驻守城池,当尽忠效命。师将军何出此言?” 师高道:“吾欲战,皇甫将军却处处与吾意见相左,此不是有降敌之心为何?今大战之际,吾身为主将,不能不防之。”于是喝令左右,将皇甫纪执下。 皇甫纪左右见之,便拔刀向前道:“师将军不可无端怀疑皇甫将军,今若自相火并,必令贼军不战而取酒泉也。” 师高见此,也无奈何,于是令左右退下,又对皇甫纪赔礼道:“吾非欲如此,只是大战之际,人心难测,此不得已耳。今将军守城,吾领军出战,如何?” 皇甫纪道:“吾还是以为坚守为上策。既然将军非出战不可,吾不能阻止,只得依照将军之令而行。” 二人虽然未能火并,然嫌隙已成。师高令皇甫纪守城,却要将其兵马抽调出城作战,令自己部下五千人留在城内,以防皇甫纪军变。 皇甫纪接到军令,心中迟疑不决,左右皆对其道:“师高如此安排,意乃在防备将军也。且今日情形,师高日后必然不能容下将军。今姑臧已经失去,丁刺史尚不敌汉军,更何况一 师高?敌军两面围攻,酒泉早晚将陷,将军既然有归顺汉中王之意,且宜早做决断,以免迟疑不决反受其乱矣。” 皇甫纪道:“吾若背叛大燕,恐对不起吾叔父皇甫丞相也。” 左右道:“将军虽然与皇甫丞相有亲,然人各有志,且汉中王有正统之名,今率兵攻取凉州,无人能扼之。将军投诚汉中王,亦是辅助汉朝也。皇甫丞相虽然仕宦燕朝,然内心仍然向汉朝。将军何言对得起对不起乎?且皇甫丞相为大燕柱石,陛下也不会因将军之故为此责罚。” 皇甫纪道:“临阵叛变投敌,乃千夫所指也,吾岂能为之?” 左右道:“将军明知不敌贼军,欲保存军力而降,岂能说是叛变投敌?且将军今被师高所欺凌,即便酒泉能免,日后师高能容下将军乎?今不速下决定,某等恐将军祸起萧墙矣。” 皇甫纪心中还在犹豫,忽然师高令人来传命,欲要调皇甫纪部下军出战,皇甫纪问道:“师将军欲要调多少?”来人道:“师将军有命,尽调将军部下人马。”皇甫纪道:“吾所部军马,唯有吾能惯用之,恐师将军所用不便,且调一半如何?” 来人道:“皇甫将军如不尽调部下兵马听用于师将军,又何能让师将军释疑置信呢?” 皇甫纪方未有答言,左右即拔刀而起,斩杀师高所遣来人,遂持师高使者首级号令皇甫纪众军道:“师高无道,欺凌同袍,皇甫将军今已经归诚汉中王。如有不从者,以此人为例!” 皇甫纪见左右斩杀师高来使,大惊,然而已经骑虎难下,遂决议投降,左右请其占据酒泉城,皇甫纪于是领兵占据酒泉城北、城东等处,城南,城西皆为师高军士占领。 师高闻变,大怒道:“吾就知皇甫纪逆贼暗通贼军,今不可不前往诛杀。”于是便提兵攻战城东,城北二处,师高所部有二万军,皇甫纪只有一万军,寡不敌众,城北遂被攻陷,师高又提兵来攻城东,皇甫纪急忙引部下六千余众,开东城门奔出,前至安弥汉军大营,向封传车投降。 封传车大喜,遂迎入帐内,赐降军酒食,皇甫纪哭诉被师高所欺凌之事,封传车抚慰皇甫纪道:“将军今弃暗投明,如拔开云雾见青天也,师高顽固蛮横,必将失败。” 皇甫纪道:“末将率部投诚,大燕降视末将为叛贼。末将不望献城建功而扬名,只是汉中王英明神武,人心所向。师高不识适宜,欲要率兵顽抗,末将不忍万千将士为此殒命,特此才现破城之策,望将军速下酒泉城,安定军民,可以减免生灵涂炭也。” 封传车大喜,皇甫纪遂将酒泉城内燕军虚实,尽皆告知封传车。劝其趁现在城中变乱之际,急作攻击,酒泉可一鼓而下。 封传车于是传命班错,令其攻打西面,封传车亲统二万余兵马,从安弥进至酒泉城下,提兵攻打东门。 师高见皇甫纪率兵反水投敌,城中只有二万余兵马,便不敢再出,于是据城防守,又强令城中百姓帮助守城。方还未有布置停当,就报班错大军已经在攻打城西,师高大怒,道:“班错逆贼欺吾 太甚!吾就不能取你首级吗?”叫军士取披挂来,欲要带兵出城击杀班错。 忽然又报,城东汉军两万余众,已经从安弥杀至酒泉城下,攻城甚急。 师高闻知大惊,道:“贼军如何便来攻城?想必是皇甫纪逆贼助贼来攻打酒泉。深为可恨!今不可出城。” 部将道:“贼军东西两面夹击,恐酒泉不能守,将军还是率众从城北走罢!” 师高寻思,今姑臧已经失去,丁弘不知败逃何处,洛阳距离酒泉万里之遥,纵使立即发援兵相救,恐怕也得十余日才能到来。今虽有两万余人,然强敌压境,都无战心,援兵无望,酒泉将不能守。于是便下令全军准备弃城,向北逃往长城,前至张掖属国而守。 封传车与班错两军夹攻,酒泉将失陷。皇甫纪又对封传车说道:“师高恐率众北逃张掖属国,将军可率兵阻截之。”于是封传车令蒋道、郝昌率领万余步骑,前至酒泉北面阻截。 班错已经引军攻陷酒泉西门,率军涌入城内。师高已经率部逃出,尚还剩数千燕军不及走出,皆被班错所俘获,于是便都投降。封传车也攻破东门,与班错会师城中,两人率军占据了酒泉。 师高领二万人正望长城而走,忽然路两边伏兵四起,蒋道、郝昌率领万人步骑前来截击,师高惊讶,不敢恋战,带领八千人冲破拦截逃去。余下万余燕军,因为临行匆忙,辎重又多,且又多有不愿意跟随师高北逃之意,今见汉军拦截,师高逃走,遂都降汉军。封传车取下酒泉城,与班错收降各处降军,共约两万人。两军又会师酒泉,军威大振,于是酒泉、张掖等各地,皆纷纷投降。封传车安定各处完毕,设酒款待班错,大宴诸将以为庆功。 席间,封传车对班错道:“汉中王此番得班长史相助,得以平定凉州。长史之功,当载汉史。在下尽当奏明汉中王长史此番之功。” 班错道:“吾祖上皆为汉朝镇守西域,今见国贼篡汉,错乃汉臣,岂有不诛贼扶汉之理?” 封传车道:“有班长史等汉朝忠臣在,大汉复兴必将有望。”二人席间谈笑甚欢。封传车又抚慰班错麾下诸将,见花里赤威猛异常,封传车惊叹道:“此位西域壮士如此雄壮威猛,真是中原罕见也。” 班错笑道:“为吾麾下羌人番将花里赤也。其人勇力,非中原猛将所能比也。” 封传车便令其施展武艺,花里赤领命,便出座,在庭中舞动六十余斤重大铁斧,果然如猛虎咆哮、犀牛狂奔,威力之大,非中原战将所能相抗。 封传车惊叹道:“吾虽然可列为中原名将,勇武亦天下有名。今观花里赤将军如此神威,非吾所能匹敌。” 遂赐其酒肉,花里赤谢过,便拔剑割肉而食,满座皆惊。封传车叹道:“樊哙见之,也当甘拜下风。” 封传车在酒泉休兵,将燕军降军一一安置,仍用皇甫纪为将军统兵。报捷于潜龙军师。领英闻知大喜,便回书封传车,可让班错军驻守酒泉、张掖,汉军再以收聚燕军所降军马,挥师东向向长安进军。 第230章 潜龙运筹退闻人 封传车夺取酒泉,探知燕将师高逃往张掖属国,其部下不足万人,难以再南下复攻酒泉,暂可不足为虑。又接到领英军令,遂请班错引军驻守酒泉、张掖等地,便率郝昌、皇甫纪等降将,统领步骑近五万众又挥师向东,依照潜龙军师军令,只取长安而来。 时暑热已经过去,天气转凉,七月底,闻人策在天水闻知姑臧被汉军夺取,虽惊而不惧,对诸将道:“贼军虽然夺取姑臧,然凉州地广,我军尚有回旋之地,贼军未能一时尽取。今吾已经上书陛下,陛下援兵再至雍凉,吾有此为助,仍可以退潜龙贼军也。” 八月上旬,又闻报酒泉已经被班错和汉军大将封驿所攻取,燕军大部皆降。闻人策闻报大惊道:“贼军居然又夺取酒泉,如此将尽占凉州矣!今番我军不能再驻守天水,且准备撤退之计。” 众将闻知闻人策要撤离天水,皆大惊,一齐前来问道:“凉州虽然失去,然天水、汉阳等处临近司隶,大都督尚有六万兵马在此,何言闻知酒泉失守便要退军、将天水拱手让给贼军?末将等不能甘心也。” 闻人策道:“此番攻夺凉州,乃潜龙大手笔也。只恨吾大燕凉州军马不争气,不能抵御贼军,以至于我不能再守天水。丁弘用兵失算,被汉军袭取姑臧,且又不能西退班错,东不能驰援姑臧,今兵败逃遁,陛下用此人守凉州,诚误大事也。潜龙之意,是取下凉州与班错兵会合,然后再率师东向只扑长安,彼再率祁山之军进攻天水,令陈仓文雄贼军进攻右扶风,以此三路进击之势,欲要歼灭我军。我如在此与其相战,恐长安有失,贼军再从后包抄,则我天水之军,将成瓮中之鳖也。你等不知潜龙用兵之略,如欲要坚守天水,我军将有倾覆之虞。今封驿取下酒泉,不日将提兵东进,趁其都还未至之前,我军从容从天水退出,驻守雍州边境防守长安,尚可以拒敌于司隶境外也。” 众将听闻此言,尚尽未信之。闻人策又道:“不出五日,潜龙必然率军从祁山出。而贼将封驿,也将率兵从河西犯雍州。你等且欲做收拾,十日之内,吾必定从天水撤出。” 众将领命,皆去准备,然欲要突然退军天水,众将皆有不甘。张英便对众将道:“镇西将军料敌如神,此番退军必有道理,你等如何怀疑?且尊大都督军令。”众将方才去收拾准备。 第三日,哨骑来报,说祁山潜龙大军正在集结聚集,恐其又要出兵进犯天水。燕军众将闻知惊讶。到第五日,哨骑来报,说汉军大将封驿率数万步骑,已经从姑臧提兵向陇右而来,今恐已经抵达金城郡境内。 众将闻知大惊,皆道:“大都督果然明见!”于是一齐前来闻人策帐中,请其下令,弃守天水,退至雍州边境防守长安。 闻人策笑道:“你等休要惊慌,吾虽要退军,然也不惧贼军气势汹汹也。今虽然为敌所逼,我军亦可以不动如山。且待潜龙军前来,吾与其话别。” 众将皆惊愕,都言道:“贼军已经逼近,如潜龙下令一齐进攻,那时候再退,恐不及也。” 闻人策笑道:“不必担心,潜龙与吾虽为敌对,然彼此心所相通也。吾还未退,其必然不敢如此。待吾与其话别,吾军便可从容而退,万无一失也,此不胜过匆忙狼狈乎?” 众将皆心下不安,然又不敢违闻人策军令,于是便欲做收拾以备撤退。 领英已经传令封传车,令其率兵杀往长安而来。掐算其行军至金城郡境内之时,便传令祁山各营军马集结聚集,誓师再进 天水,必能取之。 众将都问道:“军师此番兵力不足前番之多,封将军又不再,而闻人策在天水并没有减少兵马,军师说此番能取下天水,末将等实在不明就里。” 领英笑道:“吾前番对你等曾言:吾若取下凉州,闻人策必将天水拱手相让。你等不记得否?今吾军已经取下凉州,闻人策将弃守天水,退兵长安矣。吾岂能不前往送别?” 众将皆惊愕道:“军师前番之语,末将等只不过以为玩笑耳。今闻人策尚有重兵六万人,果然能退军、将天水拱手相让?” 领英道:“你等前往,便可证实也。且快些前往天水城,容吾与闻人策话别。” 众将皆惊愕不已,都不相信,以为领英又在故弄玄虚,然军师进军命令已下,于是便都率军望天水而来。 只一日时间,领英便率军从祁山进至天水城下,燕军已经将天水城外兵马撤于城内,城外数处防线,也都无兵马驻守,汉军众将见之惊疑。领英遂率兵进至天水城下扎营列阵,令人向城上燕军传话道:“汉中王麾下军师徐图闻知镇西将军将要撤离天水,无以为谢,特率军前来,来与闻人将军话别送行。闻人将军乃吾知音,今见吾相送,不答一言相谢乎?” 燕军已经准备停当,南安袁布也奉命将城中一万兵撤至天水,就等闻人策下达撤退命令。然见汉军大军前来,已经列阵城下,闻人策仍然还不下令,皆都惊慌不已,前来见闻人策,请求下令撤退,无需理会潜龙, 闻人策笑道:“潜龙既然前来相送,吾岂能不答一言相谢乎?”于是率众将登上城楼,见城下汉军云集,领英正在中军阵前,被众将簇拥,羽扇纶巾,笑容可掬, 见闻人策现身城楼之上,便拱手对闻人策道:“将军何故要撤离天水呢?不提前通知故人?今吾匆匆赶来送行将军,幸还能见上尊颜。” 闻人策在城头上听闻领英此言,笑道:“吾今另有打算,故准备撤离天水。不劳足下数万大军相送。” 领英道:“吾与闻人将军,可谓是一见难得,人生知己!今番闻知知己离去,吾以十万大军相送,足显吾意厚重否?” 闻人策笑道:“承蒙足下厚意。吾亦知足下将前来送行,吾十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就为等候足下,尚在此停留。以此回报足下相送厚意。” 领英又拱手道:“敢问将军,此番撤离天水,又欲往何处呢?吾与将军数番赌赛,真是大快人心,今生得将军这般对手,实乃三生有幸。将军若弃吾而去,吾不胜寂寞矣。” 闻人策哈哈大笑道:“足下果然是好对手!也罢,此番赌赛天水,吾又算是输与足下,今将天水赐于足下,还望足下好生托管。” 领英笑道:“那倒是自然。不过将军离去,吾在此甚为寂寞无趣,还欲相与将军约下赌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闻人策道:“今吾倒是有一赌赛,不知足下还敢接招否?” 领英故作欢喜道:“果真如此?且不知将军还要赌赛何处?” 闻人策道:“前番吾与足下先赌南安,再赌狄道,今又赌天水,此三局吾有两局输与足下,心尚不服。今再与足下赌长安,足下可敢否?” 领英闻言仰天笑道道:“将军果然豪迈!今番定下长安相赌赛,非常人所能赌也。” 闻人策道:“足下不敢否?” 领英笑道:“闻人将军赌局,在下岂敢不奉陪?且请将军约下详细。” 闻人 策道:“足下欲要从凉州、天水、陈仓三路出兵进犯长安,吾料足下欲在三月之内取长安,今且稍宽期限,以年底为限,若足下能取下长安,吾便率众归服。如足下年底取不下长安,自当引军退入汉中,各安疆界,如何?” 领英遂对闻人策拱手道:“敬遵闻人大都督之令!”汉军见之,皆哈哈大笑。 闻人策遂道:“今吾将天水赠与足下,还望好好守护,爱惜天水百姓。多谢足下十万大军相送之意,在下就此与足下告别。”于是令众将回城,传令全军,撤离天水。 领英对闻人策背影拱手道:“将军且慢走,不必着急,吾已经下令全军,等将军全部安然撤离之后才入城。” 闻人策将天水六万大军皆依次从容从天水撤出,六万大军撤了一日一夜才撤完。领英驻军城下观之,待燕军全部撤离之后,才令城内百姓打开城门,率军进驻天水,鸡犬不惊,天水百姓,都毫不慌乱。 闻人策将大军撤至汉阳郡陇关、安定郡等雍州要隘等处驻防,闻知太子公孙贵率军亲镇长安,将各处一一安排好后,便前来长安见公孙贵。 伪燕太子公孙贵率兵到达长安,三辅官员都来参拜。公孙贵道:“今贼军数路犯境,凉州已经失去,吾今率军前来镇守长安,便是要据贼于司隶境外,你等皆要用心。”闻知汉军已经进驻陈仓,公孙贵便下令房围前去右扶风,收聚牵兴、方虎、张厚等人马,以防陈仓汉军。 不数日,又接报道:贼军分两路东进,欲犯长安,镇西将军闻人策已经弃守天水,退兵雍州境上。 公孙贵大惊道:“镇西将军甚能防守,今何故弃守天水?如贼军大至,如何迎敌?” 京兆尹尹正道:“闻人将军善能用兵,此番撤退天水者,必定有所道理也。” 公孙贵心中疑惑不定,正准备派人前去质问闻人策为何撤兵,忽然来报,镇西将军、雍凉大都督闻人策前来长安觐见太子殿下。 公孙贵于是命其入见,闻人策入帐中,公孙贵起身于账外相迎之,闻人策欲要行礼,公孙贵命不必,请其坐下,问何为从天水撤军? 闻人策道:“此番从天水撤军,为是避免我雍凉大军免遭倾覆也。今贼军已经占取凉州全境,如其攻入司隶,进犯长安,再三路相攻天水,则吾军将都成擒。拒守天水,只能阻挡贼军祁山一军,不能防其他二路。不如弃守天水,驻军雍州司隶境上,以防守长安。今幸得殿下率军亲镇长安,吾便有所倚靠也。殿下只需在后为吾掠阵,吾便有把握拒敌与司隶境外。” 公孙贵闻言不禁大喜,便对闻人策相谢道:“将军中原奇才,善能用兵。此等防守之略,令吾宽心矣。有将军在此拒守,则无惧贼军潜龙。将军且好生用兵,吾将统领三辅之全部人力物力,尽皆相助将军据贼。” 领英占据天水,封传车大军数日后亦到达汉阳郡,领英便命其停止进军,驻扎汉阳郡待命。至此,凉州除开少许地区,已经尽为汉中王所有。 领英见汉军已经取下了凉州,西线燕军已经转为全面防守。又闻知奋威将军占据晋阳等处,牵制并州等处燕军近十万兵力。而荆州中线,汉军亦占主动,东线合淝,公孙彪已经退军。扬州军也转守为攻。领英见天下形势此消彼长,今汉中王势力,已经可与伪燕相接近,此时燕军又被动,便可三路出兵,问鼎中原,竹庐之策略可以施行矣。于是领英便上书汉中王刘建夏,请其命汉军三路出兵,以定天下。 第231章 海上进兵夺会稽 却说伪燕骠骑将军、东线大将公孙彪,节制四州军马,率兵攻打合淝而不能克,于顺安30年春三月退军寿春,公孙彪回到安城,见此次出师无功,枉费许多钱粮,又折损不少兵马,心中闷闷不乐。 军师周遂见之遂向公孙彪道:“上将军此番出师合淝无功,为扬州贼军尽力防守合淝之故也。今合淝有扬州水陆重兵屯扎,未能轻取。不过末将有一策,或可以取扬州也。” 公孙彪闻言喜道:“军师有何良策可以取下扬州?如果能行之,吾将保奏军师为九卿之官。” 周遂便献计道:“扬州虽然地广,然势力不及上将军。今上将军统领中原、山东四州军马,有兵马二十余万,扬州兵马不过十余万,皆大部都在合淝拒守。以末将之见,扬州兵马尽皆聚集合淝,则东南吴郡、会稽郡便防守空虚。上将军只需以十万兵力牵制扬州军马于合淝,然后再遣数万兵力,从广陵郡和海上袭取其东南吴郡、会稽郡,夺下吴越之地,然后回兵包抄建邺,上将军再率兵攻击合淝,两路击之,则扬州军必败。上将军只需破了江东兵马,则扬州不难取也。” 公孙彪闻言甚喜,道:“军师此策甚好。然徐州残部尚还有数万军,驻扎曲阿,又有长江天险,我军从广陵进兵,恐不宜攻取也。且军师所言从海上进军,吾军可否?” 周遂道:“青州东莱、徐州东海、广陵等地,多有海贼,驾船出没海洋,如行平地。前番上将军已经传命招抚为我所用,又造有大海船数十艘,组成水师以备上将军攻取扬州之用。今已经有精锐海上水师数千人,上将军若再厚出金帛,月余之内,便可招募得此等水军万人。再令将统之,乘坐海船从东海而下,便可登岸袭取吴越之地。曲阿贼军,不过数万,上将军尽起广陵之军渡江,两相夹攻,必能夺取吴郡也。” 公孙彪闻言大喜,觉得此策可以行之。便重赏周遂,传令将前番招抚所得海贼军数千人,皆往广陵盐渎聚齐,又厚出金帛,招募水军,果然不出一月,便招募得万人,皆在盐渎聚集,公孙彪亲至盐渎,挑选留下万人,令熟悉水性海贼军士训练操演。前番已经造有大海船数十艘,公孙彪今见此不够,于是传令工匠,再日夜赶造海船。 公孙彪回到安城,对周遂叹道:“自龙骧将军韦舟战死长江之后,天下再难有此等水师人材!今吾虽然招募得精兵万人,却惜吾善用之将!” 周遂闻知,便道:“上将军勿忧,此番招募得万人水军中,虽然无韦舟般将才,然末将推荐一人,可以领此水师也。” 公孙彪诧异道:“军师欲举荐何人可以领水军?” 周遂道:“此人虽然常领陆地军马,然而亦知水性,且早年曾出海,能领海上水师。只是其为降将为上将军所猜忌不喜,而见贬于汝南。” 公孙彪醒悟道:“军师所举荐之人,为徐州降将彭鹜乎?” 周遂道:“正是此人。实不瞒上将军,此番 从海上进兵之策,皆出其人之意也。末将深知其才,因其降将,上将军不喜之故,孤前番未敢向上将军举荐。” 公孙彪道:“今徐州已经尽数在我手,不必再猜忌彭鹜。依军师之言,其若果然能领水军,吾便重用之。如能从海上进兵成功,则此番功劳不小。” 周遂道:“末将以身家性命相担保,此人虽然品行不端,声名不佳。然确有统领海上水师之才。望上将军用之,末将以为此机不可失也,彭鹜必能建功。” 公孙彪道:“若果真如此,即可召彭鹜来见。如此番能建功,吾保奏其为徐州刺史。” 周遂于是传公孙彪之令,令汝南太守彭鹜前至安城见骠骑将军。 原来彭鹜为徐州彭城人,自小生于东海郡海边,少时随父辈出海捕鱼贸易,其家族经营十数年,遂成东海巨富。顺安年间又迁回祖籍彭城,为彭城豪强。彭鹜熟悉水性,性狡黠多变,才干机敏,又身兼勇武,年轻时候出海,多有海贼掠夺商船,彭鹜将家族等精壮编为军旅,以此护航,海贼遂不敢犯。后回到彭城,又学习兵法,遂为将,伍文忠用其守彭城。后燕军征伐徐州,反水投敌,然不见信于公孙彪,只用其驻守汝南,公孙霸称尊,用彭鹜为汝南太守。 彭鹜居于汝南,遭受猜忌压制,郁郁不得志,便厚相接纳周遂。周遂乃汝南郡人,献计夺取徐州后,被公孙彪重用为军师。周遂与彭鹜相谈,见其果然有才干。曾对周遂言及从海上进军攻取扬州之策。周遂深以为好计,便对彭鹜说日后当向公孙彪言及。今番公孙彪不能攻下合淝,于是便在此时陈献次计,又将彭鹜举荐给公孙彪。 彭鹜奉令来到安城,见过公孙彪,公孙彪命座,对其道:“前番因为彭将军降将之故,故未有重用。今闻知将军能统领海上水军,今有一大功想待于彭将军,若能建功,徐州刺史之位,将军唾手可得。” 彭鹜道:“末将自小生于海边,经营贸易,熟悉海上情形,也曾以家兵拒海贼。能领海上水军。今不知上将军有何功劳欲要末将建之?” 公孙彪道:“吾欲攻取扬州,欲从海上进兵,夺其吴越之地,将军以为如何?” 彭鹜稽首道:“不瞒上将军,此取扬州之策,正是末将与周军师共相谋也。上将军欲要取扬州,光凭借陆上兵马,还尚不能克扬州军,必须得从海上进兵方可。” 公孙彪哈哈笑道:“吾已经知将军海上用兵之谋,此周军师已经向吾提及。吾亦认为可行之。既然彭将军设定此谋,必然胸有成竹,吾今已经为将军招募万余水兵劲旅,海船百余艘皆在盐渎相待将军。就请彭将军上任,领兵从海上进军。” 彭鹜道:“上将军英明。末将领命!此番如不能为上将军取得吴郡、会稽等地,末将将头以献。” 公孙彪大喜,于是便以彭鹜为将军,前往盐渎领万人水军,又将江淮沿海所造舟船大小共百余只,俱都交付彭鹜。名其在一月 之内从海上进军。 彭鹜于是便在盐渎操演水师半月,大至可用。舟船已经到齐。彭鹜道:“今东南风已经停止,可趁此时沿海东下,吴郡、会稽防守空虚,吾以一万军登岸攻袭之,必然能克。”于是便令万人登船,大船三十余艘,每船可载两三百人,中小海船百余艘,可载数十人至百人,连同辎重粮草等船只,共一五十余艘,从盐渎海边出发,沿海边向南而行。 公孙彪得知彭鹜已经领兵从海上出发,便命驻扎广陵郡盖班、焦勇所部四万燕军,攻打丹徒。 盖班、焦勇等拘集得船只数百,便趁夜渡过长江,丹徒守军发觉,焦勇已经率燕军已经登岸,遂一起袭击,攻占丹徒。焦勇又令船只驰向北岸,盖班又率数万燕军渡过长江。 徐州牧伍玄在曲阿闻知燕军渡江而来,已经占领丹徒,甚为惊慌,连忙令将军云迎率军迎敌,又告急于扬州刺史车安。荆州江陵石苞、阚修二人闻之,也率兵前往曲阿迎战燕军。 燕军四万人占据丹阳,便在此屯军,伍玄虽然有四五万人马,然畏惧燕军战力,不敢轻易相战,只驻守曲阿,与燕军相持。 车安闻报,便命吴郡太守相助。因扬州军皆大半皆在合淝,不便抽调。刘察也只能令诸葛笑峰调甘胜水师一万人向曲阿增援。 彭鹜率万人从海上进兵,在海上航行七日,便抵达会稽郡鄞县海域,彭鹜令船队靠向海岸,遂进至鄞县岸边,百姓见之大惧,四散奔逃。彭鹜领五千军登岸,一举而袭下鄞县。又令部将王何率五千军驾船从海上入钱塘水,只逼钱塘而来。 会稽郡并无多少兵马防守,扬州亦不知道燕军会从海上进军,皆猝不及防,彭鹜率五千军登陆攻占,数日之间,便接连拿下句章、余姚、上虞等处,兵临山阴。 燕将王何令五千乘船燕军从钱塘水而进,数日之间,便进至钱塘,王何率军登岸,钱塘令方令军防守,已经不及。王何率兵攻占清波门,引军攻入钱塘,击溃钱塘千余守军,钱塘令逃出城外,向余杭而走。燕军遂占据了钱塘。 彭鹜率兵攻打山阴,扬州山阴太守骆焉率兵拒守,骆焉乃江南儒生,甚不知兵,虽然有数千军,然不能抵挡彭鹜五千精兵攻势,拒守二日,山阴便被彭鹜攻下,骆焉闻知钱塘已经为燕军攻陷,遂不敢逃往钱塘,引千余军望诸暨而走。 彭鹜引军占据了山阴,尽降其众。又提兵前来攻占诸暨,骆焉畏惧,遂又引军南走乌伤。彭鹜便又占领了诸暨,燕军趁会稽郡防守空虚,四处攻城夺地,于是十日之间,便将会稽郡尽都夺占,彭鹜又与王何会师钱塘,准备整军再夺扬州吴郡。 第232章 天水誓师伐公孙 燕将彭鹜率领万人水师,从海路突袭夺取扬州会稽。扬州刺史车安闻知大惊,遂请刘察商议拒敌。 刘察道:“燕军从海路而来袭我后,此还需水师制之,且令诸葛都督率军前来,必然能御敌。” 于是车安令诸葛笑峰率军前来驰援,诸葛笑峰方还在武昌驻防,接得扬州急报,闻说燕军从海上来。诸葛笑峰笑道:“燕军自韦舟之后,尚还有此等用兵者乎?吾不得不前往一会。”随即告知前将军陈章武,交代事项,说要回扬州抵御燕军海上水师。令车邈接替其在武昌统领水师,自己只带武昌水师数千人前往扬州。诸葛笑峰乘快船顺流而东,一日便到豫章,遂又提豫章水师万人,又过一日,便至建邺,入城参见车安,商定御敌大计。便提水师两万人,亲至丹徒长江段,占取了长江水道,将燕军隔离在长江之南。 盖班、焦勇见诸葛笑峰率扬州水师至丹徒,封锁江面。遂商议道:“诸葛岳虽能占据长江,然彭鹜已经攻取会稽,我等再攻下曲阿,占据吴郡,便可以抗衡扬州军。” 于是二人率四万兵攻打曲阿,伍玄不能敌,遂率众西走句容驻守,燕军便取下曲阿,又率兵东进,十日之间,便又占据了吴郡,与彭鹜会师,引兵据吴越之地,与扬州军相持。 车安一时猝不及防,二十日之间便失陷会稽与吴郡,一时不能抽调兵力反夺。遂让伍玄、阚修、石苞等率军驻守句容,以为建邺屏障,诸葛笑峰据住长江,阻住燕军南北交通,一时形成对峙之势。公孙彪虽然再派军来,然而不能渡江,只好驻守广陵。此时又逢暑热,不便用兵,于是两相对峙。 刘察观此局势,对车安道:“使君尽可放心,燕军虽然从海路来袭,夺我吴郡、会稽,然摄于我军牵制之下,不能再有所进取。今汉中王已经调潜龙军师入汉中,夺下凉州。吾料秋凉之时,潜龙必将麾军攻取雍凉,进取长安。天下形势将逆转,使君且坐而待之,观燕军之败也。” 车安从其言,驻军防守各处隘口,燕军果然不能再进,天气炎热,只好休军相持。 领英见已经攻占凉州,雍凉燕军陷于被动,遂只好全面防守司隶。领英驻军天水,上表汉中王道: 臣自领兵再出雍凉以来,月余只间,左将军麾军西指,连克凉州重镇,遂与西域长史班错会师酒泉,凉州已经光复。汉中太守文雄率兵攻克成仓,兵临司隶境上,臣趁此时出兵天水,敌将闻人策不战而退。今凉州已为陛下所有,天下势力格局再度变化,敌消我长。殿下此番能与伪燕相抗衡矣。且城此时我军强盛,敌军被动之机,殿下亲临天水前线,号令麾下三军进取三辅,以光复长安也。 十年之前,臣在汉城月溪村竹庐之中,与殿下议定三路出兵,即可恢复中原,平定天下。今幸得上苍眷顾,今日三路出兵时机已经到矣。只需此番一役,战败伪燕,公孙逆贼必然难以立足中原,殿下复兴大汉之伟业,将指日可待。 臣在前线领兵,不 敢丝毫疏忽懈怠,以误殿下大事。今特请殿下前来天水,以激励三军将士,示恢复汉朝天下之雄心也。今以护军将军边班率护卫军一千护送殿下前来汉中。臣图叩首。 边班持领英书前往南郑,见建夏,告知天水情况。 建夏览表大喜,道:“军师不负孤所望,今光复凉州,又据退闻人策,孤之势力可与公孙霸相抗衡矣。”遂决定前至汉中军中。 顺安30年秋九月,汉中王刘建夏帅护卫仪仗自南郑出祁山前至天水,护军将军边班率兵护送。领英与众将在天水城外相迎建夏入城,建夏骑班错所赠明月宝马,极有威仪。汉军见建夏到,皆欢呼万岁。建夏闻言惊讶道:“今长安尚未恢复,不可如此阵势也。” 领英向前奏道:“殿下天日之表,龙风之姿,且又是汉室正统,乃天之所开,四号军民望之皆归心,何况殿下麾下三军呢?” 领英与众将簇拥建夏入城,天水之民,皆来争睹汉中王风采,见建夏身高甚伟,龙骧虎步,不怒自威,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两鬓染霜,然帝王之姿,王霸之气,与举止仪态中尽然显露。天水众百姓都惊讶道:“汉中王果然是汉朝天子气象,如公孙霸者,逊色多矣。” 建夏入天水城,坐定,诸将皆来参拜。建夏道:“孤幸得卿等努力,今光复凉州,退敌进临三辅境上,长安将有望光复矣,大汉复兴,将指日可待也。孤不甚欣慰。” 众将皆拜谢。建夏道:“孤将军务皆委托潜龙军师,今军师统领节制数十万军马,位仍只是军师将军,恐位卑难以号令震服天下。孤再加军师将军徐图为总领都督诸路军事之职务,自孤麾下所有人马,皆听军师号令节制。” 于是唤幕府书记王普,出具文书,授以领英都督诸路军师大印,假节钺大权,并赐其随身佩戴宝剑,道:“孤素知军师经纶大才,必能克敌制胜,剿灭公孙国贼。孤将军务大权皆委托于军师,望军师大展胸中才学,勿要辜负孤此番相托也。” 领英向前伏地叩首道:“殿下隆恩,臣岂能不竭忠尽力,以死相报乎?”遂受命,领取剑印。 建夏道:“今军务大事,皆由军师全权代理,不必尽都奏闻孤。” 领英即出奏道:“殿下已经亲至前线军中,以示将剿除伪燕,光复大汉之意。今殿下汉中大军,皆临于司隶境上蓄势待发。且请殿下下令,令荆州、扬州也出兵征讨伪燕,光复汉地。此番三路出兵,正是时机也。” 建夏道:“复汉大业,当由此而开始。”于是便令王普草拟汉中王敕命,令前将军陈功率荆州之兵,北进中原以收取洛阳。命扬州刺史车安、相国刘察率领扬州之兵攻取寿春,收复豫州、山东等地。 王普已经草拟完毕,建夏阅过,交与领英看阅,稍作修改,用帛书誊写好后。加盖汉中王大印,以火漆函封,上插雉尾三根。领英奏道:“今可遣护军将军边班为使,传命荆扬。” 建夏即命边班,将此令速传 至荆州、扬州二处,军令到日,即可进兵。 边班领命,即带了汉中王军令,跨上赤乌汗血宝马,从天水驰往荆州、扬州而去。 领英又奏道:“殿下已经传令荆扬,今我汉中大军,已经休整月余,士气正盛。辎重弃械等皆已备齐,方今秋凉,正好用兵。陛下且下令攻打司隶,光复长安。” 建夏道:“既然如此,孤即令三军进取三辅,军师可择日进军。” 建夏进驻天水,见此番终于可以转守为攻,大汉有望恢复。心中甚喜,于是置酒,请潜龙军师前来共饮。领英奉命前来,与建夏对饮,君臣二人相谈甚欢。 席间,建夏对领英道:“三十年前,吾从长安被贬西城,遇见陇西高士公孙范,言及三十年中天下大事,今已经一一验之。其说三十年后大汉将幽而复命,今已经是敌第三十年。自吾遇见军师,便从西城翻然翱翔。建夏今得以至此者,皆军师所赐也。” 领英谢道:“殿下洪福齐天,自然百灵相扶。图只是略尽微功而已。” 建夏道:“昔日军师竹庐一策,劝朕以益州为根基,在连结东南荆扬,以此作为对抗伪燕之资。再乘天下有变,三路出兵北伐。今日间此势,犹言在耳也。” 领英道:“早定中原,早安天下。大汉万姓便可少受一天战火之苦也。北定中原,恢复汉朝之大事,臣不敢丝毫懈怠,今连年用兵不止,以致南方百姓人民,皆不能安生,各处钱粮赋税皆吃紧,今三路出兵,也是逼不得已耳。吾只恐公孙霸得以喘息,将又恢复,那时候再取,恐将比现在难十倍。” 建夏叹道:“天下战乱多年,苍生多受其苦,令孤心中不忍。愿此役完结,中原便无战事、四海便能安宁。” 顺安30年秋九月丙寅,汉中王刘建夏在天水誓师,发兵攻打伪燕。以军师徐图为帅,封传车、徐道、徐然、蒋道等为将,统兵十万,以军师文雄统领成仓汉军五万,以独孤虎、冉辉为将,分两路向司隶进军。 边班奉命传汉中王令,骑赤乌汗血宝马星夜奔驰,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到两日功夫,便从天水驰至襄阳,见前将军陈功,传达汉中王进军命令。章武接令,便与赵山商议进军之事。 边班在襄阳休息一夜,马喂好草料。次日正午时分,便又从襄阳向建邺驰去,沿途并不停歇,一日半时间便奔至建邺,赤乌马连日奔驰,颈项处出汗如血。边班至建邺,方清晨时分,守军见是汉中王使者,急忙放入,边班直奔至扬州刺史府前下马,传汉中王军令。 车安闻知,急忙与刘察出府,接汉中王令。与刘察商议进军事项,请边班于馆驿歇息。边班歇息至次日欲要复命,车安对边班道:“扬州奉汉中王军令,本月之内必然进军,请使者为吾复命汉中王。” 第233章 夜半将星掉渭滨 边班奉命传令荆扬十日之内便又至天水复命汉中王,建夏大喜,嘉赏边班。便令领英进兵。 顺安30年秋九月,汉军从汉中、荆州、扬州三处,发兵攻打伪燕。中原震动,天下无不惊骇。 伪燕伪帝公孙霸在洛阳闻知,亦心中惊惧,便召伪燕群臣商议迎敌,公孙霸道:“今汉中伪王得志,起三路军来犯大燕,卿等有何策以御之?” 司空闻人亮道:“汉中伪王三路而来,陛下亦可三路而迎之。骠骑将军足以拒敌于寿春,长安有太子殿下亲往镇守,闻人策必能阻汉中贼军于司隶境外。至于荆州之贼,陛下且增兵援助宛城,以拒其前进。陛下率军坐镇洛阳,总览全局,臣料知中原兵多地广,数月之内,便能退三处贼军也。” 汪谦也出奏道:“汉中伪王不过略胜数场,便敢胆大包天,侵犯上国,其恐是自寻灭亡也。我大燕占据中原十州,今虽然凉州失陷,然仍有中原数十万人马,非汉中伪王所能克也。陛下且率军回击之,何惧之有?” 公孙霸听罢,沉吟不语,目视丞相皇甫照,见皇甫照默然,似有无奈叹气之状。公孙霸便问皇甫照道:“今汉中伪王反客为主,起三路大军进犯大燕,丞相以为将何以抵御之?” 皇甫照道:“陛下虽然占据中原,兵多地广,然连年用兵,国库空虚,今军力不济,民力疲敝。汉中伪王得以趁此机三路出兵攻伐。老臣恐贼军强盛,我军不可犯其锋也。” 公孙霸道:“依照丞相之见,朕此时不应与汉中伪王相战乎?” 皇甫照道:“老臣自领民政以来,多年不问兵戈之事。陛下如欲问战事胜负如何,还需得问归海司徒也,老臣实在不能料知。” 公孙霸闻言,只好劝慰道:“丞相为朕操劳,甚为尽力。且罢,待朕再问归海军师,再做战守大计。” 于是先传命,令公孙彪坚守寿春抵御扬州军,令公孙车坚守宛城,闻人策坚守司隶,且先坚壁不战。又遣人至并州晋阳军前,问归海军师意见,是战还是守。 归海卫相助公孙鸿来平定并州,却不能攻克晋阳,又不甘无功而撤兵,于是驻兵晋阳郊外龙山与纵横相持。池柳虽然率军前来相助,又时逢天热,难以用兵,池柳提兵攻打晋阳,被纵横击败,便不敢再攻打。公孙鸿已经与纵横相持数月,师老兵疲,归海卫见此骑虎难下之势,心中焦急。然一时方未得妥善撤兵之法。 归海卫又闻知汉军攻夺凉州,惊道:“丁弘误陛下大事,此番凉州失陷,将于我军大不利也。”未几,又闻知闻人策撤离天水,归海卫叹道:“汉中伪王得志,此番必将出兵进犯长安,我军已经陷于被动。”九月,汉军果然三路出兵,公孙霸遣使者来问归海卫之计。 归海卫闻知汉军三路出兵,仰天长叹道:“大燕将危矣!”遂对使者道:“且回禀陛下,先领各处坚守。不日吾将回洛阳,再与陛下相商御敌之计。”使者领了归海卫话语,便回洛阳复命公孙霸。 归海卫遂来见公孙鸿道:“今我军久围并州而无功,却被牵制许多兵力。汉中伪王趁此大举进犯,略占燕地。今凉州已经失去,长安、洛阳等都告急。现在并取并州,已经不是当务之急,且我军在此久驻无功,不如且回,以援助陛下抵御汉中伪王攻势。” 公孙鸿道:“如我军退,王腾出兵南下,攻战西河、上党,威胁中原,将欲奈何?” 归海卫道:“将军留军驻守西河、上党,王腾兵力不足,且后方还有我军相牵制,必不敢轻易南下。” 公孙鸿见久围并州不能进取,也欲撤军,今见归海卫如此相劝,便借机下台,传令三军道:“汉中伪王进犯中原,不可不防。吾军久在此空费兵力,不如且退。” 于是传令全军从晋阳南撤,令魏国仍然驻守西河,池柳驻守上党,乐丰驻守上郡,自与归海卫率三万军,望洛阳班师而来。 公孙鸿班师洛阳,与归海卫来见公孙霸,两人出师无功,请罪阙下,公孙霸赦之,命其入见,归海卫道:“此番平定并州,本可以稳算之,不料事有反复,以至于不能攻克晋阳,劳师无功,臣不胜惭愧。” 公孙霸劝慰道:“形势多变,胜负难料。军师无需自责。今汉中伪王三路大军犯境,朕还需军师相助退敌也。” 归海卫道:“此番老臣失算,未能劝陛下守住凉州。丁弘一有勇无谋之将,不足以托付陛下大事。今被贼军夺取凉州,汉中伪王便可以转守为攻,威胁长安。且又令荆州、扬州也出兵犯境,今三路大军数十万,实不可小觑耳。” 公孙霸道:“朕也是有此般忧虑,所以才召卿相问。朕以为汉中伪王三路军中,犹以贼首潜龙所统西路之军为大患也,现汉中伪王亲临天水前线,发兵攻打司隶。闻人昭远正举兵奋力相抗守,贼军一时不能进。然朕仍忧虑潜龙贼军,若闻人昭远不能相敌,其突入司隶境内,则长安恐将难保也。长安若失,中原亦危矣。朕恐太子不能守,欲要亲自至长安镇守,然又担心荆州贼军亦是大患,恐其进犯中原,无人能守洛阳。” 归海卫道:“陛下所见甚为英明。今骠骑将军足以抗拒扬州贼军,荆州贼军虽然离宛、洛近,然中原方有重兵防守,尚暂时不惧。唯有西线贼军,汉中伪王亲至阵前,贼首潜龙又十分狡诈奸猾,此处甚为紧要。依照老臣之计,还需陛下亲临之,方可退敌耳。” 公孙霸道:“朕若去长安,谁为将朕相守洛阳呢?” 归海卫道:“辅国大将军可以暂代陛下守也。” 公孙霸闻言喜道:“军师不说,朕还忘记了他。” 于是便召公孙鸿上殿,交付其六万兵马,令其为将辅助皇甫照等大臣镇守洛阳。自与归海卫再率三万军,从洛阳望长安而来。 顺安30年秋九月十五,汉中王军师兼领都督诸路军事徐领英提兵六万人,从天水进至陇县,发兵攻打陇关燕军,燕军不能敌,遂下陇关,领英率兵进入司隶境内,进至岐山,临于渭滨,驻兵五丈原。闻人策传令燕军退守渭北。 领英率兵驻扎五丈原,夜宿军中,恍惚间忽然闻知秋风萧瑟,出营观看,见五丈原上隐隐有风云涌动,又闻兵戈相击之声。领英疑惑,驻足原上观之,风雨又息,兵戈声消失。见原上有一庙宇,领英遂入庙观看,乃诸葛武侯庙也,中有诸葛武侯羽扇纶巾坐四轮车塑像。庙中墙上,乃隶书武侯《前出师表》也,领英于是诵武侯表文道: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 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允之任也。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诵必,领英遂向武侯神像前伏地礼拜到:“吾师在上,武侯前所不能完成之事业,容后辈再替武侯相完成也。愿吾师英灵护佑,助图能够除贼安定天下,以复兴汉朝。” 领英拜毕,方出庙门,忽然闻见座中武侯神像口开目动,道:“吾不能北伐中原,复兴汉朝,乃天道不许耳。今天道允许,大汉可兴。你可继吾遗志,遂吾未能完成之遗愿,吾当为你在冥冥之中相助之。” 领英大惊,方知武侯显灵,正欲再转身进庙再拜时候,庙门忽然关闭。领英遂惊觉,军中方报更丑时。 领英心中惊疑,遂疲衣起床出账中,唤亲随将士边班,一齐出原上查看。 皓月当空,方未西沉,五丈原上秋风萧瑟,渗人肌肤。领英骑马至梦中原上,驻马观之,渭水盘横,在夜色之下无声东流。渭北燕军大营,清晰可辨。 领英道:“此正是当年武侯与司马懿相持之处。今番此景又重现矣。” 领英再看,果然原上有一座小庙,供奉武侯神像,领英遂再拜祈祷,请武侯英灵相护佑。拜毕,领英与边班等骑马回营,行至原上,忽然见天上一大星坠落渭滨,十分耀眼,划破长空,光华夺目。领英见之惊疑,驻马观看,边班亦大惊失色,对领英道:“军师且回罢,军中见星坠落,不吉也。” 领英道:“你何以知之不吉?” 边班道:“末将闻之,当年诸葛武侯在五丈原与魏将司马仲达对阵,司马仲达夜见有星坠落,数日之后,武侯尽然病卒五丈原上。此是将星坠落,主将帅身上不利也。” 领英笑道:“你今晚看此将星坠落,恐担心应在吾身上也,是否?” 边班不敢据实回道,只道:“末将不敢胡乱猜测。不过此般之事,说信也信,说不信也不信,军师且不必放在心上。” 领英笑道:“此正是将星坠落。前番吾在荆州之时,与燕将韦舟交战,夜见大星从天空坠落江陵城,不久韦舟即命陨长江。今番吾见此星坠落之状,必前番荆州时候更加光华夺目,然以吾推算之,此多半应在伪燕镇西将军闻人策身上也。” 边班闻言惊到:“军师何以知之?” 领英道:“此等天象之事,如你所说,说信也信,说不信也不信。只是以时局观之,闻人策虽然能用兵,可与吾相敌,然气运使然,此人恐将折损于此。惜哉!此人若能辅佐汉中王,当为我增加一臂也。只是天妒英才,闻人策高名不寿。”叹息数番,遂与边班回营中。 第234章 渭水南北阵如云 潜龙军师已经攻取凉州,又率军从陇关入,过陈仓,驻军渭南五丈原上,与燕将闻人策隔渭水相持。 汉中王刘建夏率幕府亲至天水,以壮三军。建夏又传令汉中,为军师筹备粮草辎重,勿要差池延误,以免耽误军师用兵。汉军进驻渭水南原,与燕军隔渭水相持。领英在渭南五丈原上设立中军帅帐,统汉中精兵步骑六万,汉中太守文雄亦在陈仓统汉军五万人,左将军封传车统步骑三万人驻扎雍县,三处汉军共十四万人,兵临三辅,欲待出击。 燕军失去凉州,陈仓、陇关等处险要隘口也已经为汉军所夺取,镇西将军闻人策全面收缩兵力,屯扎渭北,将各处军马皆都收聚,尚有十万众。辅国大将军房围又领三万军驻守县,太子公孙贵在长安也还有数万人马,公孙霸又与归海卫提洛阳精兵三万而来,三辅地区燕军兵力,仍不下二十万众。 领英探报得实,见公孙霸又亲来,燕军齐聚长安,兵马之众仍在汉军之上,心中忧虑。便写书问文雄意见,命边班骑汗血宝马送递。 五丈原距离陈仓不过百里,边班上马半个时辰便到。文雄看领英书信,略作沉吟,便回书领英道: 兵法云:其疾如风,侵略如火。今汉中王大军兵临司隶,欲恢复长安。势必与敌军一决雌雄。伪燕军马虽然多出我军,然以雄之见,燕军其中为我所忌惮者,乃闻人策北原兵马也。我军只需破闻人策北原兵马,燕军自然瓦解矣,即便公孙霸亲来,也将无能为力。闻人策善用兵,唯有军师可以相制也。今既然大军进驻司隶,我军利在速战。以雄所建议,军师率中军为主攻,雄领陈仓之兵为次攻,左将军率众再出雍县,共击渭北燕军大营,闻人策纵使再能防守,也必当败也。军师素能用兵,何顾虑多乎?只需击败闻人策,余下燕军,皆不足为我惧耳。 边班送书回报领英,领英读完文雄书信,大悟道:“吾虽然能敌闻人策,然思虑顾及甚多,见燕军齐聚长安,心中顾虑,所以难以定计进退攻守。今兼武此言,正是符合用兵之奇也。我若集中兵力,先击败闻人策渭北之军,燕军必然胆寒,又何忧虑其他哉!”于是便传令文雄、封传车,可进军渭北,待机再攻打闻人策大营。 领英即命麾下徐然、蒋道二将,率四万军向渭北进军,只待占据渭水,大军便可一齐渡河攻击。 领英率护卫驻马于五丈原山岗,观汉军进驻渭水。又手指渭北燕军大营对左右道:“燕将闻人策不失为当世名将,其人领兵胜过韦舟多矣。然闻人策不识天时,效忠于伪燕公孙霸,吾恐前夜见流星坠落渭滨之不详预兆,今番将应在此人身上也。” 伪燕镇西将军闻人策自天水退军,已经料知汉军必将前来围攻司隶,月余,果然汉军大举进攻,燕军猝不及防,雍州边境数处关隘皆丧失。闻人策便聚敛大军屯扎渭北,对诸将道:“贼军虽然势众,来势汹汹,然吾军屯扎渭北,此形势正如同当年司马仲达拒诸葛孔明于五丈原也。且尚有太子坐镇长安,领军在后为助,吾素知潜龙用兵谨慎,必然不敢轻出冒进 渭北。待相持月余之后,贼军粮尽,必然无功将退去也。”命令诸将防守。 数日,忽然报潜龙果然提军前至五丈原驻军,并不急于进攻渭水。燕军诸将皆惊讶,又闻知公孙霸与归海卫又率洛阳精兵三万前来长安,诸将心才安定。闻人策喜道:“陛下亲自又来,吾后方有助矣。且待月余之后,贼军粮尽将退,吾再出奇兵击之,虽然不能大败潜龙,然也可以小有斩获,以报前两番我军败退之辱也。” 是夜,闻人策在渭北军营中,辗转久不成眠,心中甚感异常,闻军中报更丑时,遂出帐带左右观看天象,见月色皎洁,原野无声,秋风萧瑟,天气甚有寒意。闻人策遥望五丈原上汉军大营,旌旗不起,鼓角无声。闻人策笑对左右道:“潜龙此时说不定也在对岸原上夜观天象呢!”左右皆笑,闻人策又抬眼望夜空,忽然见西天上一大星划过,光芒四射,火焰闪耀,隐隐坠落于渭滨,闻人策见之大惊失色,左右不解,问道:“大都督率军抵抗潜龙,千军万马之间犹然不惊,今见此星坠落,何故惊慌如此乎?” 闻人策道:“军中见星坠落,于主将帅身上不利也,且回营。” 左右劝慰道:“夜间流星坠落,也不是少见之事。不利于主将帅此等说法即便有之,也恐是应在贼军潜龙身上也,大都督休要多虑。” 闻人策仍然心中惊疑不定,回营安歇,次日,召集诸将,告知昨晚夜空星坠之事, 闻人策道:“此即是将星坠落。预示吾与潜龙其中必然有一人折损于此。吾料潜龙将与吾将决战渭水,如此役我军胜,潜龙当死,如潜龙胜,吾当不能免也。” 众将皆劝慰道:“潜龙效法当年诸葛孔明,驻兵五丈原,欲要渡过渭水攻击我军,今上天垂象,预示其又将重蹈诸葛孔明覆辙也。大都督足智多谋,且陛下已经率军亲镇长安,何惧汉中贼军乎?此必然是应在潜龙,当军败死于此处。” 闻人策听众人劝慰,心中方稍稍安定,又对众将道:“吾虽然能与潜龙对敌,然尚不能胜之。尽管有陛下亲镇长安助战,我军还是需要小心在意,以防守为上。贼军不过渭水,便不出击,以免中潜龙之计。” 袁布道:“末将自拜服大都督以来,便五体投地,无不奉命。今贼军深入境上,潜龙虽然狡猾多计,然我三辅之军,不下二十余万,潜龙亦是人,大都督何其胆怯也?末将心有不平。末将请领三万军马,拒贼与渭水之南!” 牵兴也道:“末将失却成仓,罪不可赦,大都督今赦免末将,末将愿再效死力,提军出战贼军,以将功赎罪。” 闻人策道:“吾非惧贼军也,此番当以守为上。潜龙意在速战求胜,我若出战必遭其败。吾以守为攻,只需相持月余,潜龙便可退军。”于是便传令,坚守勿战,待贼军渡过渭水时候,方可出击。 公孙霸与归海卫已经到达长安,公孙贵迎入、公孙霸聚集三辅官员道:“朕今亲来长安主持军务,欲歼汉中伪王贼军于司隶境上。卿等需得努力,待歼敌破贼之后,俱各有升迁 封赏。”便命太子公孙贵引东宫人马回洛阳驻守。闻报汉军十四万人已经进入司隶境内,公孙霸便与归海卫商议道:“今贼军犯境,朕可令闻人将军击之否?” 归海卫道:“闻人昭远甚能防守,必有御敌之策,臣以为前线战事,还是让闻人昭远亲自主持为便。陛下且坐镇长安观之,如危急之时,再派军救应便是。” 公孙霸便下诏书给闻人策道: 镇西将军闻人策统兵十万,拒敌于司隶境上,使贼首潜龙,按兵不敢动。将军算无遗策,乃大燕守护长城。朕今亲统虎贲军坐镇长安,欲观卿之用兵如神也。卿且勉之,无负朕望。 闻人策接到公孙霸诏书,拜谢领命,仍然传示三军屯驻渭北,休要轻动。而汉军文雄所部五万人马已经开至渭北三十里处,左将军封传车所部三万精兵,也从雍县进军至北原之西五十里处。燕军闻知惊惧,然闻人策有令,坚守勿战,犯令者军法从事。 却说辅国大将军房围屯驻县,闻知汉军三路而来,已经夺取右扶风大小城寨十余座,将闻人策渭水北岸大营三面包围。闻人策仍然不出兵相战,房围遂亲自驰往闻人策军中,见闻人策道:“今贼军三路大至,大都督为何不出兵击之?” 闻人策道:“今贼军虽三面而围,吾军尚安如泰山。房将军尽可放心,贼军虽来,必不敢轻易攻我大营,只需相持月余,贼军粮尽,必然退去,那时吾再趁势击之,可胜贼军。今若贸然交战,于我军不利。” 房围道:“大都督虽然善能用兵,然以在下观之,此番形势,大都督不早出战击退敌军,乃欲坚壁自守,实为险招也。如贼军攻破防线,占据渭北,则吾县驻军也将危险矣。末将实在不敢苟同大都督此番御敌之计,还请大都督出兵击贼,如果然不敌,再退往县防守。” 闻人策道:“我军驻扎渭北,鹿角数重,防守严密,又兼有防守有利地形,贼军若提兵攻打,必当折损严重。吾以此防守拒敌,贼军便不敢轻进。贼军三路来围,军势正强,利在速战,吾如若出兵相战,将正中潜龙下怀。恐交战之后,贼军趁势夺我营寨,渭北将不守也。” 房围道:“即便如此,我军二十万人屯扎长安,不敢相敌贼军十余万人,贼军便以为我军胆怯也。末将请大都督出兵击贼军封驿所部,只需击败封驿,贼军便可知难而退也。大都督避而不战,欲使我军坐而待擒乎?” 闻人策正色道:“吾受命都督雍凉,有假节钺之大权,如不从吾令者,吾可生杀予夺之。房将军虽然非吾所节制统领,然而在雍凉境内,还需服从吾军令为上。” 房围见状,便不敢再言。拜辞可闻人策,回到县,令人持书上奏公孙霸,说闻人策一味避敌坚守,今汉军三路已经围至北原,其仍不出战,恐被汉军围歼。将殃及长安安危,望陛下下令令其出战。 第235章 潜龙施谋敌中计 公孙霸接到房围上奏,心中沉吟不决,便召归海卫问道:“今贼军逼近北原,闻人昭远坚壁不战,此果然可以御敌乎?” 归海卫奏道:“臣料闻人昭远必有所倚仗,方可敢如此耳。贼军十余万人逼近北原而不敢进者,必然是忌惮闻人昭远防守严密也。” 公孙霸道:“如朕下令闻人昭远出战击贼,可能退贼兵否?” 归海卫道:“贼军远来,欲求速战,我军若出战,正合其意。臣以为闻人昭远坚壁不战者,为在与贼军相持月余,待其粮尽退兵也。今番若令出战贼军,恐扰乱闻人将军部署,陛下不宜让其出战。” 公孙霸道:“朕亲镇长安有兵马二十万人,多于贼军四五万。朕必不畏惧汉中伪王。且传令闻人昭远坚守,待朕再派遣房围等统兵相助,再趁势可击贼军。”于是公孙霸又遣辅国大将军房围率兵三万进至北原,相助闻人策抵御汉军。再遣虎贲将军叶虎,统领两万人马,从右扶风前来北原协助御敌。 领英率军进驻渭水,见燕军大营前列鹿角数重,又挖有长堑,设置障碍,壁垒数百座,以弓弩手驻守防备,又以二百张诸葛连弩布置营垒之前,其防御守备十分严密,不管用骑兵还是步兵或是战车等,如要从外硬攻而入,皆非易事。领英叹道:“闻人策善于防守,非吾所能及也。今番吾见此阵势,尚一时无法破之。”于是传令蒋道、徐然二将,先勿要进军,且驻军渭水。 领英寻思,若率军硬攻闻人策军,势必损失惨重。今只有诱其出战,再寻机破之。然而闻人策并不出战,领英一时无计可施。 领英正在寻思如何诱惑闻人策出战,忽然接到军报,说公孙霸又派遣房围、叶虎二人统兵五万前来助战,领英大喜道:“今可以让燕军出战矣!” 众将不解,问道:“燕军增兵,非我军之福。军师不以为忧,反以为喜,是何缘故?” 领英笑道:“闻人策防守严密,令吾军无隙可乘。我若以十四万大军强攻之,虽然也可以攻下闻人策渭北大营,然恐吾军得折损过半。今闻人策坚壁不战,欲要使我军粮尽退兵,吾正无策。公孙霸遣房围叶虎二人前来,以吾料之,房围、叶虎非闻人策麾下之将,二人前来必欲建功,吾正可以设计诱二人出战,二人非吾之敌,如中吾之计,闻人策将不得不救,吾再趁势攻击燕军,便可克敌制胜也。” 众将皆称军师神机妙算。于是领英探知得房围、叶虎兵已经至北原。便令徐然、蒋道二人,统领三万军从渭南绕道进取县、武功,欲要取下右扶风。 房围、叶虎二人引军至渭北,闻人策令房围军守右翼,以防汉军绕道突袭扶风,以叶虎守左翼,以防止封传车军突袭。嘱咐二人以防守为上,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战汉军。 二人虽然领命,然自持为公孙霸爱将,受公孙霸直接指挥,并不将闻人策命令放在心上。 房围探知得 汉军三万人绕道偷袭县、武功,便请命闻人策,欲要率本部军阻截。闻人策道:“此是潜龙诱我出战之计也,其必然不会偷袭县、武功,只是以此为迷惑也,我军不宜出战,以免中计。” 房围道:“县乃吾所守,如被贼军偷袭,此失地之责,吾承担不起。” 闻人策笑道:“县、武功在我之后,潜龙如敢派军前来,将陷于我军夹攻之中,必然有来无回,房将军尽可放心也。” 房围心中将信将疑,次日,哨骑来报,说汉军三万人已经渡过武功水,继续进犯,距离县不到百里。 房围大惊道:“贼军果然是奔县而来,如其占领县、武功等处,断我后路。再两相夹攻,我军当败。镇西将军用兵迂腐,一味防守,将坑害我军也。县是吾所守之地,不可不前往救之。”于是便不顾闻人策将令,擅自率部下三万人,前来阻截汉军。 领英闻知房围军动,便速传令文雄,令后将军独孤虎率领精骑二万人,从渭水之南而进,追抄房围军三万军之后而来。 蒋道、徐然领三万军,渡过武功水,前至县而来,行至土山堡,忽然西边大路上风尘滚滚,只见一彪燕军正蜂拥而来。蒋道、徐然便令军停止前进,列阵相待。 房围率三万人马追至汉军于土山堡,也列阵扎住阵脚,房围全身披挂,绣袍金甲,提刀出马大骂道:“大胆汉中伪王逆贼,侵犯大燕疆土,安敢偷袭我县?且吃我一刀,留下首级!” 徐然即提枪出马道:“吾奉汉中王之命光复大汉疆土,有何不妥?念你还尚有勇武,于汉中王有可用之处。且率军归降,吾便赦你性命。” 房围大怒道:“无名鼠辈,安敢藐视吾耶?”随即怕马舞刀,只取徐然。 徐然挥枪接战,房围年轻少壮,气血正猛,只五合,便杀败了徐然。蒋道见之,遂挺枪怕马出阵,救下徐然,房围见之大怒,挥刀来战蒋道,不过五个会合,蒋道亦败阵而走。 房围连胜二人,呵呵大笑道:“无能鼠辈!如此手段,也敢与吾对敌!”随即便要引军冲击汉军军阵,忽然哨骑报道:后方十数里处,一彪汉军骑兵甚众,约有二万人,正迅速杀来。 房围闻报大惊,遂传令休要攻击蒋道、徐然军,就地选险要处扎营列阵,令一万军阻住蒋道、徐然,自率二万军在大路上列阵,来迎战汉军骑兵。 房围方传令布置完毕,汉将独孤虎已经率二万骑兵杀至,见房围在大路上设置障碍,列阵相待。遂约住军马,提枪出马道:“燕将房围敢出战与吾一战吗?” 房围提刀出阵,见来将甚为威武,问左右何人,左右答道:“汉中伪王麾下猛将独孤虎也。” 房围闻言惊讶,然并不畏惧,见独孤虎年纪甚大,遂不以为意,举刀笑道:“你虽有虚名,别人惧你,吾却不惧你。何敢领军前来与吾相战?只恐今日断 送你半世英名!” 独孤虎道:“吾自随汉中王三十余年以来,临阵对敌未有败绩。你不过后辈孺子,何敢大言?可速速归降,全军性命皆可保也。” 房围大笑道:“吾今正愁四海之内,难逢对手,今正好拿你建功扬名。”于是催动座下马,舞刀只取独孤虎。 独孤虎亦催马向前,挥枪接战。独孤虎勇武超群,又身长灵活,枪法出神入化,不过年将五十,巅峰已经不再。房围亦中原勇将,武勇不凡,刀法亦纯熟,且年龄才三十四五岁,正当巅峰,两人大战十余合,不分胜负。 房围心中微微惊讶,寻思这独孤虎果然名不虚传,年将五十,尚能力战自己十余合不落下风。便再抖擞精神,欲要持久消耗以胜独孤虎。 独孤虎与房围交手十余合,心中亦称赞房围武艺,见其又年轻甚有气力,便不敢掉以轻心,以防守为上,寻隙在胜之。 两人又战有十余合,独孤虎已经熟知房围刀法路数,寻思若与其硬消耗持久战之,必然不能胜,于是在马上翻转长枪,买个破绽,挥枪欲要攻击房围咽喉,房围急忙举刀格挡,独孤虎却又提枪刺房围左肋,房围战阵经验不如独孤虎,见其枪尖忽然下沉,防护已经不及,遂只好拔马避让。独孤虎趁机又连续数枪攻来,房围一时措手不及,难以招架,遂拔马逃回。 独孤虎已经战败了房围,便领军冲击过来,蒋道、徐然也领军攻击,房围急忙率军占据山边险要处,倚靠地形而守,独孤虎、蒋道、徐然率五万人马,将房围三万军团团围困于土山堡。房围见汉军势大,攻势甚急,不敢率军相战,急忙令人报告闻人策,请其速来相救。 闻人策闻知房围不遵号令,擅自引军截击汉军,叹道:“房围今擅自出动,恐中潜龙计谋。”便令叶虎领军接应之,叶虎虽然领命,然不以为意,行军迟缓。尚未至,房围已经被围困。 闻人策得知房围军被围,大惊道:“房围果然中计,今番似此如之奈何?” 袁布、牵兴皆道:“房将军乃陛下爱将,大都督不可不救之。” 闻人策道:“吾不是不欲救房将军,此乃潜龙诱我出战之计。吾若发兵救之,贼军便趁势攻击,我军恐将有大败之虞。” 军师祭酒黄伦道:“房将军率三万之众,今被汉军围困,如不救之,恐将全军覆没,大都督不可不救也。然我若救之,又恐贼军趁此攻击,也是取舍两难。以末将之见,大将军可遣牵将军领兵二万前往相救,再会合叶将军二万人,定能击退贼军五万人。若贼军趁势进攻,大都督可率兵亲自救之。我军尚有十数万之众,亦可保持不败之势。” 闻人策寻思无计,只能如此,于是令牵兴带领二万步骑前往土山堡相救。 第236章 亮瑜交手再败绩 领英得知房围被汉军围困土山堡,便对将军徐道下令道:“今燕将房围被围,闻人策必然派军前往救之,吾再拔给你二万军,立即前往阻截救援房围燕军。”徐道领命,便率二万军前去土山堡拦截燕军。 领英寻思,徐道率二万军尚不足以败燕军,于是又令边班传命文雄,令冉辉再率一万五千兵前往相助。冉辉领命,便提一万五千兵前来土山堡。 领英又寻思,冉辉提兵前往,虽然可胜燕军,然若闻人策率兵救之,恐又反被其败。于是又令边班传命封传车,让其遣所部两万精锐前往土山堡助战。封传车领命,即派遣郝昌、皇甫纪二人,领精兵二万人,前来土山堡来围攻燕军。 领英已经调派完毕,三处军马尚还剩有三万人,领英便再传命文雄、封传车道:如闻人策尽出北原大营军马前往土山堡相救之时,便一齐进军,可夺下燕军北原大营。 闻人策方派遣牵兴引军救房围,又连续接报,说潜龙接连派遣汉军数队人马,尽出其麾下大将前来围攻阻截土山堡,闻人策闻报大惊,道:“潜龙尽出其麾下军马,势必欲要歼灭房围、叶虎和牵兴也,今三人兵马六七万,占我北原守军近半,如若被贼军尽数歼灭,我军将不能抗衡贼军。此番不容吾不出兵前往救援也。” 黄伦劝道:“北原大营,干系重大。大都督不可轻出,可令大将前往相救也。” 闻人策道:“潜龙如此大举用兵,吾如不亲往,恐难以相胜之。” 黄伦道:“大都督亲自率兵相救土山堡,北原大营欲让谁守为宜?若贼军趁虚进攻,谁可御之?” 闻人策道:“吾今北原还有近七万军,且留三万在此驻守,黄军师可以协助张英将军守之。张厚将军老成持重,吾便也留下驻守北原大营。”于是传令让张英、张厚、黄伦领三万人马守北原大营,闻人策亲率袁布、林靓、崔英等将,领四万人马,向土山堡驰援而来。 闻人策又令哨骑探察,看潜龙在五丈原还有多少人马。哨骑探察回报,说潜龙在五丈原上只剩下万人,文雄,封传车等处,也各自只有万人不到。 闻人策笑道:“潜龙已经尽出其兵矣,其留下三万人,多半是弱旅,吾在北原留下三万人马,足可以防守。”于是便放心领军前去,传令速行。 领英亦探察燕军北原大营,得知闻人策率兵四万前往土山堡相救,北原尚有三万人驻守,领英道:“三万人驻守北原,我军还不可以强攻也,待吾再施展计谋,令闻人策再调其北原之兵,如再抽调一半兵力,我军就可以攻击。”寻思计谋,一时尚还未得计策。 房围已经被围,叶虎率军前来救援,却被徐道二万军阻止土山堡之西三十里处高亭,两相对持。牵兴二万军亦被冉辉军阻止于柳树沟。郝昌、皇甫纪率二万精兵也追至柳树沟,共将牵兴围困,攻击之,牵兴二万军大败,四散奔逃,尽被汉军俘获。牵兴遂引败军万人走至山上,正在危急之间,闻人策亲率四万军杀至,于是救下牵兴。徐道、郝昌、皇甫纪见闻人策率领大队人马亲到,便收兵聚集,算上俘虏牵兴所部燕军,三人有兵马五万之众,在柳树沟列阵阻截闻人策四万大军。 闻人策率兵攻击,汉军奋力拒战,燕军冲锋数次皆被击退。闻人策大军不能过柳树沟,正在攻打之间,忽然闻报,潜龙自率五丈原上一万军,亲自前来土山堡助战。 燕军闻知,皆都惊讶。闻人策笑道:“潜龙此番已经是欲要同吾舍命相博也。今可在其到来之前,吾先提兵到达土山堡。”便急令军攻打拦截汉军,攻打半日,因为军力不及汉军,一时不能克,闻人策心中焦急,诸将见汉军甚众,对闻人策道: “可再调北原兵来,方可战胜贼军,冲破此处。” 闻人策犹豫道:“若再调北原守军,潜龙剩余贼军两万人趁虚来攻,恐有失去北原大营之虞也。” 袁布道:“北原大营防守严密,万人驻守便可,且有黄军师在,大都督可放心。潜龙已经尽出五丈原上之军,其后方不过还有一二万弱旅,尚不能短时间攻克我北原大营。” 闻人策道:“此处有贼军四五万人,吾军需得五万人方可以击退。且传令北原大营,令张厚率一万五千人速速前来助战。” 领英得报闻人策大军被阻柳树沟,心中甚喜,于是将五丈原上一万余军分为二部,其中三千精兵,令边班统领,先偃旗息鼓,潜藏于原上,嘱咐其待文军师、封传车率兵杀到北原之后,便可为其助阵攻夺燕军北原大营。然后自率八千人,大张旗鼓,将队列排列成一万人之数,前往土山堡而来。燕军哨探不明就里,见五丈原上已经无军马,还以为潜龙已经尽出五丈原上之兵。报知闻人策,闻人策一时不及细想,也信以为真。 闻人策派人来北原大营调军,黄伦道:“今闻知潜龙尽出五丈原上之兵,前往要与大都督相战,恐大都督军少难以败敌,且潜龙亲至,不可小觑,还是再增援两万人罢。今此处贼军已经所剩不多,吾与张将军率一万军可以暂时守之。”于是便令张厚领二万军前往相助,燕军北原大营,只剩下一万军。 领英已经传令嘱咐文雄,待燕军北原大营军马还剩两万以下之时,便可与封传车引军突袭,纵然不能攻克,也可以毁其防线,让闻人策回兵,在趁势歼灭。 文雄探察得燕军北原大营三万人又抽调出两万人,大喜,于是传令封传车道:“如今燕军北原大营还剩下万人,吾与封将军可尽率两万人马突袭之,可夺取其大营。吾已经率兵攻击,速请封将军发兵相攻。” 封传车接到文雄命令,立即率部下一万精兵杀向北原而来。 文雄已经率兵进至北原,便列阵攻打外围防线,张英与黄伦率军拒之,两军交战,互有损伤,文雄令三千军用坚盾在前,抵御燕军连弩箭阵。正在攻打之间,忽然西边封传车引一万军杀至,皆为精锐步骑,蓄锐日久,到此勇不可当。燕军倚靠营垒奋力防守,然外围已经被封传车攻陷。 张英与黄伦正慌忙指挥燕军拒战,忽然五丈原上数千军突起,奔下高坡,进至渭水,迅速渡水驰往北原而来,前面马上一人,身穿道袍,羽扇纶巾,为众军簇拥,背后大旗上书:“都督诸路军事徐”字样,杀至燕军营垒之前,军士齐声喊道:“潜龙亲自到此,燕军还不投降?” 燕军见之大惊,张英与黄伦在营垒后看之,果然有一人貌似潜龙模样。黄伦惊异道:“前番报说潜龙已经领军去土山堡,如何又出现在此处?”张英道:“潜龙狡猾奸诈之徒,必然是诓骗吾军也。今虽然亲自前来,其不过两三千人马,何惧哉!”于是传令燕军连弩箭阵,专挑此军射杀之。 只见此三千军并不惊慌,俱各自执硝磺石燧等物,皆点燃投掷与燕军营垒之内,一时间,燕军营垒浓烟弥漫,烟火突起,又烧着营垒中木料,营垒内燕军皆不能看情营垒外状况,连弩箭阵虽然威力巨大,然烟雾中看不清敌情,只能胡乱放箭。文雄与封传车见状,遂令军趁机冲入,冒烟突火,顷刻之间连克燕军三道鹿角,封传车又领数千军冲入燕军壁垒,越过长堑,杀散营垒内燕军,将二百余连弩箭阵军士,全部擒获,连弩也都缴获。又与文雄率军只逼燕军大营之前。 边班引三千军冲入燕军壁垒,一路放火,文雄与封传车麾下军士,一齐杀入,燕军阵营大乱,四散奔逃,不及走脱者,皆 弃械投降,相战一个时辰,燕军北原大营遣营垒尽失去,被汉军擒获数千人。 张英见营垒尽失去,心下着慌,忙与黄伦召聚燕军六千余人退往后军大营相守。文雄、封传车再率军攻击,张英率军前来拒战,为封传车所斩,文雄遂传令营垒燕军道:汉中王大军到此,潜龙军师亲至,你军营垒已下。休要再作困兽之斗,如弃械投诚,归顺汉中王,皆可赦罪留用。如抗拒不降,大军过处,尽皆诛灭。 燕军素闻知潜龙用兵如神,闻人策尚逊三分,今见张英被斩,潜龙亲自到此,都知必败,心中畏惧,于是便不顾黄伦军令,一齐弃械出营投降。黄伦阻止不住,还剩下数十人在后军营内。 文雄命收降燕军,又传命营内燕军速速出降,黄伦不应,封传车便率军突入营内,见黄伦与数十燕军在帐内,便传令黄伦投降,黄伦见汉军入内,遂拔剑道:“吾与张将军奉大都督之命留守北原大营,今大营已经失去,张将军已经战死,吾岂能苟且偷生?”于是便以剑自刎而死。余下数十人,见黄伦已自裁,便都投降汉军。 文雄与封传车遂率兵占据了闻人策北原大营,原来领英从五丈原上出兵土山堡之时,便授以边班密计,选一军中与自己形貌相似者,装扮成自己模样,又将军中硝石硫磺等物,分派给三千军士,令边班打自己旗号,攻至燕军营内之前时,便将硝石硫磺点燃投入燕军营垒,以烟雾为掩护,相助汉军攻夺营垒,只要攻夺燕军营垒,便可夺取燕军北原大营,今果然如此。 文雄、封传车已经夺取燕军北原大营,文雄道:“燕军北原大营已失,必然震恐。今闻人策大军皆前往救援土山堡,我军可趁势再击之,必然取胜。”随即命封传车。边班二将率二万军速向土山堡增援助战,自领军驻守北原。 张厚率二万军至柳树沟,便与闻人策一道用力攻打汉军,又攻打两个时辰,即将突破大路。忽然西面一军驰来,正是潜龙所率八千军,率军至柳树沟,便与冉辉等一齐攻打燕军。 闻人策见之,遂又令军来战领英,冉辉、郝昌、皇甫纪等又领军封住燕军去路。领英命军士大喊道:北原大营已经为吾军夺取,大都督还在此枉为吗? 燕军闻言皆惊讶,闻人策亦心中大惊,见领英亲自前来,便约住军队,停止攻击,出于阵前道:“请潜龙答话。” 领英乘马而出,对闻人策拱手道:“吾见将军率军而出,便顺手占了将军北原大营。心中过意不去,特来此向将军道歉相谢。” 燕军闻言骚乱,议论纷纷,闻人策传令肃静。在马上笑道:“吾与足下便不打诳语。你在后方尚剩下二万军,吾再北原有万余精兵防守,你如何能在半日之间夺取我北原大营?此等之事,三岁小儿也不信也。莫非足下惯于使诈乎?” 领英笑道:“吾何时曾相欺骗过将军?将军如不信,且今先休兵不战,可派人前往查探之,待查探得实,再相交战,如何?” 闻人策尚不信,忽然西边大路上飞驰来一骑,正是燕军哨探,来报告闻人策说:汉军两万余人齐出,正在攻打北原大营,今已经攻陷数道防线,张将军与黄军师不能久支,还望大都督速速回兵相救之! 闻人策闻报默然无语良久,忽然又仰天哈哈大笑,众将皆惊疑,闻人策大笑良久,忽然又在马上大叫一声,气血攻心,口吐鲜血,随即便掉下马来,昏倒于地,众将慌忙救起。袁布随即命军且扎住阵脚,不要在同汉军交战,寻机再撤退柳树沟。 237章 潜龙用计夺北原 闻人撤兵守扶风 闻人策阵前闻知汉军突袭北原大营,不禁气血攻心而昏厥掉落马下,众将慌忙救回撤军驻守。领英见状,遂也暂先约退军马,却令冉辉带二万人马,速至土山堡助阵。 众将救醒闻人策,都问道:“大都督今番何故如此?”闻人策悠悠醒转,见众将环立,长叹道:“吾失算潜龙一筹,便遭此番大挫。今北原大营已经不保,我军将难敌贼军矣。” 众将愕然道:“我军尚未于贼军决战,胜负未知。大都督何出此言?” 闻人策道:“你等不知潜龙此番用兵。潜龙现在可曾退军?” 袁布道:“潜龙虽然到此,贼军并未趁大都督昏厥而进攻我军,现在尚驻扎道上。” 闻人策从塌上起身道:“今北原大营已经被贼军袭得,我军失去根据。且速往右扶风驻守,尚可以暂时拒贼,待陛下军到,再做破敌之策。” 众将皆惊问道:“大都督以为北原大营果真失了?方才不过是报说贼军攻打,吾军尚有一万兵防守,岂可旦夕之间便失去?” 闻人策苦笑道:“潜龙此番计策,正是欲令我军尽出北原大营,然后趁虚袭取。其人用兵谨慎,如无十分把握,必然不用此计。潜龙已经在此现身,说明我北原大营已经不保。可速传命土山堡房将军,以及叶将军所部,吾已经不能前往救援,令其领军突围,撤向右扶风。” 众将道:“大都督若撤向扶风,则县、武功皆将为贼军所占,将威胁京兆安危矣。” 闻人策矍然而起,对众将道:“潜龙大军尽在此处,今吾军已经失去了北原大营,如不速撤,必遭贼军大举进攻。今我军被动,与其决战,恐有大败之虞。撤往扶风,尚可以保存军力抵御贼军。” 于是派人传命房围、叶虎二将所部,说北原大营已经为汉军攻取,令其立即率兵突围,撤至扶风拒守。闻人策自领中军五万余人,从柳树沟向扶风而撤。 领英见之,遂命部下军士齐声呐喊:“大都督可善保贵体!在下还要与大都督赌赛长安!” 众将皆对领英道:“彼军撤退,军师可领兵击之!” 领英道:“闻人策虽然撤军,然其行军布阵安排甚有法度,我若击之,恐遭其创。且不必追击闻人策军,先速向土山堡出击,围歼房围、叶虎二部!” 于是领英领二万军占住大路,又遣郝昌、皇甫纪率领二万人马,前往击叶虎、房围二军。 房围三万军被汉军五万人围困土山堡,房围道:“镇西将军闻知吾被困,必然前来相救。且待镇西将军兵到,我从内攻之,可破贼军。”于是引军防守,等待救兵,然救兵久久不至,房围正在迟疑不定之间,忽然哨骑传令,说北原大营已经丢失,大都督已经率兵前往扶风驻守,令房将军也速率兵突围至扶风。 房围闻报大惊道:“如何便失了北原大营!”心中惊慌,知道闻人策已经不能来救,而今也只有突围,见汉军围困如铁桶,房围便令部将道:“吾引五千铁骑冲出北面敌围,你等可率军随吾冲出,可破此围也。” 部将领诺,于是房围率领五千铁骑冲下土山堡来,蒋道与徐然慌忙领军拦截,房围大喝一声,在马上奋起神威,舞动大刀,势不可挡,只三五会合,便杀败蒋道、徐然,引兵冲击汉军军阵,汉军皆不能阻截,于是纷纷避开,房围得以率兵冲出北围。 独孤虎见状,立即纵马挺枪引军来阻截房围,徐然、蒋道又率兵来围追堵截,土山堡上燕军冲下接住交战。房围引军又翻身杀回,在阵中杀出一条血路,接应余下部众突围。独孤虎带兵杀入阵中,来寻房围交战,房围麾下两员部将,一人使刀、一人使枪,一齐来攻击独孤虎,独孤虎长枪横扫,七八回合,便接连斩落二将于马下,房围见之,不敢恋战,遂带军撤出土山堡,向北而逃,汉军追袭之,斩获甚众,房围大败,折兵万余,退至扶风而去。 燕将叶虎二万人马,被汉军徐道所部阻于高亭,相持一日有余,忽然闻人策前来传令,说北原大营已经失陷,令叶虎率部撤向扶风。叶虎正在惊讶之间,忽然又接得军报:说汉军两路人马, 不下四万,正迅速向高亭驰来,叶虎闻报大惊,随即也顾不上土山堡房围军,立即率军从高亭撤出,徐道趁势掩杀之,叶虎奋力战退徐道,折损军马数千人方从高亭撤出,向扶风而奔。 领英得知文雄、封传车已经夺取燕军北原大营,房围、叶虎等已经被汉军击退,甚喜,道:“今闻人策已经失去北原大营,必然引军退往扶风。我军可趁此之势,占据县、武功,即可推峰至长安境上。”于是传令各处汉军,向扶风而进。 闻人策率燕军退往扶风,途中闻报北原大营已经失陷,张英战死、黄伦自裁,燕军大部投降,燕军闻知都十分震惊。闻人策派军接应房围、叶虎二军,全部屯扎扶风槐里,方才列住阵脚,汉军前部数万骑兵已经追至槐里,汉将独孤虎见燕军列营,遂也退后扎营驻守,等待潜龙大军前来。 闻人策在槐里驻军,与众将商议拒敌之策,房围、叶虎二人前来帐下拜伏请罪 ,闻人策道:“房将军不听吾号令,擅自行军,以致被困。吾若不救,你二人今已经成贼俘虏矣!此番为救你等,以致北原大营失陷,我军折却人马数万人,不得不退望扶风,房将军罪可谓大矣!” 房围、叶虎等都不敢抬头出言,伏地叩首,请求大都督赎罪。 闻人策道:“吾奉陛下之命镇守雍凉,有假节钺之便,可杀节将。今房将军触犯军法,吾本可以斩之以正其罪。奈何大敌当前,吾且赦免房将军死罪,今可与叶将军领本部人马,再行槐里城外拒敌,如再失去槐里防线,二位将军也不必再来见吾,便可自裁谢罪。” 二人领诺服罪退下,各自整军拒守槐里前线。闻人策又执剑对众将号令道:“今贼军已经进至槐里,距离长安已经咫尺,吾军再退,贼军便将兵临长安城下。吾今率兵于槐里拒敌,誓与贼军决一死战,与槐里共存亡,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今日敢有言退着,吾必先斩之。若失却槐里,扶风不守,本帅自裁谢罪!” 众将闻知心下骇然,皆拜伏帐中道:“尽受命!” 公孙霸在长安,闻知燕军北原大营失陷,诸路军皆有败绩,汉军已近进至扶风。心中惊惧,急召归海卫问道:“闻人昭远此番不敌贼军,已经退至槐里,贼军即将兵临长安境内,朕甚为忧虑,以军师之见,朕此时该亲往拒敌乎?” 归海卫奏道:“我军此番之败,乃在于房围擅自行动所致,闻人昭远见房围为陛下爱将,不得不前往救之,以致中贼奸计,失去北原大营。然臣以为闻人昭远屯军扶风,当还有策抵御贼军前来进犯。今陛下可为其增兵,如槐里果然危急,陛下再前往向救应为宜。” 公孙霸即采纳归海卫之言,便下诏再激励闻人策,又增兵马两万人至扶风,供闻人策调用。 领英聚集各军,一齐进至扶风槐里,有大军十万人,文雄、封传车亦同领英会师槐里,领英号令众将道:“今我军已经进至长安境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燕军司隶精锐皆屯扎至此,决战不可避免。你等可努力向前,此役只需击败闻人策,公孙霸将无能为力,长安即唾手可得!” 汉军皆欢呼踊跃。领英于是命令徐然、蒋道率汉军步骑三万人,攻打槐里燕军营垒。 燕将房围、叶虎率三万军奋力拒战,死守不退,汉军攻打一日,徐然折兵数千,蒋道率二万兵发动九次攻击,仍被燕军击退。二人不能克,遂前来见领英,说燕军防守阻抗顽强,难以攻克,请派援兵。 领英道:“今大战之际,军法无情。你二人不能攻克,本该以军法处之。念及以往勋劳,且赦此罪。今再与你等增兵万人,一日之内不能攻克槐里燕军壁垒,你二人即可提头来见!” 二人领诺,便又领了万人,一齐用力攻打房围、叶虎二人兵马,房围、叶虎昨日已经拼死奋战一日,折损五六千人,军力疲惫,又遭到徐然、蒋道二人猛烈攻击,拒战半日,军力衰竭,槐里营垒即将要陷,闻人策便令袁布、牵兴二将,率二万兵马从后方出,救应房围、叶虎,并反击汉军。徐然、蒋道率兵奋力交战,燕军势大,二人渐渐难支。 领英闻知,遂出帅帐观之,见燕军攻势甚猛,汉军将败,遂命独孤虎:“率铁骑二万从左右两翼包抄攻击!” 独孤虎得令,即命部下二万铁骑分成四队,以五千为一队,依次投入战场,冲击燕军军阵。 闻人策在槐里城上见汉军骑兵出动,随即命骑将崔英引一万骑出阵相抵敌,恐万骑不足相敌,又命林靓率其部卒万余人出城助战。 文雄见之,遂对领英道:“闻人策大举出兵阻击我军,势必死战。请军师尽出军马,挫败燕军主力,在此一举。” 封传车亦道:“请军师容吾率兵击燕军,若不能胜,甘受军法。” 领英尚还犹豫,对封传车道:“你乃汉中王麾下左将军,吾帐下大将之首,非关键时刻不可轻出也。” 封传车跪地请道:“孤独将军已经率兵出,吾怎能落后?此时败敌良机,军师勿要错过也。” 文雄又道:“燕军虽然死战,然我军占优,军师若再令封将军出战,必能夺其锐气,一举可胜闻人策。” 领英以手搭额,遥观两军在沙场厮杀,方圆十里以内,行人走避,飞禽走兽皆藏匿,见汉军虽然用力攻打,然燕军誓死相战,一时间难解难分。领英意遂决,命封传车带领郝昌、皇甫纪二人,率兵三万人冲入阵中,以败燕军。 闻人策又见汉军大营中数万人铺天盖地而来,心中大惊,此时闻人策手里还有两万人可用,于是便令张厚、马召二将,领二万人马出城阻住汉军攻势,顺便掩护燕军撤退。 二将领命,引二万军冲出来城来助战。闻人策在城上已经命军士传令,令全军退往槐里城边,然后再顺势撤回城中,闻人策已经在城上布置八千弓弩手以相防守。 封传车全身披挂,率军挥刀杀入阵中,燕军阵形顿时出现溃乱,独孤虎已经与房围在阵中大战十余会合,房围将败,见封传车又领军冲入,房围知封传车 威名,遂不敢恋战,且占且退,引军望槐里城边靠拢。 领英见燕军阵脚已经移动,向槐里城而退,便传令军中重重擂鼓,令汉军趁势追杀燕军。又领冉辉、徐道二将率二万人马,趁势再攻击,必能大败燕军于槐里城下。 两军今日从早交战,已经五六个时辰,天色将晚,汉军见燕军撤退,遂一起发动攻击,燕军大败。独孤虎斩杀马召于马下,燕军折损被俘两万余人,汉军也死伤万余。杀至槐里城边,蒋道、徐然领军向前,房围见之大怒,遂纵马舞刀来战二将,二将联手与其交战五合,徐然被房围一刀砍落头盔,遂弃枪伏在马上逃去,蒋道见之心惊,急忙怕马而走,房围纵马追上,从背后一刀砍来,蒋道闪避不及,遂为房围斩杀阵中。 房围又奋起勇武,率部下奋力敌住汉军,掩护后军进城,封传车见之,便提刀前来战房围,房围再与封传车奋力恶战二十余合,仍然未败,郝昌与皇甫纪齐来助战,房围见之,意下分心,久战疲惫,便不敌封传车,正欲拔马欲要逃走,却被封传车一枪刺倒座下马,房围落下马来,拖刀步行而走,封传车追上,手起刀落,房围急忙举刀来格挡时候,已经不及,遂被斩杀城下。 封传车在趁势击之,又大败燕军,皆逼入槐里城边,冉辉、徐道二人又领军杀至,燕军难以抵挡。领英见天色已晚,传令且先收军,军令尚未传及,冉辉已经率军直冲至槐里城下,封传车见之大惊,急忙命冉辉且退,恐城楼上有伏兵。冉辉方还没撤退之时,城楼上闻人策见汉军进入弓弩射程范围之内,遂下令城上八千弓弩手一齐放箭,将冉辉所部数千人皆射杀在槐里城下,冉辉身中十余箭,连人带马皆被射死。 汉军见之大惊,闻人策命弓弩手放箭,掩护燕军入城,汉军亦收军。闻人策清点人马,还有五万人,且带伤者甚多。此番激战两日,燕军十万人,战死两万,被俘两万余,走散数千。辅国大将军房围战死疆场,将军马召亦战死。 闻人策折损军马过半,心下恻然,众将皆默然,心下惶恐不安。闻人策对众将道:“我军虽然杀伤贼军数万人,保得槐里。然折损过半,败局已定。吾已经上书告急陛下,然陛下从长安率兵亲至此地,还需一二日。若潜龙再挥兵攻打,我军必然不敌。你等可见形势危急之时,引兵弃守槐里,协助陛下守长安。” 众将道:“大都督若不退,末将等如何敢弃大都督退守长安呢?” 闻人策道:“吾辜负陛下重托,先失天水,再失北原大营,今扶风已经不保。有何脸面再见陛下?吾将与槐里共存亡。如扶风失陷,吾只有自裁谢罪耳。” 众将皆劝道:“大都督尚还有五六万兵马驻守槐里,等的陛下大军到,必然能退敌也,何必如此悲观?” 闻人策苦笑道:“潜龙乃吾天敌也,今已经如此,我军断不能再战,吾宁可弃守槐里,也当保存军力。”众将闻言皆为感泣。闻人策于是为战死沙场的房围、马召二将送行,令军士宰杀公孙霸所赐自己坐骑,剥下马匹,包裹房围、马召二将尸体,令人送至长安,以示马革裹尸而还。 天色已黑,领英收兵,计点人马,槐里一役,激战二日,汉军战死一万余人,带伤数万,折损将军冉辉、蒋道,领英心下震动。见攻坚战折损巨大,汉军虽然得胜,但伤亡也不小,又折却蒋道、冉辉二位川将,领英心中恻然,乃令军士收了二人遗体,置棺装殓,亲自为其抬棺启程,令军士送其灵柩于汉中。上书建夏,为二人请功,请厚加抚恤其家眷宗族。 领英欲要不战而下,遂致书闻人策道: 在下闻古之名将,无赫赫之功,今不得已两军兵戈相见,然胜负已分,当点到为止,岂能在于多加杀伤?贵军将士,亦与吾军一般为生灵也,吾不仍以两军相战之故,而尽让其殒命沙场。将军盖世奇才,军法谋略吾所不及也,今至于此败者,非将军智略不足,乃天道所趋也。今日吾虽然侥幸相胜将军,然当借助天道顺势,非在下之力也。公孙当灭,大汉当兴,将军祖上亦汉朝臣民,今虽然不得已相助伪燕,然见汉朝恢复,也不当相阻止也。愿将军能够顺应天时,且勿要再为伪燕尽忠,而使万千将士殒命沙场。吾今不用兵攻槐里,只在此与将军相持。而另遣兵攻取长安也。待吾攻下长安,将军可兑现前言,率众归诚汉中王也! 闻人策接到领英书信,看罢,沉吟良久,叹道:“潜龙知吾心也,然不知吾所处境。吾受大燕皇帝隆恩,岂可不以死相报?如不能以表率相示天下,将为后世所讥笑。今吾虽然军败,然还能为陛下抵御片刻也。且容策以此相报陛下大恩。” 遂回书领英道:“在下与足下虽然有高山流水之情,然各为其主,相逢战场,不可以私废国家大事。在下兵败,已经早知败局。然足下欲要吾归顺,实难以从命也。足下可施展大才,如能不战而取得长安,让万千将士生灵免于涂炭殒命,亦吾所愿也,至于在下,唯有一死尽忠而已。” 238章 王腾师挥秦直道 潜龙言责燕伪帝 领英得闻人策回书,知其将与扶风共存亡之意坚决,领英叹道:“闻人昭远何其不知变通如此哉!公孙霸纵然与其有知遇之恩,然困守危城,誓于共存亡,此又何益哉!” 领英叹息数番,遂召集众将,命道:“我军已击败燕军,闻人策主力被挫败,折兵过半,困守槐里。然其还有五六万人马,我军若硬攻之,恐两军还将流血成河,损伤甚众。吾今且屯兵在此与闻人策相持,兼武可领兵从北面云阳县入,封将军可领兵从南面渭水而进,闻人策势必分兵截击,我就可趁势攻克槐里,占据扶风。” 文雄道:“军师为减免将士伤亡,而用此迂回包抄进军之略。以雄之见,公孙霸在长安尚能调集近十万军马,军师如用此法,恐我军大费周折,奔走路途,恐为公孙霸所乘。今若攻克槐里,一举歼灭此处燕军,直接进至长安城下,虽有伤亡,然于我军来说当有利也。” 领英道:“闻人策若败,燕军必然震动,公孙霸即便亲来,也无济于事。今燕军虽还有十余万众,然战心已失,必不能克制我军。只需降服闻人策,三辅军民皆将望风归顺,长安亦能传檄而定。公孙霸如果不退回洛阳,必将被我擒也。” 文雄闻言对领英称谢道:“军师高瞻远瞩,总览全局,而雄只能看其局部,远非军师所能比也。” 领英也称谢道:“吾所长者在于总体运筹,至于攻城略地,兵法奇谋者,吾自认不及兼武。汉中王素来以仁德在前,武威在后,今恢复长安,不可过于杀戮,吾正是以此为考虑耳。” 文雄与封传车于是奉命,各领三万军分别从南北二处进军长安。 领英分兵之后,在槐里兵马还身五六万众,与闻人策相持。建夏在天水闻知前线交兵,恐领英兵力吃紧。便令将军洪超再率留驻天水二万人马前来增援,校尉卢飞请命领军上阵杀敌建功,建夏允诺,便以卢飞为偏将军,领兵五千人,同洪超一道增援槐里。 卢飞自随领英入汉中,本为领英随身护卫,到汉中见建夏,领英对建夏言及卢飞又欲要建功。建夏见卢飞是卢云独子,前番阳平关之战,差点丧命,又想起昔日在西城时候,卢云虽然军职不大,然都是故人,恐卢飞再有闪失,遂不许卢飞出征,便留在身边充当侍卫,领护卫军两百人。 卢飞遂只好在汉中护卫建夏,今又随建夏来到天水,数次欲请战,建夏、领英皆不许。领英与闻人策交战,汉军甚有折损,带军将领不足,领英将在交战中负伤将士皆送回后方医治疗养,卢飞听说前线将领不足,遂又请建夏道:“末将父子追随殿下,当为殿下分忧解难也。今番除贼兴汉,三军都在前用命,飞为殿下麾下战士,岂能退避于后方?愿殿下允准,令臣建功。” 建夏闻言,见其建功心切,便同意卢飞所请,并嘱咐道:“卿之父,乃孤昔日故人,今只有卿一子,孤之所以不愿卿上阵者,唯恐卿有所闪失耳。今番且允准卿前往,愿卿阵前自爱,体谅孤意。” 卢飞道:“殿下大恩于吾父子,臣没齿不能忘。臣命大,殿下勿要忧虑。”遂与洪超提兵起行。 假并州刺史王腾自初夏时节从河朔出兵,占据晋阳已经有四五月时间,期间燕将镇北将军公孙鸿与归海卫领军前来平定平州,纵横以伏波将军刘虚相助,守住晋阳,燕军公孙鸿部久围无功,已经师老兵疲,盛暑将至,便从晋阳撤围退回洛阳。时幽州公孙虎又奉公孙霸诏命,增兵二万人,令公孙英、梅成二将统领,从幽州杀至并州,与燕将花羽等会师楼烦,遂攻取楼烦,纵横部将北泽率兵南撤。燕军集合三军近六万人,以花羽为首,姬超、张霸、公孙英、梅成等将率众五六万人,准备南下攻夺晋阳。 五将于七月在楼烦会师,时天气炎热,军马衣甲穿上皆汗如流水,燕军于是在楼房歇军避暑,七月末,暑期退去,五将遂向南进军。 纵横遂收取太原郡各处军马,并州军民亦心向纵横,一时间便纷纷归顺,纵横遂占据太原郡,加上本部骑兵三万人,麾下又有五六万人马,又收降燕将麻准所部一万余人,于是纵横兵力大增,花羽等五将,虽有五六万人马,然而畏惧纵横实力,不敢轻进,率军进至原平,纵横又令习甲率两万人相助北泽守原平,花羽等便不敢再南进。 刘虚又对纵横道:“将军英名,扬于并州,今可以太原为很根据,再占取西河。” 纵横从之,率骑兵一万五千人驰至西河郡离石,燕西河太守魏国心惊胆战,纵横令其可率众归降,魏国不愿从命,令西河守军拒战,又向上郡太守乐丰告急,请求出兵援助。 纵横原来在顾昭属下率兵驻守西河郡数年,甚得西河军民之心。西河郡本不得已而降公孙霸。今见奋威将军又来,皆有归心之意。只是燕将魏国不愿投降,其中西河燕军有数千人皆纵横旧部,皆道:“西河本汉朝城池,吾等为奋威将军旧部 ,今汉朝奋威将军前来,我等岂能相抗拒乎?”于是一齐哗变,欲要擒下魏国,交付纵横,魏国闻军中哗变,大惊,遂率部下亲兵数百人从急忙从城南出,逃往上党。城内军士便一齐打开城门,迎接纵横入城,于是纵横又取得了西河郡,尽降其众。 纵横又取下西河,上郡太守乐丰救应不及,恐纵横又来取上郡,便急忙与北地太守邯郸引驰书告急,欲要两郡联合,对抗纵横军西进。 伪燕凉州刺史丁弘,自失去凉州,兵败休屠城之后,又率部下残众八千余人逃往北地郡。北地太守邯郸引闻知丁弘败逃北地,遂迎其驻扎北地郡以抵抗汉军。丁弘虽然为凉州刺史,然凉州已经失陷,自知罪责甚大,邯郸引为其下属,然今也不得已暂借北地郡存身。 邯郸引见乐丰来求救,于是请丁弘商议,丁弘道:“若王腾攻陷上郡,势必威胁北地,唇亡齿寒,今必须得两郡合兵,才可以自保也。”于是邯郸引便于乐丰联合,聚集二郡军马三万人,将一万燕军陈列上郡境上各隘口,以拒纵横军。 纵横正欲率军攻上郡,见燕军在境上防守,时已经九月,汉中王在天水誓师伐燕。刘虚便对纵横道:“汉中王已经出师进军关中,燕军必然调集主力前往相拒。将军已经取得晋阳、西河,燕军皆畏惧将军威名不敢动。以愚弟见之,此时将军且无需他顾,挥兵攻取上郡,从直道而入司隶,与汉中王共相取下长安,必有把握也。” 纵横道:“吾若率军攻北上郡,恐燕军趁虚袭击并州,奈何?” 刘虚道:“将军不必一城一池攻打,率三万铁骑至上郡,燕军无人敢阻截将军。将军只需带兵前往相助汉中王攻打长安,并州留守之事,容愚弟暂为代理。” 纵横喜道:“有贤弟相守,吾心甚安。”于是便命刘虚回晋阳,领军驻守并州。又抽调太原、西河等地一万五千骑,速至上郡。 纵横麾下各将,皆已经在各处驻守,刘虚便命麻准为将,统领军马相助纵横,然将领仍然不够,纵横夫人赵如霜遂请命为将领兵相助纵横,刘虚道:“不敢劳动嫂夫人。如有闪失,愚弟罪将大矣。” 赵如霜道:“王腾为我丈夫,你既然为弟,当依从兄嫂之令。今日收复长安,吾当助吾夫一臂之力。” 刘虚拗不过,遂只好同意,便令赵如霜为骑兵将军,麻准为副,收聚二郡一万五千骑兵,前来协助纵横。 赵如霜自幽州跟随纵横左右,转战十余年,辅助纵横,十分得力。身虽然为女流,然武艺高超,在并州军中亦有威名。为纵横生养一儿两女,纵横居塞外,便不让夫人再上阵。起兵南下之时,纵横本要赵如霜留在五原,赵如霜不从,一定要跟随,纵横只得从其意。赵如霜虽然现年已快四十,然而风姿不减,当年巾帼风范仍在。 当下赵如霜与麻准领一万五千骑兵,进至黄河东岸与纵横军会师。赵如霜请为先锋,纵横拗不过,只得同意。纵横引军攻打燕军,燕军不能敌,遂撤黄河隘口向高奴而退,赵如霜领一万骑兵渡过黄河,直下高奴城而来,上郡太守乐丰闻知大惧,不敢设兵拦截,敛兵据高奴城而守。 赵如霜一万骑如入无人之境,驰至高奴城下,等候纵横军前来。北地太守邯郸引闻知,急忙令北地郡军马一万人前来相救高奴。不一日,纵横与麻准两万铁骑奔至,与赵如霜会师高奴城下。 乐丰见纵横亲自率兵到,大惧,令紧闭城门坚守,将城中一万余兵马尽数派上城墙防守。纵横遂对赵如霜、麻准说道:“我军意在长安,非高奴城也。今燕军畏惧我军不敢战,便可从秦直道而下,三万铁骑直入长安,长安燕军必将震怖。则汉中王攻取长安,当大有把握也。” 于是便令三万骑兵撇下高奴城,从秦直道只杀向长安而来。 闻人策兵败槐里,公孙霸闻知大为震惊,急召归海卫商议。公孙霸道:“今闻人昭远已经在扶风失利,似此如之奈何?” 归海卫道:“闻人昭远虽然失利,然杀伤贼军数万,仍阻敌于扶风。今尚未分出胜负,陛下可率军亲临扶风,以为助阵,或许还可以保得长安也。” 公孙霸道:“此番不容朕不前往。”便传命,安排仪仗等,令京兆尹守长安,自率三万兵马,与归海卫前来扶风相敌汉军。 闻人策闻知领英分兵从南北两路攻打长安,随即也分兵两路阻截之。以叶虎率二万军阻南面封传车所部,以袁布率二万军阻北面文雄所部。自领二万军,公孙霸又增派三万人,槐里仍有四五万可战兵力,公孙霸现在又提兵三万前来,于是燕军军势又复振。 领英分兵之后,只剩下五六万人,然又得天水洪超、卢飞二将所率二万人增援,兵力又有七八万人。闻知公孙霸亲到槐里城,领英对诸将道:“公孙霸今虽然来,其将无能为力,已经不足为我惧也。”于是率军列阵围 城。 公孙霸前至槐里,闻人策出营迎入,闻人策跪拜于公孙霸之前请罪,公孙霸亲自扶起起身,抚慰道:“卿能拒敌于扶风,已经殊为不易。朕如无卿,贼军早已经进驻长安矣。”遂传令,领军出城,要与汉军相战。 燕军见公孙霸亲来,不敢怠慢,遂列阵出城。公孙霸打黄罗伞盖,驾六马大车,身穿兖袍玉带,头戴十二旒冕旒,领燕军五万人出城,排成阵势,大张旗鼓,陈设护卫,羽葆鼓吹。公孙霸在车上巍然而坐,令军士传话:“大燕皇帝请敌军主帅潜龙答话。” 领英见燕军出城,遂命军后退扎营列阵相待,又见燕军中天子仪仗排列,便知公孙霸已经到槐里,正眼看时,燕军门旗开处,六马大车,豪华奢侈,非同寻常。车上坐有一人,体如熊虎,面如黑牛,穿戴天子袍服。正是伪燕皇帝公孙霸也。 领英见之惊疑,见公孙霸请领英出阵答话,领英遂命备马,以左右各三千弓弩手射住阵脚。边班、卢飞率数百人为护卫,出于阵前,与公孙霸相拒八十步距离,互相阵前答话。 公孙霸见汉军阵营中数百人簇拥一人而出,待近,看其人,身材不甚雄伟,面容俊秀儒雅,留三缕山羊短髯,道袍飘风,羽扇纶巾,年正韶华。公孙霸暗暗称奇,在车中问道:“来人可是潜龙乎?” 领英亦未见过公孙霸,今在阵前见之,见其年纪与汉中王相仿,然面貌甚为粗野,只是枭雄王霸之气犹然显现,领英心中惊疑,暗自叹道:“相由心生,公孙霸可谓是名副其实矣。”见公孙霸问话,遂答道:“吾正是汉中王麾下军师徐图,别号潜龙。” 公孙霸目视领英,哈哈大笑,在车中略作拱手,道:“久闻潜龙英名,前番败朕于襄阳,虽然已经交手,然未有谋面。朕以为潜龙盖世英豪,海内一人,本该身材雄伟、面容威武之士,吾今一见之,如何为一短小丈夫?朕甚为怀疑之!足下莫非如假包换者乎?”言罢大笑,燕军皆哄然而笑。 领英遂也略作拱手答道:“足下岂不闻人不可貌相?足下所用镇西将军闻人策者,不也是柔弱书生之面貌吗?有何奇怪者乎?” 公孙霸遂道:“朕闻知你本一山野村夫,相助汉中伪王,专与朕为敌。朕本来有相赦免汉中伪王之意,保留其封疆,以王位相待。奈何汉中伪王顽固不冥,硬要起兵同朕争夺天下,朕一时准备未齐,以至于你汉中伪王得占先机。朕若愤怒,将流血千里,汉中伪王非朕敌手,足下为汉中伪王重臣,今又提兵犯大燕疆土,岂不畏惧触动朕怒乎?今如果卷旗卸甲,退往汉中,以礼来降,朕依然赦免你等,大者王,小者侯也。” 领英闻言呵呵大笑,问道:“足下可知汉朝乎?” 公孙霸道:“汉朝已经日落西山矣,现正是大燕当朝,代领天下。” 领英又道:“足下知汉贼乎?” 公孙霸闻言,不禁仰天哈哈大笑,良久才道:“何为汉贼?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你等顽固迂腐之辈,皆将朕比于前朝王莽、董卓,而此辈今被朕一一扫灭。朕已经承天应命,建立大燕,自大燕以外,便皆为贼也。足下欲将朕称之为汉贼,朕就不能称呼汉中伪王与足下为燕贼乎?” 领英道:“汉领天下,已经数百余年。足下本辽东番属,大汉之臣。却不为大汉镇守边疆,却趁机起事,起兵侵犯中原,致使天下刀兵大起,民不聊生。足下还意犹未足,四处征战杀伐,连年用兵,使民生凋敝。又篡汉自立,天地难容,四海共愤,还尚敢以承天应命自居?今为足下之故,海内鼎沸,南北征战不休,足下之罪,甚于王莽董卓多矣!” 公孙霸闻言又大笑道:“朕以为潜龙海内奇才,所论应甚高。今日闻知,仍老生常谈耳,迂腐之言,不足为听。今日且以势论之,朕今据有中原十州,你汉中伪王不过南方三四州,如何能与朕相抗?汉中伪王如不与朕相抗,天下又何来刀兵?欲将此罪皆归咎与朕,有失公允也。” 领英道:“足下若果然有仁德,四海便将归心。今足下篡汉自立,天下诸侯便群起叛之。何为承天应命?足下倚仗强横,迫使中原屈服。然汉中王登高一呼于南郑,誓师起兵于天水,四海之民,皆欢呼雀跃,天下诸侯,皆群起响应。西域长史相助汉中王攻夺凉州,奋威将军起兵河朔,光复并州,足下连番败绩,已经外强中干,今何敢再提兵前来与吾交战?依在下之劝,足下且解散伪燕朝廷,奉还所侵汉地,率旧部退往辽东,汉中王还可以相赦免足下也。” 公孙霸闻言,想起汉军攻夺凉州,前番在襄阳被水淹之事,不禁大怒:“孺子!何敢藐视朕耶?你以为略胜数阵,便可以让朕畏惧乎?” 239章 竹庐一策定长安 雄师两路捣洛阳 领英与公孙霸在槐里阵前相见答话,公孙霸欲要领英退兵,各守疆界。领英以天下大义责公孙霸,数落其为祸乱天下之魁首。公孙霸大怒,对领英道:“朕为天下计,以好言相抚慰,赦免你等汉中伪王,今你等敬酒不吃,反倒吃罚酒耶?竖子前番在荆州偷袭水淹朕大军,今日正好报此仇也!” 领英呵呵大笑道:“吾今提兵前来,是为恢复汉朝,剪除叛逆。国贼如不束手就擒,吾即用王师平定也。”言罢遂在马上宣读汉中王讨伐伪燕檄文。 领英读完檄文,遂传命回阵。公孙霸见之大怒,也回阵,传令三军,无赦汉中王以及群下文武,潜龙务必要擒杀。取得汉中王首级者,封一等公爵,食邑十万户,擒杀潜龙者,封五万户侯,授三公之职,其他封赏各有差。 公孙霸传令毕,在车中对众将道:“谁敢出阵,战败贼军,为朕擒下贼首潜龙?” 其麾下虎贲中郎将宣奇应命道:“容末将为陛下擒此反贼!”遂提宣花斧纵马出阵,在阵前驰骋数番,将四十斤重宣花斧使得呼呼风响,大叫道:“谁敢前来,敢吃吾一斧!” 公孙霸麾下数万御林军,皆北方雄壮威武之士,其中领军将佐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公孙霸此番驰援长安,便领二万御林军随行,虎贲中郎将宣奇者,幽州人,年方三十岁,善用大斧,力大威猛,武艺高强,不亚于房围、池柳等人。 汉军阵中偏将军卢飞欲要提枪而出战,领英急忙止住。对众将道:“今与公孙逆贼交手,初阵不可输,以免锉动吾军锐气。吾观阵前燕将,勇武非常,非武艺绝伦之将,不可敌也。” 独孤虎会意,遂提枪纵马而出,宣奇见之,在马上喝道:“来将何人?且报军职,且看你之首级,可值多少封赏?” 独孤虎大怒道:“竖子安得狂妄!你可知你军中房围乎?便是你之前辙!” 玄奇闻言甚惊,得知来将是击败辅国大将军房围,然见独孤虎年纪甚大,又自持自身勇武,并不畏惧,遂道:“吾奉大燕皇帝之命,今特取你首级建功!”催动战马,轮手中大斧,只取独孤虎。 独孤虎挥枪接战,两人在阵前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两将交手二十回合之后,宣奇不禁暗自吃惊,不想此人武艺果真非同寻常。遂使出浑身解数,大斧轮动如劈山砍海,又恶战独孤虎十余合,仍然不能取胜。 独孤虎与宣奇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心中亦惊奇道:“此人不下房围。”于是小心相战,见宣奇大发神威,独孤虎便沉着应战,只守不攻,虽然落于下风,却仍然未有败阵。 宣奇猛攻十余合之后,见仍然不能胜独孤虎,气力消耗甚大,心中已知不能取胜,又见独孤虎气力未衰,恐为其所败。于是准备借机使个破绽退出。 独孤虎见宣奇气力不济,便借机挥枪猛攻,宣奇只有招架之份,毫无还手之力,一时不能逃脱。独孤虎手中枪急如雨点,数合之间,宣奇已经难以招架,急忙拔马而逃,独孤虎手中枪快如闪电,见宣奇欲要逃走时,便顺手一枪刺去,刺中宣奇后背,人借马力,贯穿前胸,孤独虎收枪,挑落宣奇于马下。 燕军阵中左积射将军宁成见宣奇被追袭时,便不等公孙霸命令,拍马舞刀而出,来救宣奇。宁成亦燕军中骁将,武力超群,与宣奇皆在伯仲之间,此人还善使用流星锤暗器。然而方未救应及时,宣奇已经为独孤虎斩杀。宁成勃然大怒,挥刀只取独孤虎。 独孤虎见来势甚猛,遂侧身躲过,挥枪迎战。宁成武艺不俗,且持久力强,两人占有十余合,不分胜负。 宁成见十余合不能取胜,遂拔马而走,独孤虎挥枪赶来,宁成眼见追近,便在马上从腰间掏出流星锤向独孤虎打来,独孤虎耳边听得风响,急忙侧身躲过,铁锤从耳边擦过,独孤虎惊讶,正欲拔马退回,宁成又一锤飞来,独孤虎急忙以枪格挡,锤链将枪杆缠绕。宁成借力一拉,独孤虎为不让手中枪被宁成铁链拉去,只好从马上跃下,借力再反手一拉,宁成手中流星锤便脱手。 宁围见独孤虎落马,遂弃流星锤,纵马舞刀来杀独孤虎,独孤虎徒步接战,仍然可以敌宁成,然因为宁成骑马优势,独孤虎险象环生。 领英见独孤虎危急,恐其有闪失,便命卢飞可上前救援独孤虎。卢飞领命,提枪纵马而出,宁成见之,便弃了独孤虎,挥刀来战卢飞。燕阵中又有牵兴提枪驰马而出,独孤虎已经又跃上马,接住牵兴继续交战。卢飞抖数精神,酣战宁成三十回合,宁成刀法渐乱,遂不能相敌,败阵而去。 这边独孤虎与牵兴战二十合,已经杀败牵兴。燕军见宣奇被斩,宁成、牵兴皆战败,心下栗然,遂不敢再出迎战。 公孙霸见宣奇被独孤虎阵战,燕军皆畏惧,不禁勃然大怒, 遂从车上站起,拔剑号令三军道:“全军出击!剿灭汉中伪王贼军!” 于是五万燕军列阵齐出,以盾牌兵在前,弓弩手在中,长枪兵在后,以骑兵为两翼互应,只向汉军阵中冲击而来。公孙霸尚有数万预备部队,待紧要时刻再行投入战斗。 领英见燕军来势甚急,遂传令用战车列成队形,以阻击燕军军阵,汉军将数十辆武侯战车列成一道坚固防线,且每辆战车之上,又部署数张前在陈仓城中缴获武侯连弩,战车之后,以弓弩手为阵,向燕军放箭,左右两翼亦各有五千骑兵。 万余燕军在弓箭掩护下,冲至汉军战车壁垒之前,两相交战,甚为惨烈,燕军为连弩箭阵所创,死伤甚众,汉军亦损折十余辆战车,防线被燕军突破,弓箭手又被燕军冲及,亦有不少伤亡。 领英见之,遂命边班与卢飞二人,各引骑兵冲击燕军,挡住燕军攻势,公孙霸又投入万余骑兵冲阵,领英又命洪超率军出,两相大战,天昏地暗。 偏将军卢飞,年方二十,颇有气力,使用丈二点钢枪,在马上运转如飞,带数百骑驰骋战阵之中,所遇皆披靡。卢飞奋武扬威,杀得燕军心中栗然,宁成见之,勃然大怒,遂提刀向卢飞杀来,一面驰来,一面手中流星锤抛出。 卢飞已经所有准备,见宁成抛出流星锤,遂在马背上伏下身躲过,随即怕马向前,就在两马相交之际,卢飞大喝一声,手中点钢枪只取宁成咽喉,宁成大惊,方才收回流星锤,已经躲闪不及,遂被卢飞一枪刺落马下。 燕军见之皆大惊,遂纷纷退避。汉军奋勇拼杀,燕军将败,归海卫急忙对公孙霸奏道:“今我军战况不利,请陛下下令撤军。” 公孙霸见燕军渐不能支持,恐继续交战,将致大败,遂令军中鸣金撤退。汉军趁势再击之,燕军大败而退回槐里,此番交战,燕军又折损万余兵马,损失勇将宣奇、宁成二员。 领英亦收兵,交战半日,汉军损失十余辆武侯战车,也折损人马四五千人,独孤虎斩杀燕将宣奇,卢飞斩杀宁成,汉军之勇,威震伪燕三军。 公孙霸收兵槐里城,召归海卫、闻人策等诸将商议御敌之策,公孙霸欲再调三辅兵来,要将领英所领汉军击败。归海卫认为汉军气盛,燕军气衰,当以守为上。公孙霸遂问闻人策是何主意。 闻人策伏地出奏道:“贼军之勇,陛下已经见之。今三辅地区人民,人心多归于汉中伪王。以末将之见,陛下虽然有雄师十余万,然贼军气盛,潜龙非等闲之辈,恐三辅难守,陛下应作东撤打算。” 公孙霸怫然道:“闻人爱卿今也畏惧潜龙乎?长安乃大燕重地,仅次于洛阳,朕岂可轻易弃之?此番需得在此与汉中伪王再行决战,只需歼潜龙所部军,长安可保,汉中伪王亦可败也。” 正在商议之间,忽然哨骑来报,说并州王腾率领三万骑,已经驰入上郡,从秦直道只向长安而来,旦夕之间便可到达。 归海卫与燕军诸将闻报皆大为惊讶,公孙霸大怒道:“王腾安敢如此!藐视朕太甚矣!今朕先除掉王腾,再来剿灭汉中伪王。” 归海卫急忙上前奏道:“王腾所部三万铁骑,其势甚利,旦夕可达咸阳。今汉中伪王大军十余万已经分数路进攻长安,我军虽然有十余万,然不能相敌。臣以为长安已经不可守,愿陛下早定大计,率兵撤出潼关,保守中原,再做后图。” 公孙霸沉吟道:“长安今果将不守乎?朕大军二十余万,也不能救下长安。岂非天不助大燕乎?” 归海卫道:“非陛下军力不强也。只是前番部署安排失措,丁弘丢失凉州,袁矫丢失并州,此二处为汉中伪王相呼应,我雍凉燕军便处于劣势。今贼军甚强,陛下不宜再战之,恐遭其败。陛下弃长安,尚还有中原、山东、幽州等处,势力仍在汉中伪王之上,可再整军马相战也。” 公孙霸问闻人策道:“归海军师所言,爱卿以为如何?” 闻人策道:“长安被贼军数路攻击,臣以为难保。今并州军马又将来,三辅地区不能再守。陛下且率军撤出关中,以守潼关,待机再做恢复。” 公孙霸闻言,不禁长叹道:“朕用人失当,乃至如此,今又被汉中伪王所乘矣。”遂对闻人策下令:“朕若率兵撤出三辅,需数日时间,卿且先为朕阻住贼军,待朕撤出潼关之时,卿再率兵撤出。” 闻人策叩首奏道:“臣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要报陛下此番知遇隆恩。且请陛下放心先撤,吾若不能在此阻敌三日,誓不回见陛下也。” 公孙霸闻言甚为伤感,忽然又得太子公孙贵军报,说荆州陈功率领荆州贼军攻打宛城甚急,公孙车已经不支,太子恐其攻陷宛城,兵临洛阳,还请父皇主意。 公孙霸闻言心下不禁着慌,遂决定弃 守长安。便传令各处人马皆作撤退准备,留军五万人给闻人策驻守槐里阻挡汉军。自与归海卫等率军五万军速至长安,又将长安城内金银财宝、军械、粮秣等装上车,装有两千余车,命三辅百姓数万人相拖运,牛马等数万头,从长安望潼关开拔。其他不及搬走者,皆弃之。 文雄领三万军进至云阳,为袁布二万军所拒,封传车三万人从南面渭水而进,也为叶虎所部阻拦,文雄、封传车未得领英号令,遂引军驻扎,并未出击。 纵横率领三万骑,已经从秦直道杀进左冯翊境内,沿途燕军见之,不敢阻截,纷纷走避,纵横于是兵进频阳,距离长安不过百里路程。 公孙霸闻知,遂令牵兴引二万军相助左冯翊谢逵先阻住纵横军,急令关中军民将军资等辎重运往潼关,时关中人民,多有不欲从公孙霸,公孙霸便下令强制从行,匆忙撤退了二日,方才将两千于车辎重运至潼关,公孙霸到达潼关,便传令闻人策、牵兴等可撤军。 纵横领兵至左冯翊频阳,牵兴领军阻挡,纵横令麻准出战相战牵兴,麻准五合便杀败牵兴,纵横引军击之,牵兴军遂溃败,与左冯翊谢逵领败军向东而走。纵横引军南进,尽占领左冯翊之地,又引军进至灞上。 闻人策接到公孙霸撤退命令,便传令袁布、叶虎二将领军先东撤,然后写下一封书信,令人交付领英,说自己将不战而退,不纵兵毁坏长安,将长安城拱手相让,请领英待其退军后,再领军进入。然后自率林靓崔英等将槐里五万人马向东而走。 领英接到闻人策书信,便传令文雄、封传车二人,令其待燕军撤后,在行进军。众将不解,都道:“此时正可趁势追击之,军师如何让燕军尽撤才入呢?”领英道:“闻人策与吾书,说其将禁止军士毁坏长安,让其先退至潼关。其必然守信,吾若趁虚追击,非仁者之军也。”众将闻知皆拜服二帅。 闻人策果然号令各处燕军严明军纪,从三辅地区撤退,沿路秋毫无犯。经过长安城时,京兆尹尹正请闻人策放火烧府库,勿要将燕军不及带走的辎重资敌,闻人策大怒,斥退尹正,下令如有抢掠毁坏长安财物者,皆斩。燕军不敢不从,并不入长安城。所以闻人策率近十万大军从三辅撤退,并未毁坏长安城一物。 领英感念闻人策,闻知奋威将军已经驻军灞上,遂遣人传令,若燕将闻人策率兵撤退之时,请勿要阻截,任其退往潼关。纵横亦闻知闻人策英名,见其军来,严整有法,纪律严明,又接得领英书信,遂令军避道,并不拦路追袭。闻人策领九万军从容而行,退至潼关驻扎。 燕军已经退出三辅,领英遂领军进入槐里,令大军屯扎待命,只遣独孤虎率万骑进入长安,令其接收长安城,安定秩序,以待汉中王前来。 独孤虎率兵进入长安,长安城内军民尚有十数万之众,见前太子刘建夏麾下兵马前来,皆夹道欢呼。独孤虎遂接收了长安,将各处府库封闭,安定城内秩序。公孙霸临撤时候,只将长安城内金银财宝辎重等运走,并没毁坏城池宫阙,闻人策军亦秋毫无犯,所以长安得以免于战火兵戈之灾。 领英在扶风接到独孤虎复命,大喜,便令边班为使,前往天水迎接汉中王入长安。 建夏闻知燕军以经撤出三辅,长安已经光复,大喜,向天拜道:“此大汉之洪福也。”遂带领汉中王幕府以及随从护卫数百人,从天水前至关中而来。 建夏行至槐里,领英率众出迎,伏地拜道:“赖殿下之洪福,三军用命,臣得以领兵逼退燕军,光复长安。特此请殿下入长安,以定天下。” 建夏遂率众入槐里,令人占卜,占卜得后日正午入长安为吉。建夏于是留驻槐里两日,传令各军,原地驻扎,待二日后入长安城。 至夜,建夏设宴宴请领英等人,建夏对领英谢道:“孤自得军师,先取益州,在定荆州,又连结扬州,混一东南,与公孙逆贼相抗。今依照军师之略,三路出兵,孤汉中兵能够光复长安者,皆军师之力也。孤还想问军师,孤定取长安之后,可顺势剿灭公孙逆贼否?” 领英道:“臣三路出兵之策已经实行。今西路既然功城,长安恢复,殿下可还于旧都,四海之内必然伸颈仰望殿下。公孙霸将并力保守河南、山东、幽州之地。殿下可趁此时收聚军马,率王师出潼关,前将军率荆州之众已经进至宛城。公孙霸中原之军将迎战殿下王师,则前将军与赵云峰必然克定宛城,兵进洛阳,我军再趁势击之,公孙霸必败,如此中原便可恢复也。” 240章 汉中雄主还旧都 并州猛将归新君 顺安30年冬十月上旬,都督诸路军事徐领英挥师入三辅,已经击败燕军,又逼退燕军撤出关中,长安光复。十月中旬,汉中王刘建夏率幕府至右扶风槐里,在槐里逗留二日,便率群下进入长安。 建夏一行进入长安,长安军民见汉旗又现,前太子再入长安城,皆奔走相告,箪食壶浆,扫洒道路,伏地相迎,建夏一一抚慰之。三辅人民闻建夏来,也纷纷前往长安,争观前太子入城,以至于道路雍塞,建夏命军勿要驱散沿途人民,在马上一一回礼相谢。领英担心恐有公孙霸余党混在其中,于是密令卢飞、边班二将,紧随建夏左右相护卫。 建夏进入长安城,在西门之下驻马,仰观汉长安城城墙巍峨,护城河波澜不惊,仍是昔日三十年前情景,只是如今早已经物是人非。三十年中,长安城头王旗变幻,数度易主。建夏阔别长安三十年,不禁感叹道:“孤离开长安时,尚青春正盛,今日再归来时,不想已经鬓发苍苍。逝者如斯,岁月逼人。” 领英遂向前奏道:“殿下已经举兵驱逐燕寇,今日再入长安,长安待殿下已经三十年,殿下还不待进入,何驻足不前呢?” 建夏道:“且稍待之,长安民众盛意难却,孤需得下马相抚慰之。” 原来长安城居民得知前太子将入长安,皆欢呼踊跃,奔走相告。长安城中汉朝之民,喜极而泣,数百老者,柱杖列于西门而待之,独孤虎虽然接得领英命令,要沿途陈列甲士,以保证建夏入城平安。然数百父老皆跪地于前请命,独孤虎无奈,只好让其在西门旁边聚集等待,以军士维持秩序。 建夏遂下明月宝马,行至数百老者之前一一抚慰,其中一位九十岁老者,举酒奉献建夏道:“老朽本长安城里正,三四十年前曾数次在长安城见过殿下,当初何其青春,不想今日,殿下已经须发斑白矣。老朽特备长安城醪糟醇酒一瓢,请殿下饮之。以表老朽等渴仰殿下之意。” 建夏遂接酒欲要饮之,领英目视卢飞,卢飞便上前对众父老道:“殿下今已年高,在南方多受湿气,今日不宜饮用醪糟醇酒,容末将为殿下代饮之。” 建夏闻言,遂喝退卢飞,举酒对众父老道:“孤何敢却众父老之心意乎?此酒为长安父老相迎建夏之情,汉朝以仁德收聚人心,建夏入长安,众父老之情,不敢不饮。”于是便举酒一饮而尽。 众父老皆感泣,建夏便传令,赐数百位父老每人几杖一套,金帛数匹。抚慰毕,正欲准备乘车进城,忽然城中缓慢跑出一人,峨冠博带,须发皆白,步履蹒跚,军士欲要阻拦,建夏挥手制止。只见白发老者踉踉跄跄奔至建夏马前,气虚喘喘,伏地叩首痛哭流涕道:“老臣陈恒前来拜见太子殿下,迎接殿下入长安。”拜毕,伏地痛哭。 众人见此皆心下震动,数百老者,亦唏嘘流涕不止。建夏亦心中感伤,遂下车扶起陈恒道:“大夫请起,且随孤一道进城。” 陈恒已经七十余岁,建夏为太子时候,陈恒便在长安为官,与建夏友善,建夏深相接纳陈恒。后建夏被贬,陈恒等欲要追随太子,建夏为避嫌而婉拒。陈恒后来官至太中大夫,与太常卿和玄、司空杨陵等人同列朝班,虽然位高却无权。三人皆汉朝忠臣,心向建夏,然碍于局势,有心无力而已。后来公孙霸入长安,仍然以虚礼相待三人,顺安29年公孙霸篡汉称帝,三人皆隐退,不食燕朝俸禄,杨陵、和玄忧愤成疾,两人已经陆续病卒。陈恒也年高多病,然终于能够等到建夏再入长安城。 建夏三十年后又见到陈恒,心中百感交集,遂请陈恒上车,同入长安城,陈恒辞道:“殿下今日入长安,乃为定天下、平四海之人主也。恒一遗臣,岂能僭越与人主同乘?今日一睹殿下容颜,恒便死而无憾也。”于是便退去,请建夏入城。 领英遂命排开汉中王仪仗,旌旗猎猎、鼓乐齐奏,甲士矫健,三军威武。汉中王乘坐驷马王车,大旗麾盖,皆依照汉制。独孤虎亲自带数百骑为前导,卢飞、边班二将率护卫数百环绕随其车后。领英与文雄、封传车等诸将乘马率三军列阵进城。从西门而进,直达长安城未央宫。 汉朝未央宫,是前汉所建大朝正宫。建夏为太子时候,居东宫长乐宫,未央宫乃皇帝所居。今幸得免于战火,能以保全。末帝逊位之后,被降为山阳县公,仍居于长安,公孙霸撤离长安之时,并未令末帝随其东行。末帝与百余宫人侍卫,现在仍居于长安城建章宫中。 建夏入未央宫坐定,群臣皆来拜贺,建夏命平身就座。领英随即出班奏道:“殿下已经入主长安,恢复旧都,大汉复兴之业功将至半。今奋威将军尚驻军灞上,等待殿下召令,请殿下遣人迎奋威将军入城。” 建夏闻奏,矍然而起道:“孤今番恢复长安者,奋威将军相助之功不可磨灭也。遂问领英,该以何礼迎奋威将军入长安? 领英奏道:“殿下初入长安,不可轻动,待臣代殿下至灞上相迎奋威将军 入城为便。” 建夏道:“奋威将军名震四海,力图除贼扶汉,孤不可不隆加相迎。既然军师如此决定,且以军师为使,代孤相迎奋威将军入城,孤在东门相等待迎接。” 于是下令,命领英带仪仗护卫前去灞上迎接纵横。又传命布置车驾,建夏亲自在长安城东门等候。 领英率领仪仗前至灞上,观纵横军容威武,人马精良,叹道:“奋威将军果然名不虚传!”遂至纵横军前,宣示汉中王召令。 纵横闻报说汉中王使者已至灞上,便带赵如霜、麻准二人自军中出来相见,见领英已经率领仪仗驻马军前,随即下马,步行前来相见。 纵横抬眼观之,见汉中王使者短小精悍,面容儒雅俊秀,然英雄之气从内之外而生,纵横早听说潜龙外貌,已经猜知此人便是领英。然今日见之,仍心中诧异,便拱手问道:“足下莫非潜龙先生乎?” 领英见军阵中门旗开处,三人从军中乘马而出,为首马上一人,既有威势。至近观纵横,果然是相貌堂堂,身躯伟岸,领英不禁心中感叹道:“汉中王麾下大将能与奋威将军相匹者,唯有陈章武一人耳。”见其相问,遂拱手相答道:“在下正是汉中王麾下军师徐图,贱号潜龙。今有幸得以见奋威将军,不胜荣幸。。” 纵横闻言,遂带领赵如霜、麻准二人伏地向领英拜道:“潜龙英名,布于四海,王腾仰慕久矣。” 领英急忙上前扶起纵横道:“将军如此大礼,在下实不敢当。吾今奉汉中王敕命,特来迎接奋威将军入长安城。汉中王已经在东门等候将军多时矣。”于是下令仪仗,奏起鼓乐。 纵横道:“汉中王如此隆厚之礼相待,在下区区一武夫,岂能当之?容潜龙先生稍候,吾便令军马屯扎此处,只身随先生前往觐见汉中王。” 领英道:“将军威震伪燕,四海扬名,不必拘礼,可率麾下将士入长安,汉中王正欲观将军所部之威武也。” 纵横便从领英之言,将三万军马中选出精良三千人,令赵如霜、麻准相随,余下皆屯扎灞上待命,便随领英前来长安而来。 领英亲自为纵横前导,长安军民,亦多闻纵横当世名将,今来至长安,于是也纷纷在道旁观之,见纵横威武不凡,各自叹道:“此飞将军李广也。” 纵横至长安城东门,建夏已经摆好仪式,待纵横一到,即命鼓乐齐奏,将士呐喊相迎。纵横远远看见东门下一身躯伟岸长者,率众迎立,领英在马上回首对纵横道:“东门下长髯长者,即汉中王也。”纵横慌忙下马,步行向前,伏地拜道:“汉朝奋威将军王腾,前来参拜汉中王殿下!” 建夏随即扶起纵横,见其相貌威武,果然是世之虎将,心中大喜,笑道:“奋威将军昔日平定扶余之时,孤便仰慕将军英风,今已经十余年过去,世事蹉跎,不想今日相见之时,孤已老矣,将军也两鬓斑白,让人不胜慨叹。” 纵横遂道:“腾为汉朝之将,当以辅助汉朝为本。无奈岁月逝去,人生不待,今幸得相助陛下恢复长安。殿下现在虽然春秋已鼎盛,腾亦两鬓霜华,然幸得复兴汉朝有望,不负于此数十年之努力也。” 建夏看纵横军马,威武矫健,胜过凉州铁骑,不禁称赞。又见一女将,亦有英武之姿,建夏奇之,纵横便对建夏介绍赵如霜与麻准道:“此女将正是末将贱内,姓赵名如霜,本为幽州右北平将军赵敢之女,与公孙霸有不共戴天之仇。后追随末将,转战河东、并州,已经十余年。助吾领兵,甚得其力。另一位是并州晋阳将军麻准,甚有勇力,前番略定并州时,率众归服于末将。” 建夏闻言遂赞道:“将军可谓是夫唱妇和,赵夫人巾帼不让须眉。麻将军弃暗投明,相助复汉,也当为忠臣良将也。”遂执纵横手道:“且随孤入城,孤已经在长安城待将军多时。” 于是便请纵横同乘王车一道入城,纵横谢道:“潜龙军师名扬海内,皆乘马而行,末将岂敢僭越,与殿下同乘?” 建夏对纵横道:“潜龙虽然有名,然于将军来说,其是后起之秀。潜龙军师方年幼,且又是孤之女婿,其乘马在后而行,并无不妥。将军远来是客,若令将军在后而行,长安军民见之,以为孤怠慢待贤之礼也。” 领英亦上前劝纵横道:“奋威将军之名,天下无人不知,将军成名已久,吾理当为将军之后,且请将军还是同汉中王同乘为便。” 纵横方才领命,与建夏同乘王车进入长安,至未央宫。建夏已经令人摆下宴席,款待众将。城中军士,皆有酒肉赏赐。建夏又派人装载美酒束等十余车,运至灞上,赏赐纵横军士。 建夏在长乐宫大宴群臣,并传命长安城中旧日汉朝官员,皆可前来长乐宫参与宴会。陈恒柱杖赶到,建夏请其坐为上席,陈恒谢恩,席间,陈恒伤感,数度落泪,建夏惊异,问其何故,陈恒遂伏地奏道:“殿下今日入长安,大宴众人,一派欢声笑语,未央 宫已经数十年不曾见此盛况。建章宫中却一派寂寥,不胜冷清落寞。臣念及此事,心中皆碎。” 建夏闻言亦心中恻然道:“孤今日欢饮热闹,岂能让胞弟独受寂寞冷清乎?” 于是便传命,令人请末帝前来未央宫,相坐共饮。 领英见之,遂上前奏道:“汉帝虽然为殿下胞弟,然以经失国去位,殿下可厚礼相奉养之,今日不宜召其前来未央宫。恐为有心之人所利用也,于殿下大事不便。” 建夏闻言沉吟,遂对陈恒流涕道:“孤与胞弟,已经三十年未见。岂能不念及胞弟血脉之情?只是今日甚有不便。容晚间孤亲往建章宫探望之。” 陈恒遂拜谢道:“殿下仁慈之德,爱弟如此,足以为天下之楷模。” 原来末帝逊位公孙霸,又被公孙霸降为山阳县公,不就封,仍居长安宫中,公孙霸又让末帝居建章宫,月供给禄米用度。末帝在建章宫深居简出,以诗文自娱。所服侍宫女、宦者数十人,本有五百护卫现还剩下百余人。时逢战乱,长安城中钱粮紧缺,燕朝供给末帝用度便大为削减,侍卫多有逃走。公孙霸东走,又断了建章宫供应,末帝在建章宫与百余人不得不节衣缩食,聊以度日。 陈恒仍然思念故主,时常去建章宫看望末帝。见末帝度日甚为艰难,便今日趁机请命建夏,望其怜之。 建夏大宴群臣,尽欢而散。晚间,建夏退于后殿中,召领英前来,问道:“孤胞弟曾为汉帝,虽然被伪燕所废,然仍是天下之主。孤虽为其兄,今日见之,仍然为臣也。军师以为孤将胞弟何以安置为宜?” 领英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殿下胞弟虽然曾为汉帝,然不能保卫汉土,天下陷于争衡,所以失国去位,也在情理当中。殿下今日又光复长安,有再造汉朝之力。殿下前往见之,以兄弟相称便可。如殿下为显孝友兄弟手足之情,可厚加礼遇,虚尊其号便可,勿使其结交宾客培植势力,如此便能保得殿下兄弟之间完全。只是殿下不可赋予其实权,如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恐将不利于殿下大事也。” 建夏道:“善。”命领英退下,然后召来陈恒,令其前往建章宫通情,令置办金帛绸缎粱米酒肉等,让卢飞带护卫相随,趁夜前往建章宫来看望末帝。 末帝居于建章宫,并不问世事,宫中用度日渐捉襟见肘,末帝命变卖宫中器物,仍然不够。末帝又命再变卖宫中精致器物,皆是原来汉朝宫廷皇家所用之物。近侍道:“此等器物,皆宫中珍贵,岂能变卖?”不肯去变卖,末帝亦无奈,笑叹道:“朕昔日也是天下至尊,大汉天子,不想今困窘至于此乎?” 末帝正在为生计犯愁之间,忽然近侍来报,说公孙霸已经逃出关中,汉中王即将入长安,汉中王乃陛下之胞兄也,陛下且前往见之,汉中王必然将厚待。 末帝闻报,笑道:“吾已经失国去位,不敢再自称朕矣。吾已经三十年未见王兄,前番受权臣之要挟,数次发兵征讨王兄,得罪王兄甚矣。王兄此番前来,吾望其赦免吾罪即可,岂敢有其他奢望乎?” 近侍道:“陛下前番为贼臣所逼,发兵征讨汉中王,确是出于无奈,汉中王必然能体谅之。汉中王仁慈孝友,必然能念及同胞之情,以王公之礼相待陛下也。” 末帝笑而不答。数日之后,近侍探知得汉中王已经进入长安,遂请末帝前往见之。末帝因为畏惧建夏,不愿出宫,天色已晚,末帝正与近臣正在说话之间,忽然陈恒前来建章,探望末帝,近前启奏道:“汉中王殿下今日在未央宫大宴群臣,念及陛下在此孤寂,心中伤感不忍。晚间就来建章宫携礼前来探问陛下矣。特令臣先来告知。” 末帝闻言惊讶道:“王兄果然前来看望吾乎?吾该如何见之?” 陈恒遂劝末帝道:“陛下今已经去位,汉中王乃陛下胞兄,今可以兄弟之礼见之为便。” 末帝从其言,道:“王兄前来探视,吾需得更衣相见。” 随即起身退入后堂。 须臾,末帝更衣毕,便带昔日皇后(今已经降为山阳公夫人)与陈恒等出建章殿,在门口迎接建夏前来。 建夏至建章殿,见末帝在门口迎迓,建夏随即下马,末帝抢先一步伏地拜道:“王兄今日蔽临弟舍,弟心中感念不尽。”言罢便泣不成声。 建夏慌忙扶起末帝,见其容颜憔悴,青春不再,年将五十。建夏心中伤感,遂抱住末帝,兄弟相见,痛哭一场。众人见之,亦伤感落泪。 建夏遂命人抬上金帛绸缎酒肉粱米等,赐与末帝。携末帝之手,同入建章殿,兄弟二人在堂前叙话良久。将至子夜时刻,领英差人前来催促建夏回宫,建夏才与末帝告别,又拔给其一百军士护卫建章宫。末帝送建夏于建章宫外,目视建夏车驾远去,才叹息数番回宫。 241章 潜龙计谋间闻人 伪燕党争失大将 汉中王已经入主长安,安定三辅秩序,遂将汉中王幕府从南郑迁入长安。众人见建夏已经进驻关中,于是群下便有让建夏称尊之意,都请领英率众劝进建夏。领英道:“此大事,需得庙堂相商之。”于是请建夏设朝会商议。 建夏便在未央宫设朝,汉中太守文雄先进言道:“长安乃汉朝天子帝都,殿下今日已经坐镇长安城,兼有东南益、荆、扬、交等州,西北凉、并等州,势力已经据天下大半,可与伪燕分庭抗礼。殿下正可承继大统,以应四海人心。” 建夏道:“孤虽然已经恢复长安旧都,然燕贼仍然占据华夏中原,山东、幽州等地,皆未有恢复。且凉州、并州伪燕余党尚在,国贼未除,孤不可即大位。” 封传车遂出奏道:“殿下英明神武,天之所开,且已经据有长安,臣以为殿下可进位称尊,以激励三军。” 建夏拒绝,道:“卿等相劝之意,孤心甚知。然此时战事倥偬,伪燕数十万大军仍未剿灭,孤若遽然称尊,恐有损兴汉大事也。” 军师兼都督诸路军事徐图遂奏道:“殿下入长安城,本可称尊。只是因仓促之间,国贼未除,战事紧急。承继大统乃大事也,不可草草了之。既然殿下推辞,以臣之见,且再恢复中原、山东、幽州之后,殿下便可君临天下。当前之急,还需以剿灭伪燕为要。” 建夏闻言遂道:“军师之言甚为妥当,可依军事之言行之。” 领英遂奏道:“殿下入长安,当收聚人心,封赏有功之将士,以激励三军。制定剿灭伪燕策略,再相出兵,收复中原。” 建夏道:“善。”遂下王命,封赏三军,夺取长安各有功将士,按照军功领受封赏。建夏欲要封赏领英,领英辞让道:“华夏未定,中原未复,臣不可领受封赏。三军将士、冲锋陷阵、临敌拼杀,应受先赏。” 于是文雄、封传车、独孤虎等人,也都纷纷辞让道:“臣等职位已经尤为殊荣,不敢再言封赏。如同军师之言,待殿下平定四海、君临天下之后,臣等才可以领受封赏。” 于是建夏便同意领英等人请求,只赏士卒以及偏将以下将领,卢飞斩杀伪燕勇将宁成有功,建夏遂以卢飞为鹰扬将军。 领英又出奏道:“奋威将军王腾海内扬名,且协助殿下略定并州,今又与殿下形成合围长安之势,逼迫伪燕撤出长安,功莫大焉。今奋威将军相归殿下,我兵力大振。请殿下加奋威将军王腾为征北大将军号,代理都督并州军事。” 建夏遂下王命,以纵横为征北大将军,假节,都督并州军事。纵横欲辞让,建夏道:“将军岂非孤给予职务过低不屑乎?孤今尚只是汉中王,不能再给将军高位。且待四海平定之后,汉朝大将军之位,非卿莫属也。” 纵横伏地谢道:“末将不过北边一武夫,安敢享受此等殊荣?请殿下安心,末将自当出生入死血战沙场,相报殿下隆恩。”遂接收汉中王敕命。 领英又奏道:“公孙霸虽然逃归洛阳,然其麾下数十万大军仍在。敌将闻人策拥兵驻守潼关,仍欲再夺回长安。今前将军正领荆州军进围宛城,以臣之见,公孙霸必然率军相助宛城,若其尽起中原之兵前往,恐荆州之众难抗其锋。殿下应立即收聚军马,取下潼关,兵临中原,则可以震慑公孙霸,为荆州分其势也。” 建夏道:“善。孤授权军师,即令大军进取潼关,军师自可调度安排。” 领英于是陈说攻取潼关之策道:“潼关为燕将闻人策驻守,有九万军马。闻人策极能防守用兵,不可小觑之。吾与此人数次交手,吾虽然占取先机,然闻人策用兵之才在吾之上。今若攻之,恐伤亡过大。吾亦知此人虽能用兵,却不谙为将之道,今可使用反间之计,令其受到公孙霸猜忌,其用兵便受到掣肘,其若受掣肘,吾便能破之也。” 建夏惊喜问道:“军师有何策能够离间伪燕君臣?” 领英道:“臣可令所降燕军将士,持吾书信与洛阳,结交伪燕朝臣,以散步闻人策欲要与吾军通敌之流言,伪燕朝廷党争,丞相皇甫照、御史大夫汪谦等素忌闻人策被重用,若将此言言之公孙霸,公孙霸必然怀疑,虽然不至于罢撤闻人策,然定会派遣监军监督其领军。若如此,闻人策便受掣肘,吾既能趁虚而破之也。” 建夏闻言喜道:“军师足智多谋,乃孤之张子房也。今即可行此事,早定中原,早兴大汉。” 于是领英唤来所降燕军数人,其中有一人为房围部下校尉,名唤张车儿,领英对其道:“今有一大功劳,可以释放你等回洛阳,并受燕朝重赏,你等可从吾命否?” 张车儿遂拜伏在地道:“果真如此,末将当誓死从军师命!” 领英道:“吾有一书信,带给燕朝皇甫丞相与汪谦御史,你能替吾传达二位大臣,便是大功一件,燕朝必有重赏。” 张车儿遂应允,领英于是写了书信,交付张车儿,并赐其金帛,赠给军马三匹,又亲自写下放行手令,张车儿遂带了书信,与二燕军降卒便驰马望潼关而去。 张车儿行至潼关,为闻人策军士所获,张车儿道:“吾虽然降汉中伪王,然被潜龙放回。有一书欲要交付朝中皇甫丞 相与御史汪大人。” 军士遂带张车儿来见闻人策,闻人策心下疑惑,便令其出示潜龙书信,张车儿道:“此书写给皇甫丞相与汪御史,非大都督所能阅也。” 闻人策心下更为疑惑,遂让军士搜出其书信,拆开视看,见并无军情机密等事,只是潜龙仰慕皇甫丞相、汪谦御史客套问候之辞。闻人策心下狐疑,不知其中之意。而张车儿又是房围帐下校尉,自己不便拘拿,不得已,遂放张车儿等三人回洛阳。 张车儿到洛阳,也不归军中,只潜藏洛阳城中,打探皇甫照、汪谦等消息,一日得以探知汪谦在家,张车儿趁夜遂前往汪谦府前,说自己是房围部将,有机密事要见御史大人。 原来燕朝党争分为两派,一派是皇甫照、汪谦为首,一派是归海卫、闻人亮为首,各自培植势力,互相倾轧。房围等十营将领乃是皇甫照、汪谦所推荐,而闻人策是归海卫所推荐,又是司空闻人亮之侄。皇甫照、汪谦与闻人亮、归海卫在燕朝貌合心不合。见闻人策受重用,十营江陵皆折损殆尽,己方势力便大为削弱,心下难平。皇甫照、汪谦屡次弹劾闻人策,公孙霸因为闻人策善于用兵之故,虽见二人弹劾,却仍然用闻人策。 汪谦闻报,遂命张车儿入见,问道:“你今来见老夫,有何机密事?” 张车儿道:“回禀御史大人,潜龙相慕皇甫丞相与御史大人,特命在下携带书信拜会。然经过潼关,被镇西将军所获,搜出书信,怀疑末将与贼军私通。” 汪谦道:“你从汉中伪王处逃回,形迹可疑,镇西将军盘查,理所当然。有何可说也?” 张车儿遂道:“末将在贼军军中,偶然发现一天大机密事,今不敢不告之御史大人。” 汪谦惊问道:“你且说来,是何天大机密事。” 张车儿道:“末将曾无意中听到潜龙与人言:闻人镇西虽然有九万大军驻守潼关,然而不过摆设而已。只需吾计策得逞,闻人镇西便率众归诚吾麾下也。末将不肯信,于是趁贼军审问之机,诈言借机献策。潜龙便亲自来审问末将,末将虚言归顺,潜龙信以为实,出具闻人镇西将军与其交通书信,末将视之,果然是闻人镇西手迹,且有镇西将军大印在上。” 汪谦闻言沉吟,良久才对张车儿道:“你既然探得如此机密大事,甚为有功。吾将奏知陛下赏你。”嘱咐其保密,勿要外泄,又自赏张车儿黄金十两,张车儿欢天喜地而去。 汪谦遂前来见皇甫照,诉说张车儿之事。皇甫照道:“此又无证据,恐是贼军诡计。”汪谦道:“虽然无证据,然闻人策弃天水,败槐里,又弃长安,军中多言其与贼军潜龙惺惺相惜,互相交言,数次皆不战而退。今退至潼关,如见陛下难于支持之时,突然反水献关,则大燕必然葬送此人之手也。” 皇甫照道:“吾虽然不喜闻人策领兵,然仍信其忠于陛下也。今此捕风捉影之事,不可趁此而落井下石。如闻人策被罢黜,潼关将无人能守矣。” 汪谦道:“虽然如此,也不可不妨之。大战之前,人心难测也。” 皇甫照道:“依御史之见,该如何?” 汪谦道:“明日可奏知陛下,劝陛下派监军前往共同镇守潼关,便可。” 皇甫照道:“此论甚妥,甚合吾意。” 于是二人次日便在早朝上奏闻公孙霸,说风闻闻人策与贼军潜龙交通之事,请陛下防之,公孙霸见二人数次弹劾,寻思二人并非奸佞之臣,心中也略有动摇,便问道:“二卿以为朕该如何应对此事为宜呢?” 皇甫照道:“臣虽然不喜闻人策,既然陛下受其重任,闻人策必然有可取之处。然人非圣贤,臣恐闻人策资历尚浅,初领重任,行事有所欠缺,恐为贼军所乘。陛下需得遣人相助为便。” 汪谦也道:“纵使闻人策忠心陛下,然若大势所迫之下,闻人策一人何能抗之?陛下且派遣监军,以协助匡正闻人策,免遭贼军所诱逼。此也是为闻人镇西所着想也。” 公孙霸闻言沉吟,对二人道:“朕不可怀疑闻人昭远。” 皇甫照道:“闻人策虽能用兵,然贼军潜龙正是其劲敌。数度交兵,一败再败,今守潼关,若再不敌潜龙,陛下可还能倚仗其乎?派监军前往,一为相助,二为匡正,以免再遭溃败也。” 公孙霸闻言遂问道:“卿等以为何人为监军合适?” 汪谦遂奏道:“防守潼关,事关重大,需得陛下心腹亲近之人,方可任之。” 皇甫照奏道:“臣以为可用中常侍于仁为监军合适。” 公孙霸便采纳二人之言,用中常侍于仁为闻人策军中监军,使持节前往潼关,奉公孙霸之命监督闻人策用兵。 闻人策见余于仁奉公孙霸之命前来监军,还以为公孙霸为激励潼关燕军士气,并未想到是朝中大臣掣肘自己,于是欣然相迎于仁,对其甚为恭敬。 于仁是伪燕宫中宦者,受公孙霸见信,然其又与皇甫照、汪谦等人交好。在燕朝两党派系明争暗斗中,偏向皇甫照与汪谦。此次前来监军,亦是防止闻人策立下大功而得势,闻人策仍然不知也。 领英在长安休军十余日 ,哨骑探报,说公孙霸已经派遣宦者于仁为闻人策军中监军,领英大喜道:“张车儿必然得逞,今吾计以行,便可进军。” 于是集合众将,整顿三军,在长安誓师,提大兵十万人前来潼关。 闻人策得知领英又提兵前来,便令军从潼关后撤至湖县驻扎,因为潼关从西向东进攻,便易攻难守,从东向西进攻,便易守难攻。闻人策深知潼关地势,知道汉军大举前来,必然难守,不如退往湖县驻扎,倚仗地势而阻截汉军,可以制敌。然于仁并不懂军事,见闻人策如此,便道:“将军闻贼军前来,便弃守潼关要隘,退至弘农郡境内而守,岂不是纵敌直入河南吗?” 闻人策道:“敌军从西而来,潼关易攻难守,吾退军至湖县者,正是以退为进,贼军虽然取下潼关,然见我军屯扎湖县,必然不敢出中原也。” 于仁不以为然,仍然要坚持扼守潼关,闻人策道:“监军不可如此用兵,若敌军大至攻打我军,我军将损伤惨重也。” 于仁道:“吾奉命监军,今见大都督用兵不妥,意欲矫正,大都督不可不听之。” 二人正在争论,相持不下,忽然哨探报道:“潜龙提军十万,已经行至华阴,前部骑兵二万人,距离潼关不到百里。” 闻人策闻报大惊,遂不顾于仁相争,传令九万大军弃守潼关,撤至湖县驻扎。于仁挡住帐中大门道:“大都督欲要下令撤守潼关,就请斩了咱家。” 闻人策随即手执公孙霸所赐宝剑道:“吾奉陛下之诏命,有假节钺之大权,即便斩杀监军,也有此权力。今监军为陛下所派,虽然违抗吾军令,吾仍不可擅杀之。”于是命令左右将监军执下,便传命全军退守湖县。 于仁从人见闻人策执下监军,大惊,随即飞马驰往洛阳,报知皇甫照。皇甫照闻言亦大惊,遂与汪谦二人入见公孙霸,说闻人策弃守潼关,又执下监军,如此专断行事,请陛下制之。 公孙霸闻知此事,心中也惊讶,汪谦又奏道:“闻人策倚仗陛下假节钺便利,滥用权力,今居然执下陛下心腹监军,如其变生肘腋,恐将让陛下失掉中原也。” 公孙霸见此,心中亦犹豫不决,遂问皇甫照道:“相国以为朕该如何处理此事?” 皇甫照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闻人策虽然未见其与贼军相通详实,然大战之前,不可再用此人领兵,陛下可换帅为宜。” 公孙霸方未有答言,忽然宫外一人闯入,大叫道:“陛下若撤换闻人昭远,潼关必然不能守,贼军将长驱中原,洛阳也将危矣。” 公孙霸视之,正是司徒归海卫也。归海卫方在宛城安排部署,今归洛阳,闻知皇甫照与汪谦弹劾闻人策之事,遂不及回府,便前来宫中,直闯而入。 皇甫照见归海卫不通奏闻便闯入宫中,冷笑道:“归海司徒擅闯皇宫之罪,可自知乎?司徒所举荐闻人策,不能相敌贼军潜龙,今已经弃守潼关,司徒尚不知乎?” 归海卫道:“闻人昭远弃守潼关,退居湖县,正是克敌制胜防守之略也。若守潼关,敌军从西而来,必然易攻难守,损失惨重。闻人昭远深知兵法,对陛下又忠贞不二。丞相等又怎可猜忌此人呢?” 汪谦道:“臣闻知闻人昭远撤军天水只时,在阵前与贼军潜龙话别,约定将天水拱手相让,潜龙不可趁势追击。前番在长安之时,也与潜龙约定,将不毁坏长安,令其勿要追击。二人为敌对之将,用兵如此,岂能说不是没有交通呢?” 归海卫道:“闻人昭远世之良才,为大燕忠诚良将。其尚年幼,资历声望难于诸公相匹,今偶然有所不周之处,诸君便以此为弹劾,何以让其为陛下尽忠尽力乎?” 皇甫照道:“然其弃天水,败扶风,走长安,一败再退,身为镇西将军,雍凉大都督,今雍凉之地尽失去。臣以为其不再可为将矣。” 归海卫道:“如罢撤闻人昭远,请问诸公,何人再能领军相敌潜龙?何人在能防守潼关?诸公以自身之利,是欲要让中原陷落汉中伪王之手吗?” 汪谦道:“归海司徒如此抬高贼军潜龙,是欲要显示闻人昭远在大燕无人可以替代吗?中原人才济济,能够胜于闻人昭远者,虽然不多,亦可称为不少。” 归海卫讥笑汪谦道:“御史大夫总领监察,如何今日也参与军务之事呢?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汪谦闻言面红耳赤,遂道:“大燕有难,大臣皆有责也。吾虽然职为监察,然不能不替陛下分忧也。” 归海卫又笑道:“只恐御史监察派遣监军到闻人昭远军中,当误陛下大事也。” 汪谦闻言,遂斥责归海卫道:“军师此言何意?今闻人昭远已经扣押监军,几欲杀监军。监军乃陛下心腹信用之人,闻人昭远不过亦镇西将军,岂能如此滥用权力!” 公孙霸见二人争执良久,遂喝止道:“二卿休得再要争论。朕意已决,闻人昭远不能相敌贼军潜龙,今又处事不周,且将其召回。另遣大将前往,如再不能拒敌,可再让闻人昭远前往可也。” 242章 王师雄兵进河南 荆州劲旅围宛城 却说伪燕党争,相国皇甫照、御史大夫汪谦以为闻人策丢失雍凉,不能阻止汉军东进,又风闻其与潜龙交通,恐其战前生变,欲要公孙霸撤换。而归海卫却认为唯有闻人策可以相敌潜龙,若撤换闻人策,潼关将无人为守,中原将危。 公孙霸虽然对臣下较为宽纵,然也对此心知肚明,知道燕军中尚无人能代替闻人策,只是因为当先形势对于闻人策不利。皇甫照、汪谦等朝中势力庞大,需要兼顾之。于是便令闻人策暂先撤换,命镇北将军公孙鸿代理镇西将军职务,到潼关前线领兵,归海卫为军师辅佐,皇甫照、汪谦等人议论方息。 公孙鸿至湖县燕军军中,传公孙霸诏命,请闻人策移交兵权,闻人策闻知默然良久,遂出营,将兵权剑印等都交出,并上表公孙霸,请求卸甲归隐。 归海卫至军中,亲自执闻人策手,对其密语道:“陛下此番不得已撤换将军,非陛下本意也。请将军自爱,陛下必当再度重用将军。” 闻人策谢道:“吾不能阻止贼军东进,以至于陛下失去长安,已不堪在此领军矣。今已经心如死灰,将归隐山林矣。” 归海卫力劝之,又上表公孙霸为闻人策担保。公孙霸见闻人策辞官表章,不许,召其回洛阳,抚慰道:“卿且体察朕心,早晚还要重用卿,只是此时不便也。望卿能暂受委屈。” 遂令其在洛阳宫中居住,厚赐金帛奉养,闻人策无奈,只得从命。 领英已经率军夺去了潼关,见燕军屯扎湖县,于是也驻军潼关。不数日,哨探报说闻人策被公孙霸召回,公孙鸿代之。领英大喜道:“闻人策若被罢黜,吾军无忧也。今可以进兵。”于是便整顿军马,令前锋大将独孤虎率二万骑进入河南,自率中军六万人随后,以封传车率两万人为后军。 公孙鸿闻知汉军前来,与归海卫商议道:“闻人昭远与贼军潜龙对阵,素来以避敌自守为上,吾以为失却先机,所以连致败退。今贼军前来,吾正好率兵出战,以挫敌兵锋,然后再见机可以破贼也。” 归海卫劝道:“闻人昭远防守御敌之计,正符合兵法也。今贼军趁胜之势,军锋正盛,将军不可轻出也。” 公孙鸿奋然道:“吾自负武勇,却难有建功。今日看吾先斩杀汉中伪王麾下大将,以寒其军心。” 归海卫苦劝不听,公孙鸿闻知独孤虎率两万骑前来,便也率麾下精骑两万,步卒一万人出阵相迎。 两阵对圆,公孙鸿宝刀骏马,全装贯甲,大喝道:“独孤贼将,前番在汉中时候未能斩你。今日何敢进犯中原!自来取死乎?吾今要取你之首级,以示天下!” 原来公孙鸿曾于前番在汉中与独孤虎相战,不能胜,今又过数年,公孙鸿武力纯熟,渐入佳境,猜想独孤虎年已五十,其人已老,今番再战之,自己胜算颇大。所以敢出战独孤虎。 独孤虎闻言,呵呵大笑道:“公孙小儿,前番在汉中战败,今番何敢夸口?吾前番未能斩你,正是留在今日也。” 公孙鸿大喝道:“且看今日谁斩谁!”言罢,纵马舞刀,只取独孤虎。 独孤虎催动坐骑向前,挥枪招架,两将在阵前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独孤虎不禁心中吃惊道:“不想公孙小儿武艺此番果有长进!”于是抖擞精神,又奋力相战三十余合,仍不分胜负,而公孙鸿却愈战愈勇。 公孙鸿与独孤虎战有六十余合,虽然胜负未分,然自己尚占上风,若再拖至百合之外,必然有把握胜之。 独孤虎虽然勇武非凡,毕竟年纪已高,不比少壮,而公孙鸿武力也为当今一流,其持久力亦相当强悍,六十合之后,独孤虎迎战已经渐渐力不从心。 两人又战有三十余合,独孤虎已经落于下风,公孙鸿正要抖擞精神,战败独孤虎立威扬名,忽然军中鸣金声大作,公孙鸿只好弃战拔马回至军中,问归海卫道:“吾已经占于上风,再有数十回合便可斩杀独孤贼将,军师何以鸣金?” 归海卫道:“将军不可再阵前与贼将酣斗。吾已经接得哨探,贼军分两路向湖县袭来,恐将军有所闪失,故此让将军回阵,以拒贼军也。” 公孙鸿道:“既然贼军前来,吾提兵出战挫败,军师可守大营。” 归海卫劝道:“将军身为三军主帅,不可亲自冲锋陷阵,还是以防守为上。” 公孙鸿道:“吾用兵不同于闻人昭远。吾当以武挫敌,今贼军正好来到,且看汉中伪王麾下有何人敢与吾相敌!”闻知汉军两路数万人已经至湖县,便命归海卫守大营,命袁布提军二万迎击南面一路汉军,自率步骑三万,来迎击大路汉军。 领英闻知公孙鸿为帅,在行军途中问文雄道:“公孙鸿比闻人策如何?” 文雄对领英道:“公孙鸿勇有余,而智不足。其人断难跟闻人策相比,然有归海卫为军师,亦不可小觑耳。” 领英道:“归海卫虽然多智 而迟缓,既然公孙鸿逊闻人策甚远,吾军锐气正盛,可顺势攻击,必能破敌。” 文雄道:“独孤将军前锋已经抵达湖县,料想此时已与燕军已经交锋矣。军师如能全军迅速杀至,我军可取胜也。” 领英道:“然也。今可分兵为二,文军师请率徐然、洪超二将军领兵三万从南面而进,吾率三万中军从大路而进,吾料待归海卫所觉察吾军意图之时,我已向燕军发起攻击矣。”于是两人分兵,从两路速进湖县,领英又传命封传车后军,速至湖县攻击燕军大营。 归海卫不曾想汉军分兵二路而来,见公孙鸿大战孤独虎,汉军又将马上杀到,不禁心中焦急,遂让公孙鸿罢战退回,欲要坚守湖县大营。然公孙鸿立功心切,又倚仗自身勇武,不听归海卫之劝。归海卫见公孙鸿执意出战,无法阻拦,不禁叹道:“公孙少将军如此用兵,持勇自骄,恐不仅难于相阻挡贼军,还将被贼军所败。”叹息数番,忽然大悟道:“贼军分兵两路来攻击湖县我军大营,必然是志在必得也。”遂立即传命湖县大营燕军,说汉军即将大举进攻,须严加守备。又让公孙鸿立即领军回防,以免遭贼军之计。 然此时已经为时已晚,文雄率领三万军已经突破燕军数道防线,兵临湖县燕军大营南面,立即扎营列阵攻打。领英率领三万军亦杀到,公孙鸿回撤已经不及。两军遂交战。公孙鸿奋勇当先,力战卢飞、边班二将,独孤虎又带领骑兵前来接战,归海卫见之,遂命崔英、方虎二人率两万军助战。 当下两军在湖县交战,汉军勇猛,燕军将败,归海卫又令牵兴领一万人出燕军大营相助混战。正在激战之间,忽然西面又一彪军杀到,为首马上一人,胯下赤色良驹,手提鎏金大刀,冲入阵中,所向无敌,正是汉中王麾下左将军封传车也。 封传车与郝昌、皇甫纪率三万人马冲至,便一齐进攻冲杀燕军,燕军随即便不能相敌,归海卫在大营见之,恐燕军大败,遂又尽出营中两万人马,令林靓率领前往接应燕军回营。 公孙鸿与卢飞、边班二将战十余合,不能胜,遂弃战而走,令军冲杀,两相混战多时,忽然封传车又领军到,公孙鸿心中惊讶,便有撤退之意。然已经不及,封传车、独孤虎等勇将,率领精兵奋力相战燕军,五万燕军大败,折损一两万人,连忙望大营而走,林靓率兵前来接应,方撤回营中。 文雄率兵攻打燕军大营甚急,燕将袁布已经不支,归海卫见状,遂对公孙鸿道:“贼军势大,湖县大营已经不能守,将军且率部退往陕县驻扎。” 公孙鸿无奈,遂只得听从归海卫之言,率兵弃湖县大营,撤往陕县。领英见汉军得胜,遂命令全军到:“今敌军已经落败,你等可趁战胜之势,一举击破公孙鸿!” 众将得令,率兵奋勇向前,公孙鸿与归海卫急忙弃掉湖县大营,率众望东而走。领英命独孤虎、封传车二将,率领数万精骑追击之,燕军风声鹤唳、丢盔弃甲。湖县之役,公孙鸿大败,九万大军还剩得五六万人退至陕县,其中多有带伤者。 领英遂取下了湖县,俘获燕军辎重甚众,又俘虏燕军两万余人,大获全胜。领英已经大破公孙鸿,遂在湖县犒劳三军,又将燕军俘虏皆遣回关中听用。领英对众将道:“公孙鸿一战即败,燕军军心动摇。吾料知公孙霸必然又启用闻人策,今可在其未至之前,我军率军攻下陕县,夺下弘农郡,再与荆州前将军相会合,则可取洛阳。闻人策再来,吾已经不惧也。” 于是众将领命,次日晨,封传车、独孤虎、郝昌、皇甫纪、卢飞等勇将,率步骑五万杀至陕县,公孙鸿方立足未稳,便被汉军攻击,不能支持,遂又与归海卫率败军四万余人向洛阳而退,驻军新安。封传车夺下陕县,文雄又率兵袭取了弘农郡,汉军军势大盛,自弘农以西,纷纷归诚。 燕朝闻知公孙鸿初战即溃,汉军已经占取弘农,上下震动。公孙霸急忙诏令闻人策仍复以原职,再度前往新安接替公孙鸿。皇甫照、汪谦等皆不敢有异见。闻人策再度复出,遂至新安,聚集败兵,整顿防守,得以稳定形势,领英闻知闻人策又被启用,遂屯军弘农,暂停进军。 公孙霸又急调幽州冀州等地兵马约有十万人前来洛阳驻守,燕军东线公孙彪方与扬州军相持于寿春,兵力也吃紧。洛阳之兵在中线与荆州军相持于宛城,公孙霸已经无多少可用兵力。燕朝上下皆恐慌,公孙霸对闻人策诏令道:“朕将大燕洛阳皆托付于卿,卿可努力之。”闻人策上表谢恩道:“如新安不守,臣唯有自裁谢罪耳。” 公孙霸便又将五万燕军拔给闻人策,闻人策收聚前番兵马,又有十万余军驻扎新安。领英甚为忌惮,便决议不先取新安。先将主力屯守弘农,遣独孤虎、洪超二人领精兵三万人,从弘农向宛城增援,欲要与荆州军攻下宛城。 却说前将军陈章武与军师将军赵山屯驻襄阳,九月接得汉中王北伐进军命令。于是令水师将军张宠、 王节等率水师屯守襄阳,章武与赵山率展鸿、左超、陈业、楚月等将,提荆州军步骑六万余人,前来攻打宛城。 伪燕宛城守将镇南将军公孙车率五万兵拒守,闻知汉军前来,镇南将军公孙车命平南将军郭奋统一万五千军屯守濮阳,定南将军吕景统一万屯守棘阳,自领两万余人驻扎宛城。 章武领军至南阳郡内,数日之间,南阳郡南部数县皆攻拔之,便推峰至棘阳,吕景向公孙车告急,公孙车遂亲自提兵二万人前来棘阳相守。 赵山对章武献计道:“燕将公孙车智谋不足以守宛城,今观其部署,分兵三处屯守,容易被我军各个击破。闻知公孙车亲自来救棘阳,宛城必定空虚。将军且先提兵攻打棘阳,却另出奇兵,从比阳县而进突袭宛城。公孙车闻知必然退军还保宛城,则将军便可趁势攻克棘阳,提兵再攻濮阳,濮阳燕军必然不是将军对手,如此,便可略定宛城以南。” 章武从之,于是提四万军攻打棘阳,却令展鸿与楚月二将,领二万精兵绕道比阳县偷袭宛城。公孙车闻报,大惊道:“宛城现在空虚,若被贼军攻陷,吾将失去根据也,今需得回兵防守。” 吕景道:“将军若撤兵还守宛城,则棘阳将陷于贼手,此该如何?” 公孙车道:“今贼军势大,吾军可退守宛城为上,且先弃棘阳。容吾再向陛下请兵来援。”遂与吕景弃守棘阳,率军回驻宛城。又向公孙霸上书告急,请求发救兵前来。 章武见燕军还保宛城,遂提兵占据棘阳。又整军前来攻打濮阳,濮阳守将郭奋率军拒守,章武用四万军围住攻打,郭奋率军在城上拒之。赵山又用挖地道之计,用千余军士两夜时间掘通濮阳城内地道,荆州军从地道趁夜而入城,里应外合,攻破宛城。燕军猝不及防,见城池被陷,郭奋引万余人马只好撤出,逃往宛城。章武又夺取了濮阳,俘获燕军数千人。便又提军北进,陈兵宛城之下。 赵山对章武道:“我军数次前来攻战宛城,皆得而复失。宛城地势为兵家要冲,且有燕军重兵防守。今吾军只有六万人,燕军虽然失去濮阳,然仍能据宛城以阻我军前进。吾料公孙霸必然会派遣援军,将军可再调武昌军前来相助攻打,方可胜之。” 于是章武便令右将军武兼文,统领武昌步骑前来相助攻拔宛城。武兼文驻兵武昌,有精兵步骑两万人。早有北上建功之心,只是领英临走之际嘱咐其不可轻动,如荆州军北伐兵力不足之时,再可率军相助章武。武兼文接到军令,当即便将武昌城防交付水师代领,便集结武昌两万军马,誓师北伐。从江夏北上,行军至宛城,攻克随县,七日之间,便兵临宛城,与章武会师宛城城下。章武大喜,遂引军围住宛城,用力攻打。 汉军八万余人攻打宛城,公孙车命四万余军在城上奋力拒战,一面又向洛阳告急。 时燕军正在天水败绩,凉州失陷,西线战事不利,公孙霸正在焦头烂额之间,今又见宛城告急,心中烦乱。欲要亲自提兵前来宛城击败章武,归海卫力劝不可,权道:“荆州贼军虽然犯境,然不足为患,陛下只需增援宛城,必能阻住荆州贼军北进。今汉中贼军,欲要攻取三辅,才是陛下心腹大患,陛下应该以长安防务为先。” 公孙霸遂依其言,便拔中原兵马三万人,以骁将韩杰率领,前往宛城相助公孙车守城。 韩杰乃冀州中山国安国县人,骁勇善战,兼有武略,甚能领军,时年三十余岁,公孙霸爱其勇武,以其为武卫将军,统领中原之兵万余人拱卫洛阳。今见宛城告急,遂命其为安南将军,统兵三万人,以为公孙车之副,前至宛城阻止荆州汉军北上。 韩杰率兵至宛城,见公孙车,仪式毕。遂上城观看荆州军部署攻城形势,对公孙车道:“贼军虽有八万之众,然宛城易守难攻。我军也有七万余人,将军可分军屯守宛城之外,形成掎角之势,贼军必然不敢轻易攻城,待其气衰,我军可趁势击之,可退贼军也。” 公孙车用其计,便用韩杰之谋,令其率三万人屯扎城外,自率四万余人屯守城内。互相呼应,如汉军攻宛城,韩杰便趁势袭击救应之,如汉军攻韩杰城外之军,公孙车又趁势袭击救应之。 章武与赵山见燕军来援,遂停止攻城,围而不打。赵山观燕军城内城外屯兵之势,深得防守之法,遂对章武道:“今燕军屯兵为掎角之势,互相呼应,不可轻易攻打也。且先休军暂停攻打,待寻机在破之。” 章武道:“今燕军援军至,人马与吾军旗鼓相当,若欲硬攻之,恐非易事。不如分兵绕道袭之,军师以为如何?” 赵山笑道:“将军不必焦急。吾料潜龙军师月余之内便可攻取长安,发兵中原。我军且在宛城屯扎,待月余之后,若潜龙军师兵出潼关,将军再进军不迟也。” 章武道:“善。”于是领军屯扎宛城城下,围而不打。 243章 精兵猛将集南阳 铁骑健马降高奴 汉中王麾下前将军陈章武率荆州偏师八万人围困宛城。十月末,领英已经率王师出潼关,败燕军,夺取中原弘农郡,遂遣后将军独孤虎、广武将军洪超率精兵三万人,从弘农进攻宛城,相助章武。 独孤虎、洪超二将率兵至宛城与章武会师,章武大喜,对诸将道:“潜龙军师正驻军弘农,以为我后援,吾今得军师援军,即可攻打宛城。” 赵山献计道:“欲攻拔宛城,需得先破其城外之军,如此燕军掎角之势便不复存在。将军再派兵占据要道,断绝其救援,四面围之,宛城便是孤城一座,必将被我夺下。” 章武道:“善,且请军师安排用兵。” 赵山道:“今汉中王麾下精兵猛将尽聚于此,有兵力十余万人。敌军虽有七八万人拒守宛城,然已经非我之敌。将军可让独孤将军和洪将军率本部军攻打宛城外燕军,公孙车必然来救,再可让武将军与楚月将军率三万军相击之。如燕军敢与我军交战,将军即可亲自率众前往击之,燕军必败。如燕军不敢与我军交战,必然退回宛城,则我可趁势夺取城外燕军据点,阻断道路,断绝其辎重供应,只需围困宛城半月,燕军必乱。” 章武赞道:“军师之计,正合吾意。”于是便命独孤虎、洪超二将,率精兵三万人攻打宛城城外韩杰所部驻军。 韩杰领三万人屯扎城外,见汉军来攻,便领兵相战。韩杰亲自出马,提枪叫阵,洪超纵马相迎,战十余合,洪超败走。独孤虎遂提枪出阵,韩杰见独孤虎年纪甚大,以为与洪超相当,遂不加再意。然交手三合,韩杰只觉手中微微发麻,不禁大惊,遂奋力相战,又战二十余合,独孤虎枪法不乱,韩杰已经落于下风,见独孤虎威猛难敌,遂虚晃一枪,拔马逃回阵中,下令一万步军出阵冲击汉军。 独孤虎见之,遂让洪超领一万步军来迎,两相接住交战,韩杰遂令营中二万步骑从左右两翼冲出,欲要歼灭洪超所部。独孤虎便令两万铁骑出击,接住燕军交战。韩杰所部虽为精锐,然难敌独孤虎二万铁骑,被汉军冲散队形,遂溃败,韩杰折兵数千,便收军屯扎大营,汉军又前来围之,韩杰便请公孙车前来相救。 公孙车在宛城内,得知韩杰为汉军所攻击,部将请其相救,公孙车道:“韩将军所部有三万人,足能坚守拒敌。”未及,又闻韩杰被围,遣人求救。公孙车大惊道:“贼军如此凶悍!韩将军所部皆精锐,居然难敌贼军攻势。然我若出宛城兵相救,若贼军趁虚来攻之,该当如何?” 定南将军吕景道:“韩将军屯军城外,与宛城形成掎角之势,将军如不救,恐其被贼军所败,如韩将军不能守,宛城也将危矣。” 公孙车道:“吾非不欲救之,今贼军援军至,军势大振,我军兵力便不足相敌,只可以守为上。今若出城相救,兵少不济事,兵多又恐为贼军所乘。不如请韩将军撤回城内,共守宛城为上,再等待陛下援兵到来。” 于是便传令让韩杰将兵马撤往宛城,韩杰闻知大惊道:“若我军回撤,贼军若断我城外要道而围之,宛城便是孤城一座,迟早将陷落贼手。”遂又回书公孙车,说不能撤回宛城,如若撤回,汉军将占据城外要道,断绝宛城交通,请公孙车拔二万军相救,就能保住城外据点,贼军便不敢轻易进兵。 公孙车接到韩杰书信,犹豫不决。吕景道:“将军可再向陛下求援,令韩将军先回驻宛城城下。今城中粮草尚可支持大军半月,只需坚守半月,陛下必然再发援兵前来,贼军便可退也。” 于是公孙车便令韩杰道:“我军不如贼军之众,若出城救之,恐遭其攻击。今不宜与贼军相战,将军且宜速速回撤宛城相守,待陛下再派援军到,便可退敌也。” 韩杰接到命令,无奈,只好将二万余人马从城外撤回,屯驻宛城城下。独孤虎遂率军夺取了城外据点。洪超又率军袭击宛城北面要道,占据隘口,遂断绝宛城燕军粮道。章武亲率大军六万人列阵宛城南面,又命武兼文率本部二万军围困宛城东面。于是宛城四面被围,燕军皆不敢出,公孙车急忙修书告急于公孙霸,令军士饱食严装,夜半骑快马从城北汉军空隙中奔出,驰向洛阳而去。汉军虽然发觉,然未能堵截,追之不及。章武遂下令严加防守,休得再放走城内一人一骑。 公孙霸又得宛城急报,心下不安,遂设朝商议,问群臣道:“贼军已至弘农,今又遣兵相攻宛城,宛城公孙车又向朕请求援助,然朕方对付贼军潜龙之师,无暇顾及宛城。卿等有何策以解此燃煤之急?” 归海卫奏道:“宛城亦我大燕战略要地,不可不守。如宛城若失,荆州贼军便可犯我洛阳。当前之势,以臣观之,贼军潜龙见闻人昭远又提兵屯驻新安,必然不敢轻进。其增援荆州贼军,意在破我宛城,然后两军会师中原,共破我王师也。臣以 为宛城不可弃,陛下宜增援镇南将军。” 公孙霸问道:“朕前番派遣韩杰前往相助,宛城有八万兵力,不能阻止荆州贼军北犯乎?” 归海卫道:“贼军既然占领弘农,前进洛阳受阻。潜龙之意应为从他路再进犯中原,而最适合者,莫过于宛城。潜龙贼军既然与荆州兵相会合,臣料知潜龙之意,是在取宛城也。宛城虽有镇南将军八万兵马,然贼军势众,且围困宛城贼军尽是汉中伪王麾下精兵猛将,臣恐公孙镇南难于相敌。” 公孙霸又问道:“朕若以洛阳之军尽遣至宛城据贼,可退贼军否?” 归海卫奏道:“陛下若亲往,必然能退贼军。然贼首潜龙方领军对洛阳虎视眈眈。如见洛阳空虚,其必率众趁机袭取洛阳。臣以为,陛下不应轻动,先增援宛城精兵三万人,再从冀州、山东等地抽调兵力防护洛阳。” 公孙霸道:“卿所言甚当。但不知此番该用谁为大将为宜?” 言末毕,公孙鸿出座请道:“臣数次率兵拒贼,未有建功,今又败于湖县,不胜惶恐。此番臣愿提兵前往宛城拒贼,以雪前番败军之耻。望陛下恩准,臣今如果不能退贼,便誓言不再回见陛下也!”言罢,伏地叩首请命。 公孙霸沉吟不答,皇甫照见之,遂出奏道:“宛城重要之地,不可疏忽。公孙少将军虽然勇武超群,然资历尚浅,恐非贼军陈功、赵山等敌手也,还望陛下察之。” 公孙鸿闻言,遂跪地又对公孙霸请道:“臣受陛下隆恩,愿粉身碎骨相报。不想未有建功,却折损军马,臣心胆欲裂,痛彻肝肺。今大燕国家有急,陛下不用宗室,又能用谁呢?臣今番此去,必当知耻而后勇,定不会再像前番败绩。臣若不雪此辱,将死不瞑目也!” 公孙霸闻言,遂矍然而起,嘉赏公孙鸿道:“朕侄可谓是虎父无犬子,朕有此英雄之侄,何愁贼军不退乎?”遂下诏令,以镇北将军公孙鸿为将,统领洛阳三万人马,前往宛城拒敌。 归海卫见之,遂出奏道:“陛下既然以公孙少将军为将,臣仍请以为军师,辅佐少将军退敌。”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有军师前往,朕无忧也。”于是授司徒归海卫使持节,以为公孙鸿、公孙车所部军师,可节制公孙鸿、公孙车二将。 原来公孙霸心中有意再让公孙鸿领兵前往宛城,只是碍于其前番败绩,恐皇甫照、汪谦等反对,不好任命。归海卫揣摩上意,遂鼓动公孙鸿请命领兵,然后自任军师,好掌控十万大军。公孙鸿因为前番之败,正欲要建功雪耻,所以无不从之。皇甫照、汪谦等朝臣,见公孙霸决议如此,遂也不再出言。 领英屯兵弘农,闻知宛城战报。遂与文雄商议道:“宛城若被困,公孙霸必然再遣军救之,今我大军十余万已经围困宛城,兵锋正盛,正可以围城打援。吾欲再向宛城用兵,阻截燕军来援,相助前将军围宛城。宛城若救援断绝,必然不能久持,我军可不战而下也。如荆州军进至中原,则吾两路军可对闻人策形成夹击之势,燕军可破也。兼武以为如何?” 文雄道:“然也。以雄之见,军师可在弘农屯驻,以牵制闻人策。雄与封将军率军前往宛城阻击来援之敌。如燕军不能驰援,不须月余,宛城便军心动摇,其虽然兵多,然吾军已经不惧也。” 领英大喜,于是便令封传车为大将,文雄为军师,分兵三万人,皆汉军精锐,前往南阳郡以阻击来援之敌。建夏又从长安增援两万人马至弘农,领英亲统之,以牵制闻人策军。 公孙鸿与归海卫率军前来驰援宛城,却被文雄、封传车三万军半路阻截于陆浑,不得进入南阳郡。燕军一时无策,归海卫遂传令公孙车,令其在宛城坚守,待半月之后,冀州、山东等地援兵再至,便可前来宛城解围。 却说征北将军都督并州军事王腾在长安,见领英已经率众出潼关。遂向汉中王请命,欲要出兵剿除伪燕。领英出兵之时,已经对建夏进言请纵横率兵略定并州,为汉中王取下并州之后,然后挥师向东,以协助建夏平定幽燕、冀州等。建夏款留纵横在长安饮宴,礼待甚厚。建夏因为担忧领英兵力不足取下中原,所以留纵横军马相驻长安。纵横在长安住十余日,心甚焦急。于是请命建夏道:“今殿下王师已出中原,以臣料知,潜龙军师文韬武略,才具经纶,必能荡平中原。并州伪燕余党尚未除,今燕军挫锐,战机难得,殿下正宜趁势而下之,臣愿提兵为陛下荡平并州。” 建夏闻言,遂意决,于是令纵横提本部兵收取并州。纵横领命,便率三万骑从秦直道直进,两日之间便行军至高奴,纵横列阵高奴城下,传令上郡太守乐丰投降。 乐丰与北地太守邯郸引联合,聚集三万军马,一万部署上郡黄河隘口,一万屯扎高奴,余下一万,皆屯扎他处险要。乐丰见纵横 又提兵来,遂告急于邯郸引,邯郸引请丁弘率八千兵救之。纵横闻知,便以两万军围高奴城,以赵如霜率一万军来迎击丁弘。 两军相遇于沙漠,赵如霜出马,喝令丁弘道:“如降汉中王,皆可赦罪留用!” 丁弘见一女将出马,不知其人,左右告诉道:“此女将乃王腾之妻也。”丁弘闻言,仰天哈哈大笑道:“你乃一介女流,安敢提军与吾相争?汉中伪王夺吾凉州,此仇正恨无处可报,今你既然是汉中伪王之党,且先剿灭你,吾再来剿除汉中伪王,以雪此恨!” 赵如霜闻言大怒,遂纵马出阵,手执双刀叱丁弘道:“败军之将,何敢以言勇!如不降,尽可出战一决胜负!” 丁弘闻言不禁羞惭满面,随即又转怒,欺负赵如霜女流,便提枪出马来迎战赵如霜。 赵如霜挥动日月双刀,抖擞精神,昔年英姿犹在。丁弘虽然也以勇武著称,然巅峰已不再,就任凉州刺史后,便少有上阵,武艺荒废。今又年近五十,枪法已经大不如前。与赵如霜相战十余回合,便落于下风,渐渐不支。 丁弘部将李围见之,暗中拈弓搭箭,欲要射赵如霜,丁弘且占且退,只退到己方阵前,李围便一箭向赵如霜射来,赵如霜抬眼瞥见敌阵前有人放箭,立即纵马闪开,丁弘背对却不知道,见赵如霜纵马闪开,正不知何意,乃右手举枪,忽然箭到,一箭射中丁弘手臂,丁弘手中枪随即掉落于地。 赵如霜见状,又纵马前来欲要斩杀丁弘,丁弘右臂中箭,遂伏在马上,向己阵中奔来。 李围见之大惊,急忙撇了弓箭,提刀纵马来救丁弘,赵如霜刚要追至丁弘之时,却遇李围赶将上来,赵如霜见其阵前放冷箭,不由得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娇叱一声,手中双刀起,如流星赶月,快如闪电,李围见之大惊,方欲提刀招架之时,赵如霜右手中刀已经落下,正中李围颈项,李围颈中喷血,赵如霜左手再一刀,边结果了李围性命。燕军已经救应得丁弘回阵,赵如霜亦拔马回阵,随即号令全军,冲杀燕军。 燕军见李围没有射中赵如霜,却误伤丁弘,都各自面面相觑。丁弘中箭回阵,见李围已经被赵如霜斩杀,心中惊惧,又见赵如霜领军杀来,遂顾不得将右臂上箭拔出,传令全军拒敌。 部将皆道:“将军已经负伤,且贼军尽皆铁骑,不可相战,还是撤退罢。” 丁弘奋然道:“今贼军已近杀来,我撤退已经不及,吾部下八千余众亦是精锐,何惧贼军?”遂命军士用铁链数道布于军前,来拦截汉军铁骑冲锋。 赵如霜领军冲至,见铁链横截,赵如霜便命部下长戟兵,三人为一组,人借马力冲锋,以长戟挑开铁链,燕军不过以数名军士用手执住铁链两端相阻截,三骑长戟兵一冲过,借马力用长戟挑起铁链,力道甚大,两端军士便手握不住,于是数道铁链皆被挑开。赵如霜令军冲击燕军军阵,丁弘不能敌,燕军大败,遂望长城而逃。 赵如霜命军追击,燕军沿路溃败,多有走失,丁弘逃至长城驻扎,还剩下五千人。赵如霜率万骑进围长城,将战况报于纵横。 纵横在高奴闻报,遂命麻准引五千军速至长城,歼灭丁弘所部。麻准领命,提大斧上马,带领五千铁骑,一日之间便驰往长城,助赵如霜攻击丁弘,攻打大半日,燕军已经不能支,见汉军势众,于是多有临阵投降者,丁弘不能禁止。至晚,燕军长城大营被攻破,丁弘见大势已去,遂拔剑自杀。赵如霜与麻准便收降其众,占据长城,传捷报于纵横。 纵横闻之大喜,遂传令上郡太守乐丰,说丁弘已死,高奴救援断绝,迟早必下,不如早出城归降,汉中王尚可任用。 乐丰闻言惊疑,然心中将信将疑,在城上对纵横道:“你言丁刺史战死,可有凭据?如果真战死,吾便出降。” 纵横不得已,遂传命赵如霜、麻准,将丁弘首级送至高奴,传示乐丰,乐丰见之大惊,城中震怖,于是便开城出降,迎接纵横军入城。纵横平定上郡,仍暂以乐丰为上郡太守,遣人再去北地郡招降北地太守邯郸引。 邯郸引闻知丁弘战死、乐丰已经投降,于是也率北地郡降纵横,纵横令人安抚之,修书报与建夏。 纵横已经平定上郡与凉州北地郡,于是召回长城赵如霜、麻准二将人马,纵横道:“今并州还剩下上党、雁门、定襄三郡未平定。雁门、定襄远离中原,可等汉中王将中原平定之后,再定未迟。今唯有上党敌军驻守甚众,欲要平定上党,还需得从河东进军。今且可先驻兵上郡黄河岸边,待吾与伏波将军相商议,再行进军。” 244章 行间斩使反河东 败将挫敌取上党 纵横已经定取上郡,遂令赵如霜率军驻守高奴,麻准驻守黄河沿岸。自带百余骑驰入晋阳,与刘虚商议并州军务。 纵横自率兵从晋阳南下,便将晋阳防务交与刘虚。刘虚收聚太原郡四万兵马,屯驻原平,以纵横麾下将军习甲、北泽二人统领,以拒花羽等燕军。刘虚自领军万余人驻守晋阳,相助纵横用兵。 纵横回至晋阳,刘虚率袁矫等并州官员迎入。坐定,刘虚道:“将军今率麾下铁骑,从秦直道直下长安,燕军闻知皆不战而退。遂使汉中王入主长安,此功可载汉史,当与潜龙军师相媲美也。” 袁矫也道:“末将畏服将军虎威,乃率众归诚。今见将军建立不世之功,足令末将钦羡。末将愿追随将军,执鞭坠镫,水火不避,以赎前罪。” 纵横谢道:“今恢复长安者,乃汉中王英明神武,潜龙军师用兵如神所致,吾不过相辅助耳,不敢以此为大功。诸公为吾守晋阳,使吾军无后顾之忧,亦同有功于汉朝也。汉中王以吾为征北大将军,领军略定并州,以窥伺幽、冀。今并州未下者,乃雁门、定襄、上党三郡,其中紧要者在于上党,吾今欲要率军攻取上党,诸君以为如何?” 刘虚道:“现今汉中王占据天下优势,潜龙率王师已经进入中原。以在下料知,公孙霸如欲保洛阳,必将全力在中原对付潜龙王师,将无暇他顾。将军已经略定并州大部,今唯有三郡未下,燕军虽然在上党屯聚重兵,然以将军威名,并州军马之矫健,只需以五万兵临之,上党必然攻克。” 纵横道:“吾取上党,便可从北面进击洛阳。然若取上党,还先必取下河东,楼烦尚有燕军五六万之众,吾不可不防其南下。今先取上党,还是先击楼烦燕军?” 刘虚道:“楼烦虽有燕军五万,然其见长安已失,洛阳不保,必不敢轻易南下。且我军还有四万驻守原平,可阻楼烦燕军。将军尽可率精锐前取河东、上党。愚弟为将军相守晋阳。” 纵横喜道:“既然如此,吾便从贤弟之计。只不过河东张牧,此人善于防守,且有精兵万余人,吾欲若引兵攻之,虽然能下,但恐将士折损。需得此人归顺,则攻取上党,当大为容易也。” 袁矫遂献计道:“河东张牧乃吾昔日部将,且与吾有旧交,吾素知其人。可为将军说服其前来归降汉中王。” 纵横闻言大喜,遂对袁矫道:“袁将军弃暗投明,共助汉中王除贼兴汉,汉中王已经嘉赏袁将军。袁将军今番如再能说服张牧归降,当功莫大焉,不仅可以洗刷前罪,亦可让汉中王拜将封侯也。”于是便令袁矫前往河东,说服河东太守张牧归诚。 张牧为河东闻喜人,顺安年间与袁矫先后从军,袁矫长张牧十岁,二人在军中交情甚深。中原战乱,二人皆归于公孙霸。袁矫因为战功而被公孙霸重用,任并州刺史,袁矫遂举荐张牧为将驻守河东,并领河东太守。张牧知兵法,有武略,公孙霸亦重视之,令其领万余精兵驻守河东要地。 伪燕朝中党争,张牧不是燕朝宗室、也非公孙霸嫡系,亦不是皇甫照、归海卫势力,于是多受排挤,河东太守几欲不保,亏得袁矫在并州相保举。自袁矫归降纵横之后,燕朝朝臣皆怀疑张牧,归海卫亦密奏公孙霸,说河东要地,需得嫡系将领驻守。公孙霸本欲调离张牧,然因为战事紧急,一时无合适将领相替,只好下诏安抚张牧,好生镇守河东。 然张牧亦深知,袁矫已经投降,靠山已失,自身处嫌疑之地,受群臣排挤,早晚将会被撤换。心中忧虑,然又一时无策可解。 袁矫奉命潜行至河东,秘与张牧书信,张牧见之大惊,遂令人将袁矫接入密室相见。张牧道:“自使君降王腾之后,在下便受猜忌,如坐针毡,今使君到此,是欲要令在下归顺汉中王吗?” 袁矫道:“诚然,燕朝人心已失,汉中王必然将夺取天下。今奋威将军已经受命领征北大将军、都督并州军事,征北大将军欲要进取上党,敬重贤弟才干,不欲与贤弟刀兵相见,特此让吾前来相劝贤弟归顺汉中王,共建大业。” 张牧道:“吾若背反,恐燕军齐来伐我。且归顺汉中王,汉中王能见信乎?” 袁娇道:“汉中王乃大汉正统,今已经恢复长安,又礼待重用天下人材。贤弟归顺,有汉中王大军相倚靠,岂畏燕军乎?吾已经归降,仍见任用,以贤弟之才,汉中王必然重用之。今贤弟在燕朝深处嫌疑之地,以吾观之,迟早当有灾祸,不如弃暗投明也。” 张牧尚沉吟,忽然心腹来报,说上党镇军将军池柳有使者到,令张牧将河东兵马一万借调驻守上党。 原来池柳驻守上党,闻知纵横将要前来攻打,遂向朝廷报告,请增军马。公孙霸中原兵力吃紧,朝臣遂趁机启奏,调河东军马以助上党,趁机可夺张牧兵权,再另派人前往替下张牧。公孙霸方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河东,遂下诏令,让镇军将 军池柳持诏令调用河东军马。 张牧见池柳来以诏令来借调军马,实则是夺己军权也。便对池柳使者道:“且稍侯片刻,容吾检点名册。”遂入密室,将此情告知袁矫。 袁矫道:“贤弟还犹豫不决哉?如此时不决,必受其乱。” 张牧道:“使君降王腾,大燕以赏千金、五千户侯相封取使君首级。今使君自来,不惧愚弟将执使君献洛阳以为邀功乎?” 袁矫大笑道:“贤弟若愚笨至此,吾即便不来也。贤弟在燕朝备受排挤,难以立足。今天下形势已经明矣,汉中王当兴,公孙氏当败。贤弟若欲效忠公孙氏,即可取吾之首级。只恐贤弟取下吾首级之后,也早晚不免大祸也。” 张牧连忙赔礼,请袁矫上座,拱手施礼道:“愚弟蒙使君昔日相荐之恩,才得以有今日。愚弟心常感激使君,岂能做此忘恩负义之事呢?今使君已经降汉中王,置愚弟于嫌疑之地,还请使君为愚弟解之。” 袁矫道:“吾知贤弟心中仍未忘汉朝,吾今此来,正是为解救贤弟也。公孙氏逆天而行,必将倾败。贤弟亦河东俊杰,何分不清天下大势乎?” 张牧遂拜谢袁矫道:“知弟者乃使君也。”遂决议归诚汉中王,便与袁矫出密室,前来见池柳使者。 池柳使者道:“张太守可曾检验完毕册籍?如核对无误,便请将册籍交付本使,本使好向镇军将军复命也。” 张牧方未答言,袁矫忽然上前,对使者道:“池柳不过镇军将军,焉能节制河东太守乎?可替吾答言池柳,王腾即将侵犯河东,河东兵马,不能借调。” 使者大惊,问袁矫道:“你何人?安敢如此无礼?镇军将军奉陛下诏令,前来调兵,你等安敢阻拦?”遂召殿外所带护卫,欲要将袁矫执下。 袁矫随即拔剑斩杀使者,其护卫还未入殿,见之大惊,遂不敢上前。张牧亦大惊,袁矫斩下使者首级,跳上桌案,提使者首级号令众人道:“今河东太守张牧已经归顺汉中王,有不从者,以此人为例!” 众闻知大惊,其中有识得袁矫者,已经猜知张牧被袁矫策反,遂不敢动。张牧见袁矫斩杀池柳使者,已经没有退路。遂拔剑在手道:“吾已率河东郡归顺汉中王,此位是并州袁刺史,今前来接应吾。你等可从之,如不从,恐大祸立至。” 于是张牧麾下皆伏地愿意从之归顺汉中王。张牧遂将池柳使者护卫共十人拿下,如不从归顺者,即斩之,十名护卫亦投降。 河东太守张牧已经反,据河东归诚汉中王。袁矫对张牧道:“贤弟可迎征北大将军进驻河东。”于是张牧写下归降书信,遣人送达建夏,又遣人迎纵横率军入河东。 纵横得报大喜,刘虚对纵横道:“袁将军既然策反河东,恐燕军前来讨伐,将军还需得速往救应之。”纵横遂命刘虚守晋阳,自带数百骑从晋阳驰至西河,传命黄河边麻准所部,渡河东进,又令赵如霜高奴城一万骑兵,也开进至河东。 池柳闻知张牧据河东反,大惊,随即报之公孙霸,令魏国领二万军守上党,便亲率精兵二万余人,前来讨伐张牧。 张牧屯兵安邑,闻知池柳率兵前来讨伐,已经兵至河东境上,张牧问袁矫主意,袁矫道:“贤弟不必忧虑,征北大将军军马不日即到河东,池柳闻知必退军也。” 次日黄昏,纵横果然率领两万骑到达安邑,张牧大喜,遂与袁矫迎纵横入安邑,备言前事,纵横抚慰之,仍以张牧守河东,令袁矫回晋阳协助刘虚守太原。次日,赵如霜率万骑又至河东,两相会师,加上张牧所部人马,约有近五万众,大部皆精锐。池柳方率兵行至襄汾,闻知纵横已经率兵至河东,心中畏惧,遂不敢再进,便在襄汾屯扎。 领英驻军弘农,见纵横又略下河东,便遣人送书信给纵横,说将军英武盖世,威震燕军,今又取下河东,可趁胜之势,即可掠取上党,吾率大军牵制中原燕军,以为将军遥相援助也。 纵横接到领英书信,便整顿四万余人马,前来攻取上党,池柳闻知,遂率军从襄汾撤至上党境上,令魏国率上党两万军来,前来相敌纵横。 两军相遇于氏,各自摆开阵势,扎住阵脚。池柳倚仗自身勇武,又有军马四五万人,遂敢与纵横军相战。 池柳在阵前提刀大骂道:“王腾逆贼!安敢引军作乱,犯我上党!不惧死乎?” 纵横出阵,看池柳大刀骏马,全身披挂,甚是英武,纵横遂道:“作乱天下者,乃你家公孙霸也。吾今提兵收复汉朝旧地,你安敢阻吾?如早率众归降,尚可赦免前罪也。” 池柳闻言呵呵大笑道:“王腾!别人惧你,吾可不惧你,可敢来与吾大战三百回合乎?三百合之内,吾若不能胜你,便再言归降之事。” 赵如霜闻言大怒,便欲出战,纵横制止赵如霜,道:“池柳乃伪燕勇武之将,需得吾亲自战之。”遂对池柳道:“与 吾交战能过百合者,天下不过十余人,竖子安敢自夸!”纵马挺矛,只取池柳。 池柳为公孙霸十营将领中翘楚,武艺高强,与房围不相伯仲,且极有耐力。年方三十五岁,正当巅峰之时。虽然闻知纵横威名,但见纵横已老,欲要一战胜之,好扬名天下。 池柳见纵横前来,便提刀迎战。二马互奔,刀矛并举,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在阵前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纵横虽然勇武绝伦,然毕竟年将五十,气力逊于巅峰时期,与池柳相战五十合不能胜,心中叹道:“此人武艺果然不弱!” 池柳与纵横相战五十合不分胜负,心中亦叹道:“王腾果然名不虚传!”遂沉着应战,欲要持久消耗胜之。 两人又战有五十余合,池柳虽然处于下风,然并未落败。纵横心中惊道:“池柳若以持久消耗与吾相战,当难以战胜此人,需得用计胜之。”纵横战阵经验十分丰富,遇实力与自己相近者,也可用计策战胜。而池柳一心想战胜纵横,使出浑身解数,倚仗自己年壮力强优势,欲要持久相战拖败纵横。纵横见池柳如此,于是佯装气力不济,攻势渐缓,池柳见之,以为纵横气力已衰,遂不作谨慎防备,在马上舞动大刀,招式大开大合。纵横沉着应战,十余合后,寻见池柳招法破绽,遂一矛刺向池柳左肋,池柳不及防护,急忙侧身,纵横矛尖从池柳左肋边擦过,将其左肋上战甲刺穿,伤及肌肤,池柳大惊,遂虚晃一刀,弃阵而走,拔马逃回阵中。 纵横得胜,遂令军趁势冲杀燕军,燕军接住混战,赵如霜与麻准领两万骑杀入阵中,所到之处,纷纷披靡,大战一个时辰,燕军溃败,池柳与魏国急忙引败兵向上党而奔。纵横引军占了氏,又令骑兵追击池柳,斩首数千,俘获五六千人,池柳大败,遂逃往上党,闭城坚守,向洛阳告急。 袁矫回到晋阳,对刘虚道:“今河东张牧已经归诚汉中王,征北大将军从河东进军,必然能攻取上党。然上党有燕将池柳重兵驻守,恐征北大将军一时不能速胜,若公孙霸再遣兵来救,又将旷日持久。将军留守晋阳,尚有太原兵马二万人,可尽遣往上党,协助征北大将军取上党。则不出十日,上党即将归为汉中王麾下。” 刘虚深然其计,遂令袁矫在晋阳,尽出太原兵卒二万人,自率之,从太原郡南下进取上党,一面又派人知会纵横。 刘虚率军日夜兼程,两日之间便深入上党襄恒,时池柳已经被纵横击败,退军驻守上党,又闻知太原兵马前来,大惊,急忙再派飞骑至洛阳,奏知公孙霸,说并州军两路来犯上党,上党势不能相敌,请陛下速派援军驰援。 燕朝先闻知河东张牧背反,举朝震惊,公孙霸大怒,传令池柳率军征讨,取张牧首级来献。皇甫照、汪谦皆出奏道:“张牧据河东而反叛投敌,必然有所倚仗也。且王腾正欲攻取上党,必将为其救应,今河东不仅不可讨伐,陛下且宜增兵相助上党拒贼。” 公孙霸遂从其意,命冀州出兵助之,未几又接得池柳告急,说贼军两路犯境,上党将危。公孙霸遂催促冀州牧奚翻,令其两日之内将军马开至上党,奚翻已经遣冀州将军赵计率军两万人前往救之。又在后方招募新兵,一时还未齐。 赵计方率兵行军至上党境上,纵横已经战败池柳,正向上党进军,刘虚亦率军进入上党襄恒,也急行军向上党而来。赵计得知心中畏惧,然军命不可谓,只得率军也向上党开进。 纵横闻知冀州援兵来救上党,遂令军疾行,在赵计到来之前到达上党城下,用四万军围城,池柳连忙令军拒守。 赵计率二万余军进至上党郊外,见纵横兵马围城,不敢靠近,遂在远处扎营。次日,城北又一彪军杀至,正是伏波将军刘虚二万人马,刘虚进至上党城下,与纵横回师,刘虚看战场形势,对纵横献计道:“冀州兵马只有二万余人,将军可令二万骑前往破之。如破城外冀州援兵,上党城内燕军必将无心守城。” 纵横从其计,遂令赵如霜、麻准二将带领二万骑击赵计所部人马,赵计所部步卒为多,难敌骑兵攻势,又失却地利,一战便大败。赵计折损近万人马,遂率败军逃回冀州。 纵横见击退赵计,遂令回兵,与刘虚等共相攻打上党,池柳虽然还有四万余人在上党,然大败之后,军无斗志,城外数处隘口险要皆被纵横军攻下,又见援军被杀败逃走,城中军心慌乱。纵横率军连夜猛攻二日,城西将陷,诸将皆来请求池柳弃城率军突围撤往洛阳。池柳见事急,无奈下令弃城,于是连夜将上党四万军开南门突围,向司隶而逃。纵横趁势击之,燕军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池柳率军逃到司隶境内时,四万军还剩三万人。纵横便又占据了上党。 245章 燕师再败退洛阳 汉军数路围新安 纵横率兵平定河东、上党两郡,威声大震。公孙霸闻知心下着慌,急忙在洛阳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公孙霸道:“汉中伪王得王腾相助,如虎添翼。王腾骁勇难制,今又夺取大燕并州,陈兵上党。朕中原军马正同贼军潜龙、陈功等部相持,如王腾趁机挥兵从北面攻朕洛阳,朕该如何抵敌?卿等有何应对之策?” 燕朝群臣见三路大军逼近洛阳,将对洛阳形成合围之势,皆无良策应对。皇甫照有劝公孙霸弃洛阳保幽燕之意,然弃守洛阳,未知公孙霸之意如何,皆不敢轻言出奏。 公孙霸用手击御案扼腕道:“朕建立大燕,占地十州,统军百万,有上将千员,势力数倍于汉中伪王,不想才两年未到,汉中伪王势力几乎与朕相等!又占得先机,朕大军处处受制。汉中伪王已经成为朕心腹大患!何以至此乎?” 司空闻人亮遂出奏道:“陛下称帝之时,其势正盛,汉中伪王难以相与陛下抗衡。陛下略定并州之时,未有剿除王腾,遂放虎归山。前番陛下西征汉中,又未有剿除汉中伪王,遂使汉中伪王得以喘息,后又连败我军,此为失策也。且丁弘失陷凉州、袁矫叛变投敌,此二人误陛下大事,以致养成贼势,成今日之患。唯今之计,还请陛下率军与贼军潜龙决一死战。只需破潜龙贼军,并州王腾、荆州陈功皆不战自退矣。” 汪谦遂出奏道:“闻人司空此言差矣,陛下乃大燕至尊,宜坐镇洛阳,不可轻动。潜龙贼军,自有闻人昭远领军防守。陛下率王师镇守洛阳,何惧王腾乎?” 闻人亮反驳汪谦,向公孙霸奏道:“闻人昭远虽然可暂能相敌潜龙,然若并州王腾、荆州陈功率军再相攻之,闻人昭远必然不能支。潜龙乃贼军之首,欲退贼军,必先击破其首。臣以为陛下再亲率王师相助闻人昭远,可不惧潜龙。只需一战破其军,洛阳之危便自解也。” 汪谦又厉声道:“陛下若率兵前往新安,如王腾趁虚攻入洛阳,且问闻人司空可以率兵前往迎战吗?” 闻人亮道:“当今事已急,潜龙意在三路围洛阳,我军被动,不可分兵拒之。陛下且令数万军扼守洛阳,王腾即便来,也不能速下。陛下只需一月时间击破潜龙贼军,便可以回援洛阳。如此,中原方可保也。” 汪谦又欲要反驳争论,公孙霸制止道:“二卿休要再争辩,且问丞相主意如何?” 皇甫照见公孙霸问起,遂出奏道:“老臣有一言,不敢奏闻陛下,恐触犯天颜。今陛下问起,老臣亦不敢奏闻也。” 公孙霸道:“丞相有何言,可尽奏之,朕不怪之。” 皇甫照闻言才奏道:“今大燕已经失去凉州、并州、关中之地,汉中伪王军势大震,且又咄咄逼人,三路出兵犯我疆界,今又以三路兵马围我洛阳。以老臣观之,大燕能征善战之将,多有折损,今能任方面大将者,所剩无几。而汉中伪王麾下精兵猛将甚众,今又得王腾为助,恐中原难于相抗之。老臣以为,陛下应当早做打算,如陛下以为能胜贼军,便可引军一战,如不能,臣以为不如放弃中原,以保山东、幽燕也。” 群臣闻知皇甫照之言,皆脸色大变,众都以为弃守洛阳,乃公孙霸大忌也,无人敢提。也只有皇甫照可以相提出。 公孙霸闻言亦勃然变色,然有言在先,于是便不责怪皇甫照。对众臣道:“朕在洛阳建立大燕,洛阳便为大燕之本。若弃洛阳,中原便不可保,大燕亦将难存。朕虽然困窘至此,也不当畏惧汉中伪王,弃国都而逃。” 皇甫照遂激励公孙霸道:“陛下既然欲坚守洛阳之意决,便可整顿中原王师,与贼军决一死战,以捍卫大燕!” 正商议间,忽然镇军将军池柳差人来报,说王腾已经率兵进至高都,在高都屯军四五万人,旦夕之间便要南犯洛阳,请陛下欲作应备。 公孙霸闻报大怒,以手中玉圭击御案发狠道:“朕决议坚守洛阳,绝不言弃。王腾这厮欺朕太甚,朕此番亲自率兵灭之!先灭王腾,再剿潜龙!”于是下令,让池柳率兵坚守太行山,不日自己将御驾亲征王腾。又传令闻人策坚守新安,以牵制潜龙军。令皇甫照、汪谦等辅佐太子公孙贵守洛阳,自率御林军、虎豹骑共五万人,出洛阳前至太行来迎战纵横,欲要一战灭之。 原来领英见纵横攻取上党,三路大军合围洛阳之势已经形成,便传令纵横进军太行,将兵锋推至洛阳北境,料知公孙霸必然倾洛阳之兵前往相拒,果然公孙霸尽起洛阳羽林军亲征之。洛阳城内守军已经不足两万,领英闻报大喜,遂又传令纵横,请牵制公孙霸洛阳主力,令其一时不能西顾。然后下令文雄、章武二人,令其率部向燕军进攻。 领英下令完毕,召集诸将道:“公孙霸已经尽起洛阳精锐 前往太行迎战王征西,其一时必然难以西顾。吾已令文雄、章武二人进军,燕军必然不能敌。闻人策驻军新安,我先不必攻之,且分兵助文军师相攻燕军。前将军已近围困宛城,宛城已经孤城一座。只需文军师与封将军能败燕军公孙鸿,便可趁虚夺取洛阳。恢复中原,在此一举。” 遂令徐道、徐然叔侄,率精兵二万人,前往相助文雄、封传车。二将领命,带兵星夜赶至陆浑,文雄、封传车已经挥师攻打公孙鸿,归海卫传令坚壁不战。徐道、徐然忽然又率精兵二万到,汉军猛烈攻打燕军大营,公孙鸿率精骑列阵死命相拒,归海卫见汉军援军至,急忙传书新安,让闻人策分兵来救。闻人策闻知,遂遣将军崔英、方虎二人,率万骑来驰援。 崔英、方虎方未至陆浑,燕军大营已经被汉军攻破。归海卫见之,遂令公孙鸿道:“今大营不能再守,宜速领军退往洛阳相守。”于是便传令全军退往洛阳,文雄道:“燕军败退,锐气已丧,我军宜速追击之,则可趁虚袭下洛阳。”闻知闻人策派军来援,文雄遂命封传车率万骑相截之,自率徐道、徐然二将共三万人余马前来追击燕军。 章武接领英进军命令,遂又提兵攻打宛城,燕军不能敌,只好坚壁不战,城外韩杰所部二万余人也被迫撤入宛城之内。章武大军将宛城围得水泄不通。赵山见此,遂对章武道:“文军师与封将军已经击败燕军公孙鸿所部,将军也围住宛城,今宛城内燕军,已经插翅难飞。将军先不必攻打宛城,可遣一支兵相助文军师,以袭取洛阳。” 章武道:“军师之言,正合吾意。”于是便召集诸将,欲要遣左超、展鸿率兵前往,武兼文奋然而出道:“吾为汉中王麾下右将军,与前军将军官位相同,前番潜龙军师曾答言,出师北伐之时,必用吾为先锋大将,前将军为何不用吾?” 独孤虎亦出座道:“吾为汉中王麾下后将军,此番进军洛阳,岂能落后乎?”也欲要请战。 章武道:“二位将军领兵围宛城,亦为重任也。今率兵进取中原,必将与燕军血战。二位将军虽然勇武,然今年纪已高,与吾相仿矣。二位将军皆汉中王麾下名将,如有闪失,吾何以向汉中王交代?” 章武时年51岁,武兼文时年已经53岁,独孤虎50岁,章武为汉中王麾下四大将军之首,以为汉中王所封前后左右四大将军中,未有封传车尚未老,才四十余岁,而其他三将,都年到五十,巅峰不再。章武恐老将难与少壮争锋,如有闪失,势必锉动汉军锐气,于是便不令武兼文、独孤虎率兵冲锋陷阵。 然而二人皆要奋勇相争,赵山见之,遂对章武道:“此番率兵进入中原,攻取洛阳,可借助武将军、独孤将军威名,亦有利于我军。既然二位将军执意要去,前将军就应允罢。” 章武听赵山之言,才同意武兼文、独孤虎二将率兵前往,于是令武兼文率本部精兵二万,独孤虎亦率步骑精兵二万人,两将领军四万从南阳北上,只扑洛阳而来。 归海卫与公孙鸿引败军撤回河南尹境内,屯守大谷关,文雄率兵追击之,推峰至大谷关前,已经深入中原腹地,距离伪燕都城洛阳不到百里。文雄令军驻扎大谷关,对徐道、徐然道:“我军兵锋已经至于洛阳,且在此坚守,军师与前将军必然遣兵相应之。” 却说闻人策遣崔英、方虎二将率万骑来救公孙鸿,兵未至,燕军已败,二将又闻知封传车率军来阻截,遂引兵退回新安。封传车便引兵屯驻益阳,以阻截燕军。 文雄已经领兵进至洛阳百里之遥,燕朝上下皆震恐,太子公孙贵连忙命令守卫洛阳,公孙霸此时方领军驻扎太行,还未与纵横军交战。闻知汉军兵犯洛阳,遂传诏令,令归海卫负责洛阳军务,务必坚守一月。 闻人策闻知汉军围困宛城,又分兵已经进至中原腹地,心急如焚,然驻扎新安燕军被潜龙大军所牵制,不敢轻动,只恐遣兵相救,潜龙将趁机袭取新安,新安若失,则洛阳必陷。闻人策虽有守卫中原之志,防守洛阳之策,然被潜龙所牵制,无多余军马,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欲要救援而不能。 武兼文、独孤虎二将又率四万精兵至河南尹境内,距离洛阳城一百五十里,燕军闻知大惧,归海卫遂撤大谷关之守,以二万余军退守洛阳城,加上城内还有羽林军近二万人,又临时招募洛阳青壮数千人,洛阳城又有近五万兵力。归海卫令在城外修筑城防,设置鹿角数重,以五万军部署洛阳城西、南两,倚仗洛阳城池高大,防御工事严整,欲要坚守。 文雄见燕军撤回洛阳,遂进驻大谷关,文雄因忧虑新安闻人策驻军,未有轻进,派飞骑将战况告知领英,询问领英是否攻打洛阳。 领英接得文雄军报,又得知武兼文、独孤虎已经率兵进入新城地界,寻思归海卫 撤兵洛阳,洛阳城坚固难攻,恐文雄兵力不足以攻取洛阳。不如集中兵力歼灭闻人策新安驻军。于是便令边班传令文雄、封传车、武兼文、独孤虎四将,令其先撇下洛阳不顾,挥师攻取新安,以围歼新安闻人策驻军。 领英传令毕,随即亲率麾下六万军马,从弘农拔营启程,向新安函谷关杀来。 闻人策驻军新安函谷关,见汉军已经入河南尹境内,威胁洛阳。心中正焦急不安,欲要派遣兵马相救之。忽然又接报,说汉军又不围洛阳,数路军马七八万人,挥师向新安而来。 闻人策闻报惊道:“若贼军不攻洛阳而来攻新安,潜龙再挥师从西面相攻我军,新安将腹背受敌。”便令人哨探领英在弘农情况。 不多时,哨探回报,说弘农汉军已经在集结整装,潜龙恐欲要出师。闻人策大惊道:“吾已经知潜龙之意,其以进犯洛阳为遮掩,以让中原相守洛阳,然后突然令兵合围新安,欲要歼灭我新安函谷关驻军也。似此如之奈何?” 袁布、牵兴等将进言道:“大都督有十万军马相守新安函谷关,亦可与十万贼军相敌,何惧之有?” 闻人策道:“潜龙用兵,如无十分把握,必不敢如此。吾虽然有十万军驻守新安,然我军士气不振,贼军又多于我军,恐被潜龙所败也。” 于是加紧函谷关防守,令人哨探汉军动向。一面又派人报知洛阳,说汉军意在围歼新安函谷关驻军,若汉军挥师向西,洛阳可派兵袭其后,以分解新安军势。 不一日,哨探回报闻人策,说东南面四路汉军分别是汉中伪王麾下军师文雄、大将封驿,武策、独孤虎四人,四路兵马约有七万余人,正向新安方向开来,其中前锋封驿所部,已经距离新安不足百里。 闻人策闻报大惊:“贼军尽出其猛将,潜龙之意,恐是志在必得也。”忽然又得报,说潜龙率兵六万人,已经抵达渑池。 闻人策不禁仰天长叹:“大事去矣!吾号称守城名将,然今日终陷于潜龙围中。其东西两面相攻,我军将难以相敌。然若撤离新安,潜龙必夺取函谷关,大军齐攻洛阳,中原必失。吾受陛下重托,今唯有与潜龙决一死战,若能胜之,或还可以保守洛阳。” 牵兴、方虎、崔英等燕将皆道:“贼军虽众,末将等不惧也。请大都督下令,末将等愿誓死相战!” 闻人策不禁心下恻然,叹道;“诸君真大燕忠臣良将也!”遂命牵兴、方虎、崔英三将领三万人迎战东面汉军,自率林靓、法演等领五万军迎战西面潜龙汉军,令袁布率二万军守新安,并为牵兴等将为支援。 封传车率万军开至新安函谷关前列阵,牵兴与方虎、崔英三将下关来战封传车,牵兴对方虎、崔英道:“封驿非一人可胜,可以车轮战败之,若斩杀封驿,贼军必然震怖。” 于是崔英提枪纵马而出,叫阵封传车,封传车提刀而出,两将交锋,风传车力战崔英三十回合,崔英败阵,方虎遂提刀纵马接住相战,封传车毫不畏惧,抖搂精神,与方虎又大战五十回合,方虎落于下风,遂败阵而走,牵兴见之,便纵马使枪来战。 封传车见燕将用车轮战,仍无所畏惧,与牵兴战三十余合,仍不分胜负,牵兴见难以取胜,遂大叫少歇,引军退回阵中。 牵兴回阵对崔英、方虎道:“封驿只有一万人马,你二将可领两万人从两侧击之,吾再领一万军攻击,必能歼灭其军。” 崔英、方虎领命,便各率一万军从左右两翼来击封传车军,封传车见敌军甚众,便率兵且占且走,牵兴见之,遂即带领函谷关上一万人马前来夹击,封传车便引军往东而走。 燕军正在追赶之间,忽然东面大路上烟尘滚滚,一彪汉军约有两万人正席卷而至,旗上大书“后将军独孤”字样,牵兴见之而惊,急忙令崔英率万人抵敌,封传车复又杀回,牵兴令方虎拒敌。正在交战之间,忽然南面大路上一军又至,为首马上大将者,须发斑白,手执大铁骑,威猛异常,正是汉中王麾下右将军武兼文也。 牵兴见之甚惊,见汉军势大,便传令方虎、崔英率军返回。两军相战,一时未能撤出,武兼文已经率兵杀至牵兴军前,瞧见牵兴中军大旗,武兼文遂大喝一声,带领数百骑冲入燕军阵中,手中大铁戟轮动如飞,燕军纷纷披靡,无有敢阻截者,牵兴见武兼文杀至中军之前,急忙传令亲兵拦截之,武兼文遂又在马上大喝一声,犹如雷吼,拔马驰进中军大旗之下,铁戟到处,燕军不死便伤,牵兴急忙拿枪上马,准备迎战武兼文,武兼文已经冲至牵兴之前,手起戟落,斩牵兴于中军大旗之下。 246大将兵败陨新安 潜龙克敌取中原 武兼文已经斩杀牵兴,燕军见之大惊。武兼文又领兵冲杀,燕军纷纷退避,崔英、方虎二将急忙引败军向西而走,汉军在后紧追不舍,燕军一路溃败,又被俘数千人,至函谷关,袁布帅一万军前来接应,武兼文率军只追杀至函谷关前,袁布关上弓弩手放箭,掩护得燕军入关,袁布又领军奋力拒战,方接应得崔英、方虎入关。三万人马,还剩得一半,牵兴已经战死,燕军士气更为消沉。 武兼文身先士卒,奋起昔日神勇,率领本部二万兵大败燕军,又斩杀燕将牵兴,遂提军至函谷关。少许时刻,封传车、独孤虎亦率军到,进围函谷关。封传车对武兼文、独孤虎道:“待文军师兵至,即可攻打函谷关。次番燕军兵势大挫,我军必能胜闻人策也。” 半日后,文雄率兵至函谷关。聚齐七万余人马,遂提军攻打函谷关。袁布在关上令万余弓弩手轮番射箭御敌,文雄令军组成十队,轮番攻打,昼夜不停,至次日天明时分,燕军箭矢已经用尽,函谷关即将被攻陷。崔英、方虎皆劝袁布弃关走新安,与闻人策合军。袁布遂率军西走,与闻人策会合。文雄随即占取函谷关,便让武兼文、独孤虎率四万兵攻击新安燕军。自与封传车领军三万人,以及万余燕军战俘屯驻函谷关,以抵挡燕军洛阳来兵。 时领英已经率兵进至新安,闻人策率军来迎。领英令人传话闻人策道:“吾欲与大都督斗将。”闻人策便回书:“在下奉陪之!” 领英便命卢飞、边班二将率兵二万出战,自领四万人在后掠阵。闻人策亦派林靓、法演领军二万迎战,自率三万军在后掠阵。 卢飞提枪出阵,燕军阵中,闻人策遣林靓出战,两人大战三十余合,林靓不敌,遂败阵逃走。此一局,领英获胜。 闻人策便又命法演出阵。边班请命道:“容末将战之!”领英许诺。边班提枪骑赤乌汗血宝马出阵,法演使刀来迎,两将战有二十余合,边班不能敌法演,遂拔马而逃,法演提刀追之,然边班座下汗血马十分迅速,法演追之不及。此局闻人策胜。 法演虽然担任右扶风,然武艺平常,只是气力略大。边班是善骑善走之将,武艺也一般而已,气力不如法演,亏得马快,边班又骑术高超,得以脱身。 领英又命偏将军李封出阵,闻人策又遣宋皋相迎。二人在阵前斗将多时,互有输赢,正在斗将之间,闻人策忽然接得函谷关战报,说燕军与汉军大战,被汉军击破,牵将军已经战死,汉军正攻打函谷关甚急。 闻人策闻报,遂收军坚壁不战。闻人策闻知东边燕军战败,牵兴战死,仰天长叹道:“函谷关旦夕便要失陷,今吾军将要陷于腹背受敌之境。洛阳援军不能前来,新安断难再相守。”于是传令让袁布率军弃守函谷关,望新安聚集。 不多时,袁布与方虎、崔英率军赶至新安,与闻人策会合,尚有七八万人。 燕军见此局势,军心动摇。闻人策奋然对众将道:“吾受命守新安,岂能因强敌压境而畏惧退缩乎?今誓与潜龙决一死战,与新安共存亡!” 众将都辞气慷慨、愿以效命死战。唯有法演贪生怕死,见众将如此,法演心中默然。然畏惧闻人策军令,遂只得心不由己,随众将附和之。 闻人策忧虑军心消沉,便聚集三军道:“今番贼军若攻陷新安,中原必然不保。我等将皆为汉中伪王阶下之囚。今若用命一博,只需一战战败潜龙,新安得守,中原可保,我等皆有守卫大燕之功,陛下必有重重封赏!”遂下令,将军中酒肉金帛尽皆取出,赏赐犒劳三军。 犒赏毕,闻人策道:“潜龙所部不过六万军,我军有八万,今誓死一战,可以胜也。”于是尽出其新安军马,以方虎、崔英为先锋,带领二万骑冲阵,袁布、林靓提卒二万从左右两翼而进军,自与法演领中军四万人随后杀来,只扑领英大营。 领英闻报燕军大举前来进攻,急忙出帐观之,见数万燕军遍地而来,玄旗如云,人马如潮,后军隐隐显出闻人策中军大纛,领英见而心惊,道:“闻人策被吾军逼迫,今已经倾巢而出,欲与吾决一死战。其势正猛,不可相战。”随即传令,坚守大营,拒住燕军攻势,只需待文雄等领兵至,便可夹击燕军。 闻人策下令全军道:“今贼军重兵在我后,不时即至。你等可努力向前,在东面贼军到来之前,攻陷潜龙大营,我军便可转败为胜也。”闻人策执剑在中军督战,于是燕军一齐用力攻打领英大营,领英命李封与卢飞率三万军在大营前拒守,闻人策又令袁布、林靓率二万军从左右两翼来攻领英大营,领英命边班领万军相敌袁布,令偏将军贺臣领万军抵御林靓。 闻人策遂催动中军人马,向汉军大营发起轮番攻击,闻人策又传令燕军道:“取得潜龙首级者,陛下封五万户侯, 以三公之职相授!”燕军攻势猛烈,卢飞、李封已经不能支持。 领英根据军报,算计时辰,估测文雄东路军在两个时辰之内必然到新安,遂令全军坚守两个时辰。又增援二万军部署大营前,亲自在阵前督战,传令坚守。领英大营六万军马,皆已经全部上阵。 汉军奋力拒战,相守一个时辰,死伤万余,偏将军李封为流矢所中,遂战死阵前。边班、贺臣二人亦带伤,才将闻人策大军击退。少许,闻人策又率大军发动二次攻击,领英已经将军中精锐尽数派出,自统六万人大部皆为弱旅,难以相抗衡闻人策七万大军攻势,亏得领英善用兵,部署得当,得以让大营守住,大战一个时辰,仍未被燕军攻陷。 领英见闻人策又发动第二次进攻,遂将十余辆武侯战车排成阵势,又将军中百余张诸葛连弩布于大营之前,尽出军中箭矢,令万余弓弩手放箭拒敌,务必再守大营一个时辰。 燕军第二轮进攻更加猛烈,燕军已经抵达大营之前,卢飞遂提枪跃马,带领数千军冲出大营迎战,闻人策传命大军围之,欲要全歼卢飞所部。领英见之,遂命万余军冲出大营,相救卢飞。 两军正在混战之间,闻人策忽然闻报,说东边汉军数万人即将杀至。闻人策便下令收军,且休要再攻击潜龙大营,退回新安拒守。 燕军方撤兵回至新安,武兼文已经率二万军杀至,遂驻兵城下。闻人策见之,对众将道:“贼军援军已经至,今唯有死战,挫其锋锐,我军方有生路也。”遂令袁布、方虎、崔英率三万军出战独孤虎,自领中军以拒领英。 袁布率军冲下新安,径直来冲击武兼文军阵,武兼文所部甚精,全然不惧,袁布欺负武兼文年老,便前来战之,武兼文舞动大铁戟,只三合,便杀败袁布,袁布胆战心惊,拔马而逃。武兼文领二万军,力战燕军三万人不退。 忽然东面又一彪军到,正是独孤虎所部,杀入燕军阵中,燕军遂之而溃,袁布惊惧,连忙领军撤回新安,武兼文、独孤虎率军追击,大败燕军,被新安城上弓箭射回,于是便列阵围住新安。 领英见闻人策引军退回,已经知道东面汉军已到,遂整军守住大营,又令卢飞率军将新安周边路口要隘占据。传令全军,准备进围新安,全歼闻人策所部燕军。 武兼文、独孤虎两军四万人,尚不足攻下新安,领英遂传命文雄,可领军共来围新安,文雄领命,遂与封传车弃掉燕军俘虏,率函谷关兵马三万余人,前来助阵新安。 文雄军至新安,汉中王麾下三名大将统军七八万人,齐聚城下,西面又有潜龙五万余军,燕军激战一番,未能攻克领英大营,士气以泄。今见汉军十余万人围住新安,俱都震怖。 领英见此,遂以箭书入城,劝闻人策投降,即可保全三军将士性命。燕军素闻汉军优待降军,见此皆军心涣散,斗志全无。唯有崔英、方虎等将,要誓死相战。 闻人策在新安城内虽然还有六七万军,然多半无斗志,被十余万汉军东西夹攻,粮道已经断绝,洛阳城燕军亦迟迟不来。闻人策心下焦急,寻思公孙霸尚在上党与王腾相战,难以相救。而洛阳救兵不至者,为朝中党争,归海卫虽然负责洛阳军务,然难与皇甫照、汪谦势力抗衡,见汉军势大,恐难以救援,将要放其新安驻军。 闻人策正彷徨无计,领英又遣人送来劝降书信,略曰:将军天下奇才,而今见迫,非将军之才不足,乃天道所至,伪燕当灭,汉室当兴也。将军如能率众归诚,则两军十数万将士将免于血战,汉中王将以上将军之位相待将军。将军效力伪燕,奈何伪燕朝中并不见信于将军,何必做无谓困兽之斗呢?昔日韩信归汉,遂成就不世之功,将军不闻知乎?今两军十数万将士性命,皆在于将军所决。吾闻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凡为将者,必在全军为上,不在多有杀伤,还望将军三思。徐图谨拜。 闻人策读领英书信,叹道:“知我者潜龙也。”乃对使者谢道:“请回复潜龙,吾必然不辜负其意。”崔英、方虎皆道:“贼首潜龙乃大都督对头,是我大燕不共戴天之仇敌。都督何以如此礼待?” 闻人策道:“于国家大事,吾与潜龙当是势不两立,必欲互相除之而后快。于私下而言,潜龙是吾知音,亦可称为挚友也。只恨燕汉争衡,不得已而领军相战于沙场。”言罢又叹息数番。 诸将皆来奏道:“贼军围城甚急,我军粮道已断,军无斗志。大都督当以严法治军,不然,军皆不听号令矣。” 闻人策道:“我军现已经军心动摇,军心动摇之军,不可用也。今若以严法治之,恐士卒哗变,反受其害。” 崔英、方虎等将皆伏地泣道:“今日之势,危如累卵,我军当必败。然末将等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苟且偷生也 。请大都督下令,容末将带领敢战之军,与贼军再一决雌雄!” 闻人策苦笑道:“此非良策。如今大燕大势已去,不能相敌汉中伪王。吾军失却救援,士卒无战心,已经陷入绝境。数日之后,吾军将粮草不继,必定不战自乱。既然如此,不如早做打算。吾欲全将士性命,令你等可向潜龙投降也。” 方虎、崔英伏地叩首道:“末将宁战死,也不降贼!” 燕军已经军心动摇,群起纷纷,欲要接受潜龙招降,今闻知方虎、崔英欲要死战,于是不等闻人策命令,万余燕军士卒皆哗变,冲开西城门,杀方虎麾下阻挡军官,奔出城来,向领英投降。 方虎、崔英二人闻知,急忙提本部兵前往阻止,杀数十人,遂激起城内燕军群起愤慨,法演带万余人哗变,开南城门而出,向领英投降。 闻人策见之,遂令方虎、崔英不必阻止,遣人送书信给领英,说自己已经令军投降,望其进入中原之后,好生对待中原人民。对诸将道:“今新安不能守,吾有失陛下重托,其罪九死难赎。”诸将皆不敢仰视。闻人策遂入账,将镇西将军、雍凉大都督剑印放置案上,对崔英、方虎二人道:“吾已经给潜龙写下书信,令你二人持此剑印还归朝廷,潜龙必然不会为难你二人。吾今唯有一死谢罪,其余诸将士,皆可向潜龙投降。” 众将闻言大惊,意欲前来阻栏,闻人策执剑在手令道:“违吾令者,斩之!”众将遂不敢向前,皆跪地而泣。闻人策道:“前番在渭北之时,夜见流星坠落,此应在吾也,今番吾必不能免之。吾虽败于潜龙之手,然仍钦佩此人!今生有此对手,亦不足为憾也。”遂面向东而拜,口称陛下保重。拜毕,遂以剑自刎于帐中。时年37岁,顺安30年冬十一月也。 闻人策已经自裁,燕军遂纷纷出降,袁布、林靓等燕将也引军向领英投降,唯有崔英、方虎二人不愿投降,引本部兵数百人,欲要趁乱杀出,领英已经得闻人策书信,便传令燕军道:“崔英、方虎二将,如不降吾,可自便也,吾不难之。”二人遂携带闻人策剑印,引数百骑从新安城南而出,领英命军放开道路,不必追截,放二人回归洛阳。 于是闻人策驻扎新安燕军皆降汉,领英又占据新安、函谷关,收降燕军六万余众,便又整军,准备夺取洛阳。 领英入新安,见闻人策已经自裁,不禁叹道:“将军何必如此!”命军中厚加装殓,亲自为其扶棺材发丧,厚葬于新安之南山丘,领英痛惜闻人策,在其墓前哀伤流涕道:“将军已走,自此人间世上,吾少一知音矣!” 崔英、方虎二将带领数百骑回到洛阳,将闻人策遗言相报公孙贵。燕朝闻知闻人策兵败自杀,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新安已经不守,满朝皆震怖,公孙贵半晌无言,举止失措,群臣皆心下震恐,面面相觑,不敢发一言。良久,归海卫出奏道:“相国和御史误国大矣!若不是二位相阻吾言,不让洛阳发兵救援新安,闻人昭远也不至于此般结局!” 公孙贵遂道:“今贼军压境,威胁洛阳,且不必先追责,事已至此,该如何应对此急?” 皇甫照便出奏道:“臣以为即便救援新安,也不能阻止贼军。今贼军大至,洛阳已经不能守,望殿下先报急于陛下。老臣以为而今之计,大燕唯有弃守洛阳,率军保守幽燕、山东,尚可以徐图再起也。” 汪谦亦奏道:“洛阳四面皆平,无险可守。退居幽燕,保有山东,再作后图。殿下如守洛阳,必然将被贼军所擒也。” 公孙贵闻言,不胜畏惧,遂问归海卫道:“司徒以为如今还可以阻挡贼军否?” 归海卫奏道:“闻人昭远已战死,大燕无人可以相敌潜龙。臣不敢再妄劝殿下坚守洛阳。” 公孙贵又问道:“宛城尚有镇南将军被围,其可突围乎?” 归海卫道:“闻人昭远十万大军皆全军覆没,更何况镇南将军宛城五万军乎?殿下如今应速作北撤之举,宛城已经不能顾及矣。” 公孙贵闻言,遂道:“就依照诸公之见,待吾奏命陛下,征其同意之后,便撤离洛阳。” 归海卫奏道:“以老臣之见,陛下必然同意也,不过还是先申奏陛下为宜。今贼军尚一时不能来,且令洛阳军马先再郊外驻扎,殿下先撤离至邺城。臣等再安排洛阳军民撤离。” 公孙贵从其言,遂遣人将此事告知公孙霸,又令公孙鸿、吴江等率羽林军五万余人,屯扎洛阳城西,一面令皇甫照、归海卫等安排洛阳军民撤离事项。自带东宫官员幕僚并随从千余人,只待公孙霸诏令传达,便移驾邺城。 247章 三军并进会东都 公孙连败走钜鹿 却说征北大将军王腾率兵攻取上党,兵锋推至司隶境上,欲要与潜龙合力攻拔燕都洛阳。公孙霸率五万羽林军与虎豹骑开至太行山,与镇军将军池柳合兵。公孙霸令池柳为先锋,领兵三万人进军上党高都,自率大军随后而来。 纵横驻军高都,闻知公孙霸亲自提兵前来,与刘虚商议。刘虚道:“公孙霸此番来者,欲要速战以胜我军,以解洛阳之围。将军可先坚壁不战,只需扼守高都,与公孙霸相持半月,使其不能西顾,潜龙必然可以击破中原燕军。则公孙霸必将退走冀州。” 纵横道:“善。”遂从其言,将四万人马屯守高都,又调集并州他处人马前来增援,河东张牧亦领兵万人,前至高都助战。 池柳率兵进至高都城下,驻扎列阵,在城下叫战。纵横用刘虚言,坚壁不战。此时张牧正率兵至高都,池柳得知,便来截击张牧军,池柳引军阻住张牧军去路,大骂张牧道:“反国之贼!安敢如此乎?吾今必斩你之首,以雪吾恨!”言罢,纵马来取张牧。 张牧大怒,提刀出马相迎,两将战有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忽然军中报道:“王腾军从高都城中出,欲要突袭我军。” 池柳遂弃战收军,见纵横亲自领军出,不敢前来交战,仍然扎营在高都城南郊,纵横遂接应得张牧军至高都城下。纵横便令张牧驻扎城西险要之处,以为掎角之势。 次日,公孙霸大军至,便将高都围住,列阵用力攻打。纵横以三万军在高都城内坚守,以两万军驻防城外险要之处,阻击燕军攻势。 公孙霸猛烈攻打二日,高都城防守严密,不能下。公孙霸又用冲车列阵攻城,纵横在城上以发石车击之,冲车被击毁,遂不能用。 公孙霸又令军掘地道,刘虚亦有防备,用大瓮装水置于城墙之下,令军士听之,果然发现燕军在城南掘地道,遂伏兵于地道口出,燕军虽然掘通地道,然被汉军伏兵歼灭,又填塞地道出口。燕军折损数百军士,仍然不能破城。 公孙霸一连攻打十余日,高都仍然不能下。燕军士气渐渐沮丧,而纵横得到并州兵力支援,仍然能坚守城池。 公孙霸见此心中焦躁,恐在此迁延日久,洛阳将危。然高都不下,纵横所部人马不除,亦是大患。正在犹豫不决之间,忽然接得洛阳军报,说汉军已经进入中原向西围攻闻人策新安驻军。 公孙霸见报心中惊惧,遂传令归海卫等坚守洛阳。便下令全军道:“且休整一日,明日全军用力攻打高都,务必攻拔,歼灭王腾所部,如有后退者斩。” 次日,公孙霸用六万大军猛烈攻打高都城,将城外汉军防线尽皆突破。张牧等遂退入高都城内坚守。池柳等接得公孙霸死命令,攻打高都十分凶猛,不计折损。纵横与刘虚指挥汉军血战燕军,十分激烈。城上箭痕累累,城下尸体重叠。燕军一度攻至城下,攀爬上城墙,与汉军白刃相战。刘虚见战事紧急,恐高都被攻下,遂以火油等物浇泼于城上,点火烧之,才将燕军拒退。 然公孙霸已经杀红了眼,激战一昼夜,折损万余军士,仍然不退,又命池柳再次猛攻。 高都城箭矢将尽,火油等物也已经用完。纵横遂对刘虚道:“今若不出站,高都恐不能守,贤弟且守城,待吾率兵出城击燕军。” 刘虚道:“将军何言也?将军既然亲自率军出城击敌,愚弟岂能落后乎?请将军下令,尽出城中军马出击燕军。如此才可以退敌,守住高都。” 于是纵横意决,令赵如霜带一万兵与伤者守城。自率二万骑在前,令麻准、张牧率二万步骑在中,刘虚率领一万军在后,三军冲出高都城,只取公孙霸大营而来。 池柳见纵横率兵出,吃了一惊,急忙提兵前来迎战。纵横在马上挥动长矛,当者皆披靡,二万骑遂之而出,如同泰山压顶般袭来,燕军遂不能抵挡,纵横领军只取公孙霸中军。 公孙霸见之,急忙指挥虎豹骑前来敌住纵横铁骑,麻准、张牧二将又率兵出,与池柳军大战。池柳奋力恶战,杀退张牧,须臾,刘虚带领一万兵冲出,杀入燕军之中,池柳见之惊惧,见难敌三将,遂收聚人马,向公孙霸中军靠拢。 刘虚带兵追之,池柳大怒,遂提刀来战刘虚,战不三合,麻准又提大斧杀到,池柳难敌二人,即弃阵夺路而逃,刘虚大喝一声,纵马追上,手中枪掷出,正中池柳后背,应声落马,刘虚即翻身下马,拔剑斩其首级,以枪挑其首级在马上号令燕军,燕军见之震怖,遂不敢再战,溃败逃去。 纵横正与公孙霸虎豹骑相战,公孙霸虎豹骑二员骁将相战纵横,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正在难分难解之间,忽然池柳军溃败,向公孙霸大军撤退,公孙霸闻知池柳被汉军斩杀,大惊,又见汉军围攻而来,恐不能敌,随即传令收兵。纵横亦收兵回城。 高都一役,公孙霸八万大军攻打高都十余日,折兵二万,折损大将池柳,带伤者甚多,军中士气消沉,汉军亦折损万余人,伤者数万,然战力仍在。公孙霸见之心中畏惧,便撤兵至太行山。纵横用刘虚之言,引军前往追袭之。公孙霸只好驻守太行山相拒。 公孙霸欲要回驻洛阳,却又忧虑纵横军尾随入洛阳,在太行山又相持了数日,正在迟疑不决之间,又接得洛阳军报说新安已经被潜龙攻破,闻人策全军覆没,镇西将军已经自裁谢罪。现贼军十余万人进犯洛阳,请陛下定夺是否弃守洛阳。 公孙霸闻知闻人策战死,新安已经失守,不禁心中大震,遂传令洛阳,命准备弃守洛阳,令公孙贵先将燕廷迁之邺城。归海卫负责军务,务必先阻拦住汉军攻势,掩护公孙贵撤退。 公孙霸见汉军大举入中原,已经对洛阳形成包围之势,而自己又未能击败王纵横并州军,不禁感到大势已去,在军中叹道:“朕果真不能据有天下乎?”又见闻人策、池柳皆战死,心中不胜凄惨,众将前来问如何安排,公孙霸遂传令幽州公孙虎、豫州公孙彪,可收军尽量保住幽燕、山东等地。自己暂驻军太行山险要隘口,阻挡纵横军南下。只待洛阳撤离,便引军走钜鹿。 领英已经攻取新安,夺取函谷关,又收降燕军甚众,遂整顿军马,准备前来收取洛阳。中原人民,仍怀念汉朝,素来闻知建夏仁义,今见公孙霸施行苛政,强行招募中原人民为军,多有不从。见领英引军到,于是箪食壶浆,纷纷来迎接王师,除洛阳以外,中原三河地区人民大多已经归服建夏。 中原人心尽失,燕军已经不能在洛阳立足。公孙贵接得公孙霸诏令,立即率燕朝群臣向邺城撤离,吴江引万余御林军相护送。归海卫与公孙鸿领三万余军尚在洛阳驻守,归海卫令将伪燕宫中财宝装载千余车,运至邺城,迁洛阳富户千余家,又将府库中军资粮秣也搬离,强令洛阳百姓运输。 领英在函谷关集合大军十二万人,对众将道:“今伪都洛阳已经是我军囊中之物。公孙霸现尚在太行,我军兵临洛阳,伪燕必定向邺城撤离。我军宜速击之,可一股而下洛阳。则剿灭伪燕,兴复大汉,将指日可待也。” 于是下令,令右将军武兼文为先锋,率军二万在前,以左将军封传车领中军六万人,随后而进,以后将军独孤虎领军二万人,率军在后,文雄为军师在中军。限定四将在三日之内取下洛阳,领英率众仍驻新安以待之。 武兼文提精兵二万,进至谷城,燕将公孙鸿率军阻截,武兼文提戟出阵,连斩燕军两员战将,公孙鸿大怒,提刀策马而出,来战武兼文。 武兼文随即提戟迎战,两人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武兼文不禁暗自吃惊,寻思公孙鸿武艺果然超群,居然能与自己相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遂在马上大喝一声,在显当年神勇,大铁戟呼呼生风,威猛不可挡,公孙鸿见之惊惧,遂不敢恋战,弃阵而走。 武兼文即驱麾下两万精兵,前来攻击燕军,公孙鸿奋力拒战两个时辰,见不能相敌,遂弃守谷城,撤军回至洛阳。急告归海卫,说汉军已经进至谷城。 归海卫闻言心中焦急,遂集合洛阳四万军,令再坚守洛阳三日,待将城中辎重尽行运出,再撤离洛阳。 武兼文已经夺取谷城,文雄与封传车便提大军前来,次日,汉军八万人便进至洛阳西郊,文雄传令全军围城。少许,独孤虎后军亦到。 归海卫登城视之,见城下汉军铺天盖地,旌旗如云,围城三匝,不禁心中惊惧,遂令公孙鸿引四万军在城上拒守,又急令民众速速运出城中辎重。 十万汉军三面围困洛阳城,文雄先传令城中,可献城投降,只给一日时间,一日之后,若不投降,即麾军攻打。 洛阳城中人心大惧,皆欲要出降,然燕军尚未走,不敢轻动。归海卫传令燕军严加戒备,一面又连夜运出辎重千余车。 次日晨,燕军仍不投降,文雄随即令大军攻打,汉军十万人,三面攻打洛阳城,燕军三面拒战,渐不能支,到日中时分,西门即被武兼文攻陷。 公孙鸿见西门被陷,急忙告知归海卫,说汉军即将入城,可率军撤离。归海卫心下着慌,遂弃下未运出辎重,传令全军撤离,又传令将府库焚烧,急忙带领护卫军数千人从东门而出,公孙鸿即率领燕军三万人弃城而去。一时不能尽撤,又有万余军滞留城内。 洛阳城内大乱,奉命焚烧府库燕军,见归海卫、公孙鸿已经逃离洛阳,遂不烧府库,守住府库待汉军前来验收。武兼文攻破西门,带军进入洛阳城,大部燕军已经逃走,武兼文遂命军占住城内各紧要之处,此时独孤虎、卢飞等将已经率兵从洛阳南北二门入。万余燕军不及走脱,遂为汉军所俘获。 文雄率军入洛阳,城内百姓皆伏道相迎。于是汉军入洛阳,封伪燕皇宫,收其府库。文雄闻知燕军未有焚烧府库,遂重赏抚慰之。又安定城内百姓,传捷报于领英。封传车、武兼文、独孤虎三将,又率精兵六万人,向东继续追击燕军,所过之处,纷纷归降,燕军兵败如山倒,洛阳一失,司隶全境便望风归顺。汉军二日之间,便光复河南,封传车等三将收取陈留、河内、东郡,率兵进至冀州魏郡,归海卫与公孙鸿领败军逃至钜鹿。 领英闻知洛阳已下,便从新安进至洛阳。传捷报与关中,然后传令封传车等三将勿要深入,可暂时收军,驻扎司隶境上待命。领英对文雄道:“洛阳已定,宛城尚有公孙车所部燕军,今可令其献城投降。如不降,我军便可攻打拔之。” 文雄道:“燕军大势已去,公孙车如不降,必然被我军所歼灭。吾料宛城内燕军士气已丧。请军师命雄领一支军前往,容吾前往说服宛城燕将,可让宛城不战而降也。” 领英闻言大喜,遂让文雄领两万军前往宛城,文雄来至宛城,传书于城上道:“洛阳已经为汉中王所有,今你等皆原为大汉军民,伪燕大势已去,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汉朝呢?如死守孤城,救援断绝,唯有死路一条也。” 宛城内燕军已经被围一月有余,断绝救援,城中军粮已尽,军心动摇。公孙车不知洛阳已经失去,只盼公孙霸发兵来救。今又见文雄率兵前来,传书说洛阳已陷落,公孙车闻知大惊,城内燕军闻知遂士气全无,只待投降活命。公孙车与韩杰、郭奋商议道:“此恐是贼军诡计,不可亲信之。” 韩杰道:“果如洛阳丢失,陛下已经弃我等,将军率众出降,亦不为错也。” 郭奋道:“将军可向汉军请粮,派人前去洛阳查看,如果然失陷,再降未迟。” 公孙车寻思无计,于是只好依从郭奋之言,在城上出见文雄道:“贵军攻陷洛阳,有何证据?” 文雄道:“公孙霸已经抛弃你等,撤离洛阳逃往冀州。今洛阳已经在吾军手中,你等还尚在负隅顽抗耶?如你等不信,可差人前去看视。” 公孙车闻言甚惊,遂对文雄道:“贵军围宛城三十余日,水泄不通。城中已经无可食之物。烦请贵军馈赠军粮,以解一时之急。待吾查明洛阳失陷属实后,即开城出降贵军。如何?” 文雄道:“悉听尊便。军粮吾可以现给你军解急。然若看视之后不降,将军可得三思。” 公孙车道:“吾今被围,濒临绝境,岂敢再与贵军相诈?”随即派遣心腹人前往洛阳试看。 文雄放其入洛阳,遂让章武馈赠宛城燕军一日之粮。 次日,公孙车使者从洛阳回宛城,报告公孙车,说潜龙已经率军进驻洛阳,厚待洛阳人民并燕军将士家眷,陛下已经逃往邺城矣。 公孙车闻言,遂向北而拜道:“非臣不忠于陛下,陛下已经抛却臣等,今宛城数万将士,坚守月余,不能得到救援。臣欲保全全军性命,不得已而降敌,还望陛下恕罪。” 遂在城上打起白旗,令宛城燕军五万余人,开四门,弃械投降汉军,归诚汉中王。燕军皆已经挨饿数日,巴不得出降。见公孙车下令投降,遂大喜,争先恐后出降。于是章武引军占据宛城,将燕军收编,燕将公孙车、韩杰、郭奋等、也一并任用。 领英闻知宛城已经出降,大喜,遂召章武率军入洛阳。章武便令老将洪超、徐道率军三万驻守宛城。自与文雄、赵山率将军展鸿、左超、陈业、楚月等将近十万人马,前至洛阳与潜龙会合。 前将军成功率兵入洛阳,领英出城相迎,执章武之手道:“将军不负汉中王重托,率荆州之众,从南阳进军,终能助我军取下洛阳,今使宛城不战而降者,乃前将军之功也。” 章武谦逊拜谢。领英又谢军师赵山道:“辅佐前将军成就此功者,云峰功不可没。”章武令伪燕降将公孙车、韩杰、郭奋等拜见潜龙,三将出而拜道:“军师威名,末将不敢不服,今愿意归顺麾下,立功赎罪,还望军师收纳。” 领英遂一一扶起道:“诸位将军弃暗投明,归顺汉朝,亦是大义之举。”抚慰之,仍委以将军领兵之职,受章武统辖。 遂请入洛阳城,设宴款待章武、赵山等荆州将领。命大军在洛阳休整,等候命令再做进取。 公孙霸驻兵太行山,得知公孙贵已经撤离至邺城,归海卫、公孙鸿也撤至钜鹿。便率五万余军从太行山撤走,东走钜鹿而来。纵横遂占据了太行山,将战况报与领英。 领英闻报大喜,遂回书纵横,嘉赏之。令纵横先收整并州军马,相机在攻取冀州。 248章 饮马黄河震燕赵 陈兵长江慑吴越 领英已经攻取燕都洛阳,伪燕君臣逃遁冀州。领英便收取河南,报捷于建夏,在洛阳大会王师,与汉中王麾下诸将商议军务。 领英道:“今汉中王已经坐镇关中,我等又取下中原。兵马强盛,伪燕都城已失,燕军锐气大挫,公孙霸犹如惊弓之鸟。吾意可趁势进军,一举再收取山东、豫州、徐州等地,然后再下冀州、幽州,以扫平宇内。诸君以为如何?” 文雄出奏道:“我军粮草辎重无缺,现又是大胜之势,便可趁此继续进兵。无论山东、冀州、还是徐州、豫州等,以雄之见,皆不难定也。” 章武道:“吾本山东青州人氏,今山东被公孙霸占据十余年之久,今日光复山东青州、 ,吾与再击公孙霸,恐公孙彪袭我之后,使吾难以建功。兖州,非吾莫属也。还请军师将攻取青州、兖州之任交付陈某,以半月为期限,陈某如半月之内不能光复青州、兖州,愿受军法。” 领英对章武道:“前将军威名传扬中原,收取山东,理宜应当耳。只是燕将公孙彪尚盘踞豫州,拥兵十余万,而其支党又侵占盘踞吴越之地。欲伏虎擒龙者者,必先除其爪牙,今公孙彪者,乃公孙霸爪牙也。吾欲用前将军率众先平定豫州,徐州,然后取山东,将军意下如何?” 章武遂道:“剿灭伪燕,光复海内,自有军师运筹策划,陈某乃领军之将,一切尽尊军师之令。” 赵山遂进言道:“公孙彪盘踞豫州,又兼有青、兖、徐四州兵力,其势不逊于公孙霸。今公孙霸北逃,必然令公孙彪举四州军力相抗我军。以山之见,公孙霸虽然为伪燕渠首,然此时公孙彪势力最强,军师欲先平定公孙彪,乃明见也。军师可用王征西并州军马牵制公孙霸,再以一大将驻兵东郡,以窥伺山东,然后令前将军率大军前取豫州,公孙彪虽然拥兵十余万,然扬州军攻之与南,我军击之于北,其断然难于我军相敌。只需一战破公孙彪军,江淮之地,可传檄而定也。” 领英闻言大喜,对赵山道:“云峰之见,正合兵法。就请云峰再为前将军军师,吾拔兵马十万,大将十员,令前将军统之前往平定江淮。云峰以为如何?” 赵山谢道:“军师安排,正所适宜也,山愿意奉命。” 领英于是便令前将军陈功为帅,统兵十万,率徐然、徐道、楚月、展鸿、左超、陈业、卢飞、韩杰、郭奋、贺臣等十员将领,以赵山为军师,在洛阳誓师,出兵收取豫州。 文雄又进言道:“伪燕逃至邺城,燕军退走钜鹿,钜鹿城池坚固,防御严密,易守难攻。今我可暂先不攻之。现将至隆冬时节,不便用兵,且待江淮地区平定之后,来年开春之时,我再以大军拔取,则不难下也。” 领英道:“善!”遂增兵三万人,令左将军封传车率兵屯驻东郡。增兵二万人,令右将军武兼文屯兵陈留。又召回独孤虎,令其回洛阳驻防。 领英坐镇洛阳,命文雄督运粮草辎重供应。遂又传于纵横,请其驻军冀州境上,以牵制公孙霸。待章武并取江淮之后,再做进取冀州。 领英安排完毕,遂又传令扬州刺史车安并相国刘察、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峰等,说汉军准备攻打公孙彪,以平定江淮,请扬州军相配合助战。 纵横收聚并州兵马,聚兵高都,以精兵五万人,刘虚、赵如霜、麻准、张牧等将,进至冀州魏郡境上,兵锋逼近赵国邯郸。 左将军封传车率兵五万之众,屯驻东郡,待命北上向冀州进军。 右将军武兼文统兵四万,驻扎陈留封丘,亦待命进取。 汉军十余万人已经饮马黄河,只待军令一道,便云彻席卷,收取冀州、幽燕。 燕军连战皆败,一路溃逃,已经风声鹤唳。公孙霸见敌军屯驻境上,虎视眈眈,在邺城如坐针毡,传命幽州公孙虎,将并州燕军皆撤回幽州,全力保有幽州,可失冀州,然万不可再失幽州。幸得此时隆冬将至,领英因为忧虑北方天寒,隆冬时节不便用兵,遂下令全军暂停进军,且驻军就地休整。 归海卫见汉军压境,冀州人心慌乱,幽州亦人心不稳,公孙霸有弃守邺城走幽州蓟城之意,遂对公孙霸道:“贼军虽然夺取三河,然山东、徐州之地还在陛下手中,今隆冬即将到来,北方天寒地冻,贼军不便用兵。臣料知潜龙之意,当在来年春暖时节再行进军冀州,两月之内必然不会进军,今陛下正好可以趁此收聚军马,欲做准备,来年再与贼军一决雌雄,胜负尚未知也。” 公孙霸闻归海卫之言,便令人哨探汉军情况,回报说汉军皆驻军黄河沿岸,兵未有进军意图。公孙霸方略略心安,便用归海卫之言,整顿冀州军马,准备来年再与汉军决一雌雄。 顺安30年秋九月,边班传汉中王命至扬州,令扬州发兵攻打寿春 。扬州刺史车安接令,遂命扬州长史、汉相国刘察前往合淝统兵,进军寿春。 刘察遂至合淝前线军中,令大将步阐领三万军镇守合淝,亲提八万大军前来攻打寿春。 燕军大将钟方在寿春屯扎五万军马驻守,见扬州军大举前来,便一面引军防守,一面向公孙彪告急。公孙彪又派遣军师周遂领军二万前往寿春相助钟方。 刘察率军进至寿春,遂列阵围城,向燕军挑战。钟方在城内见敌军围城甚急,恐城中军心慌乱。遂与诸将道:“贼军围城挑战,我若不出战,是吾怯也。不可助长贼势,今可趁其列阵未稳之计,一举击之,先挫其锐气。” 燕将淳于麟劝道:“贼军初来围城,其兵势正盛,将军宜避之,待其气衰,才可出城击贼也。如吾军贸然出击,恐不能击贼,反而将被贼所败也。” 钟方道:“淳于将军何胆怯如此乎?如此时不出城击之,贼军营垒已固,势必再难破矣。” 于是不听淳于麟之言,令其领万军守城,令燕将段巍、党象二勇将领二万精兵出城击扬州军,自率二万军在后掠阵。 刘察见燕军出城,于是便命大军后撤一里,列阵相待。段巍、党象二将领军从寿春城中冲出,摆开阵势,在阵前耀武扬威,挑衅扬州军出战。 刘察问左右诸将道:“谁敢出战?” 将军楼燕应声而出,道:“末将愿往,擒斩此贼,以献都督。”遂纵马挺枪,冲至阵前,大喝道:“燕将谁敢与吾一战?” 段巍遂提斧出马阵前道:“来将何人?且报姓名!吾斧下不斩无名之将!” 楼燕大喝道:“鼠辈安敢如此!吾乃扬州讨虏将军楼燕是也,且看吾取你首级!”随即挺枪只取段巍。 段巍提斧迎战,相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楼燕寻思道:“此人力大,需得以计斩之。”遂又战五**,便拔马拖枪望东而走。 段巍见之,大喝道:“贼将哪里走?且留下首级。”随即在马上挂住大斧,手取弓箭,对准楼燕后备一箭射来。 楼燕听见后面弓弦响声,便伏在马上躲箭,箭随即而道,射中楼燕头盔,楼燕伏在马上不起。刘察见之心中惊讶。段巍以为已经射中楼燕,遂哈哈大笑,提大斧纵马赶来,欲斩杀楼燕。 看着正要敢上之际,段巍便举斧向楼燕劈来,忽然楼燕在马上一个侧身,手起一枪,逆向段巍刺来,段巍手中大斧方未砍下,即中枪落马。楼燕遂斩杀段巍,下马取其首级,又驰马而回,扬州军皆欢呼。 党象见之大怒,遂提刀出马叫阵楼燕。刘察见楼燕已经斩将立功,不欲再令其出战。然楼燕得胜之后,心中得意,又意欲建功,不等刘察命令,便又驰马阵中迎战党象。 党象亦燕军勇将,武艺在段巍之上,楼燕已经交战一番,有所消耗,与党象战至十合,枪法便散乱,渐渐难以相敌。刘察见之,遂命车邈前往救下楼燕。 二将战至二十合,党象忽然大喝一声,在马上运转大刀,楼燕不惊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迟了一瞬,党象大刀已经落下,楼燕慌忙用枪杆格挡,枪杆被党象一刀砍断,遂砍中楼燕左肩,楼燕中刀,便不能再迎敌,党象复又一刀,便斩杀楼燕于马下。 车邈正提枪纵马来救,已经不及,党象又使刀来战车邈,刘察见楼燕被斩,遂令鸣金,车邈退回,党象见之,亦拔马回阵。 刘察对诸将道:“楼燕贪功持勇,以致阵前授首,你等亦需戒之。”遂将楼燕尸首取回,命送至合淝,录其战死之功,请车安加以抚恤厚葬。 车靖遂对刘察进言道:“我军已经与燕军斗将交战,一胜一负。现燕军尚不退,都督可趁我军气盛正盛之时,出铁骑突袭之,定然能胜燕军。” 刘察闻车靖之言,沉思片刻,见其言有理,便许之。车靖自请为将带军突袭,刘察本不许,然车靖一再请命。刘察遂给其一万精骑,布置大军左翼,称两军在对阵之时,再突出击之。 刘察遂命车邈领军一万攻击燕军,燕军虽然折损段巍,然也斩杀扬州军楼燕。并不退兵,钟方见扬州军前来攻击,遂命党象引军拒敌。 两军截住厮杀,刘察又领中军二万人前来,钟方便提二万军接住交战,两军正在相持之间,忽然扬州军大营左翼冲出一彪铁骑,为首马上领军者,金盔银甲,大刀骏马,正是扬州名将、扬州刺史车安之弟车靖,带领万骑冲入燕军阵中。车靖在马上耀武奋威,带领万军左冲右突,奋力砍杀,燕军被打的落花流水。钟方见之,遂引军退至寿春城下,车邈又率兵追至,燕将淳于麟在城上见之,遂令弓弩手放箭,得以接应得钟方败军入城。 钟方败回寿春城中,折兵近万,乃向淳于麟道:“不听将军之言,今果有此败。”淳于麟道:“贼军强盛,不 可犯其锋芒。将军且宜坚守待援为上。”钟方于是率兵守城,坚壁不出。 刘察便提军又将寿春围住,数度挑战,燕军皆不出,刘察一时未有攻城之法。 未及,公孙彪军师周遂又引军二万至寿春,周遂辅助钟方守城,燕军又得到援兵,寿春一时不能下。 刘察兵围寿春,已经二月有余,公孙彪因担心寿春失守,遂又增派豫州数万军前来防守。冬十一月,汉军攻破洛阳,公孙霸传令公孙彪引军拒守山东,必要时刻可放弃寿春,公孙彪见洛阳失陷,心中不安,遂传令钟方,如不能相敌扬州军攻势,便弃守寿春,还保安城。 刘察问之洛阳光复,大喜,遂提军攻打寿春甚急,钟方仍然率兵鏖战扬州军,拒收寿春不退。忽然闻知汉军大将陈功提兵十万来取豫州,钟方大惊,对诸将道:“若贼军从北而来,取下安城,两路夹攻我寿春,我军将尽成俘虏也。今事已急,且告急于骠骑将军决断。你等做好撤退准备。” 公孙彪在安城闻知章武提兵十万前来,心中亦惊惧,见扬州军又从南攻寿春,料想豫州将难保。遂整顿豫州军马,又传令钟方、周遂,且弃守寿春,领军退守徐州。 钟方得令,便安排撤退准备,只是扬州军攻打甚急,一时不能尽撤。周遂遂对钟方道:“将军可在寿春城上虚立旗帜,以疑惑贼军。然后陆续向徐州撤军。”钟方从其言,一面撤军、一面虚立旗帜在城上以示扬州军,扬州军见之果然不知虚实,刘察为万全之计,见燕军城上旗帜甚多,恐其有诈,遂引军围城暂不攻击。 数日,钟方已经撤军过半,刘察已经发觉,便又引军攻打。寿春城内百姓不堪燕军暴虐,遂哗变,杀燕军守门军士,开城相迎扬州军入城,钟方与周遂闻便,立即率领寿春剩余军马向徐州逃去。刘察遂领军占据寿春,安定秩序完毕,便引军前来围安城。 公孙霸闻知寿春失守,章武十万大军已经进至豫州境内,立马率安城数万兵马向徐州而奔,逃往下邳,大将史燎迎入,钟方已经率兵撤至徐州。公孙彪领十余万燕军在徐州境上屯守。 章武提军南进,遂平定颍川、陈国、汝南等郡,与刘察回师安城,二帅相见,备言前事,章武请刘察驻军安城,自提大军前来攻取徐州。刘察从其请,遂用兵收取豫州各郡县。 豫州已定,刘察道:“公孙彪逃往徐州,必然难以抗衡汉军两路二十余万人相攻。今可收取吴越之地矣。” 于是传令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峰,可引水军据住长江防线,严防公孙彪军南渡。车靖请命于刘察道:“扬州乃吾父母之邦,今吴越二郡,还请都督允许末将带兵前往收复。” 刘察闻言,遂道:“将军不愧为侯门虎子,今扬州水师陈兵长江,燕军已震怖,吴越之地,必然光复。将军既有此志,吾即成全之。” 于是拔精兵三万,交付车靖,令其前往句容,统领扬州各路人马,剿灭燕将彭鹜等军,收复吴越。 自燕将彭鹜从海上进兵偷袭扬州吴郡、会稽二郡,占据吴越之地,诸葛笑峰便率水师两万人封锁住丹徒段长江江面,燕军因为无规模水师,不能与诸葛笑峰相战,南北燕军遂隔绝。江南又燕军将领盖班、焦勇率兵占据吴郡,彭鹜、王何率兵占据会稽郡,已经半年。江南燕军虽众,然与江北燕军隔断,又不能西进取下建邺,遂成孤军。只好走海路同广陵来往消息,诸葛笑峰探知,遂命水师将军甘胜统领五千精锐水师出长江口据住海上要道,燕军遂不能来往。 诸葛笑峰接得刘察军令,便调遣扬州水师二万人前至丹徒,亲率之,在江山排列船阵,鱼贯而列,军容强盛。丹徒燕军见之,皆心中大惧。 不数日,车靖亦率精兵三万开至句容,会合句容诸将,原徐州牧伍玄部下尚有三万人,荆州石苞、阚修二将所部二万人,共八万人,车靖统之,前来收取吴郡。 车靖令伍玄部下将军云迎率兵三万攻打丹徒,命石苞、阚修二将攻打曲阿,自率兵在后助阵。 燕将盖班驻军丹徒,焦勇驻军曲阿,先见诸葛笑峰率水军封锁长江,又排列船阵,心中畏惧,忽然又闻知车靖提兵前来,便与焦勇道:“今贼军水陆两路人马甚众,前来围攻丹徒、曲阿,吾军只有三四万人,断难拒敌,不如弃吴郡走会稽为便。” 焦勇所部闻知诸葛笑峰陈兵长江,扬州军又大举前来,亦心下惊恐。焦勇见之,遂从盖班之言,与其合军南走吴郡。 车靖闻知,便带领麾下三万精兵追截之,燕军闻知大为惊慌,盖班慌忙弃守丹徒、焦勇弃守曲阿,两将合兵,速往吴郡而逃,甚为狼狈。 249章 扬州水师截长江 庐江太守定会稽 却说燕将彭鹜本为徐州牧伍文忠麾下大将,其人熟悉海洋,能领海上水师,然为人以逐利为首,根本无忠义信誉可言。前番背叛吾文忠投靠公孙霸,燕朝亦因为其人品行不端,未予重用。其又通过公孙彪军师周遂自进,得以献计从海上进兵,袭取扬州吴越之地。然公孙霸接连败退,洛阳已失,寿春亦陷,公孙彪自顾不暇,哪里能再来派军相助?且扬州水师封锁长江,长江以南燕军皆成孤军。彭鹜与王何虽然领兵三万人盘踞会稽郡余杭、钱塘、山阴等处,然向西北又不能攻克扬州其他城池,燕军海上道路也被阻断,彭鹜心下忧闷。 彭鹜在余杭,正与王何饮酒,忽然接报说扬州军已经发兵前来收取吴越,盖刺史与焦将军已经率兵弃丹徒、曲阿,逃至吴郡,特请彭将军将军发兵相接应。 彭鹜与王何接报大惊,彭鹜半晌无言,王何对彭鹜道:“盖刺史与焦将军有军五万,不能敌贼军而南撤吴郡,将军需要前往向救之,以守住吴郡。不然吴郡若失,唇亡齿寒,会稽亦不能保也。” 彭鹜道:“然也,可惜吾现在只有三万兵,如何救之?若尽发兵前往救之,贼军又趁虚夺我会稽,该当如何?” 王何道:“将军可分兵一半前往救之,留一半军守会稽,如此尚可以应付。若能助盖刺史、焦将军守住吴郡,则会稽就无危也。” 彭鹜道:“吾即便差王将军领一半兵前往救之。”于是便拔给王何一万五千兵,皆是弱旅,令其率领前往吴郡救应盖班、焦勇。 王何道:“将军留下精锐,以弱旅前往救援,恐不济事。” 彭鹜道:“会稽乃你我二人根据,万不容失,东南贼军如见我军精锐尽数派去,恐其发兵前来攻我会稽,将无兵抵挡。王将军且率兵前往救援,万一救援不成,还可以率众退往会稽也。” 王何闻言,无奈,只得率一万五千弱旅望吴郡而来。 车靖率军已经夺取丹徒、曲阿,便又向南开进,又收复毗陵、无锡,兵临震泽湖畔,燕军南走,盖班与焦勇率兵逃至吴郡坚守。 盖班对焦勇道:“贼军虽众,然吾军尚有五万之众,且还有会稽彭鹜、王何二将军相后援,只需据住吴县,阻住贼军南进,二地仍可占而有也。” 焦勇道:“恐贼军水师从长江口登岸,从东面袭我。盖刺史应当早做防备。” 盖班道:“此事吾已经虑及。焦将军且领二万军驻扎娄县,与我形成呼应之势,既可以防备贼军水师从东面来,又可以阻住北面贼军从娄县南犯。” 焦勇领命,便率二万军进驻娄县驻扎。不多时,王何领一万五千援军到达吴县,盖班大喜,遂令王何守城,自统三万军列驻城外,以阻挡抗衡车靖扬州军。 车靖留二万军在后,提六万兵马,前来攻打吴县,见盖班防守甚严,会稽援兵也到达吴县相助战。车靖便命大军扎下营垒先不必攻城,却写书与诸葛笑峰,说燕军在吴越,陆上军马甚众,不宜硬攻之,请水师都督以水师相助,从长江口出,沿海边南下,然后登陆从侧面进击燕军,吾再挥师攻之,必能破燕师也。 诸葛笑峰接到车靖书信,便又增兵五千给水师将军甘胜,命其率军出长江口,从长江口登陆,袭击娄县。 甘胜领命,便率万人水师从长江口滩涂处登岸,趁夜袭击娄县。焦勇睡梦中闻知敌军果然从东面来,笑道:“果然不出吾所料也。”于是翻身下床,提斧引军前来迎战,甘胜攻击半夜,焦勇兵多,燕军有所预备,甘胜突袭无功。 车靖闻知,遂命云迎道:“我军水师甘胜将军一万人不能克娄县,云将军如再率二万军前往娄县助战,助甘胜将军战败焦勇军,取下娄县,便是大功一件也。”云迎领命,便率二万军前往娄县助战。 甘胜见云迎领军到,遂两军一齐攻打娄县,娄县城池甚小,焦勇见扬州军攻击甚急,勃然大怒,提斧披挂上马,领一万军冲出城来,来战扬州军。 两阵对圆,扬州军三万人,焦勇领一万人,娄县城上还有一万军,焦勇背靠娄县列阵,提斧出马叫阵,大骂道:“扬州鼠辈,敢与吾一战吗?” 云迎大怒,随即提枪出阵,前来战焦勇,一人使枪,身形灵活,一人使斧,力大无穷,两将战三十余合,云迎气力不加,难敌焦勇手中大斧,遂败阵拔马逃回阵中。 甘胜见之,即提刀出马来战焦勇,焦勇犹然不惧,提大斧前来相迎。甘胜为水师将军,陆战非其所长,而焦勇乃陆战勇将,又气力非凡,只十回合,便杀败甘胜。 扬州军中又有两将出马,乃是伍玄手下偏将雷召、雷坚两兄弟也,二人一人使飞锤,一人使钢叉,齐来攻击焦勇。 焦勇见之,微微冷笑,又在马上轮动大斧,力战二人十余合,不分胜负,焦勇尚占上风。 雷召遂与雷坚使 个眼色,雷坚便用飞锤攻击焦勇面门,雷召借机使钢叉攻击焦勇左肋。 焦勇见飞锤来至眼前,遂手起一斧,将雷坚飞锤砍成四瓣,雷坚大惊,手中飞锤被破,遂拔马跳出圈外。焦勇又侧身闪过雷召手中钢叉,顺势身手在马上一提,便将雷召从马上擒下,扔于本阵,军士一齐向前,将雷召捆绑押回。 扬州军见焦勇连败云迎、甘胜、二雷兄弟,又生擒雷召,各自心中畏惧。云迎见之,遂收军罢战,因忌惮焦勇勇武,扬州军未有攻城。 云迎畏惧焦勇勇武,未敢轻易攻城,将战况报与车靖,车靖闻报,笑道:“焦勇一莽夫,有勇无谋,居然也能阻我三万大军。此番需得吾亲自前往战之。”于是便令副将张弛在吴县领军,自率麾下百余骑,驰往娄县。 车靖前至娄县,遂摆开阵势叫阵焦勇出马,焦勇提斧奋然而出,看来将是庐江太守车靖,便哈哈大笑道:“扬州军中皆无能之辈,吾闻你号称江东名将,只恐怕也有名无实耳!” 车靖道:“吾今此来,正是欲要擒拿你也。”言罢,催动坐下战马,手舞风嘴大刀,只取焦勇。 焦勇提斧迎战,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二人心中皆暗自吃惊。焦勇欲要战胜车靖,遂奋武扬威,挥动大斧,如同泰山压顶般,招法十分凌厉。 车靖奋力迎战,落于下风。然车靖亦是勇猛之将,巅峰尚在,虽然一时落在下风,仍可以迎战。 焦勇奋力进攻十余次,皆未有战败车靖。两将又大战二十余合,焦勇气力消耗过半,然车靖仍未有被击败。焦勇攻势便减弱,车靖遂后发制人,转守为攻。 又战二十余合,焦勇气力已衰,大斧沉重,而车靖钢刀灵活,焦勇渐不能支,遂虚晃一斧败阵而走。 扬州军见焦勇败阵,皆受鼓舞,云迎遂领军冲来,甘胜亦领万余军从侧面击之,燕军不敌,慌忙向城中而退,云迎、甘胜领军穷追不舍,城上燕军欲要放箭,车靖见之,遂命扬州军弓弩手向城上放箭,城上燕军便不能露头。云迎、甘胜尾随燕军进入娄县,城内燕军大惧,惊慌失措,焦勇遂带万余人从西门冲出,突围而走,向吴县而奔。 扬州军攻克娄县,俘获燕军数千人,车靖遂命甘胜领本部兵守住娄县。自与将军云迎率二万兵前来追击焦勇。 焦勇奔至吴县,盖班接入,焦勇说娄县已经被扬州军所攻陷,其又领军从娄县杀至吴县而来,旦夕将至。盖班大惊道:“车靖已经去娄县,若其率娄县之兵前来夹击吴县,恐吴郡不能守也。” 将军王何道:“车靖现在既然不在此处,将军可趁此率兵出城击贼。只需在车靖到来吴县之前杀败城下贼军,便可以转危为安也。” 盖班道:“车靖在娄县,旦夕可驰援吴郡,如一时不能退敌,吾军恐陷于扬州军两路夹击之境。” 王何道:“将军如不出兵击贼,若车靖再率军至,吴县迟早不保,今先击之,或还可以胜也。” 盖班见王何所说有理,便令王何率一万军守城,尽出城中余下军马,并焦勇所部万余军,一齐来进攻城下扬州军,车靖副将张弛与阚修、石苞等率军迎战,两军大战良久,不分胜负,王何在城上见之,遂令城中万人出战,张弛见燕军势大,便稍稍后退,且战且走。盖班引军紧追不舍。 张弛引军后退数里,盖班见扬州军丢盔弃甲,欲要再行追击破之,焦勇劝道:“将军不宜再追,恐车靖领兵袭我之后。”盖班随即收军回吴县。正在往回赶时候,忽然东边一彪军杀到,为首一将,钢刀军马,金盔银甲,旗上大书“庐江太守振威将军车”字样。正是车靖领一万五千精兵杀到,盖班见之惊讶,忙分军前来迎战车靖。 张弛、阚修、石苞等又领军翻身杀回,盖班慌忙令焦勇引军拒战,令王何速领军回守吴县,扬州军两路夹攻,燕军不能抵挡,遂溃坝而走。王何带兵逃至吴县时候,见吊桥已经抬起,城上遍插扬州军旗帜。 王何见之大惊,只见吴县城头上一将出现,正是伍玄麾下将军云迎,传令城上弓弩手,一齐向燕军放箭,燕军遂被射退。 原来车靖探知吴县中燕军尽出,遂引军一万五千前来相战燕军,却令云迎领五千人马,趁虚偷袭了吴县。 盖班闻知吴县被偷袭,心中大惊,又见扬州军数路来攻,难以相敌。遂引军急忙往南而走,经由拳向余杭而撤。 车靖率军一路追击,大败燕军,云迎斩杀燕将王何,燕军皆丢盔弃甲,大败而逃,车靖斩首五千,俘获燕军万余人,收复吴郡全境。推峰直近,兵临余杭。 盖班与焦勇逃至余杭,还剩得两万余败军,彭鹜接入,闻知扬州军大至,彭鹜道:“今我军挫败,贼军势锐,余杭城市不固,又无险可守,今我军已经不能在余杭立足。不如弃会稽南走建安,据住建安之地,可以割据抗衡扬州军也。” 盖班与焦勇皆是败军之将,不敢不听彭鹜之言,于是便从之。彭鹜便将前番万人水军所用船只,装载其在会稽郡所掠取财宝货物、辎重等,令五千水师护送,从钱塘水入海,南下建安而去。然后聚集盖班、焦勇等部军,约三万余燕军,从余杭南下,向建安而走,一路劫掠而去。 车靖兵进余杭,燕军已经闻风而走,车靖遂率军进驻余杭、山阴、收复会稽大部。向车安、刘察报捷复命。刘察闻知盖班、彭鹜等逃遁建安,遂下令车靖暂先休军,先收取吴越,待命再南进。 顺安30年冬十二月,汉中王麾下前将军陈功提兵十万已经收复豫州,遂与刘察会师寿春,章武又提兵前来攻取徐州。 燕将公孙彪聚集十万军屯守徐州下邳,燕将贯丘平等尚有三万军驻守广陵,见汉军前来攻击,公孙彪对诸将道:“贼军虽众,然我军亦可以相敌。下邳城兵多粮足,且有贯丘刺史广陵军相呼应,陈功虽然提卒十万前来,吾不惧也。”于是坚守徐州不退。 刘察忧虑公孙彪在徐州人马势众,恐章武兵力不足,于是传令诸葛笑峰,说如今江南燕军已平定,可率水师相助战广陵,又传令车靖,令调回伍玄麾下人马,助其收复广陵。 车靖便令云迎、阚修、石苞三将率四万人马从余杭北上,准备收取广陵。诸葛笑峰已经准备好战船,云迎等率军至丹徒长江段,诸葛笑峰水师协助其渡过四万人马,登岸击燕军。贯丘平见扬州军势大,遂引军从长江北岸退守广陵城。 云迎率两万军进击广陵,贯丘并引两万军来迎,两军相战,阚修、石苞二将又领二万军杀至,贯丘平遂不能敌,引军退入广陵城。诸葛笑峰又令水师一万人登岸,令车邈率领前来助战。扬州军围住广陵城城用力攻打,广陵军民百姓,皆不顺燕朝,今见伍玄人马又来,于是都归服云迎,相助攻城,贯丘平人心已失,见广陵不能守,于是率军北走高邮,途中近万军士哗变倒戈,皆投诚扬州军。贯丘平心惊胆战,退至高邮城,还有两万余军。 云迎率军光复广陵,遂报捷于伍玄,又继续率兵北进,燕军闻风而走,贯丘平率败军退至东海郡驻扎,公孙彪屯大军于徐州,传令贯丘平,扼守东海。云迎于是又克高邮,进兵至淮阴,广陵全郡光复。 章武引军从豫州东进,收复沛郡,移兵彭城,公孙彪令麾下大将史燎率兵五万人拒守彭城。时近隆冬,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章武屯军彭城境上,军中缺少御寒衣物,士卒多有冻伤。章武心中忧虑,欲要进兵,又恐此时天气不利,进军无功,忽然潜龙军师差将军边班传令,说寒冬时节,不便用兵,令前将军暂停进军,先休兵养精蓄锐,待来年春暖在行进军,又将寒衣数万套运送章武军前。 刘察屯军寿春,以为章武后助,接到潜龙暂停进军命令,遂在寿春休兵。刘察见广陵以经攻取,吴越已经恢复,江南燕军残余逃亡建安,恐其在建安为祸。刘察便令庐江太守、振威将军车靖领扬州兵前往建安剿除燕军残余。刘察又寻思,燕将彭鹜有海上水师,还需得水师制之,方可彻底剿除。于是又传令诸葛笑峰,率扬州水师出海剿灭建安燕军。 二将领命,车靖便收聚吴郡、会稽郡人马,择其精锐,得精兵三万人,在山阴誓师,挥师南下,向建安开拔。 丹徒、广陵皆平定,诸葛笑峰接到军令,便收聚水师,整理船只,选精兵一万五千人,大小海船二百余艘,亲率领甘胜、车邈二将,出长江口,沿东海海岸向南行驶。 燕将盖班、彭鹜、焦勇等引燕军残余三万人,奔至建安东治,遂占据东治,拥兵自守,彭鹜所部水师舟船也从海岸行驶至东治,所载财宝货物甚多,建安乃会稽郡南边荒蛮之地,地广人稀,多有东越之民。燕军有三万兵力,诸越见之畏惧,遂来归服盖班、彭鹜等人。 彭鹜对盖班、焦勇道:“我军有三万余众,占据东治,拒敌自守,贼军必然一时不敢来也。” 盖班道:“吾军士卒,大多为北方子弟,今来至此南国边疆,军中士气衰弱,并有瘟疫病害,士卒日渐死伤,恐气候不适,水土不服之故,吾甚忧之。” 彭鹜道:“北方之人,初来南国,有所不适,为寻常事也。只需月余时间,便可恢复正常。且军中瘟疫之病,时常有之,今可令医者治疗,断绝此病源,若有死者,需要火焚其尸体,不可掩埋。此法可克治军中瘟疫不适之病,盖刺史无需担忧也。” 于是盖班下令招募医者,医治军中病者,十余日后,果然情况好转。燕军士气又复,军中瘟疫遂止。盖班甚喜,对彭鹜道:“彭将军果然见多识广。今彭将军率领海上水师,吾与焦将军率领步骑,便可以割据建安以抗衡贼军也。” 250章 汉军除夕袭彭城 燕将元日走下邳 顺安30年冬十二月,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峰率精锐水师一万五千人,出长江口,沿海岸南下,庐江太守、振威将军车靖率精兵三万人也从山阴南下,扬州军水陆两路出兵,欲平定建安。 燕将盖班、彭鹜、焦勇等拥兵三万据住建安东治,时临近除夕,盖班以为扬州军不会南下,彭鹜道:“南方气候温热,隆冬时节如同暖春时候,贼军恐会前来,且预先防备,待贼军来时,我已经有所准备矣。” 于是燕军在东治修筑外城,设置壁垒,鹿角等防线数道,彭鹜尚拥有海船数百艘,精锐水师万人,所掠取财宝货物甚多,重赏军士,军士皆用命。彭鹜用水师据住东治沿海各处岛屿,陆地兵马据住东治城各处险要,控制建安,进可攻,退可守,防守十分坚固。 诸葛笑峰水师从沿海而下,时近隆冬,有时逆风而行,行进比较缓慢。船队航行二十余日,沿途收复章安、永宁等港口,领军进至建安境上,闻知燕军在建安防守严密,诸葛笑峰又见军力疲惫,恐难以剿灭彭鹜水师,于是驻军永宁港,遣人告知车靖,请暂停进军。 车靖率兵南下,沿路收复会稽郡南方各地,兵抵永宁,便与诸葛笑峰会师。诸葛笑峰对车靖道:“吾闻建安东治易守难攻,燕军若到此,必然据东治修筑城防扼守,且燕将彭鹜尚有万余精锐水师,若据海岛而抵抗我军,恐一时难以攻取。既然燕军在建安已经有所准备,我军南下平定会稽,今可以止矣。现大军疲惫,若继续南下袭取建安,燕军将以逸待劳,将不利我军也。” 车靖道:“我军已经定取吴越,唯有建安之地未下,既然现在军力疲惫,辎重不继,不如且休军永宁,待来年准备齐当,在挥师南下,一举可平定建安。” 二人商议停当,乃休军于永宁,上书车安,说此前不宜出军南下,恐有画蛇添足之嫌,请命休军,待来年春暖再行进军。 车安接到书信,乃令人问于刘察,刘察遂回书车安,说诸葛笑峰深通兵法,善领水师,其既然认为不宜进兵,便必有道理。车安于是回复诸葛笑峰与车靖二将,令其可便宜行事,见机而进取。诸葛笑峰与车靖便暂停进军,在永宁休整,欲做来年进取准备。 时近除夕,领英在洛阳城,接得各处军报,寻思扬州江南燕军已经南逃建安,扬州可无忧。公孙霸已经率众逃遁邺城,虽然在钜鹿屯有重兵防守,然被汉军从西面、南面两面牵制,陷入被动,难以再杀回中原。而公孙彪尚盘踞徐州,为汉军所进逼,据住下邳,不可不先平定。会今年暖冬,大寒时节已经即将结束。领英看天象形势,算定除夕春节时候严寒将退,于是密令章武,说严寒即将结束,可趁除夕之夜燕军无备,发兵攻击徐州。 章武接到军令,遂命麾下十员将领欲做准备,将在除夕之夜袭击徐州。此时严寒尚未退去,军帐之外,寒气袭人,滴水成冰,诸将皆不解,来问章武道:“军师前番令休军避过寒冬,今严寒尚未结束,不利于大军行动,如何又要用兵?” 章武道:“今正天寒,燕军以为我不会进军,必然无备。待除夕之时,严寒必然退去,便可以用兵也。” 赵山亦道:“潜龙军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其所言除夕时节将回暖者,必然不虚。”诸将闻言,虽然将信将疑,然军令不可违,都下去各自准备。 赵山对章武道:“公孙彪屯军于下邳、彭城二处,将军欲要攻下徐州,先得攻取彭城。只需击败彭城敌军,则下邳不难下也。” 章武道:“吾军若攻彭城,则下邳城燕军必前来驰援,彭城可以一战而下否?” 赵山道:“将军趁除夕之夜燕军防备松懈之时一举突袭之,一夜之间便可夺取彭城。即便下邳公孙彪率兵来救,也不能及也,待其率兵赶至时,我军已经占据彭城,其将无奈何也。” 章武大喜,遂与赵山定下取彭城之计,将麾下十员大将领兵十队,每队五千到一万人不等,以此三路突袭彭城燕军,务必在大年初一晨拿下彭城。 却说公孙彪据住徐州,在彭城屯军五万人,又在下邳城屯军八万人,倚仗兵多粮足,不畏惧汉军。今除夕将到,天寒地冻,公孙彪传令燕军在除夕当日可暂时休整,并赏赐全军酒肉。 军师周遂见之,心下不安,遂劝公孙彪道:“敌军压境,我军不可懈怠,以免被贼军所乘也。” 公孙彪大笑道:“军师多虑耳,今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如何能用兵?吾军将士连日防守甚是辛苦,除夕之日,可以令其等稍作休整,贼军必然不会来。” 周遂道:“兵法在于乘敌不备,出其不意。虽然大寒时节不利用兵,如贼军果然前来,我军该如何防之?” 公孙彪笑道:“贼军若敢除夕之时前来,且不说其能攻下徐州否,此时天寒地冻,也将杀其军威大半也。军师不必忧虑,吾已经令大将史燎屯守彭城,其人善于守城,必能拒住陈功。” 燕军皆连日用心防守,隆冬时节,十分辛苦。闻知除夕可以休整半日,于是大为欢喜。公孙彪又赏赐前线军士酒肉,燕军皆欢喜,只盼除夕立即来到,好痛吃畅饮一番。 除夕前夜,尚朔风凛冽,天空彤云密布,貌似将天降大雪。彭城守将史燎见天气如此,以为汉军必然不会用兵,派人哨探汉军情况,回报说汉军皆藏匿于营垒军帐之内,没有出兵动向,于是史燎心安,传令守彭城燕军除夕之夜可休整饮酒,欢度除夕。史燎为防完全计,令燕将马虎、马豹二兄弟带领八千军在前线戒严巡视。 章武屯驻沛郡、扶阳等地,至除夕之日,章武看天色阴沉,彤云密布,旗帜皆被冻住不能展起,似乎将要降雪,章武心中疑惑,问赵山道:“潜龙军师预言除夕大寒将退,今观此天气,恐怕有大雪欲降。” 赵山道:“吾曾闻乡间老父言:除夕之日,晨其如阴云密布,多主晚间寒潮将退也。今观此天象,正是此般也。潜龙军师所言必不为虚,将军休要疑虑,此时燕军防备也正松懈,正可趁虚袭取,战机不可失也。” 章武便意决,传令三军潜藏营帐中不动,且待晚间命令,便进军袭取彭城。 时至午后时分,果然阴云四散,寒潮退去,和风送暖,冰雪消融,章武大喜,汉军诸将见之皆骇然,以为潜龙军师通神。待日暮时分,寒气尽退,虽然仍冷,但人已经可以相抗之,犹如春日时分。 章武遂令左超、展鸿二人各领轻骑精兵一万人,从北面萧县、南面梧县两路突袭彭城,第二队楚月、陈业二将各自率步军一万随左超、楚月展鸿之后,第三队,令徐然、卢飞二将率精兵步骑万人,从扶阳直进攻打燕军彭城外围防线,第四队,令洪超、贺臣率步军二万人,随徐然、卢飞二将之后而进,第五队,令韩杰、郭奋二人各自率兵六千人,以为各路支援。章武自统剩下人马,与赵山从沛郡进至扶阳前线指挥作战。 酉时四刻,天色已暮,左超、展鸿二将各自率兵从扶阳向彭城出发,徐然、卢飞率一万兵也向彭城而进。戌时一刻,楚月、陈业二将亦率兵出发,亥时,洪超与贺臣亦率两万军出发。亥时三刻,韩杰、郭奋率兵起行。 扶阳至彭城不过一百余里,展鸿所部骑兵,从萧县而进,汉军骑兵突然至萧县,燕军猝不及防,遂拔取萧县,留五百军驻守。又率兵继续向彭城杀来,夜半即到达彭城郊外,正遇燕将马虎、马豹二将率军巡城,展鸿率军击之,马虎。马豹不能相敌,遂率众奔至彭城附近。左超所部万人骑兵,也克定梧县,于子时三刻时分杀至彭城南郊。 原来燕将史燎以为汉军不会前来,便在彭城大会麾下众将,设酒高会,庆祝除夕,燕军将士皆大吃大嚼,饮酒吃肉,好不痛快,至晚间,军营中皆是醉客,燕军防备松懈。马虎、马豹二将,带兵戒严巡视了半日,见汉军并无来犯之意,天黑时分,遂也放松戒备,马虎、马豹二人便在帐中饮酒,酒至半酣时分,忽然接得哨骑军报,说汉军已经从扶阳出兵,分三路向彭城杀来。 马虎、马豹二人大惊,随即出账,聚集军士,今严加守备险要隘口,又火速报告史燎。 史燎与部将正在觥筹交错之间,又传令舞女在帐中歌舞奏乐,席间一片春意盎然。彭城燕将正陶醉于美酒歌舞之中,忽然闻知汉军来犯,史燎一时间惊怔无言,众将闻知皆变色,史燎心下怀疑,对众将道:“闻报说贼军三路犯境,吾不知真伪,今日诸君以为贼军果真敢来攻夺彭城乎?” 骁将祖绣道:“以末将观之,恐不为虚也。” 勇将史渡亦道:“今除夕之夜,寒气已退,贼军趁夜来袭彭城,恐多半为实。” 史燎闻言,不禁扼腕道:“如陈功果真来取彭城,今日我军欢度除夕,防备松懈,贼军趁虚来攻,该当何以应之?”心中大为焦急。 参军于成遂进言道:“贼军三路攻我,迫在眉睫,将军需速决定。不然贼军若至,我军恐有丧城失地之虞。” 史燎道:“如参军之见,我军该如何应对?” 于成道:“敌军已经快兵临城下,若将军以为我军防备松懈,不能相敌,欲要保存军力,只有率军撤离彭城。如将军以为能与陈功一战,则当立即整顿兵马,出城抗敌!” 史燎奋然道:“吾率兵五万镇守彭城,岂能弃城而走?今吾将与陈功决一死战!”遂传命彭城燕军集结,准备迎战。 方传令完毕,即接得军报,说汉军两万骑已经进至彭城南北郊外,击败马虎、马豹二将,正提军攻击南北二处防线。 史燎闻报大惊,便派祖绣和史渡各率军一万,前往相敌南北二处汉军。正派遣完毕,忽然又接报,说彭城西面一彪军万人即将杀至,后面五十里处,尚有数万汉军正向彭城奔来。 史燎接报大惊,叹道:“陈功这厮果真是要夺吾彭城!吾需得向骠骑将军求救,且传令收聚城外各处军马,屯驻彭城扼守。 ”于是派遣飞骑速报之于下邳,公孙彪除夕之夜饮酒大醉,使者到时,其方大醉不醒,周遂急忙代公孙霸传令,令大将淳于麟率兵三万人,速驰援彭城。 左超与展鸿率军攻击燕军彭城南北防线,燕军皆后撤彭城城下,二将遂提兵进至彭城南北两面。少许,徐然与卢飞二将亦率一万军杀至彭城西面,燕军猝不及防,只好据城防守。将士多有饮酒大醉不起者,亦不能御敌,史燎心下着慌,只好领三万余军在城上坚守。 至夜半寅时,汉军数万步卒急行军大半夜连续赶至,楚月、陈业、洪超、贺臣四将也陆续会集彭城之下,遂一起发兵三面攻打。 史燎见一夜之间,城下汉军如此之众,心胆俱裂,而徐州下邳援军恐明日正午才能到达,史燎心下着慌,于成遂劝史燎道:“今贼军大举突袭,我军猝不及防,援军一时不能至,恐彭城难守,将军且率兵走下邳。” 史燎叹道:“吾五万大军屯守彭城,就如此撤退乎?” 于成道:“下邳援军需得明日正午时分才至,然贼军三面攻城甚急,恐天亮之时,彭城就将失陷矣,将军不可不撤。” 史燎心下犹豫不决,忽然闻报说,城西汉军人马甚众,猛烈攻打西门,西门守军箭矢不足,难于迎敌,即将失陷,请将军增派兵马相助守西门。 史燎尚不能决意,于成遂替史燎传令道:“将军有令,全军弃守彭城,且撤退下邳防守。”史燎无奈,遂从其言,弃掉辎重,匆忙引数万军从东门杀出,尚有数千燕军大醉不起,不能走脱,史燎遂弃下不顾,引军向下邳而走。 汉军于是攻克彭城,左超、展鸿等率军进入彭城,俘获甚丰,安定城内秩序,打扫战场,报捷于章武。 章武闻报大喜,赵山随即对章武道:“恭贺将军夜袭彭城一战成功!今将军便可移助彭城,以窥徐州下邳矣。” 章武从其言,遂在正月初一带军从扶阳前至彭城,入城安定,设宴大会诸将,犒劳三军。遂收取彭城诸县,驻大军于彭城,准备再乘机攻取下邳。 正月初一,公孙彪酒醒,闻知彭城被袭,大惊,周遂奏道:“已经派淳于将军领军驰援。”中午时分,又接得军报,说彭城已经失陷,史燎率败军奔下邳而来,淳于麟救应不及,半路退回。 公孙彪闻报又惊又怒,道:“史燎统领五万大军,据守彭城,为何一夜之间便被贼军袭取?可传吾令,将史燎人头提来相见!” 左右正欲接令,周遂制止,上前劝公孙霸道:“史燎虽然失地有罪,然大敌当前,若治其罪,恐其阵前生变。不如安抚之,令其统本部兵,仍然可以相助守下邳也。” 公孙彪寻思有理,便从周遂之言,派人去接应史燎,并不责齐失地之罪,让其领军屯驻小沛,以拒汉军前来。 章武在彭城休军数日,探知得下邳布防,便与赵山商议进军之策,赵山道:“公孙彪在下邳尚有十余万军马,不可小觑之。将军所部亦只有十万军,攻取徐州还需得费力。如多路进军下邳,我军就无需多费折损便可将徐州取下也。” 章武大喜,遂问赵山何计?赵山筹画道:“今扬州军已经取下广陵,将军可致书于相国,令广陵郡发兵,从东面攻击下邳。再请相国从寿春发一路精兵数万人,从南面攻击下邳,将军则提彭城之众,从北面攻之,公孙彪纵有兵十万,如不走据城坚守,必早晚将尽被我军所擒也。” 章武闻言大喜,对赵山道:“军师之谋,正合吾意。”于是便致书刘察,请其令广陵扬州军从东面攻击下邳,再请寿春发一支兵马前往从南面助战。 刘察见章武已经攻取彭城,正欲要发兵相助攻取下邳,又接得章武书信,遂传令广陵扬州军云迎等将,命其整顿广陵军马,相助前将军陈功攻取下邳。又遣将军张界率寿春精兵三万人北上,从南面攻击下邳。 公孙彪见失去彭城,心中畏惧汉军攻势,与帐下文武商议。公孙彪道:“今彭城已失,贼军必然将大举前来围攻下邳。吾该弃乎?该守乎?诸君有何意见?” 大将钟方道:“骠骑将军在下邳有军十余万众,且下邳城中粮草可支大军半年。何惧贼军陈功?今彭城失陷,乃是吾军大意,并未与其决战,胜负未可知也。” 大将淳于麟亦道:“末将还未有出战贼军。今陈功这厮敢来,末将正欲取其首级!将军统兵十余万,兵多粮足,何惧陈功乎?” 周遂却道:“二位将军勇则勇矣,然当今下邳之势,恐非武勇可以解之也。今扬州贼军已经攻克广陵,且贼首刘察在寿春尚驻有重兵,如其令广陵贼军从东面来攻,再派遣寿春之军从南面来攻,陈功又率众从彭城而进,下邳断难以守住。将军应当早做北撤打算。” 251章 斗帅斗将再斗兵 用谋用略再用武 却说伪燕骠骑将军公孙彪商议是否该守徐州,武将皆欲要守,欲与汉军决战。军师周遂以及文官等皆欲要弃,认为汉军三路进攻,徐州早晚难守,不如北走山东。公孙彪犹豫不决。周遂道:“将军既然不愿不战而走,且试提军与贼军相战,如果然能赢,可击退贼军,或可以守住徐州不用北撤也。” 公孙彪寻思公孙霸并未要自己北撤,而徐州尚有燕军十余万,如不战而弃守徐州,实在不甘,遂从周遂之言,对麾下道:“诸公皆言之有理,然不战而走,将徐州拱手让于陈功,非明智之举。吾尚有大军十余万,足可与贼军一战,如战不利,再言撤退。” 众文武闻之,遂不再争论。于是公孙霸一面整顿城防,一面也欲做撤退准备,先将徐州金银财宝,派人装车运至冀州邺城。 顺安31年春正月底,章武在彭城已经休整一月,一切皆准备齐当,便准备向下邳进军。伍玄麾下将军云迎也整顿广陵军马五万人,以二万军屯驻广陵境上,以防东海郡燕军,与原领英麾下来荆州将领阚修、石苞二将,提兵三万准备向彭城而进。 刘察在寿春亦派遣将军张界率兵三万从南边进攻徐州,三路军马已经齐备。章武遂决定二月初一进军,传令三路人马,围攻下邳。 章武令洪超率二万军守彭城,亲自提九万大军,与军师赵山率领麾下九员大将,誓师向下邳大举进发。 公孙彪闻知汉军三路而来,遂召集麾下商议,公孙彪道:“今贼军三路十余万人马攻我下邳,诸君有何迎敌之策?” 周遂进言道:“贼军三路而来,其势甚大,我军宜守不宜战。待其屯军日久,师老兵疲,必然退去也。” 公孙彪遂问周遂道:“军师且言详细,如何部署方可安守下邳?” 周遂道:“贼军三路而来,其中以西路陈功所部为主力,将军可亲率主力应之。东路贼军不过数万人,将军可令贯丘刺史提本部人马牵制之。南路贼军,亦不过数万人,可领钟方将军提兵三万拒之。某率领三万军守下邳,为各路支援。如此部署,便可阻止贼军前进。” 钟方遂道:“贼军三路前来,我军只需破其一路,其他两路便知难而退矣,何须三路分兵迎之?” 周遂道:“钟将军此计不可也,如我只防一路,固然可以破之。然其他两路贼军必然将夺取下邳,下邳若失,我纵然能胜一路贼军,也无所归处,只有北走矣。” 淳于麟进言道:“东、南两路贼军不足为惧,只有陈功所部人马甚众,为我劲敌。末将请骠骑将军率兵迎战陈功,末将领兵与贯丘刺史共击广陵贼军,如不能破,甘受军法。” 公孙彪听罢众人意见,遂决议道:“吾率主力五万军,前至小沛抵御陈功贼军,淳于将军可率兵二万人,与贯丘刺史共牵制广陵贼军。钟将军可领本部兵马相敌寿春来敌。军师率余下兵马守城,供应军需辎重。如战事不利,可再退往下邳坚守。” 众将得令,皆各自下去整顿军马,前往迎敌。 不数日,章武已经提兵进至小沛,赵山对章武道:“小沛与下邳互为掎角之势,欲取下邳,先据小沛。吾料公孙彪必然将提重兵前来防守小沛,将军即可在此与其决战,如击败公孙彪,占取小沛,则下邳将是吾军囊中之物。” 章武点头称善,传令扎营,准备攻打小沛,忽然得报,说公孙彪亲自提兵五万余人,前来小沛助战。 章武遂问赵山道:“今小沛有史燎所部三万军屯扎,现公孙彪又提五万军来,其兵力几乎与吾军相当。军师以为吾军可以同燕军决战否?” 赵山道:“燕军虽然兵力与吾军相当,然今双方军势有变,我军屡战屡胜,攻城略地,皆无不下之,兵势强盛,燕军屡丧城失地,士气消沉。吾料此战我军胜算颇大,将军只需在此破公孙彪军主力,徐州必然光复,则黄河以南,将再无大战事。” 章武闻言意乃决,遂在小沛屯驻军马,将九万大军列成趁势,欲要同公孙彪军决战。 小沛守将史燎率兵三万拒守之,不多时,公孙彪引军进驻小沛,两军会合,遂有兵力八万人,公孙彪在小沛城上见汉军在小沛前列阵,军势强盛,枪刀森布,心中不禁吃惊。 史燎前来请令,公孙彪遂道:“排仪仗出城,待吾一会陈功这厮。” 于是燕军出城列阵,公孙彪率百余护卫亲兵,从军中出,遣人传话汉军大营:“大燕骠骑将军请折冲将军答话。” 章武见公孙彪请答话,乃问赵山意见,赵山道:“将军既然挥师取下邳,又何介意阵前一会呢?”赵山对燕军使者道:“折冲将军已经位进前将军,且回命你主帅,可以前将军称呼也。不然,前将军拒见。” 使者回报公孙彪,公孙彪微微笑道:“陈功这厮,追随汉中伪王,现不过是前将军, 吾官位高出其许多,屈尊见之,其还不欲领情。”遂只好改口传话道:“大燕骠骑将军请前将军答话。” 章武随领护卫出于军前,两军射住阵脚,二帅相距一百步,互相答话。 二帅皆彼此久仰大名,昔日济北、临淄一战后,十数年未曾会面。公孙彪见章武从汉军阵中而出,睁眼观之,见章武须发斑白,然英武仍在,不禁心中微惊,遂在马上拱手道:“在下久闻将军威名,昔日将军鹰扬山东,纵横青徐,英名震动中原。不想将军今日须发斑白,还率行伍于疆场之中争斗,如一旦不测,恐损将军一世英名。将军既然已老,为何还恋恋不忘兵权呢?” 章武观公孙彪,见其也已经年过半百,须发亦白,闻知公孙彪此言,乃在马上哈哈大笑道:“公孙将军此言差矣!汉室不兴,汉地不复,吾誓言不卸甲也。太公八十而领军,廉颇六十尚上阵,吾不过才五十,何老之有?若论贪恋兵权,将军不也是须发斑白,仍然提卒于阵前吗?” 公孙彪遂道:“将军今日提军十万,欲要与吾决战。然吾在徐州亦有十万雄兵相待将军,不知将军心中畏惧否?” 章武笑道:“吾既然提军前来,何言畏惧乎?徐州本大汉疆土,为你公孙氏相夺,吾今不仅要光复徐州,还将恢复山东!你如知罪,便可奉还汉土,率众逃归辽东旧地,尚可赦免。” 公孙彪仰天哈哈大笑道:“如要吾退还辽东,且看你能否胜吾十万雄兵。今吾拒徐州,兵多粮足,无惧你来犯。吾有一言,将军可奏命你主,双方割据而治,即可不动刀兵,也全三军将士性命,将军意下如何?” 章武正色道:“吾奉汉中王敕命、潜龙军师将令,特来收取徐州,今至于阵前与你见面者,乃奉劝你等可率众归降也。岂能与敌定立合约?如将军无无归降之意,便可不用多言,一战决之。” 公孙彪闻言又呵呵大笑,对章武道:“吾岂惧你?吾只是为三军将士、徐州百姓着想也。今既然将军欲战,吾即便奉陪。”随即命军中:“取我方天画戟来!” 燕军闻之愕然,然不敢违令,急忙取公孙彪兵器,公孙彪执方天画戟在手,对章武道:“吾闻青州陈功,勇力盖世,吾也曾为辽东三甲之次,现在将军已老,吾亦年轻不再,不知将军现在可还敢与吾一战乎?” 章武遂道:“将军既然请战,吾岂能拒绝之?”于是命取兵器来。 赵山见之,遂上前劝谏章武道:“将军乃三军主帅,汉中王麾下方面大将,身负重任,不可再轻易上阵。将军一身关系三军安危,不必与敌阵前相斗。” 章武笑道:“今日阵前相斗者,非同寻常也。敌军主帅叫阵,如吾不迎战,恐敌军笑我胆怯耳。军师休要忧虑,吾虽然年过五十,气血尚未衰也。”于是提枪出马,对公孙彪道:“请将军赐招!” 公孙彪奋然提戟出马,与章武对阵。二帅便在阵中展开厮杀,各使兵器马上交锋。两军将士见主帅亲自上阵相斗,皆为惊骇。 章武自升为前将军,在襄樊领军之后,便不再亲自上阵,再者也是年将五十,巅峰已经不再,展鸿、左超、陈业等年轻后辈又起,勇武直追章武。今日亲自对阵公孙彪,一者是公孙彪为燕军主帅,二者公孙彪也与自己年纪相仿,昔日都是天下一流勇将,于是才亲自出战。 章武虽然巅峰已去,然枪法仍然纯熟,英风尚在。公孙彪亦数年不曾上阵,筋骨已经不如当年灵活,髀肉复生,武艺便多不如前。在马上与章武交手二十余合,呈现不敌之势。又战十余合,公孙彪奋力接战,明显落于下风。战至五十余合,已经气力大减,气喘吁吁,遂虚晃一戟,败阵跳出圈外,拱手对章武道:“将军当年勇武,今日尚在也,吾甚钦服!”便拔马回阵。 章武见公孙彪战败回阵,遂也拔马归阵,汉军皆欢呼。忽然公孙彪又来传话道:“吾与前将军斗帅,此一局吾败之。吾还欲与将军斗将,不知将军还敢迎战否?” 章武随即回复公孙彪,汉军尽可奉陪之。 章武对赵山道:“吾欲要以武德慑服燕军,瓦解其斗志,今燕军既然要斗将,吾便应之,亦可让燕军观吾军中猛将之威武也。” 赵山道:“然也,我军中猛将极多,将军可传命诸将,阵前相斗,切记小心。不能敌即走,如能胜敌将,亦可点到为止,不必在于斩获。” 于是章武便令麾下九员勇将,迎战公孙彪军中猛将。 燕军素闻知章武军中多有猛将,今见公孙彪欲要斗将,皆心下畏惧,唯有骁将关阳、洪镇不惧,自持勇武,要与汉军猛将一决高下。 公孙彪对史燎道:“吾身为三军主帅,尚与贼军陈功交锋,史将军甚为勇武,且出战敌将,为吾扳回一局如何?” 史燎只好披挂上马,提钢枪出阵,汉军阵中,将军展鸿 提刀出阵迎战。 二将互报姓名,随即展开厮杀,交手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展鸿时年三十余虽,气血正足,刀法熟练,武勇超群,史燎虽然为勇将,然年长展鸿七八岁,史燎大叫少歇,遂回阵对公孙彪道:“贼将展鸿身手不凡,末将与其交手三十回合不能胜,恐再战末将将败,所以就借机休战,此一局,算吾与贼将战成平手。” 公孙彪闻言,也就不责史燎,又问诸将道:“谁敢出战迎战贼将?如能战败贼将,赏金五十两!” 史燎部将祖绣、史渡二将遂出道:“末将愿往,如不能胜之,甘受军法!” 公孙彪见二将虎背熊腰,甚有气力,大喜,嘉赏二将道:“二位将军真乃吾军中熊虎之将也,今且出战敌将如能胜之,吾必重赏,不能胜,也无需受军法也。”遂叫斟热酒来,为二将壮行。 祖绣大呼道:“酒且斟下,待吾斩将回帐再饮之。”随即提九瓣铜锤出帐,跨马出阵。史渡见之,亦大呼道:“区区贼将,何须借酒?待吾取其首级,献于骠骑将军,再来饮酒不迟!”便也提大斧上马出阵。 章武见燕军阵中两将甚为雄壮,皆是力士,遂命其子陈业道:“你可前去与使铜锤者相战。”陈业领父命,遂挺枪拍马而出,叫阵使用铜锤之将,两相厮杀。 鹰扬将军卢飞请命章武道:“末将善能制使斧之将,请将军命末将出战!” 章武应允,卢飞便催动座下马,挺枪前来相战史渡。 沙场之上,两军阵前,四将厮杀正酣。祖绣锤法凌厉,招式大开大合,陈业转动钢枪,灵活迎战,力敌祖绣三十余合,祖绣气力消耗大半,陈业乘机进攻,祖绣虽然力大,然身法欠灵活,遂不能迎战,陈业数枪刺中祖绣,但手下留情,只伤及皮毛,祖绣遂拖斧败阵而回。卢飞与史渡相战三十余合,史渡大斧被卢飞长枪所制,不能占取便宜,三十回合之后,自知难敌卢飞,遂也败阵而回。 二将败回,公孙彪麾下骁将关阳、洪镇二将大怒,皆欲出战,公孙彪遂令,如能胜敌将一局,赏金一百两。二人争之,公孙彪遂道:“你二人不必争论,皆可出战敌将,如能胜,便都赏之。”于是关阳、洪镇二将便出马阵前,关阳使刀,洪镇使枪,二人在阵中纵横数番,在马上大叫道:“谁敢与吾一战?” 只见汉军阵中两骑奔出,皆使用长枪,铠甲鲜明,人马威武,众军视之,乃荆州将军左超、交州楼船将军楚月二将也。 二将文兼武备,正值盛年,楚月身形伟岸,沉着老练,左超英姿飒爽,器宇轩昂。双双驰马与阵前,与关阳、洪镇二将互报姓名,便捉对厮杀。 楚月迎战关阳,左超迎战洪镇,四将在阵前往来驰骤,枪刀并举,大战三十余合,楚月一枪刺落关阳头盔,关阳大惊,拔马而逃,楚月并趁机攻击追杀,关阳见楚月不来追赶,已经知楚月本可斩杀自己,然至刺落头盔者,在于以武德服人也。 左超与洪镇相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洪镇见关阳败阵,心中惊讶,寻思关阳武艺并不逊色于己,且败阵而逃,而左超武艺也不在己之下,恐难以战胜。正在寻思之计,左超手中枪如雨点般攻击而来,洪镇一时分心,见左超急攻,只有招架之势,落于下风。又战二十余合,洪镇将败,左超遂收枪道:“将军武艺,与吾正是棋逢对手,今日点到为止,就算平手,如何?” 洪镇听罢,只好谢道:“今日与左将军一战,大慰平生。”遂收枪归阵,然而心中已经明白,左超可战胜自己而故意战成平手,乃为自己借机下台也。 公孙霸见燕将未胜一阵,大怒,遂又问道:“吾军中难道无有可胜贼将者乎?谁敢再出战?” 众将见关阳、洪镇此等骁勇之将皆不能胜,心中皆畏惧汉将勇猛,都不敢再出战。 史燎遂出奏道:“将军斗将,不如与贼军斗兵,彼将虽勇于我军,彼军恐不尽然。今两军交战,还需以兵相斗决出胜负。” 公孙彪正气闷无人出阵,见史燎此番言语,遂借机对众将道:“两军决战,斗将难分胜负,且与贼军斗兵罢。”于是写下战书,送交章武,说愿率兵与前将军决战,一分高下。 章武接到公孙彪挑战书信,便批明日再行决战。天色将晚,两军且各自收兵。 章武对赵山道:“公孙彪与吾军斗帅、斗将,皆不能胜,其将斗兵,军师以为如何?” 赵山道:“两军交战,胜负在于兵斗,今公孙彪以为军力与我军旗鼓相当,欲要斗兵胜我。然以山观之,燕军斗帅斗将皆不能胜我军,其军锐气已经被我夺亦。明日将军与其斗兵,只需以震电之势一举击破其一部,则燕军全军将震动,必然胆寒。” 章武点头称善,遂传令全军休整一日,准备来日决战。 252章 三军并进取昌邑 二将联手战甄城 顺安31春二月,前将军陈功率王师与燕军战于徐州小沛。 两阵对圆,汉军九万兵马,燕军亦有八万人,双方列阵于小沛郊外,军中旌旗飘扬,鼓声响震数里,大战一触即发。 汉军军容强盛,将士威武,人马矫健。章武伫立中军主帅战车之上,军师赵山立于左,九员大将,皆率兵排列两旁,人如虎,马如龙,旌旗卷长空,枪刀如流水。 燕军阵中,主帅公孙彪位居中军,左有大将史燎,十余员燕将亦领兵环绕,军中玄旗飘扬,鼓声沉缓,燕军气势为汉军所夺,有畏惧之意。公孙彪命洪镇领一万督战军士在后督战,在中军战车上拔剑传令:“如有后退至后军防线者,斩之!” 两军对阵,尚未开战,赵山对章武道:“吾观燕军虽众,然士气已经被我军所慑,将军以展鸿、左超所部精兵击其正面,以陈业、卢飞率军击其左翼,以楚月、贺臣率兵击其右面,一阵便可胜。燕军不能相敌,必然退入小沛,或望下邳而走,则我军便可趁势破公孙彪也。” 章武从其言,便下令六将引兵进攻。六将领六万人马,如同潮水一般,依次卷地而来,燕军见之震怖,公孙彪下令迎战,燕将史燎、关阳、祖绣、史渡等奉命引五万军来迎,两军相接,遂短兵交战。 交战良久,汉军左右两翼人马又涌将上来,将燕军三面围住进攻,汉军人马威猛,燕军难以相敌,遂向后军且占且退。 公孙彪在中军,传令勿要后退,然而大兵驱动,一时不能停下,后军阵脚便被催动,燕军自相践踏,不战自乱,赵山望见,遂对章武道:“将军可再命韩杰、郭奋二将率二万军击之,燕军必败。” 于是韩杰、郭奋二将又奉令领军前来助战,燕军果然大溃,皆一齐望小沛而走,越过后军防线。洪镇所率领一万督战军师,斩杀得数十燕军,也难以相阻拦。大队人马涌来,督战军士便不能阻挡。公孙彪见汉军来势甚猛,忙遂传命向小沛撤退。汉军乘势击之,公孙彪又大败,立脚不住,遂不入小沛,带领众将引军望下邳而走。 汉军大胜,俘获甚众,遂攻克小沛,章武对赵山道:“公孙彪此番何败之速也?”赵山道:“燕军士气不振,军无战心,是故能被我军一举击败也。” 章武道:“军师可谓通晓军机战阵。今公孙彪败退下邳,燕军挫锐,我军可继续进兵。”于是命展鸿、左超、楚月、卢飞四将,率四万人马继续追击燕军,自提四万人随后而来。 公孙彪引军向下邳而逃,得知汉军在后紧追不舍,遂命史燎率两万军断后,自己提军速向下邳而行,回至下邳,对帐下道:“吾用兵二十余年,未有同今日一战便败之事也,吾军士气已泄,不可用之。今贼军既然已经攻夺小沛,旦夕便将来取下邳。吾先率兵守之,待看东南两路军战况如何,如实在不能敌贼军,便可弃守徐州,北走山东。”于是传令,命众将坚守下邳。 不多时,汉军前锋四万人马,便进至下邳城下,列阵围城,次日,章武率大军至下邳,在下邳西面扎营围城,令展鸿、左超二将攻城,燕军在城上拒之。 却说燕将钟方率军三万,与扬州军大将张界三万军相遇豫州境上,两军交战,不分胜负,遂互相对峙。 东路广陵军与燕军大将淳于麟所部战于泗水,淳于麟不敌,遂率军北走,云迎率军渡过泗水,贯丘平遂领东海郡二万军前来助战,云迎军前进受阻,两军遂相持于泗水国凌县。云迎部将徐成、孙真二人,见贯丘平率军前至泗水,遂也提军杀至,燕军奋力拒战,方守住凌县。云迎又领军攻打凌县,贯丘平见势急,正有撤退之意,忽然又闻知公孙彪在小沛已经被汉军击败,遂对淳于麟道:“凌县难守,我军可退往下邳扼守。”二将遂领军弃守凌县,匆匆望下邳而奔,云迎率军直进,遂攻取泗水,又收复东海郡诸县,遂兵进下邳。 公孙彪拒守下邳,见汉军兵临城下,又见淳于麟、贯丘平二将率兵撤退下邳,东海郡数县已近被扬州军攻陷,扬州军也即将从东面围城。公孙彪急忙召集帐下商议,道:“自陛下弃守洛阳后,我军士气不振,现贼军锋芒正盛,若三路围攻下邳,我军必败。吾意决定弃守徐州,北走兖州。以助陛下保守山东、幽燕、冀州。” 众将皆知不能相抗汉军,闻言皆默然不语。周遂便进言道:“将军既然意决,便可传令钟方退兵,安排撤离事项。” 公孙彪遂下令钟方大军北撤,趁东面扬州军还未到之前,命史燎先将老弱步卒从从下邳城撤离,望兖州而走。 钟方接得撤离军令,遂在阵前虚设营帐,趁夜里全军拔营而走,张界天明时分发觉,便引兵向下邳而来。 不数日,汉军三路大军,已经从东西南三面抵达下邳城下,公孙彪城内燕军已经撤离一半,还剩四五万人马拒战。公 孙彪见汉军三路抵达下邳,连忙传令淳于麟、贯丘平先牵制云迎所部军,又安排城中人马速速北撤。 章武已经知道燕军撤兵,遂放缓攻势,不数日,三路大军齐至,赵山对章武道:“今我军聚集,将军可以攻城矣。” 于是章武提大军攻城,又传命张界、云迎二将,领军一齐攻打。公孙彪令关阳、洪镇二人领一万步军断后,自率二万余骑,从北门出,弃守下邳向兖州而去。 章武已经攻陷下邳西门,遂引军入城,张界、洪镇二将万余人马尚还在城中,章武已经派遣楚月率精骑万余从北面阻截。二将见下邳城陷,慌忙领兵从北门冲出,方走了数里,前面一军挡道,正是交州楼船将军楚月也。 二人见之惊惧,互相商量道:“今唯有死战,方可走脱。”遂提军来战楚月,楚月引军相拒。忽然军士报道:“南面贼军又杀至!” 关阳、洪镇闻言大惊,忙命收军不战,回头看时,果然一彪汉军步骑人马甚众,正从南面杀至。二将面面相觑,部下士卒皆大惧。须臾,南面汉军杀至,正是陈业所领一万五千步骑。 陈业率兵杀至,燕军遂前后被围,陈业带军至前,传令燕军道:“前将军有令,如降汉中王者,皆可赦罪留用。” 燕军闻言皆纷纷投诚,关阳、洪镇二将阻止不住,一时间,燕军降者大半,二将还剩的数千人。陈业遂对关阳、洪镇二将大喊道:“二位将军乃当世骁勇之将,今已经陷入绝境,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何还不弃暗投明,归顺汉中王呢?” 楚月亦道:“二位将军前番与吾军阵前斗将,吾军主帅为爱惜二位将军勇武,特令吾等点到为止。你军主帅公孙彪已经弃二位将军而去,二位将军又何必再为其效命呢?” 关阳、洪镇闻言,想起公孙彪自顾逃命,尽带走骑兵,只留一万步军让其断后,心中愤恨。又见汉军果然仁义,遂降,陈业、楚月二人,收其军,带其到下邳城拜见章武。章武大喜,抚慰道:“二位将军弃燕归汉,正是顺势而行也。”于是仍以二人为将,各领人马万人。 二将遂拜谢章武道:“末将初归麾下,恨无寸功,今贯丘平与淳于麟二人之军尚在东海郡司吾,末将愿前往说服其归降,如拒降,末将便为将军平定之!” 章武大喜,便给二人二万军前往司吾。 贯丘平、淳于麟驻军司吾,为云迎所部三万军牵制,见公孙彪已经北撤,二将也欲要弃守东海北撤,却又担忧云迎乘势追袭,贯丘平遂对淳于麟道:“将军可率本部军断后,据住贼军,吾率二万军先撤。” 淳于麟军职不及贯丘平,遂只好从命。贯丘平已经率军北走,淳于麟正欲率军出城时候,之前东面一军开来,正是归顺汉军燕将关阳、洪镇二人二万军也,须臾便至城下,遂将司吾围定。 关阳、洪镇传话淳于麟道:“我等已经归顺汉中王,淳于将军今已经陷入重围,无人可救,如能归顺汉朝,汉中王仍可以留用。” 淳于麟见南北皆被围,自己只有二万军,且士气消沉,难以突围。遂对北方拜道:“臣今率众归顺汉朝,望陛下与骠骑将军保重!”便引军出降,于是东海郡便平定。 章武已经定取下邳,公孙彪率军北走兖州。赵山进言道:“燕军北逃,徐州光复。且封将军与武将军正驻兵中原窥视山东,将军可趁胜再进,追击公孙彪军,则山东青州、兖州之地,一月之间便可平定也。” 章武从其计,便令展鸿、左超、楚月、陈业、卢飞、贺臣六将,率六万精兵,分数路北上,追击燕军。 章武领剩余之军驻守下邳,又与伍玄部将云迎、扬州将军张界等会师相见,章武让云迎收取徐州各郡。下邳已经取下,徐州光复,章武报捷于领英,遂让张界班师回扬州。 领英在洛阳闻知章武已经取下徐州,大喜,遂传令封传车、武兼文二将,可伺机攻击燕军,与章武合力平定山东之地。 公孙彪率燕军一路北逃,至兖州昌邑,钟方已经率军先至,遂入城拒守,少许,燕将贯丘平也率军至,公孙彪闻知淳于麟、关阳、洪镇等将皆降敌,大怒道:“贼子安敢背主叛敌,吾必杀之!”正与诸将商量防守山东之策,忽然接到军报,说陈功定取徐州,立马又遣兵六万人,分三路来取兖州。 公孙彪闻报奋然道:“我军失利于徐州,不可再失利于兖州。陈功如果还敢来,吾便叫他有来无回也。”便商议整顿军马,要剿灭章武军于兖州。 忽然又接到军报,说驻扎东郡汉中伪王麾下大将封驿所部五万人、封丘汉中伪王麾下大将武策所部四万人已经提兵东进,正向昌邑杀来。 公孙彪问报不禁大惊,沉吟半晌,遂问众将道:“贼军陈功从南来犯,封驿、武策又率军从西面来攻,诸君可有御敌之策?” 贯丘平奋然道:“今我军虽然弃守下邳北撤,然主力仍在。兖州不比徐州,陛下大军正驻扎于钜鹿,可以为我助也,可与贼军一战。末将以为将军不可再弃兖州,如弃之,山东便不能保也。” 周遂劝谏道:“贼军又分三路而来,且封驿、武策皆是汉中伪王麾下方面大将,能征善战,善能统兵,其所部皆精锐。再加陈功所部数万人马,我军恐不能相敌也。以末将之计,不如弃兖州,可保青州。” 公孙彪正在犹豫不决之间,忽然公孙霸使者道,传诏命与公孙彪,公孙彪迎入使者,跪接公孙霸诏令,诏令公孙彪率军拒守兖州,公孙霸已经派遣公孙鸿率军三万来援助。后续将还要再派人马前来。 公孙彪领命谢恩,遂决意守安邑,便整顿人马,调遣军队,加上青州、兖州人马,仍有十万之众。 原来公孙霸失掉中原洛阳,走至邺城,见汉军大举压境,遂不敢轻动,屯兵于钜鹿防守中原汉军,又在冀州要地屯驻数万兵马,以防备纵横并州军。公孙霸寄望公孙彪能守住徐州,然而年关一过,不到三月,汉军便又攻克徐州。公孙霸得知心中忧虑,归海卫遂劝公孙霸派军驰援公孙彪,以保住山东之地。公孙霸寻思无计,遂遣公孙鸿领军三万人前往救应。 领英寻思燕军定然不会轻易放弃山东,若汉军前来攻击,公孙霸必将派军来驰援山东,便又传令封传车,令其所部严防公孙霸所遣驰援山东军马,如有冀州援兵到来,便可歼之。封传车得令,于是进军兖州境上,据住数处要道。 燕将公孙鸿率三万精兵,行至兖州甄城,为封传车军所阻,公孙鸿对部将道:“我军皆精锐,贼军虽众,吾不惧也,可以同封驿一战,以救应兖州。”遂提军来战封传车。 封传车部将皇甫纪率兵来迎,公孙鸿军势甚锐,一战便败皇甫纪军,皇甫纪退回甄城,封传车得知,遂亲自提三万军来迎战公孙鸿。 两阵对圆,公孙鸿提刀出阵,大骂道:“贼将封驿,安敢犯我兖州,且出来受死!” 封传车勃然大怒,道:“你等丧城失地,公孙小儿安敢如此狂妄!”遂挥刀出阵,来战公孙鸿。 公孙鸿亦拍马舞刀接战,两将战有五十余合,不分胜负,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封传车不禁心中吃惊,遂又力战三十余合,仍然不能胜公孙鸿。 郝昌见之,遂纵马提刀而出,前来助战,燕军阵中骁将黄枭提三尖两刃刀来迎战郝昌,不到十合,黄枭便一刀斩落郝昌于马下。 封传车见郝昌被斩,大惊,黄枭随即又驰马前来助公孙鸿相战封传车,封传车奋力迎战二将十余合,不能支,遂拔马逃回阵中,公孙鸿见封传车败阵,遂命大军前来冲杀汉军,皇甫纪率军相抵御,封传车也提军迎战,大战良久,燕军得胜,封传车折兵数千,又折损将军郝昌,天色将晚,遂各自收兵相持。 封传车见折损郝昌,遂对皇甫纪道:“燕将公孙鸿甚为勇武,需得除掉此人,方可取山东也。” 皇甫纪道:“吾观公孙鸿之勇,不下于左将军,其所部三万皆精锐,可以一当三,末将以为只有封将军与武将军两人联手,才可以破公孙鸿所部军也。” 封传车闻言甚喜,便写书信与武兼文,请其率兵前至甄城,与己合力先歼灭公孙鸿军。 武兼文引军东进,闻知燕军援兵到来,此时正驻军定陶成阳,接得封传车书信,于是便率留二万人在成阳,亲率二万精兵速至甄城,与封传车相见,备言前事。封传车谈及公孙鸿勇武不凡,自己尚只能占成平手,武兼文道:“公孙鸿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今吾与封将军联手,破其必矣。” 封传车道:“其所部三万精锐,可以一当三,不可小觑之。” 武兼文道:“吾所部精锐,亦能以一当三,且又有封将军数万人马,必将能败公孙鸿。明日相战,封将军可领军出战,待两军相战之际,吾再令部下二万精兵杀出,便能击破燕军。” 封传车大喜,商议已定,便准备次日相战。 次日,公孙鸿又率军来攻甄城汉军大营,封传车便领军三万人向迎战,两军混战良久,汉军渐渐不支,武兼文见状,遂引部下精兵二万人杀入阵中,勇不可当,汉军遂扭转局势。公孙鸿见一提戟大将领军而来,甚是威猛,遂提军向前迎战,在马上喝问道:“来将何人?可报姓名!” 武兼文大笑道:“公孙小儿,不识得吾乎?吾乃汉中王麾下右将军武策是也,今特来取你首级!”言罢,轮动手中大铁戟,只取公孙鸿。 公孙鸿闻言甚惊,然见其年老,遂不以为意,使刀催马前来战武兼文。 253章 顿丘一役震敌胆 青兖二州归汉土 燕将公孙鸿率精兵三万与汉军战于甄城,右将军武兼文率兵杀入阵中,正与公孙鸿相遇,二将遂在阵中交锋。 武兼文时年已过五十,然老当益壮,气力未衰,汉中王麾下勇将,巅峰皆不再,然武兼文却勇力亦不减当年。铁戟到处,威不可挡,力战公孙鸿十余合,公孙鸿竟然不能招架,遂且占且走,准备弃阵而逃。 燕将黄枭亦勇武之将,见公孙鸿难支,急忙拔马提刀来战武兼文,公孙鸿趁机走脱,武兼文又力战黄枭十余合,黄枭见不能取胜,遂虚晃一刀拔马而走。武兼文便引军冲杀燕军,混战到日暮,燕军败,公孙鸿遂收兵驻扎险要之处。 归海卫寻思,汉军屯重兵于司隶境上,恐围城打援拦截公孙鸿,遂又请奏公孙霸,请派援军再驰援之,公孙霸遂遣崔英、方虎二人领三万步骑再驰援之。公孙鸿闻知有援军到来,遂决意与汉军决战。 武兼文见燕军虽败却不退,便对封传车道:“公孙鸿倚仗其军精锐,欲要欲我军决战。其不退者,必定是冀州将有援兵至也。封将军可领兵驻守甄城,为吾后应,容吾今夜提兵袭营,必能破公孙鸿,若待其援军到时,恐难再破燕军矣。” 封传车赞道:“武将军此计甚妙!”遂又问答:“武将军欲要今夜劫营,若公孙鸿若有准备,该当如何?” 武兼文道:“公孙鸿有勇无谋,我军兵力是其两倍,其纵然有所准备,我也不惧也。恐冀州援兵旦夕便到,今夜若不袭营破之,失此良机也。” 于是封传车意决,遂安排军马,以助武兼文劫营。 公孙鸿收军驻扎,折损了数千人,黄枭对公孙鸿道:“贼军兵力两倍于我,今又挫败我军,恐其晚间乘机劫营,需得防备。” 公孙鸿道:“我军虽然折损数千,亦杀伤贼军相当。我军并未有大损,只需欲做防备,待明后日援军至,便可破贼军。” 黄枭道:“贼将封驿、武策皆骁勇之将,不可小觑也。” 公孙鸿奋然道:“吾已同汉中伪王麾下猛将悉数交手,贼将武策虽勇,然年已老,其不能久持,吾已知其战力,只需相持二十余合,便可挫败。贼将封驿者,虽然骁勇,可与吾相敌,待来日交战,吾与封驿对阵之际,黄将军再助阵,可斩封驿也。”二人商议已定,令军好生防备,便各自安歇。 至四更时分,武兼文帅麾下万余精兵,偷袭燕军大营,燕军有所防备,然汉军攻势猛烈,大营将被攻破。公孙鸿与黄枭急忙翻身起床,引军来拒战,混战良久,封传车忽然与皇甫纪率军杀至,一齐夹攻燕军大营,燕军大败,公孙鸿与黄枭遂引军北走,退至东郡顿丘,收军据住险要扎营,独孤虎与封传车等率数万军追至顿丘,时燕军援军已至,两军遂在顿丘相持。 公孙鸿又折了数千人,然见援军到,便不惧之,遂摆开阵势,下战书,欲要与汉军一决雌雄。 公孙鸿对诸将道:“吾已经熟知贼军战力详细,今吾先出战贼将封驿,待相战难分胜负之时,黄将军可出马助战,只需斩杀封驿,贼军必然胆寒。” 又对崔英、方虎二将道:“贼将武策甚为勇武,然年老气力不加,你二将可先与其相战,消耗其气力,只需十余合,吾再出马战之,必能斩武策也。”众将都听令而行。 封传车批复公孙鸿明日决战,次日两阵对圆,燕军五万余人,汉军亦有五万人。公孙鸿提刀出马,叫阵封传车,道:“今番不须斗兵,只需斗将,你若能胜我,吾便引军退回冀州。”于是催动坐下宝马,挥舞手中钢刀,再阵中驰骤一番,对封传车道:“今日与将军一决高下!” 封传车亦提刀出阵,与公孙鸿相战,二马竞驰,双刀相交,十分精彩。公孙鸿年轻英武,封传车沉稳老练。二将大战五十会合,不分胜负。 公孙鸿寻思封传车虽然年长自己十余岁,然巅峰尚在,百合之后,恐也难分胜负。于是又奋力相战三十余合,故意退往己方军前,回头对阵中黄枭示意,黄枭会意,遂提三尖两刃刀纵马而出,只取封传车。 黄枭武艺略逊色于公孙鸿,与燕将房围、池柳等不相上下,封传车被二人相攻,便只能转攻为守,奋力迎战二人五**,便明显落于下风,险象环生。 武兼文见之,恐封传车有失,遂大喝一声,提大铁戟纵马驰入,喝道:“公孙小儿,敢与吾再交战吗?” 燕军中又驰出二将,一人使刀,一人使枪,正是崔英、方虎二人,两人只取武兼文,武兼文毫不畏惧,力敌二人。皇甫纪见之,遂也挺枪出马,来助战封传车。 七将在阵中转圈儿厮杀,十分激烈。 封传车得皇甫纪相助,遂又转危为安,黄枭便来战皇甫纪,封传车遂腾出手对战公孙鸿。 武兼文施 展神威,手中大铁戟抡转如飞,力战崔英、方虎十余合,二将遂勇,然见武兼文如此气势,皆心中惊惧,不敢硬与大铁戟硬碰。武兼文遂占据上风。 黄枭五合便杀败皇甫纪,将其手中枪挑落,皇甫纪失了兵器,急忙纵马逃回阵中。黄枭遂又来战封传车。公孙鸿见武兼文已经同方虎、崔英交战多时,料想其气力已衰,遂对黄枭施个颜色,便弃了封传车,纵马要来斩武兼文。 武兼文已经战退崔英、方虎,瞥见旁边封传车危急,正要上前助战,忽然见公孙鸿纵马挥刀向己杀来,武兼文不禁大怒,遂在马上又大吼一声,犹如惊雷,须发皆张,急催座下马,奋尽平生之力,提戟向公孙鸿直冲而来。 公孙鸿见武兼文气势如此之猛,心中吃了一惊,又见大铁戟着实厉害,遂想拔马避让,然已近不及,武兼文战马一惊奔至其前,手起戟落,公孙鸿大惊,急忙要提刀格挡之时,大铁戟已经落下,公孙鸿措手不及,遂被武兼文斩落马下。 武兼文因为用力过猛,座下马一时不能收住,只冲到燕军阵前,燕军见公孙鸿被斩,大惊,以箭射武兼文,武兼文挥动大铁戟将箭拔落,座下马被射倒,燕军一拥而上,武兼文遂从地上一跃而起,铁戟飞舞,燕军挡者披靡,武兼文居然步战杀出阵中,箭透重铠,其部将急忙接应其回阵,武兼文身中十余箭,所幸只是伤及皮毛,回至阵中,气力已经消耗殆尽,因为用力奋战过久,伤及元气,口中吐血。 燕军见主帅公孙鸿被斩,皆大为惊惧。黄枭见之,不敢再同封传车交战,令燕军将公孙鸿尸首抢回。汉军见已经斩杀公孙鸿,皆大为振奋,封传车于是提大军趁势攻击燕军,黄枭不得不提兵相战,两军混战良久,燕军大败,折兵万余,黄枭连忙引军北走,汉军追亡逐北,又大破燕军于内黄,斩首五千,俘获步卒尽万,黄枭与崔英、方虎心惊胆战,率二万余骑逃至钜鹿。 顿丘一役,封传车、武兼文二将联手,大破燕军援兵,武兼文斩杀燕将公孙鸿,公孙霸闻知公孙鸿阵亡,心中大惧,燕军遂不敢再出冀州。 汉军大胜收兵,武兼文斩杀公孙鸿,燕军尽皆丧胆,闻其色变。只是武兼文此战受到内伤,回至阵中,便吐血不止,数日仍未有恢复,封传车令医者治疗,医者道:“将军用力过猛,伤及脏腑,需得静养数月,方可渐渐恢复。今若再使力,恐有性命之忧也。”封传车闻言,遂送武兼文回洛阳休养。武兼文扼腕流涕道:“吾欲为汉中王恢复山东,今尚进兵兖州之境,便负伤不能再战,可恨可叹也!”封传车劝慰道:“将军神勇盖世,今已经斩将破敌,立下此番头功,已经足以欣慰矣。请将军调养身体,早日恢复。”将武兼文置于毡车之中,令其部将领数百人护送其回洛阳疗养,封传车遂暂领武兼文所部军,又写书与领英,请求再调独孤虎前来。 封传车、武兼文二将在顿丘大破燕军,燕朝震怖,遂不敢再南下相援公孙彪。领英闻报,大喜,接得封传车书信,便令独孤虎前往代替武兼文领兵。 不数日,武兼文回到洛阳,领英亲自出城迎接,武兼文伤情较重,不能下车,流涕对领英道:“军师前番在荆州时候,末将曾请命为汉中王效命沙场,今中原方复,山东未定,末将正欲杀敌建功,不想中途受创。为将者不能驰骋沙场,乃于困卧病床,正是末将心中难解之恨也。”领英抚慰武兼文道:“将军为汉中王之虎臣也,今已建功,何须遗恨?且好生休养,汉中王平定天下,还需要将军之力。”遂重重嘉赏武兼文,令其在洛阳养伤。 章武在下邳闻知封传车、武兼文大破燕军,便对帐下诸将道:“今左将军与右将军皆建大功,平定公孙彪,收取山东之地,当在吾也。” 赵山遂出奏道:“燕军挫锐于顿丘,公孙霸必然不敢再来相救兖州,公孙彪此时失去外援,虽拥兵十万,不足为惧也。将军请速击之,则山东青兖二州,指日可定也。” 章武闻言道:“善。”于是传令左超、展鸿等将进兵,令徐然与关阳领二万军守下邳,与赵山率韩杰、郭奋、洪镇等将率三万人马,向兖州而来。 展鸿、左超、楚月、陈业、卢飞、贺臣六将六万人马,已经从徐州东莞郡、琅琊郡而进,沿途收复徐州各县,展鸿、左超率兵进至山阳郡成武县,距离昌邑一百余里,楚月、陈业以进驻西防、卢飞、贺臣二军,已经率兵平定鲁国故地,驻兵任城,三路军对昌邑城形成包围之势,接到章武进军命令,便向昌邑收拢。 而云迎已经率部平定徐州东海郡,又提兵向西,再收取城阳国故地与泰山郡,兵锋亦推进昌邑。 燕军不敌汉军攻势,公孙彪遂收聚大军,据昌邑而守,忽然闻知公孙鸿援军被汉军击破,公孙彪心下大惧,忽然 又闻得军报,说汉军数路人马正向昌邑围拢,公孙彪心下着慌,忙对诸将道:“贼军封驿破我援军,阻住冀州道路,恐陛下不能再相援也。我军如困守昌邑,势必被歼。诸君有何对策?” 周遂道:“今外援已绝,贼军大举入寇,兖州势难守也。将军不如北走临淄,再保青州为上。” 公孙彪道:“今贼军已经兵临城下,此时若撤离昌邑,恐被贼军袭我后也。吾今尚有军十万,可与贼军一战之,再撤不迟。”于是令兖州刺史贯丘平率军三万迎战卢飞、贺臣,令大将史燎引军三万迎战楚月、陈业,自提三万军,与将军党象迎战展鸿、左超,令周遂守昌邑城。 展鸿、左超率军至昌邑南郊,公孙彪引军相迎,两阵对圆,燕军遂众,然士气不振,公孙彪令党象出战,展鸿遂提刀接战,战十余合,展鸿一刀斩党象于马下,公孙彪见之勃然大怒,亲自提戟来战展鸿,然年老气力不接,战至十余合,遂不能迎敌,便拔马而逃,展鸿提刀追之,燕军中公孙彪亲兵急忙放冷箭,展鸿以刀挑落,然又一箭射来,展鸿躲避不及,正中肩窝,左超见之,急忙命阵中弓弩手向燕军放箭,又驰马出阵,救得展鸿归阵。 公孙彪大怒,随即麾军攻击,两军相战,厮杀一番,忽然大风起,电闪雷鸣,两军遂各自守军。 卢飞、贺臣率军从东面来,与燕将贯丘平相遇于昌邑东边五十里处梅林,遂两军接战,胜负未分,天气忽变,遂各自守军相持。楚月、陈业二万军亦与燕将史燎相拒于昌邑东南面丘乡,两军还未有开战,忽然狂风四起,电闪雷鸣,遂相持。 公孙彪急欲要破汉军,只等次日天气稍好,便又提军来战,展鸿、左超率军迎战,正在相战之间,忽然军报传来,说汉将封驿正率兵数万,从定陶杀至,距离昌邑已经不足百里。 公孙彪问报大惊,遂传令贯丘平、史燎休要再与汉军相战,且收军拒守昌邑城。燕军遂撤入昌邑城防守,汉军三路并进,不多时,封传车率五万军陆续杀至,遂对昌邑形成围城之势。 燕军见之军心慌乱,公孙彪一面命诸将防守,一面做好撤退准备,忽然又接到军报,说汉军云迎所部数万人,从泰山郡而来,陈功率领数万军已经从下邳赶至昌邑,旦夕便至。 公孙彪问报愈加惊惧,遂令贯丘平,领三万军先出城防守昌邑东北方向,敌住云迎所部来军。便传令现将昌邑城中辎重等运出,准备弃守昌邑。 封传车大军至,遂与展鸿、左超等合军相围昌邑,封传车对展鸿等将道:“我军大军以集,可以攻城。”于是率大军三面攻打昌邑,公孙彪慌忙令军拒战。至晚间,章武率军至,赵山观其攻战形势,已经料知燕军已无守昌邑之心,便对章武道:“燕军将遁,将军可麾军急攻之,一夜便可攻拔也。” 章武遂与封传车相照会,便一齐提军猛烈攻击昌邑,相攻一个时辰,燕军已经不能支,公孙彪急忙传令弃下城中辎重,率军从城北逃出,北走青州。 至夜半,昌邑城便被汉军攻下,燕军不及走者,皆成为俘虏,章武与封传车遂入昌邑城,二将相见,寒暄毕,赵山对章武道:“山东乃将军与山之父母之邦也,被燕贼侵占十余年,今公孙彪北走青州,将军不可卸甲,可令军速速追击之,休要让其在青州立脚。” 章武道:“善。”遂传令其子陈业,对其道:“你可替为父取下临淄。”便拔给其二万精兵,令将军贺臣为副,前往取临淄。陈业、贺臣领命。又令左超、楚月二将:“公孙彪北逃,若闻知我军尾随,必不至临淄,将从济北如冀州,你二人英勇,且有谋略,与你二人四万精兵,可追袭公孙彪,务必不使其在青州立脚。”二将亦领命。章武又令卢飞、韩杰道:“你二人各领精兵一万,为楚月、左超二将之助。”又差郭奋、韩杰等率二万兵收取青州东莱、北海等郡。令休整半夜,次日便起程。展鸿因为受箭伤,不能带军,章武遂令其再军中休养。 公孙彪率兵五六万人,匆忙从昌邑往北而走,欲要至临淄拒守,又闻知汉军数路前来并取青州,周遂遂劝谏道:“今贼军兵力强盛,青州亦不能守。将军不如率众奔冀州,与陛下合军,保住冀州抗衡贼军也。”公孙彪无奈,遂传令史燎率部北撤冀州,便引军又望冀州而走。 汉军数路北进,燕军望风而走,青兖各地便纷纷归服。陈业率军进至临淄,燕朝临淄守军皆走,临淄人民,皆怀念原汉朝青州刺史陈德,见是昔日折冲将军兵马,陈德之孙陈业,皆箪食壶浆,迎其入城。于是青州、兖州便皆光复。 254章 燕朝君臣走幽冀 汉家山河复赵魏 顺安31年夏五月,汉军数路并进,已经取下山东,恢复青州、兖州,追亡逐北,伪燕骠骑将军公孙彪接连丢失豫州、徐州、山东等地,遂率众奔入冀州,驻军清河国甘陵。 伪燕失去洛阳,便将朝廷迁至邺城。公孙霸收聚冀州军马,尚有十万之众,以三万屯驻涉县,以防并州军,七万屯驻魏郡,守卫邺城。又传令幽州公孙虎,将幽州兵马收聚,遣往冀州相助。公孙虎遂将留在并州军马撤回,燕将花羽奉公孙霸诏命,从楼烦撤离,率军三万前来邺城勤王。公孙虎命燕将姬超、张霸等屯守常山、井陉等险要,以守卫冀州。又令公孙英、梅盛等率幽州兵马五万人,也前来邺城勤王。 时燕将公孙鸿战死,燕军皆上下震怖,公孙鸿乃公孙虎嫡长子,勇武过人,公孙虎甚爱之,欲要令其建功,日后好担任燕朝大将军,不想战死沙场。公孙虎闻知噩耗,心中极为悲伤,流涕数日,精神恍惚,不思茶饭。众将慌忙相劝解,公孙虎仍郁郁寡欢,遂一病不起。 公孙鸿被燕军装殓运至邺城,公孙霸亲自率群臣迎其灵柩,抚棺痛哭,哀伤道:“朕贤侄英勇盖世,不想英年早逝,殒命沙场,朕又失去一勇将矣!哀哉,痛哉!”痛哭良久,又对群臣道:“朕折损大将闻人昭远,遂失去洛阳,今又折损爱侄,山东便陷于贼手。大燕栋梁尽皆折损,朕此时心中之痛,不可言之!” 归海卫上前劝慰公孙霸道:“陛下请先节哀顺变,公孙少将军为国尽忠,乃三军将士之楷模,陛下宜表彰之。今贼军压境,大燕有累卵之危,陛下宜表彰将士忠勇,以激励三军护卫大燕。” 于是公孙霸下令表彰抚恤阵亡燕军将士,公孙鸿战死,时年33岁,公孙霸遂给其谥号肃壮侯,又追谥镇西将军闻人策为肃威侯,车骑将军朱玉为肃贞侯,卫将军方龙为肃勇侯,以激励燕军将士。公孙虎上表请求将公孙鸿灵柩运至幽州安葬,燕朝遂令军士护送公孙鸿灵柩入幽州蓟城。 灵柩至幽州,公孙虎扶病出蓟城,抚棺痛哭,众人见公孙虎爱子之情如此,皆尽为感伤落泪。公孙虎命将公孙鸿葬于幽州城南山下,亲自往其墓前悼念,祭奠悼念毕回到蓟城,便又病情加重,遂上表给公孙霸道: “臣公孙虎蒙陛下宠信,在大燕官高位重,不想国事艰难,臣子鸿殒命沙场。臣舐犊情深,爱子已去,臣心如绞。今臣病重,恐不能复,请赦臣先弃陛下而去之罪。望陛下珍重。”便令其次子公孙鹄持表前往邺城见公孙霸。 公孙霸见公孙虎表,心中不禁悲凉伤感,遂令宫中太医前往蓟城为公孙虎医治。又提拔公孙鹄为执金吾,与卫尉吴江共领羽林军。 公孙虎自其子公孙鸿死后,哀伤过度,竟然一病不起,月余,须发全白,兵势沉重,伪燕太医束手无策,至盛夏时节,公孙虎病卒,时年63岁。公孙虎为伪燕宗族藩臣,早年勇武盖世,名列辽东三甲之首。公孙霸入主中原,便委托公孙虎统领幽州、辽东军政,长期镇守幽州,为公孙霸争衡中原提供兵马与辎重。其人粗狂而好武,然心无城府,善待士卒,爱护百姓,有常人之情,幽州人民闻其病卒,皆自发前来送葬。 燕骠骑将军公孙彪逃往冀州,驻兵清河国,汉军遂也推锋至冀州境上,待命再进。 汉军已经收取山东,章武报捷与领英。领英在洛阳,见汉军连续作战半年,伤亡甚多,欲要再行进军,又忧虑公孙霸冀州尚军马众多,若其负隅顽抗,恐汉军兵力受损。正在寻思之间,时文雄军师正从长安来,领英便问文雄道:“今我军大胜,山东尽收复,吾欲令军再进,乘势取下冀州、幽燕,则天下便可平定。只是忧虑我军连战疲劳,公孙霸据冀州,加上公孙彪所部,尚有二十万兵力,若其负隅顽抗,恐我军进将受阻也。吾正为此事犹豫,兼武以为如何?” 文雄道:“军师何犹豫不决此事乎?今伪燕失去天下已经明矣,其虽有二十万众,然能与我军相抗衡之将已经损失殚尽,军无战心,不足为惧也。我军虽然连战数月,然兵力充足,粮草足够支持,现能战之军,不下二十余万。军师节制诸路军马,精兵猛将不计其数,何惧不能下冀州乎?望军师无需犹豫,传令诸路军马向冀州趁势进军,只需一战催破公孙霸燕军,雄料知不出数月,冀州、幽州皆可平定。今若驻军不前,公孙霸得以喘息恢复,日后再平定,将比今日更难数倍也。” 领英闻言意遂决,又对文雄道:“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天下大半已定,未有冀州、幽州尚未恢复,此时若不取,诚然弊大于利。只是自讨伐公孙霸以来,三军将士,为光复汉朝殒命疆场者有数万计,吾甚心为不忍也。今番还需以恩威并济,如能不战而下,此为 最好。” 文雄道:“兵者,凶器也。既然从军应命,战阵之前,不死便伤,此常理也。不闻慈不掌兵者乎?军师统领汉中王麾下数十万大军,见惯征战杀伐,今何出此叹?且公孙霸乃汉贼也,岂能招降之?如天下久不能平定,又不知将涂炭多少生灵。请军师为天下计,用此凶器,一战剿灭公孙霸,则天下便安,四海便宁。亿万百姓生灵,皆可安生也。” 领英遂谢文雄,赞道:“兼武遇大事果决,胜过吾也。”于是便传令,令前将军陈功、左将军封驿各率本部军进攻邺城,令征北大将军王腾率并州军马进取邯郸,令扬州军进军渤海、河间国等地。数路大军共三十万,一齐进军冀州。限令各路将帅在一月之内取下冀州,如有迟误者,便军法从事。 公孙霸拒守邺城,见山东丢失,遂有撤退幽州之意,乃与群臣商议,公孙霸道:“贼军已经攻陷青州,如其数路再向邺城围拢,冀州四面受敌之地,难以相守。朕意是弃冀州,保守幽州、辽东为宜。卿等有何意见?” 群臣见此形势,皆不敢出言。唯有司空闻人亮出奏道:“陛下撤退幽州之议,臣万万不能苟同。今虽然贼军压境,然陛下尚有幽州、冀州之兵二十余万,贼军久战疲劳,已成强弩之末。陛下只需以扼守邺城,贼军必然忌惮,则仍可以据冀州、幽州与贼军相抗衡也。陛下如弃冀州,则天下尽为汉中伪王所有矣,冀州若失,幽州亦早晚不能保,若如此,大燕将有灭国之虞。请陛下重整兵马,再战汉中伪王。如胜,便可以割据冀、幽,再图中原。如败,再撤幽州不迟。” 公孙霸闻言沉吟,皇甫照遂出奏道:“司空之言,误陛下深矣。今大燕已经疆土失去大半,贼军兵锋强盛,冀州志在必得。若再与其相战,恐大燕军马折损殆尽,我等将为汉中伪王所擒也。老臣以为,可以与汉中伪王讲和,陛下让出冀州,率兵退守幽州,尚可以据幽燕、辽东之地割据自守也。” 闻人亮又道:“汉中伪王与大燕势不两立,今既然得志,岂能同大燕讲和呢?贼军虽然强盛,然大燕尚有二十万军,足堪一战,胜负还未知也。若依照丞相之言,将冀州拱手让与汉中伪王,势必养成贼势,如其在兵临幽州,陛下又该退往何处呢?” 御史大夫汪谦出奏道:“臣以为,贼军兵势强盛,所部皆精兵猛将,而我大燕军马,精良折损大半,能征善战之将也所剩无几,虽尚有二十万众,恐非贼军之敌。臣奏请陛下勿要再与汉中伪王相战,宜保存军力,退守幽州,汉中伪王即便取下冀州,也当忌惮陛下。今若战,我军必败,那时恐幽州也难守也。” 公孙霸见群臣所言各有道理,争执不下,自己也难以决断,见归海卫低头而坐,并不出言,遂问归海卫道:“司徒今日为何不发一言?进献良策于朕?” 归海卫见公孙霸询问,便出座奏道:“禀陛下,臣之所以不出言者,在于当前形势,臣亦难料胜负如何。如劝陛下相战贼军,恐非汉中伪王之敌,如再败,陛下处境便危。如劝陛下弃掉冀州,又恐助长贼势,将难在保有幽州。臣心中也战守进退两难,所以不敢相劝陛下。” 公孙霸闻言问道:“司徒之意,以为朕不能胜汉中伪王,必将丢失冀州、幽州乎?” 归海卫遂伏地奏道:“陛下英明。自闻人昭远兵败新安,我军再无抵御贼首潜龙之方面大将。今潜龙坐镇洛阳,指挥数十万大军灭我大燕,臣以为大燕已经无人可敌之,即便陛下举倾国之兵与潜龙决战,也不能挽回局势也。如若陛下硬要问臣之计,臣只有劝陛下让出北方幽燕之地,率精锐据住辽东之地割据自守,方可以图存。” 群臣闻言心中惊惧,此等言语,无人敢再公孙霸面前提起。今也是形势所迫,归海卫揣摩上意,已经猜知公孙霸有此打算,所以才敢提出。 公孙霸闻言,佯作发怒道:“司徒欲要朕逃遁辽东,将天下拱手让与汉中伪王?朕虽然军败,尚还不至于走到此一步!司徒之言不合道理,可速退下!”于是命近臣斥退归海卫。 公孙霸遂对群臣道:“朕尚有大军二十余万,岂有不战便逃之理?汉中伪王如要取下冀州,便以二十万军马来相换。朕意已决,必再与汉中伪王决一雌雄!”于是便退朝。传令各军,严加防守冀州边境,如汉军敢来,则击之。 公孙霸退朝,当晚便微服出行宫,令吴江、公孙鹄二人微服相随,来至归海卫私宅,夜访归海卫。归海卫慌忙迎入,至密室相谈,公孙霸对归海卫道:“司徒乃朕之心腹,对朕忠心耿耿,朕今日恐涣散军心,所以对司徒虚作责罚。司徒之言,正是朕心中所想。朕已经大势已去,势必难在中国立足,未有退居辽东,方 可以割据自守图存。然此议现在断然不能令朝臣知晓,恐涣散军心。今日前来,正是欲请教司徒该如何退居辽东?” 归海卫道:“吾料贼军不日必将大举进犯冀州。陛下先传令辽东公孙武,准备迎圣驾,然后秘密将陛下随身护卫虎贲军调往幽州。贼军若欲要攻陷冀州,最少也得半月时间,陛下一面派军迎敌,一面撤退。待冀州陷落之时,陛下已经撤退矣。陛下现有大军二十万,其中精锐者不到一半,陛下只需带走精锐,屯驻辽东,接连东夷,便可以与中国相抗衡。” 公孙霸与归海卫相谈甚久,遂定下撤退之计,秘密将燕军中精锐调动撤往幽州,其余军马,据守冀州。 六月初,领英命令各路汉军进军冀州。章武提兵八万人,从昌邑城北上,兵进魏郡地界,来取邺城,封传车、独孤虎提兵五万人亦从兖州进军至内黄,前来进攻邺城。征北大将军王腾提精锐六万,从高奴进军涉县,欲取邯郸。云迎所部已经平定青州东莱、北海郡,移兵向北,来取冀州渤海郡与河间国。汉军进展神速,不数日,便深入冀州境内。 公孙彪闻知汉军前来攻取邺城,遂命邺城七万军在大名、内黄等地截击汉军,以燕将公孙英、梅盛二将统领,令燕将花羽领军屯守涉县,以拒纵横。又一面安排撤离,命公孙贵带领后宫内臣以及朝臣千余人先往幽州而去,执金吾公孙鹄领二万虎贲军相护送。 纵横领军攻打涉县,花羽率三万军奋力拒之,攻打三日,花羽军辎重不继,遂率兵东走邯郸,纵横取下涉县,便又率军前往邯郸而来。 公孙霸闻花羽不敌纵横攻势,退至邯郸,心中忧虑,对归海卫道:“王腾若攻陷邯郸,恐阻朕北归之路,今朕可撤也。”于是传令各军,先奋力拒守汉军攻势,待其撤离魏郡,便可帅兵撤离。 章武率兵与公孙英在大名相战数日,攻破其壁垒数座,即将攻陷大名,公孙英接得公孙霸撤退军令,便引军弃守大名,北撤而去。梅盛引三万军正拒守内黄,闻知公孙英撤退,便也引军北走。于是章武、封传车、独孤虎等人马,又推至邺城前,公孙霸已经逃向钜鹿,邺城只是空城一座,汉军便占据之,于是魏郡便平定。 纵横麾军至邯郸,率兵攻之,花羽等待公孙霸走至钜鹿,方才撤军,纵横遂占据邯郸,平定赵郡,与章武、封传车等会齐,又继续分兵北进,来取钜鹿,并常山、安平国等地。 公孙彪已经奉命将人马从清河国撤至钜鹿,公孙霸至钜鹿,公孙彪迎见,两人相抱而泣,公孙彪道:“陛下先撤往蓟城,容臣领军断后。”公孙霸遂率群臣望幽州而走。公孙彪领燕军五六万人据守钜鹿。不多时,花羽、公孙英、梅盛皆率军至,于是钜鹿燕军便又有十余万人。 不多时,数路汉军十余万人陆续进至钜鹿,便列阵围城,章武传令城中燕军,可献城归降。公孙彪奋然道:“陈功欺人太甚,以为吾真惧之乎?”对众将道:“我方有大军十余万人,一味逃遁,以致养成贼势,今可出城击之,如不胜,再据住钜鹿坚守未迟。”众将闻知汉军挑战,皆心下忿然不平,见公孙彪如此,便跟随其出城相战汉军。 公孙彪引军出城,对章武大喊道:“陈功,吾岂惧你?今可再一决雌雄!”于是提军向章武阵中杀来,章武挥师迎战,两军在钜鹿城下混战。封传车见之,遂提兵助战,燕将公孙英引三万军来战封传车,纵横便率军攻打钜鹿西门,花羽领军拒战。 公孙英在阵中引军冲杀,封传车见之,便来战公孙英。燕将梅盛前来助战,独孤虎见之,遂提枪跃马,只取梅盛,两将在阵中战有十余合,独孤虎一枪刺梅盛于马下,公孙英见之大惊,遂弃战跳出圈外。封传车、独孤虎引军急攻之,公孙英所部已经难支。 公孙彪挥动方天画戟,亲自引军冲锋陷阵,正遇投降汉军燕将关阳,公孙彪大怒,欲要斩杀关阳,关阳略占数合便退走,汉将楚月前来接住公孙彪交锋。燕将贯丘平带军杀入汉军阵中,正遇韩杰,贯丘平大怒骂道:“背主之贼,安敢提兵至此,吾今必斩你!”遂向韩杰杀来,韩杰正欲要相敌,卢飞对其道:“韩将军且退,容吾斩杀此人!”于是提枪来迎战贯丘平,相战二十余合,贯丘平枪法散乱,正欲弃阵而逃,卢飞遂纵马一跃,顺势一枪,刺中贯丘平后背,翻身落马而死。 汉军接连猛击之,燕军溃败,四散奔走,章武传令可归降,于是燕军归降者甚众,公孙彪见势不能敌,遂引军退入钜鹿坚守,此番相战,燕军又败,折损大将贯丘平、梅盛二人,降汉军者两万余人。燕军在钜鹿皆惊恐不安,公孙彪便商议准备向幽州撤退。 255章伪燕余党逃夷州 公孙残部遁辽东 汉军数路并进冀州围攻巨鹿。燕将公孙彪率军出战汉军,被汉军击败,遂入钜鹿坚壁不战。公孙彪对诸将道:“陛下现在尚未至蓟城,待陛下撤至蓟城,我方撤军。”遂传令坚守钜鹿三日。 章武正要提军攻打,忽然潜龙军师传令:说燕军败局已定,钜鹿城坚固,易守难攻,无需强行攻坚,以免折损军士过多。若燕军驻守钜鹿,汉军可围城相逼,以不战而下为宜。 赵山见领英军令,遂对章武道:“潜龙军师为减少三军伤亡,所以令将军只围不攻,以势逼其退也。以山料知,公孙彪数日之后将退往幽州,钜鹿便可不战而下,将军且听之。” 于是章武便令军围城而不攻,纵横也率兵围城,停止进攻,却另遣兵马北上,夺取常山之地。 三日之后,公孙霸已经到达蓟城,公孙彪果然率燕军撤离钜鹿,向幽州而走。汉军便占领钜鹿,章武又令军收取冀州各地,遂驻兵钜鹿,报捷于领英。 纵横与章武在钜鹿相见,章武设宴款待诸将,并犒劳三军。章武请纵横上座,道:“将军威名,震动四海,功虽为主帅,与将军难以相及也,故请将军上座。” 纵横谦逊谢道:“将军为汉中王麾下为首方面大将,今又是我军主帅,腾虽有微名,只是领偏师相辅助,岂能越过前将军乎?”便不肯坐首席。 二人互相谦让,赵山遂上前道:“二位上将军皆当世名将,实难分伯仲,以山之见,今日之会,非论功行赏,不必如此谦让。前将军既然为三军统帅,且就坐首席罢。征北大将军便就坐首席之次。” 章武还欲推辞,诸将见此,皆劝二帅按照赵山意见就坐。章武才就坐,执纵横之手入席,对纵横道:“昔日青州与将军一别,年方正盛,今日再见之时,不想皆鬓发染霜矣。”二人共叙阔别之情,不胜慨叹。 原来纵横昔日随公孙霸平定中原民变时候,与章武曾相遇,时二人正值壮年,一见如故,彼此相重,互有英雄相惜之意。后纵横建功辽东,鹰扬河朔,威名传扬天下。章武名望亦与纵横相当,自归建夏之后,便成为建夏麾下首席大将。二人一人在南,一人在北,俱为当世最负盛名之名将。 纵横对章武道:“公孙霸篡汉窃取天下,不过三年,便遭败灭,汉朝不日便可复兴也。今伪燕已成秋风落叶之势,吾与将军再领兵并进之,不出数月,便可以平定幽燕,扫清寰宇。” 章武道:“将军所言正是,此时天下十三州中,十二州已经为汉中王所有,再平定幽州,不过早晚之事。潜龙军师必有调度,且先驻兵冀州,待潜龙军师军令至,吾军再做进取。” 纵横闻言叹道:“潜龙军师国士无双,略不世出。吾初见潜龙军师时,惊讶其人年幼,心尚不足尽服。今日观之,助汉中王剿灭伪燕恢复大汉者,乃潜龙之力也,吾不能不尽服之。”于是与章武驻兵冀州,修书将战况告知领英,等候领英军令。 领英在洛阳闻知冀州又定,甚喜,盛暑将至,于是又传命章武、纵横先驻军冀州休整,待盛暑过后,再行进取幽州。 领英见北方形势大局以定,便着手筹备建国大事,于是上表建夏,说天下将定,其已经算定,顺安31年十月为良辰,请建夏接受天命,先欲做准备。请建夏调任相国刘察入长安,负责筹备建国事宜。 建夏接到领英劝进书信,问左右道:“潜龙军师所言,适宜否?孤可从之乎?”左右皆道:“甚为适宜,可从之。” 建夏又道:“然公孙霸尚未灭,天下方未完全安定,孤岂能行此等之事?请潜龙再议之。”于是准备发书给领英,欲要推辞此事。 时文雄又至长安,在城门外逢见建夏使者,知此事,便对使者道:“且先在此稍后片刻,容吾见殿下后再行商议。”于是入未央宫见建夏,劝谏道:“汉贼不两立,前番在汉中时,殿下便可进位称尊,今日已经入长安多时,天下已经尽属殿下,殿下为何还推辞不就呢?潜龙军师表言十月请殿下登基,乃与臣相商过也。殿下如还推辞,恐冷却群下文武之意。” 建夏道:“国贼尚在,十三州尚未完全尽复,孤若称尊,恐天下有所议论耳。” 文雄道:“殿下无需以此为顾虑。吾料我军十月之前,必然取下幽州。十三州尽皆光复,殿下正当早正大位,以安社稷。” 建夏闻言甚喜,遂同意领英所言,派人唤回使者。便遣使至扬州,调相国刘察入京,筹备登基事宜。 刘察在寿春接到建夏王令,遂至建邺,将兵权交付车安,再交代扬州事项,告别车安,入长安而来。车安与扬州文武皆依依不舍,送至城外数里。 却说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峰与庐江太守车靖二人,自去年冬率兵休整于永宁,三月,准备齐当,哨探燕军情况得实,遂从水陆两路向建安发兵,准备收复建安。 燕将盖班、彭鹜、焦勇拥兵拒守建安东治,闻知扬州军前来,彭鹜道:“东治防守已固,我军又占据海岛, 贼军虽众,我不惧也。”于是请盖班、焦勇领陆上军马二万余人守东治,以迎战车靖步骑。自领海上水师,据住各处海岛迎战诸葛笑峰水师。 三月中旬,扬州军进至东治,车靖提三万精兵进围东治城,燕军倚靠防守地利而守,车靖率兵攻打数次,皆被燕军击退。 诸葛笑峰率精锐水师一万五千人至东治闽江口,得知彭鹜水师占据海岛,车靖进军受阻。遂在闽江口驻扎,致书车靖道:“燕军以水陆三万余人扼守东治,若硬攻之,必然难下。必先破其水师,然后可攻取东治也。将军且先率军围而不攻,待吾相机破其水师,再收取东治城。” 车靖便引军据住东治城外险阻要冲,封锁其与外界往来。燕军在东治粮草充足,遂不惧之,据城而守。 燕将彭鹜见诸葛笑峰率水师至,便也将五千精锐水师部署东治闽江,其余五千水师部署于海岛之上,甚得防守之法,诸葛笑锋一时无计破之,双方又相持一月有余。 五月,诸葛笑峰闻之彭鹜水师见扬州军久不攻击,防守便松懈,于是密令甘胜、车邈二将,各自领五千水师趁夜偷袭彭鹜闽江水师,自己率五千水师封锁闽江入海口,欲要歼灭彭鹜闽江五千水师。 甘胜、车貌领命,便在端午节之夜,率领水师突袭彭鹜所部,燕军发现诸葛笑峰水师前来,彭鹜遂令迎战,一面又调海岛上水师驰援之,两军在闽江交战一夜,燕军水师虽然精锐,然寡不敌众,海岛上水师奉令前来相救,却为诸葛笑峰五千水师据住闽江口,燕军水师不能入闽江,便来战诸葛笑峰,为诸葛笑峰所击败,遂又逃往海岛。 天明之时,彭鹜在闽江五千水师,几乎全军覆没,战船等遂为扬州军夺取。彭鹜引数百人慌忙登岸,逃入东治城。 彭鹜入东治,见盖班、焦勇道:“贼军势大,今我军水师已经为其击破。其若进兵围东治,我将不敌。请二位将军守东治,吾据住海岛为应。” 盖班笑道:“彭将军是欲要让吾等防守贼军,而自己却避敌逍遥海上吧!” 彭鹜闻言,遂对盖班道:“盖刺史是何言也!吾领水师,不再水上,又该在何处?” 盖班冷笑道:“彭将军将金银财宝货物皆屯集海岛之上,今番是见贼军势大,不能相敌,遂要弃我等而走吧!彭将军熟悉水性,可做江洋大盗,贼军也无可奈何。我与焦将军却不能远逃海上!” 彭鹜道:“我今屯军海岛,亦是为我军后路考虑。若一旦东治不守,盖刺史与焦将军还可以暂避之。” 盖班遂问道:“彭将军果有此般打算?” 彭鹜道:“今贼军势大,东治虽然可守一时,然被贼军据住外界往来之道,断难长久,早晚将陷落。吾素知此去东面海外数百里之处,有夷州,其岛甚大,物产甚丰。吾尚有五千水师,海船二百余只,盖刺史与焦将军若不弃,便可率军出海,拒住夷州而自治,亦能割据称王也,中国必不能犯之。” 盖班、焦勇亦知道海外夷州之事,今闻彭鹜此言,不禁心动。便问彭鹜道:“彭将军海船,能载多少人?” 彭鹜道:“现有大小海船二百余艘,满载可载七八千人,如能再赶造一些,可载万人。” 盖班闻言甚喜,遂道:“吾等从北方逃遁建安,亦不能立足,今便可随彭将军出海。可令军中再赶造海船,如东治一旦不守,便可乘船出海,割据夷州。”于是便让彭鹜赶造海船,彭鹜本想自领五千水师出海,然恐自己五千人至夷州尚不能立足,还需得借助盖班、焦勇之力,于是便砍伐东治树木,令军中工匠日夜打造海船。 诸葛笑峰已经破了彭鹜水师五千人,遂提兵进围东治,用力攻打,然东治城防坚固,燕军数道防线相守,数次皆未有攻下。诸葛笑峰对车靖道:“且围之,待其军力不支之时,在攻拔之。”于是继续围困东治。 六月中旬,诸葛笑峰见东治燕军防守松懈,遂又与车靖领军攻之,盖班、焦勇奋力拒战三日,折损兵马数千,三道防线被扬州军突破,车靖遂率兵进至东治城下。 盖班见之,便对彭鹜道:“今防线已经被贼军攻破,东治将不能久守,彭将军造船情形如何?” 彭鹜道:“现又赶造数十艘,勉强可载万人。以吾料知,夷州土人甚众,民风悍勇,我若前往,非得万人之军不可,不然难于立足夷州也。” 盖班道:“既然能载万人,便可安排出海事宜。今东治城还可以抗衡贼军数日,请将军速速准备,三日之后,不管东治城破不破,吾与焦将军便带五千精锐与彭将军出海。” 于是彭鹜加紧赶造海船,又造有数十木筏,皆绑至海船之后,以运载辎重粮秣。盖班、焦勇遂令军拒战,燕军皆得知其要出海,寻思海船不足,难以运载全军,其中多有北方军士,不愿逃遁海外,于是军无战心,至第二日晚,数千燕军便哗变,开城迎接扬州军入,盖班、焦勇闻知,遂立即带领心腹亲兵数千人逃出东治,彭鹜率水师在海边接 应,盖班与焦勇等数千军上得海船,愿意跟随者,又登上千余人,算上彭鹜所部五千水师,差不多有万人,于是趁夜乘坐海船逃至海岛,在海岛停驻数日,便聚集船只,装载金银财宝货物,向东面航行,逃遁海外夷州而去。 燕军万余人已经逃遁夷州,诸葛笑峰与车靖遂攻取东治城,燕军皆降,建安遂平定。诸葛笑峰令水师将军车邈、甘胜领水师万人驻守东治闽江沿海等地,以防彭鹜等再回。车靖令将军陆勇率五千人驻守东治,以镇建安,七月,战事已毕,二人于是便班师回扬州。 秋七月,盛暑已结束,领英遂传命令前将军陈功、征北大将军王腾等,率军攻取幽州。 纵横所部赵如霜、麻准等将已经进驻中山国境上,井陉等地燕军皆不战自退。云迎也率部取下河间国、渤海郡等地。纵横原来驻守太原郡北泽、习甲等部兵马,也收取雁门、定襄,便兵进河北,攻取代地。 章武与纵横得令,便令各部军进兵,纵横与刘虚再提三万人马,从钜鹿郡至中山国,聚合赵如霜、麻准所部三万人马,攻取范阳,兵锋只指蓟城。 章武与赵山率左超、楚月、陈业等十余员勇将,统军八万人,从安平国、河间国而上,会齐云迎所部人马,共十余万,攻取涿郡,遂进围蓟城。 公孙霸退至蓟城,夏六月,燕国公公孙虎病卒,公孙霸便令公孙鹄袭其燕国公之位,自知汉军在盛暑之后必然前来取幽州,遂将精锐数万,先撤至辽东防守,又将燕朝财宝货物,辎重军械等,令运往辽东。蓟城内除开军马必要之物外,几尽一空。 燕军退至幽州,尚有十余万人,然士气消沉,见公孙霸又将财宝等运至辽东,心中皆不满,又因为军粮供应不足,士卒时常挨饿,于是军心皆散,军士逃亡者以数万计。公孙霸亦不能禁止,幽州各地也公孙霸将败,遂也不奉号令,公孙霸亦无可奈何,其在幽州可战之军,不过五六万人。 蓟城燕军闻知汉军数路近二十万人前来,皆栗然。公孙霸又令公孙贵带后宫等燕朝群臣先撤退,其中中原之官吏,多有不愿去辽东者,于是便纷纷逃跑。只有皇甫照、汪谦、闻人亮等重臣随行。大司农司马磊不愿跟随公孙霸去辽东,遂诈病,趁机夜里骑马逃入涿郡,公孙霸闻知,派军追之,不及,司马磊径直投于汉军军营归降,为汉将楚月部所得,楚月闻知其是伪燕大司农,遂将其带入见章武,章武等皆闻司马磊之名,便命军士护送司马磊回洛阳见潜龙军师。 汉军已经对蓟城形成围城之势,公孙彪请公孙霸先行撤离,自己领三万军断后。公孙霸便与归海卫等率万余骑匆匆向辽东而逃。 此时汉军军势大盛,幽州人民皆畏服汉军之威,于是纷纷归顺,燕军皆丧胆,只有公孙彪麾下数万军还坚守蓟城,章武传令可归降,公孙彪不予理睬。章武下令攻城,起先攻打不甚激烈,公孙彪军在城上拒战半日。章武传令燕军道:“如不降,我军将猛烈攻之!”公孙彪仍然不理睬,章武于是命左超、楚月、陈业、卢飞、贺臣、韩杰等六将提六万兵猛烈攻之,纵横亦令赵如霜、麻准二人领数万军猛烈攻击,不到一个时辰,便攻陷南门,公孙彪见之,遂引数万军逃出蓟城,章武令云迎率军阻截之,又令左超、楚月、卢飞二将率三万精骑,追袭公孙彪。 云迎与石苞、阚修二将率兵三万,已经取下广阳郡、渔阳郡南部诸县,进至右北平,闻知公孙彪欲要逃遁辽东,遂率兵北上,阻其去路,两军相遇于无终。遂相战,不分胜负,忽然后方尘头大起,哨骑报说汉军骑兵将至。公孙彪回头望之,见汉军铁骑已经依稀可见,遂奋然道:“今可奋死一战,不负勇者之名!”于是提军来战云迎军,云迎据住险要,奋力相战公孙彪,燕军攻势甚急,云迎将败,公孙彪正欲要率军冲出无终之时,汉军铁骑已至,遂击燕军,云迎又提兵夹击,燕军大败,四散奔逃,投降者尽万。公孙彪破围冲出,又往东而逃。 左超让云迎收取降俘,遂又与楚月提军来追袭公孙彪,燕军奔逃不及,遂又被击溃,公孙彪手下将领皆已经阵亡,最后剩的千余骑,逃至辽西郡,人困马乏,夜晚,露宿野外,楚月骑兵数千人追至,遂一齐进攻,围歼其军,公孙彪奋战多时,身受数创,见不能走脱,于是对东面拜道:“臣已经为陛下尽忠矣!望陛下保重。臣弟彪先走一步。”便引刀自刎,时年59岁,顺安31年秋八月也。 公孙霸逃至辽东,便将军马守住辽西,自至玄菟郡,据辽东自守,闻知公孙彪战死,流涕道:“朕有负于卿矣。” 楚月追至辽西郡境上,已经歼灭公孙彪所部,见燕军拒守辽西。遂奉命驻守右北平,回至蓟城。幽州已经平定,章武与纵横遂率军入蓟城,令军收取幽州各地,皆传檄而定。章武与纵横便驻军蓟城,报捷与领英。 256章 兵持辽西去帝号 华为夏首定国姓 顺安31年秋八月,汉军又平定幽州,伪燕残部逃遁辽东,公孙霸原本起自辽东,后入主中原,以心腹宗族将领公孙武为代方郡守,为己留守辽东,辽东地接连东胡诸夷,民风尚武,公孙武在辽东有精兵三万余人,以弹压东胡各部。时公孙霸失去天下,逃至辽东老巢,又带来精锐三万骑,以及燕军数万,财宝金银无数。于是燕军在辽东复又强盛,公孙霸进驻玄菟郡,在辽西郡驻重兵防守,以图割据辽东自守。 公孙霸在玄菟郡会集伪燕群臣商议道:“大燕疆土尽丧,朕不得已退回辽东。今若汉中伪王再举大军前来,朕该如何应对之?卿等有何对策?” 皇甫照遂奏道:“陛下如今失去中土,偏居于辽东一隅,汉中伪王若大举前来,辽东断难相敌。以老臣观之,汉中伪王已经得取天下,其不过是欲安定四海,今天下初定,汉中伪王虽然兵强,然一时尚不能制衡辽东。臣建议陛下可去尊位降为燕王,与汉中伪王讲和,则可安居辽东也。” 公孙霸闻言怫然道:“汉中伪王与朕势不两立,朕岂能与之讲和?即便一时讲和,也迟早必然发兵攻辽东也。朕既然已经称尊,今又去帝号,不便再与汉中伪王相抗。此议不适,还请丞相另议。” 皇甫照道:“如陛下不欲与汉中伪王讲和,便只有整备辽东之军,抗衡汉中伪王。以此图存也。至于如何抗衡,臣一时尚未有对策。”遂默然而退。 闻人亮遂进言道:“汉中伪王不可讲和。陛下虽然退居辽东,然尚有实力。辽东为陛下起兵之地,陛下虽然失去中国,然尚可以在辽东立国。今不如连结东胡诸夷,以为我用。如汉中伪王前来相攻,陛下仍可以据地利之便相战之。万一不能胜,还可以东走高句丽,扶余等地。汉中伪王岂能剿灭?” 御史大夫汪谦奋然出奏道:“司徒之言差矣!陛下虽然起自辽东,然尚是华夏支脉。辽东虽然远离中原,然尚是华夏边疆,我等亦中原人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司徒岂可劝陛下再弃辽东走东胡诸夷之地?如此则根本尽丧矣。司徒之言甚为荒谬,陛下万万不可听之。” 闻人亮闻言大怒,叱汪谦道:“误陛下大事者,皆御史大夫之辈也!今屡次相劝陛下与汉中伪王决战,遂使至此,今又要劝陛下与仇敌讲和,是要让陛下不战而为汉中伪王所执吗?大燕有御史大夫这类大臣干预朝政,真是大燕之福!” 汪谦不禁面红耳赤,正欲发作。皇甫照遂以目示意,汪谦才止,于是退下亦默然而坐。 公孙霸听之良久,知燕朝大臣党争,然自己还需得倚仗群臣,遂也不能偏袒,只好圆场道:“卿等不必争执,失去中原,责任乃在朕也,今不必再争论追责之事。且听归海司徒主意。” 归海卫便出奏道:“以臣见之,陛下虽然失去中原,然尚有辽东数郡,精兵近十万人,足可割据自守。汉中伪王天下初定,此时尚无力发兵取我。陛下只需以精兵数万屯驻辽西郡境上,贼军便可止步辽西郡。然汉中伪王定取天下之后,必然称尊。为辽东大局计,陛下失去中原,还当去其帝号,如此可示弱于中国,免受中国大军讨伐。二则也便与接连东胡诸夷。东胡诸部素敬畏中原,陛下若不去帝号,恐其难以心服。臣以为陛下宜在辽东称燕王为便。如此,方可以图存。” 公孙霸闻言沉吟良久,自知已经难于再夺回中原,唯今之计,只有自保为上。至于名号等,已经无足轻重。于是便从归海卫之言,命公孙武、黄枭率精兵数万屯驻辽西郡境上,然后去帝号,降为燕王,遣使颁布辽东东胡诸部。 东胡扶余、肃慎、貊、高句丽等闻知公孙霸失去中原,败退辽东,俱各自惊愕。遂各自商议道:“中国纷争,燕帝公孙霸失利,今又退回辽东。吾等历来奉中国皇帝为宗,今汉朝又立,吾等可从汉朝。”于是便等待汉朝诏命到达,并不从公孙霸。 公孙霸去帝号之后,遣使与诸胡道:“今大燕皇帝失去中原,退居辽东,已经去其帝号,只称燕王,燕王在辽东,从燕王便是从中国也,你等可听命燕王为便。” 诸胡等待月余,不见汉使来到。又见公孙霸去帝号,遣使通好,便又商议道:“中国离我甚远,公孙燕王离我甚近,其又兵强,事远不如事近也。今公孙燕王既然去帝号,便是中国藩属,从之便是从中国也,我等可从之。”于是便各自派遣使者,进献礼物财货,愿以听命于燕王。 公孙霸退往辽东一月有余,果然见汉军止步于辽西郡境上。东胡诸部皆来拜见。于是公孙霸便在辽东稳定局势,结交诸胡人,遂又逐渐安定。 汉军进兵至辽西郡境上,见燕军防守甚严,楚月不敢再领军深入,遂驻兵辽西郡境上,将战 况报与章武。章武接得前线军报,与纵横、赵山等商议,章武道:“辽东地处华夏边缘,诸夷错杂,形势犬牙交错,今公孙霸据此扼守,我若进军,恐一时难有战果。” 纵横道:“吾昔日与扶余相战之时,见辽东之地,颇为荒芜苦寒,其民彪悍。今既然公孙霸已经逃回老巢,辽东公孙武经营此地多年,必有所准备。我军定取幽州之后,战士思归。吾以为如若再进兵,恐画蛇添足也。” 章武道:“吾亦知辽东不比中原。然若此时吾军停止攻击,不除尽祸患,若公孙霸得以喘息,再提军来犯中原,恐又将劳军费力数倍也。” 赵山见如此,遂道:“公孙霸逃遁辽东,尚有实力,辽东地远,我军军心思归,此时不宜再进。将军且驻兵在幽州等待,吾料潜龙军师必有对策。” 不数日,领英果然传令,说幽州既然恢复,天下便大定,伪燕残部逃遁辽东,必然负隅顽抗。辽东地远,形势复杂,中原一时尚不能制之,待作后图,且令汉军停止进兵。 章武、纵横接得领英军令,遂停止进军辽东。 未及,领英又命纵横留兵驻守幽州,传令章武班师。封传车、独孤虎驻兵钜鹿,见章武已经平定幽州,也奉命班师回洛阳。扬州军云迎所部也从幽州班师南返徐州。 纵横整顿幽州军马,并自己所部五万余人,约有近十万大军,屯驻幽州右北平、辽西郡以及蓟城,以防辽东燕军。赵如霜亲至右北平,祭拜其父赵敢并宗族,伤感涕泣,悲痛良久,纵横遂上表建夏,请追封汉朝前右北平将军赵敢。纵横回至渔阳乡里故旧住处一行,渔阳乡邻里坊百姓见纵横今日已经威名海内,为其置酒相迎,纵横一一谢过,遂至其母坟前祭拜。完毕,令麾下大将北泽、麻准、习甲、张牧等再幽州领军驻守。以北泽节制诸将,自与赵如霜带随身亲兵数百骑,驰往长安而来。 章武在幽州留三万军,以其子陈业、将军贺臣统领之,助纵横军共同防守幽州。自与赵山等率领诸将班师回朝。 领英之所以不用章武而用纵横守幽州者,乃意在纵横在北方素有威名,其与赵如霜与公孙霸皆有不共戴天之仇,日后平定辽东,彻底剿灭公孙霸者,定当为纵横也。 赵如霜与纵横临行之际,对纵横道:“今燕贼虽然逃往辽东,然公孙霸尚还未有铲除,妾与夫君父母宗族之仇,尚还未雪也。公孙霸一日不除,妾心中之恨一日便不解。” 纵横劝解道:“且先遵汉中王之令,奉命入长安。潜龙军师以吾留军守幽州,便是意在日后让吾领军再平定辽东也。你无需忧虑此事,公孙霸若不死,数年之内,必将为吾所灭也。”赵如霜才听从之,于是纵横便与赵如霜并刘虚先从幽州驰往并州晋阳,安定并州等事宜,遂驰往望长安而来。 天下十三州已定,领英在洛阳见十月已到,遂传令各方大将回朝,以参与建夏登基大典。领英入驻洛阳已经快一年,整顿中原秩序已定,中原贤达纷纷归服,领英一一抚慰之,令军护送中原贤达入长安参见汉中王。建夏礼待之,引为宾客。 却说吴江之弟吴河,不仕燕朝,见吴江为伪燕助纣为虐,残害正直之士,遂退于山间避之,自我耕种而食。领英在洛阳闻知吴河名声,遂亲自前往吴河住处相请,吴河隐居乡下,居于陋室茅屋之中,饮食清淡,面容枯瘦,然日读诗书不辍,自得其乐。见潜龙军师亲自聘其出山,吴河谢道:“在下一介布衣,不愿闻达于诸侯。且在下之兄已经得罪天下,令祖宗蒙羞。在下无颜再立于天下士人之前,只求能潜身藏形,以度余生。何敢再劳潜龙军师相顾乎?” 领英遂劝慰道:“一树之果,有酸有甜,一母之子,有贤有愚。足下之兄相助伪燕逞凶行恶,非关足下之事也。今汉朝已经光复,还请足下出山,辅佐汉中王,显操守名节于天下。” 吴河闻领英之言,于是感泣,便应允之。随领英入洛阳,领英敬重其名节,礼待之。上书推荐于建夏,建夏召其入京,一语大悦,遂用其为幕府秘书郎。 建夏命各州有功之将入长安朝贺,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峰、西域长史班错、蜀郡太守向宗等皆入长安。 十月中旬,前将军陈章武、左将军封传车、后将军独孤虎皆至洛阳,领英在洛阳大会诸将,遂将大军分驻中原各处,命麾下部将各自统领。挑选其中精锐三万人,带领章武、封传车、独孤虎、武兼文、赵山等诸将一齐前来长安,以会建夏登基大典。武兼文已经在洛阳休养数月,伤情痊愈大半,得以此时同至长安。 相国刘察奉命至京兆,觐见汉中王,建夏遂命其筹备登基事宜。刘察熟悉汉朝典章制度,便率领幕府人员筹备,一切都遵照汉制。立两汉宗庙, 复汉家社稷,整顿官吏制度以及户籍图书等,数月,已经齐备。遂定下汉中王登基日期,为顺安31年冬十月二十五日。 十月中旬,征北大将军王腾自并州至长安,汉中王世子刘政亦从益州到达长安。下旬,领英率麾下众将入长安,汉中王亲自率幕府出城迎之,三辅人民夹道相迎,以观王师威武。 入未央宫,建夏坐定,领英遂率麾下众将跪请汉中王道:“赖殿下洪福,臣等已经恢复汉朝旧土,伪燕残余逃遁辽东,今天下已经光复。四海不可以无主,臣等请殿下承继大统,以安定天下。” 刘察出奏道:“臣奉命筹备殿下登基事宜,现已经完备,良辰吉日为十月二十五日。已经在长安城南郊安排仪仗,今日已经二十一日,还请殿下欲做准备,以承接天命。” 建夏道:“既然潜龙军师与众位将军皆已到齐,便可听相国安排行此事。”于是便与群僚商定登基事宜,拟定封赏职位。 建夏自十月中旬便斋戒沐浴,每日带世子刘政于宗庙焚香祈祷。至二十四日,建夏方在宫中斋戒,忽然近臣来报,说长安城外来一道者,对守门军士言,欲要恭贺殿下,其人年纪虽高,然身形矫健,道法甚深,军士奇怪,不敢隐瞒,特来奏闻。 建夏闻言道:“莫非是吾师公孙道长乎?”遂亲自出宫相迎,那道长已经被军士带至未央宫外。建夏举目望之,果然正是公孙范也。 建夏大喜,遂至前,拱手为礼道:“建夏已入长安多时矣,久求先生而不得踪迹。今先生何来迟也?” 公孙范呵呵大笑,稽首还礼道:“殿下已定四海,大汉即将复兴。吾今番此来,正是欲观殿下承天受命矣。” 建夏道:“先生三十年前终南山中之言,今全都应验,汉朝果然能够复兴,先生可谓神人矣。自上次西城相别先生,又十余年过去。建夏已经年过花甲,唯恐时日不多,幸得先生指教,让建夏在有生之年,得以重建汉朝,实现心中夙愿,建夏不胜感激。今见先生年过七十,尚身体康健,鹤发童颜,令建夏不胜钦羡。” 公孙范呵呵笑道:“殿下天之所开,必有群英相扶助,中途虽有阻滞,然终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贫道修习道法,顺应天时而行,所以年将八十,尚能云游四方。贫道三十年前在终南山对殿下曾言,如三十年后,贫道尚还不死,便在终南山再待殿下。前番贫道方在苍梧修道,掐指一算,得知殿下即将平定四海,遂又来至终南山。算定殿下必将以明日为登基良辰,所以特今日前来朝贺。” 建夏闻言不禁叹道:“先生真是未卜先知也。”便请入宫中,厚待款留之。 建夏又见公孙范此时至,寻思公孙范其人行踪莫测,其人一语便能道破天机,可谓身怀通天彻地之术。又想起当年在西城时候,梦游华山,见九天玄女之事。其“华为夏首,见图而兴”八字,图者,即潜龙徐图也,华为夏首,公孙范解释意为华即华夏也,华便为国姓。而今即将欲要登基,此事不可疏忽。 建夏寻思良久,遂遣人召刘察与领英入宫,建夏对二人备言此事,道:“孤能除贼兴汉者,为潜龙先生与众卿等之力也。明日即将重建汉家社稷,孤以为公孙道长之言,不可不遵之。华为夏首,孤便可以华为国姓也。相国与军师意下如何?” 刘察道:“高祖姓刘,传国数百年,天下皆知天子姓刘。此等更改姓氏之举,事关根本。布衣尚不能轻易更改,何况殿下乎?关系国体天下,殿下应慎重之。臣以为可以他法相解之。” 建夏问道:“相国有何法可以解之?” 刘察道:“殿下夫人,姓氏正是华也。殿下明日称尊,夫人便是国母。殿下君临天下,国母则持内以约束殿下,所以可以理解为华为夏首也。” 建夏闻言笑道:“相国此解,倒也能相通,只是过于牵强。”便问领英是何看法。 领英心中已经有所主意,遂对建夏道:“方士之言,也不可不纳。谶纬之辞,亦不能不采。既然公孙道长通彻天地,其言并非为虚也。然更改姓氏,事关根本。今臣有一两全之计,殿下不必更改姓氏,明日承天应命之后,可昭告天下,以华为国姓。殿下于天下,可姓华也,于宗庙,仍姓刘也。” 刘察闻言不禁赞道:“军师所言,正是两全其美。察曾闻知古人亦有此例,太公望本姓姜,又因祖上封地为吕,便又姓吕。殿下高皇帝子孙,本姓刘,今日重建大汉,大汉者,华夏也,亦可以以华为姓。此议不违汉朝祖制,又合乎古法,愿殿下从之。” 建夏闻言大喜,遂从领英之言,姓氏于宗庙为刘,于天下则可称华。以华为国姓,刘为汉姓。 257章 四海初定建新国 九州重整封功臣 话说我大汉强盛,辉煌文明,光照万里。天道有变,君主无道,朝政**。灾荒连年,生灵涂炭,导致民变。于是天下大乱,地方枭雄纷纷割据,四方蛮夷乘火打劫,大汉王朝处于内忧外患之间,分崩离析;天下万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生灵涂炭。辽东公孙霸趁机起兵,南犯中原,侵略四方,饕餮天下,穷兵黩武,窃取大汉。汉中王刘建夏起自西城,奉天承命,聚集英俊,任用豪杰,栉风沐雨,东荡西讨,南征北战,先据汉中取益州,又据益州并荆州,混一东南,与伪燕抗衡数年,遂三路出兵,征伐伪燕,历时三年,终于平定四方,使天下安宁。 汉中王刘建夏为群臣拥戴,于长安郊外祭祀天地社稷完毕,麾下文武群臣齐跪坛下,刘察命人向汉中王进献皇帝玺绶,汉中王推辞不受,对群臣道:“建夏德薄才弱,请卿等择贤者立之。” 刘察闻言,遂目视领英,领英会意,遂出奏道:“当今普天之下,四海之内,无有比殿下更贤德者,此天命非殿下受之不可。请殿下受命勿辞!” 汉中王道:“孤虽然恢复汉朝,重定天下。于汉室子孙者,分内事也。然汉帝仍在,孤岂能违背祖制礼法,擅自领受天命乎?恐上天降责。” 刘察闻言,遂出奏道:“汉帝已经失去天下,殿下又重整汉家山河。自古以来,唯有德者立之。若论祖制礼法,殿下乃先皇嫡长子,汉帝之长兄,本就应承继大统,正合礼法。望陛下受之,勿要推辞。” 建夏又道:“国贼尚盘踞辽东,传国玉玺尚在伪燕之手。孤欲此时登基称尊,恐不适宜也。” 于是前将军陈功等出奏道:“伪燕已经大势已去,苟延残喘而已。请殿下早正大位,君临天下,辽东必然平定,四海必然归心。至于传国玉玺,早晚必将归殿下也。殿下若再推辞,恐失去臣等心矣。” 建夏还欲辞让。文雄遂出奏道:“殿下已经三辞,今不可再辞也!请殿下接收天命。” 于是建夏才登坛受命,面南而坐,登天子尊位,以天子名义号令镇抚四方,昭告天下。 制曰: 高祖诛灭暴秦,创建万世不易之基业,光武继承大统,又中兴大汉于洛阳。大汉传国数百余年,光照千古,普化亿民。汉承天命,光辉绵远,日月行天,江河行地。枭雄专横,国贼无道,帝位失倾。西城侯刘建夏遂举复汉大纛,网络豪杰,收复汉土,进王位于汉中。又统帅六师,领袖群英,历时十年,终于驱逐国贼遁辽东,收复汉土定天下。重继高光之业,再现华夏之统。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四海不可一日无君。汉中王领受天命,进位为皇帝,统领四海,莅临天下。唯神护佑汉祚,传世久远。 顺安31年冬十月二十五日,汉中王刘建夏在长安城南郊祭祀天地,即皇帝位,继承大汉正统,以长安为都城,洛阳为陪都,国号汉,年号昌武,大赫天下。 建夏登基仪式完毕,相国刘察奏道:“陛下登临尊位,请行封赏之典,表彰功臣,以安抚天下。” 建夏令幕府主簿吴河为执金吾使,令其传达皇帝封赏群臣诏命,吴河便于台上宣读天子诏命道: 军师兼都督诸路军事徐图,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谋无遗策,举无废功。总揽全局,领袖群英。十年间殚精竭虑,为朕平定天下四方,使海内宁靖。功盖天下,为国元勋,当为百官之首。依照汉制,特以军师徐图为丞相,封西城一等县侯,食邑三万户。代朕统领百官,治理天下。朕以国事相委托,唯君勉之!无负朕命! 徐图字领英,梁州汉城人,时年37岁。见诏命下达,于是出班伏地拜见天子,口呼万岁,然后接受诏命。受诏命毕,遂拜伏于地,行三跪九仰大礼,礼毕,上奏皇帝道:“臣自跟随陛下以来,已经十载有余。幸借陛下天威,平定四海,略有微功。本欲功成身退,追随赤松子之游。但天下初定,臣需仍辅佐陛下,以安社稷。进臣为丞相,秉均衡之重职,臣不可辞。四海初定,臣不愿封侯,请献西城赋税三年以赈济灾民!” 天子听罢,为之动容,急忙站立拱手以谢。遂又下诏:丞相徐图,年富力强,正为国用命之时。天下初定,百废俱兴,天下万姓所望,正在丞相一人。丞相当身居重位,当表率天下。所封爵位,所依照汉家制度而已,所辞不许。 领英欲再辞,不等说话,司徒刘察撩衣破步出班,厉声奏到:“臣以为丞相再辞则有负天恩。陛下当降罪!”又对领英问道:“丞相不可谦让以自显矫饰,以负天命,冷落众心。如此,何以中兴大汉?” 领英面有愧色,拜伏于地奏曰:“臣不敢有违天命!臣唯有辅助陛下,鞠躬尽瘁,本不愿以名利为念,愿受陛下诏命。” 天子又再下诏: 丞相为国之元勋,朕之倚靠。怎能轻易 降罪?赐丞相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汉朝萧何之故事。丞相毋辞! 于是领英受命为丞相,治京师长安,开府治事。 执金吾使又宣读诏命道:相国刘察,严厉正大,刚正不阿。精于律令制度,为国家拔乱反正之大器。受领扬州长史,为汉朝治理扬州,保境安民,激浊扬清。又率江东之师,挥兵北向,驱逐伪燕,平定贼寇。功莫大焉。朕继皇帝位,战战兢兢,唯恐有失得体。唯相国能够行使规谏监察之使命。特命相国刘察兼任御史大夫,领司隶校尉,进封都昌侯,食邑二万户。朕初登大位,需得建立恢复汉家制度,使国家政令清明,吏不藏奸,皆赖于御史大夫。於戏!有规矩以成方圆,汉室复兴,国家昌盛,提纲挈领,整顿吏治,皆望于卿,御史大夫勉之!” 刘察遂出列,昂然而前,站定后行大礼,叩谢天恩,接受诏命。刘察字渊鱼,性情刚烈严整,行事有法,自丞相皆敬畏之。 天子又下诏曰: 丞相虽功劳居首,然国家不可一日无渊鱼。御史大夫之职,不可不重要,身系国家安危。君与丞相,同舟共济,并皆共勉,不可懈怠! 刘察接诏叩首曰:“臣当鞠躬尽瘁,辅助汉朝中兴,死而后已!”辞气慷慨,百官无不为之动容。 皇帝继续颁布诏命。 诏曰:前将军陈功,统帅三军,纵横天下,用兵如神,所向披靡。平定六州三百余城,功勋甚伟。特命前将军陈功为大将军,进封济南侯,食邑二万户。大将军统帅天下军马,以安邦护国。今天下稍安,大将军不可卸甲。唯卿勉之!章武即出武将之列,拜伏受命。 天子又下诏:征北大将军王腾,文武兼备,勇冠三军,东平扶余,南抗伪燕。为汉朝保守并州,率领王师,转战天下。战功累累,威声赫赫。助朕剿灭伪燕,前后平定两百余城,功勋不朽。特授以征北大将军王腾为骠骑大将军之职,领幽州刺史,进封军都侯,食邑二万户。骠骑大将军统领幽燕王师,当为国家之万里长城。纵横即出班受命谢恩。 军师将军汉中太守文雄,足智多谋,善出奇策。自西城追随朕,随军二十余年,多负辛劳。献计划策二十四,成者一十八。军师尽智力,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解救汉室之倒悬,功勋素著。特命汉中太守、军师将军文雄为尚书令,并领雍州牧,治理三辅。进封旬阳侯,食邑一万五千户。夫人华玉秀封为诰命一品夫人,再以长利十八亭为其夫人父母食邑,以彰其功。先生为国家英俊,当尽力与丞相为列,治理天下,复兴大汉!任重道远,先生能不弘毅乎?文雄遂出班受命谢恩。 又诏曰:左将军封驿,勇武逸群,一时豪帅,自西城随朕,多负辛劳。冲锋陷阵,舍生忘死,于汉中抗衡敌军,数有功劳。又率师定取凉州,挥兵东向,击破燕师,前后平定一百余城,战功彪炳。特以左将军封驿为车骑将军,并领并州刺史,封武成侯,食邑一万五千户。朕初定天下,边境未宁,望车骑将军再接再厉,为大汉安定边疆。将军勿负朕之厚望!封传车遂出班受命谢恩。 又诏曰: 右将军武策,神勇无敌,一人叱咤而千人废。勇比关张,武胜彭黔,负劳二十余年,擒斩敌将者十余名,攻城百余,威震中原,贼寇皆望风畏服,功劳为巨。特授以右将军武策卫将军之职,领青州刺史,进封武陵侯,食邑万户。国家初定,四夷未服,国之强军扬武,在于将军,将军安能卸甲乎?武兼文遂出班受命谢恩。 又诏曰: 后将军独孤虎,骁勇善战,力敌万人。慷慨壮烈,忠勇刚正。将军随朕三十余年,披坚执锐,为国出生入死血战沙场,战功累累。又常为朕随身护卫,甚有保驾之功。将军冲锋陷阵在前,论功行赏在后,虽古之名将,亦不能相比于将军!朕登尊位,当显将军忠勇于天下。特以后将军独孤虎为镇国大将军,封原平侯,食邑万户。独孤将军为国之良将,宁能辜负朕望乎! 独孤虎领命谢恩。 再诏曰: 军师赵山,深通军谋,善识军机,良士之名,显于天下。为朕之军中智囊,辅佐前将军相敌燕军,多有智计,以军谋败敌,遂能使王师长驱北进,克定天下,军师功不可没。特加军师将军赵山为抚军大将军,领兖州刺史,进封丰侯,食邑万户。赵山遂出班受命谢恩。 又诏曰: 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锋,允文允武,智勇足备,治军有方,带兵有道。训练水师,无坚不摧,所向无敌。攻克重镇要津,威镇江河淮汉。国有精锐水师,皆将军之力也!将军率领水师,纵横东南,催击强敌,扫清近海。使大汉金瓯无缺,海疆宁靖,功莫大焉。特授于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锋为征南大将军,领荆州刺史,统领汉朝天下水师,镇守武昌。进封历 陵侯,食邑万户,惟将军勉之!诸葛笑峰便出班领受诏命谢恩。 皇帝已封十人人。御史大夫刘察又出班奏道:“前伪燕大司农司马磊,有治国安民之才干,其位宜在丞相之副。臣斗胆请陛下仍用司马磊为大司农,以治理中原民政。” 皇帝即问群臣:“御史大夫之言,众卿有无异议?” 领英即出班奏道:“司徒之言甚当!司马磊乃济世安民之大才!遂曾效命伪燕,然不能以此为罪也。臣闻知司马磊治理中原,足食足兵,供应伪燕数十万大军不至间断,司马磊经济方略,臣不如也。今司马磊已经归顺陛下,即可重用之,以展其才干,效命汉朝也。” 于是皇帝下诏,加伪燕降臣司马磊为大司农,兼任将作大匠,并领河内郡守。司马磊即出班领命谢恩。 皇帝继续颁布封赏诏命道: 伏波将军刘虚,勇武英烈,文兼武备,助骠骑大将军并取并州,以战功进位前将军,并领兖州刺史,进封舞阴侯,食邑五千户。 楼船将军楚月,允文允武,善能统兵,有儒将之风。平定九真,威震南疆,又挥师向北,力敌伪燕,数有战功。因功进位左将军,领襄阳太守,进封关内侯,食邑三千户,率部驻守荆州。 将军徐道,勇武而有方略,为镇守一方之材,随朕多年,多负辛劳,以战功领汉中太守,进封关内侯,食邑二千户。 将军洪超,追顺汉中王多年,数有战功,因军功进位为中领军,领城门校尉,负责京师长安防务。并封关内侯,食邑二千户。 将军徐然,果敢刚决,公而忘私,数平寇乱,以功授后将军衔,加散骑常侍,领右扶风,封关内侯,食邑二千户。 纵横之妻赵如霜因军功进位安夷将军,并受封一品诰命夫人,以幽州安次县为其汤沐邑。 将军展鸿,以军功进位右将军,领江夏太守,封关内侯,食邑二千户。 将军左超,以军功进位后将军,领南郡太守,封关内侯,食邑二千户。 将军陈业,以军功进位镇军将军,封亭侯,食邑千户。 鹰扬将军卢飞,以军功领骁骑校尉,统领羽林军。封亭侯,食邑千户。 将军习甲为城门校尉,将军北泽为虎翼将军,执掌天子仪仗旌旗,将军边班为骁骑校尉,在长安领御林军。兵皆封为亭侯。 西域长史班错相助平定凉州有功,皇帝以班错为征西大将军,西域长史,并封班错为延寿侯,食邑万户,仍率部镇守西域,其麾下诸将,皆一一升赏。 建夏以蜀郡太守向宗为益州刺史,相治益州。仍以赵安国为交州刺史,车安为扬州刺史不变,加赵安国为征南将军,车安为大司马。车靖平定江南建安,兵屡败燕军,刘察、领英皆保奏其出任豫州牧,皇帝于是令车靖领豫州牧。 伍玄部下云迎助战有功,便以云迎为镇东将军,领东海郡郡守。为收聚徐州人心,遂以前徐州牧伍文忠长孙伍玄,仍领徐州牧。 前伪燕凉州金城太守颜芝归顺,建夏因其在凉州名望,遂用颜芝为凉州刺史,相治理扬州民政。命独孤虎率军前往凉州镇守,以辅佐颜芝治理凉州。 余下燕军降将并皆汉军各部将领,各州县官员,皆一一安抚,根据军功进行封赏擢升。 立世子刘政为东宫太子,刘政时年二十九,身高八尺,人物英伟。博学多才,善诗书,性仁慈,亲贤良,人多赞赏。时尚有冀州牧空缺,领英便奏道:“太子怀才抱器,有治理民政之干略。请陛下历练太子,使其治理冀州。”于是建夏命刘政代理冀州牧。太子领命谢恩。 建夏即皇帝位,便册立夫人华玉凰为皇后。建夏在汉中时候,群下劝谏,遂纳二妃,至长安,遂封二妃为贵人,二妃为建夏所生两子一女,方年幼,建夏便不封。 建夏以翁主刘香荷为公主,以西城为香荷汤沐邑,香荷因为嫁与领英,又是丞相夫人,名位十分尊贵,在朝中女眷中地位仅次于其母华玉凰。 又征召天下贤达名流,山谷遗贤。以当世大儒孔恭为太傅,孟敬为国子监博士,著名学者荀庄为太中大夫,皆请至长安京师,以为帝师,授以尊贵之礼。 建夏欲要授公孙范官职,公孙范推辞道:“贫道云游之人,不堪为官。如陛下见爱,请赐号贫道终南真人。”建夏遂赐公孙范为终南真人并国师之号。 封赏之典礼毕。丞相率群臣舞蹈下拜,山呼万岁,舞乐齐奏,香烟缭绕,紫云盘旋,声闻于天。忽然有黄龙从东方云中来,翻飞腾那,许久方飞于天际云中。汉朝君臣正惊疑之间,又有凤凰自南方鸣飞而来,起舞台上,鸣叫十余声然后向西飞去。大汉君臣见上天垂象,于是皆仰望下拜,以奉天承命。 第258章 华武龙兴承大统 建夏既然称尊登天子大位,遂封赏群臣,大赫天下。恢复汉朝,定都长安,改元昌武,设置三公九卿,整立朝纲。以华为国姓,遂又称之为华汉、夏汉。建夏即为华武帝。 华武帝再整天下,重建大汉,仍然沿用汉十三州刺史部郡县行政制度。群臣请封建夏诸子为王,于是建夏诏命太子刘政为秦王,其庶子刘勉封为赵王,刘酉封为汉王。建夏娶华玉凰为夫人,只生一子一女。在汉中时候,李昂太守以及群僚皆劝谏建夏纳妃,建夏便在汉中纳二妃,一为李妃,生子刘酉,一为许妃,生子刘勉。建夏即位,即封李妃、许妃为贵妃。刘勉与刘酉年尚幼,遂不就国。太子刘政封秦王,出任冀州牧,率东宫官员相治冀州。 建夏封其弟、汉末帝刘炳为隐王,仍令其居于长安建章宫,给其虎贲护卫百人,厚加供养。末帝遂能在长安安度天年。 末帝时汉超旧臣,已经凋零殆尽。只有太中大夫陈恒尚在,华武帝欲给其官职,让其领司徒之职,陈恒辞道:“老臣能苟活至今日,以观陛下重建大汉,心已足矣。老臣现年已衰朽,体弱多病,不堪再新朝任职。愿陛下赐臣为隐王相,以度晚景。”华武帝于是便以陈恒为隐王相,陪伴末帝。 华汉初立,天下十三州刺史部州牧刺史并西域长史府为: 雍州牧{司隶校尉}文雄 治京兆 豫州牧车靖 治安城 徐州牧伍玄 治下邳 冀州牧刘政 治邺城 兖州刺史赵山 治昌邑 青州刺史刘虚 治临淄 凉州刺史颜芝 治姑臧 并州刺史封驿 治晋阳 幽州刺史王腾 治蓟城 荆州刺史诸葛岳 治江陵 益州刺史向宗 治成都 扬州刺史车安治建邺 交州刺史赵安国 治番禺 西域长史府西域长史征西将军班错 治海头 时虚领益州刺史胡荣,见建夏已定天下,遂上表称贺,并上言请蜀 郡太守向宗担任益州刺史,请去自己益州刺史之号。华武帝感念其昔日让国之功,遂许之,请其入长安,拜为太傅。 华武帝又下诏书,表彰追谥汉朝已故旧臣,抚恤其宗族家眷。前并州刺史封章、顾昭、冀州牧王扶、青州刺史陈德、司隶校尉许昭等,因为汉朝而尽忠成仁,为汉朝忠臣之楷模,便表彰其忠贞气节,以示榜样于天下。 前徐州牧伍文忠抗衡伪燕有功,华武帝亦下诏追谥之,并用其长孙伍玄仍领徐州牧,遣卫将军武策前往徐州领其州中军事,以相助辅佐。 前兖州刺史周崇病卒于顺安29年,其二子在中原皆有才名,次子周纲为伪燕所杀,长子周领逃往荆州,华武帝闻知,遂追谥周崇为仁侯。征召周领入朝为官,周领自荆州至长安,朝见天子,华武帝见之大悦,见其才学优长,品德淳厚,于是用以为太中大夫。 前与伪燕相战、而殁于王事者,如将军李远、秦统、冉辉、蒋道等,皆厚加抚恤或追封。 华武登临天子尊位,君临天下。在长安未央宫设朝,群臣朝贺完毕,华武帝道:“朕赖卿等得以恢复汉朝。朕今初登大位,战战兢兢,天下稍安,海内初定。百废俱兴,朕欲裁撤兵马,行文景之政,效光武故事,施行仁政,柔治天下,以使国家强盛。卿等有何见解?” 丞相徐图遂出班奏道:“陛下文武仁德,可比古之圣王。今海内初定,陛下欲行高光之业,正是理所然也。自顺安以来三十余年,天下兵连祸结,九州之民,无不深受其苦。陛下安定四海,正可以休兵掩武,与民生息也。然臣以为,十三州虽然平定,然尚有四夷虎视眈眈边境,伪燕盘踞于辽东,此不可不防。愿陛下治理中原,还需勿废武事。” 华武帝闻丞相之言,遂道:“丞相乃朕股肱之臣,既然以为天下尚未全定,丞相自可代朕主之,以治理国家。” 领英遂上奏道:“陛下连年与伪燕交战,养军数十万人,皆倚仗于东南赋税,今天下已经粗定,民皆望休养。请陛下下诏减免东南赋税之半 三年。中原等地多经战事,人民多有流离,田地多有荒芜,经济凋敝,急需休养生息。愿陛下下诏减免并州、冀州、青州、兖州、豫州、徐州等赋税之半三年。勒令流离失所百姓,给其田地,让其耕种自食。现海内已平,十三州约有带甲者五十万人,臣以为国家初定,武事不可废。陛下可令其中三十万人,就驻扎所地以军屯田,自供军粮。如此,百姓可以免其负担,国家经济便可恢复也。” 华武帝道:“善,丞相可全权处理之。”随即下旨,令丞相再总揽全国民政之事。减免天下赋税一半,为期三年。 华武帝又道:“朕观前汉之所以兴隆,在于朝政清明,君明臣贤。后汉之所以倾败,在于朝纲松弛,君暗臣乱。朕虽然不敢比于高祖、光武,然欲要使大汉兴盛,传之久远,则必先整顿朝纲,澄清吏治。卿等有何意见相陈?” 领英遂奏道:“臣以为整顿朝纲者,非御史大夫刘察莫属也。臣请陛下委以御史大夫此等行事之权,以立朝纲制度。” 御史大夫刘察遂出班奏道:“汉朝以忠孝仁慈为本,以诗书礼仪治国,遂能拥有天下,持久强盛。礼者,国之本也,法者,国之倚也。高祖以致孝景时期,以黄老无为而治,与民休养生息,遂使国家富强,成就文景之治。光武柔治天下,遂成就光武中兴。陛下再现汉朝,当以前朝得失为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重立朝纲,再定制度,以使大汉再度昌盛。” 华武帝闻言降诏道:“制定国家纲维制度,乃立国当务之急也。朕令御史大夫主持此事。”刘察遂接诏,依照汉制,重新又制定华汉律制。 华武帝再下诏道:“丞相有治国安邦经纶大才,御史大夫有明于律令制度之贤能。太傅当世大儒,精于圣人之学。可率领朝臣,替朕拟定治国律法。” 于是领英、刘察、胡荣皆领命,与众朝臣拟定治国条例,年底拟定完成,遂呈交华武帝过目,华武帝阅后大喜,御笔赐名为《汉典》,遂下诏颁布天下,诏令自昌武二年起施行。 第259章 王师北向复河朔 却说纵横于顺安30年夏自五原出兵,率师南下平定并州,留原平州旧将封武、北勒守五原、朔方。时纵横将三万铁骑带入中原,五原、朔方仅有弱旅万余人。塞外胡人见之聚众商议,匈奴右贤王道:“五原、朔方等地,水草肥美,物产甚丰,我等久居塞外苦寒之地,难于同五原、朔方相比也。王腾已经率军南下中国,其守备空虚,我等何不趁虚袭夺二地,以尽取其财货乎?” 左贤王道:“王腾勇武,威震河朔,吾等非其所敌也。如若趁虚袭夺之,恐王腾回师,吾等皆殄灭也。” 右贤王道:“左贤王何其惧王腾也!河朔本吾族世代所居之地,被汉侵夺数百年,吾今再恢复,何为不可乎?” 左贤王劝谏道:“大汉强盛,不可犯也。今虽然一时内乱,然仍可以制我。如果我侵犯中国,中国将举兵伐我也,我必不能相敌。” 鲜卑部落酋长慕容虎道:“我等北胡者,天子骄子也。精于骑射,擅长驰骋,地方万里,有控弦之士十余万,何惧中国?其若来时,我若不能胜,便北走大漠,汉军岂能相制我哉?河朔二地财宝金帛子女甚丰,今即在我等眼前,岂能不取之?时不我待,此时不取,恐难再有机会矣。”于是怂恿匈奴右贤王攻取并州朔方、五原二郡,掠夺财宝货物。 时匈奴各部,以右贤王势力最强,其部有男女人口二十余万人,控弦之士五六万人,有马十万匹,牛羊数十万头。左贤王虽然为胡人各部首领,代行单于事,然势力不及右贤王,众部落畏惧右贤王强悍,遂都听右贤王而不听左贤王。 于是匈奴右贤王便与慕容虎聚兵共五万骑,右贤王部有三万骑,准备待机攻取朔方、五原二郡。 纵横在并州时,以铁骑三万驰骋河朔,所向无敌。胡骑虽众,然皆彪悍有勇无谋之辈,所以不能相敌纵横,遂归顺之,纵横便以左贤王统领胡人各部。 时纵横已经挥师南下,胡人得知,便又起觊觎河朔之心,阴谋背叛,左贤王不能制止,为右贤王、鲜卑部慕容虎等相要挟,二人架空左贤王,商量起兵掠夺平州朔方。 朔方、五原二郡皆有并州将领封武、北勒二人驻守,二人亦是久经战阵老将,虽然兵力只有一万人,然守住险要,胡人一时不能越过。 顺安31年春二月,右贤王派遣心腹潜入汉军塞上驻地,以金贿赂守将得逞。遂准备兵马,前来袭取河朔二郡。 北勒、封武见胡人调集军马齐聚塞上,心中警惕之,加紧布防,遣人责匈奴左贤王。使者却被右贤王扣下,封武与北勒大惊,遂引军来塞上驻地防守。方至塞上,只见胡骑数万蜂拥而来,塞上驻地并州军已经被策反,遂打开赛防,令胡骑南下,于是右贤王领胡骑三万人,夺取要塞,挥兵南下而来。 北勒、封武见之,遂扎住 阵势,阻住要道。右贤王领军进至,北勒出马,质问右贤王道:“为何犯境?” 右贤王道:“河朔本单于之地,吾今来收复,何言犯境乎?” 封武叱右贤王道:“奋威将军昔日平定扶余,狼主不闻知否?今趁奋威将军南下,起兵犯境,不畏奋威将军复来讨伐乎?” 右贤王哈哈大笑道:“王腾在时,吾等尚三分畏惧。今王腾不在,你等非吾敌手,可献河朔二郡,便不动刀兵也。” 封武不禁大怒道 “胡奴安敢如此!”遂提刀出马,须发皆张,前来相战右贤王。 右贤王正欲出战,旁边转过慕容虎道:“狼主且慢,待末将御之。”遂提钢叉,纵马来迎封武。 慕容虎十分剽悍,极有臂力,封武虽然久经沙场,然已经年老,气力不加,交手只三合,便被慕容虎所击败,封武拔马而逃,慕容虎遂拈弓搭箭,望封武射来,封武躲避不及,遂被射中后背,箭透铠甲,伏马奔回阵中,口吐鲜血。 北勒见状大惊,忙命救治封武,右贤王已经令军冲阵,北勒急忙挥兵迎之,胡人兵马势大,催动并州人马,北勒见不能敌,遂引军望九原而奔。右贤王率胡骑数万长驱大进,遂夺取五原。右贤王又令慕容虎率骑兵二万攻占朔方郡。铁骑所过之处,掠夺财物,抢劫人口,稍有反抗者,便一律杀之。河朔之民,深受其害。 北勒带兵奔九原驻守,急忙修书告知纵横。时纵横方领兵征战中原,驻军高奴,并州由伪燕降将袁矫代理,袁矫接到北勒告急,欲要救援九原,苦于手中兵马不足,遂请示纵横,纵横得知大怒,然此时尚与伪燕对峙,不能回兵。刘虚便对纵横进言道:“胡人彪悍,今既然举数万骑侵犯并州,则兵少难以破之。将军当前以诛伪燕为紧要,胡人南下,不过是劫掠财物而已。请将军暂忍之,待剿灭伪燕之后,再平定北胡。” 纵横不得已,遂回书袁矫,令其收聚并州兵马守云中。袁矫于是令上郡太守乐丰遣兵相助防范,又令云中、定襄等处军马前来防范胡骑。 右贤王夺下九原,遂又发兵前来侵犯五原。封武中箭,年老血率,救治无效,回到营中二日便死。北勒于是率军守五原,见右贤王又来,料想自己万余军不是敌手。援兵迟迟不至,遂带军弃五原,率五原郡人民走至云中,驻兵威阳。袁矫命乐丰领军防守上郡边境,又令定襄郡内兵马帮助防守云中。 右贤王遂攻取朔方、九原二郡之地,将人民驱逐掳掠,在此开垦牧场,放牧牛羊,又数次出兵劫掠云中,北勒率兵死守云中。胡人攻下河朔,志得意满,便不再进取,在抢掠云中数番,满载而回。 领英时在洛阳,亦闻知此事,遂叹道:“伪燕未除,胡骑便入寇。汉朝复兴,还尚任重道远。”遂上书建夏,陈述此时战局,当以剿灭伪燕 为要,匈奴胡骑入犯并州,已经并取河朔二郡,此时唯有先令并州相防范之,待天下平定之后,再平北乱。 昌武元年十月,建夏登基,建汉开国,遂以车骑将军封传车领并州刺史,准备兵马,以安北境。 昌武二年春正月,华武皇帝设朝,丞相徐图奏道:“北方匈奴右贤王纠集鲜卑所部胡骑,犯华夏并州,侵占河朔二郡,掳掠汉民,陛下宜发兵讨伐之,收复失地,震慑诸夷。” 华武帝降至道:“着车骑将军统帅并州军马,收复朔方、九原。”封传车遂领命,前往并州到任。 二月初,封传车至并州晋阳,袁矫等皆来参拜,封传车对众人道:“吾今领并州,正是防范北方胡人南犯华夏。胡奴右贤王趁中原未平,大汉无暇北顾之机,起兵犯境,为祸一方,足以诛杀矣。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吾受陛下诏命平定并州,限定在三月之内,驱逐胡奴,光复汉地。如三月之内不能平定,自本帅之下,皆受军法。” 遂整顿兵马,哨探得实,三月,提并州精兵三万余人,以部将皇甫纪为先锋,袁矫留守晋阳,提供粮草,率北泽、法演等将,发兵至五原郡境上,前来讨伐右贤王。 北勒驻兵云中威阳,封传车军到,遂来拜见。北勒、封武皆封章部将,封武为封章族弟,为封传车之族叔也。封传车闻知封武为右贤王所杀,大怒,遂在封武灵前立誓道:“吾若不斩右贤王,为叔父报仇,誓言不为车骑将军!”于是领军前来收复五原郡。 右贤王驻兵五原,慕容虎驻兵朔方,闻知汉军到来,令人哨探,是汉朝车骑将军封传车领兵,兵力不过三四万人。匈奴右贤王闻知哈哈大笑道:“吾所畏惧者,乃汉朝王腾也。如封驿之辈,吾不惧也,吾有五六万骑,封驿不过三四万人,何能敌我?”遂不以为意,日日在毡帐中饮酒观舞。以为汉军先取五原,遂让慕容虎将朔方兵马万余骑,开至五原来迎敌。 右贤王日日与部将饮酒,一连十余日,并不见汉军到来,心中疑惑。正准备哨探,忽然左右报道:“汉军大军已至!” 右贤王大惊,遂即登城看之,果然见汉军大队人马数万骑,蜂拥而来。右贤王见之心惊,遂传令引军拒敌,于是出九原三万余骑,与汉军相战。 封传车见之,遂指挥部将列成阵法,以迷惑胡人,胡兵见之,果然迟疑。右贤王大怒,传令铁骑冲阵,封传车已经有所防备,在军前设置铁索障碍,再令军士辅以挠钩套索相待,匈奴铁骑冲将过来,遂为铁索所阻,汉军用挠钩套索擒获之。汉军弓弩手数千人,纷纷向匈奴骑兵放箭,匈奴兵措手不及,被射伤射杀数千人,汉军发起攻击,匈奴胡骑遂被击败。右贤王领军进入九原城,闭城坚守。传令慕容虎来救,封传车率汉军遂围住九原。 第260章 汉将塞北战胡骑 右贤王被汉军围困于九原城,传令朔方郡慕容虎前来相救,不几日,哨骑报与右贤王道:“汉军攻破朔方,慕容虎已经率兵逃至塞外。”右贤王大惊道:“我若无救援,则不能长守九原。且走塞外,再整兵马与汉军相战。”于是传令麾下三万余人马,趁夜逃出九原,望塞外而走。 封传车于是收复五原郡,又获取胡人牛羊数万头,马数千匹。封传车道:“右贤王虽然已经被驱逐九原,然若不诛之,诸胡必然还欲效仿,则将荼毒中国深矣。”于是令北泽、法演二将,率精骑二万追击之,自率二万军随后为助。又传令攻取朔方郡皇甫纪军二万人,开至塞上。 原来封传车探知匈奴右贤王驻兵虚实,又见右贤王将河朔之兵马向九原调动,于是令皇甫纪率精兵二万人,星夜驰往朔方突袭之,慕容虎猝不及防,遂被攻陷城池,见汉军甚众,不敢相战,带败兵北逃。汉军尽俘获其牛羊财物辎重,不计其数。 右贤王逃至塞外,慕容虎亦赶至,二人商量道:“汉军用诡计,得以败我军。今二地又被汉军所夺回,我等再整军相战,击破汉军,再占河朔也。”于是右贤王又以财宝金银贿赂匈奴日逐王所部,请其相助,日逐王前番多受右贤王金帛,今又见其贿赂甚厚,大喜,遂亲自领麾下胡骑二万人前来相助。右贤王纠集日逐王、鲜卑慕容虎等部以及本部人马,共有胡骑六万余人,驻军塞北广牧,欲要再南犯并州,夺回牛羊。 封传车引军北进,闻知右贤王驻扎广牧,遂也在广牧五十里处驻军扎营。封传车对诸将道:“胡人骁勇善战,铁骑彪悍。今右贤王等部众六万余骑,驻扎广牧欲与我军相战。我军虽然精良,然不及胡骑之众。今不可硬战,宜智取胜之。” 遂命皇甫纪道:“你久居凉州,深知胡人风俗。胡人虽然悍勇,然缺少谋略。特命你将领精骑万人,绕道广牧之后,断其后路,以绝其辎重供应。”皇甫纪领命,遂令万人精骑断右贤王粮道。 封传车又吩咐北 泽道:“你久居并州,亦知匈奴各部详细,今再与你一万精骑,亦可绕道广牧之侧,相机突袭胡人。”北泽也率军而去。 封传车遂与北勒、法演二将,提本部兵三万人,前来攻打广牧。 右贤王军势复振作,正准备向九原进军,忽然闻报说汉军前来攻打广牧。右贤王问道:“汉军有多少人?”哨骑答:“封驿所部三万人,另有两万人,已经遣往广牧之后。” 慕容虎闻言遂进言道:“汉军袭我之后,欲要断我归路也,狼主不可不防之。” 右贤王仰天哈哈大笑道:“我有铁骑六万,汉军不过三万,其纵然袭我之后,也不足为惧也。且先提军击破封驿,夺回河朔,然后再进剿他部汉军。”于是便遣慕容虎与逐日王领军三万人,前来相战封传车。 封传车领兵进至广牧,正遇慕容虎与逐日王率军而来。封传车命军扎营,将军中战车摆在军前,环绕成城池模样,又在军中布置五千弓弩手,两侧以长戟兵组成防卫,以抗拒胡人铁骑。 封传车对诸将道:“兵在精不在多,胡骑虽众,然而无谋,破之不难也。我以三万军在此与胡骑主力相持,而使皇甫纪、北泽二支精兵袭其后。待胡人军粮不继,军心不稳之时,一举击之,便可取胜也。”北勒、法演皆拜服, 慕容虎与逐日王见汉军如此阵势,果然不能前进。右贤王闻知大怒,遂留一万军守广牧,亲提两万军前来,在汉军阵前摆开阵势挑战。 慕容虎提钢叉在阵前耀武扬威,北勒对封传车道:“此胡虏悍勇异常,前番战败封武者,便此人也。” 封传车闻言,目中喷火道:“胡虏倚仗悍勇,侵犯并州,杀戮大汉臣民。今吾必诛之,以警示诸夷。”遂问众将道:“谁敢出战?” 法演自持勇力,便提刀出阵相战慕容虎,交战只五合,便不能抵挡,遂拍马而逃,慕容虎便又拈弓搭箭射之, 北勒见之,大叫道:“小心冷箭!”遂驰马向前,驰入阵中来救法演。 法演急忙低头伏在马上而奔,箭从其头盔上擦过,奔回阵中,心惊胆战。 慕容虎又迎战北勒,相战只五**,便又杀败北勒,北勒拔马回阵,慕容虎又欲射之,北勒有所防备,听风辩物躲过。 封传车见慕容虎十余合之内,连败两将,心中亦惊讶。对麾下道:“胡虏悍勇,不容吾不出战也。”麾下皆劝道:“将军三军主帅,不可轻出!”封传车道:“吾尚未老!”随即提刀纵马而出,来战慕容虎。 慕容虎见封传车非同一般,遂令翻译军士问道:“来将何名?”封传车道:“大汉车骑将军,并州刺史,原并州骁骑校尉封驿也。” 慕容虎亦素闻封章以及封传车之名,心中虽惊,然不以为意,大笑道:“你比王腾如何?如能胜吾,吾便引军退回塞北。” 封传车更不答话,遂挥刀向前,力战慕容虎,两将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封传车不禁暗自惊讶道:“真吾敌手。”遂又奋力相战,再战三十余合,仍然不能胜慕容虎。 而慕容虎却愈战愈勇,杀得兴起,手中钢叉舞动如飞,十分彪悍。封传车心中惊惧,遂奋力相迎,渐渐落于下风。 北勒见封传车与慕容虎久战不下,恐有闪失,遂令鸣金,封传车归阵。对众将道:“慕容虎悍勇甚为罕见,今不可与其斗勇,宜用计策胜之。”遂命众将以防守为上。 右贤王见慕容虎得胜,又战退封传车,随即便提大军前来攻夺汉军阵营,然而汉军大营固若金汤,胡兵攻打数番,皆被击退。 封传车坚壁不战,右贤王又攻陷不了汉军大营,一时间束手无策。遂相持数日,忽然接到来报,说汉军突袭后方,已经据断归路,尽截留军资粮秣。另一支汉军万余人,也正从侧面来攻击广牧。 右贤王闻报大惊道:“我军若辎重粮秣被截,将难以再此久战。”遂即命慕容虎与日逐王率三万军与汉军相持,自率二万军来夺粮道。 第261章 将军诛逆定北疆 汉将皇甫纪引一万精骑,据断广牧通向塞北隘口。右贤王率军南犯并州以此路为要道。供应大军辎重粮秣等,皆从此而过。右贤王本以为其兵马铁骑甚众,可一鼓而下九原,击破汉军,然后取下河朔二郡,再回军剿灭皇甫纪、北泽军。然而不能克封传车,后方被袭,右贤王遂陷于被动。 皇甫纪闻知右贤王亲自领兵来夺粮道,遂按照封传车计策,率部撤走,迂回至广牧,攻击广牧匈奴兵。 此时北泽已经率兵进驻广牧侧后方,见右贤王分兵去救粮道,遂引军前来攻击广牧。两路军马已经即将到达,封传车闻知,遂提三万精兵,攻打广牧燕军大营。 汉军三路一齐发起攻击,慕容虎与日逐王急忙率兵拒战,北泽、皇甫纪二将,引军从南北两面攻击,慕容虎让日逐王率万余兵迎战北泽,又分兵八千人,迎战皇甫纪。封传车见之,遂命军中百余辆战车在前,组成车阵,战车上皆手持长戟、身披重铠甲士,弓弩手在中,骑兵在后,对广牧胡兵形成包围之势。匈奴骑兵虽然勇悍,然被战车阵所制,骑兵不能驰骋,遂威力大减,汉军中弓弩手万箭齐发,射向匈奴兵。匈奴兵大败,死伤无数,封传车见匈奴兵已经溃乱,遂令战车营散开,以万余骑兵趁势冲击胡骑,遂大破匈奴,慕容虎不能相敌,急忙与日逐王收兵引军北逃。 封传车遂攻下广牧,此一役,从早战至黄昏,汉军斩首匈奴五千,俘获三千,马万匹。封传车见慕容虎与日逐王逃走,便令北勒与法演驻守广牧,又带领北泽、皇甫纪二将,率麾下铁骑三万人追击之。 匈奴兵大败于广牧,日逐王与慕容虎道:“汉军善于用兵,已经破我军,恐其追之,亦请和。” 慕容虎道:“现我已经得罪汉朝,汉军岂能宽恕?必不能讲和,可先退军至塞外,在作区处。”恐汉军追及,于是不顾右贤王,引兵望塞外而奔。 却说右贤王领二万军来夺粮道,军至要道隘口,不见汉军,正在狐疑不定之间,次日正午,忽然闻报说汉军正在攻打广牧,右贤王惊道:“中汉军诡计矣!需得提兵救之。”遂又提军前来广牧。 右贤王军尚未至广牧,匈奴兵已经败走。右贤王一时未得回报,尚不知,仍然提军赶来,途中正遇封传车大军,封传车令北泽与皇甫纪引军击之,战至天黑,双方互有折损,右贤王折兵数千,不能敌汉军,于是趁夜逃走。 封传车遂又挑选两万精骑,交与北泽、皇甫纪道:“右贤王已经落败,其部必然军无战心,今趁夜逃遁,必不能走远。且慕容虎与日逐王已经逃至塞北,必不能来救。你二人可率铁骑立即追之,必能大破其军。若此时纵之,则放虎归山也。” 北泽立军令状道:“末将明日日落之前如不能取右贤王首级,甘当军令!”封传车壮之,斟酒一樽以为北泽壮行。于是北泽与皇甫纪率精骑二万人,连夜追击右贤王。 原来北泽熟悉塞北地 形,料知右贤王夜逃,必然向扶山而走。遂与皇甫纪道:“右贤王必走扶山,皇甫将军领本部兵从大路上追之,待吾率兵从间道追袭,抄其后,天明之前,我军可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右贤王必败。” 皇甫纪遂从之,引军从正道大路追袭,至夜半,追至右贤王,遂发兵击之,右贤王令一万军在后拒战,自领五千骑望扶山而来。 皇甫纪与右贤王军黑夜里交战,右贤王军且战且走,至五更时分,走至扶山,遂在扶山扎营,准备倚靠其险要,拒战汉军。 然而右贤王两万军已经还剩万余人,又连续奔走作战一夜,军力十分疲惫。右贤王亲自出马,相战汉军。皇甫纪见一时不能击败匈奴军,遂引军相持。 北泽率领万骑急行军大半夜,已经从间道接近扶山,方五更,探知右贤王正驻军扶山,遂传令全军歇息一个时辰,埋锅造饭,饱餐一顿,天明时分,便下令全军丢下辎重,望扶山而驰。 清晨,汉军万骑已经驰至扶山,见右贤王正与皇甫纪军相持,北泽遂发起攻击,匈奴兵见之大为惊骇,右贤王慌忙令军迎战北泽,北泽万余铁骑精神尚好,人马奋勇,右贤王军疲惫不堪,难于迎战。皇甫纪见之,即领军夹击之,匈奴军大败。战至日中时分,匈奴军折兵过半,又被汉军俘虏数千人。右贤王见势急,便带数百亲兵,奋力杀出汉军围中,突围冲出,往北而走。 北泽见之,遂立即领麾下五百精骑追之,追至塞北十余里,已经追及,右贤王见汉军不多,遂又引麾下数百骑翻身杀回,北泽舞钢枪前往接战,两军又奋战一番,右贤王奔走一夜,未有休整,体力不支,与北泽战二十余合,遂不能敌,欲要再拔马而逃时候,北泽大喝一声,手中枪起处,正中其后备,顺势一挑,右贤王便翻身落马。 北泽遂下马,拔刀取右贤王首级,以示匈奴,匈奴兵见之大惊,遂不敢再战,各自逃去。北泽已经斩杀右贤王,遂收军回,至扶山,皇甫纪已经战败右贤王残部,收整俘虏,见北泽持右贤王首级还,大喜。于是二人便引军回广牧,见封传车交令,回看西边天空时,日头方未有落下。 封传车见之大喜,嘉赏北泽道:“北冥鱼(北泽字冥鱼)可真为当年奋威将军也!吾即便向陛下为将军请功,以北将军为奋威将军!” 汉军已经破匈奴,诛杀右贤王,封传车遂将右贤王首级,传示北胡诸部,北胡诸部俱各自震惧,畏惧汉军之威,遂各自前来请和。匈奴左贤王遣人对封传车道:“汉天子,我儿子。岂敢侵犯华夏?右贤王不遵前约,擅自发兵犯境,致有此陨败,诚咎由自取也。匈奴左贤王代行单于事,愿归顺汉朝,共安边疆。” 封传车驻军广牧,尽收取并州之地,见左贤王送来求和书信,便具表上奏朝廷,请朝廷主意,又具表奏北泽诛杀右贤王之功。 华武帝闻报甚喜,遂设朝与群臣商议道:“车骑将军封驿已经平定匈奴 之乱,匈奴左贤王请和,卿等意见如何?” 丞相徐图遂奏道:“匈奴即服,便可以和之也。陛下尚欲图辽东公孙霸,今并州既然已经收复,便可观其后而行,如匈奴再犯,陛下当效当年卫青、霍去病封狼居胥之事,永定北疆。” 御史大夫刘察奏道:“胡者,天子骄子也,汉者,天之元子也。今既然骄子已服,元子又岂能不相宽赦之乎?愿陛下降诏,赐匈奴左贤王统领北胡各部,以藩卫汉朝北疆。” 华武帝道:“善!”遂下诏书,赐匈奴左贤王为大单于,统领北胡各部,令其与汉朝和好,休得再聚兵犯境,否则,虽远必诛。 北泽诛杀匈奴右贤王,遂天下扬名,北泽时年29岁。封传车表彰其为奋威将军,华武帝即下诏准许,又进封北泽为亭侯,食邑千户。封传车平定北胡有功,遂加太尉,增益其封三千户,余下诸将皆有封赏。领英见北泽如此英勇,颇有当年奋威将军王腾之英姿,遂深器重之。 并州已定,太尉封传车仍镇守并州。天下甲兵遂息,战乱终结,山河初定,百废待兴,丞相徐图开府治事,总领天下民政,治理华夏十三州。 华武帝闻知公孙霸去帝号,遂问群臣道:“公孙霸去帝号,其意何为?乃畏惧中原以向朕示弱乎?” 领英奏道:“公孙霸去帝号者,乃在于一时权变也,非向陛下示弱。其若不去帝号,恐辽东诸夷不服,今其拥兵割据辽东,平定还需待以时日。” 刘察上奏道:“今天下初定,国力不振,民皆疲敝,中原一时还难以平定辽东。如伪燕果然畏惧中原,便可向中原称臣,如此海内相安,也有利于天下时局也。臣以为公孙霸如果有此诚意,便可向中原交出传国玉玺。陛下可以此相试探耳。” 华武帝闻言遂道:“如能使天下相安,朕又如何不能容下公孙霸乎?”遂应允刘察之言,遣使至辽东,传达此意。 伪燕残部退居辽东,公孙霸据辽西郡拥兵自守。不得已而去其帝号,如此近一年之久,辽东逐渐稳固,又不见汉军来攻。公孙霸遂又有恢复燕帝之心,遂召集群臣商议道:“孤失去中原,还于辽东,遂去位为王。孤本为帝,降为为王乃一时权变也。今辽东稳固,诸胡归顺,孤又有传国玉玺,当复位为帝,再相机夺取中原也。” 时皇甫照年老多病,便告老在家休养,久不参与伪燕国事。归海卫、闻人亮、吴江等人,皆揣摩公孙霸之意,以其命是听,今见其又要恢复帝号,遂都不加劝阻,还一致劝进。唯有御史大夫汪谦,闻知公孙霸又要恢复帝号,遂出班力劝不可,道:“大王已经去号,中原方可以容忍之。今若如又恢复,中原必然发兵讨伐辽东矣。愿燕王以大局计,勿以名号虚位作计较耳。” 第262章 汉使持节谕辽东 却说公孙霸在辽东日渐安定,遂又欲要恢复帝号,群臣皆赞同,唯有御史大夫汪谦力劝不可。 公孙霸闻言不悦,遂对汪谦道:“众卿皆以为可,汪卿为何逆众意?欲要阻孤大事乎?” 汪谦奏道:“如大王再复帝号,恐中原前来讨伐,辽东一地,难与中原相抗。如再兵败,大王亦不能再安居辽东矣。” 公孙霸闻言不喜,遂拂袖而起,退入后堂,群臣皆面面相觑。归海卫见状,遂入内请奏公孙霸道:“岂可因一人而阻大事乎?大王且不必于汪谦计较,复帝号为便。某等已经盼望多时矣。” 公孙霸恨道:“丞相意见多于孤相左,今御史大夫亦逆孤之意而行。今居然阻孤大事,大发哀音。念其以往勋劳,孤不忍加责。” 归海卫便劝慰道:“汪御史虽然耿直,言语冒犯,然尚忠心于大王也,大王可相宽赦之。” 公孙霸遂又出朝,商定复位大事。汪谦见公孙霸复位意决,便不再发言。公孙霸遂令选定吉日良辰,准备举行复位登基仪式。 昌武二年夏六月,并州匈奴平定。华武帝遂命汉使持节前往辽东传谕诏命。执金吾使吴河愿意领命前往,华武帝准之,命其持节前往辽东传谕伪燕王公孙霸,可遣子入质,交出传国玉玺,向中原称臣,汉朝便赦免其前番反叛之罪,并以大司马乐浪公相封。 大将军陈功等密奏华武帝奏道:“吴河之兄吴江,在伪燕任职,陛下不宜用吴河出使辽东。” 华武帝闻言遂笑道:“大将军多虑耳。朕用吴河为使,正是向公孙霸输送诚意也。吴河之兄吴江虽然在伪燕为官,然吴河必然不为此相绊羁,朕以为吴河必然不负使命。”章武于是便不再言。 公孙霸闻知汉使来到,不知其意,得知汉使为吴河,公司霸亦知道吴河乃为吴江之弟,心中疑惑。遂问群臣道:“汉中伪王差吴河为使,是何意也?” 归海卫奏道:“大王与汉中伪王为仇敌之国,今汉中伪王已经据有天下,唯有辽东尚在大王手中。其 遣吴河为使,正是向大王输送诚意也,臣料知汉中伪王将欲要与大王讲和。” 公孙霸闻言笑道:“果有此事?且看汉中伪王意下如何?先晾其数日,司徒再可替孤前往见之。”归海卫奉命,遂准备三日后再见汉使吴河。 吴河至玄菟郡,馆驿住下,数日不见公孙霸命人来迎,遂对馆驿长道:“吾奉汉朝皇命,前来传谕辽东。今辽东公孙氏自称燕王,三日不曾出见天使,藐视中原甚矣。既然诏命不能传达,则公孙氏反叛不臣之心明矣,吾即便可归报也。”言罢既要回中原。 馆驿长急忙劝住,遂报与公孙霸,公孙霸便命归海卫前去馆驿见之。归海卫至馆驿,不为礼,吴河正色道:“辽东乃中原藩属,今天使到至,何敢无礼?”归海卫遂无奈,只好以礼相迎之。 吴河对归海卫道:“燕王公孙霸安在?” 归海卫道:“燕王命吾前来与尊使相谈详细,今即可再此议之。” 吴江闻言哈哈大笑,然后正色道:“大汉皇帝派遣天使至此,燕王公孙霸不出面相谈,是何道理?吾亦闻知足下为燕王麾下重臣,天下大事,当在庙堂议定,岂可在此馆驿相商?足下何不明道理如此乎?” 归海卫闻言惭愧,遂道:“辽东不比中原诗书礼仪显明,尊使且入乡随俗罢。燕王命在下全权代理相谈事项,尊使尽可与在下谈之。” 吴江正色道:“大汉皇帝满怀赤诚,为天下计,欲赦免公孙氏前罪,招抚安定辽东。特令吾为使,吾临行之前,大汉皇帝斋戒沐浴三日,吾亦斋戒沐浴六日,足以显赤诚。然公孙氏以此等相敷衍,可谓不足与语也。” 归海卫见吴河义正辞严,遂不敢再支吾敷衍,急忙令人报于公孙霸,说汉使辞令甚为刚正,不可敷衍之,请公孙霸召见汉使。 公孙霸遂传令:“召汉使入玄菟燕王宫中相见!” 于是吴江持节昂然而入玄菟燕王宫,公孙霸端坐殿前,殿下文武官员数十人肃然而座,两旁陈列仪仗甲士。吴河见公孙霸,长揖不拜 ,口称道:“大汉执金吾使吴河奉汉朝皇帝诏命,前来传谕辽东公孙燕王。” 公孙霸见之,未做答言,伪燕群臣皆齐声喝道:“何不拜见燕王?” 吴河神色不变,道:“天朝大国使者,不拜偏邦小国。”群臣闻知,遂无声。 公孙霸遂大喝道:“孤若硬要让汝拜呢?” 吴河厉声道:“吾持节奉命而来,岂能坏中原礼法?以损华夏之威仪?吾头可断,身可入鼎镬,然不可失华夏之威仪也。” 公孙霸见吴河刚正不阿,遂心下钦佩,不再相强。便又问道:“你今来此,是替汉中伪王与孤讲和乎?” 吴河正色道:“汉中王已经继承大统,君临四海。燕王失去中原,退居辽东一隅,自然将去位削号。吾奉诏令前往辽东,尚称呼足下为燕王,今燕王在使者之前,以伪王相称呼大汉皇帝,何其无礼之甚也!” 公孙霸闻言亦不能辩驳,遂改口称华武帝为汉主。便又问吴河道:“汉主与孤,逐鹿中原,今孤虽败,却不愿屈服中原也。足下今番来此,有何事相商?” 吴河遂传华武帝安抚辽东诏命,命公孙霸交出传国玉玺,遣子入质,上表称臣,即赦免其前罪,可以大司马乐浪公相封,使其镇守辽东。 公孙霸闻诏命,不由得面红耳赤,击案而起,大怒道:“刘建夏欺孤太甚!真以孤退居辽东,便无尺寸之兵相抗乎?且孤现已决定恢复帝位,传国玉玺乃孤所执,岂可拱手送与刘建夏?你主虽然占取中原,然传国玉玺尚在孤手,便是篡逆也。孤才是天下正统,即可再度承天应命。” 伪燕群臣闻知汉朝招抚条例,皆都各自愤然,不欲从之。唯有汪谦默然,摇头叹息数番。 吴河遂又道:“汉有天下,传国数百余年,燕王自辽东起兵,趁乱入主中原,窃取汉朝传国玉玺,今既然失却中原,传国玉玺理当归汉朝所有也。燕王尚抗拒不从中原之命,在欲篡取帝号,恐招致中原之怒矣。” 第263章 弟匡汉室兄助贼 汉使传谕辽东公孙霸归降,公孙霸闻知要交出传国玉玺,送子为质等,大怒,遂质问汉使吴河道:“孤若不从之,汉主欲待将孤如何?” 吴河丝毫不惧,掷地有声说道:“燕王虽然为辽东藩属,然亦非胡族。中原上国,华夏一统,自古皆然,此等燕王皆知,无需本使再赘言。汉定天下,必然九州一统,金瓯无缺。燕王若不归服中原上国者,恐迟早败灭。在下本一传达谕命使者,传谕使命乃本使之职责也。至于燕王接受与否,非在下所能左右。” 公孙霸道:“汉主夺孤大燕之地,与孤不共戴天,孤正欲起兵剿灭之,且莫说与刘建夏讲和。如刘建夏果有诚意,便将幽州奉还大燕,孤据幽州而王北方,两主并治天下,尚可相协商也。今欲要孤向刘建夏称臣,断然不可。孤尚有雄师十万,刘建夏欲要辽东,且领军来取。”遂拒绝谕命,令将吴河扣押辽东,逐其从人。 归海卫等见之,不便相劝。而御史大夫汪谦闻知公孙霸又扣押汉使,急忙入燕王宫,闯入宫中,伏地向公孙霸劝谏道:“大王不可拒绝汉主讲和,如此恐辽东将危矣。” 公孙霸见汪谦又来劝谏,遂质问道:“卿前番忤逆孤意,孤已经不做计较。今番奈何又如此耶?” 汪谦道:“汉主遣使前来传达讲和之意,以臣料知,其必有诚意。今大王扣押其使者,恐惹怒中原,于大王不利也。” 公孙霸哈哈大笑道:“刘建夏欲要孤交出传国玉玺,向其称臣。孤即便失去中原,也不可如此不堪,只见一使传令,便俯首称臣也。孤尚有精兵十万,足以再与刘建夏一战,胜负尚未知也。” 汪谦见公孙霸不听,遂跪地劝谏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大王纵然不欲与汉主讲和,也不应当扣押其使者,还请大王释放汉使,以礼送其回也。” 公孙霸道:“孤今扣押汉主使者,正是向汉主示威也!卿可退下,不必再言。” 汪谦还欲要劝谏,归海卫遂使眼色,阻止其再言。公孙霸已经令甲士将吴河执下,押送收监。 原来公孙霸见吴河甚有才德,寻思吴江是其兄,今既然来至辽东,便可令吴江说服其弟,归于帐下,为己所用。公孙霸本就要割据辽东称王,不欲臣服中原,汉朝使命虽然已经传达,然其并无从命之意。 公孙霸囚下吴河,夜里便召卫尉吴江入宫,吴江为避嫌,并未参加召见汉使之会。闻知公孙霸召,遂夜入燕王宫中来见公孙霸。 公孙霸命吴江坐,对其道:“前番在中原之时,卿之胞弟吴河不愿出仕于孤。今乃归顺刘建夏,奉其命前来辽东讲和。孤见令弟贤淑德才,辽东尚无也。卿既然为其胞兄,可前往说服之,如能归服孤麾下,孤将以燕王相位相授。” 吴江心知其弟难以说服,然不敢不奉命,遂对公孙霸道:“臣弟秉性倔强,恐言辞难以说动。既然 大王以高官厚禄相授,待臣前往试说之。” 公孙霸道:“孤故意将令弟执下,收押在监。今卿可前往监中,令军放出,迎人府第,细细相说之。” 吴江于是奉命前往监中,令守卒释放出吴河。吴河出监,军士引至吴江前,吴江遂上前,执其手大哭道:“贤弟今日到辽东,为何不前来见愚兄乎?贤弟已经不念同胞骨肉之情乎?” 吴河见是其兄吴江,大惊,又见此情形,心中已经猜知其来意,必然是公孙霸令其游说自己归顺。吴河遂挣脱吴江,退后先对吴江一拜,然后起身道:“此一拜,乃是为弟拜兄也。吾与你虽然为同胞兄弟,然你心术不正,趋炎附势,残害忠良正直之士。吾与你早已经断绝兄弟骨肉之情矣。然你仍是吾胞兄,为弟者不可对兄无礼,遂今拜你一拜。吾奉汉朝皇帝诏命,前来传谕辽东,必然以国家大事为上。吾非为私事而来,不便于兄相见,还请兄谅解之。” 吴江忙劝道:“非也,为兄见贤弟为燕王所执,于是连夜求告燕王,得其准许,才得以释放贤弟。还请贤弟至为兄府上一聚,见过嫂嫂侄儿罢。” 吴河道:“吾已经与你断绝骨肉亲情,又何必如此?” 吴江闻言潸然泪下道:“贤弟自认为道德高洁忠孝义节之士,为兄不择手段,恶名远扬,才与为兄断绝关系。然你我皆一母所生,血浓于水,血亲岂能割断?贤弟自以忠孝友善为标榜,连胞兄嫂嫂侄儿都不愿见,何乃如何绝情乎?” 吴河闻言不禁默然,又见其兄吴江如此悲伤,心中不禁恻然,遂道:“既然如此,吾且见过嫂嫂侄儿。” 吴江闻言大喜,遂准备马车,亲自搀扶吴河上车,又亲自为其驾驭,驰入吴江在玄菟府第。引吴河入内,并唤其夫人与其子二人,前来拜见叔叔。 吴河遂一一见过,认下嫂嫂与侄儿。便对吴江道:“吾皇命在身,不可在兄长家滞留,以避嫌疑。” 吴江与其夫人两子一齐拉吴河,吴江夫人道:“叔叔前番在中原之时,都不曾见过兄长,今既然来至辽东府中,为何连酒水都不愿意饮一杯呢?” 吴河道:“非也,愚弟今奉命出使辽东,当以皇命为重,今见过嫂嫂与侄儿,已经是于理之外了。”于是便请要回到监中。 吴江见之,默默流泪不语,吴江夫人又道:“兄长爱叔叔如此,叔叔就如此铁石心肠吗?自父母殁后,兄长唯有叔叔一人至亲,常念及叔叔,心中时常感伤。今难得一见,欲要同叔叔一聚,共享天伦,叔叔既然以忠孝闻名,今事兄如事父也。见兄长如此哀伤,叔叔心中就不能有所愧疚吗?” 吴河闻言,心中不禁恻然,见吴江悲伤落泪,心中也是不忍。于是便答应在府中留宿一晚。吴江闻言大喜,连忙令府中仆从准备酒馔宴席,自己与其夫人与两子等再客厅与吴河叙话。 兄弟两 人叙话多时,已经夜深,酒宴已好,吴江遂请吴河上座,与其夫人与两子皆陪吴河饮食,席间并不谈及国事。吴河见此,以为吴江果然只是因为骨肉亲情缘由,遂心中放松警惕,吴江夫人又劝酒,兄弟二人饮至深夜,皆大醉。 次日,吴江又留吴河在府中,对其说道:“燕王扣留贤弟,以为贤弟是汉主之使缘故也。今贤弟在吾府中,燕王便不会为难贤弟也。”又旁敲侧击,试探吴河之意。 数日后,兄弟二人又饮酒,席间,吴江忽然又垂泪,吴河问其缘由。吴江叹道:“愚兄虽然身居高官,然远离桑梓故土,今至于辽东,举目无亲,令人心酸。贤弟乃吾唯一之亲,如能长期相团聚,共享人论兄弟骨肉之情,愚兄当不愿为官,宁愿为一布衣也。只叹人生欲要有此而不能得也。” 吴河见其兄伤感,心中又不忍,遂劝慰道:“兄在燕王麾下久矣,今汉朝皇帝相赦免公孙燕王,兄如果能奉劝燕王听命于汉朝,海内一家,天下相安。汉朝必然宽赦燕王以及兄长前番之罪矣。如此愚弟便能与兄团聚共事也。” 吴江闻言默然,寻思正要游说吴河,反而被吴河游说。吴江已经知道其弟并无归顺公孙霸之心,遂长叹之。吴江夫人在屏风后听之,便出来对吴河道:“叔叔今番来到辽东,兄弟得以团圆相聚。为嫂已经探知,公孙燕王甚为欣赏叔叔才德,只要叔叔肯归顺公孙燕王,便以高官厚禄相授,必高于叔叔在汉朝官位。此两全其美之事,叔叔难道就不考虑从之吗?” 吴河闻言,遂拂袖而起,见吴江并不说话,心中已经知道其兄之意,遂对吴江夫人一拜道:“谢过嫂夫人盛情相待。如愚弟只是一寻常百姓,便从之也无妨。然国家大事,非嫂嫂所知也。” 遂又对吴江一拜道:“若论私情,吾与兄长为同胞骨肉也,可以相坐共饮,以叙亲情。若论国事,吾与兄长乃敌国之仇也。愚弟既然尊奉汉朝,仕宦于当今汉帝,便绝无二心。此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为人忠孝不能两全,请兄长与嫂夫人赎罪。”随即便出府中,唤军士,送其回监中。 吴江深知吴河秉性,见不可劝,遂仍送吴河于监中。报知于公孙霸,只说其弟吴河乃忠贞不二之士,不肯变节归降。公孙霸问道:“既然不能为孤所用,也不应当为刘建夏所用。”言外之意,将要杀之。 吴江遂劝谏道:“吾弟吴河,秉性执拗,并无相害大王,不足为大王之患,今既然为使,大王不宜扣留之,且送其归国,以免落下口实。” 公孙霸道:“你所不知也,刘建夏欺孤太甚,孤正欲斩杀其使者示威!不过因为是卿胞弟之故,孤且看卿之面,不杀之。今暂时还不能遣回,且留在辽东,日后刘建夏派军前来攻打辽东时候,可以作为质也。”于是仍命将吴河收押在监。吴江便命看管军士好生相待汉使,时常馈送吴河酒肉 第264章 拘使拒命复帝号 公孙霸扣留汉使,欲要割据辽东与中原相抗。便整顿辽东军马,得精锐十万人,军容甚强盛,于是公孙霸又雄霸辽东,威慑东胡诸夷。又挑选辽东战将十余人,以领军马。 公孙霸自任为三军统帅,时昔日燕将多投降汉朝,又折损凋零甚众,公孙霸便以公孙武、姬超、公孙英为上将军,提拔公孙鹄为前军将军,花羽为中军将军,黄枭为左军将军,张霸为右军将军,梅成为后军将军,统领辽东十万兵马。 时燕将钟方,随公孙霸退至辽东,不服水土,得病甚重,公孙霸让其在辽阳休养,令医医治。钟方因病,不能理事,公孙霸仍以钟方为上将军。 东胡诸夷见公孙霸兵强,遂都归附,公孙霸得辽东诸胡相助,军势复又强盛。昌武二年七月,公孙霸在辽东玄菟郊外祭祀天地,面南而坐,手捧传国玉玺,受群臣跪拜,再即皇帝位,恢复其帝号。国号燕,以玄菟郡辽阳城为行都,改元东昌,恢复百官原来职位。皇甫照已经称病告老,遂以归海卫为丞相,闻人亮为司徒,吴江为御史大夫,原御史大夫汪谦改任大司农,只领民政。以公孙武为大将军,钟方为骠骑将军,姬超为车骑将军,公孙英为卫将军,其余诸将等,皆有封赏。 公孙武留守辽东已经二十余年,现已经五十余岁,其人有勇武,在燕军中资历甚深,又是公孙霸宗族,公孙虎、公孙彪皆已经殁亡,公孙武遂得以代位。姬超者,亦燕军中资历深厚之将,也五十余岁。公孙英时年四十余岁,甚有勇武,多有勋劳,得以亲贵上位。 恢复公孙贵为东宫太子,并昭告天下。 辽东诸胡如高句丽、肃慎、扶余、貊等,皆遣使来朝贺,公孙霸皆厚赏抚慰之,诸胡贪图其厚利财货,皆答应公孙霸如有用处时候,便起兵相助。 公孙霸又复帝位,遂在辽阳大会伪国群臣,道:“朕今复位,再临天下。中原闻知必然不服,朕宿敌刘建夏当忌惮之,恐其起兵来犯,朕需得先为之预备也。” 丞相归海卫遂出奏道:“禀报陛下,刘建夏虽然占据中原,然传国玉玺尚在陛下手中, 得玉玺者,才是海内正宗也。陛下如今已经安定辽东,有精兵十万人。辽东地险,陛下只需屯驻险要,以东胡诸部为相助,则中原即便大军百万前来,也当无功而返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遂问群臣道:“朕拥精兵十万,雄霸辽东尚不足,朕还欲要再取幽州,可乎?” 归海卫奏道:“臣以为陛下宜割据辽东为宜,如再取下幽州,恐中原震怒,起大军前来与陛下相战,则幽州又将得而复失也。” 司徒闻人亮遂出奏道:“刘建夏以王腾领重兵相守幽州,其人骁勇,为我大燕宿敌。王腾屡挫我军,刘建夏用王腾镇守幽州,意在趁隙攻取我辽东也。陛下不可掉以轻心。” 公孙霸闻言奋然道:“王腾这恩将仇报之不义之徒,敢屯军幽州,以窥辽东,朕誓必剿灭之!” 归海卫遂奏道:“今辽东方安定,陛下不可再大举兴师。王腾虽然屯兵幽州,然尚未犯境。如其犯境时,陛下再提军剿之不迟。” 公孙霸闻言遂道:“丞相言之有理,朕今且暂不兴兵。今且宜与王腾相持,待机再做进取。” 闻人亮又奏道:“陛下前方据洛阳时,骠骑将军麾下部将彭鹜、焦勇与青州刺史盖班等,率王师攻取吴越,遂为扬州贼军阻断长江。后又失利南逃建安,臣闻知盖班、彭鹜、焦勇等已经乘船出海,退居海中夷州。今陛下又在辽东复大位,辽东近海,陛下当治海上水师。陆路不能通,陛下可遣水师至夷州,与盖班、彭鹜、焦勇等联络,以图再起也。” 公孙霸闻言遂道:“司徒之言甚善,便可令置办此事。”于是便令闻人亮在辽东招募水军,制造海船,组建海上水师,准备与夷州盖班等接头联络。 纵横驻兵幽州,闻知汉使吴河被公孙霸所扣押,逐回从者,大怒,遂上表长安,请求华武帝下诏令,率幽州王师讨伐公孙霸平定辽东。 汉使吴河从者逃回中原,至长安向华武帝归报公孙霸不遵传谕诏命,扣留汉使之情,华武帝闻言大怒,遂在未央宫设朝商议此事。 皇帝道:“公孙霸逃居辽东, 不遵中原诏令,扣押汉使,与朕对抗。卿等以为如何?” 御史大夫刘察上奏道:“普天麾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伪燕逃居辽东,陛下下诏赦免之,其不奉命,藐视天朝上国法纪,汉朝便可诛之,以正明纲纪。” 华武帝道:“朕欲要诛之,平定辽东,使大汉金瓯无缺。然此时天下方定,四海初安。朕若又大举兴兵,恐将又劳民伤财,使天下骚动不安也。” 丞相徐图遂出奏道:“以臣观之,辽东不可不平,天下不可不安。今伪燕残部,盘踞辽东,接连诸胡,尚有实力。汉朝若前往平定之,至少需十万精兵不可。且辽东地远,往返道路遥远,辎重运输不易,辽东非一年不可平定也。今天下稍安,经济渐复苏,幽州有骠骑大将军王腾精兵十万,此时征伐辽东,臣以为虽然可也。但军资等尚未齐备,愿陛下待之半年,待来年开春,军资粮草齐备之时,再令骠骑大将军发兵征讨,可保万全。” 华武帝闻言,遂道:“丞相所见,正合朕意。便可欲做准备,来年讨伐公孙,以靖辽东!” 正商议间,忽然骠骑大将军、幽州刺史王腾有表上奏。华武帝览表,传示群臣,问道:“骠骑大将军欲要进兵,卿等有何意见?” 大将军陈功奏道:“臣以为,骠骑大将军驻兵幽州,知辽东虚实。此番上表欲要出兵者,定当有所战机也。” 领英思索片刻,遂上奏道:“臣据探报,知伪燕军情部署详细,现公孙霸有精兵十万人,且有诸胡相助,辽东地远险阻,恐骠骑大将军十万军尚不足取下。今虽然有所战机,然平定辽东时机尚未至也。陛下可诏令骠骑大将军暂且按兵不动为宜。” 刘察出奏道:“丞相深明军机,此言正合兵法,臣附议。” 于是华武帝从其言,下诏与幽州纵横,令其暂时按兵不动,先欲做准备,来年再进取。 第265章 一骑绝尘羽檄传 纵横接到诏令,遂屯军辽西边境与燕军相持。月余,闻知公孙霸复帝位,扩展兵备。纵横心中忧虑,恐其犯境,遂又上表,请求出兵辽西,先挫燕军兵威,以占据主动。 表到长安,华武帝召集群臣商议,皇帝道:“今公孙霸不奉汉朝安抚诏令,又在辽东僭位篡号,欲与朕分庭抗礼。骠骑大将军又有表章到,欲要请战。卿等意见如何?” 领英遂奏道:“陛下已经定下方略,约定明年开春再行进军辽东,今不可更改之。如此时进军,后方一时未齐,恐有扰乱大计部署也。” 刘察奏道:“公孙霸又在辽东僭越帝号者,其不过是趁中原初定,陛下一时不能东顾之故。伪燕已经大势已去,不可复振。公孙霸僭越帝号,乃取败之道也。愿陛下稍稍忍之,待来年准备齐当之时,便可一举而平定辽东。” 华武帝遂准奏,下诏令纵横仍按兵不动,待命进取。 公孙霸在辽东又复帝号,便在辽西郡境上重兵相待,使细作哨探中原消息,月余,不见中原动静。哨探又回报说汉朝初定,百废待兴,尚无暇顾及辽东。 公孙霸遂大喜道:“朕就知刘建夏无力制衡辽东。朕前番已经将中原金银财货尽数运至辽东。今辽东富足,中原凋敝,朕若乘机行反间之事,中原必乱,大燕便可从中得利也。” 于是与麾下群臣商议道:“王腾屯兵于辽西长城之境,占却地利险要,深为辽东之患,朕今欲发兵夺回辽西全境,以保辽东之安。卿等意下如何?” 归海卫遂奏道:“陛下所言甚善。辽西长城险要之地,兵家必争也。今被王腾军所占取,如一旦开战,我军将容易陷入被动。臣以为辽西长城险要不得不攻取也。” 公孙霸道:“今番朕若用兵攻取辽西,中原将会如何?其将发兵前来与朕决战乎?” 归海卫道:“陛下攻取辽西长城之后,便收军停止西进,以示我只取辽西险要以自守之意,臣料知中原一时尚未准备齐当,潜龙等人定向刘建夏劝言安守疆界,不会出兵。” 公孙霸大喜,遂于八月令卫将军公孙英、与镇国大将军史燎率军三万人向辽西郡长城进攻。 纵横令麾下平北将军张牧率军二万人屯守右北平长城,并有章武麾下将领贺臣一万兵屯驻长城观海。燕军三万人趁夜向观海发动攻击,贺臣一万军猝不及防,又寡不敌众,战至天明,观海遂丢失,贺臣引败军急忙向长城而撤。 张牧闻知燕军攻陷观海,遂命一万军守长城,亲提一万军前来救贺臣。又点燃烽烟,向幽州报急。公孙英闻知张牧已经分长城之兵一万前来救观海,命史燎率一万精兵据住观海,却自率两万军速驰向长城,猛烈攻之,激战半日,长城守军渐渐不能相敌,张牧闻知,急忙又回兵来救长城。 史燎即 引万余精骑追袭贺臣,追至长城附近,贺臣已经扎下兵马,史燎遂提军击之,贺臣领军迎战,相战一个时辰,史燎引百余亲兵杀入中军,贺臣急忙举兵相拒,不能敌,贺臣为燕军流失所中,遂为史燎所斩。汉军见主将被杀,皆溃败逃向长城。 张牧急忙引军来救长城之时,汉军已经不支,忽然见贺臣所部败军溃退而来,闻知贺臣已经战死,史燎正率军开来。张牧不禁心惊,见燕军势大,遂只好收聚贺臣所部败军,率军望肥如而走,长城遂为燕军所得。 烽烟瞬间千里,燕军犯境消息,半日内便传至幽州蓟城,纵横闻知大怒,遂传令麾下大将习甲、麻准二人,引军相抵挡燕军。 习甲、麻准驻军右北平,闻知辽西郡军情,遂整顿军马待命,次日,纵横军令至,二人遂提兵三万人,前来辽西郡拒战燕军。 公孙英与史燎二将已经战败汉军,遂又引军来攻打肥如,张牧不能敌,便又弃肥如而走,退至令支。燕军遂占据肥如,辽西郡险要皆已经得手,燕军便收军防守肥如、卢龙等要塞,并不再继续西进。 张牧退至令支,不一日,习甲与麻准引军至,便又整军前来相战燕军,欲要夺回长城、观海等险要。 习甲、麻准引军围攻肥如,燕军坚壁不战。不数日,公孙霸又差麾下中将军花羽、左将军黄枭二将率精兵二万人前来卢龙驻扎。习甲、麻准见燕军势大,遂收军不攻,列阵与燕军相持,并将军情报与纵横。 纵横闻知燕军如此,心下疑惑,不知公孙霸何意。欲要亲自提兵前往夺回辽西,然见燕军此番异常,恐有计谋,蓟城乃幽州治所,大将不可轻易离开蓟城。纵横寻思需要奏闻长安。于是便命麾下将军王横再率兵两万前往辽西郡支援。再具表请奏长安,令飞骑传送。 燕军发兵攻打辽西长城,夺取肥如、卢龙,此军情十日之后长安方知。华武帝便召集群臣商议,道:“伪燕不遵汉朝,公孙霸此番悍然出兵犯境,是欲要夺取幽州乎?然其取下肥如、卢龙二城止兵不前者,意欲何为?莫非燕军有谋?” 领英出奏道:“以臣观之,我军与燕军在辽西长城相持,而长城险要为我军所占,公孙霸欲要割据辽东,其必然将夺取长城险要,占据辽西郡全境,方可稳固。公孙霸此番出师犯境者,乃在于夺取辽西险要,占取地利之便。其此时尚不足以西犯幽州也。所以燕军取下辽西,便停止西进,不欲与我军相战。” 华武帝道:“诚果真如此,丞相以为该以何策相对应之?” 领英道:“可令骠骑大将军率军退守右北平,将辽西郡让于伪燕。如此,便能暂时安定辽东局势。待中原部署停当,时机成熟之时,便可一举再收回也,进而平定辽东。” 大将军陈功闻言遂出奏道:“如若将辽西险要送与伪燕 ,我军将失却地利也。伪燕若乘机在辽西部署重兵,修整防守,日后我军若欲平定辽东,恐更废军力也。不如趁此时再夺回,地利在我,则无忧燕军西犯。” 领英奏道:“大将军之言,虽然合乎一时之权宜。然以臣观之,辽西长城险要兵家必争之地,公孙霸欲要割据辽东,必然不惜代价取之。而我若发兵相争,势必又引起双方大战,此时时机未熟,不宜开战。我军已经定取天下,伪燕龟缩辽东一隅,其万万不是中原敌手也。占据其一辽西险要,于中原来说无足轻重。只要其不再发兵西犯幽州,中原便可以暂时相容。待来年战机成熟之时,一举便可收回尚不迟也。” 刘察遂也出奏道:“大将军之言虽然合乎时宜,然臣以为丞相所见更远。我若再夺下辽西长城险要,势必引发大战。且辽西郡若在我手,必然使伪燕警觉震怖。今且不必再夺回,稍安伪燕之心,向其示弱,以麻痹公孙霸。陛下已定华夏九州,待战机成熟之日,如再定辽东,犹如以石击卵耳,何忧辽东不能平定乎?” 华武帝闻言遂道:“既然丞相与御史大夫所见相一致,便可传令骠骑大将军暂且收军罢战。” 领英遂奏道:“辽西距离中原有五六千里之遥,军情万急,请陛下速下诏,臣令边班前往传命于骠骑大将军。” 华武帝随即下诏书,领英即传令屯骑校尉边班入内,以诏书交付,嘱咐道:“你善于奔袭,且坐骑赤乌马日行千里,便可将诏书火速传达幽州骠骑大将军。”边班领命,即将诏书装入御赐褡裢之中,跨上赤乌汗血宝马,出长安城,一骑绝尘,飞驰蓟城而去。 边班连续奔驰四日,每日夜里只歇息三个时辰,便从长安驰至蓟城,传达诏命与纵横。纵横遂接受诏命,便令习甲、麻准、王横等撤兵退入右北平拒守。 纵横见边班赤乌马甚为非同寻常,便问边班道:“吾观边将军此马,非同一般,非中原所产,亦非北地所出,敢问来自何处?” 边班便将此汗血宝马产自西域,乃西域长史班错所赠等告知纵横,纵横闻言而惊,便又问道:“边将军是骑此马从长安而来向幽州传达天子诏命,中途未曾换马乎?且问从长安到此,将军费时几日?” 边班答道:“然也。末将从长安至此,费时四日。此马日行千里,夜间休整三个时辰,补足草料饮水,尚还能行数百里。” 纵横闻言大惊赞道:“正乃神驹也!边将军得此良马,可谓飞将军名副其实也。”于是款留边班一日,便具表回书,仍令边班送回。 原来从长安到辽东蓟城,道路曲折,约有近六千里,如用驿马传送,也需要五六日时间,而边班所乘汗血宝马,是千里神驹,极有耐力,所以能以一马之力,便能在四日之间从长安驰至蓟城,及时传达诏命。 第266章 东瀛海盗来辽东 纵横接到长安诏令,便命诸将从辽西郡撤军,退至右北平驻守,诸将闻知不解,习甲对麻准、王横、张牧等道:“我军若撤退右北平,则辽西险要尽失,如燕军一旦西进,我军将被动矣。”欲要联名上书纵横,请勿退。张牧道:“王骠骑奉陛下诏命退军,必有道理。我等可遵照军命,勿要违反。” 纵横担心前线诸将一时不能退军,于是又遣幽州长史吴款持自己骠骑大将军印信前往辽西传谕诸将。吴款来至前线,对习甲等诸将道:“陛下以大局计,暂时放弃辽西。今诏命骠骑大将军不可与燕军交兵。你等需奉命行事,如有违反军令者,必按军法。”习甲等才奉命退军。 燕军见汉军不战而退,皆有喜色,于是上报公孙豹,说幽州军退居右北平,忌惮燕军,如再西进,可破幽州军,再夺取右北平也。 公孙霸闻报甚喜,道:“王腾此番果然畏惧朕乎?”于是召集群臣商议,问可再夺取右北平乎? 归海卫力言不可,公孙武、姬超等却言可以,公孙霸一时不能决断,闻人亮遂上奏道:“陛下可差细作探知王腾军中详细,如右北平果然可下,再进攻不迟。”公孙霸从其言,派遣细作潜入幽州,探知汉军部署详细。半月后归报,说王腾驻扎蓟城,有两三万军,右北平共有军马四五万人。渔阳、上谷等地,还有军马两三万人。 公孙霸闻报,心中狐疑道:“右北平驻有重兵,今不可犯。只是王腾在幽州尚有十万军马,足以同朕一战,奈何今不战自退?”便问归海卫,王腾是何意也。 归海卫道:“以臣观之,王腾非不欲同我交战,其退守右北平者,乃奉刘建夏之命也。必是潜龙以为中原初定,不宜再大举兴兵,所以将辽西郡让于我也。” 公孙霸闻言愕然道:“潜龙此意为何?” 归海卫道:“潜龙用兵,善于谋大局,不计较一时得失。潜龙非欲不想夺我辽东,只是忧虑中原初定,一时军力不及。不如与陛下暂时相持,以退为进。待中原准备齐当之时,便一举取下我辽东也。斯人其谋略深远,陛下需得提早防范之。” 公孙霸闻言不禁心中畏惧道:“果如此言,朕偏居辽东一隅,断难与中原九州相敌。丞相有何良策以保辽东乎?” 归海卫道:“自古偏安难持久,陛下已经失去中原,不可再与刘建夏相抗衡。今唯有自保为上。以臣之见,陛下拥兵割据辽东称王,如防守坚固、措施得当,仍可以长久割据。今中原方一时不来图我,陛下便可趁此时机在辽西修筑防御,整顿守备,再赶造海船,训练海上水师。陛下已经降服东胡诸部,今只需养精兵十万,得海上水师三万,便可鹰扬辽东,纵横海上。臣以为陛下如有海上水师,向东可至高句丽、东瀛扶桑,向南西可至青州登莱,向南可至扬州沿海、夷州等处。中原虽 广,然难制陛下海上水师。陛下陆上又有精兵十万人,便可以以此为资,同中原长久相持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遂对归海卫道:“丞相之略,胜过潜龙多矣。”便下伪诏,在辽东招募工匠,加紧赶造大型海船。又在辽东招募水军,辽东人口不如中原稠密,只能召万人,归海卫又劝公孙霸出重金,在高句丽等国招募。于是公孙霸又从中原带入辽东燕军中挑选万人,在高句丽等国重金招募得万人,组建成一支海上水师。 公孙霸自其龙骧将军韦舟战殁长江之后,常念其治军之材,叹息天下再无此等善领水师之将才。后虽然不再治水师,然而韦舟所留治军之法仍在。公孙霸军中尚有数千人是韦舟原来水师旧部,曾参与韦舟在黄河练兵。公孙霸于是用此两千人为本,提拔其中校尉万泰、叶双二人统领,训练辽东海上水师。 公孙霸又在辽东颁布悬赏招募令,征募辽东谙熟海战之士,以千金悬赏招募海山水师将军。 辽东官民见之,皆跃跃欲试,一月之间,有数十人前来应召,欲要领取千金之赏。然此等数十人,要么谙熟水性,却无统兵之能,要么稍能统兵,却又难以带领水师。公孙霸命归海卫一一验察相试,无一人能胜任之。 公孙霸闻知招募令已经下达一月,无一人能应选,遂叹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诚所谓也。朕今番不奢望能再得韦舟,欲得及韦舟一半者,也不能乎?” 归海卫遂又进言公孙霸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陛下勿要失望,且再稍稍待之。如青、徐、扬等地贤能之士闻知,必将前来辽东应召,何愁不能再得韦舟乎?” 公孙霸奋然道:“朕为得水师上将,岂吝啬财物?”遂又重下悬赏令,能胜任水师将军者,以两千金相赏,并授大燕龙骧将军。 却说青州海贼苏则,顺安年间在海上与其兄苏启、韦舟等人在海上为盗,后来遇到官军围剿,苏则与十余人乘船在海上逃亡,遇风浪,船随海流飘至高句丽,苏则与十余人登岸,居数日,为高句丽人所逼,不能长久立脚,苏则遂对十余人道:“吾知乐浪郡之东南千余里处有倭奴国,又名扶桑。今高句丽不容吾等,中原已经不能再返,不如前至倭国一往。”十余人皆应命。苏则于是用重金厚赂高句丽人,又修好海船,准备辎重,便乘西北风起时,带领十余人驾船出海,远航东瀛扶桑而去。 时韦舟、苏启、郑通等人,已经为盖班所招抚,苏则与苏启等相失,苏启久不见苏则归,以为其已经为海上风浪所吞没。然苏则谙熟海洋,深通水性,惯于海上航行。带领十余人,在海上航行十余日,尽然漂洋过海,到达东瀛扶桑国。 苏则遂率众登岸,扶桑倭人见之,大为惊奇。倭奴国国王曾与汉朝交好,倭国之民亦仰慕华夏,时倭人在东瀛建立大和国,倭 人国王称天皇。见苏则等从西方海上来,皆穿戴华夏衣冠,于是热情款待,苏则略通扶桑倭人语言,倭人亦略通汉话。苏则谎称自己乘船出海来高句丽经商,中途为风浪所阻,所以南下航行至扶桑国。 扶桑倭人见苏则等人善于海上航行,便举荐给大和国中倭人首领,倭人首领大喜,遂用为麾下。问苏则道:“阁下从华夏渡海而来,必知中原繁华之情,吾欲与中原贸易而获其利,阁下肯为吾探路否?” 苏则从之,于是倭人首领便给与苏则大小海船十余艘,命其麾下亲信云出日胜统领驾船水手以及军士一百人,云出日胜与苏则一齐驾船出海至高句丽,辽东等处,贩卖货物,从事海上走私,大获其利。苏则本海盗出身,如在海上遇到别处商船,便与云出日胜率领麾下军兵攻击,杀人越货,然后满载而归。 苏则不知其兄苏启与韦舟等皆效命汉朝,虽数次驾船至辽东海上,然辽东海防甚严,不得登岸。数年后闻知其兄等已经降于公孙霸,并任用为将军,在荆州武昌为汉军所败,无一生还。苏则闻知中原战乱,便不再前往,长居于扶桑。 后扶桑国内战,云出日胜所部酋长在内乱中被杀,其部被其他酋长所并。又欲来杀云出日胜与苏则等人,苏则见势急,便与云出日胜带领数十人驾船从海上逃出,继续在海上为盗。 却说云出日胜此人,本为扶桑勇士,仰慕华夏,年轻时候便习汉朝典籍,能通汉话。其人不仅勇武,且富有谋略。身居岛国,四面皆海洋,于是谙熟水性,又与苏则数次出海,领兵劫船,甚得航海相战经验,其麾下百余人,治理有方,数次远航居然无一人折损。苏则虽然为海洋大盗,见云出日胜文韬武略,心下十分钦佩,以为自己远不如其也。云出日胜又仰慕华夏文化,虽然才具文武,今已经是犹如丧家之犬,漂流海上。而苏则擅长航海,见多识广,还需得借助其力。于是二人交情日益相重。 苏则与云出日胜率数十人漂荡海上,无所安归。苏则便探知中原消息,闻知汉朝已经又定天下,公孙霸退居辽东。苏则便对云出日胜说道:“吾兄等与燕朝有功,我若与君前往投之,燕主必然接纳。”于是便与云出日胜又驾船向辽东而来。 在海上又遇风浪,损失船只数艘,待航行至辽东时候,苏则与云出日胜还仅剩一船十余人。 二人带领十余人从辽东郡沓氏登岸,前来投伪燕辽东太守,备言前事。辽东太守闻知,不敢怠慢,遂报与公孙霸。公孙霸闻知是苏启之弟,深知水性,大喜,便传命辽东太守,名其前来辽阳觐见。 公孙霸对归海卫道:“苏启虽然不及韦舟,然当今朕国中能领水师者,还未有能相比苏启者也。今其弟苏则从海外而来投奔,其必然有不下苏启之才。朕可以拜为水师将军也。” 第267章 又得将才于番邦 苏则与云出日胜从东瀛浮海而来,至辽东来投公孙霸,公孙霸闻知甚喜,遂命入玄菟郡辽阳城觐见。 二人入玄菟郡辽阳城,因为公孙霸只召见苏则,苏则便让云出日胜在馆驿侯之。只身一人前来拜见公孙霸,公孙霸视之,见苏则四十余岁,其貌甚壮。公孙霸平生最喜此等之人,见之大喜,遂命座。公孙霸道:“今苏卿从东瀛扶桑来至辽东,朕心甚慰。苏卿谙熟海洋,深通水性,朕今组建辽东海上水师,正缺统领。朕闻知苏卿为苏启之弟,令兄苏启者,亦水师将才,朕深信之。今苏卿之才,与令兄相比如何?” 苏则奏道:“臣自幼出没海洋,熟知水性,与臣之兄苏启才能相当。不幸漂荡流落扶桑,已经七八年矣,今得归陛下,实乃三生有幸也。今番来投陛下,必将执鞭坠镫,为陛下效力。” 公孙霸闻言大喜,便道:“令兄苏启者,与贼军战于武昌,中贼军之谋,不幸殁亡。朕痛惜至今日。苏卿之才既然与令兄苏启相当,朕便可以委任苏卿为水师将军,统领辽东海上水师。苏卿意下如何?” 苏启奏道:“臣虽然略有才能,然尚不足以为水师之帅。然陛下今番欲要任命水师将军者,臣心中更有一人,才能远在臣之上,臣请推荐于陛下,足以为陛下训练统领海上水师,臣愿为副足矣。” 公孙霸不禁惊问道:“苏卿所推举是何人?” 苏则道:“臣前番东渡扶桑之时,为扶桑酋长所任用,结识一扶桑豪杰,名曰云出日胜。其人仰慕华夏诗书礼仪,自幼习得汉典,深通兵法,腹有良谋,与臣交挈甚厚。云出日胜生于扶桑,亦熟悉海洋,后因扶桑诸部内乱,酋长被诛。云出日胜与臣无所归处,漂汤海上为生。臣以为云出日胜略不世出之才,闻知陛下在辽东招贤,遂带其一起前来投之。” 公孙霸闻言惊讶,遂问苏则道:“云出日胜乃倭国扶桑人,其能为朕所用乎?苏卿谓其略不世出, 无乃夸奖过乎?” 苏则道:“云出日胜虽然为扶桑人,然已经失国无所归之,今随臣来投陛下,必然将为陛下效力,臣愿以项上人头相担保之。” 燕朝群臣闻知皆诧异,公孙霸见苏则如此说辞,便又问道:“苏卿既然如此相担保,其人便必有过人之处。云出日胜现在何处?” 苏则道:“随臣一道前往帝都,因陛下无有召见,现正在馆驿。” 公司霸闻言遂令道:“既然如此,且召云出日胜入宫觐见,朕亲自验视之。果如卿所言,朕便一并重用之。”于是便宣云出日胜入宫朝见。 原来苏则此人颇有城府心机,见云出日胜才能杰出,寻思漂流海上,终非长久之计。欲要谋富贵,闻知公孙霸在辽东招募水师将才。自认为其才可为一统领数千人水师将军,然尚不足为大将,于是便推荐云出日胜,取得辽东水师大将之位,而自己为副,便可以操纵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也。所以才与云出日胜从扶桑海上西渡至辽东。云出日胜见苏则如此相看重,心中亦感念不已,一切都唯苏则之命是从。 云出日胜至燕宫,苏则引见拜见公孙霸,公孙霸视之,见云出日胜与汉人无所差别,年纪约三十**左右,略小于苏则数岁,身高七尺余,狼目虬髯,颇有豪杰游侠之姿。 公孙霸见之甚喜,遂赐其座。云出日胜通汉话,亦知华夏礼仪,举止皆合乎规范,见公孙霸赐座,于是上前谢恩才坐下。燕朝群臣皆没有见过扶桑人,今见云出日胜与汉人无异,都以为惊奇。 公孙霸问云出日胜道:“卿本东瀛扶桑豪杰,今来归中华,朕心甚慰。且问卿平生所学如何?” 云出日胜奏道:“臣久仰中华强盛,自幼便习汉典,诗书兵法礼仪皆有所涉及。臣所长者,在于兵法也,而兵法所长者,又在于领海上水师也。臣在故国扶桑之时,曾领数千人海上水师。只是时乖命蹇,故国动乱,令臣有国难 回,有家难回也。” 公孙霸又一一问之兵法,已及整训水师之要领,云出日胜皆一一回答,尽得其精髓。燕朝群臣闻之皆点头颔首。公孙霸心中亦渐渐称奇,又见云出日胜对答如流,与中华之人几近无所差异。心中愈加惊奇,于是便对云出日胜道:“卿失国无所归之,愿意归大燕乎?如能助朕训练统领海上水师,朕将对卿拜将封侯。” 云出日胜起座叩谢道:“臣虽然非华夏之民,然知中华礼仪。陛下如此相重,此知遇之恩,臣敢不以死相报乎?” 公孙霸闻言大喜,遂道:“朕已经知卿胸中所学,然还未知卿之实际贤能。今即便如此,且令卿整训水师,以一月为期限,一月之后,朕再巡视查看,如果合朕意,便用卿为龙骧将军,为朕统领大燕海上水师!” 云出日胜遂谢恩,公孙霸抚慰二人,便令在辽阳赐二人府第,赏赐金银百两。令云出日胜与苏则前往辽东属国海上整训水师。 二人领命前往,归海卫便对公孙霸道:“苏则乃江洋大盗,云出日胜又是东瀛人氏,今势穷来投陛下。陛下一见便给以重赏,又欲要重用之。二人之才,并未实见也,臣恐二人非陛下见信之人,望陛下察之。” 公孙霸笑道:“丞相多虑耳,朕平生就喜好此等之士。苏则虽然为海盗,然其可为朕用之。云出日胜虽然非中华人氏,然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其已经失国难回,心中必然忧惧。如不尽心为朕效力,恐只有继续在海上为盗,难以有所了局。朕观其人颇知华夏礼仪,所以坚信必能为朕所用。” 归海卫便道:“陛下英明!以臣观之,云出日胜之才,恐不下于韦舟。陛下既然能以相驾驭,臣恭贺陛下,又得水师将才矣!” 公孙霸闻言甚喜道:“丞相有识人之名,为朕所推荐韦舟、闻人昭远者,皆盖世奇才。今闻知丞相言云出日胜之才不下于韦舟,朕心大慰矣。” 第268章 再治水师行偏霸 公孙霸又得东瀛扶桑国水师将才云出日胜,先命其试用治理水师。云出日胜领命,便与苏则前往辽东属国海上,伪燕新招募水师皆屯军于此。时公孙霸尚无水师将军统领,公孙霸以大将军公孙武代为统领,万泰、叶双二人负责整训。 云出日胜与苏则至辽东属国,先来拜见伪燕大将军公孙武,公孙武见云出日胜是倭人,苏则又是海盗,心中甚轻蔑之。然因为公孙霸钦命,不便为难,于是令其前往整训。 云出日胜至军中,观之三日,见万泰、苏则二人训练水师,使用江河水师训练之法,不得海上水师之法精髓。云出日胜对众军道:“海上水师不同于江河水师,海船不同于江河战船。如此训练,误陛下大事矣。” 万泰、叶双二人不服,遂反驳道:“阁下来自东瀛番邦,岂知华夏地况乎?昔日韦舟龙骧将军盖世奇才,整训水师,天下无双。吾等正是奉其遗留之法而整训,阁下一来,便言不得其法,敢问阁下可有何能?” 云出日胜道:“在下虽为东瀛人氏,然颇知华夏。陛下欲称霸辽东,需得一支精良海师。二位将军所训练之法,只可用于江河,若用于海上,甚难有威力。” 万泰、叶双见其说有理,二人正是心中有此疑问。万泰便问道:“如阁下所言,如何不能用于海上?愿闻详细。” 云出日胜道:“江河水师,以轻舟快舰为主,战船无需过大,亦无需过多,且多得陆地军马相呼应,当以简练快捷为主。而海上水师则当以大船为主,海上风浪巨大,船小难以相抗。其用兵之法,江河水师多以顺流而下制敌,需得陆地兵马相辅助,不然,进则易,退则难也。海上水师,以风帆为前进,无需陆地兵马相辅助,当配置强弓硬弩,所需辎重,皆随船携带,又备有轻舟,以备登岸之用。战阵行军部署之法,于江河水师大不相同矣。” 苏则亦道:“吾兄苏启,亦长于水战。以吾观之,云出君之才,胜吾兄十倍也。陛下既然用之,必然以为云出君有所过人之处也。” 万泰、叶双见云出日胜说法甚有理,又见苏则如此说辞,便不再反驳,都遵云出日胜号令。于是云出日胜便在辽东属国海上整训水师,又择其精良,选得二万人,因海船不够,云出日胜将其中五千人在海上整训。 云出日胜果然得训练海上水师之精要,苏则为其辅助,其在海上将五千人训练一月,便初具海师战力,行动有法,进退有据,驾驶海船,皆得要领。万泰、叶双等皆叹服,一月期限已到,云出日胜于是上奏公孙霸,与苏则在海边等待公孙霸前来阅兵。 公孙霸见一月期限已到,便对归海卫道:“不知云出日胜训练海师如何?”忽然接得云出日胜上奏,说水师五千人已经初步练成,请陛下检阅之。 公孙霸于是便与归海卫等人前至辽东属国海上 ,并公孙武一道,前来检阅云出日胜海师。 云出日胜迎入军中,请公孙霸坐于海边高台之上。便在近海上摆开数十海船,五千海师皆站列海船之上。云出日胜登帅船,以旗号为令。只见云出日胜在帅船上挥动令旗,数十艘海船便根据旗号命令调整队形,进退各有法,秩序井然。云出日胜又举起青色旗帜,军中号角声声起,于是各船皆升起风帆,不及一刻,风帆皆挂完毕。云出日胜又举起红旗,军中便鼓声大作,船队皆出海航行,上借风帆之力,下靠军士踏动木轮机关,如同离弦之箭,乘风破浪而向大海驰去。 出海数里,云出日胜又挥动令旗,船阵便一齐掉头,于是又向岸边驶来,不过数刻功夫,船队便又返回靠近岸边。云出日胜再挥动红旗三面,船便抛下锭石。每船上惯战海战军士数十人,解下栓在船尾快舟小艇,便一齐下大船,跳上小舟,驾舟冲向海滩,不过一盏茶功夫,数千精锐海师便迅速登岸,一齐至公孙霸之前,列阵操演阵法武艺数番,云出日胜掩下红旗,军中鼓声停止,三军便寂静无声,登陆海师也随鼓声停止操演武艺,皆都拜伏于公孙霸之前,俯首帖耳以示忠诚。 公孙霸见之大悦,归海卫、公孙武等见之,亦心中惊奇,点头称赞。云出日胜已经登岸,前来向公孙霸谢恩。公孙霸亲至其前,扶起道:“卿之训练海上水师之才,四海罕见也。朕今得卿一将,胜过万军矣。” 云出日胜谢恩道:“承蒙陛下见爱,臣岂敢不尽胸中之学,为陛下效力乎?今番只是一月粗粗训练得五千海师,虽已能战,然尚不精熟。如陛下再予臣半年,只需海船齐备,臣便可为陛下训练精锐海师万余人,战力胜过现在数倍也。” 公孙霸闻言骇然道:“卿之才,可谓令人震惊!朕观此五千人海师,已经足为精锐,卿所言善为精熟,实出乎朕之所料。韦舟为朕训练水师,三年方精熟。卿所言半年,胜韦舟多矣。朕以为韦舟已经无人可及,然卿可后来居上也。” 云出日胜谢道:“臣闻知韦舟将军善于治江河水师,臣则长于海上水师。各有不同,不敢言能超过韦舟将军矣。” 公孙霸已经目睹云出日胜治理海师之才,深信其能。便就在三军之前,命左右:“取大燕龙骧将军帅印来!” 左右急忙奉上,公孙霸亲自捧帅印,授与云出日胜道:“朕来此阅兵之前,已经为卿准备此印,此印者,朕前者只授于韦舟一人。将军之才,胜于韦舟,就请爱卿领受大燕龙骧将军之职。望将军尽胸中才学,为朕组建统领海师,以安国防。卿虽东瀛扶桑人士,然朕解带写诚,不以将军为番邦异国出身而不见信任也。望将军勉励,勿负朕今日之意!”遂解下随身佩剑,交付云出日胜道:“将军自掌辽东海师,朕以假节大权交付于卿。海师中自卿以下将领,如犯军法,将军皆有权处理之 ,不必奏闻于朕。” 云出日胜大为感动,伏地叩谢天恩,再拜而起,流涕奏道:“臣闻知华夏战国时期,燕王在易水筑黄金台,台中布满黄金,以厚礼招聘四方贤能,遂能任用贤能强国。臣失国漂泊四海之人,幸得陛下如此殊礼相待,相比昔日燕王筑黄金台与易水,更为隆厚。臣感激涕零,不知所言,唯有誓死相报陛下!” 随即便接受剑印,就任公孙霸在辽东设置龙骧将军之职,统领辽东三万水师。公孙霸赐云出日胜两千金,钱百万,府第一座,辽东美女二名。 燕军自公孙武以下见之,皆无不钦羡。公孙霸遂又传苏则上前,抚慰道:“卿所举荐之功不可没。苏卿愿为何官?且就今日言之于朕。” 苏则奏道:“承蒙陛下见宠,臣无他长处,只谙熟海上航行。既然陛下见爱,臣请为龙骧将军麾下一偏将足矣。” 公孙霸道:“朕亦知苏卿之才。也罢,苏卿谙熟海洋,就请任龙骧将军副将,相助龙骧将军治用水师,无负朕望。”随即拜苏则为辽东征远将军,以为云出日胜之副,赐金千金,钱五十万,府第一座,侍女二人。 二人领命,便在辽东属国尽心训练海师,日夜不停。云出日胜与苏则亦通造船之法,见辽东所造海船不尽人意,遂又设计图纸,招募工匠,令其重新制造海船。原有海船,又加以改造。二人所造海船,大者长十余丈,高数丈,风帆数层,能载军士五百人,船上配置强弓硬弩百余张,设置木轮机关代替船桨,载重量大,不惧海上风浪,行进迅速,波涛之上如履平地。非一般海船所能比也。 云出日胜与苏则二人从东瀛至辽东,不及两月,便取得伪燕在辽东军中重职,受赏赐甚厚。辽东上下闻知,皆无不羡慕。于是辽东四方贤能之人,以及海外番邦之奇人异士,皆纷纷前来投归。公孙霸命归海卫负责接待,若果有才能,便授以官职重用之。于是辽东一时便又得人材之盛。 汉骠骑大将军、幽州刺史王腾坐镇蓟城,派遣幽州细作潜入辽东,闻知此情,心中忧虑。纵横便上表华武帝,说公孙霸在辽东招贤用能,又组建海上水师,欲有长期割据辽东之心,请朝廷防备之。 表到长安,华武帝召集群臣商议,皇帝将纵横表章传示丞相等人,遂问群臣道:“公孙霸以强横霸道为称,其人好武力,兼有武略,亦能任用贤能。前番在中原时候,民政以司马磊治理中原,遂使燕军军资辎重无缺。用韦舟治理水师,兵锋一度深入荆州。其任用闻人策,几阻王师,若非朕有丞相相辅佐退敌,朕此时恐还为汉中王矣。今骠骑大将军上表,奏闻公孙霸又用东瀛扶桑人云出日胜为大将治理海上水师,言其人之才,在韦舟之上。朕深为忧虑之,若果如此,其凭据海上水师犯我东南,将深为大汉之祸患矣。卿等有何策以制之?” 第269章 汉相南巡建海师 汉朝闻知伪燕在辽东整治海上水师,华武帝问群臣有何策相制之。大将军陈功出奏道:“臣以为辽东地远,伪燕且尚有实力。陛下如需平定,非得二十万大军费时一年不可。今海内初定,不可大举用兵。伪燕治海上水师,陛下也可以治海师相制之。” 御史大夫刘察上奏道:“大汉十三州之地,数十倍于辽东。今陛下不宜大举兴兵平定辽东者,乃在于体恤中原民力,欲要不战而定取辽东也。既然伪燕不愿归服,公孙霸又治海师,妄图以此长久割据辽东,与大汉分庭抗礼,陛下便应提早防之。臣之意与大将军之意相合,陛下在东南组建海师,便可以此制公孙霸也。日后平定辽东,也还需得借助海上水师之力。” 华武帝又问道:“朕前番已经有东南数州水师二十余万,裁撤之后,尚有十万。今中原已定,可将东南水师改做海师。朕闻知公孙霸所用东瀛扶桑人为将,此人乃番邦能人异士,甚得训练统领海师之法。大汉不知何人可以相制此人?朕欲要治大汉海师,谁人可以任之?” 刘察奏道:“启奏陛下,臣保举征南大将军、荆州刺史诸葛岳,可领此任。” 华武帝道:“诸葛笑峰乃天下水师名将,此朕所知也。然海师与江河水师不同,不知诸葛爱卿可精通海师之法度否?” 刘察奏道:“臣与诸葛笑峰在扬州共事多年,臣亦素知其人之能。江河水师与海上水师虽然有不同,然会者不难也。且诸葛笑峰数次率水师出海,平定吴越海贼以及南下平定建安伪燕余党,战绩皆可圈可点。伪燕此番治海师者,无非是取我之短,妄图以海师偏霸辽东也。陛下如欲平定公孙,还需组建海师。臣以为丞相与诸葛笑峰皆善领水师,前番歼灭伪燕悍将韦舟水师者,乃丞相与诸葛笑峰合谋之力也。公孙霸所用东瀛扶桑人云出日胜虽不知其详细,然能与韦舟比肩者,世所罕见也。臣料知其能不能超过韦舟,丞相与诸葛笑峰能歼灭韦舟精锐水师,也便能击败云出日胜。” 华武帝闻言甚喜,遂问领英道:“丞相意见如何?” 领英奏道: “大将军与御史大夫所议,臣甚为赞同。诸葛笑峰天下水师名将,海内无人能出其右。陛下便可以立即命其治海师,待来年征伐辽东之时,海师已经完备。陛下以骠骑大将军率幽州之军攻其陆路,而以诸葛笑峰海师与伪燕海师对垒。不出一年,破燕军必矣。燕军此番再败,则公孙霸难以再辽东立足,辽东当为大汉收取,海内则靖矣。” 华武帝闻言大喜,于是下诏令丞相徐图统筹组建海师之事,令征南大将军、荆州刺史诸葛岳,为大汉主持训练海上水师,欲做防备伪燕之用。 领英又奏道:“组建海师,乃国家大事。臣需得亲自前往荆扬等处,以作筹划。”华武帝准奏。于是领英命尚书文雄代理丞相府事,率领丞相护卫,前往荆州而来。 自领英离开荆州之后,荆州水师便交与张宠、王节二人统领,受诸葛笑峰管辖,荆州民政交与长史左浚等。建夏进入长安,承继大统,即皇帝位,便以诸葛笑峰领荆州刺史,长史左浚又兼领荆州治中从事,授以镇南将军,荆州官员皆有升迁。张宠、王节、蔡广等荆州水师将领,皆升迁一到三级。张宠又领南阳太守,王节领南郡太守,蔡广令武陵太守。原荆州刺史高涉,上表请去其荆州刺史号,华武帝准之,征召高涉入朝为太仆,厚加相待。 荆州治所为江陵,诸葛笑峰领荆州刺史,仍以左浚治江陵领荆州民政,而自己率领水师驻武昌,张宠王节等人也仍在军中,所领太守之职,由郡中郡丞代理。领英先至襄阳,王节率众来迎,见领英到,便将千余军士排成仪仗,王节率部将跪拜相迎,礼节十分隆重。 领英只带丞相护卫十余骑,轻衣简从,领英仍只乘马而不坐车。来至襄阳,见王节如此相迎,便召王节至前,责备王节道:“你亦知吾素来厌恶此等虚饰排场,为何效此阿依意奉承之事?”遂令其去仪仗,命众将如同往日一般相见,无需多礼。 王节伏地奏道:“军师已经进位大汉丞相,今四海之内,丞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末将等不敢不以此相尊奉之。丞相已经不是昔日军师,还请受之, 以表末将等敬仰之情。” 领英遂责王节道:“你今升迁领南郡太守,此番奉承吾,还欲要升官耶?你虽然为吾爱将,然吾不可护短。”遂对众将道:“王节虚饰礼仪,今不可不罚。着削去王节南郡太守之职,留在军中以观后效。”传命众将,如不遵令者,皆免职。 众将方才遵命,王节失了南郡太守官职,并不以为沮丧,对众将道:“为敬仰丞相而失一太守之位,甚值也。吾发自肺腑敬仰丞相,非专意奉承谄媚也。”领英在荆州得人心如此,可见一斑。 领英在襄阳逗留二日,遂又命王节随行,乘船顺流而下,至武昌。诸葛笑峰与张宠等人在江边码头迎候。张宠本欲安排仪仗、隆重相迎领英,诸葛笑峰对张宠道:“丞相此人务实,不喜虚饰繁文缛节,今若隆重相迎者,必受责罚。简便相迎者,丞相见之必然赞许。张将军昔日随丞相数年,尚不知丞相为人乎?” 张宠闻知诸葛笑峰所言,便不再安排仪仗,轻车简从,只在江边码头安排十余名军士值守,与诸葛笑峰带亲随数人,穿鲜衣崭新铠甲,伫立码头迎候之。 前船军士前来相报,说丞相有令,无需繁文缛节,如有仪仗陈设,丞相便不入武昌。南郡太守王节在襄阳隆重相迎丞相,已经被丞相免职,特此先来传达。 诸葛笑峰遂笑对张宠道:“张将军如不听吾言,今恐蹈王节前辙也。” 张宠见果如诸葛笑峰之言,心中惊讶。见王节已经被免职,遂换下鲜衣铠甲,只穿旧甲素服,以免领英见责。诸葛笑峰见此笑道:“二位将军畏惧潜龙如此乎?”张宠面上汗出,对诸葛笑锋说道:“吾与王将军皆丞相昔日部将,不同于他人,如有丝毫不妥,便受责罚也。丞相对他人甚宽,唯独对末将与王节素来苛刻。” 诸葛笑峰道:“丞相对二位将军以严,正是相重二位将军也。他人欲得丞相苛刻相待还不得。汉朝已经光复,然四海尚未安靖,吾已经年近半百,若一朝不能用。谁来接替统领水师?丞相将培植二位将军为大将,欲要重用之也。” 第270章 潜龙丞相入荆州 大汉丞相南巡荆扬等州,从长安至襄阳,又从襄阳至荆州武昌。时昌武二年秋九月也。 领英率水师将军王节等众,从襄阳汉水顺流而下,入长江,前至武昌,荆州刺史诸葛笑峰与水师将军张宠在江边码头相迎,领英登岸,见诸葛笑峰并没有陈设仪仗,所相应备之物,一切皆从简,领英甚悦,对诸葛笑峰道:“诸葛将军甚知吾也。”二人以礼相拜见领英,领英命不必多礼,寒暄毕,领英见张宠身着旧甲素服,遂问道:“张将军今升迁为南阳太守,陛下亲赐铠甲朝服,平日不舍穿之否?” 张宠遂答道:“末将昔日跟随丞相,知丞相不喜虚饰华丽。末将本欲穿戴相迎丞相,以示隆重。又恐丞相见责,以为末将升职迁官之后,便沾染奢靡之风,故未敢穿之。” 领英闻言甚悦,对张宠道:“张将军能如此,吾心甚慰。还望张将军克行简朴,以为军中楷模,只是无需刻意为之可也。” 于是领英入武昌,与诸葛笑峰等商议筹建海师之事。 领英道:“伪燕在辽东用东瀛人治海师,欲割据辽东,同中原相抗。御史大夫刘渊鱼力荐将军为国家筹建海师,今将军已经受陛下诏命。筹建海师乃国家大事也,所以吾亲自来武昌,与将军相磋商。现大汉有江河水师十万,四海之内,能善用水师者,无出将军之右。今筹建海师,也非将军莫属,敢问将军治海师方略?” 诸葛笑峰道:“海师与江河水师大有不同,海洋与江河情况又有所不同。江河水师不可直接用于海师,所以需得重新整训。以吾之见,大汉水师虽然裁撤,然尚有十万之众。今四海平定,东南皆无战事。可将江河水师中挑选三万精锐,加以整训,改做海师之用。” 领英沉吟问道:“三万人可足够用否?” 诸葛笑峰道:“吾闻伪燕海师只有三万人之数,所以我只训练三万人,便可以相制伪燕也。如多,将劳民伤财。” 领英道:“甚善。将军在扬州领水 师三十年,又数次率水师出海平乱,战绩辉煌,天下共睹,训练海师之法,还倚仗将军。吾为将军后助,将军便可立即行此事。且问将军,海师多少时日能够训练得成?” 诸葛笑峰道:“若是不谙熟水性之兵,至少需得三年。但现若从江河水师中选拔精锐,吾以为半年便可。” 领英闻言甚喜,对诸葛笑峰道:“大汉有将军在,何惧伪燕海师不能平定乎?”又对张宠、王节二人道:“诸葛大将军乃大汉军中大材,不仅善领江河水师,亦能统海师。你二人年尚年幼,资历尚浅,今番且跟随诸葛大将军辅助相治海师。” 张宠、王节二人领命。时诸葛笑峰已经五十余岁,张宠、王节二人尚三十余岁年纪,领英以为大汉内乱虽然已平,然万里海疆,需得一支海师相护卫,恐日后诸葛笑峰一旦不在,东瀛、南洋等海贼作乱,无人可前往平定之,所有便有心相栽培二人,好为以后大用也。 领英与诸葛笑峰商议已定,诸葛笑峰遂奉命,在武昌、建邺等挑选江河水师精锐者三万人,以张宠、王节二人为副将,甘胜、车邈等也前往相训练。诸葛笑峰聚集得齐备,以船载之,顺长江而下,在长江口海上练兵。 领英遂以丞相命调拨各州船只军资等物,以供应诸葛笑峰练兵。诸葛笑峰上奏需得赶造海上战船百余艘,领英遂招募天下能工巧匠百余人,日夜赶造海船。 领英在武昌安排筹建水师事物已毕,便又前往江陵,巡视荆州。荆州治中从事左浚前来迎接,领英入荆州治所,查看册籍文簿,又一一询问荆州诸官员,见左浚治理荆州民政政绩甚佳,领英甚悦。对左浚道:“长史不负陛下所托,今不过数年,荆州户口以及赋税便多出吾前番在荆州之时三成,长史真理民之才也。” 左浚与众官员皆道:“下官等皆按照丞相所留策略法度相治荆州,今荆州得有政绩,乃丞相之功也。” 领英道:“休得奉承。今中原虽定,然伪燕尚盘踞辽东, 陛下欲平定四海,还需得与公孙霸再有一战。伪燕又治海师,陛下当也治海师以制之。所需军资辎重甚巨,中原大战初定,尚在恢复。今还得需要倚仗荆扬益等地赋税,方可养军,以平公孙。你等不可懈怠也。” 左浚等人领命。领英闻知伪燕被擒之将司马训尚囚在荆州,便道:“自吾离开荆州之后,战事倥偬,陛下又新登基,无暇顾及此事,居然让司马训一囚数年。是吾所失职也。”于是命荆州军曹从事展寅道:“伪燕俘将司马训被吾军所俘,囚在荆州已经数年,其人服罪乎?” 展寅回道:“司马训被吾军所俘,并无归降之意。后伪燕已经败退辽东,其意有所变化。下官见此,遂相劝降,其人已经愿意归顺大汉,下官便释其执,在军中以士卒听用。因不得丞相命令,未敢任用。” 领英闻知,遂命展寅道:“即可带司马训前来相见。” 展寅连忙命带司马训前来见丞相,司马训被带到,见领英在座,遂伏地拜道:“罪将司马训见过丞相。” 领英遂问道:“司马训,你昔日之主公孙霸已经逃至辽东,十三州皆为汉土。你十营将领者,除你之外,无一幸存,若你愿意成全十员将领名节,吾便可成全。吾今日召你来,便是赦免你前罪,弃暗投明,再生为人,成就汉朝名将,以垂名青史。今日可降,便任用之。” 司马训遂伏地垂泣,叩首回奏道:“丞相恩德兼备,大汉皇帝英明神武,训乃一罪将,被俘之后,赦而不杀,已经是万幸。今蒙丞相亲自召见提携,敢不竭忠尽力,以死相报乎?” 领英闻言,遂命其起身。便委任司马训为长沙偏将军,领长沙郡军千人,为展寅管辖。嘱咐其先在长沙领郡中军事,如有功勋,在相提拔。司马训感恩相谢,于是受令,前往长沙上任。 第271章 江左进献西都赋 领英在荆州江陵城逗留数日,闻知伪燕降将寇遁自归顺之后,在江夏领军,甚为尽力,遂召其前来江陵相见。 寇遁因为是伪燕降将,建夏登基恢复大汉之后,并未对寇遁加以升迁封赏。寇遁是个粗人,甚有勇武,然性情简单。以为自身为降将,不便请升迁,于是仍为江夏郡军曹,领数千兵而已。 寇遁在江夏闻知领英又来荆州,其部下道:“潜龙军师已经进位为丞相,将军乃潜龙丞相所收降,今丞相巡视荆州,将军可前往见之,必有升迁封赏也。” 寇遁闻知心中甚喜,然而畏惧领英,不敢前往荆州见之,遂对部下道:“吾本降将,不可前往邀功。且安分本职,丞相必然不忘之也。” 数日,忽然丞相传令召见,寇遁大喜,对部下道:“吾就知丞相不曾忘记吾也。”遂欢天喜地,前往江陵拜见丞相。 领英闻寇遁来,命其入治所相见,寇遁身披铠甲,穿戴齐整,拜见领英,高声道:“末将寇遁前来参拜丞相!丞相万岁!丞相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令末将不胜惶恐。”遂行三拜大礼。 领英见之,遂呵斥制之道:“谁教你此番说辞!欲要陷吾专权之罪耶?你见陛下可以如此。如再僭越胡言,吾必然治罪。” 众皆笑之,寇遁遂遵命起身,不再高声颂德。领英见寇遁穿戴全身铠甲,对其道:“寇将军今日来见吾,又不是上阵杀敌,何用全身甲胄乎?” 寇遁回道:“末将乃武人,以军命为本职。今来见丞相,岂能不以本职示人乎?” 领英闻言对左浚等众人笑道:“寇将军虽为武人,然心无城府,直率坦白,吾甚嘉之。” 众人皆笑。领英遂问寇遁道:“吾闻你本为伪燕猛将,曾统帅数万燕军。今番归顺汉朝,只在江夏领数千军,心中可不平否?” 寇遁答道:“末将敬畏丞相天威,才率诚归顺,败军降将,能图存便是万幸,岂敢心中有不平乎?” 领英闻言又对众人笑道:“寇将军可谓有自知之明,为人若此,岂能居人之下乎?” 便对寇遁道:“陛下建立大汉,群臣皆有升迁封赏。今你虽然为降将,然在江夏领军甚为用命。今荆州还却一将军,吾便令你领此任。” 于是便拔寇遁为荆州将军,加四品奋武将军,具表奏知华武帝。寇遁擢升,统领荆州江陵、江夏等军人马万人,荆州文武见之,皆称羡不已,寇遁领命谢恩而去。领英提拔重用伪燕降将者,乃欲收纳伪燕降将众心也。 领英巡视荆州完毕,于是嘱咐左浚等好生治理荆州。便又带随身护卫,乘船顺江东下,再入建邺,巡视扬州。 扬州刺史车安闻知丞相到来,便率扬州文武,在建邺江边码头迎候。又遣水师将军孙晋,率数百军前往相迎之,极为隆重。 孙晋船队在江中遇见领英船队,遂排列江中,令军士击鼓鸣锣相迎。齐声大喊:扬州水师将军孙晋等奉大司马扬州刺史之命,前来迎迓拜见丞相! 领英登船视之,道:“此便是 大司马所遣迎候之军。”命随船军士还礼道:将军辛苦,将士辛劳,且请调转船头,同入建邺,不必多礼。 两支船队相近,孙晋在船头对领英拱手为礼道:“甲胄在身,不便为礼,请丞相赎罪。末将愿为丞相前导,请丞相入建邺。车刺史已经率扬州文武在建邺江边码头等候丞相多时。” 领英遂在船头对孙晋道:“且烦劳孙将军带路。”于是孙晋亲自在头船为向导,令数百军护卫领英船队而行,又鸣锣击鼓,吹响军中号角,阵势惊动沿江两岸,扬州建邺人民皆驻足江边观之,遥指江中船只,互相谈论道:“此乃潜龙军师,今大汉丞相也。”赞叹不已。 领英并不作阻止,也不遣人先至建邺传谕车安勿要以此隆重礼节相迎。左右不解,遂问领英道:“丞相至荆州巡视,不许荆州官员隆重相迎。今至扬州,扬州刺史如此隆重礼节相迎丞相,丞相不欲阻止,在下等实在不知丞相之意。” 领英闻言而笑道:“荆州者,吾曾在此督治数年,荆州官员多为吾昔日部下,若以隆重礼节相迎,是显吾私于天下也。扬州车氏坐镇江东已经数十年,率众归顺陛下,陛下并不费一兵一卒,扬州相助陛下多矣。今番陛下平定四海,扬州以隆重礼节相迎大汉丞相,正是尊奉陛下也。吾岂能阻止乎?”左右闻言乃心服。 不多时,船队已经至建邺码头,孙晋请领英登岸,领英下船登岸,扬州刺史车安率江东文武皆以跪拜大礼相迎之,领英受之。遂上前扶起车安道:“车刺史已经进位大司马,官阶与吾一般亦。吾所以受扬州大礼者,乃是代汉朝而受也。吾虽为丞相,然年宦资历与诸公相比,多有不及。不周之处,还望相涵。” 车安道:“丞相辅佐陛下重建大汉,功过伊、吕,下官等以礼相尊奉丞相,正是理所当然也。何言以年宦资历相计较呢?”于是便请领英登车入建邺城。 领英视之,见车为驷马大车,极为华丽精致。车安见领英犹豫,于是上前奏道:“昔日萧何在长安为高祖建宫殿,极尽壮丽豪华,高祖不喜,萧何曰君王当以壮丽巍峨以示天下。今丞相为大汉百官之首,前来巡视扬州,无华丽不显大汉丞相尊贵也。此皆汉朝旧制,丞相可乘此车。此乃江东八十一县官民尊奉丞相之心意,还请丞相受之。” 领英闻言,遂对车安等众人道:“既然车刺史以此言解说,吾岂能拂诸公之意呢?扬州尊奉大汉丞相,便是尊奉天子也,吾今且僭越暂代之。”于是向长安方向而拜,三拜之后,才登车。以示自己不敢自专,不得已而代汉朝受此礼仪也。 领英乘坐驷马豪华大车入建邺,车安等相随而行,建邺百姓闻知,皆前来观看。领英命不必警跸,军士只好遵令护卫而行。领英此是第二次入扬州建邺,扬州人民见之,皆大为惊奇赞叹,纷纷议论道:“潜龙真乃王佐之才,当世英豪也。” 领英入扬州治所,车安等相陪,领英道:“吾今前来巡视东南,一者,为筹建海师,相制伪燕公孙霸。二者,查看东南诸地治理情形。车刺史经营扬州多 年,相助陛下大事多矣。今陛下还欲用兵以定辽东。中原方渐恢复,民力有限,若平定辽东,需得海师数万人,还需得车刺史扬州赋税相助陛下用兵。” 车安道:“陛下已经光复汉朝,扬州又归大汉,自当为大汉尽力也。”于是便将扬州册籍户口文书等令人送至,请领英查看。 领英查看完毕,对车安道:“使君治理扬州,经济富庶,人民殷实。天下十三州,未有能超过扬州者也。” 车安道:“扬州治理之功,要归于刘渊鱼。此皆按照刘渊鱼策略法度施行,所以能如此。” 领英闻言遂叹道:“刘渊鱼国之大器,拨乱安正之才。陛下不可一日无扬州,国家不可一日无渊鱼,诚所谓也。” 领英又对车安道:“陛下起自西城之时,势力微弱,仅有两郡之地,旋即西取益州,继而据益州以水师取下荆州。使君率扬州以归陛下,使陛下可有与北方伪燕相抗之资。使君之功,可谓大矣。今陛下仍以使君领扬州,加大司马,唯恐亏待使君。望使君体恤陛下之意,镇守江左,为中兴大汉而献力也,陛下必然感念使君。” 车安闻言遂向西北而拜道:“臣以微功领受大司马,已经惶恐不安矣。岂敢不竭心尽力,以为陛下相治东南乎?” 又对领英道:“下官久愿入朝觐见陛下,然一时未得其便,陛下又无召见。望丞相回朝之日,请于陛下之前言之。今陛下与吾春秋已经鼎盛,唯恐落下毕生之遗憾耳。” 领英应允。于是便信任车安,令其自主治理扬州,扬州文武官员人事,也一便由车安任用,朝廷不加干预也。 于是车安在建邺城中设宴,款待领英。席间谈笑甚欢,座中有扬州名士,献诗章歌颂汉朝之德。又有一人献丞相汉赋一篇,领英观之,乃后汉人张衡所作《西都赋》也。其赋略曰: 汉氏初都,在渭之,秦里其朔,实为咸阳。左有崤函重险、桃林之塞,缀以二华,自我高祖之始入也,五纬相汁以旅于东井。娄敬委辂,斡非其议,天启其心,人之谋,及帝图时,意亦有虑乎神,宜其可定以为天邑。岂伊不虔思于天衢?岂伊不怀归于榆?天命不滔,畴敢以渝! 高祖创业,继体承基。暂劳永逸,无为而治。耽乐是从,何虑何思?多历年所,二百余期。徒以地沃野丰,百物殷阜;岩险周固,衿带易守。得之者强,据之者久。流长则难竭,柢深则难朽。故奢泰肆情,馨烈弥茂。鄙生生乎三百之外,传闻于未闻之者,曾仿佛其若梦,未一隅之能睹。此何与于殷人之屡迁,前八而后五,居相圮耿,不常厥土。盘庚作诰,帅人以苦。方今圣上,同天号于帝皇,掩四海而为家。富有之业,莫我大也。徒恨不能以靡丽为国华,独俭啬以龌龊。忘《蟋蟀》之谓何?岂欲之而不能,将能之而不欲欤蒙窃惑焉,愿闻所以辩之之说也。 第272章 巡视九州安天下 领英阅扬州士人所献后汉张衡所著《西都赋》,赋中所言,乃颂长安之盛也。领英知其意,便道:“汉朝以诗书礼仪治国,所以传世久远。今大汉重建,九州又归一,欲成两汉之盛,正所谓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也。吾此番回朝,必然奏鸣陛下,当再显汉朝文章光辉灿烂也。” 于是座中扬州士子皆叩拜相谢,领英一一抚慰。众士子退而欢喜道:“陛下定国,丞相当朝,文章之事,有望复兴矣。吾辈之愿,将以实现矣。” 原来江南富庶,颇得文采风流。末帝之时,天下文风不振,而南方扬州、益州、荆州等地文风兴盛不衰,名士辈出,其中又以扬州文风极盛。上至州牧刺史,下至布衣百姓,皆歌诵诗书成风。 领英在建邺停驻七日,巡视扬州已毕。遂对车安道:“征南大将军诸葛笑峰正于东海上筹建海师,吾已至扬州,便可前往海上一观也。”于是告别车安,率护卫前往长江口而来。车安欲要命孙晋率军相护送,领英辞谢,命不可劳军费力。只带护卫五十余军,船三艘至长江口海上。 领英至长江口海上诸葛笑峰海师营中,诸将齐来参拜,领英道:“不必多礼,吾此行日程紧蹙,且先观海师情形如何。”于是不登岸,就上诸葛笑峰海师帅船,观海师诸营人马。 汉军见丞相亲自前来巡视检阅,皆高呼万岁,领英代华武帝谢过。船行海上,茫茫海洋,浩瀚无边,波翻浪涌,领英观看良久,心中惊异。谓诸葛笑峰道:“海上情形,果然与江河大不相同。如伪燕治海师,从海上来袭击骚扰大汉沿海边境,如无海师相制,其若逃往大海,诚难追袭矣。” 诸葛笑峰道:“海洋虽然浩瀚,然亦有水路方位可循之。丞相放心,大汉海师半年可成,唯今便只差海上战船也。” 领英道:“有诸葛将军在此练兵,吾心便安。”于是又乘船登岸,诸葛笑峰将海师大营设置岸边,晚间皆登岸,日间在海上练兵。时张宠、王节二将初此至海上,不服海边水土,训练数日,皆得眩晕呕吐之疾,内地水师士卒亦得此疾,领英心下担忧,问诸葛笑峰道:“海浪波涛起伏,其水为腥咸,吾江河水师可适应否?” 诸葛笑峰答道:“张、王二位将军,不曾出海,所以如此。不过无妨,此一时不适之疾,只需月余便可自动恢复。吾军中亦有解药,若服之,便可医眩晕之病。”领英方才放心,又传命加紧赶造海上战船。 领英在长江口海师营中停留三日,一一视察完毕,见诸葛笑峰训练有法,甚合其意,遂放心,对诸葛笑峰道:“国家组建海师,皆倚仗将军,望将军勿负陛下相托之意。” 又命张宠、王节二将道:“诸葛大将军天下水师奇才,你二人不可不尊奉其命,虚心学之。”二人领命,便又拜诸葛笑峰为师,诸葛笑峰欣然接受。领英遂辞诸葛 笑峰,又舍舟登陆,自广陵郡前往徐州而来。 徐州牧伍玄闻知丞相前来巡视,不敢怠慢,遂率徐州刺史部文武官吏数十人迎接于下邳城外。卫将军武兼文奉命领徐州军务,亦驻扎下邳,也率军前来相迎。 领英入徐州下邳,伍玄等亦以跪拜大礼相迎接,领英命不必多礼。伍玄率帐下文武对领英奏道:“丞相代陛下巡视徐州,即陛下亲临也,徐州上下岂能不遵之?以大礼尊奉丞相者,乃尊汉朝也。”领英方才受之,遂一起入下邳城。 至城中府衙坐定,伍玄请领英先歇马,准备设宴款待。领英道:“吾初次至徐州,行程紧蹙,且先惯例查看册籍。”伍玄与徐州官员将徐州册籍文书等上呈,领英一一观看阅览。徐州牧伍玄、徐州长史虞良等在旁侍立述职。 领英见伍玄与虞良二人一直站立,遂命二人坐下说话,二人不敢,伍玄对领英道:“玄蒙陛下之恩德,得以重新领受徐州牧,感恩不尽,今丞相到此,亦是陛下亲临徐州也,下官等不敢不以示尊奉之。” 时徐州自伍玄麾下文武皆未有见过领英,平素闻知领英威名扬于四海,今一见之,领英年纪不及四旬,身材不及七尺,皆大为诧异,互相议论道:“潜龙真不可貌相也。”其麾下将军云迎、章猛、韩宁等将,皆受封汉朝将军,各领徐州各郡县军务。章猛乃原徐州大将章雕之子,韩宁为韩冲之子。 领英将徐州民政之事一一查看完毕,天色已晚。伍玄遂大设宴席相请领英,席间并以歌舞助兴,领英见之不悦,虞良察言观色,遂对伍玄道:“丞相不喜奢靡,且撤去歌舞。”伍玄便命撤下歌舞,领英脸色转和。遂对伍玄道:“令祖汉朝大臣,在乱世之中,为汉朝守徐州,又为中原诸侯纵长,称上将军九州伯,相抗伪燕,甚有功勋。今使君年正韶华,当可继令祖之志,以相治徐州也。” 伍玄道:“在下年幼历浅,难于祖上相比。今唯有兢兢业业,不懈怠也。”饮酒至夜,遂散。伍玄请领英入住徐州牧府第,领英道:“就馆驿公厩可也。”伍玄只好从之,命人打扫馆驿,拔五十军士在馆驿护卫。 伍玄安排领英安歇毕,便亲自带护卫在馆驿外伺奉。次日,领英得知,便对伍玄道:“吾虽然为丞相,然使君亦是一州之长。岂可以州牧为丞相值守乎?使君之意,吾以领之,然汉朝礼制法度,勿要因吾而乱之也,否则,天下闻之,还以为吾擅作威也,后断然勿要再如此。” 伍玄遵命,对虞良道:“丞相昨晚席间对吾所言,长史以为是何意也?” 虞良道:“以老臣心中度之,丞相言及前主公之事,乃望使君能继之耳。使君得以重新领徐州,乃陛下为收取徐州人心也。丞相此言,还是寄望使君能治好徐州。” 伍玄闻言便对领英愈加恭敬,事事皆小心在意,不敢怠慢。 领英又查看徐州军事,自伪燕北撤之后,伍玄又领徐州牧,其麾下将军以云迎为首,徐州多有伪燕降军,华武帝与领英为稳固徐州,特令卫将军武兼文前往徐州领其军事,自云迎之下,皆受武兼文节制。领英又将徐州各郡军事从新再做安排调整,降将关阳、洪镇等,皆一一召见,嘱咐其好生效力汉朝,勿生二心。领英又召见武兼文,秘密嘱咐道:“吾观徐州多有燕军旧部,且公孙霸细作在徐州甚多。如遇紧急之时,吾恐伍使君难以弹压。如无事便罢,如有人作乱,将军便可用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也。”武兼文领命。 领英在徐州巡视完毕,遂又前往豫州,伍玄亲自相送下邳城外三十里方回。领英至安城,豫州牧车靖率豫州官员出城以礼相迎之。 领英下马,扶起车靖道:“使君扬州名将,江东名士,今日一观之,果然文武兼备,风采卓然,令图钦羡无比。使君请起,不必繁文缛节。” 车靖亦是初次见到领英,亦心中惊讶。与领英相谈投机,车靖便问道:“丞相英名传扬海内,如洪雷灌耳。当世俊杰非丞相莫属也。下官且斗胆相问,丞相今年年庚几何?” 领英知其意,便笑而答道:“诸君皆惊异于吾外貌年庚,吾不过倚仗陛下洪福,微有勋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吾力不胜一鸡,身高不过七尺。自西城追随陛下,今已经十二年矣。今时年38岁。” 车靖等闻知,惊异道:“自三代以降,两汉以来,如丞相者,屈指可数也。丞相时年不及四旬便登相位,统领天下,虽管仲乐毅、萧相武侯等先贤,也不能过也。” 领英谢道:“承蒙诸君厚爱,图不过西城一村夫。得遇明主,顺应天时,方可以如此。如相比前朝管萧武侯者,图万万不能及也。” 于是便入安城,查看册籍户口,军务等事,例行公务完毕,在安城逗留五日,与车靖等相谈甚欢,自此领英与车靖便有私交。 领英辞别车靖,再至兖州昌邑,兖州刺史刘虚迎入昌邑城府衙,例行公事完毕。领英对刘虚道:“刘使君才兼文武,善能领军。以使君之才,可当陛下方面大将。今海内初定,陛下息军掩武,用使君治理兖州。使君对汉之功,不可谓不大。今领兖州,虽然为地方重职,然吾以为使君意将不满于此。” 刘虚谦逊答道:“陛下以臣领兖州,职高任重,臣安敢有所不满乎?” 领英遂密谓刘虚道:“使君乃大汉支脉,与天子同姓。又兼具文韬武略,陛下今番以兖州相历练使君,还将对使君有所大用也,使君不可不用心效命。” 刘虚感泣道:“臣当尽驽钝之才,誓死已报陛下。” 领英遂大笑而起,对刘虚道:“兖州有刘昆仑在此,吾心无忧也。”遂又离开昌邑前至青州巡视。 第273章 领英幽州遇刺客 第273章北巡幽州遇刺客 领英又至青州,入临淄,与青州刺史赵山相见。二人本为同僚,共事多年,私交甚厚。赵山为人谦逊质朴,领英甚为敬重。赵山年宦长于领英十余岁,然见领英国士无双之才,亦相推重之,自身甘为陪衬。 领英例行公务完毕,对赵山道:“云峰贤德,又长期辅佐陛下。陛下定天下,封赏群臣,云峰当位进三公。然云峰谦逊辞让只领青州。大汉有云峰如此良臣,诚为社稷福也。” 赵山道:“山虽然略有微劳,然自知自身之才,为一州一郡刺史郡守还稍可,如位列三公,山不堪相任矣。且朝廷自有丞相与兼武在,何缺一山乎?” 二人相谈多时,领英见赵山治理青州,不过一年就颇有政绩。青州境内盗贼绝迹,流民已无,境内民风淳朴、道不拾遗。领英见此,遂叹道:“赵云峰果然治世之贤臣也!青州有赵云峰治理,陛下又有何忧虑呢?” 领英视察青州完毕,再入冀州,冀州牧刘政率众相迎接。 刘政乃太子也,华武帝建国,令太子在冀州历练。刘政小领英七八岁,自西城时候以领英为师,后入汉中,先娶汉中太守李昂女,后又娶车安之女车嫣,以车安之女车嫣为太子正宫。华武帝出兵伐燕,遂以刘政入益州都督州事。刘政字治夏,性仁慈,宽以待人,好文治,多结交名士,不喜兵戈之事。 刘治夏领冀州牧,在冀州一年,掩兵息武,令冀州军士屯田,自与冀州官员大力相治民政,一年之间,便初见成效。冀州人民安定,百姓便无饥寒之苦,郊外牛羊成群,田连阡陌。 领英沿途见之,心下大悦,暗自道:“太子已经得治民之精要矣。若其能兼具武略,日后之功,当与陛下相比肩也。” 刘政以礼恭候丞相,领英还礼道:“吾虽然为丞相,然殿下乃储君也,不可因此乱国法。”遂命刘政无需跪拜,刘政道:“丞相昔日曾为吾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容受一拜,以为尊师之礼。”领英方才受了刘政一拜。 领英见刘政治理冀州有方,冀州各郡官员并皆用命。领英一一嘉赏之,在冀州停留三日,视察完毕。便前往幽州巡视。 昌武二年冬十一月,领英从冀州到达幽州蓟城。骠骑大将军、领幽州刺史王腾率众出迎,领英下马,纵横率幽州众官员下拜相迎。领英急忙扶起,对纵横道: “大将军位列三公,非同他州州牧刺史,若论官阶,与吾一般耳。大将军海内名将,如此恐折煞图矣。” 纵横称谢,遂迎领英入蓟城,置酒相待。领英并不问幽州民政之事,对纵横道:“幽州乃大汉北方军事重地,甲兵甚众。陛下以为阻抗伪燕公孙霸者,非威名海内之大将不可也。幽州有将军领兵驻守,陛下当无忧也。” 纵横道:“腾出身行伍,不通治民之事,所长者唯驰骋疆场、冲锋陷阵之事。唯有以此相报陛下也。” 领英遂道:“将军威名,足以令伪燕三军忌惮。吾九月自长安出发,巡视各州,至今已经为时三月。今至幽州正是前来与将军相商征伐伪燕大事,以收取辽东也。” 纵横道:“丞相方略如何?” 领英道:“将军前番数次请战,吾与刘渊鱼皆认为此时不可,故让将军退兵驻守,将辽西让于伪燕。朝廷之意,乃在于明岁开春之时在相机用兵也,将军也可预作准备。” 纵横闻言奋然道:“公孙霸在辽东虽然有精兵十万,然幽州亦有十万王师。吾可以与其相持之。只是公孙霸用东瀛扶桑人治海师,吾能制其陆上军马,而不能制其海上水师,不过吾料丞相必有对应之策。若来年春出兵征伐辽东,吾亦认为也合战机。” 领英道:“吾已经接得将军奏闻,伪燕欲要倚仗海师割据辽东,然大汉十三州幅员辽阔,为辽东数十倍。朝廷已经命征南大将军诸葛笑峰在长江口训练海师,吾巡视扬州之时,已经前往观之。诸葛笑峰言半年便可将海师成,今已经十一月,待来年春时,吾军海师已成,则无惧燕军海师矣。” 纵横闻言遂道:“有诸葛将军训练海师,便不惧燕军也。”遂将其在幽州各地军事部署情况等,皆奏闻领英。 领英见纵横幽州军事部署甚得军法,称赞纵横道:“将军不愧海内最负盛名之名将!”便与纵横一道,驰往右北平军中,慰劳前线将士。领英驻马右北平军前高坡之上,遥望辽西之地,叹道:“大汉疆土虽然广袤,然寸土不可弃也。” 领英一一视察右北平各据点要塞,又闻知燕军在辽西郡部署重兵,据险防守。领英看地形图本,对纵横道:“若燕军从辽西攻我,恐我军不利也。右北平前线还需得增兵防守,以免开战之时,为燕军所乘也。” 纵横道:“吾亦顾虑及此,所以将六万精兵屯驻右北 平境上。然其他各处还需要兵马相守,一时不能再抽调也。” 领英遂道:“吾再令并州、冀州兵马相助将军防守幽州。所有军资辎重等,皆由他州供应。将军先厚养军士,以备来年之用。” 纵横领命。领英巡视幽州军事完毕,便从右北平回至蓟城,时已近隆冬腊月,北方天降大雪,道路阻隔。领英道:“吾本欲还巡视并州,从秦直道回长安。然此时隆冬时节,道路不便。封将军既然已经平定北胡,并州亦无大碍。吾需得在年终之前赶回长安。今且先回。”领英便辞别纵横,引五十护卫望冀州而来,纵横送至幽州境上。领英行了半日,途中忽然前面引路执旗军士手中旗杆无故折断,领英见之心中蓦然惊动,遂占卜一挂,得大凶之兆,领英大惊,遂再用奇门遁甲推演之,已经得趋吉避凶之策。 领英遂命护卫不可走关隘,言关隘必有凶险。向导道:“此去冀州,必走三山关,如不走三山关,需得绕道百里。” 领英寻思幽州、冀州原为公孙霸所占据数十年之地,其中鱼龙混杂,必然有伪燕刺客细作之流,今不可不防。”于是令一护卫,回幽州传命于纵横,言三山关恐有伪燕细作刺客,请其派骑兵百人前往除之。领英与五十骑遂绕道不走三山关。 却说辽东多有伪燕细作,闻知领英至幽州,细作首领朱变便与众细作密谋道:“潜龙乃汉中伪王所倚仗之臣,今来幽州,我等可刺杀之,必然是大功一件。”其他细作道:“潜龙非常人也,焉能行刺得手?” 朱变道:“如在他处,潜龙难以行刺。然此时潜龙从右北平回幽州蓟城,其必然不将久在蓟城,不日将回中原。此事隆冬,天又降大雪,吾计可行也。若刺杀潜龙,陛下必然有千金之赏。”众细作大喜,便问道:“首领有何计?可以刺杀潜龙?” 首领道:“潜龙所带护卫不过五十人,可乘大雪之时,吾闻知从幽州至冀州,必然过三山关,此处道路甚狭。吾令人在此预先设置陷坑,以大雪掩盖。吾再幽州亦有数十人,皆精悍之士。可再两旁埋伏二十人,乘其跌于陷坑之中,一齐以箭射之,便可除潜龙也。除掉潜龙之后,我等立即潜逃,待彼军发觉之时,我等已经逃走矣。” 众细作大喜,道:“此真妙计!即便不成,我等也能脱身。”于是便一齐准备,趁雪夜潜行至三山关埋伏。 第274章 雪夜方城诛擒贼 纵横闻知领英派人前来,说三山关恐有伪燕细作,纵横惊道:“吾一时失却计较,幽燕多有伪燕细作刺客,今趁大雪封路时节,如在三山关埋伏,恐不利于丞相。”于是便传命,令麾下亲兵护卫校尉令狐申率二百精骑前往三山关,护送丞相至冀州。令狐申领命,便领二百骑速至三山关而来。 却说伪燕细作朱变,已经在三山关险要处道路上设置陷坑,然后纠集其党羽二三十人,准备弓箭矢石,探知得领英一行将至三山关,便在险要处埋伏,欲要行刺。 时天大雪,道路行人断绝,领英进至三山关五十里处,已经预测前方恐有凶险,遂不走三山关,绕路而行方城。 朱变等人尚不知,以为此时大雪封路,领英必然走三山关。遂埋伏等待,等至天将晚时分,大路上尚无一人一骑过,朱变心中狐疑,便令手下前去打探,不一时,来回报道,说前方约有二百余骑正望三山关而来。 朱变闻报大惊道:“潜龙只有五十余骑,今番二百骑前来,恐是王腾兵马。吾计已近为潜龙所察觉也。”众细作便问如何应对,朱变道:“此时大雪封路,王腾兵马若到,我等皆难敌也,且先趁夜色潜逃至方城,方城中有吾下属接应。” 于是便引三十人从三山关而走,令狐申引兵至三山关,天已黑定,令狐申令打起火把,查看两边山间险要处,见果然有人在此埋伏痕迹。众军欲要驰过三山关,令狐申急忙制止,道:“大雪封路,路上恐有陷坑,切不可再进。伪燕细作必然逃之不远,且望回再搜寻。”又一面派骑探知领英所在。 领英绕道三山关,行至天晚,将至方城,便令护卫将官服仪仗等收起,扮作客商马队,入城歇宿,并不惊扰地方。 却说朱变等细作二三十人,也正从三山关望方城而来,至夜半,进至方城歇宿。朱变在方城亦有党羽,夜里贿赂门吏,来接应朱变入城。并对朱变道:“晚间有一马队入城安歇。约有五十骑,属下观之甚为奇特,不似寻常马队也。” 朱变闻言大惊道:“此正是潜龙。”便问其党羽道:“在何处安歇,戒备可曾严整?” 方城细作道:“安歇于城南客栈,方城令尚不知也,不曾见戒备。” 朱变大喜道:“吾在三山关埋伏半日欲要铲除潜龙,谁知其人不来,今却绕道安城,在此处遇见,此人合死,天助我也。” 于是与众细作潜入城中,亲自前往城南客栈观之,查看领英歇马之处,见马皆栓在客栈外马厩中,数名客栈客夫正在喂马,客栈甚大,此时已经深夜,楼上灯火已经熄灭。 朱变道:“潜龙一行五十骑,奔走一日,必然疲劳。再等二个时辰,趁其熟睡之时,我等放火烧毁客栈,然后夺其马而走,便可脱身也。”于是便吩咐手下欲做准备,朱变 在方城中还有五六名余党,领命分头准备引火之物,朱变先命其余党羽歇息。 令狐申派人探知领英,得知领英已经绕道至方城,令狐申遂领骑兵望方城而来,至夜半三更时分,到达方城。方城令闻知纵横麾下亲兵至,连忙从床上爬起,迎入城内。 令狐申问方城令,说丞相已经入住方城,恐伪燕余党行刺。方城令闻言大惊,对令狐申说:“下官不知丞相亲自到蔽县,晚间听说有五十骑马队入城,恐正是丞相也。”于是便要派军护卫,令狐申道:“县令且休要大张旗鼓,恐惊动贼人。今且可守住四门,吾先率兵暗地前往护卫丞相。待天明之时,县令可派人在城中缉拿贼人,吾率兵助之。” 原来令狐申是个细致之人,见领英入方城歇息,又见三山关的确有伪燕细作埋伏,今必然多半也潜逃至方城。伪燕细作出没幽州,幽州虽然以兵马严加防范,然甚是难以杜绝,纵横亦为此颇为头痛。令狐申怀疑方城有伪燕细作潜伏,便欲要趁此一网打尽。 方城令遂秘密安排四门休要再放人进出。令狐申便将二百骑分散城中,自率五十人,行至城南客栈处,又要一家客栈住下,令十余名军士勿要歇息,严加防范盯梢。 至四更时分,朱变唤醒手下细作,便纠集三十余人带了引火之物,趁夜潜行至城南客栈,然行踪已经为令狐申手下军士发现。秘报令狐申,令狐申遂令手下军士速起,埋伏客栈之中相待。 至五更,果然见一群黑衣者人悄悄潜伏至客栈附近,每人皆手执引火之物。令狐申见之,遂命麾下五十人欲做伏击准备。朱变令二十余人前往客栈正准备放火之时,令狐申带军从客栈冲出,一齐攻击,城中其他骑兵也至,将朱变等三十余人围住剿杀,朱变见陷入重围,遂引燃硝石,胡乱放火乱烧一气,乘乱引十余人逃脱,余下二十余人,皆被令狐申军斩杀,只是不曾活捉一个细作。 此时天色将明,已经惊动领英,领英遂起,问是何事。手下亲兵说有人欲要放火焚烧客栈,今已经被剿灭。领英笑道:“吾已经占卜得知,此番有惊无险也。吾不走三山关而入方城,正是为避伪燕刺客,今伪燕刺客也知吾在此乎?”遂下客栈,令狐申已经在外敬候,见领英出,跪奏道:“末将奉骠骑大将军之命,前来护卫丞相。伪燕余党欲前来行刺丞相,末将护卫不力,还请丞相恕罪。” 领英遂命令狐申平身,道:“伪燕细作在幽州如此猖獗乎?骠骑大将军既然差你来,你必有准备。” 令狐申遂奏道:“幽州本伪燕旧地,多有伪燕余党细作,一时不能禁绝。末将已经让方城令关闭四门,待天明时刻便可缉拿,方城中伪燕余党,可一网打尽也。” 领英笑对令狐申道:“将军智勇双全。也罢,吾就在此坐观将军擒贼。” 令狐申遂命手下五十骑护卫丞相,便又领百余骑,分至方城四门,相助方城令缉拿贼寇,方城令已经命衙役挨家挨户在城中搜查。 朱变等人夜袭方城城南客栈未有得手,又被剿灭大半,心中大惧,遂与残众十余人商议道:“潜龙有所准备,今我等不可再方城逗留,速走为上策。”于是便要潜出城外,忽然又有细作来报,说方城令已经将四门封闭,挨家挨户搜查。 朱变闻言大惊道:“若如此,难以出城矣。” 众细作道:“可贿赂南门门吏出之!” 朱变一时无有他法,遂带十余人从城南而来,到达城南,已经天明,见城南有军驻守,朱变命人前去打探情况,门吏已经认出朱变手下细作,遂指证之,于是方城令与令狐申手下军士将细作擒获。 朱变见之不妙,遂又带残部潜逃,准备藏匿城中,然城内官军大索,无处藏身,行踪已经被令狐申所发觉,朱变引十余人逃至一房屋中躲藏,至日中时分,被令狐申发现,带兵四面围住。 朱变见不可再藏匿,于是引手下十余人从屋内冲出,欲要拼死一战,然而难敌令狐申麾下铁骑,激战片刻,便被诛灭七人,生擒无人,朱变见之,便引刀自刎。 令狐申审问伪燕擒获细作,得知其在方城中据点,以及朱变等人详细,便带兵前往捣毁之。方城令亦查得门吏收受贿赂、私放伪燕细作入城之事,大怒,遂将其执下,并伪燕细作一道,解来请领英发落。 方城县令与令狐申将伪燕细作带至城南客栈,方城令向领英请罪,领英笑道:“吾命在天,刺客岂能相难之?县令不必自责,今既然已经剿灭,便可防范之。”对余下细作道:“如降,可免死。”于是余下细作皆降,领英命交与令狐申带回幽州,让纵横留下用之。城南门吏交予方城令处置,方城令欲要重罪治之,领英道:“门吏虽然失职,然今能够一网打尽伪燕细作者,也因其放之入城之故也,可减免其罪。”于是便将门吏罚作徭役一年。 领英遂命人去三山关查看,果然见关前大路上有陷坑数个,绊马索数道,命军士填了陷坑,剪断了绊马索。大雪已停,领英便命五十余骑赶路,令狐申欲要护送,领英对其道:“贼人已除,此下冀州,道路平坦。吾五十骑护卫足矣,将军且请回幽州。”令狐申不敢,说纵横有令,一定要护送领英安全到达中原,领英大笑对令狐申道:“骠骑大将军虽有令,然吾此时也有令,你欲听谁乎?”令狐申不得已,只好听命,带人马回幽州。领英即从方城出发,与五十骑向冀州而驰。 十二月中旬,领英回至长安。华武帝命百官出迎,领英遂入宫,参见华武帝。华武帝道:“丞相代朕巡视天下,甚为辛劳,今番回朝,必有所奏。” 第275章 辽东海师航夷州 领英巡视完毕,回至长安,遂对华武帝奏道:“臣奉诏巡视荆、扬、豫、兖、青、冀、幽等州,历时三月。所到各州,皆尊奉陛下,各州牧刺史并皆用命治理百姓,州郡渐安,经济渐复。民政之事,陛下在长安可无忧也。唯有幽州兵甲重地,尚不太平,幽燕之地,匪盗未清,细作潜藏。臣与骠骑大将军亲至右北平郡境上巡看,见伪燕于境上屯集重兵,虎视眈眈于辽西。伪燕公孙霸虽然退居辽东一隅,然其侵犯中原之心未死,臣以为辽东不可招抚,伪燕不得不除也。” 言罢,便将巡视各州事项具本上奏华武帝。 华武帝览表毕,遂传示御史大夫刘察、尚书文雄等人阅看。华武帝道:“丞相巡视天下,见伪燕磨刀霍霍于辽西,幽州当有兵戈之事。卿等有何对策?” 刘察奏道:“陛下已经定下来年征伐伪燕,今丞相已经巡视北边,果见伪燕如此,便可欲做征伐准备也。” 华武帝道:“公孙霸一日不除,大汉无宁日耳。朕欲御驾亲征,卿等以为如何?” 文雄遂奏道:“陛下万金之躯,且坐镇长安,不宜轻动。幽州道路遥远,天子不宜亲临危地。且幽州有骠骑大将军驻守,足可以为陛下据贼也。” 华武帝道:“朕闻知公孙霸又连结东胡诸夷,得其所助,兵马甚强。骠骑大将军王腾以一州之力,恐尚不足以剿灭伪燕,还需得遣兵助之。” 文雄遂奏道:“陛下可再遣以智谋之将,前往辽东相助骠骑大将军收复辽东。陛下只需坐镇长安,静候捷报可也。” 华武帝道:“以卿之见,此番该遣谁为帅?” 刘察与文雄皆奏道:“丞相深通兵法,善晓军机。且又能节制骠骑大将军,今征伐辽东,国家大事也。据丞相表章所看,陛下与伪燕还需得有一番大战。此战歼灭伪燕关键之役,需得位高权重之人前往辽东为陛下相战伪燕,尚可以收取辽东也。” 建夏闻言甚喜,遂对领英道:“丞相为国事操劳,夙兴夜寐,终日不停。然国家有赖于丞相,还望丞相不辞辛劳,征伐伪燕之事,今番还需得丞相亲自临之。” 领英跪奏道:“既然陛下意已决,臣不敢不领此命。”于是便领命,商议已定,约在来年春三月之时,军资辎重已经齐备,海师已经练成,便一鼓而下征伐辽东。 却说伪燕龙骧将军云出日胜在辽东属国海上训练海师,已经大略完备。云出日胜上表给公孙霸,说海师已经训练完毕,可使用之。公孙霸见报大喜,见此时隆冬时节,海上结冰,遂命云出日胜且上岸休整。 苏则对云出日胜道:“将军善领海师,吾熟悉海洋路线,今隆冬时节,不能用兵。吾闻知陛下在中原时候,有麾下将领乘海船从建安东渡夷州。此路线吾亦走过,今可趁西北风势,率海师航行夷州,以同夷州陛下旧将联络,如何?” 云出日胜道:“但听仁兄之见可也。” 于是云出日胜于苏则上书公孙霸,欲要同苏则领五千海师至夷州,与盖班、彭鹜等联络。公孙霸闻言大喜,便召二人到辽阳相商议此事。二人到辽阳,公孙霸道:“盖班、彭鹜等人,为扬州贼军所逼,率部退至海外夷州。海洋万里阻隔,不得相通消息 。今陆路已经不通,唯有走海上可行。二卿皆熟悉海洋,便可替朕前往,如能联络盖班等众,便是大功一件。”于是便写下御笔诏书,赐盖班、彭鹜等人,准备交与云出日胜与苏则,命其前往招抚联络盖班等。 归海卫遂问云出日胜、苏则道:“龙骧将军与苏副将此番远航益州,需得多少时日方可返回?大燕海师乃国家新建之军,主帅不可擅离岗位。远航夷州联络盖班等人,只需一使者足矣,何用五千海师?以吾之见,不如让苏副将前去,龙骧将军可仍旧在此领兵。” 苏则奏道:“从辽东至夷州,以臣往日所计需时日,需得两月,然此时顺风,一月便可至,往返在三月之内。臣之所以让龙骧将军一道,盖因臣熟悉海洋路线,龙骧将军善于海战。今远航益州,行程万里,大洋之上,海盗出没。且臣闻知扬州诸葛岳已经在长江口治海师,臣至夷州,必经登莱、扬州等海面,如遇诸葛岳海师,有龙骧将军在,便可以相御敌也。且此行夷州,事情不可料,如夷州陛下旧将不奉诏命,扣留臣等,臣等此行若无精锐海师相助,恐不能完成使命。” 归海卫奏道:“陛下治理海师,耗费钱财无数,夷州远在南海,距离辽东数万里之遥,今又不知盖班、彭鹜等具体详细,岂能轻易率海师前往之?如有不测,恐有去无回也。” 原来归海卫对二人不放心,恐二人借此欺瞒公孙霸,带海师逃窜海外不归。所以反对二人远航夷州。 公孙霸闻言沉吟,遂退入后堂,召见归海卫商议道:“盖班与彭鹜等人有数万军马,东渡夷州,割据海外,尚有实力。朕若得其相助,辽东便又赠一翼。朕见二人之言有理,卿为何以为不可?” 归海卫奏道:“云出日胜乃东瀛倭人,苏则乃江洋大盗,二人远涉江湖,势穷来投。非为陛下可以完全信任者也。昔日始皇帝用徐福率船出海,耗资巨万,居然一去不复还。吴主孙权遣许宴、张弥率万人船队至辽东册封公孙渊为燕王,结果为公孙渊所卖。此二人欲要率五千海师出海,臣甚为之忧虑耳。” 公孙霸心中沉吟,良久,才对归海卫道:“朕观此二人,定当能为朕效力。且远航夷州,联络盖班者,实为朕大事,不可废之。卿无需担忧,朕自有办法察验之。”于是便出殿中,唤二人至前,道:“朕本欲令二卿率海师前往夷州,然卿二人若趁此逃脱海外不归,岂不欺瞒朕乎?朕虽然不怀疑二卿,然大燕群臣未知二卿忠诚也。”言罢,以目示意二人。 云出日胜遂解开袍服,袒胸露乳于朝堂之上,伏地对公孙霸奏道:“臣失国之人,得陛下知遇之恩,委以重任,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如陛下以为臣可,便可使臣前往。如不可,便勿要使臣前往。如陛下欲要使臣前往,而又怀疑,臣无以自明,唯有剖腹见胆以示忠诚也。”言罢,遂奏公孙霸道:“臣请借陛下武士手中宝刀一用。” 燕朝群臣见之皆愕然,归海卫亦不再言语。公孙霸方未有答言,苏则遂也解开袍服,伏地对公孙霸道:“陛下如怀疑臣等,就请现在诛杀,臣虽死无恨也。” 公孙霸见之,遂对群臣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既然重用二卿,必然不怀疑之。”遂让二人穿好袍服,命平身。厚加抚慰之,便 命二人为正副使者,持公孙霸亲笔诏书,率领海师五千人,即刻前往夷州。 二人领命,遂至辽东属国,选五千精锐海师,大小海上战船百余艘,辎重等备齐,将余下海师交与公孙武统领。二人便率海师出海,望夷州而来。所幸海上结冰甚薄,尚不阻航行。 苏则出身海贼,颇有航海经验,茫茫大海,一望无垠,苏则白天看日头位置,夜间便观星斗以定航向,又持有司南,所以并不再海上迷路。 苏则对云出日胜道:“海上航行,需得靠近海岸不远而行。如深入海洋腹地,水深潮猛,风大浪急,凶险颇多,如近岸航行,便可顺利多也。”云出日胜便从之,二人率领海师,顺海岸线而行,半月之间,便已经到达扬州长江口处海面。 苏则道:“扬州长江口有诸葛岳海师驻扎,将军需要避之,且走深海。”云出日胜从之,于是便向深海航行,以避诸葛笑峰海师。 却说诸葛笑峰在长江口训练海师,恐燕军海师南下,便在青州、徐州等近海海岸海上布置有哨探,查探海上情况。哨探果然发现海上百余船只从北而来,便飞骑报知诸葛笑峰。诸葛笑峰道:“此必然是伪燕海上水师。”然不知其意,恐其登岸犯境,遂命海师军士,驾驶海船在长江口等地海上巡逻。 不数日,果然在海上发现燕军海师船队,只是见其不走近海,而望深海而走。诸葛笑峰接报心下怀疑,不知燕军海师意图。于是便亲自领五千海师,出海拦截之。 诸葛笑峰亦通海上战法,将五千海师,在海上分为十队,每队相隔四五里,出海数百里,在海上巡逻半日,果然见燕军海师前来,诸葛笑峰遂以风帆上旗号为令,传命各队船只聚拢,以拦截燕军海师。 苏则见扬州军海师前来拦截,遂对云出日胜道:“此必然是诸葛岳之军也,将军可有妙策破之?” 云出日胜登船视之,见其船末集,便微微笑道:“破之虽然需要费力,然冲破其拦截,甚为容易耳。” 苏则遂道:“将军即便能冲出,便不必与之相战。” 云出日胜遂升起帅旗,聚合船队,组成队形,周围皆用强弓硬弩护卫帅船,然后升起风帆,令军士踏转木轮,顺海流加速前行。 诸葛笑峰也挥动令旗,召集船阵聚拢,又看燕军海师阵形,见其旗令分明,各船分布有条不紊,首尾呼应,借助海潮,高举风帆,迅速向扬州船阵封锁线驶来。诸葛笑峰见之不禁骇然道:“东瀛扶桑人果然得海战之精妙!”又见燕军海师船阵全速直冲而来,丝毫不惧扬州海师拦截,约接近半立之遥,诸葛笑峰已经发现燕军海师战船周围皆布置强弓硬弩,诸葛笑峰惊道:“彼海师若如此来冲阵,吾军难以阻截矣!”见己方船阵未齐,恐为燕军海师弓弩所伤,诸葛笑峰遂传命各船,避敌锋锐,放其过海,勿要交战。 于是扬州海师散开阵形,云出日胜与苏则二人率五千海师迅速冲破扬州海上防线,迅速直望东而行。诸葛笑峰惊叹道:“燕军海师精锐,在我军之上也。”张宠请命追击,诸葛笑峰道:“观其阵势,其不欲与我相战。且勿要追击。”在海上观之,不多时,燕军海师百余船便便已经消失在海面。 第276章 纵横东海船如飞 诸葛笑峰率海师在长江口海面拦截燕军海师,未能成功。见燕军海师东去,诸葛笑峰对张宠道:“张将军以为燕军海师南下,其目的如何?” 张宠道:“恐其以海师袭击骚扰我扬州沿海之地也。” 诸葛笑峰笑道:“张将军不知海上详细。伪燕若出动海师袭扰我东南沿海,不过寇盗所为,且建安等地,我军屯扎有水师防守,其必然难以登岸。吾料燕军海师今番南下者,必然是前至海外夷州也。” 张宠惊问道:“敢问大将军,何以得知燕军海师前往夷州?” 诸葛笑峰道:“夷州乃海外大岛,因海洋隔绝,与华夏往来甚少。前朝吴主孙权曾差卫温、诸葛直二将率万人东渡夷州,然夷州孤悬海外,岛上所居皆是化外之民,据之难有得益。前岁吾与燕军战于建安,燕将盖班、彭鹜等人率万众乘船出海远遁,吾已经查探得知,盖班等已经前往逃遁夷州,亡命海外岛屿。今燕军南下者,必然是奉公孙霸之命,前往夷州与盖班等残部联络也。” 张宠闻言大为惊疑,遂又问诸葛笑峰笑峰道:“若如此,其必然成大汉海患也。大将军可有良策相平定之?收取海外夷州,让大汉金瓯无缺,也是名垂竹帛之事。” 诸葛笑峰沉吟道:“燕将盖班、彭鹜等率万人出海,必能割据夷州,今已经近一年,若其在夷州稳固,大汉此事前往平定之,恐一时尚不能也。今番伪燕又治如此精锐海师,前往与盖班等相通,的确为华夏海上之大患。吾观燕军海师精锐,吾不能相拦截,其战力在我海师之上,今暂时还无计破之。需得上奏陛下,请丞相定计,才可以缓图之也。”于是便下令班师回岸。 诸葛笑峰拦截燕军海师无功而,又见燕军海师甚为精锐,心中忧虑,回至岸边,遂上书朝廷,备说燕军海师详细,言公孙霸又连结夷州伪燕残部,若其倚仗海师之强,将为大汉之患,请朝廷以策制之。又传命建安东治水师将领甘胜、车邈二将,严加防守东治,以防燕军又从海上袭扰建安。 长安得诸葛笑峰表奏,华武帝召问领英道:“伪燕又遣海师连结夷州,丞相以为如何?” 领英道:“燕将残部渡海而逃,占据夷州,尚不足以袭扰东南。然伪燕遣水师与之连结,恐为大汉海防之患。臣以为伪燕得有海师纵横海洋者,乃以辽东之地为根基也。陛下只需平定辽东,则其海师无所根据,必然然以持久相存。夷州、朱崖之地,为海外大岛,伪燕余党若不能在十三州立足,势将逃遁此处。陛下待国家强盛安定之后,再发海师,收取二地可也。” 建夏从之,于是诏令诸葛笑峰,紧守东南海防,待先平定辽东之后,再借助国家海师收取夷州。 再说云出日胜、苏则二将,率领五千海师冲破诸葛笑峰海上防线,直 向东南驰去。苏则对云出日胜道:“将军所率海师甚为精锐,诸葛岳居然知难而退,避让将军而去。今至夷州,必然可成其功。” 云出日胜面有德色,对苏则道:“吾观诸葛笑峰海师,非吾敌手也。如欲要相战,吾便可败诸葛笑峰必矣!” 苏则道:“今番奉命出使夷州,非在与贼军相战也。陛下欲要据辽东而恢复大燕,正要倚仗将军海师也。将军建功之日,来日方长。” 于是二人率海师一路相谈而来,十分惬意,又行十余日,沿途皆未见扬州海师。苏则看海图,根据日月星辰等位置,已经判定船队即将抵达夷州。云出日胜大喜,于是命船队在桅杆上悬挂大燕玄色旗帜,加速前进。 却说燕将盖班、彭鹜、焦勇等将,自去岁兵败,失守东治之后,便率万人船队从建安东治撤离,逃遁夷州而来。行数日,便至夷州,彭鹜对盖班、焦勇道:“夷州孤悬海外,岛上皆化外之民,饮血蓄毛,民风彪悍,需得以军威服之,方可据岛称霸也。” 盖班、焦勇皆道:“彭将军知夷州地理风俗,便可为向导,吾等以军助之,夺占其岛。” 彭鹜道:“二位将军善于陆战,吾长于水战,不善于陆战。吾领水师屯驻海上,二位将军率五千军登岸,以宣王命,若夷州土人归服,便可不战而下。如其不服,将军便可以兵击之。夷州土人多有渔民,善驾海舟,恐其以海舟为阵相攻,此吾来拒之。” 盖班、焦勇见其言有理,便从之。于是率领船队至夷州澎湖,岛上渔民见之大为震怖,皆四散奔逃,盖班、彭鹜等于是据住了澎湖诸岛屿,并传谕澎湖渔民,说是华夏大军船队至此,可前来归降从命。 内中渔民者,其中有一人名曰苏定,吴人,本为吴王手下军士。顺安初年诸王叛乱之时,吴王兵败,率百余人逃遁海洋,诸葛笑峰尚二十余岁,率水师追击吴王而不得。吴王率数船百余人,在海中遇到风浪,船坏,吴王与百余人大部皆葬身海洋。苏定与数人得幸免,遂抱舢板,浮海而漂流数日,至澎湖附近,为渔民所救。于是苏定等数人就在夷州安居,今已经近三十年,苏定同伴,皆水土不服先后病死,苏定尚在,娶夷州土人女子为妻,今已经五十余岁,为土人一部落酋长,率部落数十人在澎湖渔猎。见华夏中土船队大军到,大为惊骇,又见盖班等传谕归降,遂命众土人休得畏惧,于是引其部落数十人前来见盖班等。 盖班等闻知苏定是扬州吴郡人,亦各自惊讶,遂厚赏苏定,命其为向导,传谕夷州各部前来归降,并准备登陆夷州。 苏定于是便前往夷州告知部落大酋长,说华夏大军前来,可以归降之。大酋长统领益州数百部落,有部众数万人,皆文身断发,其中万余人为彪悍之士,大酋长道:“华夏与我久不往 来,今番大军前来,欲要来占我岛屿乎?” 苏定道:“华夏船队甚众,其万余大军甚强,非我之敌。大酋长可以归附之,华夏必然赏赐甚厚。” 大酋长道:“你乃华夏人氏,自然向华夏说话。吾有部众数万人,岂可惧之?且昔日华夏曾派遣万人大军前来夷州,在此一年,水土不服,大军损失过半,只有再退回也。吾今先拒之,如不能敌,再诈作归顺,待其水土不服,军士多有疾疫之时,便可乘机袭破之,取其财宝战船。”于是不听苏定之言,聚集各部落壮士兵丁,得万余人,皆手执棍棒钩叉弩箭,十分彪悍,形同野兽。 大酋长将苏定执在军中,然后率领万余战士前来海岸,又收聚舟船,在岸边筑起营垒,令万余人聚在营垒之后守之。 盖班与彭鹜等再澎湖久不等苏定回报,彭鹜对盖班道:“岛上土人恐不服,今将军可发兵击之。”盖班便命向导带路,命船队驰向夷州本岛,果然见夷州土人皆聚集在营垒之后,彭鹜对盖班道:“夷州土人虽然悍勇,然不知战法。吾今可以弓弩手在后助阵,将军便可率五千军登岸击之,只需破其营垒,便可败其军也。其军一败,必然畏服吾军。” 盖班从其计,便与焦勇领五千军,准备登岸,彭鹜五千精锐水师皆在船上放箭掩护,燕军箭阵甚得法,夷州土人虽然彪悍,然不曾见有此战阵之法。盖班、焦勇率五千军已经进至海边沙滩,遂一起跳下船,登岸发起攻击。大酋长急忙命放箭射之,然夷州土人箭阵不得法,皆被燕军盾牌遮挡之。焦勇手提开山大斧,大喝一声,率数百战士冲至营垒之前,大斧起处,连斩数名土人战士,数百人遂一起杀入,催破营垒,盖班又引精卒杀至,夷州土人溃不成军,大酋长遂率败军望岛内而逃。 苏定见夷州军败逃,遂命人解开其缚,带数十人来迎盖班,诉说前事,并对盖班道:“吾知大酋长所在,将军且率兵随吾来。”盖班大喜,便与焦勇率兵跟随苏定前来大酋长所在林中宫殿,时夷州土人大败,皆四散奔逃,大酋长率千余人逃往其宫殿藏匿。苏定带领盖班、焦勇领数千军士,不过半日功夫,便追至大酋长宫殿处,以兵围之,大酋长畏服燕军军威,见不能逃,遂率众归服。 彭鹜又令水师占领收取夷州海边等要隘,遂控制海道出口,夷州土人遂纷纷归顺。彭鹜率两千军登岸,又与盖班、焦勇等会和,数日之间,于是尽降夷州土人,占据岛屿。 于是盖班称夷州上将军,焦勇称夷州大将军,彭鹜称夷州水师大将军,三人领兵万余,威服夷州土人,收服各部落,便割据海岛。夷州岛内皆荒蛮之地,盖班、彭鹜等见军粮不足以养万人,遂令军士轮流屯垦,彭鹜亦令水师兼做渔猎以自食。如此在夷州一年之久,渐渐得以安定。 第277章 澎湖海上忽生变 伪燕余党盖班、彭鹜等占据海外夷州已经一年,渐渐安定,军士初到夷州之时,不服水土,多有疾疫,苏定乃献策,以草药医之,军士遂多有康复,盖班见苏定久居夷州,熟悉风俗民情,便以苏定为统领,管辖夷州土人部落。 盖班、焦勇等对彭鹜道:“我等退居夷州,乃不得已之举。不知陛下在中原情况如何,如陛下相召,我等率夷州之众,还可卷土重来再归华夏也。” 彭鹜见盖班如此,心下默然。彭鹜本欲借助盖班焦勇等相助割据夷州,今已经占据岛屿,彭鹜便心有他念,欲要除掉盖班、焦勇,又一时力不能及。盖班等屡次让彭鹜派出水师打探中土消息,彭鹜都托言海上风浪凶险而不去打探。盖班与焦勇便对其心生防备。 今又见焦勇问起,彭鹜只好应允道:“以吾料知,陛下恐难敌汉中伪王,陛下若败,必然退往辽东。且先令人打探,再做商议不迟。” 于是盖班派遣水师军士乘坐海船前往扬州等处打探消息,得报说汉中伪王已经定取华夏九州,公孙陛下率残部逃往辽东,正与汉中伪王相持。 盖班、焦勇闻报惊讶伤感道:“若如此,吾等不能回矣!” 彭鹜道:“二位将军无需伤感,以吾观之,陛下虽然失去中原,然尚占据辽东。辽东近海,吾等可以从海上与陛下通消息也。” 盖班闻言甚喜,对彭鹜道:“彭将军善于领水师,便可行至辽东联络陛下,如何?” 彭鹜道:“吾所率为江河水师,辽东距离夷州数万里之遥,海上风浪甚大,且现在逆风,恐吾水师不足以到达。今且先稍稍待之,如陛下知我等在此,必然会遣人前来联络也。” 盖班、焦勇闻言默然,不得已而从之,于是在夷州安居,并等候辽东公孙霸消息。 昌武二年冬十二月,伪燕龙骧将军云出日胜率海师五千人,从辽东航行至夷州,船队进至澎湖,为彭鹜水师发现,急忙报告夷州盖班,盖班大喜,遂与焦勇等前至澎湖,迎接伪燕海师。 云出日胜遂宣读公孙霸诏书,重加招抚盖班、彭鹜、焦勇等人,加盖班为辅国大将军,彭鹜为征南将军,焦勇为镇东将军,三人跪拜领命,遂请云出日胜与苏则登岛,设宴款待。 席间,盖班对云出日胜道:“末将自南渡长江,遂与陛下大军相失,今不得已退居海外夷州,幸得彭将军水师相助,得以在夷州立脚。正欲与陛下相通消息,怎奈海洋阻隔,陆路不通,音讯难以传达。今得知陛下退居辽东与中原相持,正欲要前往投之,陛下派遣将军前来传达谕命,正是令末将等久旱逢甘雨也。” 云出日胜道:“吾奉陛下诏命,前来联络将军等众,今见盖将军等占据夷州无恙,吾心中甚安。陛下方欲倚仗海上水师之力,割据辽东,再徐图中原也。” 盖班道:“末将等忠于大燕,今陛下虽失中原,然如有用末将等之时,虽然大洋万里,末将等也 当生死不辞也。” 云出日胜道:“盖将军此言甚善,吾与苏将军此番前来夷州,正是与盖将军等共谋相商。临行之前,陛下曾有言:如盖将军等愿意回辽东效力,便可搭乘吾海师战船前往辽东。如盖将军等以为占据夷州为便,即可领军在夷州驻扎,遥相辅助陛下。” 盖班遂奋然道:“吾受陛下厚恩,便甘愿为陛下驱遣也,陛下欲要吾回辽东,吾岂敢不奉命?” 言罢,遂对彭鹜、焦勇二将道:“我等居海外夷州,相隔辽东万里,如何相助陛下?今陛下有急,吾愿率师前往辽东相助陛下,你二人意下如何?” 焦勇本北方人,今在海外居一年,甚思中原,遂出言道:“末将愿遵奉陛下诏命,前往辽东勤王。” 而彭鹜此人心中另有打算,彭鹜本欲在夷州称王,然自身兵马不足,尚得借助与盖班与焦勇,自占据夷州之后,彭鹜心下便打算取盖班与焦勇而代之,然一时未有机会,今见公孙霸前来招抚,正是时机。见盖班发问,遂出言道:“盖将军与焦将军皆愿意北上辽东勤王,末将怎甘落后?只是夷州需得留守,如末将等皆全至辽东,夷州又将失去也。夷州虽然位居大洋之中,然可以为陛下海中之据点也。末将以为,当留军驻守夷州。” 云出日胜道:“彭将军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就请彭将军留驻夷州罢,如何?” 此言正中彭鹜下怀,彭鹜便道:“既然陛下有命,吾便领受。一切遵照天使所安排。” 苏则遂问道:“彭将军留守夷州,需得多少军?” 彭鹜道:“夷州土人悍勇,若见我大军尽去,必然复叛也,军少不足以平乱,恐本部五千水师尚不够也。” 云出日胜便道:“盖将军与焦将军既然北上勤王,其所部军士当相随。以吾之见,彭将军水师尚有五六千人,陛下在辽东正缺军马,就留一半给彭将军驻守夷州如何?” 彭鹜见此,心中自然不愿意,遂道:“如只留二三千水师,断难相守夷州也。且扬州诸葛岳也在训练海师,如其一旦前来,何以御之?末将以为水师不可抽调也。” 盖班见彭鹜不肯派军,心中大怒,遂对彭鹜道:“陛下有急,彭将军焉得以此为借口而不愿派军?今夷州土人即服,其众万余,皆精悍之士,此不足以相助彭将军守夷州乎?彭将军此番相拒,是别有他意否?” 焦勇闻彭鹜之言,亦大怒,厉声对彭鹜道:“吾与盖将军皆水火不避前往相助陛下,你却不愿意派遣本部军?是何道理?” 彭鹜道:“吾为陛下大计计画,而留兵驻守夷州。如陛下一旦再失去辽东,还可以退至夷州也。今二位将军皆要抽调夷州水师,如此夷州必然失去,如何还能相助陛下呢?” 盖班道:“彭将军若能证明心迹,便可同吾等一起前往辽东可也。” 彭鹜道:“吾如果也前往,无人在此领水师。” 焦勇 又大声呵斥道:“你反复无常之人,欲要留下水师自己割据夷州称王乎?” 彭鹜见二人如此,便不敢再辩驳,遂对云出日胜一揖,托言他事匆匆辞席而去。彭鹜自航行夷州以来,自以为其功劳居首,却处处受制于盖班、焦勇,三人在岛上多有冲突。盖班与焦勇见彭鹜此人奸恶,唯利是图,且在岛上擅作威,抢掠财物,杀戮夷州土人,本欲除之,但因为其领水师,遂暂时相忍。彭鹜亦心中怀恨二人,也欲要杀二人,但盖班、焦勇甚得军心,彭鹜难以相与二人抗衡。 云出日胜与苏则见彭鹜离席而去,殊为无礼,观此情形,已经知其大概。盖班对云出日胜道:“彭鹜乃反复无常小人,不可信之。今番离席而去,必有生变。末将奏明将军,且速诛之,以免三军祸乱。” 云出日胜尚在犹豫,苏则对其道:“盖将军与焦将军忠心于陛下,必然无错。且彭将军自持水师,欲要割据岛屿,其心不可测。今将军如不速断,恐受其祸矣!” 焦勇不等云出日胜示意,便奋然请命道:“容末将前往除之,此人包藏祸心,留之必乱。” 云出日胜见此,遂只得应允。焦勇奉命,便速至军中,引本部军二千人,前来诛杀彭鹜。 彭鹜见公孙霸派海师前来,又自知其前不法之行,心中忧惧,恐其与盖班、焦勇等联合将其剿灭。于是便离席而去,至其水师营中,欲要提兵造反,先诛杀盖班、焦勇,然后再要挟云出日胜与苏则,如不从,便杀之,夺其海师,在夷州称王。 彭鹜正在水师营中与心腹商议,道:“盖班与焦勇二人欺人太甚,今番欲要图谋我。吾不可束手就缚,任人宰割也。” 其心腹道:“盖班与焦勇甚为勇猛,今番若疑将军,将军必然难以自明也。可速决之。” 彭鹜道:“吾已经辞席而去,恐其引兵来,不如吾先下手为强。” 正商议间,忽然闻报,说焦勇提兵杀来,彭鹜大惊,道:“事已急,不容吾不举兵。”于是便与部将引其部五千人前来相敌焦勇,盖班遂发兵两千人助之,彭鹜水师不是二将陆上兵马敌手,其水师营五千人,一半皆不愿同彭鹜造反作乱,遂都倒戈,归于盖班麾下,彭鹜遂败退海上,带两千余人驾船而奔澎湖。 苏则见之,遂对云出日胜道:“彭鹜反叛作乱,率残部逃遁海上,将军可领海师平定也。”云出日胜即与苏则登上战船,率五千海师来围剿彭鹜。 苏则道:“以末将之见,彭鹜水师不能远航,其必先逃至澎湖。我海师精良,战力胜过其水师数倍,今可分两路而追之,破其必也。” 云出日胜于是将海师一分为二,从南北两路向澎湖而来。彭鹜果然逃遁至澎湖,对其党羽道:“吾在海上,无人可制也。只怕云出日胜海师前来,今且先据住澎湖,再做相图。”于是引兵登岛以自守。 第278章 桀骜奸雄不臣心 当夜,彭鹜军正在岛上休整,忽然闻知周围海上军中鼓角之声,彭鹜急忙起身看视海上动静,只见南北海面一片火光,数十战船正向岛上靠近。彭鹜大惊,遂令军起身准备,对其党羽道:“云出日胜若夺我舟船,我等将困死于澎湖岛上矣。今且上船出海,趁夜逃遁,其必然不能制我。”于是便率二千人一齐登船,向海上逃去。云出日胜见之,遂命战船快速行驶,追袭彭鹜残部。燕军海师战船行驶比彭鹜水师战船快,不到一个时辰,便追上彭鹜船队。云出日胜便摆开船队阵形,将彭鹜二千水师围在核心,传谕彭鹜军投降。 彭鹜见之,对部下道:“今若降,必被杀之。不如以死一拼,尚可冲出重围。”遂将战船列在一处,挑选燕军海师所围缝隙中冲锋。云出日胜便在帅船上挥动令旗,只见其二十余战船从帅船左右两翼冲出,劈波斩浪,向空隙口围来。其海师战船上千余弓弩手,在接近彭鹜水师船队一箭之内时,便一齐放箭。彭鹜水师顿时大乱,随即不成队列,激战一阵,又有千余人投降。云出日胜再命海师围攻之,彭鹜军大败,战船被撞沉数艘,军士又被射杀射伤数百人。 彭鹜率水师冲突不出,又与云出日胜海师交战大败,还剩得四五船,数百军士,皆无战意。见云出日胜指挥海船,将其围定,已经插翅难逃,彭鹜部下见此,欲要降,彭鹜遂手起一剑,斩杀为首一军士,厉声道:“有言降者,以此为例!”便又命军士用命再冲出围中,军士皆不应命,彭鹜举剑怒斥道:“违吾令者,斩之!” 其言未毕,只见其麾下军士一齐鼓噪,彭鹜见之惊慌,内中一军士,一跃至彭鹜之前,提刀来斩彭鹜,彭鹜急忙以剑格挡,然而惊慌失措,立脚不稳,遂扑倒在地,众军士遂一起向前,斩下彭鹜首级,便举起白旗,向云出日胜投降。 原来彭鹜为人阴险狠毒,其手下军士见其造反作乱,遂都离心,今至于穷途末路,尚负隅顽抗,众军皆不愿与其卖命白白送死,遂就斩杀彭鹜,以献燕军海师。于是叛乱便平定。 云出日胜三日之间,便平定了彭鹜叛乱,收编其水师,得四千人。率军至夷州本岛,登岸整顿军队。夷州大酋长见燕军海师威武,又憎恨彭鹜在岛上滥杀,于是皆来庆贺,以示归诚。 苏则见此便对云出日胜道:“将军既然已经诛灭彭鹜叛乱,今便可使人留守夷州。恐幽州发兵侵犯辽东,陛下还需赖将军海师相拱卫也。” 于是云出日胜便与苏则、盖班等商议,将夷州军马万人,留两千人驻守,命苏定统领。收聚岛上战船大小两百余艘,准备一月之后东南风起,便返航辽东。 夷州大酋长闻知,便又准备军资酒肉等来犒军,又请其部土人战士两千人相助之。云出日胜大喜,便保奏大酋长为夷州将军。受其两千人与辎重,在岛上先停驻一月。 来年春,东南风起,云出日胜便与苏 则带领盖班、焦勇,大小海船二百余艘,海师五千,水师三千,以及盖班、夷州战士等兵马六千余人,以及随船军粮辎重数十船等,浩浩荡荡,向辽东返航。 船队顺凤,一月有余,云出日胜率领海师便航行至辽东,期间经过扬州、登莱等海面,为诸葛笑峰水师所发现,云出日胜海师强盛,诸葛笑峰侦知其情,叹道:“公孙霸用此人领海师,正是华夏海上之大患也!”见燕军海师强盛,又连结夷州,遂命军勿要与其相战,具本上奏朝廷。 昌武三年春三月初,云出日胜率海师从益州返航至辽东,公孙霸闻知大喜,遂在辽阳城设置大宴,亲自出城外相迎。云出日胜与苏则带领盖班、焦勇等一班伪燕余部,来拜见公孙霸。公孙霸亲自扶起云出日胜,称赞道:“将军可为朕之忠臣良将也。”遂命其乘坐王车,以伞盖麾盖之,十分荣耀。 盖班与焦勇跪见公孙霸,流涕奏道:“臣等自与陛下大军相失,遂不得已退至夷州。今番蒙上苍之眷恋,尚还可以再见到陛下!”言罢,痛哭失声。 公孙霸见此,亦心下感泣,遂扶起二人,抚慰道:“二卿忠于大燕,虽逃难海外,然不忘来归,朕心甚慰。” 盖班又上奏彭鹜叛乱之事,已经被诛灭,公孙霸嘉赏道:“卿等以万人之众,能在海外夷州立足,足见忠勇。彭鹜竖子,反复无常,死不足惜也。卿等之功,朕必然嘉赏之。” 遂颁布诏命,以盖班为辅国大将军,焦勇为镇南将军,赐于其印绶。撤销彭鹜征南将军号。见苏则亦有功,遂再授苏则楼船将军号。 于是带领群臣诸将入辽阳城,大排筵席,君臣痛饮。伪燕朝廷上下见云出日胜此番远航夷州功成,且又将盖班、焦勇等尽万军带回,辎重无数。海师航行来往海上,扬州海师不能制,俱都大喜过望。公孙霸更是得意,对群臣道:“朕得云出将军,可比十万雄师也。朕有此海师良将,何惧刘建夏乎?” 公孙武等一般武将遂出奏道:“陛下在辽东兵马强盛,今又得海师良将,足矣割据辽东称霸一方矣!臣等恭贺陛下,辽东无惧中原矣!” 公孙霸闻言大悦,得意道:“朕虽然势力不能与中原相抗,然若刘建夏敢来犯朕辽东者,朕必剿灭之!” 归海卫见之,遂奏道:“臣见刘建夏麾下大将王腾屯兵幽州,今又在扬州治海师,恐将举兵伐我。陛下虽然不惧之,然若两相开战,势必两败俱伤。陛下不如趁此与中原讲和,安守边界各不相侵。若刘建夏应允,便可送归其使者,可保大燕之安也。” 公孙霸闻言怫然道:“朕方还欲图中原,臣相却让朕与刘建夏讲和。若如此,朕有生之年,恐再难复中原也。” 归海卫奏道:“陛下自然雄心可嘉,然以老臣度之,刘建夏已经略取天下十三州,潜龙善于治国,中原人心已经归刘建夏矣。陛下以辽东一隅之地,自守尚 可,断然难与中原再相争也。臣为陛下基业能够长久计,所以劝陛下与中原讲和,不动刀兵为上也。” 公孙霸闻言沉吟道:“丞相言之有理,且容朕细细思之。” 归海卫道:“自古偏安一隅之国难得久安,中原之地强辽东数十倍,陛下现可守辽东一时,然数年之后,中原强盛,辽东便更难与中原相抗衡。臣为此而忧虑之,今陛下海师强盛,如能以此为资,同中原讲和,能保辽东为陛下所有,其虚位名号之事,陛下可无需计较也。如陛下不愿事中原,则需早做安排,此无需臣再言之。” 公孙霸闻言思索良久,对归海卫道:“丞相之言,朕当斟酌之。今日先饮酒,不谈国事。”伪燕君臣欢饮一日,皆大醉而散。 数日后,公孙霸命军士放出汉使吴河,请其在殿中相见,公孙霸问吴河道:“朕欲要同汉主讲和,两家各守疆界。不知先生可知汉主之意否?” 吴河道:“大汉天下一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燕王欲要与大汉讲和,唯有俯首称臣,以辽东为大汉东藩。如此大汉皇帝才可应允也。” 公孙霸道:“朕尚有十万雄兵,又有精锐海师,足可以割据辽东自成一国。今朕屈身以事中原,中原尚不能容朕乎?” 吴河遂道:“燕王如果有讲和之意,便可率辽东归藩大汉。今燕王拥兵割据,不奉汉朝诏命,拘留天使,又以兵为要挟,岂有与大汉讲和诚意乎?” 公孙霸问道:“以先生之见,朕该如何才能与汉主讲和?” 吴河道:“燕王欲要输送讲和诚意。一者,去帝号,归还传国玉玺,由汉朝皇帝册封。二者,遣子入朝,尊奉汉朝诏命。三者,辽东军马皆听大汉节制。如此,大汉将以燕王世代镇守辽东,以为大汉东藩。” 公孙霸闻言又怫然道:“如先生所言,朕不啻于将辽东拱手让人矣!”遂又令将吴河收监。召集归海卫等商议道:“丞相所言与中原讲和之事,恐刘建夏难以相应允。刘建夏之意,欲要让朕交出辽东兵马,去位俯首称臣。朕与刘建夏势不两立,若将兵马交出,无异于自断臂膀也,此朕万万不可应允。” 归海卫道:“与中原讲和之意,主在陛下。陛下如欲不能应允,便可不奉其命。臣以为辽东军马乃陛下割据立国之资,不可去兵。” 大将军公孙武奏道:“既然中原不愿讲和,陛下便可割据辽东自成一国。今陛下海师强盛,中原欲要取我辽东,绝非易事,臣等亦不惧幽州王腾也。其敢来,臣等为陛下剿灭之!” 公孙霸对群臣道:“非朕欲不同中原讲和,今中原欲令朕去军马,遣子为质,真是欺人太甚!朕虽然失去中原之地,然尚不能任人所宰割也。如刘建夏敢起兵来犯,朕十余万雄兵枕于境上待之,何惧哉!”于是便罢讲和之议,又整顿军马,严守边境。 第279章 潜龙率师征辽东 昌武二年除夕,华武帝在长安举办除夕盛典,命在朝群臣入宫参会,大宴群臣。文臣以丞相徐图为首,武将以大将军陈功为首,两班数百人与会,君臣欢饮,气氛热烈。 春节,华武帝率群臣祭祀宗庙社稷,四方各地皆向朝廷进献珍奇礼物,华武帝见之不悦道:“天下久经战乱,流民方息。国家新建,百废待兴。朕欲效仿文景之治,节约民力,崇尚简朴。今地方各部官员,勿得兴奢靡之风。” 遂将进献珍奇之物,皆要原封退回,御史大夫刘察奏道:“四方进献朝廷之物,陛下不可推却,此不合礼制。” 华武帝道:“今不退回,朕恐奢靡之风由此而滋生矣。” 刘察道:“可封存府库,下诏令四方勿得再如此。陛下身为人主,一言一行关乎天下臣民,上仿下效。陛下欲为孝文、孝景之政,以为天下表率,可下诏禁绝四方进献珍奇,则勤俭之圣王,当归于陛下也。” 华武帝道:“善。”遂下诏书,四方各地只需贡献赋税即可,无需再进献珍奇。华武帝亲自规定宫中膳食用度等,皇后衣服不能拽地,所用金银首饰等,一律改称铜质。宫中伺从人等也减半。皇后亲自纺织,华武帝后妃数人,也参与劳作,洗涤衣物。皇帝本人一切用度皆从简,有些器物,甚至与寻常平民之家无异。 朝廷上下见皇帝如此,皆不敢穿华丽鲜艳之服,于是长安城中简朴节约成风,自天子以至庶民,皆崇尚朴素。 四方官员闻知朝廷崇尚节俭,于是便不敢兴奢靡之风,各自用心治理民政。华武帝又差遣巡查官员,前往四方各地巡查,如有铺张浪费或怠政者,必然罚之。勤政且有政绩者,必然升迁。于是华汉初年,官场风气甚为清明。 二月,太傅胡荣等上表请奏,请设立太学国子监,恢复六经博士。华武帝准奏,遂在长安设立泮宫,立国子监,又征召中原以及各地经学大儒入朝,授以官职,教授经学,朝廷遂出现一番新气象。 三月,又接得征南大将军诸葛笑峰表奏,言伪燕海师接连夷州,率夷州万余军以及辎重粮秣等北归辽东,言其海师强盛,汉军海师尚不能制,奏请朝廷对策。 华武帝遂设朝,对群臣道:“伪燕又连结夷州,往来海上,深为汉朝之患。今已经三月时节,各方准备已经齐当,朕欲此事令发兵征伐伪燕,收复辽东。卿等意下如何?” 大将军陈功出奏道:“伪燕海师如此猖獗,如其接连海上蛮夷,恐将难制也。大汉既然已经准备齐当,便可依照去岁之议定,发兵征伐辽东!” 御史大夫刘察上奏道:“公孙霸拘留汉使,割据辽东自立,其罪大矣。陛下若不平定,汉室纲维何在?然而依臣之见,伪燕尚有畏惧中原之心,陛下今番出兵,还需先礼后兵,以示中原华夏之胸襟。” 华武帝闻言遂问道:“卿所言先礼后兵甚善。只是公孙霸与朕为宿敌,其必然不能以礼相使其听命 中原。” 刘察道:“伪燕扣留汉使,此罪便足以征伐。陛下兴正义之师,可先数明其罪,传谕辽东归服。如到期未有归服,再举兵讨之。如此,大义在我,罪责在公孙氏也。” 华武帝闻言称善,便问领英道:“今征伐伪燕,卿等皆以为可,丞相便可主持此事,为大汉收取辽东!” 领英遂领命奏道:“征伐伪燕,收取辽东,迟早之事也,晚定不如早定。陛下既然下诏,臣领命谢恩。” 于是领英奉诏受命,以从事刘岩为军中主簿,令其起草传谕辽东檄文与征伐伪燕檄文,抄写一千份,令飞骑快递至幽州,将传谕辽东归降檄文张贴幽州右北平、辽西等地。以十日为期限,如辽东不归降,便在发布征讨檄文。又下令骠骑大将军、幽州刺史王腾欲做进军辽东准备。 又长安挑选京师精锐骑兵一万人,聚集人马,于郊外誓师。华武帝率群臣相送,领英便率左将军展鸿、后将军左超、鹰扬将军卢飞、骁骑校尉边班等将领,从长安向幽州驰来。 领英对众将道:“今番收取幽州辽东,吾从长安只率一万骑,约行军十日之间便可到达幽州。那时檄文已经传谕辽东,公孙霸如不奉命,吾便可以进军。”于是引军速行。又派出飞骑,传谕诸葛笑峰,令其领海师从扬州北上,相助平定伪燕。 纵横接领英军令,便传令右北平前线六万人马,欲做进军准备。纵横遣六员大将领军驻守右北平,六员大将为习甲、麻准、张牧、管奉、陈业、黄章,其中管奉为并州老将管旅之次子,因其父兄皆战死,纵横遂提其为将军,黄章为冀州降将,为章武所降服,今随陈业率兵驻守幽州,因将军贺臣战死,遂替补贺臣职位。纵横与赵如霜、亲兵统领令狐申等率二万军驻守冀州,其州中从事唐款、姬统等治理民政。纵横令唐款、姬统等负责军资粮草之事,又写书信与并州刺史封传车,请其借调原来部将北泽前来相助。 北泽已经接替奋威将军,率部驻守并州,属于封传车所统辖。封传车接到纵横书信,遂遣北泽率一万精兵前往幽州,相助纵横收取辽东。 领英带领万骑,十日之间,便驰至幽州,见纵横已经准备齐当。遂在蓟城设置中军大帐,以丞相领三军主帅,诸将皆来参拜,领英道:“今传谕辽东已经十日,不见辽东归降之意,可见公孙霸之不臣之心。我大军已经准备齐当,便可发布讨伐伪燕檄文,进军征伐辽东。” 于是遂令骁骑校尉边班,持讨伐伪燕檄文至右北平,前方散发张贴,数伪燕拒命之罪,中原必将征伐,辽东军民,可见檄文归顺汉朝,如助贼不醒,大军到时,恐难以相保全。 领英遂下令道:“骠骑大将军领幽州刺史王腾,骁勇善战,威震敌酋,令王腾统领幽州所有军马,随吾进军辽西郡!”纵横领命。 领英传令冀州牧刘政、青州刺史赵山等,皆向幽州军输送军资辎重,以供幽州用兵。 三月下旬,领英得知诸葛笑峰海师已经航行至东莱海面,遂蓟城出兵,进至右北平。设帅帐于右北平徐无,传令纵横进兵,于是纵横麾下习甲、麻准、率二万兵兵从右北平中部攻击辽西郡令支,赵如霜、张牧二将,率一万五千兵从右北平南部攻击辽西郡海阳,北泽、管奉二将率一万五千兵从右北平北面攻击辽西郡燕军长城防线。 领英与纵横率中军六万人驻扎徐无,待三路军攻战辽西诸地要塞之后,便提军大进。令陈业、黄章二将所部二万军为后军,负责驰援接应。 公孙霸在辽东,云出日胜又带益州万余军归至,随船所带辎重亦厚。公孙霸因为有海师倚仗,便不惧中原,欲要在辽东割据与中原分庭抗礼。三月,探知得中原准备对辽东用兵,又见传谕檄文。公孙霸遂在辽阳召集群臣,商议应对之策。 公孙霸道:“刘建夏差王腾驻守幽州屯集重兵,王腾其人,骁勇难制,此人为大燕劲敌。今闻知刘建夏又差贼首潜龙领军前来,彼军集合数州之力,欲再吞并辽东。卿等有何良策?可敌贼首潜龙与王腾?” 大将军公孙武出奏道:“陛下勿要忧虑,臣率辽东精兵十万,定能抵抗王腾。如贼首潜龙敢来,吾必定让其有来无回也!” 公孙霸道:“潜龙狡诈奸猾,你非其之敌手。”遂问归海卫道:“以丞相之见,此番该如何迎敌?” 归海卫遂出奏道:“刘建夏以潜龙为帅,前来幽州来取我辽东,必然各方筹备齐全,有所依仗也。臣闻知潜龙此人用兵向来谨慎,此番敢用兵辽东,此人必然有所把握也。陛下麾下,尚无人是潜龙敌手,所以不可与其相战,以避其锋为宜。” 公孙武闻言遂问归海卫道:“丞相所言我军不宜与潜龙交战,当避之为上,如其军长驱大进,则辽东如何安守?我辽东军马强盛,岂惧一潜龙乎?” 归海卫道:“潜龙善能用兵,极有谋略。前番挫我水师于武昌,北原败闻人昭远,以及出兵夺取中原,新安败我军,皆出于潜龙之谋也。由此可见,潜龙用兵,贵在谋略。我辽东兵马固然强健,然若持血气之勇,必然难敌其谋略也。” 公孙霸闻言遂问道:“丞相必有相制潜龙之策,朕愿闻详细。” 归海卫遂画策道:“陛下有三有利。今我虽然只有辽东一隅之地,势难于中原十三州相抗衡。然辽东亦有地利之便,华夏虽广,然不能集十三州之力来攻取辽东,此一也。潜龙率军远来,利在速战,陛下坐镇辽东,以逸待劳,利在防守,此二也。辽东之地,为华夏东北边陲,中原之士,长途跋涉,水土不服,难以相适,而陛下军马已经无此弊端,此三也。刘建夏虽强,然而对辽东鞭长莫及也。兵法云:敌强则守之为上。陛下如深沟高垒,坚壁不战,潜龙求战不得,彼军在辽东日久,必然士气懈怠。如果不退,恐为我军所反击而败也。陛下如以守致敌,潜龙将无所能为也。” 第280章 骠骑奋迅夺卢龙 公孙霸闻归海卫之言甚喜,遂对其道:“潜龙虽然善于用兵,然其怎比朕大燕丞相老谋深算。刘建夏有潜龙,朕有归海丞相,便可以相敌也。今丞相之谋,正合朕意。” 归海卫又奏道:“陛下过奖,臣虽然久经世事,然尚不足与潜龙相敌。臣知其用兵方略,所以才以守来制敌也。前朝诸葛孔明与司马仲达对阵祁山,司马仲达坚守不战,孔明纵有盖世之才,也不能前取长安寸土。此所谓以守为上也。” 司徒闻人亮奏道:“臣以为丞相防守之略,正为退敌制胜之策也。陛下即可传令全军,保守城池,坚壁清野,潜龙虽然来,无所获之,如求战不得,彼军必然师老兵疲,我则可以乘势击之也。” 大将军公孙武问归海卫与闻人亮道:“潜龙素来必有把握方才用兵,今番敢大军进军辽东,其必有倚仗。若彼见我军坚壁不战,如长期驻兵辽东与我相持,再围我辽东城池。我等能守一年半载,岂能守两年三年?丞相与司徒之议,吾不能全部苟同。” 归海卫遂道:“大将军只看其表,未曾看到其里。潜龙此番远征辽东者,利在速战,必不欲迁年累月相攻战。吾尚忧虑深沟高垒坚壁不战不能制潜龙,所以已经有所防备,可让潜龙无功而返也。” 公孙霸闻言睁眼道:“丞相有何防备良策,并能让潜龙无功而返?朕愿闻其详!” 归海卫道:“陛下还有精锐海师三万余人,云出将军海战奇才,此为刘建夏所不能及陛下也。如潜龙领军从陆上犯我辽东,陛下先以陆上兵马御之。然后遣龙骧将军率海师运载精兵从海上突袭其青州、冀州等处,潜龙必然分兵抵御,我海师可登陆可下海,若彼大军来时,我又下海袭扰他处矣,此所谓令其疲于奔命者也。” 公孙霸闻言大喜,道:“朕前番韦舟水师,丧于潜龙之手,今朕复有海师,其还能相制乎?丞相之略甚妙,必能相制潜龙也。朕有此海师,割据辽东可高枕无忧也。” 公孙武奏道:“如刘建夏也有海师前来,与我海师为敌,此计如何得施?” 归海卫道:“刘建夏定取天下,虽得扬州水师,诸葛岳虽然为水师名将,然以臣之见,诸葛岳善领水师,未必善领海师也。今我大燕云出日胜将军,乃海师奇才,楼船将军苏则,谙熟航海事项,若二人相配合,大燕海师即可无敌于天下。” 公孙霸闻言点头称善,道:“朕龙骧将军率海师五千出使夷州,途经扬州海面,诸葛岳不敢交战,此可以见,诸葛岳不过擅长水师,若论海师,其非云出日胜将军之敌手。” 于是便问云出日胜道:“将军前番航行夷州,遇诸葛岳海师,以为诸葛岳海师如何?可与将军相战乎?” 云出日胜、苏则等虽然在座,然而资历尚浅,见公孙霸等商议军机,未敢轻易插言。今见公孙霸问起,云出日胜便出奏道: “臣前番航行夷州之时,在海上遇诸葛岳海师,以臣观之,诸葛岳海师尚未精熟,不足与臣对垒。即便其提海师亲来,末将亦不足为惧也。” 公孙霸闻言甚喜,遂又问道:“将军所领海师,可以从海上袭击冀州、青州等地乎?” 云出日胜尚未回答,苏则便出奏道:“禀陛下,大燕海师驰骋大洋万里奔袭夷州皆可,更何况千里海面,冀州、登莱等地呢?有云出将军统领,从海上登陆袭击冀州、青州等地,小可事也。” 公孙霸闻言大悦,便对群臣道:“朕有陆上精兵十万,兼有东胡诸部军马相助,今又有精锐海师为助,何惧潜龙贼军乎?便可依照丞相之略行之。”于是便命归海卫为主帅,节制公孙武、云出日胜海陆二军,率军赴前线御敌。 归海卫挂帅统领燕军,便先令云出日胜与苏则等在辽东属国领海师先占据辽东海面各处要点,驻军沓氏,如有需要,便领海师从沓氏从海上航行至辽西郡海阳等地相援。 归海卫令公孙武前往辽西郡统军,部署防御,然后自率盖班、焦勇等将万余人马,从辽阳进至辽西郡肥如,设帅帐于肥如。 燕军在辽西郡部署有八万军马,十余员大将,花羽、黄枭率二万军守北部长城卢龙防线,公孙英、史燎、梅成率二万军守中部令支,姬超、张霸等率二万军守南部海阳。崔英、方虎率万余军为各路驰援接应。公孙武率军驻扎令支。 燕军方部署完毕,又见汉军讨伐檄文至,公孙武见之,将檄文以火烧之,笑道:“要攻便攻,何来此无用之语?”因公孙霸谕命坚守勿战,公孙武遂以兵拒守辽西郡各城池,修筑防御工事,以逸待劳,等待汉军前来。 归海卫已经进驻肥如,见汉军征讨辽东檄文,对诸将道:“潜龙发布檄文,不过欲要占据道义之先也。然大燕与刘建夏势不两立,两家必有一战,岂是一纸檄文便可决之?今潜龙军既然发布檄文,恐其将进兵犯境也。”遂传令各方防备,遣哨骑探之汉军动向,得报汉军六万精兵分三路而来攻打辽西,潜龙与王腾领中军主力驻兵右北平郡徐无。 归海卫闻报,心中忧虑,遂准备传命花羽与黄枭所部弃守长城卢龙防线,以扼守辽西肥如、令支等城池,大将军公孙武道:“贼军不过三路六万人,我军三路防守亦有五六万人,足可以相敌,丞相何惧也?” 归海卫道:“贼军虽然只有六万人攻我辽西,然潜龙所提中军主力驻扎徐无,此不可不防。如我军与之相战,潜龙提主力袭我令支、肥如,则辽西不可保也。” 公孙武道:“虽然如此,然长城卢龙险要不可弃也。容吾令花羽与黄枭率部战之,如果然不利,再退守令支可也。” 归海卫见公孙武硬要坚持,不便阻止,于是就先令花羽、黄枭二将,率部先迎战汉军。 汉军奋威将军北泽与将军 管奉提军二万出右北平,前来取辽西长城卢龙防线,花羽与黄枭二将奉命率军迎击。两阵对圆,花羽提枪出阵,大骂叫阵道:“贼军安敢犯吾边境!敢与吾一战否?” 管奉遂提刀出马,与花羽相战,十余合,花羽战败管奉。北泽见之,遂纵马提枪,前来迎战花羽,花羽使用双枪迎战,二将战十余合,北泽在马上一声大喝,一枪刺向花羽,花羽急忙左手执枪迎战,然而力道不及,被北泽顺势带下马来,花羽遂从地上翻身而起,手执双枪步战北泽,其势将危。黄枭见之,便挥动三尖两刃刀前来救花羽,北泽于是弃了花羽,又与黄枭交战,相战十余合,不分胜负,北泽落于下风。 花羽已经步行回阵,换了座下马,又提枪前来交战,管奉遂之提刀助战,四将又混杀一番,忽然风沙起,遂各自收兵,两相对持。 次日,两军又排开战场,相战数场,各有胜负。领英闻知长城战况,见两军相持不下,遂与纵横道:“燕军见我军三路来攻,不退欲要与我军相战者,此利在我军也。今北泽、管奉二将兵力尚不足于取下长城,吾再增精兵二万袭之,卢龙可一鼓而下也。” 纵横道:“然也,丞相且在此驻兵,容吾率二万精兵前往,如二日之内不能取下长城卢龙要塞,吾愿领军法!” 领英笑道:“将军亲自前去,可谓大材小用也。然平定辽东,还需得借助将军威名。既然如此,将军且领军前去夺长城,吾驻兵徐无,以为将军掠阵。” 纵横领命,随即率二万精兵开向长城卢龙,燕军正与汉军列阵相持,纵横率兵至,时天色已经黄昏,燕军见汉军增兵,于是将兵马退守卢龙城内防守。花羽派哨骑请示公孙武,说汉军增兵,意在攻取卢龙。 公孙武闻报,道:“卢龙若失,长城防线皆为贼军所拒,我将陷于被动。今不可不提兵救之。”遂从令支前来肥如与归海卫商议欲要派兵前往救援卢龙,归海卫闻知道:“贼军围攻卢龙,我若发兵救援,兵少不足用,兵多则令支、肥如等地空虚,如潜龙乘势来袭,恐辽西郡将陷于贼手。” 公孙武道:“潜龙若增派徐无之兵围攻卢龙,则其军不足以攻我令支,肥如。今若不救卢龙,恐花羽与黄枭将为贼军所败也。” 归海卫道:“潜龙极有军谋,若率兵轻往,恐中其计也。” 公孙武奋然道:“丞相老谋深算,何惧一潜龙乎?请丞相下令,容吾提军二万前往救援卢龙,如不能退敌,吾甘愿领受军法!” 归海卫见此,沉吟不决,辅国将军盖班进言道:“潜龙虽然能用兵,然不出丞相之料。今卢龙若不救,必将陷于贼军之手。卢龙若陷,与我军不利。不如前往救之,再做进退。” 归海卫见此也有道理,遂同意公孙武所请,让其率二万军前去救卢龙长城防线。 第281章 三路交兵战辽西 纵横率军到达卢龙,见燕军据城而守,纵横对北泽、管奉道:“燕军见我军援军至,不敢相战,固守以待援也。今燕军主力屯驻肥如,旦夕可达卢龙。我军当务必再其援兵到达之前,拿下卢龙!” 于是便令北泽、管奉二将挥兵攻之,二将提兵攻打卢龙,燕军据城力战。攻至天黑时分,纵横又军中摆出攻城战车,让护卫将军令狐申领五千军待命,然后自率万余军燃起火把,发石车一齐向城上投石,箭矢如雨。花羽、黄枭令军奋力拒战,激战一个时辰,燕军即将不支。纵横于是打起骠骑大将军旗号,令军士一齐呐喊,言汉朝骠骑大将军王腾率兵至,传谕卢龙燕军投降。令狐申遂率五千军冲至城下,猛烈攻击城门。 花羽与黄枭尚不知是纵横率兵亲至,今见汉军呐喊,俱各自心惊,花羽道:“若是王腾亲至,卢龙恐不能守也。”黄枭道:“尚未知虚实,恐其为诈也。”遂登城看之,果然见火光中城下中军簇拥一员大将,在马上持矛指挥,花羽定眼观之,见马上之人果然是纵横,花羽不禁大惊,遂对黄枭道:“果然是王腾亲至,其必有重兵前来,我等不能再与其相敌也。” 黄枭道:“公孙大将军闻知王腾来攻卢龙,必然发兵来救,且再坚守至明日,救兵必然至也。” 言末毕,忽然见城门处军士皆逃散,有军士来报道:“汉军攻势甚猛,又令数千精兵猛攻城门,城门即将被破,守门军士已经逃散,请将军速出卢龙!” 花羽大惊,欲要传令军士守城,燕军见城门将破,又闻知是纵横领兵前来,皆心下震惧,无心再战。黄枭见军无战心,遂对花羽道:“援军一时不能至,且卢龙即将失陷。花将军还是弃守卢龙为上,否则,若城攻破,一时不能走脱,我等将成贼军俘虏也。” 花羽长叹一声,随即命弃守卢龙。自引五千军断后,让黄枭带领卢龙长城防线燕军一万余人,向肥如而撤。 北泽已经率军攻破城门,率军入城,纵横遂占据卢龙。趁夜进军,至天明之前,已经悉数夺取长城要塞各处据点,燕军南撤肥如。 时公孙武正率军两万前往卢龙相援救,兵尚在半路,闻知卢龙已失,燕军南撤。公孙武遂率军接应得花羽、黄枭等,公孙武问道:“吾再领军前往,可再复夺回卢龙乎?” 花羽道:“不可也,王腾亲自率兵袭取卢龙,其兵甚众,我军若再复夺卢龙,必将为其所败也。大将军且率兵保守肥如为上。”公孙武无奈,只好率军退往肥如。 纵横部将习甲、麻准二人领军两万,前来攻打辽西郡令支,公孙武因为又前往肥如与归海卫商议军机,遂命公孙英在此领兵,见汉军前来,公孙英先命命史燎、梅成二将领兵拒之。 两阵对圆,习甲先出马叫阵道:“伪燕何人敢与吾一战?” 梅成遂提枪出,迎战习甲,两人皆有勇武,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习甲寻思久战不能胜梅成 ,于是便在马上使个破绽,诈败逃走,准备梅成赶来时,以回马枪斩之。梅成却识破其计,见其逃去,也不追赶,遂在马上挂住钢枪,急取弓箭,朝习甲背后一箭射来。习甲听之后面弓弦响,遂听风辨物,等道箭到之时,竟然以右手接之。梅成见其箭背接住,大惊,恐其还射,遂拔马回阵中。 公孙英在后军见之,便对史燎道:“史将军可出阵,斩此贼将!” 史燎遂领命而出,遂拖钢斧出阵,在阵前大叫道:“敢与吾一战否?” 习甲正欲要拔马出战,只见麻准已经提开山大铁斧出马,对习甲道:“习将军且住,且把此人首级留与吾!”便纵马至阵前。 史燎见来将也使用大斧,又见麻准虎背熊腰,甚为彪悍,史燎在马上道:“来将如能归降投诚,吾便在大燕皇帝之前,保奏你为虎贲将军!吾观你甚为彪悍,有如前朝许诸、典韦之勇也。又与吾使用同一般兵器,所以吾不忍相战也。” 麻准闻言大声道:“吾本为燕将,今燕朝已经失去中原,吾已经归顺汉朝,岂能再叛之乎?” 史燎遂问道:“敢问将军大名?” 麻准道:“吾乃并州晋阳麻准是也。前番为袁矫刺史麾下,骠骑大将军已经定取并州,吾与袁矫刺史皆归服骠骑大将军。今伪燕已经失天下,偏居辽东一隅负隅顽抗,岂能长久?你如果此时归降汉朝,仍不失将军之位!” 史燎道:“汉中伪王刘建夏虚言仁义,潜龙等狡诈奸猾,王腾这厮也非善茬,吾观将军忠厚,恐为其等所利用而不自知也。将军既然昔日曾为大燕将领,今日阵前反水,复归大燕,陛下必定重用!” 麻准举斧大喝道:“吾今日是汉将,与伪燕便为敌也,何必多言!”言罢,举大斧只砍过来。 史燎慌忙制之道:“麻将军且慢动手,听吾一言!”言末毕,麻准已经纵马驰至眼前,史燎急忙举斧接战,两斧相交,火花四溅。史燎驾住麻准大斧说道:“你这愚笨呆汉,怎么不听好人劝说?似此为将,必然为奸猾之辈所用作棋子耳!” 麻准怒道:“两军阵前,有何话讲!你是欲陷吾于通敌之罪乎?吾正要取你首级,献与潜龙丞相,好立功升迁!” 史燎见麻准不听其劝,又闻说麻准要取自己首级,不禁也勃然大怒道:“吾乃上将,岂惧你一呆汉乎?今且看吾取你首级!”言罢,即挥动钢斧,力战麻准。 麻准力大如牛,其手中开山大铁斧,重达四十余斤,曾与纵横交战数十合方不分胜负,今番来战史燎,更是勇气加倍。史燎虽然也是勇将,然其力量逊色于麻准一筹,史燎钢斧只有三十余斤重。交战五合,便倍感吃力,又见麻准力大,没头没脑般杀来,恐一时疏忽为其所伤,还是性命要紧,只相战十合,史燎便拔马弃阵而归。 麻准得胜,便又在阵前叫阵,公孙英绰抢上马,前来战麻准,力战二十余合,不能胜,公孙英亦畏惧麻准神力, 恐为其所伤,遂也拔马回阵。 汉军得胜,习甲见之,遂引军冲击燕军军阵,燕军士气已夺,便败退而走。公孙英急忙引军走入令支,闭城坚守,习甲遂率军进驻令支城下,将战况报告领英。 领英闻报,遂对众军道:“王骠骑必然能攻下卢龙,今令支燕军败阵,我军若前进,必能一鼓而下。”遂留左超领一万军驻守徐无,自与展鸿等诸将率三万军开拔令支而来。 赵如霜、张牧领一万五千军进攻辽西郡南部海阳,燕将姬超、张霸领两万军驻守海阳,见汉军来到,姬超探知汉军详细,便对张霸说道:“丞相虽然令我等以守为上,然也并非不准出战击贼,今贼军兵不及我众,可先击之,必能胜也。” 张霸奋然道:“某已经久未有立功矣!今来将王腾之妻赵如霜者,不过一女流,张牧乃反贼,其虽然能领兵,然非勇武之将。此二人不足惧,待末将出战为将军擒来!” 姬超闻言大喜,遂对张霸道:“你若能擒得二人,便是大功一件,丞相与大将军必然在陛下面前保奏你为卫将军!” 于是姬超与张霸领二万军出战,姬超现已经年老,勇力不再,冲锋陷阵,多倚仗张霸,张霸年方三十余岁,极有勇武,可比伪燕十营将领中房围、池柳等人。 两军对阵,姬超命张霸出战,张霸领命,提刀纵马阵前,大骂汉军道:“女流之辈与叛贼也敢领军侵犯大燕边境乎!”赵如霜闻言大怒,随即纵马使日月双刀来战张霸,英姿飒爽,不减当年之勇。张霸挥刀迎战,交战二十余合,张霸刀法甚刚,赵如霜虽然武艺高强,然终是女流,二十合之后,气力不加,便有落败之势。 张牧见之,便挥刀驰马前来助战,张霸丝毫不惧,挥舞大刀,力战二将。张牧善于领军,而武艺一般,与赵如霜两人合力战张霸二十余合,不能胜,张霸迎战二人游刃有余,愈战愈勇。张牧见之,遂对张如霜使个眼色,二人便互相掩护,弃战回阵。 张牧对赵如霜道:“燕将张霸悍勇,今其得胜,恐麾军来攻,我军将不利。且先排出军阵拒敌。”于是令三千盾牌军在前,三千弓弩手在后,左右两翼各布置三千铁骑。自与赵如霜引三千军在后。张牧善于布置军阵,出战前已经布置齐当,今只是稍作调整而已。 姬超见张霸得胜,便下令全军冲击,张霸一马当先,引军只冲过来。汉军巍然不动,见张霸军至,张牧遂一声令下,于是三千弓弩手一齐放箭,箭矢如雨,燕军急忙以盾牌遮挡,张霸在马上不及躲避,遂被射中数箭,马也被射倒。张霸跌落马下,部将慌忙救起,张霸起身,拔身上之箭,鲜血随之迸出,大喝一声,又要提刀出战,部将见此,恐张霸受伤再战有失,便抱住张霸,速将其抬回后军。汉军左右两翼骑兵又包抄冲杀而来,姬超见之,忙传令鸣金退军。冲杀一番,燕军折了数百人,遂退回海阳坚壁不战。 第282章 巾帼用兵比须眉 领英挥师从右北平郡徐无向辽西郡令支而进,令支燕军探报得实,公孙英急忙将军情报与肥如,归海卫闻知卢龙塞已经被汉军夺取,南边海阳也正为汉军所围,如汉军再攻克令支,则肥如将陷于汉军围攻之中。寻思令支还不能弃守,遂急忙传令公孙武与花羽等军,驰援救应令支。又急令飞骑传令云出日胜,命其海师从辽东郡海上驰援辽西郡海阳。 领英进军神速,在燕军救兵赶到令支之前,便率兵进驻令支城下,尽占据险要,五万大军将令支围困的铁桶相似,只有东面没有被围。燕将公孙武、花羽、黄枭等率兵到来,见汉军占住险要,所列阵势如盘龙卧虎,心中畏惧。公孙武令花羽、黄枭领三万军远远在城外扎营相持,自己率万人从东面入城,安排守城事宜。 领英已经率兵围困令支,占据主动,却不提兵攻打,令人哨探赵如霜、张牧军消息,得知南路已经进围海阳,燕军坚壁不战。领英随即令飞骑传令陈业、黄章二将,率所部兵马立即助战赵如霜与张牧,限其在二日之内拿下海阳。 陈业、黄章正率兵在右北平境上,接得领英军令,陈业对黄章道:“海阳距此一百余里,大军需要行至半日才能至,丞相只给二日期限,黄将军可率步兵,待吾率五千骑驰援,先助赵夫人与张将军攻城,待我等攻打半日后,黄将军所部即至,便可一举拿下海阳。” 黄章从之,遂领步卒在后。陈业即率五千精骑疾驰海阳,只用三个时辰便至。陈业军至海阳前线,与赵如霜张牧商议道:“丞相令我军二日取下海阳,今已经过了半日。吾听说燕军海师正从海上赶来欲要救援海阳,恐其明日便至。所以海阳不得不速下也。赵夫人与张将军且立即率军攻城,吾再相助之,半日之后,黄章所部万人步卒便至,在明日之前,必能一举而下海阳也!” 赵如霜与张牧闻知甚喜,遂立即领军攻打海阳,陈业率兵助之,燕军据城而守,汉军发动五次冲锋,皆被姬超、张霸击退。 如此攻战,将尽半日,已经是暮色时分。陈业令人哨探黄章所部消息,得报已经距离海阳不过十里,陈业大喜,随即再组织数千军,发动第六次冲锋。 海阳城池狭小,燕军虽然以二万兵力守城,但并无优势,姬超与张霸率军奋战汉军半日,士气已衰,又见天色将晚,以为汉军晚间将守军休整。姬超便对张霸道:“贼军已经发动五次冲锋,其力已竭,此时天色已晚,贼军又来进攻,恐必是虚作攻势。今且再扼守一番,待天将黑时,贼军必然退也。只需等待明日,云出将军海师到达之时,便可以内外夹击以破贼军也。”便又让张霸领军拒敌。 张霸虽然前几日交战中身中数箭,然而以药敷之,一两日之后便无恙,仍能领军奋战。见汉军天黑之前又发动攻势,遂来到城头,指挥燕军拒敌,以弓弩手在城上放箭射住汉军。张霸看见张牧 在城下指挥汉军攻城,在城上大声骂道:“张牧反贼,尽管来攻城,吾岂惧你哉!” 张霸正在大骂之间,忽然看见城郊西面落日余晖之下,尘头大起,一彪军甚众正向令支城靠近。张霸见之大惊,定眼再看之,果然见是汉军红旗。张霸道:“贼军援军又到来,似此如之奈何?”遂急忙告知姬超,姬超闻知,尚不相信,急忙登城看之,果然见一彪汉军列队数里,人数不下万人,距离令支不过五六里,姬超亦惊道:“如此支贼军前来相助,海阳恐难以守住也。”急忙问云出日胜海师到何处了,回报说尚在海上,最早也得今日夜半才能登岸。又问燕军后军支援崔英、方虎二人在何处,回报说驻军在孤竹城。姬超道:“海师不能及时赶至,今唯有求援于大将军。”于是便派人向公孙武求救,让其领崔英、方虎二将速领军来救海阳。 日头已落,黄章所领一万步卒已经杀至海阳,于是提军猛攻。姬超与张霸尽出海阳城内箭矢,以五千弓弩手轮番射箭拒敌,万余军皆在城上迎战,汉军虽然数度攻至城边,燕军箭矢甚密,仍然不克而还。 姬超对众军道:“你等皆需要用命守城,只需坚守三个时辰,援军必然到也。如能守住海阳,皆有重赏,如不能守住,自吾以下,皆按军法责罚。”于是燕军奋力拒守。 黄章见海阳一时尚不能下,所部汉军又急行军大半日,军力疲惫,天色已晚,攻城难以支持。于是对陈业、赵如霜、张牧道:“军皆疲惫不堪,今又天黑,不便攻城,可否歇军片刻?” 成业道:“燕军死守城池,是以待援军至也。我军如果在夜半之前拿不下海阳,恐其援军到达,我军将攻败垂成也。今虽然疲惫,然海阳即将被陷,岂能因此而歇军呢?” 张牧亦道:“以吾观之,燕军军力已竭,城内箭矢将尽,若再有一二个时辰,必将难以再继,吾军只需用命,夜半之前,便可攻克海阳。” 赵如霜道:“陈将军与黄将军所部兵马行军甚为疲劳,不及歇息便就攻城,士卒不可不体恤之。今二位将军可令一半人马歇整,一半攻城,以一个时辰一换。如此一便能歇军,二也不误攻城。” 陈业、黄章闻言皆称善,于是便将一半军先歇息一个时辰,余者皆继续攻城。 汉军三万余人,歇军七八千人,仍然有两万军力攻打,如此又攻打一两个时辰,燕军已经拼劲全力,城内箭矢不过还有数百支,子时初,城西门被攻破。陈业率数千汉军一涌而入,姬超见之,急忙与张霸率兵出城而逃,余下不及走脱燕军数千人,皆成俘虏。 汉军夜半时分占据海阳城,陈业等入城,赵如霜问燕军俘虏道:“姬超与张霸何在?”燕军道:“出东门而逃矣。”赵如霜又对燕军道:“你等如真心归降汉朝,便告知姬超与张霸所逃何处,便可将功赎罪也。” 燕军皆畏服纵横 威名,亦知纵横夫人赵如霜也不是寻常女子,于是内中便有燕军告知赵如霜道:“姬超与张霸出城,必向孤竹城而逃,孤竹城有崔英、方虎领军驻扎,姬超前番曾令其来援,今恐已经军在半路。” 赵如霜闻知,遂对张牧、陈业、黄章道:“姬超与张霸夜间出城而逃,必不能走远。我军若派出铁骑追击,姬超与张霸二人便可擒也。以吾之见,张将军与黄将军可率兵守城,吾与陈将军尽起军中骑兵,追袭姬超与张霸,必能有所斩获也。” 张牧道:“赵夫人此策虽然甚妙,然夜中追袭敌军,且孤竹城尚有燕军驻扎,不可小觑之。吾以为甚为冒险矣。” 赵如霜道:“用兵者如不冒险,难以建功。今若能一举擒下姬超、张霸,则燕军将震怖,辽西郡便可为我军所得,此战机难觅,不可错失。” 陈业见此,遂奋然道:“用兵贵在奇字。我军若趁夜追袭,出乎燕军意料之外,必然可建功也。”于是便让张牧、黄章二将守城,自与赵如霜率领军中所有骑兵约八千余骑,令降军为前导,速出海阳往东而追袭。 姬超与张霸弃守海阳夜逃,两万军还剩万余,姬超对张霸道:“贼军势大,我且向孤竹城撤退。”于是便令张霸断后,引军望孤竹城而来。 时正半夜,燕军奋战一日,十分疲惫,姬超在马上亦感到十分困乏,匆匆而行了一两个时辰,至凌水,军皆疲惫至极,不能再走,部将皆来求告姬超,且令军歇息,姬超见已经逃出海阳,又认为夜里汉军不可能前来,于是便传命全军,渡过凌水,便扎营歇军。 张霸领数千军在后而行,行数十里,并不见汉军前来追袭,见军十分困乏,于是也渡过凌水驻扎歇军。张霸又前来见姬超,道:“贼军若来追袭,至凌水必然被我军发现,那时再走也不迟也。”姬超又得报方虎、崔英两人在天亮时分便可率军到达凌水相救,于是便令军安心歇息,倒在帐中便鼾声如雷。 寅时,赵如霜与陈业所率八千骑已经追至凌河四五里处,令人探知,见燕军在凌河对岸扎营歇军。赵如霜对陈业道:“燕军疲惫,如此时乘机突袭,天赐我军大功也。”陈业道:“其军在河岸对面扎营,我军若渡河之时,其仍能可再逃遁也。” 赵如霜道:“吾少时居右北平、辽西之地,甚知此间地理。燕军隔河而扎营,正是防备我军偷袭也。吾知其驻军凌河下游数里之处,水势甚浅,军马皆可淌水渡河,今若从此渡河袭击,不用一个时辰便可至也。” 陈业闻言大喜道:“若如此,正是天赐我便也。赵夫人可率五千军从此渡河而袭击之,吾率三千骑在此,只等赵夫人军马袭击之时,吾再率军渡河,便能一举而擒姬超也。” 第283章 女将袭敌建奇功 赵如霜与陈业商议突袭已定,陈业便率三千骑在原地潜伏等候,赵如霜遂带五千骑,趁夜色掩护沿凌河西岸望东而驰,不过七八里处,果然见凌水甚浅,于是赵如霜命军在水浅处渡军,不过半个时辰,五千军已经渡河完毕。赵如霜便下令道:“姬超军在前方七八里处,正无备,我军从此而突袭,天亮之前必破其军。你等且强打精神,皆要用命!”言罢,遂一骑当先,率众向姬超军驰来。 姬超与张霸在凌河东岸扎营歇军,并在周围数里之内,安排哨骑巡逻,赵如霜领军突至,燕军哨骑发现之时,已经准备不及。姬超、张霸等尚在酣睡之中,忽然闻知汉军骑兵来袭,二人大惊,随即翻身下床,取兵器上马,叫醒众军准备迎敌。众军尚未醒转,赵如霜五千骑已经杀至,遂发起冲锋,燕军措手不及,不及迎战便大败,四散而走,营中大乱。姬超与张霸各引数百人指挥传命燕军休乱。 赵如霜再率兵攻之,姬超与张霸已经集聚得大半军,见汉军兵马不多,于是便聚军防御。两军便又在黑夜中交战,汉军又将燕军大营用火点燃,营中火光冲天。 陈业率三千骑正在凌河西岸,哨探报说赵如霜已经率兵在攻打燕军,陈业立即提三千骑,驰至凌河,夜渡之,令军士用木石塞住水深之处,又用营帐中木板铺于水上,不到半个时辰,陈业三千骑便强渡凌水。燕军正与汉军相持交战,燕军后路已经为赵如霜骑兵所断,见汉军渡水而来,已经不能分兵相迎。 陈业立即率兵杀入,张霸见之,遂领数千人来迎战陈业。赵如霜趁机猛攻姬超,姬超手下燕军疲惫不堪,投降过半,姬超不能禁止。赵如霜遂率数百骑冲击姬超中军大帐,燕军皆纷纷避让,姬超见敌军来取中军,势不可挡,遂翻身上马,引数百骑突出围中往北而逃。 赵如霜见之,令部将领军相助陈业助战张霸,自率八百骑,前来追击姬超。追不数里,正看间姬超引兵匆匆往北而逃。赵如霜遂领军冲上击之,姬超领兵回战,不数合,便大败,死伤数十,其军四散。赵如霜又领军进围上来,姬超已经人困马乏,见不能抵挡,遂在马上叹道:“吾为将一世,未料到会败于女流之手!”便拔剑准备自刎。 随身亲兵便急忙抱住姬超,夺下其手中剑,对其道:“老将军可归降汉朝,汉朝必能厚待老将军。今番若死,便轻如鸿毛也。” 姬超道:“吾若不自裁,必将为贼军所擒!吾宁死亦不愿作阶下之囚也。”又要夺剑自刎,赵如霜已经率百余骑将姬超团团围住,其身边数十亲兵,见状皆弃手中兵器于地。 赵如霜勒马对姬超道:“将军相助伪燕,自号忠勇,今伪燕大势已去,将军丢失海阳,折丧军马,陷入绝境。今吾若放将军回去,公孙霸肯赦免将军折兵失地之罪乎?” 姬超闻言,垂头丧气,默然不语。 赵如霜遂道:“吾有一言,还望将军听之:大汉皇帝已定九州,迟早平定辽东。将军与吾夫王纵横为 多年相识,吾夫君亦常钦佩将军,将军今日若弃暗投明归顺汉朝,汉朝必然厚待。如将军欲成名节,不知通变,欲要为伪燕殉葬,唯将军自便!” 姬超闻赵如霜之言,见手下亲兵皆降,遂只好望辽阳方向拜道:“陛下保重,非臣不忠于陛下,陛下逆天而行,不可成功也。臣本自为汉朝之将,今番归顺汉朝。”于是便向赵如霜投降,赵如霜又令其收聚降军,得数千人。 姬超本为汉将,顺安初年为幽州刺史韩广国麾下偏将,后公孙霸为幽州刺史,便又归属公孙霸,年轻时候与纵横等皆同为袍泽,二人交情甚好。姬超为人忠孝,作战勇猛,长期驻守幽州,公孙霸篡汉之后,姬超位进三品领军将军,与张霸屯驻幽州,公孙霸逃遁辽东,姬超率军跟随,又被升迁为伪燕车骑将军。姬超时年已经五十五岁,在幽州军中亦有威望,其所部军,皆畏服纵横威名,所以多有降赵如霜者。 张霸与陈业大战,其军不能敌,张霸手舞钢刀,在阵中往来驰骤,甚为威猛,汉军皆不敢挡之。大战良久,燕军寡不敌众,张霸其手下军士,渐渐减少,又与姬超相失,张霸见之心中惊恐,便弃战引败军千余人往东而逃。 此时天色已明,汉军已经完胜燕军,赵如霜降服姬超,陈业杀退张霸,整军退入凌河西岸扎营歇军。天明之时,崔英、方虎二将率万余兵已经赶至凌河东岸,然而见燕军已败,姬超已降,遂不敢前来,接应得张霸千余人又退回孤竹城。 南路汉军诸将已经攻陷海阳,赵如霜破燕军,并收降燕将姬超,大获全胜,领英得知大喜,便传令赵如霜与陈业率兵从南面进围肥如。纵横正驻军北面长城卢龙塞,领英遂命纵横率军南下攻夺肥如。 领英提大军围困令支,对诸将道:“今令支燕军被我军前至,王骠骑夫妇二军从南北两面夹击肥如,归海卫必然令军从令支、肥如退也,辽西郡便可为我军有之。”于是便提大军,开始攻打令支。 归海卫在肥如指挥燕军诸路军马,闻知海阳失守,姬超降敌,海阳驻军两万余人,还剩得张霸与数千人败回孤竹城,归海卫大惊道:“姬超乃宿将,为何不能守住海阳?今失去海阳,折兵丧师,令吾军陷于被动,辽西郡恐将陷于贼手也。”遂问云出日胜海师为何不能登岸相救?回报说,云出日胜海师行至渤海面上,忽然发现汉军海师大队船只也至渤海,云出日胜恐登岸被汉军海师所偷袭,便引军在海上与其对峙,故而未能登岸。 原来汉军海师统帅诸葛笑峰已经率领三万海师航行至辽东海面,闻知汉军与燕军在海阳交战,正准备航行至海阳,登岸助战。忽然闻报说东面燕军海师数百战船正向西而驰,诸葛笑峰笑道:“此必定是燕军海师也,吾今正欲一会东瀛扶桑人云出日胜。且在海上驻扎待之。”于是收了风帆,列阵在海面相待燕军。 云出日胜率两万余海师破浪而来,正欲要向海阳靠近,忽然见前方十余里海面上汉军海师甚众,云出日胜惊 到:“诸葛岳果然已经来矣,且先吾一步。”部将请其攻击诸葛笑峰海师,云出日胜观之良久,道:“汉军海师队形甚密,观其军马数量,当在我军之上,我海师虽精,尚无把握胜之,今且与其在海上相持,寻机再破之。”于是云出日胜海师为汉军海师在渤海上所拦截,不能登岸。 归海卫又问孤竹城崔英方虎二将为何不相救姬超,哨骑回报,说汉军夜里急渡凌水,趁夜突袭,姬超猝不及防,所以军败投降,崔英方虎二人提兵来救之时,已经不及。 归海卫闻报,叹道:“我军虽众,然却被贼军所破。大燕海师固然精良,然不曾预料到贼军海师亦能先我一步,以至于此般被动。” 忽然哨探急报道,说潜龙已经提兵开始攻打令支,大将军公孙武恐北面王腾军与南面汉军再相夹击令支,请丞相再发兵守令支。 归海卫闻报,心中已经知道领英用兵之意,对诸将道:“令支已经不可再守,且传吾命,令大将军全军退往肥如。” 盖班惊问到:“丞相如不战自退,贼军岂不长驱大进?” 归海卫无奈笑道:“吾不仅要弃守令支,还要弃守肥如。待公孙大将军退兵至肥如,再一起随吾撤兵退至辽东郡。” 盖班愈加吃惊道:“且问丞相此般是何意?某实在不能明白。丞相不战而退,且不是将辽西郡拱手让与贼军吗?” 归海卫道:“盖将军不知潜龙用兵之略,其人已经算定,必能完败我军,所以才提军攻打令支。今潜龙提主力牵制我令支军马主力,必然令北面王腾所部与南面贼军,不攻令支而攻肥如也。海阳已经失陷,我军海师又不能登岸相援,若南北二路贼军前来夹攻,肥如断然不能敌,肥如若失去,则我军令支主力,势必陷入贼军四面包围之中,恐有覆灭之虞也。” 盖班等尚不全信,归海卫道:“此时北面王腾与南面王腾之妻所领军马,恐已经向我而来亦。” 不多时,哨探急报,说王腾率精兵数万,从长城卢龙塞向肥如进兵,南面汉军将领赵如霜、陈功之子陈业等亦率步骑数万,也来围攻肥如,一二日便可至。 盖班等燕将闻报才恍然大悟,惧各自心下震怖。归海卫道:“此时撤兵尚还来得及。只需在王腾等军马到来之前,撤出令支我军主力,虽然失去辽西,尚还可以全军也。”于是令飞骑传命令支燕军,速撤肥如,如违令者斩。 公孙武正在指挥燕军坚守令支,忽然接得归海卫命令速撤军令,公孙武道:“如我军撤,贼军岂不是不战而得辽西?”正要回书请再拒战,又一连接得军报,说海阳已经失陷,王腾与赵如霜等率军从南北两面夹攻肥如,大将军若不撤军,恐将为贼军所破也。公孙武与花羽等将闻报大惊,遂忙先将步军撤出,后将骑兵撤走,辎重一概丢弃,一夜之间,五六万大军便都撤向肥如。领英见燕军撤退,遂不加攻击,待其撤尽之后,再提兵占据令支,又继续向肥如进军。 第284章 诸将肥如战燕军 公孙武、花羽等率兵从令支撤往肥如,才与归海卫等合军完毕,只见肥如城南城北而出郊外,忽然尘土飞扬,红旗招展,军马滚滚而来。 燕军在城头上见南北两面汉军人马甚众,皆各有畏惧之意。不多时,城北燕军先头部队到达城郊,就据住险要扎营,旗上大书“骠骑大将军王”字样,燕军见是纵横旗号,愈加惊惧。 城南亦有汉军三万人,开至南郊据险扎营,领军将军分别是赵如霜、陈业、将军张牧,以纵横夫人赵如霜为号令。 公孙武见汉军进围肥如,遂与归海卫商议道:“贼军南北围城,其尚扎营未毕,立足未稳。我军甚众,可以击之,如能破其一部,潜龙必然畏惧吾军也。” 归海卫道:“我军虽众,然士气已夺,如若相战,恐一时难胜。潜龙今已经占据令支,其必然提兵前来夺占肥如,旦夕便可至此。我军不宜出战,如一时不能撤出,恐遭潜龙所败也。” 公孙武道:“如不战,待潜龙提军至,战机将失去也。请丞相下令,容吾提一军击城南贼军,如不能胜,甘当军令!” 归海卫道:“大将军不可逞血气之勇,今且先安排撤退为便。如再相战贼军,恐有失虞,将误我军大事。今辽西郡已经不可守,退往辽东,拱卫辽阳,便能全军。我只要大军尚在,潜龙必然不敢小觑也。” 公孙武道:“丞相何心怯也!如一味退避不战贼军,贼军将以为我军不敢与其对敌,如此长驱大进,辽东岂能相保?” 归海卫虽为三军主帅,然公孙武为公孙霸宗族亲信,其在辽东又经营多年,甚有势力,虽然受归海卫节制,却也不全听命。归海卫寻思若以军法强之,恐于公孙霸脸上不好看,见其执意要出战,遂道:“大将军既然要出战,今可先试击城南贼军,吾已经算定,半日之内,潜龙主力将至肥如。将军如两个时辰内可以破敌,便相战之。如不能破敌,吾军将从肥如撤退,到时只能靠将军自己。” 公孙武奋然道:“吾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击破城南贼军,丞相大可放心也。” 归海卫闻言默然。公孙武于是便带领花羽、黄枭、梅成、公孙英等将,领其本部军四万人,来破城南汉军。 归海卫见公孙武引军出城破敌,摇头苦笑,便命崔英、方虎二将道:“大将军此番出战相战,一个时辰之内必然难以破贼军。若潜龙军至,其一时不能退,恐有闪失,到时如果大将军兵败,你二人可领本部军相援救之,接应其退入辽东。” 二人领命,便整本部军万余人,准备接应公孙武。 归海卫命盖班等领两万军在肥如拒住城北纵横军,然后将肥如城中步卒等两万余人押运辎重,先撤往辽西郡治所且虑。 公孙武引军出城,排成阵势,来战城南汉军。汉军见燕军出战,其势甚众,张牧遂对赵如霜道:“燕军出战我军,欲要速战取胜也。今其势大,且先列阵坚守之。丞相大军不时便可至,我等只需坚守两 三个时辰,燕军必然退也。” 赵如霜从之,于是便约退军马,退后五里,再布下阵势,安下营寨。张牧甚能领军布阵,将三万汉军分为数队,左右两翼各以五千铁骑护卫,前军用重甲盾牌兵三千人护卫,后面列三千弓弩手。赵如霜居中,张牧居右,陈业居左,三军组成品字阵形,以待燕军。 公孙武见汉军退却,便提军逼近,又见汉军如此扎营,便对花羽、公孙英等人道:“吾说一个时辰破敌,今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还剩半个时辰。今贼军阵势虽然严密,然我若全军冲锋,亦能一举破之,你等皆要用命,助吾成就此功。” 花羽道:“贼局所列阵势,防守得法,如我军强欲催之,恐折损甚大也。” 公孙武道:“壮士临阵,不死既伤。花将军惧战畏死乎?如能破此贼军,吾军即便有所折损,又何妨乎?”于是便下令,全军发起冲锋。 诸将闻知,便不敢再言,只得遵从公孙武军令,四将率三万人马一齐来冲击汉军军阵,公孙武率万人在后掠阵。 汉军见燕军全军冲锋,张牧遂令道:“待其冲至五十步之时,弓弩手再一齐放箭!”赵如霜已经传令左右两翼骑兵万人,做好出击准备。 黄枭领数千军在前,已经距离汉军军阵五十步,张牧一声令下,汉军军阵中三千弓弩手一齐放箭,顿时箭雨纷纷,将黄枭前部军数百人射倒,黄枭急忙挡箭,座下马却中箭倒地。 花羽遂令盾牌军在前,抵挡汉军箭雨。又领军继续推进,公孙英领数千军从左翼攻来,梅成亦领五千军从右翼进攻。 燕军已经逼近汉军军阵,两军相交,遂短兵接战。汉军前锋皆重甲大戟之士,燕军一时不能催破。赵如霜遂一声令下,只见汉军阵中两翼骑兵分左右一齐出击,驰入阵中,燕军虽然占据优势,然汉军骑兵一至,便又要分兵迎战骑兵,相战半个时辰,仍然不能攻破汉军军阵。 两军相战多时,互有损伤,汉军虽然处于被动,然军阵仍未有被攻破。赵如霜、张牧等便收缩兵力,据住军阵防守。公孙武见交战已经达一个时辰,折损千余人,尚不能取胜,心中忧虑,然而见汉军被动,若再全力进攻一个时辰,便能破其军阵,公孙武又不愿前功尽弃,所以一时还不愿退兵。 公孙武正在犹豫之间,归海卫派人数度传信,说潜龙大军即将到达肥如,肥如燕军已经准备撤退,令公孙武引军向东而撤。 公孙武见之犹豫,又见战果即将到手,不忍弃之。于是便对归海卫使者道:“请丞相再过一个时辰之后再撤,吾只需一个时辰,便可大获成功也。” 于是便不撤军,亲自领军前来攻打汉军营垒。 赵如霜见燕军攻势甚猛,对张牧、黄章道:“今燕军攻势甚急,恐营垒被陷,我军将为其所败也。张将军守营,黄将军为吾掩护,容吾率五千骑兵冲击燕军军阵,以缓其攻势。” 张牧道:“赵夫人如欲要出阵催敌,还需得黄将 军为助,大营由吾来守。如再能坚持一个时辰,丞相大军必然前来相救,即可破公孙武燕军也。” 赵如霜遂全身贯甲,率五千铁骑出阵,黄章率三千骑在后为掩护,冲击燕军军阵,燕军只得分万余兵来相迎,攻势顿时便缓慢。公孙武见汉军从营垒中出,于是便命各军来围歼。赵如霜在马上施展双刀,快如疾风,所到之处,燕军尽皆披靡。 花羽见之,遂驰马向前来迎战赵如霜,赵如霜见是花羽,遂骂道:“反国之贼,尚还不死!今日且留下首级在此。”便使双刀奋力来战花羽,花羽以双枪接战。战不十合,便驰马逃去。花羽武艺本在赵如霜之上,然此前在并州曾为赵如霜所败,心中忌惮,今见赵如霜刀法迅速,恐被其伤,于是便弃阵逃去。赵如霜又继续领军在燕军阵中来回冲突。 公孙武遂令燕军将赵如霜与黄章两支骑兵共八千人围在核心,汉军骑兵到何处,便围向何处,赵如霜与黄章在燕军阵中冲突数番,不能脱围,已经折损数百骑,马力将竭,仍然冲突不出,其势渐危。 张牧见之,遂令副将守营,自领八千精卒出战来营救赵如霜与黄章,公孙武又分兵拒战。两军又继续交战,燕军势大,汉军只好敛兵一处相守,渐不能支。 公孙武见之,遂在中军呵呵笑道:“丞相一味避战,故而让贼军得势。吾说必然能胜贼军,今必然将应验。再需半个时辰,便可大破此部贼军也。” 言末毕,忽然哨骑匆匆来报道,说正西面一彪汉军铁骑,不下万人,正疾驰而来,距离此处已经不过数里。 公孙武闻报惊道:“此果真是潜龙前来乎?”遂令梅成领一万军在西面防御,刚传命完毕,忽然哨骑又来报道,说潜龙大军已经进至肥如,王腾率军已经打破城池,归海丞相已经领军东走。王腾闻知将军在此相战汉军,已经领军前来助战矣。 公孙武闻言不禁大惊失色,对左右道:“如肥如已经陷落,王腾领兵亲来,吾军将不能相敌,不如且收军东走。”于是便传令花羽、公孙英等将,收军向东而退。 燕军遂收军,集结队伍往东而走。赵如霜、黄章、张牧三将血战燕军数个时辰,人困马乏,军力已竭,未能追击燕军。此番相战,汉军折损四五千人马,燕军折损亦相当。 公孙武才将军队集结,正准备往东而走之时,之间西面一彪汉军万余骑已经杀至,为首一将者,猿臂狼腰,十分英武,手执长枪,正是鹰扬将军卢飞,奉潜龙丞相军令,率万余铁骑前来相救赵如霜等,见燕军正准备撤退,卢飞遂乘势击之,燕军后军顿时大乱。 公孙武遂传令花羽与公孙英二人迎战卢飞。赵如霜等见之,遂与张牧又领营中尚能战者万余人前来助战,公孙武又命黄枭领军拒战。速引军东走,方走不二三里,之间东北方向一支兵马约两万余人杀到,挡住去路,为首大将北泽大叫道:“公孙武休走!今且留下首级!” 第285章 沙场相争尽猛将 公孙武见之大惊,对左右道:“今唯有决一死战,方可冲出!”便排开阵势,领军前来冲击北泽军,北泽巍然不动,命弓弩手射之,燕军遂又退去。北泽便与麻准道:“燕军士气已衰,我军可趁势击之,公孙武可擒也。” 于是与麻准二人领军来攻击公孙武,公孙武只得麾军相迎。燕军为汉军三路攻数万人夹击,交战片刻便不能相敌,纷纷溃败。 卢飞与花羽在阵中大战,花羽所部军士已经溃败,花羽心下畏惧,遂不敢恋战,虚掩一枪便纵马逃去,卢飞引军冲杀,燕军大败。公孙英见之勃然大怒,挥枪来战卢飞,两将在阵中交手十余合,不分胜负。 赵如霜与梅成交战,十余合后,梅成心下胆怯,遂拔马而逃,赵如霜追之不及,便投掷手中飞刀,正中梅成后背,梅成中刀,遂伏在马上落荒而逃。 张牧见燕军溃败,遂引军趁势来攻。卢飞已经杀败公孙英,三将合军再一起攻击燕军,燕军又败,四散奔逃。 花羽弃战卢飞,又杀回阵中,见梅成被赵如霜手中飞刀击中落荒而逃,于是便纵马前来战赵如霜,以为其双刀已失一刀,此战必然能斩赵如霜也。赵如霜见花羽杀来,遂使用单刀接战,交战三合,便落于下风。 赵如霜单刀难敌花羽双枪,便纵马弃战跳出圈外,花羽见之,遂也学赵如霜,急忙投掷手中一枪,赵如霜见花羽使用双枪,已经有所防备,恐其在背后投掷短枪偷袭,故而在跳出圈外之时,在马上伏身,又将马一按,马也伏下,花羽手中枪虽然抛出,正从马头上飞过。 张牧见赵如霜危急,急忙解下腰间佩刀,纵马驰向赵如霜旁,对赵如霜道:“赵夫人接刀!”赵如霜便调转马头,从张牧身边驰过,右手顺势接住张牧递来佩刀,复又纵马来战花羽。 花羽已经只剩下一枪,不可再投,见赵如霜又杀回,于是便拔腰间佩剑,一手使枪,一手使剑,来迎战赵如霜。然而花羽惯于使用双枪,不善使剑,今一手使枪,一手使剑,难以发挥威力,奋力拒战赵如霜十余合,便不能相敌,正欲要拔马而逃之时,赵如霜大喝一声道:“哪里走!”急纵马一跃,右手中单刀快如闪电,从花羽颈项中划过,花羽遂翻身落马。 赵如霜已经斩花羽于马下,燕军见之俱心中惊惧,不敢再来相战,遂一起望公孙武大军靠拢。 公孙武正率军与北泽、麻准相战,公孙武挥刀亲战北泽,只五合,便败阵而退。麻准举大斧,在燕军阵中奋力砍杀,燕军见之都不敢应战,各自后退。然而后方花羽被斩,梅成负伤而逃,公孙英战败,卢飞与赵如霜、张牧等将又率兵进围上来,燕军腹背受敌,一时亦不能突围。赵如霜命军士齐声大喊道:“燕将公孙武等如不弃械投降,皆以花羽为例!” 公孙武所领四万军,已经战死近万,走散一万,还剩两万人,皆疲惫带伤,军力已竭,兵器已钝。公孙武又见梅成重伤, 闻知花羽战死,心中大惧,不禁叹道:“吾悔不该不听丞相之言,以至于此。”遂对公孙英、黄枭道:“军力枯竭,不能再战,今番我军恐覆没于此地也!” 黄枭道:“我军虽然久战疲惫,然贼军也将军力将竭。大将军勿要丧气,容末将再领能战之军杀出一条血路,大将军可随后而来也。” 公孙武无奈,只有从之,黄枭遂与公孙英挑选五千还能战之军,前来冲突汉军,又被北泽军中弓弩手射回,如此几番冲突,皆不能出,汉军便收缩包围圈,欲要歼灭公孙武全军。 公孙武见势已穷,于是准备以死拒战,见汉军又围将上来,遂在马上大呼道:“我辽东勇士,何惧一死乎?今番正是勇者用命之时!”率其残部前来破围,汉军击之,燕军又不敌,被四面围定,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正在危急之间,忽然东北面一彪骑兵杀来,来势甚猛,正是燕将崔英、方虎二将一万五千精兵,奉归海卫之命接应公孙武。北泽见之,遂令麻准引军阻截。公孙武见有燕军来救,大喜,燕军见此,便又精神振奋,趁东面汉军迎战崔英、方虎,其围不厚之际,令黄枭、公孙英率五千军奋力杀出,公孙武得以率残部万人出围。余下五六千带伤者不能走脱,遂为汉军所俘虏。 崔英、方虎率军与麻准交战,麻准军少,尚不能阻敌,北泽便又前来助战。两军交战片刻,公孙武已经趁机破围而出。崔英、方虎见公孙武已经出围,便不与汉军恋战,引军护卫公孙武断后东走。 北泽与卢飞、赵如霜等相合,北泽道:“公孙武得救兵相助趁机走脱,我军宜迅速追袭,还可破敌。”于是便让赵如霜、张牧、陈业等人在此歇军,北泽、卢飞、麻准三将,引军中骑兵与精卒两万余人,前来追袭公孙武。 公孙武得脱重围,便与公孙英、黄枭等将率万余兵匆匆望东而奔,燕军已经成惊弓之鸟,亏得有崔英、方虎一万余军在后护卫,才转危为安。 崔英、方虎引军在后而行,行至百余里,至辽西熊丘,忽然后面尘土大起,汉军骑兵已经追至。崔英见之,遂对方虎道:“贼军追兵前来,可列阵拒之,掩护大将军撤退。” 方虎观追兵队形,遂道:“大将军只要过了熊丘便可安全。吾观此追兵,不过万余众,今居然敢深入。你先扎住阵脚,待吾来迎战敌军,斩其来将!” 于是崔英一万兵列住阵脚,方虎带五千精骑,布于阵外,立马横刀,以待汉军。 北泽与卢飞二将率先头骑兵万余人至熊丘,见燕军列阵相迎。二人随即扎住军马,北泽出马道:“吾欲擒公孙武,你等如挡道,恐吾手中枪不愿意也!” 方虎闻言大笑道:“你乃何人?敢如此嚣张猖狂!吾手中宝刀,久已经不曾取人首级,今番且拿你首级祭刀!” 北泽闻言大怒,问左右此将为何人,军中有认识二人者,对北泽道:“此人名叫方虎,乃伪 燕大将方龙之子。旗号为崔者,乃燕将崔英也。崔英亦是伪燕大将崔峰之子,其父曾都名列公孙霸‘辽东六勇’之榜。” 北泽便喝问方虎道:“你父已经战死汉中,你今日尚要逞血气之勇,欲要步你父之后尘吗?公孙霸覆灭乃早晚之事,你何必再为其殉葬?” 方虎闻其提起方龙战死汉中之事,不禁切齿痛恨,大怒道:“吾今正是为报父仇!”随即纵马舞刀,只取北泽。 北泽舞枪上阵,与方虎交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卢飞见二人难分难解,恐在此耽误时辰,便也提枪出马,前来助战,燕阵中崔英看见,随即提枪纵马而出,迎战卢飞,两将交手十余会合,崔英落于下风。 四人在阵前捉对厮杀,相战五十余合,北泽与方虎打成平手,崔英逊色于卢飞。北泽见不能取胜,遂与卢飞拔马回阵,便率万余骑冲杀过来。 崔英方虎二将便领军相迎,双方又在熊丘交战,难解难分。 公孙武已经逃出,见崔英方虎二人不至,闻报说正在熊丘拒战汉军追兵,公孙武恐二人有失,便对黄枭道:“方、崔二将,皆吾子侄,今掩护得吾脱离险境,不可令其没于贼军。黄将军可率兵前往救应之。” 黄枭领命,便带三千骑奔回熊丘,前来接应崔英方虎,见两军相持不下,黄枭遂率三千军冲入阵中,一番冲突,居然打乱汉军阵形。 北泽见状大怒,遂挥枪来战黄枭,黄枭刀法熟练,武艺非凡,十合便杀败北泽。卢飞遂上阵接住厮杀,黄枭一边奋力相战卢飞,一边对崔英方虎道:“二位少将军可领军速速东走,吾为断后。” 崔英、方虎见之,便提军撤退,黄枭与卢飞战三十合,仍然保持上风,见燕军已经后撤,遂虚晃一枪跳出圈中,率兵东走。 北泽与卢飞见黄枭甚为勇猛,便不敢进逼,此时麻准已经率步军赶至,闻说黄枭勇猛无敌,遂奋然道:“容吾来战之!”随即催马引骑军追击,数里,追上黄枭,便引军击之,见燕军中一使三尖两刃刀勇将,麻准大叫道:“你可是伪将黄枭乎?” 黄枭见汉军数千骑追上,便在后引军且战且退。忽然见一使斧猛将前来,观其面貌,不由得吃了一惊,见其问话,遂答道:“然也,即知吾名,还焉敢追击?不惧你项上人头见落地乎?” 麻准笑道:“吾正是欲要与你一决雌雄!”遂举斧催马赶来,只取黄枭。 黄枭便纵马使刀接战,刀斧相交,金戈响震。黄枭虽然武艺高强,然作战多时,体力已经有所消耗,而麻准力大,手中大斧甚重,交手三合,黄枭便落于下风。欲要弃战,又恐汉军趁势袭击,遂奋力迎战麻准。 崔英与方虎正引军前行,忽然见后军黄枭又与汉军交战,二人便又扎住军马,方虎使刀来围攻麻准,麻准犹然不惧,在马上舞动大斧,力敌二将而不落下风。 第286章 海师将军足可惮 麻准与燕将黄枭、方虎二人在阵中大战,众军见之皆惊惧。三将激烈拼杀,战二十余合,方虎与黄枭奋力夹攻,方敌住麻准大斧。二十回合之后,麻准气力渐衰,便弃战回阵。方虎、黄枭亦不敢进逼,遂趁机引军东走。 少时,北泽与卢飞又追至,乘势击燕军后部,黄枭又只好迎战,燕军且战且走,待过了熊丘,公孙武已经率部越过辽西长城,望且虑而奔,逃出汉军追击范围之中。燕军一路溃败,崔英与方虎所部一万五千人,撤出长城之时,还剩得一半,黄枭身负数创,其部三千骑只剩下千余残兵败将。 汉军追至长城,便奉命停止追击,北泽、卢飞等驻军榆关,榆关即后世山海关也。传报于领英,待听候命令再行进军。 领英闻知汉军已经大破燕将公孙武所部军马,燕军已经退至且屡,辽西大部已经被汉军夺取,领英大喜,便传命人马暂且休整,收取辽西郡各地,又占据沿海要隘。 伪燕海师见辽西郡已经失陷,遂从辽西郡海面返航,退回辽东属国海面。 领英与纵横驻军肥如,赵如霜击败燕将姬超,姬超归降,军士带其前来见领英,纵横与姬超旧有交情,闻知姬超归降,遂对领英道:“姬超此人,虽然**伪燕,然其心中仍向汉朝也。今来归降,其必然为真心。丞相可以厚待之,以为辽东降军之表率也。” 姬超到达肥如,乃自缚入见,跪地谢罪道:“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姬某本为汉将,然相助篡逆,以事公孙,罪孽深重。今番大汉王师到此,姬谋愿诚心归顺。还望大汉丞相饶恕姬某前罪!”言罢,伏地叩首。 领英见之,遂亲自下座扶起姬超,令人解其缚,对其道:“老将军能够迷途知返,重新归顺汉朝,此乃大汉之福也。”遂请其座。 姬超谢过,见纵横在座,遂又来拜见纵横,涕泣交流道:“自与将军一别,已经二十余年。今将军须发斑白,吾亦苍颜皓首。将军今日已经贵为大汉三公,让故人见之,不胜钦羡!” 纵横劝慰道:“姬将军归顺汉朝,便是弃暗投明。伪燕逆天行事,欲要割据辽东而与大汉分庭抗礼,必然覆灭。今将军来归,正是以为辽东表率也。” 姬超遂奏领英道:“承蒙丞相宽赦前罪,收留降人。末将恨无寸功相报,若丞相欲要平定辽东朝阳,末将甚知晓辽东防务一二,可为丞相用兵参谋,以报丞相宽赦之恩。” 领英闻言大喜,便对姬超道:“大汉此番征伐辽东,欲不战而下为上。然公孙霸尚负隅顽抗,不得已不用兵戈取之也。辽东地远,形势错杂,我军未得其便,今如有将军参谋,则吾平定辽东,当顺利多矣。”于是便用姬超为抚军将军,厚待之,留在军中以为参谋。 领英见攻夺辽西郡,费时半月,汉军十余万军马,也战死万余,战马损失三千余匹,伤者数万,所耗费军资不计其数。领英便与纵横道:“夺取一辽西郡,吾军损耗亦不为不小。若如此用兵,恐平 定辽东,我军将折损过半也。” 纵横道:“燕军骁勇,此番在辽西郡与我军相战,我军虽有万余折损,然燕军折损为我军数倍。吾料公孙霸失去辽西,又遭兵败,心下震怖,必然聚集军力扼守辽阳。若再攻克辽阳,恐比攻取辽西更难数倍也。” 领英问纵横道:“以将军之见,平定辽东辽阳,今当用何策为上?” 纵横道:“辽东素来尚武,唯有以武力相屈之,其才能尽服。今公孙霸又纠集东胡诸夷为助,占据地利之便,攻取辽阳非易事也。丞相既然问之,吾意为聚集精兵猛将与伪燕主力决战,若能破其主力,收取辽东,便顺利多矣。姬超将军归降,尽知辽东防务虚实,今便可以让其参谋,丞相再制定军机,如此进兵,便胜券在握也。” 领英点头称善,遂召姬超前来商议。 姬超先对领英道:“辽东防务甚严整,丞相如平定辽东,光从陆地上进军尚不够。公孙霸倚仗海师之利,与陆地军马形成呼应之势。丞相今取辽西郡,若无海师及时赶至辽西海面,则云出日胜已经登陆辽西,海阳断难为丞相所得。末将以为其海师至关重要,公孙霸以此作为抗衡中原之资。如其海师不除,即便辽东平定之后,公孙霸又逃遁盘踞海岛,亦为祸患也。末将以为,丞相欲要破燕军,先破其海师为上。” 领英深然之,对二人道:“吾亦有此顾虑。闻说燕将海师大将为东瀛扶桑人,其人善能海战,又有精锐三万人,海船数百艘,不容轻视。吾亦忧虑其从海上进军袭我军之后,所以一时并没有全力进军辽东。今番既然姬将军亦如此认为,可见破其海师,当为平定辽东之先也。” 纵横道:“丞相亦有诸葛笑峰所领三万海师,可以与其相抗衡。诸葛笑峰牵制其海师,吾与丞相从陆上进军,二者亦不误也。诸葛笑峰乃天下水师第一名将,今领海师,足以相敌东瀛扶桑人云出日胜。” 领英道:“诸葛笑峰固然海内俊杰,然不知云出日胜其人到底如何。闻说云出日胜领军之才,不下当年韦舟。韦舟者,水师罕见悍将也,吾与诸葛笑峰二人联手,方能得胜。今若云出日胜果如传闻所言,吾恐诸葛笑峰若无陆上军马相助,尚还不能抗衡其海师。且用兵者,在于统帅,高手交战,相差皆在毫厘之间。如一旦诸葛笑峰逊色云出日胜一筹,我海师恐有败军之虞,此不可不防之。” 姬超道:“云出日胜确有将才,某曾在辽东属国观其操演,布置指挥深得兵法。其所帅五千人远航夷州,数月之间,便满载而归,可见其人善于海上领兵。” 领英道:“诸葛笑峰海师已经开拔至辽东,还尚未有与云出日胜交战,二人高下尚未知。然以吾观之,诸葛笑峰作战素来不做停留,今至辽东半月有余,不曾与伪燕海师交战,其必然有所忌惮也。” 纵横闻言遂对领英道:“果然如此,丞相便可令诸葛笑峰试战燕军海师,便可知云出日胜虚实也。” 领英道:“然 也,吾亦有此意。今且令前线各部军马暂时歇整,扼守险要。王骠骑可在此代吾领军,容吾先至诸葛笑峰海师中,前与云出日胜试战,以探知其人虚实。” 于是便令纵横在肥如领军,前线各处军马皆先歇整。领英便带领边班等护卫百余人,前往诸葛笑峰海师军中而来。 诸葛笑峰率领海师三万人,大小战船两百余艘,将领张宠、王节、甘胜、车邈四将,三月时候从扬州长江口海面沿海岸北上,四月,至辽东渤海,遂渡过渤海,在海面正遇燕军海师前来救援海阳,诸葛笑峰抢先在海面列阵,云出日胜船队遂不敢过。如此相持十余日,燕军海师始终不能登岸,闻知海阳已经失陷,遂又从海上退去。张宠、王节请诸葛笑峰引海师击之,诸葛笑峰道:“吾观燕军海师多日,虽然只有两万人,不及我军之众。然其船阵排列之法,深得精髓。其军甚利,航向飘浮海上如履平地。云出日胜与吾军相持十余日而不战者,亦知我军之众,其尚无把握胜之。今番我不追击者,也忌惮其海师之利,我军尚无取胜把握。云出日胜大将之才,真可谓吾之劲敌也,不可轻视。” 张宠、王节二将闻言便不再言。车邈与甘胜又对诸葛笑峰道:“闻知王骠骑部下诸将与在辽西多建战功。将军领海师三万至此,半月有余,不曾一战,末将等寸功未有,恐为王骠骑部下诸将所笑也。” 诸葛笑峰闻言笑道:“你二人讥笑本帅不敢相战云出日胜乎?诚然是也。云出日胜领海师之才,不下当年韦舟水师。须知韦舟为我军所歼灭,是潜龙与吾合力也。今番若欲要胜云出日胜,吾海师尚独木难支,如轻易相战,若致军败,恐挫我军锐气。” 甘胜遂道:“将军何不请命于潜龙丞相,请其陆上军马相助,再度合力歼灭其海师,也能让末将等建功。” 诸葛笑峰道:“你等休得焦急。吾料平定辽东,伪燕海师当是关键,潜龙丞相必有策略。今番且在此相待之,丞相若收取辽西暂作歇军话,必将有军令于吾海师也。” 不数日,果然潜龙丞相派人来传命,说丞相将亲自来海师军中,与诸葛大将军共商破伪燕海师之策。 诸葛笑峰遂对诸将道:“你等皆言未有建功之机。今日丞相到此,必然将令你等建功,可勿要辜负丞相之望。”军士报丞相来至海师营中,诸葛笑峰于是率诸将出迎。 领英入帐,诸将皆来参拜,寒暄礼仪完毕。领英对诸葛笑峰道:“我军已经取下辽西,然忌惮伪燕海师,吾亦认为欲定取辽东,当先除其海师。今番需得借助诸葛大将军海师之力。将军可有破敌良策?” 诸葛笑峰道:“丞相英明,伪燕海师不除,必然为我军之患。云出日胜海师甚为精锐,前以两万人与吾军三万人相持十余日,彼此皆不能进。由此可见,云出日胜当在吾之上也。丞相如欲破其军,还需跟上次破韦舟水师一般,丞相用策,吾用军,两相合力,才可取胜也。” 第287章 忽见战船列阵来 领英闻诸葛笑峰之言,点头赞同,然后又问诸葛笑峰道:“将军以为云出日胜比韦舟如何?” 诸葛笑峰道:“尚未交手,还不知其用兵虚实。然以两度在海上相遇情形而言,云出日胜海师精于我军,足见其人不逊色于韦舟。” 领英闻言沉吟不语,诸葛笑峰见之,遂对领英道:“丞相无须忧虑,云出日胜海师虽然精良,然其终究不过是将才而已。我军海师可以避让其锋,以策略克敌制胜,则云出日胜亦不能为也。” 领英道:“有将军在此领海师,吾心无忧。既然如此,且先探知燕军海师情形。吾再安排陆地军马,待准备齐当,将军可率海师试战云出日胜,观其虚实,再用计破之。” 诸葛笑峰领命,便派人探察云出日胜海师驻军情况,领英便在海阳海上驻扎。 再说燕军主帅归海卫率军撤至且虑,得知公孙武军败,归海卫叹道:“吾虽然为主帅统领三军,然难于节制大将军。今番大将军兵败,以致我军更为不利,非但大将军之罪,吾亦难辞其咎。” 于是便上书公孙霸,言自己节制无方,不能阻止公孙武,致使兵败,请陛下降罪。 公孙武损兵折将,亏得崔英、方虎二将相护卫救应,才得以逃脱。见其部四万余众,还剩两万人,辎重尽失,连带崔英方虎所部人马也折损过半。公孙武心中羞愧,不欲前至且虑。公孙英对其道:“大将军且率军与丞相会合,今大将军虽然兵败,然丞相看陛下颜面,定然不责罚也。” 公孙武叹道:“今遭此等大败,吾有何面目再见丞相!丞相与吾并不和睦,吾今兵败,威信扫地,丞相不趁机对吾落井下石乎?” 黄枭、崔英、方虎皆对公孙武道:“今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且贼军已经进至境上,大将军且先至且虑将歇。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将军不可一时军败便灰心也。” 公孙武无奈,遂率军至且虑,前来见归海卫请求治罪。归海卫道:“大将军乃陛下信赖倚仗之人,吾不能治罪大将军。吾已经上书陛下,分担此次败军之责。” 公孙霸闻言,羞愧无地,遂对归海卫道:“愿意将大将军之权让于丞相,吾愿为帐前一将听命,以赎此罪。” 归海卫遂道:“今敌军重兵压境,国家正逢危机之秋,将相不和,焉能抗敌?吾虽与大将军不睦,然大敌当前,当先以国家大局为重也。大将军勿要如此,陛下自有分寸。”遂不接受其请,听候公孙霸如何处置此事。 辽阳伪燕群臣闻知归海卫将要从从辽西郡撤军之时,人心慌乱,唯有司徒闻人亮不慌。群臣皆上奏公孙霸,请下诏制止归海卫撤军,闻人亮出奏道:“归海丞相腹有军机,今番从辽西撤军者,乃为避贼军锋锐,以保存军力。陛下若下诏令其勿撤,贼军兵势强大,恐我军将陷于贼围之中。” 公孙霸也对群臣道:“朕素知 归海丞相善能用兵。今番撤军者,必然有谋。卿等稍安勿躁,容朕再观局势再做进退。” 于是归海卫撤军至且虑,数日后,公孙霸又接到归海卫表奏,说大将军公孙武兵败,其责当在主帅。公孙霸见信沉吟不语,心里明知此番军败是公孙武自仗宗族亲贵,倚仗经营辽东多年,并不遵从归海卫命令所致,今归海卫却主动揽责。又寻思公孙武虽为亲贵,然不遵号令,折却军马数万人,误其军国大事,欲要治其罪,然又碍于其宗族身份,不便加责,心中烦闷,便请闻人亮前来商议。 公孙霸道:“大将军不遵丞相军令,导致损兵折将数万。朕不可不治其罪,然大将军经营辽东数十年,事朕不易,若加罪责罚,恐有失辽东人心。司徒以为该如何处置大将军为宜?” 闻人亮奏道:“大将军以亲贵自持,不遵丞相军令,以致军败,其罪当按照军法。然陛下不忍相责,即可撤去其军职,改任虚职为便。” 公孙霸从之,查明实情,便下诏书,言大将军公孙武折兵丧失两万余人,致使大将花羽阵亡,将军梅成身负重伤,尽挫燕军锐气,其不可再为将。特下诏免去公孙武大将军之位,改任车骑将军。提拔卫将军公孙英为大将军,公孙鹄提拔为卫将军。厚加抚恤花羽,梅成已经重伤,遂将其送至辽阳疗养。 公孙武见公孙霸诏命到,改任自己为车骑将军,便领旨谢恩,将大将军印交付公孙英,率亲兵回辽阳,入朝谢罪,公孙霸赦免之。自此公孙武兵权解除,其所任车骑将军,有名无实,不过统领千人仪仗军马而已。 公孙霸闻知姬超降敌,姬超家属等人皆在辽西,已经一同降汉。公孙霸心中恨之,对闻人亮道:“姬超深知朕大军虚实,今番降敌,恐其助贼也。朕欲要派遣刺客除掉姬超,此事可行乎?” 闻人亮道:“姬超虽然知我军虚实,然其一老卒,纵然助贼,亦又何能为?陛下可变动防守,便可破解也。如遣刺客,即便刺杀姬超,也无关大局,如行刺不成,反而不美。” 公孙霸遂从其言,便不派刺客。又传令将辽东各军防卫部署再做调整,以防姬超将辽东防务详细告知汉军,对其不利。 闻人亮等又上奏公孙霸道:“辽西郡已经陷于贼手,恐贼军大举进犯辽阳。请陛下令云出日胜海师从海上出兵击贼后方,贼军必然回援,如此便能分辽东之兵势。” 公孙霸道:“朕海师此时果真能用乎?且先问丞相之意,再做决议。”于是遣使至且虑,问归海卫应对之策。 归海卫见汉军夺取辽西郡便驻军不前,寻思潜龙尚不知辽东燕军防务虚实,故暂时歇军。又寻思辽东可以胜汉军者,乃云出日胜海师也。闻知汉军海师亦至渤海,与云出日胜相持十余日而未有一战。归海卫亦不知汉军海师虚实如何,于是便传令云出日胜,可以试战汉军海师,以试其军力。 未几,公孙霸又来问计,归海卫便上书答复公孙霸说,可将陆上军马尽力护卫辽阳,且令云出日胜海师试战汉军,如能破汉军海师,便可乘势偷袭汉军后方,潜龙必然将回军救援也,如此,辽东便可安。 公孙霸得书大喜,于是便下令让归海卫用兵。又命辽阳为海师提供准备军资器械等,全力供应云出日胜。 云出日胜率海师退至辽东属国海上,不数日,接得归海卫军令,便对诸将道:“吾军已经同贼军海师相遇,然未有一战。以吾观之,诸葛岳海师虽然训练有法,其军甚精,然与吾海师尚逊色一筹也。陛下陆上军马已经失利,急盼海师一战胜敌。今战机已到,诸君建功立业之时,正在今日也。” 楼船将军苏则道:“龙骧将军海战奇才,天下无双,诸葛岳亦不能相敌。今且率海师出战贼军,吾为将军之助,一举击破诸葛岳,大燕海师必然扬名,潜龙等将知难而退矣。” 诸将闻言皆要建功,踊跃欲要出战,云出日胜见海师士气高昂,正可用之,于是差人哨探,闻知汉军海师驻兵榆关海上,云出日胜闻报笑道:“诸葛岳驻军榆关海面,以防我东下。然有苏将军在,我军可以走深海而袭其后方,诸葛岳焉能阻吾?”于是便与苏则,万泰、叶双等率领海师三万人,大小船只二百余艘,从辽东属国海面出发,走深海向榆关而来。 行至海上数日,苏则测算船队在海上位置,见距离榆关不过二百余里。便对云出日胜道:“我军今已经至渤海中央,北面便是榆关,不过二百里。西面是冀州渤海郡,距离我军三百余里,南面是青州东莱郡,距离亦三百里。将军今欲要进军何处?” 云出日胜道:“且先进军榆关。待吾与诸葛岳一战,击败其军之后,再袭扰渤海郡。”于是率军向榆关而来。 诸葛岳令人探知伪燕海师,得知其驻军辽东属国海域,于是准备举海师来战之,忽然又闻报说云出日胜已经率海师向西面航行而来,诸葛笑峰便命军驻扎榆关海上防守,命人再探,又接报说云出日胜并不走近海,而是走渤海中央深处航行。 诸葛笑峰闻言甚惊,道:“云出日胜若能航行深海,如其袭击青州、冀州等处,我军将难以防备也。”正在寻思对应之策,忽然海上哨探又来报,说燕军海师又向榆关而来。 诸葛笑峰闻报,便命众军道:“云出日胜来此,必然要与吾军相战也,且列阵待之。”便排开战船列成阵势。登帅船望之,少许,只见前方海面上桅杆渐起,不多时,海平面上出现一支船队,密密麻麻,其势甚众,渐渐向榆关靠近。 汉军见之皆各自惊讶,诸葛笑观其船阵道:“看来船情形,不下三万余众,此定是伪燕全部海师,云出日胜必在其中,吾尚未进军,云出日胜便亲自来攻吾。其人非同小可,不可轻视。”于是传令全军准备迎敌。 第288章 榆关海上初交兵 诸葛笑峰率领海师在榆关海面列阵,相待燕军海师。 云出日胜伫立在帅船之上,以手挡额而观汉军榆关海师,估测汉军海师亦有三万余众,在海面一字排开,战船密密麻麻,旌旗如云。云出日胜观之良久,见距离汉军船队已经只有三四里远近,遂命落下风帆,抛下锭石,在海上扎住军,亦排成阵势。 云出日胜命万泰领五千海师为左翼,叶双领五千为右翼,命苏则引五千为后卫,水师将军仇寻擅长进攻,便名其引五千海师在前,自领中军一万人在中。此船阵形,前后左右战船护卫中军帅船,十分严整。 汉军海师则排成一字长蛇阵,诸葛笑峰帅船居中,左边为甘胜五千军,右边为车邈五千军,边远两翼为张宠、王节海师,此阵形则利于防守合围。 诸葛笑峰在帅船上观燕军海师良久,见其在海中抛锚驻军,寻思其船队抛锚之后,若急攻之,其一时便不能尽撤。于是便令四将道:“燕军在海上抛锚驻扎,一时难以尽撤。我军若急攻之,可胜燕军海师也。你等且率本部军,各击其两翼,吾再率中军击之,三面围攻,且看云出日胜如何应付。” 四将领命,便率海师一共二万军,分四队向燕军海师两翼进击,诸葛笑峰又戒四将道:“云出日胜非等闲之辈,你等且须小心用兵,如能攻则攻,如不利,即可退军,以免为其所败。”四将已经出击,诸葛笑峰便引中军一万人,随后而进。 云出日胜见汉军船队前来,在帅船上笑道:“吾正是令彼军来攻也。”便传令三军,待汉军船队距离一里之远时候,便可收其锭石,以帅船旗号为令,再做进退。 两军在海上渐渐接近,距离已经只有一里之遥,燕军战船便各自收起船锚,船锚一起,海上风浪涌动,船只便不能稳。云出日胜便招动令旗传令,前部军仇寻所部五千精锐海师,遂从阵中出,前来迎战汉军,左右万泰、叶双两翼船队也随之而出。云出日胜随即率领中军随后而来。 甘胜所部五千海师从左翼来攻燕军船阵,借助海流之力,航行迅速,冲在最前。燕将万泰指挥船队来迎,两军船阵渐渐接近,相距二百步远之时,甘胜即下令战船上所部署百余张强弓硬弩一齐发射,燕军早有防备,见弩箭如雨而来,随即都伏在船中,以盾牌护身,甘胜连射数番,弩箭中战船桅杆,但并不能伤燕军。 甘胜见之,遂拔刀在手,对众军道:“燕军皆伏在船中,待两军相遇之时,我等便可上船趁势击之,可获胜也。”此时距离燕军只有百步之远,甘胜命令弓弩手放箭掩护,遂带三千善战之兵,驾船只冲向万泰所部船阵而来。 云出日胜在帅船之上见万泰所部被攻击,于是又令旗招展,仇寻与叶双所部五千人便改变航向,移船来支援万泰。 甘胜船阵已经驰入万泰船阵阵之前,不过数十步远,甘胜正准备率军突击之时,忽然万泰一声令下,其船上数千海师一齐从船上跳起,各自手执弓箭,纷纷向甘胜船队射 来,甘胜军瞬间被射中数百人,甘胜大惊,急忙令军伏在船中,以盾牌挡箭,船队一时不能停住,便径直冲万泰船阵而来。 万泰见汉军船队冲来,亦不能不避让之,遂立即令军停止射箭,且将船改变航向,以避让汉军船队冲来之势。甘胜所部五千军,已经折损数百人,一时不能后退,直接冲入燕军阵中。 云出日胜见之,便下令将甘胜所部四面围定,欲要聚而歼之。此时车邈五千军已经赶至,遂从外击燕军海师,燕将仇寻便领军拒之。 张宠王节二将见甘胜被围,随即也领船阵来救,驰向燕军外围,燕军不得不分兵拒战张宠、王节。云出日胜见之,又令苏则五千后军出动,前来助战。 诸葛笑峰见前军已经交战,便提中军前来相助,然而见云出日胜所部中军一万人停止前进,在外围二百步处巍然不动,诸葛笑峰心惊,遂命中军停止前进,暂先停在海面,与云出日胜海师相持,两军相拒约半里之遥。 于是两军海师数万人,在海上大战,从中午站至黄昏,尚未分出胜负。诸葛笑峰见交战良久,又见燕军海师精悍,恐汉军难以久敌。遂在帅船上发出信号,传令收军。 甘胜所部虽然被围,然得车邈、张宠王节等来相救,又在海中据住船阵自守,燕军一时不能攻近。战至天晚,甘胜所部军箭矢已尽,又不能出围,虽然见诸葛笑峰退军信号,却不能退军。 诸葛笑峰见之,遂令其部下精锐三千人,驾驶小舟快船从阵中而出,突入船阵之中,欲来救应甘胜。此三千人,皆为海师精兵,驾船如飞,又轻巧灵活,各使刀牌,从缝隙中驰入,云出日胜见之,急忙令来阻拦,然已经不能及。三千人驾驶快船驰入阵中,袭扰燕军海师船只,燕军以箭来射,汉军海师军士又潜入海中,甘胜见之,便领船队冲击,仇寻与苏则急忙来阻截。甘胜手执单刀在帅船上指挥军士一齐划船,船阵行进势不可挡,仇寻与苏则见之,心中惊惧,遂不敢来围。甘胜便脱围而出。 张宠王节车邈见甘胜出围,遂调转航行,一齐收军,向诸葛笑峰中军靠拢。云出日胜见天色已晚,遂也收军。 诸葛笑峰引军靠岸停泊,计点人马,甘胜所部折损最多,损失海师军士一千五百余人,数艘战船艘沉入海中。其余三将各折损数百人,损失大船两艘。 诸葛笑峰见之,遂对诸将道:“云出日胜善于海战,名不虚传。今日一战,果见其能。吾领水师三十余年,此番还是头次被敌军所挫锐也。” 甘胜道:“吾被燕军海师所围,箭矢用尽,若非将军用快船精卒相救,今几乎不得出围也。” 诸葛笑峰道:“甘将军被围,吾率中军之所以不进者,盖因牵制云出日胜中军也。吾中军若出,云出日胜必然出,则我军将更为不利。今日一战,吾已经知云出日胜用兵虚实。此人非等闲之辈,需得潜龙丞相用计方可破之也。” 张宠、王节、车邈等本以为云出日胜不过虚名而已 ,今日同云出日胜海师交战,见其军精悍异常,云出日胜调兵有方,部署得法,于是才心中敬服云出日胜,便不敢再轻视之。 云出日胜收军,与汉军在海上交战半日,夺得汉军大船两艘,小船十余艘,击败甘胜,杀其军千余人,而燕军总共不过折损数百人,并无一船损失。 诸将皆来祝贺,诸将对云出日胜道:“将军初战诸葛岳海师,便缴获其战船,破敌得胜,若非天晚,必能大破其军也。” 云出日胜闻言笑道:“非也,此番交战,吾军虽然占优,然尚难称破其军。区区数艘战船,千余军士,于诸葛岳三万海师无损也。不过今日一战,吾已经知诸葛岳虚实,其人用兵,非等闲可比,真乃将才也。” 万泰道:“诸葛岳虽然为水师名将,然领海师,尚不是将军对手也。” 叶双也道:“诸葛岳曾在武昌歼灭前龙骧将军韦舟,吾与万将军皆韦将军旧部,长怀报仇之心。今见将军如此善领海师,一战便催敌,诸葛岳必将为将军所败。如此,韦将军殒身长江之恨,可相报也。” 仇寻奋然请道:“今日将军已经胜诸葛岳海师,趁此天晚,将军再出奇兵夜袭榆关,定可大破之也。我军在海上如履平地,待其陆上军马前来相救之时,我等又已经消失在海上矣。” 云出日胜道:“仇将军不可轻视诸葛岳,其军虽然稍稍败退,然锐气仍在。今退回岸上,必有准备,我如夜袭,定遭其败。”遂不用仇寻之言。 苏则便道:“天色已晚,大军驻扎海上,风浪甚大,将军如不击贼,可再航行至冀州,袭击其渤海郡,贼军必然从辽东回援也。” 云出日胜遂道:“夜间风浪甚大,驻军海上甚不便,今且就依照苏将军之言,率军进击渤海。” 仇寻道:“诸葛岳海师并未剿除,将军渡渤海而袭击冀州,若其率军来阻截,我又有后顾之忧。如贼军在冀州有所准备,进击渤海恐画蛇添足也。” 云出日胜道:“非也,吾军袭扰冀州,是令潜龙等回军相救,为陛下分辽东军势也。若相战诸葛岳,一时又不能败此人,在此耽搁时日,将贻误陛下军机大事也。诸葛岳若率海师前来追截,我军进可与其战,退可走深海而回辽东,其能相制我乎?” 众将闻言皆拜服。于是云出日胜问苏则道:“从此至冀州渤海,多久能到?” 苏则测算距离,道:“此处为榆关海面,距离渤海郡有六百里之遥,船队连夜行驶,也需要二日半。若走近海,则路程更远,需得四日。” 云出日胜又问道:“贼军从辽东回援渤海,需得多少日?” 苏则道:“骑兵需要三日,步军至少需要六日。” 云出日胜道:“如此冀州可袭击也。”便下令,不走近海,令三万海师横渡渤海,连夜向冀州渤海郡航行而来,欲要突袭冀州。 第289章 漂洋浮海袭二郡 诸葛笑峰与云出日胜在榆关海上交手,两军交战半日,汉军海师处于下风。诸葛笑峰收军靠岸,传令全军戒备,以防燕军海师夜里来袭。便登岸到榆关上来见领英,商议军机。 领英问道:“今将军已经同伪燕海师交手,云出日胜此人虚实如何?” 诸葛笑峰道:“此人果真名不虚传,吾尚不能及。交战半日,我军海师折损两千人,大小战船损失十余艘。而彼军折损甚微,还夺我战船两艘。以吾观之,云出日胜海师强于吾军,需得丞相以策方可破之也。” 领英闻言沉吟,良久道:“云出日胜此人不除,深为我军之患。”遂问诸葛笑峰道:“今云出日胜战我军海师得上风,大洋之中,夜晚断然难在海上驻军。将军以为其欲何往?” 诸葛笑峰道:“伪燕出动海师,不过是为袭扰我军之后也。今番行至榆关海上,与吾军交战者,亦不过是为试探我军虚实。今既然知我海师战力尚不能克制其军。吾料云出日胜恐将横渡渤海,袭扰冀州、青州等地也。” 领英点头,道:“此必是伪燕归海卫之策。归海卫虽然老谋深算,然其多谋而迟,欲令海师横渡渤海袭击我军之后,要使吾回师相援,然此为失策。燕军海师漂洋过海而来,千里袭击冀州、青州等地,其海师用作步军,正是同当年韦舟以水师用作步军攻取江陵一般也,必然不能得逞。” 诸葛笑峰道:“原来丞相早有准备。不过以吾之见,云出日胜海师精良,其众有三万余人,如果然袭击冀州、青州等地,恐也为祸患,不可不防之。” 领英道:“归海卫此计,不过是以其海师造势,逼令我军回师相援,以解辽东之军势也。吾观海上之图,云出日胜若犯冀州、青州,必然是渤海郡与东莱郡二地,他处沿海大多皆是荒芜草莽,城池稀少。吾已经让青州赵云峰以三千兵守东莱,让太子以冀州兵三千人守渤海,以防燕军海师来犯,吾也可不用回师相援。” 诸葛笑峰道:“丞相以三千人各守二地,可敌云出日胜三万海师乎?” 领英笑道:“如无将军领海师在此,吾断然不敢以三千人来防备伪燕三万海师。今有将军海师在,便自然可也。” 诸葛笑峰惊喜问道:“丞相有何良策,请示下于吾。” 领英道:“伪燕海师渡海奔袭千里袭击中原,其若登岸,必不敢舍弃海船深入,恐为我军所擒也,所以吾故知中原将无忧也。云出日胜能袭击者,不过渤海郡、东莱郡等数处城池,二地皆有兵马驻守。云出日胜欲要取下二地,至少需得一半军登岸。而将军可趁机率海师袭其后,云出日胜若闻将军前来,必然有所顾忌而不敢登岸。” 诸葛笑峰闻言甚喜,对领英道:“丞相之言,令吾茅塞顿开。请丞相定下计策,吾便领军依计而行。 领英道:“且先不急,待哨探回报,若云出日胜果真前往东莱、渤海二地,将军再率海师牵制其军不迟。” 次日,诸葛笑峰命海师巡视沿榆关海上,皆不见燕军海师踪迹。诸葛笑峰心中寻思,云出日胜如不在榆关海面,必然向西面冀州或者南面青州而去,于是告知领英。领英亦认为伪燕海师将犯中原,于是写下书信分别至冀州渤海郡郡守王所与青州东莱郡郡守许表二人,令其坚守二地。令骁骑校尉边班持书送达。 领英又对诸葛笑峰道:“将军且率两万海师沿海岸航行,以防备云出日胜。榆关由吾守之。” 诸葛笑峰得令,便带领张宠、甘胜、车邈三将,率二万海师,从榆关扬帆出海,顺海岸航行,前至冀州而来。领英又命展鸿率军两万驻守榆关。 边班赤乌汗血马日行千里,从榆关驰至冀州,只用二日时间,而此时云出日胜海师尚未到达渤海郡岸边。边班将领英书信交付渤海郡守王所,王所见领英书信,便奉命将渤海郡三千人马开至柳国要塞防守。 边班在冀州稍作停留,遂又上马奔向青州东莱郡而来,一日半便至,见东莱郡守许表,传达领英军令,许表亦将郡中三千人马开至东莱郡海边驻防,又申奏青州刺史赵山,请求派遣军马相助防守。赵山在临淄得知其情,遂调集临淄人马五千人,令将军孙望率领前往相助东莱郡许表防守海防,时天下已定,各地军马裁撤,青州一州不过万人兵马而已,冀州也只有万人兵马,且皆是弱旅。赵山在临淄为军准备辎重供应。 云出日胜率领海师横渡渤海,在海上航行二日半,便看见西边海岸。苏则对云出日胜道:“前方便是冀州渤海郡,将军如袭击渤海,有两处可登陆:柳国与阳信。若从柳国登岸,攻取渤海郡便容易,若从阳信登岸,袭取渤海郡将费力也。然柳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恐有贼军把守。” 云出日胜问道:“阳信可有贼军把守?” 苏则道:“阳信弹丸小城,即便有贼军把守,也必然不多。然以吾之见,不若取柳国为上。” 云出日胜又问道:“若如此,且从柳国登岸,我军有三万人,贼军主力皆在辽东,其中原各处驻军定然不多,今且先令一万军登岸攻击柳国。” 苏则道:“将军奉命率师前来袭扰中原,只是为使辽东贼军回援也。以吾之见,将军可分军为二,一部袭扰冀州渤海,一部袭扰青州东莱。贼军主力皆在辽东,今冀州、青州二地,兵马必然不多,趁贼军尚未回援之时,我军迅速登岸攻击,一万五千人足可以攻夺二郡也。待其军来援救之时,我已经尽取二郡财物辎重,又入海矣。” 云出日神闻言称善,便道:“苏将军此计甚妙,就按照苏将军之策,吾与万泰、叶双二位将军率一万五千人攻击 渤海郡,苏将军可与仇将军率一万五千人袭击青州东莱。” 仇寻道:“若诸葛岳海师前来,该当如何?” 苏则笑道:“仇将军多虑矣。诸葛岳海师不敢走深海,只能沿岸航行,而我军海师可以走深海,即便其前来,大洋之上四通八达,其又能奈我何?” 云出日胜道:“以吾料知,诸葛岳若率海师来,当走海岸,其船又不如我军战船行进迅速。待其来时,我已经登岸攻击得手矣。” 众将便遵云出日胜之令,分军为二,苏则与仇寻率领一万五千海师又从海上南下,准备袭击青州东莱郡。 云出日胜便航行至渤海郡海岸边上,寻见风平浪静之处,命万泰、叶双二将领一万海师登岸,自己领五千海师驻扎海边,等候二人消息。此处海岸为一片沙滩,岸上亦无军驻守,只有少许渔民在海上捕鱼,见伪燕海师登岸,大为震怖,皆弃船登岸而逃,万泰命军士捉住一人,令其为向导。 万泰、叶双便领一万燕军乘坐小船登岸,各取兵器在手,一齐向柳国而来。时海师皆无马,所以万泰、叶双二人亦步行带军前进。 渤海郡太守王所率兵驻守柳国,已经得知燕军登岸消息。遂将三千军在柳国相待之。王所前番接得领英军令,已经在柳国至海上道路设置许多陷坑与套索,当地居民闻知燕军欲要从此出登岸,都已经逃走。 万泰与叶双率军一路前行,向导说汉军在道路上设置有陷坑套索等,需要小心在意。万泰便命百余人为前队,在前开路,一路上果然有不少陷坑,于是填埋陷坑,又去除套索等。所以行军甚慢,一日之间方才走了不到五十里。 燕军行了将尽二日,方才到达柳国,见汉军据险而守,果然易守难攻。万泰与叶双便引军攻击,张所领三千军在柳国要塞上奋力拒战。燕军虽众,然万泰、叶双皆是海师将军,又无攻城器械,陆战非其军所长,攻击半日,柳国安然无恙,燕军军力将竭。 万泰与叶双见天色将晚,遂准备歇军,次日再攻城。忽然云出日胜派来传信军士传命,说发现诸葛岳海师已经到达冀州海岸,令二人速带领军队撤回海上。 二人领命,便带军连夜撤去,道路已经修好,不到百余里路程,一夜便至,遂登岸上船,出海而去。燕军方撤离不到两个时辰,诸葛岳海师便航行至此。 云出日胜袭扰冀州无功,退回海上,对万泰、叶双二将道:“诸葛岳既然来此,我且先在海上待之,三日之后,苏则与仇寻必然有消息,若偷袭青州得逞,吾便挥师向青州助战,如不能得手,二人必然返航与吾会师,合军再战诸葛岳,定能取胜。此番虽然偷袭无功,然而能够破汉军海师,也是大功一件也。”于是便率海师停留在渤海之上,等候苏则、仇寻二将消息。 第290章 燕军海师犯青州 “” 却说伪燕楼船将军苏则与海师将军仇寻二将率领海师一万五千人从渤海南下,侵犯青州东莱郡。航行数日,燕军船队便至青州近海。苏则对仇寻道:“我军突然从海上而来,趁夜登岸偷袭东莱,青州近海必然无所防备。仇将军骁勇善战,掖县距海边不到一百里,将军可领精卒五千人袭击之。我军于夜半登岸,趁贼军无备,天明之前便能拿下东莱。“ 仇寻道:“吾所部人马甚精,自训成以来,少有交战。前番在榆关与诸葛岳海师交手,正恨用兵意尚未足也。今番偷袭东莱,吾必然建功!“ 苏则道:“现天色将晚,待我军战船靠岸之时,天将黑定。吾素知青州东莱沿海人民稀少,贼军必然无所防备。将军先领精卒偷袭,吾领兵在后相助,必能得手。“ 二人商议已定,于是率船队向岸边靠近,航行至岸,时已经夜深,岸上果然无人。仇寻大喜,遂率五千精锐海师从东莱郡乌石口海滩登陆。苏则本东莱郡人,知东莱地理,已经画好行军地图交给仇寻,仇寻军夜里登陆东莱,虽无向导,然而按照苏则所画地图而行,竟然准确无误,半夜之间行军六十余里,果然在黎明时分,到达东莱郡治张掖县。 时青州东莱郡郡守许表,接得领英军令,以三千兵力防守掖县,在海岸日间也设有哨探游骑。许表以为燕军当先犯渤海,然后才来犯青州东莱,中原皆不知云出日胜海师厉害,所以许表万万不曾料到燕军会夜里登岸,夜间便防守松懈。仇寻五千军虽然徒步而来,路上也遇见汉军哨探,于是便擒而杀之。仇寻命军速进,待汉军发觉之时,仇寻五千人已经到达掖县近郊外。 许表闻知燕军海师前来,大惊,心中还未全信,急忙披衣起床,登上城墙看之,果然燕军五千人正蜂蛹而来。许表不禁大惊失色,立即传令军士防守城池。然而为时已经不及,汉军三千人此时大多还在睡梦之中,等待召集聚齐之时,燕军已经兵临城下,用力猛攻东门。 仇寻所部五千人皆精锐善战之士,蓄锐日久,十分精神,虽然急行军半夜,依然士气高涨。今奔至掖县,见汉军尚未设防完全,仇寻于是领军猛攻之,只用半个时辰便攻陷东门,燕军便一齐蜂蛹入城。 燕军入掖城,许表遂引军同燕军在城内交战,然而汉军皆是弱旅,仓促之间未能准备齐当,盔甲兵器不全,燕军有备而来,又皆是精锐。两军交战不数刻,汉军便溃败。许表仍然令军勿要后退,迎战燕军。其属下郡从事蒋治急忙劝阻道:“敌军势大,今城门已陷,我军难敌。太守勿要再战,请速速退出!“ 许表道:“吾奉命守东莱,今敌军偷袭,吾若不战而逃,潜龙丞相将取吾首级也。“ 蒋志道:“吾观燕军甚锐,我军老弱居多,太守若战,必将全军 覆没。掖县虽失,东莱尚有他出处城池。太守且率兵避燕军之锋锐,留得军在,仍还能复夺失陷城池,将功赎罪。潜龙丞相定不责罚太守。“ 许表不得已,遂引军马急忙从西门出,撤出掖县,奔胶东而走,三千军还剩两千余人。将士家属皆陷在城内。燕军于是便占领了掖县,城内百姓皆惊恐不安。仇寻先命人向苏则报捷,然后将掖县府库打开,将其中所储存军资粮秣等辎重,尽数掠夺,又强征城内牛马车辆,命百姓帮忙运至海边装船。 百姓畏惧其军威,遂不敢不从。燕军士卒又抢掠百姓财物,如有反抗者,便杀之。仇寻又将许表等家属都拘拿以为质。 苏则在海上闻知仇寻已经袭取掖县得手,大喜。于是便留五千海师守住乌石口海滩,便自己也率领五千人登岸,前来协助仇寻袭击东莱郡其它城池。 许表兵力薄弱,不能抵挡,二三日之间,于是当利、卢乡皆被燕军袭取,燕军大肆劫掠,官府民间所有财物辎重,被洗劫一空,都装运上海师战船。所幸苏则本是东莱郡人,不准燕军在东莱杀人,抢掠子女。所以东莱百姓尚还能存活,都逃遁山中躲藏。 青州刺史赵山闻知燕军海师袭取东莱郡,大肆劫掠,郡守许表退至胶东。赵山大怒道:“伪燕海师安敢如此!素闻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公孙霸逃遁辽东,不尊奉中原之令,今又敢派遣海师来袭扰中原青州,自取死也!山受命镇守青州,安敢坐视贼寇侵犯乎?“ 随即便下令,召集青州等诸处人马共六千人,开赴胶东。赵山令青州治中代理民政,东莱郡守许表防守不力,以至于燕军攻破掖县,赵山着令免去其太守职务,在军中戴罪立功。便带青州兵曹从事鲍勃等从临淄驰往胶东,亲自来战燕军。 赵山来至胶东,许表负罪来见,赵山问道:“许太守曾受丞相之令,严加防守东莱。今燕军突至,许太守居然毫无应备之力。以至于敌军猖獗,东莱人民,深受其祸。此皆许太守之罪也。“ 许表惶恐无地,只好叩首谢罪,称燕军海师精悍无比,人多势众。鲍勃对赵山道:“吾闻燕军海师不下万人,皆是精良之士,使君在青州不过万余弱旅,今一时方未有聚齐。如敌军来犯胶东,恐难相敌,更何况许太守不过三千兵。请使君详查,且令许太守戴罪立功。“ 赵山遂应允,便问许表燕军详细,许表一一奏闻,商议防守破敌之策。正在商议之间,忽然哨骑来传报,说燕军有大队人马正向胶东开来,已近城郊。 赵山闻报,遂令胶东城中数千兵防守城池,便登城看之,少时,只见城东七八里处,一彪军约有五千余人,队形严整,正在向胶东逼近。 不到半个时辰,五千燕军便兵临胶东城下,正是燕军仇寻所部军。 见胶东城防守甚严,仇寻便在城下列阵,准备尝试攻城。 赵山看其士卒阵势,果然训练有法,兵强将勇,不禁暗自吃惊。青州兵曹鲍勃对赵山道:“此部燕军皆是海师,虽然精良,然陆战非其所长。且全都是步兵,请使君在城上以弓弩手为掩护,容末将带领青州一千骑兵出战,踏其军阵,必能胜也。“ 赵山道:“燕军强悍,不可轻敌。然吾尚不知燕军战力究竟如何,鲍从事既然欲要出战,可带一千骑兵试战之,吾令许表等为接应。鲍从事闯阵一番便可回,无需恋战。“ 鲍勃领命,便率一千骑兵开城冲出胶东城,赵山令许表带三千人出城在后,为其接应,又在城上部署千名弓弩手,以为鲍勃掩护。 鲍勃率骑兵冲击燕军海师军阵,仇寻见之,微微冷笑,遂令军打开缺口,放鲍勃骑兵入阵,鲍勃率骑兵进入阵中,欲要冲杀燕军,然而仇寻指挥燕军不断变换阵型,以长枪大盾为防护,鲍勃所部骑兵欲战不得,冲突数番,不能催敌军一人。反而被燕军层层围困,不能冲突得出。 赵山在城上见之大惊道:“燕军战力果然厉害!今不易再战,恐我军受挫。”立即令鸣金收兵,见鲍勃冲突不出,遂令许表引军接应。许表率军杀入燕军之中,恶力奋战半个时辰,损兵熟百人,许表身负数创,方稍稍杀退燕军,鲍勃乘机率骑兵冲出围中,折损百骑。而燕军折损不到百人。 赵山见燕军厉害,遂传令坚守勿战,青州军见燕军战力精悍,皆有畏惧之意,赵山对众人道:“你等休要畏惧,燕军虽强,然孤军犯境,必然不能久持。潜龙丞相正驻军辽东,必然有所对策,吾只需紧守胶东数日便可。“于是传令严加守备。 仇寻胜了一阵,便趁势引军攻城,然赵山善于防守,部署得法,仇寻攻打了数个时辰,折损熟百人,胶东城却安然无恙。仇寻寻思兵力不足,于是派人传信,请苏则再派军前来相助攻城。 苏则得知,遂又命海上三千军登岸,据守掖县等处,只留两千人在乌石口海滩看守战船。自提五千兵前来相助攻打胶东。青州军见燕军又增兵,其势甚大,军心震怖。赵山沉着应战,奋力拒守,燕军近万兵马,攻打胶东数日,皆不能破城,士气遂衰。 却说云出日胜已经得知苏则与仇寻偷袭青州东莱郡得手,便率领海师前往青州海面而来,欲要接应相助苏则。诸葛笑峰闻知其动向,立刻便引海师速下青州东莱。 云出日胜船队行驶迅速,先于诸葛笑峰一日到达乌石口海岸,闻知苏则与仇寻正在攻打青州胶东,数日未能攻克。云出日胜心中忧虑,对诸将道:“我军虽精,然攻城陆战非我所长,今若久攻城池不下,恐有不利。“于是便传令让苏则、仇寻二将领兵退回海上。 第291章 围追堵截袭燕军 云出日胜已经到达青州东莱郡海面,传令苏则、仇寻等军撤回海上,二人得令,便将军从胶东往海上撤退。 赵山见燕军撤围,便对许表、蒋志等道:“燕军撤围,必然我军海师诸葛笑峰已经至。燕军恐后路被断也,今胶东围解。只是燕军洗劫东莱,殊为可恨。“ 蒋志道:“诸葛大将军既然至,使君可率兵追击之,两相迎合,可剿灭此寇耳。“ 赵山道:“且先不必。闻知诸葛笑峰正与燕将云出日胜对垒海上,我军海师若至此,云出日胜必然也至。闻说其人善于海战,所部皆精锐。待哨探得实,在做进取。“ 许表请道:“属下因为一时疏忽,以致燕入寇,今惶恐无地。使君如要击,末将请领兵前往,生死不避,以将功赎罪。如不能破燕军,属下甘当军法!” 赵山道:“许太守能知耻而后勇,甚为可嘉。潜龙丞相在辽东正与燕军对峙,一时不便回兵救援。以吾料知,诸葛大将军海师至此,云出日胜必然退却海上。今趁其尚未有撤退之际,吾用奇兵袭击之,纵然不能破燕军海师,也当夺回其所劫掠财物。“ 于是授计与许表、蒋志二人,令蒋志带领一千骑兵绕道至掖县道路埋伏,并在沿途袭扰燕军,迟缓其行军速度。再令许表引五千军抄近道抢在燕军之前阻击之,燕军所战,可领军退却。如此便可迟缓燕军到海上时日,只待诸葛笑峰海师一到,便可海陆两相夹击,登陆燕军海师便可剿灭也。 二人领了计策,于是便引军前往。赵山又派出哨探,探查海上军情,在胶东将剩下军马四千人预备齐当,只等哨探得报,便向燕军发起攻击。 云出日胜至乌石口海滩已经半日,见苏则、仇寻二将人马尚还在青州,心中忧虑,便传名二人丢下所抢掠财物辎重,速引军至乌石口海滩聚齐。苏则、仇寻尚还未至掖县,接得云出日胜军令,仇寻道:“财务辎重丢弃可惜,且我军精悍,何惧贼军乎?只需两日时间,便尽可将辎重运至海上。龙骧将军用兵多心耳。“苏则虽然有所担忧,但若要丢弃财物辎重,心中又不愿意。于是便传令众军,将轻便贵重之物先运走,笨重之物丢弃。 燕军正往掖县而奔,忽然一彪骑兵尾随而来,正是青州军曹从事蒋志,冲击其后军一番。仇寻正准备提军来战,蒋志又率军疾驰而去。燕军皆步卒,难以追袭骑兵,又只好继续前进。 行不数里,蒋志又率骑兵从间道而来,从侧面又来袭击燕军,苏则急忙引军来围,蒋志率军又走。仇寻对苏则道:“如贼军再敢来袭扰,可命一千弓弩手射之。“便传命全军严加提防,速速前进。 蒋志袭扰燕军两番,便引军往掖县而走,在通向乌石口海滩处歇军埋伏。掖县时被燕军占据,城内尚有二千燕军海师。 苏则与仇寻因为蒋志 袭扰,行程又缓慢了一二个时辰。天黑时分,距离掖县尚有三十里。军士劳累饥渴,于是埋锅造饭,稍作休整。此时许表五千军已经抄近道赶至,瞧见一片火光,许表得知是燕军正在造饭歇息。于是便趁夜色率五千兵突袭之,又一面放火呐喊。燕军猝不及防,又不知青州有多少人马前来,遂陷入混乱。苏则与仇寻传命休要慌乱,整军来应战时,许表已经偷袭得手,斩杀数百人,又率军退走,黑夜之中,不知去向。 燕军皆疲惫饥渴,又没吃上饭,反而被袭击。苏则道:“夜里不便在此造饭,且先行至掖县安歇。“于是引军往掖县而奔。 云出日胜已经在乌石口海滩等了一日,见苏则与仇寻二将还没到来,寻思诸葛岳海师在夜半将至,急忙令人催促,又接得苏则回报,说撤退途中遭遇青州军袭扰,军尚在掖县。请将军在海岸安心等待。明日即到。 云出日胜闻报心中忧虑,万泰道:“青州贼军不多,我军不惧也。将军何故担心?“ 云出日胜道:“诸葛岳海师虽然不及我军海师之锐,然则非等闲所比。吾所忧虑者,如诸葛岳海师到此,我军尚在陆上,恐贼军海陆两面夹击,则我军恐有失利之虞。“ 叶双道:“诸葛岳若来,将军可率海师相拒战,夜里不知虚实,诸葛岳必然不敢轻易相战。末将愿领三千精兵,登岸接应苏将军与仇将军,可在明日天亮之前,皆能撤回海上。如此便无忧也。“ 云出日胜一时也未有好法,于是只好从叶双之言,令其率三千军登岸接应,自与万泰领一万二千军在乌石口海滩戒备。 至夜半,诸葛笑峰三万海师已经航行至青州东莱郡海岸,岸上哨探传报,说燕军海师停泊在乌石口海滩,岸上尚有燕军海师在连夜向海边运送辎重,赵青州此时正驻军胶东。 诸葛笑峰闻报,便对诸将道:“数日前闻知燕军海师侵犯青州,劫掠东莱。今闻知我军海师前来,必然准备从岸上撤退。乌石口海滩距此不过数十里,夜里不便交战。吾料云出日胜必然在乌石口,以接应陆上燕军。今趁其尚未从岸上撤退,吾可可分兵堵截之。“ 张宠问道:“将军欲要堵截陆上燕军,则乌石口海滩燕军海师将如何应对?燕军劫掠东莱,赵青州驻兵胶东而不进者,正是不敌燕军也。云出日胜海师精良,不如趁夜袭击乌石口海滩,如能破云出日胜,夺其战船,则陆上燕军将不能出海,必将为我军所擒也。” 诸葛笑峰道:“云出日胜长于海战,其必然有所准备。今若夜袭,我军虽多,然海上夜战,不在军多,且情况不明,难有相胜把握。如等待明日,其岸上燕军撤至乌石口海滩与其会合,我将不能制也。” 甘胜道:“将军欲要我军海师从此登岸围堵燕军,今黑夜不便,且我军不数东莱地理,恐难有战果。” 诸葛笑峰道:“吾素闻赵 云峰乃善晓军机之士,今驻兵胶东而不前者,意在等待吾海师前来,会合击燕军也。” 王节便道:“赵青州足智多谋,善能用兵。末将以为将军之见甚善。如能分兵上岸围堵燕军,赵青州必然出兵共击,则陆上燕军可破之。如不上岸,待明日燕军尽撤至乌石口,恐战机已失去也。” 车邈闻言奋然道:“吾虽为水师将军,亦能陆战。今战机不可失,请将军下令,容末将统领五千精卒从此处登岸,围堵燕军!” 诸葛笑峰遂令车邈引五千精卒登岸往掖县而奔。然后令船队前进,距离乌石口海滩五里处靠岸停泊,以牵制乌石口燕军海师。 车邈率军登岸,行军途中就接得岸上赵山所派青州哨探传报,说赵青州已经遣青州人马七千人围堵燕军,只等诸葛笑峰大将军海师一到,便共相夹击燕军。 车邈闻报大喜,便以哨探为向导,行军两个时辰,天色渐明,于是便在大路旁埋伏。 云出日胜已经知晓诸葛笑峰海师前来,便传令将一万军列成阵势相待之。又速传令苏则与仇寻二将引军撤向海边。苏则与仇寻奔至掖县,令军造饭,草草吃过饭之后,便让仇寻先领五千军运送所劫掠得财物辎重等撤向乌石口海滩。剩余五六千军,休整至五更,便也弃掖县而撤。 赵山已经得知诸葛笑峰海师将至乌石口,得知燕军方撤至掖县,于是在黎明时刻亲率胶东三千军速往掖县开拔。 仇寻领五千军一更时分从掖县往海边撤退,军皆携带辎重,行军缓慢,三更时分,方行十余里,突然一彪军出,拦住去路,正是东莱太守许表,许表大喝道:“贼寇哪里走?且放下辎重!” 仇寻见之,勃然大怒,令一半军押送辎重先行,自领一半军来战许表,许表奋力拒战仇寻十余合,不能敌,便指挥五千军前来相战燕军。仇寻领二千余人奋力拒战,杀至四更时分,方将许表杀退。于是又引军带辎重往乌石口而来。 其前部二千人,又为蒋志所领一千骑兵袭扰,行进十分迟缓。至三更时分叶双率三千精锐到,接应得燕军辎重,便替换仇寻军运送辎重。到天明之时,仇寻合军,折损数百,距离乌石口海滩尚有三十余里。 燕军一夜行军,又被青州军所袭扰,皆疲惫不堪。已经清晨时分,旭日东升,燕军正行间,忽然前方一彪军从路旁闪现,为首将军车邈手执钢刀大喝道:“吾已经等候多时!”遂引军前来攻击。 仇寻只得引军接战,交战一个时辰,不利,又折损数百人,仇寻将败之际,叶双复又领三千军前来接应,得以战退车邈。车邈军虽退,然而在燕军不远处扎军。仇寻与叶双见燕军士卒疲惫,士气低落,恐汉军又来围击,心中畏惧,于是引军与车邈相持以自守,以待苏则兵来,叶双又令人向云出日胜求援。 第292章 乌石海面战正酣 燕将仇寻与叶双所部七八千人,准备从掖县撤往乌石口海滩,却被汉军所阻在陆上三十里处,正午时分,燕将苏则率掖县五千兵又赶至,于是三人合军,奋力冲出,向乌石口海滩而奔。苏则恐汉军追袭,于是丢下笨重大件难以搬运辎重,只带细软等而走,于是少半辎重又为汉军所得。 赵山领军从胶东速奔掖县而来,闻知燕军已经撤向乌石口,于是不顾其它,率军速向乌石口而来。 云出日胜夜里闻知汉军海师至乌石口海滩附近,遂严阵以待,然诸葛笑峰并不趁夜来袭,至天明时分,又接得叶双求援,云出日胜道:“贼军海师已经至,此时我军不宜再分兵登岸。陆上吾军一万余精兵,青州军不多,且战力甚弱,今虽然一时被阻,不足为虑也。丢弃辎重,吾军便可安然撤退也。“ 万泰道:“恐贼军有诡计,仇将军与叶将军勇而无谋,苏副将又贪图财货,恐其不弃辎重,将为贼军所乘也。将军还是宜派军登岸接应为宜。“ 云出日胜道:””如吾军再登岸,诸葛岳趁虚袭击,我军必然难于抵挡。若战船被夺,吾军将无退路也。且先观之,如要紧时刻,吾再遣军登岸相助。”于是不再派军登岸,传令苏则、仇寻、叶双等,丢下一切辎重,速速往海上撤退。 苏则等虽然抛下少半笨重辎重,尚还有数百车细软金银布帛以及军资器械等物,士卒皆负重而行,所以行军还是不快,接到云出日胜抛弃辎重军令,苏则果然不愿丢弃,对仇寻、叶双道:“我军从辽东漂洋浮海而来,费力登岸,战死近千人,方得到些许财物,岂能尽弃之?” 仇寻也道:“现已经快行军至乌石口海边,不过二十余里,两个时辰之内便可将辎重运至。贼军虽然来,我军不惧也,不可尽弃辎重。“ 叶双道:“我军若弃辎重,一个时辰便可尽撤海边。末将以为龙骧将军令我等尽弃辎重,想必是万不得已耳,二位将军还是三思为妙。” 苏则坚持不弃辎重,仇寻自持其勇,不惧汉军,叶双无奈,于是只好与二人领万余军,携带辎重而行。 却说诸葛笑峰夜晚在距离乌石口海岸停泊歇军,天明之时,接得岸上哨探回报,说燕军携带辎重,正向海边撤退,车邈已经率军与要道上埋伏。诸葛笑峰心中忖度良久,对诸将道:“燕军即将撤至海上,此破敌良机也。吾先引二燕军袭击乌石口敌船,阻其与岸上军会合,为赵青州军赢得破敌时间。” 于是便命王节引五千海师为救应,嘱咐其观战事情况而进退,如海上战事不利,便可助战,反之则登岸助青州军围击陆上燕军。王节得令,便领海师在海岸边驻扎。诸葛笑峰与张宠、甘胜二将,领海师两万人,百船共进,千帆齐发,乘风破浪,浩浩荡荡只扑乌石口海滩而来。 云出 日胜正在乌石口海滩戒备,刚传令苏则等丢下辎重速速撤离东莱,忽然接到海上哨探,说北边海岸汉军船队正杨帆向乌石口而来,云出日胜急忙登船望之,果然见日光之下,北边海面船帆如云,渐渐向燕军靠拢而来。 云出日胜见之心中甚惊,然尚不畏惧。随即命万泰引二千军守住乌石口海滩,自率万人海师百余船在海面列阵,以待诸葛笑峰。 不多时,两军靠近,诸葛笑峰观燕军海师不及汉军之众,命张宠王节各率五千海师先从左右两翼击之,自引中军一万人从正面进攻。 云出日胜沉着应战,将一万海师在海上列成园阵,团团相护卫,外围皆以强弓硬弩为护卫,布阵有法,甚得防守之势。张宠、甘胜二将虽然从左右攻击,然皆不能破其阵。诸葛笑峰从正面攻击,又被云出日胜弩箭射住,不能靠近。 两军在海上交手数个回合,已经日上三杆。云出日胜用一万海师在海上列阵守御,虽然处于劣势,却居然敌住了诸葛笑峰两万海师围攻。诸葛笑峰攻击数番皆无功而退,叹道:“此人真善于海战之将才也。” 甘胜见攻击数番,不能破云出日胜船阵,便乘小舟上诸葛笑峰帅船,对诸葛笑峰献计道:“彼军只有我军之半,将军可用艨艟舟舰击其军阵,再领中军大船在后强行冲撞,末将与王将军率两翼侧击之,则云出日胜船阵必破,将葬身乌石口亦。” 诸葛笑峰闻言斥甘胜道:“两军相战,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岂能以杀戮为要?今你计固然能歼灭燕军海师于此,然恐吾军也当折损大半。此非良策,为将者所不为也。” 甘胜羞愧无言,诸葛笑峰遂对诸将道:“云出日胜海师良材,不可轻易攻破其船阵也,其船阵不破,我军便难以进至夺取乌石口海滩。若陆上燕军到来,登船合军,便可以冲破我军之围逃遁海上而去。今我军占据优势,且在海上外围与云出日胜相持。且令王节领军登岸,相助赵青州击贼。” 王节得令,于是引五千军登岸,迅速向乌石口海岸上开拔,以便在此围截燕军。 时已经正午,燕军一万余人已经行至海边十余里处,而王节五千军已经登岸在道路上设伏。车邈所部军和东莱太守许表所部人马也尾随燕军而行,青州刺史赵山已经领兵过掖县,闻知燕军已经陷入汉军海陆二师围中,于是传令许表、蒋志二人,立即领军攻击燕军。 许表遂领军速行,追上燕军后军,便袭击之,燕将叶双引军断后,便让苏则与仇寻领军速行,自己来战许表。车邈闻风而动,便也引五千人追上燕军助战,叶双不敌二人,引军且战且退。蒋志又引千人骑兵不时袭扰燕军,燕军需得提防汉军袭扰,不得不放慢行军速度。许表与车邈领军紧紧跟随。 又行不五六里,叶双三千人已经折兵近 千。忽然路口鼓声震天,一彪军从大路旁闪出,据住燕军去路,为首大将正是将军王节,王节执刀大喝道:“辽东海贼,安敢劫掠中原青州乎?如服罪,可尽交出所劫财物,卸甲而降,吾尚可饶你等不死!” 仇寻见之大怒道:“你有何能?安敢口出狂言!看吾来取尔狗头!”于是轮刀引军冲来,王节今军应击,自己舞刀来战仇寻,仇寻奋力砍杀,只五合,便杀败了王节。 许表、车邈见前军又在交战,车邈料之定是汉军海师,于是便与许表引军急击燕军,苏则遂又引五千军敌住。 两军交战良久,难解难分,不分胜负。燕军虽然精悍,然此时士气不再。被汉军首尾夹击,苏则又不愿意丢弃辎重,便对仇寻与叶双道:“我军虽然被围,然不惧贼军也。且歇息片刻,已经快至乌石口海滩,龙骧将军必然派军来接应。”于是便与汉军形成相持之势。 云出日胜正在海上与诸葛笑峰相持,一时并不能抽出兵力登岸救应。此时已经时近午后,赵山率军已经追至,见两军对持,燕军不能过路,汉军亦不能逼近。赵山寻思已经距离乌石口海滩不过数里之远,若云出日胜海师前来,必将接应燕军逃脱。于是便下令一齐攻击燕军,燕军见汉军来攻,便列阵自守。仇寻、叶双二人皆悍勇之将,苏则又能指挥,虽然占据劣势,然仍能以万余兵力拒战汉军海陆近二万人攻击而不败。 赵山见燕军士卒精良,战力甚强,硬攻恐汉军伤亡过大。于是便指挥汉军将其围在核心,休要让其走脱,待其士气衰竭之时,再引军围歼之。 云出日胜在海上拒战诸葛笑峰,见已经时至午后,苏则等还不到乌石口海滩,又隐约闻得岸上厮杀之声,举目望西边海岸,见岸上五六里出杀死升腾。云出日胜心中忧虑,便命士卒上岸哨探,得报说燕军正与汉军交战,被围一时不能冲出。云出日胜闻报惊讶道:“据哨探消息,青州不过万余弱旅,怎生能围困我万人精锐?今诸葛岳海师只有二万人之数,还有一万人必然登岸相助青州贼军围困我军也。今事已急,吾不得不救之。” 于是便命万泰速领三千海师登岸前往接应,自己率九千人,仍能控制乌石口海滩。万泰急忙引军登岸,前来接应苏则等。诸葛笑峰发展乌石口海滩燕军动向,便知岸上燕军有急。遂带张宠甘胜等引军率船出击云出日胜。云出日胜以数千弓弩手为前阵,排成左右呼应之阵势,力敌诸葛笑峰海师,加之燕军海师占据有利海面,诸葛笑峰冲突两次,仍然难以冲散云出日胜船阵。 诸葛笑峰道:“云出日胜死命拒海滩,是为接应岸上燕军也。今不可让其逃脱,可急再攻之。”于是又重组船阵,再度前来冲突燕军海师船阵。云出日胜据住海滩要点,仍然死命防守,以强弓硬弩轮番射之。海面波翻浪涌,战况十分激烈。 第293章 二帅联手败燕师 “”汉军海师与云出日胜在乌石口海面激战,战况激烈。诸葛笑峰率海师将乌石口海滩围定,命张宠、甘胜二将轮番进攻。云出日胜仍据住海滩死命拒战。战至黄昏时分,燕军海师折损数千人,船只被击沉十余艘。诸葛笑峰又引船队来围攻云出日胜,燕军寡不敌众,处境甚危。 燕军海师偏将于松见形势不利,遂对云出日胜道:“将军为接应苏副将与仇将军,陷于贼军围中,今苏副将等久不至,致使将军不能出海。将军不如率部冲出贼围,退至海上,以作进退。今如死守乌石口海滩,恐被贼军海师所歼也。” 云出日胜道:“我军虽战局不利,然激战半日,诸葛岳海师军力将竭,且将天晚,其必然放松攻势,我军尚还可接应得苏副将等。如此时弃守乌石口海滩,吾虽然能够率军出围,然我岸上两万军失去接应,势必陷入全军覆没之境。”于是仍令军拒守。 于松又道:“贼众我寡,恐难守之。将军若有不测,则大燕海师将失去首领亦。请将军三思!” 云出日胜拔剑在手厉声道:“吾意已决!坚守乌石口海滩,以待苏副将等前来。如有再言弃守突围扰乱军心者,必斩之!” 张宠与甘胜又引战船前来攻击,云出日胜九千海师,现还剩五六千人,军力疲惫,士卒多带上,见汉军来攻击,都各自有惧色。云出日胜遂登船执剑高呼道:“今日勇者生,懦者死也!且遂吾前来应战敌军!” 于松见之,又上前劝云出日胜道:“贼军势大,将军不可意气,且退避之。” 云出日胜道:“如不击退贼军攻势,恐其以为我军战力将竭,若其再大举围攻,乌石口海滩必然不能守。于偏将可随吾领兵向前!” 于松道:“将军不宜与贼军接战,且先退避,寻机再冲出围中。今事已急,乌石口不可守也,将军且听末将之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云出日胜闻言大怒,道:“紧急之际,存亡之时,你安敢乱吾军心!”随即手起剑落,亲斩于松于帅船前。 燕军见之皆惊,云出日胜遂在帅船上提剑高呼,率五千余众径直来应战汉军海师,燕军见势急,皆奋死相战。 张宠见燕军发起反冲锋,其势甚猛。于是便命令船阵且改变航向散开,以避燕军冲锋。甘胜却不惧,引数千海师来迎战。两军相遇,云出日胜指挥燕军用大船上巨木撞甘胜船阵,竟然撞沉汉军战船数艘,甘胜勃然大怒,命军攻击,云出日胜又指挥船上弓弩手,一齐向甘胜船阵放箭,甘胜躲避不及,被燕军流失射中前额,倒在船上。云出日胜见之,遂令军攻击,于是甘胜军被击败。诸葛笑峰已经率船阵赶至,云出日胜便又令船队撤回乌石口海滩。 甘胜被云出日胜击败,折损千余人,被撞沉大小海船五艘。诸葛笑峰观燕军皆誓死相战 ,又见甘胜被箭所伤,于是对诸将道:“燕军已经在我围中,若急攻之,其必奋力死战。现已天黑,我军久战疲惫,且先暂停攻击,稍作休整再行进击。”于是便将战船在乌石口海滩外围列阵相持。 再说岸上燕军一万余人被汉军海陆两军近二万人围攻,冲突不出,叶双对苏则道:“贼军势大,我军若要破围冲出,需得弃下辎重。若天黑之前不能到达海上,恐龙骧将军有不测,还请苏副将速拿主意。” 苏则见此势,当破围撤退乌石口海滩为上,又寻思叶双之言再理,遂无奈下令,丢弃所有抢掠财物辎重,轻装破围。汉军见之,便举兵来围。车邈与王节二军死命挡住去路,燕军不能冲出,便寻他路绕道而走,赵山令许表引六千军又据住去路。燕军还是不能过,仇寻见赵山所部后军阵势甚弱,遂又回战赵山后军,赵山领军后退,仇寻追了数里,又被苏则传令退回。 叶双对苏则道:“可集中兵力,击正路贼军,死命冲出。”苏则于是又率军来战王节与车邈,又两相混战,十分激烈。燕军正在鏖战之间,忽然见车邈所部人马惊乱,叶双见之,便对苏则道:“必然是我军海师前来接应,将军可令军急攻之!” 苏则大喜,于是令军奋力冲杀。来军正是燕将万泰所部三千精卒,冲入车邈军阵之中,如狼似虎,一阵冲杀,车邈正与燕军拒战,未能全力防备,遂被万泰冲乱,这边苏则又带领燕军冲杀而来,车邈、王节见燕军甚猛,一时抵挡不住,遂被冲破拦截,燕军夺路而去。 万泰迎见苏则等人,大呼道:“龙骧将军正在海上同诸葛岳海师相战,苏副将可速速领兵至乌石口海滩!”于是两相合军,奋力杀退汉军,一齐向乌石口海滩而来。 赵山见之,遂令许表、蒋志等人率军追击,张宠与车邈见过赵山,于是也领军赶向乌石口而来。 燕军丢弃辎重,便行军甚快,不一时就到了乌石口海滩,此时天色黄昏,云出日胜已经激战诸葛笑峰半日,折损海师三千余人,但乌石口海滩仍在云出日胜手中,正激战方歇。苏则等已经领兵来到,云出日胜立即接应,命其速速登船。 诸葛笑峰在海上远远望见岸边出现许多燕军,已经知晓燕军已经撤至岸边,将要登船。于是立即对张宠道:“燕军海师若尽行登船,云出日胜将军力复振。可趁其登船之时,我军急攻之。”于是与张宠又率万余海师前来进攻。云出日胜见状,命令其部下五千还能战之军道:“抵住诸葛岳两刻,我军便可全能登船。”于是其部下五千人又奋力拒战汉军海师。汉军攻势甚急,两刻功夫,燕军又折损数船千余人。 然而此时苏则仇寻等已经率军登船完毕,燕军海师上船入海,得以脱离险境,便又奋勇,一齐来战诸葛笑峰。此时燕军海师近两万人,人数之众超过诸葛笑峰军。于是两军又交战,岸上赵山已经领军赶至,青州军 无船,只能在岸上以箭射之。王节车邈之军船只停泊在乌石口北面数里海岸,也不能入海,于是二人便引军速速往北边海岸而走,欲要登船来围剿燕军。 又激战一刻,燕军海师已经冲破汉军船阵围中一角。云出日胜以仇寻、万泰二将率五千海师护卫两翼,自领中军,让燕军船队陆续依次而退。 诸葛笑峰再率军击之,时天色已晚,汉军海师疲惫,虽然创燕军海师,然云出日胜仍然以劣势兵力率海师出围逃走深海,苏则等虽然丢弃辎重,但前番抢掠得许多财物等千余车,已经装船,仍被云出日胜带走,汉军未能截获。 王节与车邈已经率军驾船至乌石口海滩,云出日胜已经逃走。车邈对诸葛笑峰道:“云出日胜败逃,将军可追击也。” 诸葛笑峰道:“云出日胜遂败,但其海师实力尚在,其军能走深海,我军不能及,今不可追击。”于是传令全军在乌石口驻扎歇军。打扫战场,计点军士,激战半日,汉军海师折损近两千人,战船损失十余艘。 诸葛笑峰扎住船队,便登岸与青州刺史赵山相见。 赵山令军打扫战场,收回燕军所抢掠辎重,皆运回掖县。赵山驻乌石口海岸,与诸葛笑峰相见,二人寒暄礼毕,赵山先谢诸葛笑峰道:“今番多亏征南大将军海师前来,得以驱逐燕贼,缴回辎重。只恨在下用兵不及,未能与将军在此剿灭燕军海师。” 诸葛笑峰道:“燕将云出日胜海战奇才,极能用兵,若单凭吾一军之力,尚不能胜之。云出日胜其率部不过万人,与吾军二万人在海上相战半日而不尽败,并能拒守乌石口,足见其人非等闲可比。今虽然未能剿灭云出日胜,然借助使君岸上青州军马之力,得以创破云出日胜,使其损海师近万人,也当为一大功也。此战之后,云出日胜必然不敢再来侵犯青州,使君可无忧也。” 赵山闻言不禁叹道:“云出日胜悍勇如此哉!足以让诸葛大将军佩服。”又对诸葛笑峰道:“今燕军海师已经逃遁海上,将军可在此歇军几日,探明其动向,再做进退。如何?” 诸葛笑峰道:“使君之言甚善。只是吾军海师此战,亦有折损。随船军粮辎重,只够五日用度。丞相大军驻扎辽东,陆上运粮甚为不易。若得海师船只运粮,便大为轻松。若使君能借丞相军粮十万斛,吾以海师船只运至辽东,则可以为丞相省力也。” 赵山道:“汉朝天下,九州为一,何分彼此?将军为丞相分忧,吾岂能落后?”于是便写下文书,令人交付青州长史,速拨青州军粮十万斛,运至乌石口海滩交齐,相助丞相用兵辽东。诸葛笑峰大喜,十分感谢赵山,在海上驻扎三日,探知云出日胜已经率军逃回辽东。便与赵山告别,留两千军数十辎重船在乌石口海边装船运粮。便率诸将扬帆北航,沿海岸向榆关而来,赵山亦率兵回临淄。 第294章 十万雄兵指且虑 云出日胜率三万海师,从辽东南下侵犯袭扰青州,为汉军海师和青州兵马联合围剿,燕军海师遭遇败绩,折损九千余人,损失大小战船数十艘。仓惶从乌石口海滩撤回海上,连夜退回辽东。 云出日胜见折损甚大,心中惶恐,对诸将道:“此次南下,并未让辽东汉军回师,我军反而折损不小。陛下如欲见责,如何分解?” 苏则道:“两军交战,折损皆正常。我军虽有九千人阵亡,然亦杀敌相当,且又缴获财物辎重甚多,此番南征并非无功,将军不为败也。” 万泰亦道:“我军此战虽有损折,然实力仍在。将军即可将战报上报丞相与陛下,就如苏副将之言,陛下必然不会责罚将军。” 云出日胜只好从二人之言,先将海师驻扎在辽东属国海面,将所抢掠得千余车财物辎重,大半进献给燕朝,又送与归海卫以及燕朝群臣三十余车。自留百余车分赏众军。然后具表奏闻公孙霸,言海师袭取青州东莱郡,与汉军相战,斩杀汉军近两万余人,又夺取汉军辎重千余车,因汉军势大,海上遇到风浪,固自身也损折九千人,三十余艘战船沉没。臣未能让辽东贼军回师,却使海师受创,请陛下赐罪。 其实燕军此番只对汉军造成四五千人伤亡,却夸大成近两万人。盖因苏则等燕将为遮饰此战之过,公孙霸难以核查,云出日胜亦恐公孙霸见责,无奈只好虚报战况。 公孙霸在辽阳坐镇,领英也驻军辽西暂停进攻。公孙霸闻知云出日胜海师返回辽东,遂遣人前往问候,云出日胜于是将表章与财物辎重等交付使者,使者便押运运至辽阳。将云出日胜表章上报公孙霸,公孙霸览表,见破敌近两万,缴获辎重甚巨,不禁拍案大喜道:“云出将军果然不负朕望,此番南下,战果如此巨大!”又读表章,见说燕军海师折损九千人,海船损失三十余艘,公孙霸脸色由晴转阴,不悦道:“朕组建海师,花费巨资,耗费气力甚大,今番南下,竟然折损如此之大!海师南下,又未有牵制潜龙贼军回援,却损兵三分之一,如此相战,朕海师能抵抗贼军几何?今不可不以军法治之。”遂欲要下诏,问责云出日胜。 燕朝群臣皆收了云出日胜与苏则等贿赂,于是皆替海师说话。见此情况,御史大夫吴江便出奏道:“禀陛下,龙骧将军等虽然折损海师,然杀敌两倍,挫动中原之威,今又缴获甚重,可以将功补过也。” 公孙鹄与云出日胜交好,今又受其贿赂,见此遂奏道:“云出日胜虽然损兵,然海师实力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海师可再行招募,而陛下若治龙骧将军折兵之罪,恐无人能为陛下领海师也。” 公孙霸闻言又回转念头,便问司空闻人亮道:“功过不相抵,朕若不责罚,恐难以服三军之心。以爱卿所见,朕该责罚龙骧将军否?” 闻人亮出奏道:“陛下还欲倚仗海师抵御贼军, 臣以为治罪则不利于海师,不治罪则难以尽服军心。两相为难,陛下可问丞相之意再做决断。” 于是公孙霸派人问归海卫之意,归海卫亦有心袒护云出日胜,于是回书公孙霸道:“陛下方欲用海师,今只是小有损折,海师实力尚在,陛下不宜问责。如抚慰之,则海师当更为用命效力也。” 公孙霸接得归海卫回书,遂不问责云出日胜,反而下诏抚慰。令云出日胜将阵亡将士名单造册申奏,以加抚恤。 云出日胜接诏领命谢恩,道:“臣当为陛下效命疆场,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遂传令众军,整饬军纪,以后需要严奉军令,如犯令者,不论何人,都将军法从事。苏则、仇寻等诸将皆唯诺应允。云出日胜又上书公孙霸,请再召海师,公孙霸诏准,命其专权行事。于是云出日胜歇军辽东属国海面,修补建造战船,又在辽东招募海师,以补足三万人之数。 领英在榆关,得知诸葛笑峰与赵山联手败云出日胜海师,使其损兵近万人。领英喜道:“我军得胜,燕军海师挫锐,云出日胜再不敢南犯亦!中原等处皆可安宁。” 数日后,诸葛笑峰率海师到达榆关海面,遂在此停泊扎军。上岸来见领英,备言前事。领英嘉之道:“将军此次挫云出日胜兵威,使其不敢再从海上南犯。我军再无后顾之忧,此功不可谓不大。”遂置酒设宴款待诸葛笑峰等诸将。 席间,诸葛笑峰对领英道:“燕军海师虽然折兵退回辽东,但实力仍在。云出日胜海战将才,此番若非赵青州陆上军马相助,吾断然难破云出日胜。此番燕军海师败绩,非云出日胜作战不力之故,因其部将登岸抢掠财物,为青州军所阻击,其不得已为接应而逗留乌石口海滩,陷入我军之围,然其仍能大部破围撤出。以吾所料,云出日胜退回辽东之后,还将招募海师,待准备齐当,再度提兵与我军相战。丞相可趁其海师尚未整饬之时,挥军与燕军主力决战。若迁延时日,燕军海师又得以恢复,则应付其军又将费力。” 领英道:“将军之言甚善,吾正有此意。今已经快至盛夏时节,只是从冀州转运军粮辎重甚为费时,需得半月。待军粮运至,便可以进军。如此时进军,恐军粮一时不能至,将徒劳无功。” 诸葛笑峰道:“丞相不必为此忧虑,吾从青州率海师返回榆关之时,已经留下二千海师,又替丞相向赵青州借得军粮十万斛,帮丞相从海上运粮,三五日便可至。丞相即便即刻用兵,也能供应得上。” 领英闻言不禁大喜道:“将军以海师运粮,省却吾许多功夫。既然如此,且先记下青州此次援粮之功,待平定辽东之后,再相奉还。将军此番从海上运粮相济我军,亦是大功一件。” 诸葛笑峰道:“平定辽东,国家今年大事。早一日平定,大汉便可早一日安定。吾与丞相皆汉朝臣子,共事陛下,何分彼此?” 于是领英便于诸葛笑峰商定,待军粮运至榆关,便可先从陆上进军。诸葛笑峰领海师休整数日,待军资粮秣补齐,探知燕军海师动向,便也从榆关向辽东属国海面进军。 数日后,汉军海师粮船从海上运粮到榆关,共十万斛,足可供应十万大军一月用度。领英见军粮运到,大喜,便传令驻扎辽西各处军马,准备待命,进围且虑,以同燕军且虑主力决战。 领英遂从榆关至辽西前线指挥汉军,临行之际,对诸葛笑峰问道:“燕军负隅顽抗,不可不决战以定之。且虑燕军尚有十万之众,我军虽有胜算,然此战恐怕激烈。吾其它皆不忧虑,所忧虑者,云出日胜海师也,如其登陆相援,恐我军更加费力。将军此番只需为吾牵制云出日胜海师,使其务必不得登岸相援。如此,吾只需击破且虑燕军主力,兵围辽阳,则其海师将无能为也。辽阳一破,燕军海师随之垂手可破也。则三月之内,辽东将平定。” 诸葛笑峰道:“请丞相放心,就将云出日胜交付于吾。今番吾军得胜,已经不惧燕军海师。丞相只需专心陆上,海上之事,由吾挡之。如放燕军海师一卒至且虑,吾愿领军法!” 领英闻言嘉之道:“大汉海师有将军如此,此番我军定能在三月之内平定辽东。陛下洪福,天下将全安定也。”于是便于诸葛笑峰告别,留军五千驻守榆关,便与左超率军北上,往且虑开拔。沿途传名驻守肥如骠骑大将军幽州刺史王纵横以及辽西郡各处军马,皆向且虑开拔。 纵横接到军令,遂命麾下幽州军马共八万余人各自从辽西驻地出发,兵指且虑。领英与左超聚齐展鸿、卢飞等部三万余人,从南边进军且虑而来。 归海卫领燕军五万余人驻守且虑,辽阳城尚有燕军三万人,其它各处要隘数万人。闻知汉军大举前来,归海卫与众将商议道:“且虑乃辽阳西面屏障,且虑若失,辽阳将危,今断然不可弃守。然潜龙与王腾亲自提十余万军前来,我军恐非其敌。今吾意扼守且虑,再请陛下发兵相援之,且虑易守难攻,只需坚守月余,贼军粮尽,士气衰退,必然退去,如此辽阳便可守也。” 公孙英道:“丞相之见甚善。然贼军十余万前来,欲要鲸吞且虑,我军毕竟处于劣势,不可久持。以末将之见,贼军远来,我则以逸待劳,待其到来之时列阵未稳之际,可先出精兵击之,如能破其一二万军,贼军必然胆寒,我再趁势击之,定能大获全胜也。” 归海卫闻言道:“贼军有备而来,大将军不可轻敌。潜龙用兵谨慎,其人得失计毫厘,必不会令军折损过多。以吾观之,潜龙此番是欲要与吾军主力决战,吾却深沟高垒坚壁不战,彼求战不得,军粮又不济,不到一月便必然退去。”遂不用公孙英之言,传令各处燕军皆前来相助守且虑,又上书公孙霸,言汉军势大,请其将辽阳城三万军也抽调前来且虑助战防守。 第295章 骠骑将军出奇兵 昌武三年夏五月下旬,汉相徐领英统帅十余万汉军,从辽西郡挥师进围且虑城,兵分数路。 且虑为辽西郡治所,地处辽西西北角,与辽东玄菟郡辽阳城仅二百里之遥。汉军已经占据辽西郡大部,唯有且虑等要地未有攻取。伪燕在且虑布有重兵防守,丞相归海卫亲自挂帅镇守且虑。 汉骠骑大将军王腾率汉军主力从肥如北进,二日之内,八万大军便开拔至辽西交黎,渡渝水,距离且虑不过百里。 领英率汉军四万人,从榆关向东北方向而进,行军五日,亦到达辽西郡宾徒。领英因为忧虑燕军海师在辽东属国海面,于是驻军宾徒,令人探察诸葛笑峰海师消息。又传令纵横,可率军进围且虑。 纵横遂提大军进围且虑,归海卫闻知汉军前来,便在且虑城布置防守,传令城内数万燕军,深沟高垒,坚壁不战,欲要使汉军粮尽自退。归海卫善得守城之法,此前已经在且虑城外修筑三道壕沟,三道鹿角等防御工事。又在城下驻有营垒,营垒之内皆部署强弓硬弩。五万燕军防守且虑,且后面还有辽阳三万燕军精锐,以及他处军马,与且虑城形成呼应之势,正是固若金汤。纵横提兵进至且虑城郊,见且虑城防守甚严,叹道:“吾征战三十余年,此番防守阵势,尚是首次见也。”便先不攻击,将八万大军三面围之,等候领英前来,再行进军。 领英在徒宾驻军二日,接得诸葛笑峰回信,言其已经领海师至辽东属国海面,尽占据海岸要地,足以遏制燕军海师。云出日胜海师若想从此登岸相援,必不能越过汉军海师防线,请丞相放心用兵。 领英闻报大喜,于是提军速向且虑开拔,二日之间便将四万大军开至,与纵横军会师,汉军军势大盛,扎营千余座。燕军见之皆震惧,归海卫为安定军心,遂带诸将亲自登城视察,看汉军营垒层层叠叠,犹如蜂巢之状,诸将皆心中畏惧,归海卫却毫不慌乱,以手指汉军大营,与众将谈笑风生,对诸将道:“贼军虽众,扎营城下,围我且虑数重,你等见之皆心中惊惧,是否?” 诸将见归海卫如此相问,只得吐露实情道:“末将等虽非贪生惧死之辈,然见贼军如此阵势,不由得不惊也。请问丞相为何不惊之?” 归海卫笑道:“昔日萧王在昆阳之时,王莽大军四十余万围困昆阳数十重,然萧王竟然以数千敢死士破之。由此而见,大战胜负,不在军马之众,当在指挥调度也。今贼军虽众,却不如昆阳之时莽军围城数十重之势,我军虽少,却比萧王当时昆阳之形势强数倍。且吾已经坚固城防,只需坚壁不战,便能克敌制胜也,吾所以不惧之。” 燕将盖班道:“丞相足智多谋,善于防守。且虑城防守严密,且陛下还将派遣军马前来支援。吾曾闻兵法,攻防五倍兵力以上方才可攻坚,今贼军虽众,不过十余万,我军虽然少于贼军,然亦有五六 万之众,后续还有援军,彼军若要攻拔且虑,需得三十万军马不可。今贼军不过十余万,焉能攻坚乎?” 燕大将军公孙英又道:“虽然如此,但吾闻贼军潜龙善能用兵,若其率军硬攻,且虑果真能安然无恙乎?” 归海卫道:“潜龙用兵素来谨慎,其见吾深沟高垒,坚壁不战,必然不会轻易攻坚,以免折损军马也。” 公孙英道:“潜龙提大军至此,若不攻城,其欲何为?丞相言潜龙不会轻易攻城,吾未能全信之。” 归海卫道:“潜龙此番用兵之意,不过是欲要与我军主力决战,击破我主力之后,再一鼓而下辽阳。然此计能瞒过等闲之辈,却不能瞒过吾也。吾料其虽大张声势,然不再硬夺强攻,而在巧取也。” 公孙英等众将闻言尚不信,盖班便问归海卫道:“丞相主持守城,末将等便能安心。潜龙有何巧取之谋,愿丞相示下。” 归海卫沉吟道:“其谋吾一时尚未料知。不过诸君尽可放心,只需坚壁不战,潜龙必然不会轻易攻坚。” 归海卫于是在城上传谕众军,并赐酒食金帛,道:“贼军虽众,然不敢轻易攻城也。尔等安心值守,只需一月,贼军必退。便是尔等之功,陛下都有赏赐。”燕军得了好处,又见城防严整,就只需坚守一月便可领赏赐,于是众心安定,齐心踊跃守城。 领英与纵横集合十二万大军围困且虑城三重,只有城东未围。领英视察军营,观看燕军防守状况,不禁心中暗自赞叹道:“归海卫通晓军事,此防守之法,当与闻人策当不相上下也。” 领英见且虑防守严整,如欲攻坚,需得重型攻城器械,然今远征辽东,军中重型攻城器械甚少,且燕军深沟高垒,坚壁不战,如若强行攻坚,折损必然甚巨。领英视察完毕,遂回帐中,请纵横前来商议。 纵横前来中军帅帐,互相问候毕,领英问纵横道:“吾刚观看燕军防守,见归海卫果然甚得守城之法。我大军现皆屯驻在此,利在速战,不宜久作滞留。王骠骑以为该如何用兵为宜?” 纵横道:“吾征战三十余年,今见且虑城防守之势,前所未见也。归海卫此人,不善攻,然的确善守。不瞒丞相,我军虽有十二万之众,人马二倍于敌军。然若硬攻且虑,吾尚无把握胜算也。以吾之见,且虑城坚固难拔,丞相不如突出一支奇兵袭其辽阳,方可破其防守也。” 领英闻言矍然而起道:“王骠骑之策正合吾意。吾意是以大军主力围困且虑,牵制归海卫主力,然后遣精骑绕道袭击辽阳。然辽东形势错杂,北又有乌桓等诸夷,转战道途甚为艰难,用兵胜败难料。我若遣奇兵绕道袭取,实为用兵犯险,如一旦受挫,将折却我军锐气,导致此番征伐辽东无功也。” 纵横大笑道:“人言丞相谨慎,今果如其言。丞相不必多虑,吾愿亲自领精骑二万人 从北面突袭辽阳,丞相只需在此牵制归海卫,使其不能东顾,吾当为丞相取下辽阳城!” 领英闻言惊道:“王骠骑乃我军统帅大将,岂能亲自领军犯险?此议断然不可,吾宁愿不要辽阳,也不令将军亲身犯险也,即便要突袭辽阳,也当用他将。” 纵横奋然道:“丞相为何忧虑吾乎?平定辽东,乃国家当前紧要大事,如不犯险,岂能建功乎?且吾夫妇二人与公孙霸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正好亲往,早日恢复辽东,早定天下,丞相也能早日班师。吾夫妇二人也得以报国仇家恨也。” 领英闻言沉吟,纵横又道:“吾知丞相心中之顾虑,若突袭辽阳,燕军必然全力护卫,乌桓等辽东诸夷其情难料,恐突袭辽阳我军将有不测。然今不用此计,且虑城又将难以攻拔。丞相无需忧虑,吾早年平定辽东扶余,深知此地诸夷之情,辽东诸夷者,畏服汉朝声威,今不过是被公孙霸以利所胁迫也。且吾在辽东诸夷中甚有威望,其必然不敢与吾为难。丞相若派他将前往,未有如吾合适也。” 领英闻言,寻思纵横威名响震北方,历来为燕军所忌惮。今如用纵横率兵突袭辽阳,亦是上策也。纵横又在辽东胡人中威名赫赫,军中无人能胜过纵横声望。心中渐渐转意,遂问纵横道:“王骠骑今行此计,必然早有预谋,才得以胸有成竹。吾便准之。只是吾有一军令送将军,辽阳城吾可以不要,然将军需得全身而归,如将军敢领此命,吾便让将军领兵突袭。” 纵横道:“请丞相放心,定当遵从丞相军令。吾征战半生,须发斑白,今只愿平定伪燕,为大汉收取辽东之后,便可卸甲矣。”遂与领英商定军机。领英率汉军主力围困且虑,牵制燕军主力。纵横率北泽、麻准二将领幽州精良铁骑两万,绕道北方乌桓境内,从乌桓南下突袭辽阳城。领英尚担心纵横,又令卢飞与展鸿率万骑前往境上驻扎,以相接应之。 纵横遂整军马,准备北上绕道乌桓突袭。赵如霜进账见纵横道:“夫君今日亲自领军突袭辽阳城,为何不令妾领军同往?公孙霸乃夫君与妾仇人,妾恨不能将其亲手刃之。妾愿随夫君一同前往。” 纵横目视赵如霜,见其随自己征战四方,面带风霜之色,青丝中有白发显现。纵横心中怜爱之情不禁油然而生,遂近前抚其发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卿已生白发,为夫愧对卿多矣。公孙霸之仇,为夫早晚将报之。征战四方,乃男儿丈夫之事,今番绕道乌桓,道路艰险,困难重重。吾在辽东虽有威名,然尚难测战事吉凶。你今番且留在且虑,相助丞相用兵罢,同样是大功。” 赵如霜奋然道:“妾身虽为女子,然征战从不落后。今番非得去,如夫君不许,吾便将夫君尚难测战事吉凶之言告知丞相,让丞相也不许令夫君前去。”纵横无奈,遂只得同意赵如霜也前去。 第296章 借道乌桓袭辽阳 领英提十万汉军围住且虑,虚立旗帜,佯作攻城之状,以迷惑且虑燕军,却暗中调动军中精骑二万骑,纵横亲自率领,携带五日干粮,夜半从后军中出,向北驰入乌桓境内,领英随即又遣将军展鸿、卢飞二人再率万骑为纵横救应。准备绕道突袭辽阳城。 纵横已经率兵而去,领英遂对诸将道:“王骠骑深入敌后袭取辽阳城。恐燕军回师护卫辽阳,王骠骑军将陷于敌围之中。吾驻且虑之军务必牵制且虑燕军主力,使其不能东顾。今且紧围且虑,如城内燕军有所动向,便立即可追袭出击。”于是将且虑城三面紧围之。且虑东门尚在燕军手中,为运输辎重要道,领英命军严密监视之。 归海卫与燕朝诸将扼守且虑城,见汉军已经围城五日,却并不攻城。诸将见果如归海卫前番所言,于是心皆信服归海卫之先见。归海卫每天命人在城上哨探汉军围城之状,如其军阵列有所调动,便速来报知。 如此五六日,汉军各营阵列并无动向,归海卫闻知,不禁心下狐疑。寻思潜龙提大军前来围城,见城池坚固便只围不攻,必然用其他计策攻城。然一连五六日,汉军大营并无调动变化,归海卫不知领英之意,于是便亲自登城察看,见汉军阵营并无变化。归海卫问诸将道:“贼军阵营果真毫无变动乎?” 盖班对归海卫道:“吾见汉军初来列阵之时,以骑兵在前,现又将骑兵作为后军。观其营帐旗帜之数,彼军并无大调动。且虑固若金汤,地面难以攻坚,唯有地下未有设防,末将之意恐潜龙将用掘地道之法攻城也,丞相不可不防之。” 归海卫闻盖班之言,心中忽然若有所醒悟,连忙又细看汉军后军,见旗帜甚密,又看骑兵阵营,却并不见多少战马。归海卫便领诸将环绕城上半圈,遍观汉军阵营,十万汉军,只发现战马数千匹。归海卫忽然醒悟,大叫不好,于是命诸将速速入账商议军机。 诸将皆不知其意,面面相觑,归海卫脸色凝重,在帐中帅案前坐定,对众将道:“贼军十余万人,现军中战马只有数千匹,诸君可知潜龙之阴谋否?” 众将纳闷,公孙英遂道:“丞相见贼军军中战马甚少,便大为失惊。以吾观之,贼军攻城,势必将骑兵放置其后,战马今并末看见,此常事耳,丞相何故多虑?” 盖班道:“依丞相之见,潜龙莫非调动骑兵望他处也?” 公孙英闻言又笑道:“今吾重兵驻扎且虑,潜龙不将兵围困且虑,反而调往他处,有此般用兵者乎?” 归海卫道:“贼军不会挖掘地道攻城。以吾观之,潜龙正是已经调动骑兵望他处也。” 诸将皆惊愕问道:“贼军阵营并无动向,丞相何以得见?” 归海卫道:“贼军有十余万之众,暗中调走两三万人,再虚立旗帜,如不细看之,便不能察觉。汉军前番来时,骑兵有三四万之众,今为何只见数千匹战马?潜龙必然是调动骑兵矣。” 诸将闻言愈加惊讶,公孙英又问归 海卫道:“丞相明见,然潜龙调动骑兵,欲要袭击何处?须知且虑为辽阳屏障,如不下且虑,贼军岂能袭取辽阳?即便是其调动军马,也无足为虑也。” 归海卫道:“吾料潜龙调动骑兵,必然是袭取辽阳。” 诸将皆不信,盖班道:“丞相足智多谋,料敌如神。然此番丞相以为潜龙将袭取辽阳,末将实在难以明其中之理也。且虑未下,岂能越过而取辽阳者?除非其绕道长途奔袭,然南边有辽河阻路,各处险要皆为我军占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其必然不会从南边而进。只能从北借道乌桓,然乌桓已经归服于我,汉军若北走乌桓之地,道路险阻艰难且不说,若乌桓军所截击,其便功亏一篑,必然退回,焉能再袭取辽阳?” 归海卫道:“若按照常理用兵,绕道突袭辽阳当为犯险,为兵法之忌。潜龙又素以用兵谨慎为称,吾亦料其不会用此险计。然兵法无常,昔日邓艾偷渡阴平,竟然一举灭蜀,此不可不为之鉴。潜龙虽然不敢轻易用此计策,然王腾能征善战,为我大燕宿敌,其人作战勇猛,善于长途奔袭,在辽东又甚有威名。东胡诸夷虽然归服于大燕,然若王腾率军至,乌桓等恐不敢与其战,难说其又将助贼军攻我大燕。如王腾果然率骑兵从北绕道乌桓而袭辽阳,我军在且虑为潜龙所牵制,不能回援,辽阳又守备空虚,恐陛下难以抵挡王腾,如此辽阳则危也。” 诸将闻言,皆无不惊愕。盖班进言道:“目前尚不知其出兵虚实,若王腾果然如此用兵,途中无阻挡,最快也需要三日时间方能到辽阳,哨探也必然回报。丞相可急派飞骑传谕乌桓,令乌桓首领领军截击贼军,休要与其借道。再奏命陛下,辽阳尚还有三万军,三日之内,定能完成防守也。” 公孙英等尚还不信纵横会借道乌桓突袭辽阳,正在商议之间,忽然哨探火速来报,言汉军骑兵数万人,于昨日半夜向北驰入乌桓境内,不知其欲何往。 诸将闻报大惊,归海卫以手击帅案道:“此必然是王腾亲率兵马!吾现在已经料定,王腾将率骑兵绕道乌桓突袭辽阳,必然不虚。” 盖班道:“丞相既然料定贼军如此,还请速作安排,以为防守辽阳之策。” 归海卫道:“吾驻守且虑之军不能轻动,且传命辽阳三万军,仍开赴辽阳御敌。再令乌桓截击贼军。王腾率众进入乌桓,需得耽误时日,即便其能从乌桓南下,我军已经有所准备,若吾再挥师围之,王腾必然陷入我军围中。” 于是令公孙鹄领辽阳三万军仍回辽阳驻扎,守卫各处险要。速遣飞骑至乌桓,告知乌桓首领,言汉军将犯境,请发兵截杀之。 纵横夜半率二万精骑从且虑向北而驰,天明时刻,驰入乌桓境内,纵横稍作休整,对众军道:“乌桓之地,道路有多险阻,且有浑河、沃河等水阻路,乌桓军若来截击,吾军还需迎战。今日且再行军一日,待渡过浑河再作歇军。”休整两个时辰,全军饱食,马喂好草料,便又出发。 桓首领在彰武,手下有乌桓胡骑万余,日中时分,闻报汉军骑兵犯境前来,乌桓首领道:“中国欲要伐我乎?” 其部下答道:“非也,是为伐公孙燕主也。” 乌桓首领道:“然吾已经归服公孙陛下,中国兵马若前来,便是我之敌也。其伐公孙燕主,奈何侵犯吾境?” 其部下答道:“汉军是向狼主借道,欲从乌桓南下袭取辽阳也。” 乌桓首领道:“若如此,吾当如何?是借之?还是击之?” 其部下道:“汉军兵马甚众,公孙燕主非中原之敌,迟早将被平定。狼主不如交好中国,与其借道,则汉朝必然不与我为难也。” 乌桓首领道:“汉朝远在中原,辽东之地,其鞭长莫及。如吾反叛公孙燕主,若汉朝今番不能平定公孙燕主,则公孙燕主必然来讨伐吾也。”于是便令聚集人马,前来阻截纵横兵马。 纵横已经领军渡过沃水,午后时分又到达浑河,汉军骑兵行至浑河西岸,早望见隔河万余人马正列阵相待,纵横视之,见是乌桓胡骑。寻思若被乌桓胡骑所阻,突袭辽阳当功败垂成,于是不准备与其相战,令军先在浑河西岸扎营歇军,遣人渡河传命乌桓军,请其借道。奋威将军北泽请命前往,纵横许之。 乌桓狼主正在帐中饮酒,回报说汉军已经到浑河西岸,遣人送来借道书信,乌桓狼主命北泽入帐,一边大吃大爵一边道:“吾同中国甚少往来,不识得汉朝文字。你军有何话,就且说罢。” 于是便有人将乌桓语译成汉话,说与北泽听之。北泽久居并州,以略通胡语。闻知乌桓狼主之言,便知其意,遂对其道:“汉朝骠骑大将军、昔日奋威将军王腾领军至此,恳求狼主借道,共伐公孙。事成之后,汉朝必然将恩赐狼主。” 狼主尚不知是纵横领兵前来,闻北泽说是昔日奋威将军王腾,大惊,遂停止饮食,对北泽道:“你言汉朝军马领军者是谁?” 北泽用胡语道:“昔日平定扶余,奋威将军王腾也,现已经为汉朝骠骑大将军,幽州刺史。奋威将军之位,现在由吾任之也。” 帐下乌桓众人闻之皆愕然,乌桓狼主不由得吃惊,半晌无言,其部下见之,遂对狼主道:“若是王腾率军亲来,狼主当需得借道也。” 乌桓狼主早年曾亲见纵横率军平定扶余,浑河之役,汉军斩首万余,以雷霆万钧之势平定辽东。自此之后,辽东诸胡皆畏服汉朝武威,少有叛逆。奋威将军王腾之名,威震辽东二十余年。 狼主闻知纵横领兵前来,心中已经有三分畏惧,但不愿就范,仍然假作气壮问道:“如吾不借道,该当如何?” 北泽便道:“汉朝已经重振,必将收取辽东,今狼主若相助伪逆,阻抗王师。恐汉朝定取辽东之后,狼主也将难以安守乌桓也。今王骠骑率铁骑二万,狼主不过万余之中,若相战,狼主岂能胜之?吾恐昔日浑河之役,今日又将重现,狼主将步扶余后尘也。” 第297章 纵横威名震东胡 乌桓狼主闻知北泽言汉军铁骑有二万众,且是纵横亲率至此,心中畏惧。然仍不愿就此借道,对北泽说道:“乌桓已经从公孙燕主,你中原兵马前来,吾如果借道,公孙燕主必将讨伐我也。今还请奋威将军率军走他道罢,吾不相为难。” 北泽道:“伪燕公孙霸反叛中原,掠夺四方,被大汉皇帝逐至辽东,尚负隅顽抗。今大汉丞相亲自提王师至此征伐,意在收取辽东,安定燕北。贵部昔日尊奉汉朝,今何乃又相助叛逆?若狼主此番借道,当为大汉立下大功。如狼主不借道,恐将得罪中原上国。公孙霸盘据辽东苟延残喘,抗拒大汉兵马,不过以卵击石,其覆灭之势,贤愚共见也。此中利弊,唯狼主三思之。” 乌桓狼主尚犹豫,便让北泽稍稍待之,与其部下各将商议,部下皆以为借道为便,乌桓狼主又恐汉军一时不能平定公孙霸,将招来公孙霸讨伐。但不借道,又恐得罪中原。正在两相为难之际,忽然燕使来到,传伪燕皇帝公孙霸之命,说如有汉军进入乌桓之境,便令乌桓所部军马沿途截杀之。事成之后,公孙霸将有丰厚财物宝货相酬劳狼主。 乌桓首领见之,心中又贪伪燕财宝,便不欲借道,力拒属下之意,准备回绝北泽。其属下皆跪地奏道:“狼主若今不借道王腾,恐中原将不能容我。中原能灭公孙燕主,而公孙燕主不能灭中原,为乌桓安危存亡计,属下还请狼主借道为便。” 乌桓首领道:“中原与公孙燕主相争,吾今两不相帮,正好坐收渔利也。中原虽强,然距离乌桓甚远,公孙燕主虽弱,然距我近,事远不如事近,今公孙燕主尚未败,吾不能不从其命也。” 属下皆道:“狼主如不借道,便是相助公孙燕主。今王腾亲自率领兵马前来,狼主如果从公孙燕主之令,恐乌桓祸不远矣。” 乌桓狼主又道:“王腾虽然领军前来,然吾军驻扎浑河,其能越过浑河而击我乎?如其渡军,吾便趁势击之,其军可败也。公孙燕主闻知,必然派兵援我也。”于是不听属下之言,亲自送燕使出帐,欲要从公孙霸之令。 使者正出毡帐之时,忽然帐下一人奋身而起,冲至使者之前,使者惊,正要抬头相问之时,那人已经火速拔刀挥向燕使,使者方未及躲避,头便落地,血溅毡帐。 众人见之惊骇,乌桓狼主见燕使猝然被杀,自己阻挡不及,不禁大怒,众视其人,乃乌桓狼主之子桑哥也,桑哥时年三十余,甚有勇力,在乌桓军中颇有威望。 乌桓狼主大怒,对桑哥道:“逆子安敢坏吾大事!”怒气勃勃,令人执下桑哥,然传令数声,皆无人敢向前。 乌桓狼主愈加愤怒,遂拔腰间佩刀,亲自来拿其子桑哥。 众人慌忙抱住,桑哥乃伏地请罪道:“儿今斩杀燕使,正是令父汗弃暗投明也。如父汗以为儿有罪,就便诛杀。儿一人换得乌桓平安,虽死无恨也。” 众人亦劝乌桓狼主道:“今已经得罪公孙燕主,狼主不如交好汉朝,若 相助汉朝平定伪燕,汉朝皇帝必然念我等之功。”遂不等乌桓狼主发话,便拥戴桑哥,持燕使首级,送与北泽相看。桑哥对北泽道:“此正是公孙氏使者首级,今吾已经斩使与之决绝,相助汉朝,为贵军借道,请奋威将军且率军渡河。” 北泽见之大喜,便渡过浑河,前来报告纵横。纵横亦大喜,便传令全军准备渡河。桑哥指挥乌桓军马在浑河上相助搭起浮桥,以助汉军兵马渡河,并在岸边准备酒肉,迎候纵横。 原来乌桓狼主年老昏庸,暮气甚重,只贪慕财宝。而其子桑哥正当英武之年,又彪悍善战,其部下见之,于是多有归心于桑哥。桑哥欲要率乌桓归顺汉朝,其父患得患失,一时不情愿,今事急,桑哥遂行此事,于是乌桓众军皆听桑哥命令,俨然奉其为狼主。乌桓狼主心下畏惧,见此阵势,便也不敢再阻拦,是便令桑哥为军中主帅,自己退居幕后,不再掌军。 纵横遂率军渡过浑河,桑哥前来迎见,纵横抚慰之。乌桓众军闻知昔日奋威将军亲至,皆来争睹,内中有数名年长老军,昔年曾见过纵横者,叹道:“奋威将军今已经老矣,然威名更甚于当年。” 纵横请狼主出见,乌桓狼主不得已,只得出帐前来见纵横,纵横抚慰道:“狼主能诚心归汉,相助我军收取辽东,汉朝皇帝必然不会亏待狼主。”乌桓狼主只好唯唯应允。纵横又道:“既然狼主已经斩杀燕使,为吾军借道,公孙霸必然不能相容。吾请狼主且为吾军之后助,以便助吾袭取辽阳。” 乌桓狼主道:“吾今已年老,不堪掌军,军务已经交与吾子桑哥。既然奋威将军亲来,军中之事皆可同吾子桑哥商议。” 纵横得知桑哥英武,且又诚心助汉,便对乌桓狼主与桑哥道:“狼主父子只要诚心归汉,平定辽东之后,吾将在大汉皇帝之前,保奏册封狼主父子单于之位。”桑哥大喜,于是便以五千军为纵横后助,并派遣向导带路。 纵横已经让乌桓反正归服,于是在浑河歇军一晚,次日天明,便又率军只向辽阳驰来。 公孙霸在辽阳闻知汉军从乌桓借道袭取辽阳,便召群臣商议,众论以为当传谕乌桓,命其以军阻截,汉军必然受阻,即便汉军能突破乌桓,待其到达辽阳之时,燕军已经有所准备,再率军围之,便可破汉军。 公孙霸便从群臣之议,遣使者前往乌桓传令,然乌桓闻知纵横领军前来,便与伪燕决绝,转而相助汉朝。燕使从人慌忙逃回辽阳,向公孙霸告知乌桓斩杀燕使之事,公孙霸闻言大怒,道:“大胆胡奴,安敢如此!朕不能尽屠灭你等耶!” 于是召集群臣商议,说乌桓反叛之事,群臣闻言甚惊,司空闻人亮便奏道:“今乌桓反叛,相助贼军。陛下需得先调兵护卫辽阳,再急传令东胡肃慎、貊、高句丽等部,许以厚利,令其速速起兵来援救。” 公孙霸不得已,便从闻人亮之言,令公孙鹄与黄枭二将率兵护卫辽阳,又接连派出飞骑,以金银财宝相贿赂,传命肃 慎、貊、高句丽等国,请发兵来援助辽阳。 公孙霸方传达号令完毕,忽然飞骑又前来报道,说汉军铁骑两万人,已经由乌桓境内驰入辽东郡境内,领军者正是王腾,现已经兵至大凌河,距离辽阳已经不到两百里,半日时间便可驰至辽阳城下。 燕朝上下闻报大惊,群臣皆面面相觑,公孙霸半晌才道:“不想贼军进军如此之迅速!原来是王腾这厮亲来,王腾必然是以诈力威逼乌桓反叛朕也。” 群臣闻知纵横率铁骑突袭辽阳,俱都心下畏惧。闻人亮遂上奏公孙霸道:“今敌军犯境,旦夕可至辽阳。王腾骁勇,陛下当亲自领军抵御,方可守卫辽阳。” 公孙霸道:“朕将大军主力屯守且虑,不想王腾从乌桓绕道突袭,王腾率军远来,其部必然精锐,吾辽阳三万军可守乎?” 闻人亮奏道:“王腾率骑兵远来,军势正盛,辽阳守军有三万人,然还需分兵守他处,恐一时难以抵挡。但以臣之见,王腾远来,利在速战,陛下若只要稍微阻止其势,缓其进军,守住辽阳三五日,则其军锐气丧失,我东胡诸部军又将前来。然后乘势反击之,可破王腾也。只是此番事急,还请陛下亲自至辽阳前线督战防守。” 公孙霸道:“然也,朕今且再一会王腾这厮。”于是便传令,令公孙鸿鹄、黄枭二人领辽阳三万御林军,将二万守卫在辽阳城北边望平防线,一万军部署在辽阳城外。起御驾,出辽阳宫中,至城外军中,以激励燕军防守辽阳。又传命且虑归海卫,令其坚守且虑,阻挡汉军主力东进。待其歼灭王腾突袭之军后,便发兵前来相助退敌。 纵横率兵已经进入辽东郡境内,前番姬超归降,尽将燕军在辽东郡各处布防皆画成图本,纵横随身携带。今至辽东郡,便打开图本观看,便略知燕军布防详细。纵横对诸将道:“此处距辽阳城不过二百里路程,我军若疾驰半日,便可兵临辽阳城下。燕军主力皆在且虑,辽阳不过三万军防守,其中要隘等处,吾已经知之。只有望平有燕军驻守,其他各处,皆无足为虑。今我军兵锋正盛,便可速驰望平,燕军将猝不及防,一举而可下望平,便可进袭辽阳也。” 于是便领军速行,奔驰二个时辰,到达望平。燕将公孙鹄、黄枭二将率两万军方到达望平不久,防守尚未准备齐当,汉军二万铁骑便滚滚前来。燕军见之而惊怖,黄枭对公孙鹄道:“贼军锐气正盛,王腾骁勇难敌,将军不如弃望平退守辽阳为宜。”公孙鸿鹄年轻历浅,少经战阵,对黄枭道:“吾率精兵二万,岂能见贼军前来便望风而走?将辜负陛下所厚望也。”于是不听黄枭之言,传令军马阻敌。纵横率兵至,即挥兵击之,公孙鹄下令燕军奋力拒战,战之日落时分,不能相敌,折兵两千余人。纵横又亲自率五千骑冲阵,一番冲杀之后,燕军大败而退,纵横便夺取望平,公孙鹄与黄枭率兵仓皇望辽阳而退。 第298章 辽阳城下铁骑来 纵横已经夺取望平,燕军撤退辽阳。纵横再看图本,对诸将道:“望平距离辽阳不过百里,今燕军已经我军击败,我军便可一鼓而下,兵临辽阳城下,公孙霸必然震怖。”于是令北泽、麻准二将提一万精骑在前速行,自与赵如霜提一万骑随后而来。 北泽、麻准二将引军速驰,势如猛虎下山,沿途燕军皆望风而走,两个时辰不到,二将万余铁骑便至辽阳城郊,公孙霸闻知,急忙传命公孙鹄与黄枭收扎住军马,于辽阳城外布防。又命骠骑将军钟方代替公孙鸿领兵。钟方自入辽东以来,因不服水土,身体染病,一年有余不能理事,便在辽阳城休养。现已经痊愈,公孙霸见公孙鹄败绩,恐其领军经验不足,于是命钟方代替公孙鹄领军。自己则亲至辽阳城北门城楼上督战。 钟方领命,便至城外前线军中执掌军事防务。燕军溃败退守辽阳,闻知纵横大军前来,皆军心惶惶。钟方至军中,严明军纪,整顿人马,得以稳定燕军军心。公孙鹄已经折兵数千人,三万人马,现在只剩下二万余人。钟方便令黄枭领五千军在左翼,令燕将焦勇领五千军在右翼,自领一万军在中,呈品字形防御阵势。命公孙鹄领余下军马作为游兵支援。 钟方刚部署完毕,就见城北郊外尘头大起,奋威将军北泽与麻准一万铁骑已经杀至,钟方遂传令燕军勿得惊惧,待汉军前来攻击之时,方可出击。 北泽与麻准引军至,见燕军已经摆好品字形阵势防守,北泽对麻准道:“燕军有备,且等王骠骑前来,我军再做进取。”于是与麻准就在辽阳城下北郊列阵驻扎军马。 公孙霸在城上见汉军前来,只列阵并不急于攻击,又看其人马,不过万人之数。公孙霸问左右道:“贼军人数不过万人,此时可击乎?” 闻人亮道:“此是贼军前部,虽只有万人,然王腾必然随后而来,以臣之见,还是坚守勿战为上。如贸然击之,恐有失也。” 公孙霸道:“王腾虽然骁勇,然其智谋尚不及朕也。朕料知其此番无谋,今可见机而行。”于是令人传令钟方,可趁王腾还未至辽阳之时,领军击其前部军马。 钟方令人哨探,得知纵横后军正在向辽阳开来,距离辽阳不过数十里,须臾便至。钟方寻思若击其前部,若一时不能克,王腾如率兵到来,恐于燕军有不利。于是奏闻公孙霸,说王腾即将兵至,不宜击其前部军。 公孙霸在城上遥望北郊,数十里处并不见一人一骑,便奋然道:“据哨探得报,王腾不过两万骑,朕有三万兵马,何惧之?传令钟方,且先击其前部军,朕在城上为其擂鼓助威!” 钟方不欲出击,然诸将皆要出击,公孙霸又下令进军,钟方不得不遵从,于是令黄枭、焦勇二军从左右两翼向汉军阵营发起攻击,自领中军一万人,也逼向汉军而来。 北泽与麻准见燕军来攻,即传命众军严阵以待,汉军随即都上马列阵。黄枭领 左翼五千人前来,见汉军皆铁骑,不敢用步军来冲阵,于是横刀立马叫阵,北泽遂提枪出阵。 黄枭喝道:“来将何人?且报下姓名,在相厮杀!” 北泽喝道:“吾乃大汉奋威将军北泽是也。今率汉朝王师至此,你等还不按兵束手来降?欲要负隅顽抗,为公孙霸殉葬乎?” 黄枭哈哈大笑道:“吾只闻奋威将军乃王腾也,你不过军中一小卒,安敢也称奋威将军?今即便斩汝,吾也是胜之不武。” 北泽闻言大怒,随即挺枪而出,与黄枭大战,两马相交,刀枪并举 ,二将阵前相斗,十分激烈。 焦勇领五千军前来攻击汉军右翼,见韩军皆铁骑,也不敢用步兵来冲,于是提大斧出阵,在阵前叫阵麻准道:“军中贼将听着:观你也用大斧,与吾是一般兵器,敢来与吾一决高下乎?如怕死不敢出战,且领兵速速退去,吾不斩你也。” 麻准奋然提斧而出道:“你是何方鸟人?敢出此大言?”言罢,**斧只取焦勇。 焦勇遂挥动手中大斧相迎,二将皆颇具气力之勇将,又都使用重斧,相斗亦是十分精彩,二将战十余合,不分胜负,势力旗鼓相当。 这边北泽与黄枭大战,前十余合,北泽攻势咄咄逼人,占据上风,黄枭以守为主。十余合之后,北泽攻势转弱,黄枭遂以攻为主。北泽虽然为纵横麾下将中翘楚,武艺不凡,然黄枭亦勇武过人,又兼有耐力,武艺胜北泽一筹,三十余合之后,北泽抵敌黄枭不住,遂接势虚晃一枪拍马逃走,退回阵中。 黄枭见之,哈哈大笑道:“奋威将军武艺不过如此,且唤你王腾来。吾杀你杀得不过瘾。” 这边麻准与焦勇奋力相战三十余合,难解难分,不分胜负。而钟方见北泽败阵,于是便提万军向汉军围来,麻准见北泽败阵,又见燕军大举前来,心中着慌,不敢恋战,遂也弃战拔马回阵,焦勇在后哈哈大笑道:“今胜负未决,贼将就弃战而逃,可谓惧我军之威也,且看吾来擒你!”见钟方大军围将上来,于是也令手下五千军前来进围汉军阵营。 公孙鸿见状,便也领其部七千余骑游兵向汉军围来。燕军两万余众,逐渐对汉军一万骑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北泽与麻准见燕军甚众,渐渐进围上来,于是便令军后撤,汉军骑兵行动迅速,即便调转马头,向外围而撤,燕军紧紧尾随而来。不过数里,公孙鹄七千余骑已经追上,北泽领军来迎战公孙鹄骑兵,两军相战,汉军且战且退,钟方后面步军又至,麻准见北泽危急,于是便引本部军奋力来迎战燕军,钟方又指挥黄枭、焦勇二将人马,将汉军一万骑围在核心。所幸汉军占据骑兵优势,虽然被围,然燕军也一时难以逼近。 钟方见自己步兵难以攻击汉军骑兵,便传令用步兵在外围围住汉军,调三千弓弩手前来,以箭阵为掩护,令公孙鹄领七千骑发起突击,欲要在此歼灭汉军。 北泽见状,于是将铁甲重骑兵千余人列在阵外,轻骑在内,又组成盾阵,以防敌军箭阵。北泽对麻准道:“只需守住片刻,王骠骑必然至。”麻准引军列于盾阵之后,以防燕军骑兵突袭。 钟方调来弓弩手,围住汉军射了一阵,然箭大多都被汉军用甲盾挡住,钟方大怒,命两万燕军三面进攻,于是燕军发起冲锋,北泽与麻准二人率军奋力抵挡,击退燕军一番冲锋,然阵型被冲乱,折损数百骑。 钟方又令弓箭手射箭,指挥燕军再围将上来,汉军渐渐不能抵御,处于被动之中。正在危急之间,忽然北面大路上风烟滚滚,纵横与赵如霜率领万骑风驰电擎驰来,须臾之间,便杀至燕军之前。 北泽与麻准见之大喜,遂振臂一呼,领军反击燕军。纵横手持长矛,在马上奋勇当先,不减当年之勇,燕军皆纷纷披靡。赵如霜亦带军在阵中左右冲突,势如破竹。 钟方见纵横领兵杀来,其势甚锐,燕军不能抵挡,于是便在中军以旗帜传令燕军且收军退往辽阳。燕军便依照军令撤退,汉军乘势击之,燕军不能抵挡,溃败而走,步军遂都往辽阳城而撤。北泽、麻准二将又转败为胜,引军反击公孙鹄,公孙鸿亦引军败去。 于是纵横与北泽合兵,汉军只折损不到千人。两军尾随燕军至辽阳城下,辽阳城外围防御尽被汉军所夺,燕军只得撤入城内拒守,纵横随即领军围城。 钟方奉命与汉军交战,被击败而回,又丢了辽阳城外防御。钟方来见公孙霸,公孙霸抚慰其道:“非将军之罪,乃朕一时大意也,致有此失。然吾军实力仍在,王腾不过两万人,其岂能攻下辽阳城乎!”在城上见汉军在城下列阵围城,又见纵横旗号,遂在城上令人向汉军传话道:“大燕皇帝请骠骑将军王腾答话。” 赵如霜闻言,对纵横道:“不必理睬公孙老贼,且安排攻城。” 纵横笑道:“吾与公孙霸数十年来颇有恩怨,今番可见之,以作了结。”遂出马阵前,来到城下,左右两翼盾牌军随身护卫,见公孙霸坐于城头,排皇帝仪仗,左右亦用刀牌手簇拥护卫。 公孙霸见纵横出阵,在城上遥观之,见纵横全装贯甲,虽然年轻不再,然仍十分威武,公孙霸拱手道:“朕与将军今番又相见矣,甚慰渴怀。朕与将军相知相识多年,今闻知将军已经位居三公,奈何还亲自披甲上阵冲锋陷阵乎?若有闪失,恐将毁却将军一世英名。” 纵横在马上答道:“你一日不除,吾一日便不卸甲。今番吾亲自领军前来,正是要剿除国贼也。” 公孙霸闻言呵呵笑道:“朕已经将中原让于刘建夏,将军为何还如此相逼,亲自领军马前来突袭朕辽阳城?朕与将军为多年故人,朕昔日待将军不为不厚,今将军乃恩将仇报,欲要剿除朕而后快乎?此便是将军为人,实在令故人心寒!” 第299章 言辞岂能退雄兵 纵横对公孙霸道:“你篡夺汉朝,祸乱天下。今败退辽东,汉朝本以诏命相招抚之,你尚不遵中原之命,扣留汉使,擅自称号,欲与汉朝分庭抗礼,大汉岂能容之?何言吾相逼乎?此皆乃老贼咎由自取也。” 公孙霸又道:“朕本就居于辽东,今以兵自守,有何不妥?朕将中原让出,退据辽东,不过只欲与中原相安自守。然你主刘建夏欺人太甚,居然要挟朕交出兵马,送子为质,此愚者皆不为也,何况朕乎?朕若交出兵马,必将被刘建夏所擒,所以不得已才以兵拒之。将军堂堂大丈夫,当世豪杰,今番甘为刘建夏马前卒,为其虚言假义而奔走效命,朕真为将军所不值也。朕有一言,不知将军愿意听否?” 纵横道:“吾为大汉剿灭叛逆,以报国仇家恨。势必与老贼一战,你且有何话再说?” 公孙霸道:“将军固然盖世豪杰,然不明人情世故。朕今此言,乃为将军前途着想也,而将军一味要战,朕虽然不济,然辽阳城尚有三万精兵,辎重粮秣能支持数年,将军纵然善战,能一鼓而下辽阳城乎?” 纵横方欲要答言,旁边赵如霜纵马上前,对公孙霸喝道:“公孙老贼,今日已经将陷于末路绝境,尚敢夸口!吾今正是为报三十年前血海深仇而来,老贼且待颈受诛!” 公孙霸见是赵如霜,遂对纵横道:“将军娶此悍妇,可谓误人生多亦。朕与将军本无仇,因此悍妇之故,导致势不两立。尽管如此,朕尚欲与将军和解,将军明白之人,为何就不能听故人一言呢?” 纵横遂止住赵如霜,对公孙霸道:“有何言,且速速道来!今番你我正好了结恩怨,然后再一战决胜负!” 公孙霸道:“天下之势,反复无常。汉失其鹿,群雄共逐之,今朕虽败败退,让刘建夏得以定取中原。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道理,将军不可不知也。今将军为刘建夏效命,前来相助其夺朕辽东,恐辽东陷落,将军便身处危险之境地也。前朝韩信不听蒯通之言,遂在未央宫身首异处,朕窃为将军忧虑之。刘建夏若收取辽东,将军将再无用武之地,而将军威名,刘建夏必然深为忌惮,势必设法除掉将军,将军不可不察也。” 纵横闻言笑道:“如老贼之言,吾便可与敌为友乎?诚为荒唐至极!” 公孙霸道:“朕为将军前程计画,将军且再听详细:将军乃盖世豪杰,朕甚为钦佩之,岂能甘于人下?天下之地,唯有才德者居之,岂能尽为刘建夏所有?辽东若在,将军便可安,辽东若不存,将军也将危。朕与将军有一商议,朕割据辽东幽燕,将军可据本部军马割据并、冀等地,三分天下,将军南面称孤,岂不强于为人臣乎?依照将军威名,此三分天下之事不难也,朕将与将军结为兄弟之国,互相通好,共抗刘建夏。此诚为朕心中肺腑之言,愿将军垂听焉!” 言罢在城头上站立,拱手对纵横行礼。 纵横闻言对左右诸将道:“你等以为公孙老贼所言如何?” 左右诸将皆道:“此悖逆汉朝之言,末将等不敢听之。” 纵横便对公孙霸道:“吾身为汉臣, 不似你专于叛逆,祸乱天下。今日与你相见答话者,不过为了结今生恩怨耳。吾本渔阳一布衣,早年幸得叔父王冀州教导,得以从军,昔日曾蒙你提携,遂得以建功扬名。你与吾有知遇之恩,如无你当年提携,恐吾难有今日,此恩不可不忘,容吾今日行礼以报之。”于是便在马上欠身,对公孙霸行礼相谢。 然后又道:“然你篡逆汉朝,饕餮天下,专行残暴之事,让九州之民难以安生。又逼死吾至亲,此便是吾之仇也。吾今提军前来,势在必得取下辽阳,收取辽东。然当先国后家,念前番知遇之恩,吾今只取辽阳,不相为难你。你尽可再辽阳被吾攻陷之前,出逃他方,吾不相逼迫。” 公孙霸闻言哈哈大笑道:“王腾!何敢藐视朕乎?即便刘建夏、潜龙提军亲来,朕尚不逃,何况你区区二万军乎?朕不笑其他,只笑你王腾为刘建夏所利用,尚然不知,何其不智也。” 纵横便对公孙霸拱手道:“今日之事,唯有战耳,不必再多言。你我恩怨皆已经了结,便可相战。”于是便回阵,命二万军在城下排开阵势,准备攻打。 公孙霸见纵横丝毫不为其言辞所动,道:“竖子不足与语也。”担心汉军攻城,便传令燕军严守,又问东胡诸部人马到何处了,回报说使者方传令东胡发兵相助尚未返回,需得一日之后才有回复。公孙霸对众军道:“王腾虽然勇猛,然只有二万军,辽阳城防守虽然不如且虑坚固,然其一时也不能攻下。只需拖住其军数日,待朕东胡诸部兵马至,一齐进击,便可破其军也。” 纵横麾军围城,观燕军守城之状,对诸将道:“辽阳城内尚有数万燕军防守,吾军虽精,然尚不能攻下辽阳。今先且围之,佯作攻势,待吾军后部攻城器械至,便一齐攻打。” 原来纵横此次出奇兵突袭辽阳,正是趁燕军无备,猝然兵临辽阳城下,燕军虽然急忙防卫,然城外等防御工事不及修筑,先将燕军逼入辽阳城内,如此只等后军到时,便容易攻打。纵横从乌桓借道之时,已经让乌桓归服,乌桓狼主之子桑哥引五千军,运送攻城器械,正在向辽阳开进,旦夕便到。 展鸿、卢飞二将,奉领英军令,率万人骑兵在后为纵横后助,闻知纵横已经渡过浑河,于是便也率军速进,两日之内,也经乌桓境内进入辽东郡,亦正向辽阳城开来,并遣快马报知纵横,说一日之内,必然到辽阳。 而燕军也已经侦知汉军动向,公孙霸见汉军又添援军,乌桓也出兵相助汉军,不禁大为忧虑,急问东胡诸部兵马可曾前来,哨探晚间才回至辽阳,报与公孙霸,说貘、肃慎、扶余等东胡,畏惧汉军,不肯发兵前来。只有高句丽国主遣军五千人前来相助,也要得明日才能到达。 公孙霸闻报大怒道:“貉子敢尔!待击退贼军之后,朕必兴兵问罪诸胡,尽皆灭之!” 公孙霸遂问群臣有何御敌良策,燕朝群臣见此阵势,皆不敢再出言。公孙霸不禁叹道:“朕今番难道连辽阳也不能保乎?” 闻人亮遂奏道:“禀陛下,东胡诸部今见汉军势大,便皆纷纷背叛大燕,今已经不能 倚仗其为我助。敌军兵临城下,现事已急,愿陛下早做决断,否则,唯独辽阳不可守,恐且虑大军也将进退失据矣。” 车骑将军公孙武道:“今乌桓反叛,相助贼军夺大燕辽阳,乌桓本不足为患,不想王腾领军突至,导致辽阳防守不及应备,今又不能退王腾,若其援军前来,而陛下东胡诸部援军不来,辽阳恐将难守。臣请陛下下令弃守且虑,急召归海丞相回兵拱卫辽阳。如此,尚可抵御贼军也。” 公孙霸道:“如弃守且虑,潜龙大军又将前来,辽阳如何抵敌?卿等能胜潜龙吗?” 公孙武无言而退,闻人亮奏道:“丞相在且虑以五万军牵制潜龙贼军主力,乃守卫辽阳之关键。如无丞相相守且虑,潜龙早将进围辽阳矣,今且虑守军尚不能调动。以臣之见,辽阳恐不能守,陛下不如弃辽阳,南走襄平城,陛下还有龙骧将军海师在辽东海上,可以作为倚仗也。如襄平也不能守,还可以南走新昌、平郭等地,此处皆能与且虑形成呼应之势。陛下只需保留军马,便再可以卷土重来,再夺回辽阳。” 公孙霸道:“朕先弃中原,再弃冀州,又弃幽州,今乃又要弃辽阳!辽阳乃朕最后根据,若弃之,大燕将不复存在。且潜龙提军来收取辽东,必然将不容朕在辽东有立足之地。诸胡兵马不来,朕尚有军三万,且先守之,待朕再调辽东各处军马前来勤王,势必击退贼军!” 闻人亮道:“陛下所见甚明,然不得不预留退路。陛下既然如此主意,且先率军守辽阳,可令太子等先撤往襄平,如能击退贼军便好,如不能,陛下还可以有退路也。” 公孙霸道:“然也,就依闻人司空之言,且传令太子等先撤往襄平。”于是令御史大夫吴江,率领宫中虎贲军一千人,护送太子公孙贵以及后宫等撤往襄平,又将辽阳城内财宝等也运至襄平。并将拘留汉使吴河,也解望襄平而来。公孙霸原本想招降吴河,吴河不从,便欲要杀吴河,吴河丝毫不惧,正气凛然。吴江又上奏,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吴河虽然宁死不屈,然杀之无益也,今留之到时有用也。公孙霸恐伤吴江之心意,毕竟吴河乃其胞弟,于是便不杀汉使,一直将吴河拘留。 时伪燕前丞相皇甫照,年事已高,自入辽东之后,又感受风寒,遂一直卧病在床,便不再担任朝中职务,退回府中休养,公孙霸以为皇甫照多有勋劳,仍以厚禄供给之。皇甫照道:“陛下在辽东养兵,耗费日盛。老臣风烛残年,岂能再受此厚俸!”命家人只受其所赐俸禄十分之一。皇甫照正在辽阳城府中养病,吴江前来探视,说陛下要撤往襄平,请皇甫丞相一道前往。皇甫照躺在床上悠悠叹道:“吾即将归于黄泉之下,岂能再往襄平?辽阳乃大燕在辽东都城,吾愿死在都城。”遂拒绝吴江,不愿撤往襄平,吴江告知公孙霸,公孙霸无奈,只好任皇甫照留在辽阳。 第300章 骠骑将军拔伪都 汉骠骑大将军王腾率精骑两万借道乌桓,以雷霆之势进驻辽阳城下,伪燕猝不及防,遂陷于战略被动。公孙霸为形势所逼,妄图以言辞利诱纵横,纵横不为所动,率兵围城。 次日,乌桓桑哥率五千军前来助战,并运送攻城器械至辽阳,少时,汉军将领展鸿、卢飞二将亦率骑兵万人驰至,与纵横会师辽阳城下。于是汉军兵威大振,人马精良,衣甲鲜明,燕军皆震惧,公孙霸见之不禁胆寒,惊叹道:“刘建夏已然今非昔比,贼军铁骑从何而得也?其强若斯!” 纵横见攻城弃械运至,三军聚齐,于是会集诸将道:“辽阳防守尚未坚固,今吾大军已经准备齐当,有精兵三万人,可以攻城矣!且攻打辽阳!” 诸将皆从命。于是纵横命展鸿、卢飞二将率万军攻打西门,北泽、赵如霜二将率万军攻打东门,麻准、桑哥率剩下军马攻打北门,将桑哥所运至攻城车十余辆,云梯二十余架,分派三处军马。纵横在北门郊外设帅帐督战,留五千军为三处驰援。 于是三路汉军分别从东西北三门攻城,汉军将两万骑兵改做步军,以盾阵在前,箭阵在后为掩护,护卫攻城军向城门处推进。 汉军人马精良,士卒矫健,又有攻城器械,辽阳城城池防守尚未坚固,公孙霸虽然有近三万守军,然燕军连番失利之后,士气沮丧,军心不坚。见汉军大举攻城,欲加军心慌乱,未战先夺其士气。公孙霸见汉军三面攻城,亦命三万燕军分三处防守抵御。 闻人亮见燕军士气不振,心中忧虑,遂奏知公孙霸道:“我军士气可忧,恐将难以抵御贼军之锋。俗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陛下可重金赏之,以激励三军士气。” 公孙霸从其言,乃出府库中金帛财物,先每人赏酒一斤,肉两斤,然后传令,斩杀敌军一人者,赏金一两,绢一匹,升军职两级。 燕军得了赏赐,士气稍稍振作。公孙鹄领军防守东门,闻人亮与焦勇引军防守西门,钟方与黄枭防守北门,公孙霸亦在北门指挥督战。 三路汉军从辽阳三门同时发动攻击,箭雨纷纷,矢石如雨,旌旗卷乱,人马嘶鸣。辽阳城金戈之声又起,守城军士,纷纷中箭,攻城兵卒,流血受创,一番激战之后,城墙之上箭痕累累,城墙之下尸首重叠。 汉军从正午时分发起三次攻坚,直到黄昏,已经伤亡数千人,还未有攻陷一处城门。然守城燕军奋力拒战半日,伤亡亦数千,军力将竭。 城西公孙鸿鹄所率七千余人在东门奋力拒战北泽、赵如霜攻城军马,公孙鹄虽然刚勇,然不善于守城指挥,激战大半日,其部伤亡达三千余人,公孙鹄左臂上亦中一箭。赵如霜又命攻城军再进,汉军数辆云梯以及攻城车已经推进至东门下。 公孙霸闻知东门危急,急忙令黄枭领北门两千人前往相助公孙鹄。纵横见北门上守军调动,于是令余下五千军道:“今北门燕军兵力有所减少,其军为我所制,军力将竭,可立即趁势猛烈攻之, 必能陷北门。”于是五千军便从后方突出,猛烈攻打北门。 麻准与桑哥率万军猛烈攻打北门半日,虽然还未逼近北门,然燕军在猛烈攻打之下,已经支持不住,不敢在城上露头。汉军激战半日,军力亦消耗大半,一时也难以推进至城门处。燕军此时抽调二千人望东门防守,此紧要时刻,纵横又令五千军出,麻准与桑哥在后掩护,十余辆云梯攻城车皆便迅速推进至城门下,数百攻城军士,遂开始攀援城墙。 钟方见之,便传令城上燕军抵御,然只要燕军在城墙上一露头,箭雨便纷纷而至。燕军不能起,不一时,数十攻城汉军已经登上城头,纷纷拔刀砍杀,后面攀城汉军,源源而上。 钟方见汉军已经攻上城头,遂率燕军与汉军展开近身白刃战,汉军登城士兵,皆为精锐中精锐,武艺高强,衣甲精良,能以一当五,城下弓弩手又以弓箭相助,专挑燕军用箭射之,燕军遂乱。钟方喝止不住,又见城下大股汉军正围上来,料想北门已经不能守,于是速请公孙霸撤出辽阳。 公孙霸正在北城上督战,方将黄枭两千人调走,不及一刻,汉军便攻上城头。公孙霸不禁大惊,不及传命,见钟方已经率军同汉军战在一起。公孙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左右已经无军可调,见登城汉军越来越多,其护卫请公孙霸避之,公孙霸尚沉吟,道:“钟将军可抵御之。”言末毕,钟方军已经不能抵敌,钟方遂奔于公孙霸之前,请其速撤辽阳。 公孙霸见之,不禁心中惊怒交集,心向辽阳一失,朕将无所安归,火急攻心,大叫一声,口喷鲜血。 众军见之大惊,钟方连忙传命伪燕羽林军将护卫公孙霸从南门而走,自己领军在后护卫。此时汉军已经数百人攻上城头,燕军大乱,汉军又斩关落锁,将城门打开,城下汉军即将入城。 钟方见之心中惊惧,急忙令人传令东西二处,说北门已经陷落,陛下已经撤出辽阳,速速收军从南门撤出,到襄平城驻扎。 汉军已经入城,伪燕数百御林军护卫公孙霸匆匆出南门,将公孙霸扶上马车,便望襄平而奔。钟方收集得败军七八千人,且占且退,得以护卫得公孙霸逃出,公孙鹄、黄枭等也率五千余人逃出南门。唯有闻人亮与焦勇所部燕军,只逃出一半,闻人亮与焦勇尚未出城,北泽与赵如霜已经率军从东门入,截断其退路,西门展鸿、卢飞已经率军破城而入,北面麻准也提军至,闻人亮与焦勇数千燕军被汉军四面围定。 纵横传令,攻陷辽阳之后,城内军民不及走脱者,只要归顺汉朝,便一律赦免。汉军已经入辽阳城,燕廷前番已经撤离,燕军也大部逃出,未有司空闻人亮与焦勇所部三千余燕军不及走脱。纵横闻知,便亲自驰入城中,传谕二人并所部军马归降。 闻人亮见四面被围,难以走脱,又见汉军围而不攻,便对焦勇道:“汉军是欲要我军投降也。今大燕气运将尽,反抗无益,焦将军可率众归降汉朝罢。” 焦勇道:“ 若降之,汉军岂能相容吾?某愿领军决一死战,或可还能冲出。” 闻人亮道:“汉军向来优待降俘。今我军已经陷入绝境,不可冲出,为数千将士性命计,将军且降王腾,必能相容。” 焦勇道:“吾听司空之言,且请司空一同降汉军罢。” 闻人亮苦笑道:“将军尚壮年有为,可降之尚能有为。吾已经老朽,不堪受此折辱也。” 焦勇不禁流涕道:“司空大人何出此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纵横已经至军前,传命燕军道:“汉朝骠骑大将军有令,如弃械投降者,皆赦免前罪,一并任用。” 闻人亮见之,遂大声对汉军道:“吾乃大燕司空闻人亮是也,今且请与骠骑将军王纵横一言!” 纵横随即答言道:“愿闻详细。” 闻人亮道:“久闻王纵横威名,今幸得一见。吾今军败,有一言相告足下。吾本汉朝臣民,因见汉朝气数将尽,大燕兴起,遂委身大燕,幸得公孙陛下重用,位至三公之列,得以光耀门楣。今不能守卫辽阳,吾亦不能以花甲老朽之年,再受投降折辱。然辽阳城数万百姓已及焦勇将军所部数千人性命,还望将军全之!” 纵横答言道:“然也。足下既然知此形势,便可归顺汉朝,汉朝必然厚待足下。” 闻人亮呵呵笑道:“吾已经事燕,便不宜再折节事汉也。吾侄闻人昭远,海内奇才,犹然不降而殉国,吾为其长辈,焉能不及晚辈乎?” 纵横闻言急忙劝到:“足下归顺汉朝,正是弃暗投明之举,何言折辱乎?汉定天下,名正言顺,足下弃燕归汉,亦是明智之举,请足下三思之。” 闻人亮拒绝道:“汉朝能安定天下,亦吾之所愿也。然吾已经老朽,再度归汉,亦将无所作为,徒留后世所笑也。吾意已决,只愿吾对将军之言,将军能行之也。” 于是伏地向南面而拜,道:“臣今日报陛下知遇之恩,愿陛下保重!”便起身拔剑自刎于军前。 闻人亮已经自裁,纵横不禁唏嘘,遂传令收敛其尸首,将其厚葬之,以表彰其名节。焦勇见闻人亮已死,亦流涕不止。纵横对焦勇道:“焦将军今番降不降?如降之,吾仍重用焦将军。吾军中麻准将军,前番也是伪燕将领,自归顺汉朝之后,便屡建功勋,今已经为汉朝虎烈将军。你军中上将军姬超,也已经率众归服大汉,今汉朝厚待之。焦将军跟随公孙霸,岂有前途?” 焦勇遂弃械下拜谢罪道:“末将非不欲归顺,只恐前番与汉朝为敌,恐汉朝不能相容也。今既然贵军相容,末将愿率众归诚。” 纵横道:“汉朝以仁德威服四海,四方来降顺者,岂有不相容之理?将军今番能弃暗投明,正是为将者明智之举也。”于是便受降焦勇所部人马,编在汉军之中,仍以为将军统领其部三千人。 第301章 燕朝栋梁凋落尽 纵横率军在一日之间便攻陷辽阳,遂入辽阳城,打扫战场,安定降军。并传令辽阳军民皆归顺汉朝,于是辽阳平定。时燕朝君臣皆已经撤出辽阳,唯有伪燕前丞相皇甫照卧病在府中,有人将此消息告知纵横,纵横安定辽阳城后,次日便亲至皇甫照府中,招抚其归降。 皇甫照正在卧床昏睡,时家人前来报说汉军正在大举攻城,辽阳即将失陷,公孙陛下已经率军出城,走襄平而去。 皇甫照昏睡中蓦然坐起,双目竟然闪光,对其家人道:“陛下已经撤离辽阳乎?” 其家人见皇甫照突然精神,以为其病情好转,大喜,对皇甫照道:“陛下已经出城,现钟将军正在断后,大人精神好转,即可随钟将军出走襄平,此时还能来得及。” 皇甫照道:“你等不知也,吾大限已到,岂能出走?辽阳陷落之时,便是吾归天之时。呜呼哀哉大燕!势必将倾覆也。” 家人皆惊愕,都跪于前泣道:“大人乃陛下重臣,国家元老,今日若撒手而去,大人家中老小安将归之?” 皇甫照道:“你等勿要忧虑,吾死之后,你等皆可归降汉朝,汉朝向来以仁义为本,必然不会为难你等。闻知是潜龙与王腾提军来征伐辽东,此二人者,乃当世英俊豪杰,定会善待辽东归降之民。” 言罢,又叹道:“大燕气数已尽,非人力所能相逆转也。公孙陛下固然是一时雄主,然违背天命,虽然一度夺取中原,却不如刘建夏名正言顺也。陛下当年称帝洛阳之时,吾便窥见其不祥之兆,然木已成舟,非吾所能把握也。陛下称帝于洛阳,势力鼎盛之时,没有彻底克定汉中,剿除刘建夏,遂让其得以复振,乃陛下之失策也。吾本汉臣,见大汉衰弱,燕朝兴起,遂转而辅佐公孙氏,愿建开天辟地重整乾坤之大业,然汉朝虽然衰弱气数并未终,刘建夏亦非平庸之主,又得潜龙为辅佐,大燕尚无人可相敌潜龙。刘建夏从汉中恢复之后,大燕便再也不能制,陛下节节败退,中原丧失,今欲要割据辽东而不可得,此败局已定。吾为汉朝乃是罪人,吾为大燕,亦不能称为功臣。” 遂嘱咐其家人道:“汉朝前来收复辽东,名正言顺,唯有降顺才可取也。你等皆可归顺,陛下前程,唯有陛下自己把握。吾死之后,可告知汉军,将吾迁回幽州故地安葬,一切从简,坟上不立碑刻。吾子孙等人,可归顺汉朝为汉朝之民,以耕种而自食,如有人举荐你等入仕,你等可回绝之,勿要出仕做官。吾为汉朝罪人,后代唯有潜身安分方可保也,你等如违吾命,恐早晚有祸至。” 其家人数子都都跪泣领诺,皇甫照坐起,叹道:“吾昨夜梦国师前来召我,邀我登益州峨眉山。吾甚羡慕国师,迷途知返,红尘了断,无牵无挂。今想必国师已经在峨眉山成仙了道矣。”随即命其子取伪燕护国**师马翁所赠一拂尘,拿在手中抚摸观看良久,便闭目而逝。时年69岁,昌武三年夏六月也。 其家人便举哀,将皇甫照入殓,停灵在家中,以待汉军前来。 纵横至皇甫照府前,命人前去府中招抚,回报说皇甫照昨日已经升天,今停灵在家,以待汉军前来。 纵横闻报诧异,遂对左右道:“皇甫照虽然为伪燕宰相,然其并非祸乱天下之人。潜龙丞相尚且敬重其人,今已经归天,吾不可不吊唁之。”于是下马,与数人入府中吊唁皇甫照。 皇甫照家人便依照皇甫照临终遗言,告知纵横,表示诚心归顺,纵横一一从之。吊唁皇甫照完毕,遂依据其遗志,命其家人与皇甫照灵柩从辽东望幽州而去,并拔给其十名军士护卫,与其军中马车一辆,以运送灵柩。 纵横平定辽阳,闻报说东胡诸部见汉军前来,便不再相助公孙霸,唯有高句丽国遣军五千人相助,行至途中,闻知辽阳已失,便又撤军回国。纵横道:“东胡诸部畏服汉朝天威,不敢相助伪燕,今且先赦免其前罪,待潜龙丞相主意再做安排。我军当再取下襄平,以彻底平定辽东之地。” 于是便与诸将商议,整顿军马,准备再前取襄平,遣人将捷报告知领英。 纵横攻陷辽阳城,燕军仓惶出逃,望襄平城而奔。公孙霸连夜奔至襄平城,诸将也引军到来,辽阳三万人马,交战中阵亡数千,又被汉军俘虏数千,焦勇所部三千人又降,撤至辽阳之时,还剩一半人马,士气低落。 公孙霸本以为尚可以守住辽阳数日,待周边军马到来,还可以与汉军抗衡,不想一日之间,便被汉军攻陷,撤至襄平之时,见燕军还剩万余,又接报说司空闻人亮自杀殉国,将军焦勇率部投降。公孙霸甚感无力再迎战汉军,心中有末路之感。又连日来火气攻心,数次吐血,加之心中惊怒,精神受创,在襄平一夜之间,竟然白头。公孙霸已经六十余岁,此数年来,从中原一路连撤至辽东,本就神情落寞,今又遭此窘境,到达襄平之后,便神情疲惫,郁郁寡欢,遂染病。 燕廷一逃再逃,至襄平城,群臣不过数十人,太子公孙贵以及后宫闲杂人等也不过数百人,全不成规模体统。公孙贵自幼生长宫墙之内,不曾领兵出征,性格娇弱,胆小怕事,见此情形,亦是毫无主意。归海卫在且虑驻守,闻人亮已经自裁,朝中一时无人主持局面。御史大夫吴江连忙请元老之臣汪谦商议,请其主持朝政。汪谦因为与归海卫、闻人亮等不合,入辽东以来,见皇甫照卸职,于是自己也改任民政大司农闲职。今退至襄平,见公孙霸染病,形势危急,不得已,遂又出面理事。 汪谦带领群臣前来公孙霸寝宫中问安,公孙霸知其意,遂强起,带病设朝,汪谦奏道:“今辽阳陷落,形势与我大为不利,且襄平距离辽阳不过百里,贼军旦夕便可至。陛下不宜在襄平久驻,宜走新昌自守。” 公孙霸道:“朕今头昏目眩,不能理事,汪爱卿可代朕行事。”于是传令襄平文武,皆听大司农汪谦之令。 汪谦领命,便与吴江、钟方等商议,以为海上有云出日胜海师为倚仗,决定再往南退至新昌。商议已定,便将襄平城人马辎重等陆续南撤。汪谦 又奏闻公孙霸,说辽阳已经失陷,归海卫在且虑之军便成孤军,恐陷入汉军东西合围之中,请陛下下令让归海丞相也率军南撤,保守辽东南部,若实在不济,尚还可以再东走玄菟乐浪二郡,借助高句丽兵马,尚能守住二郡。 公孙霸闻言沉吟,道:“且先退往新昌。丞相在且虑之军,一时还不能轻动,且观形势再做商议。”汪谦领命,闻知汉军又将前来,汪谦急忙命襄平燕军撤离,将公孙霸放置在锦绣包裹的华丽毡车之中,命吴江领三千御林军护送,与公孙贵等一起,先行南撤。自己与钟方、黄枭等领一万军断后。 纵横收取辽阳,便又遣北泽、赵如霜、麻准等人率二万军前来攻取襄平,军至襄平之时,公孙霸已经撤离,汪谦望见汉军大队人马前来,便也率万军弃城南下新昌而去。于是汉军便又占据了襄平,因未得纵横军令,便驻军襄平,并未有追击。 再说归海卫与公孙英、盖班等率军驻守且虑,防守严整,让潜龙十万大军止步且虑。归海卫正在守城,忽然闻报说汉军从乌桓借道南下突袭辽阳,归海卫大惊道:“如贼军此计得逞,辽阳将不可保也。若果然如此,吾军将进退失据,该如何是好?” 公孙英进言道:“贼军若从乌桓绕道,陛下在辽阳尚还有三万军,其他各处亦驻有数万军,尽可前来护卫辽阳,且还有乌桓军马,贼军岂能突袭成功?” 归海卫闻言沉吟不语,寻思汉军绕道乌桓,虽然是奇兵突袭之策,然过于犯险,料想汉军绕道乌桓尚费时日,便对诸将道:“且先观之,待三日后军报到来,再做商议。” 不过二日功夫,哨探即来报,说汉军乃王腾亲自率兵,已经降服乌桓,乌桓背叛大燕而相助汉军矣。今王腾已经借道乌桓,兵锋抵达辽东郡境内。 归海卫闻报大惊道:“贼军何其如此之速也?今王腾亲自率精兵突袭辽阳,又策反乌桓,恐辽阳不能抵御。此番如何是好?” 公孙英又进言道:“今已经事急,丞相且遣兵前往辽阳相护卫之。” 归海卫叹道:“吾故知陛下紧要,然且虑乃辽阳西面屏障,吾以五万兵力阻住潜龙十万军,今如若分兵再驰援辽阳,势必不能再抵挡潜龙大军。且虑若失去,潜龙大军长驱直进,辽东将全境陷落。吾不能分兵驰援,然不驰援,辽阳又恐有失何,此正是为难之处。” 辅国大将军盖班道:“我军驻扎且虑,辎重皆由辽阳供应,如辽阳失陷,我军将成孤军。王腾再从东边来,且虑将陷于东西夹攻之境地。今固然不能分兵驰援辽阳,末将之意,还请丞相先观战况如何,如辽阳实在不能守,陛下或将再南撤,以保辽东南部。今不可自乱阵脚,以免潜龙有机可趁也。” 归海卫道:“盖将军之言甚妥,且先观其状况形势再做决议罢。”于是仍驻守且虑不动,又传令驻守无虑史燎所部军马、房县等地崔英、方虎所部军万余人,尽可相救应援助辽阳。 第302章 枭雄已无回天力 归海卫正防守且虑,观辽阳战况,不过三日,哨探即回报道:“王腾得乌桓相助,后面援军又至,竟然一日之间便攻陷辽阳,陛下已经南走襄平。”归海卫闻报大惊,半晌无言,燕军诸将皆惊骇无言。 良久,归海卫才对诸将道:“辽阳防守远不如且虑坚固,王腾骁勇,其所部定然精良,陛下虽有三万人防守,然我军士气沮丧,岂能挡之?只是不曾料到辽阳陷落居然如此之速也!” 公孙英道:“辽阳被陷,恐王腾领军从东面来夹击且虑。丞相且速作决断,吾愿领一支精兵,趁王腾在辽阳立足未稳之际,突袭王腾贼军,如能破其军,辽阳可恢复也。” 归海卫道:“王腾骁勇难制,今又取下辽阳,兵势正盛,将军不可轻敌。陛下已经走襄平,我军驻扎且虑,仍可以形成呼应之势,尚能抵挡潜龙大军。” 盖班道:“辽阳乃我军辎重供应所在,今已经失陷,我军若失去辎重供应,恐在且虑难以久支。” 归海卫问道:“且虑城军中军资粮草,还可以支持吾军多久?” 督粮官奏道:“城中屯集粮草虽不多,然还可支持半月。” 归海卫遂道:“且再守且虑半月,以为陛下遥相掩护,万不得已之时,再做撤军打算。今如果遽然弃守且虑,潜龙大军将大举进入辽东,则辽东将无存。吾料陛下即便弃守辽阳也不下令且虑撤军者,盖原因就在此也。” 诸将皆以为然,盖班又道:“辽阳陷落,我军震动。今事已急,丞相尚还能守住且虑半月,如半月之后,我军粮草将尽,陷于贼军东西合围之中,欲要撤离而不得也。大燕军马主力,皆在丞相手中,如一旦有失,大燕随即覆亡,丞相不可不察之。” 归海卫道:“然也,吾已经虑及此。前番传命史燎、崔英、方虎等人兵马前往援救辽阳,今辽阳已失,便可传令三将,将人马仍回原地驻扎,阻挡王腾军马来夹击且虑,护卫陛下南撤,到时在相接应护卫我军撤退。大燕地虽失,然只要军马尚在,便可以卷土重来,重新夺回辽阳。” 正商议间,公孙霸所派使者骑快马至辽阳,一连数名使者,传燕帝公孙霸诏命,命丞相归海卫率兵紧守且虑,勿要使潜龙大军入辽东郡,且虑大军所需粮草辎重,将令人从南边等地供应。一再告诫情非万不得已,不可撤军。 归海卫遂受命,便与众将歃血为盟,誓死坚守且虑城。 领英提十万大军已经驻扎且虑十余日,正在担心纵横军马此番进军可曾顺利,忽然捷报传来,说纵横从乌桓出突袭辽阳,一日之间便攻陷辽阳城。领英闻报不禁骇然,对诸将道:“吾料王骠骑此番将能取下辽阳,然实在未料到其如此之速!一日之间攻陷伪都辽阳,虽白起、韩信等前朝名将,也当不及也!” 汉军诸将闻知亦惊讶不已,领英又对诸将道:“伪燕不能守辽阳城一日, 可见燕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公孙霸此时已经穷途末路之境也,辽东平定之日,指日可待也。。” 将军左超进言道:“辽阳被王骠骑攻陷,燕军必然震恐。丞相且率大军攻击且虑,必能破敌,建立大功也。” 领英笑道:“左文亮建功之心诚为可嘉,然用兵者无赫赫之功,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我军只需在此紧围且虑,多则一月,少则半月,且虑城将可不战而下。” 诸将皆不解,问领英道:“燕军主力皆在且虑,今虽然防守坚固,然我军可趁其军心震恐之际,丞相以二倍兵力相攻,必能歼灭之。燕军主力被歼,辽东便可传檄而定。丞相如存其主力,即便夺下且虑,燕军军力仍在,恐到时再有祸患,还将举兵大战。” 领英道:“燕军士卒何罪?吾军今征伐辽东,相战数场,两方士卒死伤数万,吾不忍见也。且祸乱天下魁首者,乃公孙霸君臣也,不在燕军士卒。今吾若提军攻打且虑,恐且虑城中五万燕军士卒尽皆无存,吾军亦不免数万伤亡。汉朝重建,初定天下,当以仁德威服四海,才能传之久远。我军收取辽东,意在安定辽东人民,归服大汉。如一战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辽东之地虽得,而辽东之民将残破不堪矣。吾以武德行之,只需诛其渠首而已,燕军必然归降。” 诸将闻言方才解悟,便各自遵照领英之命,提军紧围且虑城,只是虚张声势,却并不攻之。 领英又接得纵横回报,说已经攻陷辽阳,又得襄平。公孙霸南走新昌,燕廷已经成惊弓之鸟,请示领英之意,可否再率兵南下,以剿灭伪燕朝廷乎? 领英寻思,公孙霸弃辽阳南走,是因伪燕尚有海师在南面海上,公孙霸欲要倚仗海师自保,领英恐公孙霸率燕廷残余欲要借助海师出逃海上,若其党不剿灭,当遗留祸患。于是先传命汉军海师统帅诸葛笑峰,名其牢牢牵制云出日胜海师,若其有动向,便立即出击,不可让其逃遁海外。然后回书纵横,先嘉赏其夺取辽阳、襄平之功,说擒贼擒王,当彻底铲除伪燕公孙霸,今既然其已经陷入穷途末路,便可乘胜追击,一劳永逸而平定辽东。吾率汉军主力围定且虑燕军,将军可放心用兵。 纵横在辽阳得道领英回书,便又歇整数日,军资粮草备齐,整顿军马,留展鸿与降将焦勇率军八千人留驻辽阳,自与卢飞、桑哥等率精锐万骑又向襄平而来,传令襄平北泽、麻准、赵如霜等向新昌进军。 公孙霸逃至新昌,沿途一路奔波颠簸,病势转重,汪谦等人忧虑,急忙收扎军马,加上辽东郡南部驻军,草草还有两万之众。驻扎新昌数日,汪谦见城防不整,恐汉军又将前来,于是便速传命驻守无虑史燎所部一万军速来新昌勤王,又传令方虎崔英二将所部人马,在途中阻挡住汉军攻势。 方虎、崔英二将驻守辽东郡房县,二人尚有六七千骑兵,本是为燕军海路二军所支 援之兵。今闻知公孙霸南走新昌,命其沿途阻击汉军。方虎对崔英道:“你我与贼军都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其来犯辽东,可趁此机斩杀汉军贼将,以报父仇。” 崔英道:“贼众我寡,如何相敌之?” 方虎道:“贼军虽众,然其前部军定然不多,今来新昌,必经过草山,我且在草山设伏,定能破其前部军。我军得胜之后,便迅速南撤,彼后军追击,我已经到新昌矣。” 崔英然之,于是二人尽出七千骑兵,驰往草山埋伏。 北泽率五千余骑在前,赵如霜与麻准率六千余骑在后,正从襄平望新昌而来。北泽建功心切,领军速进,部下皆劝北贼,可缓慢行军,恐有埋伏。北泽道:“燕军已经成惊弓之鸟,即便有埋伏,又何惧也?”于是提军速驰,距离赵如霜与麻准军已经数十里。 行至草山,见两山相夹,两边树木茂密丛杂,部将对北泽道:“此处容易有伏兵,将军不可轻进。”北泽心中疑惑,驻军山口大路,派人前去哨探。 哨探探知回报,说两边山中并无伏兵。北泽便传命大军速速驰过,全军方要出南边山口之时,忽然前方道路中出现陷坑,汉军数十骑皆跌入陷坑之中,北泽急忙令军止住前进,方下令末毕,山边左右路口各有二千骑兵杀至,正是崔英所部人马,手执强弓硬弩,纷纷射向汉军,汉军猝不及防,随即被射倒百余骑。北泽传令勿要惊慌,率兵列阵迎敌。燕军攻势甚急,汉军且占且退,又退回草山。忽然得报,说后方出现一支燕军约有三千骑已经堵住山口。 北泽闻报大怒,对诸将道:“且先歼灭断我退路之军!”于是领数千军冲回山口,堵截山口之燕军正是方虎所部三千余人马,方虎见北泽前来,便提刀带军来迎战北泽,两将战十余合会,不分胜负。后面崔英又率军攻杀,汉军腹背受敌,遂为燕军击败,折兵过半。 北泽恶立奋战方虎,不能取胜,崔英又前来助战,北泽便不能敌,遂拔马而逃,方虎以箭射之,中其后背,北泽负伤,便伏在马上而走。崔英又领燕军又来追击,汉军溃败,正在危急之间,赵如霜已经率数千骑赶至,遂战退崔英,救回北泽,方虎。崔英见汉军后军至,便不再恋战,收整军马速向新昌而驰。 北泽被崔英方虎设伏击败,折骑兵两千余人,自己也中箭,待被赵如霜救得回营,下马便昏迷。赵如霜急忙令军中医者为其紧急治疗,方救回得性命,赵如霜与麻准因为北泽军受挫,恐燕军还有埋伏,于是便在草山前驻军,等候纵横到来。 方虎与崔英伏击得逞,胜了汉军一阵,便引军奔向新昌,来见公孙霸,公孙霸闻知二人得胜,稍稍心安,又得报史燎已经率万人兵马前来勤王,便令汪谦守住新昌再战汉军,寻思如能战胜汉军,则辽东南部可保,再做日后恢复之计。汪谦领命,便整顿新昌防守,备战迎敌。 第303章 挟船列阵斩波涛 公孙霸丢弃辽阳,退至辽东郡南部新昌驻扎,收集残部,史燎、崔英、方虎等诸将皆带兵前来新昌勤王,尚还有军三万人。公孙霸在襄平染病,又连日来路途颠簸,病情加重不起,便令大司农汪谦代理新昌防守事物。 燕军接连败绩,汉军又紧追不舍,诸将皆心中不安,燕军亦军心不稳,诸将士闻知汉军优待降俘,所有降军降将,皆赦免前罪,还一并任用。于是燕军将士皆无战心,见公孙霸即将覆灭,纷纷有背离降汉之心。 唯有御史大夫吴江,自以为得罪中原士人甚深,汉朝必不能相容,于是坚决要负隅顽抗,燕将崔英、方虎等人,与汉军仇怨甚深,亦要护卫公孙霸誓死相战。汪谦因为感戴公孙霸重用之厚恩,愿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吴江见燕军有背离大燕之心,心中担忧,于是对汪谦进言道:“我军军心不稳,恐畏惧贼军之势,关键时刻临阵叛变。汪大人请严明军纪,如有二心者,立即诛杀,以免我军受其祸。” 汪谦平素不齿吴江为人,又见其为己之利,不择手段,如此狠辣,心中甚为忿怒,便拒绝其道:“陛下待将士甚厚,三军才得以相随。今紧急时刻,愿意效命者自会效命,如吴御史以杀戮相制止,恐三军即克哗变,请吴御史勿要再如此相请。” 吴江道:“非常时刻不用非常之手断,如将士叛离大燕,归顺贼军,汪大人还如何能够御敌?” 汪谦道:“大燕虽然陷于存亡危急之秋,只要吾尚存一息,便必然不让大燕覆灭也。吴御史如果贪生畏死,便可潜身藏形也。” 吴江见汪谦不用其言,心中嫉恨,又恐伪燕覆灭,自己将成为阶下之囚,得寻思退路。眼见公孙霸大厦将倾,不可再为相倚靠。寻思中原已经无容身之处,只有逃遁海外,方可存身。于是便暗中派人与燕军楼船将军苏则通信,苏则本江洋大盗出身,亦是见利忘义之徒,自归服辽东以来,为燕朝群臣所鄙视,除云出日胜之外,苏则只与吴江交好,二人倒甚为情投意合。 吴江遣人送书信对苏则道:“兄谙熟海洋,今又率海师。弟见大燕即将倾覆,陛下已经无力回天。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吾等若为陛下殉葬,此乃无益也。宜早做安身退路之计。如一朝果有此覆灭之事,弟有金银财宝十余车,愿借助兄海船数艘远渡重洋,逍遥海上,与兄为安期生之游。此乃明哲保身之策也,愿兄垂听焉。”又贿赂苏则黄金十余斤。 苏则接到吴江秘信,阅后便焚烧之,于是心中也怀有此意,但并不告知云出日胜。吴江本见云出日胜乃东瀛人氏,本欲结交云出日胜,一同率海师出走,但又忧虑云出日胜意下不肯。其人善于海战,甚为忠心公孙霸,若报告公孙霸,事将败露。于是便撇开云出日胜,与苏则密谋,二人数日之间通信数次。云出日胜此人亦不善于察觉人情世故,心中只对苏则引荐感恩戴德,凡事都信任苏则,并不怀疑其心中城府。其人又知恩必报,一心只愿意护卫公孙霸,对苏则与吴江密谋出走之事,尚一概不知。苏则也正是利用云出日胜对其信任未有设防之心,于是与其旧日心腹党羽十余人,密谋准备在关键时刻,携带金银财宝远遁。 纵横提军前至襄平, 闻报说北泽军被燕军所败,北泽负伤甚重,惊问道:“是何人败北泽?” 哨探答道:“伪燕崔英、方虎二人在草山设伏,北将军一时大意,遂中其伏。” 纵横道:“燕军些许小胜,不足介意。”于是亲自率兵前至草山,会见诸将。北泽亦在帐中养伤,纵横前往帐中视之,见北泽箭伤不轻,恐数月不能痊愈,于是对北泽道:“将军只顾逞血气之勇,致有此失,折却吾军锐气,吾本要治罪将军,但见将军负伤如此,今且先搁下。”于是传令其左右军士,先送奋威将军北泽回辽阳养伤。 北泽因为贸然轻进而遭败绩,折却精骑二千余,自身几乎尚不免,心中悔恨交加,见纵横前来,亦流涕服罪,愿领军法。纵横见其已经负伤,便暂时不治其罪。北泽自此番折兵教训之后,便深戒其性格急躁,用兵贪功冒进之弊,后来用兵,皆三思而后行,二十余年后,终成为能与纵横齐名的汉朝一代名将。 纵横遂又亲自率领汉军三万余人,开拔至新昌,列阵围城。纵横见新昌燕军尚有数万,城防又比辽阳坚固,便对诸将道:“新昌不比辽阳,今不能急攻。且率军围之,待其气衰粮尽,我军再趁势而下之。” 于是将三万军围住新昌,又阻断其北面、西面粮道与外援。自此公孙霸为汉军所困,与且虑燕军失去联系,被汉军分割包围开来。燕军倚仗新昌粮草充足,兵马尚有三万之众,南面海上尚还有海师,于是仍坚守新昌,意欲趁汉军围城气衰之际,麾军反攻,再度夺回辽东郡,于是两军便相持于新昌城下。 领英在且虑得报纵横又围定新昌,寻思伪燕尚有三万余军负隅顽抗,欲要使新昌不战而下,于是传令纵横且率兵围城先不攻。见汉军已经将且虑与新昌等燕军分割包围,南面道路已经打通,便又命汉军将领习甲、张牧二人率万余步骑从辽东郡南面而进,以降将姬超为向导,开拔新昌相助纵横围城。 领英布置已毕,便派遣骁骑校尉边班,持自己亲笔军令,速驰辽东属国菊花岛海上,传令征南大将军诸葛笑峰进兵击伪燕海师。领英恐伪燕朝廷借助海师逃遁,便令诸葛笑峰立即进兵与云出日胜决战,此事汉军海师占于上方,胜算颇大,只需一举剿灭伪燕海师,辽东陆上军马便随之而破,如此伪燕便可彻底平定剿灭。 诸葛笑峰正率汉军海师驻扎辽东属国海面,与燕将云出日胜相持。燕军海师尚有两万余人,云出日胜虽然前番军败,然实力仍在,近又招募的新军数千人。倚靠辽东郡,在辽东属国海面列阵,尚据有辽东属国大半之地。诸葛笑峰驻扎汉军海师于菊花岛海面,遣将军车邈领五千海师横渡渤海,据住辽东半岛海上要隘西中岛,防止燕军海师从此而逃。 云出日胜已经探知汉军海师部署,得知海上有汉军海师扼守各处航道,其军若南下西进皆不能,唯有往东从陆上登岸。然其主力被诸葛笑峰海师牢牢牵制,如果贸然轻动,将被汉军海师趁势攻击。云出日胜见处于被动,于是便引军自守,虽然不能进取,然而也能与汉军海师保持相持不下之势。 燕军海师闻知公孙霸失去辽阳,南走新昌,军心震动,苏则等心怀鬼胎。云出日胜深为忧虑,便上书公孙霸, 说大燕还有海师在,如陛下万不得已之时,可弃陆登海,仍还可以继续在海上与汉军相抗衡也。 公孙霸亦有此般安排,已经将辽东辎重皆望海边运输,欲要为燕廷留此海上退路。公孙霸自染病之后,又路途颠簸,便日益沉重,忧虑自己一病不起,恐难在海上漂泊。于是给云出日胜下密诏,若大燕一旦有不测,便托付其护卫其子公孙贵逃遁海上,公孙贵性儒弱,便又召其宗族公孙鹄秘嘱咐之,要其忠心辅佐太子。 然而领英已经料知伪燕将有此谋,于是抢在燕廷撤退海上之前,命诸葛笑峰率海师击燕军海师,以摧毁其海师,破其海上逃遁之谋。 诸葛笑峰接到领英军令,于是便整顿海师两万余人马,召集诸将道:“伪燕覆亡已成定局。今云出日胜尚驻军海上,欲要接应伪燕残余逃遁海上,丞相已经下令令我军击之。今我海师三军威武,蓄锐日久,而云出日胜海师军心不稳,此战我军胜算颇大。今令你等率各部出击敌军,务必一战歼灭其海师,除掉云出日胜!” 众将领命,于是诸葛笑峰命张宠、甘胜各率五千军,共一万海师为前锋,自率一万海师为中军,王节率五千军为后应。汉军海师大军共计两万五千人,战船如云,旌旗蔽日,浩浩荡荡,从菊花岛海面出发,向燕军海师阵营发动攻击。 云出日胜驻扎菊花岛东边二十余里处海面,闻知汉军海师大举前来,便也传令全军,布阵迎战。云出日胜手执龙骧将军剑印,在帅船上对燕军众将士道:“食君之禄,当分君之忧。吾受陛下厚恩,今将以死相报之。今诸葛岳前来进犯,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若能击破其军,挽转辽东局势,则陛下仍可以再夺回辽东。今番决战,有进无退,进者当赏之,如有畏战而退者,一律斩之!” 云出日胜治军严格,其部下虽然军心不坚,然也不敢违反其号令。云出日胜又道:“我军前番虽然一时处境不利而败于诸葛岳海师,然并非吾军战力不如其军。今番正可雪前番败军乌石口之耻!今如畏敌避战,辽东将尽为贼军所夺,我等皆无安身立足之地。唯有击破贼军,我军方可立足辽东海上。”于是尽出军中酒肉,犒赏三军将士,得以鼓舞士气。方安排完毕,只见海上菊花岛方向,战船如云而来。 燕军见之,俱各自心中凛然。唯有云出日胜见之不惊,观汉军海上船阵,密密麻麻犹如蜂巢,眼目中微微冷笑,以手遥相指道:“诸葛岳此番阵势,看似欲要将吾海师鲸吞之。然吾非当年韦舟,恐其灭我海师不成,今反被吾所灭也。” 苏则看汉军海师船阵如云,心下不安,前来对云出日胜道:“两军对垒,当以实力论之。将军虽然善战,然贼军海师如此之势,兵势正盛,我海师不及贼军之众,且多新兵,恐战局不利我军也,愿将军先避之为宜。” 云出日胜道:“今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矣,唯有一战一决雌雄也!今大战在即,愿苏副将勿要出退避之言,以免乱我军心。”遂不听苏则之言,传令全军道:“今有进无退,进者得生,退者必斩!”见汉军船阵已经渐渐逼近,遂令升起风帆,驱动战船,径直向汉军船阵驰来迎战。 第304章 辽东海战血漂橹 燕军海师虽然处于劣势,但仍有两万余众,主帅云出日胜又是极能海战之将,所部船阵仍然严整。云出日胜命仇寻引五千海师精卒在中,皆坚船快舰,自与苏则等率五千海师随后,以叶双、万泰二将各领五千海师为左右两翼,船阵外围密布强弓硬弩以为护卫,在海上劈波斩浪,阵势亦不为不凶猛。 两军相近,约有一里之遥,诸葛笑峰在中军帅船上举目望之,见燕军海师阵列紧密,其借助海潮流向,行驶迅速,来势凶猛。诸葛笑峰心中微微惊讶,恐燕军海师将以死决战,遂在帅船上挥动令旗传令各军船阵,可稍避燕军海师攻势。 于是汉军船阵便又在海上分散开来,又组成十余个小阵排列海上,护卫诸葛笑峰中军大船。燕军战船已经冲至,见汉军船阵队形散开,云出日胜便率船队在汉军船阵中冲撞,欲要冲乱汉军阵形,然后再趁势歼灭之。 诸葛笑峰见之,遂挥动令旗号令,汉军船阵随令旗而进退,大海之上,又不似陆地,转圜余地颇大,汉军海师经过整训,在海上也十分灵。燕军海师虽然结阵猛冲数番,然皆被汉军海师躲过,待云出日胜再结阵回来冲撞之时,汉军复又在海上结成完整阵形。 云出日胜见冲突难以破汉军船阵,于是便改变战法,见汉军海师左翼甘胜所部船阵距离中军甚远,其布阵有所破绽,于是对仇寻与万泰二将道:“彼军左翼船阵布阵不甚得法,且距离中军甚远,今可破之。仇将军率快船迅速攻击,万将军率五千军紧随其后为助攻,吾率军牵制住诸葛笑峰中军,其左翼军便可破也。” 二将领命,遂率军从阵中出,飞速向汉军左翼甘胜所部船阵驰来,径直前来攻击。诸葛笑峰见燕军阵中二军出动径直向甘胜出击。又见甘胜所部船阵距离中军甚远,不由得大惊,连忙传令甘胜速速靠拢中军,又急命后军王节率海师接应甘胜。 王节领命,亦率五千军从阵中出,然而燕军海师仇寻所部皆快船,行驶速度远在王节船阵之上,王节船阵方行驶得一半距离,仇寻船阵已经冲至甘胜军之前,于是令军攻击,箭雨纷纷,径直向甘胜军射来。 甘胜见燕军来冲己阵,欲要靠拢中军已经不及,便立即布置迎战,燕军冲入,先射一番箭雨,甘胜令军伏在船中以躲避箭雨。仇寻趁机率军冲入甘胜军中,甘胜正要令军起身还射之时,仇寻所部坚船利舰已经冲入其船阵之中,燕军海师精卒,遂一齐攻击汉军,远处以箭射,近处以刀砍枪刺。甘胜军猝不及防,不及迎战,已经被冲乱阵形,军中便乱。 甘胜再度收整军士,与燕军展开近战搏杀,仇寻所部燕军十分悍勇,甘胜军不能抵挡,纷纷落水,血染海上。正在混战之间,燕将万泰所部五千海师亦驰至,于是合力共击甘胜船阵,甘胜大败。 待王节率船阵赶至,仇寻已 经率军杀入甘胜船阵之中,万泰又分兵来抵住王节。两军激战甚为激烈,诸葛笑峰见汉军船阵处于下风,于是又急忙命张宠率五千海师前往助战。 云出日胜见之,即命叶双:速率五千海师前往助战!苏则见之心中惊惧,劝谏云出日胜道:“将军如再遣叶双领五千军出战,我中军还剩五千人矣,如何能相敌诸葛岳?不如且派其一半军。” 云出日胜道:“今破敌关键时刻,在此一举!一半军焉能破敌?吾只留中军五千人,仍可以牵制诸葛岳中军万人。” 叶双领命便率军从阵中出,诸葛笑峰见燕军中军船阵尽去大半,还剩得百十余船五千余人,诸葛笑峰不及他顾,对左右道:“云出日胜尽出其中军舟船,今吾中军一万人,战船二百余艘,军力二倍于云出日胜,便可趁此机会击之,云出日胜将将葬身大海!”于是便率一万军驰向云出日胜中军,命军展开包围。 云出日胜见诸葛笑峰果然率中军来围攻,并不惊慌,传令将五千海师收拢一处自守,对众军道:“只需坚守数刻,我军便可破贼军,前来解围中军。”诸葛笑峰发动攻击,燕军海师奋力相拒,一番冲突下来,虽然折军近千人,战船被损坏十余艘,仍然结阵死守。 诸葛笑峰再令战船结阵来围攻云出日胜中军,云出日胜传令死战,然而燕军寡不敌众,所部署外围强弓硬弩船只尽已经丧失,汉军船阵在次发起冲锋,燕军便不能支,其势将危。 而中军之外海上战场,燕将仇寻已近击破甘胜海师,甘胜所部折兵过半,又被燕将万泰所部夹击,损失惨重。甘胜领数百军驾船准备突围而出,遭遇仇寻与万泰二人拦截,甘胜见不能破围,遂大喝一声,令大船向万泰坐船撞来,万泰急忙躲避,已经不及,大船撞到,万泰坐船便倾覆。万泰急忙换船逃离,甘胜又大喝一声,手提利刃,身先士卒,涌身一跃,便跃至万泰所乘小船之中,手起刀落,斩燕将万泰于海上。 甘胜坐船亦已经被撞坏,仇寻见万泰被斩,大怒,遂围定甘胜,以箭射之,甘胜百余人皆被仇寻射落海中,甘胜身中十余箭,战死海上。 汉军海师张宠、王节二将率船阵来围截仇寻,仇寻率军冲击,又接管统领万泰军,与叶双等率军会合,激战多时,方奋力杀出围中,见云出日胜为诸葛笑峰中军所围,形势危急,便前来救应云出日胜。 甘胜所部五千人被燕军攻击,几乎全军覆没,甘胜战死。张宠、王节心中惊惧,不敢逼近燕军,便在外围围定,仇寻、叶双率船阵冲入,得以救得云出日胜,诸葛笑峰见之,便令船阵撤出,在外围围定。 激战大半日,天色将晚,双方守军,整顿兵马,此番菊花岛海面一战,汉军折损六千余人,海师将军甘胜战死,损失舟船百余艘。燕军折损亦更重,海师战船,损失过半, 大将万泰战死,云出日胜两万余军,现尚存一万余人,被汉军围海上不能得出。 燕军见状军心震恐,苏则见被围海上,恐被汉军歼灭。于是便怂恿云出日胜率海师趁夜突围。云出日胜此战虽然也歼灭汉军海师甘胜所部四五千人,然自身折损更大,又丧失辎重船只,恐难于再海上久持,欲要突围,只有向南面海上方向而走,然又恐南面海上汉军围堵,一时未有计策,十分焦急。 诸葛笑峰见汉军虽胜,但甘胜战死,折损亦不为不小。见云出日胜尚还有万余军,恐歼灭其军汉军还得有不小折损。于是便令人前往云出日胜军中,剖明当前形势,晓以大义,劝谕其率众归降。 云出日胜便与苏则、仇寻等商议道:“诸葛岳劝吾归降投诚,诸君意下如何?” 仇寻道:“陛下尚还在辽东,正望将军来救,将军如此刻归降,此不但不忠于陛下,也将为人所不齿,将军难以立人矣。” 苏则道:“诸葛岳所言,也并非不无道理,今两军相战,我军处于劣势,今又被围,若不从其命,势必两败俱伤也。将军可假意允诺,然后趁夜半突围,将军必然能走脱也。” 云出日胜道:“诸葛岳非等闲可比。吾即便能突围冲出,恐怕也将折军殆尽,吾手中军马尽丧,破围冲出之后,又能何为?其闻知彼军占据南面海上航道,我若突围,亦不能南走,必将遭其军围堵。吾受陛下厚恩,定然不能降,今虽然不能走脱,唯有以死战之。” 苏则闻言默然,倒是仇寻、叶双二将也不欲降,愿意跟随云出日胜死战。 云出日胜于是回书诸葛笑峰道:吾与将军,皆各为其主,今日之事,有战而已,不必多言。 诸葛笑峰见燕军拒绝投降,遂知云出日胜必抱死战之心。心中感慨,叹道:“吾亦不愿士卒殒命海上,两败俱伤,然今日之事,不得已耳。伪燕海师不除,终成国家之祸患。”于是下令汉军紧紧在海上围定云出日胜,勿要使其逃遁,三日之后,如其军仍无投降之意,便麾军进攻歼灭之。 燕军海师已经在海上被围三日,辎重粮草将尽,云出日胜道:“久围必然不利,不如率军冲出。”于是命全军饱食,然后尽出其一万军,向南面海上而奔。 诸葛笑峰见之,随即传命张宠王节二将率领海师阻截之,自率中军万人从后追袭。燕军海师战船多有损坏,行进已经无前番之迅速,为张宠、王节二军所拦截,于是接住厮杀,双方混站良久,各有损失、张宠王节二将率船阵奋力截杀,燕军不能冲出,诸葛岳又趁势领中军前来助战,先以箭阵射之,然后以大船撞其船阵,燕军海师遂不能敌,陷入混乱之中。汉军攻势猛烈,燕军将士,纷纷中箭,船只毁损,落水之人无数,海面尽皆血染。 第305章 奸雄殒命国将亡 诸葛笑峰与云出日胜在辽东海上激战,战况猛烈,双方皆折损甚巨。燕军战局不利,欲要奋死突围逃出,汉军海师三面击之,燕军又大败,船被击沉,士卒纷纷落水。燕将仇寻、叶双二将恶力奋战良久,气力衰竭,坐船进水,汉军箭雨纷纷,二人皆中箭沉没。诸葛笑峰见燕军海师败局已定,于是传命归降者可不杀,于是数千燕军士卒又纷纷归降,云出日胜与苏则还剩得数十船二千余人,被汉军围在核心。 苏则见之心中慌乱,又寻思云出日胜必然不降,恐连累自己,于是便撇下云出日胜,领数百人归降汉军,云出日胜见之,也不追赶制止,部下请制止,云出日胜笑道:“苏副将与吾有引荐之恩,今可听命其自去。” 苏则投诚,诸葛笑峰命将其收在军中。又传谕云出日胜归降,云出日胜对其剩下二千人道:“今已经陷入绝境,你等欲要归降,吾不罪之。” 于是麾下又有千余人驾船向汉军投降,云出日胜只剩得帅船上数百人。云出日胜环顾左右道:“众军已降,你等何不去?与吾俱死,徒无益也。” 其麾下数百人道:“属下敬佩将军,才得以生死相随,属下等皆辽东勇士,岂是贪生惧死之辈乎?今不过一死耳,愿随将军再与贼军一战,以不负我等辽东勇士之名!” 原来云出日胜治军严格,赏罚分明,又能得士卒之心。其部下数百人皆愿意誓死相随,云出日胜见劝之无效,于是便对诸将道:“吾今番不能救应陛下,已经罪不可赦,唯有一死报答陛下!”于是在船头向北遥拜道:“臣虽然为东瀛扶桑人士,然久慕华夏,今幸得陛下知遇提携,得以统领大燕海师,跻身当今海师名将之列,臣已经心满意足。愿陛下保重,臣来生在辅佐陛下!”拜毕,遂起身,率领帅船上数百勇士,命驱动帅船,全速而进,径直冲撞诸葛笑峰帅船。 诸葛笑峰见之叹道:“将军何必如此!”其帅船已经冲进汉军船阵之前,张宠见之,遂出动坚船数艘拦截,又以数百弓弩手射之。 燕军纷纷中箭,仍然驾船冲锋,又被张宠所部坚船拦截,遂撞翻汉军船只数艘,云出日胜帅船也被毁坏,便不能前行,海水涌入船舱之中,帅船渐渐下沉。 云出日胜亦被汉军箭矢所中,见帅船下沉,于是丢下手中令旗,哈哈大笑良久,大呼道:“诸葛岳,吾心尚不服。来生再与你交手海战,再决雌雄!”片刻,云出日胜便与数百人与船同沉海中。 云出日胜已经随船沉没,燕军海师已经全军覆没。诸葛笑峰便命军打扫战场,收集船只,海上死难将士,尸首多沉没大海,诸葛笑峰便命军将浮在海上将士尸体打捞,以船运回岸边,甘胜战死,所幸其尸首被汉军从海上抢得,运载回岸。 菊花岛海面一战,状况十分惨烈,汉军伤亡万余人,燕军亦战死万余人,近万燕军投降。数里海面皆血染,近两万士卒葬身大海。诸葛笑峰见之亦不忍卒睹,心下怆然,叹道:“吾今番如此用兵,恐将折损阳寿也。” 诸葛笑峰已经在菊花岛 海面歼灭燕军海师,遂提海师尽占据辽东海上要点,命张宠率海师登岸,收取辽东属国之地,并传捷报于领英。 数日之后,燕廷在新昌闻知海师覆没,上下震怖,公孙霸闻知云出日胜已经葬身大海,其苦心经营辽东三万海师,不过两三年时间,便灰飞烟灭,其更甚者,海师覆灭,燕廷便再无退路,只有覆亡结局也。 公孙霸病中又闻知此消息,不禁又气血上涌,大叫一声,口吐黑血不止,遂昏绝过去。 汪谦等闻知,急忙前来看视,太子公孙贵等跪泣与病床之前。至夜半,公孙霸醒转,见汪谦等在侧,公孙霸强坐起,以手握汪谦之手道:“朕大限将到,恐不能见明日之朝阳也。”言罢,眼中流泪。 汪谦亦流涕不已,对公孙霸道:“陛下何出此言?且保重龙体,今海师虽然覆灭,然尚有丞相五万大军驻守且虑,新昌还有三万兵马,仍可以拒敌贼军也。” 公孙霸叹气道:“天道至此,非人力所能扭转。朕命在旦夕,今有肺腑之言托付于卿。” 汪谦叩首道:“陛下有何吩咐,尽管言之,臣肝脑涂地,当效驽马之劳。” 公孙霸道:“朕亦知大燕即将覆亡,然朕与刘建夏,乃势不两立,不能并存于世。今刘建夏得志,朕即将亡国。朕本欲借助海师退至海上,然今海师已经不存,断难再行此计。朕归天之后,卿可看往日君臣之情,相辅助太子,东走高句丽,以存我公孙氏血脉。” 便唤公孙贵拜见汪谦,认其为亚父,嘱咐以父事之。汪谦遂受了太子公孙贵三拜,流涕又下拜奏道:“陛下海师已经不存,恐贼军不日从南边来犯,如此新昌便危矣。还请陛下速作决定,请丞相班师,护卫陛下以及太子东走高句丽。” 公孙霸道:“朕已经预先为丞相留有一道诏书,卿与丞相,皆朕之倚靠。朕亦知你二人前番不和,今大燕大势已去。朕还望卿与丞相,捐弃前嫌,共相一心辅佐太子,朕在九泉之下便瞑目也。” 汪谦奏道:“臣安敢不遵陛下之命!” 公孙霸又召来公孙鹄,授其统领御林军军权,秘嘱咐其好生保护公孙贵。又传令让方虎、崔英二将入见,对二人道:“二卿之父,与朕不仅为君臣,还有袍泽兄弟之情。今朕将撒手西去,你二人可尽力相辅佐太子。”二将跪泣领命。公孙霸前番已经将其二女许配给方虎、崔英,所以二人还是其驸马。 公孙霸安排好后事,对汪谦说自己死后,可暂先不必发丧,将其遗体装殓,运至带方郡家乡安葬,不必以帝王之礼。公孙霸本辽东带方郡人,带方郡乃其桑梓故里。又托付汪谦护卫公孙贵东走高句丽之事,嘱咐群臣完毕,遂费力坐起,慨叹数声道:“悠悠苍天,何薄与朕乎!”遂于夜半气绝而亡。公孙霸早年起于辽东,骁勇善战,威震东胡诸部,遂被汉朝任命为代方郡守。顺安年间,中原民变,公孙霸趁机率辽东劲旅入中原平乱,因功被授以幽州刺史,窥见汉朝颓弱不振,中原防守空虚,便生不臣之心。于幽州起兵,侵占汉地,吞灭 汉朝诸侯,入主中原。又率军击败剿灭凉州刺史第五均,遂占据长安、洛阳,篡位建燕,欲要吞并天下。然不能克南方,数次用兵受阻,又被汉中王刘建夏所击败,便又盛转衰。公孙霸占据中原十余年,篡取尊位不过三年,便兵败北逃,一败再败,退至辽东,又据辽东恢复帝号,与中原分庭抗礼,亦不过三年,便被汉军围剿,即将亡国。公孙霸在伪燕亡国前夕病死,时年65岁,时昌武三年夏六月下旬也。 公孙霸已死,汪谦等遵照其遗命,秘不发丧,奉其子公孙贵为主,汪谦主持朝政。 归海卫正在且虑驻守,忽然闻知燕军海师全军覆没,归海卫亦惊惧,恐影响军心,便将燕军海师败绩消息隐而不发。正在寻思对策,不数日,忽然又接到伪燕使者密诏,言陛下已崩,将太子托付于丞相与大司农汪谦二人。 归海卫见诏书不禁大惊,心中方寸已失,良久,跪地泣对使者道:“大燕危急,陛下已崩,此诚雪上加霜,今三军驻扎且虑,该如之奈何?” 使者道:“丞相统领大燕军马主力,干系甚大。陛下已经升天,托付丞相以掌大权,大燕之命运,皆在丞相手中。丞相岂能言如之奈何乎?” 归海卫闻言便收泪,谢过使者,回命少主公孙贵道:“殿下且依照陛下临终安排行事,臣当领军护卫殿下东走高句丽。”于是便召集众将,将公孙霸已经崩亡消息告诉诸将,诸将闻知,皆骇然无语。 归海卫道:“陛下已经升天,我军海师也覆灭,辽东势必不可守也。今吾且虑之军已经陷入贼军四面包围之中,势必不能久持。陛下临终之前既然托付吾掌军中之事,吾意不可再驻守且虑,宜率军东走新昌,护卫殿下入带方、乐浪二郡,方可图存。” 燕军诸对此亦无良策,只得拥戴归海卫,听其号令从其命。辅国大将军盖班道:“陛下已崩,我军震恐。丞相在且虑之军尚有五万之众,如若尽行弃守且虑,动静颇大,且吾军辎重粮秣已为贼军所夺取,军中存粮不多,势必难以供应五万大军用度,丞相如何东撤?” 归海卫道:“盖将军此言,吾亦思虑之。今事急之时,可从权宜之计,吾且择且虑城中精锐人马二万人先行撤出,余者留下守城,以护卫我军东撤。能撤便撤,不能撤者,吾已经不能顾及。” 盖班道:“若如此,留守军马必将不敌潜龙,恐将尽陷于贼军也。” 归海卫道:“此已经不能顾及,我若带军多,又恐辎重粮草不能供应,难于速行,反而为我军之累也。” 盖班道:“丞相若弃下此军,必将为潜龙所收降也。” 归海卫叹道:“潜龙之所以久围且虑而不攻者,意在不战而下。其人爱护士卒,不欲多有杀伤。今吾军已经败局已定,军马又不能尽撤,且任其自便罢,潜龙善待士卒,其跟随我等受其累,反而不如归降潜龙。”于是计议以定,准备从且虑撤军。 第306章 不战而下定且虑 且说燕朝伪帝公孙霸已死,伪燕即将覆灭,燕廷君臣上下得知公孙霸病死消息者,皆惶惶不安,人心忧惧。 公孙霸病死新昌,燕廷封锁消息,不惟汉军不得知,且虑燕军也尚不知。归海卫密令弃守且虑作后撤准备。燕军本来就军心不稳安,又见军中异常,于是纷纷传言公孙霸陛下已崩,燕军军心更加惶恐不安。 归海卫见形势严峻,于是仍下令燕军严加守城,却秘令公孙英趁夜半率一万精锐军先行从且虑撤出,对燕军扬言说是前往驰援新昌。公孙英已经率万军撤出且虑,连夜向新昌而奔。一日之后,归海卫突然又密令盖班等将,将且虑城万余精骑欲做撤出准备,燕军前番见公孙英已经率万军撤出,各自心下怀疑,今又见盖班整顿骑兵,心下愈加怀疑,归海卫已经不能顾及。夜间,盖班前来启奏,说已经准备齐当,请丞相出发。 归海卫即刻召辽东郡郡守、护军将军方准,对其道:“陛下有危,吾不得不亲自率兵前往,方太守且代吾暂守且虑。” 方准大惊道:“末将文吏出身,不堪领军,如何能当此大任?” 归海卫遂让方准至前,对其附耳道:“实不相瞒太守,陛下已崩,大燕即将覆灭。吾受陛下厚恩,不忍背叛。吾今已经决议弃守且虑,率军前往新昌护卫太子,走高句丽以图存也。” 方准惊道:“丞相既然决议护卫太子,何不尽率军撤离且虑?若留末将在此,丞相一走,且虑必然陷落汉军之手也。” 归海卫道:“吾非不愿尽撤,然今势已急,不得不如此耳。吾护卫太子东走高句丽,辎重粮草难以供应大军,若尽数撤出,当反受其累也。” 方准道:“如潜龙提军来攻,吾定然不能迎战,该当如何?” 归海卫叹道:“陛下已崩,大燕在辽东已经不能立足,此非人力所能扭转。吾走之后,汉军若来攻城,将军可率众尽降潜龙。吾素知潜龙为人,向来以仁义行事,此番征伐辽东,以汉相代天行讨,我今不能相敌,且降之,潜龙必然厚待我军。如此即可保全三军将士性命。潜龙久围且虑而不攻,意在不战而下,吾今番且成人之美。” 于是便将后撤事项等一一嘱咐方准,方准见此等形式,只好领命。完毕,归海卫微服出帐,百余心腹卫士跟随,对军中假言视察城防,却带百余人驰往东门,乘夜向新昌而奔,盖班、张霸等随即率万余骑出且虑随后而来。 归海卫已经弃守且虑而去,且虑尚有两万余燕军步卒,见两日之内,燕军精锐骑兵与精卒尽调出,军中先前已有传言,说公孙霸已死,丞相不能再顾及大军,已经率精锐出逃,且虑两万余众,都已经被抛弃矣。 方准此人乃是燕将方龙宗族,为伪燕辽东郡郡守,常在辽东,治理民政之事,今值辽东战事,遂领护军将军署理军马粮草之事。方准乃文 吏,并不善领兵。归海卫撤离且虑之时,不能尽撤其军,然也不能一走了之,寻思得留下一人驻守且虑,以安抚留下燕军。一时军中无人,见护军将军方准可任之,于是便令其留下领军。待归海卫大军撤至新昌之时,便可献城投降汉军。 次日晨,且虑城留下燕军见城中骑兵精卒尽出,皆疑心大起,来至中军大帐,却不见丞相归海卫,军中慌乱,一片嘈杂。方准遂出见众军,道:“你等可安心守城,丞相有急命已经前往新昌,不数日便回。” 众军士皆不信,质问方准,是不是公孙霸已经病死之事,方准见不能再掩盖,遂只好道出实情,对众军道:“陛下已崩,丞相不得已行此事。强敌压境,吾等抵抗徒劳无益,只好归诚汉朝。” 燕军闻知哗然,议论纷纷,方准遂下令道:“大燕即将覆灭,此贤愚共知。丞相已经赦令我等可归降汉朝,便可依计行之,便能保全三军将士性命。今有不愿归降汉朝者,吾不勉强,即可追随丞相东去新昌。” 燕军将士大多皆当兵吃粮之人,听闻此语,又剖析形势,见方准所言在理,公孙霸已经败亡,不如且归顺汉朝为上。于是尽皆响应方准之言,都愿意归顺汉朝。唯有数百燕军将士,因为其他缘由不愿意归降,方准不相为难,任其追随公孙贵而去。 归海卫率燕军骑兵撤离且虑之后,围城汉军已经察觉,领英得知,心中怀疑燕廷有变,哨骑又来报说燕军近两日以来,夜里调动军马出且虑东门而去,领英遂出营观看,见且虑城上燕军旗帜防守仍无有异常。领英观之良久,心中寻思辽阳已经陷落,燕军海师已经覆灭,公孙霸必然不能在新昌久持,且虑城燕军虽然还有五万之众,却已经成孤军,如今夜里调动兵马,恐是归海卫已经弃守且虑也。 领英回帐再细细寻思,伪燕覆亡已经成为定局,且虑旦夕可下,不足为忧虑。归海卫调兵之举,恐是公孙霸让其弃守且虑,率精锐护卫新昌,新昌不能久持,燕朝必将逃遁。其海师已经被剿灭,其不能从海上逃遁,唯有东走高句丽。领英尚恐所料不准,于是再命哨骑探报,晚间,哨骑探得消息,说公孙霸已经在新昌病亡,太子公孙贵召归海卫弃守且虑速驰新昌。 领英闻报恍然大悟,矍然道:“公孙国贼突然病亡,且不管此消息真。,吾料归海卫必然尽率精锐撤出且虑,今且虑城所剩燕军,将欲要献城归降大汉也。” 众将闻知尚不信,对领英道:“军师何以知之?” 领英道:“辽东本大汉之地,今大汉前来收取,名正言顺。辽东军民,多有归服大汉之心,只是一时不得已而从公孙霸。今既然元凶陨灭,伪燕将亡,辽东军民自然将归顺大汉。且吾军前来,以仁德在前,武威在后,降顺者一并赦免前罪,并一律优待之。且虑五万燕军,归海卫一时不能全部带走,其若不归顺,欲将 何为?” 众将闻知皆疑惑,领英笑道:“三日之间,且虑城燕军必然出降,你等且拭目待之。”于是命军围住且虑,向城上传话,说汉军已经知晓公孙霸死,且快快献城归降大汉。 领英忧虑归海卫带兵驰援新昌,恐围城汉军军力不足,于是又令左超道:“率精卒一万,速速驰援王骠骑。”左超领命,遂领军望新昌而去。 方准在且虑城内燕军正在商议投降汉军之事,过了一日,估测归海卫军已经到达新昌。于是准备率燕军献城投降,汉军却在城下传话,说已经得知归海卫弃守且虑,且开城投降,潜龙丞相将厚待你等。方准闻知不禁大惊,对众军道:“归海丞相之言,果然无虚。”于是便在城上树起白旗,大开且虑城西门,方准赍捧辽东郡郡守、护军将军印并军中册籍,率领燕军诸将出城,齐至汉军大营前,请命归顺。 领英闻知大喜,于是率领诸将出帐,方准等皆跪伏于地,不敢仰视领英,领英即亲自上前欲要扶起方准,左右麾下将军陈业、黄章等劝阻道:“燕军来降,不知虚实,丞相不可亲自上前,待末将等代替丞相受之。”领英道:“勿要多虑,燕军此番来降者,必然真心。吾若不亲自抚慰,恐冷其众之心。”于是亲自上前,至方准等诸将之前,搀扶方准而起,对其道:“方将军率众归汉,乃辽东之福也。”便受其军中册籍,而归还其辽东郡守与护军将军印。对燕军道:“辽东乃汉朝土地,你等亦汉朝臣民,今番重新归汉,回于大统,正是顺天应人也。”便当场令方准仍为辽东郡守、度辽将军,其余归降诸将,皆按原职在军中领兵,归降燕军,也编入汉军之中,如不愿从军归农者,给以盘缠路资遣回乡里。于是且虑城二万余燕军将士,归顺汉军者一万八千人,其余归农者数千人,领英皆一一妥善安排。 燕军见汉朝果然如归海卫之言,又观潜龙丞相当世英杰之姿,俱都各自诚心顺服,并不怀疑,于是且虑便平定。 领英领军进驻且虑城,又传令辽东郡各地归降,纷纷传檄而定。汉军自四月出师,五月夺取辽西郡,六月进围且虑,七月上旬,且虑城便不战而下,自围城到攻拔,不过一月时间,双方并未有交兵,不折一兵一卒。潜龙丞相不战而取下且虑城,震动辽东,东胡诸部闻知,愈加畏服汉军军威。 领英入城,安排已定,便召集诸将道:“今且虑不战而下,乃倚仗吾军他处浴血奋战也。占取且虑之功,王骠骑与诸葛征南皆有份也。今燕军尚盘踞新昌,伪燕丞相归海卫等人欲要护卫伪太子东走高句丽,如若不平定,恐后来将生祸患。今可趁胜之势,我军继续东进,剿灭伪燕残余,以收取玄菟、乐浪二郡。” 于是留将军习甲、黄章领军一万,与燕朝降将方准共守且虑,自率陈业、管奉、令狐申等将,统兵四万进驻辽阳而来。 第307章 伪燕残余走带方 燕军从且虑撤退,公孙英先率万余精兵经辽东属国、无虑等地向新昌而来,沿途末遇到汉军阻拦,公孙英率兵直进,抵达新昌郊外,闻报说汉军驻扎新昌城下,正在围城,公孙英遂令军队驻扎险要之处,等候归海卫军前来。 纵横正率兵列阵新昌城下,哨骑探报说燕军从西北而来,约有万余之众。纵横道:“燕军现在只集聚在新昌与且虑二地,今忽然万人敌军到来,必然是且虑燕军。”纵横尚还不知公孙霸已经病消息,只以为是且虑燕军前来驰援新昌,于是便令麻准引军一万人,驻扎城西要隘,与公孙英军遥相对峙。 公孙霸在新昌病亡已经五日,燕廷并不发丧,公孙贵已经按照公孙霸遗嘱,将其灵柩秘密从新昌东门运出,运至带方郡而去,一切守备都照常,就连新昌城内燕军,也不知此消息。 纵横见且虑燕军开拔新昌而来,甚觉异常,寻思且虑燕军若调动他处,且虑城将有失陷之虞,燕军此番调兵,正不知何意。次日,领英已经派遣飞骑从间道至新昌城下,告知纵横说已经探察得公孙霸死讯,归海卫将率军从且虑撤至新昌,然后护卫公孙贵等东走高句丽。其军旦夕便可至,吾已经派遣左文亮率军相助将军,请将军留意焉。 纵横接报大惊,前后细想,方恍然大悟,叹道:“吾率兵驻扎新昌城下,尚不知公孙霸死讯。丞相远在且虑,便知其已经死也。”即便传令众军,告知公孙霸已经病亡消息,说且虑燕军即将向新昌而来,传令诸将加强戒备。 纵横闻知公孙霸死讯,叹道:“老贼前些日在辽阳之时,方神态正常,何其十余日之间便病亡!此正是玩众黩旅,自取灭亡耳!老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纵横夫人赵如霜闻知公孙霸死讯,愤然道:“老贼今竟然已经殒命,只恨吾不能亲手手刃老贼也!”便遥对右北平方向拜道:“公孙老贼已死,吾国仇家恨稍稍得报。父母大人以及吾赵家宗族,当在泉下瞑目。”又对纵横说道:“今仇人早死,夫君与妾不能亲手手刃公孙老贼,诚为此生大憾。请夫君下令,妾愿率军攻取新昌,剿灭伪燕残余,除掉公孙贵等,以斩草除根!如此,方消妾身三十年心头大恨也!” 纵横劝慰道:“公孙霸已死,其罪已经遭到天谴,吾夫妻之仇,便已经得报。今剿灭伪燕大事,还需得听从丞相军令而行,不得任性而为。” 赵如霜遂从之,便与纵横在新昌准备趁隙攻城。不一日,归海卫带领燕将盖班、张霸等人率万余骑兵又赶至,见纵横引军驻兵城下,遂扎住军马,与公孙英合军。 公孙英道:“吾率兵已经至此一日,王腾军势强盛,吾未敢轻易击之,以等丞相军到,与新昌城内里应外合,便可击退王腾也。” 归海卫观纵横军兵势,见其军虽然精锐,然不过三 万余人,只围住新昌城三面,因为兵力不足,东门尚未围。归海卫得知如此,便聚集众将道:“王腾兵力不足,新昌东面尚未有被围,我军可绕道从东门而入。” 公孙英道:“如绕道从东门入,王腾必然知晓,恐其来堵截我也,该当如何?” 归海卫道:“王腾其军正三面围城,彼军必然不会撤围而堵截我军。今宜要速行之,吾闻知汉军海师在辽东属国境内,恐其知我军至此,前来夹击,且吾军从且虑撤退,潜龙必然遣军追袭。” 于是便下令全军,领军向南而去,绕道新昌之南十余里处大路,又折向北,再回至新昌城从东门入,新昌城内燕军接应归海卫入城,所部军马,大部就驻扎东门安歇。 纵横见燕军从南绕道而去,展鸿、卢飞请追击之,纵横道:“燕军从且虑撤退至此,军皆精锐,尚有两万余众,且归海卫又多有智谋,今吾军三面围城,军力不足以追击。若撤守城之军,恐新昌城内燕军又将趁隙而击我军,不可追之。” 展鸿道:“燕军此番南去,**何处?” 纵横道:“以吾料知,归海卫率军驰援新昌,今至新昌而不与我军相战避让而走,其必是趁我军力不足从东门入城。潜龙丞相书信上言燕军当东走高句丽,以吾之见,其正是如此。归海卫率军与新昌会合,将护卫公孙贵等东走。” 展鸿又道:“如其东走,将军可率兵拦截乎” 纵横道:“我军虽然精锐,然兵力不足,新昌今又添归海卫之军,兵力二倍于我。现在尚不能拦截其东走也。吾料潜龙丞相必有安排,且再稍待之。” 果然不久领英军令又到,传令纵横道:归海卫撤至新昌,欲要率师护卫公孙贵东走高句丽,吾已经进驻且虑,正提大军向辽阳而来,将军兵力不足,且先待之,吾已经令诸葛征南海师从辽东属国前来驰援将军。待左文亮军也到,三军会齐,将军便可攻打新昌。 纵横于是便按兵不动,引军等候诸葛笑峰与左超二军到来。 归海卫率军到达新昌,绕道从东门而入,城内燕军接应入城。公孙贵身着墨,戴孝披麻来迎归海卫,城内燕军见之纷纷惊疑,此刻才知公孙霸已经病亡。归海卫见公孙贵前来迎接,慌忙走近跪下奏道:“陛下不幸升遐,臣护卫不力,今番来迟,还请殿下恕罪!”言罢,涕泪俱下。 公孙贵亦流涕不已,扶起归海卫道:“父皇不幸病崩,今国事急蹙,还请丞相主持大事。” 归海卫道:“臣接得陛下遗诏,肺腑俱裂。且虑已成孤城,臣不及多顾,遂率军中精锐两万余人前来勤王,今大行皇帝已经不再,还请太子殿下即位九五,以号令群臣。” 公孙贵尚不及答言,旁边大司农汪谦便道:“丞相已经从且虑撤军,恐潜龙不日将提大军 前来,今贼军围城甚急,大燕已经岌岌可危。丞相掌三军大权,可先定下护卫殿下大计,仓促之间,不可行即位大事也。” 公孙贵便擦泪对归海卫道:“丞相与大司农皆吾大行皇帝股肱之臣,大行皇帝将大燕托付二公,二公乃吾倚仗,今继位之事,且下搁下。还望二公遵照陛下依照,护卫吾东走高句丽,以占据带方、乐浪二郡以图存也。吾之性命,都系于二公。”言罢,便下拜归海卫, 归海卫大惊,急忙劝阻,公孙贵哭到:“如果丞相不受吾此拜,便是不遵先父遗命也。” 归海卫无奈,只好受了公孙贵一拜,随即又跪下奏道:“臣安敢不遵大行皇帝遗命!”以示向公孙贵俯首称臣之意。 君臣互相礼毕,归海卫又问公孙贵道:“大行皇帝可入殓乎?灵位今在何处?” 汪谦答道:“殿下已经遵照大行皇帝遗命,三日之前便将其灵柩运往带方郡矣。” 归海卫闻言伤感叹道:“陛下竟然如此诀别,不令臣相送一程!”见军情紧急,于是收悲,聚集燕朝群臣十余人至府中,以商议东走高句丽之计。 众人聚齐,归海卫道:“陛下病崩,国家危难,诚为雪上加霜。今唯有东走高句丽,以据带方、乐浪二郡尚可图存。吾已经探知,潜龙已经提大军进驻辽阳,遣军前来相助王腾攻城,又令诸葛岳海师从辽东属国前来助攻,旦夕便至。今新昌已经不可久留,且令卫将军公孙鹄率御林军万人,与大司农一道,护卫太子殿下先行从东门出,吾率军再后相护卫断后。待太子等入带方郡地界之时,吾再率军撤离新昌。” 汪谦道:“既然丞相如此安排,太子且从之,吾等且护卫太子先走。” 公孙贵已经六神无主,心中并无主意,盼得归海卫到来,心稍稍安定,自然无所不从,于是当即首肯。归海卫便令公孙鸿鹄领一万御林军,与汪谦等五六朝臣一道护卫公孙贵车驾,出东门速速东走。 公孙贵已经撤出,归海卫心中稍稍安定,次日晨又召集公孙英、钟方、黄枭、盖班、张霸等燕将道:“王腾军马围城而不攻者,为其兵力不足之故也。如贼军援军到达,其势必将攻城,太子行至带方,尚有一二日路程,我等需得至少坚守新昌一日。今闻知贼军燕军即将至,黄将军与盖将军、张将军可随吾守城,大将军与钟将军且先令两万步卒运送辎重先行撤离。” 公孙英与钟方领命,便又整顿辎重,领二万步军又从东门而出。归海卫将剩下二万余骑兵,安排在城上严加防守。纵横虽然得知燕军撤离,然一时无力阻截之。 公孙英与钟方刚领军撤离不及两个时辰,归海卫方布置完毕,只见新昌城南郊与西郊二处,烟尘大起,旌旗卷空,汉军两路人马两万余人正在向新昌城开来。 第308章 铁骑数万驰月夜 却说伪燕太子公孙贵已经东走高句丽,汉朝时在辽东置乐浪、带方等汉四郡,公孙霸进入中原之后,辽东各郡版图疆界又屡有变更,伪燕为取得高句丽相助,遂将乐浪、带方二郡之地让给高句丽管辖,伪燕退居辽东之后,又将二郡收回,以为退据之地。 高句丽国主兵马只有二三万众,东胡诸夷错综纷杂,时有争端,高句丽兵马不强,唯独倚靠结交中原才得与东胡诸部相抗衡。伪燕即将覆灭,东胡诸部便又纷纷归从汉朝。唯独高句丽与伪燕结盟日久,彼此同声相求,高句丽国主见公孙贵仍在,伪燕还有数万精兵,畏惧汉朝讨伐其前罪,不敢归顺。公孙贵从新昌撤至高句丽境内,高句丽国主便派军迎接之,又供给其粮草辎重,护送其至带方郡。 公孙贵一行方走一日余,尚未至乐浪郡地界,汉军海师与且虑援军即开至新昌城下。归海卫在新昌尚有两万余精兵,见汉军二路援兵至,便对诸将道:“太子殿下等方走一日余时间,恐尚未至乐浪地界,大将军率步卒方撤离不过半日。吾军且再坚守新昌至明日再相撤退。”于是尽出新昌城内箭矢等军资器械,令二万精兵在城上防守。 诸葛笑峰自剿灭燕军海师之后,便收军驻扎辽东属国海面,又引军登岸,收取平定辽东属国之地。又接到领英军令,传令其率海师助攻新昌,诸葛笑峰于是留下王节在海边领军,与张宠率一万余海师士卒登岸开拔新昌而来。 左超所部因为是步军,从且虑至新昌行了三日,抵达新昌郊外之时,诸葛笑峰海师也随之抵达,于是两军互通消息,便速围新昌。 两支援军到达新昌城下,便与纵横合军,三军聚集,气势甚大。纵横闻知诸葛笑峰前来,亲自出帅帐迎接,对诸葛笑峰道:“腾闻知诸葛征南菊花岛一战,全歼燕军海师,剿灭伪燕海师悍将云出日胜等。前者伪燕水师将军韦舟、今者海师将军云出日胜,乃敌军善战水师名将,皆败于将军之手,可见天下海师、水师唯独将军一人耳。令腾无比敬服。” 诸葛笑峰道:“承蒙王骠骑夸奖,岳实不敢当之。若论统领水师用兵将才,吾未必能胜过韦舟与云出日胜也,今之所以能够败二人,乃借助大汉洪福也。韦舟与云出日胜固然一时兵家,军中鬼才,然相助伪逆,抗拒天道,岂有不败者乎?” 纵横闻言感叹,又见左超兵也到,便召集诸将,商议攻城之事,纵横对诸葛笑峰道:“征南大将军乃丞相所节制,吾不敢号令将军。”诸葛笑峰笑道:“吾奉丞相军令领军驰援新昌,相助王骠骑攻城,今便听从王骠骑之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军中亦无二帅,吾岂有不服从军令之理?请王骠骑勿要有所顾忌,若论官位高低,王骠骑亦在吾之上,尽可号令吾也。” 展鸿亦劝谏道:“诸葛征南所言有理,王骠骑且不必谦让,以 免贻误战机。” 纵横遂只好从其言,便在帅帐中对诸将道:“吾军前番围城,因兵力不足攻城,故而令燕军得以从容撤离。今吾军已经聚齐,兵马五万余众,即可进军!” 于是发号使令道:“吾已经哨探得知,归海卫已经令新昌城内步军先行东撤,今新昌城内不过二三万军,恐不久亦将撤。今不必猛烈攻打,吾意请诸葛征南与左文亮驰援之军,先行围住城池,然后腾出吾军精锐铁骑,向东追击阻截燕军,吾围城之军,视战况形势再做进退。燕军已经为伤弓之鸟,必然无心迎战,此番出击必能大胜。” 诸葛笑峰闻言便出座拱手接令,余下诸将见之,遂都纷纷领命。 纵横欲要亲自率领精骑前去追袭燕军,展鸿劝谏道:“王骠骑乃三军统帅,宜在新昌驻守,且由末将前往。” 纵横道:“吾亦知之,然此番非同寻常,公孙贵东走高句丽,得其为助,若不彻底剿灭,后必为患。东胡诸部,甚忌惮吾当年平定扶余之名,吾亲往之,可震慑东胡也。且有诸葛征南大将军在此领军,吾便无后顾之忧。”遂请诸葛笑峰统领围攻新昌之军三万人,节制左超、张牧、姬超等将,且率兵围城,暂不攻打,如城内燕军有所动向,便可立即攻拔新昌,然后再乘势追袭。纵横亲自统帅二万余骑,领展鸿、卢飞、麻准、赵如霜、桑哥五员猛将,于傍晚自新昌城下出发,向东追击燕军。 归海卫见汉军齐聚新昌城下,恐其攻城,便令军严加守备,然而汉军并不攻城,归海卫心下疑惑。日头偏西时分,见汉军阵中旗帜变换移动,军中骑兵大部聚集,突然向东疾驰而去。归海卫见之大惊道:“贼军得援兵前来相助,便可出精骑追袭我东撤之军,王腾所部骑兵甚为精良,恐我步军非其敌手。然城下仍有贼军数万之众,我若此时撤出,贼军必然抢占新昌,然后出兵追袭我之后,我军将陷于腹背受敌之境。似此如之奈何?”一时无计,心下焦急,在城上来回踱步。 盖班见此,便对归海卫道:“今事已急,丞相不必再顾及其他。唯有急撤新昌,前往相援助我东撤之军,方有生机也。今若不相救之,大将军所部皆步卒,所行不到百里,王腾骑兵若追上,大将军便难逃败灭也。” 归海卫道:“吾亦知如此,然担忧吾若一旦从新昌撤军,便失去根据,城下三万贼军,若从后袭我,那时非但大将军所领步卒将被贼军所擒,恐吾所领两万余骑,也将为贼军所歼也。” 盖班道:“末将有一计,不知可用否?” 归海卫道:“你且说来,如能解此危局,保护得我大燕兵马五万人退至带方,便可以转危为安、再度恢复也。”、 盖班道:“丞相今在新昌尚有两万余骑,亦都精锐,当可与王腾所部骑兵一战。以末将之见,丞相不如率两万精骑 在天黑时分东撤,留余下数千军在城上虚作声势,贼军夜里不明虚实,便不会急攻。而王腾骑兵若闻知丞相兵马随后而来,也当有所忌惮,如此便能救应得大将军所领两万余步卒。只需一夜时间,我军可相机尽撤至乐浪,便脱离敌军重围也。” 归海卫闻言点头称善,对盖班道:“一时情急,吾尚无良策以应对。今盖将军此策甚好。”于是便用盖班之计,传令城中二万精骑待作准备,天黑之后便撤离新昌。 归海卫对诸将道:“今形势万急,哪位将军愿以留守新昌,以迷惑贼军?” 众将都知道留在新昌,必将为汉军所歼灭,于是都默然,无一人应命。归海卫叹气道:“既然如此,吾且留在新昌,就请钟将军率军东撤罢!” 钟方闻言不胜惶恐,于是出座奏道:“吾为将一生,多有败绩,常以为耻。为将者贪生惧死,当留后世之笑耳。今既然如此,吾愿领命留守,丞相且率军东撤,以护卫公孙殿下。” 归海卫见此,遂请钟方至前,附耳对其密语道:“吾只留下三千军相助将军,今我军撤离,将军与三千军势必将为贼军所擒。为保全三千军将士性命计,吾特令将军在情急之时可以率军出降,然将军需得守住今夜一晚才能够出降。若钟将军敢受此命,便可留下。” 钟方已知归海卫之意,遂长叹一声,道:“尽遵照丞相吩咐,今夜一晚,钟方尚且能守之。” 于是归海卫计议以定,至戌时,天已黑定,便留下三千军在城上虚张声势守城,却暗中调集人马,率盖班、黄枭、张霸等将,引二万精骑,连夜从东门冲出,至亥时,半月东升,于是燕军趁着月色,疾驰东方而去。 燕军骑兵二万人晚间从新昌撤出,为汉军游骑哨探所发觉,遂分东西两路报知纵横与诸葛笑峰。诸葛笑峰得报,与左超、张牧、姬超等商议道:“归海卫已经趁夜逃离,此时城内必然空虚,如今是攻是追,诸君意下如何?” 左超道:“可一面攻拔新昌,一面分兵追袭之。” 诸葛笑峰道:“今值黑夜,追袭不便,且燕军皆骑兵,一时难追及也。新昌已经空虚,明日便可不战而下,也不必夜里攻打。” 姬超献计道:“末将甚知归海卫等人用兵之法,今见王骠骑率军追袭燕军先前东撤之军,恐其为王骠骑所歼,便亲自率燕军精骑从后而来,以相救应。新昌城旦夕可下,不必急此一时。以末将之见,征南大将军可先遣万人精卒随后而来,以相助王骠骑破敌,夜里彼此行军用兵都不便,且待明日之后,新昌攻拔,再遣军追击助战亦为不迟。” 诸葛笑峰闻言道:“姬将军所言甚妥。”于是便遣左超率万人精卒向东开拔,又围定新昌城池,派出数十骑哨探在新昌城四周探察,以监视城内燕军动向。 第309章 东部都尉会千军 归海卫留下燕将钟方在新昌城虚作声势守城,率二万精骑连夜撤离,行至居就之地,闻知公孙英率二万兵才行了百里路程,尚未出居就之境。汉军骑兵正在前方数十里之处扎营。归海卫道:“彼军驻扎居就不进者,为忌惮我军尾随之故也。王腾恐怕亲在军中。”遂令军停止前进,对盖班、黄枭等道:“我军得脱离新昌孤城,诚为万幸,王腾军在前阻路,我不宜与其相战,当避之。大将军所领步卒南下走东部都尉至乐浪郡,今方行军一日,还未出居就之境。我当从间道而进,以相接应护卫大将军。” 盖班道:“大将军所部皆步军,又携带辎重,一日急行军也不过百里,恐王腾骑兵追及,丞相宜提军遂王腾之后,牵制其军相护卫为宜。” 归海卫道:“王腾所部两万余军,皆精锐铁骑,数个时辰便可行军百里,今在居就突然驻扎不进者,一则黑夜不便用兵,其恐孤军深入,有所闪失。二则我军从新昌尾随而来,军力与其相当,其未敢再轻易追袭大将军。我军数次撤退之后,只有五六万人,不宜再交锋,以免折损兵力。有吾骑兵在后,大将军必然无危也。”于是便传令众军折道向南十余里之处间道,避开纵横兵马,准备接应公孙英前往东部都尉。 原来纵横率军向东追袭公孙英,大军急驰两个时辰,已经快要追及,忽然哨探来报,说归海卫已经尽率余下燕军骑兵尾随而来,亦有两万余众。纵横闻报,便传令全军就地驻扎,对诸将道:“黑夜不便用兵,今归海卫又率燕军尾随而至,不便再追击,且先歇军,再做进退。” 展鸿道:“前部燕军步卒即将追及,若此时歇军,恐燕军逃脱也。” 纵横道:“无妨,归海卫所领两万余骑兵,方是要害之处。今追击燕军步卒,非丞相之令,乃吾自为之,今见用兵不便,便可止矣。伪燕残兵不过数万之众,逃脱不出我军掌中,吾料丞相已经有所安排。”于是便在居就野外扎营歇军。 再说领英已经提大军进入辽阳城,估测大战形势,燕军虽然已经回天无力,然尚有五六万精兵,恐其东走再据险顽抗,如再平定还需费时费力。领英遂命楚月、成业二将道:“新昌旦夕便可被我军攻拔,燕军必将东走乐浪、带方二郡,你二人可领吾军中二万军,速从辽阳南下,只取东部都尉。吾料燕军东走,为王骠骑所牵制,必费时日,你二人二万军能在其到来之前赶到,断其归路,吾再引军围之,则归海卫所部军可擒也。”二将领命,便带军马,连夜向东部都尉开拔。 辽阳城原来尚有展鸿与焦勇所领汉军八千人,因为北泽负伤,纵横于是又调将军展鸿前至新昌来替代北泽。领英今又率四万人至,辽阳兵力甚多。领英寻思楚月、陈业二将已经率兵扼守东部都尉,断燕军去路。然若要克定归海卫燕军,还需得遣军相助纵横,才可以对燕军形成合围之势。于是又召习甲、管奉二将道:“燕军还尚有五六万军马,皆在归海卫掌握之中。吾已经断其东去乐 浪郡去路,你二人可再领军一万五千人,明日一早便开拔东部都尉,归海卫将率燕军至此经过。你二人见其军来时,可相助王骠骑在此围擒燕军。”二将领命,便各自去收拾军马,欲做来日出发准备。 领英便与焦勇、令狐申领万余兵马在坐镇辽阳城,焦勇前番归降纵横,纵横留其守辽阳,便又来拜见领英,领英抚慰之。领英又闻知皇甫照病亡、闻人亮自裁之事,不胜嗟叹,道:“燕朝亦不乏忠臣良将,然栋梁皆催折,大厦岂能不倾乎?”又闻知北泽负伤,领英亲自来探视,北泽心中惭愧,领英劝慰北泽道:“王骠骑昔日为奋威将军,用兵不急不躁,其行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正合孙子兵法精髓。将军用兵,当以王骠骑为借鉴,需得戒骄戒躁也。”北泽流涕相谢领英。 领英便坐镇辽阳城,对左右道:“伪燕今日终于可以剿灭,辽东终于可以平定。我军可再今岁之前返回长安也。”左右皆称贺。领英便具表章,将辽东战况形势奏闻长安。命边班领探马数十人打探军情,传递消息,虽然身在辽阳,然前方战事军情,领英皆能及时知晓。 公孙贵在汪谦与公孙鹄、崔英、方虎等护卫下,又得高句丽国主出兵护送,已经进入乐浪郡地界,至乐浪郡治所王险城,便在此驻扎。公孙贵本欲走带方郡带方县停驻,然汪谦道:“带方郡本乐浪郡所分出之地,王险城城池甚坚固,胜过带方县地势,殿下且再此驻扎为便。如情急之时,再退带方县不迟。”公孙贵从之,于是便入王险停驻,整顿安歇,设立王府,等待归海卫率燕军到来。 话说公孙英与史燎领二万步军向东部都尉速行,然其军携带有辎重,每日急行军也只能走百里路程,急走了一日,出了居就之地,军士皆不堪劳累。史燎对公孙英道:“将军所率皆步卒,又带有辎重,行军迟缓,恐贼军追及,请大将军丢弃辎重,轻装前进,速至东部都尉,以免行军迟缓为贼军所围也。”公孙英见离东部都尉不过一日路程,且还有归海卫大军在后护卫,不愿意将辎重丢弃,对史燎说道:“我军东撤以来,辎重财货尽失,今军中所运,乃退往乐浪郡之资也,不可弃之。再行一日,便可到达东部都尉,贼军虽然来,彼时我已经入乐浪郡,可无忧也。”于是仍携带辎重而进。 而领英所领辽阳汉军楚月、陈业二将二万兵马,迅速从辽阳望东部都尉开拔,两日间便急行军三百余里,已经抢在燕军之前抵达东部都尉,此地有高句丽千余兵马驻扎,见汉军大举前来,高句丽守军遂望风而走。楚月、陈业二将便引军占据东部都尉各处要隘,遍插汉军红旗,扼断燕军东走乐浪郡去路。 而习甲、管奉二将所领一万五千军马,也从辽阳倍道而进,一日急行军一百五十里,前锋亦即将抵达东部都尉境内。 公孙英与史燎夜里歇军半晚,黎明时分又领军向前,走了半日,行至凤山,距离东部都尉还有五十余里,忽然哨探来报,说潜龙已经遣汉军 数万从辽阳速至东部都尉,今已经夺取关隘,扼守险要,此路已经不通。 公孙英闻报大惊失色,一时间六神无主,仰天长叹道:“贼军如此之速,难道从天而降东部都尉乎?”又急忙与史燎商议道:“若东部都尉被贼军占据,我军去路便被阻断矣。今进退失据,似此如之奈何?” 史燎道:“末将曾提醒过大将军,丢弃辎重,倍道而行,如大将军依照末将之言,今早已经过东部都尉矣。大将军不舍辎重,遂让贼军占得先机,抢我一步先抵达东部都尉。现去路被阻,我军陷于不利之境,唯今之计,只好在此驻扎,等待丞相兵马前来,合军一处,再夺东部都尉,方可脱离困境也。” 公孙英无奈,只好从史燎之计,便在凤山驻扎兵马,以待归海卫军前来。方驻扎不久,忽然哨骑又来报道,说西北方向居就之地出现一支汉军,约有万余人马,也正在望东部都尉开拔。 公孙英闻言愈报愈加恐惧,又急忙问王腾军马与归海卫军马现在何处,史燎对公孙英道:“大将军休要焦躁,王腾所部骑兵,一日半时间未能追上我步军者,乃因丞相所部军马在后为其掣肘也。今且在凤山驻扎,吾料正午之前,丞相军马必有消息。”公孙英从之。 归海卫率两万骑兵夜间绕道而行,夜间大军迷失道路,前有水阻路,又无渡河舟船,燕军遂只得歇军等待天明再启程。行至巳时时分,也到达东部都尉境内,哨探来报,得知公孙英与史燎正在凤山驻扎。归海卫又问王腾军马现在何处,哨探来报,说纵横兵马亦夜里在居就歇军,现也正向东部都尉开来。 归海卫心中忧虑,对盖班等将道:“我军自从且虑撤离,距今不过数日,吾料知潜龙占据且虑之后,必率主力进驻辽阳。其若闻知我东走乐浪,定会遣军前来拦截。今且率军速行至东部都尉,进入乐浪境内,我军便可转危为安也。” 盖班道:“此地距离东部都尉不到百里,我军骑兵速行,两个时辰便可到达。王腾虽然来,我军已经进入乐浪郡矣,丞相可领军速行。” 归海卫忧心忡忡道:“太子此刻已经到达乐浪,吾可安心。然我军四万余众,尚未出东部都尉。若潜龙提军抢在吾军之前占据东部都尉,我去路便被阻断,如此我四万大军将处于危险之境地也。” 盖班道:“潜龙所提贼军主力尚在辽阳,其定然不如我军之快。丞相勿要担忧,且引军速行。” 归海卫心中忐忑,只好引军速驰东部都尉,方行的数十里,忽然遇见公孙英军中哨骑,前来报告军情,说汉军已经抢先驻扎东部都尉,大将军正驻军凤山,以待丞相兵马前来,合军一起夺路。 归海卫闻报,见汉军果然抢先一步占据东部都尉,仰天长叹道:“吾未曾叮嘱大将军丢弃辎重倍道而行,失算一步,乃让潜龙占得先机!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第310章 凤山四面阵如云 归海卫闻知汉军已经阻断其东去去路,一时间也心下震惧,盖班道:“纵使如此,我军方有四万之众,多余贼军,丞相领军速至东部都尉,还可夺关而走。” 归海卫叹气道:“潜龙若遣军断我去路,恐其军力亦不少,非可迅速能夺路也。且王腾率军紧随我军之后,如新昌、辽阳贼军再至,我军势必陷入四面包围之中。今不如与大将军合军,引军扼守凤山,命高句丽发兵来救应。”于是速提军至凤山,与公孙英合军,遂在凤山扎住营盘,又派出飞骑,绕过汉军布防,传命高句丽国主,请发兵攻打东部都尉汉军,又将被困凤山军情,奏闻公孙贵得知,请命遣军前来接应。 再说诸葛笑峰率领汉军围困新昌,夜里归海卫率燕军撤离,只留下钟方两三千人虚作声势守城。诸葛笑峰得知归海卫撤离,新昌已经空虚,然并未趁夜攻占城池。诸葛笑峰只遣左超率万人精卒往东开拔助战纵横,自己领余下军马围城。次日晨,观新昌城上,皆是旗帜,兵马已经明显不如前两日之众,诸葛笑峰笑道:“燕军主力已经撤离,所留下守城军马,不过虚作摆设而已。今可传命其归降,新昌城将不战而下。”于是将汉军两万人,分成四队,在城下四门各部署五千军,摆开阵势,传令城上燕军,可献城归降,一并赦免。 钟方奉归海卫之命,领三千老弱兵卒守城,一夜并不见汉军来攻,钟方心中暗自庆幸。次日晨,遂召集众军道:“吾已经守住新昌一夜,完成丞相交付使命。汉军夜间不攻我者,为避免伤亡也。今恐汉军将大举攻城,我军三千弱旅,若抗之,犹如以卵击石也。吾意决定归顺汉朝,你等意下如何?” 燕军早已经军心惶惶,无有战心,见伪燕覆灭已成定局,早就有归降汉朝之心。今见钟方如此言语,于是群情欢呼踊跃,各自放下兵器,愿意听命归顺,无一人不从之。 钟方见此,遂在新昌城公孙霸灵位前跪倒拜道:“臣钟方本汉朝臣民,今番复归汉朝,还望陛下泉下谅解臣意也。非臣不愿尽忠于陛下,汉失其鹿,陛下逐鹿中原,并未得之,今汉鹿仍归其主,九州一统,臣不能违逆天命也。”于是便令人写下降表,准备开城出降。 钟方令人试看汉军情形,回报说汉军分四队围住新昌四门,正向城上传话献城归降。钟方于是与新昌令等人,手捧印绶册籍,率数员裨将来至北门城楼上,在城上对城下汉军道:“吾乃大燕骠骑将军钟方也,敢问你军主帅骠骑将军王纵横在乎?且请王纵横前来一语。” 诸葛笑峰闻言对左右笑道:“伪燕至此境地,尚还有骠骑将军乎?”左右亦皆笑。诸葛笑峰便出军前,对钟方拱手道道:“钟将军别来无恙乎?今幸得在辽东还能一见。王骠骑不在新昌,吾暂代王骠骑在此领军。钟将军有何语,可对吾言之。” 钟方闻言惊讶,视其人,并不相识,看其背后旗号,仍然是骠骑大将军王腾字样,钟方遂拱手问道:“在下眼拙,不识得将军,敢问将军高姓名讳?” 姬超遂出答道:“汉朝 征南大将军、荆州刺史也。” 钟方闻言大惊,才恍然大悟,慌忙在城上拱手赔礼道:“诸葛大将军威名杨于海内,在下未能识得本尊,还望恕罪。请诸葛大将军稍待之,在下即可就献城归降贵军。”于是便传令在城上树起白旗,先打开北门,率新昌令以及数员裨将出城献款。 诸葛笑峰遂在北门外待之,钟方出城缴纳印绶册籍,献款军前,对诸葛笑峰道:“罪将钟方,得罪汉朝甚深,实为身不由己。今汉朝王师至此,方虽然愚陋,岂能不知天命,领残军再相抗之?今诚心归顺汉朝,愿以余生之力效命大汉,以赎前罪。” 诸葛笑峰便搀扶起钟方,受其印绶册籍,对其道:“大汉胸襟广阔,以怀柔策略相治海内。将军虽然曾相助伪燕,然只要今番诚心归顺,大汉皇帝必定相赦免也。” 又对众军道:“新昌降服,乃王骠骑之功也,吾今暂且代王骠骑受降。新昌归降人等,文官且按照原职留用不变,军马暂先编入汉军,钟将军等归降将领诸人,待丞相做安排任用。”于是率兵进驻新昌,令收取辽东郡南边各地,将收降新昌详细又具报告知领英。 原来钟方本中原人氏,伪燕用其为弘农郡郡守,并领弘农军事,后屡有战功,便又领豫州牧,统领重兵相助公孙彪镇守豫州,抵抗扬州军。钟方亦是伪燕方面大将之一,与诸葛笑峰皆闻名江淮,两人亦有间接交手,然彼此未曾谋面,故钟方不识得诸葛笑峰。 钟方献城归顺,辽东郡南部自然传檄而定。诸葛笑峰见新昌已定,遂立即又遣张牧、张宠二将率新昌汉军万人开拔东部都尉,以围剿燕军。自己与钟方、姬超等人率军万余人驻扎新昌。 纵横领二万余精骑进至东部都尉境内,闻知汉军楚月、陈业二部扼守要道,阻住燕军去路。燕军步骑已经合兵,驻扎凤山,纵横大喜道:“东部都尉被我军占据,归海卫将插翅难逃,今且进围之。”于是率五将提两万铁骑速驰凤山,见燕军已经据险驻扎,纵横遂也在凤山西面险要处驻扎,与燕军四万人马遥相对峙。 燕军见纵横骑兵前来扎营,亦各自惊慌。盖班便对归海卫道:“王腾所部虽然精良,然我军亦有两万精骑,再加以步军两万,兵力为其二倍,丞相可趁其扎营未稳之计,突出击之,可挫其军也。” 归海卫寻思只有四万人马,若出击纵横所部,必将有所折损,且无必胜万全把握,闻盖班之言,便沉吟不语。 史燎见之也劝谏道:“盖将军所言甚是,今战机稍纵即逝,若后续贼军大至,我军将不能出击贼军也。” 归海卫再三斟酌,还是觉得等高句丽与公孙贵所派救兵到来之时再做出击为宜,便对二人道:“我军虽占优势,然东面有贼军两万,且辽阳、新昌贼军也正在向此地开来,若一旦相战,一时不能速撤,我军将有覆灭之虞也,不可犯险。且待高句丽兵来,再做进退。”遂不听二人之言,传令四万军,严加防守凤山。 至傍晚时分,辽阳汉军习甲、管奉所部一万五千兵 ,已经进至凤山,遂驻扎凤山之北。夜间,新昌汉军左超所部万人,也抵达凤山,遂在凤山之南面驻扎。 燕军将士夜间在凤山见又来两支汉军,一片火光,连绵不绝,军心震惧。归海卫道:“我军尚有四万之众,据险驻扎,易守难攻,此三支兵马,尚不能克我也。且待明日,高句丽与太子所派援军将到达东部都尉,必能掣肘贼军,我则可以趁隙而走脱也。” 汉军步骑五万余人,已经三面围住凤山。次日晨,归海卫登临高台观汉军阵势,见汉军阵势强大,兵锋锐利,归海卫不禁心中暗暗吃惊,暗自道:“观彼军阵势,若齐来攻凤山,恐我军不能敌也。”诸将见之,心中亦有寒意。 然而汉军并不急于攻打,只列阵相围。凤山被围困二日,归海卫心中焦急,至第二日晚间才接到飞骑回报,说高句丽国主已经尽出其国中兵马两万人前来相助攻打东部都尉,恐明日才能到达。太子所派遣方虎、崔英二将领七千人前来相助,晚可抵达东部都尉。 归海卫闻报才心下稍稍安定,便与诸将道:“今日天晚之时,高句丽与太子援兵便可抵达东部都尉,到时定会攻打东部都尉贼军,凤山距离东部都尉要隘只有五十里远近,待吾二支援军至,大将军与史将军便可率步卒东走。吾与盖将军等在后护卫,至夜半之时,再从凤山撤离,可一举破东部都尉贼军,然后夺路而走。”于是派出哨骑,打探东部都尉消息,令全军预先准备。 高句丽国主昨日接到归海卫求援,寻思不能不助之,其在玄菟郡尚有二万余人马,于是便留其子守高句丽国内城,聚集国中二万兵马,亲率之,从国内城前往东部都尉而来。因为召集军马费时,所以二日后方才领前锋一万军到东部都尉,后军一万人尚还在途中。 公孙贵已经走至乐浪郡王险城,喘息方定,便又接到归海卫求救表章,公孙贵便问汪谦主意,汪谦道:“大燕军马皆在丞相手中,如被贼军所没,殿下在乐浪亦不能图存也,不可不相救应之。”于是便遣崔英、方虎二将领七千御林军,速开拔东部都尉,前来接应燕军。 二部军马陆续抵达东部都尉,楚月与陈业见之,便将两万汉军扼守东北部都尉各处险要,高句丽国主见之,不敢贸然来攻,崔英、方虎二人因为军力不足,亦不敢轻易攻城。遂与高句丽军各自驻扎,形成掎角之势。在东部都尉汉军相持。 约莫天晚时分,归海卫已经接得救兵到达东部都尉军报,正准备让公孙英率领步军先行,忽然又见西边方向,一彪汉军又至,正是新昌汉军张牧、张宠二将所部兵马。归海卫见之心中惊疑,忽然又来军报,说辽阳方向又来一支骑兵数千人,正向东部都尉而驰,归海卫闻报大惊,便立即命步军勿要出发,对诸将道:“贼军飞骑又从辽阳而来,恐潜龙亲至东部都尉,其必然有谋,我军未敢轻出,且先扼守凤山,待探明潜龙阴谋,再做进退。” 第311章 汉将奇袭高句丽 原来领英在辽阳得报汉军已经扼守东部都尉要隘,阻断燕军东去去路,归海卫率军驻扎凤山,意欲待高句丽来援突围,领英道:“此围擒归海卫之良机也,若待高句丽救兵至,恐其破围逃出。此番吾当亲往东部都尉,以退高句丽军。”遂留守伪燕降将焦勇等领兵守辽阳,率领令狐申、边班等将,尽出辽阳军中骑兵三千余骑,轻装速驰东部都尉,一日间便到达。 领英亦在军中,径直奔东部都尉,陈业、楚月二将正与高句丽军和崔英方虎等将对峙。闻知领英前来,便齐来参见。领英至东部都尉军中,先观敌军扎营之势,看毕,遂召集诸将道:“我军已对归海卫所率燕军主力形成合围之势,因其援军在此掣肘,今尚未有进击。吾今为减少将士折损,欲不战而逼令归海卫投降。所以亲自来东部都尉,以退其外援,则燕军便可不战而降也。” 楚月道:“丞相所见甚是,只需破高句丽之兵,燕军必然军心瓦解,望风顺服也。” 陈业道:“高句丽军马彪悍,今观其众不下万人,且又闻知其尚有万余后军还未至。而伪燕崔英方虎二将亦有六七千之众,两军形成掎角之势,兵力在我之上,该如何破之?” 领英道:“吾今此来,正是为此耳。我军在东部都尉军马不过两万余人,据探报敌军有三万之众,且皆为精兵。我军若正面进攻破之,恐不能成,需得用计策也。” 诸将便问道:“丞相有何妙计,可破高句丽军?” 领英道:“破敌之策,吾已有之。高句丽乃东胡诸部之一,素来畏惧中原。今因惧汉朝讨伐其相助公孙霸之罪,才继续与伪燕残余相联合抗我,又不奉汉朝招降,唯有以武威方能使其归服也。高句丽军虽然悍勇,然不知兵法。吾已经闻知高句丽国主尽率军马前来东部都尉助战,其国内城已经空虚。吾若派遣一支轻骑突袭国内城,定然能迅速拔之,便可以阻断高句丽军后援辎重之道。高句丽军若闻其国都被陷,军心必将惊慌,又失去粮草辎重供应,便不能再东部都尉久持,我便乘机可以破之。” 众将闻言皆称善,左将军楚月对领英请到:“袭取高句丽之任,请丞相让末将领军前去罢!如二日之内不能下国内城,末将提头来见丞相!” 领英寻思,楚月此人智勇双全,又善能突袭用兵,胜过陈业等人,见其主动请缨,于是便应允,对楚月道:“此番突袭国内城,非楚将军不可。吾将军中所有骑兵皆交付楚将军统领。只是长途奔袭,用兵有所犯险,楚将军需得谨慎用兵,即便不克,也当全军而返为上。” 楚月道:“末将此番若折损兵马超过五分之一,便自刎谢罪。此番突袭非末将自负之言,吾有胜券在握,方敢领此军令。三日之后,国内城便归大汉所有也。请丞相在此静候佳音。” 领英闻知大喜,便对楚月道:“将军既然胜券在握,此去必能成功。”于是便将东部都尉军中骑兵六千骑,皆交付楚月,让令狐申为副将 相助,先歇整一日,待明日夜间出发。 领英已经布置好突袭高句丽国内城之策,便又令边班传令纵横军马,说自己已经至东部都尉,欲要围擒归海卫所部燕军,让纵横引军相围,勿要令其突围。 纵横接令惊讶道:“丞相也亲自来东部都尉乎?” 边班道:“正是,丞相此来,为破高句丽军也。” 纵横叹道:“丞相此来,归海卫必将为我军所擒也。”于是奉命,传令各路军马,紧围燕军,勿要出击。 且说归海卫四万军在凤山被汉军七八万军马四面围定,虽然闻知高句丽援军已经到达东部都尉,然未敢轻易与汉军交兵,燕军正不知何故,归海卫见汉军四面所围甚严,难以突围,恐军心不稳,遂对诸将道:“吾援军已经到来,并牵制掣肘东部都尉贼军。我军在此虽然被围,然贼军一时也不敢进击。且再相持之,观其形势再做突围东走。”又倚仗其军中辎重粮草尚多,可以在凤山拒守多日,便仍然观战况形势,再做突围之计。 领英哨探得高句丽国内城防守虚实,只有高句丽国主之子李秀数千人守城,且多为运粮辎重军,战力不强。遂下令楚月与令狐申率六千余轻骑突袭高句丽国内城,国内城距东部都尉五百余里,汉军轻骑从午夜出发,疾驰四五个时辰,便在正午时分抵达国内城附近,楚月传令全军人马道:“你等虽然一夜奔驰,今已经疲惫,然国内城此时未有防备,你等休言劳苦,可急攻之,一个时辰便可攻拔,此建功立业之时也。”于是一马当先,领六千骑只扑国内城。 高句丽国主之子李秀守卫国内城,自其父领军走后,城内无有他事,便日日饮酒观舞,以为汉军皆在东部都尉,必不来国内城,虽然设有哨骑,然防守懈怠。汉军六千骑突至郊外才被发现,李秀正在饮酒,闻报汉军前来,大惊,酒杯坠地,问左右道:“似此如之奈何?” 左右道:“可急忙闭城守之,待国主回兵相援。” 李秀道:“吾只有弱旅三千,岂能相抗汉军精骑?吾早有归汉之心,奈何父王不从,今既然汉军前来,不如归顺罢。” 左右道:“王子如果投降,汉朝必然治罪,且宜先守之为上。”于是不等李秀开言应允,便吩咐关闭城门,急召军马守城。 然而为时已经不及,高句丽军一时尚未聚集,楚月与令狐申已经率六千骑驰至南门之下。楚月令三千军下马,列阵攻打南门,令狐申领三千骑在后助阵射箭为掩护,南门处聚集得千余高句丽军士,尚未部署防护,便被汉军箭阵射退,楚月身先士卒,率百余精卒冲至城门之下,遂一阵猛攻,杀散城门下军士,进驻南城门。高句丽军便逃入城内,将城门关闭。 楚月一时不及抢入城门,见城门关闭,遂令军中速从城边运来一根千斤巨木,以绳索绑缚,以数十军士共抬之,运至城门前冲撞南门,高句丽城上军士皆被令狐申箭阵射得不敢露头,数百军士在内堵住城门。然汉军用 巨木撞击,连撞五十余下,终于将城门撞破,堵城军士四散奔逃,楚月遂率军进入国内城,冲上城墙,杀散守军,令狐申遂率三千骑冲入,便夺下国内城。 高句丽军不敌汉军,皆逃散。李秀欲要出逃,却被令狐申骑兵所截获,带来见楚月,楚月道:“你乃高句丽世子李秀?今可降顺,便赦你罪。” 李秀道:“吾归降大汉之心久矣,怎奈左右掣肘,今既然被擒,愿意归顺。”于是投降汉军,将国内城辎重等皆交付楚月。楚月道:“世子既然归汉,即可劝慰你父率兵反正,吾将向汉朝保奏你父子等人,赦免你国前番相助伪逆之罪!” 李秀道:“吾父固执己见,不可劝降也。今番贵军已经夺取我国都城,尽占辎重粮草,吾父在东部都尉之军无有粮草辎重供应,将不能久持,贵军便可胜也。” 楚月道:“甚好,你且安定城内军民。待大汉平定辽东之后,再做安置。”于是便尽收国内城军马辎重,绝断高句丽国主所领之军粮草供应,传捷报与领英。 楚月自率六千骑突袭高句丽国内城,自午夜子时从东部都尉出发,夺取国内城只用一日半时间,六千人马折损甚微,领英接到捷报,方不到三日时间,领英见此不禁叹道:“楚玉狐(楚月字玉狐)用兵神速,可比古之名将也。陛下昔日五虎上将皆已经年老,大汉将来之名将,能与五虎相比肩者,当在北、楚等人之中矣。”遂嘉赏楚月,传令陈业率军准备,若高句丽军马回撤,便可趁势击之。 领英尚忧虑方虎崔英所部七千军与高句丽军形成掎角之势,寻思二人亦为骁勇之将,需得猛将前来敌之,于是便传令纵横,调其麾下猛将麻准与将军展鸿前来,纵横遂令二将前往东部都尉相助领军,以敌方虎、崔英。 高句丽国内城已经陷于汉军之手,半日后高句丽国主闻知,大惊道:“如何便失了国内城?” 报信军士遂将汉军轻骑突袭国内城之事详细告诉高句丽国主,并说王子已经降汉,辎重粮草尽被汉军所夺。 高句丽国主大怒道:“不肖子安敢如此!吾必杀之!”便对帐下道:“汉军袭我国都,尽夺我粮草辎重,吾军若缺粮,便不能在此久持,尔等有何良策?” 帐下道:“国主提兵前来相助公孙燕主,乃至被汉军攻陷都城!今已经不能在此久驻,且回军复夺国内城。” 高句丽国主道:“吾军若回,公孙燕主军必将败,似此如之奈何?” 帐下皆道:“国主自保不暇,尚还顾及他人乎?今若不早回,我军失去粮草供应,将大困于此,皆为汉朝所擒也。” 高句丽国主无奈,只好令人知会方虎崔英二人,说都城被袭,粮草被夺,欲要回军夺回,请二位将军转告归海丞相率军突围。又一便安排人马,准备待机撤离,以夺回国内城。 第312章 潜龙用兵破敌援 高句丽国主闻知其都城被汉军袭夺,准备回军救应,崔英、方虎二将闻知大惊,二人急忙派人将此军情告知归海卫,因凤山被四面包围,消息难以相通。崔英命传信军士扮作百姓,绕道山林草泽之中,于夜里潜行至凤山,方才将消息传达。崔英与方虎二人随即立即前往高句丽军中,见其 国主,跪请其勿要撤兵,高句丽国主道:“吾国都已失,军粮被夺,势难在此久持,如不回撤夺回国内城,恐吾军将无所归处也。” 方虎遂道:“国主如撤兵,我军独木难支,归海丞相将全军覆没。大燕与高句丽今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国主当知其理也。大燕既然不存,国主岂能无恙乎?请国主暂先勿要撤离,且在此驻扎一二日。吾已经传信于归海丞相得知,一日后必得回报。今国主若撤兵而去,恐丞相难以出凤山也。” 高句丽国主沉思良久,见方虎所言有理,于是便答应道:“撤军不急于一二日,既然将军如此相言,吾且再驻军二日,二日之后,若归海丞相不能突围,吾将爱莫能助也。” 方虎与崔英又连连相谢,便将七千人严阵以待,一面又等候归海卫回信。 归海卫被围凤山,内外消息不通,尚不知汉军袭夺高句丽国内城,正在忐忑不定之间,忽然得到崔英所部军士前来传信,言汉军袭取高句丽国内城,高句丽国主欲要撤军回师相救之军情,归海卫闻知大惊道:“若高句丽军撤离,我军势必难出东部都尉也。” 诸将闻知,皆前来商议,归海卫将军情告知诸将,道:“今事已急,不由我军不突围。且趁高句丽军尚在,令其与崔英、方虎攻打东部都尉,我凤山之军再乘机呼应之,尚还能夺路而逃也。” 盖班道:“汉军四面围困凤山,我军若出,贼军将蜂拥而至,势必大战。贼众我寡,末将以为丞相不可强行突围也。” 归海卫道:“吾亦知不可强行突围,然今已经不得已耳,如不突围,势必坐而待毙。” 盖班道:“末将有一计,可以使我军不强行突围而过东部都尉,只是不知可行否?” 归海卫道:“盖将军有何计策?不妨言之!” 盖班道:“凤山距离东部都尉不过五十里路程,我军不到半日便可至。今东面围我之贼军,皆驻扎东部都尉,其虽然围我军,亦被我军所围也。丞相先不突围,且令高句丽与方虎崔英二军引兵攻打东部都尉,待其二军激战相持之时,丞相即可命骑兵在前,步军在后为护卫,迅速撤离凤山,半日时间不到,便可至东部都尉,便一举可克定东部都尉,与我军援兵会师,则便可以东走乐浪。贼军虽然围我,然半日之间必不能克定我军。” 归海卫闻言,心中犹豫,沉吟不语。良久对盖班道:“此计太过于犯险,如半日之间我军不能至东部都尉,又失去凤山险要,势必陷入贼围,将全军覆没。” 盖班道:“吾与黄将军、张将军等率骑兵驰援出战,丞相与大将军率步军在后护卫,以为呼应之势。贼军若来围攻,亦不敢近逼。万一如不能攻下东部都尉,我军还可以逃遁,或南走,或北往,贼军岂能尽追我乎?” 公孙英等诸将见凤山也是危险之地,万不可久驻,便也劝归海卫依照盖班之言行事,归海卫明知盖班之计乃舍命一博之举,然实在不得已,无有他法,只好依从众将之意,令人又潜行至崔英军中,传丞相军令,令方虎崔英与高句丽举兵攻打东部都尉汉军。 二将领命,便将归海卫军令知会高句丽国主,于是约定次日五更便向东部都尉一齐发起攻击。两军共三万兵马,次日五更,借助晨曦之光,一齐发起冲锋,分数路向东部都尉汉军攻来。 领英亲自在东部都尉领军,闻知国内城被夺,估测高句丽军该回撤救应国内,然二日之间,高句丽军并未有撤军动向,领英已经料知其不撤军者,将与燕军联合攻击东部都尉,以救援归海卫军出围也。于是令纵横军严密监视归海卫动向,将军马向凤山东面集结,以便阻其军东逃。又传命东部都尉汉军,日夜防备,严阵以待,以便趁机破敌。 高句丽军与方虎崔英二将领三万军五更对东部都尉城池发起进攻,汉军早已经有所准备,领英得知敌军攻打,便立即披衣起床,前至城头要隘处视之,此时东方已经鱼肚白,黎明将到来。领英见高句丽军分为两路,一路从左翼进攻,一路从中路进军,崔英方虎之军,从南面右翼方向来进攻汉军营垒。 燕军阵势甚猛,领英先命汉军防守之,以消耗其军力,然后趁其气衰之际便引军击之,可获胜也。高句丽军用强弓硬弩为掩护,前军五千精卒齐来攻打东部都尉东门,领英命陈业:“命军士伏地躲避敌军箭弩,在城上布置重装甲士,高句丽军若攻上城头,便以长枪兵防备之。”见方虎、崔英七千人攻打南边隘口,领英命展鸿、麻准二将道:“你二人各领三千军,在南面隘口防守,待其攻打数番,军力稍弱之时,便可出击燕军。”二将领命而去。 高句丽国主引五千军在后督战,命其麾下一万余军,分两路猛攻东部都尉,一番猛烈攻打之下,汉军在东部都尉前所部署防御便被摧毁,汉军撤退至城内,高句丽军又趁势而进,又一轮攻打,连破汉军两道防线,高句丽军随之进至城下。 此时天色大明,朝阳东升,霞光万道,红旗翻卷,东部都尉数万军马人喊马嘶,领英见高句丽军攻至城下,遂传令汉军休得惊慌,令陈业先按兵不动,待其军攻上城墙之时,再一其发起反击。 高句丽国主见其军已经推进至城门之下,又见城上汉军皆伏身不敢起,自以为其军得胜,汉军不敢迎击。于是便传命前军攻下东部都尉城池。 高句丽军便开始攻城,借助云梯以及攻城器械,纷纷攀爬城墙,领英遂命陈业:“敌军数番攻打之后,军力已衰,今虽然攻至城头,犹如强弩之末也。我军军力充沛,可趁此势,一举反击之,必能退敌。” 陈业领命,便令两千长枪兵防守城墙,以遏制登城之兵,四千弓弩手欲做准备,待号令下时,便一齐突出轮番向高句丽军放箭,成业亲率四千精卒,整装列阵城门之处,只待高句丽军被击退之时,便开城门出击。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高句丽军奋战多时,虽然进至城下,然军势渐衰,数百攻城军士爬 上城头,又被汉军城上长枪兵挑落,攻打数番不能登城,高句丽国主又令强弓硬弩为掩护,再令数百攻城军士攀城。 高句丽一番箭阵之后,其数百军已经攻上城头,后续万余军正蜂拥而至城下,正在此关键时刻,陈业所部四千弓弩手突然从城上而起,不顾敌军箭矢,一齐向高句丽军放箭,万箭齐发,片刻间便射了数万支箭,二千重甲长枪兵亦奋力相战,将数百攻上城头高句丽攻城兵,皆杀落城下。 高句丽军猝不及防,遂为汉军箭阵所击退,射死数千人,伤者无数,前后约有千余攻城军士皆殒命城头,其军便乱,遂开始溃退。领英见之,便令陈业率兵出城击之。 成业即领四千精卒打开城门冲出,杀人敌军阵中,趁高句丽军溃败之势而击之,高句丽军大败而走,自相践踏,国主喝止不住,竟然催动其后军五千人马,高句丽国主见战局不利,只得引军撤退。领英在城上见之,急命城内数千军出城助战,陈业引兵趁势追杀数里,斩首数千,俘获军资战马甚丰。高句丽国主大败,引万余败军奔玄菟郡西盖马而去。 而方虎、崔英二将七千人攻打东部都尉南边右翼要隘,从五更攻至日上三竿时分,汉军皆坚守不出。崔英便又与方虎分兵为二,轮番攻打,一队攻打,一队歇整。方虎又领军再次猛攻,南边要隘将要陷落,展鸿对麻准道:“战机已到,麻将军可引军出,迎战崔英,方虎由吾来战之。”麻准便引三千军,提斧上马,大喝一声,从南边要隘冲出,只取崔英。 方虎见汉军冲出,便欲要来截杀麻准,展鸿随即上马,亦领三千军冲出营壁,一马当先,厉声道:“燕将方虎,可敢与吾一战否?” 方虎闻言大怒,便撇了麻准,领军前来战展鸿,方虎刀法娴熟,又兼有勇力,展鸿亦是武艺高强之将,随即舞枪接战,二将交锋,刀枪齐鸣,在阵中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这边麻准已经引军冲至崔英之前,崔英便领军迎战,举枪来迎战麻准,手下军士各相厮杀。麻准甚有臂力,手中大铁斧四十余斤,崔英虽然也为勇将,但臂力不如麻准,交手三合,便不能抵挡麻准,于是拍马弃阵而逃,麻准提斧赶来,追上崔英又相交战,崔英恶力奋战,又三五合之后,见麻准力手中大斧力道已经大为减弱,崔英暗喜道:“原来此人只是前三合厉害。今其技已穷,吾可斩之。”于是又奋力来战麻准。 麻准以前三合招式迅猛,前三合之后,威力便大为减弱,所以十余合之后又与崔英战成平手,然麻准亦是耐力非凡之将,虽然威力减弱,但仍占上风。两将又相战二十余合,崔英气力不接,不能相敌,拔马弃阵而逃,仓促之间又驰入汉军之中,崔英正要提马逃出,其座下马忽然被汉军绊马索绊倒,崔英于是翻身落马,汉军一拥而上,正欲擒获崔英。崔英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拔腰间短刀,立斩汉军数人,余军便畏惧而退,麻准见之大怒,催马向前,来斩崔英。崔英见坐骑已失,手中长枪也掉落,料定不能相敌麻准,且又不能走脱,便在阵中自裁,战死沙场。 第313章 四万燕军入彀中 崔英已经战死,其部下燕军也被麻准部下军士杀败,纷纷向方虎军而逃。方虎正与展鸿大战,两将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方虎瞥见崔英军败,不禁心中惊慌,手中刀法便有所散乱,展鸿见之,便挥枪猛攻,方虎见势危急,遂弃战引军而逃。展鸿便尾随追之。麻准见状,遂也引军来助战围剿方虎,引军抢在方虎之前,阻断其去路。 方虎引军败逃,望马訾水而走,马訾水即后世鸭绿江也。方走不到一里,麻准即引军从间道追及,阻住去路,后面展鸿亦引汉军杀来,方虎所部还有三千余人,腹背受敌。 展鸿遂传令方虎军投降,燕军已败,见势穷,于是又有千余军投降汉军,展鸿道:“方虎且听着,你父方龙相助伪燕,落得汉中兵败身亡下场。今番你已经陷入我军包围之中,如不投降,欲要步你父之后尘乎?” 方虎闻言大怒,目龇欲裂,对展鸿道:“刘建夏乃吾主势不两立之仇人,你等贼将皆吾仇敌,只恨吾不能尽斩之以报父仇,何言降乎?吾宁死不辱!”于是传令余下二千军马,冲突汉军。 展鸿见之便令军迎战,麻准亦麾军夹攻,一番激战之后,两千燕军皆覆没,千余人为汉军所俘。方虎只剩得数十人,被汉军四面围定。展鸿再令其归降。 方虎见已经不能突围,便对左右数心腹军士道:“今日乃吾死期也。吾父子尽忠陛下,今日当报国恩。”便对展鸿道:“吾虽军败,然宁死不辱。你敢与吾单独再战三百回合乎?如能胜之,再言归降之事。” 展鸿见方虎如此相言,遂道:“有何不敢?大汉收取辽东,平定篡逆,乃行天道、顺人意也。大汉将士岂畏惧你伪燕乎?今日且让你等心服口服。”于是约住军马,提枪出阵对三军道:“吾今与燕将方虎单独决斗,如吾不能胜,便可任由方虎自去。如方虎不能胜吾,便当归降。三军之前,吾决不食言。” 方虎道:“甚好!且看你本事。”怕马舞刀,来战展鸿。 展鸿挺枪相迎,方虎武艺不逊色于其父方龙,今又值盛年,正在巅峰。展鸿年纪稍长,若论气力,尚逊色于方虎一筹,然展鸿久经战阵,经验破丰,且智勇双全,此又胜过方虎一筹。 二将在阵中大战五十余合,仍不分胜负。两人势力相当,在伯仲之间,相差甚微。五十合之后,展鸿稍稍占得上风。 方虎见崔英已经战死,心下便抱死战之心,准备斩杀展鸿。然而交手五十合,其虽然占得上风,却不能杀败展鸿。五十合之后,方虎气力气力有所消耗,而展鸿又转守为攻。方虎因为军败,心中有所惊惧,气势便输与展鸿一筹,五十合之后,便渐渐落于下风。 展鸿与方虎交手五十合,已经知悉方虎刀法路数,遂沉着应战,又相战五十余合,方虎刀法开始散乱,明显落于下风。 展鸿见方虎刀法散乱,气力开始不 接,寻思若再战五十余合,方虎便将力竭。于是再战十余合,以枪架住方虎大刀,对其道:“此时虽然还未分出胜负,然你我二人皆知此战结果。吾今不为难将军,将军还欲要相战乎?” 方虎已经喘气,对展鸿道:“今胜负尚未分,如何罢战?”又使刀恶力来战。 展鸿继续接战,又战二十余合,展鸿额头也冒汗。方虎因为奋力相战,气力已经衰竭,刀法全然散乱,只顾没头没脸乱砍,展鸿见其破绽大出,只顾进攻不知防守,随即寻见其一破绽,闪身躲过其砍来之刀,枪杆横扫,击中方虎腰间贯甲,力道甚大,方虎便在马上不能坐稳,被展鸿顺势一带,便翻身落马。 方虎已经落马,展鸿便执枪回马指其道:“将军此时心服否?还不投降,欲待何时?” 方虎从地上坐起,手中大刀也掉落。见此便呵呵大笑道:“吾父为辽东六勇之次席,两代俱事大燕,父子有名。岂能为贪生怕死而折辱勇将之名乎?今日吾战败,乃天意也。”于是拔腰间佩刀,对展鸿道:“你今胜我,非吾不降你,今日乃吾死期。吾亦有勇将之名,今且成全你之军功。”于是哈哈大笑数声,便引刀自尽。 崔英、方虎皆军败身死,其所部燕军七千余人,战死两千余人,数千归降,还剩一千余人逃走。展鸿、麻准破崔英方虎军之后,便引军回驻东部都尉,又前来相助破高句丽军。 高句丽军已经被领英击退,将军陈业趁势追击,大破之,败军望西盖马而奔,原来高句丽疆界不定,其地乃汉朝所设玄菟郡,高句丽国主见国内城已经降汉,不可再回,西盖马尚为高句丽所占据,奔至此处,还可以自守。 领英见高句丽军逃遁,便传令先勿要追赶,且先搁下,集中军马来围剿归海卫。归海卫得知高句丽军与方虎崔英已经同汉军在东部都尉交战,正欲要引军从凤山出击至东部都尉突围,然纵横已经令麾下两万余精锐兵马部署在凤山之两侧,专等燕军前来,阻其前进。 归海卫亦知汉军精兵阻路,但是骑虎难下,若不突围,大军将进退失据,于是便令盖班、黄枭、张霸三员勇将,率两万骑开路,速驰东部都尉助战,自己与公孙英、史燎等率余下两万步卒,拔营而起,在后为骑兵护卫而行。 时归海卫四万燕军已经被围凤山六七日,汉军大至,南边有张牧、张宠二将万余人,西面为左超所部万人,北面有习甲、管奉所部一万五千军,纵横尚亲率二万余骑驻扎凤山东北,纵横为三军主帅,共节制诸路人马。见高句丽军正在攻打东部都尉,燕军从凤山闻风而动,已经知其突围之意。便令卢飞、桑哥二将领一万精骑进驻凤山东面右侧,自与赵如霜领一万精骑进至凤山东面左侧,相待燕军前来。又传令左超后军万人,待燕军拔营凤山之后,便立即占据凤山。南北二路军马,也守住险阻,随时听令而行,防止燕军逃 遁。 盖班与黄枭、张霸率两万余骑驰下凤山,向东部都尉开拔,才行二十余里,只见前方大路数里之处两侧军马齐出,阻住去路,旗帜如云,刀枪如林,军中骠骑大将军王腾大旗随风招展。 燕军见之震惧,盖班道:“王腾不过两万骑,与我军相当,虽然亲自领军阻路,不足为惧也,速率军攻击。” 于是燕军两万骑一齐从大路上向纵横军冲来,势如潮水卷地,喊杀之声,传于数里之外。纵横见燕军骑兵强行冲阵,并不慌忙,早已经有所防备,已经在大路上设置数道栅栏鹿角,又设有绊马索,燕军前部骑兵张霸领军冲至,被绊倒数十骑,又见道路上鹿角数重,不能奔驰,张霸遂勒住军马,回报盖班,说汉军在道路上设有数道障碍,骑兵一时难以冲出。 盖班道:“张将军领前部军开路,岂可遇到阻碍便不进乎?如此我军将为贼军所擒也!” 张霸满面羞惭,于是便再领数千骑兵前行开路,斩断绊马索,填塞陷坑,又捣毁鹿角,费了近一个时辰,才将路障清理完毕。于是盖班与黄枭提后军又向纵横军驰来。 纵横见燕军清理路障,并不率兵趁此攻击,遥看日头将至于中天,时逢盛暑,辽东之地虽然不似南方酷热,然正午时分亦骄阳似火,人马一动便浑身是汗。纵横便问东部都尉战况如何,哨骑答言正在激战,纵横道:“且再阻止燕军数个时辰,待丞相在东部都尉得胜,我军便可撤至东部都尉前以待燕军,归海卫便就是瓮中之鳖。”于是便又领军望东边撤退,沿途又设置障碍。 燕军见纵横兵马并不来相战,却往东而退,在路上设置许多障碍,盖班心下疑惑,然张霸、黄枭二人不以为然,对盖班道:“王腾虽然骁勇,然也畏惧我军骑兵之势,今彼军东走,我军正好开进,以便突围。”盖班虽然怀疑汉军有谋,然而别无他法,只好再率军而进,一面清理路障,一面又提防汉军兵马,行进缓慢,以至于五十里路程,两万骑兵用了两三个时辰,到达东部都尉城池郊外,已经午后时分,归海卫率后军步卒也将赶至。燕军抵达东部都尉郊外,纵横所部两万军亦驻扎城下相待之。 而此时领英已经在东部都尉击败高句丽军,令陈业收军回城上驻守。不久,纵横骑兵至东部都尉,入城与领英相见,商定围擒燕军此策。纵横道:“丞相已经击败高句丽军,燕军外援已破,归海卫所领之军即将开拔至此,吾按照丞相之策,已经命令数路军马对归海卫形成合围之势,今彼军已经入瓮,我军可收网矣。”领英道:“甚善。王骠骑可再城下相待之,待归海卫军前来,吾劝其归降。以吾料知,归海卫所部军陷入绝境,插翅难飞,我军当可不战而定也。” 至黄昏时分,只见城郊数里之处,夕阳之下,尘头大起,四万燕军从西面滚滚而来,军马甚众。 第314章 遣使传令入敌营 领英在东部都尉击破高句丽军,高句丽国主引军远遁,领英收兵率,扼守东部都尉,骠骑大将军王纵横亦率军阻滞归海卫所领四万燕军于东部都尉之前。燕军虽然全力以赴,然终究未能在半日之间到达东部都尉,遂让汉军得以完成合围,左超已经率军占据凤山,断其后路。张牧、张宠军扼守南边道路要冲,习甲、管奉阻住北面要隘,东部都尉又有汉军精锐重兵相待,归海卫四万燕军已经成为瓮中之鳖、釜中之鱼。 燕军于午后时分抵达东部都尉,见汉军严阵以待,盖班等不敢轻进,便在郊外列阵驻扎,报知后军归海卫。归海卫自从凤山撤离,此时已经超过半日时间,还不知高句丽军与方虎崔英等人战况如何,惊疑不定,进至东部都尉郊外,盖班差人来奏闻,说王腾所部骑兵在城下列阵。 归海卫见此,慨然长叹道:“大势已去,我军如今休矣。” 公孙英与史燎惊问道:“今胜负尚不知,丞相何出此言?” 归海卫苦笑道:“我军从凤山撤离,此不过以死一搏之策耳。今王腾所部兵马列阵东部都尉城下,相待我军前来。虽然隔绝消息,然吾已知高句丽援兵必败也。我军援兵已败,又失却凤山驻地,前有王腾精兵挡道,四面皆是贼军,此正是当年项羽乌江处境。” 公孙英惊问道:“丞相何以知我援军已败?高句丽军马数万,并皆精锐,贼军岂能在半日之间击败?” 归海卫道:“吾援军若未败,王腾军马必然不会列阵城下。贼军偷袭高句丽国内城得手,迫使其仓促攻击,而贼军早有准备,半日之间击败我援军,不足为奇也。吾料汉军中能如此用兵者,唯有潜龙、王腾等人可也。前番王腾并未在东部都尉,此必然是潜龙之谋。恐潜龙现正在此地领军也阻我去路也。”于是传令盖班等人,说潜龙可能亲自在东部都尉领军,不可轻进。 公孙英与史燎愤然道:“丞相不可沮丧,贼首潜龙虽然狡诈奸猾,王腾虽然厉害,然我尚有四万大军,虽然陷入重围,尚可再决死一战!或还可以保护丞相冲出。” 归海卫沉吟不语,半晌,方才对二人道:“你等皆武将,只知冲锋陷阵,然不知潜龙军谋也。吾现在才明白潜龙此番用兵之略,其令王腾能率兵进围我军,又从辽阳速至东部都尉,击破我援军,迫使我入其围中,欲要不战而下,令我军弃械归降。然此时知之却为时已晚。我军已经陷入重围,突围已经诚不可能。今日之境,即便太公在此,司马穰苴复生,也不能为力也。” 公孙英与史燎闻言惊疑,又问道:“依照丞相之言,潜龙欲要令我四万军不战而降,吾等为大燕之将,受陛下厚恩殊遇,绝不言降,必将誓死一战,以报国恩。” 归海卫叹气道:“大燕气数已尽,局势无可扭转。我等固然不能降敌,然四万士卒何罪?潜龙虽然为大燕之敌,然其尚爱护士卒性命,不欲厮杀流血,方才设此谋。大燕自立国以来,征战连年,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吾等得罪上天,乃至于此。吾军中四万将士性命,吾亦不忍再让其殒命流血也。”言罢,掩面流涕。 公孙英与盖班见此形势,亦感到大势已去 ,回天无力,便问归海卫道:“依照丞相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归海卫叹气道:“且先就地驻扎,待探明潜龙军详细,如果如吾所料,潜龙果在东部都尉城中。吾当面见潜龙,与其商定盟约,以保全四万大军性命。”公孙英、盖班等一班燕将虽然不愿归降汉朝,然又不能突围,只得遵从归海卫之令。归海卫便令燕军便扎住军马,令人哨探汉军。 领英与纵横在东部都尉城上见燕军前来,驻扎城池西郊。领英以手遮挡夕阳余晖观之,见燕军人马甚众,便对纵横道:“观其阵势,燕军四万人马尽皆在此。吾军此时已经完成合围否?” 纵横道:“三路军四万余众,分西、北、南三面进围,东部都尉有我军精兵数万,今已经完成合围,就等丞相军令。” 领英以羽扇遥指燕军道:“既然已完成合围,归海卫必然知道形势处境。今彼军插翅难飞,且待其扎营完毕,看其如何反应。” 纵横道:“丞相煞费苦心,不愿流血厮杀而定辽东,燕军已经陷入绝境,反抗已经是徒劳无益,归海卫亦明理之人,当知其中利弊。” 领英道:“归海卫虽然有知晓大局之心,只怕燕将不听之。且容吾令人传谕招降令,看其如何回复,再做商议。” 纵横道:“丞相如欲遣人招降燕军,吾以为姬超可使也。其人在燕军中威望甚高,与归海卫等颇有交情,若用姬超为使,归海卫可听之也。只是姬超降我,恐燕将不能容。” 领英道:“王骠骑不说,吾还未曾想起,今姬超为使甚为妥当,吾料归海卫当明知形势,必不敢斩我军使者。” 于是急召伪燕降将姬超,令其速驰东部都尉,姬超得令,便从新昌连夜驰至东部都尉,见过领英,领英抚慰姬超道:“老将军年事已高,今为平定辽东之事,令老将军奔走路途,甚为劳苦,令图心中不安。” 姬超奋然道:“末将归顺汉朝,幸得丞相赦免前罪,并得重用,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相报。老夫虽然年近六旬,然尚有廉颇之勇,请丞相下令,老夫无不奉令。” 领英道:“今番召老将军前来,欲要劝谕燕军归降也。自平定辽东以来,我军与燕军大小数十战,将士伤亡以数万计。今燕相归海卫所率四万燕军已经入我彀中,上天有好生之德,吾不愿再兵戈相见,眼看四万燕军流血漂橹,我军又增成千上万伤亡也。老将军在燕朝颇有威望,如能前去劝谕,燕军将听之也。” 姬超闻言,奋然奏道:“老夫此次奉丞相之令前来,便已经得知丞相之意。莫说丞相有令,即便丞相不召,老夫也要请命前来相劝谕也。” 领英闻言大喜,对姬超道:“老将军既然如此之言,胸中定有准备。吾料老将军此去,归海卫必听之。如能不战而定,双方数万将士皆得全生,老将军此番功德无量。” 姬超呵呵大笑道:“老夫此去,若不能说服归海卫,便当自刎谢罪!” 纵横见此,遂近前附耳对领英道:“姬超在燕军中虽然有所威望,然已经归降我军,为燕将所深忌恨者。今观此言语,有不避死之意。若有不测,恐遭其害,反为不美,丞相 不可不察之。” 领英便对姬超道:“老将军可闻知归海卫麾下诸将,深恨老将军乎?” 姬超道:“吾背燕归汉,于燕来说,罪不容诛。然燕朝已经奄奄一息,四海之内,皆见其顷刻即将覆灭也。吾有何惧之?即便燕朝诸将痛恨老夫,取老夫首级,老夫死得其所,亦能名垂汉史。此又有何怀疑焉?” 领英道:“老将军请尽管放心,吾必然不会让老将军如此。燕将虽然深恨老将军,然归海卫尚还是知晓大局利弊之人,吾以料知其有与我和解全军之意。所以老将军此去,有归海卫在,燕将必然不敢加害老将军。” 纵横闻言意乃解。于是姬超奉领英军令,携带丞相书信,带一随身军士,持节杖而出西郊,驰马行至燕军大营之前,对军士言大汉抚军将军姬超奉潜龙丞相之命,持节前来传谕燕军归降。 燕将公孙英、盖班、张霸闻知姬超为使前来,皆怒道:“叛贼罪不容诛,今且自来送死!”于是便要来斩杀姬超。归海卫急忙劝止,对众将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姬超叛变降敌虽然有罪,然此时不能斩也。” 张霸愤然道:“末将前番与姬超守海阳,其被擒降敌,坑害吾军甚深!今日还敢前来,其藐视我等过矣!请丞相下令,末将当取姬超首级,以祭奠我军海阳阵亡将士!” 而史燎、黄枭等将,皆知道姬超被围无法走脱而降,并非主动降汉,大燕气数已尽,公孙霸人心丧失,姬超相助汉朝定取辽东,此亦非姬超之罪。二人意欲降顺,便对归海卫道:“潜龙使姬超为使前来,意在与我军和解,丞相宜迎入帐内相商。如斩杀汉使,便是绝和解之路也。” 张霸等还忿忿不平,归海卫道:“不可逞一时意气用事。”便下令军中道:“如有敢伤汉使姬超者,斩之!”于是亲自率诸将出营,相迎姬超。 归海卫见姬超持节立马于辕门之前,便上前拱手道:“姬车骑别来无恙乎?今闻知老将军归顺潜龙,并得重用,今番为潜龙之使,必有要事相商。” 姬超闻言仰天哈哈大笑良久,遂正色对归海卫等道:“吾乃汉朝抚军将军,足下勿得再以伪燕车骑将军相称呼。吾今此来,正是奉大汉丞相之命,前来传谕尔等,汉朝襟怀天下,以仁义道德相治四海,特令你等归降汉朝,前罪一律赦免,将士皆有任用。” 公孙英、盖班、张霸等闻知,各有怒色,公孙英喝道:“三军之前,安敢不下马?何敢藐视我军如此?你莫非以为吾军中无刀斧手吗?” 张霸亦喝问道:“姬超叛贼!海阳降敌,遂使吾军败绩,你可知罪乎?今日还敢在此扬武扬威乎?” 姬超闻言,又仰天呵呵大笑数番,凛然道:“吾既然敢来,已将生死度外,何惧军中一刀斧手乎?如你等不愿顺应汉朝,即刻可取吾首级!吾死而无怨也。” 归海卫遂喝止公孙英等人,又对姬超拱手赔礼道:“尊使至此,身负重命,军前非议事之处,还请尊使下马,移步入帐相商。” 第315章 二相会面三军前 领英以姬超为使至燕军大营传谕归降令,归海卫欲要同汉军讲和,所以曲意相待,请姬超入帐相商。 姬超道:“吾不过一介之使,奉汉朝潜龙丞相之命前来传达招降号令,足下欲要相商条款,可同潜龙相言之,吾可代为传达此意。” 归海卫又道:“老将军曾为燕将,在我军中颇有威望,今潜龙既然派遣老将军前来,必是授予老将军便宜之权也。且此时尚不便与潜龙相商,先与老将军先行商议,再传达潜龙定夺,如何?” 姬超见此,便应允,下马随归海卫进燕军大营,公孙英、盖班、张霸等怒目而视,姬超神态不变,全然不顾,进入燕军中军大帐坐定,归海卫对姬超道:“多时不曾与老将军共饮,今幸得此会,且先置酒一饮。”忙命军中置酒设宴相待,姬超摆手制止,对归海卫道:“今日之事,乃国家之事,吾虽与足下曾同朝为官,交挈匪浅,然不敢以私废公。足下可言归降之事,勿要掺杂私情也。” 原来姬超在燕朝为将,资历甚老,广有人缘,与皇甫照、归海卫、闻人亮等人皆有交情,归海卫今欲要与姬超相叙旧情,以便同汉军讲和。姬超已经知其意,便先加以回绝。 归海卫见此,只好作罢,于是请姬超上座,恭敬对其道:“尊使奉潜龙之命前来传谕劝降我军,敢问其详细?” 姬超随即出领英书信,交付归海卫,道:“足下可阅之。” 归海卫拆领英丞相令阅之,其略曰: 大汉丞相汉城侯徐图传谕伪燕丞相归海卫所率军马:公孙败亡,伪燕覆灭,尔等余党,率军东奔。王师奋威,兵马云集。尔等陷入大汉王师四面重围之中,插翅难飞。大汉念及华夏同族,彼此皆昔日汉朝之民,特赦免归海卫等人相助叛逆之罪,谕令其四万军马可弃械投降,率众归诚,一并赦免前罪,委以任用。 内中还附有领英一书信,归海卫再拆开阅之,其略曰: 益州汉中郡西城月溪村山野之民徐图,致书问候于归海丞相:汉定九州,天道兴盛。伪燕将灭,贤愚共睹。足下知天道,识民意,海内有名。今兵陷绝地,再战徒增流血,无益于天下。燕朝覆灭,足下今日被困,非足下智谋不及也,乃天道所致也。图为晚辈,久慕足下之名,今意欲全之,望足下三思之。 归海卫先看领英传谕号令,并不言语,再看领英私人书信,看毕,叹道:“潜龙知吾心也。”便对姬超道:“吾本欲同尊使商议合约条款,然见潜龙丞相书信,足见其诚。愿与潜龙阵前一会,亲谈此事,还请尊使代为转告。” 姬超道道:“大汉丞相有言:燕军只要束甲投降,便可兵不血刃,三军保全,足下以及三军将士,并皆赦罪,赐于汉朝官职。吾今日既然传谕带到,使命已达。即可告辞,足下之意,吾当回命丞相。”于是便出军中,归海卫亲自送出。 姬超为使来到燕军大营传谕燕军归降,燕军 三军士卒见之,皆为震动,尽管公孙英、盖班、张霸等人甚怒,但燕军三军见姬超如此威望甚隆之将降汉,并得汉朝重用,皆相信汉朝优待降军。本来军心稍可,姬超一来传谕,其军心便瓦解,多欲要归降。 归海卫送别姬超,诸将齐来商议,归海卫道:“汉朝以姬超为使,意在使吾军畏服其武德也。吾已知潜龙之意,今番可前往一会之,与其定立盟约,可保全吾军。” 公孙英道:“吾为大燕宗族,势必与大燕共存亡。潜龙既然有与我讲和之意,吾今有一约,可将乐浪、带方二郡相让与我,与汉朝各守疆界,彼此不相侵犯。如此,吾便可归降。今虽然危急,然汉军若以军威威逼,吾宁死不辱!” 盖班、张霸亦道:“吾等虽然陷入绝境,然报死战之心。潜龙既然不欲厮杀,与我军有讲和之意,还请让我等入乐浪郡。彼此相安,各守疆界可也。如此,吾等便从之。” 史燎道:“盖将军与张将军此言谬矣,今潜龙使人前来劝降,待吾军归降之后,再做其他商议。岂能放我过东都都尉乎?” 公孙英、盖班、张霸三人齐声道:“既然讲和,岂能订立城下之盟!刘建夏虚伪,潜龙狡诈,我等如归降,必不能相容。吾等岂能中其计策?今不能从吾等之意,唯有一死相战耳!虽死亦当为鬼雄。胜过投降之后,为其案上鱼肉也。” 归海卫闻言默然,见黄枭不曾发言,于是便问黄枭道:“黄将军意下如何?” 黄枭道:“我军已近陷入绝境,唯有投降方可全生耳。今汉军能围歼我军而不进攻者,意在不欲血战,其今又愿意招降我等,可见其诚意明显,末将以为当从之。如此三军可保。” 公孙英闻言冷笑道:“黄将军为姬超所言说动,欲要向汉军投降乎?” 黄枭道:“今日之局面,当作权宜之计。大燕自入主中原,十余年来,用兵不止,三军将士早已厌战思得承平。大将军欲要再相战,恐三军将士不再用命,若一旦军中祸起萧墙,后果将不堪。唯今之计,只有与潜龙相商,求得公孙太子有一存身之地,我等便报陛下大恩耳。大将军与盖将军所言据有乐浪、带方之地自守之事,恐汉朝不能听从,末将还请丞相定主意。” 公孙英等闻言见黄枭所言正是军中实情,又恐士卒哗变,此刻皆都色厉内荏,不禁一时语塞,遂都目视归海卫,看其如何主意。 归海卫来回踱步数番,忖度良久,方下定主意,对燕军诸将道:“我军欲要割据乐浪、带方,汉朝必不从。然我等亦不能就此尽交出兵马投降,以吾之见,潜龙欲要我军投降,可先答应将带方一县为公孙太子殿下封地,容许其领五千人马为护卫,内自治带方,外可服从汉朝。对大燕诸将士官员,皆不追究前罪,加以厚待抚慰,如此,吾四万军马便可降也。诸君以为如何?” 黄枭、史燎二人听罢,即上前奏道:“丞相英明!就请丞相以 此议与汉军相商,若潜龙听之,乃四万大军之福也。” 公孙英等虽然不甘如此,然形势所迫,不得不从之。于是归海卫定下主意,便差人知会汉军,约定明日上午,请潜龙丞相军前相见。 姬超归报领英,言归海卫请军前相见商议之时。领英笑道:“归海卫到此时刻,还尚欲要与大汉要价乎?”对姬超道:“老将军此去燕军军中,可见其军容如何?” 姬超道:“其军容尚可,然以老夫观之,皆强作士气,色厉内苒。其军战心已失也。” 领英道:“燕军本来就已厌战,今老将军此去传谕,又使其皆信降顺我军便可得优待也。三军士气以夺,战心瓦解矣。燕将虽然不降,其军已经不能用也。” 领英正在与姬超相谈,忽然燕军差人送来归海卫书信,约定潜龙丞相明日上午,军前相见。领英随即批复,应允之。 次日正午,三军用过早膳之后,领英便从东部都尉城中出,左边纵横、右边姬超等将士簇拥,纵横以万余精骑在后列阵,进至城外一里驻扎,等候归海卫前来。 燕军也列住阵势,归海卫率领诸将出军营,乘马而前,左边公孙英、右边盖班,后面史燎与黄枭等人相随,背后亦有万余军马列阵,与领英军马相隔约半里之遥。 领英见距离尚远,遂命再进一百步,归海卫见之,也再进一百步,双方距离五十步之远,于是停住互相答话。 领英抬眼观归海卫,见其面容精瘦,清奇古貌,颇有谋士之风范,约有五十余岁年纪,领英与归海卫虽然多次交手对垒,让只闻其命,并未见过其人。今见归海卫,相貌奇特,心中暗暗称奇,遂在马上拱手相问,道:“归海丞相海内智士,图未出竹庐之时,便有耳闻,今日有幸相见,诚为三生有幸。” 归海卫也定眼试看领英,见其容貌儒雅,身材短小,留三缕短髯,约有四十岁上下年纪左右。不禁心中也暗暗惊奇道:“人言潜龙身形相貌奇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于是便在马上拱手还礼道:“潜龙大名,震荡宇内,天下无人不知。吾虽然早于足下成名,实不敢相比肩也。” 原来归海卫乃青州千乘郡人,其人自幼酷爱读书,甚喜易经,早年拜青州名儒为师,学有所成,精于易经以及谶纬之学,在青州兖州并皆有名,闻于洛阳、长安。公孙霸入主中原,闻知其名声,遂召其为官。归海卫还工心计、善揣人意,又颇有智谋,遂得公孙霸重用,十年之到,便官至元宰,位列三公。后皇甫照卸任伪燕丞相,归海卫代之,总揽燕朝朝政,又兼领军。自公孙霸死后,燕朝军政大权皆在归海卫手中。归海卫成名已久,领英尚未出山在月溪村竹庐隐居之时,曾闻青州千乘归海卫善于易理。领英闻名海内之时,当在顺安二十三年之后为建夏收降荆州,才为天下四海英雄所知。二相今日能在辽东战场相见,不知二人有何言语,下章再分解。 第316章 汉相大义劝归命 二相在东部都尉军前相见,各自施礼毕。汉相潜龙便出言道:“吾奉大汉皇帝旨意,率王师前来平定辽东。今伪帝公孙霸已经败亡,伪燕也将无存。足下所领余下军马,亦陷入绝境。吾不忍再相争战杀戮,欲要全数万将士性命。特此招降你军,今传谕已经下达,足下即可率军归诚,便可避免厮杀流血,两军将士皆幸甚也。” 归海卫道:“足下既然有此仁德,吾军当感念之。然大燕三军将士,皆宁死不辱之士,虽陷于绝地而不惧也。足下欲要令我四万大军如此便弃械归降,束手就擒,恐非吾所能号令者也。” 领英闻言,以手轻拂羽扇道:“吾自提军征伐辽东以来,不过半年,便收取辽东大半。半年之前,你主公孙霸尚还有十万精兵,数万精锐海师,军力不可谓不强。然而仅数月,便接连兵败失地,海师全军覆没,可见天命归于大汉。你主也因此而败亡,今辽东之地,大半皆被汉朝平定,只有足下所领四万余兵,仓皇东奔,吾之所以不进攻你军,而围足下于东部都尉者,即为今日与足下相见也。足下可知吾良苦用心否?” 归海卫道:“在下已知足下苦心,若非足下如此,吾四万大军早已经无存。然吾军士卒多是辽东勇士,不战而降,非勇者所取也。足下之苦心,吾能知晓,然三军将士恐未必领情也。” 领英闻归海卫此言,乃知其欲要问汉军要价,于是便对归海卫道:“足下本亦汉朝之民,足下所领四万将士,原本也皆汉朝子民,今复归大汉,有何不可乎?吾知足下此言,乃欲有所求也,也罢,就请足下开言。” 归海卫道:“我军虽处绝境,然尚有四万之众,如若相战,我自然是全军覆没,然足下之军,恐怕也将有相当折损。既然足下有不战和解之意,在下愿与足下定立盟约,吾军得保全,足下也可不战而定辽东。两军万千士卒也能避免殒命沙场。” 领英道:“你军唯有归降,方可完全,此外别无出路,足下亦是识时务者聪慧之人,想必不用吾再多言。” 归海卫便乘机言道:“今在三军之前,在下有一请,望足下应允,如此,吾便令四万将士皆弃械归降。” 领英道:“愿闻其详。” 归海卫道:“大燕因为失利,已经将中原让于你主,今又让出辽东。我主公孙陛下已崩,足下主公自持汉朝正统,以仁义相治天下,奈何如此逼人太甚?欲要将大燕赶尽杀绝乎?吾今所请,乃为吾主之后,公孙太子殿下求得一安身立命之地。如若汉朝能够应允,得以延续大燕血脉香火,我等便可遵汉朝招降。如若不允,吾等宁死,也不可从命也。” 领英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汉威德所至,无远弗届。归顺大汉者,必有抚慰,叛逆大汉者,虽远必诛。你主若不与大汉作对,大汉岂能发兵至此?你主之后若安分守法,原做汉朝臣民,自然可得汉朝宽赦。足下又有何忧虑呢?至于 延续你主血脉香火之事,吾今在三军之前可为之担保,大汉平定辽东之后,定当保全公孙家族人等。你主之后今逃遁乐浪,虽然有罪,然大汉仍然可以相赦免也。” 归海卫道:“在下昨日曾与军中诸将商议,若要投降,诸将皆曰:以乐浪、带方二郡划归我主之后,以兵马万人相为护卫。吾劝道:此不可也,汉朝宽赦我等,不便再拥兵割据,以免嫌疑。然武王伐纣,周灭殷商,尚封其后于宋,位尊为公。季汉后主归晋,晋封为安乐公,晋灭吴,封其主孙皓为归命侯。吾主也曾为一时雄主,据有华夏,号令九州。今大燕败兵失地,不可再与中原相争,吾等欲要相报吾主托孤之恩,不敢望汉朝封王封公,亦不敢奢望得乐浪、带方二郡,只愿将带方一县作为吾主之后安身立命之所,给以五千兵为护卫,心便足矣。三军便可从汉朝之命。” 领英闻言,略作沉吟,便对归海卫呵呵笑道:“足下可谓忠良之臣,然尚不明大义。辽东昔日汉四郡,大汉必将收复。你主之后,唯有成为大汉臣民,方可得赦免。今占地拥兵,与割据何异焉!不过吾可向足下担保,封你主之后为归命侯,给与数县赋税供养皆可,但兵马护卫之事,万不可行。此也非吾之所能应允也。” 归海卫又道:“吾主之后孱弱,居于辽东之地,诸胡错杂,如无兵马,誓难自保。如足下以为五千为多,限定三千如何?” 领英道:“大汉将平定辽东,以王师镇守,诸胡岂能再相侵犯?你主之后自有大汉兵马护卫,何忧虑其不能自保乎?足下可闻自古以来有归降者拥兵者乎?护卫之事,请足下休要再言,此乃大汉底线也。” 归海卫一时无言,后面公孙英按捺不住,遂上前大声道:“且容吾一言,吾乃大燕大将军公孙英是也。且问潜龙,不与吾主护卫,吾主归降之后,不就是案上鱼肉任人宰割吗?你以此虚言诱使我等归降,待归降之后,便欲要寻机除之。吾虽是武人,亦知此理也。如不给吾主护卫,我军万万不能从命!” 领英方欲要答言,纵横对领英道:“今日丞相与归海卫相谈,他人不与丞相对等,且容吾答复之。”于是出马对公孙英道:“吾乃大汉骠骑大将军王腾也,吾家丞相所说,已是仁至义尽之言,奈何你等执迷不悟呢?留护卫军马,欲要再生事端,自造嫌疑乎?” 公孙英方欲要回答,归海卫制止,遂又拱手对纵横道:“王将军威名,响震四方。今幸得见之。我军今归顺,留少许兵马护卫吾主之后,恐吾主之后一时有急,无兵马相保护也。实乃必要之举,非欲要再生事端也。如生事端,数千军马何以能行之?” 领英随即道:“既然如此,护卫之事,吾可再相斟酌。今日先谈归降之事,辽东战事早结束一日,天下便早安宁一日也。” 归海卫道:“护卫之事乃我军投降之紧要也。如吾等不能让吾主之后血脉得存,吾等即便降,又有何用?” 领英见归海卫执意坚持护卫之事,寻思可少许之,无所大碍,为使燕军尽快答应归降,便对归海卫道:“既然足下如此要求,吾亦认为亦有道理。然三千军马是不可能,当今天子大汉皇帝之胞弟,亦前朝汉帝,今逊位居于长安,不过也一百护卫。吾今就擅自破例,可保证能与你主之后有一百护卫,可乎?” 公孙英、盖班闻此言,甚是不满,愤然大叫道:“区区一百人,何足能护卫吾主之后?潜龙是以此等相戏耍吾军吗?” 纵横随之又替领英答道:“你主既然归降,当尊奉汉朝之令,一百护卫已经是破例。你等欲要多军,恐无益于你主,反而自增祸患。今不与你护卫,乃是为你主安危所考虑耳。” 公孙英、盖班二人尚欲回争,归海卫又摆手制止,对二人道:“潜龙能答应与太子殿下一百护卫,已经殊为难得。且王腾之言不无道理,你二人勿要再争。”于是便对领英道:“既然贵军如此相言,可给吾主之后一百护卫,此议可接受。然吾主需得据住带方,军中诸将旧臣,欲要相报吾主知遇之恩,也准请居于带方,伺奉吾主血脉,还请允准!” 领英道:“此事可相斟酌从之。然为避嫌,不可尽数全在带方。你军归降之后,待吾奏闻汉朝皇帝,大汉当自有安置。” 归海卫又道:“大燕先帝虽然与汉朝为敌,然也是一时雄主,我等归降之后,大燕君臣一概人等,汉朝不可追究治罪。还请汉朝以相应礼节追谥安葬大燕先帝。” 领英道:“公孙霸叛逆汉朝,祸乱天下,此罪不可赦免。今日已死,国已覆亡,追究死者之罪,无益于天下。大汉已经有明谕,归降之人一概赦免,你等皆可放心。且你国自顺安年间起,屡有归降者,汉朝可治一人罪乎?吾可向足下担保,大汉不究死者之罪,然若要以礼追谥安葬公孙霸,此恐不合时宜也。有罪之人,岂能褒奖乎?足下亦明理之人,为何提如此不情之请呢?” 归海卫自知汉朝不会应允此议,然其仍想请之,以试汉朝底线。今见领英果然不允,便也作罢。于是对领英拱手道:“吾军所提之情,已得足下回复,吾亦知大略。请足下回城稍待,容给吾军一日准备,一日之后,吾即可决议,复命足下。” 领英寻思归海卫有归降之心,只是碍于部下公孙英诸将之意,并未当场答复,燕军已经被四面围定,外无援军,给其一日时间相商,并无大碍,于是便允诺。对归海卫道:“足下统领三军,现大事当前,需当断则断,否则反受其乱也。大汉平定辽东,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吾今如此行事,已经越吾之权宜过矣。一日之后,待足下回报,愿足下不负吾所望也。”于是传令,率军回城。 归海卫与领英在军前相谈半日,见领英回城,若有所失,尚在迟疑之间,诸将请回营,归海卫心下默然良久,便也率军回营,与诸将相商准备投降事宜。 第317章 兵变拒命已徒然 归海卫与诸将回营,燕军闻知今日二相阵前面见相谈,闻知汉军不追究以往罪责,大义相待,皆无有战心,欲要归顺大汉。只有公孙英、盖班、张霸三将以及其部下忠于公孙霸者数千将士,因见汉朝所许与其期望相差甚远,仍不愿降。 诸将聚齐,归海卫道:“吾今日已经同潜龙面谈,三军皆闻知。潜龙招降之意,已经殊为难得。今只要等保得太子殿下存身,燕祀不灭,吾等降汉,也不无可也。吾意明日即可向汉军投诚,以终结战事,令士卒还家。望诸君以大局着想,可从汉朝之命,勿要再生战事可也。” 公孙英道:“丞相休要为潜龙虚言所惑,自古以来,亡国之主岂能善终?亡国之大夫岂能图存?潜龙不过是欲要令彼军不再伤亡,所以才以此虚言相诱惑我等。丞相如从命,待归顺之后,刘建夏必定不能相容,迟早寻机剿除我等。大燕血脉,岂能延续乎?” 归海卫闻言默然,良久才对公孙英道:“大将军此言,乃不知潜龙志向为人。汉并天下,不过欲要我等降服,以示四边诸胡,展示汉朝之襟怀也。至于大将军所言不能相容之事,以吾料知,刘建夏、潜龙等未必会如此。去除护卫,以免嫌疑,于汉无所害,汉朝必能相容。公孙太子只需尊奉汉朝,便可无安危之忧也,大将军不必多疑。” 盖班道:“即便如此,潜龙所言可保太子殿下。然吾等久与汉朝为敌,归降之后,其能相容乎?丞相若降汉,刘建夏将给丞相何官职?今又不愿让吾等居于带方伺奉太子殿下,意欲将吾等安置何处?非末将不愿降,实为丞相以及吾等前程忧虑耳。” 归海卫道:“吾知盖将军所忧虑者,潜龙虽然未有明确说法,然吾已经料知,你等降汉之后,仍可在汉朝为将。前者吾军中公孙车、关阳、洪镇、袁布、淳于麟、姬超等人,汉朝皆用为将,此可为证明也。你等勿要多疑,只要无二心,遵奉汉法,必然无忧。至于老夫,就不劳诸君操心,老夫年已六旬,无意官位,大事了结之后,老夫便归隐乡间,修身养性终老余生矣,再不问天下事。” 张霸道:“吾闻忠臣不事二主,吾既然事燕,便不事汉。丞相若欲令末将降汉,恕末将不能从命。” 归海卫道:“张将军不愿投降,固然为忠臣,然今日降汉不为耻也,张将军尚少壮有为,岂能不爱惜自身呢?” 张霸道:“吾世代为将,父子皆有勇名,以忠勇立名于幽冀。若今日降敌,将为后世所笑,霸不敢为祖上蒙羞。” 归海卫道:“张将军不愿降,吾不为难,只恐汉军不能相容。” 张霸凛然道:“末将自知不降将不见容于汉军,然末将心意已决,若汉军不能相容,末将唯有一死以保陛下厚恩耳。” 归海卫闻言心下凄怆,良久无语。公孙英,盖班等矣心中震动,彼此相视会意。史燎、黄枭等默然。归海卫遂下决定道:“明日一早,吾即向汉军缴纳降款,你等各做准备,以待归降。”言罢,遂令罢会。 公孙英与盖班出军帐 ,二人议论道:“丞相降意以决,明日我等皆为汉朝之俘虏也,吾等实在不甘,且寻张霸商议。”于是二人便来到张霸营中,公孙英对张霸道:“将军忠心大燕,令吾深为感动,今日有要事与张将军商议。”张霸遂屏退帐中军士,三人便在帐中密谋。 公孙英道:“丞相已经决定明日向汉军投降,吾恐投降之后,吾等将失去兵权,不如现在起事,我等三人尚有数千心腹,只需掌握领军之权,四万大军,尚可以与汉军一战,胜过不战而降也。” 盖班道:“大将军若欲要夺丞相之权,恐引起士卒哗变。且丞相待吾等不薄,军中威望甚高,如何能行得此事?” 公孙英道:“今已经事急,不能顾及其他,只好委屈丞相。张将军忠勇,可率兵将丞相软禁,吾以大将军掌管全军后,便可更改号令,先假意降汉,然后趁潜龙不备之时,突然袭击,或可还能突围冲出。” 张霸道:“丞相虽然待吾不薄,然国家大义当前,吾宁得罪丞相,也不愿有负国恩也。” 公孙英闻言大喜,于是与二人密谋议定,决定令张霸率兵将归海卫软禁控制,然后公孙英以大将军号令掌管全军。公孙英道:“史燎、黄枭二人,意欲降敌,恐不能为我所用,且先将二人拿下,方可行事。”盖班道:“时不我待,大将军可急行此事。大将军且请史、黄二人来帐中议事,吾令人埋伏帐中,二人至,便可擒下。” 公孙英大喜,于是定下此计,晚间便着人请史燎、黄枭二人来大将军帐中商议。盖班已经在账后埋伏二十心腹甲士,准备到时擒拿二人。擒下二人之后,便趁夜进围帅帐,将归海卫软禁。 然归海卫何等之人,其部下心思岂能不洞察。归海卫见公孙英、盖班、张霸三人不愿从令,而公孙英自倚仗为宗族,又是大将军职位,恐其唆使利用盖班、张霸二人发动兵变。伪燕接连失利之后,归海卫已经无意留恋于兵权,公孙英等若发动兵变,抗命不降,恐危及四万将士安危。归海卫自罢会之后,便又密令人请黄枭前来,对其密嘱道:“大将军等人不愿归降,今已经事急,恐其与盖班、张霸等合谋发动兵变,以阻我军降汉大事。若如此,三军将危。黄将军可暗中命本部人马相待之,如其果然有此谋,便即刻拿下大将军等三人。” 黄枭道:“丞相为保全三军,护卫太子殿下,才不得已降汉,此乃为大局着想也。大将军等人不明大势,欲要让三军流血,此不智之举,丞相今有令,末将必当遵从。” 黄枭领命而去,归海卫又秘召史燎前来嘱咐道:“吾已下令大军明日归降汉军。恐大将军等人不从,史将军可防备之。吾已经暗嘱黄将军提防,如大将军等人有所动向,你与黄将军可立即擒下,以免萧墙之祸。” 史燎道:“末将亦有此般顾虑,今丞相有所准备,吾便无忧也。”于是便领命,回至帐中,果然有军士来请,说大将军请史将军至帐中议事。史燎道:“且回报大将军,吾稍晚即刻就来。” 军士回报公孙英,史燎 却先来至黄枭营中,对黄枭言其事,黄枭道:“大将军差人请吾与史将军商议军务,必然有谋也。今事已急,史将军可护卫丞相,待吾率兵拿下三人。” 史燎道:“大将军若有谋,必然有备,黄将军如何能拿下三人?” 黄枭道:“我军皆有降汉之心,必不会助大将军。今可将计就计,吾先带人至大将军营中议事,趁其不备即可擒拿。”于是便带数名军士,皆武艺高强勇士,奉命前来至公孙英军帐之中,公孙英与盖班、张霸都已聚齐,正在等候二人,公孙英见黄枭来到,便起身迎接问道:“史将军可来乎?” 黄枭答道:“史将军随后便至。”见公孙英已经至前,遂目视身旁护卫,护卫会意,遂一起扑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公孙英于帐前。 盖班、张霸二人大惊,黄枭已经一跃而起,飞跨过坐席,就席间将盖班按倒在地,张霸急忙离席拿兵器,黄枭遂飞起一脚,将桌案踢起,击中张霸,张霸扑地,正欲翻身之时,一护卫已经冲至张霸之前,遂将其按倒,后面又冲入数名军士,将三人皆擒获。 盖班所埋伏账后二十名甲士,因为未得盖班号令,一时未敢动手。见顷刻之间,黄枭便擒下三人,一时间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黄枭随即厉声道:“账内所埋伏甲士,皆吾军袍泽,不忍同室操戈,今大将军等欲要兵变,吾奉丞相之令,特来平定。不得已得罪三位将军,还请见谅。诸君且放心,吾只是擒下大将军等三人而已,并不借此加害。” 随后史燎已经领心腹赶来,围定公孙英军帐,盖班所部二十名心腹甲士,只好出帐自首,黄枭命各归其位,将公孙英等三人软禁军中,令军士看守,报知归海卫。 公孙英等被擒,公孙英叹道:“大势已去,再也无能为力。” 张霸道:“丞相平日待我等甚厚,我等此犯上作乱之举,得无对丞相不住乎?今事又不成,吾已经无颜再见丞相也。” 盖班道:“丞相知我等忠心,今不得已而为之,虽然事败,必然相恕。也罢,就顺从丞相之令,吾等死且尚不惧,何惧降汉乎?” 公孙英默然无语,张霸亦心中惭愧。燕军闻知军中生变,俱各自惶恐,继而黄枭言明实情,燕军得知方才心安。 归海卫得知公孙英已经被擒,果然有兵变之事,方长舒一口气。随即又叹气道:“今日情急之下,吾不得不行此事。”便前来视看公孙英等三人,归海卫流涕道:“诸君皆大燕忠臣良将,诸君之意,吾心中知晓也。然今日之事,吾实在不得已耳。还先委屈三位将军一夜,待明日降汉之后,吾亲自为三位将军释缚。” 公孙英只是闭目不语,张霸垂首涕泣谢罪。盖班亦流涕道:“末将等敬重丞相,丞相亦知末将等忠心。今日之事,末将等也实在万不得已耳,只是想软禁丞相,绝无伤害丞相之意。今已事败,惭愧无地,唯有听凭丞相处置也。” 第318章 败将岂能言勇武 公孙英、盖班、张霸欲要夜里发动兵变,结果未能得逞,归海卫将三人擒下软禁军中,将三人帐下亲兵皆安置他营,令黄枭领两千兵看守,又传令燕军勿要骚动,各自安歇,听候命令,明日一早便引军投降。 却说领英与纵横等回城,纵横对领英道:“丞相今日与归海卫面谈,然燕军诸将不愿归顺之意甚为明显,今其回营,恐有变故。若公孙英等突然发难,夺归海卫军权,抗拒王师,则丞相此番之苦心恐将白费。吾甚为忧虑。” 领英笑道:“王骠骑勿要担心。以吾观之,归海卫此人掌权,燕军中尚无人能夺之,公孙英、盖班等辈,不过一武夫也,其敢兵变,定然为归海卫即刻所擒也。归海卫欲要保全四万燕军与公孙霸之子,已经与吾商定,其必然不敢违盟。王骠骑可令军士今日好好安歇,明日好收降燕军也。” 纵横闻言,尚未有安心,至夜间,监视燕军哨探来报道:燕将公孙英、盖班、张霸三人欲要兵变软禁归海卫,却反被归海卫所软禁。归海卫命人告知汉军,降意已决,军中小小变乱已经弹定,请汉军尽可放心。纵横叹道:“丞相高见,料事如神,吾万不能及也。”于是便传令城下军马,夜里留百余人值守,余下军马皆安歇。 次日一早,归海卫即传令三军卸下衣甲,在辕门树起降旗,将军中军资器械、战马以及辎重粮草等,皆屯集军前。归海卫率史燎、黄枭等将,出中军大营,立于辕门之前,摘去头盔袍服,皆穿素衣,令人报告汉军,请前来受降。 领英遂率骠骑大将军王腾、右将军展鸿、镇军将军陈业、安夷将军赵如霜、鹰扬将军卢飞、虎烈将军麻准等,径出燕军大营之前受降。 归海卫手捧军中册籍印绶,步行至领英马前,伏地道:“汉朝复兴,重整天下,丞相今率王师收取辽东,大燕气数已尽,失地万里,自知非王师敌手,不敢再与汉朝分庭抗礼,吾军四万余众,今愿诚心归降,请丞相受纳!” 领英遂下马,受其册籍印绶,传示三军,扶起归海卫,抚慰道:“君能着想大局,望风服命,诚为明智之举。辽东幸甚,汉朝幸甚。”随即便当众宣布,赦免归海卫等燕将之罪,汉朝将以拟定留用。并敕令归海卫劝谕公孙贵前来投诚归顺。 归海卫谢过,便交出兵权,请汉军接收四万燕军,领英受之。遂命骠骑将军王腾与右将军展鸿等人收降燕军。 燕军皆降,领英对归海卫道:“君既然归降大汉,可着汉朝服饰。伪燕等旌旗服色,不宜再用矣。” 归海卫于是下令将军中玄色旗帜以及伪燕服色皆焚毁,换上汉军红旗。降军甚多,一时未能尽换,领英命且暂后再相处置。归海卫又奏明领英道:“我军已经归降,唯有三将尚不愿从在下之令,在下已经囚禁,特此交付丞相处置。”遂令将公孙英、盖班、张霸三人从后军带出,送交领英之前。 原来归海卫料知三人只要归降,领英定会宽赦,所以干脆假意说请领英处置,实则是让领英想赦免也。 三人虽然被捆缚,却各自无惧意,皆昂首挺胸。领英见之,遂命人释其缚,赐酒相抚慰,领英道:“三位将军皆忠勇之将,今奈何不弃暗投明?复归大汉呢?” 公孙英 对领英道:“吾为大燕之臣,誓不事汉!今亦不能食汉粟,饮汉酒。”遂拒饮所赐之酒。张霸亦拒饮赐酒,对领英道:“忠臣不事二主,吾宁死不降。” 唯有盖班心中有所转变,明白归海卫降汉之苦心,心中惭愧。被归海卫送至领英之前,亦默然不语。领英赐酒,盖班正待举酒欲饮之时,又见公孙英与张霸拒饮,遂又放下酒樽。领英便问盖班道:“吾闻盖将军乃光武时候虎牙大将军盖延之后,盖将军祖上为汉朝名将,位列云台二十八将之列,盖将军既然为大汉忠臣之后,今为何不复归大汉呢?将军若弃汉,岂不愧对祖宗?” 盖班闻言满面羞惭,遂伏地叩首道:“罪将安敢再抗拒天威?今愿意归降。”随即举酒一饮而尽,伏地以示归顺。 领英遂令人扶起盖班,抚慰之。又继续劝降公孙英、张霸二人,二人只是昂首不语,张霸道:“你等行狡诈之计,逼降我军,吾乃大燕勇将,心不能服也。”领英道:“将军自持其勇,何尚被吾所擒获?”张霸道:“吾今被擒,非战之故,若再战场被你擒获,方能心服。”领英遂道:“吾知二位将军乃勇武之士,不愿就此归降,吾欲任二位将军自去,又碍于律令法度。今有一策,可以折中处置。二位将军可与吾麾下将军比试武艺,以三局两胜为胜负,二位将军若输,便可归降,如我军输,吾便不为难勉强二位,二位将军便可自去,如何?” 公孙英乃公孙霸宗族,汉军灭伪燕,公孙霸殒命,公孙英对汉朝有切齿之恨,其人又愚忠于公孙霸,兵变不成,遂抱定为公孙霸殉葬之心。张霸此人出身武将世家,崇尚武勇,视名节胜过性命,其父张双为赵王之将,赵王反汉,张双虽然知道此为叛逆之举,然仍追随赵王,赵王败灭。张双遂潜身藏形,逃遁幽州之地,为汉朝所通缉。时公孙霸出任幽州刺史,欲要招纳人才,得知前赵王猛将张双藏匿幽州,便厚礼相请之,张双得以复出为将,便誓死效忠公孙霸,数年,张双病逝,公孙霸乃用其子张霸为将军,重用厚待之,张霸也感念公孙霸殊遇之恩,其父子皆曾与汉朝有仇,所以也抱定不降之心。 二人见领英如此相言,心下转念道:“如能胜,我等可趁此脱身,再寻见太子殿下,暗中招募兵马,或可以还能再起事。”于是二人相视会意,公孙英便道:“吾为辽东勇士,唯有战败吾者方可降,今并未交战,欲要令吾降,吾实不服耳。既然潜龙如此相言,即可比试,还请潜龙信守承诺。” 领英道:“吾乃大汉丞相,今三军之前,岂能出言不守信用乎?二位将军大可放心。吾倒还希望二位将军勿要失信,若不能胜,便可归降。” 张霸自持勇武,料想汉军诸将,王腾虽然久有威名,然已经年老,余等皆不足在意。于是便信誓旦旦道:“吾绝不反悔!” 于是领英命给二人酒食饮用,又令人将二人所乘之战马和兵器取来,交付二人,在军中腾出空地,以备比武之用。二人用过酒食,歇息片刻,披甲上马,各持兵器,在阵中驰骋数番。立马持兵,张霸先出马向汉军喊话道:“贵军中哪位将军敢上前,可与吾比试高低?” 领英遂对麾下众将道:“今公孙英、张霸二位将军欲要与吾军将士比试武勇,如能胜之,其 方可降服。诸君谁敢上前比试?以显汉朝猛将之威?” 纵横本欲要出,领英道:“王骠骑为三军主将,不可轻出。此不过王骠骑麾下将领之职耳。” 纵横会意,遂令麻准道:“你可前往挑战张霸。” 张霸领诺,随即提大斧而出阵。领英令人传话阵中诸将道:“今比试武艺,点到为止即可,不可伤及性命。” 张霸见麻准前来,笑道:“不是吾所夸口,你军中之将,唯有王纵横可与吾对敌。你今此来,此局乃送我赢也。” 麻准大喝道:“小子休得狂言!今日看吾败你!”举手中大斧,只取张霸。 张霸亦挥刀相迎,刀斧相接,声如裂帛。二将交手三合,张霸户口微微发麻,心中惊道:“此将果然有些气力。”遂不敢大意,谨慎交战,三招之后,麻准大斧威力减弱,张霸逐渐转守为攻。二将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公孙英在旁看之见麻准威猛,且有持久力战之力,恐张霸被战败,遂出马道:“二位将军少歇,此第一局,算成平手。待吾来战第二局,谁敢与吾一战?” 公孙英武勇亦是燕军中一流水平,与燕朝猛将公孙鸿、房围、池柳等相差不大,今虽然年纪稍长,巅峰不再,然也有相当实力。公孙英寻思,王腾必然不会出战,而汉军猛将虽多,能克其者不过麻准耳,麻准已经交手第一局,必不会再出。余下皆不惧之,第二局胜算把握较大。 汉右将军展鸿遂纵马而出,至阵中抱拳为礼道:“吾乃荆州南郡江陵人氏,汉朝右将军领江夏太守展鸿,今特来一会将军!” 公孙英闻言心中微微惊讶,展鸿之名,亦扬于燕军。公孙英视展鸿,甚为英武,正当壮年,便对展鸿抱拳回礼道:“久闻展将军勇武,今有幸切磋,还请赐教。” 展鸿道:“我等且定下会合之数,以定输赢。” 公孙英寻思展鸿虽然英武,然其武力未必在自己之上,只是仗其年轻,耐力恐将在自己之上。于是便对展鸿道:“就以五十合分胜负,如何?如五十合吾不能胜将军,就当认输!” 展鸿呵呵大笑道:“何须五十合?三十合之内,如吾不能胜你,便当认输!” 公孙英闻言不禁一时羞愧,便喝道:“休得大言!”即挥枪纵马,来刺展鸿。 展鸿舞刀接战,二将驰马相斗,异常精彩。展鸿自荆州出兵以来,征战数年,战阵经验大增,且又值盛年,正在巅峰,刀法纯熟,气力浑圆。若论武艺,展鸿还是尚逊色公孙英一筹,然公孙英年已四十余岁,巅峰下滑,屡打败仗,斗志已经被消磨大半,今虽然强奋武勇,欲要战胜展鸿。然奋力相战二十余合,气力消耗将半,仍不能胜之。 展鸿见交手二十合之后,公孙英气力不加,枪法渐渐散乱,破绽已经显露,便大喝一声,在马上连使数刀,如疾风骤雨,公孙英眼花缭乱,隔架招拦应接不暇,战不五合,展鸿忽然背后反手一刀杀来,公孙用正慌忙再欲招架之时,展鸿纵马一跃,以刀柄击中公孙英手臂,顺势往上一提,公孙英手中枪便拿握不住,脱手飞上半空,展鸿又以刀接之,将公孙英兵器扫落于地。 第319章 潜龙受降平辽东 公孙英手中兵器已经被展鸿扫落,两人相战不及三十回合,便败于展鸿之手。公孙英不得不认输,在马上叹气道:“吾已经不复当年之勇矣!” 张霸见之,奋然而出道:“今才两局,胜负还未知也。容吾再战之,还能扳回一局。”遂又提刀出马叫阵汉军,谁敢出马一战? 麻准欲要出战,卢飞止道:“麻将军刚与张霸战过一局,此番且由吾上阵,吾已有败张霸之策,必能胜之。” 领英许之,于是卢飞提枪纵马而出,驰至阵中,对张霸道:“吾乃大汉鹰扬将军卢飞是也。今闻知你有骁勇之名,特来一会。” 张霸勒马按刀回道:“吾手中长刀,临阵相斗者,还未有能胜出者。即便如你军大将王腾,吾亦不惧,何况你乎?” 卢飞道:“吾若三十合内不能胜你,便自当认输。” 张霸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子自不量力,口出狂言。也罢,三十合不能败你于马下,吾今生誓不为将!”纵马舞刀,来战卢飞。 卢飞年方二十余岁,屡经战阵,枪法精炼,且又身手敏捷,动作极为迅捷。其观张霸与麻准相战,见两人皆是气力兼长之将,张霸虽然气力浑圆,刀法浑厚凌厉,然失之于应变缓慢,麻准亦是,所以二人相战五十合难分胜败。卢飞寻思张霸大刀沉重,必然不够灵活,只需与其相战十余合,定然能以迅疾破之。 张霸使刀砍来,果然犹如泰山压顶般,刀刀凶猛沉重,连砍十余刀,卢飞凭借身形灵活,动作迅捷,并不硬接之,皆一一躲过。十余合之后,张霸见不能败卢飞,遂又改变战法,与卢飞作持久消耗,欲再寻机败敌。 然而卢飞已经知张霸刀法路数,与其周旋十余合后,见其气力有所消耗,刀法便不如以前迅猛,两人又相战七八合,卢飞已经寻见张霸破绽,便一枪虚刺张霸胸口而来,张霸遂在马上运刀相招架,然而卢飞突然收回长枪,张霸刀已经举起,却挡了个空,张霸急忙收刀时候,说那迟,那时快,卢飞纵马一跃,手中抢起处,以闪电之势从张霸头顶掠过,张霸惊,卢飞已经跃马出圈外,而张霸头盔上红缨,已经被卢飞枪尖挑落。 卢飞驻马对张霸道:“将军可服输否?若非吾刚才手下留情,只怕此刻将军性命已经休矣!” 张霸见状不由得大惊,心想自己勇武超群,平生还未有遇到敌手,今逢卢飞,居然为其所败。若非其手下留情,自己的确将命丧枪尖之下。 张霸遂问卢飞道:“吾观卢将军武艺当在吾之下,然吾竟然为卢将军所败,且问将军以何能败吾?” 卢飞拱手道:“将军武勇,自然是高出在下多矣。然一物降一物,将军虽然武勇非凡,却失在迅捷耳。吾正是以快打慢,以吾之长制将军之断,以迅捷而战胜将军也。” 张霸闻言,弃刀于地道:“吾为将十余年,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 领英见三局已经结束,二人皆败阵负 于汉军,便道:“二位将军已经知汉将之勇,今便可信守承诺,不负前约也。” 张霸闻言,遂对领英拱手道:“谢潜龙丞相!然吾的确不能再事汉朝,今已经战败,无颜再为将,大燕已经覆亡,吾亦无颜再立于世间。闻勇士当以名节为先,今不可自毁名节也。吾当一死,以报效大燕,并相谢贵军!”遂拔腰间佩刀,在马上大声道:“归海老丞相,请多多保重!吾先追随陛下而去。”于是便在马上引刀自尽。 三军见之皆惊骇,归海卫亦掩面不能视,领英正欲要使人劝止,张霸已经倒在马上。纵横对领英道:“燕将抱定必死之心,劝之无益,不如且成全其名节。”领英尚沉吟,公孙英便也拔刀在手道:“陛下驾崩,无一人追随,吾乃陛下宗族,大燕皇室,今日国亡家破,军败名辱,再苟活于世,徒留人笑耳。”于是便也在阵中自刎而死。 领英方制止不及,见二将皆自尽,心中感慨,甚为唏嘘,叹道:“公孙霸亦是能得士之人,何其如此便覆灭?”于是传令收敛二将尸体,厚葬之。归海卫见二人自裁,有讽刺自己降敌之意,内心亦感到愧疚。遂奏请领英抚恤二人家属,领英应允。归海卫遂率军归降。 昌武三年夏六月晦,伪燕丞相归海卫率四万燕军在东部都尉向汉军投降。汉丞相徐图代华武帝受降,将其四万燕军择优选半编入汉军,余下遣回原籍为农。至此,伪燕最后一支军马已经招抚安定。辽东基本平定,尚有高句丽国主在西盖马,公孙贵在乐浪郡王险城,领英命人前往招抚,暂在东部都尉驻军,等候二地归降消息。 且说公孙贵逃至乐浪郡,据住王险城,大司农汪谦主持事务,时伪燕在王险城朝中所有官吏还剩下十余名,公孙霸后宫嫔妃等皆已近遣散,大臣除开汪谦之外,只有御史大夫吴江,余者皆是无所轻重之职位。燕廷自扣押汉使吴河,从辽阳一路撤退,皆将吴河押解随行,公孙贵从新昌出逃时候,已经顾及不到吴河,但吴江因为是其胞兄,寻思燕朝将亡,挟持汉使,当有用也。于是便奏命公孙贵道:“汉使奇货可居也,可随行。”公孙贵便让吴江办理,令人将吴河也从新昌带至王险城,吴河虽然身陷桎梏,然大义凛然,终日正襟危坐。其兄吴江殷勤相待,时来问候,吴河即默然不与之言。 公孙贵在王险城歇马,尚安歇不定,就闻知汉军追至东部都尉,归海卫奏请发兵相救,公孙贵便遣方虎、崔英二将领七千御林军前来救应,不过数日,败报传来,说高句丽军已败,方虎、崔英二军亦全军覆没,公孙贵得知手足无措,心中大惧,连忙问汪谦主意,汪谦道:“汉军势大,我军难以相敌。今高句丽兵败,殿下所遣之军也无一还者,吾恐丞相所领之兵,难以出东部都尉也。” 公孙贵闻言不禁惊慌失措,哭道:“如丞相不能前来护卫,吾将休矣。” 汪谦见此,遂长叹一声,便奏闻公孙贵道:“殿下且休惊慌。今丞相虽然被困,然并未丧失军马。请 殿下在此相侯消息,如丞相能突围而出,则殿下还可以割据乐浪、带方,如丞相不能出,殿下宜做好打算。” 公孙贵道:“吾实无雄才,今汉军如此之强,吾决难相敌。大司农所言做好准备,当是让吾降汉乎?” 汪谦跪奏道:“禀告殿下,先帝违背天道,逆天而行,强于犯汉,以致此败。今汉朝已经重整九州,势必将收取辽东,殿下军马已经丧失殆尽,不能再在辽东存身,与其逃遁天涯,不如降汉。殿下并无大罪,只需交出兵马,尊奉汉法,汉朝必然能相容。今情急之下,老臣不敢不言,为殿下指明出路耳。” 公孙贵又问汪谦道:“吾若降汉,汉朝一定不会相害吾乎?如汉朝能相容,吾愿归顺,交出一切军马,不问政事,甘愿做一富家翁耳。” 汪谦道:“臣以全家性命相担保,殿下只要诚心归顺,不生事端,汉朝必能相容殿下。” 公孙贵全无主见,只愿保全自身就好,于是便同意汪谦所言,将乐浪大小事务,皆托付汪谦办理。 又不数日,又得到归海卫率军降汉消息,公孙贵急忙问汪谦道:“丞相已经降汉,吾即便可降也。” 汪谦道:“以老臣之见,丞相全军被围,陷入绝境,为保全三军所以降汉。如此汉朝便已经平定辽东。殿下在乐浪不过三千御林军,难以再相割据。老臣料定丞相定会为殿下请封,以保殿下无忧。局势至此,无有他法。如能存生,降汉也是事宜之举。潜龙必定将派人前来招降,殿下且安心稍待,待其使者前来,殿下再出降不迟。” 公孙贵道:“吾虽大燕太子,然自中原撤离之后,便知大燕难以相敌汉朝。罢战言和之心早就有之,然大事不能由吾做主,以致于此。此番只要汉朝能相容,吾愿诚心归降。”欲要向汉军示好,忽然想起吴河,便对汪谦道:“父皇扣留汉使,以致于汉朝震怒,兴兵讨伐。今汉室尚在王险城,吾且令人送回,以示归诚之意。”于是便召来御史大夫吴江,对其道:“汉使吴河乃卿之胞弟,今赖卿看护,得以无恙。吾预示好与汉朝,欲将汉使吴河送回。卿可先代为转告,释放汉使,吾明日亲自在王险城为其送行。” 吴江闻言,虽然不情愿,然不敢不从命,遂来至软禁吴河之处,命看守军士撤下,请吴河出禁中,对吴河道:“公孙太子殿下欲要归顺汉朝,将送贤弟归汉,明日亲自为贤弟送行。” 吴河闻言不惊道:“你主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如公孙霸前番不曾扣留吾,遵奉汉朝之命,岂能落得今日局面乎?”遂对吴江道:“吾已经知晓此事,燕主既然知罪,此时示诚,尚能保留余祀也。”吴江便请吴河于馆驿安歇,令人伺奉,回报公孙贵,说吴河言殿下若能遵奉汉朝,必将无忧。公孙贵闻言甚喜,便决议归顺,令人收拾车马礼仪等,准备明日为吴河送行。 第320章 大事将定生波折 伪燕太子公孙贵已经决定送归汉使吴河,便令人将吴河释放,奉还其节杖,并置备华丽马车一辆,护送军士五人。 清晨一早,公孙贵带领汪谦、吴江等数人,准备为吴河践行,公孙贵为其置酒西门外。汪谦对公孙贵道:“殿下意欲向汉朝示好,可尊崇其使。”于是公孙贵命御史大夫吴江持太子令前往相请吴江,吴江至,公孙贵慌忙整理衣冠下座相迎,对其拱手为礼道:“大燕拘留上国天使,罪责甚重,然此皆非吾所愿也。贵畏服于汉朝天威,特此礼送天使归汉,以稍赎罪责。”于是令人捧金帛珠宝来,以贿赂吴河。 吴河道:“吾奉汉朝皇帝诏,传达谕命,生死当不避。今世子能够有悔悟之心,礼送汉使回朝,吾当奏明汉朝皇帝知之,然金帛万不可受之。” 汪谦道:“大燕拘留尊使一年有余,须些金帛,以表世子心中歉意,还请尊使笑纳。” 吴河道:“世子如诚心归服汉朝,便自当可向汉朝进贡金帛。吾此番使命在身,乃为国也,未得汉朝皇帝之命,不敢受一分一文。” 公孙贵无奈,只好从之,便与群下送吴河出王险城,设酒相送之,吴河见酒宴甚丰,便对公孙贵道:“吾使命在身,不可久留,既然世子诚心送吾回朝,吾便可立即起行。”为不拂其相送之意,乃举酒一杯饮之,便径直上车。公孙贵慌忙前来搀扶吴河上车,并屡次对吴河耳语,请在汉朝皇帝之前为其美言,以相图存。吴河正色道:“世子只要诚心事汉,自然可无忧也。”于是离了王险城,向幽州而来。 公孙贵已经礼送汉使归国,在王险城犹然心下不安,对汪谦问道:“汉使前为我所拘,今番不得已送还,其归国之后,不知如何言语,吾心下尚忧虑之。” 汪谦道:“拘留汉使,非殿下之为,今番送还,汉朝必然相谅之。” 吴江也上前奏道:“世子勿要担心,吾弟素来刚正不阿,是非分明,当如实向汉朝禀告,殿下今日以礼相送之意,其必能传达汉帝也。” 公孙贵正惊疑未定,未几,又接报道,说汉军遣使前来招降。 公孙贵闻报惊讶,急忙召汪谦、吴江等人商议,准备迎接汉军使者,汪谦道:“殿下宜亲自出城迎接,以示诚意。”于是公孙贵准备停当,便带汪谦、吴江、公孙鹄等出城来迎接汉军使者。 汉军使者正是抚军将军姬超,领英在东部都尉收降燕军之后,便又遣姬超为使者,携带领英招降书信与精骑两百余人,并有伪燕丞相归海卫书信,驰往乐浪郡而来。令边班持书西盖马,招降高句丽国主。 姬超于陆上逢见吴河,见公孙贵礼送吴河回汉,大喜,对吴河道:“公孙贵礼送先生,今必然诚心归服也。” 吴河道:“将军今番传谕,可成其功也。”于是与姬超告别,又匆匆上路向中原而去。 公孙贵正要出城迎接汉使,又闻知汉军使者是姬超,便问汪谦道:“潜龙以姬超为使,此是何意也?” 汪谦道:“姬超本为燕将,降于汉朝,得潜龙重用,以为我军降将之例。今番差其前来,正是 为此耳。” 公孙贵道:“既然如此,吾当降顺,该如何行之?” 汪谦道:“殿下既然决心降汉,便依照诸侯归降旧例,献印绶册籍军马,以成仪式也。以老臣预料,潜龙不会相为难殿下,但军马之事,其断然不许殿下再据之。” 公孙贵闻言默然良久,才对汪谦流涕道:“吾若将王险城三千军马交出,则大燕亡于吾手,吾乃大燕之罪人也,恐不得为祖宗所容也。” 汪谦道:“大燕灭国,非殿下之罪也。事已至此,殿下唯有如此方可以全身。”公孙贵便下了决心,依照汪谦之言,令公孙鸿鹄所领三千御林军,皆卸去衣甲兵器,准备归顺汉朝。 姬超至王险城下,扎住两百骑,向城上喊话。不多时,只见城门缓缓开启,伪燕太子公孙贵率领群下二十余人,手捧册籍印绶,从城中出,前面降旗陈列。姬超见之微微惊讶,对左右道:“吾劝降谕令方未传达,公孙贵就出城相降,诚可谓闻风而降也。”左右道:“将军至此,劝降谕令便已经传达王险城,公孙贵焉敢抗拒乎?” 姬超见公孙贵等前来,便在马上大声道:“且稍缓,先容吾宣读劝降谕令!”便展开领英劝降书信宣读道:着伪燕世子公孙贵一干人等,并余下军马,见汉使到时,便可归命汉朝,交割军马于汉军使者。尽去伪燕朝廷制度礼仪,以汉朝制度礼法代之。以带方郡带方县为公孙贵食邑,给以护卫军士一百人,可将家眷等安置带方县。公孙贵与伪燕余下群臣等人,随汉军先入长安,待面见汉朝皇帝之后,再做安置等事项。 公孙贵听完传谕,心中疑惑,目视汪谦,汪谦遂出前,对姬超拱手道:“我主今归降汉朝,军马等自然不敢奢望据有,然只给吾主区区带方一县之地,又令我等先入长安,使归降之人,心怀不安矣。” 姬超随即下马,对公孙贵道:“伪燕已经覆灭,尔乃公孙霸之后,便是汉贼余孽。本不欲存之,然大汉念在尔并无大罪,今又诚心归服,潜龙丞相特不遣军马前来,而遣使者前来言和者,劝始归降,相宽赦诚意明矣。何故众心不安否?” 随即又出示归海卫书信,交付公孙贵。 公孙贵读归海卫亲笔书信,归海卫亦力劝公孙贵可交出军马降汉,遵从汉军之命,潜龙当不负约定,便可安身图存。 公孙贵读信之时,汪谦以目示意姬超,姬超却神色严肃,虽然觉察不作反应。原来汪谦曾与姬超同朝为臣,二人私交甚厚。今逢此情形,汪谦以目会意要向姬超证实汉军承诺,然姬超并不示意。 公孙贵读归海卫书信后,心下便安定,姬超见其读完书信,遂对公孙贵等道:“吾本伪燕之武臣,与诸位曾为同僚,多有私交,然今日之事,吾不敢以私废公。吾已经归汉,得汉朝赦罪重用,今潜龙丞相特以吾为使者,正是以显大汉之诚也。你等还不谨遵谕令归降,更待何时?” 公孙贵于是便率群下十余人向姬超献款纳降,姬超受其印绶册籍。公孙贵遂令公孙鹄领三千御林军出城,各自卸下兵器,交出军资。姬超受其降,便令三千人且就地驻扎,遂领二百骑入王 险城,传令汉军接手王险城,收其府库,废伪燕设置官署。姬超遂坐镇王险城,将受降情况报知领英。 领英得报大喜,对诸将道:“伪燕世子公孙贵已经诚心降服,辽东之地便将彻底平定。”于是又遣使传谕东胡诸部,说伪燕公孙霸已经彻底覆灭,可尽来归顺汉朝,汉朝将不发兵征讨。 领英见公孙贵已经降服,需让其入长安,奏命华武帝再作安置,于是便与纵横商议道:“乐浪、带方二郡,需得一将在此驻守,方可保安定。”纵横道:“吾亦认为此般必要,丞相如需用人,城门校尉习甲,为吾麾下部将,随吾征战多年,其人忠勇,处事老练,熟悉胡人风俗,又能领军,今可用也。” 领英闻言大喜,于是便召城门校尉习甲前来,对其道:“习将军熟悉胡人风俗,处事沉稳老练。吾今有一重任,欲要用一大将镇守乐浪、带方,习将军敢受此任否?” 习甲遂伏地奏道:“丞相有命,末将当水火不避也。东胡诸部,形势错综复杂,势力犬牙交错,末将自知威名不足,难以弹压。然若王骠骑镇守幽州,为末将后助,末将便敢领此任。否则,末将不敢领之,恐误国家大事也。” 领英扶起习甲,对其道:“习将军能有此见识,吾便知必能镇守乐浪。习将军且勿要忧虑,陛下必当以王骠骑当镇守幽州,以弹压东胡诸部。” 习甲闻言才受命。领英便又擢升习甲为三品度辽将军,拔给其精锐兵马五千人,副将二员,前往乐浪郡王险城驻守,并授命统领伪燕公孙贵投降军马三千人,习甲便在王险城一共统领八千兵马。 领英遂更换乐浪、带方二郡郡守,伪燕除郡守以下归降官吏外,皆原职留用。命姬超率所部二百骑护送伪燕公孙贵君臣等二十余人,先入长安归命,待辽东大定之后,再相安置。领英自招降归海卫四万燕军,又降公孙贵,平定乐浪、带方二郡,除开数名燕将不愿归降自裁殉国之外,并不杀戮一人。 习甲领军到王险城,接管乐浪、带方二郡军务防守适宜,姬超便请公孙贵、汪谦、吴江、公孙鹄等二十余人起行,向长安而来。 伪燕已经平定,汉军又传命于高句丽国主归降,边班至西盖马,将潜龙招降书信送达。高句丽国主心下迟疑,与部下商议一时未定,便对边班道:“且稍待数日,容吾整顿收拾,再前来归降。” 遣回汉使。暗地里却与部将道:“吾与汉朝仇怨甚深,今如降,汉朝必不能容吾。且汉朝远在中原,吾居辽东之地,其鞭长莫及也。今可诈降之,且待其退军,吾再夺回国内城。”便决定先诈降汉军,待汉军从辽东撤军之后,再相起事。 边班回报领英,领英得知高句丽国主如此推拖,恐其生变乱,于是便暂不退军,正准备用谋略平定之,忽然哨骑前来报道,说诸葛征南大将军在新昌被伪燕降将所刺,伤情严重,行刺燕将已经出海逃遁。领英闻知大惊,便又派边班速驰新昌,替丞相问候诸葛笑峰,如其不能领军,且让王节代为统领海师,并严令王节追捕行刺诸葛笑峰之燕将,如不能抓获,即撤去王节官职与军职。 第321章 汉军上将夜遇刺 昌武三年夏六月,汉征南大将军、荆州刺史诸葛岳率领大汉海师与燕军海师在菊花岛海面决战,一战全歼辽东海师,伪燕龙骧将军云出日胜等随船沉没大海。楼船将军苏则等势穷,率数百人降于诸葛笑峰。诸葛笑峰收纳之,王节言于诸葛笑峰道:“苏则原本出身海盗,多有不法之行。且其兄苏启,曾在伪燕水师中为将,在武昌为我军所败身死。今番势穷之时来降,其心不可测也,上将军不可收纳此人。”诸葛笑峰笑道:“大汉已近荡平辽东,伪燕即将覆灭,当以宽赦相待归降之人,苏则即便有异心,也无能为力耳。”于是不听王节之言,收降苏则部众,又命其招抚伪燕散落军士。 苏则见燕朝即将被汉朝所灭,便与御史大夫吴江密谋驾船出海之事,然尚未行之,燕军海师便覆没,燕廷残余东走乐浪,遂与吴江失去消息联络,不得已投降诸葛笑峰。本心存畏惧,然见诸葛笑峰宽赦降军,并无防备。便预想假借招抚散落军士之便,请得些许兵权,好趁隙举事出逃。便与旧日心腹数十人密谋商议道:“我等本为海盗,得罪汉朝甚深,今不得已投降,乃为暂时图存耳,日后必不能见容于汉朝。且我等在海上何等逍遥,岂能受汉朝之制乎?” 其心腹道:“某等亦与将军此般认为。将军如有命,某等当生死追随。” 苏则道:“龙骧将军已殁,我等断然难与诸葛岳相抗。然吾熟悉海洋地理,又善能航海,不如与你等航行东洋,继续逍遥海上,岂不胜过受制于人乎?” 其心腹惊喜道:“将军有何妙策?可以出海?” 苏则便道:“我等归降诸葛岳,幸得此人不设防备,我便有机可乘也。吾尚藏匿数船金银财宝在辽东属国海岸,汉军并不知也。今彼让吾招降散军,借此之便,吾可聚集数百兵,携带金银夺船出海,汉军便不能制我也。” 众心腹听之大喜,遂都齐声道:“愿听将军号令!” 苏则与众心腹商议已定,便约定夜里趁机率兵突然发难,夺海师战船率众出海,又秘令数名心腹人将所藏匿海边金银财宝,搬运至海边等候其船只前来装运。 诸葛笑峰歼灭云出日胜之后,将士折损甚众,伤者亦多,又收降万余燕军降卒,军中事物繁多,一时无暇顾及提防苏则降军之事,时领英又命诸葛笑峰率海师助战新昌,诸葛笑峰便留王节驻扎海边,自与张宠率万余人登岸前来新昌,又召回西中岛车邈所部海师,命还驻辽东属国海上。 苏则乘机前来请示诸葛笑峰道:“上将军在上,末将等畏服上将军虎威,特来投降,恨无寸功,愿为上将军招抚伪燕降卒等,安定海上秩序,以便上将军用兵新昌。” 诸葛笑峰正愁无人处理此事,见此便应允苏则道:“苏将军谙熟海上,既然有此忠心,甚为难得。吾便让苏将军统领旧部二百军士,战船十艘,以招抚散落兵卒,安定辽东沿海。将军可好生立功赎罪,当得汉朝宽赦也。” 苏则大喜,随即拜谢领命。王节见此又密言诸葛笑峰道:“苏则为人阴鸷,其心难测,如一旦作乱,徒留祸患,大将军不可给其便宜领 军之权。” 诸葛笑峰亦觉给其兵权让苏则招抚降军甚为不妥,闻王节之言,心中沉吟。然而军令已出,不便反悔,于是便对王节道:“吾军令已下,不便收回。其不过二百军,纵使作乱,我军亦可弹指而定也,王将军可提防留意之。待吾助战丞相平定辽东之后,再相作处置。”于是便将海师万余人皆交付王节统领,自率万军向新昌而来。 苏则便带部下在辽东属国招降散落燕军士卒,安定海边秩序等事项,数日间招抚收降得千余人。苏则见诸葛笑峰已经前去新昌,欲要趁机举事,然王节率汉军海师严密占据海上各要隘,又监视苏则举动,一时不得其便。 数日,苏则见王节监视甚严,难以走脱。遂对王节道:“将军率海师镇守海岸,自然无忧。末将已经收聚降卒完毕,海边有将军在,末将便当率降兵前往新昌协助诸葛上将军用兵,以效犬马之劳。” 王节寻思将苏则留在海边甚为不便,见其欲要前往新昌效命,正所适宜也。于是派人告知诸葛笑峰,诸葛笑峰应允,苏则便带所招降千余人与本部数百人,前往新昌而来。 苏则夜里又与心腹密谋道:“王节监视甚严,不便下手。今且先往新昌,待寻机再从他处走脱。”回想昔日在燕军中为将,与云出日胜共掌海师,何等得意,今日乃处处受制于人,心中怨愤,恨道:“诸葛岳灭吾海师,乃我军不共戴天之仇敌也!今乃不能报仇,反事仇人,此意难舒!”又寻思其兄苏启为诸葛笑峰所败而死,又恨道:“诸葛岳乃杀吾亲兄之仇也,吾必报之,方得解恨!”其心腹皆道:“今我等已降,处处受制于人,为军者若此,不如为盗逍遥快活也。” 苏则见其党羽皆有不满之意,于是便道:“你等且休要声张,待吾至新昌,寻机刺杀诸葛岳,以报此仇。诸葛岳若死,汉军海师必乱,我等趁乱走脱,奔至海边,赚取船只,便可携带财宝出海也。”众心腹皆愿誓死相随。 苏则率千余人到达新昌,时新昌汉军已经进围凤山。诸葛岳与燕降将钟方率万军坐镇新昌。苏则来到,前来拜见诸葛岳,诸葛岳命其率部在新昌休整驻扎听命。 时有燕将仇寻之子仇遇,年方十六岁,见其父为诸葛笑峰海师所败,葬身海中,十分忿怒,虽然暂降汉军,心中却常怀报仇。仇遇自随燕军从辽阳撤至新昌,不及走脱,为汉军所收降,在新昌城中充当军中杂役,传递文书等事。 时苏则来到新昌,仇遇便潜往苏则军营拜见之,痛哭不已,苏则见是仇寻之子,观其仪态悲伤之容,便将其带入帐中,屏退军士,对其道:“吾观贤侄悲戚之色,乃为贤侄之父为汉军所杀乎?” 仇遇闻言,不禁血泪盈眶,对苏则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吾誓死报之,奈何人微力轻,不能行之耳!” 苏则闻言大喜道:“诸葛岳亦吾仇人,吾今不得已暂时降之,乃为欲趁隙相图耳。贤侄既然如此,吾今有一计,可为贤侄之父雪恨,不知贤侄能行之乎?” 仇遇伏地叩首道:“愿苏叔伯指点!如父仇能报,劣侄虽死无憾也!” 苏则道:“你今在军中为杂役,正可用也。吾观诸葛岳自持军威,对我等防备松懈,可以刺杀之也。吾料不数日诸葛岳将令吾率兵收取新昌郊外之地,待吾出兵之后,诈称有紧急事务向其禀报,贤侄可在吾出师之后一二日晚间在城外等候,吾派心腹人送书信转交与贤侄,贤侄便可以此为由入帐,交付诸葛笑峰,近的其身,便可趁机下手刺杀之。” 仇遇道:“此计甚好,然杂役进入诸葛岳军帐,不可持兵,如无兵器,何以下手?” 苏则道:“吾军中书信,常以牛皮囊包裹,送至之时,需得开启牛皮囊取出书信。吾将淬药匕首置于牛皮囊中,贤侄便可带其入内,开启牛皮囊之时,便可以匕首刺之,只需见血,药力便发作,其必死也。” 仇遇大喜,遂从苏则之计,数日之后,诸葛岳果然遣苏则率部下千余兵收取新昌之南安市未有归降之地,苏则领命,便率军前往,暗中令心腹人以重金购得辽东鹤顶红之毒药,淬在一枚两寸锋利匕首之上,放置牛皮囊中。苏则出兵一日之后,便具书信,诈称有急报上奏于诸葛笑峰,将书信用牛皮囊装置,嘱咐心腹人交与仇遇后返回。其心腹连夜奔至新昌,仇遇果然在郊外等候。于是接了书信,仇遇便入新昌城,至城中诸葛笑峰军帐前,对值班军士道:“苏将军有要闻上奏诸葛上将军,嘱咐吾亲手送达。”军士搜其身,除开牛皮囊外,并无寸铁,于是便放其入帐。 且说诸葛笑峰坐镇新昌城,夜里忽然做一怪梦,见水中有龙,龙首上之角甚小,正惊疑之,忽然龙角白光闪现,遂惊醒,梦境清晰,诸葛笑峰心下疑惑不定,便与钟方说之,钟方劝慰道:“水中见龙,正寓意上将军为海内水师至尊也。今番平定辽东之后,上将军必定跻身三公之列,位极人臣。” 当日之中,诸葛笑峰甚有隐隐不祥之感,心下怪之。诸葛笑峰略通奇门遁甲,便以奇门法占卜之,言此日有凶兆,心中惊疑不定,遂命军士严加值守。钟方闻之,遂前来劝慰道:“上将军勿要担忧,只要过了今日,便无忧也。”果然从早到晚间,并无异常。诸葛笑峰心中稍安,夜里便在军帐中批阅文书。 眼看子时将到,灯花跳跃,诸葛笑峰困倦,正准备入帐安寝,忽然军士前来报道,说降将苏则有急奏,令人连夜传信送至。 诸葛笑峰于是令送信之人入帐,仇遇便入内,见过诸葛笑峰,拜道:“容小人为上将军启之。” 诸葛笑峰便立在帅案之旁,等待仇遇开启牛皮囊取出书信,仇遇一边开启一边用眼角余光视之,见诸葛笑峰只穿单衣,并无裹甲,相距只有数步之远。于是打开牛皮囊,左手拿出书信,右手却拿出匕首来,匕首在烛光中闪现寒光,诸葛笑峰见之而惊,急忙欲闪身躲避,然已经不及,仇遇执匕首只扑诸葛笑峰。诸葛笑峰飞脚踢之,仇遇遂紧紧抱住诸葛笑峰之足,顺手将匕首扎向诸葛笑峰,诸葛笑峰以手格挡之,却划破其袍服,中其左肋。卫士闻知异常,一齐入帐,将仇遇擒下。仇遇却笑道:“吾大仇已报,死而无憾也。” 第322章 不许将军见太平 仇遇在新昌夜刺诸葛笑峰得逞,即刻被卫士擒下。诸葛笑峰左肋被匕首所伤,匕首锋刃上淬有辽东鹤顶红剧毒毒药,虽然匕首只划破左肋皮肉寸许,但已经中其毒矣。此种毒药随血液侵入人体,人虽然无甚察觉,但药力发作,人便昏睡,神志模糊,多性命难保。 诸葛笑峰虽然为匕首所伤,然尚觉无碍,见仇遇已经被擒下,遂问其道:“是何人指使你行刺吾?” 仇遇道:“你乃吾杀父之仇人也,吾自当为父报仇,何须要人指使?” 诸葛笑峰问道:“你父何人?” 仇遇道:“吾名仇遇,吾父乃大燕海师将军仇寻。你率军尽灭我大燕海师,吾父死于你之手,为人之子,岂能不保此仇?此匕首中喂有剧毒毒药,见血必死,幸得天助吾报仇成功也!” 众卫士闻知大惊,急忙向前看视诸葛笑峰伤处,果见血色渐渐发紫,又看匕首上血色凝成紫黑色。诸葛笑峰渐感头昏目眩,卫士急忙唤军中医者前来治疗,惊动钟方等诸将,皆前来看视,军中医者束手无策,半个时辰之后,诸葛笑峰已经脸色苍白,神志不清。钟方急忙命将仇遇监押下,令人急寻新昌医者,前来为诸葛笑峰诊治。 钟方寻思匕首放置苏则所送书信牛皮囊中,此事定与苏则脱不了干系。于是夜里提审仇遇,问其是不是受苏则指使,仇遇只咬定是自己所为。钟方数度审问,仇遇只是道:“吾今有死而已,何必多问?”钟方便令将其再行收监,仇遇在狱中趁看守不备,夜里便撞壁自杀而亡。钟方心中怀疑是苏则指使,便连夜派人探知苏则消息,天明之时,哨探回报,说苏则已经弃下军马,与其党羽数十人夜里遁去,不知所踪。 钟方闻报大惊,道:“此定然是苏则所为!”不敢怠慢,一边为诸葛笑峰疗伤,一面具书信将此变报知东部都尉潜龙丞相,又令飞骑知会王节,说诸葛征南大将军遇刺,乃苏则所为,今苏则已经与其党羽潜逃,请王将军围剿擒拿。 诸葛笑峰被刺之后,药力发作,便昏睡不醒。虽经医者治疗,然毒药剧烈,已经随血液进入五脏六腑,性命堪忧,卧帐中不能起,神志时而不清。钟方心中忧虑,便问医者诸葛笑峰病情如何,医者对钟方道:“毒药侵入骨髓,此司命之所属,非医者所能扭转也。辽东鹤顶红者,人若中毒些许,侵入脏腑,即便是华佗在世相医治,十有**也不能过半月,此番能否好转,就看上将军造化。” 钟方闻言默然,又试看诸葛笑峰,见其脸色隐隐发青,似乎要醒转,钟方便轻声唤之,只见诸葛笑峰眼目缓缓睁开,见钟方等在旁,诸葛笑峰便费力坐起身道:“你等之言,吾方才已经听之。行刺我者,虽为仇寻之子仇遇,然必为苏则所指使也。” 钟方等惶恐,伏在榻前奏道:“上将军善保贵体,容下官再寻神医,为上将军医治。逆贼等容下官派人前去擒之。” 诸葛笑峰靠在塌上,微微笑道:“钟将军不必再寻神医,吾自知此番不免也。”见众人愕然,遂悠然叹道:“吾去岁从长江口海上出师之时,便见不祥之兆。排得一卦,寓意此去必能成就大功,然不利于主将帅。且前夜之梦,已经显示为凶兆,天命注定,吾将命尽,避无可避也。” 钟方等跪泣奏道:“上将军名震四海,为大汉功勋之臣,万金之躯,岂能丧折于辽东?还望上将军勿要多虑,静心养伤。下官必当将苏则等贼寇擒拿正法!” 诸葛笑峰叹道:“兵者凶器也,逢此乱世,赖上天与吾掌兵之权,身在戎旅三十余年,幸得今日天下将平。吾一人遭此不测,又有何恨乎?” 钟方等道:“伪燕已经覆灭,天下即将太平,上将军却遭受此变,何须天道不公乎?” 诸葛笑峰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吾出身将门之家,年少成名,统领水师,纵横江南海上,至今已经三十余年。吾虽然于天下略有功勋,然征战杀伐过多,自伤阳寿。前番辽东菊花岛一战,流血漂橹,数万将士性命皆葬身海中,此亦吾之罪也,不敢归咎于天也。” 诸葛笑峰自知天命将终,不能幸免,遂不许钟方再为其寻找神医。令人取来纸笔,将军中事项一一具表奏闻领英,又上表华武帝,与其妹丈刘察、扬州刺史车安等皆留有书信。书写完毕,遂又昏睡过去。 却说苏则领千余军收取新昌南边之地,临行之际,便密令党羽先前往辽东属国海岸准备船只。行至安市附近,驻扎一日,然后派心腹人送书信给仇遇。料知此事当成,便于当日半夜领党羽三十余人弃下军马逃走,驰至辽东海岸附近,此时天色尚未明,其党羽已经从别处准备下数艘海船,于是将岸边所藏金银财宝,皆搬运上船,苏则便与数十党羽上船出海而去。待安市千余军发觉之时,苏则已经走远,一时间军中无将,纷乱到天明,命人报知新昌,钟方得报,便派部将前往接管新市军马。 王节率领海师驻扎辽东属国海上,及接得新昌军报,得知苏则叛乱之时,已经是次日正午时分,苏则等已经驾船出海百里之远了。 王节闻报大怒,令海上哨探船只巡视海上,以防苏则出逃,又令军士登陆搜寻苏则等党羽。至晚间得报,说苏则党羽三十余人已经于今早乘船出海,此时已经漂浮数百里海洋之上了。 王节得知,寻思苏则善能航海,必然将走西中岛远遁东洋,又寻思其只有海船数艘,航行不如战船之速,辎重又不足以持久,于是便令部将王逊领二百精兵,乘坐快速战船数艘,前往西中岛拦截。 次日,又接得领英军令,严令王节务必擒拿苏则。车邈闻知苏则指使刺客刺伤诸葛笑峰,不禁目龇欲裂,便对王节道:“诸葛大将军为反贼所伤,吾岂能不擒之!王将军且在此领军,容吾率百余精卒出海,亲斩苏则首级,以惩罚叛乱!”王节见其情绪激愤,遂许之,于是车邈便领一百精锐海师,快船数艘,迅速出海追剿苏则。 苏则与其党羽三十余人驾船出海,苏则道:“我等已经刺杀诸葛岳,为云出日胜将军报的此仇,亦不愧对于公孙陛下矣。然必不能见容于汉军,不如远走东瀛为上。”于是仗其擅长航海,谙熟海洋路线之能,便带领其党羽三十余人从渤海望东洋而遁。 苏则因为其海船只有数艘,且皆是小船,所带金银财宝装了两船,辎重装了一船,三十余人只好拥挤在头船之上,航行甚缓慢,苏则恐汉军海师追剿,于是便在专走不寻常路线,以避开汉军海师船只。如此 在海上走了两日,尚未到西中岛海面,忧虑汉军会在西中岛拦截,欲要冒险决定走深海过,然而深海又多风浪,恐小船不能行,苏则心下犹豫,便先令心腹人乘坐小船前往西中岛海面哨探,看有汉军海师在此拦截否。 汉军海师偏将王逊已经领二百海师军士乘坐快船先于苏则一日到达西中岛,遂在此处设下拦截,又遣海上哨探探察海上船只。一日后,苏则船队行至西中岛附近海上五十里处,汉军还未侦查得知,苏则所遣哨探便已经侦知汉军到此,于是急忙报告苏则,苏则当即决定冒险走深海而过,对其党羽道:“我等不过三十余众,如从西中岛过,定然难以冲出。不如就冒险走深海望东瀛而去,只需过得此关,我等便可脱离险境,逍遥快活海上也。”于是便不走近海,从深海中冒风浪东渡扶桑。 王逊已经在西中岛拦截一日,见并无船只通过,海上哨探也未有发现可疑船只。王逊心下疑惑,欲要前往深海探察,又恐海上风浪巨大。正在踌躇之间,车邈已经率百名精兵到此,车邈闻知王逊说并未有发现苏则船只,恐其不走此处,车邈道:“苏则为海上惯盗,今四海难容,唯有远遁东瀛潜身藏形,必然从此处过也。苏则善于航海,若西中岛近海未有发现踪迹,其定然是将冒险走深海过此处也。” 王逊道:“彼若冒险走深海,我军何以拦截乎?” 车邈奋然道:“苏则冒险走深海,要么将被风浪所没,要么将逃遁东瀛。此贼罪大恶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吾今必取其首级复命,以雪其行刺诸葛征南之恨。” 于是便令王逊仍在此驻扎,遂又请王逊相助一条大船,便带百人精兵乘坐大船也冒险从深海来追。 王逊见海上阴云聚集,天色阴沉,便劝阻车邈道:“深海风浪甚大,车将军休得儿戏。” 车邈道:“吾前番驻扎西中岛月余,甚知此处海上情况,今观海上云层聚集者,风浪多不起,如天晴者,反倒多风浪也。王将军无需担忧,苏则虽然善于航海,然吾亦纵横海上多时矣,此番必将其擒获。”于是便起帆,令军士摇动樯橹,飞速向深海而去。 追袭半日,已经航行至深海腹地,天将黄昏,海上云散,风平浪静,车邈登船遥望前方海面,忽然隐隐见有数道桅杆,车邈大喜道:“此必然是苏则船只也。”便传令向桅杆方向疾驰,桅杆愈来愈明显,果然是四五只小船,正列队在深海中向东航行,车邈命汉军急追之。 苏则率三十余人绕开西中岛,从深海航行,又航行大半日,天色黄昏,阴云散去,海上夕阳万道,一片绯红,苏则估测即将出渤海,至于东洋海面,便大喜道:“幸得上天相眷顾,此行并无风浪。我等已经脱离险境,便是鱼游大海、虎归深山矣,汉军其能奈我何!”其党羽皆踊跃欢呼。 苏则等正在庆贺之间,忽然见后面十余里海面之上,桅杆风帆显现,数艘海上战船正疾驰而来。苏则见之惊惧,见来船行驶迅速,且隐隐可见汉军红旗。苏则党羽等都大惊道:“汉军果然追及,今似此如之奈何?” 第323章 水师统帅卒新昌 苏则与其党羽正驾船行至东洋海面之时,被汉军海师所追击。车邈率一百余精锐军士分驾三艘快船,在海上乘风破浪飞速行进,不多时,便接近苏则船队。茫茫大海之上,无处可藏匿,苏则海船航行不如汉军战船迅速,眼看即将追及,其党羽皆慌乱,苏则道:“汉军战船虽利,然人数不多,我等先分路而逃,如不能逃出,便舍死一博,撞沉其战船,也当胜过束手就擒也。” 于是便将三十余党羽分布三船之上,命驾船分数个方向而逃,一面用力划船,一面命众党羽手执刀兵弓箭以待之。 车邈已经追及苏则船只附近,果然见船上之人皆苏则降兵 ,车邈道:“天不负吾此番追击!”遂命部下军士道:“苏则叛贼就在船中,你等需得奋勇擒下,勿要使一人落网!生擒苏则者,赏百金,取其首级者,赏五十金!”百名军士皆踊跃,驾船径直冲来。 忽然又见苏则将其五船分为三队,分三个方向从海面而逃,车邈遂命三船分而追之。车邈亲自在大船之上,见其中一船上十余名党羽兵器甚为精良,料定苏则必然是乘坐此船。遂率领五十军士乘坐大船追截之,不一时,即将追上,正是苏则座驾之船,船上之人皆以弓箭射之,车邈命军士以盾遮挡,再速速追来。苏则在船上,见车邈站立船头指挥军士,遂瞅主盾牌空隙,拈弓搭箭,一箭向车邈射来,正中车邈左肩,车邈勃然大怒,以手拔之,鲜血渗出衣甲,左右请车邈退避,车邈拔剑大喝道:“为吾取苏贼首级来!” 大船眼见将追上,苏则等党羽见车邈拔箭大呼,尽皆畏惧,苏则亦心下着慌,寻思此番走脱不了,于是咬牙对众党羽道:“今番反正是死,且调转船头,撞坏其船,与其同沉!” 言末毕,车邈大船已经距离数十步之遥,船上三十余名弓弩手,一齐射箭,苏则船上党羽纷纷中箭,被射死五六人,落水者数人,带伤者数人,苏则还剩下五六人在船中,躲避于风帆之下,驾船之人皆死伤,船便失去控制,在海上打横。 苏则欲要与五六人调转船头,然而车邈大船已经驰至,遂撞向苏则船只,苏则船只小,被撞落风帆,桅杆皆折断,便不能前行。车邈船上十余精兵,手执利刃,从大船上飞身而下,跳上苏则坐船,见人就砍,船上十余人,前番被箭射死射伤一半,落水数人,又一阵砍杀,皆被剿灭干净。苏则与两人躲于桅杆之下,见汉军搜寻船只,准备鱼死网破,于是与二党羽从桅杆中跳出,持刀杀向汉军。车邈已经跳上苏则坐船,见苏则持刀杀出,随即大喝一声道:“叛贼还敢猖狂!”手起一刀,将苏则手中刀砍落于海中,复又一刀,斩杀苏则于船上。其二党羽也被汉军斩杀。 车邈已经斩杀苏则,遂亲手以刀取其首级,交付军士,命带回新昌。又令军士协助围剿其他两船,不到半个时辰,汉军便将苏则余党一网打尽,余党全部斩杀,汉军只折损两人,伤五人,损坏战船一只。天色将黑,车邈命将苏则党羽尸首皆抛入海中,收缴其船只辎重,只带苏则首级与两员折损汉军尸首返航。 苏则党羽既然剿灭,车邈率军返回西中岛,与王逊会合,便一齐率船只返航辽东,向王节交命。 王节尚忧虑苏则奸猾,恐其从海上逃脱,正准备再派军从岸上相助围剿,忽然海上传来消息,说车将军已经荡平苏则余党,尽获其辎重。王节大喜,遂在岸上迎接车邈。车邈与王逊登岸,持苏则首级,交付王节,王节重赏车邈并百名军士,亦赏王逊所部,立即命人将苏则首级传至新昌。 时诸葛笑峰受伤中毒,卧病帐中,不能领军,钟方代之,闻知苏则首级送到,即传令将其首级在新昌城号令三日。钟方前来告知诸葛笑峰道:“刺伤上将军之贼人今已经伏诛,上将军当宽慰也。” 诸葛笑峰病势沉重,时而昏迷,时而又清醒,见钟方前 来奏闻,于是费力坐起道:“叛贼伏法,吾心甚慰。然吾自知天命不永,今当不免也。吾命在旦夕,之所以强支撑者,乃为再见丞相一面也。” 钟方闻言心中恻然,于是一面宽慰诸葛笑峰,一面将此情报知潜龙丞相。 领英在东部都尉,已经招降公孙贵,正在等待西盖马高句丽国主归降,忽然接得诸葛笑峰遇刺消息,大惊,传令先追捕刺客,因为高句丽尚未定,领英一时尚不能班师。便派人问候诸葛笑峰伤情,得知伤势甚众,恐有性命之虞,领英心中忧闷。 数日,高句丽国主并未有前来归降,领英又得汉军哨探回报,说高句丽国主在西盖马暗中调动军马,并无归降之意。领英遂与纵横商议道:“高句丽阳奉阴违,今需得以军威临之,方能使其尽服。吾意出兵平定,也借此以慑服辽东诸胡。”纵横道:“平定辽东诸胡,先得武威,后行仁德,方可让其畏服也。”领英意遂决,便问纵横道:“此番平定高句丽,王骠骑以为何人可为将?”纵横道:“左将军楚月,前番奇兵突袭高句丽国内城, 让高句丽畏服,左将军可用也。”领英笑道:“王骠骑所见与吾正相同耳。吾料平定高句丽,楚玉狐必然能成其功。”于是便下令让楚月、令狐申从国内城出兵西盖马,又遣卢飞、张牧二将,率兵万人从东部都尉出兵,协助楚月平定高句丽国主,令卢飞、张牧皆听楚月号令。 楚月接令,便留二千兵与高句丽世子李秀守国内城,令狐申道:“左将军用李秀留守国内城,而率兵征讨其父,恐其再度反叛。”楚月笑道:“无忧,吾观李秀诚心向汉,与其父大不相同,必不会再叛汉朝,且吾留下之兵,皆吾部下军马,岂能跟随其反叛乎?”令狐申才打消顾虑,楚月于是率领国内城万余精骑向西盖马进军,约定与卢飞、张牧军在西盖马会师之后,再行进攻。 楚月、卢飞、张牧已经出兵数日,领英与纵横在东部都尉等候战报。忽然新昌钟方差人送奏闻与丞相,领英读完钟方奏报,闻知诸葛笑峰伤情,遂对纵横道:“诸葛笑峰乃大汉水师统帅、国家重臣,今遭不测,令人扼腕!吾需得亲自前往看视。现辽东大定,高句丽残余,已经不足为我军之惧。王骠骑可在此坐镇,容吾前往新昌,见诸葛笑峰一面,以免为国留憾。” 纵横应允,于是便接替领英在东部都尉领军。领英召边班,带领随身护卫五十余骑,便从东部都尉速驰新昌而来。 钟方闻知领英前来新昌,遂亲自率军出城十余里相迎,跪拜道旁,口称罪将钟方觐见潜龙丞相。领英便下马,扶起钟方,抚慰之,钟方遂护卫领英入新昌城。 途中,领英问钟方道:“诸葛征南伤情如何?” 钟方道:“伤情甚重,日夜昏睡,间或清醒,稍能坐起言语,不能理事。医者言中鹤顶红之毒,性命恐难保。诸葛上将军日夜望丞相至,下官以为其有要事要交付丞相。” 领英闻言心中惊疑,遂前来帐中看视诸葛笑峰,诸葛笑峰尚昏睡不醒,脸色青黑,护卫军士言已经两日水米不进,领英不禁恻然,遂退出,吩咐其醒后立即报知。 晚间,诸葛笑峰醒转,护卫军士报知丞相前来新昌看视,诸葛笑峰闻知,奋然从床上坐起,言口渴,医者急忙端来热汤一碗,诸葛笑峰居然一饮而尽,忽然精神振作,眼神明亮,又喝下热粥一碗。护卫军士大喜,以为诸葛笑峰病将好,急忙报知领英,领英闻说,立即前来帐中,钟方闻知,亦大喜过望,也来至帐中看视。 只有医者退出,叹气道:“上将军天命将至,此不过回光返照也。” 领英前来帐中,诸葛笑峰已经坐起,领英上前握住诸葛笑峰之手流涕道:“将军海内名将,国家重臣,征讨辽东,功勋巨大,不想今番遭遇此厄,令图心中黯然伤神!” 诸葛笑峰微微笑道:“ 丞相言重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岂能都遂人愿呢?今辽东已定,大汉中兴之日,指日可待也。吾领军三十余年,征战四方,杀伐过多,自知天命不永。此番虽为刺客所伤,实则气运所然也。吾命在旦夕,之所以强撑者,乃为见丞相一面也。” 领英闻言心中伤感,又流涕数行,对诸葛笑峰道:“天下即将平定,将军功绩已成,还尚未奏凯歌登云台,却遭不测于此,诚为天下所惋惜者也!望将军勿要如此,且再支撑三日,吾当为将军作法祈祷上天,以渡此劫!” 诸葛笑峰闻言摆手制止领英道:“吾素知丞相通奇门,能有鬼神不测之术,吾亦略知其一二,然驱遣鬼神、行此等法术,必然伤及自身阳寿,且未必有效。前番海上出师之时,见风吹落帅船上帅旗,此不利于主将帅之兆也。吾被刺前夕,夜得一梦,见水中有龙头上之角甚小,又泛一道白光,龙遂不见。今日细思之,吾毕生统帅水师,天下无有出吾之右者,此水中龙即吾也,头上有角,正是刀也,其角甚小,正是行刺吾之匕首也。白光泛起,龙遂不见,正是寓意吾此番不免也。幸得在吾死之前,得以见丞相一面,可无憾也。” 领英垂泪坐于诸葛笑峰塌前道:“吾虽然为丞相,然在将军之前尚是后辈。将军父子坐镇东南,纵横江汉,威名扬于海内数十年。图虽然后来居上,然见识资历实不能与将军父子相比也。今将军必有金玉良言,还望尽吐为快,图当代为转告陛下。” 诸葛笑峰道:“知吾者丞相也。吾已经为陛下、扬州刺史、御史大夫皆留有书信。大汉平定辽东之后,天下暂时稍安,然国家水师不可废也。大汉初定,经济凋敝,需得休养生息,恐四方诸夷垂涎中原富饶,将有不轨之举,到时还需得借助水师之力。陛下已经年高,诸将也迟暮,丞相尚年富力强,吾以为中兴大汉之任,当在丞相。” 领英谢道:“图有何能?敢当将军如此之誉?吾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诸葛笑峰道:“吾死之后,王节可代吾为帅。吾麾下扬州水师将领,皆是将才,难当帅才。丞相旧日麾下部将张宠、王节二人,皆水师之才,二人领军旗鼓相当,然王节持重,用兵谨慎,能顾全大局。张宠刚猛,为将绰绰有余,然若为三军之帅,其尚逊色王节一筹。丞相亦知晓水师,只是若用王节为帅,丞相需得罢黜张宠,吾恐一山难容二虎,将不利于国家也。然罢黜张宠,又诚为可惜也。” 领英道:“吾亦见二人难分高下,今闻知将军之言,心中便决矣。将军勿要担忧,张、王二人,吾自有调度。必能使其二人皆尽其才,不负将军之嘱咐。” 诸葛笑峰又道:“御史大夫刘渊鱼,乃吾妹丈也,又是汉朝宗室,性情严整,为国家整顿纲纪、拔乱反正之大器。中兴大汉,必不能缺此人。吾特以此言不告陛下而告知丞相,乃知陛下年事以高,大汉中兴,当在丞相也。” 领英谢道:“将军之言,吾当谨记。然图何敢当之!” 诸葛笑峰又道:“昔日光武平公孙述,来歙、岑彭为公孙述刺客刺杀,光武以大局着想,不以此为仇雠,仍下诏书招抚公孙述。今吾虽然为伪燕余党刺客所刺,然还望丞相宽赦辽东之民,逆贼已经付诛,便适可而止,不可再追咎他人也。” 领英含泪应允。诸葛笑峰遂又将军中其他事项,大汉水师天下部署等皆告知领英,又将其子托付于领英。完毕,遂对领英道:“丞相当今海内一人,当之无愧也。陛下得丞相,大汉必将中兴。”又凝神良久,叹道:“吾年二十入水师从军,从军前校尉官至征南大将军,平生愿已足也。吾父子亦可无愧于江东,无愧于大汉。生而有功,死亦无憾,吾当追随吾父而去。”遂大笑数声,卒于帐中,时年五十岁,昌武三年秋七月也。 第324章 汉军进驻西盖马 大汉水师统帅、征南大将军、领荆州刺史诸葛岳被刺卒于新昌,汉军上下闻知皆为扼腕,丞相徐图为其发丧,装殓入棺,按照其遗嘱,将其灵柩从海上运往扬州,葬于豫章城其父诸葛武墓之侧。领英又上表华武帝,奏明诸葛笑峰辅助汉朝功勋,请朝廷追谥加封。 华武帝在长安闻之,流涕叹道:“惜哉诸葛笑峰!天命不永,不得锦衣还长安。”为之辍朝三日,乃准丞相之奏,谥诸葛笑峰为忠英侯,追赠太傅,以其子诸葛成袭其爵位历陵侯,厚加抚恤豫章诸葛家族。 御史大夫刘察闻知诸葛笑峰卒,亦黯然伤神良久,叹道:“大汉失去一柱矣!”又接到其生前遗留书信,心中言潜龙丞相当是中兴大汉之中流砥柱,望汉朝群臣团结一心,勿要猜忌为难丞相用事,如此大汉必然中兴。刘察看毕书信,叹道:“吾郎舅诸葛笑峰襟怀远大,实为大汉忠臣良将之中翘楚也。父子皆有名,东南之地,咸闻其名,必将流芳后世。”于是上奏华武帝,请为诸葛笑峰父子二人立祠祭祀,华武帝准奏。于是扬州等地,为诸葛笑峰父子立祠者十余处。刘察亦在长安与夫人诸葛小妹为其设置灵位,朝夕上香供奉。 扬州刺史车安闻知诸葛笑峰殁,心中悲伤良久,乃对扬州幕僚道:“诸葛笑峰父子者,扬州人杰也。不仅与扬州有大功,于天下更有勋劳。”在建邺城为其设置灵位,派人迎其灵柩,亲自至豫章,为其主持丧事,豫章之民,前来为诸葛笑峰送行者数以万计,及尽一时殊荣。 领英在新昌为诸葛笑峰处理后事完毕之后,遂令钟方驻守新昌,收取辽东郡各地,自率数千兵马进驻辽阳。领英坐镇辽阳,以待高句丽平定。 时高句丽国主以万余兵马拒守西盖马,见汉军已经剿灭伪燕,乐浪、带方皆为汉军所平定。辽东诸胡各部又畏惧汉军之威,皆不敢动。高句丽国主数派使者前往肃慎、扶余、貘等国,请求发兵相助,肃慎、扶余皆不愿发兵。貘国主碍于前番所欠高句丽国人情,遂发兵五千骑助之,以勇将命唤雪日州者统领之。 高句丽国主麾下有勇将李吉、哈古、答里花招等将,又收聚西盖马等地军马,又有近两万众,貘国派五千骑前来,军势又振。差人哨探汉军,回报说只有两路军,不过二万人,高句丽国主大喜道:“吾就知汉军连战之后,军力疲敝,今只能动用两万人。吾军有两万五千人,兵力在其之上,足能相敌。彼军远来疲惫,我可以逸待劳,破得汉军,潜龙与王腾等必然胆寒,将知难而退。我又可以据有辽东郡矣。”于是便将军马聚集,部署在西盖马城池周围,待汉军前来,便乘势击之。 楚月与令狐申领万余精骑从国内城开拔至西盖马西南侧八十里处,便停驻等候卢飞、张牧军,一面派出哨骑,侦查西盖马敌情。 一日之后,卢飞、张牧军至,两军会合,楚月便设帐商议。楚月道:“据哨探得报,高句丽国主尚有两万军,且又得貘部援兵数千人,城防甚严,城中粮草充足。彼军兵力在我军之上,二位将军以为计将安出?” 卢飞道:“我军兵力虽不多,然尽皆精锐,高句丽国内城已经为将军所破,其军士气已夺,其虽有两万余众,不足为惧也。左将军可以攻城!” 楚月道:“虽然如此,然高句丽军马彪悍善战,吾意不可硬攻,还当智取之。” 张牧道:“辽东已定,唯 有西盖马未平。丞相之意,乃在让我军速战定之。现王骠骑在东部都尉为我军助阵,我军何惧之有?将军勿要疑虑,率军进击敌军,可审时度势,避其锋芒,趁势一举拔下西盖马,便可速平高句丽也。” 楚月见二人皆言当战,寻思若迁延时日,辽东诸胡见汉军迟疑不前,恐有变乱。于是进军之意遂决,传令三军两万人,准备来日进军西盖马,与高句丽军交战。 高句丽国主引五千兵在西盖马城内驻扎,却令李吉、答里花招二将领军万人,驻扎城外以待汉军。又令哈古领五千军埋伏左边山中,貘雪里州五千兵,部署在城南,约定待汉军前来交战之时,令哈古与雪里州各引五千精骑趁机冲入阵中助战。高句丽国主便引城内五千军冲出,即可破汉军也。 楚月下令汉军进军西盖马,至郊外,探知高句丽国主布兵严阵以待,楚月见高句丽军马多半在城外,大喜道:“此正是天赐我便也!”随即与卢飞、张牧道:“高句丽军虽然彪悍善战,然其不知军法。我军远来,利在速战,今高句丽国主不紧守城池,却尽将军马大半屯于城外,正是为我军资以破敌之机也。” 卢飞道:“彼军大半屯于城外,可阻我军攻城,亦可进退自如,末将以为不失为防守良策。然而左将军却言其不知兵法,末将想请教之。” 楚月正欲回答,见张牧微微而笑,便问张牧道:“张将军可知此兵法要略缘由乎?” 张牧道:“高句丽国主如此部署兵马,乃为倚仗其军多余我军,欲要在城外挫败我军也。若其尽将军马守城,则便难以击破我军。吾观此阵势,其必有精锐伏兵在后,以待交战之时,出其不意杀入我军之中,以此取胜也。” 楚月笑道:“张将军可谓智谋之将,与吾所见略同,高句丽军的确如此。吾观其城北面和东面山间林中,隐隐有杀气显现,此必然是有精兵埋伏。然此般兵法,不能瞒过吾也。高句丽国主军败失地,今不据城而守,反欲要出战击败我军,此正是不知兵法也。” 张牧道:“左将军明见!若其据城坚守,我军恐一时难以攻拔西盖马也。” 卢飞闻言,方才醒悟,乃敬佩二人见识。楚月于是令卢飞率五千军为右翼,驻扎南边,以防东面伏兵,令狐申率五千军为左翼,驻扎西北边,以防北面伏兵。自与张牧领万人进击西盖马城下之军。 李吉、答里花招领万军驻扎城下,见汉军前来,遂领兵来迎。李吉手持利矛,答里花招手握钢铲,二人在马上大骂汉军道:“贼军安敢犯我领土!” 楚月遂提枪出马道:“汉朝王师至此,特来收降你等东胡,奈何抗拒王命、违背诺言?乃至使天兵征讨?” 李吉道:“且休得如此虚言,你等欲要我归顺,且看能赢过吾手中兵器乎?” 楚月正欲拔马而出战,张牧劝止道:“左将军乃我军主帅,不可轻出,容末将拿下此贼!”随即纵马舞刀,前来取李吉。 李吉见之哈哈大笑,不慌不忙,勒马持矛前来迎战张牧,李吉乃高句丽军中骁勇之将,武艺不凡,而张牧虽然善能领军,马上武艺却只是一般,交手三合,便不能相敌,拔马而走。李吉勒马追来,手中矛尖只在张牧后背闪现,正在危急之间,忽然一骑飞至,楚月手中银枪如同蛟龙探海,敌住李吉,李吉见楚月出马,救下张牧,勃然大怒,喝道:“吾必斩你!”遂 舞动长矛,力战楚月。楚月文武双全,又值壮年,气力非凡,枪法娴熟。与李吉相战十余合,便占据上风,于是转守为攻,答里花招见李吉落于下风,遂使动手中钢铲,纵马前来夹攻楚月,楚月亦毫不畏惧,舞动手中银枪,力敌二将十余合,张牧见之,复又前来助战。李吉与答里花招见不能取胜,遂互相使个颜色,拔马跳出圈外,弃战归回阵中。李吉以矛一招,万余高句丽军便齐声呐喊,如同潮水般向汉军冲来。 楚月见之,遂与张牧领军后撤,高句丽国主在城中见之,遂举起号旗,于是城北、城东二处伏兵一齐杀出,前来助战。 楚月率军后撤数里,见高句丽军仍穷追不舍,楚月便令军士将军资盔甲等抛弃道上,高句丽军便抢夺军资器械,楚月遂停驻阵脚,与张牧领军转身杀回,高句丽军以为汉军怯战而逃,未及准备,忽然见汉军又杀回,十分勇猛,李吉不由得大惊,急忙招呼军士休要再抢夺汉军辎重,准备迎敌,然已经不及,其军阵脚为汉军兵马催动,便逐渐溃乱。李吉与答里花招急忙领军后撤,楚月一马当先,持枪杀入阵前,奔至李吉之前,手中枪起处,便刺李吉于马下。 高句丽军见主将被杀,大为惊惧,答里花招不及抵抗,便率军往后而撤。楚月与张牧乘势麾军击杀,高句丽军大败,见左右两翼伏兵又不前来相救,答里花招遂领败军望西盖马城而奔。 原来城北哈古所领五千伏兵冲出,欲要助战击破汉军,不料为令狐申五千军阻挡,于是两相交战,不能前来。东面雪里州率五千骑冲出,半路亦遇到卢飞所部阻拦,雪里州所率皆貘精骑,卢飞便令军士设置障碍,用铁链阻其骑兵奔驰,貘骑兵虽然弓马娴熟,然而战马遇到阻碍,多被铁链所绊倒,不能驰骋,威力大减,卢飞乘势击之,貘兵亦败。 高句丽国主见东、北二处伏兵皆被汉军阻拦,又远远见高句丽军败回,心中惊惧,只好领城内五千军冲出,来接应败军。这边卢飞已经击败貘五千骑,斩其千余人,俘获其战马千余匹。貘将领雪里州见势不妙,遂带三千余骑撤出回貘而去。卢飞不赶,便引军向城下而来,正遇见高句丽国主领军前来,卢飞大喝一声,领军径直迎击高句丽国主之军,两军便在城下激战。 楚月与张牧一战击败李吉、答里花招二人万余军,逼迫其逃回城下,然高句丽国主又被卢飞所部军马所阻,不能相接应。只有回战汉军,两军大战良久,高句丽军大败,高句丽国主为汉军箭矢所中,翻身落马而死。 卢飞恶力奋战,击败高句丽军,遂率兵占据城门。这边令狐申与哈古不分胜负,两军相持。而楚月、张牧已经大破高句丽万人军马,斩首数千,俘获数千,将答里花招数千军紧紧围困。 战至天晚,高句丽国主已经死于乱军之中,卢飞于是取其首级,号令城上开门,城上余军遂震惧,兵无战心。汉军又将高句丽国主首级传示答里花招所部,令其弃械投诚,高句丽军见国主已死,遂都纷纷放下兵器投降,答里花招见陷入绝境,亦向汉军投降。 楚月又传示哈古,哈古已经知道高句丽军败,自知唯有投降方可全身,便也率军降之。与答里花招令打开城门,让汉军入城。于是楚月便进驻西盖马,城内皆降,汉军此战破高句丽军,不过一日时间。楚月夺取西盖马,传捷报于东部都尉。 第325章 班师幽州凯歌还 左将军楚月率汉军在西盖马一战击破高句丽军,高句丽国主死于战阵之中,余军皆降,楚月便率军夺取西盖马,收降众军,又遣军平定上殿台。 前者汉军进军西盖马之时,东胡肃慎、扶余等部皆在观望之中,若见汉军胜,便来投诚归顺,若见高句丽军胜,便又相助高句丽拒命汉朝。只不过数日之间,见汉军便击破高句丽,国主兵败身死,东胡诸国俱各自震惊,以为汉军威武,不可抵挡也,于是便纷纷派出使者通款汉军,表示愿意归顺汉朝。 领英在辽阳城得报楚月平定西盖马,尽收取玄菟郡各地,辽东诸胡纷纷归降,大喜,于是再传令各部汉军,可接受东胡等来降,令军安定各地。又恢复汉四郡设置,划定各自疆域,设置官署管辖。传谕辽东诸国各安疆界,勿得侵犯。 领英见辽东已平,遂决议班师,令纵横率兵从东部都尉撤回幽州。纵横遂留部将王横领三千兵驻守东部都尉,便率军马回至辽阳。入城与领英相见,领英在辽阳城大设宴席,犒劳三军。 席间,领英对纵横道:“我军此番征伐辽东,历时近半年,赖三军将士英勇用命,幸得成此大功。今番若无海师相助,平定辽东者,恐需费时数年不可也。吾所叹者,诸葛笑峰此时未能在座也。”言罢,黯然伤神。 纵横亦为之扼腕,叹道:“诸葛征南人中之杰,军中之龙也。此番上天不眷,功成身陨,为天之所妒,令人闻知恻然。”遂举酒一杯,遥祝诸葛笑峰于泉下。 酒酣之时,领英又对纵横道:“今辽东已定,吾意在汉四郡留军驻守,东胡诸国疆域,汉不留兵,王骠骑意下如何?” 纵横道:“然也,辽东诸胡苦寒之地,丞相如果留军,供应辎重不便。且东胡诸国忌惮畏惧汉朝,若留兵于其地,反为不美。丞相即可效法当年诸葛武侯平定南中之例,不留兵,不置官署,令其自治,按岁纳贡献赋即可。丞相如忧虑其再反叛,便可令一大将屯兵于幽州以震慑之,辽东当可保安定也。” 领英闻言沉吟,遂举酒而饮,对纵横道:“当今四海已平,陛下欲要治理九州,安定万民。王骠骑久在疆场,多负辛劳,今番又立有不世之功。陛下若召王骠骑回朝为官,王骠骑意下当如何?” 纵横闻言,心下惶恐,遂离席避座对领英道:“腾不过北边一武夫耳,幸得陛下与丞相接纳,才略有微功于天下。古语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腾不过虚名而已,今平定辽东者,乃陛下天威,丞相英明之功也,腾焉敢居功?如陛下相召,腾自然从命。如丞相欲要再用腾,腾当不避嫌疑,出生入死再为大汉效命也。” 领英闻言遂大笑,便请纵横入席,对其道:“辽东诸胡,其心不定。吾只恐王师撤后,其再有变乱之举,需得一资深上将在幽州弹压之。然纵观诸将,唯只有王骠骑可当此任。吾回朝之 后,当向陛下保奏,仍以王骠骑领军镇守幽州,还望王骠骑不要卸甲,再为大汉镇守北疆。” 纵横称谢,自此心知领英相知之意,于是更加钦服丞相。 领英遂在辽阳与纵横商议辽东防务事项,前者领英上书朝廷,华武帝得奏,闻知辽东已经平定,大喜,于是下敕令嘉赏丞相,并诏命辽东、幽州等战后事务,丞相皆可自主酌情处理之。 于是领英决定仍用骠骑大将军王腾领军驻守幽州,兼领幽州刺史,节制幽、冀两州以及辽东等地军马十万人,上书朝廷,请加纵横太尉。以度辽将军习甲领八千兵驻守乐浪、带方,以大将军陈功之子镇军将军陈业领军万人驻守辽阳,将军管奉率兵三千驻守新昌。纵横麾下将领麻准、张牧等,仍各自领幽州兵马,驻守幽州各处。纵横与赵如霜、令狐申等率军驻幽州蓟城。其余汉军诸将以及燕军降将,皆随丞相班师。 东胡各国皆前来辽阳觐见汉相,进献珍奇贡礼,以示归诚之心。领英一一抚慰,遂令其等退居国内,勿要再起战乱,如有纷争难以解之,可请驻地汉军做主为裁决。如驻地汉军不能决之,可请幽州刺史为裁决,乃至请朝廷决之,汉朝必然公正处之。 高句丽国主已经兵败身死,领英命以礼安葬之。便以其子李秀为高句丽国主,哈古、答里花招等人,仍然辅佐李秀,相治高句丽。高句丽此战之后,势力大损,被迫奉还汉地,退居玄菟郡东北而居。汉军本可以灭高句丽,然领英为顾全大局,兼顾辽东各国,仍然存留其国。 乌桓狼主归诚汉朝,此番助战有功,领英便上表请朝廷册封乌桓狼主为乌桓单于号,其子桑哥为横野将军,赐汉地之物甚丰。乌桓狼主等皆心满意足,便向汉朝称臣,愿时代作大汉东北之藩属。 辽东已平,领英处理余下事物完毕,便传令汉军班师。领英自四月从长安出师,九月班师,历时将近半年。汉军此番平定辽东,共投入兵力十五万,其中幽州军十万。剿灭伪燕,收得伪燕降军共六七万人,其中一半遣回为农,一半补充汉军。此战耗费赋税军资甚巨,皆以冀州、青州与扬州等提供军资辎重粮草。汉军战死者二万余人,伤五万,伪燕与东胡各国共战死五万余人,伤者无数,各地城池财物毁坏者亦不计其数,辽东一时流民又起,领英深感战事刀兵之祸,于是调拨粮草,以赈济幽州以及辽东各国。裁撤军马,令军屯垦,并免去幽州赋税三年。并严令辽东各国勿要再挑起战事,如再起刀兵,汉军到时,必然不留其国。 昌武三年秋九月,汉军自辽东班师。前者伪燕公孙贵等降臣二十余人,行至新昌待命。领英遂令代理海师统帅王节,用海师战船运载伪燕君臣,运至青州登岸,再经陆路前往长安。因辽东海上尚有海贼未清,领英遂命海师大将张宠领军八千人驻扎辽东海上,一面清剿海贼,一面相助纵横镇 守幽州。余下海师,令王节统领班师扬州,仍驻扎长江口。 领英便带领左将军楚月、右将军展鸿、后将军左超、鹰扬将军卢飞等汉军将领,并军马三万人从幽州班师长安,汉军十余万,大部皆还得驻扎幽州。汉军班师至蓟城,领英停驻二日,又调整安排幽州军马部署以及官吏人员任用等。纵横在蓟城设宴,为丞相践行。 奋威将军北泽箭伤渐愈,已经能骑马行走,此番班师,也随军来至蓟城。北泽见诸将皆有任用,唯独自己闲置,心中不服,于是在酒宴之间,前来见纵横道:“今众将都有任用,唯独落下末将,末将箭伤已愈,还请王骠骑以任相授末将!” 纵横道:“非不欲用你也。你今伤情稍稍恢复,还需得半年养息,方可领军。现战事已毕,你可再相养伤。” 北泽见纵横不肯应允,于是便又前来领英座旁请求领英道:“末将惯于鞍马,今久不在军中,恐行伍生疏、刀枪生锈。王骠骑是吾上司,吾不敢违其令,还请丞相为末将开言,准予末将回军中领兵。” 领英见之大笑道:“北将军乃王骠骑爱将,今王骠骑不给北将军领军,乃是爱惜奋威将军也。将军何不知王骠骑用心如此乎?” 北泽道:“末将伤情已无大碍,已经能乘马,今辽东正缺将领,吾岂能安闲之?” 领英道:“将军箭疮方复,还未痊愈,得数月之后方可再领军。如不休养足时,恐军中驰骋,将箭伤复发,便误将军大事也。前番吾在襄平之时叮嘱将军之言,将军今忘之乎?为将者当知怯也,若只一味持勇,不过一介武夫耳,何足道哉!有勇不如有学,王骠骑当年为奋威将军时,鞍马之余,常夜读兵书,手不释卷。才得以成就当今名将。” 北泽闻言惭愧,便不再坚持,于是领受教诲,谢过领英与纵横,退居帐中研读兵书并诸子之书,半年之后,学问大进,其急躁之心得以抑制,其后多学,颇有儒将之风,后终成为汉朝一代名将。 伪燕降将姬超、钟方、盖班、史燎、焦勇等人,领英皆一一妥善安置留用军中,并令其跟随入长安面圣。而伪燕丞相归海卫,自东部都尉降汉之后,便卸去所有军权,并不问事,领英欲要为其请封汉朝官职,授以军师之位,归海卫婉拒道:“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吾身为大燕股肱之臣,然以全军降敌,已经为世人所笑。吾今老矣,无意于世事功名,只愿求得一清净之所,潜身图存以终余生足矣。何敢再领官职乎?” 领英见归海卫如此,乃知其心仍忠于伪燕,然念其东部都尉降军之功,仍厚礼优待之。归海卫并不有喜悦悲戚之色,小心谨慎,并不与人言语,每日只在帐中读书。领英见此,遂不强之,令军送其至蓟城安住。今番班师蓟城,归海卫前来拜贺,领英遂请其入长安面圣。 第326章 朕与将军解战袍 汉军于幽州班师回朝,幽州刺史王腾设宴为丞相践行,领英令伪燕丞相归海卫随行。取道冀州,进入洛阳,各州郡官员皆来迎贺,领英一一抚慰。中原人民,皆箪食壶浆,夹道相迎王师,军民皆欢。归海卫在车中见之场面,默然叹息。 领英见之,便问归海卫道:“足下以为公孙霸失天下者,究其根本乃为何也?” 归海卫见问,遂躬身答道:“在下乃亡国之臣,本不敢再言天下事。然丞相今日问之,在下不敢不答也。顺安年间,汉失其鹿,天下群雄纷起逐之。大燕兵强地广,势力执天下之牛耳,四海敢与大燕相抗衡者,不过只有凉州第五均也。大燕并取三辅,发兵西剿,夺取凉州,又兼并并州、徐州。此时之势,天下大半皆归大燕。然而大燕不能克定南方,随之连番兵败失地者,非大燕兵不强、势不雄耳,乃人心所向背也。汉朝虽衰弱,然却并未失天下之心。又赖君等君臣英明神武,得以收罗四方豪杰,并取天下人心,所以才能以弱抗强,转守为攻,进而并取天下。由此论之,大燕之所以失天下者,在于四海人心向背也。” 领英闻言笑道:“足下所见甚中其论。然以吾之见,公孙霸失天下者,乃在违背天道。汉朝以仁德布于四海久矣,公孙霸专以武力蛮横行事,尽废汉朝礼制,纵一时兵强,又岂能持久乎?足下乃熟读经史之人,在伪燕得以重用,然公孙霸所行国策,当与足下意愿背道而驰也。足下忠心竭力辅助伪燕,终究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领英此语正说中归海卫心事,归海卫自得公孙霸重用以来,便有心以仁德治国,然伪燕连年征战,公孙霸以兵马武力起家,亦看重武人,昔日汉朝所行仁德礼制,一时尽废之。归海卫心中常忧虑之,然又不能逆公孙霸之意,亦无暇顾及此。今见领英如此相言,正中要害,无言相对,默然而已。 十月下旬,领英班师回至洛阳,便在洛阳暂住,伪燕公孙贵君臣一行,已经乘坐海师战船从海上南下,至青州东莱郡,青州刺史赵山派军护送其等至洛阳。公孙贵一行到达洛阳数日之后,领英才领军至,洛阳驻军、旧日伪燕官员,皆来迎汉军,公孙贵亦伏地相迎之,并无亡国悲戚之色,只有汪谦等伪燕朝臣,见之摇头叹息。 时伪燕御史大夫吴江,自以为得罪中原士人甚深,本不欲降汉,其本欲与苏则密谋出逃海外,然苏则已经败灭。迫于大势,不得不随公孙贵从辽东起行,又担心进入中原将为仇家所不容,行至青州,遂不愿登岸,欲要与王节去扬州,王节道:“你主既然降汉,前往长安觐见,为人臣岂可不从之?吾奉命押送你等至青州,勿得让吾违反军令。” 吴江便实告王节道:“吾在中原多有仇家,恐不能见容。如将军硬要罪臣登岸,罪臣宁可蹈海自尽。” 王节恐有差池,有违丞相军令,为兼顾伪燕降臣,遂对其道:“你等降汉入京,乃朝廷之命,何人敢加害你等?既然有如此不便之处,吾且知会赵青州,令军护送你等。”吴江还不愿意,王节斥退。于是令其等上岸,知会青州刺史赵山,赵山便派青州都尉鲍勃领五百军护送之。 吴江不得已,前往洛阳而来,途中悄悄对鲍勃道:“在下中原仇家甚多,恐被人所害,将军如能护卫保全,在下有金银财宝甚多,皆在辽东 ,如他日能重回辽东,必当重谢将军!”鲍勃因为朝廷严命伪燕降人需得押送长安,不敢大意,遂将吴江此言上奏,领英得知,便召鲍勃来见,亲问其情后,便令鲍勃带吴江来见。 吴江至,拜伏于地,不敢仰视,领英对其道:“你相助公孙霸,专行酷吏之事,残害士人。前番欲要在荆州行刺吾,吾已经赦你之罪。今番归诚,为何私自藏匿财宝?欲要再行不轨乎?大汉如此相容你等,奈何不梭乎?今你自己一再犯法,有何话说?” 吴江惶恐无地,伏地叩首认罪,言看在其弟吴河面上,请求丞相饶其性命。领英素来嫌恶吴江,又寻思其弟吴河为华武帝所重用,为不伤吴河之意,不愿自己杀此人。于是便令吴江交出在辽东所藏匿财宝,便可赦其死罪。 吴江只得供出在辽东所藏财宝之处,领英命人报知纵横,令收取吴江所藏财宝,充归幽州府库,赦免吴江,令其好自为之。在洛阳停驻数日,便启程至长安而来。 汉执金吾吴河,深得华武帝见信,去岁奉命持节出使辽东,传谕伪燕归降,为伪燕所扣押,囚禁一年有余,伪燕威逼利诱,吴河气节凛然,不为所动。公孙贵归降,遂礼送吴河归汉。吴河便一路不作停留,自乐浪郡王险城出发,日夜不停,望长安而驰。行至东部都尉,左右请见过丞相,吴河道:“吾使命在身,当速回朝报奏,不可停留!”遂令从人持书告知领英,言使命在身,不能前来拜见,请丞相令军放行。领英闻知吴河如此,喟然叹道:“此大汉鲠骨之臣也!不负吾当初相请之意。”遂令军士放行,又遣人相护送。 吴河持符节一路疾行二十余日,终于抵达长安,汉使归国,长安官民震动。华武帝闻知,即命太中大夫周领率仪仗出城代自己迎之。 吴河至长安城,见周领率仪仗代天子前来相迎,遂即下车,近前伏地奏道:“臣吴河奉旨出使辽东,今已完成使命,特来回奏。” 周领即传华武帝旨意,嘉赏吴河,令其入宫面圣。 吴河遂周领入朝,面见华武帝,拜伏丹陛之下,奏道:“臣吴河奉陛下诏命传谕辽东归降,使命传达,臣为伪燕公孙氏所拘留,达一年有余。今番公孙已灭,辽东已平,臣幸得归回长安回报,再见陛下也。”华武帝见之,亲自降座下丹陛搀扶起吴河,对其抚慰道:“卿此番出使敌国,为敌所拘,然卿大义凛然,无损汉朝天威,此番归来,犹当年苏武也。”遂嘉赏吴河此次出使之功。 吴河便将出使辽东等事项一一奏闻华武帝,华武帝闻之感慨,便问吴河道:“伪燕既然覆灭,公孙霸已经身死,其子公孙贵归降汉朝,卿以为朕欲如何安置乎?” 吴河便奏道:“臣闻知,灭人之国,当留其祀。武王伐纣,周代商为天子,尚封武庚于宋。祸乱天下者,乃汉贼公孙霸也,今已经为陛下剿灭。其子公孙贵者,并无大罪,且诚心归顺,愿作汉臣。陛下宜宽赦其罪,可以一地而奉之,显示汉朝胸襟于四海也。” 华武帝道:“朕已得丞相上奏,丞相言封公孙贵为归命侯,以辽东带方郡带方县为其食邑,给其一百护卫。朕意为妥,卿以为如何?” 吴河再拜启奏道:“陛下仁义圣明!伪燕残余,虽降大汉,然各自俱心怀不安,今陛下封公孙贵为归命侯,使其就 封,则伪燕降臣心可安矣。待其入长安面见陛下之后,即可按照丞相之策行之。” 华武帝道:“善。”见吴河庄重严肃,熟悉汉典,遂擢升吴河为奉常,掌管朝廷宗庙礼制事务。 伪燕降表已经递至长安,华武帝览表,见表章之上有伪燕御史大夫吴江名字,时吴江为人奸恶,在中原已经声名狼藉,多有仇人,皆欲杀之而后快。吴江不光是为汉朝诸臣所不齿,伪燕降臣亦对其嫉恶,华武帝为安抚降者之心,又见其为吴河胞兄,遂有意全其性命,便对吴河道:“卿之胞兄吴江,前番相助公孙霸,多有专横之事,为中原所不容。今番来降,吾不忍治其罪,以伤爱卿手足之意。” 吴河正色奏道:“吴江虽然与臣有同胞血亲,然其倒行逆施,罪大恶极。臣早已不以其为兄亦。今既然有天下共讨之罪,陛下即可治其罪。勿要以臣为念,陛下若以臣为其血亲之故,赦免其罪,恐天下不服,天下之人则归咎于臣矣,当有损陛下圣明。” 华武帝闻言叹道:“爱卿公私分明,深明大义,古之骨鲠忠臣也。” 十一月初,潜龙丞相班师回朝至长安,华武帝闻报大喜,随即传令排御驾鸾仪,率领御史大夫刘察、司隶校尉文雄、太傅孔恭、太中大夫周领、奉常吴河等群臣出长安城东门郊外迎接,不多时,只见东郊外旌旗招展,三万王师齐奏凯歌,进至长安城郊外。领英见华武帝率群臣设鸾仪相迎,遂命约住军队,带领左将军楚月、右将军展鸿、后将军左超数骑向前,距离一百步之时,领英与诸将下马,步行向前,至华武帝鸾驾之下,领英率诸将伏地启奏道:“臣等率王师平定辽东,今班师回朝复命,谢陛下亲自出城相迎。” 华武帝大喜,急忙下御驾,扶起领英道:“丞相殚精竭虑,诸将士出生入死,并皆忠心为国。才得以平定辽东,安靖大汉北疆,此番功莫大焉。”请领英上王车,遂命楚月等皆平身,又亲自为楚月、展鸿、左超三将解下战袍披风。 楚月等诸将皆谢恩,领英遂奏道:“辽东平定,赖陛下天威也。臣今班师凯旋,还请陛下检阅王师,以示慰问。” 华武帝随即奋然道:“朕正欲观大汉王师之威也。”遂乘坐鸾驾检阅三军将士,领英亦同乘。诸将骑马相随,华武帝至军中,三军皆齐声高呼万岁,声震九天。华武帝在车上举手示意,检阅完毕,遂传令犒赏三军,令驻扎郊外歇整,伪燕公孙贵降者等也暂先驻扎城外待召。华武帝对领英道:“大汉王师果然威武雄壮!丞相治军之能,不亚当年武侯也。”领英谦逊称谢。御史大夫刘察奏道:“丞相乃百官之首,班师回朝之日,只身骑马率诸将面见陛下,此不合大汉礼制,请陛下责之。” 华武帝闻奏,遂道:“丞相素来不喜繁文缛节,此不拘小节之事,虽然不合礼制,然朕不应责之。” 刘察遂又对领英道:“丞相班师,还都当乘驷马大车面见天子。丞相为自矫饰避嫌,只与诸将乘马而来,此岂是尊奉天子之礼乎?” 领英闻言惶恐,遂向华武帝赔罪,华武帝笑而赦之。领英向来畏惧刘察刚正,遂又向刘察赔罪。华武帝便传令入长安城,未央宫酒宴已经设好,于是仪仗齐奏凯歌,大汉群臣,皆簇拥华武帝与潜龙丞相等欢喜入长安城。 第327章 高议云台论战功 汉军平定辽东,班师回朝,华武帝在未央宫排设宴席,大宴群臣。此番得胜庆功之宴,非比寻常。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皆来列席。席间觥筹交错,满座欢笑,十分热闹。君臣皆开怀畅饮,刘察与领英平素皆不饮酒,华武帝命二人今日务必畅饮,于是二人今日破例,皆大醉。至傍晚,酒宴尚还未散。 华武帝心中高兴,也开怀畅饮,晚间,不胜酒力,醉卧御座之侧,文雄见之,遂令近持扶华武帝入寝宫安歇。刘察、领英也皆不胜酒力,便也辞席退回府中安歇。文雄酒量甚大,与群臣饮至晚上方散席。群臣尽欢,东征诸将亦大醉尽兴而归,前来与文雄告辞,文雄对楚月等道:“列位将军好生安歇,准备收拾停当,来日陛下必将封赏各位将军也。”楚月等诸将遂拜谢文雄而去。 正是: 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 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次日凌晨,华武帝在寝宫酒醒,恐群臣朝觐,为慰劳群臣,遂令持者传令,因昨日酒醉,今日不设早朝,令丞相等酒醒睡足之后,再相设朝议事。 于是领英等便奉命,于日中时分入朝,华武帝便设午朝,传命群臣文武于未央宫正殿朝见。 朝门开启,檀香缭绕,鸾仪甲士,分两班排列,威武肃穆。华武帝头戴冕旒,着龙袍驾临未央宫正殿御座,丞相潜龙率领汉家群臣文武百官依次而进,入殿参拜华武帝,山呼万岁,谕旨命众卿平身就座。文武遂分为两班,右边以丞相徐领英为首,御史大夫刘察、太中大夫周领、大鸿胪刘岩、奉常吴河、光禄勋荀庄等人随后,左边以大将军陈章武为首,左将军楚月、右将军展鸿、后将军左超、鹰扬将军卢飞等人随后。雍州牧、司隶校尉文雄独自设座,居群臣之中位。太傅孔恭、司徒孟敬位尊为帝师,特也单独设座,位列丞相与大将军之前。其余诸臣,皆按座次入座。骠骑将军王腾、车骑将军武策、卫将军独孤虎等皆不在朝,亦为之设席。 华武帝见满朝文武济济一堂,君臣融洽,不禁龙颜大悦,即开金口对群臣道:“丞相率王师平定辽东,班师凯旋。今伪燕已灭,天下已定,朕可夜眠无忧矣。着御史大夫刘察议定丞相诸人等封赏事宜,朕即下诏准之。” 刘察闻言遂出座启奏道:“禀陛下,丞相此番征伐辽东,安定九州,使汉朝一统天下,功莫大焉,理当加官封赏。然丞相已经位极人臣,官不可再加。臣等斟酌古制,请为丞相增封万户,封其二子为亭侯。” 领英闻言出奏道:“臣前番已经受封西城三万户侯,不敢再赠益封地也。臣受国家殊遇,陛下恩宠,隆恩以及。为大汉安定天下,受陛下驱遣,乃份内事也。臣已经位极人臣,居高而思危,常怀战兢之心,不敢再言封赏。臣子尚年幼,不堪封侯。请陛下封赏东征诸将为便。” 刘察便奏道:“丞相为百官之首,表率群臣,如丞相不受封赏,东征诸将亦不敢受之。如此便冷落众心,不利于朝廷凝聚人心。陛下依照汉制,有功者当赏,并无不当。” 华武帝闻奏,略作沉吟,遂道:“御史大夫所言甚妥,丞相不可推辞。”于是下诏,增益丞相徐图封地一万户,以汉中南郑县属之。封其二子为亭侯,各食邑千户。领英原本袭华武帝原西城侯爵位,现又得汉中南郑一县封地。 领英不得已,遂受之。华武帝再命御史大夫继续议之,刘察又奏道:“骠骑 大将军、领幽州刺史王腾,此番平定辽东有不世之功,请加王腾太尉、增益其封地八千户,封其二子为亭侯。王腾部下诸将,以按照军功各自提升军职,封赏金银爵位各有差。” 华武帝准奏,于是加纵横为太尉、增益封地八千户。纵横二子皆封为亭侯,各食邑千户。赵如霜受封右北平郡主,以海阳一县为其汤沐浴。奋威将军北泽加为平北将军,虎烈将军麻准、度辽将军习甲、等各按军功封为列侯。 领英又奏道:“征南大将军、领荆州刺史诸葛笑峰统帅海师,歼灭伪燕海师,为平定辽东之关键,功劳为巨,不幸卒于辽东新昌,为国捐躯。望陛下特例加封追谥。” 华武帝遂命刘察议定,刘察奏请追谥诸葛笑峰为太傅、忠英侯,使其子袭其生前历陵侯爵位,封荫其妻子家族,为其设祠立庙,华武帝准之。 领英又上奏道:“辽东虽平,然国家不可废武事。大汉水师与海师当继续存之,以备不虞。今诸葛岳丧折,水师海师无帅。臣依照诸葛岳临终遗嘱,保奏水师右军大将、南郡太守王节任水师统帅,以水师左军大将、江夏太守张宠为海师统帅。” 华武帝闻奏,遂问刘察道:“丞相之议,卿意下如何?” 刘察奏道:“王、张二将,此番皆立有大功。二人善领水师,代诸葛岳者,天下无出二人之右者,丞相所举荐王、张二人甚为妥当。不过臣以为水师与海师当共设一帅,以水师统帅节制海师统帅为便。” 华武帝道:“御史大夫所言甚善。然王、张二将,彼此不相上下,互为伯仲,当以何人为帅呢?” 领英便奏道:“王、张二将,皆臣在荆州时候麾下部将,臣深知二人之优长。诸葛笑峰临终之前,曾与臣言其身后当以王节为帅代之,又担忧二人旗鼓相当,建议臣留用王节而罢黜张宠。然臣以为水师将才难得,若罢黜张宠,为国家之损失也。臣请以王节为上将军统领大汉水师,张宠为上将军统领大汉海师,水师节制海师,如此,二人之才皆能尽用之。张宠虽然受王节节制,然位与其相等,臣在其中斡旋,便可使二虎共处一山无争斗也。” 华武帝闻奏,便降旨道:“王、张二将皆丞相昔日部将,能善驾驭二将者,非丞相莫属也。今准丞相之奏。”遂下诏命,加王节为安南将军,大汉水师都督,并节制大汉海师。张宠为安东将军,大汉海师都督,二人皆封为列侯。水师将军车邈为龙骧将军,封为列侯。水师将军甘胜战死辽东,为国捐躯,追谥其为勇侯,厚加抚恤其家族。 华武帝又命刘察再议之。刘察遂奏道:“左将军楚月、右将军展鸿、后将军左超、鹰扬将军卢飞、镇军将军陈业等将,此番平定辽东,战功甚大,不可不赏。臣奏请根据军功或提拔军职、或增益其等封地户数不等,并赏赐金帛。” 华武帝准奏,令领英与刘察、文雄、章武等商定,因为诸葛笑峰已殁,荆州刺史空缺,遂抽调兖州刺史刘虚为荆州刺史。展鸿此次战功居于诸将之首,又兼有文武之才,领英遂拟定由展鸿补任兖州刺史。楚月文兼武备,平定高句丽,功劳仅次于展鸿,且善于镇守边疆。刘察道:“前者,交州刺史赵安国令使者上奏朝廷,言其年老,恐有不测,请朝廷拟定交州刺史人选。今楚玉狐正可用之也。”众人皆首肯,于是便拟定楚月补任交州刺史。后将军左超因军功授以襄阳太守,并兼领荆州兵曹从事。镇军将军陈业率部镇守辽阳,遂 加陈业平东将军。鹰扬将军卢飞加四品中郎将,据各自增益封地户数不等。余下军将,皆按照战功给以封赏擢升。 汉军功臣封赏完毕。领英又奏道:“伪燕公孙贵等一干降臣二十余人,今已经随军至长安觐见陛下,请陛下召见招抚之,以安降人之心。” 华武帝遂下旨,让丞相与御史大夫等议定招抚伪燕降人事项,待后日命公孙贵等入未央宫觐见。 领英便与刘察等商议道:“伪燕公孙贵降汉,为示汉朝安抚四海之意,前番在辽东招降燕军之时,吾已经允诺封公孙贵为归命侯,以带方县为其食邑,给与一百护卫,燕军方降。今不可变更,以免其心不安。” 刘察道:“降人来朝,按照汉朝礼制,当留置京师,不放其归国,以免生乱也。” 文雄道:“以吾之见,伪燕已经覆灭,王师在辽东驻有重兵,王骠骑驻守幽州,足以弹压辽东。今丞相既然前有诺言,不便背之。” 大将军陈功亦道:“大汉正当威服四海,以示胸襟。如留伪燕降人于京师不放其归封地,恐有失于天下也。” 刘察闻言意乃决,遂同意遣回公孙贵。于是联名奏闻华武帝,华武帝亦准奏。 第三日,华武帝设朝,命大鸿胪刘岩持皇帝命,宣伪燕降人入宫觐见。 公孙贵等便在汉军护送下进入长安城,入未央宫,伏地拜见华武帝,俯首称臣。华武帝与汉朝群臣观之,见公孙贵三十余岁年纪,面容羸弱娇柔,其顺服之意甚恭,口称降臣觐见大汉皇帝陛下,望大汉皇帝陛下赦罪。汉朝群臣见之惊异,华武帝见之,心中暗自道:“公孙霸亦可谓一时雄主,不想其子如此不堪,诚所谓犬子也,朕可无忧。”于是便命公孙贵平身,降旨封公孙贵为归命侯,以带方郡带方县三千户相封,准许旧臣跟随伺奉。命其可再长安暂居,待来年开春之后,再就封地。 公孙贵心下甚喜,遂率群臣谢恩。华武帝因为领英等相奏,欲要留用伪燕丞相归海卫、大司农汪谦等人,授以官职,归海卫请辞道:“陛下隆恩,然降臣不敢领受。未亡之人,苟且余生而已,不堪再抛头露面为陛下效力。如陛下开恩,且容降臣隐居于蜀中峨眉山,以终余生。” 汪谦亦辞道:“臣不能死国,已经为天下所笑。今若再为官,将为后世所讥也。罪臣不敢再为官,愿作大汉一布衣,潜身缩首以终天年。” 华武帝见之,遂不加勉强。于是赐归海卫金帛,从其请,归海卫便叩谢天恩,与公孙贵拜别,带了旧日二从者,骑马从长安望蜀中而去,隐居于峨眉山道观,不问世事,朝夕研习道法吐纳之术,以养天年。 汪谦遂赐金放回,归回陈留乡里,闭门读书,以经学自娱,谢绝交往,以终余年。 伪燕降将姬超,因为反正归顺有功,汉朝便用为抚军将军,赏赐其在长安城府第一座。降将钟方,用为丞相府仓曹。盖班、史燎、焦勇等,汉朝皆用为将军,各自赏赐各有差。伪燕剩余降臣官吏,愿意留在长安为官为吏者,可任其自愿择之。华武帝有意要保全吴江性命,遂令其为归命侯侍卫之臣,遣其居于辽东带方,不在中原,便可避祸也。吴江谢恩,退出宫中,居于馆驿,便与公孙贵旦夕相伴,形影不离,唯恐为人所害也。 第328章 兴汉国事托丞相 昌武三年秋,汉定天下,四海安靖。华武帝下诏大赦天下,四海之民,皆欢喜踊跃,勤劳耕稼。昌武初年国家新建,朝廷轻徭薄赋、劝课农桑,今岁又值中原丰收,各地无天灾**之苦,流民已绝,天下九州,逐渐恢复生机。 丞相潜龙在长安总领百官,开府治事,无所不统。华武帝因为年高,精力衰竭,遂将政务皆托付于丞相。自居长安甘泉宫,以颐养天年。 潜龙丞相代皇帝执政,权势无可比拟,几与皇帝等同。然领英虽然权倾朝野,却大臣却并无谤议。领英并不专权擅断,国家所有大小事务,皆先咨询群臣商议决定,然后施行。刘察、文雄等重臣,皆敬重丞相,京师各官员,无不服之,三辅之民,皆传颂潜龙丞相功德。只有华武帝旧日近臣董干等数宵小之辈,见领英总揽朝政,大小事务,华武帝并不过问,心中担忧。一日,华武帝在甘泉宫太液池中划船,近臣董干等侍者,在华武帝面前垂泪,华武帝惊而问之,董干等道:“臣等服伺陛下,已十余年,陛下英明神武,又仁而爱人,臣等当生死相随陛下。今陛下年老,不问政事。臣等忧虑大汉天下将不为刘姓所有矣。” 华武帝闻言,知董干等人之意乃在影射丞相专权。遂叱董干等人道:“国家大事,非你等所能言也!是何人让你等出此言语?” 董干等伏在船上奏道:“朝中群臣,皆敬服丞相,非有人指使臣等。臣等追随陛下多年,见陛下皇权旁落,心中不忍,所以冒死奏闻,请陛下分丞相之权,以保大汉江山世代稳固。” 华武帝随责董干等人道:“丞相文治武功,国士无双,朕年高精力不济,所以令丞相待朕处理朝政,群臣皆服,天下得治,正是大汉之幸甚也。你等无知,奈何要分丞相之权?此国家大事,非尔等所能议论也。” 董干还跪泣奏道:“臣等不懂国家大事,只是为爱陛下,忧虑丞相权大,威望布于四海,将危及刘氏也。” 华武帝道:“丞相忠心,天日可表,且又是朕贤婿,你等休得离间朕君臣之义。”遂斥退董干等,严令其等勿要再出此等之言,否则将治罪重罚。 华武帝回殿,至皇后宫中,玉凰见华武帝面带愠怒之色,遂问华武帝道:“陛下逍遥自娱晚景,今有何事不顺陛下心意乎?”华武帝怒气未消道:“董干等近臣,言朕将国事委以丞相,劝朕防范丞相,以分其权。朕恐此等流言,若散布朝中,为有心之人所利用,将不利于朝廷也。” 玉凰闻言,笑而对华武帝道:“董干等奔走小臣小人之言,陛下又何必在乎呢?”华武帝道:“丞相才兼文武,国士无双,乃朕所倚仗重用者,朕断然不可废丞相,如此大汉中兴之事业,恐将成画饼耳。然丞相当前所处之境,实为身不由己。朕为丞相所忧虑之,心中不畅。” 玉凰闻言,思索良久,便奏明华武帝道:“潜龙丞相外与陛下有君臣之义,内与吾家有翁婿之亲。乃陛下股肱心腹之臣,代陛下总领朝政,有何不可乎?董干等此等小人之言,度丞相君子之腹,陛下英明之至,奈何疑惑乎?” 华武帝道:“朕非疑惑丞相,乃忧虑朝中群臣若有人此言,则将危及丞相治国也。” 玉凰道:“妾有一策,可化解陛下忧虑。” 华武帝喜道:“皇后有何策?可以使朕君臣相安,不相猜疑?” 玉凰道:“帝王驾驭群臣,必有驭臣之术。潜龙 丞相为吾家女婿,必然忠心辅助吾家。然树大招风,众心不免疑惑,陛下如分丞相之权,则君臣将生嫌隙,大汉中兴事业必然受阻。臣妾闻昭烈皇帝在白帝城病危之时,托孤武侯,曾对武侯言:如此子可辅,则辅之,如不可辅,君可自取。昭烈此言者,乃帝王驭臣之术也。陛下不妨效仿之,今除夕将近,各州官员将来朝贺。陛下可于除夕朝会之时,大宴群臣,可向群臣事先颁布诏书,言陛下百年之后,令丞相辅佐太子,如太子不可辅助,丞相可自取之。如此,丞相必然忠心辅助大汉,又将为丞相释疑,正是一举两得也。” 华武帝闻言大喜道:“此策甚妙!皇后之贤,当为娥皇、女英媲美矣!”于是决定在除夕朝会上宣布此事。 冬至已过,转眼除夕即将来临,朝廷令各地州牧刺史并驻守四方大将朝贺,各地州牧刺史接到诏命,遂都朝贺长安。唯有交州刺史赵安国年纪高迈,不能远行,特遣其子赵真代自己前来长安朝贺。其他各州大员、以及镇守徐州卫将军武兼文、镇守凉州镇国大将军独孤虎等人,皆前来长安。 昌武三年冬十二月底,汉朝十三州各州牧刺史来朝、齐聚长安,华武帝大喜,便与皇后在未央宫召见十三州州牧刺史,只见司隶校尉雍州牧文雄、冀州牧刘政、豫州牧车靖、徐州牧伍玄、荆州刺史刘虚、扬州刺史车安、益州刺史向宗、凉州刺史颜芝、幽州刺史王腾、并州刺史封驿、兖州刺史展鸿、青州刺史赵山、交州刺史之子赵真等十三人地方外朝大员从左侧鱼贯而入,潜龙丞相率京师官员从左侧而入,奉常吴河主持朝仪,内外群臣皆朝拜华武帝,行三跪九仰大礼。华武帝龙颜大悦,传命众卿平身就座。礼毕,遂对群臣道:“朕赖卿等忠心辅助,得以天下安定,九州渐兴。卿等劳苦,今值岁末,朕特召卿等回京朝贺,以示朝廷抚慰之意。” 领英遂启奏道:“年岁将尽,陛下召十三州州牧刺史朝贺,以示抚慰,此汉家礼制。臣以为地方大员来京不易,当不误国事,还请各州牧刺史在庙堂述职。” 制曰可。 于是以文雄为首、十三州刺史各自述职。其中荆州刺史刘虚尚在兖州刺史位上、兖州刺史展鸿尚未到任,于是荆州政事述职由荆州长史左浚代为述之,兖州政事仍由刘虚述之。 各地州牧刺史治理皆有成效、各有政绩。其中以益州、扬州经济最为兴盛,司州、冀州、徐州人口最众,荆州、青州、兖州政绩最显,幽州、并州、凉州乃边疆甲兵之地,兵马最众,刺史多是朝廷大将,此三州,军马最盛。只有交州地处南疆,人口稀少,经济甚为薄弱,尚不如中原一大郡。 各地州牧述职完毕,华武帝遂传令,西殿赐御宴,歌舞管弦齐奏,大飨群臣。 长安城中未央宫西殿又举办国宴,大汉内外重要官员百余人列席与会,盛况空前。华武帝道:“朕当与众卿共享今日之欢。”传令开怀畅饮,于是君臣尽欢。十三州州牧刺史者,唯有扬州刺史车安、徐州牧伍玄、凉州刺史颜芝三人未有见过皇帝,三人前来御座之前向华武帝祝酒为寿。华武帝大笑而饮之。 晚间,宴席散去,众官都各回馆驿安歇。扬州刺史车安请入宫问安,华武帝感念其情,又是儿女亲家,遂请入内殿,待以家人之礼,又唤太子正宫车嫣前来相见。车嫣自其女车嫣远嫁汉中之后,已经七八年未见。父女今日长安相见,皆喜极而泣。建夏与车安在宫中 相谈多时,意甚融洽。车安道:“臣三十年前便闻知陛下英明,早欲渴望拜见,恨云山阻隔,不能遂平生之愿,今得以一睹陛下龙颜,臣此生无憾也。”华武帝亦甚喜车安为人,感念其昔年以扬州相助之功,尊礼相待甚厚。深夜,车安告辞,华武帝命用自己御驾坐车送车安出宫,十分隆重。 车安退出,谓左右道:“陛下真乃天命真龙也。”言罢,又黯然伤神,左右问其意,车安叹息道:“陛下年已高迈,吾亦年及五旬,岁月难待。吾恐此番相见之后,便只能再见陛下与地下矣!”左右闻言皆伤感。 除夕之日,皇帝诏命,群臣于未央宫朝会,列席大汉除夕庆典。 盛会空前,殿中张灯结彩,一片喜色,皇家御宴,皆是山珍海味,难得珍馔美味。皇帝与皇后亲临降座,京师官员与十三州官员等入席,奉常吴河正司仪庆典,准备奏乐开宴会,华武帝忽然挥手制止,喟然叹气,众官皆惊愕,互相面视。 御史大夫刘察遂起座奏道:“今日除夕盛典,陛下为何忧闷?” 华武帝遂长叹一声道:“大汉已定天下,然中兴尚待时日。朕已经老矣,恐余日不多,大汉中兴,皆托付于卿等,卿等不可懈怠。” 群臣闻言惊愕,领英便起座奏道:“天下安定,大汉当兴。四海臣民,皆引颈向望陛下,陛下当万寿无疆,今何出此言?” 华武帝遂起座,执酒无奈笑道:“生老病死,亦宇宙之理也。朕年快将七旬,已经高寿,何敢望万寿无疆乎?朕恐今岁之后,在难于卿等再聚此会,今特有诏命传谕。” 群臣闻言,遂都纷纷离座,伏地叩首,待华武帝颁布诏命。 华武帝见之,遂命丞相与太子、冀州牧刘政近前,亲口下谕旨诏命道:“朕已知天命,恐时日无多。为国家大局计,今特先行颁布后事。待朕百年之后,丞相可辅助太子,如太子可辅,则辅之,如不可辅,丞相可自取也。如当年昭烈白帝城托孤之事。朕特以此诏命宣告天下,如有不遵者,以违命论之。” 百官闻言皆惊讶,领英不胜惶恐,遂拜伏于地,叩首道:“陛下恩宠臣以及,今番此诏,臣万不敢领之。如陛下欲要臣领受此诏,臣即当告退,逃归乡野隐居不出矣!” 华武帝道:“朕知丞相才兼文武,中兴大汉者,非丞相不可也。”遂命太子刘政,拜领英为“相兄”。并诏命太子日后不可废丞相。 刘政遂伏地拜领英,领英不敢领受此命。华武帝乃目视刘察、文雄等人,刘察遂与群臣启奏道:“陛下诏命,丞相不可抗命!宜领受之。” 领英惶恐无地,不能拒绝,遂不得已领受华武帝诏命,叩谢天恩,伏地奏道:“臣必当效仿武侯,忠心辅助大汉皇帝,如有二心,天地不容!” 华武帝遂扶起领英,道:“丞相乃吾爱婿,朕素知丞相忠心汉朝,所以才以此为托付也。丞相既然受命,朕心甚慰。”于是命领英入席,宣布开宴会。 庆典开始,君臣便开宴畅饮,玉凰在御座之侧见之,微微而笑。领英又携夫人香荷前来为玉凰祝寿,玉凰笑而饮之,嘱咐领英道:“贤婿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汉中兴,任重道远,好生相待香荷,尽心辅助吾家,休得辜负陛下今日之意。”领英叩谢。 第329章 徐州豪强多骄横 昌武三年终,群臣朝贺长安,君臣共度除夕。春节初一,华武帝又率群臣祭拜宗庙社稷,于城郊祭祀天地,再设宴大飨群臣。初三之后,朝贺庆典完毕,诏命各地地方官员各自归地就职。 群臣退而纷纷议论道:“陛下此番诏各地州牧刺史齐聚长安朝会,诚乃前朝所未有,一时之盛事也,可见陛下中兴大汉殷勤之心。”又见华武帝在朝会之上,事先将国事托付丞相,皆道:“陛下此举,乃为昭示天下,必定重用丞相治国也。”于是皆尊奉丞相,几与皇帝等同。 群臣各归本职,各地州牧刺史也回至本州而去。有欲要观长安繁华、帝都庄严气象者,欲要再长安多住几日者,华武帝皆准之。 初五日,御史大夫刘察奏请伪燕降臣公孙贵等遣归就封。华武帝准奏,遂召归命侯公孙贵于未央宫中,嘱咐道:“前去辽东带方,安心就封,遵奉汉朝,勿要生事,朕与丞相可保你终生无虞也。”公孙贵再拜叩谢。时纵横尚还在京师,与领英等商议军政之事。华武帝遂降旨,着太尉王腾率兵护卫归命侯公孙贵等降人归辽东封地,赐其车马,沿途食宿,皆官给之。公孙贵便带领吴江等原手下从人十余人,待纵横公务完毕,便与纵横一道出长安城望辽东而去。 华武帝又召见交州刺史赵安国之子赵真,年已五旬,久在交州为官。交州长史许安前年已经病卒,赵真遂代为交州长史。华武帝本欲用赵真为交州刺史,赵安国上书道:“臣子赵真,虽有吏治之才,可为良吏,然难以领袖一州。”又言及交州地处南疆,南蛮诸夷错综复杂,需得文武兼备者任之。朝廷遂考虑左将军楚月为继任交州刺史拟定人选。今番楚月已经东征归国在京,华武帝便准备遣其接任交州。便问赵真,其父赵交州身体可还康健否?赵真回答:“臣今五十有二,臣父年岁将及八旬,已然高迈,身体虽无大恙,然恐天命难久留。臣父为之忧虑,此番遣臣前来,特嘱咐臣向陛下问身后安定交州之大计也。” 华武帝闻言,慨然叹道:“赵交州镇守南疆四十余年,于汉朝多有勋劳。朕为太子之时,曾在长安城与赵交州有一面之缘,彼时正当壮年。不想时光如流水,今日赵交州已近八十高龄,朕亦垂垂老矣。此番不能回长安朝贺,难得再见,实为人生之憾事也。” 便对赵真道:“左将军楚玉狐,乃赵交州昔日麾下部将,今为汉朝立下汉马功劳。其人文武兼备,正当盛年,卿亦知其人。朕决定用楚玉狐接替卿父,卿与交州官员得无异议乎?” 赵真伏地拜道:“陛下圣明!楚玉狐文兼武备,在交州亦颇有威名,必能弹压南蛮诸夷,臣等盼其人领交州久矣,必无异议。” 华武帝闻言大喜,遂召楚月觐见,嘱咐其接任交州刺史之事。命其与赵真同至交州,先以左将军出镇交州。若赵充国不能理事,便可接替其行刺史之事。 楚月领命,遂与赵真一一拜别华武帝与领英等,上车出长安,带亲随十余骑,驰向交州而去。 各州州牧刺史已经陆续离开长安。唯有徐州牧伍玄、凉州刺史颜芝、扬州刺史车安不曾来过长安,便在长安城多留数日。车安每日进宫问候华武帝以及皇后太子等,叙话家常。又与领英、刘察等人相善,互相敬重。华武帝笑对车安道:“大司马若爱长安,朕即可准大司马入朝为官。”车安道:“臣生自南方,安敢长留帝都?只是恐此番一别长安后,恐将难再见陛下也,故愿多驻留时日。”言罢,潸然泪下。华武帝心中感动,遂诏准车安在长安元宵节后再回扬州。 华武帝又单独召见徐州牧伍玄、凉州刺史颜芝二人,先抚慰之,然后问二州政事有无需要朝廷相助之处。颜芝奏报有镇国大将军独孤虎坐镇凉州,凉州诸夷皆畏服王师之威,不敢作乱。问及伍玄 之时,伍玄欲言又止,华武帝惊异,目视左右,左右皆退避,颜芝见之亦告退。殿中无人,华武帝便问道:“卿在徐州,有何为难之处?” 伍玄再三犹豫,遂奏明华武帝道:“臣才弱力薄,年轻历浅,本不堪领受徐州。得陛下恩宠,先人荫及,得以领徐州。然内中隐患,臣不敢不奏。” 华武帝惊疑,遂问有何隐患。伍玄遂将徐州政事一一奏闻,最后又奏道:“若非卫将军率兵镇守徐州,恐臣早已经不能领徐州矣。” 华武帝闻知徐州异常之况,便又召武兼文入内,武兼文奏道:“陛下即便不相召,臣也当奏明徐州实情。今徐州牧所担忧者,也正是臣所忧虑者也。前番因陛下正平定辽东,臣等恐陛下分心,乃一时未有奏闻。” 华武帝道:“卿今日便可奏闻,亦不为迟。朝廷当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也。” 武兼文遂也将徐州情况详细奏闻。 华武帝闻奏,叹道:“二卿忍辱负重,为大局着想,甚为可嘉。徐州既然如此,朝廷不可坐视之。”遂召潜龙丞相、御史大夫刘察、大将军陈功前来商议。 原来徐州情形甚为复杂,多有本地豪强势力插手干涉州中政务。顺安年间,伍文忠任徐州牧之时,人望资历甚隆,然治理徐州尚欲要借助徐州本土豪强之力,大将章雕、长史虞良等人皆徐州豪强势力,二人尚心向汉朝,为人忠正,竭力辅助伍文忠,尚可以弹压徐州豪强,镇住局势。然自伍文忠病卒后,徐州又为伪燕夺取,占据数年之久,伪燕为拉拢徐州人心,遂放任权力,听凭徐州本土豪强自治,于是豪强实力膨胀厉害,把持各州政务,染指军事,聚敛钱财。汉定徐州之后,亦考虑及此,为稳固人心,仍用伍文忠之长孙伍玄为徐州牧。 伍玄能领徐州,自知其借助其祖上伍文忠之遗力也,所以小心谨慎,事事尊奉朝廷,不敢有丝毫怠慢,凡是朝廷之令,伍玄一概遵令施行。徐州豪强实力虽然追思敬服伍文忠,仍奉伍玄为徐州之长,然见其不能主事,对汉朝极为恭顺,且不管何等政令,不问可行否,一概遵命施行。寻思伍文忠之时,徐州之政,皆由徐州做主,朝廷岂能干涉?而今日归汉之后,赋税徭役,皆由朝廷调度,朝廷又遣御史前来巡查徐州,禁止以前不法之事,如此一来,徐州豪强等巧取豪夺、横行称霸一方之事便不能行,于是多心怀不满,对伍玄大失所望,便渐渐不遵其号令。彭城、东海等地豪强大户,每户皆养有家兵数百,伍玄虽然禁止,然其等阳奉阴违,并不遵命。又与驻守徐州伪燕降将关阳、洪镇等结纳,以财宝贿赂之,关阳拒之,洪镇受其贿赂,则暗中庇护。徐州豪强私养兵丁、贩运私盐等不法之事,仍明目张胆。长史虞良亦虑及豪强势力庞大,劝伍玄勿要得罪,不然徐州牧将不保。 将军云迎,虽领军队,然其麾下部将皆出自徐州豪强势力,其被架空,难以行事。彭城豪强彭氏宗族彭遵、彭充等人,家资亿万,童仆数百,各自豢养家丁五六百人,买通彭城太守,专行欺瞒朝廷、巧取豪夺之事。朝廷征收赋税,其等弄虚作假,抗命拒缴,违反朝廷政令之处甚多。彭鹜亦彭氏宗族,背叛投敌,后死于夷州,彭氏家族遂被汉朝除去官职爵位,彭遵等深以为恨,仇视朝廷。汉朝因为辽东未定,尚无暇顾及,伍玄亦不能弹压,彭遵、彭充等便在彭城不遵法令,称霸一方,广结势力,与东海、东莞、琅琊等郡豪强皆暗中联络,沆瀣一气,对抗朝廷。 前番领英巡视徐州之时,已经发现此种端倪,遂密令武兼文,如有变,可采取非常手段震慑之。章武三年春,汉军征伐辽东,征调徐州赋税,徐州豪强不满,拒缴纳之,伍玄差云迎领军前往强行征缴,云迎至,东海、彭城二郡太守皆为豪强所操纵,不奉命,云迎手下军士亦 不听命令。云迎不得已返回下邳,回报伍玄,伍玄恐违背朝廷命令,急忙请卫将军武兼文相助。武兼文便领军五百人,前往彭城,令彭遵、彭充等缴纳税赋,二人竟然聚集众豪强家兵千余人,持兵前来与武兼文对峙,武兼文大怒,随即纵马挥戟,斩其领兵头目者二人,余众皆惊惧,不敢相敌。武兼文对彭遵、彭充等豪强道:“抗命朝廷,拒缴赋税,吾有便宜之权,当可诛之!”彭遵、彭充见此,遂不敢与武兼文硬抗,被迫缴纳赋税,东海、东莞、琅琊等郡豪强,见彭遵、彭充缴纳,才各自缴纳之。武兼文见徐州豪强根深树大,势力盘根错节,亦心怀忧虑,见其已经缴纳赋税,便作罢,不相深究之。然彭遵手下头目被武兼文所斩,心深恨之。只是畏惧武兼文勇武,一时不敢与武兼文硬争。武兼文在徐州领有五千朝廷汉军,彭遵等也忌惮之,不敢作乱。然抗拒之心,愈加严重。 彭遵等徐州豪强慑于卫将军武兼文之威,被迫缴纳赋税。见武兼文回至下邳,彭遵等人心中大怒,便暗中聚集众豪强商议道:“昔日九州伯在位时,吾等皆能自主州事,不想今日伍玄孱弱如此,举州尽献长安!朝廷无理,用兵辽东,何能征调徐州赋税?朝廷禁止我等贩运买卖财货,长此以往,吾等财路被断,必将去势也。” 彭充恨道:“朝廷前番削夺吾等官职爵位,今番又欲要断我等财源。伍玄已经不能倚靠,吾等唯有废去伍玄,重立新主,才可以以免失势也。” 众豪强闻知也心中怀恨,闻彭充之言,又不禁心中畏惧,对彭充道:“汉朝已定天下,如何能行此事?且卫将军武策驻兵徐州,护卫伍玄,其人久有威名。如事败,我等将尽为朝廷所诛灭矣。” 彭遵闻言,便微微笑道:“诸君勿要畏惧武策,以吾观之,其不过一勇之夫耳。我等势力在徐州甚大,朝廷岂能尽诛灭之?我等起事,非再叛乱朝廷耳,乃为徐州谋取自主也。” 众豪强又问彭遵道:“君有何良策?可保我等富贵长久?不受朝廷侵夺?” 彭遵道:“今若顺朝廷之令,我等势必失势,且前番多有不法之事,朝廷若追究,我等必将领罪。古语言:蛟龙失势,比于蚯蚓。我等既然失势,必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所以万不可奉命。今若不奉命,只是对抗朝廷而已,尚不及为鱼肉也。以吾之计,不如不奉命也。” 众豪强又问道:“如不奉命朝廷,恐朝廷前来讨伐治罪,亦非自保良策也。” 彭遵笑道:“非也,朝廷当顾及徐州民意人心。若以此兴兵前来讨伐,徐州必乱也。今以吾之计,且不听伍玄之令,连结彭城、东海、东莞、琅琊等地豪强,若武策敢领兵前来,我等各自集聚家兵抗之。现此四郡郡守官员等,皆受我等操纵,武策一勇之夫,其能何为?” 众豪强道:“武策虽然能对付,然若朝廷震怒,恐我等不能安生也。” 彭遵笑道:“以吾观之,朝廷有潜龙丞相治国,丞相平定辽东以后,厌恶刀兵,必不会轻易兴兵来伐。我等又非叛乱,只是引兵自保而已,到时见好就收,朝廷也当让步。” 众豪强闻言,才各自心安,皆称此计甚妥,于是便推彭遵为众豪强之长,听其号令行事,于是各自在家中收拾兵丁,制备衣甲,抗拒朝廷之命。 伍玄得知此情,心中惊惧。政令在此四郡不能行之,长史虞良遂对伍玄道:“今岁年终,朝廷传将征召各地州牧刺史回京朝贺。主公便可将此情向陛下奏闻,上达天听,以求朝廷相助。”伍玄便与武兼文商议,约定年终回朝奏明朝廷。武兼文在徐州职务乃是镇守徐州,以防叛乱。然而徐州众豪强虽行不法,然并未有举兵叛乱,一时也不便领兵前去行事。便与伍玄一道,趁朝贺之机,奏明华武帝。 第330章 叛乱忽生将军怒 朝廷得知徐州豪强骄横不法之状,华武帝忧虑之,召丞相等商议。华武帝道:“徐州地处东南,又有淮上诸夷,形势错杂。今徐州豪强势力不遵朝廷,恐将为祸一方。卿等有何良策以安定之?” 刘察奏道:“徐州今日之患,始于顺安初年。昔时汉廷失控,诸侯割据,徐州实际自成一国。前徐州牧为大局计,不得不倚重本地豪强势力以行政令。伪燕占据徐州数年,疏于管辖整治,遂使豪强猖獗。汉取徐州,因天下初定,亦为顾全大局,未有严行整治。然汉已定天下,朝廷之命,当行之九州,徐州各地豪强不自省矫正,反与抗命朝廷,此必须严加整治也。” 领英奏道:“臣前番巡视徐州之时,便见此种端倪迹象。徐州豪强骄横不法由来已久,今若不治之,恐尾大不掉,将有为祸国家之事。然若治之,其恐势急生变,又将有叛乱之事。今辽东初定,兵戈方息,徐州若再动刀兵,恐天下又将不安。臣以为当缓图之为上。” 章武道:“徐州豪强纵然骄横,也当忌惮朝廷。丞相文治武功,已经彰县四海,徐州安敢起有反叛之心?其若敢叛乱,请陛下与丞相命吾提一旅之师前往,定然迅速扫清叛乱,安靖地方。” 华武帝闻言,沉吟片刻,问领英道:“丞相以何策缓图之?” 领英道:“今徐州豪强公然不遵徐州牧号令,便是藐视朝廷。且东海、彭城、东莞、琅琊四郡郡守官员,皆为徐州豪强势力所操纵。朝廷若急治之,恐其四郡联合而反,如此便又有刀兵之事。今不如先传谕朝廷诏命于四郡,令众豪强遵奉汉法,既往可不咎,然后逐郡更换郡守,约束其等不法之行。待其势力去时,便可以猛药治之,铲除隐患,以断其根。如此徐州军政之权便归朝廷矣,且又可不动刀兵便能削其尾大不掉也。” 章武道:“丞相为避免徐州受刀兵之祸,以用此策,可谓良苦用心。然以臣观之,徐州豪强恐未必甘心如此就范也。其骄横之状,积习难改。臣昔年在徐州之时,众豪强把持各郡军政要务,伍刺史政令每每受其掣肘,只是碍于形势,需得倚重之,所以伍刺史当年并未整治徐州豪强势力。今丞相如欲缓图之,臣以为亦当以武事以为备,方可保万全也。” 华武帝闻奏,便道:“卿等所议之策,朕当再斟酌之。今天下初定,朕不忍再起刀兵,使刚安定九州,又将骚动不宁。且先依照丞相缓图之策行之。如万不得已之时,再用非常手段不迟。” 于是计议已定,便命伍玄与武兼文返回徐州,向徐州各郡传达朝廷诏命,言朝廷已知其情,既往不咎,然从今往后,不可再抗命,需得遵奉汉法,否则将严惩重罚之。 伍玄与武兼文已经回徐州而去,华武帝问领英道:“徐州为天下重地,朕以安抚人心之计,乃用上将军九州伯之孙继领徐州,今伍玄不能弹 压本地豪强,朝廷政令难以施行下达。丞相以为是否可更换徐州牧?” 领英奏道:“伍玄虽然不能弹压徐州,然其恭顺汉朝,朝廷还需借助其名望暂领徐州,此时不宜更换。且看此番其传谕朝廷旨意如何,如伍玄果不能胜任之,陛下再更换未迟也。” 华武帝从之,遂颁布诏命,传谕徐州,令需得尊奉汉法。 伍玄奉诏命,至徐州,遂召集长史虞良、将军云迎与卫将军武兼文等商议,准备颁布朝廷谕令,约束豪强。虞良劝谏道:“使君若行政令,恐将激起变乱,徐州将不安也。”伍玄道:“吾为徐州之长,不能行使州牧权力,实乃耻辱也。今若再不治之,上则有负朝廷,下则将养虎为患。今有卫将军在此坐镇,安敢有叛乱之事?”遂不听虞良之劝谏,传谕徐州七郡,务必要遵循朝廷之令,缴纳赋税,上报人口户籍,勿得拥有私兵。限期一月之内,各郡向徐州刺史部报奏,刺史部将派遣监察官员,巡视监察各郡详况。如有不遵令者,即刻罢免郡守等各部官员职务,送交朝廷有关法司审判处置。 政令一下,徐州下邳、广陵、临淮三郡皆从命,然彭城、东海、东莞、琅琊四郡皆由本地豪强势力操控,四郡郡守见伍玄号令,皆不愿从命。彭遵等又召集众豪强商议,众豪强遂推荐其长彭遵带头抗拒伍玄号令,彭遵、彭充等人道:“如遵伍玄之令,我等在徐州特权皆将丧失殆尽矣。今其虽然有令,我等四郡拒不行之,法焉能责众乎?朝廷能奈我何?”于是便约定四郡豪强连结一心抗令,四郡郡守官员,便拒不从命。 伍玄闻报大怒,即刻令徐州刺史部尉曹史免去四郡太守之职务,移交朝廷处置。又新派四人接任四郡,恐四郡不从,遂令州军曹从事将军云迎率军护送前往。 又请卫将军武策,领五千朝廷兵马为后助,以震慑众豪强。 彭遵等见伍玄动真格,欲要更换太守,以军威强逼迫其就范。各自大怒道:“如无吾等相辅佐,你岂能坐镇领徐州牧乎?”遂决议反叛伍玄,重新立徐州牧。彭遵、彭充等便联络四郡豪强举事,占据四郡,集合私兵并四郡军马,竟然有五万之众,便据四郡而叛,分据各处道路要冲,隔绝阻断商旅。 将军云迎率千余州兵前往彭城郡,尚未传达刺史谕令,彭遵便指使彭城郡守等率数千兵将云迎围住,云迎麾下千余军皆缴械,彭遵于是将云迎与伍玄所差代任郡守皆拘押。 伍玄闻四郡之变,大惊,慌忙问虞良主意,虞良道:“使君政令过急,以致四郡突变。今云将军被扣押,恐豪强再起兵作乱,祸及使君也。使君需得扼守下邳,速向朝廷求助,以平此乱!” 伍玄遂一面向长安修书告急,一面又召集徐州军马准备防范。武兼文闻知彭遵等作乱反叛,扣押刺史部官员,勃然大怒,遂对伍玄道:“吾奉命为 大汉镇守徐州,今四郡有变,吾不能坐视之!请使君供给粮草,吾将荡平四郡,诛其渠首!”遂准备领军欲要前去彭城平乱。 虞良劝道:“卫将军固然勇猛,然只有五千兵马,四郡豪强私兵,何止数万!如此番贸然前去,如有闪失,恐有损朝廷天威也。” 武兼文奋然道:“临危而退避,非勇将也,见乱而不平,非忠臣也。安靖徐州,诛定叛乱,乃吾本职,吾岂能见而避之!”遂不听虞良之劝,整顿五千军马,下令向彭城进军。 伍玄亦阻拦不住,遂只好同意。武兼文即披甲提大铁戟上马,正欲稍作驰骋,忽然座下马马失前蹄,将武兼文颠倒在地,众军皆惊,伍玄见之,心中忧虑,遂上前劝道:“卫将军出师之际,忽有此等失蹄之事,恐此番不利也。还请将军待朝廷命令到时,再相行事。” 武兼文从地上站起,闻伍玄之言,遂哈哈大笑道:“吾坐骑久不使用,今至失蹄,乃常事耳,不足为怪。如今反叛在即,吾若不出兵前往定之,恐四郡反情燎燃,到时将刀兵大起,更为难制。”遂又上马,令军起行。 长安城中,春二月,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伪燕公孙贵等已安然就封,边疆皆安定无事,难得四海安宁。华武帝在长安甚为舒心,正与丞相等饮酒,商议国政,忽然徐州传来急报,上言彭城、东海、东莞、琅琊四郡抗拒州牧号令,举兵起事作乱,徐州牧请朝廷发兵平定之。 华武帝闻报惊道:“徐州变乱,果然如此之迅速乎?” 领英闻报而叹道:“伍玄此番失策,吾意缓图之,然其恐违陛下心意,报效朝廷之心急切,此番至徐州乃强下政令,欲要急图之,急图之则生变。此番徐州将又不免一番刀兵矣。” 华武帝道:“徐州四郡若反,恐伍玄一时不能弹压,朕当发兵救应之。” 领英道:“然也。朝廷需得及时发兵,吾所虑者,徐州卫将军只有五千兵,若四郡豪强皆连结抗命王师,恐卫将军有闪失也。今且可急发诏命,传令卫将军先按兵不动,朝廷再征调豫州、兖州、青州等地军马,以平此乱。” 华武帝从之,遂发急令与伍玄和武兼文,令其先扼守下邳,待朝廷救应。一面又传令豫州牧车靖、青州刺史赵山、兖州刺史展鸿各自整顿兵马,以平徐州豪强之乱。 然而已经不及,诏命尚未从长安传达,徐州四郡豪强已经闻风而动,得知朝廷将整饬徐州军政吏治,便互相阴谋窜通,暗中准备,约定伍玄若下达朝廷诏命,即不奉之,伍玄若派遣军马前来,便聚众反抗。果然伍玄遣将军云迎前来,被围住军马,扣押云迎。武兼文得知众豪强如此猖狂,无视驻守下邳王师,勃然大怒,已经领兵前往彭城,准备以武威震慑之。 第331章 汉朝虎将陨下邳 且说徐州四郡豪强以彭遵等为首,聚众起事,抗命作乱,闻知卫将军武兼文领兵前来,彭遵即道:“今嫌疑已成,我等骑虎难下,索性就起兵占据徐州。武策虽然勇猛,然其有勇无谋也。今率兵前来,可假意与其言和,将其骗入彭城,设宴款待,就宴席之间擒之,吞并其军,然后再夺下邳。”众豪强皆遵其令,各自分头布置。 武兼文领军至彭城,驻军城下,质问彭城为何不奉州牧号令?彭城郡守彭永在城上答道:“非不奉州牧号令也,只是个中曲折,有诸多不便,所以不能从命。何劳卫将军率王师至此?” 武兼文又问道:“你等何敢拘押刺史部州中朝廷命官?欲要背反朝廷乎?” 彭永拱手道:“下官等岂敢?只是实在不得已耳,不得不委屈州中上官。下官等正欲奏明朝廷,以分辨实情。今将军既然至此,还请将军入城相商,如商议能成,下官等立即释放州中官员,以从徐州牧之号令也。” 武兼文闻言,便准备带随身护卫数十骑入彭城,副将周遵劝道:“四郡已反,恐有诈,卫将军不可轻易入城?” 武兼文呵呵大笑道:“敢杀我武策者,天下还鲜有其人。昔日吾在千军万刃矢石交攻之际,犹然不惧,今何惧入此城乎?如其敢行不轨,吾当先斩之!”遂令周遵领军驻扎城外,自带数十骑护卫进入彭城。 彭城郡守彭永等迎入官署,置酒宴相待武兼文,武兼文并不卸甲,大铁戟亦令左右随身携带,彭永请武兼文上座,武兼文问道:“今日吾为国事而来,非为饮酒而来,太守有何言语,即可相告,如能通情,吾当代为申报朝廷!” 彭永劝酒道:“下官久慕将军威名,今得幸会彭城,实乃三生有幸。彭城因徐州牧政令突然,一时难以尽行之,以致于此,还望将军待转衷曲。”便与武兼文言彭城四郡之情。 而彭遵见武兼文已经入城,便令其党羽安排五十甲士,伏于官署幕后,又令其弟彭充暗中领军围住官署,自与余党分派兵马,守住四门。只待擒下武兼文,便率兵围擒城下汉军。 彭永与武兼文相谈多时,武兼文遂正色道:“今日之事,还请太守暂奉徐州牧之令,不然朝廷见责,太守等皆要免官问罪也。” 彭永忽然站起,遂问武兼文道:“今日若不奉命,欲将如何?” 武兼文亦离席霍然站起,接过左右手中大铁戟道:“太守若不奉命,便可以反叛论之,吾将擒下太守,送交朝廷法司!” 彭永惊,随即逃席而去,一边掷杯为号,于是埋伏在官署幕后五十甲士一涌而出,齐上前来围擒武兼文。 武兼文见此,勃然大怒,提起前面座椅,向彭永飞掷而去,正中其背,彭永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扑倒在地,随从急忙扶起退出。武兼文正欲来杀彭永,五十甲士已经杀到,武兼文大喝一声,手起一戟,将旁边屏风砍得粉碎,众甲士大惊,不敢向前,武兼文左右亦拔刀相助。武兼文呵斥道:“你等相助叛贼,刺杀朝廷大将,此等夷及三族之事,亦敢为之吗?” 甲士道:“军令如山,某等只服从军令,不识得朝廷。”倚仗其人多,又前来围攻。 武兼文见之大怒,遂不再答话,舞动手中大铁戟,杀入众甲士之中,顷刻间便击杀数人,鲜血横飞。众甲士不能抵挡,只好紧紧围住,武兼文杀了一阵,斩杀甲士人,见左右护卫已经为甲士所杀,又被四面围困甚严, 不由得叹道:“此番出师之时,马失前蹄,莫非果真不吉乎?” 言末毕,彭充已经带人杀散武兼文随身亲兵数十人,遂来围困府衙,来擒武兼文,彭充喝令武兼文弃兵投降,武兼文仰天哈哈大笑道:“吾海内名将,英雄一世,不想今日陷于鼠辈之手!”遂大吼一声,声震屋瓦,目龇欲裂,须发皆张,手执大铁戟,点地腾空一跃而起,便至彭永之前,以戟击向彭永,彭充大惊,急忙以刀格挡,铁戟落下,将彭充刀砍成两端,戟刃正中彭充左肩,彭充即负伤倒地,武兼文又手起一戟,便击杀彭充。随即挥戟在敌军围中杀出,又格杀十余人,杀出官署之外。 彭遵闻报彭永为武兼文打伤,彭充被其斩杀,又惊又怒,恨道:“今番必斩杀武策,为吾弟报仇。”遂令军前来助围之。 彭遵已经对武兼文动手,便令城中万余军马一齐出城,欲要围擒城外武兼文五千军,周遵见彭城中兵出,知形势不妙,遂率军避之,彭遵所纠结之军,皆是乌合之众,人虽众,却并不能进围周遵五千汉军,遂守住城门。周遵见城上军马走动,惊道:“卫将军恐遭贼人所算,今番当如何是好?”欲要举兵攻城救之,然彭遵已经令军占住四门,城上布满弓弩手,一时未有计策。 武兼文已经杀出官署之外,手中大铁戟无人能挡,于是且战且退。武兼文欲要从城内杀出,然城门已经关闭。遂翻身杀上城墙,彭遵令乱党围将上来。武兼文杀至城墙之上,铁戟到处,无不披靡,城墙上军士皆惧之。彭遵令用箭射之,武兼文挥舞铁戟,将箭纷纷拔落,欲要从城墙上翻出,周遵已经看见,遂不顾城上部署有弓箭手,领军前往接应武兼文,城上弓弩手皆放箭,周遵仍然冒着箭矢向前。武兼文见周遵兵马前来,遂以一人之力,奋力敌住城上数百军,周遵兵马已经进至城下,一面敌住城下敌军,一面用弓弩手射箭为掩护,向城上搭上木梯,扔上绳索挠钩,武兼文遂攀附套索从木梯上坠城而下,至于城下,为汉军所救应回军。 然而武兼文此役久战力竭,用力过猛,大伤元气。箭透重铠,亏得盔甲防身,不然将身中数十创。武兼文前番受伤,虽然痊愈,然已经伤及元气,不可再如此拼命相战。今日一战,十分激烈,损耗气力甚大,一人斩杀二十余人,待武兼文坠下城墙之时,几尽虚脱,周遵等冒死救得其上马,连忙带军返回,驰往下邳,武兼文已经昏迷,不能言语,回至下邳,遂旧伤复发,吐血不止,卧病帐中,手足不能动。伍玄急忙令医者来诊治,医者诊治后答道:“此中风之状也。将军负有旧伤,不宜再损耗气力,且大汗淋漓之后,又卸下战甲,此容易中风也。今观将军病情,甚为严重。需得安心静养,且忌再动怒,以免触发伤情,将危急性命也。”于是开了药方,煎治与武兼文服用。武兼文服下汤药,静养两日,伤情稍稍好转,伍玄于是令军保护武兼文在下邳城中养伤,严令禁止向其告知军情。 伍玄见此状,又风闻说彭城彭遵等人将举兵前来攻打下邳,心中大为忧惧,虞良遂献计,请抽调下邳、广陵、临淮三郡兵马万余,会同武兼文部下五千汉军,扼守下邳,以待朝廷来援。 彭城豪强彭遵等,已经势成骑虎,遂举事造反,数日间便聚集四郡豪强私兵以及郡中兵马五六万人,有三万能战之军,彭遵自任为帅,众豪强党羽为将,四郡郡守负责军资辎重。彭遵在彭城聚集其党羽,集合三万人马,对众人道:“朝廷无 理,伍玄苛刻,强取豪夺徐州,我等皆不得安生,今不得不反。你等且听吾之号令,进军下邳,占据徐州,废掉伍玄,重立新主。进者赏,退者罚,不从者皆斩!”又挟持四郡之民,强令其运输辎重,便发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向下邳杀来。 不一日,彭遵三万大军便进至下邳,遂扎营围住下邳,准备随时攻城。伍玄急忙令将军关阳率兵护卫城池,又令将军洪镇从东海发兵来救,洪镇已经被徐州豪强所买通,见此形势,非但不救,反而暗中相助乱党。 却说武兼文正在府中养病,忽然感觉异样,隐约闻见兵马围城呐喊之声,遂问服伺军士,是不是四郡人马作乱前来攻打下邳城?军士皆不敢以实情相告。武兼文又急又怒,遂令军士请伍玄来见,军士不敢不从命,前来报知伍玄,伍玄恐武兼文知道叛军围城,激怒其伤情,若一旦有不测,难以向朝廷交代,然寻思还是前往见之,遂来探视武兼文,武兼文便问伍玄道:“城外有兵马金戈之声,是不是四郡乱党前来攻城?” 伍玄安慰其道:“卫将军多虑耳,此不过为守卫下邳,吾特令军马在城下操演也。” 武兼文闻言,遂呵呵笑道:“使君不必隐瞒,叛贼定然已经兵临城下矣!吾征战一生,百里之外便可察知军马到来。今城外兵马之声,不似操练。” 伍玄见难以隐瞒,遂只得据实告之,并宽慰武兼文道:“将军伤情未愈,今不可再操劳忧虑徐州防务。且请将军宽心,朝廷不日必有援兵到来。” 武兼文闻此,不禁怒发冲天,气血上涌,大叫一声,口吐鲜血,随即昏晕过去。伍玄惊惧,急忙令医者救治,医者前来看视完毕,叹息摇头道:“卫将军伤情甚重,今番又触动怒气,致使前番医治之功,皆白费也。今即便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恐也将难以挽救卫将军性命也。” 伍玄闻言心中方寸大乱,遂令医者全力相救。至晚间,武兼文醒转,又吐血数口,伍玄得知急忙前来看视,武兼文叹气道:“吾即将死矣!天命不可违也。”伍玄握住武兼文之手,涕泣不止,悔恨道:“恨玄不应将军情告知将军,遂使将军触动怒气,伤情复发。今至于此,令玄心如刀绞也。” 武兼文笑道:“使君无需自责,此吾之天命将终也。”遂对伍玄道:“徐州豪强横行不法,知朝廷必将治之,叛乱早晚之事。今虽然彭遵等势力甚大,举兵前来围城,然使君勿要惊慌,只需坚守下邳十余日,朝廷援军必然至,则彭遵等叛党,即刻殄灭也。” 伍玄含泪应允,问以后事,武兼文道:“无他,吾自西城跟随陛下之后,已近三十年,陛下乃英明神武之主,以国士遇我,我当以国士报之。代吾问候潜龙丞相与兼武,此二公者,亦乃吾平生所敬服者也。吾妻子儿女,皆在长安,陛下与丞相必当抚恤厚待之,此不用吾所担忧也。” 至夜半,武兼文忽然从昏睡中醒来,坐起大笑数声,又叹道:“反贼叛乱,臣尚未出师平定,奈何将死也!有负陛下重托,臣死尚不能瞑目也!”便气绝而亡。武兼文本荆州武陵布衣,少有勇武,闻名乡里,因得罪本地豪强被迫**为盗。后为上庸太守文广所收降,便归于华武帝麾下,成为华武帝麾下五虎上将之一,南征北战,忠心耿耿,为汉朝立有赫赫功勋,官至汉朝卫将军,为当世一流名将之一。武兼文亡年五十六岁,昌武四年春二月也。 第332章 三州刺史齐进兵 武兼文已死,伍玄等心下沉痛,因为局势紧迫,遂令先将武兼文装殓入棺,停灵于下邳城寺院之中,一面上书申奏朝廷。 华武帝前番接得徐州急报,即令丞相等调遣军马,以相助徐州平乱。又传令伍玄与武兼文先拒守下邳待援,诏书尚在路上,武兼文已经率兵前往彭城,为彭遵等所暗算,虽然奋死杀出,然触动旧伤,数日之后便陨落下邳。朝廷接得此报,为之震动。华武帝流涕道:“天下方初定,武爱卿尚未享太平,便又陨落徐州!朕念及昔日相随之情,心中不胜伤痛也。”寻思武兼文已经身死,徐州局势严峻,于是急召丞相入宫商议。 领英闻知武兼文已经身死,跌足叹道:“武将军忠勇!为人刚直猛烈,然正是此而害其性命也。惜哉!大汉前番折损诸葛笑峰,今又折损武兼文,恨吾未能嘱咐其戒之也。”悔恨痛心良久,遂入宫上奏华武帝道:“武将军身陨徐州,王师上下震动,恐乱党趁此据徐州为祸。现各州兵马已经向徐州开拔,此形势严峻,如有不慎,恐大战再起,东南又将涂炭。此番臣不得不亲自再前往定之。” 华武帝道:“朕正忧虑此事,丞相方从辽东收兵不久,枕席未安,今又要远征,朕心不忍也。不如且遣大将军前去如何?” 章武闻知徐州此变,便着急进宫,奏命华武帝,欲要前往徐州平乱。华武帝寻思丞相总统内外之事,难以分心,所以便欲要用章武前去。 领英见此,遂奏道:“徐州豪强之患,非同边疆之叛也。今王师前往,当以攻心为上。若一旦疏忽处置不当,导致骤然交兵,战祸殃及东南,非大汉之福也。此番臣不得不往,大将军既然愿往,陛下可诏准之。” 御史大夫刘察亦奏道:“丞相所言有理。大将军固然威震海内,此行必然当平定叛乱。然安定徐州,根除豪强之患,还需得丞相亲至也。” 华武帝闻奏,遂准之,便令丞相与大将军从长安急赴徐州,以平定徐州叛乱。 领英与章武领命,遂出宫,即刻准备。领英将朝内政事委托丞相府官署处置。遂与章武商议道:“平乱徐州,已经有青州、兖州、豫州三处兵马,今番前去,无需多带王师。可只带轻骑便可,以便速至徐州。”于是章武急忙用大将军印调拨卫戍长安兵马五千精骑,皆精锐,章武亲自统帅之,领英命待命,休整一夜,次日晨出师。 次日五更,五千精骑皆饱食严装,聚集长安城东门待命出征,领英与章武黎明时分起,用过早膳,遂带各自护卫驰至东门,巡视王师,领英见准备齐当,于是命令出发。领英亦乘骑快马,与章武在中军,一路奔驰,如飞云闪电,中午时分,即出潼关,稍作休整,三军用过午膳,再度上马奔驰,真个是一日行军千里,日暮时分,便到达洛阳,领英命全军在洛阳歇整一夜。 晚间,接得青州刺史赵山、兖州刺史展鸿军报,报说二州之军,已经进至徐州境上,领英遂命青州军进取徐州琅琊、东莞二郡,豫州军进取徐州东海郡。 次日晨,领英与章武再率军从洛阳出发,自陈留直奔彭城而来,豫州牧车靖已经接得诏命,统豫州兵马万人,进至沛郡,列兵境上,闻知丞相与大将军统兵到来, 遂在沛郡相待丞相与大将军。 领英得到车靖军报,遂对章武道:“三州兵马,已经对徐州完成合围之势。吾料徐州豪强乱党,必先攻战下邳,占据徐州以拒王师。只恐伍玄难以久持,我等宜速行,三面共取徐州琅琊、东莞、东海、彭城四郡,断其后援,则乱党即便瓦解。” 章武道:“然也,即便速行。”于是传令五千骑,务必在一日之内驰至沛郡。 沛郡距离洛阳八百余里,如寻常兵马,急行军也许数日不可。而领英与章武此番所领皆精锐轻骑,极善长途奔袭。自天亮时分从洛阳出发,一路奔驰,日中时分,行程过半,抵达陈留邕丘,暂作歇息,马补草料饮水,下午酉时再出发,又连续奔驰数百里,至夜里子时,抵达沛郡。 车靖前来迎接,领英与章武遂入沛郡,传令军马安歇,便与车靖等商议军情,车靖将徐州情形报知,领英得知彭遵等拥乱党数万之众围攻下邳,不禁也暗自心惊。叹道:“徐州四郡皆反乎?何其如此之众?”车靖道:“反叛作乱者,乃四郡豪强也。乱党挟持军民,大半皆被胁迫者,非欲反也。”领英闻知心中吃惊。连夜商定平定徐州之策,令三州刺史发兵先占取徐州四郡,再进围彭遵等豪强之兵,欲要逼令其降之。 领英与章武坐镇沛郡,以观战事进展。 却说彭遵率领三万之众,进围下邳,围城二日并不见武兼文率军出战,彭遵等道:“吾所惧者,乃武策也。然今兵临城下彼不出战,想必已经伤重将死也。其人已废,吾无惧也。”于是便令手下人马全力攻城。又与众豪强头目道:“今且先取下下邳,占据徐州,朝廷兵来,其将无我奈何也。”攻打下邳甚急。 东海豪强郭遂对彭遵道:“大帅聚众攻打下邳,若他州军马前来攻取我彭城东海等四郡,断我后援,恐将不利于我也。” 彭遵笑道:“你等无需担忧。四郡郡守等皆吾势力,吾又有兵马相守。朝廷前番已经诏令各州裁军,每州现在不过万人兵马而已,吾四郡皆有万人驻守,其何能为之?” 郭遂等又道:“我等不得已而反,聚兵攻打下邳,朝廷必然不会坐视之。如朝廷兵马到来,大帅当如何抵挡?” 彭遵大笑道:“诸君更不必忧虑也。长安虽然有潜龙、陈功等人,然若要发朝廷兵马兵到此,最快也需要十日时间。吾军五日之内就可攻陷下邳,到时以逸待劳,便可破敌。据住徐州,便可同朝廷要价也。潜龙等虽然善能用兵,然此番徐州之情不同于公孙霸燕国,其必然投鼠忌器,不愿东南大兴兵戈,将不得不从我之意也。” 众豪强党羽闻言皆以为是,便遵彭遵之令,率军猛烈攻打下邳。彭遵传令城上,只欲占据城池,并不欲杀戮人民,如伍玄献城投降,将不为难之。 伍玄与将军关阳、周遵等领军马万余人坚守,下邳城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彭遵三万军,皆不曾训练乌合之众,连续攻打三日,下邳毫发未损。彭遵便下令让东海郡将军洪镇领本部军前来相助攻城。洪镇本为伪燕公孙彪麾下勇将,善能攻坚,今率兵数千驻守东海郡,已经为徐州豪强策反。 洪镇得彭遵等重金厚贿,于是便率麾下数千军望 下邳而来。洪镇到下邳,用攻城器械,组织军士按兵法相攻,果然奏效,半日之间,便攻破城外两道防线,兵锋推进护城河边,关阳见之,在城上大骂洪道:“助贼叛汉,不惧朝廷诛杀你耶!” 洪镇回答道:“吾只认识黄金万两,不识得朝廷。”关阳大怒,一箭射向洪镇,正中其头盔。洪镇大怒,提枪骂道:“破城之后,吾必亲手斩你!”遂令军急攻之。 叛军正围攻下邳甚急,时领英与章武已经到达沛郡,见前方军情甚严峻,章武对领英道:“请丞相令三州进军,四郡必然速定。然后吾带五千骑趁隙疾驰下邳,叛党见之,必然震惧。”领英寻思章武若亲至下邳城下,彭遵等豪强将当畏朝廷之威,可瓦解其军心。遂许之,于是下令三州刺史速进兵平定四郡,章武率领五千骑预作准备,只待三州军马进军之后,便趁机驰向下邳城而来。 青州刺史赵山命部将鲍勃引五千兵取琅琊,自领五千兵取东莞,赵山率兵至东莞城下,东莞太守仇涛率兵拒之,赵山在军前对仇涛道:“徐州豪强作乱,朝廷弹指可灭。青州刺史部奉朝廷之命,前来讨伐叛乱。太守如明大义,即可献城归诚,尚可相赦罪。如抗命朝廷,太守恐难逃株连三族之罪,望足下三思之。” 仇涛闻言,心中犹豫踌躇,寻思如若与青州军开战,势必将得罪朝廷,然若投诚,又恐众豪强不从。赵山见其犹豫,遂又厉声道:“大汉天威不可犯也,潜龙丞相与大将军等已经率王师至徐州。太守为朝廷命官,乃为叛贼所利用,欲要为其殉葬乎?太守如迷途知返,吾当向朝廷保奏,赦免太守此番之罪,三族可保全也。” 仇涛闻言不禁慌乱,遂问左右道:“潜龙果真已经到徐州乎?”左右皆畏惧,欲要投降,遂对其道:“潜龙丞相善能用兵,彭遵必然不是其对手。且青州刺史素能领军,如不从之,彼必然攻我,恐我不能与其相敌,不如投降朝廷为便,尚可赎罪也。” 于是仇涛便向赵山投降,东莞豪强不从,欲要作乱,赵山与仇涛合力平定,斩其渠首二人,擒获七人,余众皆降,于是东莞便平定。 鲍勃引军至琅琊,率兵围城,琅琊太守高弥欲要抵抗,忽然闻知东莞郡已经反正归顺朝廷,便不敢率兵相抗,鲍勃趁虚击之,攻破城池。高弥与琅琊众豪强率数百人仓皇南奔,望东海郡而去。 兖州刺史展鸿率军万人,进至东海郡,数日之内,收取五县,大军进至郯县,东海太守史操所部兵马,皆乌合之众,与展鸿连战连败,一路溃退,据郯县自守。展鸿喝令投降,史操大惧,寻思无计,只好被迫出城投降。展鸿便克定东海,又率兵望下邳而来。 豫州牧车靖,率八千兵马进围彭城,彭遵令彭永率万余兵马守彭城,车靖围城三日,传令投降,彭永不睬之,于是车靖令军攻城,彭永领军拒之,双方攻守相战一日一夜,车靖一时未能有所进展。遂令弓弩手助阵,万箭齐发,纷纷射向城内,彭永正在城上指挥,不及躲避,为流矢所中,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彭永前番被武兼文击伤,尚未愈合,今又中箭伤,流血不止,抬入城中,晚间即死。于是彭城便军心慌乱。 第333章 名将威声惊贼胆 三州刺史各挥兵向徐州四郡而进,两日之间便平定四郡大部,唯有彭城相持未下。领英闻此形势,便对章武道:“大将军可出兵矣!”于是章武领五千精骑,绕过彭城速驰下邳。 彭遵已经攻打徐州五日,虽然调拨得洪镇所部攻坚兵马前来,然徐州城防坚固,一时不能速破。彭遵见五日未能破城,且又接到后方军报,说三州刺史已经进兵,东莞、琅琊已经为为朝廷平定。不禁心下开始着慌,即命三万余人,与洪镇一道,集中攻打下邳北门,不惜伤亡,轮番猛烈攻打,欲要在二日之内拿下下邳。 彭遵正在攻城,忽然又接得军报,说东海郡已经为兖州刺史展鸿攻取,豫州牧车靖领兵攻打彭城,彭城太守彭永已经战死。 彭遵闻言大惊道:“四郡皆有万人驻守,奈何两日之间便被夺取?若东海、彭城失去,三州兵马齐围我军,恐吾事将败也。今番需得急攻下邳,方可挽救局势。” 正欲下令连夜猛攻下邳,忽然又有军报传来,说军中传言,潜龙丞相与大将军陈功已经率兵至徐州矣,所以四郡才不战而降朝廷。 众豪强闻报皆大惊失色,彭遵缺=却仰天哈哈大笑道:“此必然讹传也!长安距离徐州数千里之遥,五日之内,军马焉能至?莫非是飞来乎?诸君休得慌张,此必然是三州刺史赵山等欲要瓦解我军心之策。我军只需攻下下邳,其再前来,将无奈我何矣。”遂派五千兵前去驰援彭城。 方传令末毕,忽然军报又再次传来,报说下邳城西南方向百里之处,出现一支精锐骑兵,旗号为大将军陈功,正在向下邳疾驰,现在恐即将至城郊矣。 众豪强正在惊疑之间,忽然又闻此军报,皆大为惊惧,都已经相信朝廷兵马已经到达徐州。彭遵闻言尚不信,遂问哨骑道:“你可看清楚了?的确是大将军陈功?”哨骑道:“焉敢欺瞒大帅?观其衣甲旌旗,的确是朝廷兵马。” 彭遵不禁心下大惧,然恐乱军心,遂对众豪强道:“此必诈也。陈功已老,久在朝廷,并不出征,岂能在数日之间便从长安至徐州?诸君勿得畏惧,莫说陈功,就算潜龙与陛下亲自前来,也不能奈我何!”便传令一边猛攻下邳,一边派出军马,防范阻止来援。 黄昏时分,章武率五千精骑已经驰至下邳,路遇豪强叛军数千人阻路,章武全身贯甲,手握银枪,数十骑随身护卫,率五千军直冲叛军军阵,左右冲突一番,不过片刻功夫,数千叛军皆溃不成军,纷纷四散而逃,章武不曾折一人一骑。败军奔回城下,告知彭遵,报道:“大将军陈功果然亲自领兵来矣!其军异常精锐,难以抵挡。” 彭遵闻言大惊,只见西南方向,果然城郊数里之处一彪精锐骑兵,皆打赤色汉旗,正望城下杀来,如虎入羊群,所向无不披靡。彭遵惊道:“陈功从天而降乎?”郭遂急忙前来告知,说已 经探得消息确实,潜龙丞相与大将军陈功已经在五日之前率精骑从长安出发,不到三日即至沛郡。今的确是大将军陈功亲到,朝廷军马已经在二日之前就到达沛郡也。 彭遵闻言,仰天长叹道:“朝廷军马至,今功败垂成也。不想竟然如此之速,出吾意料之外。”郭遂便献计道:“朝廷兵马到此,我军必然军心慌乱,难以再战。如伍玄从城内反击,三州军马又杀至,我将必败也。今事已至此,不可再攻下邳。大帅且弃下军马,与众豪强速走东海,乘船出海据夷州,方可脱身也。” 原来徐州众豪强起事之初,彭遵便商议约定:如举事不成,便率众豪强乘船出海,以据夷州而存身。徐州豪强曾多为海上经商发家者,熟知东海海上之情,地理路况,皆能航海。彭遵起事前夕,已经令人在东海郡东安县等沿海准备船只数百,装载辎重,停泊东安海边,以作退路。今攻打下邳五日,损耗钱粮甚巨,尚未占据城池,便被朝廷各路军马讨伐。彭遵见大势已去,遂不得已,决定带领众豪强连夜逃遁出海。 彭遵于是传令众豪强准备撤离,便将军马交与洪镇,对其道:“下邳就让与将军罢。吾乃贾人,攻下城池亦无用。”洪镇尚不知是何缘由,彭遵已经带领心腹余党百余人,以及众豪强兵马约千余骑,望东海东安而奔。 洪镇大惊,不及追赶,就见军马纷纷骚动,才得知是朝廷军马已经杀到,彭遵等闻知大将军陈功前来,便闻风而走。数万之众,失去主帅,遂一片混乱。洪镇亦不知如何是好,又收拾不了局势,恐被朝廷所擒,于是也撇下军马,只带随身数百骑,只追彭遵而来。 伍玄与关阳等在城上已经望见朝廷兵马到来,大喜,三军振奋,一齐拒战。不多时,见攻城叛军忽然大乱,洪镇等不知去向。哨探报道:“彭遵等豪强闻知朝廷兵马到,已经怯战弃军而逃矣。” 伍玄遂长舒一口气,对天祝道:“此天所护佑也。”当时叛军猛烈攻城,伍玄守军已经渐渐不支。今番突然得朝廷之援,得以解围,下邳城遂转危为安。 大将军率领五千精骑杀至下邳城下,徐州豪强乱党见之心中震惧,不战弃军而逃,其数万叛军,大多皆乌合之众,见主帅逃离,群龙无首,遂陷入混乱,章武见此,便令军士传令乱军道:“大将军奉诏平乱,亲自率兵至此,只问彭遵等渠首,不问胁从,归顺投诚朝廷,便可赦罪。”于是叛军大半皆弃械投降。 伍玄见此,大喜,遂令打开城门,令关阳、周遵二将率军马出城协助大将军收拾降军,并恭请大将军入城。至暮,乱军大部平定,章武令降军就地驻扎,遂入下邳城。徐州守将关阳见过章武,请命道:“末将与洪镇等共相领兵镇守徐州,今番其又反叛朝廷,助贼作乱。末将愿领军追击之,以其首级来献大将军。”章武道:“叛乱已平,其残余党羽不足为忧 。今日天色已晚,将军明日再率军追击不迟也。” 关阳奏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徐州豪强此番东逃,自知为朝廷所不容,恐将驾船出海。如此便难以相擒获也。” 章武闻言甚惊,便问其详细,得知彭遵等如此,心下甚惊。便道:“既然如此,不可不防之也。”于是便遣关阳率三千骑兵连夜追之。一面又将战报迟报领英,言彭遵等或将出海逃遁,请丞相命海师围剿之。 领英在沛郡,见各州进军,皆有进展。夜半忽然接章武下邳军报,领英见下邳已经平定,大喜,又见章武报上说彭遵等恐将出海逃遁。领英叹道:“徐州豪强多为海上经商起家,今番作乱,乃是有后路可据也。然此等不法乱党,朝廷不可不除之。”于是遣飞骑,速传令海师统帅张宠,在海上准备,防止徐州豪强等逃遁海上,如其已经从海上出逃,便率军围剿歼灭之。 时张宠已经荡清辽东海上贼寇。年底即奉命班师,率海师驻扎长江口。在长江口军中接得丞相军令,道:“丞相自沛郡传令,今已经二日,如此时派遣海师前往东海海面,恐已经不及。且先派出哨探巡视海面,看其望何方而逃,再做计议围剿。” 彭遵等带领众豪强连夜奔逃,闻知郯县已经被展鸿兖州军占领,遂不敢奔郯城,率众望东安而走。洪镇也率数百骑从后而来,追上彭遵,洪镇责备彭遵道:“彭首领此番为何卖吾?”彭遵不敢得罪洪镇,忙向其赔罪,于是便合兵一处,约有二千余骑,约定一同出逃海上,奔走半夜,十分疲惫,便在一小城中歇军。洪镇等领军进驻城池,驱逐居民,掠夺财物。 至四更,彭遵与洪镇等正在睡梦之中,忽然得报说军马追至,彭遵大惊,急忙起身上马,领众又向东安而走。洪镇正欲要走之时,关阳已经率军进驻小城,挡住去路,关阳手举大刀,在火光中喝道:“叛贼,还不束手就缚?”洪镇一见关阳,勃然大怒,遂持手中长枪,纵马冲突,欲要破围而出,关阳令军四面围定,洪镇冲突数番,部下数百骑折损大半,不能得出。余军皆向关阳投降,洪镇愈加忿怒,遂提枪纵马,强行破围,连斩关阳麾下军士数人,军士皆惊惧,不敢阻拦,洪镇即将要冲出围中。关阳见之,即纵马舞刀,上前只取洪镇。洪镇正欲挥枪来迎战之时,关阳大喝一声,火光中手起刀落,即斩洪镇于马下。 余军皆降,关阳于是将洪镇首级送往下邳,便又带军继续追杀彭遵,彭遵等闻知洪镇已经被诛,内心大惧,丢弃辎重,仓皇向东奔逃,奔至东安,还未歇息安定,闻报说关阳又率兵杀至,彭遵等只得又狼狈望继续望海边而走,亏得其党羽已经在东安海边准备好船只,众豪强家眷仆役等也事先安置东安,闻知事败,便都各自上船准备逃离。 第334章 赵山出任徐州牧 彭遵等徐州豪强叛军乱党一路东奔,奔至东安海边,还剩一千人,彭遵等恐汉军追及,遂不顾其他,速速率众豪强至海边码头登船。因其举事之前有所准备,大小海船二百余只皆齐备,众豪强家眷都在东安,又运载有百余船辎重货物,所以此番一到海边,便登船出海,航行夷州而去。彭遵等又善于航海,一行二百余船,算上家眷仆役等约有两千之众,船上载有战马千匹,军资器械等甚多,浩浩荡荡,声势浩大。 关阳第三日率军追至东安海边之时,彭遵等已经撤离,关阳只得率军返回。 大将军陈功已经平息下邳叛军,遂定徐州。青州刺史赵山平定琅琊、东莞二郡,兖州刺史展鸿平定东海郡,豫州牧车靖引兵围困彭城,彭城见下邳以经被朝廷夺取,遂举城而降。 领英在沛郡闻知捷报,见自王师至此,前后不过五日时间,便速荡平徐州豪强叛乱,不禁惊叹道:“以吾前番料知,平定此番之乱非十余日不可,然只用时五日,实在出乎吾所预料之外也。”感叹良久,乃对左右道:“徐州豪强势力不可谓不大,大将军只率五千骑兵临徐州,贼首便闻风而窜,徐州能得以迅速平定,虽古之名将,用兵亦不过此耳。今成就此功者,乃大将军与三州刺史之力也。”于是便传令三州刺史,各往下邳取齐,商议要事。领英便带随身护卫驰往下邳而来。 不一日,领英至下邳,伍玄与章武迎入城中,正在叙话之间,三州刺史陆续而至,依次见过丞相与大将军。伍玄便在下邳城设宴款待,又下令犒赏三军。 席间,领英先举酒为谢三州刺史此番相助平乱之功,三州刺史皆谦逊回礼。领英又对众人道:“大将军威名震动四海,只率五千骑突至下邳,贼首便闻风而走,竟然使数万叛众,卷旗而降,此大将军之虎威所致也。图不敢不敬大将军酒。”遂出座举酒为章武祝寿,章武亦离席还礼道:“此番平定徐州,非吾之能,乃借助朝廷天威与诸君相共助之力也。吾观徐州豪强乱党,畏惧朝廷,叛军皆乌合之众,并无战心,其必不敢跟王师对抗,所以才敢以五千骑前来,又赖诸君后助,才得以迅速弹定叛乱。” 酒酣,领英又对众人道:“徐州虽然平定,然贼首彭遵等豪强之党逃脱,其若奔至海上,恐将继续为害,吾已令海师上将军张宠领军征剿之,然欲要平定之,恐还需时日。” 忽然关阳率兵回至下邳,报说彭遵等豪强两千余众已经驾船出海,约有大小船只二百余艘,载有兵马,军资辎重甚多。汉军追及海边之时,其已经出海半日。 领英等闻知亦甚惊讶,章武道:“徐州豪强何其如此之众?彼载军马出逃,恐将在海上为乱,朝廷不得不相剿除。” 赵山道:“徐州豪强不法由来已久,至今已经数十年,其等善于航海,熟知海上地理,今率众出海,恐将逃往夷州,据此以图存也。” 领英闻赵山之言,忽然醒悟,遂击掌道: “赵青州果然高见!夷州孤悬海外,前者伪燕余党亦据此地抗拒王师,燕将云出日胜曾率海师从辽东连通夷州。今番伪燕已灭,夷州当为大汉收取。大汉已经有精良海师数万,正可趁此而收取夷州也。” 众人闻言皆称善。章武道:“丞相如收取夷州,还当仔细从长计议。” 领英道:“然也,吾先在徐州筹划调度。待徐州局势大定之后,大将军可率王师回朝代吾向陛下复命。各州刺史此番平乱有功,吾当向朝廷报奏。” 三州刺史皆领命,章武又对领英道:“徐州有丞相在此坐镇,自当无忧。然丞相还朝之后,徐州局势,恐将反复。”遂以目视领英。 领英已经会意,众人皆望丞相答复,领英见此,遂道:“王师此番平定徐州,当一劳永逸也。吾待徐州形势大定之后再回朝,可无忧也。” 座中各刺史大员皆举酒称贺,唯有东道主徐州牧伍玄默然,不曾发言。伍玄自知其才能不足以领徐州,以致叛乱之事,劳动朝廷王师。伍玄对领英与章武甚为恭敬,席间只有敬酒而已。 晚间宴会散去,领英入馆驿中安歇,章武前来探视,对领英道:“徐州东南要地,需得一文武兼备者领之,今伍玄虽有虚名,然为朝廷大计,还请丞相更换徐州牧,以便东南安定也。” 领英尚沉吟唯有答复,忽然又有两人自外面进,拜伏余地,奏请丞相更换徐州牧。领英视之,乃豫州牧车靖与兖州刺史展鸿也。 领英道:“若骤然更换伍玄,恐于徐州有诸多不便也。” 车靖奏道:“徐州要地,伍玄不能镇守明矣。如不换之,恐叛乱再起,又将累及各州也。丞相如忧虑更换伍玄等将不便,可向朝廷保奏,召其入朝为官,待以高位,仍不失其心也。” 领英闻言意遂决,问道:“诸君所言有理。然此事如何行之为宜?” 车靖道:“以下官观之,伍玄今日席间并不曾发言,恐其已经知晓局势。明日丞相再会之时,下官等共相启奏,其必然从命,丞相勿要忧虑耳。” 却说伍玄晚间回到府中,自知不能再领徐州,不免长吁短叹,忽然报知说长史虞良来见,伍玄请入,虞良奏道:“今日席间光景,使君知其意否?” 伍玄叹气道:“吾岂能不知?各州州牧刺史皆以为吾不堪再领徐州,虽然丞相并无此意,然吾已经知之。吾处此尴尬之境,正不知如何进退,所以甚为忧闷。” 虞良奏道:“下官有一言,不知使君可听乎?” 伍玄道:“如能解除此番尴尬处境,吾自当听之。” 虞良遂奏道:“徐州乃国家东南重地,需得一文武兼备者守之。使君虽然有仁义慈爱之名,然武略不足以弹压徐州。朝廷今有更换徐州牧之意,使君不如就此请辞,尚还可全身而退也。” 伍玄道:“吾亦有此意。然吾请辞之后,朝廷当何以安置吾?此乃棘手之处也。” 虞良道:“丞相必有两全其美之策。明日丞相设会之时,使君先请辞,吾料丞相必不会亏待使君,此尴尬之境自然化解也。” 伍玄闻言方才意解,于是准备来日请辞徐州牧。 次日,领英又在下邳城设会,大将军与四州州牧刺史与会。领英先商议军务,完毕,车靖等正要提议更换徐州牧之事,伍玄趁此机会出座,向领英请辞徐州牧。 领英闻言道:“虽然如此,然骤然更换使君,恐人心不安矣。” 虞良遂出奏道:“徐州牧真心请辞,非虚饰也。丞相即可允准之,若忧虑人心不安,请丞相召徐州牧入朝为官便可。” 此言正与众人之意相同,领英闻言大喜,遂道:“虞长史所言甚妥,伍徐州既然深明大义,避位让贤,当深嘉之。”于是便同意伍玄所请,奏明朝廷,请征召伍玄入朝为少府,虞良等为少府官署官员,掌管国家山海林泽赋税之事,位居九卿之列,亦不为不厚。伍玄闻知大喜,遂谢过丞相,将徐州牧引信交付朝廷。 领英见安排妥当,亦大喜,便暂时代领徐州牧。退入官署密与章武商议道:“徐州牧者,非赵云峰领之不可也。”章武道:“吾正是想奏明丞相,以赵云峰领徐州。”二人正在商议,忽然车靖、展鸿二人联名上奏,言当用青州刺史赵山为徐州牧。领英大喜,遂亲至赵山寓所,请其任徐州牧。赵山愕然推辞道:“山领青州刺史,尚无政绩,安敢望徐州牧?”领英道:“云峰国家良臣,众望所归,今若不领徐州牧,非为忠心于陛下也。”赵山遂应允,待形势安定之后,回青州处理交代州中事务完毕,便前来徐州上任。领英大喜,于是便又上书朝廷,提议由昔时兖州刺史周崇之子、现任太中大夫周领接任青州刺史,原青州刺史赵山改任徐州牧。 三月,徐州局势大定。四郡豪强势力出逃大半,余者有大罪者送交廷尉法司办理,罪轻者赦免,尽废去豪强特权,遣散其私兵,数万被胁迫者,皆赦罪不问,给其分以田地,令耕稼为农自食,休得再作乱。四郡太守皆更换,关阳因为平乱有功,被用为东海郡郡守。于是徐州地方军政大权,尽被收归于刺史部,七郡之民,皆都心服。 四月,大将军陈功率王师班师回朝,原徐州牧伍玄以及长史虞良等官员携眷随行,入朝为官。三州州牧刺史亦率兵回至本州。朝廷因为此番平定徐州之功,遂加章武为大司马,车靖、展鸿等各自加官增封赏赐。 领英代领徐州牧,坐镇下邳,安定人民已毕。得报说徐州豪强彭遵等余党率两千人东渡夷州,已经登岛割据。领英尚考虑收取夷州之事,遂令海师上将军张宠准备,待命进军平定夷州。 五月,太中大夫周领出任青州刺史,青州刺史赵山改任徐州牧,前来下邳接管徐州,领英交付州牧大权与赵山,赵山遂领徐州牧,征东大将军。 第335章 海师上将定夷州 却说海外夷州,位于东海大洋之中,距离扬州刺史部建安五百里。前朝吴主孙权,曾派遣将军卫温、诸葛直等率万人东渡夷州,将其收为东吴所有。后因中国内乱,海洋阻隔,交通不便,无暇顾及,夷州遂又隔绝海外,长期为化外之地,岛上土人为多,兼有四方各处商旅以及海贼等往来其间。伪燕将领彭鹜、盖班、焦勇等人前番率万人退至夷州,割据岛屿,后燕将云出日胜率海师从辽东至,得其联络。夷州遂归伪燕,伪燕既然覆灭,岛上尚留有军马数千人,以将军苏定统领之,夷州土人大酋长尚有万余之众,虽然归于伪燕,然海洋隔绝,难以相通消息,伪燕已经覆灭一年,苏定等尚才得知。 彭遵等人已经遣人同夷州相通消息,苏定与大酋长得知伪燕已经覆灭,也寻思援助。徐州豪强此番举事失败,便率二百余船驰向夷州,途中为汉军海师侦查得知,海师上将军张宠闻知其有二百余船,不禁大惊,遂将其情上奏领英,未有轻易出兵拦截,彭遵等得以航行抵达夷州。 彭遵领船队至澎湖,遇苏定船只,彭鹜对苏定道:“吾乃大燕公孙陛下部将也,欲要复国,恨举事失败,今特来此暂避。”便以数船财宝相赠,苏定遂让其登岛。引见大酋长,夷州大酋长贪其财货,便给其地,让彭遵等二千余人在岛上居住。 彭遵与众党羽便在岛上安居,其财货辎重甚丰,以此接纳岛上土人并海贼等,人多归之。在岛上月余,便聚集得数千人愿为其所用。彭遵又对苏定道:“吾等得罪汉朝深矣,恐汉朝派军前来讨伐我等,需得提前为备。”苏定道:“然也。吾本吴人,来此已经三十余年,以吾观之,中国虽强,然夷州有海洋天险,彼军率师渡海远来,甚是不便。吾与彭将军只需率兵守住澎湖,便可退敌于海上也。”彭遵然其计,便将岛上兵马合兵,大半皆屯扎澎湖,以防汉朝海师前来。 大酋长尚畏惧中原,见彭遵等如此,便也不相阻止,意在坐收渔利,如彭遵等能击退汉朝海师,便仍然与其据岛割据,如被汉军击败,则率众投归汉朝。 领英在徐州得知彭遵等已经逃至夷州,便先令张宠侦查夷州岛上情况,张宠将海师军士装扮成渔民与海贼,乘船行至夷州,投奔彭遵,借此探察夷州实情,如此月余,皆得详实,便具报于领英得知。 领英闻知岛上情况,便与赵山商议道:“彭遵等在岛上约有万人防卫,吾领海师两万人前往,可以收取否?” 赵山道:“夷州与陆地不同,海上用兵,需得借助天时。如今已经五月,东南风大盛,不利我军航行也。且待六月末,东南风衰弱之时,我军也已经准备齐当,吾以为率师渡海出战,兵不在多,只需用精兵万余人,只捣夷州,便可弹指而定。岛上土人,便可望风归降。彭遵等虽然有万余之众防守,然多半皆乌合之众,岂能抗拒王师 乎?” 领英闻言大喜道:“云峰之见,正与吾相同也。”于是传令张宠先按兵不动,选择精锐海师万余人,在海上操演,准备六月末便进军。 领英正在徐州筹备军马,六月上旬,忽然朝廷天使来到徐州,传皇帝敕令,言华武帝突然病重,丞相如果不妨军务,便可速回长安,陛下有言相托也。 领英闻知大惊道:“陛下已经年迈,今突然犯病,恐有不测,吾需得回朝。”寻思收取夷州之事皆以筹划停当,只等六月末进军,应无大碍。于是便对徐州牧赵山道:“陛下病危,吾当还朝,还请云峰为大汉镇守徐州。我军海师此番收取夷州之举,当无大碍。如有不利之处,还请云峰代吾相助张宠。徐州有云峰在此,吾心无忧也。” 赵山闻华武帝病重,心中亦惊,见领英以东南之事相托,便道:“丞相且放心还朝,并代山问候陛下。”言罢,想起昔日在西城时君臣相得情形,不禁潸然泪下,望长安方向下拜流涕道:“闻知陛下病重,臣恨不能背生双翅,速至长安见陛下也!” 领英亦伤感,遂劝慰赵山:“云峰勿要忧伤,当尽忠王事,方不负陛下厚恩。”于是便辞别赵山,带随身护卫五十余骑,与朝廷天使便速回长安而来。 赵山便坐镇徐州,并代领英相助张宠率海师收取夷州之事。 彭遵等自退往夷州,担忧汉军来征讨,于是也令人扮作商旅刺探消息,见汉军并无出师之意,以为汉军不会前来。五月,忽然探知汉军海师在长江口练兵,彭遵得知消息甚惊,便严加防备。 六月末,盛暑已过,张宠已经训练操演海师完毕多时,军资辎重等皆已经筹备齐全,赵山见东南风逐渐衰弱,于是便代领英命令张宠向海上进军,收取夷州。 张宠奉命,便率领精锐海师一万余人,将军车邈为先锋,甘胜之弟甘虎为副将,大小海船一百余艘,浩浩荡荡,从长江口南下,驰向夷州而来。建安驻守东治将军陆勇、吴修等负责运送辎重。 天色晴空万里,海上风平浪静,张宠率万人精锐海师在东海上列阵而进,航行七日,将抵达澎湖。彭遵等已经得知汉军前来,遂将其军精锐三千余人皆屯驻澎湖。大酋长与苏定率岛上率万余之众在后为助。 张宠遂命车邈领先锋五千军进攻澎湖,车邈率军击之,与岛上守军展开激战,彭遵见汉军攻势猛烈,遂又请苏定率两千余人前来支援。双方大战良久,各有损伤,张宠与甘虎已经率中军六千余人赶至,助战车邈,彭遵、苏定军不能敌,其战船多被汉军击损,交战半日,折损军士战船近半,便登上澎湖岛礁拒守。 张宠道:“敌军皆贼寇,多是乌合之众,非我大汉海师敌手。今虽然据险而守,然王师至此,岂能不乘胜追剿乎?”于是下令全军连夜攻战澎湖岛礁。 汉军 海师四面而至,攻破海上防线,驾小船登岛攻击,夷州军一片溃败,彭遵与苏定见不能守澎湖,遂连夜率败军撤回夷州主岛,在岛上又设置数道防线。 汉军已经夺取澎湖,张宠遂令歇军,对车邈、甘虎道:“我已经夺取澎湖,夷州将是囊中之物也。只是彭遵等贼寇据险而守,负隅顽抗,恐将折损我军。且待其变,吾再趁势击之,必然一举而定。”于是便驻军澎湖,以待岛上之变。 原来张宠已经派遣细作潜入岛上,得知彭遵等与夷州大酋长等并非一心,大酋长手下人马甚众,贪恋财货,见彭遵并不能抵抗汉军,便有心归顺汉朝,张宠令人间大酋长道:“如能擒获彭遵等反贼来献,必将封你为夷州大将军。”大酋长便暗中与汉军相通,约定待机再行事。 彭遵与苏定败回岛上,见汉军并不来攻,心中疑惑。数日,遂对大酋长道:“敌军一时不攻,恐其有谋,请大酋长招募麾下人等,组成军队,以便护卫夷州。” 大酋长佯许之,又数日之后,令人对彭遵道:“军已经招募好,请彭将军前来调用之。”彭遵等虽然也心防大酋长,然此番不知是计,遂带百余人前往,至军中,大酋长令军排成队形,请彭遵检阅,彭遵带数名护卫前去检阅,大酋长一声令下,数百土人便一拥而上,首先拿下彭遵,其百余人正欲前来救之,却被大酋长手下军士围定,一阵砍杀,将百余人尽皆斩杀。 众豪强闻变,大惊,不及抵抗,欲要驾船出逃,然大酋长已经率兵围住出口要道,众豪强措手不及,尽皆被拿下。苏定闻变,亦率兵反正,与大酋长联合围住彭遵兵马,逼令其降。大酋长欲杀之,苏定劝止道:“正可以拿此献功也。”于是便将众豪强皆绑获,收降其军。向汉军传报,说已经拿下乱党,请汉军登岸受降。 张宠闻知大喜,于是率军登岸,接收降俘,大酋长与苏定等皆降服汉军,俯首称臣。张宠一一抚慰之,便保奏大酋长为夷州将军,统领岛上之众,苏定为副,共治夷州。谕令其等不可叛汉,需得按时缴纳上贡赋税,朝廷将派军不时前来巡查。大酋长与苏定皆一一领命。 夷州大酋长等归降汉朝,张宠率军荡平岛上贼寇,收取岛上人口册籍等,将彭遵等徐州豪强从徐州带来财货辎重,皆收缴国库,命船载回。又将岛上苏定所领两千余军,编入汉军海师,敕令苏定率师驻扎夷州,以效命汉朝。汉军海师又赠送大酋长十余船中国财货辎重,岛上所未有也,留下数十工匠等在岛上教土人耕种,制造器具。夷州土人欢喜接纳。 张宠率汉军海师万余人,不过十日功夫,便平定剿灭彭遵等反叛,余党皆降。夷州既定,于是张宠将彭遵等豪强三十余人,并皆其余众党羽眷属等千余人皆押解上船,班师回航,向朝廷复命。 第336章 华武升天传新君(完结) 却说终南真人、国师公孙范,朝夕练习吐纳之术,辟谷修得道果,年虽然已八十余岁,尚鹤发童颜,身体康健。华武帝登基建汉,前往长安朝贺,华武帝赐其终南真人、国师之号,以礼奉之,公孙范便隐居于终南山中。 昌武三年,公孙范遥观星象,预言道:“伪帝公孙霸当死也。”未几,公孙霸果然殒命于新昌。公孙范闻知叹道:“公孙霸与吾乃宗族兄弟也,其以奸雄之资,起于辽东,欲要吞并海内,不过祸乱天下耳,今遭天谴而身死,其罪得罪于天矣。吾家族被其杀戮,不能雪恨,今已五十余年,然此恨今日终得雪之。吾以天道助汉,得以见奸雄殒命。岂非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乎?” 昌武四年春,公孙范又观天象,见帝星紫雾弥漫,中有两星将坠。公孙范观罢叹息道:“天道不可违也,今岁又将有二帝升天。”寻思将应在华武帝身上,遂入长安,请见华武帝。 华武帝正在长安大宴群臣,朝会天下各州刺史州牧。闻知公孙范前来,大喜,便起座相迎之,令其坐御座之旁,引见于群臣。公孙范拜谢,见华武帝心情舒畅,君臣尽欢,遂又不好提起此事。 宴会完毕,华武帝又留公孙范居长安宫中,问以天道。公孙范遂以言试道:“天道循环,无有定势。陛下春秋已高,幸得天下平定,海内一统,身后可谓无忧也。”言罢,神情黯然。 华武帝闻知,已经知其意,便问公孙范自己年寿之数,公孙范不敢也不愿隐瞒,便将天象实情告知。 华武帝闻言,却释然大笑道:“朕已经七十,在历来人君中已经为高寿者。既然天命将至,朕当遵循天命。朕平生之愿今已经实现。有潜龙丞相等相助太子中兴大汉,朕不仅身后无忧、亦当无憾也。” 公孙范又劝慰华武帝道:“天象之事,变幻无常,陛下不必在意。臣当为陛下作法,祈祷上天增延寿命。” 华武帝制止道:“国师勿要违反天道,朕命在天,不可作法祈祷也,恐上天见责。”于是不许公孙范作法,泰然而处之。公孙范退而叹道:“陛下可谓深明天道英明仁慈之主也!” 四月,隐王薨于建章殿,隐王乃末帝也,华武帝胞弟。顺安元年即位,顺安三十一年冬逊位,华武帝封其为隐王,在皇帝位三十一年,昌武四年夏四月薨,时年52岁。 华武帝闻报,心中哀伤,遂命奉常吴河主持举办隐王丧事,因末帝曾为君三十余年,刘察等上奏应以天子之礼葬之,华武帝准奏,并谥末帝为“怀”。出殡之日,亲自前往为之送行。回宫之后不久,便也染病。 刘察与文雄等闻知华武帝病,遂入宫看视,御医为其调养治疗,月余,病不能好转,华武帝遂道:“朕天命将尽,非医者所能为也。”于是便不再用医者治疗,刘察与文雄等见之,亦无法相劝。二人便商议道:“丞相尚在徐州,陛下年高,恐一旦驾鹤西去。需得召太子回朝,并告知丞相。”于是奏明华武帝, 召太子回朝监国,且将此情告知丞相,华武帝准之。 六月上旬,太子从冀州回至长安,朝见华武帝,刘政见父皇病重,形貌瘦削,不禁大哭,与其母华玉凰、其妹刘香荷等日夜不停伺奉华武帝病榻之前。华武帝病势转重,见妻女众人皆在侧,便道:“朕即将归天矣,你等皆来为朕送终,朕心甚慰。为何独不见朕爱婿潜龙乎?” 文雄遂奏道:“陛下勿急,丞相已经从徐州返回,不日即将到长安也。” 华武帝闻言,面露笑容,遂吩咐众人道:“你等且退,待朕静待潜龙爱婿前来。” 六月初十,领英回至长安,不及回府,便直奔未央宫,前来见华武帝。华武帝闻知甚喜,精神焕发,从塌上坐起,宣丞相入内,领英入,至华武帝病榻前,见华武帝神性消瘦,心中不忍,伏地大哭道:“臣年初春时离开长安,陛下尚龙体康健,此不过数月,陛下竟然如此憔悴,令臣心如刀绞矣。” 华武帝遂命领英起,令坐于床前,执其手道:“生老病死,人之常理也。有何悲伤乎?朕年寿以足,无憾此生。年初国师入朝,告朕曰今岁天下有二帝命终,四月,朕弟隐王薨,现必在朕也,天命将终,需得顺应之。” 领英涕泣奏道:“陛下英明神武,乃五百年少有贤明之君,今一旦弃天下而去,九州臣民将难掩悲伤也,令臣等情何以堪!” 华武帝笑道:“朕能见贤婿在榻前为朕送终,当无忧也。丞相不仅为大汉股肱,还是朕家人。朕平生之幸事,便是在西城得潜龙贤婿也。”便嘱咐领英,以大汉江山、国事相托,请领英辅助太子,以完成中兴大汉之业。 领英含泪应允,劝慰华武帝善保龙体。退而与刘察、文雄等道:“吾欲作法祈祷上天,以延陛下寿命。” 刘察道:“前者国师曾欲要为陛下作法延寿,陛下言天命不可祈祷,诏命制止。今丞相虽然有爱护陛下之情,恐陛下不许也。” 正商议间,忽然华武帝派近臣传命,说自知天命将归,丞相知晓奇门遁甲阴阳之术,特令丞相等勿要以此作法祈祷上天,恐违背天道,上天将见责也。 领英闻令不禁心中酸楚,跪伏于地泣道:“臣焉不敢遵陛下之令!”遂不作法。 六月二十二日,华武帝召见丞相以及群臣,再次嘱以后事,又一一见过妻子儿女嫔妃等人,遂安然而崩于未央宫寝殿之中,时年七十岁,昌武四年夏六月二十二日也。 华武帝已崩,朝野哀痛,潜龙丞相遵照遗命,率群臣拥立太子刘政在华武帝灵前即皇帝位,承继大统,是为孝正皇帝。孝正帝即位,遂为华武帝发丧,诏令天下,为华武帝守丧三日,并素服七日,朝臣为之皆缟素三日。 二十三日,太子刘政即位为皇帝。 六月底,以开国帝王之礼,安葬华武帝于昌陵,上尊号谥曰“华武”。 七月,夷州已定,海师上将军张宠押解战俘还朝,收降夷 州降俘,诛徐州豪强彭遵等首犯作乱者七人,余者皆流放边疆,其妻子家属三族赦罪为良民。海内初定,夷州归服。孝正帝遂以厚德政令布施天下,赦免犯罪。只将徐州豪强彭遵为首作乱者七人诛杀,以谢天下,余者二十余人,流放边疆为军。其三族眷属等都赦罪不诛,令其安居为民。 又诏命册封夷州大酋长为夷州将军,率部相治夷州,按时上贡,加安东将军、海师统帅张宠为镇东将军,领海师驻守东南沿海,并节制管辖夷州。安南将军、水师统帅王节为镇南将军,率水师驻守武昌,并节制海师。 八月,丞相与御史大夫等联名请奏,言大行皇帝已经安葬,新帝初立,请改正朔。于是改元靖治,大赦天下。 冀州牧空缺,孝正皇帝遂拔用冀州魏郡太守端木兴为冀州牧,端木兴者,冀州魏郡人,乃孔门高弟子贡后世子孙也。深通家学,熟悉经典,为顺安年间河北名士,道德学问闻名冀州,伪燕时期拒绝出仕,避而隐居读书。汉定天下,遂出仕,孝正皇帝领冀州牧时,闻知其名,召见之,相语大慰平生,遂重用之,拔其为魏郡郡守,端木兴感恩太子知遇之恩,竭忠尽智相报,遂为太子在冀州心腹忠臣。其任魏郡数年,颇有政绩,民多教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男女有别,风华肃然。孝正帝深奇其才,便用其领冀州。 十月,交州刺史赵安国卒,左将军楚月遂领交州刺史,出兵收取朱崖州,奏闻朝廷。 …… 公孙范闻知华武帝崩,便一身缟素,柱杖来至长安,于华武帝灵前恸哭。又为华武帝作法事以示心意。 太尉、骠骑大将军领幽州刺史王腾闻华武帝崩,哀伤流涕道:“臣未能见陛下最后一面。”遂在幽州为华武帝服丧。车骑将军、领并州刺史封驿在并州亦伤感哀痛,辍州中事务三日,望长安方向遥相祭奠华武帝。 辅国大将军独孤虎率兵镇守凉州,闻华武帝崩,哀伤良久,欲要前来长安奔丧,凉州刺史颜芝劝道:“陛下已崩,臣民哀伤。将军率军镇守凉州,干系重大,不可擅离。且陛下未有诏命令将军奔丧,还请将军节哀顺便,以免辜负陛下之重托也。” 独孤虎从其言,便未前来长安奔丧。然自此之后,便郁郁寡欢,年余,须发皆白,昔日一代勇将,也因为哀伤过度,垂垂老矣。数年后独孤虎忧伤也病逝凉州姑臧,年五十六岁。 昔日西城、汉中、蜀中之民,素来敬爱华武帝仁德,今闻其崩,皆哀伤流涕。各自为其设祀以祭奠。 华武帝虽崩,然天下已定。潜龙丞相辅佐新君,孝正皇帝又是仁慈贤明之主,遵照其父遗嘱,尊称领英为相兄,以丞相为国家股肱,总揽朝政,统帅群臣,并重用刘察、文雄等治国贤臣,厚待章武等一班武将。于是掩兵息武,柔治天下,大汉逐渐兴盛。 …… 《超级汉朝》第一部至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