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主》 第一章：阿诺·道尔 强烈的窒息感，就像沉入水底，即将溺死。 殷天猛地挣开双眼。抬头张开嘴，努力想要呼吸。 喉咙却似封闭一般。 这殷天惊慌的探出双手，摸上喉头。 要死要死。 我怎么不能呼吸了？ 双手碰触喉咙，用力挤压下，一丝丝空气勉强穿过喉咙的缝隙到达肺部。 呼！ 甜美的空气进入肺部。 殷天贪婪的吸吮着这微弱的空气，瘫软在床上。 终于，算是活过来了。 喉咙依然大半堵着。窒息的痛苦过去后，喉咙传来阵阵破碎般的痛苦。 不安的猜测划过脑海。喉咙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做出决定： 得去镜子前看看喉咙。 身体经受窒息的痛苦后还有些发软，难以动弹。殷天抬头缓慢的移动着视线。 狭小的阁楼。左侧方形铁窗敞开着，没有拉上。一张破旧棕色木桌挡着视线，床尾端，立着两根柱脚，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雕着个欧美风格的小天使。 靠墙摆着个双开门的衣柜。衣柜左侧镶着面镜子。深褐带着锈绿的裱框，带着裂纹的镜面。 殷天诧异的睁大了双眼。 眼前的所见，与自己的家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这不是我的家！ 竭力半坐起身子，打量周围的环境。 左侧地板上有个小口子，伸出半人高的梯子。蹄子边上，靠墙的地方摆着个橱柜，上面对开，下方分为三层。 橱柜顶上摆着个煤油灯。生锈带绿的铜灯头，开裂发黑的玻璃灯筒。 边上放着个小木桶，用于起夜。 殷天倒抽了口冷气，微微张开嘴巴。 骇人的猜想像是狂风刮过。 欧美风格小天使，煤油灯，阁楼无不在说明同样一件事情。 我穿越了。 窗户外投来的月光，冷清，虚幻。 殷天露出丝苦笑。 他看网文长大，对此常有幻想，但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一时间难以接受。 如果不是喉咙的疼痛难忍，他肯定怀疑自己在做梦。 殷天的喉咙痛苦逐渐散去，他深呼吸数次。心情逐渐平和安稳下来。一个个零散的记忆片段突兀跳出。 阿诺道尔，苍岚国亚南昂安克市人，钟表匠学徒。 父亲是个小商人，死于霍乱，他早早的将阿诺送进家钟表匠做学徒。期望他今后能成为一位熟练的钟表匠人，开出自己的店面。 母亲是个家政女仆，与父亲同年死于霍乱。 阿诺的学徒生涯自他十岁那年开始，到今年正好七年。今年结束，阿诺就有资格开办自己的作坊。 阿诺的师傅是个钟表匠人。信奉机械之神。是个粗野酗酒的家伙，但做的一手好钟表。他时常在酗酒后毒打阿诺，好在他还提供给店铺的阁楼作为容身之处。一日三餐虽然不很好吃，但还是能饱肚。 总的来说，阿诺对他师傅的感觉很复杂，但是大抵还是感激为多。 在外面的大街上，多的是无家可归，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汉和贫苦的爱兰克人。 记忆很是凌乱，回忆的时候艰难。 阿诺摇摇头，放弃了接着回忆的打算。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喉咙。 缓慢的移动四肢，双脚着地，虚浮的站立而起。 月光穿透乌云间的缝隙猛地将桌面照亮。 银色光华下，木桌左侧摆着个黑黢黢的雕像，裂纹贯穿表面。 黑色长蛇缠绕山羊，长蛇吐着信子。中央山羊的双眼几乎瞪出眼眶，四足踢动。栩栩如生，狰狞无比。 阿诺受到惊吓猛地后退了两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这雕像。 这是什么鬼东西？身体的原主买的？ 他晃了晃脑袋，依稀的回忆起身体原来的主人从街道上买来了这雕像。贩卖雕像的小贩面容模糊，只能依稀听见话语。原主买着雕像目的是为了保护平安，祈求过段时间的学徒考核顺利通过。 这鬼东西能保平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怎么想的？阿诺心中对原主的决定疯狂吐槽。 阿诺远远的绕过了那雕像，来到镜子前。 光线暗淡，镜子只能隐隐约约照出个影子。中等身材，黑发黑瞳。 他的目光不由得转向橱柜顶端放置的煤油灯。 我需要些光亮，这么暗的环境，看不清楚。 他探手抓下煤油灯，提着吊环，拧了拧下方的旋钮。煤油灯发出吱嘎的声音，但是并没有火光出现。 他按住头，另一个记忆碎片冒了出来。下方的旋钮只是负责绞合灯筒和和灯座的。需要用火柴点燃其中沾满煤油的棉绳。 殷天转头从橱柜中层摸出盒火柴。推开一看，就剩下单单一根。本该裹满红磷的头部，只剩下小半。 得！这还是个残次货！ 阿诺小心的拿着这根独苗火柴。一双眼睛瞅着这独苗。 拜托一定要点着啊！喉咙你也千万不要有事情啊。不然明早又会遭到顿毒打，说不定就要被师父赶出去了。他低声喃喃。 刺啦！火柴头和侧面的红纸摩擦。红色火焰刷的腾起。 殷天一喜，捏着火柴朝着棉绳靠去。 火焰在窗户吹来的风中一阵摇晃。 殷天僵硬的停住了，缓缓地拿另只手挡住了吹来的风。 火焰重新立起，稳定了。 殷天连忙将火柴凑近棉绳。棉绳点着，明亮的光伴着黑烟腾起。 “这愚蠢的火柴，吓死我了。”殷天骂骂咧咧的将火柴丢出窗外，提起煤油灯，凑近镜子。 镜子中，苍白的喉咙上，有着五条紫色的瘀痕。四条在一边靠的很近。还有条在另一边，孤零零的。 殷天咽了口口水，后背微微被汗水打湿。探手轻轻摸了摸这几条瘀痕。 真实不假。 可是这瘀痕。 怎么这么像是手指的样子。 可怖的猜测像是雷霆贯穿头脑。宛若大浪拍击山崖。他猛地瞪大了双眼。 原主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脑海中出现了个诡异无比的场景。原主躺在床上，一只手却像是不听从头脑的指挥，死死的握着喉咙。原主挣扎着，在床上左右扭动，最后窒息而亡。 阿诺浑身颤抖了下。 妈蛋！这不科学！ 第二章：迷梦之主系统（求收藏） 冷静冷静。阿诺对着自己说道。 深呼吸了数次后，心情逐渐放缓。 “我记得最近又没出什么事情啊？没被车撞，没有触电身亡。怎么会忽然的就穿越了？除了总是在梦中总听到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但那应该只是幻觉。” “我还特意爬起来去窗户边上左右望过。啥都没有啊。” 吼！ 莫名奇妙的响声。 这古怪的声音猛地穿透夜幕，划过窗户，回荡在狭小的阁楼之中。 那声音有些像是老虎又像是狗。拖得长长的，又有点像是狼嚎。模模糊糊的像是幻觉一样。 阿诺的脸色霎那发白。 就是这个声音。 煤油灯所没能照亮的黑暗猛地爆出红光。四周的空气静止，粘稠的像是油。他看见墙边挂着的时钟，正好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耳边传来雷声，传来风声，传来雨声。 地面震动，就像是有手在推动着房屋。身躯一晃，失去了平衡，只觉得在朝着虚空中坠落。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咆哮声，时而粗狂，时而微弱，时而虚幻，时而清晰。 那声音不管殷天是不是想要倾听，一股脑的朝着耳中灌去。 殷天痛苦的眯眼，剧烈的疼痛。就像是直视迷幻而明亮的光柱，就像是细针一遍遍刺穿头脑。 疼痛感攀上了山峰，随后坠下。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红光与坠落感同时消失。这让阿诺刹那觉得升上了天堂。 阿诺终于能看清周围。 无尽的黑暗，无边的空虚。头顶，左右，脚下，尽是看不透的黑暗深邃。 面前飘着个闪烁的面板。 “迷梦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无阶层：无” “灵：02 眼：05 手：0 体：05” “特殊物品：无” “特殊能力：无”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 “任务：假装个神明吧！” “奖励：梦境系统真正开启与解锁商店！” 还没等殷天思量，从虚空中出现了两个漩涡。漩涡灿烂，恍若流动的金银。 金发帅气的乔治芬恩身穿便礼服。黑马甲，白衬衫，软领。黑色领带，黑色皮鞋。 面前站着位年轻女士。头顶小巧莹白珠宝头饰，修长洁白的脖子佩着蓝宝石项链。温柔像是海洋的眸子噙着笑意。 “能否有着荣幸，与海拉小姐您更加深入的交谈呢？”乔治拿着香槟酒，迷人的轻笑着。他的目光贪婪而隐蔽的扫过女士的细腰丰胸。 他断定面前这可人儿不会拒绝他。 今晚会是个愉悦无比的夜晚。他想到。 金银绚烂的光芒猛地自他眸中亮起。 滴淌着水珠的潮湿地下室中，沃克沙逊点亮桌上的三色蜡烛。 他伏在桌前，埋头在羊皮纸堆中翻找。 “鬼蛛花朵”他低声喃喃着。 一滴水珠落在他粗糙，满是皱纹的脸上，激起灿烂绚丽的金银光辉。 哐当！漩涡下方出现两个人。 他们的身躯大半被红色薄雾遮挡，依稀看得出一个是年轻人，一个是老人。他们的视线惊慌的左右转了转，最后都落到了阿诺身上。 我要在这两人面前装作神明么但是怎么装啊。 “喂！怎么假装么？假装神明？我透！我拿头假装哟！给个新手教程啊！”阿诺暴躁的在心中中叫喊着。 漆黑的虚无中，毫无回应。 阿诺的面孔微微抽动了几下。 这就是我的金手指么？怎么感觉，上了贼船？ 乔治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刚才还在聚会上拿着香槟酒，正和美丽年轻的女士谈论。怎么眨眼就来到了这虚无缥缈的鬼地方。 他不安的左右望了望。左右四方都是暗沉沉的，只有薄薄层红色亮光闪烁。 目光向前而去，不远处，站着位昂首的神秘人。几乎在同时，在乔治身旁站立的沃克也半转身子。 他们的目光集中在站立在前方，昂着头，身躯遮挡在红色浓雾中的神秘人身上。 “你是谁？” “阁下是？” 他们不约而同的问道。 阿诺暗暗倒吸了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来个帅到掉渣的开场介绍。或者说，我该怎么假装是个神明？ 大大的疑问划过脑海。 神明是怎样的？我没见过啊！ 他脑中凌乱的划过了宙斯，阿波罗等神明的传说故事。但是他记得的那些故事都是讲怎么偷偷摸摸不择手段找情人的。 阿诺震惊的发现自己记得最为清晰的竟然是宙斯怎么变成一头白色公牛拐走欧罗巴公主的片段。 这真是，见了鬼了！ 乔治看着前面的神秘人久久没有回应，火气腾腾就上了脑海。 他可是苍岚国前三大富商的子嗣！莫特哈顿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这人竟敢无视他！ 乔治就要迈步走上前去给他几巴掌！让他知道知道乔治少爷的历害。 脚边的黑暗深沉，凝重，冒着诡异的烟气，不知道是什么。只有身边一圈，在身上红色雾气的照耀下，微微看得清楚。 乔治感觉一桶冰水从头倒到脚。他咽了口口水，收回了将要踏出的脚。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我们可以回去么？” 殷天微微抬头看了眼乔治。他感受了下，发现在那两人身上与漩涡之间连着不可见的丝线。阿诺莫名知道只要切断这丝线，他们就能返回这事实。 阿诺微微点头：“可以。只要你们想。我就能送你们会去。” 他望向面板，目光停留在场景改造这功能上。心意微动，点了进去。 乔治咽了口口水。 他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了。眼前的所有一切都透露着诡异，错乱。 他一刻都不想见到面前这诡秘，迷幻的神秘人，也不想见到旁边那个隐约看出是个老头子的家伙。 他想要会去，回到那场盛大的宴会之中，和年轻貌美的女士们共度美好的夜晚。 轰隆！ 乔治和沃克身子一颤。他们望向四周，睁大了双眼，张开嘴巴。发出无谓且没有任何意义的呻吟。 天地旋转。巍峨大山自面前升起，而又崩解成碎片。树木一颗颗生出，茂盛雨林好似巨人。海水倒灌，奇异的生物攀爬在凹凸不平的海床上，头顶莹白光芒。火山爆发，橘红赤橙的岩浆逆空而起，向着四面八方散落。 视角攀升。星河璀璨，一颗颗星球旋转，划出道道难以描述，难以讲清的神秘图案。庞大的火球充斥视线，而更多的只是无尽的虚无。 一切的最后，身边多出了根根扭曲的立柱，头顶盖着宽广的穹顶。 穹顶正下方，漆黑虚无之间，多了二十二个银白高台，环绕成圆形。首端高台高出其他的高台。 阿诺身处首端高台上。 乔治和沃克正好在阿诺身旁，一左一右。 乔治仍然半张着口，好一会儿，他才呻吟道： “黑夜在上！这简直是神迹” 阿诺将乔治的话语收入耳中，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 刚才试了试系统自带的场景变换功能，就像是电脑改换壁纸，唯一的区别这壁纸是用了vr技术的。 连饱受现代信息狂轰乱炸的阿诺都有点吃惊，何况是这两个电视都没有见过的土著。 第一次出场b格直接拉满了！而且还是自带特效，呼啦呼啦闪光的那种！ 阿诺非常满意，他保持着神秘的，抬头看向穹顶的动作。 乔治目光闪烁，心中充满了憧憬与向往。 他的生命中一直有着某种挥之不去的空虚感。虽然家境显赫，吃喝不愁，但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直以来都靠着绘画，文学和哲学填补这种空虚。如今他终于得到了满足。 “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值得我们深深敬仰，一个是头顶的灿烂星空”他觉得自己在此刻和偶像康德发生了某种伟大的共鸣。 乔治双眼闪烁着热切的光芒：“我能怎样靠近这样的神秘？我是说，我该怎么做，才能稍稍触摸到神秘的大门” 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想要我刚刚展示的那种能力的话，我觉得吧，你可以给自己头上来上一枪。阿诺吐槽道。 但是话不能这样讲啊!牛逼哄哄的人物说自己不知道怎么让别人入门，这样岂不是毁了人设？ 沃克四下打量了遍，几秒沉默后，忽地开了口： “神秘一直存在在我们身边。所有的神秘都来自鲜血之中。但是大部分人都不具备发现神秘的能力。” “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神秘，即使那些学者和教授也对神秘的存在表示怀疑。但是它们确实存在，偶尔它们展露自己存在的证据，却被政府和舆论压制下来。” “白昼的归于白昼，黑夜的归于黑夜。如果踏过了边界，就再也不能回头。” 乔治郑重道：“我想要靠近神秘。” 沃克陷入沉默，十来个呼吸后，他看了看仰头望着天空，诡异安静的神秘人。 见对方没有回应，他斟酌的回答道： “我知道启蒙药剂的配方。喝下它，如果你的鲜血中确实有着祖先留给你的馈赠，你就可以踏入神秘的大门。” 乔治双眼发亮：“我该付出什么得到它？” 沃克像是早有准备：“鬼蛛花朵一株。风干的和新鲜的都可以。” 乔治先是兴奋，而后警惕道：“如果我拿到了，应该怎么给你？你又怎么保证你的配方的真实？” 沃克语气平静： “我会给你个地址，等我收到鬼蛛花，就回寄配方给你，或者直接在这里告诉你。” “至于真实性。有这位神秘强大阁下的见证，你应该放心。我也放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将目光转向阿诺： “阁下，您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您的见证，我和他都不敢违背。” 乔治赞同道：“确实！” 他诚恳的抚胸行了一礼：“阁下，恳请您作为我们交易的见证者。” 第三章：澄澈之眼 阿诺念头急转，用一种符合b格的方式微微点头： “小事一桩。” “感谢您的仁慈。”沃克弯腰行礼。 乔治学着沃克的样子行了一礼，他想到了什么忽然道:“阁下，你们应该如何称呼您？” 阿诺听的愣了一下，系统的名字划过心头。 “你们可以称呼我” 他平淡道： “梦主。” 简短的回答消失在黑暗虚无中，却在乔治和沃克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没能料到但却感觉就该如此，完美体现了强大，神秘的感觉！ 几秒的沉默后，乔治和沃克再次弯腰行礼： “我的荣幸。” 阿诺对他们的反应暗喜，但是保持着姿态。微抬右手，摆出上位者的姿态： “你们继续。” 沃克看向乔治继续说道：“如果你能找到鬼蛛花朵。你在苍岚国中央银行中开个不记名箱子，存进去。将箱子编号和密码写入信件，寄给北约克区，维克托街区330号。” “等我确认后，你是给我地址将配方寄过去，还是让我直接在这里告诉你？” 乔治微微思考道： “在这里告诉我。我希望更加隐秘的方式。” 既然梦主先生答应作为见证者，那么这就表示还有下一次这种“聚会”。 想到这里他谨慎的开口道： “梦主先生，您介意多几次这样的聚会么？” 沃克安静听完后，也是阵阵心动，附和道： “梦主先生，您的强大超出了想象。但是世上总有一些地方您不了解或是不擅长。我和他或许能在未来某些时候，帮您完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沃克看来，自己既然会被毫无防备且毫无反抗的拉入这里，那就表示梦主先生才是主动的那一方，不是想要拒绝参与就能拒绝参与的。所以，不如主动的挖掘这次遭遇的好处。 他的目光微微闪动，带上些许热切。说不定，这是我完成那件事情唯一的期望。 阿诺听着他们的提议。利益和缺陷在心中徘徊。 越来越多的聚会越容易暴露自身的虚实！ 但是这空间明显是系统造出来的。在这片区域之中，明显自己才是主人，他能随时控制局面。 思量了会，他决定主动出击。越多的聚会能获得更多的神秘学知识，有助于穿越回去。比如下一次就能听见的启蒙药剂。 只有自身真正强大了，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是什么时候才是下次聚会呢？在本身不清楚的情况下，只能给一个模糊的答案。 阿诺微微点头含糊道： “下次聚会，不会太久的。” 乔治看了看沃克，忽地提议道： “我们之间总需要有个称呼的代号，总不能用：喂！来代替吧。这样不够体面。” 沃克稍稍点头，微微沉思了阵道： “那可以称呼我为老鬼。” 乔治轻笑道： “那我就叫做深蓝吧。” 此时，阿诺感觉自己微微头疼，觉得连接漩涡和那两人之间的联系在摇晃。 “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他当即决断，低沉开口。 “遵从您的意志。”沃克低头行礼。 乔治同样低头行礼。他开始期待下一次聚会的启蒙药剂了。至于鬼面蛛花朵，他不相信以自己的身份！堂堂苍岚国前三富豪的第一位继承人的兄弟。堂堂第四位继承人的背景还找不到一朵花！ 乔治和沃克身形模糊，随即消失。 阿诺独自站在高台上，看着面前的系统面板。 “迷梦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无阶层：无” “灵：02 眼：05 手：0 体：05” “特殊物品：无” “特殊能力：无”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 “任务：假装个神明吧！已完成” “梦境商店已开启” “完成梦境收割点数：3” “下次召唤时间冷却中所需时间间隔7天。” 阿诺感觉有两个是从“深蓝”乔治身上得来的，还有一个是从“老鬼”沃克身上得来的。看来深蓝的相信程度比沃克更深。 他领悟到这点数的多少和相信的程度有关。 至于这个召唤冷却时间，就像是个法术，总要有点冷却时间间隔的么，冲冲能之类的。但是他可以发掘，冷却时间会随着自身的强大而逐渐缩短。 他微微触摸新出现的梦境商场。 新的列表跳出。上面只有两个选项： “狂人知识点数要求：1” “初始之血点数要求：5” 狂人知识？这是干什么的？殷天摸不着头脑。 他决定稍稍尝试，反正初始之血也买不了。他触摸了狂人知识。 点数从3变成了2。 耳边传来遥远的嚎叫声。 空气变得粘稠而诡异。耳畔响起了细密，尖锐的低语。 明明听不懂再说写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去倾听，去分辨。 头痛欲裂。剧烈的像是要炸开似的。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迷幻起来。 在幻觉中，那本来不能分辨的低语清晰了些。 “聆听血的伟大声音，顺从它，领悟它。违背的，只有疯狂与死亡。” “澄澈之眼：拥有常人所不能企及的视野。仪式需要：四色蜡烛。仪式过程：四色蜡烛充能后，以绿（土）/东，红（火）/南，蓝（水）/西，黄（气）/北的次序放置蜡烛，用清水洁净自身，身前放置仪式媒介。仪式媒介：清水。【1】” “通灵视觉：将艾高，洋瑰，金银花，百里香，金盏花蒸馏后装入紫色玻璃瓶中。在圆月午夜的时间进行咒语的诵念。通灵时，用精油擦拭眼轮。” “火元素充能：在底部刻上红龙标志。水元素充能：在底部刻上人鱼标志。气元素充能：在底部刻上新月符号。土元素充能：底部刻上月亏符号。在月光下诵念咒语。【2】” 清晰的声音消失，耳畔声音越发刺耳，越发感觉虚幻。 阿诺与梦境系统的联系薄弱了。他自虚无中挣扎而出，大口的喘息。 他回到了现实世界。眼睛睁开，再次面对一轮高悬在半空中的银白月亮。 他没能发现面板处，灵后面的数值跳动了下，从05提高到了08。 系统最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下次聚会时间，七天后。 他再也难以忍受头昏脑胀的感觉，倒头睡在了床上。 苍岚国国都。苍岚市。伊丽莎白区。 富贵堂皇的宴会大厅中，乔治回过了神。 面前一双眼睛温柔像是海洋的海拉小姐，微微睁大双眼。天鹅一样的修长脖子弯曲了，垂下臻首，一缕羞红攀上面颊。 “好。”细如蚊鸣的娇羞声音从口中发出。 许久，没有回应。 当海拉小姐抬头时，面前哪还有人。 她慌张的左右张望，却见得身穿得体礼服，金发英俊，谈吐儒雅的乔治先生，飞奔似的朝着聚会厅外跑去。 海拉小姐恨恨的跺了跺脚。 哪有刚才还发起那种羞人邀请，转眼就不见的人的啊！ 苍岚国，北约克区。某地下室。 噼啪！污水从天花板落下，滴在沃克的黑色大衣上，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垂着头，思绪却完全没有在面前的羊皮卷上。 沃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微微点头，沉静了很久。他抬头看向不远处，天花板上举起的那滴水珠。 那水珠从那场幻境前就在那里，现在即将落下。而在那幻境中至少过去了半个小时。 沃克深深的看了看那水珠，拍拍手。 身后，漆黑的阴影中，走出个男人。 衣装革履，体格健壮。鼻梁高挺，金发碧眼。可谓是英俊了。 惟独行动间却莫名透露着不似活物的僵硬。 沃克轻声吩咐道： “去维克托街区330号等着。看看有没有信件。” 男人微微点头，向后退入阴影中。 沃克低声叹了口气，呼吸间，将地下室中腐臭腥臊的气味吞入口鼻，他却没有任何面容上的变化，像是早已习惯。 他低声喃喃道： “这是个机遇” 第四章：雕像 阿诺是自己醒来的。身体原主自带的生物钟唤醒了他。即使头脑混混沉沉，依然强支着身子，攀着吱吱嘎嘎的楼梯下了阁楼。 阿诺就睡在这二层小屋的阁楼上。底层是做工的工坊。阿诺小心的穿过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工作木台，小心注意没有碰倒任何堆积起来的工具箱子。 他从后房拿了个小木桶。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穿越来的这年代已经有了牙刷。那是个木头片子，前端钻孔，镶上了硬质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而从金属软管中挤出的竟然是粉末状的牙粉。【1】 伸手拿下堵门的木板，出了门，顺手锁上门。门外，天色还没有大亮，但是街道上已经都是行人。拿着担子的商人，兜售着早餐。阿诺瞥了眼墙边欧式立钟，时间堪堪到了五点五十。 他不安的站在门口左右张望。 那个古怪的雕像，就是从这条街道上某个走商买来的。万一他还在怎么办？阿诺不是很想出门。但是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水壶，记忆中的鞭子好像又已经狠狠的打在背上。 阿诺身子一颤，从煤炉壁上挂了些黑灰涂在脸上，又将领子往上拉拉，遮蔽了大半的面孔。心一横，迈步朝外走去。 街道狭窄，满地泥泞，空气中充满污浊的气味。黑洞洞的过道和院落从街上分叉而去，露出几处挤在一起的破房子。有些地方，喝的烂醉的男男女女在污泥中打滚。 阿诺小心谨慎的穿行在街道上。他瞥见就在那些破房子的边上，便是体面的排屋。阳台上，甚至种着花卉。翠绿的藤蔓顺着砖红色的墙壁向下。 果然，贫富差距，从古到今，一直都有。阿诺忧愁的望了望那道明媚的身姿。那位打开窗户，给花卉浇水的年轻女子。 他紧了紧身上虽然老旧，但是完好的棕色帆布服装。顺着记忆中的道路，到了水泵前方。排在队伍中。 水泵黑黑的，像是个水壶头上顶了个帽子。阿诺按着杆子，压了几下，出来的水还算清冽。他接了桶水，回到店面。先往水壶倒了半桶，将水壶放上煤炉。剩下半桶用来洗漱。 而后他拿了些发黄的纸张，去了附近楼里的公共盥洗室。 那地方是真的恶心，恶臭扑鼻。阿诺几乎是全程忍着呕吐感解决了生理问题。 六点二十。门口传来吱嘎一声。 身形魁梧，壮实的像头牛的师傅来了。 特纳哈尔。 方形的脑袋安在宽大的肩膀中央，因为高血压还是酗酒，鼻子和面颊通红。 他并不住在这片肮脏的区域。身为一个钟表匠，每周收入在七百刀至一千刀之间。他住在治安更加良好的彼得区的一处联排房屋中，雇着个普通仆人。 那是阿诺身体原主一直幻想的体面生活，不用再蜷缩在狭窄潮湿的阁楼上面，不用再三餐吃着乏味的黑面包。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通过几天后的学徒考试。 只要阿诺能顺利通过几天之后的学徒考试，他就能获得工会的认可，获得顾客的引荐，以及开办作坊的资格。 但是如果没有通过，那阿诺就只能做一个熟练工人，他的每周收入不会高于300刀。那种生活是不可想象的。 “阿诺。早餐！”他喊道。 他手里提了个小篮子，里面是几片黑面包，还有小片奶酪。 阿诺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叫了，他接过来。 水已经烧开，特纳伸出大手往里面丢了些红茶茶叶。往两个搪瓷大杯子各冲了杯。 他递给阿诺一杯，然后拿着另外一杯子，坐到工作台前。 骂骂咧咧道：“娘的！我昨天去问道尔先生要不要给他的公子配个表。娘的!那些该死的量产钟表的公司又抢走了一个我们的顾客！” 阿诺泡软黑面包后，就这奶酪，将它们送到了肚中。 特纳拿起像是个小巧单筒望远镜的东西放在左眼上，把圆形卡头卡在头上。随后从抽屉中拿出个半成品的表。 特纳拿着镊子正要动手，忽然翻了翻工作箱子。 他喊道：“妈蛋！润滑脂没了！你去老柯克那里买一盒。要好些的那种，不要掺杂质。瞪大点眼睛！这表是个富商定的！” 老柯克。 这条街上一家杂货店的铺主，为人刻薄而吝啬。特别喜欢斤斤计较，以及往东西中添假料。所谓无奸不商。但是这人貌似已经奸诈的过了头。但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种世道里活得好些吧。 特纳掏了掏口袋，数了数硬币。 阿诺担心外面有人在蹲着，不是很想去。 “那个，我有些腿疼。”阿诺随口找着借口，面色发苦的指了指小腿。 特纳拉起眼罩，两只牛眼一瞪。 “娘蛋蛋的！你去不去！皮痒了？”他在皮痒了这几个词上面加重了语气。 阿诺身子一颤，忙的接来了特纳递来的四枚硬币。 苍岚城发布的一刀硬币。圆形，灰黑色。正面印着苍蓝一世的头像。反面印着苍岚国的国徽，一条弯曲的鲸鱼。 阿诺接过这四刀。但是他记忆中那种好些的润滑脂，是五刀一盒。 “这钱不够，师傅。只有四刀。那种润滑脂都是五刀一盒的。” 特纳手里捏着一刀硬币，随手放入口袋里： “还有几天不就七年期满了？这几个月你不是有些存款了么！才一刀！自己垫去！” 阿诺苦着脸回到了阁楼。 他打开抽屉，数了数存款。 存款合计二十八刀半。两张十刀的，八刀半的硬币。这就是他七年下来攒的钱。学徒生涯中，只有最后几个月时间，师傅会支付学徒酬金。 阿诺颇有些肉疼拿起一刀的硬币。他忽地看向那破碎的雕像。他记得清清楚楚，这幸运雕像花了自己整整十刀！ 为了让自己在即将来临的学徒考试中，可以获得个好成绩，获得工会的认可。原主之所以这么担心这场考试，是因为只有优胜者，才能有资格得到工会介绍的客户，而不是继续做一个熟练工人。 确实好啊！把自己掐死了！阿诺颇有些蛋疼的吐槽道。 阿诺摸了摸雕像可怖的表面，他忽地凭借自己多年的学徒生涯，发现了这雕像所用的木头好像是种有些价值的花梨木。 这么小块花梨木估计能卖二十刀左右，这也是笔蛮大的收入了！ 虽然个头只有人手掌大小，但是弄成碎片，还是可以用在小物件表面镀镀花的。 阿诺决定直接把这可怖的雕像卖给老柯克。这玩意儿已经祸害死了身体的原主，再留在身边迟早会出事情。卖些钱可不错。 况且现在关于如何做表的记忆残缺不全，能否通过工会考核还是个谜题，钱这种傍身的物什越多越好。 不过，卖给老柯克会不会给他带来厄运？阿诺虽然不喜欢老柯克，但是为了钱财害人这种事情，他并不想做。 记忆碎片划过。老柯克收的稀罕物什都是一天一卖的。到了晚上，小木雕会被收货的人挥舞榔头，砸成一片片的。 都成一片片的了，应该就不能祸害了吧。他想到。 阿诺下定了决心，要将这雕像卖了。他伸手将雕像拿起，就准备放进口袋里。但是贴身放着还觉得不安全，于是捏在手心里，决定一有问题就直接往边上下水道里丢了。 从后门出去，东张西望了番。 狭窄的街道，双眼无神的流民靠在墙边。 在路上走着，总觉得有人在暗处偷看自己。阿诺用力拉高领子遮住大半面孔。一路上总想往店铺里逃，但好歹最后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进了老柯克的店铺。 小小的店铺，里面满是行当物件。 一小排玻璃柜子，其中摆满了小物件。什么圆盘状的劣质发黑茶叶，麻醉剂，鸦片酊。 “老柯克。”阿诺喊道，“花梨木的雕像收不收。” 老柯克满脸皱纹。一双小眼睛闪着扑朔的精光。 他接过阿诺的雕像。微微发黑的长指甲往表面扒拉了两下。微微靠近鼻子。淡淡的木香，类似檀香的味道。 还真是花梨木。雕像后头掉下了几丝木屑。 雕像深处，隐隐约约露出黄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眼睛。色泽温润。 那是黄玉！他曾经见过块色泽更加暗一些的，卖了一千刀。 这可是笔巨款！ 他悄悄咽了口口水，双手将雕像捂着，就藏到了桌子下方。 “十五刀。”老柯克给了个低于正常价位的价格。 阿诺本来没有什么异议，按老柯克这人的贪婪程度，收货价格稍稍低了些也能理解。但是老柯克的举止有些奇怪。 “我想看看那雕像。”阿诺要求到，“那雕像现在还不是你的，我们还没谈妥当。” “不。”老柯克断然拒绝，“那是我得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十五刀，随手往桌台上一摆。 见得老柯克这般耍无赖，阿诺也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难道那木头不是花梨木，而是某种更加贵的木头？阿诺没有头绪。 “二十刀！还有加上这个。”阿诺试探般的从柜台上，拿了盒最贵的那种润滑脂。想到仪式用品，顺便还拿了四个蜡烛。 老柯克皱起眉头，随后放松下来。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五刀，挥挥手。 阿诺见着老柯克的反应。觉得雕像的实际价值在五十刀上下浮动。 他并没有觉得失去了太多东西，毕竟那玩意儿相当的诡异，留在身边害怕烫手。也乐得老柯克收了。减去购买时候花去的十刀，还净赚了十刀。师傅要的润滑脂也到了手。 阿诺拿着将二十刀放入口袋底层，一只手牢牢按住。这街道上小偷可不少。另一只手拿住润滑脂的盒子，来到门口。 他忽然开口提醒道道：“这雕像来路不正，小心点。”说完，没等老柯克回话，消失在街道上。 老柯克见得阿诺出了门，消失不见。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终于遮挡不住。 小样！还偷看我的脸色？我老柯克哪是你看的穿的？还打算框我？ 他正愉悦的准备拿出雕像，好好端详端详雕像深处的那块黄玉。 门口忽然被黑影遮挡。 第五章：哈瑞 带着灰色猎鹿帽，嘴里叼着烟斗，两鬓带霜的高大男子弯腰走入店铺。 男子衣装体面，老柯克忍住打发走男人的念头。 老柯克开口问道： “先生，你需要什么？” 男子咬着烟斗：“刚刚那个年轻人，来这小店里做什么？” “他来卖东西。”老柯克轻笑着，“不值钱的玩意儿。” 他指了指柜子里摆着的烟草，悄咪咪的问道：“要来点么？这东西里面加了些来自南方的玩意儿，抽起来绝对过瘾。” “给我看看他来卖的东西。”男子要求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个证件。 一张侦探证。敲着警察局和侦探事务所的联合印章。 老柯克目光一缩，猜测瞬间划过脑海。 难道他是来找这雕像的？这里面的黄玉的价值值得侦探出马？ 他对于黄玉的价格有了新的估量。 “他卖了这个东西。”老柯克随手拿了个破镜子，随口胡诌道：“不值钱的破镜子，怎么先生，你想要他么？一刀您就可以拿走。” 男子面容上出现嘲弄的表情，从鼻孔吐出烟气：“这么个破镜子值得那年轻人高高拉起领子，在路上鬼鬼祟祟左顾右盼的行动？别鬼扯了！拿出他真正卖的东西！” 老柯克心中慌乱了下。 阿诺这家伙来的时候为着个雕像，竟然这样小心？拿出这雕像，里面的黄玉不就露馅了？ 绝无可能！老柯克下定决心， 他板起脸道：“无可奉告！你们这些与警察狼狈为奸的狗屎！走吧！我的店铺不欢迎你！” 男子咬着烟头，脸上划过丝无奈。他伸手拉住老柯克的衣领。 “拿给我。” “放开我!”老柯克挣扎着，但却发现这男子的手臂结实的像是厚重的大地，竟然挣脱不开。他嘲弄的碎了口口水：“滚开!狗屎！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男子捏住拳头，对着老柯克的鼻子来了一拳。 老柯克还想要嘴硬，还没仰起头，又遭了一拳头。 老柯克流着鼻血，发了狠，拿起把刀子。他正要做什么，额头却顶了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无情。 “我输了。”老柯克举起了手，将刀子扔在地上。 男子拿到了雕像。他盯着雕像，双目像是微微缩了缩，随即扭头出了门。 老柯克碎了口血水。 阿诺可真是带来了大麻烦。 他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抬起了手。手指之间夹着颗黄玉。他乘着拿雕像的时候，用手指夹出了黄玉。 他痴迷的看着黄玉。 黄玉光洁的表面反射着迷幻的色泽。他从镜面看见了自己的面孔，他看见了自己粗短的脖子。 脖子猛地感到窒息，老柯克猛地睁大了眼睛。 右手像是个钳子卡住了脖子。 他瞪大眼珠，用左手用力拉着右手，渴望能呼吸到空气。 老柯克倒在柜台，意识模糊。 死前最后闪过脑海的是阿诺的话。 “这雕像来路不正，小心点。” 你赚了！ 他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 这两天制作钟表的时候，磕磕绊绊的，没少挨骂。 明天便是学徒考试。最后的结果如何，阿诺觉得并不乐观。 他本来以为钟表的制作并不困难。只要按着零件图进行加工，再按照装配图把加工好的零件装在一起就完事了。 没想到真正动手的时候出了大麻烦。 首先是表胚，就是手表最外面的那层东西。零件图上有着外形和尺寸，看上去就复杂。不过阿诺凭着留下来的记忆，以及自己穿越前在天朝的底子勉强看得懂。 然而这玩意儿竟然全是要靠手上功夫切割打磨出来的？没有车床，没有钻床，没有磨床。唯一能量尺寸的，只有一把老旧的游标卡尺。 阿诺迟疑的问着师傅特纳：“我们店里没有车床么？” 特纳冲着阿诺骂骂咧咧，吐着口水道：“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车床？那种粗糙的玩意儿能做出精密的手表？我们钟表匠世世代代都是靠着一双手，一双眼睛！” 他鄙夷的接过阿诺磨出来的镜胚，嘲弄到：“这就是你花了大半天做出来的玩意儿？看来你今后只能为真正的钟表匠打一辈子下手了。” 深夜，阿诺坐在桌前，拿着游标卡尺量着磨制完成的表胚。不管怎么努力，表胚都不是很圆，在游标卡尺的测试下，不能达到所需的要求。 不乐观啊！阿诺放下手中的卡尺。这并不是阿诺身子的原主不努力，而是部分记忆的缺失。阿诺穿越来的那天，原主的记忆受到了窒息所带来的损害，连着肌肉记忆也有些受损。 阿诺靠在椅背。 这样肯定不行啊！学徒考试本来就严格，七年学徒生涯满后，少有第一次考试就能通过的学徒。一方面的原因是师傅盼着学徒们不要直接出师，想他们再在工坊里做几年免费劳动力。 得想想办法！ 阿诺想到了从狂人知识中获得的能力。 “澄澈之眼：拥有常人所不能企及的视野。仪式需要：四色蜡烛。仪式过程：四色蜡烛充能后，以绿（土）/东，红（火）/南，蓝（水）/西，黄（气）/北的次序放置蜡烛，用清水洁净自身，身前放置仪式媒介。仪式媒介：清水。” “火元素充能：在底部刻上红龙标志。水元素充能：在底部刻上人鱼标志。气元素充能：在底部刻上新月符号。土元素充能：底部刻上月亏符号。在月光下诵念咒语。” 不知道澄澈之眼是否能让我的双眼更加敏锐，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他拿出从老柯克那里拿来的蜡烛。使用刻刀依次在蜡烛底部刻上红龙，人鱼，新月，月亏符号。这些符号是随着文字一同进入脑海的。 阿诺转过身体，面向东方。 他小心诵念道：“土元素，东风的守望者ghob，土元素之统治者，请赐予我力量。时代的智慧，冬季的搬运工，进入蜡烛，我用此蜡烛作为祭坛与你的钥匙。” 他谨慎诵念道：“火元素，南风的守望者djin，火元素之统治者，请赐予我力量。青春的好奇，夏季太阳，进入蜡烛，我用此蜡烛作为祭坛与你的钥匙。” 他安静诵念道：“水元素，西风的守望者nska，水元素之统治者，请赐予我力量。成熟的智慧，秋季的落叶，进入蜡烛，我用此蜡烛作为祭坛与你的钥匙。” 他平稳诵念道：“气元素，北风的守望者paralada，气元素之统治者，请赐予我力量。万物焕然一新，自由纯净的力量，进入蜡烛，我用此蜡烛作为祭坛与你的钥匙。”【1】 阿诺伸出刻刀，从东方围绕自身逆时针画圆三次，莫名的蓝白色自刻刀顶端喷涌而出，围绕刻刀的轨迹形成了圆。 广阔无边的力量自明亮的月光中垂落，进入了四个蜡烛中。明亮的光芒隐隐从蜡烛内部涌出。绿色，红色，蓝色，黄色。 蜡烛充能完成。 他的头有些刺痛，但是一颗心却兴奋无比。 两世而来，第一次掌握了种神秘学的仪式。 但是仪式还没有结束。 阿诺将蜡烛点燃后按照绿色在东，红色在南，蓝色在西，黄色在北的次序摆好。在早已准备好的装有清水的玻璃瓶放在四只蜡烛中央。 他低声诵念着咒语。蓝白色的光芒自燃烧的蜡烛中漫出，落入清水中，阵阵蓝白色光芒后，蜡烛的光芒暗淡了些。 阿诺将刻刀举起，干净利落的划断了圆。蜡烛熄灭，蓝白消散。 仪式完成了。澄澈之眼完成制备。 阿诺疲倦的收起刻刀和工具，从玻璃瓶中倒出了些水，抹在眼睛上。 他望向周围，先是一愣。 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咽了口口水。 这效果也太夸张了吧！ 第六章：钟表学徒考核 亚南昂安克市的钟表工会每年举办两次钟表学徒考核，一次在冬季初，一次在夏季初。冬季和夏季是钟表需求的旺季。冬天是富商们相互登门拜访的时间，他们需要一块好表来衬托自己的身份。夏季是野餐和海边度假的时间，同样需要一块好表来在美丽的小姐面前显示富有与地位。 学徒考核的地点确定在科莫多爵士捐赠的广场上。边上四面放了些平台与椅子。观看学徒考试算是这缺乏娱乐时代的消遣之一。 严肃的裁判，严格的题目，暴躁的责骂，与学徒们承受不住压力的哭声成了项吸引无事可做的富家公子哥，千金的节目。 钟表工会也乐得从这些公子哥与千金们身上蓐点羊毛下来。 早早的阿诺就来到了现场。 特纳师傅鄙夷的嘲弄道：“你这水平还参加学徒考试，算了吧。再做几年熟练工，说不定还有些机会。不要浪费时间。” “那可说不准，我觉得我很有机会。”阿诺已经擦了药剂，显得信心十足。 面前，等待着的人群分开了条路，身穿体面黑色正装，带着单眶眼镜，梳着三七分的俊俏男子走入赛场。 “他是考生？”阿诺好奇的问道。 特纳瞥了眼那俊俏男子： “那是库克马丁。马丁家族的子嗣。马丁家族出过很多钟表大师。你不用和他相比，他早就能独立制表了。你最大的目标只是通过这场考试！他的目标应该是在全城的人面前露面。” 进了比赛台。前来参加学徒考试的人有百十来位，分散开来，每个人面前都是相同的工作台。 阿诺手中拿着编号单，来到了自己的台子前。他的右边站着的就是库克马丁。 工作台上，放着粗略切割好的钟表零件，各式工具。 人群忽然传来了喧闹声。身着体面的老者站在台前。阿诺隐隐约约听到周围人的称呼。此人是钟表工会的会长，亚当斯马丁。亚当斯朝着面前众位学徒挥挥手，朝着端着大木箱子照相机拍照的记者们挥手。 阿诺右手边站着的库克哼了声：“臭老头子，就喜欢装大头。” “检查完毕了么？如果没有问题，那么夏季初的钟表学徒考试就此开始。” 亚当斯向前一步，拿起小锤子，敲响铜盘。 听得嗡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第一个半小时。 库克放下手中磨制完成的镜面，拿起游标卡尺量了量。直径跳动的范围只在一个毫米之内。这是他多年来练习与家族技艺共同造就的结果。只靠一双手一双眼睛，完成了别人不能想象的无比精细的工作。这就是钟表的魅力。 他高傲的左右望了望，断定周围的人不可能有比他更快的。 在场不可能有学徒比自己更快！他断言着。 目光扫过右侧那位穿着破旧帆布装的学徒。双眼却猛地一缩。 那学徒正好放下了表胚。桌上，整齐的摆着磨制好的镜面，表盘，针面。 不可能！库克惊骇无比。这是什么鬼速度？ 要知道钟表制作，外壳的制作非常耗费时间。将不平整的镜面磨成圆，而且还要直径跳动小于两毫米。花上半小时磨制，已经是非常惊人的速度了。大多数工匠都需要至少一个半小时。 库克随即发现那学徒竟然没有拿游标卡尺测量磨制好的表胚。 他松了口气。 竟然不管成品的质量。那是个混考试的家伙。这样的零件绝对不可能通过裁判的检查。他判断道。 库克给这学徒判了死刑，随即不再看那学徒，埋头做着自己的工作。 四小时后，阿诺提前完成了所有的磨制，停了手，站在工作台前。在忙碌的学徒中显得鹤立鸡群。 亚当斯注意到这位不合众的学徒，看了看桌上的时针。四小时的磨制时间只过去了三小时。 这小家伙是放弃了么？亚当斯脑海中飘过了个念头。 远处看热闹的特纳见着阿诺站着不动了，大声嘲弄道： “臭小子！你是把东西都磨坏了，没东西好磨了么？” 看台上坐着看戏的公子哥们见到了中央站着不动的阿诺，像是群终于找到好玩物什的顽童。 他们对着阿诺指指点点： “看那人。” “嘿！站着不动的傻子！” “这种家伙还留着做什么！直接踢出比赛啊！” “。。。” 阿诺听的那些公子哥们的叫喊，忍住冲着他们比中指的冲动，轻笑起来： “等等就让你们目结舌！” 亚当斯撇头看了看不动的阿诺，微微摇摇头： “好大喜功。不务正业。” 时间飞逝，一个小时转眼过去。不管有没有做完，所有的学徒都停下来手头的工作。裁判收走了所有的零件。 三十个裁判将在半个小时内测量所有的零件，有任何个零件不符合要求的就会被淘汰，可以提前退场。 剩下的零件将会评出最为精确的，作为推荐最佳毕业学徒的一项依据。 “嘿。”库克冲着阿诺喊道。 “干什么？”阿诺偏头问道，“还有，我不叫喂，我叫阿诺。” 库克严肃道：“你不适合当个匠人！你没有匠人精神。” 阿诺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对你生产出来的零件没有做任何的测试，而是直接做下一步的事情。这说明你对于质量没有任何的意识。换句话来说，你生产出来的钟表将会永远是那种残次品。永远不可能严丝合缝，精准万分！”库克郑重道， 阿诺轻笑道：“那是我对于我的零件充满自信。” 库克最后看了眼阿诺：“无可救药。” “让我们看看最后吧。”阿诺准备用事实狠狠的抽打这傲气公子哥的脸面。 半小时很快过去。 裁判将结果名单给了站在台前的亚当斯。 亚当斯对着话筒开始诵读： “接下来报到名字的学徒将会被淘汰。很遗憾，你们的技艺还不到工会认可的标准。” “道尔门罗” “杰克逊格罗特” “” 有位年长的学徒夹在失望的人群中朝着外面走去。阿诺估计他有四十出头，两鬓有着白丝。听见自己的名字，双眼发了红。 名字还在报着，特纳师傅朝着阿诺嘲讽道：“你还非得等到报到你的名字？不丢人啊？自己走出来么算了！” 库克冷冷的注视着阿诺。 阿诺站在工作台前老神在在。 一个又一个名字，周围的学徒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十来个学徒。 亚当斯念完了淘汰学徒的名字。 阿诺还站在工作台前。 特纳瞪大了双眼。 他诧异的叫喊起来：“会长先生！淘汰学徒的名字都报完了？” 亚当斯愣了下，上下扫了眼名单：“是的，先生。” 特纳朝着阿诺指去：“这人怎么可能没被淘汰？” “先生。”亚当斯面色发冷，“你是在质疑工会的公平么？” 特纳连忙摆摆手，满脸堆笑。 他望着平静的阿诺，双眼里满是震惊。 “怎么样？”阿诺对着库克问道，“我说我对于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有些人怎么就是不信呢？” 库克盯了眼阿诺：“这只是你运气好！你看着吧。认真量过零件尺寸的我绝对会胜过你这个不认真，不细致的家伙！” “哦？”阿诺笑道，“你信不信，我磨制的零件才是最精确无误的？” “狗屎运！”库克哼了声。 “接下来，是最为精确的零件。” 公子哥和周围看戏的匠人们凑热闹般的欢呼着。 “看着吧，你的名字会最先报到。”库克冷冷道。 “艾迪艾伦平均两毫米” “邓肯格林平均一毫米半” “欧文琼斯平均一毫米三十八丝” “库克马丁平均五十丝。” 库克平时的误差平均在四分之三毫米，也就是七十五丝左右，今天的他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他听着周围传来的欢呼声，心中却没有半点的喜悦。 为什么还没有报到那人的名字？库克咬紧了牙。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人的平均误差比自己的小。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连游标卡尺都不用的家伙，平均误差比自己还小？ “阿诺道尔。我们的优胜者。”亚当斯明显愣了下。 不敢相信的话从他口中冒出：“平均误差小于一丝。” “小于一丝？”库克的面色都白了。 “不会吧。”特纳伸长了脖子，他掐了掐大腿，“嘶！不是在做梦。” “这不可能！”周围的匠人齐齐惊呼，他们议论纷纷。 小于一丝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说阿诺打磨出来的零件和图纸之间的误差甚至比一根头发丝还要少。这已经是大师的水准。 “现在你知道了吧？”阿诺嘲讽的看着库克，“五十丝先生。” 库克面色发白。他咬牙道：“你不要得意。零件的磨制是不可少的。但是最为关键的内容依然还是钟表的装配！我就不信你连装配钟表都不用量具！” “手表齿轮，擒纵结构，摆轮游丝，都需要无比的精细。你的态度不可能使你的作品精确无比。” 第七章：古怪侦探 零件再一次发放下来。 特纳看着站在台上的阿诺，忽然有些心虚：“没想到他还真的过了第一关，但是我好像忘了和他说了，第二关比较的可不单单是精确，还有美工和装饰。” “而且材料还需要自备。” “那小子，会画花么？会画蔷薇么？会画十二星座么？”特纳摇摇头，“那些客户追求的可是体面，而不单单是准确的时间啊。” 装配给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阿诺在装配的时候花了些时间，几乎掐着两个小时的边完成了。 “现在，请各位等待一小时。裁判将会从各个方面对完成的钟表进行打分。”亚当斯笑着说道。 等待的时间过的很快。亚当斯拿着报表走出来。 他从托盘里拿出了一块钟表。 银白色基底，表壳一圈隽着不凋花与翠菊，针盘上绘着黄道十二星，圆盘上镶了半圈金丝，背后用细钻装饰出星空。 黄昏时候的斜阳落在钟表上，碎成动人的鎏金。看台上的千金们双眼都直了。 “这是库克马丁的杰作。” “上条时手感轻松，无杂音。表音匀称不随方向变化而变化。拔针手感舒适。” “表壳上隽着不调花和崔菊。不调花象征着守护，而翠菊象征着爱情。黄道十二宫对应着十二个时间，半圈金丝意味着循环。背后的星空非常有特色！” “我相信这块表会是绅士们送给淑女们的最好礼物，更加会让所有见到它的女士们为之疯狂。” 亚当斯骄傲的宣布道：“这是马丁家族新一代钟表师送给这伟大王国的第一件作品，我相信这也不会是最后一件！” 库克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但是！”亚当斯转折道，“我们马丁家族这位新生代的钟表师这件堪称完美的作品。” 他顿了顿，面容苦涩：“并不能拿走第一名的位置。” 看台上的公子哥们喧哗出声。 “不可能！” “对啊！还有谁！”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亚当斯从托盘上拿出了个钟表。 钟表朴实无华，毫无装饰，普普通通。 “你在扯淡！老头子！”台上的公子哥大喊道。 千金们目光失望。 “肃静！”亚当斯双眼发光，压下了所有的吵闹声。他微微看了眼在台下站着的，平静如常的阿诺。 亚当斯按下按钮，外壳弹开，时针分针滴滴答答的旋转。 “所有的钟表，不管是怎样的外形，怎样的价格，怎样的历史。它们最为根本，和其他东西区分开来的唯一特征，是准时性！” “我们用钟表计量时间。我们用钟表来衡量时间。计量着在我们身边流淌的，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确实经过的时间。” “而这个钟表胜过我们库克马丁的唯一理由，就是它的准时性。” 亚当斯抬起自己手腕展示着手腕上的那块表憧憬道： “我这块表是已故制表大师墨菲拜伦所制。从他送给我，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五十余年。市区中央那个钟楼上的时针也调了又调，但是这块表从没有调整过。” “五十年！分毫不差！这是我终身的追求。” “而特纳制表匠的学徒！阿诺道尔所制的这块表，在一小时后与这块表的时间一模一样。”亚当斯望了眼阿诺苦涩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阿诺道尔的制表技术已经接近甚至达到了墨菲大师的水准。” 一语就像是激起千万重浪花。 库克看着阿诺就像看着个怪物。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场外的特纳已经合不拢嘴了。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娘的真疼！” 公子哥们以及台下的钟表匠人们不敢相信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诺站在所有人群视线的中央，嘴角微微扬起。 “这么大个广告。今晚该让特纳请去哪里吃一顿饭呢？” 在他眼中，眼前一切清清楚楚。 集中注意望去，无论是多么庞大的物什，多么渺小的灰尘，所有的尺寸大小，起伏高度，弯曲平面，曲率半径分毫不差，简单明了。 深夜，阁楼。 阿诺摸着饱饱的肚子躺在床上。今天晚饭是特纳请客，在工会现场，如此粗暴的广告让特纳对待阿诺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他请客，阿诺好好的吃了些荤菜。什么肉排啊，鸡胸脯肉啊。自从穿越过来这些事件，吃的尽是些黑面包，黑面包，偶尔还有些劣等的奶酪。 当熟悉的肉味再次进口，竟然有了些想哭的念头。 对于今天在工会上的表现，阿诺非常的满意。可以遇见，订单会一分一分来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基本上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他双眼热切起来，甚至还可以靠着制表这门手艺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他准备再在特纳这里住段时间，等到完成了几个订单，真正在圈子里混熟了，就租一间屋子，像是特纳的那种联排屋子。 至少不再呆在这种狭小的，潮湿无比的阁楼里了。 想到这里，阿诺傻笑起来。 当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人声。 他恍惚的睁开双眼，猛地抬身就朝着墙边退去。 床边站着三个陌生人。 谁！阿诺双眼惊慌。任谁在睡梦中惊醒，看见床头边上站着几个陌生人都会吓得半死的。 穿着黑色披肩风衣，带着墨镜的男人轻笑着开口： “不要害怕。请原谅我们的不请自来。” 阿诺喉头动了两下：“你们是谁？怎么半夜出现在我床边上？” 带着墨镜的男人揉揉眉心，思量了下。 “你可以称呼我为风先生。一个侦探。至于为什么半夜出现，我们自然有着原因。我们想让你回答几个问题。” “什么事？”阿诺警惕的问道。 墨镜男人右手边，咬着烟斗的男人从口袋拿出个雕像。漆黑长蛇缠绕山羊。 阿诺猛地瞪大了双眼。 这东西不是已经卖给老柯克了么？ 咬着烟斗的男人严肃道：“两天前的上午，你将这个雕像卖给了柯克摩亚。不久之后，他的尸体被人发现。用一只手掐死了自己。” 阿诺心头一颤：“我没想到会这样。” “这个雕像怎么来的？”带着墨镜的风先生亲和的问道。 阿诺张了张嘴，露出了丝苦笑：“我三天前从门口街道上某个商贩那里买来的，是用于祈福的雕像。但是买来的那天晚上，好像发生了些事情。我感觉不太对劲，像忘了些东西。关于那个商贩的样子，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想要撒谎让人信服，只要九成的真话，配上一成的虚假。阿诺不可能将系统这个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我们在两天前就注意到你了。跟踪了你两天。”带墨镜的风先生平静的说着，“我们的钟表大师先生。你在今天的表现非常让人吃惊。” “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去见位心理专家。她能检验你说的话的真实与否。”风先生冷酷道，“他会让你将所有的隐瞒都吐出来。干干净净的。” “清白或是污秽将会被理清。” 心理专家？阿诺牙疼起来。 这要是把自己地球穿越来的事情，还有系统的事情抖出来可怎么办啊？ 阿诺轻咳了声，弱弱的问道：“我能不去么？” 戴墨镜的男人露出一口白牙，指了指阿诺。 他左手边那个男人直接拉着衣领将阿诺从床上提起。 让人吃惊的，这男人有只手是铁的。秃头，狰狞的伤疤贯穿头皮，让人毛骨悚然。 穿着半身铁甲，胸前钢铁铭牌刻着一行数字“ap-08”。 阿诺被抗在肩上。 “等等，我们要去哪儿？”阿诺慌张的问道。 “去该去的地方。”月光下，风先生扒在窗口，轻笑起来，就像是位来自远古的巫灵。 他们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轻盈的像是猫咪。 一手拉住边缘，身子就半抛上空。噔噔噔踩在屋檐上，行动之间就像是午夜的幽灵，毫无响动。 阿诺瞪大双眼。 光这几手就可以让前世那些跑酷高手们相形见绌。 他们怎么可能是侦探？这个世界的侦探都是这样可怕的？我透!难道这个世界的福尔摩斯不是靠着演绎法找罪犯的，而是靠着拳头？ 那他留下的福尔摩斯全集应该是一套拳谱。阿诺胡乱想着。 第八章：神秘女士 一路狂奔出了附近贫困的格林兰特区。进了停在马路边上的黑色福特t型车。 戴墨镜的风先生开车，左拐右拐，进了临近郊区的某栋别墅。 浅灰色的大气围墙，镂空的铁门外是能让三辆车子并行的宽阔道路，道路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路灯。它们与阿诺上辈子见过的那些不同，属于煤气灯，柱子高度微微矮于成年男子，便于点火。在灯柱侧面有着小开口，那是用于点火的开口。不用的时候锁上。 黑色的金属紧贴着玻璃，围出栅格。黑暗与光明相互交织，缠绕。 车子停下。众人踩着昏黄灯光下的道路，进了半掩的铁门。 正对大门的是可供两辆汽车并肩的道路，铺着水泥，直通末端的两层阔气屋子。 它左边是花园，右边是草坪。 屋子门前站着位身穿黑白女仆装，黑框眼睛，短发的女仆。 面容冷淡而知性。 女仆上下打量了众人，目光像是刀子一般。阿诺被她的双眼一瞄，感觉皮肤被剖析，肌肉划开直到骨头。 阿诺抖了两抖，将目光移开那古怪的女仆。 女仆摊手引向屋内。 客厅吊灯亮着，一主两副格局的皮质沙发环绕着透明玻璃的茶几。 茶几面上摆着根黑色的蜡烛。半开放式的客厅与餐厅蒙上了诡秘的光芒。 沙发一头坐着个女士。她穿着白色西装，领口塞着条酒红色丝巾，蓝中带紫的头发。 最为让人在意的是她用棕色眼罩遮起的右眼。而没有遮挡上的那只眼睛，是湛蓝色的。 半翘着腿，从白色流苏袖口伸出的纤长双手交叉在一起。 整体形象显得神秘而野性。 她的湛蓝色双眼划过阿诺，望向戴眼镜的风先生： “这就是那个幸存者？” 风先生微微点头：“十五个雕像，十五具尸体，唯一一个幸存者。事实上，他间接造成了一人的死亡。” 十五个雕像死了十五个人？ 阿诺抖了抖。 他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老柯克每晚都会将这些木制品敲成碎片。” “他是在白天死的。你拿着蜡烛和润滑脂离开那家商铺后不久。” 阿诺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看着你。”拿着烟斗的男人轻笑道，“拉起衣领左顾右盼的样子在街上非常惹眼。” 这还真是失算了。但那时候真的担心街上有人对他下手，做了这种毫无用处的举动。反而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阿诺微微鞠躬道：“晚上好，美丽的女士。” 风先生叹了口气：“你看看能从他身上发现点什么吧。记得手段放轻松点。我可不希望再多个傻子。又要被协会问询了。” “放心。”神秘而野性的女子轻笑起来，“你说的我像是个杀人犯。我喜欢他的称赞。我会下手很轻的。” 多了个傻子？再多个傻子？ 阿诺吞了口口水，感到阵阵苦涩。 这种命运脱离自身掌握的感觉真是非常糟糕。是生是死，顺利度过，还是秘密暴露，都看命运了。 神秘野性的女子拍拍手，冷漠女仆递来了两个玻璃小瓶子。 神秘女子微笑道： “所有的心理学都与性学有关，知道为什么儿童喜欢吸吮手指么？知道为什么有些成人会喜欢反复穿着袜子？甚至发展成对于袜子的恋物癖。” 风先生清咳了两声：“直接开始吧，不要多做解释了。” 神秘女子瞅着风先生道： “我其实一直都在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不然怎么解释你到现在还没有婚配的事实。” 恋物癖？性学？阿诺咽了口口水。 这个心理学专家有点东西啊，怎么感觉那么的，那么的。 洒脱与古怪？ “开始吧。不要浪费时间。”风先生根本没有理会神秘女子。 神秘女子轻笑着，拧开瓶盖，往蜡烛上抖了几滴。 迷人清幽的香味，心灵迅速平和。 阿诺看见眼前的一切出现重影，神秘女子的身影摇晃起来。 “所有的隐瞒都是岩石上开出的花朵，只要微风拂过，就可以知根知底。”神秘女子的声音就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所有的事物都在晃荡，模糊。就像是加了太多水的水彩画，颜料往四周流淌。身体有些发飘，像是凭空悬浮起来，没有重量，没有方向。 一阵又一阵的呢喃声。 阿诺不自觉的躲入了梦境之主系统中。 他站在高台上，望向天空。 穹顶处显现着外界的声音与图像。 神秘女子轻笑着，嗓音温和道：“我是莫娜，放轻松。” “谎言是对于自身的保护，但是所有的情绪都是相互连接，相互联系的。就像是一张网，就像是星空之中的星球。看似一个个孤零零的旋转着，实际上却有着看不见的丝线，将它们相互连接。” “一个完美的谎言可以瞒过其他人，但是瞒不过自己，你的身躯会告诉我们真相。” 神秘女子轻轻抚摸阿诺的额头： “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诺似乎有所感悟，故意显示出浑浑噩噩的状态：“阿诺道尔。” 神秘女子语气轻柔： “雕像是你制作的么？你知道是谁制作了雕像么？你是从哪里得到雕像的？” 阿诺迟缓的说着：“不不是我制作的。我不知道是谁。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的。” 神秘女子重复问了纹这个问题，但是清醒的阿诺没有受到影响。 神秘女子微微点头： “苏醒吧。” “从尘埃中再次醒来。” “睁开双眼” 所有的一切随着空灵的声音恢复正常，阿诺回到了现实。身子颤动了几下，重新获得了对于身体的控制。 “怎么样？”风先生问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神秘女子莫娜回答道。 阿诺表现出副懵懵懂懂的痴傻样子。 风先生不甘的微微摇头： “线索又断了。” 他忽然问道：“那些目击者们，还有受害者的家属是不是都测试过了？” 神秘女子指了指茶几下方的一叠白纸：“是的。测试过了。他们藏得很深，做事谨慎。” 她熄灭蜡烛，站起身子，轻轻捏住冷漠女仆的下巴。 瞥了眼众人道：“走吧各位，我要休息了。” 诡秘的光芒熄灭了。 回程的福特t型车。车子停在格林兰特区口子处。 众人在狭窄恶臭的街道上走着。他们送阿诺返回。 “你解除嫌疑了。钟表大师先生。” “但是记得不要把我们和那雕像的事情告诉别人。不管是谁。” 阿诺沉思了下，想起了十五个死人的事情：“我真的没事了么？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不会有麻烦找上我了？” 戴眼镜的风先生轻笑道：“放心。你是第一个幸存者，创造了这个案件新的纪录，打破了百分百的死亡率。” “？？？”阿诺懵了。 打破了百分百的死亡率？我怎么觉得明天就要领表当了。 “这听起来糟透了好么？”阿诺不知道该怎么说。 风先生安慰道：“你要往好处想，说不定你小心些就能安稳生活了。” 小心些就能安稳生活了？阿诺咽了口口水。 他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对于神秘现象毫无抵抗能力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般脆弱。 他面前划过当晚照镜子的模样，脖子上的手指痕。 我得主动出击，而不能做一个被动的承受者。 “我能加入你们吗？”阿诺迫切的问道。 “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风先生瞥了眼阿诺。 “咳咳，那啥。我做表很厉害。”他看了看风先生试探的问着，“你们需要表么？” “我的意思是某种必要的特质，某种将你与平常人区分开来，没有一致性的特质。”风先生佩戴的黑色眼镜在月光下显得诡异。 “我坦白。我学徒考试的时候用了些手段。”阿诺准备将自己可以制备澄澈之眼的事情拖出。 他拿出口袋里的玻璃瓶：“就是这个。它能让我获得种能力，让我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地方。” 拿烟斗的男人看了看：“我有些感觉，这人说的是实话。” “展示给我们。”风先生严肃道。 阿诺往眼睛上擦了些，望向戴眼镜的风先生：“你的墨镜，镜面外框是1324毫米，鼻梁尺寸是186毫米。身高是17476厘米。头围是5667厘米。胸围是10770厘米随着呼吸有着正负两厘米的误差。腰围是” “可以停了。”风先生看向阿诺。 “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如何制备这药剂的？”风先生问出了阿诺预料中的问题。 阿诺早想过应该怎么回答：“我是在梦中知道的。有个声音告诉我。” 阿诺说的是实话，这能力是从梦境之主系统的商店获得的。唯一的区别在于，风先生和自己对于梦中这个词语会有不同的理解。 风先生沉吟了阵：“这确实有着可能。这说明是你的灵从更高的灵界获得了知识。没想到你竟然照着做了，而且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风先生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ap-08。这个家伙交给你了。”风先生下了结论。 “这么说，我可以加入你们了？”阿诺雀跃不已。 “不。”风先生微笑道，“你可以做一个下水道清洁工了。” “什么？什么东西？”阿诺懵逼的问道。 风先生指了指阿诺面前的二层老旧小屋。“到了。” “明天再具体的说了。明天下午三点来东圃坦区，伊丽莎白街道330号地下俱乐部。你跟前台说来找无法者小队。她会带你来见我。”半身铁甲的ap-08语气低沉，“记得不要来太早或是太晚。” 第九章：无法者小队 下午两点，阿诺出门。 “我出去一趟。”他跟特纳说了声。 东圃坦区离格林兰特区并不是很远。 他步行了约莫四十五分钟，来到了东圃坦区。 东圃坦区属于中产阶层聚集的区域，来往之人衣着体面而富足。 街道整洁宽敞，可以供四辆汽车并行。街道两侧都是些四五层的楼，底层是商铺。 街边划着白色的停车线，立着红色的停车投币式收费仪。 头戴钟形头盔，骑着黑色大马的巡警。黑色大马吸引了阿诺的注意。 两世为人，第一次如此靠近一匹真正大马。它们从阿诺身边经过，可以感受到从它们身躯上散发的热气与奇特的味道。 “注意点！”巡警警告着。 阿诺走过了这两个巡警。前方不远处，一栋四层楼房。大门顶上高悬着闪烁着的霓虹灯。 霓虹灯？这一熟悉的物件让阿诺多看了几眼。这俱乐部竟然用上电了？ 门口立着个棕色的高脚台，后面站着头戴女士小礼帽的年轻女子。 “你好。”阿诺走到台前，“我找无法者小队。” 年轻女子望了眼阿诺，露出甜美的微笑：“请稍等。” 她按了按台上摆的服务铃铛。门内走出个穿着蓝白条纹衣服的小哥。 “无法者小队。”年轻女子对着小哥嘱咐了句。 “请跟我来。”小哥对着阿诺伸出右手开始引路。 穿过富贵繁华的大堂，进入电梯的拉闸门。 铁栅吱嘎吱嘎的被拉上，小哥转向按钮盘。在那布着铜绿的表盘上按下负一层的按钮。 电梯抖动了下，缓慢的向下驶去。 负一楼，正对电梯门的是一长条走廊。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两边墙上，间隔段距离是发出昏黄光亮的煤气灯。 “三号房间。”小哥说道。他没有出电梯。 阿诺多看了这小哥几眼，点点头。踏在柔软地毯，走到了门上挂着三号牌子的房间。 门半掩着。阿诺看了看怀表。 三点整。 他敲响了门。 门开了。门后站着光鲜亮丽的女子，酒红色的短发，红唇似血。年轻充满活力。高叉旗袍。嗯，黑色打底裤。 她迟疑的望着阿诺：“你是？” “我来找ap-08。”阿诺轻笑着回答。 女子转头喊道：“老大！有人找你。是个男的。” 男人这个特征是不是太过模糊了？阿诺在心里吐槽到。 女子接到了回应，拉开了门。 方形的房间中，摆着张柜台。靠着墙是一套沙发。 女子笑着指了指房间左侧那扇半开的门：“老大在里面等你。” 忽然，她朝着阿诺伸出了左手：“我是克拉克伊芙琳。” 女士的吻手礼。阿诺的破碎记忆出现这么个名字。 “阿诺道尔。”阿诺伸出了手，拉住克拉克的左手。俯身礼节性的俯近：“你好，美丽的女士。” 克拉克的手掌细腻冰冷。 “很高兴见到你。听说我们小队会来个新人。”克拉克笑道，“嘴真甜。大姐罩着你哈。” 阿诺走入左侧的门中。 房间内有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半身铁甲的ap-08，悠闲地读着报纸。 “欢迎你，新的下水道清洁工。”ap-08放下报纸，微笑道。 “看下契约吧。当然，现在大都开始叫做合同了。”ap-08拿出一式两份的合同。 指了指桌上的墨水和笔：“看完就签了吧。” 上面的条款并不多，主要是一些保密性质的条款。基本上签了合同，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能外传。违背的会直接由猎人协会及下水道清洁工组织内部审判。 五年合同每周收入两千五百刀阿诺一一读完，在底部对应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阿诺道尔。按上了手印。 ap-08收回合同，拿出枚印章，盖在末尾和几个重点处。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伸出右手递过合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注意，合同也需要保密。” 阿诺接过合同放好，轻笑道：“那我该称呼你为老大么？” “是的。”ap-08笑道，“或者队长。” 两人握手后，各自坐下。 “现在你需要给自己想个代号。”ap-08平缓道，“原来的名字不能用了。” “为什么？”阿诺疑惑反问。 ap-08递来了报纸。 《亚南昂安克市日报》。 阿诺迟疑的看向头条： “震惊！阿诺道尔爆冷击败马丁家族后裔！” 接下来是详细而具体的描写，夹着夸大和难以相信的夸张讲述，歌颂阿诺是如何如何不畏强权，勇敢抗争。什么什么日夜努力刻苦，一天二十个小时的努力。 再苦再累不停歇，生病发烧咬咬牙接着干。阿诺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丢失了那部分努力刻苦的记忆。 报纸中央是阿诺看向亚当斯，面色平稳的照片，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还是隐约能分辨出来的。 “好像没有那么夸张吧。”阿诺不好意思的清咳一声，放下了报纸。 “你不会希望别人从你的名字认出你吧。”ap-08笑道，“钟表大师先生。” “这照片不会被人利用来找到我吧。”阿诺有些慌。 “放心。这照片并不是很清楚。你只要稍稍改变改变发型和打扮。基本不会有事。”ap-08说道，“伪装自己这件事情在某些时候很简单。” 该起个什么代号呢？他想起了系统，想起了窗外漆黑的夜色，想起了时针正好指向午夜十二点的画面。 他嘴角微微翘起：“就叫我午夜先生吧。” “午夜先生？”ap-08眉头微皱，“还行。” 他看向阿诺：“那么接下来我跟你说一下清洁工的工作内容。” “总而言之，就是为猎人们打下手。处理他们留下的摊子，伪装现场，有时候还要做一些肮脏的活计。” “猎人？”阿诺插口道。 “现在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戴墨镜的风先生和那个抽烟斗的？”阿诺反问道。 ap-08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接着说道： “我没法回答你。或许你以后有机会知道。这世界上神秘的事情很多，而之所以只有小部分为人所知，一方面是人们缺乏观察的眼睛，而另一方面就是我们清洁工的功劳了。” “整个亚南昂安克市有二十多支清洁工小队，各有各的职责与分工。我们小队主要是负责东圃坦区，格林兰特区，子弹区，皇后区的清洁工作。” “具体的操作事项，你可以去看看这本书。”ap-08递来本小册子，“不看也没关系。到了现场我会具体说。毕竟文字这种东西，并不能完整的描述事实。” 他向后靠去，郑重道： “我得告诫你几点。第一点，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第二点，你必须服从老资格队员的命令。第三点，服从命令，不要自己胡乱行动！” “你唯一要记住的守则就是敬畏。敬畏神秘，敬畏鲜血。” “知道了么？这样你会不至于死亡或是发疯。”ap-08告诫道，“清扫现场可没有那么容易与轻松。死亡与疯狂的清洁工也不再少数，但是他们都或多或少违背了守则与命令。” ap-08非常严肃。 阿诺缓慢点点头。 我才不是那种胡乱行动的人，我很看重自己生命的好么？ ap-08满意的点头：“现在你可以去门口找克拉克，让她带你去见黛娜太太。预支一月四周的薪水，总计是一万刀。而后每周只领取一半的薪水，直到偿还完毕。” 他的目光从阿诺的头扫到脚：“你需要一套正装。而且，难道你还希望住在阴暗潮湿的阁楼中么？” 阿诺脸上有点发烫，他身上穿的这套还是老旧的蓝白帆布工装。 “不过新的住房不是那么好找。你可以在俱乐部里二层的空房间住几天。作为过渡。” ap-08高声喊道：“克拉克。” 门推开，克拉克进门。 ap-08指了指阿诺道： “带他去见黛娜太太。预支四周的薪水，一万刀。” 黛娜太太的房间在最开始的房间往前，穿过两扇门。 这是位有些老迈的女士。戴着黑色面纱，头发是奶奶灰。但是依然显得很精神。 黛娜太太听完克拉克的转述，拿出便签，写了个预支单。 阿诺签字按手印。 “好的。”黛娜太太收下预支单，熟练的拿出钥匙，打开了桌边的保险柜，清点着钞票。 黛娜拿出十张深蓝带着浅灰色的钞票，重新锁上了保险柜。 她递来了钞票，眼中忽地闪过惊奇：“这是新的队员？” 阿诺面部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两下。 老太太我都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这是才发现么？ “是的。”克拉克笑道，“阿诺道尔。一个很懂礼貌的绅士。” 阿诺轻笑着：“黛娜女士，您的气色真好。” 怎么赞美女士是个学问。首先第一点要记住的是千万不要再一定岁数的女士面前提到年纪。 黛娜女士微笑起来：“真是个有礼貌的绅士。” 她眨眨眼睛：“肯定有许多女孩子会被你这张嘴迷住的。” 然而前世一直是个光棍阿诺心中自嘲道。 第十章：来自特纳的告别礼 阿诺接过钞票。 每张都是市面上流通的最大面额，一千刀。深蓝打底，有着复杂的浅灰图案。四角有着特殊水印。 中央是苍岚国的第一任国王，瓦伦福克斯。面目冷漠，双眼透着坚毅。抿住的嘴上方的淡淡胡子，透露着鲜血与冷酷的气息。 相传这位国王以一己之力，从高卢摩达人手中开辟了这个国家。以区区一千人，迎战十万人的军队。而那十万人的军队，无人幸存。 “再见。黛娜太太。”阿诺告别道。 阿诺将一千刀的大钞放在口袋的最底层，牢牢用手按住。 与克拉克告别后，阿诺回到了格林兰特区。 他准备与特纳师傅告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下，先住进俱乐部二楼的房子。他不想在住在阁楼上了。 在狭窄街道上行走，阿诺小心翼翼不让陌生人逼近自己的衣服。毕竟，口袋里可是有着一万刀！这笔钱已经是阿诺这辈子见到的最大一笔金额了。 可千万小心别被路上的扒手给扒了，或是被小孩子给掏了口袋。 好歹最后到达了特纳的工坊。 特纳坐在工作台前，带着放大镜。 他看见阿诺进门，开口道： “刚刚有人给你送了个订单。一块表，二百二十刀。哎呀真是不错啊，如果你一周能接到四个订单，就能赚到约莫九百刀了。” “我学徒毕业的那时候，一周的薪水才在五百刀左右。”他缅怀的摇摇头，“果然在学徒考核的时候出了风头的就是不一样。” “我都想好了，你工坊就开在我工坊的对面，这样可以稍稍照应下。钟表匠怎么接订单，给什么人做，每个表要不要都做得很好。都是有讲究的，我跟你得好好讲讲。” 阿诺咳嗽了声，打断了特纳的自说自话。 “我可能不会再当钟表匠了。” “什么？！”特纳猛地抬起头，“你再说一遍？” “不做钟表匠了？”他震惊的问道，“那你准备去做什么？去工厂里面打工么你知道现在工人的收入只有多少么？每周的收入只有三百刀！” “我没有去做工人。”阿诺辩解道，“我那工作薪水还是不错的。” 但他的辩解声淹没在特纳连珠炮一般的声音中。 “我们钟表匠很体面。你看看外面那些面黄肌瘦的可怜虫们，哪有我们的富足与平和？看看他们行色冲冲的可怜样子。我们只要在凌晨太阳刚刚出来的时候，像是散步一样，平静的走到工坊。” “你已经可以收一到两个学徒。他们会为你打扫工坊的卫生，烧水，整理工具。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坐在工作台面前。” “工作坊里非常的安静平和。不用面对吵吵闹闹一刻不停的机器。那些吵闹的机器是真的烦人，噪音充斥耳膜，就像是一百个老娘们敲打着锅碗瓢盆。” “我们不用弯腰负重也不需要大力挥动锤子，敲打铁块。我们只需要带着眼罩，拿着镊子与小锯子，聚精会神在小小的零件上，偶尔动动手腕就可以缓解疲倦感。” “工作累了可以抬头望望门外那些住在地下室的可怜虫。心中就会升起对于自身处境的满足。你工作的对象都是些尊贵的绅士与千金们。他们的谈吐会让你深感平和与安详，觉得自身也带着闪烁的光辉。” “现在你的每周收入是九百。这已经是我刚做钟表匠的时候不敢想的收入了。等你在做几年，名气高起来，你的每周收入甚至可以可以达到每周一千五百刀！” 特纳下了结论：“你这个决定简直愚蠢透顶知道么！你再说说还要不要接这个单子，做不做钟表匠？嗯？” “钟表匠这个职业是完美的！你不做钟表匠，简直就是傻子！脑袋被驴踢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眼睛盯着阿诺。 阿诺终于乘着特纳说话完了的时机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我找的这个工作” 阿诺摸了摸鼻子： “每周收入两千五百刀。” 特纳睁大了眼睛，张嘴愣住了。 他苦涩的眨眨眼：“多少？” “每周两千五百刀。”阿诺平静说道。 特纳左右望了望，干咳了几声。 他挠了挠脑袋： “这工作还要人么？” 阿诺反问道：“你刚刚不是才说钟表匠这个职业是完美的么？” 特纳往自己脸上抽了两巴掌。 抽的面孔发红，微微肿大。 他拍着大腿道：“妈个蛋的！和每周两千五百刀比起来，钟表匠这个职业完美个屁！” “这职业一点也不好，妈蛋！每天坐在工作台前面，屁股都要烂了。” 阿诺好笑着摇摇头：“真的不收了，他们这个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我通过了他们的测试。” 特纳又重复问了问这个话题。 “确实如此。他们要求很高的精确性。”阿诺随口找了个理由。 毕竟签了保密合同，不能乱说话。 “我这次过来是拿一下东西，准备搬出阁楼了。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个临时的住所。”阿诺解释道。 他从口袋底下，压得死死的十张钞票中拿出了张，递给特纳。 “这些年虽然你打骂我，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你给我提供了三餐，以及阁楼的住处。” “虽然阁楼潮湿还有着臭味。”阿诺轻笑道，“我还是满感激你的。” 特纳拿着这一千刀的钞票，呆呆地站住，有些愣住了。 阿诺笑了下，攀上梯子，去了阁楼上。 他从床下面拖出了个破旧箱子，将四色蜡烛放了进去。左右望了望，打开抽屉，将那套做表的工具也塞进了箱子中。 毕竟做表这项技能，以后说不定还用得上。 他最后看了看四周。 墙角的低矮床铺，头顶那潮湿低矮的房顶，狭小的窗户，还有照出了脖子掐痕的镜子。 “再见。”阿诺轻声说道。 “再见，过去的阿诺道尔。”阿诺轻笑起来。 “你好啊。现在的我，殷天，新的阿诺道尔。”阿诺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下了梯子，却没看见特纳。等了会，听见了门外传来奔跑声。 裤腿沾满泥泞，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狼狈不堪的特纳师傅进了门。 他扶在门框出，大口喘着气。 伸手递来了个怀表。 老旧却精致。表盖镶着珐琅，背后是龙血树纹路，绕着圈豚草。 “这是个古董。我在外旅游的时候，从遗迹里面捡到的。送你了。卖卖钱的话还是能卖个两千刀的。” “学徒送了师傅一千刀。师傅总不能送的比学徒少吧。”特纳咧嘴笑了起来。 他敲了敲腿骂道：“妈蛋！好久没有跑这么快了。你要是收拾好了，就滚吧。要是回来看我，记得带点酒来。” 阿诺收下了这钟表，按下按钮，打开翻盖。弯曲如同开衩树枝的时针与分针。 他最后与特纳告别，出了门。 特纳等了会时间，而后出了门，倚在门口。 他没有看见阿诺。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酒壶，狠狠往嘴里灌了口。 “要找个新的学徒了。”他喃喃道。 阿诺到了地下俱乐部。去了二楼。 他的房间在1103号。 引路的小哥将钥匙给阿诺，关门的时候提醒了句：“晚上不要胡乱走动。” 阿诺点点头。 这种神秘的俱乐部，基本的守则还是要遵守的，不然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个提着伐木锯子男人在过道上砍人。 房间不大。类似前世的酒店房间。中央摆着个大床，边上是桌椅。门边是个双开门的衣柜。阿诺几乎是满含热泪的看着独立盥洗室，险些没流下泪水。 这些天，格林兰特区可怕的公共盥洗室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回忆。 阿诺将箱子塞入床铺下面，将剩下的九千零二十五刀又数了数。拿出三千刀的纸钞。印象中，一套正装的价格在两千四百刀左右，剩下的六百刀用作急用。 阿诺在街道上逛了逛，进了家‘伦贝尔衣帽店’。 衣帽店的布局和前世很像，左边靠墙是一排正装，中央是衬衣、黑色裤子、棕色与黑色马甲和领带等事物，右侧是一个个小玻璃柜子，内部摆着皮鞋，皮靴。 “先生，您想买什么？”身穿红马甲的店员礼帽发问。 面对店员的发问，阿诺想了想答道：“我想看看正装。” 店员看了眼阿诺，引着阿诺到了左边，对着种类繁多的正装。 依次介绍起价格： “套装式正装，上衣和裤子用的是精纺毛料，价格在一千四百刀左右。” “这种是运动夹克，有很多的种类，按照材料的不同，价格也会波动。” 他拿起件略微厚的西式上衣道： “而这件如果您想要为再过些时间的秋季和冬季购置西装的话，这是个不错的选择。错过旺季，这西装的价格会微微下降。” 他见得阿诺没有表示，又指了指边上： “而这种是布雷泽。上衣是海蓝色布料，金属扣子，按照要求可以是金色或是银色的。裤子一般配灰色羊毛裤。花式领结。这样一套衣服既可以作为正装也可以作为礼服。非常有价值。上衣，裤子，白色衬衫三件，价格在一千八百刀左右。 “怎么样？先生，你有选择了么？”店员介绍道。 “我想再去别的店看看。因为是第一次买正装。”阿诺说着事情。 货比三家总是不错的么！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多去转转。 店员保持着笑容：“您会发现我们店会是最为价廉物美的。” 阿诺有些不好意思的出了门。 最后他还是拐回了这家店铺，买了一套正装，加上皮靴和棕色公文包，一共花了两千二百刀。 “还剩下八百刀。”阿诺颇为肉疼的将找来的钱放入口袋，提着新衣的袋子。 回去洗个澡再穿新衣吧。 为了抄近道，他拐入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 污水在地面肆意横流，斑驳的墙面。墙上，狭小破烂的小窗户大多被木板钉起。偶尔有着行人急匆匆的走过。 第十一章：幕后之手 阿诺忽然听见了个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有人再向我靠近。阿诺猛地回头。 面目狰狞的大汉。满是横肉的面庞带着凶狠。穿着无袖棕色马甲，肌肉饱满的双臂裸露着。 虎背熊腰，凶神恶煞。左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尖刀。 阿诺注意到大汉的视线落在手中的袋子上。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大汉说道。 他比划着手上的刀子，狞笑着靠近嘴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下刀面： “不然就给你来个对穿。” 阿诺呆了下。 为什么抢劫的都喜欢做舔刀面的事情，你现在不应该喊一声刀上有毒么。阿诺心里吐槽到。 “你这刀上涂毒药了么？”阿诺好奇的问道。 大汉狞笑了下：“对付你这个小身板难道还需要毒药？对着你的胸膛来一刀，你就倒下了。” 大汉将刀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 他向前两步，活动着手臂，将脖子扭得咔擦作响。 “怎样？”他问道，“给我你手里的东西。” 阿诺向后退了两步，一双眼望着大汉: “你的身高是18925厘米，手腕到肩部长度是6256厘米，步长是6263厘米，6437厘米” “你想要说什么。”大汉恶狠狠的说道，“别想要耍花招。” 他已经迫近，脚下步子抓紧迈了两步。 弯下腰，左手像是鹰抓般，朝着阿诺手中的袋子捞去。 阿诺却好似未卜先知一般，提前避开了，袋子正好从大汉的手中溜了出去。 大汉一愣，脚下步子一顿，左手一转，继续朝着袋子捞去。 但是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手掌舞动之间，竟然响起风声。 袋子又从他手中划走了。 大汉愣了愣。 阿诺老神在在道： “你身体移动速度是四米每秒，左肩膀较之右肩微微凸起六个毫米，手腕移动速度六十六米每秒” “你找死！”大汉恼怒。 他提起尖刀，手肘向后缩去，手臂弯曲，肌肉暴涨。 猛地踏步，尖刀画出骤然亮起的弧形，朝着阿诺心窝捅去： “杀了你，再拿下袋子。” 啪！大汉捂着自己的脸，呆在原地。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前方。 阿诺提着袋子，站在大汉面前。 “你的脸皮真是厚啊，打上去痛的很。”他摇了摇手掌。 大汉眼睛红了，胸膛剧烈的起伏。 牛一样哼哧的呼吸。 他攥紧尖刀，恶狠狠，不顾一切的冲着阿诺冲去。 啪啪啪！大汉的脸肿了起来，向后倒去，跌坐在肮脏污浊的地上。 他茫然的捂住脸，手中的刀子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已知尖刀末端距离心窝长度18978厘米，角度偏差18°，尖刀移动速度80米每秒。求解需要以多块的速度移动？”阿诺站的离大汉很远。 大汉茫然的仰起头，他被打蒙了。任何人的面孔都是脆弱的。 “答案是用五米每秒的速度往右边移动，再以六十米每秒的速度抬起手，朝着脸孔扇去。”阿诺晃着手中的袋子，扬了扬右手。 “妈蛋！还不快滚！还想要吃巴掌么？”阿诺威胁到。 大汉捂住肿的像是猪头的脸，弯着腰，像是条狗一样，灰溜溜的逃走了。 “真是。”阿诺稍稍吐了口气，“澄澈之眼还是第一次发现有这种作用。” 他愉悦的扬了扬手。 本来花了钱之后有些肉疼，扇了找茬的混混之后，心情变好了呢。 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缓慢的穿过小巷。 再来两个混混。他颇有些愉悦的想着。 不过这一次，小街上再没有人来找茬了。 在小街中兜转了阵，走上了大路，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阿诺躺上床铺。 已经是夜晚，阿诺在睡前习惯性的拿出特纳师傅给的那块怀表看了看。 表盖镶着珐琅，背后是龙血树纹路，绕着圈豚草。 龙血树的象征意义是什么？好像是守护和力量。豚草的象征貌似是勇气。 阿诺检视着自己的记忆。 看来关于基础的纹路象征还记着。 阿诺凝视这钟表。 澄澈之眼的效果还没有过去。 直径45厘米整，厚度3厘米整。 这个尺寸很正常，很规整。 阿诺猛地起身。 正常个屁啊！ 他望了望周围，房间中所有的事物。床头柜长约118厘米，宽是9878厘米。 现实中事物的尺寸哪有一样是整数的？ 阿诺疑惑的望向这钟表。 难道这钟表是个奇物？阿诺咽了口口水。这也太烂俗了吧。来自师傅的赠礼？ 他呼出了系统面板： “迷梦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无阶层：无” “灵：08 眼：05 手：0 体：05” “特殊物品：未鉴定的钟表”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 “梦境收割点数：2” 未鉴定的钟表？看来这钟表没有那么简单啊。阿诺自言自语。 他反复尝试了下，系统现在并没有鉴定功能。 拿着小刀在手指上划出伤口，挤了些鲜血出来，滴在钟表上面。 鲜血晕染珐琅。毫无反应。 果然不是滴血认主。阿诺忍不住自己都笑了起来。 时机未到。说不定今后这钟表就能被坚定了。阿诺将钟表放在床头，吸了吸伤口。安然的躺在床上。 午夜。格林兰特街。 肮脏恶臭的街道，孤零零的月亮高高选在空中。清冷纯洁的月光从没有真正照亮这片污浊之地。 身穿破旧马甲的男子行色匆匆。贼眉鼠眼的面目沾着污泥。 他紧紧攥紧右手。 “嘿!老鼠杰克，你要去哪儿？”突如其来的声音。 老鼠杰克被吓了一跳，一双小眼睛一转。 在前方不远处的墙边，立着个醉汉。 左手拎着个玻璃酒瓶，身上传出股酒精混合尿液的臭味。 他红着双眼，歪着嘴，涎水自嘴角淌出。 “我出去逛一逛，睡不着。”老鼠杰克没有料到这儿会有熟人。 他眼睛转了转，找到个理由：“我听说河边港口最近找卸货工人招的比较紧。那边的下水道听说死了些工人。你还不睡觉呢？老酒鬼格林。” 酒鬼格林打了个饱嗝，语言不清的含糊道： “咯睡不着喝酒。” “我先走了。”老鼠杰克不想与酒鬼格林纠缠。 酒鬼格林拦住老鼠杰克。 一双红色眼睛盯着老鼠杰克，看不出理智。 他弓起身子，伸出右手：“和我喝酒。” “不了。”老鼠杰克推拖着，他快步就要绕过酒鬼格林。 格林伸手拉住老鼠杰克，用力一甩。 老鼠杰克没有料到这一茬，竟然狠狠的摔倒在地。当他呻吟着站起的时候，却发现酒鬼杰克那双贪婪的眼睛。 老鼠杰克心中一顿，他看向自己的右手，却发现黄玉的光芒透过指缝露出。 “把那东西给我。”酒鬼格林咽口水。喉头上下了阵，就像是抱着杆子爬的猴子。 老鼠杰克左右望了望，街道上没有行人。 “那我就给你看看。”他朝着酒鬼格林小声道。 他靠近酒鬼格林，微微抬起右手，缓缓松开。 黄玉的光芒在微弱的月光下，越发的璀璨夺目，艳丽灿烂。 酒鬼格林瞪大了双眼，猛地抬手就朝着老鼠杰克的右手抓去。 咕噜咕噜！酒鬼格林捂住了喉咙。 鲜血自喉咙涌出，穿过肮脏的手掌，带着白沫落到地面。 酒鬼杰克躺在地上，颤动了两下，不再动了。 老鼠杰克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左手攥着的破烂小刀流着鲜血。 他看着酒鬼格林的尸体，猛地吐了口唾沫。 “娘的！还想要黄玉！你就去死吧。”他恶狠狠道，将黄玉攥在手心。 一阵冷风吹过。 那寒风是如此惊人，老鼠杰克打了个哆嗦。 耳边传来一阵有一阵的水声，就像是水珠一滴滴砸在地面。 他左右望了望。空荡荡的街道，幽深的巷道，黑黢黢的夜幕。 高高立着的房屋，像是死人双眼的狭小窗户。 阴森幽冷的月光，白惨惨悬挂在空中的满月。 “这黄玉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身后传来个男人的声音。 老鼠杰克猛地转身，冷汗浸透后背衣服。 刚才街道上明明空无一人。 老鼠杰克抬头，眼睛对上了那男人的双眼。 男人带着兜帽，双眼有着特殊的魔力，像是深沉水中的漩涡。 老鼠杰克不能控制自己的语言： “从死去的老柯克身上拿走的。我是第一个发现老柯克死的人。” “老柯克是怎么死的？”男人发问。 “自己把自己掐死的。”老鼠杰克艰涩的回答。 “雕像怎么到老柯克手上的？”男人声音如同含着鲜血。 “我不知道。”老鼠杰克绝望的喃喃。 男人从老鼠杰克的手中拿走了黄玉。 一阵冷风。 老鼠身子一颤，他双目圆滚滚的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 耳边传来滴水声。 老鼠杰克感到无法呼吸，他目光向下，却发觉右手像是铁钳般掐住了喉咙。 他眼前模糊了，靠着墙面，坐倒在地面。 在酒鬼格林的血泊中，他青紫的面孔狰狞，舌头自口中吐出。 他死了。 第十二章：汉先生 阿诺的生物钟照常在清晨唤醒了他。洗漱后出门吃了顿早餐，而后重新回到了床上。 时间消磨至约莫下午三点，阿诺再次爬起。 拿起新的正装。阿诺对着镜子整理衣装。 漆黑类似风衣的上衣，白色衬衫整齐笔直，衣领挺立。怀表放入口袋，暗银色的表链微微露出。 黑色瞳孔深邃，头发细心整理，向着后方梳去。 阿诺认为自己的面容只能算是中等，但在这套衣装的衬托下，显得气场逼人。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阿诺满意的点点头。 提上空空的公文包，阿诺推门而出，顺着电梯，来到地下一层，走过地毯，敲响了三号门。 “门没关。”克拉克轻飘飘道。 阿诺推门而入。 他对着克拉克微微躬身。 “下午好。克拉克。”他轻笑道。 “很帅么，不错。”克拉克上下打量了阿诺。 她涂着猩红口红的嘴唇微微扬起，一双眼睛微微眯起。 刹那间露出的风情简直惊心动魄。 阿诺不经意的咽了口口水。 “大姐头，你这样我会把持不住的。”阿诺苦笑道。 “哦？”克拉克眯着眼睛。 她开心的喊道，“老大！我们小队终于来了个正常的男人了。” ？？？？阿诺一脸懵逼。 什么意思？ “哦。”ap-08的声音从里面的房间沉闷的传出，“阿诺你准备下，我们要去酒吧。欢迎新人的过场还是要的。” “酒吧？”阿诺疑惑的问道。 “是的。趁现在好好想想待会要喝什么吧。”ap-08嘱咐道。 没有过多久，ap-08就走来出来。 他光秃秃的头上戴了顶黑色矮帽。魁梧的身子，披着半身铁甲。 顺着走廊又走了阵，三人来到停车场。 ap-08的车子是辆黑色福特t型车。ap-08坐进了驾驶座，克拉克坐在副驾驶。 她微微拍了拍大腿，调戏着阿诺道： “要不要坐在大姐头腿上？” 阿诺清咳了声。 “不用了。”他正人君子的拒绝。但是眼神却在她那白玉羊脂般的纤长双腿上停留了一小会。 “你可别后悔哟。”克拉克轻笑着。 “绝不后悔。”阿诺一脸坦荡的坐在了车后座。 车子停在原地。 “我们不是要去酒吧么？”阿诺问道。 “我们在等剩下的两个成员。”ap-08解释道。 他顺着车右窗户往外望去，低沉开口：“他们来了。” 阿诺望向窗外。 他双眼缩了下。 虎背熊腰的两个大汉昂首迈步而来。 魁梧的身子将白色衬衫撑的鼓鼓囊囊，打着黑色领带。 他们一左一右进了车门，将阿诺像是个肉饼一样夹在了中央。 热气伴着汗臭，像是毒气一样灌入阿诺鼻子。 他微不可见的咽了口口水。轻飘飘的望了眼克拉克的副驾驶位置。 我透！ 后悔了后悔了！ 挤压感从肩膀两端传来，阿诺只觉得身体整个紧绷了起来。 “哟！这是我们新的成员？”左边的大汉热情的拍着阿诺的肩膀。 “听克拉克说，你叫阿诺？”他大声嚷嚷着。 他介绍着自己：“我是泰勒安德鲁。右边那个是杰拉德汉萨。” 右边梳着莫西干头的杰拉德掐了掐阿诺的手臂。 “不行啊你，身体瘦弱。” 他指了指自己弯曲的肱二头肌：“肌肉强健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寸头的泰勒挺起胸膛，抬起视线。 衬衫领口的扣子因为鼓起的肌肉而崩开，划出一道弧线，砸在阿诺脸上。 阿诺一个哆嗦。 他猛地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不好的东西。感觉菊花那里有些微微发紧。 不管时代如何变化，贫富差距和兄贵到处都有。阿诺吐槽道。 “坐好了么？”ap-08轻笑道。 他转动钥匙打着了火，拉起手刹，踩下油门。 福特t型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穿过宽敞的道路。 下午四点。子弹区，恶龙酒吧。 大门入口处，高大的落地窗，镂空的黑色铁饰。黄昏的光线穿过玻璃，落到棕色的橡木地板上。 酒吧中并没有多少人。一个个独腿木桌零散的散布四周，三条黑色长木柜对着墙。柜台后方的侍者们，穿着深红色无袖马甲，白色衬衫，黑色领结。 行走不断，或是端着盘子，或是拿着酒瓶。 靠墙的酒柜高耸，顶端直到天花板，一个个酒瓶摆在叉形的小格子中。 ap-08穿过人群，带着众人坐到中央柜台前。柜台后面做着位男人，低着头，拿着钢笔。 “汉先生，下午好。”ap-08微笑道。 男人抬起头来。他身着白色衬衣，酒红色西装。暗红色的头发顺顺当当朝着左侧梳着。 一双墨绿色的深邃双眼。像是宝石，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下午好。”绿眼睛的汉先生微微点头。 他轻笑道：“那么，想喝点什么吗？鸡尾酒？威士忌？下午可是喝酒的好时间。不用担心夜晚，不用担心黎明。” “我要杯干马提尼。”ap-08说道。莫西干头的杰拉德，还有寸头的泰勒都点了加冰球的伏特加。 克拉克点了份玛格丽特。 “美丽的女士，你的肤色将与玛格丽特十分搭配。”绿眼睛的汉先生微笑道。 不得不说，汉先生的笑容非常迷人。 “那么你呢？新来的面孔？”汉先生轻笑道。 阿诺前世并不怎么去酒吧，所以也说不上来。 汉先生看着阿诺支支吾吾，提议道：“海岸如何？” 阿诺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点点头。 侍者们忙碌起来，从酒柜上取下一个个酒瓶。 ap-08与汉先生交谈起来。 阿诺左顾右盼。在酒吧角落中，一个男人吸引了阿诺的注意。 他孤独的坐着，面前的圆桌上放满烈酒。在他脚边，是一个个空了的酒瓶。 他拿着酒瓶对着嘴，喝的很急，就像是要将自己溺死在酒水里一般。 突然的询问打断了阿诺的观察。 “第一次来酒吧？”莫西干头的杰拉德问道。 “是的。”阿诺笑了笑，“我以前是个钟表学徒。” “哦。”杰拉德应了声，“你以后可以经常来。” 克拉克撇撇嘴：“酒吧可不适合绅士。” “也不适合淑女。”寸头的泰勒呵呵笑着。 “老大来这里可不是只是来喝酒的。”杰拉德从侍者那里接过加冰球的伏特加。 “那是来做什么的？”阿诺疑惑道。 杰拉德抬头，用眼神示意阿诺自己去听。 阿诺悄悄凑过去。ap-08瞥了眼阿诺，也没管。 “猩红羔羊这两天还安稳么？”ap-08问道。 “他们可没有安稳这个词。”汉先生摇摇头。 猩红羔羊？阿诺咀嚼着这个词语，没有丝毫的印象。 汉先生从柜台下方拿出本厚厚的文件夹。翻开文件夹，顺着索引翻到其中一页。 “这两天，有位可怜的女士遭了毒手。”他递来张照片。 照片中央是具女尸。可以看出她的富有。洛丽塔风格的红裙永远是财富的待明，倒钟状的下摆附着流苏。 “很富有的女人。”ap-08说出判断。 “她的富商丈夫死了，死前没有子嗣，没有遗嘱，父母已亡。”汉先生淡淡道。 根据财产继承法，没有立遗嘱的人，财产继承的顺序是子女，父母，而后才是妻子。这位女士算是走了运。 阿诺有这方面的记忆。特纳师傅曾经看着报纸，对着苍岚国这条新立的继承法啧啧称奇。 阿诺看向照片。 红色椅子中端坐的那女士。她端坐在椅子深处，面色苍白。 安稳满意的表情，就像是睡着了。 挺直椅子背后的灰色墙壁上隐隐约约似乎有着简笔的图案。盘曲像是铁丝的勾线。 阿诺眼睛一缩。 蟒蛇缠绕的山羊。 阿诺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那个雕像的图案！ 雕像后面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织。他们叫做猩红羔羊。 “她怎么死的？现场怎么说？”ap-08看着照片问着。 “那位女士死于失血过多。”汉先生读着手中的便签。 他那双绿宝石一样的深邃双眼微微眯起： “现场调查发现，女尸死于手腕动脉划开后的大量失血。从划痕方向来看，死尸是自己划得。旁边找到染血的小刀。” 他放下便签：“现场调查人员推测，女尸划开手腕后，用鲜血，在墙面上勾勒出那图案。” 阿诺头皮有些发麻。 他脑海中勾勒出了那个画面。 空荡荡的房间中，脸上带着满意笑容的女士，用她手腕流出的鲜血作为涂料，在墙上画着诡异的图案。直到鲜血流尽，死在椅子上。 第十三章：西里斯 阿诺回想起了穿越过来那晚的画面。 镜子中，脖子上青紫的掐痕。 这两种死法真的都很人。阿诺自言自语。 彭！ 大门被猛地推开。 结伴的四个壮汉手中拿着棍子，推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入。领头的混混面上带着刺青，走在后头的混混带着面具。 他们东张西望了下，朝着那个醉汉走去。 将醉汉围住，推翻醉汉桌前的酒瓶，抓住醉汉的衣领。 他们对着醉汉说了些什么，而后将他推倒在地上。 ap-08对着阿诺指了指那个醉汉。 “去帮他。”ap-08嘱咐道。 “为什么？”阿诺问道。 他才不喜欢随意去帮人。 “那人叫西里斯。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去吧。这就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了。”ap-08命令道。 阿诺肩上被ap-08推了下。 没办法了。阿诺站起身，朝着那醉汉走去。乘着走路的时候，阿诺假装揉眼睛，实际偷偷往眼睛里滴了澄澈之眼药水。 “海岸。”汉先生递来杯嫩黄加碎冰的酒。 他看了眼起身走去的阿诺。 “他这小身板，真的可以打过四个人？”汉先生笑道。 “亮亮他的招。”半身铁甲的ap-08喝了口干马提尼，“看看他的水准。” “要是他被按在地上打怎么办？”汉先生笑道。 “他会从此好好锻炼身体。”ap-08轻笑道。 “要是他被打死了怎么办？”汉先生问道。 ap-08咧嘴，一口白牙森森: “他死了，只能怪他自己。但是，再多四具尸体，也没事吧。” 阿诺靠近那四人，看着被他们围在中央的西里斯。 “你还好么？”阿诺问道。 西里斯躺在地上，口中发出呻吟。 “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为首的混混，脸上有着刺青。 他伸手朝着阿诺肩膀推去。 阿诺向左边一晃，躲了过去。 “离开这里，收手。”阿诺一双眼睛扫过混混的面庞。 混混咧开嘴，带着刺青的面庞狰狞。 “有人找事怎么办？”他低声问道。 阿诺身后的混混，右手提起棍子就朝着阿诺头上狠狠招呼。 克拉克眯起眼睛，攥紧了杯子。 梳着莫西干头的杰拉德耸起了肌肉。 阿诺又是一晃，躲了过去，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一般。 “镜子中，棍子离头的距离是28827厘米，挥动的速度是20米每秒。左肩高出右肩4毫米，目标斜向上挥击。问应该如何避开？” 阿诺轻笑着微微按住衣襟：“答案是向左边移动十厘米。” “你！”带着面具的混混惊叫起来，“你是！” 阿诺看向那面具混混，透过孔洞，窥见的是一张肿胀的面孔。 一张肿胀的像是猪头的面孔。 “我有点印象。”阿诺思索了几秒。 他半转身子，冷淡道：“你的脸还想要再挨巴掌么？” 面具混混拉住领头混混的手肘。 “走吧。快走。”他慌乱无比，“那个人很邪门。他能避开我所有的拳脚。他能知道我的动作！” “你在说什么？”领头混混甩开了面具混混的手。 抬腿朝着面具混混腿上来了下。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把刀子。 “跟我一起上！白痴！”领头混混朝着三人命令道，“就算他能预料到一个人的攻击，但是我们有四个人。总有他躲不开的位置。” 阿诺心中咯噔了下。 领头混混说的话确实打中了阿诺的短肋。他的澄澈之眼可以看见镜子，眼前物体的尺寸，距离，移动速度，但是脑子却处理不过来，身体反应跟不上。 锋利的匕首从阿诺面前划过。棍子却只能勉强避过，几乎贴着阿诺的头发而过。 面具混混一喜，哈哈大笑。 “这次我要打出你的脑浆。”面具混混嘿嘿笑了起来。 阿诺感到棍子带起的风，鸡皮疙瘩迅速起来。 “小子，你完蛋了。”领头混混阴沉笑着，“和我一起上。” 四个混混举起棍棒匕首，几乎同时朝着阿诺发起了攻击。 棍棒刹那即将加身。澄澈之眼虽然已经扫到所有的攻击，但是脑子却无法处理得出有效的规避途径。 完了。阿诺脑中闪过这样的话。 “蹲下。”迷糊男人的声音，喉咙就像是夹着东西。 阿诺来不及多想，猛地下蹲。 头顶，棍棒带着风声划过，匕首闪烁亮光。 “左转！”男人继续说道。 阿诺右脚用力，朝着左侧转过。 阴森森的匕首光芒照亮了阿诺的双眼，他成功躲过了这阴险的一刀。 阿诺乘着间隙，起身，挥出了左手。拳头在澄澈之眼的帮助下，穿过手臂的间隔。 五指握紧，所有的力量灌在拳头之上，狠狠打在领头混混的脸上。 面孔泛起波浪，两颗牙齿带着血飞出，狰狞的面孔朝着一侧偏去。 领头混混倒在了地上，不断的呻吟。 “向前一步。”男人模模糊糊的说道。 阿诺一步向前，棍棒以各种角度不可思议的挥空了。 两拳，两个混混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他站在面具混混面前。 “听说你要打出我的脑浆？”他挥手砍在面具混混的面上，将面具打掉了。 一张还没有消肿的脸带着惶恐与讨好的表情出现了。 “大爷，我错了。”面具混混讨好道。 他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三人，喉咙上下动了下。 他哀求道：“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怎样？” “你觉得呢？”阿诺似笑非笑。 肿脸混混扔下了手中的棍子。 伸出双手就朝着自己脸颊扇去，打的是一下比一下响亮。 阿诺自己看的都有些疼。 “行了。”阿诺制止了肿脸混混的行为。 “大爷，放过我吧。”肿脸混混苦着脸。 阿诺轻笑道：“我帮你下。” “什么？”肿脸混混茫然。 啪！响亮的一声巴掌。 肿脸混混昏了过去。 这下爽多了。阿诺朝着肿脸身上踩了几脚。 要不是那个醉鬼的建议，刚刚怕不是就要被按在地上打了。这身新买的衣服怕不是就要破了。 那可是一千八百刀！当学徒十来年才能挣到的钱！ 越想越气。阿诺又朝着这混混身上补了几脚。 醉鬼呻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左右晃荡了两下，摇摇晃晃的站立着。 呕！ 一大滩黄白之物落在了肿脸混混身上。 恶臭。 这味道！阿诺禁不住后退了两步，皱起了眉头。 醉鬼吐干净了，伸手在领头混混的身上抹了抹，提起了一旁的酒瓶。 他拧开瓶口，往口中又灌了两口。 朝阿诺瞥了两眼道：“我是西里斯。多谢了。” 阿诺小心的避开了所有的呕吐物。 他问道：“那几个混混为什么找你？” “他们的老大找我augur，问我关于未来丈夫的事情，我如实回答了我看见的。她现在觉得我骗了她。”西里斯耸耸肩。 “你想要来两口么？”西里斯朝着阿诺伸出酒瓶。 阿诺看着瓶口处的污渍。他坚决的摇摇头： “不用了。” 西里斯絮絮叨叨的：“augur本来就是不准确的，穿过重重迷雾，所有的启示都是零散而不连续的，越往前，就越模糊。” “你在说什么？”阿诺皱起眉头。 西里斯没有理会阿诺的疑问，他灌着酒水，随便找了个位置又坐下了。 身穿红色马甲的侍者们拿着拖把和水桶开始打扫卫生。 阿诺回到了柜台前面。 “干得不错。”ap-08夸奖道。 阿诺有些疑惑：“什么是augur？” “你以后就知道了。”ap-08含糊回答。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用力拍了拍阿诺的肩膀： “我们刚才还在想要是你被揍到地上，要不要来帮你呢。” 阿诺干笑了两声：“侥幸，侥幸。” 他端起酒杯，喝了口嫩黄色的酒液，透过玻璃的反射，他看向门口。 混混们被侍者拖到了门外的大街上，扔在了街面。不一会儿，就有人将他们抬走了。 寸头的泰勒手中拿着把匕首。 “你还是太瘦弱了。”泰勒嘲笑道。 他曲起手臂：“如果是我过去，那四个混混撑不过一分钟。” “就像是这样。”泰勒捏住匕首的刀刃，向下弯曲。 刀刃在阿诺震惊的眼神中，弯曲成了几乎一个圆。 “这把刀好啊！”阿诺赞叹道。 泰勒黑着脸：“你不应该称赞我的力气么？” “嘻嘻，这是幽默。”克拉克捂着嘴轻笑起来，她用力拍了下泰勒的后背。 泰勒龇牙咧嘴。 第十四章：清洁工职责 在恶龙酒吧中又坐了段时间，ap-08按住帽子起身。 “走吧。”他看了看怀表，“现在是六点，贝尔女士在七点预定了六人份的晚餐服务。路上还要些时间，可不能迟到了。” “晚餐服务？”阿诺疑惑的低声重复了句。 什么意思？难道下水道清洁工还需要负责送餐的？ 快递送餐了解一下？ 暗红色短发的克拉克脸上带着饮酒后的红晕：“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爽的酒。”寸头的泰勒咬碎了杯中最后冰块，站起了神。 这酒确实不错。阿诺一口气喝光了最后的海岸。砸吧砸吧嘴，有些回味。 这辈子第一次喝鸡尾酒，还是有些留恋的。 众人上了停在路边的福特t型车。 ap-08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沉默中，车子顺着道路开了段路程。 六点五十，子弹区。 联排房屋，外观看上去就像是前世一排排的四五层的小区房屋一般。 自底部的楼梯拾级而上。 二楼。长长的没有灯光的走廊，左侧是对着户外的窗户，右侧是一个个房门。 房门上门的玻璃透出昏黄的灯光。 ap-08在前方领着路，手中提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灯筒而出。 阿诺提着拖把和水桶。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双手提着玻璃罐子，寸头的泰勒提着桶油，身上绕着好几卷绷带。暗红头发的克拉克拿着个玻璃罐子，以及些许清洁用品。 脚步回荡在空旷的走廊，恍若行走在满是邪恶的洞穴中。 阿诺喉咙有些发紧。 自己等人带的的东西很有问题啊，有和食物半点关系都没有。自己等人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阿诺看了看ap-08。 ap-08的面目人，僵硬，双眼中闪着冰冷的光芒。 阿诺没能问出口。 四人停在18号门前。 棕色木门僵硬的伫立着，上方的窗口没有透出任何光亮。漆黑，深邃。 滴答滴答！门内传出淡淡的，潺潺的水声。 煤气灯的昏黄灯光下，猩红的鲜血自门底缓缓流出，蜿蜒的像是蛇。 阿诺的喉咙顿时发紧。 六人分的晚餐服务感觉不光光是表面上的含义啊。 ap-08敲了敲门。 呜嗷！门后传来阵男人的轻微呜咽声，随后恢复了平静。 过了会，木门后面传出个女人的声音：“晚餐服务？” 稚嫩的女声：“还是？” “晚上好，贝尔女士。您预定的七点时分的六人分晚餐服务已经准时到达。”ap-08在门前问道。 他小心道：“是现在进行么？还是再等会。” “稍等。”女人回答道。 过了几秒，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阿诺看着推门而出的女人，微微有些失神。 精致如同洋娃娃的面容，画着漆黑的眼妆。穿着全白的礼服。 脸上沾着几滴鲜血，衬得面庞愈发娇艳与病态。 她看了看众人，朝着后方走了两步，让开门。 门后，并不怎么大的客厅中流淌着鲜血。 阿诺双眼微微缩起。 六个男人分别被捆在座椅上，鲜血自口中涌出。 明明身子都已经干瘪下去，但是鲜血却依然顺着嘴角流下，潺潺的如同小溪。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弥散开。 这诡异的场景让阿诺头皮有些发麻。 ap-08脱帽，微微俯身：“贝尔女士，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六人？” “按照流程就好，他们并没有任何的非凡特质。”娃娃脸的贝尔女士关上了门。 ap-08行了个吻手礼，随即站直。 “阿诺，克拉克，你们负责处理地上的鲜血。杰拉德，泰勒，你们负责处理尸体。”ap-08命令道。 阿诺提起水桶，准备去房间中的盥洗室中接点水。 小心穿过那一个个椅子。 阿诺忽然感到自己的衣服似乎被东西扯住。 冷汗几乎眨眼就湿透了后背。他颤颤巍巍的朝着拉扯感方向看去。 衣服被干瘪的像是钩子一样的手指扯住。 阿诺心中咒骂着。明明是只剩下骨头的干尸了，怎么还起这种岔子？ 他就要伸手去掰开扯住衣服的手指，却忽地顿住了。 那干尸的眼睛睁着，干缩的带着血丝的眼珠，忽地转了下，牢牢地盯着自己。 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沉声音。 “卧槽！”阿诺叫骂道。 左手猛地一挥，干尸的脖子发出声明显的咔擦声，朝着一段弯曲，折断了。 娃娃脸的贝尔女士面带笑意看着阿诺的反应。 她抿嘴轻笑道：“忘了告诉你们了，这些家伙，还有几个活着呢。” 还活着？阿诺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这些干瘪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尸体。 只感到寒毛竖立。 这些只剩下骨头的人还活着？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安静的伸手在这一个个干尸的脖子上拧过。 “这下就都死了。”贝尔女士平淡道。 阿诺去盥洗室里打了桶水，克拉克往水桶中投了些清洁药剂。 阿诺戴上克拉克递来的手套，用着拖把饱吸了地上的鲜血，而后在盥洗室的洗手池中拧干。 拧开水龙头，鲜血混杂入澄清的水中，散开如同墨水。 重复了几遍，直到地上肉眼看不见血迹为止。 用水桶中的药剂水拖地板。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和寸头的泰勒正用着绷带一圈圈缠绕着尸体。整整齐齐的摆在门边上。 阿诺小心的问着克拉克：“所以六人份的晚餐服务是处理六个人尸体的意思？” “差不多。因为是晚上预定的，所以称为晚餐。”克拉克随口解释道。 地上变得干干净净，甚至不能闻到血腥味。 杰拉德和泰勒扛着尸体送到了车子后备箱中。 阿诺与克拉克最后处理了下门口的血迹。 他望着隔壁门上传出的光线。思想在安静拖地的时候发散出去。 不知道隔壁的居民知不知道，只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死了六个人。 门口的血迹被处理干净，杰拉德和泰勒也已经返回。 ap-08左右视察了下屋子的打扫情况，满意的点点头。 他对着贝尔女士脱帽行礼：“贝尔女士，六人份的晚餐服务已经完成。那六人人的尸体，将会送到城南的殡仪馆，焚化成灰后偷偷撒入污浊的泰武河中。” “做的不错。”贝尔女士微微昂首，“你们可以先走了，我还得再在这房间中呆一会儿。” 她脸上的血迹并没有擦拭掉，显得格外的妖艳。 “晚安。贝尔女士。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ap-08告别。 众人提着物件离开了这房间，出门的时候，还细心的轻轻关上了门。 坐到车上，阿诺终于松了口气。 他倚靠在背椅，虽然很快就被那两个壮汉夹在中央。 “你今晚的表现不错。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失去礼节。”ap-08透过后视镜，朝着阿诺说着。 “事实上我有些恐慌，这六个人着实死法有些可怕。”阿诺实话实说。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死的那么恐怖？一个人有那么多的血么？” ap-08微微摇头：“很多的方法都可以达成这种效果。况且你觉得那红色的液体都是鲜血？这么多的分量，恐怕混杂着体液，以及肌肉溶解的液体。” 他狞笑着：“比起感到恐惧，你应该感到愉悦。这座城市中的邪恶又少了些。这些死去的人渣们，他们死亡会给这座城市带来益处。“ 清冷高悬的月光下，ap-08一口白牙，就像是野兽的利齿。 第十五章：殡仪馆 “我们现在去哪儿？”阿诺问道。 “城南殡仪馆。”ap-08语气深沉，”处理他们的尸体，掩盖事情的真相。“ 殡仪馆？阿诺喉结上下动了动。 纵然两世为人，殡仪馆这地方还是第一次去。 城南工业区。 这片聚集着大量工厂，大量工人的区域。拥挤，肮脏，杂乱。 部分区域甚至比格林兰特区更为糟糕。 担惊受怕的心情一直持续到阿诺看见殡仪馆为止。 工业区一处偏僻的角落。那种周围都是乱石的，正常人不会进来的空旷区域中央，一栋白色条状楼房，约莫四五层高。 前端有着个空荡荡的停车场。停车场里面没有什么车子。 几盏煤气灯时而亮时而不亮，就像是濒死之人的呼吸。 ap-08停下了车子，拉起手刹。 莫西干的头的杰拉德与泰勒承担了五人的分量。阿诺承担了一人的分量。 绷带层层缠绕起的干尸。绷带大半浸透了鲜血。血腥的恶臭灌入口鼻。好在一路过来，鲜血都干了。 阿诺才不希望鲜血沾到这套新衣上面，小心翼翼的搬动着。 说实在的，这尸体远远比它看上来的轻盈。阿诺移动着也不是很困难。 木门前面蹲了两个男人。嘴里抽着烟。猩红的光点闪烁。 “谁？”其中一人看向阿诺等人。 苍白的诡异面具。没有五官，只有光秃秃一片，鼻子，嘴巴，眼睛开着小洞。 阿诺不经意的步子放缓了些。 ap-08沉稳向前：“下水道清洁工。” 那人歪着头瞥了会ap-08，起身拉开了大门。 “进去吧。”那人平静道。 阿诺等人走入了走廊。 走廊头顶洒下黄色的灯光，冰冷的地砖，苍白的墙壁。 阿诺不禁的左顾右盼。 这地方在前世简直就是拍鬼片的好地方。 阿诺没话找话的问道：“那两人怎么戴着那种面具？” “他们是守秘者。干的活计肮脏到不能让人知道真面目。”ap-08轻描淡写，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穿过走廊，走上台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隐传来喧哗的人声。 好吧，不是隐隐约约，是确确实实传来了吵闹的响动。 脚步刚踏上二楼的平台，面前撞来两个带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幸好阿诺等人反应及时，避了过去。 他们手中拉着个担架，担架上蒙着块白布，可以看出个人形。 担架后面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着阿诺等人，口中骂骂咧咧： “娘的！眼睛不长的是哇？” 担架前面的男人脚步急匆匆的： “别废话了，再不快些，赶不上开炉了。” 前面的男人几乎是通过担架拉扯着后面的男人。他们两个跌跌撞撞的冲着一楼而去。 一路上还听见了男人骂骂咧咧的，一连串的，重复不断的咒骂声。 阿诺眼角有些抽搐。 这骂脏话的技术已经到达了某种程度的巅峰。 穿过二楼忙乱的走廊，走入中央大厅。 一个个担架像是流水般穿行。 ap-08带着众人到了个面前空闲的人面前。 一个男人，黑色正装，黑色礼帽，单边眼镜。 肤色苍白近乎病态，双手像是钢琴家的手，纤长而不断轻微颤动着。 ap-08脱帽行礼：“晚上好，掘墓人先生。” 掘墓人看了眼ap-08：“怎样的尸体？” “没有非凡特质的死尸，需要掩饰身份。”ap-08简单扼要的说明情况。 他补充道：“死于贝尔女士之手。” 掘墓人重复道：“贝尔女士？” 他头疼道：“她和诗人先生是最让人不省心的。” 掘墓人挥动左手，冰冷的气流像是利刃切开了绷带的一角。干枯的面孔露了出来。 “我就知道。”掘墓人微微叹气，”让人头疼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想了想说道：“晚上城北发生了起**事件，就插入那儿吧。” ap-08示意阿诺等人将尸体放在地上。 寒暄了两句，出门而去。 从殡仪馆返回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 空荡荡的街道上偶尔开过几辆车子。疲倦的车大灯如同半睡半醒的行人双眼，穿透了夜幕之后，再不能浓烈的晃人眼睛。 车子停回停车场中，众人回到了无法者小队的房间。 克拉克欢呼了声，冲上沙发，伸手为自己冲了杯红茶。 “我有些饿了。”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微微摸摸肚子。 他笑了声：“你们要吃夜宵么？” “现在这个时间，还有饭店开着么？”阿诺反问道。 杰拉德嘿嘿笑了两声：“我可没说出去吃，我的意思是我来烧。” “你还会烧菜？”阿诺愣了愣。 杰拉德曲起了手臂，笑道：“吃了夜宵，二百组俯卧撑，一百组仰卧起坐。又是增长肌肉的一天。” 他和泰勒互相击掌。两个人一起摆了个pose。 杰拉德进了厨房。 ap-08为自己冲了壶热水，端着水杯，翘腿坐在沙发上。 泰勒在地上哼哧哼哧做着俯卧撑。 克拉克一边喝着红茶，一边看着杂志。 阿诺微微瞥了两眼封面： 《中产阶级新时尚》 “杰拉德真的会烧菜？”阿诺悄悄问着克拉克。 红发的克拉克抿了口红茶：“还行吧。” 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阿诺清咳了两声。 在沙发上坐了会，阿诺不知道自己应该现在做什么。他对于杰拉德会做菜这件事情非常怀疑，于是进了厨房想去看看。 无法者小队的厨房，在最里面的房间。房间开着个小孔，小孔对面便是停车场。长条状的煤气管道在墙上弯曲。煤气灶上摆着锅子。 杰拉德埋头，手中抓着把菜刀。和他的大手相比较，这菜刀就有些像是玩具刀了。 他将羊羔肉切成了几块，就打着了煤气灶。 “你不腌制下羊羔肉么？”阿诺探头问道。 他指点道：“加盐和胡椒粉，揉匀后在烧味道更好。” 杰拉德哼了声：“别来打搅厨师。你会烧菜？” 阿诺还真会烧菜。前世作为天朝一员，继承了基因中的烧菜大业。毕竟民以食为天，虽然工作繁忙，但是一周时间还是会自己烧几顿，改善改善伙食。 “会啊。”阿诺乐了。 他问道：“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这羊肉？” “直接放锅中，出锅前加些水。”杰拉德哼了声。 那这味道完全就要依靠羊肉自身的味道了。听起来就不怎么好吃。 “要不要我来试试？”阿诺问道。 杰拉德动了动嘴皮子：“我记得老大说你以前是个钟表学徒。” 阿诺清咳了两声，迅速找了个理由：“事实上，我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厨师学徒。” 这句话是在胡扯。阿诺心里吐槽道。 “真的？”杰拉德疑惑道。 他向边上挪了两步：“那你就试试吧。” 杰拉德活动了下筋骨道： “但是，如果你浪费了这锅食材。你会有个非常难忘的夜晚。” 阿诺左右望了望：“还有什么别的食材么？” “还有几根胡罗卜。几个土豆。”杰拉德拉开柜门，端出了个碗。 他随手指了指桌上的两个玻璃罐子：“左边那个是盐，右边的是糖。如果想要胡椒粉的话，找找碾钵，我记得有一个的。自己拿胡椒去磨点出来。” 还得自己磨？没有现成的？阿诺迟疑了下。 拉开柜门，翻了翻，拿出了个石头做的，像是碗一样的东西，中央放着根石头棍子。 这不就是做化学实验用的玩意儿？阿诺清咳了两声。 他看了看柜子。 疑惑的指着柜子中几小袋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调料问道： “哪个是胡椒？” 杰拉德瞥了眼阿诺：“你确定你会烧菜么？” 鄙夷的态度显露无疑，就差没黑着脸开骂了。 阿诺老脸一红。 “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阿诺抢着回答。 他拿出一小手掌的胡椒倒入碾钵，拿起棍子就开始用劲。 杰拉德瞥了眼阿诺的动作，叉着手臂，在边上站着。 热气从他身上冒出。耳边传来他的呼吸声。 阿诺极力想要排除干扰，奈何依然感觉压力有些大。 “你出去等吧。”阿诺清咳了声。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最后看了两眼：”行吧。希望待会厨房里不要传出爆炸声。” 第十六章：镜中人 他转身出去了，出门前又转身望了望阿诺。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反手拉上了门。 “这是完全的不相信我啊。”阿诺用劲捣着胡椒，自言自语。 胡椒终于成了碎末，黑色的破碎半圆，黑色的籽。 扇了扇空气，诱人的有些上头的气味侵入口鼻。这味道是那样的熟悉与陌生。 阿诺满意的点点头。 阿诺回忆着前世的步骤，从碾钵中抓起了胡椒碎末，往已经切碎了的羊肉上抹去。 上下左右细细抹了遍，确保角角落落都没有落下。 抹好后还用力的拍了几遍，敲打羊肉，可以让羊肉肉质更加松散，容易入味。 用勺子从放盐的罐子中舀了两勺，往羊肉上撒了点。 阿诺望了望周围，没有找到液态油，只从边上的瓷碗里找到了貌似黄油的东西。 皱着眉头，俯身闻了闻。 细腻的带着微微奶香的味道。 阿诺微微点头。 这应该就是黄油了。 凭着原主的记忆，阿诺拧开煤气阀门，拿起边上的火柴点起了火。 铁锅摆在煤气灶上，投下一勺黄油。 嗤啦！诱人的声响。黄油融化开来，在锅底铺了一小层。 伸手在锅上方探了探，觉得差不多了，将羊肉倒入了锅中。 羊肉随着锅铲的翻动，在锅中跳动。 噔噔噔！阿诺快速的将胡罗卜去皮后切成等距的小段，抛入锅中。 羊肉入锅后，翻炒成了棕褐色。嫩红的胡罗卜，沾上油脂，显得光亮。 最后翻炒了阵，出了锅，倒入盆中。 阿诺加了块羊肉口中。 味道还行，事实上有些一般。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缺少了料酒，丁香，孜然。味道没有完全的调出来。 他端起盆子，朝着大厅走去。 大厅中。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在地上做着俯卧撑。 寸头的泰勒坐在沙发上，喘着气。豆大的汗水从身上流下。 他已经做了二百组的俯卧撑。 “你怎么把厨房给了阿诺？”泰勒不解的问道，“他以前哪有机会做菜的？一个钟表学徒。” “他说自己当过段时间的厨师学徒。”杰拉德用力道。 他的下臂完全与地面成了九十度，身板笔直。保持这个姿势几乎半分钟，而后再撑起身子。 “真的假的？”泰勒不是很相信。 杰拉德说道：“我也不是很信。” 克拉克端着红茶：“待会吃一吃成品不就知道了。” “待会要是他烧出来羊肉很难吃。”杰拉德恶狠狠道，“我一定让他把所有的羊肉都吃下去。” “然后在加上一百组俯卧撑。”寸头的泰勒接口道。 “再加上五十组深蹲。”克拉克嬉笑道。 ap-08看着报纸也加了句：“再加上二十分钟平板支撑。” “我觉得他今晚不用睡觉了。”杰拉德狞笑道。 克拉克的琼鼻微微动了下。 “你们闻到香味了么？”克拉克问道。 泰勒和杰拉德停了动作，呆呆站在原地。 他们相互看了看，脸上爬满了诧异。 “他真的会烧羊肉！？”泰勒用劲扇着空气。 他语气陶醉：“这味道真的香。” 杰拉德咽着口水：“确实很香，我还闻到了奶香味，甜味。哦，我的天呐。黑夜在上！” 他下了结论：“这羊肉绝对比我烧的好吃。” 踏踏踏！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四人齐刷刷看了过去。阿诺端着盆羊肉走出黑暗。 “来，尝尝我烧的羊肉。”阿诺招呼着他们。 他有些不甘的说道：“其实这味道还查了些火候，少了点去腥的材料。总的来说，不能算是很成功。” 杰拉德掏出把匕首，从盆中叉起了块放入口中。 幸福的表情，转眼就爬满了他的面容。 有这么夸张么？阿诺头皮发麻的看着杰拉德露出的夸张表情。 寸头的泰勒同样叉了块羊肉放入口中。 软嫩的羊肉在他的舌尖打滚，让他不经意的发出了喘气声。 有这么夸张么？ 阿诺看着这两人的反应，自己叉起了块放入口中。 这味道就是前世一般水准啊。 克拉克从边上的柜台拿了三根叉子，分发了叉子后，也去叉了块羊肉。 羊肉入口即化，胡椒的味道恰到好处。 克拉克给阿诺立了个大拇指。 “味道不错。”她称赞道。 她看了两眼举动夸张的杰拉德和泰勒。 尴尬道：“他们两个的行为总是有些夸张，你不用在意。不过在这味道确实和饭店中的厨师有得一拼。” 说着说着，她兴奋了起来。 她朝着阿诺眯起眼睛：“我看见了我们小队未来的专属厨师。” 她又叉起了块胡萝卜：“你会烤制面包么？我想吃柠檬面包，塔塔饼，马克龙，白色布丁”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停下了表演。 他认真的看着阿诺：“我差点吞下了舌头。我为我之前的话语道歉。” “我刚才似乎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说惩罚的事情。”阿诺轻笑道。 “我再说自己！我说我还要再做两百组俯卧撑！”杰拉德嘿嘿笑着。 他腆着脸：“你看看，以后的夜宵。怎么说？阿诺大厨？” “看情况吧。”阿诺叉了块胡萝卜。 他瞥了眼还想要说什么的杰拉德道：“再不吃就没了。” 杰拉德大惊，瞅了眼闷声大口吃着的泰勒。他用胳膊勒住了泰勒的脖子，抢下了他手中的叉子。 “你这混蛋！”杰拉德骂道。 一边骂着，一边抢着盆里的羊肉。 阿诺哭笑不得。 吃完这顿夜宵，在杰拉德和泰勒满足的赞叹声中，阿诺告别后，朝着三楼的临时住房而去。 在这条长长的走廊行走的时候，他看见二号门小半敞开着，微弱的光线透出。 照亮了门边上摆着的几个高度酒的酒瓶。 高度酒？西里斯？阿诺心中一动。 他探头微微朝着门后望去。 今日早些时间见到的醉汉西里斯。 平凡的没有什么特征的面庞，薄削的苍白嘴唇，暗淡的带着血丝的双眼。 左手提着酒瓶，身上的棕色西装皱皱巴巴，黑色领带随意系着。 他盯着镜子，喃喃自语。 阿诺望了会，见他没有什别的举动，迈步就往电梯而去。 镜子里的西里斯眼睛却忽地朝向了阿诺的方向，苍白的嘴唇咧开，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阿诺咽了口口水。 透过镜子，阿诺看见了两个不同的西里斯。 一个咧嘴笑着，一个喃喃自语。 恶寒顺着尾椎骨一下子上了头顶。 第十七章：灵，眼，手 阿诺向后退了几步，猛地逃回了无法者小队的房间。 正在锁门的ap-08看着阿诺慌张的模样。 他面色凝重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阿诺有些慌张。 “我看见了。镜子里的样子和镜子外的人不一样。”阿诺有些语无伦次。 “在哪？”ap-08低沉开口。 “西里斯。”阿诺顿了顿，“我见二号门灯还亮着。所以偷偷看了看。” “西里斯？”ap-08低头思索了一会。 他从柜台下方拿出一块锡纸包装的巧克力，递给阿诺。 “吃点巧克力，会好一些。”ap-08做到了沙发上。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凳子，示意阿诺坐下。 “我猜测是西里斯的灵扰动了你的灵与眼，导致你出现了灵视现象。” “灵？眼？”阿诺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他忽地想起了梦境系统的属性。 心意一动，召唤出了梦境系统的面板。ap-08看不见，所以阿诺也不担心秘密的暴露。 “迷梦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无阶层：无” “灵：08 眼：05 手：0 体：05” “特殊物品：未鉴定的钟表”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 “梦境收割点数：2” ap-08靠在沙发椅背上，双眼深邃。 “既然你已经遇到这种情况，那我就同你讲讲基本的神秘学常识。本来我还想过些时间在告诉你的，毕竟知道的多，并不是件好事情。” 他忽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估计如果我现在不解释一下，今晚的你会做恶梦。” “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你身体内部。”ap-08双臂横在胸前。 他眯着双眼似乎在回想：“而这些所谓的力量可以分为一个三角形与一个点。” “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分别是是眼，手，知。三角形的中央是灵。灵是眼，手，知的基础，它决定了你是否有资格拥有眼，手，知。” “灵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有些学者说它是心灵的力量，有些学者说这是更高灵界而来的投影。但这些讨论没有意义。我就和你说说灵具体点的作用。” “你的心灵与外在的更高外界之间是隔离的。就像是隔着一道上了锁的铁门，铁门后面是成堆的宝藏。而灵就是打开这道铁门的钥匙。但是铁门后面那些宝藏能否被找到，能找到多少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阿诺一边听着，一边撕开锡纸，往嘴里塞了些巧克力。不同于前世吃的，这种巧克力更加的浓厚也更加的苦涩。甜腻的感觉在舌尖化开，眨眼就上了头脑。 阿诺抖了两下，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宝藏可以被分为三种，一种是眼，一种是手，一种是知。” “眼可以帮助你看见一些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ap-08缓慢说着。 阿诺猛地插口道：“就像是我的澄澈之眼？” ap-08迟疑了下，摇摇头。 他斟酌着语言说道：“并不是像你这样可以看见具体的尺寸，而是可以看见某种在常人看来不存在的东西。” “比如说，虚幻的恶灵，残留的死亡，未现的出生，以及对于他人的暗示。” ap-08顿了顿，他迟疑道：“还有来自更高灵界的启示。” “更高灵界？”阿诺疑惑道。 “那是超脱于现世的更高世界。有些人认为，现世只是更高灵界的投影。”ap-08微微摇头。 “残留的死亡，未现的出生，什么意思？”阿诺很是迷惑。 ap-08咂咂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灵并不足够打开大门。” “那么手是什么意思？”阿诺反客为主。 “操纵的能力。所有的仪式，所有的法术都需要手的协助。”ap-08说的很简陋。 “那么知呢？知是什么意思？知识么？怎么来的呢”阿诺继续问道。 ap-08盯着阿诺：“你已经知道一种了。” “什么意思？”阿诺很是不解。 “你的澄澈之眼不是从梦中获得的么？澄澈之眼就属于一种知识，未知来源的知识。”ap-08冷淡的说着。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问你澄澈之眼的配方么？” 为什么不问配方？阿诺一愣。 他迟疑的试探道：“为了保护我的**？” ap-08咧嘴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只是认为这样的知识可能会很危险。因为这样的来自未知的知识是否带着严重的副作用谁都不知道。” “把你招为下水道清洁工一方面的考量也是在监视你。” 严重的副作用？阿诺喉结动了下。 他干涩的问道：“比如说，有什么副作用呢？” “比如说，自己把自己淹死在水池里，变成了某种可怕的异类，或者发狂。”ap-08平淡道。 他安慰着阿诺：“事实上，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个仪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阿诺抖了抖。 他想了想问道：“那么还有什么知识的来源？” ap-08思索了一会：“最常见的是来自自身。我听过些传闻。” 他忽然停住了：“这部分内容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为什么？”阿诺疑惑道。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保密内容。”ap-08摊摊手。 他手指按了按眉心：“那就跟你最后说说那个点吧。” “那个点被称为体。也就是体魄的意思，你身躯的强健程度。” “你是不是觉得杰拉德已经很强壮了？”他轻笑道：“他们的体魄和那些人比起来脆弱无比，能想象么？就是那种纸张和钢铁的差距。” “纸张和钢铁？”阿诺迟疑道。 这就很夸张了。杰拉德那个体型的人，一拳打死一头猪估计不是问题。钢铁和纸张的距离？没法想象。 阿诺摇头道：“想象不出来。” “这很正常。”ap-08轻笑了下，“白昼的归于白昼，黑夜的归于黑夜。小子，你现在站在两边的中央，一无所知很正常。” 他总结道：“总之，你现在不要再去想关于西里斯的事情，就当作自己出了幻觉。过多的思考只会带来混乱。或许，以后你有机会知道的更多。但是不是现在。” 他起身，指了指门口：“去吧，睡觉去吧。记得吃了这些巧克力。希望有些作用，让你晚上别做恶梦。再见，明天下午再见了。” 阿诺站在走廊上，看着ap-08锁上了门。 在穿过走廊的时候，阿诺不敢再看敞开的二号门。恐慌的心情一直持续到阿诺回到了房间中，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过了许久才沉沉睡着。 梦中，没有面孔的男人挣扎着尖叫，腐烂变质。虚无的灰雾恰似海浪翻腾，甚至可以听见呼啸的风声。 九点。生物钟叫醒了阿诺。 洗漱后，出了门。 早上的伊丽莎白街繁华，车辆穿梭不止。 阿诺在街道上逛了会，找到了家早餐店。 艾德里早餐店。阿诺念出了这家店的店名。 走进去要了份早餐。 早餐的内容类似于前世的英国。 瓷盘中央摆着烤蕃茄，炒蛋，香肠。左手边是红茶。面前摆着碗加牛奶的麦片。 阿诺禁不住有些唏嘘。前些天自己还在吃那嚼不动的像是砖块的黑面包，转眼已经可以吃上相当不错的早餐了。 他左手拿着叉子，小心的叉起了烤蕃茄。蕃茄下方划着十字，浓浓的焦香灌入口鼻，让人食指大动。 这顿早餐一共花了十五刀。 吃饱后，阿诺走在街道上。胸前吊着木箱子的小孩在兜售着报纸。 “号外号外！这里有最新的亚南市早报。每份只要一刀。” 一刀？阿诺心意一动，摸出了个硬币，从报童手中接过了份。 这辈子第一次看报纸。阿诺双眼扫过版面。 劣质的印刷工艺，让字体显得有些重影。 一行大字跳入眼中： 《令人痛心！城北发生多人**》 阿诺双眼一缩，扫过了遍报道。亚南市警方的结论是属于多人有组织的自杀行为。 果然被掩盖了么？就像是掘墓人所说的那样。阿诺双眼微缩。 他将报纸合上，唏嘘的朝着住宅而去。 第十八章：启蒙药剂（求收藏） 无法者小队并没有双休一说，在又度过了几天后，阿诺疲倦的迎来了周一的午夜。 无法者小队大厅。阿诺缩在沙发中，闭上双眼，假装睡着了。 反正进入梦境的时候，外在的时间几乎不会变动。所以也不用担心外界忽然发生什么事情。 午夜十二点整。 “叮！”系统清脆的声音。 “梦境召唤已冷却。” 阿诺心意微动，整个人向下坠落而去。 耳边传来了咆哮声，时而粗狂，时而微弱，时而虚幻，时而清晰。 声音刺耳，震荡头脑。 阿诺痛苦的眯眼。就像是直视迷幻而明亮的光柱，就像是细针一遍遍刺穿头脑。 疼痛感攀上了山峰，随后坠下。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红光与坠落感同时消失。阿诺刹那觉得升上了天堂。 再次睁眼的时候，阿诺双脚已经站在高大古朴的平台上。 翻腾的雾气中，二十二个平台成为环形。 阿诺左右平台上各有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光芒璀璨，耀眼恰似融化的金银。 心神微微触碰漩涡。 虚幻的影子在漩涡下方缓缓成形。 苍蓝市，伊丽莎白区。 乔治身穿蓝色短衬衫，戴着蓝宝石的胸针。 他不耐烦并且焦躁的在房间中走来走去。书桌前方，摆着张白纸。肚腹浑圆的钢笔架在一旁。 滴答滴答！ 墙上时钟不停歇的走着。 当时针与分钟重叠在十二点的时候，深红的光芒骤然将乔治淹没。 北约克区。 沃克身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身旁站着面色苍白不似活人的男人。 墙角霉斑攀爬在墙边如同生长不休的生物，一滴滴水珠自天花板缓慢的滴落。 踏！ 水珠落在老鼠身上。 刹那间皮消骨蚀，眨眼成了一滩血水。 沃克的面前摆着张古老发黄的纸张，繁复图案的四角各点着黑色的蜡烛，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纸张一旁放着只花朵。 苍白的干枯花瓣构成了类似人面的图案。 时针指向十二点。 在沃克的叹息声中，爆发的红色波纹般穿透蜡烛，将他淹没。 漩涡下方虚影转眼凝实。 乔治一阵恍惚，他抬头望向侧面。高出些许的高台上方站立着头颅微微扬起，望向无边星空的身影。 “深蓝”乔治微微俯身行礼：“见到您很荣幸，梦主先生。” “老鬼”沃克同样行礼。 阿诺微微抬起双手。他乘着这两人微微低头的时候，打量了他们。 澄澈之眼并不能穿过他们身上的迷雾。只能隐约看着“深蓝”乔治身上穿了件蓝色的衣物，“老鬼”沃克穿着件黑色的外衣。 “‘老鬼’先生，我想您应该已经收到了鬼蛛花。”乔治偏头问道。 “非常感谢。”沃克坦然道，“我并没有料到这么快就可以收到鬼蛛花，毕竟，这在市场上并不常见。” “那是当然，毕竟”乔治顿住了。 他差点就习惯性的自曝身份。虽然他对于自己的家世有着信心，但是在梦主先生面前用骄傲的口吻称赞自己的家世并不好。 他仰头望向穹顶中的星空，在心中自嘲道： “和星空比起来，自己的家世又算的上什么呢？一粒粉尘？” 乔治微微摇头，不再说话了。 你倒是说啊，别说话只说一半啊！很吊人胃口的知道么？阿诺在心中对着乔治的行为翻了个白眼。 沃克深深望了眼乔治。 他低沉说道：“按照协议，我将会告诉你启蒙药剂的配方。” 乔治微微点头，他回想着专门放在桌前，确保第一时间记下配方纸张与钢笔。 他沉声道：“我准备好了。” “配置启蒙药剂的时候，切记主材料的含量不要超过，宁可缺少，不要超过。”沃克随口又提醒了句。 “我了解过了。”乔治微微点头，“关于失控有了些了解。” 他这几天去图书馆中查询了些神秘学方面的书籍，对于书中描述的诡异的失控现象至今还毛骨悚然。 但是危险又怎能阻挡我靠近伟大的决心呢？乔治望向头顶的星空，目光中透出了丝坚决。 “我准备好了。”他坚决道。 沃克熟练的背诵道：“启蒙药剂，五十毫升纯水，莨菪一株，毒堇一株，龙血草一株，加十毫升超凡血液。【1】” “记住，超凡血液只可以少，不可以多。” “莨菪？”乔治迷惑道，“这不是带有毒性的么？我的植物学老师介绍过。这种草药会刺激人的中枢，导致失重的体验。” “单一的药材拿出来确实是带有毒性与致幻效果。但是这几样材料混合之后就能产生独特的效果。”沃克解释道。 这有点像是前世的中药？以毒攻毒了解一下？阿诺一边细心听着，一边昂着头做出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 “前几样材料都能在市场上买到，至于最后的非凡血液，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沃克最后说了句。 乔治重复了几遍配方。他点头道：“我记住了。” 沃克继续说道：“按照顺序依次放入即可，容器最好是石质的。配置完成后，已经是淡黄色的透明液体。” 乔治微微点头：“我记住了。” 沃克见得乔治点头，继续道：“服下药剂后，你就能感受到你体内鲜血的声音。” 他忽然笑道：“当然，也可能什么都听不见，原因是你并没有完成启蒙的资格。” “这不用担心。”乔治自信道。 还可能启蒙失败的？阿诺心中一动，他还想要再了解下这方面的内容。 但是没法开口！ 我现在可是神明啊！问这种问题，会显得梦主先生很捞，很没有逼格。你都是神明了，怎么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那好，当你服下药剂后，记得用冥想的方式来收束自身来自鲜血的躁动。掌控它，控制它！让它为你所用！”沃克接着说道。 阿诺本来安静的听着，忽然心有所动。 乔治正仔细的听着，忽然看见昂首望向穹顶的梦主先生微微动了动身子。 他和沃克同时望向高台上的梦主先生，只见这位神秘强者垂下头来，低沉开口道： “不是掌握，不是控制。而是聆听。” “聆听血的声音，顺从它，领悟它。” “违背的，只有疯狂与死亡。” 乔治一脸茫然，他下意识望向“老鬼”沃克身子一颤，就像是中了石化魔咒的人。 “顺从领悟。不是控制”沃克一遍便的重复，就像是领悟到了什么。 许久，沃克才抬起头，沙哑的说道： “感谢您，梦主先生。您的提示就像是无尽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这让我窥见到了很多东西，当然，我认为我并没有完全知道。” 阿诺保持着神秘的形象，笑道：“这是我的仁慈。”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重复了自狂人知识中获得的内容。 但是既然澄澈之眼和蜡烛仪式是正确的，那么这句话应该也是正确的。 仁慈？乔治看见“老鬼”的反应，知道了刚才提示的珍贵。他将那几句话牢牢记在心底。 他俯身行礼道：“您的品质超脱了人的卑劣。” 沃克同样俯身行礼：“您的品质灿烂如同钻石。” 阿诺微微抬手道：“你们继续。” 就在刚才的瞬间，阿诺明显感觉到，梦境收割点数有了进账。 就在阿诺感知着梦境收割点数的时候，沃克的讲解进入尾声。 沃克最后道：“启蒙之后的鲜血，很容易被安抚。经过些许时间，你很快就会发现自身上的改变。” 他沉吟了下，问道：“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了。” “也许我们可以随意说说，聊聊身边发生的事情，也许对自己很平常的消息，在别人那里就是蕴含着宝石的矿石。” “可以。”阿诺微微点头。 “那我先说吧。”沃克微微点头，“毕竟是我的建议。” 他开口道：“北方王国的殖民战争，前线失败了。失败的消息，很快就会朝着四周扩散。北方殖民公司发行的股票相信会出现很大的起伏。” “北方王国？劳伦斯王国？”乔治斟酌着反问。 “嗯。”沃克颌首回答。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阿诺没有出声的听着，心里在考虑着自己该说什么消息，既能维持自身的形象，又能满足自己切身的需求。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他低沉开口道：“苍岚国中，用蟒蛇缠绕山羊作为标志的组织又开始行动了。” 蟒蛇缠绕山羊的那个雕像阿诺印象很深。 “蟒蛇缠绕山羊？”沃克明显一愣，“猩红羔羊！” 沃克明显知道些什么，但是阿诺显然不能直接开口发问。 “猩红羔羊？”乔治诧异反问道。 问得好。阿诺心里称赞道，而后侧耳倾听。 “这个邪教曾一度颠覆了苍岚国的统治，还间接导致了玫瑰战争的爆发。” 玫瑰战争？阿诺咀嚼着这个名词，明显这是个专有名词，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这方面的内容。 “血肉协会？！”乔治惊呼出声。 “那是他的别称。”沃克低声回答，“他们的组织一度销声匿迹。” 沃克不说话了。 乔治有些尴尬的想了想该说什么。 他最后谨慎的开口道：“我听闻消息，苍岚国上下议会正在制定新的扶贫法规。但是具体内容，我不太清楚。” “还有彼得先生正要出新的诗集。” 阿诺嘴角抽动了几下。 乔治先生的消息还真是思维跳跃的很啊。 第十九章：启蒙药剂2（求收藏） 见得“老鬼”沃克和“深蓝”乔治没有新的好说的内容。阿诺果断开口道： “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 “遵从您的意志。”乔治和沃克同时俯身行礼道。 阿诺心意一动，漩涡下的两道人影虚化，而后消失不见。 他确定人影消失后，呼出了梦境之主系统的面板。 “迷梦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无阶层：无” “灵：08 眼：05 手：0 体：05” “特殊物品：未鉴定的钟表”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 “本次梦境收割点数：5” “梦境收割点数：7” 阿诺满足的点点头，他打开商店的页面。 迷雾重重的列表，顶端出现的两个选项： “狂人知识点数要求：1” “初始之血点数要求：5” 阿诺看了看初始之血。 要整整五点，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再观望些许时间。 他的目光挪到狂人知识上。上次触碰狂人知识获得了的蜡烛仪式，澄澈之眼都很有用处。甚至是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都可以让沃克震惊。 而且只要一点点数，确实便宜。阿诺准备省下五点点数，剩下两点点数都用来购置狂人知识。 他心意悬在狂人知识的选项上，却猛然发现没法获取。 这是为什么？ 阿诺迟疑地望向面板，却发觉灵后的数字正在发红。 这意思是我的灵太低了，不足以负担新的知识么？ 强行负担可能导致ap-08所说的发疯现象？ 阿诺身子猛地颤抖了两下，感情自己刚才就在鬼门关上转了圈，幸好这梦境之主系统还带着保险啊！ 阿诺挥手散去了梦境之主系统的面板。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先返回吧。 阿诺心意微动。 骤然传来的失重，就像是自天空坠落。古怪声响缠绕耳畔，难以言喻。 阿诺猛地回到了现实。 他惊慌的睁眼，自己已经躺在沙发上。 吱呀！杰拉德正推门而入。 他手中提着袋羊肉。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小走几步，悄悄的请求道：“阿诺大厨，我带了羊肉。” 梦境收割点数入账，阿诺心情正好。 他瞅了两眼杰拉德：“你怎么又让我烧羊肉？” 杰拉德左右望了望：“这不是肚子饿了么。阿诺大厨，这羊肉你我五五分，怎样？上好的羔羊肉。” 阿诺瞥了两眼杰拉德。见他两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点点头，欣然同意了。 说不定以后这家伙能为我挡挡刀子呢？看看这壮硕的胸大肌。阿诺思量到。 阿诺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 在杰拉德低声的欢呼中，阿诺施施然的提着羊肉，进了厨房。 苍蓝市，伊丽莎白区。 乔治在白纸上迅速抄写下所需的材料，检查几遍没错后，将白纸锁入抽屉中。 他兴奋的起身，双臂展开如同鸟类的双翼。 “当我活着时，要做生命的主宰，而不做它的奴隶。【1】”他低声吟唱。 窗外，整齐平整的嫩绿草坪。 周围，细心打理的的园艺植物。中央，是座晶莹光泽的大理石喷泉。 平静无波的水面倒映出头顶银白的月亮。 随后，不知道何处而起的波纹，撕碎了水中的月光。 他听见了房间门后传来管家有节奏的敲门声： “先生，海拉小姐想邀请您前去参加文学沙龙。” 乔治的眼角不自觉抽搐了两下。 他深呼吸了两次：“替我回绝她。” “是的，先生。”管家顺贴的回复。 他不自觉的提醒了句：“先生，这是您第三次拒绝她的邀请了。” “我知道了。”乔治叹气道。 苍岚国，北约克区。某地下室。 沃克双目无声，低声诵念。 他重复道：“聆听血的声音，顺从它，领悟它。” “违背的，只有疯狂与死亡。” 沃克望向头顶天花板，挪动了两步，将头颅正对着一滴将要落下的水珠。 滴答！ 水珠摔碎在沃克的额头。 他深深吸了口气，发出满足的呻吟： “这感觉真不错。” 他迟疑地半转身子，朝着身旁站立着的男子嘱咐道： “给我买个棺材，要桦木的。还有加了死人指甲与黑蘑菇的熏香。棺材里承装一半的水。”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三长一短。三长一短。 沃克迈步而前，带上黑色兜帽。 身旁的男子伸手打开门。 门口站着个地中海秃顶的男人。 他手中是提灯，披着黑色的长袍。 双眼见到沃克后猛地一缩，俯身行了一礼。 “什么事情？”沃克低声问道。 男人谄媚的弯着身躯：“店主，我有个仇人。我希望能从您这里买到还魂的粉末。” “和我说说你要用来做什么？”沃克藏在兜帽之下的面孔似乎是一团迷雾。 男人颤抖了两下，一双眼睛中像是盛满了仇恨的火光。 “我要让他不幸夭折的小儿子重新回到这世界上，回到他的家中。” 他恶狠狠的咬着牙齿；“我要见到他们恐慌震惊的面孔。我要他们溺死在恐惧的海水中。” “你准备付出什么？”沃克低声问道。 男人恭敬的垂头：“我是个商人。我可以付出大约五千刀的金钱。” 沃克左手一翻，在腰间一抹。手中出现了个黑色的玻璃罐子，玻璃罐子中的液体恰似活物翻腾。 “拿去，浇在尸体上方就好。” 男人一喜就要伸手去拿。 沃克左手却将罐子握住，他像是迷雾的面孔看向男人。 他语气森森：“如果你被人发现，供出我的所在。你会清醒的看着你的骨头溶解成为液体，而后听见自己的脑浆流淌的声响。” 男人面色发白：“这药剂是从地下暗市买来的。” 他接过了沃克手中的药剂。 沃克站在门口，手中拿着男人递来的钞票。 他将钞票折叠放入口袋中。 “聆听血的声音，顺从它，领悟它。” “违背的，只有疯狂与死亡。”他低声重复道。 望向远方，男人捂紧衣服消失在狭窄肮脏的街道尽头。 微弱的月光艰难的落下，两侧楼房向着天空延展，将天空压得只有一线。压抑，沉重。 “多么甜美的死亡。多么甜美的恐惧。”他低声喃喃，“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他望向自己干枯的手臂，看着跳动的血管。 “原来你想让我做的是这种事情。”沃克目光中似乎闪动着光芒。 第二十章：房间中的陌生人 早上六点。生物钟照常叫醒了阿诺。 洗漱之后，在伊丽莎白街道上的艾德里早餐店用了早餐。 阿诺吃了顿英式早餐后便回到了地下俱乐部二楼。 长长的走廊，墙壁两侧挂着煤气灯。玻璃灯筒上覆着黑色的铁饰，繁复而美观。 阿诺在走廊中随意走着，心神却在合计着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既然已经获得了启蒙药剂的配方，接下来就应该去尝试配置。 听沃克的说法，纯水，莨菪，毒堇，龙血草应该都可以从市场上买到，但是超凡血液并不可以。 什么是超凡血液呢？ 我该直接朝着ap-08询问么？ 如果他反问我为什么提到这个物件怎么回答？ 说是梦中出现的么？ 这个理由都用烂了，万一被怀疑，找了个比那位神秘女士更加强大的非凡者来检查自己怎么办？ 或者，应该问问其他人？ 但是又可以问谁呢？ 阿诺迷惑的思索着，不知觉的，双脚就将身子带到了门前。 阿诺伸手进入口袋，就要拿出钥匙开门。 最晚回到房间都快要三点了，就睡了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阿诺的头脑有些昏沉，只盼着快些上床，再去睡上个四五个小时。 右手拿出了钥匙，就要对上钥匙孔。 噼啪！手掌忽地感到刺痛无比，就像是针扎一般。 阿诺猛地收回了手掌。 有什么不对。阿诺迟疑的望向门口。 欧式的木门，十字交叉的纹路将门板分为四分。上方刻着鲸鱼与水纹。铜的把手带着些许锈迹。 好像没什么问题啊？要不要试试澄澈之眼？ 阿诺擦了些澄澈之眼的药剂。有上下左右看了看。 一切正常啊。阿诺自言自语。 他伸手握向把手。 眼前像是炸开了金花，璀璨的闪光像是流星穿过。 唔！阿诺低沉的闷哼了声，向后退了两步。 有什么不对！那门后面有着什么东西！ 阿诺猛地抬头。 浓重的雾气自四周升腾而起。 转瞬间恰似最为厚重的幕布，将眼前大半淹没。 门虚化了，门后的景象从雾中显露了少许。 阿诺双眼猛地一缩。 正对着门的墙壁，靠着个身穿黑衣，带着礼帽的陌生人，面目模糊不清。 他手中拿着把手枪，牢牢地对着门口。 他的脖子露着，露出一个鲜红的刺青。 鲜红的像是就要滴淌下鲜血。 那个图案阿诺记得清清楚楚： 长蛇将山羊捆绑，山羊踢打四肢，瞪出双眼，吐出舌头。 这是猩红羔羊！那个雕像！他们找上门来了。阿诺慌张的不敢再看，迈步朝着楼梯而去。 去找ap-08，去找无法者小队。他脑海中只剩下这唯一一个念头。 踏踏踏踏！ 一路狂奔下楼。将周围侍者古怪的目光统统无视。 阿诺来到了地下一层的三号门前，木门紧闭着。 咚咚咚！阿诺屈指敲门。 许久，门后传来个男人迷糊不清的浑厚嗓音。 他警惕道：“谁？” “阿诺道尔！”阿诺慌张的喊道。 门打开了。ap-08机警的目光探了出来。他穿着睡衣，没有带帽子。 “怎么了？”他问道。 “我房间里进了个陌生人。他的脖子上有着个纹身。蟒蛇缠绕着山羊！”阿诺将最为关键的消息说了出来。 他相信，带墨镜的风先生一直追查的猩红羔羊线索出现的时候，ap-08绝对会重视。 果不其然，ap-08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打开了门。 阿诺连忙走进了房间。 他目光一角却扫到了ap-08的右手正握着把左轮。 ap-08即使迷糊着也依然有着戒备！ 他将左轮随手放到了桌子上。 他说到：“做的好。你没有私自行动。” 我哪敢啊！谁知道那家伙有没有什么古怪的能力。自己唯一会的能力还只是更加确切的观察。欺负欺负普通人还可以，遇上真正的强力家伙，还不嗝屁？阿诺自嘲道。 ap-08揉了揉眉心道：“这家俱乐部有着特殊之处，真正的超凡者一旦进入就会被感受到。所以这人最多只是接近超凡，掌握了几种特殊的能力，还远没有到超凡的级别。” “所以，现在应该给风先生打电话么？”阿诺小心的问道。 “不。”ap-08缓缓摇头。 他咧开嘴道：“你知道我们清洁工除了送餐服务还有什么职责么？” “不知道。”阿诺利落的回答道。 但是他面色很快发了白，他隐约猜到了接下来ap-08会说的话。 ap-08看着阿诺苍白的面孔，咧嘴笑道： “看来你已经猜对了，清洁工还有的职责是猎杀那些没有达到非凡程度的邪教徒。” “要是他很强呢？”阿诺迟疑问道。 “那就死吧。对抗邪恶总会有牺牲的么。”ap-08嘿嘿笑着。 他望了眼阿诺，安慰道：“你要对我的判断有着信心，他不会强到什么地方去的。没有达到超凡和达到超凡是根本两个概念。” “况且”ap-08说了一半的话。 他转过了话题：“你想好需要什么武器了么？” “武器？”阿诺反问道。 ”跟我来。”ap-08一把抓住了阿诺的胳膊。 三两步后，两人来到了小队房间的最里面，在厨房的附近。 ap-08掏出了串钥匙，打开了房门。 长柜横在墙上，柜门敞开着。 冰冷冷的带着铁与血气息的武器跳入阿诺双眼。 两世为人，第一次要真枪实弹的干人了，而且干的还是那种诡异的邪教徒。 阿诺只想骂人！什么鬼么？为什么魔法测的世界里，第一次战斗却是拿枪只对射的那种？捞的不行啊！ 阿诺咽了口口水，问道：“真的非上不可？” “虽然你的能力是那种偏向辅助观察的那种类型，但是你也有着拔枪向前的义务。”ap-08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卧槽！”阿诺发了狠，“我要火力最大的那种！” 能一枪打爆对面狗头的那种！ ap-08上前两步，那起了只短筒的类似散弹枪的玩意儿。造型朴实无比，黑黢黢的枪管，木制的枪柄。 “匠人手工制作的玩意儿。军工流水线前的最后产物。威力巨大无比，同样的，声音也巨大无比。”ap-08熟练的介绍到。 “能一枪打爆别人狗头么？”阿诺反问道。 “当然可以。”ap-08笑道，“那些火药匠人生来就是奔着杀伤力去的。这把枪叫做送葬者。” 阿诺双目有些染血：“妈的！干他！” “你在门口就行，别让他跑了。”ap-08嘱咐道。 “嗯。”阿诺点点头。 第二十一章：掘墓人 侍者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远远的观望着，不敢靠上来。 阿诺和ap-08穿过楼梯，跨过走廊，站在房间门口。 ap-08压低身子，半身铁甲带着铁的残忍与冷酷。 他对着阿诺低声嘱咐道：“你呆在门口，别让他逃了。” “嗯。“阿诺点头。 他两世为人，从未有握过枪，从没有正面对上过掌握着神秘之力的敌人。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他紧张的握着枪柄。沉重的枪支带来些许安稳。 冷静冷静。深呼吸，深呼吸。阿诺安慰着自己。 ap-08那铁的左手握着左轮。 他露出狞笑：“准备好了么？” “嗯。”阿诺重重的点点头。 ap-08猛地挺身而起，提起左脚，踹向房门。 彭！ 木门向内凹折，从中央碎裂开。木片碎落，在空中飘舞，恰似冬天落下的飞雪。 ap-08举起铁的左手，扣下扳机。 左轮撞锤向后拨开，随后撞向撞针。 砰砰砰！骤然出现的火光中，子弹连连激发。 子弹打入门后神秘人的身躯，却像是泥牛入海，没有溅起丝毫的鲜血。 神秘人身躯向下倒去，落在地上，化作一滩水！ 阿诺双眼猛地一缩。 那人只是个幻象！ ap-08已经冲入了房间内。 房间的一角，露出了神秘人的身影。 黑袍兜帽。脖子上的刺青猩红如血。 他举起手枪，露出胜利在握的笑容。 砰砰砰！子弹连连激发。 阿诺震惊的发现空中骤然出现的数十个弹道！ 这不可能，我只听见了三声枪响。 阿诺脑中猛地穿过这么个想法。 ap-08不闪不避，迎着弹幕而去。 啪啪啪！他身上爆出了三个血坑。强健的肌肉成了最为密实的铠甲。 果然，只有三发子弹，剩下的弹道都是幻象。阿诺的思绪在脑中飞窜。 神秘人再次抬手就要开枪，ap-08的动作却猛地加快。 在某个瞬间甚至超出了阿诺澄澈之眼的捕捉能力。 他身上腾出淡淡的血雾。 ap-08的铁手搭在神秘人的手臂上。 在神秘人惊恐的，痛苦的叫喊声中，ap-08扯下了神秘人的一只手。 ap-08扭转身子，另一只手就要搭上神秘人的脖子。 浓重的水雾腾起，神秘人的身子消失在水雾中。 下一个瞬间，阿诺见到了神秘人朝着自己冲刺而来。 ap-08却好似因为用了那种强行提升速度的能力，单膝跪在地上，来不及动弹。 砰砰砰！神秘人率先开枪。三声枪响。 阿诺眼前出现了漫天的弹幕。 神秘人咬着牙齿，一双眼睛带着血红，像是野兽。 他看着阿诺，嘴角拉出了个笑容。 这人绝无可能看穿幻象。三发子弹，一发左眼，一发额头，一发心脏。任何一发击中，就可以夺走性命！ 虽然过程出了些问题，自己少了只手，但是任务的目标可以算是达成了。 收割下这人的灵与血，冲破窗户，逃出这俱乐部，就能融入人海中，悄无痕迹。 他完好的那只手将手枪往口袋一插，掏出了个雕像。 蟒蛇缠绕山羊。 彭！ 骤然响起的巨大响声。如同雷声在耳边炸响。 如同洪钟大岳！ 雕像带着手破碎了。 神秘人震惊惶恐的瞪大了双眼。 “喂！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阿诺站在原地，双眼闪着蓝光。手中的送葬者枪口冒出黑烟。 “你则么可能没有死？”神秘人不敢置信的低声问道。 “子弹的幻象尺寸全是圆整的！你也太省事了吧！”阿诺嘲弄道。 “不”神秘人的哀嚎还没有出口，胸口就炸出了血花。 “死吧，白痴。”阿诺对着神秘人补了一枪。 “我对于你的遗言毫无兴趣。”阿诺恶狠狠道。 他对着神秘人又补了一枪： “我才不是那种多话导致灭亡的傻逼。” 硝烟散去。神秘人倒在地上。 ap-08缓缓靠拢而来。 他看了眼血泊中躺着的神秘人。 “做的不错。” 大约半小时后。带着墨镜的风先生和肤色苍白的送葬者来到了现场。 神秘男人的尸体被转移到无法者小队的大厅中，占据了长桌。 戴墨镜的风先生望了眼ap-08，目光在伤口上盘旋了阵。 他关切道：“伤口处理了么？” ap-08微微摇头：“没事，等会去找医师。” “你现在就去吧。”风先生发出命令。 他不客气的问道：“你还有多少鲜血可以流？” ap-08微微沉默了下，转身出去了。 阿诺本想要跟着出去，却被风先生抬手留下了。 “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你房间里有人的？”风先生尖锐的问道。 阿诺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问道这个问题了么？ 他小心的望向风先生。 墨镜之后，隐约可以看见一双锐利的双眼。 阿诺斟酌着言语回答道：“我站在门口握住把手时，感觉到双手的刺痛。抬头的时候，面前的房门好像是虚幻了。我看见了房门后的景象。” “看见了那个神秘人，而后他脖子上的刺青。” 肤色苍白的掘墓人挑了挑眉毛。 他半转身子看着阿诺： “一次成功的灵视现象。对于危机的预测。” 风先生微微颌首： “这可以解释。” 他上下打量了阿诺：“真是个幸运的家伙。我开始怀疑你的基质一将会是预示。” “什么？”阿诺反问道，“预示？” 风先生微微眯眼，面色一正：“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掘墓人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们有着保密协议。” “开始吧。看看这具尸体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风先生平淡道。 掘墓人伸出苍白纤长的手，悬在尸体额头上方，轻轻打了个响指。 狂风自房间四周汇聚而来，四周的灯光幻灭。落在地上和墙上的影子疯狂的舞动，房间的木门反复开关。 狂风咆哮着穿过房门，穿过空洞，穿过缝隙。浑厚而森然，直叫人起了鸡皮疙瘩。 掘墓人伸手在腰间一抹，拿出了瓶黑色粉尘，往空中倾倒。 黑色粉尘自瓶口涌出，在空中被狂风卷成一团。 “展示于我你的秘密！死去的人，即将消失的灵！”掘墓人双目发出漆黑的光芒，像是狂卷的风暴中央的风眼。 细碎的黑色光芒中，黑色粉尘形成了个人的面庞。 那个神秘人的面庞。鼻梁高挺，眼眶深陷。 面色痛苦，悲哀而恐惧。目光中带着沉重疲惫而沉重的光芒。 “你是谁？”掘墓人低声问道。 “我是刘易斯福特。”人面艰难的开口。 “告诉我猩红羔羊有关的消息。”掘墓人低沉出声，沙哑带着带着威严。 “不，我不能。”人面艰难而迟缓的从喉咙处挤出声音。 “告诉我！臣服于我！以向上攀行通往冥界的道路的名！”掘墓人双目化作漆黑，莫大的压力逼迫向空中的人面。 人面面容出现畏惧，开了口： “他们在” 忽然人面目光惊恐，整张面庞猛地扭曲，张嘴发出无声的哀嚎。 人面内部长出蟒蛇般的触手，将人面扯碎。 粉尘散落，纷纷扬扬随着狂风消失不见。 “他们有着准备。”风先生低沉开口，冷漠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掘墓人双目正常了。不再是那种带着莫大压迫的漆黑双眼。 “这在预料之中。”掘墓人微微笑着。 他抬起手，手指间夹着张白纸：“但是我们也获得了些东西。” 白纸上画着双男人的眼睛。 漆黑凝重深邃，像是见不到底的深潭。眼眸深处的潮水汹涌不止，如同海洋深处的漩涡。 第二十二章：思考 掘墓人先生先行一步，带走了刘易斯的尸体。戴墨镜的风先生有条不紊的处理好地下俱乐部的赔偿事件。 他带上矮礼帽，紧了紧衣服，就要起身往停车场而去。 阿诺喊住了风先生，忧虑道： “他们好像找到了我。” 风先生墨镜后的双眼盯着阿诺看了会。 “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了，如果他们足够聪明的话。他们这次留下了双眼的画像。最多再有两次，我们就可以知道那人的全貌，而后在全城发起通缉。” 阿诺可不敢把自己的性命赌在别人手中，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有什么更加安全些的去处么？”阿诺觉得嘴唇有些干燥，他干涩的开口。 风先生用手指推了推墨镜的镜框，他思考了阵道： “地下俱乐部中是相对安全的地方，超凡者会受到俱乐部的关注。行动间会有着顾虑。但是，外界就不一定了。” “这意思是我应该少出门么？”阿诺迟疑地微微摇头。 “这就看你自己了。”风先生低笑了两声，“严格来说，整个亚楠市没有地方是安全的。这座城市，肮脏污秽就像是泥潭。” “你比你想象的要安全一些。因为对方有很难断定你身边是否有着他人的蹲守，你会不会是个诱饵。”风先生压了压帽檐。 他接着说道：“当你呆在我们身边，你所面临的风险会更加巨大大。你甚至没有资格出现在真正战斗的周围，任何的余波对你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 阿诺苦恼的摸摸额头，不死心的问道：“比如说呢？” 风先生低沉一笑，嘴角拉出让人可怖的痕迹： “比如说毫无预兆的让你将拿着的枪支塞入口中。而后，彭！脑袋炸开在我们面前。” 阿诺的笑容僵住了。 “这听起来真糟糕。”阿诺低沉说道。 “可不是么。”风先生拉起了衣领。 他微微眨了眨眼睛：“小子，我还希望今后队伍中能多一个预示方面的家伙。小心些，可别死了。” “你可以去见见ap-08。我就不去见他了。”风先生迈步就朝着门口而去。 他自言自语，叹了口气道：“这阴冷的天气，又要下雨了。” 阿诺望着风先生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中。 空洞漆黑的地下停车场，头顶洒下的灯光暗淡而昏黄。远处的场景，就像是遮挡在淡淡的迷雾中。冰冷的带着水汽味道的风从通风管道窜入。 阿诺叹了口气。 他转身朝着地下俱乐部的三楼而去。 医师是个老头子。地中海的头顶，褐色稀疏的头发。带着个小巧的圆框眼睛，留着花白的少许络腮胡子。 他手中拿着只笔，坐在木桌后面。 阿诺敲了敲桌面。 “什么事情？”老头子医师的声音含糊不清。 阿诺描述着ap-08的外貌：“我是来看望病人的。嗯，他身上披着半身铁甲。” 老头子医师低下头，一双眼睛从眼镜上方看着阿诺。 “进去吧，第三个拉起白布的位置。他或许正在喝干马提尼。” 阿诺进入房间。 六七个拉起白布的位置。阿诺数到了第三个位置。 他站在白布前，试探的小声问道：“老大？” “嗯。”ap-08的声音。 阿诺掀开了白布。 ap-08侧身坐在凳子上，身边放着他的半身铁甲。身上缠着几圈绷带，隐隐看得出血迹。 健壮的右手端着鸡尾酒杯。那应该就是干马提尼。 “老大你还好么？”阿诺关怀道。 “好得很。”ap-08咧咧嘴。 他一边说着一边半转过身子。 阿诺的眼睛猛地一缩。 他震惊的半张开口。 ap-08的左半边身子，左手整个都是没有的。惨白色的类似皮膜一样的东西覆盖在肋骨上，隐约可以看见下面的内脏。 阿诺不自觉的惊呼出声：“你的身子？” ap-08抿了抿干马提尼。 他冷淡道：“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吧。我半身铁甲之下的样子” “这是代价。”ap-08咧嘴低沉的笑着，面容苦涩而带着森冷，“我付出的代价。” 阿诺迟疑的问道：“我明明见到你的铁手自如的行动。” “那是这铁甲的功效。”ap-08微微拍了拍身边的铁甲。 他抬手指了指铁甲表面的标志： 简笔勾勒的图案： 交叉的刀剑，周围环绕着蔷薇。 “这是工厂的标记。”ap-08低沉说道，“这铁甲有着特殊的能力，是来自过去对我的馈赠。” 他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遥远的工厂，也是那群火药匠人的先祖。” “你送葬者枪柄下方也有着类似图案，但是却只是一把刀。”ap-08猛地说道。 阿诺看了看自己腰间送葬者的枪柄，果然就像是ap-08所说的一样。 两人又随意聊了聊，阿诺起身告辞。 阿诺走在地下俱乐部大厅中，心中开始合计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虽然已经知道了启蒙药剂的配方，但是手头却没有任何的材料。 听沃克的说法，纯水，莨菪，毒堇，龙血草都可以从市场上买到，但是超凡血液并不可以。 还有服下药剂所可能带来的失控，以及可能出现的失败的情况。失控和失败具体的含义到底是什么，这又是个问题。 猩红羔羊貌似通过某种方法找到了自己的住址。具体是通过什么方法没有丝毫的头绪。 他们第一次的行动失败了，而且按照风先生的说法。 短时间内他们因为忌惮作为诱饵的可能，很可能不会出手。 但是万一他们冒险了呢？或者等他们摸透了自己的状况？ 那么自己不就会像是待宰的羔羊？ 现在应该行动起来，去了解失控和失败的具体含义，尽快搜寻启蒙药剂所需的材料。这样在猩红羔羊露出獠牙的时候，自己才能有着反抗甚至反杀的能力。 阿诺想着想着握紧了双拳，双目中流露出一丝坚决。 “在一切太迟之前，在自己还有着时间的时候。”阿诺自言自语。 他迈步朝着二楼的住房而去。 他准备拿上钱，乘着还在早晨，去附近的市场逛一逛，看看有没有纯水，莨菪，毒堇，龙血草。 阿诺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侍者们正在忙忙碌碌的处理着房间内的水渍和破损。 不管怎么说，这个房间阿诺不准备再住了。他要换个新的房间。 阿诺拿出公文包，在走廊上偷偷数了数自己的钱。 预支的一万刀薪水加上学徒时候攒的钱。减去正装的花销，这几天饮食报纸的开销，送特纳的一千刀。 剩下的钱还有约莫六千七百刀左右。 他将钱小心的卷起，分成六千刀和七百刀两部分。六千刀塞在公文包的最底部，七百刀塞在口袋深处。 阿诺摸了摸送葬者，确保它位于一个随手就能摸到，但是别人又很难发现的位置。 阿诺带着所有的钱小心的出了地下俱乐部的门。 第二十三章：夏季怀表 伊丽莎白街道上有处市场。 四个红色的立柱隔离了车辆。方正的入口，入口上方是个开着窗户的三角形。 通过立柱，街道由黑色的砖块铺成，左右立着红色的廊柱，一个个店铺分列着。 头顶上方是玻璃的天台，钢铁形成的弧形拱顶。 几株绿色植物分散在街道上。 一块块黑色的铁牌悬挂着，铁牌刻着店铺的名字，上方通过两条细细的铁链与突出的类似九十度弯曲的铁条相互连接。 阿诺走在街道上，目光扫过一个个店铺的牌子。 “诺森衣帽店卡德罗珍惜植物店诺德的古怪宠物。” 阿诺注意被那家叫做“诺德的古怪宠物”的店铺所吸引。 玻璃壁橱后头，几只类似蜥蜴一样的古怪生物懒洋洋的在横着的木杆上休息。 它们的双眼像是变色龙一般，是分开转动的。 阿诺走过了那家店铺。 在一段行走后，阿诺的双眼落到“老拉诺药材店”上。 纯水，莨菪，毒堇，龙血草。应该都是药材吧？药材的话在药材店里应该能买到。 阿诺推门而入。 门正对的是个方形的玻璃柜子，三个墙壁都放着四开门的柜子。 长长的玻璃柜台后面站着个中年人。 西装革履，黑色礼帽。金色的表链露在胸前的袋口。 “先生。你需要什么？”中年人友好的发问。 他脱帽俯身行了一礼。 阿诺脱下帽子。 他嘴角带上亲近的和蔼笑容： “这里有莨菪，毒堇，龙血草么？” 中年人面色如常。 他平淡的反问道：“先生，你需要它们来做什么呢？这些可都是带着毒性可能致幻的。” 阿诺斟酌着回答道： “我获得了个配方。神秘的配方，用来治疗我的焦虑与失眠。” 他假装的轻声叹了口气：“我已经很久没有睡上个好觉了。” 阿诺在心中为自己的演技打上了九分。 我的演技真是棒极了！简直是深情并茂。 中年人露出了惋惜的面容： “真是可惜。现代人的生活虽然衣食无忧，但是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却越发让人疯狂。” “可不是么？”阿诺附和道。 中年人望了望门外。 他小心的从柜台下方取出了几个盒子。 “莨菪和毒堇是常见的药材，但是龙血草确实很少见。它们在海外的岛屿上发现，也在遥远的殖民大陆上存在。海关虽然不允许这类植物入境，但是我们有着渠道。” “所以龙血草的价格会相对昂贵些。” 阿诺点点头，示意了解。 “说价格吧。”他开口道。 “龙血草一株三千，其余的莨菪和毒堇每株一百刀。”中年人平淡的开口。 “三千刀！”阿诺失态的拔高了音调。 “是的，三千刀。昂贵的运输和保存。”中年人点点头，“您在别的地方购买也是这个价格。而且不一定有着我这里的质量。毕竟这处店铺也算是老店了。” 阿诺微微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这个价格属实有些吓人。 但他很快想起了前段时间购买正装时候的情况。 他咬牙道：“莨菪，龙血草和毒堇各一株。我还要五十毫升左右的纯水。一件石质的捣药工具。” “一共三千三百刀。”中年人微笑着点头。 他善意道：“因为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铺购物，所以纯水和捣药工具就算是赠品了。” 中年人打开了几个盒子，推到阿诺面前。 阿诺重点看了看龙血草。 猩红如血的植物茎秆，大约五厘米左右长，顶端是开叉像是蛇的舌头。 中年人为阿诺包装好了盒子和工具，装在一个小的木盒中。 阿诺提过木盒，支付了金钱。 递过三千三百刀的时候，他有些肉疼。 这下子只剩下三千五百刀左右了，还有十毫升的超凡血液。 嘶！我怎么觉得三千五百刀会不够呢。 而且是肯定不够啊！ 阿诺在中年人友善的问候声中出了房门。 他站在街上揉了揉眉心。 难道还要向ap-08预支一部分薪水？阿诺在心里说着。 隐约的，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抬头却看见了一个男人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快步走来。 身形魁梧，壮实的像头牛。方形的脑袋安在宽大的肩膀中央。 鼻子和面颊通红。 穿着黑色正装，头上戴着黑色礼帽，粗壮的手臂挂着个手杖。 特纳哈尔！ “阿诺道尔！”特纳大声的打着招呼。 他上前几步拍了拍阿诺的肩膀。 阿诺心中泛起丝喜悦： “特纳师傅。” 他的双眼上下观察了特纳，幽默道： “看来师父你过的很不错。” “在钟表协会里找到了个职务。”特纳粗野的大笑，让的周围的行人纷纷看了过来。 “没想到能在市场找到你。”他拉住阿诺的胳膊。 他压低声音开口道：“帮我一个忙。” 阿诺尴尬的清咳了两声。 自己现在算是自身难保，正在抓紧时间找着启蒙药剂剩余的材料，现在可没有那个空闲去帮特纳的忙。 见阿诺没有出声，特纳自顾自说着： “前几天我找到了个富商。正准备为他的夏季出行准备新的怀表。我没有多想什么就去了。” 他拿出手巾放在鼻前用力擤了几下，而后将手巾折叠塞回口袋。 “最近天气真是糟糕，我觉得我有些感冒。”特纳闷声说着。 他接着说道：“谁想到那个富商竟然还邀请了马丁家族，塔里斯家族的制表师。” “塔里斯家族？”阿诺疑惑问道。 “也是个制表家族。”特纳解释道。 他继续说着：“关键是协会的鉴赏家也会到场。到时候，万一我做出来的表太过糟糕的话，我在钟表协会里的职务可能不报。” “你要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好歹你有着多年的制表经验。”阿诺安慰道。 “我的实力我自己还不清楚么？”特纳就差没翻白眼了，“这辈子也就是个中等水平了。和那些钟表家族的没法比。” 他粗声粗气的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去给这富商做货了，真的是后悔啊。不该贪那一万五千刀的报酬。” “多少？”阿诺倒吸了冷气。 这个价格对于夏季怀表来说有些夸张了。一般来说，即使是大师名作，价格也只在三四千左右。当然，那些具有收藏价值的古董除外。 “一万五千刀。”特纳咂咂嘴。 他低声开口：“怎样，五五分账。” 五五分账的话是七千五百刀，可以很好的为接下来购置超凡血液的开销做准备。 “你做了啥啊？”阿诺反问道。 特纳摸了摸下巴：“我这不是找来了这个活么。没有我来找你，你能知道这个活计么？” 阿诺微微点头：“行吧。啥时候去？我好准备下工具。” “不用你准备工具，我最近新买了套雕刻和度量工具，最新款。钟表匠没有套上好的工具可怎么做活？而且这次我还准备了碎钻，金线，珐琅碎片！记得，富商他们购置夏季怀表装饰作用可比实用价值大得多。” 特纳总结道：“总之，他们是要在别人面前炫耀这块表。” “我不怎么会做美观啊。”阿诺颇有些牙疼。 特纳拿起手杖：“我有办法。明天早上八点，你只要来这市场大门口。我租了辆马车。那位先生的住宅在郊区，是个很大的庄园。我们可不能失了体面。” “知道了。”阿诺提着木箱。 两人又闲聊了阵，相互告别。 第二十四章：亨利德庄园（求收藏） 阿诺当晚换了个房间，将木盒子藏进了床下。在睡前，将整间房间巡视了遍，确保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了阵，最后终于睡着了。 第二日早八点。阿诺身着正装，站在市场大门口。他是七点半到的，已经等了大约半个小时。 阿诺伸手拿出怀表看了看。 远处街道传来踢踏的马蹄声，伴着车轮的咕噜声，由远及近。 黑色的两匹高头大马拉着棕色的车厢，马车夫是个身着白色衬衫，红色无袖马甲的年轻人。面容冷峻。 马车缓缓停在阿诺面前。 吱呀一声。车门缓缓打开。马车座位上的特纳稍稍前倾了身子，对着阿诺招了招手。 “上来吧。”他招呼道。 阿诺踩着黑色的车门之下的三级铁台阶登上马车的车厢，坐到了特纳的对面。 马车车厢之中还是蛮宽敞的。久站能坐，阿诺惬意的伸长了腿。 特纳的身边还坐了个陌生的面孔。 一个约莫十六岁左右的少年。身穿棕色工装，戴着灰色的毡帽。面容带着几分羞涩，冲着阿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目光落在了脚上。 “这是我新招的钟表学徒。”特纳用力拍了拍学徒的后背。 他指了指车厢地面上的小皮箱子：“这里面就是我准备的东西。” 学徒将箱子递给阿诺。 阿诺小心点的打开箱子。 箱子中，全套崭新的刀具。在车窗射入的阳光下，闪烁着冷冰的寒光。 阿诺谨慎的拿起了支最小号的刀具，用手指微微触碰刀刃。 尖锐的挤压感。阿诺满意的将刀具放下。 “这刀具非常锋利。” 他又拿起了一侧摆着的游标卡尺。左右摆弄了下，而后放了回去。 “工具你准备的很充分。”他满足的合起了箱子。 特纳双手握着手杖柄，他扬了扬眉毛，炫耀的说道：“这里可花了我将近四千刀！这已经是一辆二手的福特t型车的价格了。” “这好像过于昂贵了。”阿诺微微皱眉。 特纳狡黠的说道：“这些工具是我身为钟表匠人的体面。就像是厨师使用的优质刀具一般。无论是内行的还是外行人，都会通过你手头工具的价格来判断你的水准。” “这就是面子！”特纳眨眨眼睛。 阿诺嘴角含着笑意：“那么里子呢？特纳师傅？” 特纳师傅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了嘴。他没有理会这个话题。 他伸手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本画册： “看看。这是我找到的钟表装饰大全。你选几个刻在钟表上就行了。” 画册封面有些老旧发黄，已经看不清楚名字了。 这别散架了。阿诺小心的接过，谨慎无比的翻阅着。 各式的花朵，各式的星座，各式的象征符号几乎混乱了阿诺的脑子。 “我该选哪些？刻在哪里？还有刻多大呢？”阿诺迷惑道。 特纳靠着背椅： “问你自己。这取决于钟表师的个人观点。” 但我关于应该怎么装饰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可没教过这种内容？！ 阿诺还想问问什么事情，马车却猛地一颤。三人的身子连着箱子同时往空中一弹，而后落在座椅上。 特纳捂住帽子，咬着牙敲了敲车厢。 他骂道：“嘿！嘿！车夫！该死的！注意点！” 车厢的小合页拉开，露出了年轻车夫冷峻的面容。 “这里的路况不好，有些坑坑洼洼的，已经是在郊区了。” 合页刷的关上了。 特纳骂骂咧咧道：“这该死的马车出租公司！挨千刀的路面！拿了纳税人的钱，怎么什么事情都不做的？” 阿诺的双眼却已经被车窗外的景象吸引。 这具身体的原主貌似从来没有到过郊区。 长长的土路。两侧路边植着树木。它们的主干笔直挺拔没有一点弯曲，朝着天空伸展葱郁茂密的枝叶。 再远一些，便是起伏连绵的嫩绿草原。在最远的地方，隐约可以看见高高的烟囱，正不断的朝着苍蓝色的天空排着黑色的废气。废气延申不断，渐次变成灰白色，一直到消灭在长空里头。 马车拐过一个弯。 路边立着个石牌：亨利德庄园。 特纳咂咂嘴，包含钦羡道：“你能相信么？这个庄园几乎有八分之一的亚楠市那么大。” 八分之一的亚楠市？那可真是大到吓人的规模了。 进入庄园的那刻，地面就变成了平整宽阔的石板路。两边逐渐出现了细心打理的园艺。 越过一座桥，有过了有段时间，马车停在了一处雄伟恢弘的建筑前。 门廊立着柯林斯式的柱子。几乎是中心对称的朝着两边延展。 暗黄色的外墙镶嵌着花格窗户，一层深浅不一的暗绿色植物不规则蔓延在墙体上。 深褐色的圆锥状的房顶。高高的哥特式的尖顶直指苍天，让人肃然起敬。 房门前站着个女管家。束着头发，带着眼睛，显得干练。 她伸手引着阿诺三人进入了这华贵的屋子。左拐右拐之后来到了大厅之中。 这华贵的超出想象的大厅，阿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落地窗垂着华丽的天鹅绒窗帘，用金色的流苏一一束起。精雕细琢的天花板悬挂着玻璃吊灯。煤气灯的火光照着墙上的挂毯与脚下波斯地毯的锦绣花纹。 橡木家具厚重而沉稳，镀金的装饰锦上添花。 沙发上已经坐了些人。 左侧沙发上坐着身穿体面黑色正装，带着单眶眼镜，梳着三七分的俊俏男子。 他面带笑容，自然的望向阿诺的方向。 笑容僵在他的脸上。 “库克马丁！”阿诺嘴角带上了笑意。 他悄声低语，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们又见面了。” 阿诺三人找了个边上的沙发坐下了。客厅女仆送上茶水和糕点。 库克马丁朝着阿诺微微点头。 他有些坐立不安，将手心中的怀表打开而又关上。 身旁的中年人见到了库克的不安表现。 “怎么了？”他矜持而自傲的问道，“你失去了马丁家族所应该有的平静淡然。” 库克微不可见的示意了阿诺的方向。 “那人是阿诺道尔。” “谁？”中年人迷惑道。 “夏季初钟表考核的优胜者。”库克咬了咬牙。 他面带忧容，眼神忧郁：“不用量具就能达到误差小于一丝的可怕家伙。” 中年人沉吟了阵：“我见过那次的作品。我有印象。我觉得那次的优胜者应该是你的作品。亚当斯先生对于准时的要求高过了对于外在的要求。竟然将优胜者给了那个没有任何装饰的钟表？” 他自持而傲慢的说道：“没有装饰的钟表就像是没有光泽的珠宝。没有任何雇主会为它付出一刀的价格！” “他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这次的雇主要求的是夏季怀表。是用在淑女们面前夺取她们目光的武器。不是滴答滴答永远准时的钟表。”中年人下了论断。 他的双眼注视在对面的塔里斯家族人身上。 “我们的对手是塔里斯家族。一直都是。”中年人嘴角含着笑意。 他带着欣赏与宿命的感觉微微摇头：“一直都是塔里斯。也永远只有塔里斯。其他的人都不足为道。” “但是”库克还想说什么。 中年人向后靠着椅背，合上双眼，挥了挥手。 库克闭上了嘴。 第二十五章：制作钟表（求收藏） 壁炉火焰噼啪燃烧。 吱呀！门被推开。众人的动作均是一滞，齐齐转头看向门口。身着华丽夸张服饰的男子迈步进屋。 穿着这么夸张繁复的服饰不觉得重和热么？阿诺心中闪过这一念想。 男子左右环视房间，嘴角含着笑意。 他的声音柔和而带着磁性： “欢迎各位大师光临家族府邸。想必各位大师已经知晓用意，鄙人需要一副夏季怀表。之所以邀请各位大师前来，一方面是苦于市场上没有心仪的货色，另一方面也是对制表的过程抱有好奇，想要一饱眼福。” 在众人客套的时候，阿诺也想要说上几句。 张张嘴而后又尴尬的闭上。 他小声的带着几分尴尬的偏头问向特纳： “这位先生的名字是？” “劳伦斯亨德利。”特纳咬着舌头，“你为什么不早点问这个问题？在主人面前耳语是非常不礼貌的。” 这不是一开始忘了么，而且你也没有提醒我啊。阿诺心里想着。 他遥遥对着这位衣着浮夸的劳伦斯先生脱帽行了一礼。 又闲谈了阵，劳伦斯先生稍稍提高了声调： “时间不早了，请各位大师开始手头工作。待各位大师准备好夏季怀表，请留下来。府中准备了绝对让人惊喜的午餐。” 还有午餐吃？还是让人惊喜的？阿诺心中一喜。 大厅中分出了三张橡木桌子，桌子上垫上羊皮毯子。众人分开进行夏季怀表的磨制。 特纳从怀中拿出个小布片，里面包着已经初步打磨好的怀表零件。 他抬头望了望墙边靠着的座钟。时间已经是十点左右。 “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特纳脱下帽子，将之摆在桌边，“我估计在这庄园中不会有很多时间，所以提前准备了钟表所需的零件。” 他小声的补充道：“这种情况也不是很少见，总是有些客户想要现场看看热闹，但是又不给很长的时间。” 阿诺偏头看了看身旁马丁家族还有塔里斯家族的人。 他们面前也都摆着初步磨好的零件。 这算是行业的潜规则么？阿诺自嘲道。 他垂下头看向特纳带来的零件。在澄澈之眼的帮助下，零件的尺寸清晰可见。阿诺偏头看了看零件图纸，误差在五十丝左右。 他直接伸手拿起把刻刀，聚精会神的对着零件进行精细加工。 还没有刻上几下，身旁却忽然冒出了个陌生的声音。 阿诺猛地一转头，却看见了那位衣着浮夸的劳伦斯先生。 他鼻梁挺拔，双眼深邃近于蓝色，五官立体如同塑像，算是个美男子。 “我有些好奇。”劳伦斯先生垂头问着，“为什么其他人手中都拿着那种像是尺子一样的东西，而你没有拿？” 尺子一样的东西？阿诺一愣，左右望了望，恍然回答道： “那是游标卡尺。用于测量零件精度的量具。我为什么不用是因为因为我的天赋，嗯我可以凭着双眼的感觉将误差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大多数情况下能小于一丝。所以就不用游标卡尺了。” 劳伦斯先生低声赞叹道：“真是神奇的天赋。我觉得和你钟表师的身份非常配，这简直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 劳伦斯先生啧啧了两下，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确实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库克手中拿着游标卡尺，面色复杂的望着阿诺。 手中的零件已经提前打磨，自己和中年人花了很长的时间，即便如此精度依然在二十丝左右。 只用双眼就能将误差控制在小于一丝。这种天赋，简直是上天赐予钟表师的最好礼物。他心中忽然涌上丝嫉妒。 为什么我没有这种天赋？ 库克的失神引起了边上中年人的注意。 他放下手中的刻刀，用手掌碰触库克的肩膀。 “别分心。记住钟表的箴言。准确，稳定。” 库克回过神来，轻叹一口气，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 不消一刻钟，几乎所有的零件都已经打磨完成，剩下的工序是装配。 阿诺甩甩手，抬头却看见那位劳伦斯先生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在门口留着那位女管家。 这么快就厌倦了？不是说想要看看装配和磨制的过程么？人呢？阿诺心道。 阿诺微微摇头，舒缓了聚精会神带来的精神压力，重新垂下头。 他加快了手头的动作，在特纳的帮助下，装配约莫花了四十五分钟。 当自己手头的钟表大体装配完成的时候，阿诺的余光发现马丁家族的钟表也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最后是对于钟表的装饰。对钟表表壳，针盘，圆盘，背后的图案绘制，材料镶嵌。 阿诺见得马丁家族从衣兜里拿出个皮夹，而后从皮夹里拿出了张油纸。 油纸上貌似绘制了图案。 他指了指库克手中的油纸，问着特纳： “那是什么？” 特纳抬头望了眼。 他淡淡解释道：“那是油纸。他们已经提前完成了图案，现在只需要拓印上去就行了。” “我们有这种东西么？”阿诺问道。 “没有。”特纳回答的很干脆。 他挑衅似的看了看身旁的库克和那中年人。从学徒那里接过了那本画册，摔在羊毯上。 “我们有这个。”特纳高傲道。 别拿画册这么正大光明的啊！阿诺吐槽道，眼角却看到了库克和中年人疑惑的目光。 阿诺看见中年人的目光落到画册上，而后眼角莫名抽搐。 迎着库克和那中年人的莫名注视，阿诺有种想要捂脸而逃的冲动。 中年人低声对着库克说道： “你见过拿学徒画册来绘制钟表图案的家伙么？你就输给了这么一个家伙？” 库克咳嗽了声，用刻刀按照油纸上的图案雕刻着。 中年人微微带着鄙夷看了眼摊开的那本画册。 “用这种学徒画册能设计出好看的图案？为什么不买本流行钟表图鉴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丁家族完成了图像的绘制，他们将圆盘和玻璃表盘装上，加上条鎏金的表链，递到了等候着的女管家手上。 在中年人收拾工具的时候，他微微瞥了眼阿诺三人。 钟表盘本来就小，又被阿诺用大半的手掌遮住，几乎看不见什么内容。 中年人的目光又落在那本学徒画册上。 他的眼角又是一抽。 我觉得这人是来搞笑的，来侮辱我们的智商的。他心中这般想到。 塔里斯家族的钟表也完成了，交到了女管家手中。 中年人微微看见了塔里斯家族的成品，隐约看见了一轮莹白的圆形。 女管家站在阿诺三人边上。 等到女管家就要轻声提醒时间到了的时候，阿诺抬起头，将圆盘和玻璃表盘一盖，就往女管家手里一塞。 中年人没能看见具体的内容，只看见一抹金色的闪光。那是因为表壳原本就是金色的。 女管家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转身出门而去。 这是在惊讶这钟表丑陋出新高度了吧。中年人翘腿靠着沙发背椅，心中暗暗想着。 第二十六章：惊人技艺 过了阵时间。女管家推门而入。 她双手合在腹前，面上带着礼貌而如同面具般的笑意，礼貌道： “各位大师，劳伦斯先生邀请各位前往宴会厅用餐。” 我还真的饿了。阿诺肚子咕噜叫了几下。 往宴会厅的道路漫长，就像是穿行在迷宫中。 阿诺为了消磨行走所带来的无聊，左右观望着。 精雕细刻的富丽门扉间，扇扇尖形长窗间，赤金色的纤细立柱间，挂着个个家族成员的画像。 “亨德利家族的历史已经越过了上百年。”管家在前方带着路。 她自豪的宣称：“并且将会继续延续下去。”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的面孔。”阿诺身后的学徒小声低语。 阿诺转头看着那个画像，越看越熟悉。 他猛地想起了熟悉的来源，心中那是悚然一惊。 可不是见过么。面目冷漠近乎无情，坚毅的双眼，透着鲜血与冷酷气息的胡子。 这人不就是千刀大钞面上的瓦伦福克斯。 不对。阿诺仔细打量了这画像，却发现依然有着区别。 “那位是邓肯亨利德。巨龙猎手。上议院议员。远征法令的协助制定者。他的生母是福克斯家族第三代的贝尔福克斯。”管家轻描淡写的说道。 嘶！阿诺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亨利德家族竟然有着苍岚国开国家族的血脉。这种家族的背景简直上天了好么！ 怪不得宅邸这么豪华，庄园规模近于亚楠市的八分之一。这都是有原因的啊！ 等等。巨龙猎手？这个世界上还有巨龙？阿诺猛地又从这话语中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阿诺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询问更具体的内容。 众人应和的称赞了几句。 终于过了走廊，穿过富丽堂皇的门扉，走入用餐的华贵大厅。 长长的铺着白布的餐桌，桌子中央的花瓶中插着锦绣的花团。 衣着浮夸的劳伦斯先生位于长桌座首。 “各位大师请坐。”劳伦斯露出了仪式化的笑容。 众人入了座。 劳伦斯双手平放在桌上： “在我们用餐之前，先评鉴下各位的杰作。三样钟表都让人印象深刻。” 阿诺庄重的坐在椅子中，等着劳伦斯接下来的话。 劳伦斯右手从桌上一抹，提起了个怀表： “首先是来自马丁家族的怀表。说实话，这块怀表很符合我的审美。” 表壳上刻着弯曲的鲸鱼，就像是下一刻就要从怀表中跳出来一般。蓝色碎钻制出的水纹与银丝镶嵌而出的鲸须栩栩如生。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针盘上上用鎏银工序做出的如同江河倒卷，波涛横空的效果。 马丁家族的中年人自豪的挺起了后背。 这图案的灵感来自副油画。那卷起的白色海浪几将要压塌天穹。 中年人的目光扫过阿诺和塔里斯家族人惊讶的面容。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这次的胜利者，将会是马丁家族！ 劳伦斯将这块提起的怀表安静的放在桌上。 他右手又往桌上一抹，提起了块怀表。 劳伦斯询问般的望向塔里斯家族的制表师： “这块表是塔里斯家族的杰作。我觉得这表盘上的图案很眼熟。不知道是不是苍白之月符号的变体？” 塔里斯家族的制表师是位面容僵化的男人。 他微微俯身：“灵感确实来自于苍白之月的符号。” 怀表背后一轮明月，拉长的银箔形成流云，细细的银丝绘成月晕。洁白，宁静。 让人印象深刻的作品。马丁家族中年人的看着这怀表，心中微微点头。 劳伦斯提着怀表，他的声音低沉就像是在讲着故事： “神秘的苍白之月。伟大六神之一。每个夜晚，明月高悬空中，就像是洞察纤毫的眼睛。旁边的月晕是明月的一体双生，缠绕的流云是明月的影子” “赞美苍白之月。”塔里斯家族的制表师郑重的在胸口画了个弧形。 阿诺一脸茫然的听着劳伦斯的话语。 苍白之月？伟大六神？这又是什么？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劳伦斯平摊了双手。 他轻笑着：“最后是来自两位钟表大师的作品。” 劳伦斯微微停了停：“说实在的，这种怀表的图案样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说说这图案的灵感来源么？” 那当然是来自一本学徒画册。没有好好准备的愚蠢者。马丁家族的中年人鄙夷的望了眼阿诺。 “我就选择了些我觉得不错的图案，把它们刻上去了而已。”阿诺微微笑着。 还选了些图案，把它们刻上去了？中年人几乎没忍住笑出声来。 所有怀表的装饰，所有的一切的第一步是确定主题。 马丁家族的主题是鲸鱼，塔里斯家族的主题是苍白之月。 确定了主题，再去选择代表这种主题的象征符号。水纹，月纹，波浪，流云。 而后按照美学的处理方式，将符号放到应该有的地方，并且赋予图案以动感。 阿诺这个选了些觉得不错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劳伦斯先生估计是在反讽那件作品。中年人摇摇头。 劳伦斯先生微微点头。 他抬手提起了怀表。 金色的图案映照着落地窗透入的亮光，璀璨夺目。 这马丁家族的中年人失态的向前伸长了脖子。 只见得表盘的图案带着繁复而神秘。 大致分成了四圈。第一圈刻着各式的植物，第二圈刻着各式的动物，第三圈刻着各式的星座象征，最中央镶着颗小圆钻。 随着怀表微微晃动，植物，动物，星座几乎像是运动起来了一般，中央的圆钻闪着亮光。 马丁家族的中年人干涩的咽了口口水。 他呆滞的望着阿诺的方向。 这叫做选了些图案把它们刻上去了？你是把一本学徒画册的图案全部画上去了吧？ 单看第一圈的植物，一眼扫过去就至少有近百种。繁复而又清晰的排列成环。 这种质量，这种数量。画错一刀就失败的巨大风险，所有花费的雕刻时间竟然只是约莫半个小时时间？ 中年人颓丧的靠在椅背上，转头却看见了库克呆滞的目光。 他微微的拍了拍库克的后背。 声音干涩而艰难： “输给个能这样使用学徒画册的人不亏。这人的水平简直已经离谱了。” “难以置信。”塔里斯家族的制表师轻叹了口气，“叹为观止的雕刻速度和雕刻质量。” 阿诺看了眼众人夸张的反应。 他清咳了一声：“其实我本来想要刻的更多一些的，但是找不到适合的图案了。” 中年人靠着椅背，苦笑了声。 劳伦斯轻笑着收起了阿诺制作的怀表。 他靠着椅背好奇的问道： “这种装饰手法叫做什么？” 叫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阿诺有些尴尬的顿了几秒。 但是这么多的图案，有这么小，跟前世那种在小物件上雕刻很多东西的方法有些相似。在笔身上刻上一整本书。那方法好像叫做微雕来着。 阿诺清咳了声：“叫做微雕。” “微雕？”劳伦斯重复了句，“我觉得很适合。” 他愉悦的拍了拍手掌：“各位的作品我都很满意。所以我都要了。每件都是一万五千刀。我的管家会在之后将钱给各位大师。让我们先吃午餐吧。” 都要了？阿诺一愣。不愧是与苍岚国王室有联系的家族，就是财大气粗啊！三个表就是四万五千刀了！那可是四万五千刀啊！ 劳伦斯按了按服务铃。 侍者托着银白的餐盘上了餐点。 滴淌着鲜美肉汁的牛排，裹着嫩绿香料的小羊排，外焦里嫩的鱼排，带着奶油香气的鹅肝。 还有迷人软嫩的白色布丁，诱人沁香的鲜美汤点，老少皆宜的香槟。 阿诺非常满意这顿午餐。 第二十七章：困惑解答（求收藏！） 从亨德利庄园回到伊丽莎白街的市场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二时。 阿诺带着长时间使用澄澈之眼带来的困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他的口袋里已经放着整整七千五百刀的现金。七张千刀的大钞，五张百刀的小钞。 再加上还剩下的三千五百刀，一共就有了一万一千刀的现金。 阿诺猛地发现自己竟然怀揣着这么笔巨款。他不放心的将钞票又往口袋深处推了推。 左手微微碰碰衣物。隔着柔软的毛料，触及到了其下坚硬的送葬者。 他微微放下心来。 现在要去哪里呢？去哪里才能获得超凡血液呢？阿诺发了愁。 他不自觉的走动起来，在思考的时候喜欢走动这是前世的习惯。 而且不单单是超凡血液的问题。还有上次聚会，老鬼和深蓝提到的有关失控与失败的问题。 怎样的原因造成了失败，失败的后果又是什么？还有失控又是什么意思？ 阿诺不自觉的微微皱眉。 还有刚才的劳伦斯先生提到的伟大六神又是什么？还有那个巨龙猎杀者？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迷惑的我被老鬼和深蓝知道怕不是要崩碎他们的三观。阿诺无力的吐槽道。 不知不觉，阿诺的腿走的有些累了。 他站定左右望了望。 左边是家衣服店，两位带着女伴的绅士刚刚推门而出。 再远一些的门口，貌似站着个醉汉。他一只手撑着墙壁，脚步虚晃而凌乱。另一只手中提着瓶酒。 等等。这人有些象是西里斯。 阿诺有些困乏的头脑猛地一惊。他又想起了那日镜中的景象。 嘶阿诺顿时感觉有些牙疼。 他目视着西里斯消失不见，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西里斯出来的地方是个酒吧。阿诺抬头却见得这家酒吧自己还碰巧来过。 恶龙酒吧！ 就是那日自己喝下海岸的地方。 酒吧的老板好像是汉先生。貌似还是个消息灵通的人。ap-08向他询问猩红羔羊的信息。 说不定他知道哪里有超凡血液。 就当作试试吧。阿诺定了定心神，紧了紧衣物，推门而入。 中央柜台的后面坐着汉先生。 身着白色衬衣，酒红色西装。暗红色的头发顺顺当当朝着左侧梳着。 汉先生听见阿诺入座的声音，抬起头来。 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深邃墨绿色双眼含着笑意。 “今天还是海岸么？”汉先生轻笑着。 阿诺感到惊讶：“你还记得我？” 汉先生嘴角含着笑意：“当然。无法者小队新的成员。不知道自己应该喝些什么的茫然无措者。” 感情是被人记住了自己的缺陷。茫然无措者可还行。阿诺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下午好啊。汉先生。” 汉先生起身问道：“想喝点什么？” “海岸吧。”阿诺回答道，“我觉得海岸蛮好喝的。” “我这里所有的酒都很好喝。”汉先生噙着笑意。 忙碌了少许，汉先生推来了海岸。 阿诺端起海岸抿了口。 “味道不错。”他由衷赞扬道。 汉先生重新坐了下来。 阿诺斟酌着语言问道：“汉先生，你知道哪里有非凡血液么？” “非凡血液？”汉先生重复了这句话。 他的脸孔攀上一丝看不懂的表情。 “你怎么会问道这材料？” 果然会问这种问题。阿诺颇有些头疼的思量了几秒。 “我有个仪式上需要这种材料。”阿诺含糊说道。 “你需要多少？”汉先生眯着那双绿宝石般的双眼。 “十毫升左右。”阿诺老实回到。 多于十毫升意味着更多的价格，少于十毫升不知道还能否配置出启蒙药剂。 汉先生了然的微微点头。 “启蒙药剂？”他微微张口。 阿诺猛地睁大了双眼。 他怎么知道的？ “看来我猜对了。”汉先生轻笑起来，“我本来只是在猜测，看到你的反应，让我确信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被诈出来了，看来前世的自己还是缺少人情世故方面的经验。 “启蒙药剂并不算是被严格保密的那种类型，只是被掩藏起来。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获得的？”汉先生噙着笑意。 梦境系统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正当阿诺想找个理由的时候，汉先生却停住了。 他不太绅士的微微耸肩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十毫升超凡血液，一万刀。再帮我一个小忙，告诉你关于启蒙药剂的知识。” 一万刀？阿诺颇有些肉疼。那么自己岂不是只剩下一千刀的存款了？ 他转念想到猩红羔羊的组织，昨日卧室中的陌生人。 危机正在步步紧逼！ 阿诺咬咬牙，这一万刀确实是必须支付的。 他微微点头：“一万刀十毫升超凡血液。” “那个小忙你先说出来听听。”阿诺谨慎道。 他才不想要莫名其妙陷入什么麻烦或是危机之中。 “其实这个小忙也和你所需的血液有关系。”汉先生坦率回答。 他沉默了几秒，流畅的开口道：“你需要辅助瑞克去杀死那个怪物。当然，瑞克会负责你的安全。” “我怎么知道瑞克能让我安全？”阿诺反问道。 “你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出手。等到你认为彻底安全了，你再出手也没事。”汉先生自信满满。 他补充了句：“瑞克远远强于那怪物。”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出手？”阿诺困惑道。 “我没有你的那种能力。杀死那怪物需要精准的将刀子插进他的某块小区域中，不能有丝毫的偏差。”汉先生诚恳道。 他补充道：“至于我怎么知道你的能力与精准有关，是那天你教训混混的时候，我听见了。我的记性还算不错，我记得你说的是左肩比右肩高了四毫米。” 理由能让人信服。安全方面貌似也行。到时候但凡有一丝不安全的地方，就绝对不上前帮忙。阿诺心中暗暗想到。 “成交。”他脸上带着笑容回答。 汉先生双手交叉： “问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阿诺迫切的开口：“失控是什么意思？还有失败？” 汉先生沉默了几秒，他斟酌着语言： “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鲜血之中。鲜血是凝重的，浓稠的，需要加入催化的物质，让它沸腾，活跃起来。这就是启蒙药剂的来源。” “沸腾的鲜血会带来力量，但是人的身躯像是个容器。有些容器天生质量就不行，内部承装的鲜血一旦沸腾，容器就会破碎开来。” “逸散的鲜血会带来不可控制的变化。这就是失控。” 汉先生微微抬头，那双像是绿宝石般的双眼深处像是藏着不见底的海渊。幽深，寂静，深邃。 他低沉开口，语调就像是缓慢的水流，厚重的像是鲸鱼的歌声： “一句话来说，就是人变成怪物。” 阿诺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汉先生轻笑起来，凝重瞬间消失不见： “至于失败就简单了。那人的鲜血中没有力量，即使加入了催化剂，也不能沸腾。不能沸腾的鲜血可没有力量。” 他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或许失败才是真正的成功。” 阿诺表示了然。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么伟大六神是什么？” 汉先生奇怪的问道：“这不是通识教育里的内容么？” “我以前是个钟表学徒。”阿诺解释道。 汉先生面容带上了然的表情：“明白了。这个内容非常简单。伟大六神的名讳是月之神，时间之神，废墟之神，火焰之神，黑夜之神，力量之神。” 好像没有苍白之月？阿诺迷惑的问道：“没有苍白之月么？” “那是古名。”汉先生耐心的解释着，“伟大六神的这些名讳是来自现代的说法。月之神一直都有另外个名字，苍白之月。” 阿诺缓缓地点头。 “那么其他神明的古名是什么呢？”阿诺好奇的问道。 汉先生摊摊手：“这个问题你随便找本通识教育的书都能知道，就别来问我了。” 阿诺老脸一红。 第二十八章：瑞克·默特利（求收藏！求推荐！） 汉先生按了按服务铃，高声喊道： “瑞克默特利。” 从侍者中走出个男人。 阿诺好好打量了这男人。毕竟待会的安全得靠他保证。 男人身穿白色衬衫，外面是红色无袖马甲。 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让人舒坦的微微笑意。 他左手还托着托盘，朝着汉先生微微俯身行礼。 “我找到好的人选了。那件事情可以解决了。”绿眼睛的汉先生伸手指着阿诺。 脸上带着笑意的瑞克面容稍稍一僵。 他上下打量了阿诺，而后伸出右手： “瑞克默特利。” “阿诺道尔。”阿诺礼貌回答。 “走吧。”绿眼睛的汉先生坐回了椅子上。 瑞克颌首，放下托盘，脱下红色马甲。转身与阿诺一同出了恶龙酒吧的门。 “瑞克的心病算是能揭开了吧。”汉先生微微摇头。 他打了个响指：“给我来一杯‘最后一句话’。” 没多时，金发女侍者恭敬的将鸡尾酒送到汉先生面前。 脸上带着笑意的瑞克开着福特t型车。 车子出了伊丽莎白街。左拐右拐之后进了工业区，到了处有些老旧的街道上。一件独栋房子前，让人疑惑的是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 街道了无人烟像是鬼蜮。 阿诺下了车，抬头就看见了高高耸立的不断排出黑烟的烟囱。 一股古怪的刺鼻味道刺激着大脑。 反胃想吐，张口却又被气味堵回去。 “这片区域已经不适合人居住了。”瑞克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这些建筑后面就是那条穿市而过的泰武河。工业区将污水排入河中，污浊而恶臭。现在又是夏初，再过段时间，这里会更加恶臭。” 瑞克从口袋里取出了个口罩，递给了阿诺一个：“我放在车子里的面罩。戴上它会好很多。” 黑色的面罩，外表是坚硬的不知道什么材料，有两根带子，可以系在头后面。 戴上它，恶臭奇迹般的迅速消失，内胆貌似还有着香料的填充物，散发出淡淡的清新气味。 瑞克从口袋里拿出个钥匙，上前打开了位于木门前方的老旧门锁。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后方一片灰蒙蒙的。各式家具上都蒙着古怪的灰色网状物。 瑞克迈步走入其中。 “这些是什么？”阿诺迷惑的指着这些灰色物质。 “那家伙身上的东西。他曾经冲出了这个屋子，那时候留下的。这也是让附近街区聊无人烟的一个原因。”瑞克淡淡的说道。 他提醒道：“最好不要碰这些灰色的东西。” 我才不碰呢。这些灰色的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儿。阿诺心道。 咚咚咚！ 轻微的像是幻觉般的低沉响声。 阿诺猛地顿住了脚步，摒住呼吸。 宁静的氛围中，那轻微的低沉响声越发清晰。 阿诺的脚掌感到从地板传来的轻微震动。那怪物的体型绝对不小。 “那是什么响声？那个怪物发出的？”阿诺谨慎的回答。 “嗯。”瑞克半蹲在地板上的一处木板边上。他将一把黄铜钥匙插入锁中。 转手扭动钥匙，锁开了。用力打开木板。 气流自木板下方涌出。 一股温热而潮湿的气流拂过面容。 阿诺可以想象这气流的恶臭。 他敢说如果不是这个面罩，现在的自己早就被这气流熏得昏死过去。 木板下方是长长的向下延申的梯子。 瑞克打开边上一处干净的箱子，拿出个小黑盒子挂在腰间，又拿出了盏煤油灯。 用火柴将煤油灯打着，提在手中。 瑞克拿出一副手套，同时递给了阿诺一副。 他穿上手套，握住木梯的横栏，朝着下方而去。 “下面安全么？”阿诺不安的问道。 “那怪物在铁门后面。”瑞克提着煤油灯，眨眨眼，“还有，我会负责你的安全。” 煤油灯的灯光昏黄。木梯下方漆黑的黑暗翻滚着，温热潮湿的气息不知道从何处涌出，就像是孕育着邪恶的温床。 阿诺紧张的带上手套。手微微放在腰间的送葬者上。 他深呼吸了几下，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攀下木梯。 木梯下方是个石头筑的小空间。墙上有扇被铁链缠绕的铁门。 铁门上有个小窗口。 “那怪物就在门后么？”阿诺小声的问道。 咚！ 震耳的响动。 铁门震颤，窗口处排出了温热潮湿的气息。门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如同液体蠕动的响声。 窗口处，露出了一张面孔。 如同巨型的灰色胶质，粘稠而向下滚落粘液。双眼发黄，浑浊而疯狂。 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一张男人的面容。 这阿诺大骇。 他低沉的朝着瑞克问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难道是因为失控么？” 瑞克微微摇头：“他直接接触到了某种不清楚的感染源。但也能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失控。”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误喝下带着恶臭的啤酒。他喝的很急，没有意识到啤酒就已经下了肚子。” “而后异变就发生了。怕光，害怕新鲜的空气，将窗户钉死。甚至吃下了位于木板深处某只早就死去的身上爬满虫的猫咪。” “某天前来窥视情况的人打开了房门，它就冲出房间，冲上街道。而后被汉先生等人重新赶回房子，封在这新建的地下深处，铁门后方。” 他沉默了几秒：“他体内应该有着可以沸腾的鲜血。” “我应该怎么辅助你？”阿诺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只要最后出手就行。”瑞克微微颌首。 他从腰间拿起个黑盒子。 将黑盒子托在手中，解开了铁链，打开铁门。 铁门彭的弹开。 一团一人多高的灰色之物狂涌而出。温热的狂风，带着疯狂的黄色眼眸。含糊不清如同夹着泡沫破裂声音的吼声。 瑞克右手往盒子上一抹，手指一弹。 空中猛地炸开刺眼光团。 怪物向后退缩了。 瑞克右手动作不止，空中连连炸开光团。 怪物咆哮着向后退去。退回了铁门之后。 瑞克往铁盒上方一拍，拿出几个小玻璃瓶子就往怪物身上丢去。 彭！ 玻璃瓶子炸开。冰冷的气息猛地传出。 怪物身上结起冰霜，不能动弹。 瑞克从铁盒中抽出几根尖细的铁矛，贯穿了怪物不能动弹的身躯。将怪物与石头地面钉在一起。 阿诺见得铁矛刺入地面，眼睛不自觉的扫过瑞克那有些单薄的身子。 这人的体魄非常的高啊。 还有他的战斗方式，怎么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好像是怪物的一切习性与特征都被摸透了？ 单方面的碾压啊。阿诺想到。 瑞克站在怪物身前朝着阿诺微微招手。 怪物全身被冻住，丝毫无法动弹。确实很安全。 阿诺几步上前。 瑞克递给阿诺一把长刀。 他指了指怪物胸前的一条灰色长痕：“刺入这长条，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阿诺用着澄澈之眼，眼睛冒出蓝光。 长痕的长宽和手中的长刀几乎一致。 这般长刀的锻造应该是根据这怪物身上的长痕的尺寸定制的。 阿诺拿着长刀，迷惑的轻声问道： “这怪物这么难杀的么？只有分毫不差的刺入才能杀死？” 瑞克微微摇头：“并不是分毫不差的刺入才能杀死。是只有分毫不差的刺入才能让他没有痛苦的死去。如果偏差了，它死前的一刹那，他会感到无比的痛苦。” “他？”阿诺敏锐注意到了单词的不同。 瑞克的双眼带来哀伤。 他双眼低垂，像是背负着漫长悲痛的行者： “他是我的父亲。” 阿诺身子猛地一颤，闪电般的思绪穿过脑海。 为什么瑞克对这怪物的起源如数家珍。为什么瑞克在听到汉先生话语后僵住了。 原来自己是那个被选中让他父亲解脱的家伙。而现在，瑞克亲手将他父亲变成的怪物钉在地上。 这是何等让人悲伤的事情。 阿诺看着双目低垂的瑞克脑海中波涛汹涌。 “动手吧。”瑞克轻声说道，“解脱他，也解脱我。” 阿诺点点头。 他将长刀分毫不差的刺入怪物的身躯。 刹那间寒冰解冻，怪物化作化去的污水。 第二十九章：饮下启蒙药剂（求收藏，求推荐！） 瑞克从怪物化成的污水中，弯腰捡起样椭圆形的东西，类似鸡蛋，但是更加大一些。 通体泛着淡蓝色的光芒。 椭圆形物件的外表几乎蓝色，透过煤油灯的光华，可以看见内部装满了液体。 瑞克在黑盒子上一拍，摸出了个类似吸管的东西。 将吸管扎入蓝色的外表，抽出了十毫升的蓝色液体。 他迅速的自腰间拿出个黑色的小玻璃瓶子，将液体挤入玻璃瓶中，盖上盖子。 他将那椭圆形的鸡蛋似的东西放入腰包中。而后迈步走向阿诺，递来了那黑色的玻璃瓶子。 “这超凡血液在阳光之下将会迅速蒸发。”瑞克告诫道。 阿诺小心的接过瓶子，放入口袋深处。 他郑重的颌首：“我知道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沉默的回到车上。 瑞克手放在方向盘上，拉下手刹，踩动油门。 车子离开了工业区。 阿诺和瑞克在途中摘下了面罩。 “面罩就送你了，不用还我。”瑞克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嗯。”阿诺微微颌首。 他迷惑的看着瑞克的面容，但却什么话也没再说。 阿诺在伊丽莎白街下了车，没有去恶龙酒吧。 瑞克将车停在街边，步行进了酒吧门中。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到汉先生身边。 绿宝石般双眼的汉先生微微抬头。他望着瑞克面容上的笑意。 汉先生微微叹了口气。 他起身微微拍了拍瑞克的肩膀，语气轻松道： “前路昏暗，过去沉重像是漆黑夜幕。但是，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微笑。” “我很好，汉先生。”瑞克俯身鞠躬，保持着原有的笑意。 他转身朝着酒吧深处的走廊走去，脚步如常。 没人看见他的面容逐渐爬满了悲伤。他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但是脸上的肌肉似乎再也维持不住，嘴巴颤动的越发剧烈。 他终于承受不住，靠着昏黄灯光下的走廊墙壁，左手捂住腰包。 手掌触摸到那椭圆形的，像是鸡蛋，又像是心脏的东西。 “父亲。”瑞克面容痛苦的扭曲了，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张开口，无声的哭泣着。 阿诺拿着黑色的玻璃瓶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拉上房间的窗帘，点起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照着房间，暗淡如薄纱。 阿诺拖出床底的木箱子，拿出石质捣药工具，纯水，莨菪，毒堇，龙血草。 他微微皱眉，伸手按住眉心。 启蒙药剂的配方是五十毫升纯水，莨菪一株，毒堇一株，龙血草一株，加十毫升超凡血液。 配置所需的容器最好是石质的。完成后的药剂是淡黄色的透明液体。 阿诺特意记过，所以印象还算是清楚。 他拿出装有纯水的玻璃罐子，往碗装的捣药工具中倒入了大约五十毫升。纯水自玻璃罐子中刻度的一百一十变成六十。 然后是莨菪。阿诺从盒子中拿出腰间绑着纸条的莨菪。他瞅了几眼，放入碗中。 莨菪插在水中，露出水面。 这好像和透明液体差的有点多。阿诺有些困惑。 等所有的东西再加进去看吧。阿诺心道。 他小心而谨慎的依次加入了毒堇，龙血草。 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诺从怀中掏出那个黑色玻璃瓶，缓慢拧开盖子。 古怪刺鼻的气味从瓶中飘出。 阿诺微微皱眉。这味道怎么有点像是酒？ 倾斜瓶口，将其中的液体倒入碗中。 清冽而粘稠的蓝色液体。 液体倒入石质捣药工具中，刹那将纯水染成蓝色。 蓝色像是毒药攀上了莨菪的身躯。 刺鼻的气味腾起，让人顿时感觉头重脚轻。 莨菪化作灰白的粉末，崩解进蓝色液体中。液体带上了微微的黄色。 随后毒堇崩解，混杂出让人头脑清醒的味道。 龙血草崩解入液体。 液体像是沸腾了一般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液体微微朝着四周放射出淡蓝的光芒，让人有种古怪的错觉，就像是直面无比遥远之前的宁静大海，又像是回到母体，灵魂向上攀升，而后升华。 液体恢复了平静，石碗中盛着透明的黄色液体。 宁静，粘稠，恍若琥珀，尘封着过往与未来的秘密。 澄澈，淡黄色的液体。符合老鬼的描述。 好在是成功了。阿诺轻轻的松了口气。 这就是我抵御猩红羔羊的起始，也是我向上攀登神秘之路的起点。 端起石碗送到嘴边。一个仰头，咕噜喝下。 清凉滑腻的感觉飞快充满了口腔，掠过食道，滑入了胃中。 那淡黄色的仿佛最为温柔的触手，穿入阿诺的每个细胞深处。 他不由自主抽搐起来，眼前迅速变得模糊。 向下沉没，直到无尽深处。无尽黑暗中骤然亮起星光。来自不知道夺目遥远的星光。星尘相互汇聚在无尽广袤之中凝聚成种种不可名状的身影。 身影仿佛有着生命，或是蕴含着无尽的知识，或是就等于知识本身。 阿诺的头脑感到撕裂，但是也感到无比的清晰与清爽。 这里是宇宙？阿诺本能想到。 他猛地向上望去，穿过无穷无尽的阻拦，看见了自己的身躯。 豁然之间，他有了明悟，意识猛地一动。 他与身体眨眼就合二为一。 房间内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但是阿诺感觉到了某种灼热。 他呼出滚烫的热气，在天花板上凝结水珠。 好烫阿诺跑进洗手间，按着洗手池。 他望向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红的就像是烧起来一般。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鲜血正在沸腾。透过皮肤，下方的鲜血透着红光。 阿诺打开水龙头，将手放在水下冲刷。 嗤！浓重的水汽腾起，遮蔽双眼。水汽弥漫，像是液体般流动，缓缓流淌，穿过黑色大理石的洗手池，落到地板上。 流动的水丝毫无法缓解灼热。 好烫！阿诺喉咙发出嘶吼声。 他再也承受不住，向下弯曲身子，变成了侧身趴着地面的姿势。 大理石砖的地板因为急剧的受热而传出一连串的细密爆裂声。 阿诺浑身只感到炙热与滚烫，就像是将身躯悬在火焰之上，鲜血化作岩浆，烧干骨髓，粉碎肌肉。 就在他即将承受不住的时候，所有灼热的感觉散去了。 阿诺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 这是成功了么？他心中满是疑惑。 他召唤出梦境之主系统面板。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无阶层：无” “灵：1 眼：08 手：0 体：08” “特殊物品：未鉴定的钟表”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 “本次梦境收割点数：5” “梦境收割点数：7” “启蒙药剂（失败）” 失败了阿诺猛地愣住。 他回想起汉先生的话。 我的鲜血不够浓稠，没有力量么？阿诺喃喃自语。 第三十章：初始之血 阿诺缓慢的从地上爬起。 他漫步到椅边，缓慢坐下。捧着头，摸着还没有完全退去灼热的额头，思量起来。 应该如何如何让自己的鲜血拥有力量。 莫名的闪电穿过脑海，太阳穴那里微微胀痛。 眼前飘起浓浓黑雾。 黑雾将周围遮蔽，随后中央破碎，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拨开，露出了其后的内容。 灰白的界面上，初始之血清晰醒目。 阿诺双眼恍惚，猛地身子一颤。 眼前哪还有什么黑色浓雾，只有一张木桌，一面白墙。 这是灵对我的预示么？梦境系统的商店？初始之血的兑换选项？阿诺思量着。 他闭上双眼，沉入梦境系统深处。 站立在无边星空之下，双脚立在平台上。二十二个高台环绕成圆。黑色浓雾弥漫周围。 阿诺面前便是梦境系统的商店兑换选项。 他沉默的看着初始之血的兑换选项。 面部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深呼吸了几下，双目变得果断。 为了抵抗随时可能到来的猩红羔羊的力量。 他的左手微微触碰初始之血的选项。 梦境收割点数从7点变成了2点。 无形的波纹自梦境系统那黑色迷雾之后扩散而出，汇聚在阿诺身上。 吼！ 莫名奇妙的响声。 这古怪的声音猛地穿透黑色迷雾。 这声音有些像是老虎又像是狗。拖得长长的，又有点像是狼嚎。模模糊糊的像是幻觉一样。 声音逐渐清晰起来。阿诺猛地明白了这声音的含义。 这声音是愉悦的意思，是笑声。 阿诺的头脑传来剧烈的疼痛，如同锥子刺穿头骨，并且不断的转动着。就像是一把锯子架在颅骨，一刻不停的在拉着。 身上的鲜血再一次沸腾起来。 灼热的滚烫顺着心脏的跳动，送入五脏六腑，穿过血管，直达每一颗细胞深处。 阿诺却没有如刚才那般的痛苦。甚至还能感到某种温暖的感觉。身体与心灵变得轻盈，就像是在朝着天空飞去。 梦境系统的面板数字在跳动着。 鲜血的沸腾缓缓停止，面板数字也缓慢停止了跳动。 阿诺看着面板。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 眼：15 手：2 体：2” “特殊物品：未鉴定的钟表”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 “梦境收割点数：2” 果然是预示么？之前的透过黑雾窥见门后之人。透过黑雾看见初始之血。所谓预示就是对于未来危机的发现与心灵迷惑的解答？阿诺沉吟着。 他忽然捂住头，脑海中出现了片段的知识。就像是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猛地重新记起。 这些知识数量庞大而杂乱，阿诺一时间竟然难以适应。 这些知识都是凌乱的类似生活常识之类的方面，竟然没有丝毫涉及到超凡方面的内容。 这些知识与预示有什么关联么？阿诺很是迷惑。 他深呼吸几次之后，让思绪放空，让庞大的知识如同潮水般冲刷过心灵。 他看了看面板。灵，眼，手，体都有着足量的提升。 眨眨眼睛望向周围，双眼似乎可以微微看穿周围的黑色雾气。 他心中有了明悟，等到自己的眼到了更高的水准，就可以完全看穿周围的黑色雾气。 他攥紧了双手，舞动了几下。拳头在空中挥舞，似乎力气和速度微微大了些。 “叮！” “梦境系统新的功能已经解锁。” “祈祷功能已经解锁。” “祈祷方式：四色蜡烛充能后，以绿（土）/东，红（火）/南，蓝（水）/西，黄（气）/北的次序放置蜡烛。使用白银小刀绕着蜡烛画圆。” “咒文：黑雾之中的梦主，你是梦魇与绝望之王，你是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阿诺低声诵念了这句咒文。 黑雾之中的梦主明显指的就是自己。但是后两句是什么意思？ 梦魇与绝望之王？混乱与混沌的主宰？我的能力不是预示么？怎么会和梦魇，绝望，混沌，混乱扯上关系。 而且这四个词语听上去就非常的偏向于邪恶啊这让老鬼和深蓝怎么看我啊？阿诺不由自主的咽了口水。 但是这祈祷仪式今后肯定是需要的，不能不告诉老鬼和深蓝。这可是聚会成员之间实时交流情报的必备手段。 下次聚会的时候得想个法子告诉他们 双眼猛地落到狂人知识的选项上。 上次聚会结束后本来想要兑换狂人知识，但是手悬到选项上的时候，面板上方数字发红让阿诺停止了举动。 而这次自己的灵获得了提升，应该可以负担更多的狂人知识。他将手悬在狂人知识的选项上，双眼却紧紧盯着灵后方的数字。 这次数字没有变红。 阿诺的心中一阵火热。自己终于可以兑换新的狂人知识了。 梦境收割点数从2变成了1。 耳边猛地传来遥远的嚎叫声。空气变得粘稠而诡异。细密，尖锐的低语就像是疯子的低声呓语。 明明听不懂再说写什么，心神却忍不住的去倾听，去分辨。 头痛欲裂。剧烈的像是要炸开似的。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迷幻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在恍惚的幻觉中，那本来不能分辨的低语清晰了。 “欺诈之舌。”阿诺的脑海中窜入了欺诈他人所需的语言技巧，语气控制，编造能力，以及表情与肢体语言，乔装打扮的技巧。 “欺诈魔药：在下午三时，点燃红色火元素蜡烛，将五十毫升酒倒入木制容器中，手持仪式银刀指向容器，加入两滴莳萝的精油。手持仪式银刀指向容器，加入两滴丁香精油。欺诈的时候使用，可以让他人更加信服。” “流血之手：在正午的时候，点燃四色蜡烛，用仪式银刀画圆。用仪式银刀沾水在双手绘制图案。使用的时候割裂手掌，将鲜血涂抹在手臂上，以此获取常人难以阻挡的力量。切记：每次使用后需要重新绘制。” 阿诺脑海中出现了一副非常复杂的图案。古怪的线条绕着手臂，形成繁复诡异的图案，类似双眼。图案虽然复杂，但是阿诺却好似已经完全熟悉，上手绘制在澄澈之眼的配合下也完全可行。 获取常人难以阻挡的力量？阿诺非常满意的点头。 这能力可以很好的抵御随时可能到来的猩红羔羊的袭击。而且四色蜡烛已经有了，只差仪式银刀。 阿诺向下坠落，回到了现实中。 他猛地挥动双臂，凌冽的破空声传出，就像是辫子划空所发出的凄厉声响。 床上的夏季薄被子竟然被拳风带起。 阿诺脸上的笑意再也遮挡不住。 第三十一章：过去的预示 阿诺趴在床上休息了段时间，直到疲倦逐渐从身上退去。 他站起身子，将杂乱的房间整理了遍。 他头疼的看着洗手间内石砖上的裂纹。 这石砖的碎裂是自己的责任，很明显自己需要做出赔偿。唯一的问题是身上只剩下了约莫一千刀左右，还需要留些钱以备仪式所需要的材料。 无论是仪式银刀还是丁香精油等东西都需要金钱来购置，这笔钱一旦用完，购置材料的时间就必须延后，自己抵御猩红羔羊的准备同样也得延后。 现在要做的是先将这件事情隐瞒过去。等到有闲钱了再补上这笔。 他的目光左右转了转，用脚将地上的防滑毯子拉了过来。 毯子将石砖的裂纹遮蔽。 就先这样吧希望客房的工作人员晚些发现这件事情。阿诺清咳了声。 当阿诺在下午三点出门的时候，他在锁门的时候惴惴不安的左右望了望。 这就叫做心中有鬼么？阿诺自嘲道。 他经过走廊，乘坐电梯，来到了底下负一层。 经过二号门的时候，他很庆幸门是关着的。 他进入了无法者小队的房间。 吱呀的进门声吸引了克拉克的注意。 她抬起头，打了声招呼：“下午好，阿诺。” 阿诺轻笑着回道：“美丽的克拉克小姐，下午好啊。” 克拉克今日穿着依然是旗袍，酒红色的短发带着动人的质感。 她眯起双眼，嘴角带上笑意：“我说我们小队来了个正常的男人么。杰拉德和泰勒永远只顾着锻炼肌肉。” 克拉克曲起手臂鼓起二头肌，模仿道：“嘿！克拉克！今天锻炼了么？” 阿诺想象着那个场景，笑意爬上面容。 他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克拉克从桌子下方拿出盒面包：“要来一块么？新鲜的来自莫林面包店的面包。我喜欢他们店的柠檬面包，味道非常棒。” “谢谢。”阿诺拿过了块。 克拉克伸手端起桌上的瓷杯，凑近嘴边，喝了口红茶。 阿诺看着克拉克的手。那是一双纤细，修长的双手。 目光落到克拉克手腕处，那里有着一块颜色微深的区域，有着老茧的存在。 漆黑的雾气蔓延而来，透过重重迷雾，阿诺看见了克拉克。 克拉克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台打字机。 踏踏踏踏！她的双手在打字机上像是蝴蝶般飞舞，而手腕却因为与键盘的摩擦生出了老茧。 “喂？阿诺？你还好么？”克拉克的说话声将阿诺从幻境中叫醒。 阿诺茫然的看着挥舞着左手的克拉克。 克拉克担忧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我那时候花了很久才调整好自己的作息。毕竟昼夜颠倒很是累人。” “我没事。”阿诺轻笑着。 他迟疑的问道：“克拉克你以前是不是做过打字员？” 克拉克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的？” 她忽然压低了声音：“难道你调查了我的背景？” 阿诺慌忙摆摆手，解释道：“并没有调查过你的背景，事实上，我是从你手腕处的老茧推测猜测的。” 克拉克抬手看了看手腕，目光落在那块颜色稍深的区域。 她微微叹了口气：“当初没有好好保养双手。” 克拉克一双美目中夹着惊讶：“没想到你还是个天生的侦探？” 大厅后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入的是莫西干头的杰拉德。 杰拉德咧嘴笑着上前。他拿起一块面包塞入口中，含含糊糊的问道：”什么侦探？” 克拉克看着杰拉德：“阿诺从我手腕处的老茧看出了我曾经是个打字员。” “你以前是打字员？”杰拉德有些茫然。 克拉克冲着杰拉德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以前说过么？” 杰拉德“哦”了声，他望着阿诺： “嘿！阿诺！你好锻炼肌肉了。” 嗯果然就像是克拉克说的那样。 阿诺的目光划过杰拉德那张满是横肉的面孔，落在了杰拉德的耳朵上。 那是一只不似常人的耳朵，有点像是饺子。 迷雾再次袭来，穿过浓浓黑雾，阿诺看见了杰拉德。 他站在拳击台上，一只拳头穿过杰拉德双手的阻拦，砸在杰拉德的耳朵上。 “你曾经是个拳击手？”阿诺惊叫出声。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差异的看了阿诺一眼。 他微微点头：“算是吧。不过是地下拳击赛。” 杰拉德的双眼带着浓浓的疑惑和审视：“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只有我和泰勒知道。难道是泰勒和你说的？” “你的耳朵。“阿诺指了指杰拉德的双耳，“它们的形状告诉我的。” “嘿！真是有你的。”杰拉德赞叹道。 他忽然紧张的双手横在胸前：“你可别再乱看出些什么。我可是有着很多秘密的。” “那不会。”阿诺摆摆手。 而且你现在的动作和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变态。阿诺在心里吐槽道。 忽然而来的空乏感上了头脑。 阿诺微微捂住头。他现在对于这种类似侦探的能力有了些许猜测。这就是自己获得的预示能力。是通过那些人身上的特征来回溯从前的经历。 使用后的副作用是会让头脑困乏，精神疲倦。 他再次看向杰拉德的耳朵，这次他对着自己的心灵无声低语：“不要窥视过去。” 黑色的浓雾刚刚飘起就散去了。 有用！阿诺心中带上了些许愉悦。看来不用再担心用多了这种能力而昏厥过去的情况了。 与此同时。 亚楠市某处漆黑潮湿的地下室中。 双眼像是漩涡的男人身披长袍坐在椅子上。桌子的那头坐着位全身笼罩在水汽之中的男子。唯一可以看出的是一顶高高的黑色礼帽，与一根木制手杖。 戴着礼帽的男人低沉的笑着：“听说你们最近折损了一个成员。” 双眼像是漩涡的男人低语道：“他只是回到了伟大母亲的身边。即将开始新的轮回。” 礼帽男人转移了话题：“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你知道的。伊莱他们夺取了太多的资源，是时候做出行动了。”双眼漩涡的男人语气森然。 “你们还准备继续往那家俱乐部派出人手么？”礼帽男人手指微微敲打着手杖，“对付伊莱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这不管你的事情。”双眼漩涡的男人靠着椅背。 “好吧好吧。”礼帽男人无奈道，“只要你记得你的承诺。” “我当然记得。”双眼像是漩涡的男人微微拍掌，身后的阴暗中传出了一声闷哼。 血团被双目漩涡的男人托起，递给礼貌男人。血团的中央隐隐约约有着一张男人痛苦哀嚎的面容。 血团被礼帽男人小心的接下。 双眼像是漩涡的男人低语道：“为了献给神明的灵与血。” 礼帽男人微微脱帽行礼，低低笑道：“为了灵与血。” 第三十二章：流血之手 当晚阿诺所在的无法者小队外出执行了三人份的晚餐送达服务。城南殡仪馆的送葬者先生将这三人安排进了一场交通事故中。 在约莫凌晨五点的时候阿诺离开了无法者小队。乘着天色微亮，阿诺按着帽子前往恶龙酒吧。 凌晨五点的恶龙酒吧已经临近打烊，最后一批喝的醉醺醺的客人，脚步踉跄，摇摇晃晃的出了酒吧的门。 侍者们正在清理着桌面，擦拭落地窗的玻璃。 汉先生坐在远处，手中拿了本封面漆黑的书本。一晚上没睡的汉先生似乎并没有多么的疲惫，他的绿眼睛闪烁着灵敏的光。 他抬头语气轻柔的说道：“阿诺先生，我想你需要的是咖啡而不是酒。” 阿诺强撑着困意，整个身体倾倒在座椅中。 他轻声问道：“汉先生，你知道哪里有仪式银刀贩卖么？” 汉先生合上手中的书本，绿眼睛扫过阿诺的全身。 他嘴角噙着笑意：“仪式银刀上千刀起步。” 上千刀？我身上只有一千刀，不好意思，打扰了。阿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看来得去做几个钟表，过几天再来了他强打起精神，正抬腿要走。 汉先生叫住了阿诺，抬手打了个响指。 他对着前来的金发女侍者耳语了阵。 金发女侍者很快带来了个木盒子。木盒子通体漆黑，小小的约莫一个手掌长，四指宽。 汉先生将木盒子顺着桌面推向阿诺。 阿诺迟疑地打开了木盒子。 木盒之中，盒底垫着红色缎布，布片上面是把闪烁着银光的小匕首。没有刀刃，通体纤长。 闪烁着紫色的木头构成刀柄。 阿诺有些茫然的将短刀拿起。 这是仪式银刀？感觉不是很重么。 “这把仪式银刀送你了。”汉先生轻描淡写说道。 阿诺将短刀放回盒子。 “为什么送我？”阿诺迟疑道。 无端送上来的东西可不能要啊。前世诈骗的报道可是很多啊，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汉先生注视着阿诺的眼睛： “算是某种报答。” “某种报答？”阿诺迟疑道。 汉先生抬手指了指角落里擦拭着酒柜的侍者。 阿诺仔细看了看，认出这人就是瑞克。他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是却不再是某种僵硬的像是面具的笑容，而更加像是卸去沉重包裹之后真诚的笑意。 瑞克注视到阿诺的目光，俯身行了一礼。 “瑞克再也不用痛苦的看着他父亲那副可怜的样子。”汉先生低语道，“这仪式银刀就算是我送你的。” “这不一样。”阿诺抬高了声音，“协助杀死那怪物已经用关于失控与失败的信息弥补了。” 上次的交易已经完成，额外赠送而来的仪式银刀总给人一种阴谋的感觉。 况且数千刀的价格并不是特别多，多做几次钟表就能获得了，何必冒这可能的风险？ 汉先生颇有些头疼的摸摸额头。 他看了两眼阿诺，平淡道：“忘了和你说了，这把仪式银刀是瑞克试手的时候做的，有着缺陷。最多只能用两三次，就报废了。我也是出着与其扔进垃圾桶，不如送人的想法那给你的。” “真的？”阿诺怀疑的看着汉先生。 汉先生微微颌首。 “还是不用了。我自己去买把银刀吧。”阿诺礼貌的拒绝了。 废话！这种有着缺陷的仪式银刀谁敢乱用啊？阿诺心道。 “拿着吧。”瑞克的声音。 阿诺猛地转身却看见了瑞克。 他面容上的微笑收敛了，目光由平和转为郑重与严肃。 他郑重道：“我不喜欢亏欠别人东西。” “你没有亏欠东西。”阿诺平淡道。 “你和汉先生之间没有互相亏欠。但是我觉得亏欠了你。”瑞克声音悄然。 他的脸上逐渐攀上真挚的笑意，眼底是一片真挚，一片诚恳。笑容就像是乌云尽去的天空般澄澈。 瑞克低语道：“收下吧。这是我的感谢。” 阿诺微微叹了口气，他接过了这盒子。 如果瑞克这样的表现是虚假的，那么这人的表演水平几乎就是前世的影帝级别。 “谢谢。”阿诺将盒子拿稳，转身出门。 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半转身子询问道：“这仪式银刀没有缺陷吧？还有，这真的是你做的？” “没有缺陷。”瑞克轻笑着。 他微微俯身行礼，双眼的笑意中夹杂着浓重的自信： “我的基质是知识。所以我是上好的工匠！” 阿诺不是很绅士的眨眨眼，推门出去了。 他回到了地下俱乐部的房间中，回忆着流血之手的仪式内容。 “流血之手：在正午的时候，点燃四色蜡烛，用仪式银刀画圆。用仪式银刀沾水在双手绘制图案。使用的时候割裂手掌，将鲜血涂抹在手臂上，以此获取常人难以阻挡的力量。切记：每次使用后需要重新绘制。”阿诺复述了仪式的内容。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四个半小时左右。谢天谢地，还能稍微睡一会儿。 他将盒子塞入床底，向后倒在床上。 我的基质是预示，瑞克的基质是知识。知识？什么的知识？ 阿诺回忆起瑞克对付怪物的画面。瑞克从手中托着的黑盒子中拿出莫名奇妙的东西光点吸管利刺。 阿诺再也承受不住困意，他睡了过去。 阿诺在十一点左右被生物钟唤醒，严格来说，是肚子的饥饿感唤醒了他。 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去伊丽莎白街上随便吃了顿中饭，随后便回到房间中。 将房门反锁，在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防备侍者突然的进入。 阿诺清空木桌，拿出已经完成充能的蜡烛。以绿（土）/东，红（火）/南，蓝（水）/西，黄（气）/北的次序放置。 从盒子中拿出仪式银刀持在手中。面前的放了个装有清水的木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滴答一声，正午到来。 阿诺伸出银刀，从东方围绕四个蜡烛逆时针画圆三次，蓝白色的光芒自银刀顶端汹涌的喷出，围绕银刀的轨迹形成了圆。 清水微微发蓝。 持着银刀往木碗中一搭，沾上了水，无刃的银刀如龙蛇移走，麻利的在双臂绘制起复杂繁复的图案。 清凉的感觉穿过皮肤，又像是海浪般带来重叠的触电般的感觉，一层层不停息的侵入骨肉。 图案由刀尖画下最后一笔。 阿诺看了看双臂。双臂上一片光洁，水迹渗入皮肤，从外表看不能看见丝毫的图案。 仪式完成了。 阿诺持着银刀，干劲利落的划破了圆。 无形的力量悄悄散去，蓝白色的光芒破碎在空中。 阿诺放下仪式银刀，用手指甲划开了掌心。 鲜血涌出，几道血痕缓缓流出。 阿诺将鲜血往手臂处一抹。 鲜艳的血红色渲染出繁复的图案。睁开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毁灭质感，目光像是可以撕裂一切。 阿诺喉咙上下动了动。他对着木桌来了一拳。 猩红的光芒划破空间的阻拦，在木桌上穿透出个圆形的窟窿。边缘整齐就像是刀削。 阿诺后退两步，坐在床边沉吟着。 流血之手的作用时间中，双手几乎成了某种利器。全力挥击应该可以穿透墙壁。 鲜红色的图案缓缓散去，阿诺回过神来，面色苍白的望了望木桌。 下次再测试威力的时候，还是在外面吧。 他清咳了声，将边上的书本挪过来，遮挡住圆形窟窿。 等有钱了，和破碎的石砖一起赔偿。 第三十三章：伟大六神的古名 在市面上购置“欺诈魔药”所需的材料花了大约数天时间，花光了身上剩余的钱，通过特纳之手，卖了两个钟表才凑够花费。 在周六下午，阿诺终于获得了欺诈魔药的成品。一小罐子带着淡淡馨香的油状粘稠液体。 伊丽莎白区。 金发蜷曲，五官立体的乔治望着面前的石碗。石碗中的液体已经干涸。 乔治将双手覆上面容，皮肤上还残存着滚烫，沸腾的鲜血逐渐平静。 “我成功了！”他兴奋的挥动几下双手，不小心却将书桌边上的书籍打落。 厚厚的书本”彭“的砸在地板上。 乔治宣泄完感情，瞥了眼地上的书籍的名字。 “《形而上学》”乔治低声重复了这书名。 这本书曾经是乔治的最爱，日夜捧读。直到那天之后。 乔治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浓浓黑雾。黑雾中一道身影站立在平台之上，微微抬头望向无尽星空。 乔治按了按桌上的服务铃。 没过几秒，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先生？”男人说着纯正的南方口音。 “进来。”乔治平淡道。 身穿燕尾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管家推门而入。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抚胸，俯身行了一礼。 “把这书捡起来。”乔治指了指地上的书本。 管家微微颌首，蹲下将书捡起。 “还有，将我房间中的哲学书都拿去书房中。”乔治淡淡说道，“我不再需要它们了。” 管家的面容一丝不苟。 他动了动嘴唇：“如您所愿。” 苍岚国，北约克区。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摆着一口装水的棺材。棺材边上，面色苍白的男人沉默的低头站着。 咚咚咚！门口传来小声而急迫的敲门声。 镜子般平静的水面猛地破开，干枯的手臂扒住边缘。沃克坐起身子，黑色长袍滴淌着水珠。 他跨出棺材，朝着门口走去。 苍白的男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身后，冷漠而僵硬。 门打开了。 地中海秃顶的男子惴惴不安的站在门口。 他紧张不安，面容带着浓浓的恐慌。见到沃克出门，脸上挤出了难看的笑容。 秃顶男人打着招呼：“先生，晚上好。” “怎么了？”沃克低声问道。 男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说出来！”沃克压低了声音，无形的灵自他身上朝着周围扩散。 秃顶男人身子僵硬，脸上带上一种不容置疑的茫然表情： “我将药剂洒在那户人家小儿子的尸体上。那户人家的小儿子从坟墓中爬起。我看着他回到了那户人家门前。我看见了那户人家惊恐的表情。他们拿着火把，拿着煤油，将活过来的小儿子烧成了灰。焚烧的时候，那人的哭号声歇斯底里，振聋发聩。” “然后呢？”沃克皱起眉头，“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么？” 秃顶男人的表情从迷茫，逐渐变成了极大的恐怖，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 他竭力的朝着身后转去。 沃克朝着远处望去。秃顶男人的身后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一片黑黢黢的街道。 秃顶男人的目光越发恐惧，他还想要说什么，张开了口，嘴巴里却只能发出“呵呵呵”的声响。 秃顶男人的肩膀处探出了个头，一个孩童的头。一双瘦小的手臂紧紧挽住了男人的脖子。 面色阴郁，双目空洞而冷漠。 孩童抬起双目，盯着沃克。 沃克饶有兴趣的看着孩童。孩童挽着男人脖子的手臂用着力气，男人双目逐渐向上泛起，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沃克打了个响指，孩童像是失去丝线的提线木偶一般落在地上。 秃顶男人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浮出水面一般，他弯腰大口呼吸着，咳嗽着，眼泪与鼻涕横流。 “你怎么把那药剂倒在你夭折儿子的身上了？”沃克低沉问道。 他半闭着双眼：“活过来的，可不是你的儿子，而是某种循着过去轨迹生活的活尸。他会跟着你，将死亡带给你。” 秃顶男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他带着哭嗓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 沃克摇着头：“你不会被他杀死。” 秃顶男人面容攀上喜悦。 哗啦哗啦！房屋边上的河流中传出水声。 踏着台阶，从河流中走出了头戴兜帽，背着漆黑布袋的高大男人。他步伐僵硬，浑身淌着水，带着让人惊惧的气息。 秃顶男人惊惧的缩成了一团，嘴唇发了白，两条腿像是筛糠似的抖起来。 他发出一声惨叫，跳了起来，就朝着街道那头跑去。 布袋男人双目冒着红光，猛地一个冲刺，布袋劈头盖脸就将秃顶男人罩住，提起来，向后甩在背上。 向后几步，一手抓起地上瘫软的阴郁孩童活尸，走下台阶，走入湍急的河流中。 河水漫过他的身躯，漫过他的头顶。 他消失在河流中。 凌晨三点。无法者小队大厅。 阿诺疲惫不堪的躺在沙发上，手中拿着本《神学启蒙》。一旁的克拉克端着红茶。泰勒一声不吭的擦拭着桌子。 众人刚刚完成了六人份的送餐服务，委实有些累人。 左手拂过腰间，那里是一条特制的腰带，小袋子里放着澄澈之眼药剂与欺诈魔药的玻璃瓶子。 他身上披着件特制的黑色高领风衣，枪套与身体连接，送葬者位于一个能随时触碰到的位置。 这件风衣属于申请下来的与送葬者配套的物品。 虽然送葬者属于短筒猎枪，也能藏在正装下面，但是总会带来行动上的不便。 杰拉德在地上做着俯卧撑，汗水顺着筋肉缓缓流下，蓬勃的背肌宽大的像是蝙蝠的翅膀。 “你在看什么？要不要锻炼下？”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喘着粗气。 阿诺没好气道：“我在看《神学启蒙》。我和你说过了之前。” 这本书是本地摊货，来自二手的学院课本。这本书本来是作为教会学校的教材使用，学生们手抄着其中的内容。这本书后来因为过于破旧而流入市场。 书页起皱，纸张泛黄，装订线已经破破烂烂了。即便如此，这本书也花了阿诺近乎一百刀。 这个世界印刷还是很昂贵的。人们花费金钱，加入私人图书馆以获得知识。 汉先生所说的伟大六神的古名在这本书中确实有着说明。 让人疑惑的是只有月之神的古名唯一，而其余五神的古名有很多种。 月之神的古名唯独只有苍白之月。 时间之神的古名有很多，比如银白罗姆，洞穿之眼等等。废墟之神的古名有黑暗之墟，苦潮之痛等等。火焰之神的古名则有赤红眼眸，报应之神等。黑夜之神的古名有暗夜咆哮，永暗血舌等。力量之神的古名则有鲜血之舌，白银之手等等。 总的来说就是林林总总，各式各样。 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月之神的名单单独一？难道这是人们对于其余五神的某种偏爱？阿诺缓缓放下了书本。 明天就是周一不对，现在已经是周一了。今天晚上，就要面见老鬼和深蓝了。 “各位。我熬制了红豆汤。”头发灰色的黛娜女士端着托盘进门而来。 托盘上是一盘晾好的红豆汤，里面加了碎冰。 “我喜欢红豆汤！”克拉克欢呼了声，冲了过去，抱住了黛娜女士。 黛娜女士身子一个晃荡，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 “克拉克！你太冒失了！”她将盘子安稳的放在桌上，手指点了点克拉克的额头。 “因为黛娜女士你煮的红豆汤一直都很好喝。”克拉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在众人的笑声中，克拉克用勺子分发着红豆汤。 第三十四章：演员 阿诺在凌晨时分离开地下俱乐部，回到房间，躺上了床。 中午十二点被肚子传来的饥饿感觉吵醒。 阿诺洗漱后穿上白色衬衫，黑色无袖小马甲。将黑色枪套绑上身子，伸手换上腰带，披上黑色风衣。 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之人显得精神，只是双眼下方带着黑眼圈。 阿诺微微摸了摸黑眼圈所在的区域，微微皱眉。 颠倒的作息都快一周了，到现在还没有调整过来。 推门而出，下了楼梯，离开地下俱乐部，走在整洁宽敞的伊丽莎白街道上，来到一家午餐馆之前。 身上只剩下两百刀左右的余款，新的钟表需要数天乃至十来天才能受到货款，所以至少还得考虑这段时间之内的伙食。好在这周五就是新的发薪日。能领到一千二百五十刀的薪水。 一千二百五二百五嗯，糟糕的数字。 阿诺抬头望了望这家叫做约克敦餐馆的饭馆。透过擦的透亮的玻璃，银质托盘之中乘着冒着热气的牛排。看上去就很是昂贵。 阿诺有些忧愁的再次数了数身上的钱。一共两百零三刀。 他微微摇头，迈步朝着一旁的面包店而去。 还是吃相对便宜而且填肚子的白面包吧。配上果酱，味道也是不错的。主要是便宜。 吃完中饭，回到自己房间。桌前放着钟表的零件。 为了尽早赔偿桌面和洗手间的毁坏处，阿诺正在努力做着钟表。这段时间钟表都是由特纳负责贩卖，所得的货款寄到地下俱乐部。 阿诺现在不准备搬出地下俱乐部，主要是担心在暗地中的猩红羔羊。至少在俱乐部中相对安全些。 午夜十二点。 阿诺靠在无法者小队汽车后座位上。 耳边传来系统清脆的声音： “叮！” “梦境召唤已冷却。” 阿诺心意微动，开启了梦境召唤。 整个人向下坠落而去，坠落虚无，穿过漆黑浓雾。 耳边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咆哮声，时而粗狂，时而微弱，时而虚幻，时而清晰。 头痛欲裂。就像是直视迷幻而明亮的光柱，就像是细针一遍遍刺穿头脑。 阿诺痛苦的忍耐着。 疼痛感攀上了山峰，随后坠下。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红光与坠落感同时消失。阿诺刹那觉得升上了天堂。 再次睁眼的时候，双脚已经站在高大古朴的平台上。 黑色翻腾的雾气中，二十二个平台恍若亘古长存。 左右平台上各有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光芒璀璨，耀眼恰似融化的金银。斑斓亮丽，即将滴淌而下。 心神微微触碰漩涡。 虚幻的影子在漩涡下方缓缓成形。 苍蓝市，伊丽莎白区。 金发乔治站在落地的穿衣镜子前整理着衣服。 细心的翻折衣领，小心的扣上左右手的袖扣，确保黑色的正装笔挺。 他凝望着自己的双眼，暗灰色的双眼中带着迫切。 流动金银的璀璨光芒如同狂潮将其吞没。 北约克区。 沃克躺在装着水的棺材中。潮湿地下室中，昏黄灯光下，苍白面容的男子垂着头，站立着。 金银的光芒荡漾在水面。 沃克带着轻叹，被光芒吞没。 漆黑迷雾中，亘古长存般穹顶下。 阿诺左右两侧平台上出现了两个身影。 金发乔治本能的望向高出来的平台上面。只见漆黑迷雾中的身影微微仰头，望着无尽星空穹顶。恰似星辰般亘古长存。 乔治本能的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午夜好，梦主先生。” 接着他挺直身体朝着老鬼微微颌首： “午夜好，老鬼先生。我已经喝下了启蒙药剂。” 嘿！这对我和对老鬼真是区别待遇啊。看来我在深蓝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希望待会我说出那段祈祷仪式之后，他别被咒文吓到。 阿诺保持着自身的逼格，微微颌首： “午夜好，深蓝先生。” 老鬼对着阿诺行了一礼后，转头望向深蓝。 “希望你成功了。”老鬼坦然道。 深蓝微微点头： “我喝下药剂后，感到血液有着沸腾的感觉，而后就成功了。我感觉到我脑海中出现了莫名的知识，就像是老早就存在，只是刚刚想起。关于舞蹈，表演，以及如何依靠动作，手势，表情引导他人的方式。” 他继续说道：“我想要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应该如何才能向上。还有梦主先生所说的倾听血的声音是什么意思？当然，如果你们认为这答案有很高的价值，告诉我需要什么，我会尽量寻找。” 老鬼微微颌首：“没问题。” 老鬼沉吟了几秒，见得上首的阿诺没有动作，斟酌说道： “我想我可以回答。我需要一株鬼面花，还是上次的交易方式。” “可以。”深蓝微微点头。 老鬼顿了顿道：“你的基质应该是**。我曾经做掉过一个蒙面者，从他尸体残余的灵上面得到了些许的消息。阶层一的**基质的描述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大体的描述是：使用动作，表情，语言，表达自身情绪，同时影响他人情绪的演员。你需要熟练这种感受，锻炼你的能力。” 阿诺虽然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但还是认真的听着的。 他听到演员这个词之后一惊。他猛地想起了那天瑞克的表现。 瑞克不会是演员吧？不，他的基质是知识。 深蓝疑惑道：“那我现在就应该去做一个演员？去台上表演？” “不。”老鬼沉默开口，“关键应该在于表达自身情绪，以及影响他人情绪上，具体是在什么场合并不重要。” 深蓝一阵恍然。 老鬼继续说着：“接下来你应该做的是去补充你的灵与血。具体的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是获取怪物的鲜血，接触怪物鲜血，你身上的鲜血将会通过某种难以描述的方式获得成长。就像是获得了某种共鸣。所以这种方式大多被称为血之回声。同样的还可以通过特殊方式制作的鲜血鸡尾酒，或是浓稠血之结晶。总之，这种就是从怪物的血液获得提升。” 血之回声？补充灵与血？接触怪物鲜血？阿诺很是茫然。 “第二种是通过特殊的植物，比如狂潮之树的果实就可以来带巨量的血之回声。” “第三种是”老鬼忽然望向上首阿诺的方向，含糊道，“最后一种不是很适合，不是很人道。” 什么啊？你怎么又说话说一半啊？就像是前世追剧追到一半的断了，让人抓耳挠腮的想着后面的内容。阿诺有些无语。 但是同时他很庆幸深蓝没有问自己关于这第三种方法的内容。因为他不知道啊！ 老鬼接着向下说道：“至于聆听血之声音，大多的声音都是出现在补充完成灵与血之后。那时候，声音会明显一些。当然在补充的期间，声音也会偶尔出现。当然这只是我的感受。” 深蓝微微颌首，继续问道：“那在这些之后呢？补充完灵与血，聆听完声音之后呢？” 老鬼眸光转为沉静：“之后你需要获得阶层二的药剂配方。当然是基质**对应的那条道路的阶层二的药剂配方。” 他警告道：“ 深蓝迫切道：“你有么？我需要付出什么？” 老鬼微微摇头：“我没有。或许你该去找蒙面者。” 两人不再说话，他们几乎同时望向上首的阿诺。 看来这两人的事情说完了，嗯，在结束聚会前要说明自己的祈祷仪式。 第三十五章：告知 阿诺垂下来头，不再仰头凝望着头顶的星空穹顶。 他轻声道：“我将要告诉你们一个仪式。要是你们在午夜十二点不是很方便，可以通过这个仪式告诉我。”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乔治应和的说着。 沃克微微思量道：“我们应该做什么？” 阿诺低声道： “首先是对于蜡烛进行充能。” “火元素蜡烛充能的要求是在底部刻上红龙标志。水元素蜡烛充能的要求是在底部刻上人鱼标志。气元素充能的要求是在底部刻上新月符号。土元素蜡烛的充能要求是底部刻上月亏符号。” “在月光下面向东方诚心诵念咒语。” “土元素，东风的守望者ghob，土元素之统治者，请赐予我力量。时代的智慧，冬季的搬运工，进入蜡烛，我用此蜡烛作为祭坛与你的钥匙。” “火元素，南风的守望者djin，火元素之统治者，请赐予我力量。青春的好奇，夏季太阳，进入蜡烛，我用此蜡烛作为祭坛与你的钥匙。” “水元素，西风的守望者nska，水元素之统治者，请赐予我力量。成熟的智慧，秋季的落叶，进入蜡烛，我用此蜡烛作为祭坛与你的钥匙。” “气元素，北风的守望者paralada，气元素之统治者，请赐予我力量。万物焕然一新，自由纯净的力量，进入蜡烛，我用此蜡烛作为祭坛与你的钥匙。” 因为担心深蓝与老鬼不知道四色蜡烛的充能方式，阿诺还特意重复了遍。 他顿了几秒，给深蓝与老鬼记忆的空间，接着说到： “四色蜡烛充能后，将代表土元素的绿蜡烛放在东边，将代表火元素的红蜡烛放在南处，将象征水元素的蓝蜡烛放在西面，将象征气元素的黄蜡烛放在北面。按照东，南，西，北的顺序放置蜡烛。使用仪式银刀绕着蜡烛画圆。” 乔治专心的听着，他吃力的记住了仪式的要求，心中还带着庆幸。好在饮下启蒙药剂后记忆力有了提升。 沃克沉默了几秒，看向梦主先生：“那对应的咒文呢？梦主先生。” 笼罩着漆黑雾气之中的阿诺用平淡没有起伏的语气回答道： “黑雾之中的梦主啊，你是梦魇与绝望之王，你是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黑雾之上的梦主梦魇与绝望之王混乱与混沌的主宰”沃克默念着这三段描述，心里陡然如同暴雨之下的海面，狂风巨浪，难以平静。 作为阶层三的超凡者，他对于咒文的格式有着清清楚楚的了解。 他很清楚梦主所言的三段式描述代表着什么： 那代表着，那指向着神明。 沃克发自内心的战栗起来： “如果这个仪式真的能指向梦主先生，让他受到我们的请求，那么，从今以后就必须用来尊称了，用这个形容神明与类似存在的第三人称敬词” “梦魇？绝望？混乱？混沌？多么可怕的象征。” “真是万幸啊，自己没有做出愚蠢的出格的事情。这才没有像是蚂蚁一样莫名死去。” “他也许是哪位隐藏在历史大幕背后的古老，恐怖存在，只是没有用真是的面容与名称出现。不，眼前的这位也许也只是某个化身” 沃克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梦主先生不一定就是他真实的形象，对方甚至不一定有着实体的固定形态，甚至不一定拥有血肉。 对于神秘学知之甚少的乔治只感觉种强烈的慑服感。他看着老鬼，只觉得梦主所说的咒文带着浓浓的威严。 “梦魇绝望之王？混乱混沌的主宰？”乔治低声重复。 他身心折服般带着敬意看向上首的梦主先生。 “我该如何才能接近这般的神秘？”乔治包含钦羡无声说道。 阿诺双目低垂，明锐察觉到了“老鬼”和“深蓝”的变化。 但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平淡道：“两位先生，记住了么？” 乔治忙的在心中回忆了遍，甚至连忙出口重复了遍，以求得确认。 沃克不管内心如何波涛汹涌，始终沉默不语。 阿诺确认了乔治的话语后，低沉道： “最好在中午的时间，你们能找到时间来完成这个仪式。” 阿诺可不想在早晨被莫名的祈祷声惊醒。 “遵循您的意志。”乔治和沃克收敛了情绪，恭敬回答。 “接下来是闲聊阶段，谁先来？”阿诺开口道。 乔治左右望了望率先开口。 他特意准备过这个环节。 “斯江区发生了多起人员莫名死亡的案件。死者大多被死相无比凄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冲开。”乔治开口道。 “听专家的说法，他们的死很可能和血肉协会有着关联。” 乔治特意打听过关于血肉协会的相关信息，原因当然是梦主先生在关心血肉协会方面的内容，所以投其所好。 “很好。”阿诺也看出了乔治的心思，但是没有点破，而是持着鼓励的态度。希望乔治再接再厉。 沃克瞅了眼乔治。 他说道：“北约克区会发生一场霍乱。” 一场霍乱？你怎么会如此确幸？难道北约克区已经有了霍乱的征兆？ “霍乱？”乔治眼中闪烁着闪光，“看来我可以囤积一批药物。等到霍乱爆发，或许可以大赚一笔” 阿诺的目光扫过“老鬼”和“深蓝”。 他平淡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分享，今日的聚会就到这里吧。” “遵循您的意志。”乔治和沃克同时行了一礼。 阿诺心神一动，切断了与漩涡之间的连接，两道身影眨眼消失。 黑雾弥散之间，星空穹顶之下的二十二个平台上只有阿诺一人。 他呼出了梦境系统的面板。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 眼：15 手：2 体：2” “特殊物品：未鉴定的钟表”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 “本次梦境收割点数：6” “梦境收割点数：8” 六点我记得第一次的收割点数是三点看来他们越发相信我是神明了我的演技真的不错。 阿诺满意的点点头。 要不要看看梦境商店？算了，身上没有钱购置神秘学材料了。 他心意一动，朝着漆黑深处坠去。 再次睁眼，自己已经回到了无法者小队的车上。福特t型车窗外，漆黑深邃的夜色。杰拉德开着车子，左边泰勒身上传来汗味，副驾驶座位上克拉克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水味道。 背椅坚硬如铁，位置狭小拥挤，所有的一切带来真实感。 阿诺轻微笑了下，撑着头，望着窗外无边夜色。 伊丽莎白区。 乔治站在书桌前面，垂头沉吟了阵。 作为一个演员，通过自己的动作，表情，语言，表达自身情绪，同时影响他人情绪好像有些头绪了。 乔治扯开了自己的鞋带，按响了桌上的服务铃。 身穿燕尾服，一丝不苟的管家很快敲门而入。 他抚胸行了一礼：“先生？” 乔治指了指自己的鞋带。 管家蹲下身子，伸出白手套郑重而细心的将鞋带系上。 “好了。先生。”管家站起身子，面上依然平静。（注1） 乔治用另一只手扯松了鞋带。 低沉开口：“我觉得这鞋带需要重系。” 声音低沉而果决。乔治感到自身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力量。 管家那一丝不苟的面容缓缓变化了。 愤怒逐渐爬上他的面容，弄乱了整齐的头发，破坏了面部的线条。就像是骤然变化的夏季天气。 管家从嗓子里挤出愤怒压抑的声响：“你在破坏我的工作成果！” 说完他大踏步的出了门。 使劲一甩手。 啪！门狠狠的关上了。 乔治满意的看着自己造成的效果。 自己的管家从未这般失态过。刚才自己成功的轻微引出了管家的愤怒情绪，那股发泄崩溃，破坏的**。 效果不错乔治自言自语道。 北约克区。 沃克躺在装着水的棺材中。 许久，从水面之下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模模糊糊的传出声音：“一位历史背后的存在么？” 第三十六章：非凡事件 周二，午夜十二点，亚楠市北高架。 暴雨，闪电。 过道中央停着辆漆黑的车子，过道上散落着车上掉落的碎片。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正在前方与风先生交涉。他们两人的声音被嘈杂的雨声淹没，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许久，杰拉德走回阿诺等人面前。 “这次的任务是什么？”阿诺好奇的问道。 手中提着风灯的杰拉德指了指过道中央停着的车子。 福特t型车。盒子般的车厢，黑黢黢的，在驾驶座上坐着个年轻人。额头是一个血洞，流下血迹。 “老样子。把这车里的人送到城南殡仪馆。整理下车子中的东西后，焚烧这车子。风先生认为这个现场可以伪装成一起车辆**。”杰拉德提着风灯。 “你和泰勒去把车子中处理下，我去搬油桶。”杰拉德迈步朝着无法者小队的车子而去。 嘀嘀嘀！车子的喇叭声。 风先生握着方向盘，墨镜后的双眼注视着站立的阿诺等人。 他摆摆手：“辛苦你们处理下现场，我赶着去找希瑞女士。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风先生开着车子，车轮压过水坑，激起水花，消失在高架路的那头。 阿诺撑着伞走在大雨中，与泰勒靠拢中央的t型车。 泰勒伸手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将里面的年轻人拉了出来。 “这人是怎么死的？”泰勒指了指那年轻人额头处的伤痕。 阿诺望向那处伤口，凝神之下，眼前飘去浓浓黑雾。 他窥见年轻人惊恐的眼神，一道淡薄的灰色之物，轻柔的穿行在空气中，子弹般穿入了年轻人的额头。 “好像是被一缕风杀死的。”阿诺斟酌着说道。 泰勒耸耸肩，他将年轻人拖出了驾驶座。 阿诺隐约的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但是又觉得像是自己的错觉。 “你处理下车子中。我去把这玩意儿绑起来放进后备箱中。”泰勒鼓起肌肉，用力将年轻人的身躯扛在肩上。 “嗯。”阿诺微微颌首。 泰勒将风灯塞给阿诺，而后迈步走入雨中。 阿诺伸手搭在漆黑车门上，用力将把手拉开，抬腿进入车中。 他收了雨伞，靠着车后座坚硬的背椅。 淡淡的血腥气带着油腻的烟草味道弥漫在整个空间。 阿诺微微皱眉。 提着风灯，垂着头在车内空间中找着任何可能揭穿掩盖的物品，任何不寻常的物件。 座位边上，有着什么东西，在风灯的光亮下，返照着油腻淡黄的光芒。 阿诺将风灯拿近。 小小的木头雕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人形。一个弯着腰的小人。 阿诺迷惑的盯着雕像。 这是什么玩意儿？是从那个年轻人身上掉出来的东西么？ 他探出手，就朝着那雕像抓去。 手指快要够到雕像。微凉的风带着冰冷触觉穿行过手背表面。就像是双脚踏在浑浊海水中，有东西从边上游过去。 阿诺像是触到了闪电般将手收回。 他惊惧的靠着背椅。 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片黑色的有点像是粘液。这车子里还有着东西。 彭！ 车门猛地合拢。 车子与外界隔离开。冰冷的雨滴打在车窗，在起了雾的玻璃面上画出一道道树杈与闪电般心惊胆颤的痕迹。 阿诺将手搭在车把手上。 此时此刻，阿诺心中的第一想法是逃出这个封闭的车厢，将这个消息告诉杰拉德他们。这车子里有着东西，有着古怪的东西。 车门被微微打开。窗外的雨滴带着冰冷潮湿的气息微微透入。 阿诺心中一喜，手上接着用力。 但是车门就像是被铁链锁住，纵然阿诺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阿诺朝着车门处望去。 一团黑黢黢的粘腻之物堵塞了门缝。蛛网般拉扯住车门与车框。 阿诺眼睛微微一缩。 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样貌。 那是一团蠕动着的，粘稠的，油腻的液体般的漆黑之物，活物般微微颤动着。 这是什么？ 什么鬼东西？ 眼前黑光一闪，冰冷的触感划过面庞，温热的感觉逐渐下落。 阿诺抬手摸了摸面庞。 漆黑的手套表面带着猩红之物。 这是我的血阿诺全身都紧张起来，思维急转。 他探手从腰带拉起澄澈之眼的药剂滴入眼中。 双眼冒出微微的蓝光，事件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座椅边上，环绕着一滩漆黑的液体。 莫名的乌光，弯月般的痕迹闪烁在左侧，靠近座位之处。 “移动速度高于一百二十米每秒，朝向自己右眼而去。” 躲避方法是以向左侧挪动两步。阿诺左手往座椅一撑，强行将自己的身子往着左侧移动了部分，冰冷触感自皮肤表面掠过。 “目标位置距离左手七十二厘米。” 阿诺猛地自腰间枪套拔出送葬者。 冰冷的枪管带着杀气，粗大的枪口如同猛兽的獠牙。 手指扣住扳机微微用力。 彭！震耳的响动，如同乌云中的雷鸣。 “什么声音？”杰拉德猛地望向车厢中。 身边拿着引火材料的克拉克望着车厢惊疑不定的说道：“好像是枪声？阿诺好像还在车子里” “见鬼。”杰拉德骂了一声，猛地朝着车辆方向跑去。 子弹窜入漆黑液体之中，却好似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阿诺猛地瞪大了双眼。 送葬者毫无作用。 欺诈魔药对于这漆黑之物应该也不能起到丝毫的作用。 “嘿嘿嘿。”低沉的笑声。 在那漆黑液体处睁开了两只眼睛，自液体深处悬浮而出，左右滚动着。 他狞笑着，嘲弄着。 阿诺盯着那团黑色之物低沉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团黑色之物盯了阿诺一阵，又是两团乌光放射而出。阿诺双目放着蓝光，躲了过去。 现在的关键是逃离这车子阿诺望向车窗处。 他拔出送葬者对着窗口就是一枪。 子弹撞破玻璃，冰冷的狂风夹着冰冷的狂雨穿行而入。 腿部，黑色的物质急速靠拢，掀起波纹，抓向腿脚。 阿诺冰冷一笑，曲起身子，握住车窗框，翻出窗户。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穿入风衣，浸入衬衫，打湿身躯。 阿诺猛地落在地面，双手扒住裂缝，起身奔逃。 “嘿！阿诺！怎么了？我听见了枪声。”杰拉德的粗狂喊声穿透夜幕。 阿诺的目光却陡然落在杰拉德所提着的油桶上。 那东西像是油，应该怕火！ “往车厢扔油桶！”阿诺大声喊道。 “什么？”杰拉德的声音迷惑而大声。 “看！”阿诺指向车窗方向。 车窗处，油腻的黑色液体恍若恶毒的毒水，带着冰冷的恶意与浓重的邪恶，带着可怕的污浊，刺人双目的扭曲姿态。 杰拉德眼睛一缩，举起手中的油桶。 鼓起肌肉，蓬勃的气力就像是即将喷出的泉水。他口中发出嘶吼声，双腿扎根在地上。扭动身躯，青筋暴起。将油桶轮了一圈，用力投出。 油桶在空中转了几圈，就要远离车窗。 “完了！”杰拉德心中涌出懊悔。 阿诺发着微微蓝光的双眼将距离明锐的纳入。 “枪口与油桶距离五十二点四三米，角度朝西北方向四点五度。” 对着油桶连连扣动扳机。 第一发子弹打在油桶边缘，将油桶打的转了个圈。 第二发子弹带出惊人的炸裂声，窜入油桶中。 “真是见了鬼了的枪法！阿诺有着这样的枪法？！”杰拉德震惊无比瞪大了双眼，微微张开了口。 油桶撞入车窗，随后炸开。 巨大的爆炸声带着明亮的橘红色火光冲上天空。 漆黑的怪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声就被火焰吞没。 那双眼珠在火焰中炸开。 几乎与此同时，远处街道上的风先生看见了这腾起的橘红色火光。 他墨镜之后的双眼微微一眯，踩下油门，拉起手刹。 嗤嗤！ 车轮在地上拉出白烟，车身画了个半圆，疾速朝着火光的方向而去。 阿诺站起身，喘着粗气，紧张不安的望向远处的火光。 轰！ 光芒乍现，天空撕裂，闪电透过扭曲的缝隙，树杈状跌落。 头顶天空中，云层浓重低压带着卷，黑压压的空隙之间闪电攒动，密密麻麻。像是逆着往天空生长的银树。 闪电炸开的银白帷幕中，阿诺的双目微微收缩。 那团逐渐被雨水浇灭的浓厚橘红色火光中，一团漆黑之物逐渐聚拢成型，成了某种高大而诡异的东西，宛若沐浴在火中的恶魔。 第三十七章：风先生的疑问 燃烧的橘红色火焰被雨水浇灭。 火焰之中的身影缓慢显现。 阿诺的双眼微微收缩，手指已经放在扳机上。 黝黑的外表被雨水打湿，反射出恶心的油腻光芒。一颗颗类似瘤质的团块攀附在瘦长的身躯上，两条不符合比例的腿，类似头顶的地方长着个类似鹦鹉的喙口，随着喙口的摆动而滴淌下粘稠的唾液。 让人头疼的叫声骤然响起，回荡在雨中。诡异而喧嚣。 众人诡异的站立着。 噼啪！ 一道道闪电如同一条条浑身带火的长蛇，照亮了那漆黑的浪潮滚卷着的云层。 怪物的身影在鬼魅的白色闪光下越发诡异。 杰拉德双眼微微收缩，大声喊道：“回到车上去，离开这里。这已经超过我们小队的工作范围，这怪物会有专门的家伙来收拾，但不是我们。” 他看了眼阿诺，瞅着紧紧搭在扳机上的手指。 杰拉德压低了声音：“还记得ap-08说的话么？” 杰拉德声音低沉，面容郑重，线条僵硬。 ap-08严肃的面容与低沉的声音浮现在阿诺面前。腰侧灰质的伤痕狰狞恐怖。 阿诺缓缓颌首。 当然记得敬畏神秘敬畏鲜血。服从老资格队员的命令。 他收起了送葬者。 转身几步跑上了车子，靠在车后座椅上。 杰拉德拉开车门，握住方向盘，从夹层翻出钥匙，插入孔洞，用力拧动。 车子颤动了两下，发出一声像是垂死之人的呜咽。 “妈蛋！这车子熄火了！”杰拉德咬着牙骂道。 泰勒坐在后坐上骂骂咧咧：“让你平时不好好保养！” “别废话了。”克拉克望着窗外，“那个东西现在冲过来了。” 阿诺能听见自己心脏的急促跳动声。 他望着窗外。 体型庞大的怪物趴着，两条不成比例的长腿在地上蹬着，扭动着上半身，迎着狂雨在地上蜿蜒。 身躯与地面摩擦，竟然擦出火花与闪电。 “做点什么阻拦它！阿诺！”泰勒将身子探出窗户，双手拿着手枪对着怪物连连开火。 阿诺摇下窗户，拔出送葬者，双目盯着那怪物诡秘的身形。 深吸口气，扣下扳机。 恍若雷鸣在耳边炸开，刺鼻的火药味，熏得鼻黏膜都好似粘在了一起。 子弹撞开雨幕，如同利剑刺穿丝绸，砸在怪物身躯表面。 怪物体表那瘤质般的东西炸开了，流出的是粘稠的恶臭黑液。怪物身躯只是一颤，接着用更快的速度冲着车子而来。 “杰拉德！快点！”泰勒双目紧紧缩着。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眼睛带上了血丝，狠狠的瞪着那怪物。 他忽然惊呼出声。 “阿诺！见鬼！你下车干什么！”泰勒咆哮着，“你不要命了？” “别吵，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诺挥挥手，靴子踏在积水的街面。 他扣动着扳机。子弹带着雷鸣，打在怪物的身上。 克拉克酒红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 她焦急的喊道：“快上来！上车来。阿诺！你不是对手，不要送死啊。” 杰拉德发横的不停的扭动着钥匙。 轰！ 车子一颤，车前两盏大灯穿透了雨幕。 车子发动了。 杰拉德心中猛地一喜。 他一边踩下油门，一边靠着窗边喊道： “车子启动了。阿诺！快上来。” “来不及了。”阿诺双目发着蓝光。 “太迟了！车子的启动太慢了，在开出十米之前，必然会被怪物撞上！”阿诺平淡说道。 “别废话！上车！“杰拉德踩下油门，一下踩到了底。发动机发出歇斯底里的响声，车子晃动的就像即将撕裂般。 泰勒朝着阿诺伸出了手。 阿诺没有理会泰勒的双手。 怪物那诡秘巨大的身体已经迫近车子。可怖的鹦鹉嘴带着涎水划破空气，朝着挡着路的阿诺咬去。 “不！”杰拉德瞪着眼睛。 克拉克痛苦的搅动双手。 泰勒叹息着眯着眼睛。 阿诺割裂了双手，流着鲜血的伤口擦拭双臂。 他闪烁着蓝光的眼睛带着冰冷的光芒。 嘴角拉开让人震颤的弧度。 怪物的身躯已经不再是在车上那般粘稠而无法损毁，如果说车上的怪物是水，那么现在这个更具有压迫的怪物更像是水结成了冰。 枪支无法损毁水，而可以崩碎冰！ “流血之手。”他低声喃喃。 猩红的图案刹那间蔓延双臂，勾勒出带着浓浓血腥与诡异繁复的图案。 睁开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毁灭质感，目光像是可以撕裂一切。 猩红的光芒刹那闪烁了下。 “哦！黑夜在上。”杰拉德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口中宛若梦呓般喃喃自语。 克拉克惊喜的睁大了双眼，美目中噙着庆幸与不敢置信。 怪物倒在地上。 上半身连着可怖的鹦鹉嘴不翼而飞。 断口光洁无比，恶臭的黑血逐渐涌出，顺着瘤质的表面缓缓滴在街道上。 阿诺冷淡的站在雨中，双手恍若魔神般缠绕着血光。 雨水落在怪物身上，带着黑血蔓延，发出嘶嘶的腐蚀声，冒出一丝一缕的白烟。 好半响，泰勒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这是什么？“他低声问道，“你的能力？” 阿诺面容有些苍白，他微微点头。 猩红的图案逐渐散去。 阿诺朝着怪物的身躯缓慢走去。失去生机的怪物身躯正在逐渐化为黑水。黑水中央，一颗璀璨如同砖石的心脏。 阿诺将那心脏拾取。他能感受到那颗心脏中央承装着液体。 那是超凡之血。 饥渴的感觉从阿诺体内涌出。 那颗心脏刹那间变得如此诱人。 进食的**刚刚诞生，无形的波纹自阿诺体内涌出，掠夺般的划过那颗心脏。心脏的光芒迅速的暗淡了。 体内的鲜血似乎微微有些沸腾，但是很快便平息。 隐隐约约的，阿诺觉得自己的头脑内的知识更加多了一些。 系统清脆的响声跳出。 “叮！” “获得血之回声。” “距离获得点数进度475/1000。” 获得点数？血之回声？老鬼所说的接触怪物的鲜血，而后身上的鲜血将会通过某种难以描述的方式获得成长？ 心脏的光芒彻底暗淡，成了类似石头般的东西。 杰拉德，克拉克，泰勒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克拉克欲言又止。 远处刺来耀眼的灯光。 漆黑的车头撞碎雨幕，车身恍若扑击的野兽般冲到众人面前。 车门拉开。漆黑的靴子踩在水坑中，黑色的伞撑开雨水。 冷峻的面容上带着墨镜。一双锐利的眼光如同刀子划过众人。 “发生了什么？”风先生低声问道。 他的目光盯着阿诺手中的黑色石头： “我看见了冲天的橘红色火光。至少，你们没有悄无声息的处理现场。现在，有谁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他的眼睛转到杰拉德身上： “你！杰拉德！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杰拉德望着墨镜下那双锐利的眼睛，吞了口口水，挺身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杰拉德将事情复述了遍。 风先生低头望着地上的污水，以及不远处那辆焚毁的车子： “这么说？你们受到了超凡怪物的袭击？这可能是我的疏忽。但是我当时并没有感受到其他东西的存在。你们看见什么诡异的东西了么？” 诡异的东西？阿诺面前猛地划过那个雕像。 “我看见了个弯腰的小人雕像。”阿诺不确定的说道，“但是我没有看清具体的样子。我想要捡起来的时候，就受到了袭击。” 他指了指焚毁的车子：“那东西现在应该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弯腰的小人雕像？”风先生的面容越发严肃。 他低声喃喃，双目之中似乎绽放着精光。 很明显，风先生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我会去通知希瑞女士让她来看一下现场。还有，阿诺你留一下。” 杰拉德等人回到了车上。 在车子启动的时候，阿诺看见了克拉克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睛。 “阿诺。”风先生开口道。 他严肃道：“你可以和我说说是怎么杀掉那怪物的么？” 阿诺喉结上下动了下，全身紧张起来。 第三十八章：解剖师 阿诺斟酌着语言道： “那怪物出现的时候像是一滩液体。我开枪没有任何的效果，最后打破窗户逃了出来。我看那怪物有些象是油，所以认为它害怕火。正好杰拉德提着用来焚毁现场的油桶，于是让他将油桶扔进车窗，同时用枪打爆了油桶。” 阿诺轻笑了下，自嘲道：“谁曾想到那怪物怕火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那怪物在火中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变得更加具有压迫性，但是与此同时，子弹可以打伤那怪物。” “我就使用了某种增强攻击的能力，杀死了那怪物。” 这就叫做有所得必有所失吧。阿诺想着那怪物的变化，微微摇头。 如果那怪物保持着最开始的状态，自己的流血之手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风先生微微点头。 他疑惑道： “关于你所说的我有一个疑问。你的能力不是双眼可以看见事物的尺寸么？” 阿诺面容一僵。 他小声的解释道： “事实上，我后来又从梦中获得了个能力。一个能增强攻击的能力。” 阿诺看着风先生一脸不信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 真的，你要相信我。虽然我所说的梦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梦。阿诺在心中吐槽道。 风先生皱起眉头。他的目光落在阿诺手中的黑色石头上： “你喝了启蒙药剂？” “你怎么知道？”阿诺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风先生指了指阿诺手中拖着的石头： “我看得出来，这东西就是那怪物的心脏。但是里面的超凡之血已经失去了活性，唯一的可能是周围有着吸引。那么联想到你获得新的能力，最有可能的结论就是你喝下启蒙药剂，达到了阶层一。” 说着说着，风先生像是狐狸一般眯起了眼睛： “和我说说你还获得其他能力了没有？” 阿诺沉吟了阵。 他决定说出自己关于预示方面的能力，将欺诈之舌这能力隐藏起来。 阿诺斟酌道：“我可以通过一个人外在表面的特征看出那个人过往的某些经过。” “比如说呢？”风先生不是很相信。 阿诺清咳了声，将注意力集中在风先生的墨镜上。 重重迷雾遮盖而来，恍若清晨而起的海雾。 穿过浓雾，阿诺看见了风先生。 风先生抬手将眼睛摘下，他的双眼闭着。肌肉颤动，即将睁开。 狂风猛地吹散了迷雾。 阿诺猛地一颤，回到了现实。 风先生看着阿诺：“你在观察我？灵会在身上形成防护，弱小的灵难以穿透强大的灵。这样看来，我的灵还是高于你的。” “好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是预示了。而且是关于过去的那种预示。”风先生微微叹了口气。 他颇有些狠狠的说道：“为什么不是关于未来的预示？” 阿诺没法接话。 他小心的看了看风先生道：“我可以走了么？” 风先生撑着伞，微微颌首： “你可以走了。” 阿诺正要抬腿离开，却猛地听见风先生的轻笑声。 “你想要知道那弯腰雕像是什么么？你想要知道长蛇缠绕山羊雕像更多的消息么？” 阿诺猛地转身，看见的是风先生那张带着诡秘微笑的面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是那种古怪的大叔。拿着棒棒糖诱拐别人的那种。阿诺心里吐槽道。 但是在表面上阿诺还是表现出一副迫切的样子： “想啊！当然！” 心中却对着自己的表现狠狠碎了口。口嫌体正直！ 风先生微微眯着眼睛： “那就明早九点来伊丽莎白街上的出色事务所找我。” 伊丽莎白街？地下俱乐部门口那条街？应该还是方便找的。阿诺缓缓的点头。 他迫切的问道：“那么你可以和我说说那弯腰雕像是什么？” 风先生朝前走了两步，将阿诺遮挡在伞下。 他眯着眼睛回想道：“我们一般称呼他们为解剖师。那个雕像是对他们信仰的拟人化象征。” “拟人化象征？”阿诺迷惑道。 风先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弯着腰的人是什么人？” 弯腰的人？趴在桌子前面写作业的人？学生？打游戏的家伙？阿诺自己都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 他缓缓摇头道： “猜不出来。” 风先生的目光幽幽。 他解释道：“弯着腰面对着大地的农民，弯着腰面对着死者的解剖师。农民在春季弯着腰播种，在秋季弯着腰收获，农民收获的是食物。而解剖师们也是如此。” 风先生的嘴角拉出冰冷的弧线：“你说，他们收获的是什么？” 面对着大地的农民，从大地收获食物。面对着死尸的解剖师，从死尸收获阿诺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猛地打了个寒战。可怕的猜想就像是毒药，灌入阿诺的脑海。阿诺本能的拒绝着那个真相。 风先生残酷的笑着：“是的。你所想的没错。他们亵渎尸体，或者说他们就是建立在尸体上的教派。” 他低沉道：“我怀疑那个年轻人在明知道自己必死的情况下，使用了他们组织的技术，从自身的尸体上孕育了那怪物。” “而之所以我没有发现那怪物，是因为我在的时候那怪物还没有孕育出现。它躲过了我的观察。”风先生的话很好的解释了那怪物出现的原因。 风先生接着说道：“如果你想要知道的更加具体些，等你明天来了出色事务所，自己去翻找资料。” 阿诺接着问道：“那么猩红羔羊呢？他们又是怎样的？为什么如此看重他们？” 风先生叹了口气： “你知道么？我们和苍岚国国王有着联系。而血腥羔羊与那场玫瑰战争有关。那场玫瑰战争中，初代国王的子嗣相互厮杀，争夺正统。而导致那场贵族斗争滑向战争的就是猩红羔羊。大部分的消息都被封锁了，你的保密权限不够，没法知道更多了。” 风先生总结道：“总之，你只要知道苍岚国国王和我们都想要让猩红羔羊彻底的消失。” 他望着远处低声道：“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么？” 阿诺一时还真的想不起什么想问的了。 风先生开口道：“明早九点到出色事务所，和大厅的罗珊说找风先生，她就会让你上楼。现在我送你会地下俱乐部吧。” 阿诺微微颌首。 风先生开车带着阿诺来到地下俱乐部的停车场。 阿诺下了车。 风先生握着方向盘，不是很绅士的微微耸肩：“我还要去找希瑞女士。你就先走吧。” “希瑞女士？”阿诺反问道。 “就是从前怀疑你的时候，晚上带你去郊区看的那位女士。蒙着只眼的那个。”风先生描述着希瑞女士的特征。 哦阿诺有了印象。 “就是那个怀疑风先生你喜欢男人的那位女士”阿诺想起了什么，但是说着说着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尴尬的看着风先生板着的面容。 摆摆手道：“我先走了。” 没等风先生回什么话，阿诺猛地转身，顺着门口逃进了地下俱乐部负一层的走廊中。 完蛋了！要被上司穿小鞋了！我这嘴！ 阿诺在走廊中走着的时候心中如此凄惨的想着。 第三十九章：出色事务所 阿诺回到无法者小队大厅。 木制的环状柜台后坐着披着半身铁甲的ap-08。见得阿诺进门，ap-08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他望着阿诺开门见山道： “风先生留下了你？” 阿诺如实回答：“风先生让我明早九点去出色事务所找他。” ap-08颌首： “我隐隐约约有着这种猜想。” 他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之下，身子向后靠去。 面带笑意道：“恭喜啊。那么以后得叫你午夜先生了。” 阿诺尬笑了两声： “老大，你以后叫我阿诺也可以。” 他关切的望着ap-08身上的铁甲，眼前闪过那可怖的半身灰质。 “老大，你的伤怎么样了？”阿诺谨慎问道。 ap-08在医院里呆了一周左右。身中数弹，一周就出院了未免有些太拼了，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至少修养个把月吧。 ap-08面色冷淡：“很好。不用关心我。” 阿诺尴尬的左右望了望。 大厅中中空荡荡的。一组沙发上面没有任何的人。 “克拉克他们呢？”阿诺疑惑问道，“已经提前回去了？” “嗯。”ap-08坦荡的点头道，“我提前让他们回去了。” 他目光幽幽：“我可不希望让他们看见风先生带着具熟人的尸体回来。” ap-08随即咧咧嘴：“我开玩笑的。” 我可不这样认为。信你个鬼。阿诺在心里对着ap-08泛着白眼。 ap-08提起报纸：“那么你也可以走了，早点去睡觉吧。明早还得去出色事务所报到。我会和克拉克他们解释的。” 阿诺半转身子正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 “你能和我说说风先生他们在出色事务所里是做什么的？我想有点准备。” “嗯。”ap-08沉吟了阵。 他的目光落在阿诺身上，沉默了几秒： “我们一般用着某个代号称呼他们的行为。那个代号被抽象为” 他顿了顿，就像是某种悠远的记忆从脑海中深处爬起。 “猎人。”目光幽冷，仿若穿越在过往的迷雾中。 猎人？阿诺迷惑的重复。 前世那种拿着猎枪，穿行在丛林中，对着麋鹿，狗熊开枪的家伙？ 某种来自于弯腰雕像所来的可怕类比窜入脑海。 如果将丛林替换为城市，将麋鹿，狗熊替换为人，那么 阿诺仿佛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某种浓浓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ap-08微微皱眉： “但是他们具体的工作内容我只能从我的过往经历推测。总之，很杂。但是大体可以分为调查，分辨，以及杀死。” “在这泥潭般的亚楠市中，从各种地方获得线索，调查线索，寻找着那些隐藏着的邪教徒，隐藏着的怪物。” “接近它们，接触它们。 “寻找邪恶，分辨邪恶，杀死邪恶。”ap-08总结道。 “嗯。”阿诺点点头。 他见着ap-08不再说话，转身到了门口。 “晚安。”阿诺身子已经大半出了门。 “晚安。”ap-08手中拿着报纸，低沉回答。 阿诺乘上电梯回到二楼，掏出钥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路上他还在回味着猎人的含义。洗漱后躺在床上，抬手掏出钟表看了看。 翻开珐琅的表盖，树杈般的指针指向了凌晨两点。 明早九点去出色事务所，八点钟出门，七点四十起床。那么还能睡大约五个多个小时。 阿诺感受着柔软的枕头，疲倦涌上心头。 很快，他陷入了沉睡中。 第二日。 阿诺睡得迷迷糊糊。 咚咚咚！ 房门处传来响声。 阿诺猛地被惊醒，他挥舞着双手挣扎着。就像是在床上遭遇了海难， 他缓慢的从床上爬起。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到门边问道： “谁？” “我。”克拉克的声音。清脆，慵懒。 克拉克？阿诺迟疑了下，打开了门。 门后的克拉克身着繁复的长裙，头顶女士高帽。纤长的双手遮挡在白手套下。提着把伞。 一反往日的高叉旗袍的装扮。 “你？”阿诺迟疑了下，“很少见你这种装扮。” 克拉克下意识望了望自己，轻笑道：“事实上，这才是我白天常见的装扮。” “嘿！阿诺！”雄厚的声音传来。 阿诺循声望去。 寸头的泰勒身着黑色正装，魁梧的身子显得非常有气势。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手中拿着个小小的黑盒子，打着蝴蝶结。 阿诺接过盒子笑道：“你们这是特意来送我礼物么？” 泰勒嘿嘿嘿的笑着： “老大告诉我们你离开小队的时候还以为你挂了。后来他说我们要称呼你为午夜先生了。” 他摸摸头道：“所以赶着你还没有走，特意巴结巴结你。以后可别让我们做些危险的工作。” 阿诺哈哈大笑。 他感觉手中的盒子有些沉重。 望着盒子，阿诺轻笑着：“你们送我了什么？亲手制作的蛋糕？亲手做的离别小礼物？” 杰拉德哈哈了两声。 他转移了话题：“到时候你自己看就是了。” 克拉克望了望怀表道： “现在已经八点了，你要去哪儿？我们送你一程？” 克拉克一抖手，迎着清晨的阳光，传出清脆的响声。那是把钥匙。 “克拉克的车子。”杰拉德双手插在口袋里，“很棒的福特t型车。” 他神神秘秘的说着：“而且克拉克还专门改装过。” 改装过？阿诺不由得多看了克拉克几眼。 克拉克还会机械改装，看不出来啊。 “你们稍微等我几分钟，我得洗漱准备下。”阿诺说着就进了盥洗室的门。 几分钟后，阿诺焕然一新的出门而来。 他将黑盒子放在了房间中，准备回来再看。 穿上黑色风衣，抚平褶皱。细心的翻折好白衬衣的领子。确保了腰带的欺诈魔药与澄澈之眼的完好，送葬者位于随手可以摸到的位置。 拔出送葬者，望了望笔直的膛线。打开弹夹。装满来自枪套夹层中放着的子弹。 一切准备就绪。 阿诺最后望了望镜子，确保了全身上下没有缺漏，处处完善。 他推门而出。 地下俱乐部停车场中停着辆通体刷成酒红色的福特t型车。 阿诺靠在副驾驶背椅。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克拉克踩下油门。 “你改装了什么部位？发动机？”阿诺好奇的问道。 他伸手微微叩击车窗：“还是车窗玻璃可以防弹？” 克拉克双手握着方向盘，直直的望着前方。 她红唇轻启： “外观。黑色刷成酒红色了。怎样和我的头发颜色很配吧？” 感情只是颜色改了下？ 阿诺应和着：“嗯，确实不错。” 车子开出停车场，上了伊丽莎白街。 顺着街道开了阵。 克拉克忽然抬手指了指远处： “看广场今天开了喷泉。” 阿诺顺着克拉克手指方向望去。 远处，小小的一处广场。地上铺着白石板，几张石椅横在边上，中央是处喷泉。水喷到约莫一两米的高度，而后落下来，落到圆形的水池中，水池刻着几个手持弓箭的小天使造型。 克拉克美目流转：“那处喷泉我经过的时候很少喷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怎样的一个规律。” “可能看喷泉自己的心情吧。”阿诺有口没口的搭着话。 又开了阵，克拉克停下车子。 右侧，一栋三层高度的房子。 牌匾上写着： 出色事务所。 阿诺与众人告别。他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第四十章：猫咪事件（求收藏，求推荐！） 迈上三级台阶，小心的推开厚重不透明的玻璃门。 门刚推开，就传来了甜美的女声： “先生，找谁？” 棕色木桌后站了个女孩。 “我找风先生。”阿诺轻笑道。 “有预约么？”女孩微微偏头道。 “没有。风先生昨晚让我直接来。对了，你叫罗珊是么？”阿诺嘴角噙着笑意。 罗珊微微点头，似是恍然大悟。 “风先生和我说过你了。跟我来吧。” 她向上翻开柜台板子，出了柜台，走在阿诺前面引着路。 在上楼梯的时候，罗珊找着话： “已经过了夏初了，你们还穿着黑色风衣，白色衬衫，不热么？” 阿诺扫了眼罗珊身上的穿着。 她头顶棕色帽子。穿着湛蓝发紫洛丽塔风格的衣物，袖口，领口带着流苏，映衬得面容越发姣好。 “为了风度，有些时候需要小小的牺牲。”阿诺轻笑道，“况且罗珊小姐你也穿着很多啊。” 罗珊鼓起了两腮：“这不一样。” “好吧，不一样。”阿诺轻笑着。 登上台阶，面对楼梯口的是一处类似休息室的地方。推开墙上的门，露出的是条不是很长的道路。 罗珊指了指走廊：“风先生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 阿诺微微点头，行了一礼：“那么回见。” 罗珊微提裙角，回了一礼。 她捂嘴轻笑道：“我想今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说着，她轻快的下楼而去。 阿诺踏入走廊，走向风先生的房间。一路上，他窥见走廊左右开着三扇门。 风先生的房门是一扇木门。 阿诺屈指轻敲了几下。 “请进。”门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阿诺推门而入。 风先生靠着椅背，桌上放着杯咖啡。 咖啡边上摊着份报纸： 工业区不幸出现洗衣女工死亡案件。 风先生眼睛望了眼阿诺： “欢迎你。新的成员。” 他利落的从抽屉拿出了份合同，推到阿诺面前。 墨镜后的双眼带着笑意。 他平淡道：“说实在的，既然你都已经签了清洁工的合约，这两份合约几乎差不多。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 阿诺快速扫了两眼。 数条保密性质的条款。与之前的那份合约内容相似。 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能外传。违背的会直接由猎人协会及下水道清洁工组织内部审判。 还是五年合同每周收入四千刀。阿诺拿起桌上的笔，蘸蘸墨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风先生收起合同。 他端起咖啡抿了口，整理下思绪： “一周六天工作，早九点到下午六点。不定时会有着额外任务。你明面上的身份是位见习侦探，等到你熟悉了业务就可以转正。” “现在你去一号办公室去找哈瑞。让他带你去走走流程。不久后，你就会有一个个人任务。我们这里人手比较紧，所以基本上也没有欢迎仪式之类的事情。其他人你多见几面就认识了。” 风先生摆摆手示意阿诺可以走了。 离开风先生办公室，敲响走廊第一扇门。 门吱呀声开了。 拉着门的男人顶着头灰发，灰色的络腮胡子，嘴巴里咬着黑色的烟斗。 他瞪着双迷惑灰色眼睛，看了阵阿诺。 “我记得你。” 他困惑道：“那个幸存者，你不是加入清洁工了？怎么来这里了？” 阿诺直视着哈瑞：“我现在加入了出色事务所。风先生让我找你来熟悉业务。” “熟悉业务？”哈瑞咬着烟斗。 他灰色的眼睛闪过丝无奈：“我正要出门。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嗯。”阿诺点点头。 风先生可是让自己跟着哈瑞熟悉业务的。再过几天万一来个任务，什么流程都不知道，岂不是抓瞎了？ 哈瑞伸手从衣架上抓起猎鹿帽扣在头顶，掏出了钥匙。 他站在门口，推开门：“走吧。” 走下楼梯，推门而出。 哈瑞车子通体黑色，稳重而庄严。 “走吧。”哈瑞的胳膊放在车窗上，灰色的眼睛微微眯着。 “我们去哪儿？”阿诺快跑两步坐上了副驾驶。 哈瑞鼻子处喷出股烟气。 “去郊区，富人区。”他轻笑着。 哈瑞接着说道：“去找一只丢失的猫咪。” “丢失的猫咪？”阿诺很是疑惑，“这和邪恶有关系？” “这是对于现实的妥协。”哈瑞眼中似乎带着嘲弄，“你以为工资是从哪来的？协会的拨款总是那么少。” 这好像与我所想的不太一样阿诺摸摸额头。 北部郊区，富人区。 一片灌木围起的区域。独栋的带着花园的别墅坐落在河流两侧。宽敞的可供四辆车子并行的平整道路。 哈瑞在一处房前的铁栅门前停下车子。 越过镂空的铁门，可以看见一方约莫几百平米的草坪。 再远些，是一栋三层左右的白色房屋。 摇响了悬挂在铁栅门边上的摇铃，没过多久黑白衣服的女仆开了门。 穿过过道，进入屋子。 底层大厅口子处站着位中年女人，脸色油灰，一袭定制衣装，眼睛微微有些红肿。 白皙的脖子上有着项链，极细的铂金链子，串起七颗小小的粉色钻石，末端是颗硕大的红色水晶。 她一见到哈瑞和阿诺进门就哭哭啼啼起来。 “我的黛拉。你们一定得找到她。”她哀号着，“她可是我的命根。” 哈瑞不耐烦的望着女人。 他咬着烟斗：“恕我直言女士，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弄丢黛拉了。我还记得上周黛拉不见了，最后我们在某颗树上发现了它。缩在树上瑟瑟发抖，真是个可怜的女孩。” 哈瑞不客气的说着：“我本来以为霍尔女士您会长些教训，但是事实证明，人们总是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和我说说这次它是怎么不见得吧。” 霍尔女士的胖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不知道。前几天出太阳的时候，我抱着她在花园里晒太阳。后来我在躺椅上睡着了，起来却发现她不见了。我让佣人们找了很久。没有任何踪影。” 她絮絮叨叨说着：“她绝对跑走了，她是个小淘气。可是她不能离开我，外面太危险。哦，我的黛拉。” 哈瑞捂了捂额头。 他微微皱眉道： “边上的树都找过了？还有房顶，下水道口子？” “都找过了。”霍尔女士眼睛噙着泪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可怜的黛拉。” 一旁站着的女仆见状伸手拿出块白布，轻轻的为霍尔拭去泪水。 “行吧。我知道了。”哈瑞轻叹了口气。 “和前几次一样，两万刀。”哈瑞轻描淡写道。 两万刀？阿诺惊讶的半张着口。 “好。”霍尔女士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嘶！这可是两万刀啊！想都不想想么？ 而且按照哈瑞的说法，前几次的报酬也是两万刀。这是个前世所说的富婆啊！阿诺心中闪过个念头。 “我还需要黛拉用过的东西，上次那个毛球团就行。”哈瑞咬着烟斗。 霍尔女士拍拍手，边上的女仆很快托着盘子送上毛球团，和二十张一千面值的大钞。 哈瑞和阿诺在霍尔女士的絮叨声出了门。 将车子开出富人区，行驶在道路上的时候，哈瑞抱怨起来： “这群低能儿，连猫咪都看不住。但我听说某条街上的产业都是她的。很难想象，她是如何赚到那么多钱的。” 第四十一章：挡路的古董店老板（求收藏！求推荐！） 在红绿灯前等待的时候，有报童穿行在停下的车子之间，兜售着报纸。 “号外号外。亚楠市老实人早报。一份只要一刀。” 哈瑞摇下车窗，递过去一刀，接过报童手中的报纸。 他眯着眼睛，擦起根火柴，点燃烟斗，一字一句的读出了封面的大字： “福特t型车质量堪忧，市北高架发生车辆**！” 封面中央是一大副现场的图片。 “根据记者现场观察。车辆残骸被火焰烧的近乎无法辨认。奉劝各位车主，谨慎驾车，注意安全。” 他啧啧的抽了几口，将烟圈吐出，感叹道： “该死的资本家。只会关心如何将产品卖出去，而从不关心别的方面。” 这件事情好像和车子本身没有关系。 这**是因为我们扔了一桶油进车子。 阿诺尴尬的移开视线。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疑问。哈瑞也是事务所一员，他不清楚这新闻背后的原因，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消息还没在内部传递开？他很快找到了个可能的原因。 哈瑞嘲弄着： “连鸡蛋也是，牛奶也是，往里面兑水，兑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卖到市场上，尔虞我诈。自我麻痹，蒙上双眼逃避现实来生活，直到有一天事实用最残酷的方式把我们叫醒。这就是人。” 哈瑞眯着眼睛：“好在我年龄大了，就快离开这个世界了。” “政府就没有制定相关的维护消费者权益的法律？”阿诺问道。 前世还是有着消费者保护法，每年都有相关的访谈节目的。 “呵？没有人遵守的规则和没有规则又有什么区别？”哈瑞嘲弄着。 哈瑞开车来到地下俱乐部的停车场。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阿诺困惑道。 哈瑞：“来找线索，那只该死的猫咪的线索。” 现在是中午时分。无法者小队的三号门紧紧的闭着。 咚咚咚！ 哈瑞敲响了醉汉西里斯所在的二号门。 门紧紧的关着。 哈瑞皱起眉头，从棕色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个小小的黑色皮夹。 阿诺探头往去。皮夹里放着小钳子，几根铁丝，几小瓶看不出啥东西的液体。 哈瑞打开皮夹，从里面拉出了根铁丝，左右转了转，深入门锁。 只是几下转动，门开了。 不愧是侦探么？还有这招。要不要学一学？感觉这是出门旅行的必备技艺啊。 熏人眼睛的浓浓酒精味道随着门的打开扑面而来。 阿诺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他的手往身上摸了摸，绝望的发现瑞克赠送的口罩落在房间中了。 西里斯躺在破旧的棕色沙发上，手边的地上摆满了空的酒瓶。 那张曾经惊吓过阿诺的镜子立在房间一角。 阿诺颇有些紧张的注视着那面镜子。 哈瑞看了看昏睡不醒的西里斯，皱起眉头拿起桌上的杯子，从边上的水龙头里接了点水，哗的浇在了西里斯的脸上。 西里斯咳嗽了几声，挣扎着半坐起身子。 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而不安的左右转动头。 他的视线从阿诺身上穿过，而后落到了哈瑞身上。 阿诺这才发现西里斯的瞳孔颜色是湛蓝色的。 西里斯含糊不清的抓着喉咙： “哈瑞？你怎么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带酒来了么？” 哈瑞将毛球拿出，厌恶的塞到西里斯的手中。 他取出五张一百刀面值的纸钞扔到桌上。 “快点。用你的augur看看那只该死的猫咪在哪里？我一刻都不想在你这个臭烘烘的狗窝里待着。” augur？什么东西？阿诺有些迟疑。但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看着。 西里斯迟缓的，艰难的捂着头坐起。 他一手抓着那毛球，一边踉踉跄跄的走到镜子前。 他随手从桌上拿了瓶酒，熟练的将瓶盖撬开，送到嘴边。一会儿，酒就见了底。他满意的打了个酒嗝。 西里斯放下酒瓶，盯着镜子，好久没有动弹。 “好了么？西里斯？”哈瑞不耐烦的问道。 西里斯尴尬的挠了挠乱糟糟的棕色头发： “稍等一会儿。我有些迷糊，让我想想该怎么做。” 他终于行动起来，口中念叨着低沉连续的咒语。 阿诺能感到无形的灵从西里斯身上扩散开来，而后凝聚在镜子上。 西里斯的左手拂过镜面。镜子中猛地聚起浓雾。 阿诺听见西里斯的低声诵念： “重新记起失落世界的美丽， 追逐瞬间幻灭的短暂存在。 跨越尘土， 超越悲伤， ” 浓雾之中似乎是一片海洋。海洋之中承装着璀璨星辰。形成种种难以描述的模样，缓缓旋转。 随着西里斯的闷哼，浓雾散去，隐约出现的是个店铺的位置： 东普坦区，贝克兰德小区，104号。 西里斯向后退去，坐到沙发上，朝着嘴里灌着酒。是那么的急促，就像是想把自己溺死在酒水中。 阿诺随着哈瑞出了门。 在车上，哈瑞抽着烟斗说道： “你要是以后找不到线索了，就来找西里斯。报酬是每次五百刀。” “他好像有些不对劲。”阿诺有些困惑的缓缓说着。 他回忆着西里斯捂头的动作。 “他好像很痛苦。”阿诺迟疑道。 “那是augur的副作用。这是他的选择，你不用管。”哈瑞转着方向盘。 阿诺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他向后靠住椅背，心中陡然又出现了个疑问。 阿诺困惑道：“你所说的augur是什么？” “某种方法，某种获得预示的方法。学习需要比较高的灵与眼。”哈瑞双目注视着车道，解释道。 “我能学么？”阿诺迫切的问道。 获得预示？这能力和自己的基质很搭啊！ “我不知道，你需要问问基质是知识的家伙们。”哈瑞如是回答。 基质是知识的家伙？瑞克？阿诺想到了人选，准备以后去问问他。 “你的基质是什么？哈瑞。”阿诺好奇道。 哈瑞沉默了，他没有开口。 阿诺见得哈瑞不想回答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乘着车子停在红绿灯前的时间，哈瑞从副驾驶的夹层中拿出了张地图。 照着地图的指示，车子转进东普坦区，贝克兰德小区。 这是个中产阶级的小区。 小区门口黑色的方块站台上，穿着夹克衫的青年男人警惕的看着靠近的车子。 这人赫然就是前世常见的小区保安？小区保安的职业竟然在这时候就有了？ 哈瑞没有看那青年男人，车子拐进门口，左右转了转，停到了104号的门口。 门口挂着个黑色的铁小牌子： 瑞河古董店。 哈瑞望了望这招牌，对着阿诺说道： “我们假装是去买古董的顾客。” “然后呢？”阿诺轻声问道。 “然而再说。”哈瑞简单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穿过草坪小道，敲响了门廊上的小挂钟。 叮铛挡的清脆响声后，女仆开了门。 那是个身子娇小的女仆，带着雀斑的面容胆怯地看着哈瑞和阿诺。 门后大厅中站着个身穿浅色马甲，有着灰色眼眸的男人。 他带着谨慎的目光在阿诺和哈瑞身上扫了圈。 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丝轻蔑。 他开口对着女仆吩咐道： “关门吧。这两人不是来买古董的。他们买不起。” 胆怯的女仆作势就要关门，哈瑞伸手卡住了门。 “我们是来买古董的。”哈瑞低声道。 “得了吧先生，你的衣着可不象是来买古董的人。”男人的身子在门后隐隐约约。 他眼角起了丝嘲弄，下了结论：“看看这猎鹿帽。这身大衣。先生，你是个侦探吧。” “我才不是侦探。”哈瑞心中一惊，但是嘴上依然硬着。 阿诺的声音从后方传出： “先生，如你所见。我的同伴确实穿着身侦探的衣服。” 什么？阿诺你这个蠢货！哈瑞心中猛地一惊。 紧张的哈瑞并没有注意到周边传来股淡淡的古怪香味。 第四十二章：欺诈之舌魔药（求收藏！求推荐！） “这是亚楠市最新的时尚，先生。”阿诺沉稳的声音传来，“棕色大衣配上猎鹿帽。” “哦？时尚？我怎么不知道？”男人饶有兴趣道。 也许是注意到阿诺等人的样子，他不自觉地从衣架上拿下了浅蓝色正装，穿在身上，系上了口子。 阿诺的脑中骤然跳出众多古怪的常识。那些在基质一觉醒的时候窜入脑海的生活常识在这一刻起了作用。 心念一转，已经有了打算。 他的目光扫过男人身上的衣装。 嘲弄的语气从阿诺口中传出： “恕我直言，从先生您的衣着就可以看出您对于时尚的一窍不通，换句话来说，您根本就对于衣着不是那么的重视。” 男人眯着灰色眼睛： “我个人认为对于衣着还是比较注重的。” “那只是个人的看法，并不专业。”阿诺轻声细语道。 阿诺的眼睛微微冒着不可见的蓝光。 他轻笑道：“比如说先生您的西装肩线就有些小了。” 阿诺微微拉开门，自来熟一般的走进房门，抬手指了下男人那身浅蓝色西装肩膀处的线条。 “一般来说，一件合身外套肩是平的，以肩缝线为准，应该落在肩膀的外侧，而不是在肩膀上面。但是据我观察，您正装的肩线显然落在了肩膀外侧约莫三厘米的位置。” “很显然，这件衣服在缝制的时候，裁缝没有用心。”阿诺眼中似乎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要不然就是一件来自衣服店的廉价非定制品。” “让我猜猜这件衣服来自哪里？嗯，这款布料，这手法。我猜这件衣服来自城北的某家衣服店。城北衣装的缝线都是来自工业区的纺织厂，带着种油腻的感觉。” “先生，你怎么知道的？”男人的嘴微微张开，有些茫然与不可思议。 阿诺自顾自讲着： “还有您外套袖子的长度。您知道么？袖子最好露出的长度是在五厘米左右。看看你的手，抬起来。先生，非常明显，您衬衫露出的长度远大于五厘米，甚至还能看见袖子扣。” 阿诺半转身子，拉着男人的手腕展示给哈瑞看： “看看这糟糕的穿着。” 哈瑞显然有些蒙。但他看见了阿诺微微眨了眨眼睛，心中也就心领神会。 他咬着烟斗附和道： “先生，你的穿着太糟糕了。” 男人的面容微微发了红。 他有些局促的笑了几下。 “还有你的外套长度。”阿诺毫不留情。 他说着话，用着语言作为武器： “把你的手放下，先生。看看你的外套尾摆。不，你看的那里是衣服扣子。我说的是外套尾摆。现在对了。” 阿诺像是在教训学生一样说道： “这里是最为被人忽视的地方，却是最为影响身材比例的重点。当你的手自然垂下的时候，外套的尾摆应该刚好在手掌的中间。” 男人逐渐低下了头。 阿诺鄙夷的指着男人的手掌位置：“看看你的手掌位置。多么糟糕。” 阿诺得理不让人的掀起了男人的正装。 男人拦住了阿诺的手。 他几乎是求饶的说着：“够了够了。先生，我知道自己对于时尚与衣装打扮是多么的肤浅了。” 他目光中带着惊异与诧异： “先生，您是做什么的？” 阿诺整理了下外面的风衣，自傲道： “我是亨德利家族的首席衣装搭配师。” 他指了指哈瑞： “这位身着侦探衣装的是亨德利家族的首席室内设计师” “我们收到管家的推荐，前来看看你这里是否有着符合我们家族心意的古董，来装点伟大亨德利家族的室内宫殿！” 阿诺每说一句话，男人的身形就微微颤动几分。 “哦！亨德利家族”男人的面色白了几分。 他带着无比的歉意对着阿诺和哈瑞俯身行了一礼： “真是太过抱歉了。我竟然将二位认成了卑微的侦探。这真的是我的罪过。” 他对着不知所措的羞赧女仆指示道： “还愣着干什么？最好的红茶！最好的甜点！快去！” 他脸上堆着笑意，诚挚的邀请阿诺和哈瑞进门，并且像是个仆从般在前方引着路。 哈瑞咬着烟斗进门，与阿诺并肩行走。 他对着阿诺悄悄咬着耳朵： “真有你的。我都快要相信你是亨德利家族的首席服装搭配师了。” 阿诺轻笑着。 他腰带处欺诈之舌魔药罐子里的液体微微少了些。 “好了。室内设计大师。我们现在进这家古董店了，接下来干什么？”阿诺问道。 “接下来就看我的了。”哈瑞低声道，“我会装作肚子疼去楼上上厕所，而后找到那只猫。跳下二楼的时候我会制造骚乱，你找机会直接离开。” “嗯。”阿诺点头示意知道了。 两人来到大厅。女仆手中托着托盘送上了红茶与抹茶蛋糕。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纳尔森巴克尔。两位称呼我为纳尔森就行。” 男人介绍着自己。 哈瑞端起红茶喝了口，赞叹道：“味道不错。” “谢谢夸奖。”纳尔森笑道。 阿诺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纳尔森先生，请原谅我的直言。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我们下午三点左右还有一场内部招待会得去参加。本来的预计时间还要再早些，因为刚才发生了些事情，导致我们浪费了些许彼此的时间。” “了解了，了解了。”纳尔森露出明了的表情。 他起身说道： “那我现在就带二位去参观一下我的收藏。” 走上二楼。 巨大的客厅中央摆放着质地厚重的圆桌，周围环绕着舒适的长椅，座椅。地板是深棕色的，中央铺着印花图案的小地毯。 客厅中央摆着二十来个小巧的玻璃柜子。 “两位先生。我这里有第四纪的老古董，甚至于第三纪的神话物品。都是正品，是装点内部宫殿的很好选择。”纳尔森笑盈盈的说到。 哈瑞忽然皱起眉毛。 他微微捂住肚子，做出了个痛苦的表情。 纳尔森关切道：“先生你没事吧？” “我喝了红茶觉得有些恶心。你这里有盥洗室么？”哈瑞压低声音问道。 “这里出门左转，丽娜，带这位先生去。”纳尔森嘱咐道。 “不用了。”纳尔森皱起眉毛，“你是在质疑我的记忆力么？我一个堂堂的成年人需要女仆来提醒我怎么找到盥洗室？” “不不不，先生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纳尔森连忙摆手。 他指了指盥洗室的方向。 哈瑞迈步出去了。 纳尔森给了羞赧女仆个眼神，女仆同样跟了出去。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纳尔森颇有些尴尬的微微整理了下头发。 他熟练的对着阿诺开口介绍起玻璃柜子内的物件。 破碎的石盘，裂纹在中央像是车轮般向着四方辐射。上面有着文字，古老到无法辨识。 最为左边是一把短刀。看上去非常锋利，图案类似于古代波俄帝国的神兽纹。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本相传是波俄帝国某任帝王的手札。 还有个古怪的铜片，上面布满铜绿，其下的文字模糊不清。 阿诺忽然捂住胸口。那里放着的怀表正发着微微热量。 难道是这块铜片？这未鉴定的钟表难道要有了起色了？ 阿诺的异常引起了纳尔森的注意。 他担忧道：“先生难道你也感到恶心？看来我得换茶叶了。” “不。”阿诺否认道，“我只是微微胸闷，老毛病了，没事。” 他微微靠近这铜片，胸口的怀表越发滚烫。 阿诺好奇的指了指那铜片道： “那是什么？” 纳尔森微微摇头： “这是来自第三纪的古老物品。” 他搓了搓手掌：“用来制造古老历史沉积感的最好选择。” 阿诺假装愠怒道： “亨德利家族的历史沉积感还需要制造么？” 纳尔森双眼一缩。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种意思。” 远处传来了股烟味。 女仆慌张的叫喊传来： “先生！不好了！起火了，先生！” “什么？”纳尔森一愣神，他转身慌张的冲出了大厅。 第四十三章：古怪铜片 阿诺乘着纳尔森冲出大厅，快走两步就到了玻璃柜门边上，伸手拉开柜门。 掏出怀表往铜片上一贴。 铜片刹那粘在怀表上一阵，随后脱落。 怀表刹那间滚烫的几乎拿不住。 阿诺随手将它放回兜中。 铜片的锈绿下的文字隐隐约约难以辨认，但却如此吸引人的注意。 阿诺聚精会神，冒着蓝光的双眼微微望向这铜绿。 眼前忽然狂卷起浓浓黑雾。阿诺窥见了一双手，纤长苍白。 拿着刻刀在这铜片上刻下一行行数字： “6：22，7：49，8：38，13：27” 阿诺勉强记下了一长串的数字。 纳尔森随时都可能回来。 阿诺将铜片放回，柜门关上，冲到门口。 他探头左右望了望。 走廊的那头，纳尔森站在扇木门前。门后正传出浓烟。 太好了，没有看这边。 阿诺踩在阳台，一跃而下。几步冲出门口。 他见得哈瑞已经坐在驾驶室中，对着自己招着手。 当阿诺靠在副驾驶椅背的时候，心脏依然在疾速跳动着。 “那只猫找到了么？”阿诺问道。 “在后座上。”哈瑞眯着眼。 阿诺望向后座。 通体漆黑，双眼异色的猫咪像是水一样瘫软在后座上，粉嫩的舌头微微吐出。 “它怎么这样了？”阿诺困惑道。 哈瑞伸手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个小瓶子。 “猫薄荷精油。猫咪最爱。”他微微打开盖口。 一股莫名的香味跑出。 后座上的黛拉猛地起身，喵的一声跳到哈瑞边上。 哈瑞合上了盖子，微微摸了摸黛拉光洁的毛发。 “其实猫咪的嗅觉高于狗。（注一）”哈瑞对着阿诺说道，“我只呆在盥洗室中，打开盖子。不久之后我听见窗户边上有着微微的敲击声，我抬头一瞧。这个小可爱来找我了。” 哈瑞收起瓶子，将黛拉赶回了后座上。 踩下油门，车子开上了主路，将瑞河古董店抛在了脑后。 “先生。”纳尔森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低头走回了大厅中。 “非常不好意思，我们的杂物间莫名起了火。还有您的同伴待在盥洗室里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是不是还好。” “所以，要不您去盥洗室那里敲下门？” 纳尔森自顾自的低头说完，却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 纳尔森茫然的左右望了望，空荡荡的大厅中哪里还有那位“亨德利家族首席衣装搭配师”的踪迹。 一阵清风吹过，带走了房间中最后残存的古怪香味。 纳尔森身子一颤，面色猛地变得古怪。 他低声喃喃着： “猎鹿帽侦探服装时尚” 羞赧的女仆面色不安的来到了门口： “先生。那只您带来的猫咪不见了。” 纳尔森身子一颤。 他懊恼的，非常不绅士的拍了拍大腿： “那两个人就是该死的侦探！我怎么就信了他们的鬼话！” “我的猫！”大厅中传来纳尔森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都是你的错！” 羞赧女仆微微缩了缩脖子。 她辩解道：“是先生您让我放他们进来的，而且还要最好的红茶，最好的抹茶蛋糕。” 纳尔森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狠狠的扭头出了大厅。 “女士。你的猫找到了。”哈瑞将黛拉递回胖胖的霍尔女人身边。 “我的黛拉。”霍尔女士惊呼一声，她抱着黛拉一遍遍抚摸着它的毛发。 霍尔女士睁大双眼：“苍白之月在上，这才短短半天时间。” “小意思。霍尔女士。委托已经完成。”哈瑞咬着烟斗，“再见。希望你不要再把这个小可怜弄丢了。” 阿诺眼睛微微发着蓝光。 他感觉霍尔女士对待黛拉的态度有些不协调的地方。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但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么？阿诺轻笑一声。 哈瑞和阿诺转身出了霍尔女士的家门。 当两人回到出色事务所的时候才是下午四时左右。 阿诺去见了见风先生。 带着墨镜的风先生眯着眼睛对着阿诺提醒道：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你就会有个人任务，做好准备。” 阿诺苦着脸： “我不一定能完成。” “相信自己。”风先生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鼓励的说道。 距离六点下班还有约莫两个小时。 阿诺要求道： “我可以去看看关于猩红羔羊和解剖师的资料么？” 风先生翘了翘眉毛： “当然可以。但是负责文案方面工作的杰出任务去了。等他回来，我让他将符合你权限的资料拿给你。” 等负责文案工作的杰回来也行吧阿诺微微点头。 他转身出了风先生的房间，回到一号办公室。 哈瑞坐在靠门的桌子后面，他抽着烟斗。 办公室后的窗户大大的敞开着，微风缓缓吹入。 哈瑞见得阿诺进门。 他指了指一张桌子：“这是你的位置。” 阿诺这才看见那桌上有着一个小小的牌子： “阿诺” 阿诺伸手摸了摸光滑的棕色桌面，满意的坐在了位置上。 哈瑞一边吐着烟气，一边看着面前的报纸。 时钟滴答走着。 一分一秒，一分一秒。 哈瑞突然开口道： “你想要看报纸么？” “不了。”阿诺轻笑着拒绝。 他靠着椅背，望着窗外。 “好吧。”哈瑞重新将注意放在报纸上。 又过了阵，他忽然问道： “你想要喝茶么？我这里有着伯爵红茶。” 这人好像我妈啊阿诺心中猛地闪过这种念头。 他轻咳了声，这次没有拒绝。 “好吧。”他点头道。 哈瑞给阿诺冲了杯红茶。 馨香缓缓的自杯中腾起，散入空气中。 阿诺满意的抿了口。 “很不错。”阿诺称赞道。 哈瑞面上露出丝自傲： “这红茶可不是市场上买到的。这可是我的老友从锡兰茶庄采来的。那里的茶可并不外卖。” “哦。真不错。”阿诺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说到红茶。其实我做过段时间的红茶生意，所以对着红茶有着些许了解。”哈瑞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如果你想要听的话。” “当然。”阿诺稍稍点点头。 这可是促进同一办公室内同事关系的良好手段。建立良好关系的第一步，从找到共同话题开始。 “红茶的好坏可以从手，眼，鼻，口四个方面来看” 阿诺和哈瑞在办公室里聊天直到下班。 下午六点。 阿诺回到了自己在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间。 他本来想要直接去看看那怀表的变化，但是心中转念一想，还是先吃晚饭再看，万一还需要做些什么的话，也不必顶着肚子饿。 桌子上，黑色的小盒子打着蝴蝶结。 阿诺伸手拿过，扯出了蝴蝶结的扣子。 带子滑落，阿诺心中暗暗对盒子中的物品有着猜想。 会是什么呢？蛋糕？饼干？还是小礼物？ 盒子打开，闪烁着银光的物件让阿诺的嘴角微微抽搐。 盒子中，紧紧排列着二十几枚的子弹。 阿诺无奈的拿出了枚。 哪有离别礼物送子弹的啊？ 子弹上画着莫名的图案，繁复而古怪。 拿出子弹之后，可以看见下面压了张纸。 纸上写着娟秀的女性字体： “来自克拉克，泰勒，杰拉德，老大的升迁礼物。二十枚附魔子弹。（以后记得看我的时候带上柠檬面包。我想要听你叫我大姐头。） 最后的大姐头三个字用着黑线在下面划着。 阿诺轻笑了下，将纸条放进了抽屉中，小心的压好。 附魔子弹啊听起来就很是珍贵。阿诺小心的左右望望这几枚子弹。 它们就像是有一层浓雾，阻拦了阿诺的窥视。 阿诺拿出了十枚子弹，小心的放入送葬者枪套的子弹夹层中。 做完这些，阿诺伸手掏出了怀表。 翻开珐琅盖子，树杈状的时针如同漩涡般旋转着。 第四十四章：穿越者前辈 去伊丽莎白街上的面包店去买晚饭。 在透明玻璃柜子前踌躇了阵，最后买了条法棍当作今天的晚饭。 一条法棍配着红茶，法棍切片后抹上些奶酪。 红茶的馨香配着奶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阿诺将肚子填饱。 现在该看看那钟表发生了什么变化。 回到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间，锁上门，搬了把椅子堵在门口，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后。 他掏出怀表，翻开珐琅盖子，内里弯曲如同树杈的针正在漩涡般旋转。 连带着钟表顶端的拔针都在哒哒哒疯狂旋转。 在一片安静的环境中，这哒哒的声响显得格外吵人。 真烦诶怎么才能把声音停了？阿诺皱起眉头，望着这钟表。 来自钟表学徒时候的记忆涌了出来。 貌似把拔针拔起来就可以停下但是不确定，之前都是在装配，好久没有调试时钟了。 阿诺握住冰冷的钟表盘，右手落在拔针处微微用力。 疯狂旋转的声音忽然停下，阿诺缓缓出了口气。 这声音算是停下了让我看看这钟表发生了哪些变化。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虚幻的光线自表盘处猛地射出，在钟表上方交织出一个虚幻的人物形象。 这是什么鬼？前世的3d投影？飞机电脑还没出现呢，怎么就搞出来3d投影了？黑科技么？ 面对这种超出想象的内容，阿诺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 人影慢慢凝视，交织出个男人的半身像。他眼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显示出睡眠的严重不足。 五官深邃，嘴唇浅薄而平淡。面容疲倦，双眼空无。 阿诺迟疑地望着男人的眼睛。 他一只眼睛是湛蓝色的，另只眼睛却是个机械眼睛，冒着浓浓的红光。 这男人微微低头看向阿诺的方向： “恭喜你找到了怀表。找到铜片可以逐步解开它的种种功能。将数字输入，可以观看我留在铜片中的影像。”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阿诺隐隐约约感到了不对劲。 好像是语言有问题，不是苍岚国所使用的口音。 阿诺从记忆中找到这语言，身子随即一颤。 他说的是中文他是穿越者前辈？ 阿诺带着一种莫名的眼神望向男人。 同样的影像重播了数次，男人的身形闪烁了几下，消失了。 怀表有着种种功能？阿诺将怀表翻来覆去看了看，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他呼出面板。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 眼：15 手：2 体：2”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其余能力未知。）”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 “本次梦境收割点数：6” “梦境收割点数：8” 一次性解锁了两个能力？初等危险预示？这听起来就很不错啊。能避免危险的能力，无论是什么都很吃香。 不知道更多的铜片会带来什么。 看来这种铜片还是有必要搜集下。 或许能让老鬼和深蓝帮忙收集深蓝估计有门道。 先看看铜片内容吧将数字打进去。 阿诺提起兴趣忙活了阵，按次序将时间数字使用拔针输进了怀表。 虚幻的头像再次出现。 男人不再是那副顶着爆炸头的形象。取而代之的脸上满是愉悦与轻松。同时也没了那只发着光的眼睛，显得正常。 他轻咳了声道： “第三年。六月六号。我凭着前世的知识成功制作出了肥皂。我终于可以好好洗头了。” 这影像。是这男人的日记？阿诺疑惑的继续向下听着。 男人的影像一个变动，脸上带着忧郁： “第三年。六月七号。难以相信他们竟然因为我清洗干净了头发，就认为我和恶魔有着勾当，还带着神父上门来给我驱魔。这几天估计没有心情写日记了。” 男人的影像再次变化，这次他面容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第三年。六月二十号。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偷偷去见了镇长夫人，她愿意花大价钱购买我的肥皂，当然不是为了洗澡，而是为了清洗衣服。我就知道。没有人能够抗拒香喷喷，干干净净的诱惑。我准备将肥皂切成小块，卖给那些困于洗衣服的家庭妇女。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做清洁大作战。但是恕我直言，那镇长夫人我觉得甚至没有男人好看。一想到这是我所处的时代，就感到悲哀，到底有没有好看的妹子？我得哪儿找老婆？” 这前辈还蛮有搞笑天赋的阿诺轻笑起来。 影像继续变化。 “第三年。七月六号。我在走街串巷兜售肥皂的时候，遇到了个古怪的男人。他身上非常的干净。没有任何的污泥。这非常奇怪，毕竟这小镇里的人在身上随手搓几下，都可以搓下厚厚的黑泥。” “第三年。七月八号。那男人竟然上门来。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走，离开这小镇，去一个叫做古达国的地方。我直接拒绝了。我透！当然不愿意啊。他谁啊他？我都不认识好吗。” “第三年。七月十号。那男人没有再出现。” 影像结束了。铜片中记录的所有影像就是这些。 好像并没有获得什么唯一知道的事情是这前辈来的年代还想有些长远，连肥皂都没有出现，甚至认为清洁身体就是和恶魔有着勾当。 但是到底是在什么年代的？或许应该去问问瑞克或是汉先生。 现在看看那叫做危险预示的能力是什么吧。阿诺揉了揉额头。 他打开盖子，针盘之中树杈般的指针如常旋转。 滴答滴答。隐约指向了中午时分。 阿诺左右望了望，摆弄了阵，没有任何收获。 看来需要真正遇到了危险才能知道了。他轻叹口气，将怀表放回原处。 苍蓝市，伊丽莎白区。 身穿黑色燕尾服，面容冷峻的管家站在乔治房间的门口。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微微曲着，悬在门上。 他的心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平津。甚至可以算是波涛汹涌。 良久，他终于敲响了门。 “进来。”乔治那平静的声音传出。 管家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金发的乔治靠着椅背，面前摊着本账单。 管家双手交叉在背后，低沉的说道： “先生，这次来我是请辞的。” “为什么？加里，你一直是个好管家。”乔治交叉了双手，顶在下巴处。 “不，先生。我不是个好管家。那天我也不知道身上发生了什么，总感觉有股愤怒冲上了额头。我对于自己的行动失去了控制。”管家在背后不安的绞着双手。 他面容带上几丝愁苦： “我觉得我已经失去了作为管家的资格。我没有办法再面对管家的格言。我没有全心全意的为主人工作。” 看来是那天我引出了加里心中的暴躁情绪所产生的后果乔治心中有了看法。 乔治轻声叹了口气，面容瞬间变得诚恳而郑重： “谁都有这被感性支配的时候。突然而来的暴躁，难以克制的悲伤。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白了自己的缺陷，并且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可是，可是。先生。”管家面容带着悲伤，“我对于未来的自己感到恐慌。” 乔治从墙上拿起把长剑，搭在管家的肩膀上。 他低声说道： “在人生的海洋中，我们都是**的泅渡者，只有凭着坚强的意志，带着希望的活力，舒展矫健的身姿，才能抵达彼岸。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乔治身上似乎扩散出无形的灵。 “看向我。加里。”乔治低语道。 加里茫然的抬起头，望向乔治那双眼睛。 乔治问道：“你愿意为我全心全意服务么？像是一个真正的管家那样，将主人的职责放在你的生命之上。” “是的。我想做一个真正的管家，就像是我的父辈一样，忠实的管家。”加里没有任何的犹豫。 “那好。”乔治用着长剑在管家的左右肩膀各自点了下，“从现在起，过往就让它过去。未来刚刚来临。” 他诚恳的双眼望着加里： “我相信你。我忠实的管家。” 加里的眼眶湿润了。他郑重的朝着乔治鞠了一躬。 “我去准备正餐。”加里曲着手臂，恢复了往日的姿态，但是步子却带上了轻松。 乔治微微颌首。 加里出门而去，这次他无比小心的关上了门。 乔治的脸上攀上了愉悦。 “这就是演员么？”乔治看着加里离开的方向，低声自语，“操纵，引导。” 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微微沸腾，感受到对于神秘的新的领悟，于是双眼带上了狂热。 他诚恳赞美着记忆中那抬头望向穹顶的梦主，感谢他开启了通往神秘大门的道路。 要尽快对着梦主先生祈祷。让伟大等待太久时间，可是严重的失态。乔治坐回了桌前。 第四十五章：个人任务（求收藏！求推荐！） 北约克区。潮湿的地下室中。 四壁显得湿漉漉的，墙角放着那口乘着水的棺材。面色苍白的男人如同人偶站立着。 沃克面对张桌子。 桌上摆着两根漆黑的代表精神的蜡烛，蜡烛中央连线摆着水盆。 沃克微微垂头面对着水盆，望向那平静一如镜面的水面。 澄清的水面倒映着面容。 他转头望了望时钟。时间已经来到了约定的时间。 沃克伸出干枯的手指微微摩挲水盆两侧。水面震荡起来，将镜面扯碎。 弯腰将头浸入水中，冰冷的水猛地灌入耳中。 水中满是盆体震动而带来的嗡嗡低响。 沃克口中微微颂唱，桌前的蜡烛一阵明灭。 耳边那嗡嗡作响的低沉水声中恍惚传来了个男人的低沉声音： “霍乱已经投入数个水泵中，成功的传播开。” 他提醒道：“注意周围情况，小心猎人协会，注意收集灵与血。” 另一个男人的迟疑声音传来： “我听说北约克区有好几个医师察觉到了异常。” “不必担心。他们连霍乱爆发的缘由都找不到。本地医师这些带着乌鸦面具的蠢货。他们甚至认为霍乱的由来是因为空气中的烟气。”男人低沉的说道。 没有人再出声，水中的声音缓缓消失不见。 水中剩下的只有嗡嗡的响声。 沃克猛地从水盆中将头抬起，水滴湿漉漉的从头发向下低落。 他目光深沉，似乎蕴含着漆黑的光芒。 早九点。出色事务所。风先生办公室。 “你的个人任务已经下达。”低沉的男人声音。 风先生向后靠着椅背，抬手推过来张纸，纸张上是张男人的照片。 五官精致的近乎女子，要不是照片下方的性别写着大大的男人，阿诺几乎就要错认了。 阿诺开口念出了这男人的名字： “蒙德诺厄。” 他迟疑地抬头望着风先生： “需要我去杀了他么？” 风先生左手拿着咖啡杯子。 他微微摇头： “我们收到某种不可靠的言论，说这人可能与猩红羔羊有着某种关联。你需要获得他的信任。接近他，观察他，分辨他。” “和猩红羔羊有关？”阿诺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放心。只是可能。”风先生咧嘴轻笑道。 墨镜后的眼睛微微抬起： “所以需要你去分辨下。” “会不会很危险？”阿诺小声谨慎的问道。 风先生眯着眼睛： “你需要对自己有着信心，你已经是阶层一的非凡者了。整个亚楠市十万多的人口中，阶层一的超凡者，明面上的也不超过五十人。估计暗地了最多翻个两番。那也才三百人。哪有那么好运气，就让你遇上了？” 他接着说道：“况且你的基质不是预示么？小心点，觉得危险就先别打草惊蛇。” 万一遇到危险，逃为上策阿诺微微点头。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我该怎么获得他的信任？需要我去给他送礼物么？多去聊聊天？” 风先生好笑的摇头： “不用这么麻烦。” 风先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最近遇上了烦心事，在猎人报纸上发布了救助告示。你去帮帮他。” 猎人报纸阿诺很是迷惑。 风先生从抽屉中拿出份薄薄的报纸。精致的字体预示着这报纸的价格不菲。 顶端写着大字： 猎人报纸。 一旁还有这一行小字： 猎人们专用的报纸。 “这是什么？”阿诺困惑道。 “这是某种中介，就像是贩卖房屋的中介。区别在于，需要猎人帮助的人会将需求告知报刊的编辑。”风先生解释道。 他抿了口咖啡：“这也是赚外快的好地方。毕竟上面的任务大多还是很简单的。” “那我该怎么联系他？”阿诺疑惑道。 风先生伸手点了点报纸上的一处。 阿诺低头望过去。 精致的字体写着： “保护雇主穿越克里拉街区的台亚累街道。报酬四千刀。联系方式：本周三下午三点。于克里拉街区莫里汉路773号胡可得咖啡店面谈。” “克里拉街区的台亚累街道？哪里是什么地方？”阿诺疑惑道。 “听说那里有着很多的酒吧。其他我也不太清楚。”风先生挑挑眉毛。 见得从风先生这里没能再获得什么有价值的内容，阿诺拿着纸回到了一号办公室。 哈瑞咬着烟斗，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着报纸。 他听见脚步声，微微抬起灰色眼睛： “风先生给你个人任务了么？” 阿诺点点头。 他求知的问道： “你知道里拉街区的台亚累街道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么？” 哈瑞微微皱眉，左手拿住烟斗，似在思考。 他开口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里有着黑党。” “黑党？”阿诺很是困惑。 哈瑞拿着烟斗：“那些控制着酒吧和赌场，使用暴力的家伙们。” 这就是前世的混混？阿诺有些恍然。 “他们有着哪些武器？”阿诺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问道。 “哪些武器？”哈瑞吸了口烟气。 他一边回想一边说着：“以我和他们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棍棒，刀具，甚至是枪械都是有可能的。” “枪械？苍岚国明面上不是没有枪械店的么？”阿诺有些惊讶。 来到这世界这些事件来看，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枪械店。身体原主的记忆中有着这方面的内容，原因在于他本来半路转行去做个机械工人，但是最后因为没有门道而失败。 他瞅了眼阿诺，嘲弄道： “手工作坊的产品，对于枪械的仿制。虽然有着被抓捕的风险。但是人们总是在追逐利益，有时候，当利益过于巨大的时候，风险对于他们来讲就显得如此不堪一提。” 这个理由非常可以前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为了三倍的利益，赴汤蹈火都是可以的。 阿诺沉吟了下。 那就先去见见那个叫做蒙德的男人吧问问看具体的消息。 伊丽莎白区。一处雅致的书房。 乔治锁上了门，深深吸了口气： 他准备对梦主进行祈祷。 半转身子望了望墙上的挂钟。 时间堪堪指向了中午十二点。 面前的木桌表面已经完全清空，桌面上摆着充能完成的四色蜡烛。 他在脑海中重复了遍仪式进行的步骤，缓缓伸出了手。 将代表土元素的绿蜡烛放在东边，将代表火元素的红蜡烛放在南处，将象征水元素的蓝蜡烛放在西面，将象征气元素的黄蜡烛放在北面。 他握住购置来的仪式银刀，绕着蜡烛画了一圈。 无形的力量朝着周围猛地扩散而开。汹涌的灵顺着银刀而出。 蓝白色的光芒自银刀顶端汹涌的喷出，围绕银刀的轨迹形成了圆。 他诚恳的微微低下头，暗吸了口气，诚心诚意的开始诵念起咒文： “黑雾之中的梦主啊， 你是梦魇与绝望之王， 你是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第四十六章：午夜先生 阿诺正待在一号办公室中。 坐在自己那张桌子前，垂头查阅着杰送来的资料。 泛黄的纸张，边缘有着磨损与折痕。可以看出很多人查阅过。 “猩红羔羊。邪教组织。前身是***（请提高自身权限）。在苍岚国曾经兴盛，并且在***占据一席之地（请提高自身权限）。后因为***原因（请提高自身权限），在苍岚国中衰弱。成员阶层一为生命。描述为憧憬生命创造力与优胜劣汰之人。成员阶层二为感觉，描述为操纵他人五感，观察生命适应之人。阶层三为***（请提高自身权限），描述为***（请提高自身权限）” 阿诺放下手中的资料，微微揉了揉眉心。 按照自己的权限，可以得知的内容未免有些太少了。但是至少知道了猩红羔羊成员阶层一与阶层二的描述是什么。 憧憬生命创造力与优胜劣汰之人？操纵他人五感，观察生命适应之人？ 阿诺会想起那日脖子上的手印。这倒是很符合阶层二的描述，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将身体原主掐死了。 这也就意味着暗地里至少是个阶层二的敌人这可不是个好消息阿诺情不自禁的微微吸了口冷气。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阿诺抬头却看见了杰站在门口。 杰开口问道：“你看完了么？” 阿诺移开椅子站起身。 他将资料递给杰：“是的。看完了。” 杰那双像是深井般的双眸微微眯着： “希望你获得了你想要的内容。” 阿诺轻笑着幽默道： “我想要知道的内容是整片海洋，所能看到的内容就像是一个小水洼，而且是沙滩上的那种。” 杰嘴角噙着笑意：“以后会有机会的。” 带着浅薄的笑意，杰夹着资料，走出办公室。 我还想问问有没有解剖师的资料阿诺还想要说些什么，面前却猛地翻滚起重重黑雾。 黑雾重重之间，声音不断交织回荡，阿诺的精神陡然开始晃荡，就像是前世晕车的那种感觉，连带着视角都在晃动。 他隐约看见了模糊而扭曲的画面： 那是个身穿正装的高挑男子，金发，他正面对着四根蜡烛的火光，恭敬低头，不断诵念着。 从扭曲的画面中，阿诺辨认出这是“深蓝”。因为“老鬼”的身躯并没有那么高挑，同时头发颜色是灰白色的。 深蓝正在恭敬祈求着： “黑雾之中的梦主啊， 你是梦魇与绝望之王， 你是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这是祈祷仪式阿诺想到。 他延展出自身的灵性，呈现出自己的模样，与声音。 乔治猛地一颤。 眼前刹那间弥漫起重重黑雾。 恰似漆黑最为漆黑的深夜，如同最为凝滞的深渊。一道扭曲而混乱的人影立在最深处，恰似黑雾之中的魔王。 他双眼漆黑恰似无尽深渊，声音在空旷无边之中回荡：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乔治忍不住猛地低下了头，汗水自额头冒出。 他清楚的知道这位就是那星空穹顶之下，漆黑迷雾之中，亘古高台之上的梦主！ 此时此刻他浑身的战栗却并不是因为作为演员的演戏，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震颤。 那是某种兴奋，某种难以言喻的愉悦。 他忍不住在心底低沉出声： “我该如何成为这般伟大的神秘？” 但是随即又觉得这中感念太过亵渎，他深沉的垂下头，赞美起梦主。 画面消失彻底，乔治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坐回椅子，将四色蜡烛与仪式银刀收起。 阿诺见得杰出门而去，经过刚才的插曲，他猛地遗忘了刚才想问的事情。 等想起来再问吧阿诺重新坐回了椅子中。 眨眼时间就到了周三。 中午时分，阿诺离开了一号办公室。 他顺着楼梯缓缓下了楼，见到了罗珊转过来的美眸。 “中午好啊。美丽的罗珊小姐。”阿诺轻笑着打起招呼。 罗珊故作惊奇的问道： “你这时候出去是做什么？快要到中饭时间了。听说今天的中饭有着芒果布丁。” “我下午有工作需要出去一趟。”阿诺轻笑着。 他半是调侃道： “作为一位淑女，不是应该控制自己的食欲么？” 罗珊位于羊腿袖下的双臂，撑着腰，正大光明的说道： “要吃饱才有力气工作啊。而且我觉得我是那种吃不胖的类型哟。” 那可真是让那些喝白开水就会胖的人嫉妒呢阿诺吐槽道。 他与罗珊告别后，出了出色事务所的大门。 沿着伊丽莎白街走了阵，停在街边的公共马车上下客站点。 阿诺从哈瑞那里得知了前往克里拉街区莫里汉路的路线。记载了脑海中。 不同于前世，这个世界虽然已经有了私人汽车，但是并没有公共汽车的出现。阿诺估计原因在于发动机的马力不是很够。 等了阵，四匹黑马托着长长的车厢缓缓而来。 车夫高高的坐在车厢上，戴着黑色的矮帽，留着络腮胡子。 车厢中约莫坐了七八人。 马车缓缓停在站点，阿诺向前两步靠近了车门。 车厢上的车夫瞅了眼阿诺，放下手中的缰绳，从座椅边上拿起本本子。 大声问道： “先生，你要去哪儿？” “伊丽莎白街喷泉广场站。”阿诺平淡道。 “五刀，先生。” 阿诺递过去五枚一刀硬币，随后拿过车票，上了公共马车。 沿途换了两次公共马车，终于来到了克里拉街区莫里汉路。 阿诺站在街面，疲倦的敲了敲后背。 车座有些小，所以坐的非常糟糕。 咕噜噜肚子传来微微的轻响。 阿诺半转身子，看见街边开着贩卖面包的窗口。 走进窗口，各色各式的面包，香气刺激着阿诺的鼻子。 身穿白衣的肥胖男人头顶着白帽子。 他问道： “先生你要什么？” 阿诺抬手指了个方形的，表面貌似抹着蜂蜜和奶酪，撒着杏仁碎与干葡萄的面包。 “十五刀，先生。”男人将面包递给阿诺。 阿诺轻咬了口，浓浓的奶香与甜蜜味道。 不经意的挑了挑眉毛。 他称赞道：“味道不错。” 男人的面容微微挤出丝微笑。 阿诺拉了拉衣领，询问道： “你知道克里拉街区莫里汉路773号胡可得咖啡店在哪里么？” 男人微微皱眉，他思量了几秒，随后恍然。 他探出身子，指了指街道的那头： “门口摆着木桶和椅子的那家店就是了。” 阿诺道谢了声，迈步朝着那位置而去。 走了阵，他看见了气质阴柔的蒙德站在门口。 阿诺几步向前，低声问道： “蒙德诺厄？” 蒙德慌张的望向阿诺。 他上下打量了阿诺，问道： “你是猎人？” 这不是明摆的么阿诺吐槽道。 他微微点头：“嗯。我看见了你刊登在报纸上的需求。” 蒙德松了口气。 他微笑道： “我还在担心没有人会来接我的任务呢。毕竟四千刀的报酬有些少。好在你来了。我该如何称呼你？” 如何称呼？阿诺沉吟了阵。 真名肯定是不行的。好像ap-08那时候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给自己取得代号是什么来着。 阿诺艰难的在脑海中翻找了阵。 蒙德看见阿诺愁眉苦脸，不自觉的开口： “先生？” 阿诺终于艰难回想起了自己的代号。 他噙着笑意：“你可以称呼我为。” 阿诺稍稍顿了顿： “午夜先生。” 第四十七章：任务竞争者 蒙德愣了下。 他很快恢复了常态，指了指咖啡厅，询问道： “我们进去说吧。你想要喝什么？” 两人在侍者的指引下入了座。 圆形独腿的木桌一角摆着雅致的花瓶。 座椅传来阵阵舒服的感觉。 阿诺惬意的靠住椅背。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桌面，桌面光滑而细腻。 抬眼偷偷看了看正在对着侍者吩咐茶点的蒙德。 没有看出来这人和猩红羔羊有着联系的样子。当然这只是初次见面，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阿诺思量着。 他下了决定： 就先按着风先生的指示，获得蒙德的信任。 侍者托着盘子，盘子上托着个弯嘴的茶壶。为两人满上了茶水。桌面中央放着个承装着圆形蛋糕的盘子。 阿诺交叉着十指问道： “你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穿越台亚累街道么？” 蒙德听闻阿诺的文化，连忙放下了手中刚刚拿起的蛋糕。 他神情慌张，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 “因为因为因为我想去见人” 用不用这么紧张算了不问了也不关健，反正是要获得他的信任大不了情况不对直接开溜就这么办。 阿诺没打算继续问下去。 他拿起块蛋糕送入口中。 外壳酥脆，内部松软。 “这蛋糕味道真不错你知道那条街上的黑党手中会出现什么武器么？”阿诺问道。 “这是马克龙。”蒙德纠正道，“很多吧。刀子，棍子，甚至可能还有枪。” 有枪就很麻烦啊阿诺张了张口：“你知道他们有多少枪么？” 蒙德正要开口回答，门口忽然炸响起了个声音： “蒙德诺厄先生在么？” 阿诺两人抬头望去，门口站着个壮汉，身子几乎塞满了门框。 侍者不安的注视着。 壮汉穿着老旧的夹克衫，宽大而不合身的裤子，粗大的左手拿着瓶酒。 蒙德微微抬了抬手。 壮汉摇晃着身子来到了蒙德身边。 他从夹克衫内衬拿出了份报纸，粗鲁的扔到了桌面上，发出碰的一声。 “那个任务我接了。”壮汉含糊不清的说道。 他抓了抓脖子，声音就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样： “你交了好运了。大爷我正好有空。” 阿诺扫了眼壮汉丢在桌上的猎人报纸。 猎人报纸。这壮汉赫然是来跟自己抢任务的？但是这不能让啊！一旦让了，还怎么获得蒙德的信任？没法获得信任，自己的个人任务不就失败了？ 这个任务只能属于自己。阿诺暗暗下了决定。 蒙德的目光隐蔽的扫过了壮汉那充血的眼睛，虚浮的步伐，喷着酒气的嘴巴。 他小心的示意下阿诺，说道： “这位先生提前来的。我准备把这个任务给他。” 阿诺心中一乐，看来蒙德心中已经选择了自己。 壮汉扭过头来，瞅了眼阿诺。 他夸张的大笑了声： “哟！这里还有个小矮子。” 他挤在蒙德的座位边上，将酒瓶放在桌上。 提起桌上的茶壶就对着嘴灌了两口。 他前倾身子，冲着阿诺的面容喷着酒气。 含糊的声音自口中而出： “嘿。小个子。为了你好，本大爷对你发发慈悲。”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个指头：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现在你从这里走出去，滚蛋。第二个选择是拒绝，而后被我打一顿，被我踢着屁股，哭爹喊娘的狼狈的爬出去。” 阿诺的心思在急转。 这人是顺着猎人报纸来的。那么他是超凡者么？风先生并没有有说使用猎人报纸的都是非凡者。这人看着也不是很像。哪有超凡者这副模样的？脚步混乱，言语混乱？ 阿诺不是很确定，他出于谨慎的考虑，决定先试探下。 他伸出左手微微摇晃了下桌子。 桌上的酒瓶咕噜咕噜的朝着地上落去。 壮汉一个激灵，猛地探手，却抓了一空。 他定睛一看，酒瓶已经落在了面前的小个子手里。 “你的酒瓶，先生。”小个子脸上带着微笑将酒瓶递过来。 懦弱的蠢蛋壮汉脸上闪过丝轻蔑的笑容，他理所应当的伸出大手，抓住了瓶子的一端。 一个用劲，酒瓶纹丝不动。 小个子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轻笑着： “先生，你没吃饭么？应该再用些气力。” 不错么有些气力。壮汉的醉意微微散去，稍稍清醒了些。抬眼上下打量了小个子。 但是没有用的！看看你那瘦小的胳膊。 壮汉咧开嘴，粗壮的手臂用上了十足的气力，血管突突的跳动着。 他眼睛微微收缩了。 酒瓶纹丝不动，就像是在小个子手中生了根。 这小个子绝对使诈了。壮汉心中腾起了火气，他嘴里大大咧咧的开始谩骂起来： “你这耍赖的混蛋。” 他伸手就朝着阿诺的衣领抓去。他要将这小个子教训一顿，扔出这咖啡店。 阿诺面色发冷。 随手挥开了壮汉抓来的大手。 双手在大汉震惊的面色中，将之提起。 “你这个混蛋。”壮汉的面容狰狞。 他看见了周围的人望来的奇怪目光，心中就腾起火光。他何曾受过这般的屈辱。 双手抓住阿诺的手腕，猛地用力。常人的手腕一旦被人抓住就难以发力，甚至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他用出了所有的气力，连脸色都变成了猪肝的颜色。 阿诺却面色如常。 他微微低语着： “先生，我给你个机会。向我们道歉，而后赔偿我们的茶水，这样你可以安然的从这里走出去。” 大汉轻蔑的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 阿诺望了眼壮汉，目光落在了壮汉的耳朵。那是个像是饺子的耳朵。 这人以前是个拳击手。阿诺心中闪过这么个消息。 阿诺用一只手提着壮汉，将另一只手搭在壮汉的耳朵上。 他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地下拳击在生死相搏的时候，甚至会有拳手野蛮的咬下别人的耳朵。虽然血腥，但是有用。” 阿诺探手握住了壮汉的耳朵，微微用力： “你说，我会不会在这里拧下你的耳朵呢？嗯？” 壮汉脸色微微发了白。 耳朵处传来越拉越大的拉力，阿诺的威胁缠绕在脑海中。 眼前闪过失去耳朵的拳击手痛苦哀嚎的场面。 壮汉全身抖了抖。 他大喊道： “我错了先生！我错了！不要拧下我的耳朵。我赔偿，我立马走！” 阿诺重复了遍：“真的？” 壮汉连忙点头，面色苍白。 阿诺放下了壮汉，壮汉满脸肉疼的赔偿了两人桌上的茶水，灰溜溜的走出了咖啡店。 桌上还摆着酒瓶。 阿诺朝着壮汉喊道：“你的酒瓶！” 壮汉身子一颤，头都没回的小步跑走了。 阿诺摇摇头，将酒瓶随手放到了一边。 蒙德看着壮汉的背影，捂嘴轻笑道：“我还以为他会更加硬气的呢？” “我也这样以为的。”阿诺嘴角噙着笑意。他微微低头望了望腰间。 欺诈魔药又蒸发了些。 他惬意的让侍者重新上了壶茶水，向后靠在椅背上。 轻松的抿了口茶水，问道： “麻烦已经走了。现在可以和我说说那街上别的消息了么？比如说，有多少人？还有你想要什么时候穿越街道。你准备用什么方式穿越街道。”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少人，不过我估计应该有上百人。只要能穿过街道，什么时候，什么方式都可以。”蒙德诚恳道。 上百人还有不知道数量的枪。那就不能正面强上了。 阿诺心中闪过了个主意。 他压低声音对着蒙德说道： “下午两点，你到这里。我们去穿越那条街道，不过，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蒙德狠狠的点点头。 第四十八章：女人！（求收藏！求推荐！） 阿诺提前到达台亚雷街道。 由于是第一次来到这条街道，接下来还需要进行穿越。阿诺小心谨慎的观察着街道。 街道铺着暗棕色的石板。两侧耸立着三四层高的房屋，方块状的墙壁，带着弧度的窗户。高高的尖顶朝着天空而去。 底层开着店铺。大多的门口都摆着褐色的酒桶。醉汉在街道上摇摇晃晃。身着正装的拿着手杖的绅士挽着提着花伞的淑女。 阿诺的目光却被角落里的家伙所吸引。 他们身着有些不合身的正装，白衬衫，脖子处系着领结。 他们带着灰色毡帽，像是踩着船一样弓起身子，抽着烟草。从那些绅士身边走过，手中就多了个皮夹，或是女士小包。 当绅士们发现这事情的时候，左右转头却一无所获。 其中一人走入阳光中朝着街道的另一端走去，头顶帽子边缘光芒一闪。 阿诺窥见了小心缝制在帽檐边缘的剃刀片。 他们统一的帽檐边缘的剃刀片让阿诺确认他们就是哈瑞所说的黑党。 阿诺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顺着台亚雷街道一路往前。 黑党最为密集的是一处四层楼高的小楼。小楼附近，幽深巷道与狭窄小径边上，稀稀落落站着十来位头戴剃刀帽的黑党。他们风衣下面鼓鼓囊囊。 台亚雷街道的尽头与亚堡街道相互连接。三角路牌立在交叉处。 阿诺眯着眼睛，思量了阵。 拐进亚堡街道上的一家衣帽店，按照印象购置了两顶灰色毡帽，以及些许剃刀片。随手还购置了条黑色小围脖。 一共花了六十五刀。 阿诺花了些时间将剃刀片缝制上帽檐。 下午三点。 阿诺与蒙德一路乘坐公共马车到达台亚雷街道与亚堡街道交叉入口。 “把帽子带上，顺便把这条小围脖带上，我们需要伪装成黑党的一员，你想要进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的四层小楼是么？”阿诺一边递着东西，一边问道。 蒙德愣了下，惊奇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从这街道上走过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而黑党最为集中的位置就是那四层小楼。再加上些许猜测。 但是直接说就没有意思了，要获得蒙德的信任。嗯，要在他心中营造出一种自己是个强大猎人的印象。 阿诺嘴角噙着笑意。 他意味深长道： “我是个猎人。” 蒙德似乎被怔住了。 他微微点头，系上了围脖，带上了帽子。 阿诺将帽子微微下拉，大半遮住了蒙德那张具有特色的脸。 “待会，由我来应付。” “嗯。”蒙德微微点头。 顺着街道而前，直直的朝着那四层小楼而去。 “嘿！”阿诺忽然听见了人的招呼声。 他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往前。 肩膀上被人拍了下。 “你的衣服很不错呢。从哪儿来的？”说话的男人眼中带着钦羡。 男人大衣下面鼓鼓囊囊的，头顶着剃刀帽。 阿诺心里一紧，随即幽默道： “如果你能像我一样每天扒上二十来个人的皮夹，你也可以搞一套我这样的衣服。” 男人哈哈大笑。 他用力拍了拍阿诺的后背道，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 “如果我们所有的弟兄都能想你一样，隔壁那条些埃兰佬的地盘就是我们的了。” “兄弟，是新加入的么？面孔很生。”他扭头递给了阿诺一只粗劣卷着的烟草。 阿诺接过放进了口袋：“我的脸属于那种让人记不住的。“ 他低沉的笑了声，摆摆手：“我有着事情，就不聊了。” 男人哈哈了两声，走过了两人。 阿诺听见一旁的蒙德松了口气。 蒙德低语道：“我还以为暴露了。” “接下来才是关键，我们就要进楼了。”阿诺小声的提醒道，“不要慌张。” “嗯。”蒙德颌首道。 他示意知道了。 两人接近门口。 门口处不时有着头顶剃刀帽的黑党成员进出。他们有着笑着，有些面容冰冷。但是身上的大衣下面都是鼓鼓的。 阿诺的身子有些紧张。 当脚步真正迈入门中，才像是一块石头落到了实地。 两人走入了盥洗室。 “现在要去哪儿？”阿诺低声问道。 “二楼。我不知道是哪个房间。”蒙德在阿诺耳边耳语。 两人上了二楼。 阿诺眼睛微微眯起，他示意蒙德往前看去。 在其中一扇门边上站着两个壮汉。 “应该就是这门后面。”蒙德低声说道。 阿诺和蒙德往前靠去。 “站住！”左边的壮汉开口道。 他半睁着小眼睛：“你们要干嘛？” 阿诺指了指门：“我们有事，要进门。” 壮汉面色冰冷：“暗号是什么？” 暗号？我怎么知道？ 他微微偏头望了眼蒙德，见得他也很是茫然。 试试看欺诈之舌阿诺微微将手搭在腰上。 空气中弥漫开古怪的香气。 “没有暗号。”阿诺随口答道。 无形的灵从他身上扩散开去，将气味送到壮汉边上。 壮汉的面容变化了。 这是有效了么？不愧是欺诈之舌魔药。阿诺心中微喜。 壮汉生态变得紧张，瞪大了双眼。张大嘴，伸手就往身上摸去。 提起个棍子，撩开喉咙，大喊道： “他娘的！混进来个内奸！打死他！” 欺诈之舌失败了阿诺神情一变。 壮汉拧动身子，手中棍子带着凌冽的风就朝着阿诺脸上招呼。 阿诺眼中发着微微蓝光。 视线中壮汉的动作无比清晰。 “棍子末端距离额头189厘米，棍子长度43厘米。躲避方式，朝着左边移动一步。” 阿诺往左迈步，晃过棍子。 抬腿朝着壮汉肚子猛地就是一脚。 隐约的听见了蒙德那弱弱的声音： “别伤了人” 壮汉腾飞出去，撞碎了木门。 翻飞的木门碎片之后，房间中央桌后坐着个女人。在她左右两边各站着个男人。 他们自衣服下方掏出武器，或是砍刀，或是斧头。 阿诺目光微微收紧。 他起身向前，准备先控制住那女人。 左边的男人提着砍刀而前，被阿诺一角踹开。 他朝着女人冲去。 他就要抓住女人的衣领。女人的面容冷淡，只是眼角有着几丝遮挡不住的慌乱。 胸前的怀表猛地滚烫起来。滚烫的就像是快烙铁。 发生了什么？阿诺迅速的左右瞥了眼。 却看见角落里有个男人手中拿着把散弹枪。 初等危险预示！阿诺心中闪过这么个念头。 他扑在地上。 彭！一声枪响，柱子上多了几个弹孔。 阿诺不想要掏出送葬者。毕竟误杀平民，会被猎人协会和下水道清洁工联合审判。 他望着枪手的位置，眼睛微微冒着蓝光。 “枪口瞄准着自己的胸口。角度向下33度。躲避方式，向右翻滚。” 阿诺躲开了枪手的下一发枪击。 他目光牢牢盯着枪手。但是枪手的状态却似乎有些问题。 枪手拿着枪的手在微微颤抖着。遮盖在毡帽下的面容因为紧张与震惊而长大了嘴。 阿诺隐隐约约的觉得这枪手的面容有些熟悉。 “这声音这方式。你是，你是，那个魔鬼！”枪手不由自主的叫了出声。 他面容微微发白，就像是重新回到了过去的恶梦中。 阿诺终于记起了这人。 那个想要抢夺自己衣服的家伙！那个被自己打成猪头的混混！ 阿诺面容带上笑意： “你的脸还好么？” 枪手惊叫起来。 “开枪啊！蠢蛋！”女人的命令声。 “可是，可是。”枪手面容紧张，就像是下一秒要昏厥过去一样。 “我叫你开枪。”女人不容置疑的说道。 枪手绝望的微微眯上了眼睛。 枪声响了。 在枪手绝望的眼神中，他看见阿诺像是预知了一般，躲开了所有的子弹。 而后那张脸，那张可恶的脸凑到了面前。 他噩梦般的低语道： “你的脸又要变成猪头了呢。” 拳头砸脸，双眼冒出星光。 我的脸枪手绝望的昏厥过去。 阿诺望向那女人的方向。 那女人却看着蒙德。 蒙德的面容有些微微发了白。 楼下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 第四十九章：家务事（求收藏！求推荐！） “蒙德。下面来人了。你需要快一点。”阿诺说道。 他望了眼站在门边的蒙德提醒道： “你已经穿越了台亚雷街道，进到了他们严格看守的房间中。现在你要做什么？获取他们的秘密账单？还是获取他们的某个秘密？” 他微微偏头，视线划过空气，落在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看样子是老大，她应该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消息。你可以问她，但是要快。我们没有什么时间了。” 阿诺眯起眼睛，目光闪烁了几下： “还是要将这女人带走？” 蒙德咽了口口水，他看着女人望过来的莫名眼神，神情有些慌张。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那本来就倾向于女性化的面孔，甚至还泛上了红晕。 走廊上已经传来越发密集的响声。 脚步声，叫骂声，碰撞声。木板吱嘎嘎响的声音。 “蒙德！下面来人了！”阿诺提醒道，“我们该走了。要带上这女的么？说话啊。” 蒙德像是石化了般，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面色微红，吞吞吐吐道： “午夜先生，你先走吧。我呆在这里。” “你呆在这里？”阿诺愣了下。 他环视了圈周围的境况。破碎的木片散落一地，壮汉们或是失去了知觉，或是躺在地上呻吟着。 留在这里怕不是会被扒皮拆骨阿诺这般想到。 “别开玩笑了。”阿诺正经道。 “真的。我不开玩笑。”蒙德很是正经。 他脱下了剃刀帽，解下围巾。 指了指桌子后面的女人，对着阿诺解释道： “她是我的老婆。” 阿诺有点蒙，他茫然的眼睛在女人和蒙德之间转了转。 他迷惑的望着蒙德： “为什么你来见自己的老婆需要这样？需要在猎人报纸上发布任务？” 蒙德脸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睛，僵硬的笑了笑： “她最近都没有回家。我好几天没见到她了，很担心。她又不准我来这条街，每次想来看看，但都被黑党拦在了外面。我没有办法。” 所以你穿越街道，就是为了见见自己的老婆？兄弟你混的真惨。不对，你是真的有问题。 门口处提着斧子的小弟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关切道： “老大！你没事吧。” 他们就要迈步进入房间。 “站在外面！谁都不准进来！”女人命令道。 混混们就像是触电般弹起，缩在门口。 桌后的女人瞪着双杏眼，咬牙切齿对着蒙德道： “我不是和你说了，最近有事情！让你好好在家里待着？” “可是我有点担心。”蒙德走上前了一步，“我很担心你。” 女人双臂环在胸前： “你别靠近我！我现在很生气！” 她瞥了眼阿诺很不满意的皱起眉头： “先生，你可以走了。” 这家务事确实不能管。阿诺沉吟了几秒，朝着门口走去。 门口扎堆的混混让出了道路。 阿诺穿过这些咬牙切齿，窃窃私语的混混群，离开了台亚雷街。 在乘坐公共马车回到伊丽莎白街的时候，他心中依然有些发蒙。 顺着伊丽莎白街走了阵，到了出色事务所门口。 下午的阳光西斜，天边的云朵被夕阳映照得通红。 阿诺伸手推开厚重不透光的玻璃门，在玻璃门所发出的吱呀声中，走入了出色事务所的大厅。 桌后站着罗珊。她见得阿诺进门，面容攀上笑容： “欢迎回来。辛苦了。” 阿诺微微点头，按了按衣领，偏头望了眼大厅中的时钟： “还没下班？现在都四点多了。” 罗珊摇摇头解释道： “我今天得值夜班。九点才能走。” 阿诺表示了同情，转身走向二楼。 杰迎面而来。 他那双像是深井般的双眸望了过来，微微点头道： “刚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 阿诺点点头。 他望着杰夹在腋下的文件袋，疑惑道： “风先生给的任务？” 杰轻叹道： “下水道里又死了人。死相很吓人。旁边的居民非常慌张的将那个死人送到了最近的安保部门。安保部门将这个事情给了风先生。” 杰幽默的指了指自己道： “而后可怜的杰就得去下水道里面闻着臭气，调查线索。” 阿诺摊摊手，表示自己非常同情。 与杰告别后，阿诺进了风先生的办公室。 风先生靠着椅背，端着咖啡。 他淡淡的扫了眼阿诺，问道： “事情怎么了？” 阿诺一屁股坐进了椅子中。 他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蒙德是个普通人。他穿越台亚雷街道只是为了见他的老婆。” “哦？”风先生饶有兴趣的支起了身子。 他用说教般的口吻道： “非常明显，一起家庭纠纷。人们总是这样，他们将恋爱和婚姻当成了一件事情。无论选择了谁，都不能指望婚后与婚前完全相同。婚姻？呵。忍受不完美才是真正的道路。” 但是风先生你跟我一样是条单身狗阿诺心中这般想到。 风先生端起咖啡杯子送到口边抿了口： “行。我知道了。今天你没有事情了。” 阿诺挥挥手与风先生告别，走出大门。 走在街上，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茫然无措。 在做清洁工时候，这个点一般是在无法者办公室里。 现在有了空闲的时间，心中竟然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 想来想去，阿诺决定先回一趟自己的房间，稍稍休息会。慢慢走回地下俱乐部二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地上却有着一封白色的信件。 阿诺迟疑地将信件拾起。 寄信人是特纳。 这应该是钟表的货款。阿诺捏了捏信封，约莫有一指厚。撕开信封，里面装着四张一千刀的纸钞，五张一百刀的纸钞。 这些钱是阿诺前些日子委托特纳出售的六枚怀表的货款。 应该够还酒店的地砖和桌子了。阿诺如此想到。 他将钱放入口袋中，迈步朝着地下俱乐部一楼大厅的前台而去。 这么多天的居住下，阿诺总算是大致搞清楚了地下俱乐部的内部形状。 地下俱乐部一共有四层。地下一层，地上三层。 地下一层。电梯对着就是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分布着数个房间。无法者小队在三号门，西里斯在二号门。走廊的尽头就是停车场的入口。 地上一层属于文学沙龙，还有些娱乐设施。 地上二层是住房，以及餐厅。 地上三层算是俱乐部专属员工的住房，医师的位置也在那里。 楼层之间通过电梯与楼梯相互连通。 电力的来源，阿诺还是没有搞清楚。 曾经问过侍者，按照他们所说，驱动外面的霓虹灯与楼房内电梯的动力，来自于某种炼金产物。 电力是炼金产物？阿诺心中满是疑惑。 阿诺来到了前台。长长的白色大理石桌子后面坐着个面带笑容的女士。 她顶着小礼帽，问道： “先生，你有什么事情么？” 阿诺淡淡道： “我房间中的物品因为某些不可控的原因而发生了些许的损毁，具体是盥洗室毯子下方的地砖，还有书桌的左上角有了个窟窿。” 女士面色毫无变化。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服务铃，对着走进的侍者耳语。 随后轻笑对着阿诺说着： “请稍等。先生，侍者去统计损失情况了。” 不久之后，侍者回来了。 “一共是三千二百刀。先生。木桌使用的木料是紫栗木所以昂贵了些，地砖是普通的大理石地砖。” 三千二百刀？几乎是一辆二手的t型车的价格了。 阿诺微微咋舌，他数出三张一千刀的纸钞以及两张一百刀的纸钞。 望着千刀纸钞面上的瓦伦福克斯的面容，心中竟然微微有了些不舍。 这可是三千二百刀！ 他忽然想起了亨德利家族走廊中的那副与瓦伦福克斯及其相似的半身人画。 那位已经忘了名字的绅士，好像是巨龙猎手？ 对了巨龙！阿诺隐蔽了微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把巨龙这件事情给忘了。 他决定待会去恶龙酒吧问问汉先生，顺便再问问关于augur的事情。 小礼帽女士接过了阿诺递来的纸钞，微微低头行了一礼，笑容甜美： “已经还清，最近会有人前来更换。” 阿诺了然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 他整了整衣服，将风衣的领子微微立起，迈步出了地下俱乐部的大门。 第五十章：串门 黄昏，恶龙酒吧。 阿诺坐在高脚凳上，背后高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夕阳下的街道泛着红光。 汉先生站在木桌后面，手中拿着块白色的方布，擦拭着杯子。 “海岸？”汉先生询问的看了眼阿诺。 阿诺微微摇头道： “还有别的种类么？” 汉先生的绿眼睛半眯着，带着几丝思索。 他说出了个名字： “湖泊？怎样？要试试么？” 阿诺将手搭在桌上： “嗯。我也不知道，尝试下吧。” 汉先生自身后酒柜拿下几瓶酒，不多时，一杯半透明的灰白酒水递到阿诺面前。 酒水承装在下窄上宽的杯中，给人的印象非常棒。 汉先生半眯着眼，用白布擦拭了下手。 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沉道： “我始终记得范尔达湖泊。蛇一般弯弯曲曲的褐色树根，在幽静水面之下发着光。那真是个让人印象无比深刻的湖泊。” 阿诺端起酒杯，送到口边。 冷冽的酒水碰触嘴唇，随后灌入口中，浸没舌头。 动人的馨香，配合着难以描述的醇厚味道。 “不错。”阿诺微微点头。 他轻轻放下酒杯，抬起眼睛。 阿诺望着汉先生： “汉先生，你知道巨龙么？” 汉先生平静的坐回椅子，他好奇道： “从哪儿得知的？” “前段时间，去了亨德利庄园。看见了他们某位祖先的介绍中有着巨龙猎手这么个称呼。有些好奇。”阿诺坦白道。 “亨德利”汉先生的眼神微微有些复杂。 他陷入了回想中，过了几秒开了口： “它们是某种形态的怪物的总称。特征为庞大的如同蛇一般的身躯，强大的实力，头颅生着角。” 这听起来与自己所想的巨龙有些不同还以为是长着翅膀的大蜥蜴那样的。 汉先生接着说道： “巨龙曾经很多，现在已经很少了。它们大多数的在边境，偶尔会有些偷渡过来。而单独杀死巨龙的人，就可以称为巨龙猎手。” 边境？阿诺非常明锐的又听见了个从没有听过的单词。 “边境？是什么？”阿诺迷惑道。 汉先生瞅了眼阿诺，他思量了会，低沉道： “那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说实在的，汉先生这话说了和没说没有什么区别。阿诺如此想到。 他见的汉先生不再开口，也没法继续问下去。 阿诺左右望了望，视线在侍者身上穿梭。 他问道：“瑞克在么？” 汉先生按了按桌上的服务铃，金发女侍者上前。 汉先生对她耳语了阵，金发侍者弯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不久后，瑞克到了桌前。 汉先生见得瑞克询问的眼神，抬手指了指阿诺。 “他找你。”汉先生轻松道。 阿诺开门见山道：“我想问问关于augur的消息，我听说这个技术可以学习。” “augur？”瑞克低头重复了遍。 他面容带上几分凝重。 “那是个非常危险的技术。朝着灵界祈求预知。窥视物品的来历，窥视物品的去处。不知道情况的的窥视，可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难以预料的后果？”阿诺反问道。 “疯狂，灭亡。”瑞克目光深沉。 疯狂，灭亡。阿诺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瑞克忽然轻松道：“不过，这技术有时候用来找找不见的钥匙会是个好选择。你想学？” 老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啊大不了，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用就是了。阿诺点点头。 瑞克思量了下，自腰间摸出个黑盒子，掏出个小玻璃球，扔给了阿诺。 “集中注意力。告诉我你从这玻璃球中看见了什么？”瑞克道。 玻璃球浑圆，透明澄澈的就像是空气。 阿诺集中注意望了会，不自觉的吐了口气。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不免有些尴尬道。 瑞克笑道： “你的眼还不够。我没法教你。你需要挖掘你的血。等到什么时候你能从玻璃球中看出些东西了，我才能教你。” 我知道。需要血之回声。但是最近都没有遇到过怪物。 阿诺轻咳了声： “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怪物么？最好是好杀一些的。或者哪里能获得血之回声？” 汉先生轻笑摇头道： “你现在已经是个猎人了。你的工作就是与怪物打交道。” “好吧。确实。”阿诺沉吟道。 阿诺与两人告别后离开恶龙酒吧。 回到伊丽莎白街上吃了顿晚饭。 回到地下俱乐部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约莫八点。 阿诺看着怀表，总觉得时间大多花在了路上。 要不要去买辆二手的福特t型车？这样赶路方便些？阿诺一边行走，一边思量着。 话说八点的时候无法者小队在做什么？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要不要去串个门？反正就在地下一层。 阿诺觉得这主意不错。 他乘着电梯，到了地下一层。顺着走廊，到了无法者小队所在的三号门前。 阿诺屈指咚咚咚敲响了门。 克拉克打开了门。 她那双美眸带上了几分欣喜。 “嘿！阿诺！”克拉克嘴角迷人的翘起。 “晚上好。美丽的克拉克。”阿诺笑着打着招呼。 她的目光在阿诺身上流转了下。 伸出了左手道： “你买柠檬面包了么？” 柠檬面包？阿诺愣住了。 克拉克看着阿诺的愣神，就知道他没有买。 她撇撇嘴： “我还以为你会记得。” 阿诺这才想起来，那个告别礼物，底层纸条中的内容。买柠檬面包，还有叫大姐大。 他干咳了两声： “大姐大。我忘了，下次补上。” 克拉克眼中流转了光芒： “我喜欢大姐大这个称呼。” 阿诺进了门，却见得杰拉德疲倦的躺在沙发上。 杰拉德听见阿诺的声音，微微抬头摇了摇手。 “他怎么了？”阿诺好奇道，“我还没有见过杰拉德这个样子。” 克拉克忍着笑道： “我们去渔村调查起失踪案件。杰拉德认定了线索一定在屋子里那个没有搜查过的地下室中， 他冲进了地下室，而后面色苍白的推门而出。” “门后的腥味那么重，他还不先等气味散掉些。结果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边上呕吐，到现在似乎还没有缓过来。” 阿诺笑了起来。 大厅里的门吱呀声开了。 ap-08披着半身铁甲，面色冷漠的进了大厅。 他看了眼阿诺，招呼道： “午夜先生。你来串门了？” “其实叫我阿诺就好。”阿诺纠正着。 ap-08摇摇头： “还是得遵守规矩。” 他瞥了眼躺在沙发上的杰拉德： “城北有一起四人份的晚餐服务。” 杰拉德撑着身子爬起来。 他面容带着苍白：“哦。可怕的味道。” 阿诺本想一起跟着去，却被ap-08拦下了。 他握着方向盘道： “我们有各自的工作。午夜先生。” 阿诺被ap-08的眼神与神态劝阻了。 第五十一章：玛氏街道770号 阿诺乘坐电梯返回位于二楼的房间。 推门而入，在盥洗室洗漱的时候，特意微微提起了地上毯子的一角。 毯子下方的地砖依然裂着。 才半天，果然没有那么快么。阿诺洗漱后，躺到了床上。 靠着柔软的枕头，阿诺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乘着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阿诺出门，走下楼梯。 走出地下俱乐部的时候，感受到逐渐温暖的气温。算算时间，貌似距离夏初有段时间了。 顺着伊丽莎白街，走到了出色事务所门口。 推开不透明的玻璃门，走到一号办公室。 哈瑞已经坐在椅中，嘴边叼着烟斗。 他咬着烟斗的黑色烟嘴，从鼻子吐出烟气。 听见阿诺进门的声音，抬起双灰色眼睛： “风先生来任务了。让我们去接一个烂摊子。安保部门的成员，达勒欧文失踪了。” 阿诺挑挑眉毛： “烂摊子？为什么？” “对于他的姓氏，欧文，你有什么看法么？”哈瑞灰眼睛闪着光。 “没什么看法。”阿诺实话实说。 这个姓氏，阿诺从没有听说过。 哈瑞摇摇头，灰眼睛中闪过丝无奈。 抬手从桌上拿起钥匙，自衣架上拿下猎鹿帽扣在头顶： “走吧。我们去工业区。工业区玛氏街道770号。” 乘坐哈瑞那辆稳重的黑色福特t型车，两人来到了工业区。 工业区阿诺曾经来过两次，第一次来是因为要去殡仪馆，第二次是因为要去瑞克处。 但是这次，车辆驶入了完全不同的街道。 沿着并不宽敞道路开着的时候，哈瑞向着阿诺介绍起这次任务的详情。 “安保部门的达勒最近在调查洗衣工厂女工死亡案件的时候失踪。” “大概是前天吧。同事临近下班时，忽然发现他最近都没来上班。随后他的照片和寻找请求很快由报纸送往全市。” “有家杂货店的老板说见过这人。达勒从他那里买走了野桂花和受祝福的水。” “野桂花？受祝福的水？你确定这是家杂货店么？”阿诺忍不住问道。 这两样东西是神秘学范畴内的物品。 “有点副业不是很正常的么？”哈瑞望着远方，“别打断我。” “达勒并没有被找到。安保部门没了对策。而后这件事情被安保部门的高层委托给事务所。” 哈瑞的灰色眼睛似乎带上几分莫名色彩： “对了。安保部门的高层的姓氏也是欧文。而且欧文夫妇只有一个孩子。”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是烂摊子了吧？”哈瑞咬着烟斗。 嘶这是死了个独生子啊！怪不得这是个烂摊子，找得到还算好，找不到可就太过糟糕了。而且是前天失踪的，估计已经死了。 阿诺隐约看见远处街道上出现了些许黑影。 哈瑞一边开着车子，一边继续说道： “我拿着达勒警官付给老板的钱币去找了西里斯这个醉鬼。他给了我个地址。” 黑影逐渐清晰。 并不宽敞的大街上是些成群结队身着破烂的蓝衣工人。 他们神情疲倦，拖着步子。 摇摇晃晃的蹒跚走着，像是行尸走肉，几乎将街道完全占据。 车子不能动弹。 哈瑞皱起眉头，按按喇叭。 工人罩在鸭舌帽下的眼神阴郁的望过来，毫无生气，冷漠无比。随后在哈瑞尖锐刺耳的喇叭声里缓缓地挪开了道路。 哈瑞开过这段路，突然对着阿诺说起话来： “这些上夜班的工人，每天需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七天无休。万恶的资本家就像是个榨汁机，将这些工人所有的鲜活，所有的价值都榨出来。” “没有保护工人的法律么？比如最高工作时间法？” “没有。”哈瑞摇摇头，“只有某位大工厂里的工人联合起来组成了貌似叫做工会的东西。” 车子又开了阵。街道岔路口出现了玛氏街道的名字。 车辆拐了进去。 两边立着联排的房屋。算是本街区中产阶级居住的地方。街道两侧，比哈瑞豪华的车子比比皆是。 哈瑞眯着眼睛。 他对着阿诺说道：“我们得找到770号。” 阿诺朝着左右望了望。 远处，孤零零的扫地工人站在街上。他身穿老旧的棕色马甲，头上戴着顶压得低低的帽子。淋着小雨，扫着路。 扫地工人应该知道阿诺抬手指了指扫地工人。 哈瑞开车靠近他，摇下车窗。 “老先生。”哈瑞打着招呼。 扫地工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张满是皱纹的面孔。 “嘿。”他敲了敲背。 哈瑞从口袋里拿出包瘪瘪的香烟，递给工人一支。 “谢谢。”扫地工人抬起头。 头发花白，睁着双浑浊的灰色眼睛。 他将烟缓缓的凑到嘴边，小心的抽了口。长长的惬意的喷出烟气。 “我是个为小报写作的记者。听说770号附近发生了新奇的事情？”哈瑞装作随意的问道，“你知道770号在哪里么？” “在那里。”工人遥遥指向了个方向。 阿诺记下了那个房子的位置。 “新奇的事情从来不曾发生在我们这街道。”工人用大拇指与食指夹着烟。 他感慨万千道： “生活里只有日复一日的贫乏，没有尽头。我都几乎快不记得上一次激动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了。” 他珍惜的吸了口烟，满足的吐出烟气：“对了，上次抽烟是什么时候？” 哈瑞想把那包干瘪的香烟塞给工人，工人不收。 他随口胡诌道：“采访是需要付钱的。我占用了你的时间。所以这包烟你就收了吧。但你得说点什么。不然我们不好向上交差。” “行。”扫地工人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他思量了下，那双浑浊的眼睛左右望望。 “谢谢你了先生。你是个好人。”工人恭维道。 “我是不是好人，自己知道的很清楚。”哈瑞摆摆手。 工人咧开嘴，露出口参差不齐的黄色烟牙。 他思量了阵，不确定的说道： “这地这两天好像有些黏。当然这也许是我的错觉。” 有些黏？阿诺打开车门，弯腰摸了摸地面。 地面粗糙如常。 “我没有感觉到黏糊糊的。”阿诺对着哈瑞摇摇头。 “最近夜里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哈瑞问道，“好好想想。” “没有。”工人缓缓摇头，“我就住在这附近。有个好心人愿意让我在他家车库里住。我老了，整夜整夜的不能合眼。一闭眼就梦见我死去的老伴。我没有听到声音。晚上很安静。” 哈瑞和工人又闲聊了会，告了别。 在朝着770号方向开的时候，后视镜里依然倒映着扫地工人的样子。 阿诺耳边猛地传来刺耳的锐鸣。 浓浓黑雾猛地在眼前翻腾。 穿过重重迷雾，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个遮盖在黑袍之下的身影。 身影双手和着，正在祈祷。 那是老鬼阿诺心有所动。 灵性弥漫而出，朝着黑影而去。 北约克区。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为了避免可能的窥视与麻烦，所有的水面都被遮挡，房门被紧紧锁上。 沃克完成了仪式的布置。 他熟练对着蜡烛祈祷： “黑雾之中的梦主啊， 你是梦魇与绝望之王， 你是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沃克双目低垂，盯着桌上的四色蜡烛。 并没有过去多久，沃克眼前猛地一花，看见桌子猛地被黑雾淹没，蜡烛的亮光眨眼消失不见。 一道人影站在黑雾最深处，双目幽幽似乎穿越亘古。 ”我知道了。”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沃克耳畔，让他不由得打起颤来。 沃克眼眸豁然深沉，望向四周，却发现一切与之前并没有区别。 依然是老旧潮湿的木桌，滴淌烛泪的蜡烛。 我知道了沃克的耳边仿佛还有声音在回响。 他脸色不定了阵。 沉默许久，沃克的表情恢复如常，只是目光又深沉了些许。 哈瑞与阿诺已经来到770号门前。 玛氏街道770号。半独立式住宅。 白色围墙围着片绿色的草坪，并以此与别的住宅相互分割。铁栅栏大门掩着。左侧伫立个邮箱。白色石头路延伸到房屋门口。黑色大门，右手侧一个摇铃。 哈瑞上前一步，拉响摇铃。 叮当！叮当！ 摇铃晃动，清脆响声向着四方。 许久。无人回应。 第五十二章：厂长（求推荐！求收藏！） 窗帘紧紧的拉着，阳光探不进去。贴着窗帘间的缝隙，什么都看不见。 哈瑞从大衣口袋抽出黑色的皮夹，对着阿诺小心嘱咐道： “帮我盯一盯，别让我的动作被别人看见。” 他一边忙活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唏嘘着： “你不会希望被群人扭送到安保部门，而后待在里面，等着风先生来捞人。相信我，那种感觉非常糟糕。” 阿诺干笑了两声，他接不上话，转身注意着周围。 正午的大阳光之下，左右住宅内的草坪被照的绿油油的发亮。草坪上没有人，窗户紧紧闭着。 咔擦！ 门开了。 哈瑞收起手中的物什，迈入屋中。 门后正对扇屏风。边缘摆着棕色的木头伞架。屏风画着漫天的白浪，一叶扁舟极力浮沉着。绕过屏风看见客厅的全貌： 几张沙发，一张圆桌。铺着大理石地板，盖着张华贵的东方地毯。客厅墙边有扇开着的门。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入鼻中。 哈瑞面色微变。 他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屋内冲去。 阿诺追着哈瑞而去。 门后是个堆满杂物的小房间。 地上有着一大滩黑色的血。血泊中倒着个男人，死相可怕。 哈瑞抽着烟斗，深深的吸着。 眼睛盯着男人那大半粉碎的身躯。 他不安的用手上下摩梭着面颊。喉结上上下下，像是只抱着棍子爬的猴子。 阿诺也有些感到不适。 哈瑞伸手从口袋抽出卷纸。看看纸，又看了看那尸体。面色白了几分。 他拿下烟斗道：“火焰在上！我们不用再找达维了！这就是达维。他死了。” 哈瑞望了望血泊，皱着眉头： “没有看见任何拖动的痕迹。维达应该就是死在这房间之中。” 哈瑞将烟斗塞回口中，绕着血泊转了两圈。 弯腰盯了盯门后的把手。抬手在上面抹了下。指头上有了层薄薄的灰。 他面色冷峻喃喃道： “没人再从这扇门出去。” 眼睛朝着房间的另一端望去。落地窗左侧的窗户半开着。 他上前两步，推开窗户望了望。 窗外是草坪，不远就是铁栅栏，栅栏后面是条水泥路。 哈瑞望着水泥路道： “凶手在这里遇到了达维。或者说凶手追着达维到了这屋子中，在这个屋中残忍的杀害了他，从窗户逃了出去，去了水泥路上，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我们要去找找周围。从尸体上的痕迹来看。杀害维达的东西是个很大的钝器。如果凶手将它遗弃在周围，我们很容易能发现。” 阿诺的声音传来： “我并不这样觉得。” 哈瑞探头出了窗户，左右望着。 他的低沉声音传入： “你想要说什么？” “达维不是在这屋子里死的。”阿诺道。 哈瑞抬手将窗户完全打开，声音中带着几分讥嘲： “我在出色事务所里当个侦探已经快十年了。相信我没有错。” 他关上了窗户，按着帽子，半转身子： “我首先要教你的事情，是侦探最为重要的一点，演绎法。做出推论，要讲究根据，而不要听从心中的臆想” 哈瑞的眼睛落在阿诺的双眼上。 阿诺的双眼发着蓝光。 “你的眼睛？！”哈瑞惊呼出声。 他一时之间竟然摒住了呼吸，连鼻子冒出的烟气都断了。 “这是我的能力。你还记得么？事无巨细的观察事物。”阿诺提醒道。 哈瑞按着太阳穴，他面色缓慢变得明朗。 “我记起来了。”哈瑞微微点头，“你看见了什么？” 阿诺的视线中。 常人不能看见的微小血珠自门口延申而入。 “我看见了鲜血。一路延申的鲜血。”阿诺描述着。 他伸手在地上指着。移动脚步，推开房门，走入客厅，出了大门，穿过草坪，出了铁栅门。 哈瑞追着阿诺一路而出。 他看着阿诺望着街道的深邃眼神，低沉问道： “你在街道上看到了什么？” 阿诺揉了揉眉心： “我想，我知道扫地工人所说的地面有些粘稠是什么意思了。那是血。” 阿诺“澄澈之眼”的视界中，街道上，血迹蔓延到远方。 街道中央站着那扫地工人。扫地工人垂着头，手中拿着香烟，烟气晕晕的渗入风中。 哈瑞开着车，阿诺指着路。 哈瑞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钦羡道： “你眼睛的能力真的非常适合做一个侦探。” 血迹蜿蜒，最终的导向是家洗衣厂。 哈瑞把车子停在洗衣厂的门口。远远望去，洗衣厂的外形像是个堡垒，方方正正的。推着小车的女工来来往往。白色的蒸汽自工厂顶部冒出，周围的烧煤炉子滚出浓浓黑烟。 门口写着洗衣厂的名字： 恒顿洗衣工厂。 阿诺问向哈瑞： “维达失踪的时候是去追查死亡的女工案？” 哈瑞点点头。 两人望着这家洗衣厂的目光变得凝重了。 两人迈上台阶进了大门。穿过大厅进了潮湿的洗衣房。 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看见殷天等人。 他朝着众人走来。身形魁梧，壮实的像头牛。 男人拦住两人，粗声粗气道： “你们有邀请么？”男人粗声粗气的问道，“没有邀请，不允许进入工厂！” “我们是侦探。你们工厂死了女工。”哈瑞眯着眼睛。 “不欢迎你们。”男人双臂架在胸前，昂着头。 “我们受着本地安保部门的委托。”哈瑞从口袋拿出张纸。羊皮纸，上面有着出色事务所和安保部门的联合证明，敲着章，证明了其法律效力。 男人缓缓地摇头：“你们有搜查令么？” 哈瑞面色有些难看。 他们确实没有。 男人见得哈瑞的面色，眼神中闪过轻蔑。 他的皮靴踩在地上的水坑，发出啪啪的水声： “那就请你们出去吧。两位侦探。这座洗衣厂是位爵士的财产，他在本地议会中有着话语权。” “你是谁？”哈瑞拿着烟斗。 “我是工头。”男人面容带着傲慢，“也是这座每小时能吞吐五百吨衣服的工厂的厂长。” 阿诺伸手就要用上自己欺诈之舌魔药。 哈瑞拦住了阿诺。 他轻声在阿诺的耳边说道： “这种人，我打交道的多了。看我的。” 哈瑞眯着眼睛：“那让我们换种方式来交谈吧。” 他整理下自己的衣物，双手插在兜中。 “我其实很理解女工的死亡。前段时间，你们工厂死了个女工，这不算是什么。” “女工死了。这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我对于这方面的死亡率有着统计。工业区里，我不敢说全部的工厂，但是至少是大部分工厂都发生过工人死亡的情况。” “你知道工人的平均死亡是多少么？每天，三百个人中死一个。人们称呼这是伟大工业进程所必须做出的牺牲。” “你们工厂我估计了下起码两千个女工。你们工厂死亡比率远远小于平均。” 男人的面色有些缓和。 他抓了抓头：“没想到遇到个懂行的。那你为什么还来？” 哈瑞轻轻吐出烟圈：“我才不想参与到这种烂摊子来。从法律上来看，只要你们赔偿了女工的死亡金，就没有任何办法追查你们的责任。” “但是，”哈瑞的目光转冷，“这次因为女工死了个人。维达欧文。” “谁？”男人茫然。 他不自觉的望着哈瑞： “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只是个无名的安保部门成员。”哈瑞握住烟斗。 男人松了口气： “我觉得那位不幸死亡的安保成员也会理解的，而且你们并没有证据，你们有证据么？ 哈瑞眼神中闪过丝讥嘲： “我想你没有理解我的话。他的姓氏是欧文。好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想，许许多多的报纸中，那些大篇歌颂本地安保部门优秀绩效的片段中，都会出现欧文这个姓氏。” “欧文？”男人重复了这句话。 “欧文！”男人脸色发了白。 哈瑞讥嘲的笑了起来： “现在你想起来了。有时候不是有没有证据的事情。而是某种态度，姿态问题。你说，欧文夫妇在听说你们工厂对于他独子的死亡保有责任，而且连他们雇来的侦探都不允许放入的时候，他们会做什么？” 男人身子有些僵硬： “但是但是这不符合” 哈瑞目光像是利剑： “没什么不符合的。你猜猜看欧文夫妇会为这工厂的停业整顿找个什么理由。你背后的爵士会因为这件事情失去安保部门派系的好感，甚至得到敌对。” “你只是个厂长。换句话来说，只是个帮忙看看厂子的动物。对于爵士先生来说，你连个屁都不是。他随时可以撤换。甚至，成为泄愤的对象。现在，你要么让开路，配合我们。我想配合调查对你不是什么难事。要么，行使你作为厂长的权利，而后承受你必须要承受的后果。” 男人的面色涨红了，他低下了头。 他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侦探先生。我配合你们。” “很好。”哈瑞眯着眼睛。嘴角拉开的笑容，就像是个狡黠的狐狸。 第五十三章：机器（求推荐！求收藏！） 或许是由于蒸汽房中过于潮湿，地上的血迹并不能看见。 哈瑞让工头带两人前往女工死亡的位置。 工头领着两人往前走，经过排手动压力泵，数台衬衣折叠机，在台机器边上停了下来。 数名身穿白大衣，面带口罩，头发湿漉漉的洗衣女工忙碌着。 她们从小车中拉直湿漉漉，淌着水的床单，塞进两个滚筒之间。高温的蒸汽烧灼皮肤。 机器边上的地面红红的。 哈瑞指了指地面：“这是什么？地上的红色？” 工头不安的掐着衣扣。 他探手抓了个洗衣机周边工作的女工，指了指地面：“这是什么？” 那女工手里抓着张湿漉漉的床单。戴着发了黄的口罩。一双麻木空洞的眼睛。虽然看上去并不老，但是头发干枯而黄。就像是失去了所有营养的植物。 她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不知道哪里。 哈瑞把还想要说什么的工头拉到了一边。 “这红色的痕迹什么时候出现的？”哈瑞轻柔问道。 她似乎从重复的劳动中惊醒，缓慢答道： “昨天。” “你怎么不说？”工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是新的痕迹！之前那女工死后的地面已经清理干净了。” 女工明显的萎缩了下，向后退缩。 “安静。工头先生。这是你的失职。”哈瑞说道。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刀的硬币，递给女工。 女工的眸子里这才稍稍有了些光。 她接过硬币，轻声说了声谢谢。 “昨天早上么？”哈瑞又问道。 女工点点头。 “你没有事情了。女士。”哈瑞点点头。 他把工头往边上拖去。阿诺跟了过去。 哈瑞看着工头：“你知道维达什么时候不见的么？” 工头茫然的摇头。 “前天晚上。”哈瑞说道，“而这红色印迹被发现的时间是昨天早上。维达的尸体在外面被发现，死的很惨。你有什么看法么？” “先生。请不要说出这件事情。”工头面色很白。 “你要配合我。”哈瑞要求道 工头点点头。 哈瑞拉着工头的领口说着。 “我知道你不知道这个事情。我相信，爵士先生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和我说说你们工厂昨天还有前天。晚上有人在工厂里么？”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东西。 “找到了！那天晚上值班的有八个人。今天一个人请了假。”他挥舞着手。 阿诺接过表格，面色诡异。 他读出了那个缺勤的人的姓名和住址： “道格。格林兰特区。牛白街1178号。三号房间。” 这人住的地方竟然与之前自己住的地方一样，也是格林兰特区。 阿诺将表格放入风衣内衬。 工头手中还拿着张报纸。 他尴尬的笑了声：“我从旧纸堆翻出来的。是那时候关于洗衣女工死亡的报道。我觉得两位先生应该用得上。” 报纸已经满是皱纹，带着受潮的水痕。 表面是一大副虽然是黑白的但是依然感觉血淋淋的照片。 记者用一长大段，非常精细的描述了女工死亡的现场。用词的血腥，营造的恐怖气氛放在前世绝对是十八禁的内容。（注1） 总的来说，就是女工被滚筒卷了进去，从另端像是碎布般喷出来。 “就是这台机器么？”阿诺朝着工头确认到。 工头点点头。 他走到那机器旁边，轰走了那些绕着机器的女工。 “这就是那天出事的机器。”他伸手拍打着机器的外壳，敲得梆梆响。 这是个类似方块的机器，像是个方盒子。三个多人高。四米多宽。衣服入口处有个保险杠，下面是个不停移动的帆布皮带。先是向上而后向下根滚筒不停的滚动着。燥热的蒸汽不断的往外喷。 他停了停： “她被这台机子卷进去了。当场就死了。” 他有些不安的继续说道： “然后。然后从另一端出来。她成了对不起先生，那真让人感到恶心。报纸上的描述足够详细，我就不再往下说了。” “我理解你的感受。”哈瑞附和道，“你们还在用这台机器么？” “是的。先生。它很正常。犯错的是那个女工。应该是她不按规定把手伸进去了。” “别鬼扯！谁会把手伸到这里面去！”哈瑞从鼻子吐出烟气。 他看向这机器。 机器的入口喷着浓烟，哼哧哼哧的，就像是，像是怪物的嘴巴。 哈瑞对着工头反问道： “你会把手伸进去么？嗯？” 工头盯了盯机器，他讷讷了两声： “我想，先生你说的对。没人会蠢到把手伸进去的。” “把这台机子停下。拆开这机器。我们要看看里面。”哈瑞吩咐道。 工头犹豫了下。 他看见了哈瑞和阿诺的眼神。 他咬咬牙道： “侦探先生。你得答应我，不要将我们工厂牵扯进来。”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你的职位。我不会提到你们工厂的。但是一旦遇到问题，我们还会来找你。”哈瑞答应了。 “好。”工头点点头。 “马丁！”他转身朝着不知道哪里吼了一嗓子。 烟雾里跑出个小个子。 马丁是个干瘦，小巧的男人。 穿着一身棕色的工作服。虽然眼睛带着疲倦，但是依然带着这片区域少见的灵性。 “工头先生。”马丁敬了个礼，轻笑着。 “把这台机器关了。”工头指挥道。 马丁点点头，在机器一端捣鼓了阵，机器最后喷出了几口蒸汽，不动了。 工头等到机器完全停下，弯腰拿着把起子。 他拿着起子，迟疑了会，拍了拍机器的边。 他对着阿诺和哈瑞说道： “他们都是些棒小伙子，每小时可以脱出八吨的水。我想，错不在它。毕竟如果烧菜时候切到了手，总不能说是菜刀的责任吧。” “先生，如果它没有错的话。你们会销毁它么？爵士先生不会喜欢这样的。” “闭嘴。做你的事情。”哈瑞毫不留情，“我们自会判断。” 阿诺站在后头看着。 工头靠近传送带。一只手提起了布带的表面，一手把起子卡在了轴端的螺丝上。他就要用力拧下去。 机器忽然抖动了下。翁！传送带启动了，拉住了他的手，并拖着他前进。 工头的眼神中满是惊恐，面孔扭曲了，他用力挣扎起来。 他挣脱不开，这带子就像是个铁钳子。 “马丁！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他哀嚎起来，“啊！我的手！” 阿诺和哈瑞来不及反应，工头的手掌就进了滚筒。 工头号叫起来，工厂里充满了他绝望的哀号。 周围机器工作的女工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忙忙碌碌。 阿诺和哈瑞不敢上前用力。他们担心在和这野蛮机器的对决下，工头会直接被拉成两端。 “马丁！该死的！做些事情！”哈瑞暴躁道。 “哦！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马丁已经在机器的那一端。他拼命拍着关闭的按钮。 “啊！我的手！”工头弯着腰，上身趴在传送带上，他惨叫着，面色惨白，双眼似乎就要爆出，“关上!” 他的手正消失在滚筒下。衬衫从肩部被撕了下来。滚筒变成了红色。血液逆着血管向上，他的手臂变成了某种可怕的模样。 哈瑞离开了工头，从墙上取下了把消防斧。 “我得砍掉你的手臂！” “不！不要这样！蒸汽管道闸门！”马丁忽然叫了起来。 工头的胳膊肘发出刺耳的咔吧声。他越发朝着滚筒靠近。 马丁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锅炉房。背后，工头的叫喊声幽灵般凄厉无比。 左边墙壁上，是个粗壮的负责整个工厂蒸汽供给的管道。管道上有个转盘。 马丁发了疯似的把这转盘拧紧。随后拼命跑回来。工厂头顶传出尖锐的蒸汽排出声。 锅炉在高亢的响声后沉寂了。 所有的机器都缓缓停下。女工们站在原地，一双双茫然的眼睛左顾右盼。 “黑夜在上！这是怎么回事！”马丁绝望的攥紧了自己的帽子。 他面前。 那机器还在转动！啃噬着工头的胳膊。就像是个嗜血的野兽！ 第五十四章：活了的机器（求推荐！求收藏！） 哈瑞挥动了斧头。 工头失去知觉倒在地上。血像水管被割断一样涌出，在地上流淌。 哈瑞抽下工头腰间的皮带扎紧工头的残余肩膀，为他止血。 马丁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哭号着。 机器的另一端正吐出了一堆碎片：衬衫碎片，手指，血肉。 哈瑞将哭号的马丁与昏迷的工头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周围的女工如同受惊的鸭群，被驱逐的鸡群般四处逃窜。 彭！ 水泥地撕裂开来，碎片到处乱飞。 阿诺瞠目结舌。 嗡嗡嗡！机器主轴疯狂转动。皮带猛然抽紧，发出尖利的摩擦声。火花在外壳噼啪作响。 机器正越来越高，庞大的阴影朝着天花板。 它拖着条长长的帆布舌头，瞪着煤油灯的双眼。滚筒成了它的牙齿，喷出的蒸汽如同它的鼻息。 挣脱地面束缚的机座晃动着。将地面碎石碾的吱嘎作响。 机器缓缓的移向阿诺。 这是什么东西？异世界版本的变形金刚？阿诺眯起眼睛。 他对于这种不知道底细的东西，第一反应是先行后撤。 正要向后退去，却看见哈瑞向前。 哈瑞的灰色眼睛扫过阿诺的举动。 他拿着烟斗： “根据协会的条例。如果不战而逃，并且对象对于外界造成较大损害。可能会上审判庭。” 没办法，先看看情况吧阿诺自腰间枪套拔出送葬者，对着机器抬手就是一枪。 轰！ 子弹打在机器冰冷的外壳上。火花乍现，机器的外壳凹陷下去数个小圆坑。 损伤太小了阿诺的目光隐蔽的扫过子弹造成的损伤。 他折开枪膛，从枪套中摸出带着诡秘图案的附魔子弹装入弹膛。 呼！机器的帆布舌头带着滚烫的蒸汽猛地朝着阿诺头部卷来。 阿诺的双目带上蓝光，在澄澈之眼的帮助下，弯下身子，成功避开。 单膝跪在潮湿的地上，单手举枪。微微眯眼，顺着膛线，对准机器那双煤油灯的昏黄眼睛。 彭！枪声骤响如同雷鸣。带着诡秘花纹的子弹穿透空气，带着古怪的花香，狠狠扎入机器的双眼。 啪！煤油灯破碎。机器自两个滚筒中中猛然喷出一大团蒸汽。 蒸汽自狭窄的口子喷出，隐约带着痛苦。 阿诺感觉到那机器貌似失去了些什么，澎湃的气势低沉了。 见得附魔子弹确实有效，阿诺再次眯起眼睛，手指就要扣下扳机。 汹涌的蒸汽被喷出，充盈在空气中。 浓浓的白雾遮挡了阿诺的视线。 看不清楚其中的状况，阿诺微微眯眼，小心戒备着。 蒸汽很快凝结为水珠。机器的身姿展露了。 它那厚重的方块状的机脚如同猫咪般扣住地面，朝着工厂的墙壁横冲直撞。 它正在逃跑！阿诺脑海中穿过这么个念想。 本着痛打落水狗的观念。阿诺举枪对准机器。 手指连连扣动。 附魔子弹击打在机器外壳上。 中枪的外壳只是凹陷，并没有像是击中眼睛般带来效果。 被连连击中的机器奔逃速度极快。它将沿路的机器与挡路的女工撞碎。在地上擦出了一条血肉的道路。 机器撞碎墙壁，消失在路上。 阿诺放下了送葬者。 哈瑞眯着眼睛。 两人乘车去找了最近的安保部门。 姗姗来迟的安保部门成员头顶带着钟形的黑色头盔，处理着工厂的后续事项。 哈瑞和阿诺开着车子。带着两位安保部门成员去了达维死亡的那房子。 这两个男人进了屋子，很快就面色苍白的出来。 带着眼镜的男人声音很是干涩。 他的小喉结艰难的上下起伏，脖子处的血管明显了些。 他面色苍白了几分： “我的天哪！这简直像是肉类加工厂的情况。抱歉。” 他转到一边弯腰吐去了。 站着的那男人不安的摸着额头： “我们回去找些医师。他们，他们需要一副担架。” “我觉得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箱子。”哈瑞手中握着烟斗。 “黑夜在上啊！”男人发抖，“太可怕了。” “维达是怎么死的？”男人问道，“欧文夫妇让我问你们。” 他摸了摸头顶那钟形的黑色头盔，不确定的问道： “是被大锤子砸死的么？” 阿诺眯着眼睛： “他是被活了的机器用滚筒砸死的。” 男人辩解道： “这不可能。先生。机器是机器，它们依靠着蒸汽作为动力，用机械结构，它们是科学。” 哈瑞抽着烟斗： “没有人让你相信。但这是事实。你看见工厂中那条血肉模糊的道路了么？” 男人的面色苍白了，他想起了那条血肉的道路。 他身躯颤动了。 唔！ 他的喉咙中猛地发出声像是垂死之人的呜咽声。 哈瑞和阿诺在车上坐着的时候，哈瑞偏头望着那依然站在街边的安保部门成员。 他看着那安保人员像是着了魔样的怔怔站着。 从鼻子中喷出烟气，他微微眯眼。 “人只能知道那么多而活着。这是造物者给与的仁慈。” 阿诺想起了前世的克苏鲁神话中的名言。 “这个世界最为仁慈的地方，莫过于人类思维无法融会贯通它的全部内容。”阿诺情不自禁的说着。 哈瑞怔了怔。 他手中拿着烟斗，上下打量了阿诺。 “难以置信。”哈瑞吐着烟气。 他踩下油门。 “哈哈哈。”空中传来了哈瑞那像是夜枭般的笑声。 身穿整齐黑色正装，打着花领结。头发规整的男人站在工厂破口附近，身旁跟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 “会计。汇报损失。”爵士面色发青。 “死伤二十个女工。损失了四十八台机器。其中三十六台可以修复，但是十二台彻底报废。还有墙壁维修的费用，锅炉过量排气的维修。以及女工的安抚费用。”中年男人面对着手中的报表。 中年男人顿了顿： “还有工头的医疗费用。” “什么？”爵士皱起眉头，“工头怎么了？” “他少了个胳膊”会计点头，“现在正在医院中。” “把他裁了。我可不需要个断手的工头。”爵士斩钉截铁，“随便找个人当新的工头吧。” “还有，别支付工头的医药费，让他自己付去。”爵士眯着眼睛，手指搭在木杖顶端。 “是，先生。”会计缓缓点头。 爵士不再言语。他站在破口附近，神情冷漠。 第五十五章：道格（求收藏！求推荐！） 阿诺和哈瑞先行回到了伊丽莎白街。 将车停下，推开大厅厚重的玻璃门，与罗珊打招呼之后，踩过楼梯，来到二楼风先生的办公室。 哈瑞推门而入，开门见山： “达维死了。” 风先生听见这消息，微微将头抬起。 他放下手中端着的咖啡，沉默了会。 他开口道： “意料之中。这是个烂摊子。” 阿诺将那张报表递给风先生。 风先生接过报表，扫了眼： “这是嫌疑对象？” “他在维达死的那个晚上在工厂值夜，今天人请假了。”哈瑞解释道。 “一个超凡者？”风先生靠着椅背。 “很可能是超凡者。”哈瑞眯着眼睛。 风先生站起身，对着阿诺嘱咐道： “去二号办公室找杰。而后在门口等我。” 阿诺点点头。 他走了几步，敲响了二号办公室的门。 杰打开门。 身上穿着黑色无袖马甲。内里是白衬衫。 他那双深暗的眸子望着阿诺。 “怎么了？”他问道。 “风先生让我找你。他要我们门口等他。”阿诺解释道。 杰点点头，伸手从门旁衣架上拿下风衣，披在身上。 两人结伴走下楼梯，在事务所门口等着。 等了许久。 杰好像在找话题，他低声问道： “超凡者？” 阿诺微微点头： “或许是的。” 他的脑海中闪过那条遍布了肉眼看不见的血迹的街道。漫长，幽邃。从一头到另一头。 或许只有超凡者才能做出这种事情吧。他心想着。 杰低沉的笑了笑。 风先生开着辆福特t型车停在两人面前。 黑色的福特t型车。 两人上了车子。 风先生递过来份资料： “我和哈瑞好好聊了聊他所看见的事情。关于那活了的机器，那背后有这个组织。那组织的名称叫做伟大之恩。” “伟大之恩？”杰重复道。 他微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我记得这个名字。前几年有个案件。一个男人被发现死在了衣箱子里。” “是的。”哈瑞咬着烟斗。 他咧咧嘴：“你记性还算不错。没有在旧书堆里烂掉。” 伟大之恩？没有听说过。阿诺凑过去扫了几眼这份资料。 这资料是手抄的，是伟大之恩信徒的能力： “阶层一的基质是水。已经展露能力为：对于水的初步掌握（包括限制，溺死等），疑似还可以通过水来传递消息。” “阶层二的基质是身躯。**坚固，难以摧毁。” “阶层三未知。” “应该警惕，他们都是狂热的宗教分子。” 格林兰特区。下午二时。 风先生开车停在了牛白街的入口处。 牛白街的过道过于狭小，车辆无法进入。阿诺等人下了车，徒步进入牛白街。 阿诺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可怕的地方。甚至比自己做钟表学徒工的时候，面对的那条街道更加可怕。 地面是泥泞的，靴子踩在地面，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滑腻感觉。没过多久，鞋帮就沾满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污泥。 一筐筐蔬菜和水果，摆在狭窄的人行道上，表皮腐烂，看上去软塌塌的。空气中充满像是肉店里的臭味，粪便，内脏的味道。像是毒气般在鼻腔炸开。 忍不住了阿诺从风衣内衬拿出瑞克赠与的口罩带上。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 病弱的小孩子与饥饿的女人坐在台阶上。一双双眼睛从开在街边的地下室的肮脏小窗户望出来。 巷口深处，阴暗之中。有着男人们在窃窃私语。不时投射到阿诺等人身上衣服的目光，像是刀刃般锐利，带着浓浓的恶意。 风先生不知道从身上的什么地方，摸出了把类似冲锋枪的东西。 黑黢黢的枪口，冰冷的枪身。 男人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深处。 风先生又是一抹，冲锋枪消失了。 阿诺并没有发现风先生将冲锋枪藏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风先生的能力么？纳戒？阿诺猜测着。 街道两旁的建筑，门框顶上有着污浊的木牌。 众人数着木牌上的数字，跨越了长街。 他们终于来到牛白街1178号前。 三四层高的棕色房子。破旧的双开式大门微微敞开。内里是黑沉沉的。 上方悬着个煤油灯。门框处有着残破的雕花门饰，内里的灯光将这残留的部分照的透亮。 仿佛张开的大口中露出几颗牙齿，而门框之中是黑色的隐秘世界。 阿诺的呼吸有些不由自主的有些急促，心中起了波澜。 手指搭在送葬者上。感到阵冰冷坚硬的感觉。 肩膀上猛地传来触感。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肩膀。 阿诺猛地回头，却看见杰那张仿若雕塑般的面孔。 他微微笑着： “不要紧张。” 阿诺深呼吸了几下。 哈瑞推开门。 大厅之中破败不堪，满是恶臭。墙面破碎，露出的部分也早已变得漆黑，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糊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大厅中有四个房间。 众人来到三号房间前。黑色的房门紧紧关着。 风先生站在门前。 他低沉嘱咐着： “我先用能力窥视下其中的情况。阿诺你时刻注意房门的情况。杰你时刻准备攻击。” 风先生将手悬在半空中，微微眯着双眼。 无由来的，凝滞的大厅中，突然起了风。 淡淡的微风吹过众人，无孔不入般自门缝钻入。 “房间中有八个人。两个成年人，六个孩童。”风先生压低声音说道。 风先生对着杰微微点头。 杰向后退了步，微微屈身。他对着风先生做了个手势，示意做好了准备。 风先生摆动手臂，无声的迈开步子，抬手就要敲门。 阿诺突然脑中闪过刺痛，这是灵给他的预示！ 心脏砰砰砰的疾速跳动，攀升的血压让额头上的血管像是要炸开一样。 发生了什么？阿诺的眼睛猛地扫过周围。 门缝中闪烁过黑影，并在逐渐加深。 有人靠近了门口。 阿诺伸手拦住了风先生。 风先生向后退了两步，按住正装，眯起眼睛。 吱呀！门开了。 工人开了门。 身穿带着污渍，洗的退了色的工装服，隐隐约约能看出原来是蓝色的。 他很是显老，头发花白。面孔所有的褶皱里都是悲哀与辛劳。 工人向前两步，随即将门微微掩上。 在转瞬即逝的缝隙里，阿诺看见了门后的景象。 狭小的屋子，一张床，六个孩子，一个麻木的女人。 工人见得门口站着的几人，微微愣了愣。 “道格？”风先生问道。 道格看了看风先生。 “是的。”道格点点头。 他抓了抓脸： “你们是谁？” “我们是侦探。”风先生的手按着正装，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隐约可以听见风声。 风先生严肃的问道：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工厂值夜班。”工人慢慢回答，“怎么了？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风先生盯了盯道格，他偏头问向阿诺： “用用你的预示能力。看看他这个样子是假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阿诺摇摇头： “我能看出他刚刚从床上爬起，他中午吃了芹菜。左手曾经受过伤。但是他是不是假装我看不出来。我的能力是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的预示，不是测试人言语的真实性。” 风先生看着道格。 他的表情郑重： “我们怀疑你和一场死亡案有关系。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一场死亡案？”道格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现在要去街上买些蜡烛。家里的蜡烛用光了。” 风先生给哈瑞使了个眼色。 哈瑞掏出手枪，将子弹上膛。 “跟我们走。你看的出来，没有第二个选择。”哈瑞语气不善起来，“如果你心中没有隐瞒之处，你有何必推辞？” 道格偏头看着阿诺手中持着的带着银白色光泽的冰冷枪械。 他的语气松弛了： “好吧。” 就这么答应了？阿诺有些难以置信，他松了口气，但是并没有将手从送葬者上移开。 哈瑞从大衣口袋拿出了副手铐，扣住了道格的双手。 第五十六章：超凡战（求收藏！求推荐！） “不要反抗，不要做出危险的举动。”哈瑞告诫道，“不然我们会攻击你，直到你失去反抗的能力。” 哈瑞推了下道格的后背。 道格被四人夹在中央。众人回到了车上。 风先生开车，哈瑞坐在副驾驶。 阿诺和杰坐在车后座。道格被夹在阿诺和杰中间。 阿诺谨慎的看着道格。他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道格却只是远远的望着前方，双眼恍惚，像是失去了焦距。 车辆开出牛白街，并没有行驶太久。 道格的双目闪烁了下。 他忽然开口道： “各位先生。前天晚上工厂里来了个工人。明明不是他值夜班，却还是来了。” “他叫什么？”风先生透过后视镜望着道格。 “我有些记不得了，先生。”道格将手抬起，微微抓了抓脸庞。 阿诺见得他将脸颊抓的有些红，甚至微微出了血。 他眯了眯眼睛： “如果先生你可以给我只烟的话，说不定我能记起来。” 风先生将手插入口袋，摸出包干瘪的香烟，递给哈瑞。 哈瑞将烟递向道格。 道格被铐在一起的手指从烟袋里抽出了只，塞到嘴里。 他两片薄薄的嘴唇蠕动了下，说道： “能劳驾点个火么？” 哈瑞从大衣口袋摸出包火柴，擦火后为道格点了火。 道格吸着烟。贪婪的吸着，火星撩拨白色的烟卷，几乎眨眼就到了头。 “现在可以说说了么？”风先生问道。 “当然。”道格浅笑起来。 他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我在你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们。水告诉了我。” 道格赫然承认了自己是超凡者！ “你承认了？”哈瑞眯着眼睛。 砰砰砰！哈瑞伸手拿起手枪对着道格的手脚就是四枪。 哈瑞准备先废掉道格的行动能力。 鲜血在四肢炸开，露出下方的白骨。 道格的面孔苍白了。 但他嘴角却拉开越来越大的笑容。逐渐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嘴角裂开，鲜血横流。一道让人胆战心惊的弧线直接延伸到了耳边。 阿诺大骇。 道格低沉的声音传出： “脸颊舒服多了。出门前我服食了过量的血液，与你们的妥协只是争取时间罢了。” 道格猛地吐气，仿佛要将自己的肺都吐出来一般。 刹那间，烟气从他的口鼻如龙般疯狂而出，填满了整个车厢。 浓浓的白雾中，阿诺胸前的怀表滚烫起来。就像是块烧的滚烫的烙铁。就像是要炸开似的。 阿诺眼睛猛地一缩。 这是初等危险预示！阿诺喊了声“小心！” 顾不得多想，阿诺拉开车门，整个人直接跃了出去。 从飞速疾驰的车上跳下来不好受，阿诺在地上狠狠的滚了好多圈，起来的时候已经灰头土脸。 他顾不得过多的查看自身的状况，抬头就望向前方。 福特t型车上陆续跳下来哈瑞，风先生，还有杰。 t型车一头撞向了街边的路灯，侧翻在地上。 众人相互望了眼，看向那车子的目光中饱含警惕。 呼呼呼！ 车子之中传来越来越大的喘息声。 喘息声不似活物，只是听着就让人眉心跳动不止，灵感颤动。 但是车厢中满是白烟，看不清内部的情况。 风先生微微抬起手。无形的灵朝着空中扩散。 卷起的微风猛然将烟气一丝一缕的带走。 车厢中终于可以勉强看清。 阿诺凝神望去，透过车窗，可以窥见个庞然的巨物。 粗壮的手臂打碎窗户，攀住车窗边缘，将身躯拉了出来。 这是个高达两米左右的人形生物，失去了眼睑的眼睛诡异的大睁着。鼻孔几乎消失，只留下两个小空洞。两只眼睛大大的睁着，但是隔的很开。几乎到了面庞的两侧。 四肢健壮的难以置信，表皮凹凸不平，恰似覆盖着层盔甲。 这怪物的嘴巴大张着，一颗颗人牙不规则的排列着，张合之间可以窥见夹带着血丝的唾液缓慢滴落。 这是道格？阿诺无声的吸了口气。 哈瑞举起手枪，对着怪物的身躯就是几个点射。 砰砰！两声枪响，子弹甚至没能射穿怪物的表皮。 风先生眯起眼睛，数道灰色的风如同利剑般射向怪物。 嗤嗤！灰色的风只能在表皮拉出薄薄的血痕。 “他服食了过量的鲜血。他失控了。”风先生眯着眼睛，“普通的子弹与我的风刃难以击穿它的体魄。杰，用上你的能力。” 杰正缩在街边的邮箱后面。 听闻风先生的话，他半跪在地上，左手举枪，右手微微按住自己的额头。 彭！ 枪声骤然响起。 阿诺看见条灰黑色的痕迹贯穿空中，朝着怪物的额头射去。 怪物似乎发现了威胁，它猛地弹动身躯，粗壮的腿蹬在地面，躲过了杰的枪击。 “杰，再试一次。”风先生喊道。 他猛地抬手，打了个响指。 无形的狂风眨眼在怪物的四肢汇聚成环，风环扯动四肢。 怪物的行动一滞，明显被限制了。 彭！杰再次开枪。 在最后关头，怪物猛地偏头。 子弹穿入怪物的脖子。拉出了一大块血肉。 怪物双眼变红了。它张开口，尖啸出声： “啊！” 众人脑海猛地像是被尖刺刺入，齐齐发出声闷哼，身子一颤。 阿诺只觉得眼前视线都在颤动，身子难以动弹。 杰的鼻子下方流出道血痕。他猛的用指甲划伤了胳膊，依靠着疼痛的刺激，勉强维持着自身的清醒。 远处传来风先生的喊声： “杰！它来了！” 阿诺猛地一惊，他看向杰的方向。 怪物的身子猛地迫近杰，抬起那畸形的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手，朝着头顶拍击。 怪物的臂展极大，又是左右横挥。杰坐在地上，背后靠着邮箱。他无论是起身，还是弯腰都无法完全躲避，近乎陷入了死局。 风先生猛地抬手，做出了个抓握的动作。 怪物抬起的手被阻拦，挥动的速度慢了些许。 怪物双眼发红，肌肉猛地胀大，强行驱散了风环。 嗤啦！爪子猛地挥动，切碎了邮箱。 邮箱后面出现了杰的身子。 他似乎融穿了邮箱，顺利躲过了爪击。 怪物眼睛越发鲜红。上前一步，抬起爪子，冲着杰当头挥下。 彭！ 关键时刻，杰咬牙再次扣动了扳机。 随着声痛苦的闷哼，鼻孔下方多了道猩红的血迹。 子弹带着灰黑的痕迹，狠狠钻入怪物的额头。 轰！ 怪物的大半个头颅碎裂开，露出了下方白色的脑质。 啊！ 凄厉的喊声。 众人再次身形一颤。 怪物口中流淌涎水，摇摇晃晃的朝着远处逃去。 “杀死他！”风先生对着杰喊道。 杰双目浑浊了些，他颤抖的双手握着手枪。 鼻孔流出的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胸前的正装上。 彭！ 杰扣动了扳机。 带着灰黑色痕迹的子弹窜出枪管。 阿诺心中戈登了下。他冒着蓝光的双眼可以看见这子弹并没能击中怪物。子弹落在街边房屋的墙上，融化出了个孔洞。 眼看怪物就要消失在街角。 彭！ 关键时刻，阿诺一枪打在了怪物的脑质上。 事实证明，这怪物也只是表面很硬。脑质依然脆弱。 怪物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身躯很快融成污水。中央出现了颗闪烁着异光的球状之物，内部似乎有着液体晃动。另一旁是颗闪烁着蓝光的人类后槽牙。 四人相互望了望各自的狼狈摸样，都轻笑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背后（求收藏！求推荐！） 从紧张的感觉中过去，阿诺感觉到周围有些注视的目光。 他看了看左右。 街道边上，远远的有些驻足观看的行人。几辆福特t型车远远的停在路口，不敢靠近。 风先生眯着眼睛。 他轻笑着望了望正在小心靠近的行人： “是时候退场了。” 啪！风先生抬手打了个响指。 呼啸的狂风刹那吹起。灰尘被狂风裹挟着，将众人的身形遮盖。 狂风与灰尘散去。 行人惊异的发现哪还有这四人的身影，连带着那辆倾倒在地上的车子一起消失不见。 留下的，只有街边歪斜的煤油灯，以及铺着石板的街道些许腐蚀的痕迹。 阿诺只感觉阵天旋地转，眼前充斥着狂卷的风，四望昏沉，到处茫茫。脚下几乎悬空，整个人失重的悬浮着。 当狂风散去，阿诺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下身子，这才站稳。 阿诺下意识左右望了望。 昏黄的灯光自头顶悬挂的灯中洒下。十来辆t型车散落在空洞的停车场之间。 风先生站直了。他的脸色有些白。 他庆幸的说道： “幸好格林兰特区离这里比较近。” 阿诺沉吟了下。 刚才的那种失重感是风先生的能力？还有伴随着那种移动的狂风。 “风先生，这移动是你基质的能力？你的基质与风有关么？”阿诺求证的问道。 “我的基质确实是风。但是这移动的能力并不是基质风带来的。”风先生解释道。 他顿了顿，深呼吸了几下： “带着四个人还有辆车子真的有些累人。这移动的能力来自于我阶层三的基质旅行。” 旅行？阿诺重复了几遍。 旅行能带来移动的效果？ 他忽然怔了下。旅行是风先生阶层三的基质风先生已经阶层三了？ 嘶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真的没看出来。 杰的双眼依然有些浑浊，哈瑞伸手在杰面前晃了晃。 杰虚弱的推开哈瑞的手： “别在我眼前晃荡，我休息会儿就好。” 阿诺问向杰： “这是你能力的副作用？” 杰缓缓点点头： “用的太过了。” 这有点像是我预示的能力用多之后出现的眩晕情况。但是没有那么夸张，会出现双眼浑浊的情况。 不同能力使用后的副作用是不同的？还有杰的能力是什么？融穿了邮箱逃离，以及那威力大到惊人的子弹？ 阿诺看了看杰虚弱的样子，觉得现在不是个询问的好时候。 “这牙齿会上交协会。”风先生厌恶的提起那颗人类后槽牙。牙槽里有着黑色的污迹。 “你们谁需要超凡之血？当然只能供给吸收，不能拿走去贩卖。”风先生开口道。 摊开的左手中球状物体正在泛出异光。 “我不需要。”哈瑞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厌恶。 “我知道。”风先生无奈的耸耸肩。 他转身看向阿诺。 很明显，这话主要是问自己的阿诺强忍住身上鲜血所传来的渴望。 他轻咳了声道： “我需要付出什么东西么？” 风先生挑挑眉： “不需要，这算是某种员工福利？现在的人喜欢这么说。” “真的不需要付出什么？”阿诺重复了遍。 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东西，阿诺总是觉得后面有着陷阱。 风先生不耐烦的挑挑眉： “不用。没有！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啊！阿诺接过了这球状之物。 放开对于自身鲜血的约束，无形的波纹掠过球状之物。 灼热！滚烫！ 阿诺的鲜血骤然沸腾。他痛苦的捂住双眼，两行鲜血自眼角溢出，还没有来得及流下面颊，就滋滋滋的蒸发。 “叮！” “获得大量血之回声。” “阶层一进度10000/10000。” “获得点数：35” 鲜血逐渐平息。阿诺终于缓了过来。 他明显感到体内鲜血传来的饱胀感。 手中所持球状之物大半变成了黑色。还剩下小半颜色如常。 风先生接过这球状之物。 他瞥了眼阿诺： “这应该是阶层二的失控者遗留下的超凡之血。你应该少量多次的吸收。一次性摄入大量，很可能发生失控现象。” “你怎么不早说？”阿诺有些后怕的问道。 “我以为你知道的。”风先生大大咧咧的哈哈了两声。 阿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过往过往尘埃” 莫名的声音回荡在阿诺的耳边。 低沉，空旷，却似乎无处不在。 这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就像是雷霆在耳边炸响。 这声音是来自我的身体这是是鲜血的声音？阿诺心中有所明悟。 按照老鬼所说，当体内血之回声补充完成后，来自血的声音会明显。 那么接下来就是聆听血的声音，还有获取阶层二的药剂。 阿诺呼出了面板：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 眼：15 手：2 体：2” “点数：35” “特殊物品：未鉴定的钟表”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 “本次梦境收割点数：6” “梦境收割点数：8” 阿诺的目光落在点数上，点数是灰色的。 这是为什么？这点数不能加？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难道是因为必须先聆听血的声音？ 应该如何聆听血的声音？ 过往尘埃？ 什么意思？ “可以回事务所了。你怎么还站着？”哈瑞的话将阿诺从沉思中打断。 阿诺回过神来，看见哈瑞正望着自己。 他拉着杰的肩膀。 阿诺环顾了四周。风先生不见踪迹。地上的汽车侧翻着，玻璃碎渣四散一地。 “不用管接下来的事情了么？”阿诺问道。 “会有清洁工处理的。”哈瑞解释道。 他从腰间摸出烟斗，塞入口中。 “走不走？”哈瑞再次发问。 “走。”阿诺快走两步，扶住了杰的另外只肩膀。 下午四点。郊区。 风先生推开富丽堂皇的大门，他在门口微微叹息了声，转身离开了这座宅邸。 装饰良好的房间中有有两个人。 男人身穿正装，背着手望着落地窗户。 胸前的名牌写着： 达尔欧文。 女人坐在沙发上。合身的华贵长袍，裸露的藕臂。双眼因为哭泣而红肿。 左手拿着白布微微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女人质问道： “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让他进入安保部门底层！” 欧文先生背着手： “他需要锻炼！锻炼他的能力！想要成为天上的雄鹰，就必须承受狂风暴雨！” “现在呢？现在他死了！那是我的儿子！你个冷心的汉子！不合格的父亲！”女人指责道。 欧文腾的转过身子。 他的双眼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双拳紧紧攥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抬手捶打桌子，就像是发狂的雄狮！ 他咆哮着： “我比你更加痛苦！那是我的儿子！我们家族唯一的独子！” 女人不再说话了。 男人的牙齿咬得吱嘎作响： “血债血偿！” “那些低贱的家伙。我要他们品尝痛苦！” “我要他们十年的时间。在这十年里无时无刻不再后悔出生过！” “他们必须灭亡！要连带着他们的子孙一同灭亡！” 阿诺回到了一号办公室。 他面对着张空白的表格，无处下笔。 哈瑞正在伏案写着。 阿诺偏头看向哈瑞所写的内容： “六月八日天气案情描述参与人员调查经过” “结论：造成维达死亡的机器逃离。协助转移维达尸体的工人在转移的过程中留下了线索。阿诺道尔的澄澈之眼能力发现了微不可见的血迹。顺着血迹” “工人隶属的伟大之恩组织，基质水所带来的能力使得抓捕行动在最开始就失败了。他开始的妥协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服下过量血液，以此获得反抗的能力，以求在车上杀死众人。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阿诺觉得哈瑞写的很不错，他决定按着哈瑞所写，稍稍改编。 玛氏街道。 街旁车库。小小的房间中。 弯着腰的扫地工人拿着块布，正在为个男人清洁着面孔。 男人应该很老了，面孔上满是雀斑。 这男人躺在床上，丝毫不能动弹，只有眼珠子偶尔的一转，表明这还是个活人。 扫地工人放下手中的布，从烟袋中抽出只香烟插在男人的嘴边，点起了火。 男人嘴唇蠕动，贪婪的吸吮着。 “品尝吧。品尝这生命最后的欢愉。扑闪翅膀的飞蛾，闪烁光艳的蜡烛。”扫地工人轻声诵念。 他观察着男人贪婪吸烟的动作，面容上攀上愉悦。 “人类。多么奇怪。”他低沉说着。 抬手掐住了床上男人的脖子。 男人的眸子逐渐暗淡，呼吸慢慢停止。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这房间中。他可以惊悚的看见床上这人和站着之人的面容，身材一模一样。就像是一面镜子的内外！ 只是现在这站立之人身上的伪装逐渐散去，身材变得挺直，皱纹消失。 双眼越发深邃。 就像是两个正在缓慢旋转的漩涡。 吞噬魂魄！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墙边靠着的拖把末端，隐隐染上的红色液体消失殆尽！ 第五十八章：梳理（求收藏！求推荐！） 夜晚。 格林兰特街。牛白街1178号。 3号门后的女人正忙着收拾东西。她花了段时间为她六个孩子穿上了衣服。 往日里活泼的他们，现在却像是丢了魂一般。 道格出门没能回来，隐隐约约的那时候在门后听见了案件嫌疑死人的可怕词语。 她认为道格回不来了，甚至再待在这里会有危险。 提起轻轻的包裹，家里所有的行当加在一起并没有多少。 她小心的摸了摸腹部。那里有个用针线密密缝在衣服内侧的钱包。 心中总算是安定了些。 家里的存款加在一起约莫有三百刀。虽然不够多，但是足够他们前往另外个街区。而后她可能会省吃俭用。 等到这三百多刀用完，她会去找一个男人。只有两个人的工资才能在廉租公寓中租一个房间。（注一） 至于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并没有那么关键。 她麻木的拉起两个最小的孩子，推开门，却忽然停住了。 门后站着两个男人。 左边那位光着头，穿着僵硬冰冷的半身铁甲。胸前铭牌上是ap-08。 右边那位穿着身富丽堂皇的衣服，衣饰繁复到近乎浮夸的地步。高挺鼻梁，深邃眼神。 两个男人的冷冷眼神让她不安。 她忽然看见那光头有疤男子铁架上溅着鲜血。 眼睛微微收缩，小心的偏头往男人们的身后望去。 头顶摇晃的灯光下，她惊恐的发现地上，倒伏着男人和女人，以及小孩子。 鲜血在地上汇聚。 “先生？”她胆怯的问道。 没人看见她的孩子们，因为仇恨与恐惧，他们的皮肤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肉瘤，它们组合在一起。就像是鱼皮。 “同情弱小，匡扶正义。”身穿浮夸衣饰的男人咧嘴，拉起冷酷的弧度，“杀死恶徒，对抗邪恶。” 周五。出色事务所。窗外正在下雨。 雨水劈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 哈瑞外出做任务去了。一号办公室中只有阿诺一人。 阿诺面对着桌子，拿着笔在纸上书写着。 他要梳理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以此来决定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拿着钢笔，在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用中文书写着： “聆听血之声音。过往尘埃是什么意思？” “过往的意思近似于过去，尘埃的意思近似于被遗忘被掩盖的东西？” 阿诺写下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我需要去寻找发生在过去的那些被遗忘掩盖的东西？古董？破烂？” “可以试一试，但我觉得与此同时可以去找找对于阶层一，预示基质的描述。” “杰那里或许有这方面的资料。” 想了想，阿诺继续写道： “获得血之回声之后，获得了35点数。点数是灰色的，并不能加点上去。这是常态么？还是来自系统的福利？联想到之前在商店购买狂人知识的时候出现的红色数字。我个人更加倾向于这是来自于系统的福利。这有好处，也有着坏处。好处是避免了自身可能的失控情况，坏消息是提升能力的速度会缓慢。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好处大于坏处。” “还有加点这件事情。这看上去像是某种古老的网游。经验达到某种程度可以换算成点数，添加在自身角色属性上。” “我穿越进了一个类似游戏的世界？不，这只是个猜测，还没有看到其他可以作证的内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可以选择自身属性的成长。” “或者，这也只是来自梦境之主系统的特殊性。” 阿诺放下钢笔，扫了眼这段文字。 他思量了下，写下了第二个问题： “这系统的馈赠是好意的么？” 他执笔写道： “从目前来看，自身因为这系统才踏上了神秘这条道路，也没有感受到坏处。但是现在没有坏处不代表未来没有坏处。这个问题暂且先搁置。” “每次完成聚会，可以获得梦境收割点数。这点数很明显和乔治与沃克对自己神明身份的相信程度有关。他们越相信我是个神明，所能获得的点数越多。” “问题是现在的点数除了在梦境商店中兑换狂人知识，已经没有了别的用处。而狂人知识的兑换是有着限制的。这样下去点数注定将会越来越多。或许商店新的商品将会在自身能力提升后出现，就像是祈祷功能出现的那样。” 阿诺翻了页纸，微微摸了摸额头。 他继续梳理道： “那个祈祷功能的祷文‘黑雾之中的梦主啊，你是梦魇与绝望之王，你是混乱与混沌的主宰。’。黑雾之上的梦主明显指的就是自己，后面两段的描述是接在‘你’之后的，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后两段的描述是对于自身道路的描述？” “有着这方面的可能性。我今后掌握的能力会与梦魇，绝望，混乱，混沌有关系？” “梦魇与梦境，黑夜，噩梦有关联。绝望是人的某种情绪。所以我今后的基质将会与黑夜，梦境，人类的情绪有关联？但是混乱与混沌呢？这两个词语太过抽象了。没有任何头绪。” “话说有没有梦境，黑夜，噩梦，情绪这方面的基质？” 阿诺拿着笔在基质下面画了几条黑线。 他往下梳理着： “我的阶层一的基质是预示。瑞克阶层一的基质是知识。哈瑞的基质没有展示过。乔治的基质是**。沃克的基质是什么不知道。杰的基质没有好意思问，但是应该是与腐蚀有关联。” “猩红羔羊成员所知道的阶层一的基质是生命，阶层二的基质是感觉。伟大之恩阶层一的基质是水，阶层二的基质是身躯。” “掘墓人先生的基质应该与风，死亡有着关联。解剖师成员的基质应该也与死亡有着某种程度的联系。” “目前为止所遇到的最高阶层的人是风先生。他已经是阶层三了。他阶层一的基质是风，阶层三的基质是旅行。阶层二的基质为止。” “所以这个世界的能力体系是怎样的？” 阿诺开始写着自己的猜测： “这种能力提升的方式有点像是组合，新的阶层可以获得不同的基质，而后基质组合在一起，成了新的更加强大的能力？” “但是关于基质的疑惑还有很多。这基质的获得是固定的么？阶层一的基质确认后，接下来阶层的基质也就确认了？还有到底有几个阶层？风先生曾经说过他希望我的预示是关于未来的预示。所以相同的基质也有着不同的能力？” 他呼了口气，靠着椅背休息了会，清空了下脑子。 活动了下身子，阿诺重新拿起笔，写下了结论： “1，去寻找古董店之类的地方来聆听血的声音。2，找杰要关于阶层一预示的描述，关于基质方面的资料。” 阿诺最后看了几眼自己所写的笔记，伸手将这两页纸张拿起。 打开抽屉，摸出盒火柴摇了摇。卡拉卡拉的声音表示里面确实还有着火柴。 取出根火柴，在边缘猛地擦亮，凑近这两页纸。 明亮的火焰咬住这微微发黄的纸张，飞快蔓延。 阿诺将纸张往边上的垃圾桶一丢。不过数秒，火焰撩过纸面。落尽垃圾桶中的只有黑色的余烬。 阿诺从门边拿起热水瓶中泡了壶红茶。顺便拿起了门底的报纸，扫了几眼。 今日分的《亚南昂安克市老实人报》。 阿诺带着几分古怪的神情一字一句念出了封面的大字： “恒顿洗衣工厂发生爆炸案！女工死伤惨重！” 阿诺轻笑了声，将报纸摔在桌上。 他推门而出，朝着杰所在的二号办公室而去。 第五十九章：基质 二号办公室的门半掩着。 阿诺屈指敲门。 “请进。”杰的声音。 阿诺推门而入，看见了目光深暗的杰。 他坐在桌子后面，眼白处已经不再浑浊。 “看来你回复的不错。”阿诺轻笑着。 杰微微颌首： “睡眠是最好的治愈。” 他将十指插在一起，撑着下颚： “阿诺先生，你来是为了做什么？总不会是专程来看看我恢复的情况。” 被看穿了阿诺不好意思的摸摸额头。 他拉开桌前的椅子，坐到杰对面。 半转身子，左右望着二号办公室内的书架道： “我向来查询下关于基质方面的内容。还有关于阶层一是预示的描述。” 杰起身走向墙左边的书架。 他从书架最顶层一直看到最底层。 “怎么了？”阿诺见得杰迟迟没有动作。 杰转向了右侧的书架： “我记错书的位置。” 他偏着头解释着： “毕竟我不是那些基质是知识的家伙。我只是负责看守这些协会下发的资料，让它们不被外人窃取的，同时将正确的资料拿给正确的人。” 我不想知道真的不用解释。 杰忽然小声的欢呼了声，从右侧书架的第三层取下本硬封面的书。 他将这本书递给阿诺。 阿诺的手掌触摸着坚硬，粗糙的封面。 他缓慢的念出了书名： 《基质概要》 目光下移，边上署着作者的名字： 希尔斯贝基 阿诺翻开封面，翻到了目录的位置。 “论基质的由来论基质的种类论基质的形而上分类” “你可以随便看。这本书算是科普类型的。”杰靠着椅背。 阿诺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时间还早。阿诺将怀表放回兜里，开始阅读起这本书的内容。 “关于基质的由来，学界一直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有着愚蠢的进化论，虚浮的适应论，以及最为可笑的先天知识论。本人始终认为血统论才是最为接近真相的” “笔者曾经从事考古工作。通过对于某一延续超过千年的超凡家族坟墓的发掘可以略微获得些许结论。该家族的成员在达到阶层三的时候，体内在靠近心脏的地方会出现一块多余的骨头。难以置信的是，无论是千年之前的远在第三纪的最古老坟墓的墓主，还是近在五十前的坟墓的墓主，均在坟墓中发现了这块骨头。骨头的大小与形状均非常相似” “将相同的血液分别注入实验对象的体内，观察他们的身躯。同样的血液造成同样的结果” “” “我想上述的证据足以支撑血统论的成立。基质来源于血液。不同的血液造就不同的道路。二十二种基质所以最初有二十二种血液！” 阿诺抬起头。 他深呼吸了几下，开始思量起这段文字的信息。 基质是由血液带来的。不同的道路由不同的血液带来？一共有二十二种基质？自己服下的初始之血就是那最初的血液？所以自己的道路在那时候就已经定下了？ 二十二种基质？阿诺迫不及待的向后翻页。 “根据笔者的统计与学界的意见，所有出现的基质有二十二种。分别是：风，预示，神***望，黑夜，知识，双生子，时间，野性，旅行，生命，大地，水，死亡，信使，人性，冲突，和谐，感觉，火，毁灭，身躯” 所有的基质已经被人统计出来了阿诺的眼睛微微收缩。 他抬头问向杰： “杰，你的基质是什么？” 杰那深暗的眸子古井无波。 他平静道： “毁灭。” 毁灭灰黑色子弹巨大的破坏力。 阿诺表示了然，他继续低头看向书页。 “向上的道路，像是长蛇攀援在生命之树上，最后抵达神明所在的境界” “按照卡巴拉的理论，共有十个阶层，不同的攀援之路，在每个阶层会有着不同的基质，出现的基质合在一起，就成了能力” “理论上讲，每个阶层会从二十二个基质中获得一种。但是依然会出现重复的情况。学界为此将二十二种基质向下划分。” “每种基质都有其精神与物质的部分，或是有着正负之分” 所以一共有四十四种基质？所以我的预示还被分成对于未来的预示，以及对于过去的预示？这倒也是符合风先生的话语。 书页哗啦啦的翻过，阿诺并没有看到对于自身阶层一基质的描述。 “描述在哪里？”阿诺疑惑的问向杰。 杰平静的望着远方： “这方面的协会资料内容是需要权限的。” “好在还有些成员自发统计的资料。按照不可以获得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知识的原则。你可以翻看第一页上面的内容，这些都是阶层一的描述。” 杰从报纸堆下方抽出本笔记本递给了阿诺。 阿诺翻开笔记本。 泛黄的书页，沾着血迹与水迹。 每一行的笔记几乎都是不同的字迹。 感觉这本笔记本比我这身体原主的年纪都要大了 阿诺搜寻着关于自身阶层一基质的描述。 “关于过去的预示对象常常出没于推理俱乐部，古董市场” 这就是过往尘埃的含义么？古董市场还能理解些，毕竟古董都是些来自过去的东西。但是推理俱乐部是什么鬼？ 将这一疑惑暂且压下，乘着可以观看笔记的机会，阿诺尽情观阅着来自先辈们的资料。 “关于情绪的**对象常常出没于歌剧院，化妆舞会” 这是乔治的基质。阿诺将这一消息记下了。 “关于灼热的火焰对象常常喜欢靠近火源” “关于自愈的神性对象会失去部分痛觉，经常会不经意做一些自残的动作，但是并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后果。” “关于精神的死亡对象会亲近坟墓，死人多的地方。对象的身躯会发生部分程度的萎缩情况” “关于操纵的人性对象习惯于接近人群，并且对于人群的走向做出引导，经常的身份是演说家” 书页到底。 阿诺将笔记本递回杰。 他起身道了声谢。 将要出门的时候，回身问道： “你知道哪里有卖古董么？” 杰靠着椅背： “伊丽莎白街上的广场应该就有。我记得那购物广场中有着这种店铺。” 他眨眨眼： “毕竟，总有些人借着古董来显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杰噙着笑意： “但是他们不会想要知道现在市场上到底有着多少的假货的。” 他那深暗的瞳孔在阿诺身上转了转： “如果你想要经常出去，你可以向风先生申请个巡逻员的身份。好处是可以在工作的时间出去兜圈，坏处是不定时会有个人任务，同时会被其他人作为助手借调。” 巡逻员？工作时间能出去兜圈？听起来不错，最近得去找方法聆听血的声音。得去找到哪儿有推理俱乐部。 耳边的声音显得有些喧嚣，虽然这两天还算可以忍受，时间一长就难说了。同时还有那35的点数得拿出来。 “去找风先生申请，需要拿什么文件么？”阿诺问道。 “你直接去找他就可以。”杰指了指风先生办公室的位置。 他看着阿诺将要出门，提醒道： “记得把门半掩着，别关上。” 阿诺出门，给门留了条小缝。在过道上整了整衣服。小心的翻好领子，扣上袖子的纽扣，将衬衫拉挺。 他深呼吸了两下，进了风先生的办公室。 他向风先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风先生没多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刷刷刷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放在桌上推向阿诺。 阿诺在文件上签了名。 风先生收回文件，敲了几个章。 他从抽屉的小盒子里拿出个圆形的徽章扔给阿诺。 “要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凭着这个徽章可以向最近的安保巡逻队员寻求帮助。” 阿诺看了眼这徽章： 深蓝的鲸鱼。 他点点头，收下徽章，离开了风先生的办公室。 第六十章：赝品（求收藏！求推荐！） 顶着早夏的烈阳，阿诺步行前往伊利莎白街上的购物广场。 缓步走过黑色砖块铺成的道路，在路过老拉诺药材店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前段时间，就是在这家店里买到了纯水，莨菪，毒堇，龙血草。 走过这店铺继续往前。 阿诺停在家叫做‘拉顿古董店’的门前。 吱嘎！门开了。 烈阳的灼热光辉下，柜台后面站着的中年人眼睛微微闭上，随后恢复如常。 一身正装，头顶着黑色丝绸礼帽。 中年人望向阿诺： “先生。欢迎光临本店。有什么需要的么？” 阿诺环视了一圈。 迎面玻璃柜子中擦拭的净无纤尘。小物件整齐的排列在柜中。靠墙的木柜分成三层。每层都摆着老旧之物。 阿诺想着自己的来意，正色说道： “我想要看看古董。” “可以。当然可以。先生。”中年人礼貌的抚胸行了一礼，“让我为您介绍下吧。” “事实上。我更加期望单独看一看。”阿诺本能拒绝道。 他之所以不喜欢中年人介绍，有点像是前世在店铺穷逛的时候，最讨厌店员在边上晃悠。 “没事的，先生。我们店很少有着顾客。或许今天只有您一位也说不定。”中年人说道。 他非常热情道： “就当作聊天也可以。我非常乐意结识热爱古董，或是对古董有兴趣的绅士们。” 中年人的过分热情让阿诺有些难以适从。但这次来是为了倾听血的声音的，所以也不能转身就走。 “那就麻烦了。”阿诺笑道。 “没事。”中年人的笑容很是和煦。 “首先让我为您介绍这件。”他迈步走到了个立着的柜子边上，抬手指了指中央摆着的类似挂钟的东西。左右两边各有个裸身的天使形象。 “这是本店的宝贝。”中年人骄傲的笑着，“这是来自于金雀王朝的古物。您看下方的那块徽章。” 顺着中年人手指的方向，阿诺垂头望向那块徽章。 弯曲的鲸鱼，与苍岚国国徽的差别只是在于多了顶王冠。 中年人用一种赞颂的语气说道： “伟大的金雀王朝。版图东起比里斯山脉，西到远海。” “大宪章就是在那个年代出现的，还有议会。” “壮阔的土地，伟大的国土，锐意进取的人民。四方来贺，真正的王朝！” “看后面的那块小小的斑驳。”中年人指了指这挂钟背后的一块褐色的斑点。 “这就是那个年代的最好证明，那时候所用的木头叫做黑沉木。木质深褐。这种木材现在已经绝种了。” 阿诺听的肃然起敬。 他不由得专心望向那块斑驳的区域。斑斑点点的孔洞细碎的分布着。 颜色确实是近乎深褐色这就是黑沉木？ 呼啸的声音猛地回荡在耳边。刺耳的锐鸣伴着沉重的低语一同显现，让人恨不得刺穿耳膜。 眼前猛地卷起浓浓黑雾，透着淡淡的光泽。 穿过黑雾，是双粗糙的手。开裂像是松树皮。 食指，中指，大拇指拿着把刻刀。 刻刀微微一撇，就将钟表的漆面刮开。随即一只饱蘸颜料的画笔在破口处涂抹。将破口涂成了棕深褐色！ 这钟表是伪造品？这猜测像是树木在脑中生了根。 “先生？”中年人怀疑的声音。 阿诺一个恍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撑着玻璃。 迎着中年人怀疑的眼神，阿诺猛地将手收回。 他干笑着： “不好意思，看着这挂钟有些走神。” 中年人笑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帽檐。 “我面对古物有时候也会这样。被华丽的雕饰，惊人的技艺所吸引。魂儿就像是猛地穿越进历史的回廊，迷失在其中。” 我想我的走神和你的走神不太一样。 阿诺轻咳了声： “先生，你还有别的古董么？“ 中年人一愣。 他抬手摸了摸玻璃，含情脉脉的望着挂钟： “这挂钟算是我最好的藏品之一了。我有个老主顾看上了这东西，给了个不能拒绝的价格。但我不想卖给他。” “他已经占有了太多的古董。美是不应该被占有，美应该被传递给其他人。” “先生，你喜欢挂钟么？十五年前购入的价格是三千刀，现在这挂钟您只要付出三千刀就能拿走摆在家里。” 你这是想把这挂钟推销给我？我以前就是做钟表的而且这钟表也不是什么古董啊。 阿诺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用了，先生。” 中年人疑惑道： “先生，你可以考虑下。十五年前的三千刀换算成现在的币值，都快值六千刀了。即使您今后真的不喜欢这挂钟了，也可以重新卖回我。” “真的没有这想法。”阿诺再次拒绝。 中年人有些不依不挠： “能和我说说对于这挂钟哪里不满足您的美学么？外形？还是装饰？” 见得中年人如此不依不饶，阿诺想找个理由。 思量了几秒，阿诺说出了脑海中唯一呈现的理由： “因为这挂钟并不是来自金雀王朝的藏品。” 听闻阿诺这出人意料的回答，中年人面色有些僵硬： “先生，您如果说是不喜欢这钟表的外形或是装饰，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您要是说这不是金雀王朝的遗物，我不能接受。您这是在侮辱我店铺的声誉。” “我需要个理由，先生。您是个鉴赏家么？” 好像找错了理由触痛了店老板。 但是这还不是你一定要将这挂钟推销给我？而且我找的理由也是事实。 阿诺微微不耐的摇头： “我不是鉴赏家，但我知道这挂钟是个赝品。” 中年人嗤笑了声： “那么您应该相信我。相信我的专业与敬业。这挂钟十五年前我在拍卖会上买回，有着专门的鉴定专家做保证。” 他面色转冷： “或许您是个喜欢撒谎的家伙，或者说是喜欢弄个大新闻的那种家伙。” “那么这家古董店不欢迎你。这家古董店只招待真正喜欢古董的绅士。” “我说的是事实。”阿诺冷淡道，“如果不信，你可以用沾水的布微微擦拭那棕色的区域。我想如果棕色真的是木头的颜色，总不会被水弄掉吧？” 中年人叉着手，面色发冷。 这古董店看来没法再呆了。随便吧。就不信这广场上没有别的古董店了。 阿诺微微摇头，转身出了门。 中年人冷着脸看着阿诺走远。 心中回忆着两人的对话，微微起了疑。 阿诺说出那挂钟是赝品的时候，语气确实是坚定的，不像是再说假话。 中年人转身进了店铺内门，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拿了条沾水的白布。 “我并没有相信那男人的话语。”中年人自言自语，“我只是在验证某种真实。” 伸手打开柜门，拿着白布往棕色区域一抹。 白布变成了棕色。 中年人看着白布上的色彩，面色陡然苍白： “这竟然真的是赝品？” “店铺的声誉？”中年人顿时手足无措。 他左右望了望柜中之物，觉得每个都像是赝品。 猛地推门而出，四顾而望。 街道上哪还有阿诺的踪迹。 他苦笑着走回柜台前，颓丧的坐回椅子。 望着挂钟，抬手推了推帽子。 “那人是个真正的鉴赏大师！”中年人笃定道。 第六十一章：聚会 周一，夜晚。 结束一天工作的阿诺，用完晚餐后，回到了出色俱乐部中的房间。 坐在桌前，对着煤油灯，拿着基础神秘学书籍，学习三个小时的神秘学。 待的桌上放的怀表指向十一点五十分。 站起身，阿诺收起书籍。走了几步，拉起窗帘。 午夜十二点。 梦境之主系统声音照常响起： “叮！” “梦境召唤已冷却。” 阿诺开启了梦境召唤。 漆黑的裂纹出现在地板，那裂纹中似乎是最为深沉的黑暗。 阿诺穿过地板向下坠落而去，坠落虚无，穿过漆黑浓雾。 可怕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撕心裂肺般的咆哮声，时而粗狂，时而微弱，时而虚幻，时而清晰。 头脑几乎撕裂。 就像是直视迷幻而明亮的光柱，就像是细针一遍遍刺穿头脑。 阿诺再次睁眼的时候，双脚已经站在高大古朴的平台上。 黑色翻腾的雾气中，二十二个平台恍若亘古长存。 左右平台上各有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 光芒璀璨，耀眼恰似融化的金银。斑斓亮丽，即将滴淌而下。 伸手与漩涡之间构筑无形的联系，随着漩涡的缓缓旋转，虚幻的影子在下方逐渐成形。 伊丽莎白区。 乔治站在窗前，微微抬头望着夜空。 他口中微微唱诵着： “我不必等待繁星之夜， 不必引颈 仰望。 我已将天空置于颈后，手边，和眼皮上。 天空紧捆着我。 我站不稳脚步。 ”（注1） 房间内明亮光芒下，桌上的账单字迹清晰无比： 关于药物的购置情况报表。 北约克区。潮湿地下室。 斑驳的墙上挂着地图，部分区域的水井处打着漆黑的叉叉。 木桌上摆着套漆黑的大衣。长长的木嘴凸出，就像是乌鸦的尖喙。桌边靠着漆黑的铁杖。 空中弥漫古怪的香味。这香味是死人指甲混合黑蘑菇精油烘烤后所散发出的。 沃克轻嗅着香气，心中微微平稳。 漆黑浓雾中，亘古长存的平台上突然出现了两团幻影，从虚幻逐渐凝实成人形。 “午夜好，梦主先生。”浓雾下的乔治俯身行了一礼，“祈祷仪式成功了。您的伟力让人震颤。” “您的强大远超我等想象。”沃克跟着附和了句。 阿诺周身笼罩着无比浓郁的黑雾，微微伸手，做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他微微垂头：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乔治和沃克面对着阿诺垂下的，仿若黑雾的面容齐齐抚胸行了一礼。 黑雾之中安静了些许时间。 乔治抬头先望了望上首的阿诺，随后看向老鬼： “老鬼先生，我在聆听血的声音的时候，遇到了些许的问题，希望能得到你的解答。” “说吧。”老鬼安静的站立着，“我会根据内容要求报酬。” “那是自然。”乔治颌首。 他整理了思绪，开口道： “我已经补充完成了血之回声，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血液中传来的声音。通过言语对我的某人进行了情绪上的引导。收获了成效，感觉到体内的声音平静了些，头脑更加的情绪，灵性更加的澎湃。” 他顿了顿： “但是这两天，这种提升的感觉缓慢了。声音再次让人疯狂，我该怎么做？” “你可以慢慢来。累积的时间变长，自然就能完成。”老鬼简要的答道。 老鬼望了望乔治，乔治没有反应。 他望了眼上首的梦主先生，沉吟了几秒道： “或者，你需要更多的锻炼。更多的聆听。” “我该怎么做？”乔治迫切的问道。 老鬼缓慢摇摇头： “我阶层一的基质死亡。你阶层一的基质是**。我帮不了你。虽然我亲手杀死的蒙面者，但是没有特意询问那方面的消息。” 乔治失望的收回了目光，忽然听见上首站立的梦主先生出了声。 那声音就像是划破黑夜的灯塔： “你可以去歌剧院，化妆舞会。” 化妆舞会歌剧院？乔治脑海中恰似电光闪过。 他眨眼就想到了一万种用言语，动作影响他人的方式。 乔治望向阿诺，诚心诚意的赞美道： “感谢您的仁慈。您的智慧对我而言如同漆黑深夜的明灯。” 阿诺低沉的笑了声： “这是预支报酬。” 其实阿诺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个地点对于阶层一基质是**的超凡者有什么意义，只是肯定事务所的资料中那位超凡者总会强于刚入门的乔治。 聪明如同乔治转眼就明了了梦主的意思。 他问道： “梦主先生，您需要我做什么？” 阿诺平静的望着远方： “帮我收集来自过去的古怪铜片。将上面的锈迹去除，我要知道其内的文字。” 他抬手，运用梦境系统的场景改造功能在空中投影出了那古怪铜片的摸样。 乔治和沃克齐齐抬头，凝望着显现在空中的古怪铜片。 牢牢地样子记在心中。 “是，梦主先生。”乔治深深低头。 沃克瞠目结舌的望着那铜片。 “眼之宝藏。”沃克在心中低沉出声。 有种传闻这种铜片上的文字可以指向某种宝藏，指向某位近神明。 来自遥远的第二纪，将宝藏封存在无人能看懂含义的一连串数字中。 这数字被称为“眼之数。” 如今梦主先生在收集这种铜片。这是不是预示着他知晓了“眼之数”的解读方法？ 难道背后真的有着神明的宝藏，这样才能吸引梦主先生这一层次存在的注意？ 心中思绪万千，沃克却保持缄默。 他心中默默记住了铜片这一事情，决定好好收集一番。 阿诺见得乔治和沃克的反应，嘴角微微翘起。 看来很快就能有关于铜片方面的消息了。 忽然乔治开口问道： “先生，这上面的数字多达上百组，应该如何将这上百组数字准确无误的转述给您？我们要将这铜片寄到某个位置么？” 不行现在还没有隐秘的渠道，自身算是见光死的类型。 阿诺望着星空穹顶。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灵性触碰系统面板，将系统中场景改造的部分功能赋予了乔治和沃克。 这时，乔治和沃克见到阿诺缓慢垂头道： “伸出左手，在脑中幻想某样东西，比如某页诗歌。保持内心的空明，将脑海中关于那页诗歌展现在你的左手。” 乔治和沃克的左手恍然出现了页纸张，纸张上的诗歌清晰无比。 “现在我就能看见了。”阿诺一扬手，乔治和沃克手中的纸张被黑雾拽住，拖入手中。 他瞥了眼那两张纸：“雪莱之歌。黑暗之诗。” “您的伟力让人震颤。”乔治行了一礼。 沃克心中却闪过思绪： “我的记忆被梦主先生窥探？不然如何能展现这文字？” “但是那可是神明，如果想要看我的记忆，也没有任何别的方法。” 这种思绪一起，沃克心中残存的渎神念头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让我们进入信息交流环节。”阿诺见得两人不再言语，开口道。 沃克看了眼乔治，率先开了口： “你准备好了么霍乱开始了。” 第六十二章：聚会二 乔治变化了下站姿，将重心移到脚后跟。 他看着笼罩在黑雾中的老鬼： “我询问了医师的意见。” “治疗霍乱的疗法依然以放血疗法为主，配合松节油灌肠。” “我示意下属囤积了大批松节油，白兰地，木炭，放血刀，鸦片酊，乙醚。” 什么玩意儿？阿诺虽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依然在认真听着。 乔治所准备的货物与阿诺心中所想的货物完全不同。 治疗霍乱的方式是放血疗法和松节油灌肠？ 什么东西？ 不应该是什么抗生素，药片之类的么？ 阿诺专心的听着，却假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 叙说着自身情况的乔治继续向下说着： “我会派遣商人进驻北约克区市场。等到霍乱大规模爆发后，少量的缓慢将药物卖出。预计可以获得三倍于成本的利润。”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如何避免商人感染霍乱。霍乱感染后后持续数小时的呕吐和脱水会很快带走性命。” “听医师讲霍乱是通过空中的毒气传播的？我该给商人们配发口罩？” 阿诺不经意的望了眼提问的乔治。 霍乱不是通过水传播的么？受到污染的水。 虽然前世只是个普通人，但是这方面的常识还是知道的。初中课本普及过这方面的内容的。关于将水烧开再喝。 乔治问询般的看向沃克。 沃克听闻乔治的问题微微沉默了会。 霍乱的传播方式属于亡者组织的机密，不能外传 正准备想个搪塞的理由，却猛地听见上首的梦主先生出了声。 声音平淡悠远： “霍乱是通过水传播的。” 通过水传播的水传播的言语像是石头落入水中，在沃克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涛。 他的眼睛微微收缩了。 梦主先生是如何知道的？这可是亡者组织的机密！ 是通过我的记忆？还是这等隐秘的知识对于神明来讲就像是常识般？ “通过水传播的？”乔治念了两遍。 他丝毫不怀疑梦主先生会欺骗自己。神明会在这种小事上欺骗自己么？ 商人家族的血统让乔治转念之间就想出了一万种通过这消息大赚特赚的方式。 生活在北约克区的富商们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会不惜一切代价。 或者直接将这一信息公开。 只要将这消息刊登在自然学报上，就能成为万人景仰的大学者。 随名气而来的财富会异常惊人。 但是梦主先生为什么会告诉我这消息？乔治转念想到。 仁慈？ 还是为了更多的铜片的预付报酬？ 无论是哪种，自己都应该更加努力的收集铜片，完成梦主先生的要求。 “我会去做的。”乔治对着阿诺抚胸行了一礼。 什么意思？ 他要去做什么？ 心中毫无头绪，阿诺有些懵。 但是阿诺表现出的确实一副你的反应在我预料中的样子。 微微点头，语气平淡： “我知道了。” 沃克看了眼乔治，不安的左右晃动了身子。 他眯着眼睛提醒道： “不要将梦主先生的话语外传。传播霍乱的组织可能会找上你。” “你排去的商人可能没有任何办法活下来。” 乔治一阵沉吟。 果然霍乱后面有着组织。 但是沃克为什么会把这消息告诉我，让我准备抗霍乱的药物？ 乔治不是很想放弃这次大赚特赚的机会。 他整理了衣物，望向上首道： “我可以祈求来自梦主先生您的庇护么？比如说眷者的出手援助？” 不好意思我的眷者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人。 而我自己的实力也才阶层一。要是去帮忙，怕不是有去无回。 但自身神明的脸面不能丢，得如同神明般拒绝。 阿诺望向星空穹顶，简单平淡道： “现在还不到出面的时候。” 刹那间，乔治思绪万千。 还不是出面的时候？ 梦主先生想要隐藏自身？ 向谁隐瞒？ 某位神明？某些神明？ 难道背后有着某种计谋。梦主先生在谋划着什么事情么？ 乔治忽然觉得自己微微瞥见了平静之下的汹涌波涛。 不敢再多想。 他额头微微出汗，猛地低头道： “是。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愿。” “我会强制商人们饮用特制的饮料。没有人会知道背后的原因。” 阿诺轻压了下手掌，微微点头。 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 “我知道了。” 待的两人不再言语，阿诺果断的挥手道： “聚会就到这里吧。” “遵从您的意志。”两人齐齐行了一礼。 待的两人虚影消失不见，阿诺呼出了系统面板：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 眼：15 手：2 体：2” “点数：35（灰）”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其余能力未知。）”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 “本次梦境收割点数：6” “梦境收割点数：14” 阿诺关上了面板。 随着心意微动，闭上双眼，向后倒去。 穿越重重迷雾，猛地睁眼。 左右望去，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中。 将房间内的灯光熄灭，躺到床上。 一夜长眠。 等到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入，阿诺已经起床，完成了洗漱。 镜子中的自己换上了黑色正装，头顶丝绸礼帽。 左胸垂下金色的怀表链，表链的金色与正装的黑色相得益彰。 整个人如同前世电视剧中的人物。 顺着伊丽莎白街走了阵，在家早餐店吃了顿英式早餐。 摸着填报的肚子，阿诺站在门口。推了推帽檐，舒展身子。 目光穿过来往的车流，在街道对面的二楼上见到了数个亮眼的标志牌： “文学俱乐部绅士沙龙推理俱乐部” 推理俱乐部。阿诺被这名字所吸引。 对过去的预示，经常出没于古董店与推理俱乐部。 阿诺摸摸帽檐，整理了衣物，迈步朝着推理俱乐部的位置而去。 走过车流不止的街道，进入一楼的门。 门框上写着推理俱乐部数个字。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精心装饰的大厅。发亮的棕色地板。 圆桌后站着的女士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凝望过来，脸上带上笑意：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么？先生？” 第六十三章：演绎法（求推荐，求收藏！） 女士画着精致的妆容，随着笑意而越发显得甜美。 “您是想要找会员推理，还是加入推理俱乐部？” 阿诺习惯性的推了推帽檐。 双目注视着女士的面容，轻声问道： “能再具体介绍下么？美丽的女士。” 女士左手微微按胸： “您可以称呼我为希尔佩格。” “加入侦探俱乐部需要两位正式会员的邀请和一千刀的入会费。之后每年缴纳五百刀的会费就可以。” 希尔小姐荷叶袖下的素手从桌边拿来本册子： “这是愿意为人推理的会员的价格。” 阿诺弯下脖子看着： “刘易斯亚历山大五百刀 达勒珍妮一百刀 目光掠过所有高于五十刀的会员，很快就到了册子的最后一页： “加里杜鲁门三十刀。” “就是他了。”阿诺指了指加里。 希尔女士微微皱起黛眉。 她轻柔的提醒道： “加里先生加入推理俱乐部不到一年。资历很浅。” “我自有打算。”阿诺老神在在道。 希尔女士放下册子，收下阿诺付出的三十刀后，站起身来。 引着阿诺穿过木门，进了处宽广的大厅中。 希尔女士微微提高声音： “加里先生。有人找您推理。” 大厅的一角，头顶礼帽，端着茶杯，翘着腿与周围人聊天的男人惊讶的抬起头来。 他那双淡灰色的眼睛望了过来。 希尔女士将阿诺带到加里面前。 带着微笑，希尔女士指了指阿诺道： “这位绅士找您推理。需要小包厢么？” 加里与阿诺握握手。 眼睛微微眯起，略带沉思： “三号包厢还空着么？” 希尔女士思量了下很快答道： “是的。现在，还空着。” 阿诺随着加里进了三号包厢。 包厢中是两张皮椅子，中央摆着木桌。靠墙的三面放着装饰的书架。上面摆着些各式各样的解密玩具。 阿诺惊异的看见了前世常见的魔方以及类似鲁班环的那种东西。 加里坐进皮椅子中，左手撑着下颚，右手伸向阿诺。 他轻笑道： “事实上，我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找我推理。” 阿诺伸手摘下帽子，放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他靠入椅子深处： “我始终相信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先生，你很幽默。”加里笑了起来。 他摊开手： “你需要我为你推理什么？” “我想要让你为我介绍下推理俱乐部。我对于推理很有兴趣。很想加入这家俱乐部。但是事实上，我并不清楚在这家俱乐部中，会员日常是做什么的？” 加里摸摸额头： “那些有名气的推理者，会专门有人前来进行委托。委托他们进行推理。没有名气的推理者，就像是我这种，则有着其他的活动。” 他站起身子，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了个魔方。 手指按着魔方的两面，他介绍道： “这是从遥远第二纪流传下来的智力玩具，被称为魔方。” 还真是叫做魔方这是哪位穿越者前辈留下了的东西么？ “冒昧的想问下，这东西谁发明的？”阿诺问道，“看上去很是不可思议。” “具体是谁是个谜团。”加里看了眼魔方回答道，“但我认为，绝对是个有着大智慧的人。”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阿诺吐槽道。 “所以，你们平常就玩这东西？”阿诺问道。 “不不不，不是玩。”加里正色道。 “这是对于脑力的锻炼工具。我花了很长时间在这魔方上面，我能在约莫五分钟之内将魔方还原。” 加里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九点二十三整。” 将凌乱的魔方提在双手中央，缓慢旋转着。 魔方的六面逐渐变成了纯色。 待的魔方完全还原，加里放下魔方，掏出手帕。 轻轻擦了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撇头望了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九点二十六半。” 他微微叹了气。 用这一股与其说是遗憾，不如说是吹嘘的语气说道： “三分半！我还以为能更快些呢。” 加里伸手将魔方打乱，递给阿诺。 眨眨眼睛，示意阿诺尝试下。 阿诺迟疑的接过魔方。 所以，在推理俱乐部中第一个活动是还原魔方么？前世的自己也不怎么玩魔方，只是好奇的玩过两次，却从没有完成过。最多只能拼出一面。 正集中注意望着魔方，忽然眼前聚集起浓浓黑雾。 阿诺看见了加里的手，那手正将纯色的魔方打乱着，一遍又一遍。 这也是对于过去的预示？ 阿诺心中有所明悟，感觉血液的流淌更加轻快，耳边的噪音轻微了。 窥视过去，便是聆听血之声音？！ 他情不自禁的按照顺序还原起魔方。 加里双手环胸靠着椅背： “现在是九点三十分整。” “我第一次还原魔方花了两个多星期的时间。而且还是在其他会员的指点下才完成的。” “如果你不能完成，也不需要着急。玩魔方是有着技巧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越瞪越大。 阿诺手中的魔方正在迅速的变为纯色。 随着清脆的卡嚓声，魔方变回了六面纯色。 加里下意识偏头望了眼墙上的挂钟。 “九点三十一” 加里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他干笑了两声朝着阿诺问道： “你曾经玩过魔方么？很熟练。” “很久之前稍微碰过两次，都没有完成过。”阿诺缓缓摇头。 加里向前倾身道： “不要欺骗我。” 阿诺眯了眯眼。 他靠着椅背： “骗你有什么好处？来显示我的技艺高超？” 加里不敢置信的说道： “那你是怎么完成的？还那么快？” 阿诺双手合十。 声音低沉道：“某种推理。” 加里一脸的不信。 阿诺轻笑了声。他将目光集中在加里的衣领内测，那里有着小片浅薄的灰色污渍，常人几乎难以看出。 阿诺眼前翻腾起浓浓黑雾。 伴随着细微的古怪声音，阿诺用灵性微微拨开黑雾。 穿过黑雾，阿诺窥见一个面目不清的女人。 她穿着黑白色女仆长袍，手中拿着小掸子轻轻拍打着加里身上的那套正装，拿着微微沾水的白布轻轻擦拭正装的袖口。很明显她遗漏了衣领处。 在血液的轻快流转中，阿诺用合十的双手微微撑住下巴，轻笑着： “我还知道你有个不称职的，粗心大意的衣物女仆。” 加里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紧张的摸了摸喉咙： “先生。黑夜在上！您怎么知道的？我确实有个粗心大意的女仆，无论我的妻子如何培训她都于事无补，我正打算辞退她！但是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身子紧绷的看向对面的那位年轻绅士。 越看越觉得那人虽然就坐在对面，却就像是笼罩在浓浓迷雾中。 年轻绅士的嘴角微微拉起笑意。 那双像是古井的眸子微微起着波澜。 年轻绅士的声音低沉： “一种推理。“ ”我称之为演绎法。” 加里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第六十四章：动人心 阿诺十指相互插着： “我能从你身上看出更多，通过某些常人看来毫无意义的特征，与自身的推理，加上经验，得出常人得不出的结论。” 视线饶有兴趣的绕过加里的周身。 在加里那比常人更加暗淡的眼神与手掌虎口处的焦黄色停留了阵。 在黑雾翻滚中，阿诺平淡道： “我还看出你最近睡眠不良。嗜好雪茄。这只是简单的推理而已。” 加里逐渐从惊讶中平静下来。 深呼吸了数次，他不可思议道： “演绎法？我从没有听说过这种推理方式。” “这方法来自一位一位非常厉害的侦探。”阿诺不自然的摸摸鼻子。 “能告诉我他的名字么？”加里颇有些憧憬。 “那位先生不让我说出他的名字。”阿诺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加里失落的摊摊手： “好吧。” 他随即打起了精神道： “先生。如果您想要加入推理俱乐部，我可以邀请您。但是你还需要找到另外一位会员。” 嘴角微微上扬，眸光微动： “但我觉得这对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您刚才露出的那手，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这正合我意。”阿诺愉悦道。加里从面前桌子抽屉中拿出钢笔与纸张，刷刷刷写着： “加里杜鲁门诚挚邀请” 他停了下，拿着笔，抬头的问道： “先生，您的名字是什么？” “阿诺道尔。”阿诺平静道。 加里继续写道： “阿诺道尔先生加入推理俱乐部。” 收起钢笔，将这张纸递给阿诺。 阿诺小心收好，站起身子。 “谢谢。”前倾身子与加里握握手。 从衣架上摘下帽子戴回头顶，推门而出。 当阿诺在希尔女士的笑容中离开推理俱乐部的时候，正午的阳光已经变得无比猛烈。 投射在路面，反射出让人目眩的光芒。 除了些许带了伞的淑女绅士们，撑着伞走在阳光下。 剩下之人都在阴影处，显得熙熙攘攘。 阿诺阳光下走了阵，燥热的感觉立刻攀上心头。 他快走几步，进入了街边阴影处。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阿诺感到不适。 他偏头望了望灼热的阳光，强行忍受着摩肩接踵的感觉。 “要换成夏季服装了。”阿诺心中想到。 肚子传来阵阵饥饿感。 阿诺提高精神，寻找着午餐店。 顺着街道行走了阵，忽然感到某种轻微的扯动感，就像是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服。 阿诺左右望了望，左右都是行人，没有任何发现。 他继续向前走着。 香味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望向香味的来源。 香味传来的方向。一家饭店门口的铁牌上上写着： 德威尔饭店 就是这家了！阿诺微微摸摸肚子，走入店面。 英式午餐。小羊排配上红酒蘑菇汁。 用好餐，阿诺站在柜台前将五十刀递给侍者，服了餐费。 随后额外拿出了五刀小费给了侍者。 侍者收下小费，他小声的前倾了身子，在阿诺耳边耳语道： “先生。您的正装出现了一道口子。” 一道口子？ 阿诺拉起正装，在口袋下方看见了一处切口。 他将手插入口袋，很不开心的看见手贯通了口袋内外。 他一边庆幸着自己习惯将纸钞深深放入裤子口袋深处，一边对着侍者道了声谢。 离开饭店，走了段时间到了出色事务所。 与罗珊微微打过招呼后，进入一号办公室。 哈瑞吃着三明治，他看见阿诺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现在才来？” 阿诺笑道： “我向风先生申请了巡逻员的身份。” “这样啊。”哈瑞了然，“那你现在来是为了签到么？” “签到？”阿诺反问道。 哈瑞抬手指了指门后的签到表： “巡逻员每天还是要来一趟事务所，签到的。” “风先生没和我说这些。”阿诺疑惑道。 “他总是以为别人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哈瑞脸上露出个古怪表情，“他上次还认为我已经知道了案情。那是个酗酒脾气暴躁的疑犯。风先生直接让我去敲门。门后的那人拿着刀就夹在了我的脖子上。” “后来怎么了？”阿诺有些紧张的问道。 哈瑞耸耸肩： “他失去了他的手，以及他的刀。” 阿诺哈哈了两声。 他走了两步，在门口挂着的签到表上打上自己的名字。 “你知道哪里有可以缝补衣服的地方么？”阿诺问道。 哈瑞吃完了三明治，从口袋摸出块布擦擦嘴。 他想了想道： “购物广场中，我记得有家衣物缝补店，虽然速度有些慢，但是手艺信得过。貌似叫做喀拉得衣帽缝补店。” 他轻笑着： “虽然是叫衣帽缝补店，但是也承接手杖与鞋子的维修工作。那个小老头子还是蛮有意思的。” 阿诺离开出色事务所，前往购物广场。 购物广场建造的时候似乎有着特殊的考量，头顶上方有着管道向下喷洒着细碎的水珠，所以并不是特别热。 阿诺迈步走在黑色地砖上，在立在花坛边上的地图牌前面停顿了会。 他找到了喀拉得衣帽缝补店的位置。 走了会，阿诺看见了那家缝补店的招牌就在不远处。 他忽然发现左侧就是那家中年人所在的古董店。 阿诺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去记那家古董店的名字，所以开始并没有认出来。 穿过那古董店的时候，阿诺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耳边猛地传来了声叫喊： “先生，请等等。就是那位衣服有着缺口的那位绅士！” 边上行人投来的目光让阿诺有些牙疼。 缓缓停下步子，看见那位中年人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中年人在原地喘了会气。 阿诺颇有些不耐的问道： “怎么了？什么事情？” 中年人两只手猛地抓住了阿诺的一只手，拼命的晃了晃。 他充满歉意道： “真是太过抱歉了！先生！我错怪您了！您是个真正的鉴赏大师！” 所以他发现了那挂钟确实是个赝品？ 阿诺语气平缓了。 眨眨眼睛，平和道： “真相是需要时间去发现的。还有我不是鉴赏大师。我是通过推理发现的。” “鉴赏大师，我想要请您去店铺中坐坐。”中年人邀请道。 阿诺发现这个中年人是个认死理的家伙。 “不必了。”阿诺推拖道，“我得去衣帽缝补店。” 中年人抓了抓帽檐，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说道： “我想让您看看我店铺中还有哪些是赝品。” “我没有时间。”阿诺很是不耐。 凭什么？凭什么要去帮忙？他谁啊他？ 中年人见得阿诺不想帮忙。 他咬咬牙： “您可以任意从我的店铺中挑选一件古董。” 任意挑选一件古董？阿诺揉了揉下巴。 他望了望中年人所在的那家古董店。 那么家老店，总有些真东西吧。 任意挑选一件？ 貌似不错。 阿诺心动了。 他点点头： “那就去看看吧。” 中年人发出声轻微的欢呼声，他与阿诺并肩朝着店铺走去。 阿诺在店铺中还没能看上几个古董。忽然传来了推门声。 浑厚的男声传来： “波西！给我再看看那个挂钟！” “这几天没有见到那挂钟，我心中像是被猫抓一样。你真的不想要卖给我？” 阿诺循声望去。 抽着古怪烟斗的富态男人走入门店。 中年男人波西很是不安的擦了擦脑门： “不要再说那个挂钟了。那挂钟是个赝品。” “胡扯！”富态男人吹胡子瞪眼道，“谁说的？” 第六十五章：新的铜片 咬着古怪烟斗的富态男人站在门口，背着一只手，身子几乎将门框站满。 他从鼻孔吐出烟气，喷着烟气的鼻子高耸着，像是老鹰的尖嘴。 听见这富态男人的要求，波西很是为难： “我已经将那挂钟放进了杂物室中。虽然很难为情，但那个挂钟确实是个赝品。我准备找时间销毁掉。” “为什么？”富态男人走近波西。 他绕过了阿诺，站在玻璃柜边上： “那挂钟不是有着专家的鉴定么？我的鉴赏师也认为那挂钟确实是来自金雀王朝的正品。” “那挂钟用的不是黑沉木，他那破口处的颜色是画上去的。”波西压低声音说道，“我用沾水的白布抹了抹那缺口处，颜色就掉下来了。” 富态男人愣了愣，咂咂嘴： “会不会是那颜色就是木头的颜色？木头深处的颜色渗透出来了？” 波西摇摇头： “如果是木头深处的颜色渗透出来。那么除了白布上会沾上颜色外，木头的颜色是不会消失或是变淡的。但它变淡了。” 听到回答的富态男人沉默了会。 他缓缓点头：“是这个理。” 就在这时，阿诺已经看完了古董店玻璃柜台以及墙边柜子中所有的古董。 他靠近波西道： “我已经看完了。” 迎着波西那询问的眼神，抬手指了四个古董： “这些是假的。” 波西松了口气，他半是庆幸半是心痛的说道： “至少现在，我的店铺中没有假货了。” 他伸手就要拉开柜门，手臂却被人拉住。 是那个富态男人。 波西微微皱眉： “查拉，怎么了？” 迎着波西那不悦的眼神，查拉摊摊手示意没有敌意。 “我只是觉得不要那么着急。”查拉看了眼阿诺，“毕竟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听我一句话，再找个鉴赏师看看吧。” 波西压低了声音： “这位绅士是一位真正的鉴赏大师！我已经错怪了他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阿诺站在边上，转头望向一边，假装没有听见他们的交谈。 “鉴赏大师？”查拉偏头望着阿诺。 他用力吸了口烟，摇晃巨大的身躯，站到阿诺面前。 “先生，应该就是您将挂钟鉴定为赝品的吧？我由三点得出了这结论。第一点，我之前从没有见过您。第二点，您被波西称为鉴赏大师。第三点，波西对于对于挂钟的态度。” “我想，波西曾经在挂钟上错怪您一次，而后您用着某种方法让他心服口服。” 查拉眯起眼睛。 他上下打量了阿诺： “能和我说说您是怎么发现那挂钟是赝品的？靠着眼睛如何能看出挂钟后面的破口是由颜料涂抹的？” “难道这颜料就是由您涂抹的。” 波西一惊，上前靠近查拉，急促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没有理由的猜测，是对他人声誉的诽谤！要上法院的！” 查拉眯着眼睛： “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怀疑。” 阿诺冷哼了一声。 他看了眼查拉道： “我并不是由眼睛看出来的。严格意义上说，是某种推理。” 查拉一声大笑： “鄙人即是推理俱乐部一正式成员！敢问您是否有加入推理俱乐部？” “没有。正在寻找正式会员的推荐。”阿诺冷然回答。 查拉咧着嘴： “鄙人也对推理略知一二，怎么不能看出那破口是由颜料涂抹？” “因为你手法差劲，经验低缺。”阿诺冷冷道。 “怎么说？展示于我？”查拉摆出咄咄逼人的态势，“您只要但凡在今天之内让我心服口服。我就成为您加入俱乐部的推荐人。如何？” 阿诺扫了眼查拉口中的古怪烟斗，低笑了声： “不需要一天时间。我现在就让你心服口服！” “先生，您嘴里叼着的那个烟斗，前半身是鼻烟壶，后半身是用玛瑙改造成的。但是所打的孔洞过于狭窄，也没有像是寻常烟斗那般放置铜管，所以会让你在抽烟斗的时候倍感吃力，并且嘴里会感到一股奇怪的甜味。” “那是玛瑙受热之后的甜味。如果我是您，我绝对不会再抽这烟斗。” “吸入玛瑙受热后产生的气体会对身体产生危害。” “我可以从斗体边上的磨痕看出您一般使用右手拿着烟斗。但是您的右手今天背在身后，应该是受伤了。” “从我这里，可以透过玻璃的反光看见您的右手。大拇指不自然的立着，虎口有着裂纹。手指甲中有着火药的黑色粉末。” “再加上现在的季节。以及靴子边缘的硬结黏土。这都您最近有一次狩猎活动。要么就在今天早晨，要么就是昨晚。” “你身上有股奇特的味道。那是马的身上的味道。您并没有乘坐新潮的交通工具，福特汽车。您乘坐的是马车。” “那么，被猎枪的反作用力拉伤了手指的先生您。为什么没有回家或是去找医生，而是径直来到了这家古董店？” 查拉左手拿着烟斗，嘴巴半张着。 他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天哪！先生！你全都说对了！” 他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我都差点要叫起来！认为您跟踪了我一路。” 他从身后提起右手。大拇指正非常诡异的立着。 查拉用左手微微碰了碰右手大拇指，大拇指的肚腹处的一根筋正在跳着，看上去就很痛。 他笑道： “瞧！拇指的筋被猎枪的反作用力拉抻了。” “看上去是有些恐怖。但我以前是个军人，参与了苍岚国对于海外的殖民战争。战场上的东西见得多了，所以，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现在是初夏时间，拉着春季的尾巴。狩猎法规定的狩猎时间还没过去，算是个猎鹿的好时间。骑着马，牵着猎犬，提着猎枪。和几个绅士结伴同行。” “虽然没有收获，但体验确实不错。” “我本来是要回家找家庭医生处理下伤势的，路过这市场时，心中忽然就想起了那挂钟。” “波西用不能占有太多的美为借口，不肯卖我的挂钟。” “我这人性子急。一想起来就不能按耐住。” “我让车夫将车停在了外面，自己走了进来。一心就想再看看挂钟。” “谁知道，那挂钟竟然被称为赝品！我心中自然就有些火大。语气就有了问题。” 他嘿嘿的笑了两声： “我这人性子比较直，希望先生您不要介意。” 他伸出了一只肥胖的手： “我是查拉海登。一位商人。” 阿诺不好撕破脸，他不是很情愿的将与查拉握了握手： “我是阿诺道尔。很高兴认识你。” 查拉爽朗的笑了起来，他从口袋摸出了本小本子，撕下张纸。问波西要来了只笔，在纸上写了句话。 写完后将纸递给阿诺，将笔还给波西。 他幽默道： “既然那挂钟确实是个赝品，我还是先去见见医生。看看我的手指，嗯还有我的喉咙。” 他挥了挥烟斗，眨眨眼睛，出门而去。 阿诺看着那张纸。 连体的笔迹清晰的写道： 查拉海登诚挚邀请阿诺道尔先生加入推理俱乐部。此人拥有绝佳的才能与心智。他的到来必能使俱乐部蓬荜生辉。 波西小声的问道： “先生，我楼上还有些古董能看下么？” “当然。”阿诺折起纸张塞入口袋。 这下就能加入推理俱乐部了。 波西引着阿诺走上楼梯。 二楼较一楼更加狭小些。 三行玻璃柜子纵着排开。 阿诺只是扫了眼，瞳孔就是一缩。 第二行柜子中央摆着张带着锈绿的青铜片！ 文字模糊，斑驳锈痕，如同穿越亘古岁月！ 嗡！ 阿诺胸前的怀表刹那变得滚烫！ 第六十六章：怀表 阿诺很快就看了一圈玻璃柜子中的古董，指出了作假的方式。 他看着波西将那三个赝品鉴定后，很快从柜台中清理出去。 波西一番忙碌后回到了阿诺面前。 他诚挚的紧紧握住阿诺的手，用力上下摇晃。 波西很是感激： “阿诺先生。您是我见过最为厉害的鉴赏大师。” “与此同时，您还是个真正的绅士。没有因为我之前的冒犯而拒绝伸出援手。” 首先我不是鉴赏大师其次，我只是因为报酬才帮你的。阿诺心中吐槽道。 阿诺只是轻笑不语。 他偏偏头问道： “我能获取一个古董了么？” 波西向后退了两步，脱下帽子：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我想那个被您挑选走的古董也会感到荣幸的。” 阿诺心中只想要那铜片。 但为了避免波西发现自己的迫切，还是多转了几圈才站到铜片前。 他抬手指了指那铜片，用闻讯的语气问道： “我觉得这铜片的样式非常稀奇，就是它了，可以么？” “当然可以。”波西快走两步，亲手将铜片前取出。自边上取出个大小差不多的木盒子。 盒子中垫着红色的绸布，盒身是泛着乌光的黑色。 波西小心的将铜片放入盒子，合上后递给阿诺。 阿诺愉悦的收下了，小心的放入正装的内衬。 他眨眨眼： “您是个诚信的绅士。” 波西轻笑道： “这家古董店随时欢迎您。无论何时。希望您常来坐坐。” 两人相视一笑。 阿诺在即将离开古董店的时候忽然回了头。 他看着波西，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波西先生，我想问下这铜片是从什么地方获得的？当然只是好奇。” 波西微微沉吟： “二楼的古董都是些来自遥远第二纪的物品。大多是来自家族的典藏。如果您想要知道这铜片的来历，我可以去找找父辈们的笔记。当然，不保证能有。” “那真是麻烦了。”阿诺微微倾身示意，“过段时间我会再来登门拜访。” 他转身出了古董店。 这次他终于进了衣帽缝补店。 衣帽缝补店的店主是个干瘪的老头。 他身形矮小，手中拿着挂尺。 见得阿诺进门，抬头问道： “先生，有什么帮助您的么？” 阿诺先将盒子取出放入马甲口袋，随后翻了翻正装的袋子，确认里面再无他物。 脱下正装递了过去： “我的正装口袋破了。” 店主伸出一双干枯的手臂，像是撵起花朵一样捻起正装的衣衬。 他扫了两眼： “破了个口子。预计明天就能来取。一共三十刀。” 阿诺取出三张十刀的纸钞递过去。 接过店主递来的木牌子，阿诺离开衣帽缝补店。 漫步在逐渐西斜的阳光中，阿诺先回了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间。 换上风衣，从床下的箱子里取了一千刀的入会费。 在去推理俱乐部的路上，吃了顿晚餐。 迎着绯红的夕阳，阿诺走上阶梯。 精致妆容的希尔女士望了过来。 她轻笑着： “先生。您再次上门。让我猜猜，您是准备正式加入俱乐部了么？” 阿诺微笑着：“希尔女士。您的猜测非常正确。” 他上前两步，从裤子左边口袋里摸出来自加里杜鲁门与查拉海登的推荐纸条。 从右边口袋摸出一千刀，放在桌上。 希尔女士拿起纸条确认了下，将纸条收下了。 她清点了一千刀，随后郑重收起。自桌下拿出张表格与钢笔，顺着桌面递给了阿诺。 她脸上带着笑意： “您需要填写下相信消息。我给您开收款凭据。” 阿诺抓起钢笔，填写上姓名，年龄，所在街道。 开好收款凭据，登记完会员情况，希尔微微点头道： “欢迎加入亚南昂安克市推理俱乐部。这是您的会员徽章，上面有着独特的标记，可以证明您的会员身份。” 阿诺接过徽章，习惯性的先观察了下： 圆形的徽章之上，简笔画成的眼睛。 希尔开口道： “俱乐部开放时间为早上六点至晚上六点。” “您现在可以自由出入，与会员相互谈论。如果需要红茶或是其他饮品，可以直接吩咐大厅边上站着的侍者。提供的饮品种类有维尔红茶，德南咖啡等。” “俱乐部会不定时邀请有着名气的推理者进行教学，并且提供逻辑学，图纹学，笔迹学等等多种书籍。您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观看。” 阿诺颌首示意清楚了。 打开怀表看了眼，现在已经是五点三十六分。已经临近俱乐部关门时间。 他迈步走入大厅，见到一角站着个身着华丽繁复衣饰的男人。他被四五个男人簇拥着。 那独特的衣饰让阿诺一眼就认出这男人。 劳伦斯亨德利！ 与苍岚国王室有关联的亨德利家族的后裔。 劳伦斯见到有人进门，不经意投去了眼神。 他看见阿诺也是一阵惊异，迈步靠近。 劳伦斯伸出右手，手上带着五个戒指，以及菱形的手环。 他轻笑着对着阿诺说道： “又见到你了。” 阿诺诧异了下： “你还记得我？” 上次见到劳伦斯是什么时候，阿诺自己都没有印象了。 劳伦斯迷人的笑着，他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了怀表。 精美绝伦的表盖，刻着鬼斧神工的无数纹路。 “这块表很不错，让我在美丽的小姐们面前出尽了风头。你觉得这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表不就是我做的么？ 他为什么问这最后的问题？ 他是在隐蔽的指出认出我的原因，同时不会让我因为被揭穿身份而尴尬。 阿诺了然。 他俯身行了一礼： “这怀表确实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劳伦斯轻笑起来。 他与阿诺握了握手。 边上的一个陌生男人在劳伦斯耳边说道： “先生，六点钟还有一场舞会。” 劳伦斯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右手微微触碰自己的额头，迷人的轻笑着： “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劳伦斯转身出了门。 阿诺在劳伦斯走后，在大厅中稍稍呆了会，玩了会魔方。 等到俱乐部到了关门时间，与希尔女士道别后，顺着楼梯下楼。 随着逐渐加深的夜色，阿诺回到了位于地下俱乐部的二楼住处。 锁上门，点上煤油灯，拉起窗帘。 坐到床边，阿诺迫不及待的从口袋摸出装着铜片的盒子，取出铜片。 将铜片与烧的滚烫的怀表一碰。 铜片在怀表上沾了阵，随后脱落下来。 怀表就像是烧起来一般，龙血树的符文红的就像是渗出血来。 阿诺难以握在手中，只得松了手。 怀表落地，珐琅表盖猛地弹开，树杈般的指针疯狂的旋转！ 阿诺颇有些紧张的望着怀表。 这次会出现什么变化？ 第六十七章：新的案件 嗡！棕色树杈缓慢生长，自边缘生长出数不清楚的桠枝。 相互缠绕，在末端形成了个小小的球形花苞。 花苞一阵鼓动，但是并没有绽放。 怀表的指针最后颤动了几下，动静消失。 阿诺一边想着要将怀表立刻捡起来查看发生的变化，一边又受制于怀表过于惊人的温度。 伸手悬在怀表上方，感受着自怀表散发而出的热气。 等到热气消失了些，阿诺赶忙将怀表捡起。 翻来覆去看了看怀表，除了树杈状的指针末端长出了花蕊，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变化。 不过，之前怀表吸收铜片后，发生的变化是从面板上看出的。 阿诺召唤出了面板：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 眼：15 手：2 体：2” “点数：35（灰）”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进化中）。其余能力未知。）”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 “梦境收割点数：14” 阿诺仔细扫了眼面板，皱眉回想了下之前的面板。 目光迟疑地落在“初等危险预示（进化中）”上。与之前相比，多了“进化中”的状态。 初等危险预示能进化成什么？ 中等危险预示？这也太抽象了吧。能具体点么？ 阿诺仔细回想了初等危险预示的内容。 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怀表会发烫以此发出提醒。 这个能力能进化成什么？ 阿诺没有什么想法，但他对于这能力的前景看好。 预示危险的能力无论如何进化，都是非常不错的！ 但什么时候才能进化完成？ 他低头望了望指针末端的花苞。 无形的灵性穿过脑海，明悟闪电般横穿而过。 等到这花苞开放的那天，就是新能力出现的那天。 看着饱满的花苞，阿诺满意的微微点头。 那天不会太久了。 挥手收起面板，拿起桌上的铜片。 自腰带一抹，掏出澄澈之眼药剂。 发出蓝光的眼睛望向铜片。穿过浓浓黑雾，窥见了连续而长串的数字。 拿着笔将数字记录在纸上。 忙活了阵，按次序将时间数字使用拔针输进了怀表。 虚幻的头像出现。 愉悦而正常的男人。普普通通的面容。唯一可以说的上是特色的是那双暗银色的眼睛。 较之上次的形象，这次他显得更加青涩。 他颇有些畏缩道： “第一年。三月二日。自从穿越而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没有找到什么工作。好在身体原来的主人有些积蓄，勉强能够支撑。” 男人的影像一个变动，脸上带着忧郁： “第一年。四月三日。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中世纪？还是更早一些？我没有找到医生。住在城镇中央房子中，治病的那家伙戴着个古怪的面具。你能想象么？她靠着跳舞治疗病患。我头一次觉得大学应该去学医。” 男人的影像再度变化： “第一年。五月七日。我没有找到任何跟洗澡有关系的东西。没有毛巾，没有洗发露，没有沐浴露，甚至没有肥皂！我的头发已经开始结在一块，散发出古怪的味道。我准备将头发剃短。” “第一年。五月九日。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在镇口见到了一队骑士。全身穿着板甲，身下的马匹喷着热气！他们是真的！货真价实的！他们的胸前还有这太阳徽章！哦！这些人是异世界的太阳骑士么？！赞美太阳！” “第一年。六月二日。那些骑士离开了城镇。他们像是狂风一样自离开。十多位城镇的年轻女人站在镇口送别。女人们对他们如痴如醉。我可以想象在那些没有星光的黑暗深夜中，这些女人和那些骑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这些女的在我看来并不比男人更加好看。或许唯一能将她们与男人区分开的只是她们胸前的那两坨玩意儿。” 阿诺没忍住，轻笑起来。 这前辈真的是好吐槽。不知道他那个年代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才会让这位前辈如此怨念。 “第一年六月六日。我找到了个工作。凭着前世的知识，我找到了个仓库管理的职位。感谢数学！感谢数学让我和那些只能数到十的人区别开。” “” 影像结束了。铜片中记录的所有影像就是这些。 阿诺意犹未尽的合上钟表。 在这个缺乏娱乐的年代，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偶尔看看这怀表投影而出的影像，竟然给了一种再看电影的错觉。 收起怀表。阿诺洗漱后躺上了床。 枕着枕头，他开始回忆一天的经过。 在想到哈瑞所说的巡逻员签到事项后，他决定每天一早先去出色事务所签到，免得影响周薪的发放。 一夜无梦。新的一天却已经来临。 出地下俱乐部大门的时候，阿诺的身体是轻松惬意的。 在伊丽莎白街上顺路吃了顿早餐，推开出色事务所的大门。 “早啊！阿诺先生！”罗珊打着招呼。 “早！美丽的罗珊女士。”阿诺轻笑着打招呼。 他的眼睛在望见罗珊的打扮时不由得一亮。 今日的她穿着着洛丽塔风格的衣饰，显得复古而迷人。 本就俊俏的面容，在黑色女士面纱的遮挡下，平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你的打扮非常靓丽！”阿诺由衷的称赞道。 罗珊捂嘴轻笑： “谢谢。这都是时尚杂志的功效。” 对罗珊挥挥手，阿诺迈步上了二楼。 一号办公室空着。 阿诺从边上拿起只笔正要在着门后的签到表上打勾，却猛地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踏踏踏！ 急匆匆的脚步穿行在走廊中。 发生了什么？阿诺在签到表上打勾后，就后退了两步。 吱呀~！ 门被哈瑞推开。 他那双灰色眼睛扫了一圈室内。 看见阿诺的时候，明显明亮了下。 将烟斗拿在手中，他开口道： “风先生来任务了。” “什么任务？”阿诺一愣，随即反问道。 “我路上跟你再讲吧。蛮急的。安保部门请求支援，说是皇后区死了个站街女。两个年轻的安保部门巡逻员几乎吓破了胆子。”哈瑞握住烟斗。 他按了按帽子，幽默道： “不快点去的话。估计那两个家裤子都要湿了。我们就得忍着臭气工作了。” “不就是忍着臭气么。我不在乎。”阿诺笑道。 看见哈瑞尴尬的笑脸，阿诺得意的微微拉开了风衣： “因为我有个面罩。” “快走吧！别贫了！”哈瑞哈哈大笑，他微微眯着眼睛，将烟斗塞入口中。 第六十八章：站街女们 哈瑞开车，在街道上一阵行驶。 阿诺拉下窗户，撑着头，吹着风。 他扫了眼汽车的内衬，好奇道： “这辆车花了多少钱？哈瑞。” 听见阿诺询问的哈瑞正左手握住方向盘，望着前方。 他没有回头道： “五个月的按揭。第一月三千刀，剩下四个月一千刀。合计七千刀。” 七千刀？再过段时间，这月底应该就可以攒够钱了。 一月工资就能买辆崭新的汽车？听起来很不错。 阿诺愉悦的望着窗外，放空着思绪。 当哈瑞将车子停在街边，阿诺还没有回过神来。 解下安全带的哈瑞推了推阿诺： “到了。” “哪儿？”阿诺有些茫然。 哈瑞抬手指了指前方： 并不宽敞的街道上行人稀疏。 不远处的小巷口站着两个带着黑色钟形头盔的安保部门成员。 哈瑞和阿诺站到那两人前。 左边那个男人面色苍白。他疑惑的看着阿诺两人，眼神中满是询问。 “我们是出色事务所的侦探。”哈瑞表明身份。 “黑夜在上！先生们，你们终于来了。”男人发出声欢呼。 “怎么了？”哈瑞咬着烟斗。 男人抬手指了指巷口之中： “太可怕了。” 哈瑞和阿诺迈步朝着内部走去。 小巷污秽不堪，泥泞的地上横流着污水。两侧黑墙朝着天空伸展，就像是将要倾倒下来一般。 一堆垃圾边上，倒伏着个女人。 身上的暗黄色连体裙成了布条。 混合着粘稠黑血的内脏裸露着，夹着血丝的白色骨头让人恶心。 浓重的血腥味道混杂着夏季垃圾的酸臭味道，一阵又一阵灌入口鼻。 阿诺的喉咙不自觉上下滑动。 他不忍心再看。 哈瑞指了指这女人： “用你的预示能力，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线索。这种伤口，你能看出是什么凶器造成的么？” 阿诺转过头来，忍住恶心，盯住那女人。 一无所获，眼前一片清明，没有出现黑雾。 阿诺摇摇头： “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阿诺忽然面色一僵。 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不符合自己的预示能力。 自己的预示能力只在面对着拥有超出自身的超凡者的时候才会失效。 他皱眉细细思量着。 但是上次面对着风先生的时候。黑雾形成了，只是无法窥视具体的内容。 这次连黑雾都没有形成。 难道是女尸身上的伤痕没有任何的特征？ 或者说这伤痕受到了伪装？ 还是因为自己缺少了关于伤痕方面的知识？ 一个又一个疑惑跳出。 阿诺反觉自己对于自身的预示能力并不是非常了解，依然有着困惑。 “那先去问问那两个吓破胆子的安保部门成员吧等等。”哈瑞忽然说道。 他俯下身子，在女尸的背部上用手指微微一抹。 站在顶端投落的阳光下，抬起手。 指尖覆盖着一层绿色的黏液！ 粘稠，恶臭！ 阿诺紧紧的盯着这黏液，预示能力没有触发。 “这是什么？”阿诺迷惑道。 哈瑞沉吟了几秒。 他起身道： “我们先去巷口吧。” 快走几步出了巷口。 哈瑞背着手对着左边的男人问道： “你们来的时候发现什么了么？或者说，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女尸的？” 左边站着的男人用手抬了抬头顶的钟形头盔。 他斟酌了下语言道： “这条街道两边酒吧很多。在今天早些时候，一个喝的醉醺醺的酒鬼跑到了这街上的安保部门巡逻站。” “貌似他是在小巷中解手的时候发现的。” “我们两个被派出来跟着那酒鬼去了现场。然后看见了这尸体。边上是垃圾，血腥味道，尸体的臭味，内脏的味道。” “那是个站街女，先生。她们往往和掮客就在小巷中做那种事情。也许是钱没有谈妥。” “先生。但那尸体是真的恶心。” 哈瑞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 “我理解。” 哈瑞乘机将沾在手指上的黏液抹在了那男人黑衣服上。 男人没有发现。 两个男人在确认哈瑞和阿诺不需要再看那尸体后，迈步走进了巷道口子。 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抬着个架子。 架子上放着块白布，隐约的可以看见人体的形状。 他们抬着架子顺着街道朝着远方走去。 哈瑞眯着灰色眼睛，看着那两个男人消失在街道尽头。 “去找找线索吧。”哈瑞拿着烟斗，“问问那些站街女，问问死了的那个家伙昨晚被谁找上了。” “我们分头找，这样快一些。”哈瑞提议到，“我往那两个安保部门成员去的方向。你去另外那方向。” 阿诺缓缓点头。 两人分头行动。 两世为人，阿诺一直是个光棍。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阿诺并不知道如何找到她们。 迷惑的阿诺左顾右盼的观察着周围： 并不如何宽敞的街道左右几乎都是酒吧。 棕色的酒桶摆在门口。 早上的阳光下，喝的醉醺醺的酒鬼从刚刚打烊的酒吧中出来。 他们摇摇晃晃的迈着步子。 阿诺窥见有一些拐进了巷子。 在阴暗中，阿诺看见了些女人。 是在那里么？ 阿诺正要朝着那巷子而去，却猛然听见了身后出现了细若蚊吟的声音： “先生只需要五十刀” 阿诺猛地回头。 阿诺觉得莫名有些同情。 他上前一步，想要摸摸她的头。 那女孩子向后退了一步： “先生。五十刀。” 阿诺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五张十刀的纸钞递过去： “我不需要你的身体。你带我去人多些的地方。” 女孩胆怯的伸手接过了阿诺手中的钱，作势就要拉起衣服。 阿诺拉住了她的胳膊： “带我去人多些的地方。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 他低头盯着女孩那双暗蓝色的眼睛。 “知道了。”女孩终于点点头。 阿诺放开她的胳膊。跟着她朝着巷道更加深沉的地方而去。 一路没有多余的话。 为了避免产生一些过激的刺激，阿诺都不敢摸她的头发。 一处类似小广场的地方。 周围都是黑黢黢的一个个门。 门边上站着个个眼神阴郁的女人。 她们看见阿诺，勉强在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 小女孩停下了脚步，转身消失在人流中。 阿诺看着那女孩不见，从口袋中拿出张一百刀的纸钞，举过头顶。 他开口朝着人群问道： “谁能和我说说街道小巷中的死去女人。这一百刀就是她的！”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阿诺眯着眼睛，威胁般的扫了一圈： “不要骗我！我有枪。” 人群一阵沉默。 而后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女人。 她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在最像是花的年纪，虽然衣物破旧不堪，营养不良。但是依然难以遮挡她的魅力。 额角有着一小道伤疤非但没有破坏面容，反而平添了几分野性的美感。 她上前一步，平淡开口道： “我知道。” 人群见到有人出面，缓缓散去了。 “说吧。这一百刀就是你的了。” 额角有着伤疤的女人低声说道： “那人是丽莎。昨晚最后我见了她一面。” “她和一个身穿着” 另外一个女人的叫喊打断了说话声。 她臃肿的早已失去了姿色的身子推开人流，冲到阿诺边上，叫嚷着： “先生！先生！我知道。” 阿诺不喜的看着她径直抓向百元纸钞的手，脚步一动，就将她晃了过去。 阿诺冷冷的扫了眼这冲动的女人： “不用了。我想这位女士应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身子臃肿的女人扫了眼额角有着伤疤的女人。 她抬手就朝着额角有着伤疤的女人头发抓去： “你这小婊子！一天到晚不光跟着一个酒鬼厮混！还抢老娘的生意！” 额角有着伤疤的女人挡下臃肿女人抓来的手。 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斗殴事件，阿诺当即从腰间枪套摸出了送葬者。 “安静！”阿诺压低声音道。 事实证明，黑洞洞的枪口远比拳头和指甲更加有着震慑力。 臃肿女人停下来动作。 她面容堆积上了难看的笑容： “先生，我不光能提供消息，还可以提供别的服务。” “你走吧！”阿诺拿枪指了指远处。 臃肿女人口中嘟囔着，朝着远处退去： “该死的婊子！狗屎的掮客！” 不堪入耳的咒骂，她眼睛中夹杂着怨恨的光芒。 阿诺微微皱起眉毛。 他从口袋中摸出了张十刀的纸钞扔到地上。 臃肿女人像是见到了血腥的鲨鱼般猛地回来。 她伸手就要朝着那十刀纸钞抓去。 阿诺抬脚踩住纸钞。 他眯着眼睛： “我要你称赞我，还有这位女士。” 臃肿女人半身趴在地上。 她微微抬起头来，面容出现了讨好的笑容。 第六十九章：西里斯与喷泉广场 她的面容呈现着卑微的样貌，难看的笑着： “仁慈的先生。善良的女人。” 随后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再没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语。 阿诺松了脚。 臃肿女人捡起十刀的纸钞。笼罩在裙下的腿，扯开大步走入了阴暗中。 这次，阿诺没有听见她口中再冒出咒骂声。 额角有着伤痕的女人看着阿诺将送葬者收回枪套。 她扬了扬眉毛： “我打得过她。我比她更加年轻。” “那样太麻烦了。我赶时间。”阿诺撇撇嘴，解释道。 阿诺扬了扬手上的纸钞，示意女人接着之前的内容继续往下说。 她明了了阿诺的意思，蠕动嘴唇道： “那人身穿着水手的衣服。我接过水手，所以认得出来。蓝白的颜色，没有袖子。” “早些时候，我发现她没有回房。随后就听到了那个消息。我见过她那可怜的身子，没有人敢靠近。” “但是我见到她手中紧紧握着，我将她的手拉开，发现了这个东西。”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块蓝色小布片。 她低沉道： “丽莎估计是在极度的痛苦中，从凶手身上撕下来的。” 阿诺接过这布片。 入手有些粗糙，靠近鼻子，能闻到一股鱼腥味。 翻滚的黑雾中，阿诺窥见了一只女人的手。 “很不错。”阿诺点点头，收下了布片。 他将纸钞塞入女人的手中，随后开口道： “能送我到巷口么？我并不怎么知道中间的路。” “当然。”女人挑挑柳叶般的眉毛。 行走在小巷中，阿诺和女人再没有说话。 阿诺与女人在巷口分别，转身朝着哈瑞的那个方向而去。 他赶着把消息带给哈瑞。 走了没多久，却见得哈瑞背着街道，站在个巷口，询问着个站街女。 阿诺扯开步子上前，凑近哈瑞。 哈瑞听见脚步声，望过来： “有什么收获么？” 阿诺伸手拿出了布片，在哈瑞面前晃了晃。 哈瑞接过布片，灰色的眼睛带上了询问的目光。 阿诺简单解释了遍这布片的来源。 哈瑞吸了口烟斗，整理了下思绪： “你的预示只能看见一只女人的手。看来我们还得去找西里斯。” 他锁着眉头： “如果凶手是个水手的话，可能在下水道下方。但是更加可能会超出我们事务所的管辖范围，在临近皇后区的中心区。那个区聚集着恶臭泰武河上的水手。” 哈瑞与阿诺回到车辆。 当两人进入地下俱乐部地下一层的时候，时间刚刚好指向了中午。 咚咚咚！哈瑞敲响二号门。 门后没有回应。 哈瑞从口袋里拿出铁丝，打开了门。 二号房间中空荡荡的。酒精的味道刺激口鼻。 哈瑞望了一眼，就关门朝着停车场走去。 “我们不找西里斯了么？”阿诺疑惑道，“他可能去吃中饭了吧。不在这里等他么？” 哈瑞站在走廊中，灰色眸子投来的视线，透过昏暗的灯光，落在阿诺的脸上。 他语气不耐烦的说道： “跟我来就是了。这个时间点，他不在房间中，那就是在这条街上的广场吹风。还有，他的中饭一般是个三明治。” 阿诺跟着哈瑞进了停车场，乘上车子。 伊丽莎白街。喷泉广场。 铺着白色石砖的一小片广场。中央是个圆形的喷泉。四周摆着长凳。 广场地面有着棕色的圆头圆脑的鸽子，它们警惕的看着周围。 一旁有着个穿的像是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 她在身着长裙，乘着花伞的母亲或是保姆的带领下，正掰开面包喂养着鸽子。 面包碎屑洒在地上，鸽子缓步向前，低头啄食着。 广场不大，阿诺目光一扫，就看见了角落中的西里斯。 西里斯穿着他那身皱巴巴的西装，领带随意打着。 出乎预料的，阿诺没在他身边见到酒瓶子。 哈瑞将布片连着五张一百刀的纸钞扔进了西里斯的怀中。 “看下这布片。”哈瑞站定。 他从腰包中拿出了些烟丝，揉成团后塞入烟斗中。 摸出包火柴，将烟斗点燃。 他砸吧砸吧吸了两口，喷出烟气。 西里斯揉着头。 他抬起带着血丝的眼睛望了眼哈瑞。 嘴角拉起两分笑意： “我还在想着今天下午的酒水怎么办呢。” 他望见阿诺，抬手打了个招呼： “嘿。你好啊。” “你好。西里斯。你竟然没有喝酒。”阿诺抬抬手。 “因为钱用完了。”西里斯笑道，“如果你需要augur记得来找我。” “别废话了。我们赶时间。”哈瑞锁着眉毛。 西里斯尴尬的摆摆手： “我只是想要聊聊天。” 他拿起布片送到眼前。 他喃喃开口： “重新记起失落世界的美丽， 追逐瞬间幻灭的短暂存在。 跨越尘土， 超越悲伤， 连死亡都将消亡的漫长时间， 化作流淌的河流。 ” 无形的灵从他身上朝着周围扩散。 头顶树叶簌簌摇晃着，落下了些许叶片。 它们被风裹挟，与地上的灰尘一同，在地上拼凑出行字： “中心区。南戈纳街道338号。” 这行字没能出现多久，随后就被微风吹去。 西里斯双手，按住太阳穴，神形狰狞。 “闭嘴！闭嘴！”他声音变得嘶哑不堪，面上肌肉扭曲，面红如血。 “我要酒！很多酒！”他嘶哑道。 猛地起身，抓起五百刀，扯开大步，朝着广场外跑去。 哈瑞弯腰捡起落到地上的蓝布，塞入口袋中。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谁都怪不了。”他面目冷漠的望着远处奔跑着的西里斯。 “如果是中心区的话。这案件还需要我们管么？”阿诺问道。 “不用了。我将这消息告诉风先生。让他给中心区的管辖单位拍个电报，或者他直接去趟也方便。”哈瑞拿着烟斗。 推理俱乐部中。 身穿着繁复衣装的劳伦斯靠着椅背。他纤长的像是艺术家的手交叉着抵住下巴。 对面坐着脸庞浑圆，身材富态的查拉。 他手中拿着石楠烟斗，面对着桌上的材料愁眉苦脸： “不好意思。劳伦斯先生。我从这些材料推断不出什么内容。” 劳伦斯向后靠去，将双手枕着头。 他笑道： “这就麻烦了。我对于推理一窍不通。既然连查拉你都没有办法，我就很是为难。” 查拉轻笑着： “我的推理能力并不算是好。” 他从嘴边拿下烟斗，将材料推向劳伦斯： “先生，您得另寻高明了。” “有什么推荐的人选么？我并不经常来这家俱乐部。”劳伦斯迷人的笑着。 查拉沉吟了会： “前几天，我遇到了个真正的推理大师。我为他写了推荐条。不知道，他有没有加入俱乐部。如果他加入了，你倒是可以去询问他。” “哦？被查拉你称为推理大师的人我真的要见识下。”劳伦斯饶有兴趣的坐正。 他薄薄的嘴唇动了动，问道： “他叫什么？” 查拉眨眨眼： “我记得他叫做” 他郑重的声音自口中发出： “阿诺道尔。” “阿诺道尔？”劳伦斯重复了这个名字，面容古怪。 “先生你认识他么？”查拉发现了劳伦斯的异色。 劳伦斯双手交叉着。 他轻笑起来： “他是个神奇的家伙。” 他加重了语气： “非常神奇。” 第七十章：人口失踪案件与诗人先生 正午。伊丽莎白街。 吃完午餐的阿诺伸出手，用力推开餐馆的黑色沉重木门。 迈步跨出门框，踩在坚硬的石砖街面。 肚中传来阵阵饱胀感。 他伸手满意的微微揉了揉肚子。 自口袋掏出怀表，翻开表盖望了眼。 指针指向下午一时左右。 阿诺沉思了几秒。 现在应该做什么？ “过往，尘埃”耳边缠绕着古怪的低语。 犹如冰冷的手指按住耳膜，尖利的长针刺激着皮肤。 阿诺轻微揉了揉太阳穴，有了思路。 去推理俱乐部看看吧。 尽早聆听完血之声音。 有了思路的阿诺快步朝着推理俱乐部所在的位置步行而去。 并没有过去多久。 阿诺顺着楼梯走入推理俱乐部的大厅，抬头望见圆桌后方的希尔女士。 希尔女士今天穿着深蓝的衣装，女士宽帽上方插着两根装饰用的羽毛。 希尔女士那双迷人的淡蓝色眸子凝望过来。 她眸子中闪过微光，嘴角牵起浅笑： “下午好，阿诺先生。有人找您推理。” “嗯？”阿诺心中先是一阵茫然，随后便有了思绪。 我才刚刚加入俱乐部。这家俱乐部中知晓自身的能力，只有淡灰色眼睛的加里杜鲁门与富态的查拉海登。 不过阿诺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希尔。 希尔女士抿嘴轻笑着： “劳伦斯先生嘱咐我。一旦见到您，就将这消息告诉您。” 她小声的补充道： “劳伦斯先生在二号包厢。” 迷惑涌上阿诺心头，如同淡淡的早晨薄雾。 劳伦斯？劳伦斯亨德利？他为什么会找我推理？是别人推荐他的么？还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我？ 直接去见他吧。当面询问就是了。 阿诺驱散困惑。 他抚胸微微低头，对着希尔女士行了一礼。 在希尔女士的回礼中，阿诺走入推理俱乐部大堂。 靴子踏在大堂那厚厚的绵软地毯上，阵阵馨香味道从边上的小香炉中传出。 感到惬意的阿诺，缓慢的数着大堂边上的包厢牌子： “三号四号二号。” 咚咚咚！阿诺敲响了二号门。 门后传出男人厚重的声音： “门没关。” 阿诺手上微一用力，便推门而入。 随着门的开启，目光顺势绕了房内一圈。 身穿繁复衣装的劳伦斯倾倒身子靠着椅背，纤长的十指相互交叉。 他神态自若的示意了对面的真皮靠椅。 阿诺将身子塞入椅中。 劳伦斯眸光轻快的闪烁： “是查拉海登向我推荐你的。” 阿诺了然般的点点头： “这家俱乐部中只有查拉与加里知道我。” 嗅着空气中的馨香味道，他简洁的问道： “需要我做什么？” 劳伦斯的目光扫过阿诺全身，他轻笑着： “没想到，你除了是个钟表装配大师，还是个推理大师。” 阿诺自然的幽默道： “每个人都有些副业的么。事实上，我还是个蹩脚的厨师。” 劳伦斯笑了起来。 他忽然开口道： “那么。阿诺先生。我很好奇一件事情。” “请问吧。”阿诺神态自若。 在让人愉悦的香味中，阿诺在椅背中放松着身躯。 劳伦斯的眼睛像是猫一样狡黠的眯起： “你的基质是什么？” 这问题像是利剑插入胸口，又像是冰冷的水自头顶淋下。 阿诺腰部用力，猛地坐直了身子。 警惕的目光望着劳伦斯，右手已经隐约放在了送葬者上。 “别紧张。阿诺先生。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算是同事。” “同事？你也是风先生下属的？”阿诺警惕道。他准备一有不对就夺门而出。 “我并不是风先生的下属。我是个猎人。”他那安静的目光让阿诺缓慢安静下来。 他加重了语气： “真正的猎人。” 阿诺缓慢松弛了身子。 他那疑惑的眸子扫过劳伦斯的面容。 劳伦斯的面容如常，不像是说谎。 阿诺寻找证据般的询问道：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敌人？类似邪教徒那种？” 劳伦斯神态自若： “我听ap-08隐隐约约提到过这方面的消息。” “说是风先生的下属中多了个能看见细微之物的家伙。我本来并没有联想到你身上。直到查拉提到你加入了推理俱乐部。” “我想。钟表与推理的唯一共通之处只是精细与细微。” “ap-08所说的家伙应该就是你。” 阿诺靠着椅背。 他沉吟了会。 理由倒也是说得过去。倒也是不用担心劳伦斯是个邪教徒。他是与苍岚国王室有着关系的亨德利家族的后裔。 阿诺松了口气，紧绷的身躯放松了几分。 他最后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关于代号？” 劳伦斯交叉着双手，自口中缓缓的吐出言语： “诗人先生。” 阿诺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但是并没有回想起来。 没能回忆起来的阿诺果断终止了回忆，他开口道： “你想要找我推理什么？” “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的基质是什么吧？我很是好奇。”劳伦斯探寻般的眸子投射过来。 “关于过去的预示。”阿诺描述道。 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劳伦斯微微颌首。 他自桌下拿起个袋子递给阿诺。 阿诺伸手绕开封线。 探手拿出了袋中的文件，扫了几眼。 劳伦斯交叉着双手撑住下巴。 他介绍道： “我不擅长推理。协会给了我一个人口失踪方面的案件。我获得了一些成果，但是却无法将他们串在一起。我需要你的帮助。” “城北郊区出现孩童失踪的贵族家庭在孩童失踪的那天，似乎听见了隐约的尖叫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声。” “顺着失踪之处的脚印往下追逐，最后的消失之处在一个封闭的下水道口子。口子非常完好的关闭着，没有任何开启的手段。连铁链都锈蚀了。” “在失踪的那家贵族家庭中，在孩童的房间中发现了一个诡异的雕像。类似柱子的雕像，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像是针线又像是触须的东西。” 文件中，几张黑白的相片放着。 阿诺眯着眼睛打量着。 努力盯着这些黑白相片。 相片中的图片却像是远在另外一个国度。 没有任何黑雾出现。 阿诺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的预示能力貌似只能针对实物，要面对面，而不能经由媒介。 阿诺看向“诗人”劳伦斯。 他解释道： “我的能力是对于过去的预示。可以从事物身上的特征获得事物过去的情况。局限在于，需要见到实物。” 劳伦斯微微皱眉： “这就有些难办了。那个雕像已经交给了安保部门。那个下水道口子被那伤心的贵族家庭用水泥密密实实的封了起来。” “这就难办了。”阿诺靠着椅子，“你还有别的线索么？” 劳伦斯沉吟了阵，摇摇头： “没有了。” 他想了想对着阿诺微微点头示意道： “既然这样，你可以先走了。如果我能找到其他的线索，再来找你的帮忙。我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一个来自与王室有关系的亨德利家族的后裔的人情？ 阿诺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的荣幸。” 阿诺推门离开了二号包厢。 关门的最后一瞥。 劳伦斯先生锁着眉头注视着桌前的照片。他似乎沉浸在一团浓浓迷雾之中。 第七十一章：古怪的鱼 推理俱乐部大堂。 闻着诱人的馨香，阿诺舒服的缩在角落的座椅中。 他手中摸着魔方坚硬的表面。 双眼惬意的眯起。 穿过浓浓黑雾，跟随着黑雾之后的动作，复原着魔方。 十指轻动，六色表面疯狂变化。 感受到血液缓慢的沸腾，阿诺满意的翘起嘴角。 应该不用太久，那灰色的35点数就可以使用了。 阿诺手中飞快复原的魔方引起了周围人的目光与注意。 这真合阿诺的心意，他想要获得更多的推理机会。因为更多的推理机会也就意味着可以更快聆听完血的声音。 但是许久，没人上前搭话。 阿诺无聊的将手中的魔方放到一旁的玻璃桌上，用双手枕住头，双眼无所事事的环绕着大堂。 他猛地看见门口处，黑色木头门框边上站着加里。 加里左手插在正装口袋中，正与一个男人谈话。 阿诺也没有事情做，百无聊赖的的看着加里。 许久，加里与男人道别。 阿诺抬抬手，加里眼光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加里的目光闪过阿诺胸前的俱乐部徽章。 他轻笑着伸出手来： “欢迎加入推理俱乐部。” 阿诺轻握了下加里的手。 他假装随意的说道： “我在这大堂中坐的有些无聊。” 加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角。 阿诺顺着加里所指的方向望去。 四五个成员聚在一起，中央的人貌似在组织者。 “他们在玩一种推理游戏。”加里简单描述着，“主持人讲述经过，参与者进行猜测。” 阿诺毫无兴趣的不再投射视线。 自己的预示能力不能通过媒介触发，这种推理游戏对于聆听血之声音毫无作用。 他将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深呼吸了口混合着皮草味道的馨香空气，斟酌道： “我不是很喜欢待在原地。我希望的是那种到现场的推理。” “到现场的推理？”加里推了推单片眼睛。 光亮下，他的淡灰色眸子闪着光。 他沉吟了下道： “我可以邀请你帮忙么？”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阿诺装作不在意的左顾右盼。 “是一个新贵族。”加里简单道，“他开办了一家水产公司。” 新贵族？阿诺听到这个新名词，迟疑的沉默了。 用力翻找着脑海中的记忆，凭借着基质预示出现所带来的巨量常识，阿诺知晓了这个名词的含义。 换成前世的说话，简单来讲就是占有着土地的贵族阶级现在下海从商了。 “他的公司专门给高档次餐厅供给水产品。”加里继续向下说，“但是在最近出了些纰漏，餐厅的厨师在处理鱼的时候，从鱼肚子里找到了一大团白白的长条状的像是虫子的东西。” “这影响了他公司的声誉。他希望能找到那条鱼的来源。” 阿诺偏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的公司对鱼的来源没有记载么？” “并没有。他们公司的鱼是从各个摊位，各个港口挑选品相良好的鱼，零散买来的。”他耸耸肩。 “他把古怪的鱼给你了么？”阿诺轻缓的揉了揉额头。 “不。没有任何一个绅士会把发出臭气的鱼放在身上。”加里敲了敲手背。 他看了眼阿诺，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小罐子： “但他把这个罐子给我了。” 阿诺接过这黑色的圆形小罐子，用力拧开盖子，低眼往里面一瞧： 一大团虫子在瓶底蠕动着，瓶底积了层黏液。 淡淡的鱼腥味，还有水的味道传入口鼻。 阿诺厌恶的将瓶子拿远，盖上盖子，皱起眉头。 “你看出什么东西了么？先生。”加里将手插在兜里，“比如说从这水的味道啊。这虫子的样子啊。” 你当我是狗鼻子么？阿诺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不过阿诺还是重新将盖子打开，忍住恶心盯住蠕动的虫团。 浓浓的黑雾自视界边缘翻腾冒出，将眼前遮挡。 在灵性的帮助下，自黑雾缓缓翻腾，自另一端出现了个场景： 带着白色厨师帽的男人拿着利器切开鱼的肚腹。 黑雾在深处一些，阿诺可以隐约看见模模糊糊的一个货摊，货摊之前似乎有两人正在交易着。 阿诺渴望再往黑雾深处而去，看清楚那货摊的模样。 但是就像是在逆着水流向前行走，灵性疾速耗损，眉心似乎针扎般疼痛。 感到过于疼痛的阿诺停止了预示的能力。 他揉了揉感到疼痛的眉心。 自己的预示能力是有着限制的。虫子与鱼是一级，鱼和货摊是一级。自己的预示能力可以预见上一级的过去，但是不能间隔两级。 他头疼道： “我从这些虫子身上推理不出任何的线索。我需要那条鱼。” 伸手将盖子拧上，递回加里。 加里收下瓶子，他动了动上身问道： “先生。您开车来的么？” 阿诺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没有车子的事实。 他眨眨眼简要的说道： “我住的地方就在这条街上。” 加里自口袋掏出钥匙，他眯眯眼睛笑道： “先生，愿意效劳。” 加里的座驾是辆黑色的崭新福特汽车， 当车子再次停下，阿诺望向车窗。 车窗外的是座平平无奇的四层屋子。泥泞的地面有些坑坑洼洼。周围满是车辆的喧嚣声音，混杂着尾气的臭味。 加里拉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对阿诺说道： “先生。麻烦您在车上等一等。” 阿诺点头示意知道了。 当加里踩在泥泞的地面，深一脚浅一脚走来的时候，他手中已经提了个小木盒子。 他将这木盒子远远的拿着，远离着身子。 加里人还没有到车上，阿诺已经闻到了浓重的馊味。酸臭的气味几乎让阿诺流下泪水。 果断自风衣内衬拿出口罩带上。 加里提着小木盒子，偏着头。 他艰难的说道： “那鱼就在盒子里。” 他将盒子塞到了阿诺的手中。 戴上口罩的阿诺再也闻不到臭味，鼻中充盈着淡淡的香味。 他自在的接过盒子，掀开盖子。 盒中躺着条有些腐烂约莫两个手掌长的鱼，样子类似前世鲤鱼。 盖子刚刚打开，加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用手掩住鼻子，两行泪水就簌簌的从眼角滑落。 捂住鼻子的加里逃也似的下了车，站到车前远处，从口袋中拿出了包香袋塞到鼻下。 阿诺只抬头望了眼加里，随后低头盯住那鱼。 浓浓的黑雾活物般从视线边缘爬出，遮挡了手掌，盒子。 眼前一片漆黑。 无形的灵向外扩散，黑雾之中透出个看不清细节的货摊。 货摊前后站着两人。 看不清容貌，看不清性别。 他们就像是被遮蔽在重重迷雾深处，无法看穿。甚至连声音也模模糊糊。 阿诺想要穿透迷雾，但是一无所获。 自身的灵无法支撑穿透的损耗。 没有收获的阿诺无奈的退出了预示的状态。 合上盒子，他眯着眼睛沉思着。 他决定去找西里斯！ 第七十二章：皇后区 抬抬手示意加里靠过来。 “我们去找一个人。你开车。去伊丽莎白街。地下俱乐部。”阿诺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低沉。 加里的眼睛不时瞟过盒子，面容有些发青。 闻着恶臭，面色难看的加里接过盒子，送到了车后箱。 当加里返回车上，他将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喘了半天的气。 直起身子，鼻翼一阵翕动，在车中一阵嗅。 转头苦笑道： “我觉得这车子没用了。” “你找个地方把车窗打开停一晚上，车子里面再放点切开的柠檬。”阿诺用着前世的经验指点道。 “柠檬？”加里重复了这个词语，“这不是一种水果么？从海外而来的？” 他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微微点头： “我回去试试。” 车身颠簸了阵，向前驶去。 阿诺指着道路，车子开入了地下俱乐部的地下停车场。 来自地下的阴凉空气投入车窗，车子缓慢停在车位中。 阿诺伸手掰开车门，站在坚硬的水泥地面。 迈步领着加里进了昏黄幽暗的地下走廊。 因为在下午一时左右，无法者小队所在的三号门紧紧的关着。 阿诺走到紧锁着的二号门门口。 还没有敲响那棕色的木门，就听见了自门后隐约传出的人声。 那不可描述的男女声音透出门框，让门后站着的阿诺非常不好意思的停住了敲门的手。 加里脸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表情，对着阿诺低声说道： “那位先生好雅致。一大早上的就做这种事情。听说精力旺盛的人那方面的**也会旺盛些。” 那人是个酒鬼。怕不是要被掏空身子。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是什么也不能讲。 阿诺轻咳了声： “我们等会把。”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门被打开，西里斯送着个女人出门。 阿诺好奇的瞅着女人。 女人的棕色头发下，额角处有着一道伤疤。 这女人阿诺有印象。 女人没有看阿诺和加里，顺着走廊边缘走。 西里斯看见了阿诺，他抬抬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他左顾右盼的说道： “先生，你什么时候到的？” “没过多久。”阿诺简单的回答道。 加里在边上插口道： “事实上是半个多小时前。” 他伸出左手比了个大拇指： “先生，您真的猛。” 加里脸上泛红。 阿诺盯了眼加里。忽然觉得不该带他来的。 伸手从风衣内衬拿出五张一百刀的纸钞，拿着光滑的表面，伸手递给西里斯：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西里斯摸摸黑色凌乱的头发，接过纸钞随意的塞入口袋。 他动了动身子： “愿意效劳。” 阿诺领着西里斯穿过昏黄的走廊，走入阴冷的地下停车场。 站在车后厢处，已经隐隐约约可以闻见恶臭。 西里斯不安的揉搓着面颊。 加里打开车后厢，抬头拿出了黑盒子。 西里斯捏着鼻子，将盒子接过，探手掀开盖子。 他瞅着中间腐烂的鱼，问道： “需要知道什么？” 阿诺说出了准备好的答案：“这鱼从哪儿来的？” 西里斯点点头示意了然，嘴唇轻动。 阿诺制止了西里斯，把他拉到了稍远点的地方。 他瞥了眼边上站着的加里，低声问道： “不需要回避下么？” 阿诺倒不是担心西里斯的秘密被泄露，主要是担心加里。 毕竟常人还是不要参与到超凡之中来较好。 西里斯摇摇头： “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缺少灵与眼，即使我在他边上进行augur，他也只会看见我像个神棍一样念念叨叨。” “他同样没法看见augur所给与的预示，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轻笑着： “就像是睁着眼睛的瞎子。” 行吧阿诺放开了西里斯。两人走到加里边上。 加里奇怪的看了两人几眼，但是明智的什么都没有问。 西里斯站在冷淡的灯光下，平摊了双手，就像将停车场从中间截断。 两片薄薄的嘴唇蠕动，无形的灵扩散开。 他诵念道： “重新记起失落世界的美丽， 追逐瞬间幻灭的短暂存在。 跨越尘土， 超越悲伤， 连死亡都将消亡的漫长时间， 化作流淌的河流。 ” 阿诺时刻注意着加里的动态。 加里却好似茫然的孩童，茫然无知的睁着一双眼睛，对于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一无所知。 茫然的加里凑近阿诺身边。 他低声问道： “这位先生在念着什么？” 阿诺有意试探的反问道： “你听到了什么？” “模模糊糊的什么都听不懂。”加里眨眨眼。 他睁着双眼求助般的望着阿诺： “他在说什么？” 阿诺找了个糊弄的借口： “他推理的时候喜欢念叨些莫名其妙的话。” 加里明显不信，但是没再多问。 无形的灵散去，西里斯的双眼攀上血丝。 他强忍着疼痛在阿诺耳边低语道： “皇后区玛丽莲街道4号。” 冷淡的灯光下，西里斯身躯剧烈的震颤起来。 他像是被虎豹追赶般快步闪进了走廊。 下午三时。皇后区玛丽莲街道224号。 阿诺站在泥泞带水的地面，双眼掠过一旁的沟渠，望着面前的店铺。 在从一旁沟渠传来恶臭中，他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 店铺的移门敞开着，前面摆着四排水池。水池中蓄养着鱼。 阿诺垂头望向水池。 并不澄清的水中，可以望见几尾长鱼，正缓慢的游动。 “先生。需要鱼么？”店铺的老板正招呼着两人。 “给我看看你的鱼。”阿诺平淡的说道。 店铺老板抬起双间隔的过宽的眼睛，伸出短手就从水池中刷的一下捞起了条鱼。 长得类似鲤鱼。明显的可以看出就是那腐烂鱼的模样。 “我们前几天买的鱼里面有着一大团白色的虫子。”阿诺煞有其事的说到。 店铺老板愣了下，位于塌陷鼻子下方的嘴巴咧开了些，露出了有些锐利的牙齿。 他笑道： “那是种美食，先生。正好到了中饭时间了。” 他的短手将鱼往砧板上一丢，拾起边上灰色的沾着鳞片的刀子，腾的就往正剧烈挣扎的鱼头上一敲。 鱼不动了。 拿着尖刀头往鱼的白肚子上一划，一道红线出现，猩红的鲜血淌出。 他探手伸入鱼肚子一阵帕拉，摸出了一团白色的虫子。 用食指和大拇指摸出了条，就将这还在不停蠕动的虫子送入口中。 他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味道，将沾血的手往腰上的黑裙上一抹，竖了个大拇指。 老板左脚上前一步，将虫团往阿诺面前送来。 他热情道： “先生，你想要来一个么？” “不了。”阿诺猛地摇头，“谢谢。” 笑话！虽然前世也吃过油炸知了，油炸蝎子，油炸蟋蟀之类的东西。但是这种白色的虫子，一看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怎么敢吃？ 老板也不强求，自管自一条条吃着白色的虫子。 嘴巴吧唧作响，吃的很香。 “这鱼从泰武河来的？”阿诺好奇的问道。 老板摇摇头，他指了指地面，也不回答。 阿诺见到老板不说破，也就没有再问。 反正这鱼的来源也不重要。 加里的推理要求也只要知道那古怪的鱼是哪家店铺来的就可以了。 阿诺和加里转身回了车上。 加里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店铺，舔了舔嘴唇： “看这老板吃的那么香。我都想要尝一尝了。” 阿诺多看了加里两眼，没敢搭话。 第七十三章：猩红羔羊的消息 下午六时。阳光倾斜投落。 阿诺回到繁华的伊丽莎白街。 站在车流不止的街边，与驾驶室中的加里挥手告别。 目送着加里开车离开，随后扯开步子走在坚硬的石板地面。 眼睛被阳光照射微微眯起，阿诺从口袋掏出怀表，翻开盖子，无所事事的看了眼时间。 现在去做什么？ 他摸了摸口袋，手指触碰到了个坚硬的物件。 拿出来一看是木牌。 衣帽缝布店的木牌。 阿诺心中默算了下时间，两天前拿去缝补店的衣物。 缝补需要一天时间。 今天正装应该可以拿了。 顺着街道而前，走了段时间，黑色的标志性地砖出现在视野中。 踏步进入购物广场，阿诺走到衣帽缝布店门前。 手中攥着木牌，推门而入。 一番交谈后从衣帽店中拿回了正装。 在伊丽莎白街上随便吃了顿晚餐，随后悠闲的走回了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间。 洗漱，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 阿诺眯着眼睛感受着早晨的怡人温度。他自街边面包店买了个三明治。 入口咬了口，舌尖感受着腌黄瓜的酸脆与培根的肉感。 他咂咂嘴，觉得味道说实在的有些怪。 身上晒着早夏的微光，阿诺用力推开了出色事务所那厚重不透明的玻璃门。 踏着带着韧性的木地板，阿诺微笑抬手，对着身穿着洛丽塔衣装的罗珊打招呼。 罗珊抬起左手，推了推垂在额头处那打了卷的棕色头发。 随即她放下手，捏着裙角微微行了一礼，轻笑着： “早上好。阿诺先生。” 阿诺抚胸回了一礼： “早上好。美丽的罗珊女士。” 罗珊假装生气的鼓起了脸颊： “先生。你每天都说同样的赞美。” 阿诺哈哈了两声，转移话题的幽默道： “罗珊，你鼓起脸颊也很漂亮。不过，这样可会让脸变大的。” “你在骗人。”罗珊假装气鼓鼓的。 “没骗你。真的。”阿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迈步就要往楼上走去，却听见了罗珊压低的声音： “风先生今天脸色不好看，匆匆忙忙的。” “出什么事了么？”阿诺动了动身子。 “不知道。风先生从来不和我说。只有杰先生经常会和我聊聊发生的事情。”罗珊双手撑着腰。 她哼了声： “等我真正成为了基质一的超凡者我一定天天缠着风先生。” 阿诺好奇的偏偏头： “你不是超凡者？怎么加入出色事务所的？” 罗珊手指绕着垂下的卷发： “我的父母都是猎人。所以自我出生起，我也是个猎人。但我还没能觉醒。” “你没有喝启蒙药剂么？”阿诺半转身子问道。 罗珊眼神微微黯淡： “我的父母说我还没有准备好。让我先在事务所里当个文职人员，工作几年。” 这样啊阿诺在原地缓慢跺着步。 “阿诺先生，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先上楼吧。中午有空的话，随时可以来大厅找我聊天。”罗珊眨眨眼睛。 走上二楼，推开一号办公室的大门。 哈瑞和风先生还有杰都在办公室中。 听见门开，风先生墨镜后的眼睛望了过来： “收到消息，猩红羔羊的人露出了马脚。” 阿诺愣了下。 猩红羔羊？那雕像的成员？又出现了？ 眼睛四下一扫，发现自己的位置被风先生占了。 他从一旁搬了个凳子，坐下了。 风先生继续说着： “调查着人口失踪案件的安保部门成员发现的。虽然他们一般不会管这方面事情。失踪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以及没有权势的工人。” “每年失踪的人口很多，光格陵兰特区一年都要消失数十人。而且这数量还都是些有家室的工人，流浪汉的失踪数量没有统计进去。” 阿诺插嘴道： “没有什么身份证件之类的么？” 风先生摇摇头： “没有。我敢说安保部门连人口都统计不全。” 风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但那安保部门的成员有些与众不同。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他。心中的正义？某种不为人知的理由？总之他原地走访失踪工人的家属，最后确认所有消失的工人消失前都去过一家救济院。” “他明智的将这消息给了上级，而不是直接进行调查。这很可能保住了他的性命。” “安保部门的上级联系了我。我去了趟那家救济院。风告诉了我在那救济院二楼的一个房间中有着猩红羔羊的雕像。” “我调查获得了那房间主人的地址。在他的房间中我同样找到了猩红羔羊的雕像。” “活捉他，或是杀死他都可以。” “我已经给掘墓人先生与希瑞女士各自拍了个电报。” 风先生扬起大半笼罩在阳光之下的脸，发号施令道： “哈瑞和杰负责主攻，我负责辅助还有控制。” 他瞥了眼阿诺： “阿诺负责干扰以及在最后辅助掘墓人先生或是希瑞女士进行信息的搜集工作。” 众人齐齐点头。 “那就出发吧。”风先生起身说道，“杰开车。” 哈瑞自衣架拿起灰色的猎鹿帽扣在头上，眯起灰色眼睛。 杰永远似乎藏着心事的眸子看向阿诺： “嘿。又有事情了。” 众人乘上哈瑞那辆稳重的福特t型车。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阵，最后停在街边。 左边是通体棕色的排屋。可以看出原本的材料是红砖，但是因为岁月侵蚀而成了某种暗灰色。 攀爬植物横着占据了大半的墙面，但却并不给人以生机盎然的感觉，反而像是某种粘稠恶心的绿色菌类。 坐在车中的阿诺望见了这破旧古老的屋子，总感觉这屋子中有着漆黑的漩涡。 心中莫名的就紧张起来。 他下意识深呼吸了几下。 镇定。镇定。你已经是处理过几次案件的猎人了。 潮湿温热的空气顺着鼻腔，流过气管，直到肺部。 他终于镇定下来。 众人下车，站在破旧残损的街面，走向排屋的入口。 楼道口破旧，木门框倾斜着。 风先生上前两步，推开门框处两扇裂开纹路的大门。 光线透入门后，传出声尖锐叫声。 尖利的女声。 受到刺激的众人望向声音的来源。 相貌阴郁，面色苍白的女人一只手捂住眼睛，嘴巴半张开。 她瘫软在楼道口，衣衫不整，棕灰色头发随意披着。 苍白的手掌中露出半瓶棕褐色的鸦片酊。 她抬头来望着门的方向。 一双眼睛不对称的旋转着，眸子游离的转着圈圈。 看见她眸子的阿诺不由得半退了步，感到一阵恶寒，脖子起了层鸡皮疙瘩。。 哈瑞在阿诺耳边低沉道： “吸食过量鸦片酊的可怕后果。自作自受的女人。你说，为什么在药店中随随便便就能买到鸦片酊这种可怕的东西？” 众人谨慎的绕过了这诡异的女人，迈步走上棕色开裂的阶梯，上了二楼。 踏上破旧的二楼地板，左侧的阳台处射入光线。 光线照射纷扬的灰尘，就像是一条线，倾斜的将走廊分成了上下两部分。 行走的众人切碎了这条线，他们停在十三号门前。 风先生低沉开口道： “你们准备好了么？” 阿诺摸出了腰间枪套中的送葬者，望了眼侧面的枪膛。 用手指扣住扳机，两只手提着枪，对准了门口。 看到众人点头的风先生嘴角扬起丝笑意，他屈指敲门。 咚咚咚！ 众人屏息等着。 许久没有回应。 阿诺正要准备松缓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却骤然听见了声炸裂声。 一只手，手中捏着一把长刀猛地刺穿了木门。 阿诺瞠目结舌的望着那把长刀毫无阻拦的刺穿了风先生的黑色正装，从背部透出。 看见这一幕的哈瑞却已经抬手对着门口就是一枪。 第七十四章：超凡战与消息 子弹螺旋的贯入木门，纷纷扬扬的打起棕色木屑。 门后只有空洞的回声。 “并没有击中。”哈瑞眯着眼睛。 他粗糙的手掌紧握枪身，灰色的眸子警惕的四下张望。 身子大半被阳光照亮的阿诺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担忧的望着风先生。 胸膛被刺穿的风先生，面庞却没有任何的痛楚，反而攀上了几丝诡秘的笑容。 黑色正装下的纤长身躯一阵轻颤，整个人竟然化作一丝一缕的黑风。 随着一声清脆的长刀落地声音，风先生在在哈瑞边上成了型。 风先生脸上带着莫名笑意： “我本来还在想着应该怎么证实他猩红羔羊的身份。” 他摸了摸肚子上的破口道： “注意！这人已经已经达到了基质二。他可以操纵我们的一种感觉。或者是视觉，或者是听觉。” 阿诺望着风先生肚子上的破口一阵恍然。 他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集中注意，缓慢扫过门后。 门后是道走廊，棕色地板破旧。头顶挂灯昏黄。 空无一人。 散发着无形之灵的风先生双手平举，他摘下墨镜。 睁着一双猩红的像是将要滴血的眼睛，表情变得狂躁。 嘴巴张开，嘶哑的无声咆哮。 汹涌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几乎让阿诺站立不稳。 狂风呼啸着，刀刃般划过裸露的肌肤。 卷入屋中，贴着破旧地板，穿过昏黄吊灯。 在风先生的举动中，昏暗的地板上猛然似乎有波纹荡漾。隐隐约约的露出个人形。 早有准备的杰抬起手中的左轮，半眯着眼睛，对着那人形就是一枪。 啪！子弹贯入那人型的头部，出现的却是击中地板的低沉响声。 “他不在那里！”风先生睁着那双吓人的猩红眼睛，“更加后面一些。” 面孔狂躁，经络在他脸上活物般跳动着，声音喑哑嘶吼。 杰微抬枪口，扣下扳机。 彭！ 血花在风中炸开。 波纹破碎，浮现出位身着黑色马甲，梳着中分的男人。 五官立体，双眼湛蓝。 他痛苦的捂住缓慢冒出猩红的左胸。 抬手用力一抹，狰狞的伤口竟然眨眼愈合。 子弹被一团灰色血肉包裹着，叮当的落到地上。 黑色马甲男人向墙壁靠去，下半身已经遮挡在新的幻影中。 噔噔噔！灰色眸子的哈瑞咬着烟斗飞快冲刺，一手持枪，一手握拳，眨眼接近那快速消失中的马甲男人。 彭！哈瑞前移左脚，半转身子，扭动腰胯，挥拳打向马甲男人的头部。 马甲男人不闪不避，眼中似乎闪过丝讥讽。 砰！ 哈瑞的拳头穿过马甲男人头部的幻影，在墙上打出了个破洞。 乒！ 就在这时，在那走廊的尽头出现声枪响。众人纷纷扑倒在地，连续翻滚，躲避着。 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走廊的那头，双目漩涡般转动着，左手拿着把枪。 她像是个疯子般大笑着。 彭！ 杰与阿诺各自举枪。 阿诺打中了女人的胸膛。杰一枪打中了女人的头，血花如花卉般绽放在天花板上。 见得女人倒地，阿诺还没有来得及放松，就感到胸前怀表灼烧般滚烫起来。 阿诺猛地听见了声划破空气的锐鸣。 左脚撑地，向后一推。 在紧缩的双目中，一把短刀尖利的贯穿了阿诺原来头颅所在的位置。 刀头入墙，刀尾仍在嗡嗡的摇晃着。 嗡!嗡! 阿诺向边上翻滚，靠住墙边。 偏头往门后望去，却见到哈瑞肩膀上插了把尖刀。 血液自哈瑞的伤口涌出。 受伤的哈瑞伸手沾了丝血液，面容凝重。 他鼓起胸膛，猛地吸了口烟斗，随后猛地吐气。 轰！火焰从哈瑞口中向前喷出，利箭般将走廊刺穿。 嗡！嗡！ 从贴着地板处又是两把飞刀。 哈瑞晃身躲了过去。 他鼻翼翕动着，似乎在闻着什么味道。 弯腰，猛地突刺，拳头猛地朝着无人的位置砸去。 空气发出声闷哼，马甲男人倒退两步，展露身形。 只见他原本顺贴的黑色头发被火焰撩烤的发黄。 伴随着马甲男人的出现，风先生的双眼越加猩红，他猛地伸手，五指牢牢握起，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马甲男人闪避的动作当即卡顿，四肢被风所影响。 杰乘着这机会，眯起眼睛，曲起手指，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连着四枪，顺着马甲男人的头部，一路向下。 空中炸开了两朵血花。 虚影破碎，马甲男人的身形自下方显露，他额头处出现了个空洞。 膝盖一弯，跪在地上，身子向前倒伏，侧身倒在走廊地上，身子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哈瑞迈步踩着被鲜血浸染的破旧地板，戒备的半蹲下身子。抬手往马甲男人的脖子上一搭，转头对着众人点头： “他死了。” 众人松了口气。 哈瑞双手摸过马甲男人身上的口袋，摊摊手表示一无所获。 风先生带上墨镜，遮挡住猩红的眼睛。 他看着阿诺那问询的眼神，轻笑道： “这双眼睛是我的阶层二，黑夜基质给我带来的。” 所以风先生的阶层一的基质是风。阶层二的基质是黑夜。阶层三的基质是旅行。阿诺表示了然的点点头。 阿诺不自觉的微微望向拿着烟斗的哈瑞，目光绕过被火焰熏黑的墙壁。心中暗自猜测着哈瑞的基质。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的基质应该就是火了。 众人进了里屋。 推开木门就闻到了股烧焦的味道。 风先生快走两步，穿过敞开的窗户，到了铁皮垃圾桶边上。 满是疑虑的垂头一望，垃圾桶底部铺了一层黑灰。边上还有几片没有完全燃烧殆尽的纸张。 “他在等着资料被焚烧殆尽。这群疯狂的邪教徒。”风先生冷淡道。 他伸手从桶底夹起了唯一一张看得出些许墨迹的纸张，递给阿诺。 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道： “用你的能力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阿诺接过边缘碳化的纸张，击中注意盯着只剩下边角的字体。 黑雾翻腾间，隐约将字体补全： “致伊莱先生：” 墨水非常新，就像是刚写没有多久。 阿诺猛地转头望了圈周围。 敞开窗户的边上是张木桌，木桌后面放着张柔软的皮椅子。 受到莫名灵性指引的阿诺几步上前，身躯陷入如同绵软羽毛般的椅子中。 他望向棕色的木桌，伸手自边上的方形笔筒中提起只肚腹圆润的钢笔。 前倾身子，捏着笔，离着摆在桌上的白色桌垫几毫米写道： “致伊莱先生：” 他的双眼望向白色桌垫，窥见了些许不连贯的凹陷。 这是钢笔在纸张上书写，从而在白色桌垫所留下的凹痕！ 凭着这些凹陷，浓浓的黑雾再次翻腾。 阿诺拿来张纸，遵从黑雾中逐渐出现的字迹，提笔写道： “致伊莱先生：针对伟大之恩的计划非常成功。一切尽在您的预料之中。” 阿诺放下笔，拿着纸张，思量着。 什么意思？针对伟大之恩的计划成功了？伟大之恩不是那个杀掉了欧文夫妇独生子的邪教组织么？ 为什么猩红羔羊要针对伟大之恩？ 它们之间有着冲突么？ 这信件里说的计划是什么意思？ 还有谁是伊莱？ 阿诺没有任何的想法，他转身将这纸递给了风先生。 正装破了个口子的风先生扫了眼纸张，随后将纸张折起，塞入衣装口袋。 “做的不错。”风先生随口说道，“再找找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众人翻箱倒柜了会，一无所获。 没有收获的风先生直起身子。迈步踩过吱呀作响的地板，到了布满铁锈的窗边。探头对着窗外望了会，抬手对着某个位置比了个手势。 转身的风先生随口说道： “掘墓人先生和希瑞女士上来了。” 他轻笑道： “真好笑，死人比活人更加坦诚。” 第七十五章：三分之二的画像 走廊传来空荡的脚步声。 男人皮鞋与地面的噼啪摩擦，以及女人高跟鞋与地面接触所发出的噔噔声。 肤色过于苍白的掘墓人先生伸手推门而入。 他脱下黑色礼貌，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早上好。先生们。啊不好意思。” 他抬起纤长的手捂住口，打了个哈欠。 “麻烦先生您稍微让下。”身穿黑白女仆装的女仆冷淡而礼貌的开口道。 她九十度曲起的右手中托着希瑞女士的纤小手掌。 希瑞女士半眯着那双湛蓝色的左眼，她偏头望着掘墓人，笑吟吟道： “对于死亡的亲近让你在黑夜中苏醒着。对于逝去保持着足够的好奇与耐心。” “但同时这也让你对于白昼，甚至连带着生活本身产生本能的厌倦。这份厌倦甚至蔓延到自身。” 掘墓人让开了道路。 “是的。可爱的希瑞女士。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你能少说些话，会让你更加让人亲近。”掘墓人苦恼的推了推帽子。 领口塞着酒红色丝巾的希瑞女士嘴角噙着笑意： “我当然能理解你。人们本能的抵抗着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因为接近真实往往意味着随之而来的钝痛。” “你好。哈瑞。灰色的顽固者。”希瑞女士对着灰色眼眸的哈瑞微微点头示意。 “你好。希瑞女士。”哈瑞扬了扬烟斗。 希瑞女士半转身子看向杰。 眼角微微弯起： “好久不见。心中永远藏着秘密的杰先生。” “好久不见。”杰冷淡了打了声招呼。 希瑞女士噙着笑意望着阿诺： “我们又见面了。” 阿诺俯身对着希瑞女士行了个吻手礼。 这惹得希瑞女士咯咯的笑个不停。 她最后转头看向戴着眼镜的风先生： “或许工作能改变你的性取向。” 风先生额头的血管突突的跳动，额角明显的起了青筋： “再说一遍！我不喜欢男人。” “喔霍霍。”希瑞女士爽朗的笑着。 “注意淑女的形象，女士。”冷漠女仆弯腰耳语。 虽然是耳语，但是声音出奇的大。 众人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 希瑞女士住了口。 恢复了平静的风先生开口道： “掘墓人先生。麻烦你从两个死人身上获得信息。一个在地上，还有一个在走廊上。” “我看见了。”掘墓人先生取下单片眼镜，拿着白布擦拭着。 他将擦得透亮的眼镜戴回，感叹道： “一路走来，走廊上的门都关的死死的。” “没人喜欢麻烦。”希瑞女士简单道。 “何况这是别人的麻烦。” 风先生将阿诺复写出的信件递给掘墓人。 戴回墨镜的风先生按了按手腕，斟酌道： “没有寄出去的信件。” 肤色苍白的掘墓人睁大了眼睛： “伊莱？是猩红羔羊组织的高层的名字？” 风先生缓缓摇头： “这只是猜测。需要你来验证下。” 掘墓人微微皱起眉头： “希望能验证吧。但是从上次对于死者魂灵的沟通情况来看，他们体内都有着猩红羔羊遗留的防止信息泄露的后手。” 微微摇头的掘墓人先生不再言语，他半蹲在地上，探手悬在马甲男人的额头上方。 他深呼吸了几下，驱散了浓重的困意。 打起精神的掘墓人先生打了个响指，无形的灵自他身上散开。 马甲男人的眼睛猛地睁开。空洞的瞳孔，没有任何的焦距。 狂风自房间四周汇聚而来，穿过阿诺的身躯。冰冷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打起寒颤。 落在地上和墙上的影子在阿诺眼前疯狂的舞动，就像有着看不见的幽灵。 狂风咆哮着穿过房门，穿过空洞，穿过缝隙。 浑厚而森然，直叫阿诺起了鸡皮疙瘩。 他的眼较之之前有了提升，他可以看见周围的空气中盘绕着虚无缥缈的白色薄雾。 掘墓人伸手在腰间一抹，拿出了瓶黑色粉尘，往空中倾倒。 颗粒般的黑色粉尘自瓶口倾倒而出，在空中卷成一团。 曾经看过掘墓人先生通灵仪式的阿诺有了新的发现。并不是狂风卷起了黑色粉尘，而是白色薄雾托起了粉尘。 “展示于我你的秘密！死去的人，即将消失的灵！”掘墓人双目猛地炸开漆黑的光芒，像是即将死亡的恒星。 白色薄雾自马甲男人的尸体表面出现，一丝一缕被粉尘所依附。 呜呜的风声中，黑色粉尘形成了人的面庞。 那个马甲男人的面庞。 面色痛苦，悲哀而恐惧。目光中带着沉重疲惫而沉重的光芒。 “告知我你的名！”掘墓人低声道。 “我是罗拉奈德。”人面艰难的开口。 “臣服于我。”掘墓人低沉出声，沙哑带着带着威严。 “不，我不能。”人面艰难而迟缓的从喉咙处挤出声音。 他面孔挣扎着，似乎努力想要挣脱灰尘的束缚。 “臣服于我！以向上攀行通往冥界的道路的名！”掘墓人双目化作漆黑，莫大的压力逼迫向空中的人面，“告诉我谁是伊莱。” 人面面容出现畏惧。 掘墓人微微抬手，黑色的灰尘微微旋转，犹如碾盘般压轧。 似乎受到剧烈疼痛的人面艰难的开了口： “他是我的上级。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位花匠。经常为贵族培育新的花卉。” 人面还没能说上几句 他原本平静的目光猛地惊恐，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他面庞猛地扭曲，张嘴发出凄厉哀嚎。 眼眶处长出蟒蛇般的触手，猛地刺入额头，猛地将人面扯碎。 粉尘散落，纷纷扬扬随着狂风消失不见。 “他们的准备很充分。”风先生低沉开口，冷漠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掘墓人双目正常了。不再是那种带着莫大压迫的漆黑双眼。 “但是我们依然获得了些许消息。”掘墓人微微笑着。 他抬起手，手指间夹着张白纸：“新的画像。” 白纸上画着男人的下颚。 微微方正，显得刚毅果决，薄薄的嘴唇就像是噙着鲜血。 掘墓人驱散了周围的风，收束了身上无形的灵。 他翻了翻口袋摸出另外张纸。 两幅画像拼在一起，构成了三分之二的人脸。 戴着墨镜的风先生缓慢伸手，他用两手捏着纸，轻笑着： “不管他是不是伊莱。我们就快要找到他了。” 掘墓人弯腰抬手，郑重的合上了马甲男人的双眼。 “尘世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死亡而去。在平等的死亡面前，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死去的男人。” “我们去看看走廊上那个女人吧。”掘墓人先生微微偏头。 众人来到遍布阳光的老旧走廊。 掘墓人伸手翻了翻女人的眼皮，低头在女士的口鼻部分闻了闻。 他低语道： “鸦片酊的可憎味道。” 希瑞女士左手搭在黑白女仆屈起的手臂上。 她笑嘻嘻道： “吸食毒品会导致意志力的脆弱甚至缺失。原本的生命力将会失去统领与控制。他们是猩红羔羊成员最好的操纵对象。这女人是那猩红羔羊成员的眼睛与手。” 阿诺脑海中已经有了逻辑链： 他或许刚刚写完给伊莱的信件，正要出门寄信。 众人进门的时候，猩红羔羊的成员已经通过女人知晓了众人的存在。毫无疑问，他认出了众人的样貌与身份。 房间中的重要资料逼迫他不能直接从窗户逃离，而是停留下来等待资料的燃尽。 众人敲门的时候，他或许已经做好用生命拖延时间的准备。 众人并没有立刻撞门。他本可以逃离。但是或许是托大，或许是担心众人突然破门，或许是自信可以一击毙命。他对着门后的风先生发起了进攻。 最后他失败了。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并没有完全的失败。 “现场会由无面者进行掩盖。”掘墓人嘴角噙着冷冽的笑意，“众位的任务已经完成。” 阿诺，哈瑞，杰，风先生返回车上。 在汽车朝外驶去的时候，阿诺回头看了看在街边行走的希瑞女士和冷淡女仆。 她们明明是两个人，却又像是一人行动着。 阿诺收回了目光。 第七十六章：地下渔村的消息 伊丽莎白区。 富丽堂皇的书房中。 身着燕尾服的管家毕恭毕敬的站立着，他戴着白手套的手中拿着信纸。 “深蓝”乔治慵懒的靠着椅子，一手倚着头。 他微微抬起眼皮道： “商人的信件？” “是的。主人。”头发一丝不苟的管家温顺的答道。 “读出来。”乔治随手从桌上拿起个圆形的物什，百无聊赖的把玩着。 管家清晰的读道： “致尊敬的乔治芬恩先生： 我们已经进入了北约克区中心。齐得尔街道上的家族店铺中。 旅程还算是顺利，马车虽然在路上因为路况坏了次车轱辘，耽搁了些许时间。但是最后还是如期抵达。 这遍布河流的北约克区有着完全不同于伊丽莎白区的面貌。道道桥梁横跨在河流两岸，人们在船上进行货物的买卖。这里的人们因为习俗而崇尚着更为亲密的吻脸礼。说实话，很是新奇。 北约克区北部已经出现了霍乱的征兆。 在通往北部的公共马车上偶尔可以看见身披黑色衣装，头带乌鸦面具，手持铁杖的医师。他们是前往北部治疗霍乱患者的。 中心地区的有些药铺已经开始向我们提出购买商品的请求。我根据您的要求回绝了。在等到霍乱正式爆发之前，药品的价格高破天际之前，伟大芬恩家族的商人是不会卖出任何一样东西的。 但是南部郊区的部分贵族也向我们提出了购买药品的要求。我们在付出了一马车药品的代价后，获得了北约克区贵族的支持。这良好的提升了芬恩家族的声誉。 虽然很是不解，但是我们会按照您的意愿只饮用自带的特殊饮品。三马车的饮品，预计足够支持三个月的时间。 我会在后天寄来第二封信件。 您忠实的仆从， 卡莫拉。” “不错。”乔治随口夸奖道。 他从椅子中起身，一扫颓丧的态势。 礼服袖子中的手微微抬起，指示道： “为我准备马车，我要去参加化妆舞会。” 北约克区。南部。 两个男人行走在遍布哀嚎的大街上。 他们都身穿黑色皮袍，头戴乌鸦面具，手持铁杖。 为首那人身形微微干瘪。自乌鸦面具后方露出苍白的头发。 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个高大的男人，双手各提着个巨大的箱子。 力气惊人，唯一的缺陷在于脚步跨动间过于僵硬。 两人正是“老鬼”沃克以及他的活尸。 沃克支着铁杖，目光扫过街道上躺俯着的死尸。 他停在了街道的中央，深呼吸。 塞满香料的乌鸦嘴过滤了街道上原有的气味。 但是沃克却好像是闻到了死亡的味道。那股甘甜而滑腻，浸水而温热的气息。 他嘴边拉起丝轻笑，继续向前。 脚边忽然传来拉扯感，沃克低下头。 一个女人，嘴巴开合着，渗出呕吐物。裙子被排泄物浸的发黄。 她抬起眼窝深陷的脸，嘶哑无力的哀求着： “救救我。” 沃克低下头，凑近了女人的耳边。 他在女人耳边低语道： “我救不了你。因为这场霍乱就是我们造成的。” 女人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她喉咙荷荷作响，脱水的手掌指向沃克。 迎来的是沃克手中铁杖的挥击。 沃克甩了甩铁杖上沾染的血迹，将死去的女人甩在身后。 他感受着体内鲜血的缓慢沸腾，低声对着身后的活尸说道： “我们去传播死亡，就像是放牧羔羊。” 活尸位于乌鸦面具后的眼眸骤然亮起，猩红的红光。 深夜。地下俱乐部。 地下一层。三号门。无法者小队。 小心笑着的阿诺将柠檬面包顺着桌面推向克拉克。 克拉克抬起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左手，撕了块柠檬面包，塞入口中。 “我们还有些时间。”她左右望了望ap-08的房间门。 那房门还关着。 穿着旗袍的克拉克满意的微微眯起眼睛： “面包味道不错。午夜先生。亏了你还记得。” 她在念到午夜先生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当然记得。克拉克大姐头。”阿诺轻笑着。 克拉克在桌后坐下，抬手拢了拢酒红色的短发，目光幽幽道：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们了。” “就是就是！”寸头的泰勒和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在边上瞎起哄。 阿诺轻咳了声，左顾右盼熟练的转移着话题： “我也很忙的你们最近在做什么么？” 克拉克懒洋洋的趴在桌上： “最近一直都去地下，挨家挨户的问关于人口失踪案的消息。” “地下？”阿诺好奇道。 面容精致的克拉克点点头： “是的，地下。在皇后区的地下有着渔村，其实也就是一群渔民聚集的地方。” “渔村不应该在海边么？”阿诺疑惑道。 “我也很迷惑。”又撕了块柠檬面包的克拉克含糊道。 “渔村后面有着暗河。”泰勒在在一旁补充道，“我看见一些渔民扛着木船，将木船用绳子吊下去。” “其实那是下水道。巨大的下水道。”筋肉强健的杰拉德回忆着，“我在那暗河的边上看见过铁皮。” “巨大的下水道？”阿诺重复着。 “当然。不然你以为每年夏季和早秋的那连绵的暴雨是怎么度过的？市区边缘可都是小山，像是个小盆地一样。”克拉克指点道。 这样啊阿诺用力翻了翻身体原主的记忆，发现在夏季时候随后暴雨连绵，但是街道上从没有积过水。 那还真是有着巨大的下水道，才能排掉巨量的雨水。 恍然的阿诺微微点头。 ap-08的房门碰的打开。 身着半身铁甲的ap-08见到阿诺微微一愣。 随即他脸上带上了丝看不清的笑意： “午夜先生。你又来串门了？” 阿诺从位子上起身，谦逊道： “老大。我没事所以来见见你们。” ap-08看了阿诺几眼： “在出色事务所中待的如何？” “还算可以。”阿诺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抓了抓头。 “那就可以了。”ap-08眯着眼睛。 他将铁手撑腰，冲着克拉克等人喊道： “该走了。” “是的。老大！”克拉克等人齐身喊道。 “记得关门。午夜先生。”酒红色头发的克拉克走前微微对着阿诺挥挥手。 她眯起眼睛，对着阿诺来了个飞吻： “记得下次来还给我带柠檬面包哟！” 他们拿上装备鱼贯而出，消失在门边。 阿诺在空无一人的无法者小队大厅站了会，他从柠檬面包上撕了块塞入口中。 味道还好吧。 嚼着柠檬面包，阿诺朝着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间走去。 第七十七章：下水道之中 周五上午。推理俱乐部大堂。 阳光穿过窗户撒在大堂角落。 身披风衣的阿诺靠着椅子，双手中央捏着魔方。 黑色正装的加里眯着眼睛，一边看着钟表的指针，一边紧盯着阿诺手中的魔方。 他低声问道： “准备好了么？” 听到询问的阿诺轻轻颌首，随着加里一声低沉的“开始”，阿诺十指迅速跳动起来。 眼前黑雾在视界边缘翻腾，恰似道道波涛。 阿诺跟随着黑雾中展露的景象，迅速行动着。 跟随着黑雾，他十指飞快跳动着，被打乱的魔方正迅速的被还原。 随着清脆的一声咔哒声，魔方彻底被还原。 看着钟表的加里自口袋拿出手帕，微微擦了擦额头。 他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阿诺： “十五秒。” 听见加里赞叹的阿诺将魔方放到桌上，哈哈了两声。 还原魔方所需的时间从几分钟缩短到十五秒，确实确实快了不少，。 这段时间以来，常常经常使用预示能力窥视过往，能力提升了不少，黑雾中的景象越发清晰。耳畔那来自鲜血的诡秘声响小了很多，与此同时，可以感受到那灰色的35的点数即将解封。 加里拿过魔方，苦笑道：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将时间缩短到五分钟不，我觉得已经没有希望了。” 听着加里话语的阿诺正想要开口宽慰，却猛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抬头朝着声音方向望去，大堂三号包厢处，身着繁复衣装的“诗人”劳伦斯先生正招着手。 “失陪下。”阿诺起身对着加里说道，“有人找我推理。” 加里靠着皮椅子，挑挑眉毛：“没事。先生您的才智是散发着光亮的黄金，自然会有人上门来。” 踏着绵软的地毯，穿过写着三号的门框，走入光线暗沉的包厢，对诗人先生俯胸行了一礼。 “诗人”劳伦斯先生身着通体黑色的衣装。衣装上装饰着数目惊人的褶皱，流苏，折痕。 他站立着，左脚后，右脚前。 重心放在左脚的劳伦斯先生眨眨眼睛： “我找到了有关失踪案件新的消息。现在能邀请你一起去一趟么？” 阿诺微微皱眉道： “在哪儿？” 劳伦斯先生左顾右盼了下，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 “皇后区，地下渔村。” 地下渔村？这名字我有印象！前几天刚从克拉克嘴里听说过这名字。 阿诺眯了眯眼睛，手指抚过腰边的枪套。 伸手自怀中掏出怀表，弹开盖子，针表盘上的花苞即将开放。 心中微微平复，他对着劳伦斯微微点头： “可以。” 跟着劳伦斯迈步走出推理俱乐部圆形的大堂，在精致妆容的希尔女士的告别声中，走下楼梯。 劳伦斯的座驾是辆不起眼的黑色福特t型车。 坐入驾驶室的劳伦斯将安全带系上。 拧动钥匙的时候，他轻笑着： “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我边上没有保镖。” 并没有阿诺心中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靠着椅背，想象着地下渔村的模样。 风先生一边踩着油门，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是溜出来的。” 他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阿诺。见到阿诺那兴趣缺缺的样子，他终止了这个话题。 车辆开入车流，与一辆马车并驾齐驱。 好一会时间后，车子来到了皇后区。玛丽莲街道。 下了车的阿诺目光惊奇的看着一旁的沟渠，以及面前卖鱼的店铺。 卖鱼店的老板正弯腰照顾着店铺前的水池。 听见车声，便抬头望来。 他认出了阿诺。于是友善而丑陋的咧开嘴，露出尖尖的小牙齿， 阿诺对着老板回以轻笑。 他转头低声对着劳伦斯先生问道： “地下渔村在哪儿？” 劳伦斯先生抬手指了指沟渠。 阿诺的目光越过街边的石柱与铁链，往下探寻。 沟渠末端，竖着的巨大圆形下水道口正不断的流淌出污水。污水汇聚在沟渠底部，污浊的河流一路流入泰武河中。 阿诺不由得身子有些僵硬： “所以我们要进入下水道？” 劳伦斯点点头。他打开车辆的后箱，偏头问道： “你有面罩么？” 阿诺撩开风衣，伸手拿出来自瑞克的漆黑面罩。 “那么腰灯呢？”劳伦斯眨眨眼。 腰灯？什么东西？阿诺摇摇头。 “那就好。”劳伦斯拿出了个与阿诺相似的面罩，以及两条腰带。 抬手将车后厢砰的一声关上了。 劳伦斯将一条腰带递给阿诺。 阿诺迟疑的将腰带接过。看见圆形的类似玻璃的东西悬在腰带前端。粘稠的油质液体中央悬浮着块石头。底端有个按钮。 “想要打亮的话，按下按钮，如果想要更亮一些，多按几下。”劳伦斯简单介绍道。 阿诺将腰带系上，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戴上面罩，迈步跨过街边的石柱，沿着大约三十度的斜坡，走下沟渠。 沿着略微高于污水的平台而前，逐渐靠近那巨大圆形下水道口。 两人多高的巨大圆形下水道，不断地涌出污水。 流出来的污水表面漂浮着各色垃圾，泛着诡异的白沫，在阳光下显示出七色的油膜。 皮肤可以感到温热潮湿的气息。 可以想象出来自污水的可怕气味。 阿诺朝着下水道口子内部投入视线。 倾斜的阳光只能微微照亮入口，更加深处便是一片黝黑。 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一如漆黑的海渊，无垠的宇宙，以及怪物的喉咙。 让人望而生畏。 劳伦斯按下了底部的按钮，一连按了好多下。 石头在油质中翻腾，与类似玻璃的东西碰撞，发出灿烂的光。 这光亮甚至超过了煤油灯。 阿诺学着劳伦斯的样子，同样将腰灯打量。 两人对视了眼，踏着平台一路往前而去。 腰灯照亮下水管道，头顶的圆形管道顶部，挂着丝絮状的污物，不时攀爬过长着许多条腿的像是蜘蛛的诡异生物。 阿诺知道下水道一般是什么样子的。这都归功于预示基质觉醒时带来的奇奇怪怪的巨量知识。 下水道一般是类似树杈般分布，纤细的管道总将连接到最为粗大的管道中。 阿诺用力按下了底部的按钮，直到光亮到达最大。 光亮透过不知道何时飘散在空中的微绿色薄雾，将周边照亮。 他望着头顶那远远高于十个人高度的管顶，微微吞了口口水。 这应该有二十米了吧？再加上水下的一半，这管道不是有四十多米？ 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身旁的西里斯领先阿诺两个身位，领着路。 扑通！ 巨大的水花声音。 阿诺紧张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腰灯并不能照的那么远，所能窥见的只是黝黑。 劳伦斯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面罩后面的眼睛凝重的望着远处。 “你听见声音了吧？”劳伦斯偏头对着阿诺问道。 阿诺微微颌首。 他自腰间枪套中抽出送葬者，捏在手中。 两人迈步谨慎而小心的步子，继续往前。 第七十八章：开放的花苞 走着走着，劳伦斯的身子瞬间停住了。 阿诺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手里紧紧捏着枪柄，偏着头朝前看。 前方的平台铺了层水。 腰间的灯光打在水面，泛出诡秘的光芒。 水面似乎还有着波纹，倒映出暗沉中的两点光亮。 两人沉默中，只听见周边水流不停歇的流动声。 阿诺眯着眼睛，暗自用上了预示能力。 浓浓的黑雾自视线边缘翻腾，活物般吞没了面前的一切。 灵性的帮助下，勉强自黑雾中窥见到模糊的景象。 波涛漫上了两岸的平台。 阿诺迟疑的望向右侧，流动的污水冒着泡，污浊不堪。 水流虽然湍急，但是并没有大的波浪。 是什么造成了波涛？ 阿诺聚集着精神，灵性的急速损耗中，他窥见水面中央凸起的黑色之物。 漆黑的圆弧露出水面，将水流推上两岸。 胸前传来阵灼烫感，就像是烧红的铁压在肌肤上。 双目紧缩的阿诺猛地拉住劳伦斯，伸手拿出怀表，五指捏住滚烫的表身，心中的不安冲出喉咙。 他大喊道： “危险。” 用上了全部力气的手臂并没能拉动劳伦斯，他就像是铁铸的身子，不能动摇。 身边传来急促的水流破开声，猛地朝着声音之处低头望去。 三角形的头颅利剑般刺穿水面，浓重的水汽中，激起重重波纹。 碗般大小没有感情的青灰色鱼眼丑陋的睁着，像是面污浊的镜子，反照出阿诺和劳伦斯的渺小身影。 带着棘刺的棕色背脊高高凸起。 半人多高的巨口大张着，两排尖锐利齿闪着冰冷寒光。 眼看着利齿就朝着头颅削来，阿诺按着劳伦斯的头发，在他耳边大喊道： “低头！” 两人终于勉强避开了那像是利剑般的巨嘴。 凄凉的狂风带着潮湿的水汽从两人头顶掠过。 扑通！ 巨大的波浪激起，恶臭的浊浪朝着两人拍来。 两人几乎同时快跑了几步，躲过了巨浪。 阿诺惊疑不定的望着翻滚着波浪的水面。 刚刚那东西毫无疑问是鱼！ 但这体型，粗略的估计，首尾全长估计就有六七米。 前世的大白鲨也就差不多这个体型！ 下水道里养鲨鱼？！有没有搞错？ “我有一个办法。”劳伦斯压低声音对着阿诺说道。 他将手伸入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戴上了个指虎。 隐约可以看出是金属做的，但是仔细看时暗淡的光芒在内部流转，便能知道不是常物。 劳伦斯轻笑了下： “从家族库中偷拿出来的。” 他眼睛在不定的水面左右望着，对着阿诺低声道： “帮忙看着点，一旦出现就告诉我。” 阿诺目光扫过指虎，晃动着身子道： “然后你用这威力巨大的指虎打穿那怪鱼么？” 专心望着水面的劳伦斯没有看阿诺： “我不用这指虎就能打穿那鱼。这指虎没什么威力，甚至会降低我的力量。” “那你为什么戴指虎？”阿诺非常不解。 劳伦斯偏头古怪的望了眼阿诺。 他左手摩梭了指虎的表面，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可不想碰到那生活在污水中怪鱼的身体。” 阿诺无话可说。 他低头望着不定的水面。 波纹撞击在两岸平台边缘，回荡起层层的浪花。 各色的垃圾浮在颜色可怕的水中，在水面上顺着波浪上下起伏。 左手拢在胸前紧紧捏着怀表，右手紧握着送葬者指向水面。 水面猛地破开，漆黑之物上浮。 阿诺双眼猛地收缩。 砰！ 阿诺猛地开枪，子弹打在漆黑之物上，将漆黑之物打的一阵浮沉。 定睛一看却是块黑色的木头。 估计是被那怪鱼搅动的污水，从底部带出来的。 心中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掌心的怀表便又滚烫起来。 “来了！”阿诺对着带上全套的劳伦斯喊道。 劳伦斯摩梭指虎的表面，纤长的手指紧紧握起，惊人的力量就像是实物，朝着四周扩散。 就像是你虽然看不见狂风，但是你就是能感觉到风一般。 水面被撞开，船只撞角般的头颅冲出。 劳伦斯咧开嘴角，猛地朝着头颅挥拳。 指虎边缘泛起透明的波纹，就像是一个罩子，将手指与怪鱼的身躯隔开。 轰！ 怪物的头颅重重挨了下，裂纹像是地震的折痕般从中心朝着四面八方。 挨了一拳的怪鱼在空中腾飞了段，重重落入水中。 劳伦斯快走了几步，到了怪鱼落水的位置。 他捏紧拳头，等着怪鱼的再次露面。 阿诺站在原处，看着远处的劳伦斯。 心中却像是战鼓擂动般疯狂跳动着。因为手中的怀表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热量。 卡擦卡擦卡擦！ 指针的跳动声在此时大的像是雷鸣！ 珐琅表盖砰得弹开。 树杈状的指针末端的花苞已然开放，泛着蓝色微光的花瓣娇艳无比。 中央的七八颗猩红的花蕊却活物般蠕动着，猛地齐齐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阿诺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划开了掌心。 不远处的劳伦斯本来正垂头等待着面前水面的再次破开，高涨的灵性却化作一道声音，猛地在脑中炸开。 劳伦斯猛地抬头。 他深邃的眼睛缩紧了。 在阿诺的身后，鱼怪悄无声息的破开水面。 巨大的身姿弯曲着腾空，头颅撞向阿诺。 它那锋利的胜过匕首的牙齿，就要切过阿诺的半身。 阿诺背对着鱼怪，没有任何的防备！ “危险！” 劳伦斯左脚猛地踏地，就要朝着阿诺冲去。 他却忽然的停住了动作。 深邃的双眼中倒映出阿诺的身影。 阿诺就像是早已知道了一般猛地转身。 他正对着鱼怪，眼神中露出丝嘲弄。 左手握拳，猩红的光焰自手臂腾起，诡秘的图案浮现在空中。 他那只宛若魔神的手臂猛地挥动。 嗡！刺目的红光破空！ 扑通！ 水面激起波涛。 猩红的血液混入水中，无首的鱼怪缓慢的浮上水面。 劳伦斯目光微微扫过鱼怪的头颅。 圆形的伤口光滑无比。 发生了什么？ 劳伦斯对着自己问道。 如果自己全力进攻，能造成这效果么？ 除非用上这指虎的真正能力劳伦斯目光幽幽。 他快走了两步，回到了阿诺边上。 “怎样？”劳伦斯关切道。 “很好。”紧握着怀表的阿诺惬意的咧嘴轻笑。 他已经明白了怀表中发生的变化。 花苞的开放后，怀表新的能力已经出现。 怀表已经不单单可以预示即将到来的危险。与此同时，猩红色的花蕊可以指向危险的来源！ 他松了口气，正要开开玩笑，放松下心情。 掌心的怀表再次烧的滚烫！ 猛地低头，猩红色的花蕊漫无目的的旋转。 一圈又一圈！ 哗啦！ 漆黑的圆弧猛地浮出水面。宽大的犹如鲸鱼的背脊。 半人大小的眸子浑浊苍白。 恰似深渊的嘴一口将那怪物的棕色身躯吞没。 漆黑的圆弧下沉，只留下翻腾的水面与白浪。 劳伦斯和阿诺对视一眼。 眼中尽是惊愕与畏惧。 那是什么？ 第七十九章：地下渔村 汹涌的水花追逐着两人。 扯开步子往前狂奔，直到转头时再也看不见波澜的水面，听不见翻腾的水声。 胸前的怀表回复平静与冰冷，两人这才缓慢停下。 劳伦斯揉了揉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满是不安的望着后方。 他摸着膝，不确定的问道： “那东西没有在追我们？” 阿诺看着怀表，点点头： “那大的像是鲸鱼的东西，应该看不上我们这两个小不点。” “那可真是大啊。”劳伦斯感慨道，“我听说过泰坦海中有着山岳般的海怪，从没有相信过。现在在城市下面的下水道中都能碰到那种怪鱼，看来还真的有可能。” 劳伦斯眯着眼睛，声音回荡在管道中，恍若梦呓： “它们深深潜伏在海底，山脉般的触腕偶尔伸出水面，将来往的船只拖入海渊。” 又往前走了段，地上出现个翻盖。圆形的铁盖，原本的花纹已经被摩的光滑。 劳伦斯将腰灯的光亮调的明亮，朝向那翻盖中照去。 光亮下的梯子粗糙无比。 指着梯子的劳伦斯偏头望向阿诺： “下面就是地下渔村。” 阿诺望着无法被腰灯完全照亮的深邃甬道。 他迟疑的眸子凝视着下方的黑暗： “在下面？” 劳伦斯点点头：“你跟着我。” 伸手握住梯子，缓慢的攀下。 塔塔的脚步声撞击在环形的墙边，回荡在耳边。 一级又一级的梯子换若没有尽头。 终于，阿诺脚步踏在绵软的地面。 他缓慢吐了口气，转身寻找劳伦斯。 弧形光亮中的劳伦斯站在前方，推开扇铁栅门，半转身子，深邃的眸子望过来。 他嘴角噙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欢迎来到地下渔村。” 铁栅门后面似乎透过光亮。 这不是地下么？为什么会有光亮？阿诺急促的上前几步。 目视铁栅外的阿诺愣住了，他半张着嘴，怔在原地。 眸子中倒映着景象： 漆黑中点缀着恍若星光的亮点。 微光下，庞大环形空间，类似盆地般形成三层。 个个木屋的剪影连绵成片，攀在这环形空间的各处。 面前的泥泞道路上走过个个提着木桶，拿着兜网的渔民。 “我第一次看见这场景的时候，我也是差不多同样的反应。”劳伦斯推了推失神中阿诺的肩膀。 感受到推动的阿诺回过神来，他迟疑的望向头顶，高远之处连绵不断的光点。 劳伦斯继续说道： “我查阅了很多书籍，有了些许结论。这空间的形成很可能是因为地下水流的冲刷。上方的脆弱石头落下，日复一日，形成这空间。那些发亮的光点是某种发光植物，体内含着荧光物质，在黑暗中发光。” 经历前世3d电影摧残的阿诺终于缓了过来。 他收回目光，揉揉眉心：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劳伦斯摆摆手示意阿诺跟上。 穿行在泥泞的泥地，身边是穿着蓑衣的渔民们。 摘下面罩的阿诺闻见水的味道，以及浓浓的鱼腥味。 劳伦斯忽然停住了，他停在路的中央，疑惑的望着两面的木屋。 “怎么了？”看见劳伦斯举动的阿诺同样停下了步子，他疑惑道。 劳伦斯将手插入口袋，放松着身子道： “这里的房子都差不多，我忘了通往那痕迹的正确道路。” 这不就是迷路了么？说的那么好听？ 阿诺轻咳了声： “这很正常，行人应该知道那痕迹。” 劳伦斯伸手拉住了个面貌年轻的渔民。 渔民左手拿着木桶，灰暗的眼睛不解的望向劳伦斯。 “怎么了？先生？”他咧咧嘴，整齐的牙齿严丝合缝。 “地下暗河那边，有个三角形尖塔的地方怎么走？”劳伦斯早有准备的问道。 年轻的渔民抓了抓潮湿帽子下面的头发。 他拉住了边上的年老渔民，说了串难以听懂的方言。 年老渔民抬起那双间隔的很开的眼睛，望了眼劳伦斯和阿诺。 “就在那儿。”他抬手朝着远方指去，顺着泥泞道路的远方。 “谢了。”劳伦斯随口道。 两人正要朝着那方向走去，年老渔民却睁着双浑浊的眼睛望过来。 他张了张满是小牙齿的嘴巴道： “那附近有着古怪的东西，总有人死在那里。” “我去过那儿。”劳伦斯平淡道，“没有看见什么别的东西。” “或许吧。”年老渔民那双浑浊的眼睛没有任何的焦距。 劳伦斯与阿诺沿着那方向而去，穿过漫长泥泞的道路。 逐渐听见震耳的水声。 宽敞的豁口出现在面前。向下望去，约莫四五米深，便是汹涌澎湃的暗河。 激荡的水流打在石头上，散开迷蒙的白色水雾。阿诺闻到浓浓的水的味道。 劳伦斯站立着，左手摩梭着岸边的三角形尖塔。 阿诺的眸子扫过尖塔石质的表面，望向劳伦斯。 “这里有着人口失踪案的线索？” 劳伦斯深吸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缓慢的解释道： “有个勇敢的记者在报纸上刊登了一篇有关失踪人员的报道。有个失踪人员在这里被找到，但那时候他已经死了。上面所用的照片就是这座尖塔。” 目光幽冷的劳伦斯抬手比划： “他基本上就死在这儿，靠着塔底的位置。” 阿诺在塔底发现了滩暗红色的血迹。 他集中注意望向血迹。 无形的灵朝着四周扩散，视界的边缘翻腾起漆黑的浓雾。 灵性的损耗中，黑雾中出现了景象。 阿诺仿若梦呓般描述起那个画面： “一个男人倚在塔底，他的头颅裂开，左手向上搭着塔身。” 目光幽邃的劳伦斯鼓着掌： “你的描述和我在报纸上看到的几乎一样！你还能看到些别的么？” 阿诺朝着黑雾的深处探索，急速耗损的灵性使得眉心一阵阵钝疼。 疼痛之中，阿诺看见地上陡然出现一个个血迹，男人的血脚印。 猩红无比，几乎就要滴淌而下。 那脚印从塔下一直蔓延到暗河边缘。 “在那儿。”阿诺抬手指向暗河。 他捂着感觉钝疼的头，嘴角却逐渐拉起笑容。 随着对过往的窥视，鲜血逐渐滚烫起来。 耳边的低语声正在逐渐消失。 他能感受到，那灰色的点数即将解封。 阿诺领着路，两人来到豁口边上。 垂头望去，石壁上能见到一条人为开凿的小路。 凹凸不平，看上去是一锤子一锤子敲打而出的。 鲜血的足迹一直延伸到那小路上。 阿诺手掌攀住潮湿粘腻的石头而下，脚掌接触到小路凹凸不平的表面。 他站立着，左侧的水流声轰隆作响，让人敬畏。 阿诺小心的朝前迈步而去。 他和劳伦斯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左侧的河流中出现了莫名的凹陷，就像是缺了一块般。 就像是某个东西在水中浮着，注视着他们。 而这一次，阿诺胸前的怀表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异常。 第八十章：点数解封 眸中倒映着血脚印的阿诺迈着步子。 在水汽的浓重潮湿气息中，踩着腻滑不平的小路，小心谨慎而前。 哗哗哗！左侧传来水声。 阿诺下意识转头望去。 一艘类似独木舟的船只飞快的划开水面。船首弯曲的船灯照亮船身。上面坐着的两个渔民手中拖着网。 那船只被水流疾速的推动着，眨眼就消失不见。 又走了阵，腰灯传出的光亮逐渐衰减，前方的道路越发昏暗。 阿诺伸手按下坚硬的按钮，直到腰灯光亮到达最大。 晕晕的光亮照亮了前方二十来米的位置，血脚印一直向前。 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程了，大约有二百多米了 阿诺回头张望，看不见尖塔。 吱嘎！ 脚下传来声让人不悦的爆裂声。 阿诺抬抬脚，低头看见那被踩扁的东西。 一只类似前世蜈蚣的东西，但它的脚更多并且更加的细密。 密密麻麻的脚还在微微抽搐。 直叫人一丝寒气冲上脑门，觉得头皮发麻。 视界边缘还有东西在蠕动着。 这时阿诺才发现小路的边缘都是这些东西。 它们密密的出现在水与岩石的交界处。或是攀附在岩石上，或是随着水流而上下起伏。 阿诺忍住恶心与战栗，收回目光。 噗！ 身边水面传出声音，怀表猛地滚烫。 阿诺还来不及反应，胸前就猛地被打中。 如同被人近距离用拳头来了下。 突然而来的冲击使得重心不稳，好在晃了晃手臂，最后没有滑倒。 感到胸口疼痛的阿诺，呼吸急促了几分。 他握着恢复了正常的怀表，心中起了疑心。 那是什么？为什么怀表的危机预测功能没有起效果。 身后的劳伦斯“咦”了声。 他抬起艺术家般的手，竖在空中。 “你也受到袭击了？”阿诺问道。 劳伦斯缓缓点头道： “我感受到了周围突然出现的水。他们被无形的灵所操纵，在空中由水珠变成了类似冰雹的东西。速度极快的向我撞来。” “但是被我迅速化解了。”劳伦斯点点头。 最后那句话怎么听起来一股骄傲的感觉？阿诺咳嗽了两声。 胸口的疼痛正在逐渐消失。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怀表一开始没有出现危机预警，最后忽然出现危机预警了。 急速的水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危害。所以怀表一开始并没有变得滚烫。 而在半路上，水滴变成了冰雹。急速飞行的冰雹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连体质已经超过常人的自己都感到钝疼，普通人被打中基本上就要骨裂了。 那死在尖塔前男人的头骨估计就是被这玩意儿打的裂开的。 “你能掩护我么？或者找到是什么东西打出的那玩意儿？诗人先生。”阿诺放松了身躯，深呼吸了几次，压下了疼痛感。 劳伦斯微微皱眉道： “你还准备继续向前？” 阿诺一愣神： “那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这水里有着太多的东西，无论是木头，还是垃圾。他们都干扰了我的感觉。我找不到是谁在袭击我们。”劳伦斯左右望了望。 沉吟了几秒，深邃的眸子一阵闪烁，他开口道： “但我可以掩护你。” 阿诺点点头。 听到劳伦斯的承诺，阿诺抱着谨慎的态度，顺着脚印继续向前走去。 但他并没有如何相信诗人的承诺，阿诺伸手在腰间一抹，暗自涂上了澄澈之眼的药剂， 劳伦斯集中注意感受着自空中传来的波动。 水流速度极快，及时的找到它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噗！ 劳伦斯的视界中陡然出现一团淡蓝色的光。 这光脱离于身旁河流的大团蓝色，在空中显得过于耀眼。 劳伦斯集中精神，无形的灵扩散开，及时的将这水流在空中炸成水雾。 阿诺睁着澄澈之眼，扫到了这一场景。 他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迈步朝前走去。 随着越发往深处走去，在劳伦斯视界中出现的蓝色水流越发多了起来。 炸开这些蓝色水流所耗损的灵性让劳伦斯脑部阵阵抽痛。 注意力逐渐被耗损殆尽的劳伦斯终于开口道： “我有些支持不住了。” 已经看见脚印末端的阿诺回头扫了眼。 眸中倒映出的是劳伦斯苍白的面孔，深邃的眼神都变得暗淡。 阿诺鼓励道： “再加把劲，就在前面了。” 劳伦斯用力的点点头。 阿诺来到了水边，这里便是血脚印的末端出现的地方。 两个血手印糊在腻滑的石头上。边上还有滩放射状的血迹。 黑雾重重之间，鲜血越发滚烫的阿诺窥见一个场景： 精疲力尽的男人自水中挣扎着，好不容易挣脱了湍急的河流，将手掌够到岸边。 水**准的打在男人的头上，这几乎当场就要了这男人的性命。 男人挣扎着摇晃在道路上，或许是已经看出这男人即将死去，河流中的东西没有在攻击他。 嗡嗡嗡！ 场景与黑雾一同消逝，体内鲜血滚烫的超过了阈值。 阿诺发出声闷哼，耳边传来一声虚幻的锁链破碎声。 系统清脆的声音猛然出现： “点数解禁：15” “剩余灰色点数：2” “请选择加点。” 阿诺切出系统面板，手指微微抬起，朝着某项点去。 劳伦斯按着额头，干涸般的疼痛让他眼角都在抽动着。 他已经清晰的看见了自身的界限，最多再十来个蓝色光点，自身就会因为过于稀缺的灵性而不能再使用能力。 有了清晰认识的劳伦斯眸子幽深。 他的手指摩梭过指虎的冰冷表面。指虎似乎在回应着主人的心意，散发着晕晕的光亮。 但这指虎只能解放一次力量。所以并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劳伦斯左手摸过腰间，从口袋里摸出个坚硬的药瓶。 圆柱表面贴着张画着诡异图案的纸。 劳伦斯掀开瓶盖，闻着刺鼻的药水气味。 眉心的疼痛微微缓解了，已经干涸的灵性似乎获得了些许的补充。 只要喝下这药剂，自己就能在一个小时中获得足够充盈的灵性，后果是之后的三天都会失眠。 会感到无比的疲倦，但就是无法入睡。 他曾经见过承受后果的族人，睁着猩红的眼睛，在午夜的走廊，笼罩着月光，像是行尸走肉般行走着。 “但是这事关我的承诺。”劳伦斯眸子一阵深沉，“誓言一旦从口中说出，就像是刻在铁石之上！” 他作势就要仰头喝下。 但就在这时，一道蓝光终于突破了劳伦斯萎靡灵性的防守，直直的朝着阿诺的后脑勺而去。 完了！劳伦斯脑中一片空白。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眸中倒映出阿诺的举动： 阿诺猛地转身，手中的送葬者一转，枪管就与光点相撞击。 砰！ 铁石撞击的声音传出。 光点消弭在空中。 阿诺那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着深蓝的光芒，隐隐约约似乎出现了另外双眸子的重影。 那双眸子中似乎流淌过无尽的虚影，那些虚影重重叠叠最后化归为一。 眼中充盈着深蓝光芒的阿诺低头望向地上，望着那蓝点撞击地面所形成的个个冰屑。 深蓝光芒中闪烁过无尽的虚影，阿诺举手抬起送葬者。 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子弹连发，撞入水面。 啊！ 震荡的水面猛地传出刺耳的尖鸣，透明的身躯被附魔子弹击穿，炸裂开。 这是什么鬼？劳伦斯握着瓶子，怔在原地。 第八十一章：回溯之眼！ 阿诺望着水面，直到不再有攻击出现，这才收回了送葬者。 甩了甩送葬者发烫的枪管，将之收入枪套。 他上前几步，走到站立着的劳伦斯面前。 望了望劳伦斯手中握着的瓶子，好奇道： “你没事吧？这是什么？” 劳伦斯哈哈了两声，左右望了望，将瓶盖合上，收回腰带。 他才不想告诉阿诺自己灵性耗光这一事实。 灵性耗损严重的劳伦斯转移话题，他好奇道： “你怎么找到那些袭击我们的东西的？” “我获得了个能力，我可以凭借现在的景象，复原出大约五秒之前的景象。”阿诺简要概述着。 虽然阿诺说的非常简单，但是面前弹出的系统面板却闪烁着复杂的异光：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 眼：3 手：2 体：2” “点数：2（灰）”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方向显示）。其余能力未知。）”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 “新增特殊能力：回溯之眼（可以凭着特征建立起五秒前发生的事情，并且随着投入灵性的增多以及消息的累计，回溯的时间可以延长）”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新增系统功能：抽奖（每次抽奖耗损5点，奖励未知）” “梦境收割点数：14” 阿诺老神在在的敲了敲手指。 在将15的点数加在眼上之后，眼后面的数值变成了3。 几乎在数值变化的同时，就听见了系统报告声，出现了回溯之眼与抽奖能力。 他凭着回溯之眼，回溯了五秒内蓝色光点的空中轨迹，最后举枪射入光点出现的位置。 “危机解除了。”阿诺摆摆手。 他指着河边，对着劳伦斯描述了一遍自己看到的场景。 劳伦斯微微皱眉： “这么说，他是从水中跑出来的？” 同样也深感奇怪的阿诺缓慢的点点头： “很奇怪。” 劳伦斯的眸子暗淡了些： “这只有一种可能。那些失踪的人去了这河流之中。” “我们没有办法继续探索了。”阿诺说着实话。 面前这湍急的水流，两人一旦跳入其中，等待着就只有被卷走的命运。 阿诺偏头望了眼劳伦斯。 虽然从刚才他的描述来看，他的基质很有可能是水，但是没有办法开口询问。冒昧的询问他人的基质是非常不礼貌，并且带着冒犯的意味的。 眯着眼睛望着水面的劳伦斯吸了口气，他虽然眼中有着些许的不舍，但还是点点头。 灵性几乎损耗一空的劳伦斯确实没有了继续向前的资本。 不过这消息应该足够满足协会的要求了。 劳伦斯眯了眯眼睛，他揉了揉抽痛的眉心，弹开怀表的盖子，望了眼内部的时针。 十二点一刻。 两人回身朝着地下渔村方向走去。 在路过尖塔的时候，阿诺用上了回溯之眼的能力。 他看见一个男人摇晃着走动，终于一个踉跄，倒在了尖塔处。他想要抓住个支撑点抬起自己的身子，于是奋力抬手往尖塔塔身抓去。 男人还是没能抬起身子，最终因为伤势过重而死。 阿诺猛然回头，他看见男人倒在边上的时候，周围站立着渔民。 渔民们就那样站在原地，冷漠看着男人因为流血与伤势过重而死。 这是多么的冷漠啊阿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收回了回溯之眼的能力。 两人走过尖塔，朝着村中走去。 咕噜噜！ 当两人回到渔村的时候，阿诺的肚子不合时宜的轻叫起来。 “要在这里吃中饭么？”劳伦斯将手插在口袋中，“我也有些饿了。” “可以啊。”阿诺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但他也同样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但这里真的有餐馆么？” 劳伦斯点点头： “我上次来的时候看见过。就在路边上，三层的小楼。” “你记得叫什么名字？在哪里？”阿诺半转身子问道。 劳伦斯晃了晃头道： “村民应该知道的。” 在路上一阵打听，两人来到了家餐馆。 四五个桌子摆在屋内，样式类似前世八仙桌。 柜台后面站着的老人佝偻着背。 他的样貌丑陋的有些可怖。 分隔的过开的双眼就像是长在了面孔两侧。湿润而水汪汪的大张着，就像是不会闭合一般。 宽大的嘴唇开合着，随着含糊不清的言语，上下的细密牙齿之间带着黏液。 阿诺非常艰难的听出了这老人的话语： “你们要吃什么？木板上是餐单。” 因为年月久远而发黑的木板上有着几道菜品的名字。几乎都和鱼有关系。 阿诺在劳伦斯耳边低语道： “这里的鱼真的能吃么？” 劳伦斯耸耸肩： “谁知道上面餐馆里的鱼是从哪里来的？我敢说地下渔村里的鱼大部分都流出到了地上。偶尔吃吃鱼，味道也是不错的。” 阿诺的目光扫过别人桌上： 石盘中放置白煮的鱼，鱼边上摆着一条条白色的笔直之物。一个个环节展露了这些白色之物的可怕身份。 他暗自用上了回溯之眼的能力。深蓝的光芒中闪过虚影。 鱼的样貌类似鲤鱼。 他看见了厨师将鱼的肚子剖开，而后抠出团白色的虫子。 一条条将虫子捋直，随后摆在盆边。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皇后区玛丽莲街道224号的鱼店老板那天的举动，那向下指去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鱼店老板的鱼就来自这地下渔村。 并且从样貌上来看，鱼店老板就是地下渔村里的人。 “我感觉非常不好。”阿诺对着劳伦斯低语道。 劳伦斯扫过阿诺因为恶心而微微发白的面容。 他微微点头： “那我们外面吃吧。” 深邃的眸子噙着笑意，他问道： “你想要吃什么？我请客。配上苹果汁的牛排？配柠檬的生蚝？猪肉黄油烤肠？” 阿诺幽默的笑道： “如果可能，我想都点一分。 劳伦斯拍了拍腰包，含笑道： “那我可要破产了。还是把你压在那里合算。” 两人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回去的路途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 只是在经过平台有水路段的时候，两人都绷紧了身子，牢牢盯住水面。 那庞然的如同鲸鱼的怪鱼给阿诺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迎着下午的阳光，两人终于走出了下水道的口子。 “身上的衣服得送去洗衣店里面清洗了。”劳伦斯微微皱眉。 他轻轻嗅了嗅身上的衣服，露出个厌恶的表情： “我可爱的洗衣女仆是不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阿诺同样闻见了从正装上传出的恶臭。 他眯了眯眼睛道： “洗衣店真的能清洗干净么？” 劳伦斯点头： “当然，他们是专业的。我推荐一家洗衣店。就在伊丽莎白街上的购物街中。相信我，那家店非常的专业。我曾经见过我的族人将一件沾满了排泄物与男人遗留物的开档女士裤子送进那家店。” 阿诺听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听起来真是太糟了。” “可不是么？”劳伦斯附和道。 他脸上带着笑意比划道： “我永远都记得那位可爱的接待女士，在见到那裤子后，那副难以形容的面容。” 第八十二章：梦魇面具 当阿诺被劳伦斯邀请进入亚楠市伊丽莎白街道上数一数二的高档饭店之后，阿诺在三观上所受到的冲击是巨大的。 一直都以为这个时代的人并不会有着非常好的物质方面的享受，但事实证明，无论哪个年代，人们一直都在追寻物质方面的享受。 而最好的享受也一直都掌握在上层人的手中。 坐在铺有白色桌布的长桌前，系上餐布的阿诺看向面前。 暗青色的瓷盘中央精致摆盘，烙出叉状纹理的牛排位于中央，上方浇上了浓郁的蘑菇酱汁。 左手边的玻璃高脚杯闪烁着微光，其内盛着荡漾着的红酒。 按照侍者的说法，这是有着二十年份的罗曼妮，比同样重量的黄金还要昂贵。 阿诺端起酒杯。 他一边回想着侍者所说的“有着即将凋谢的玫瑰花的香味，变幻莫测的香气”，一边品了口。 咂咂嘴。 好像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对面的劳伦斯刚刚仰头咽下个生蚝，惬意的放下壳，用餐布擦擦嘴。 他优雅的端起高脚杯，送到口边抿了口。 放下杯子的时候，他对着阿诺眨眨眼： “非常不错！” “一般来讲红酒可以配合巧克力，浆果，牛排等等。但是并不适合海鲜。” “但是这款！醇厚的口味让它也非常配合生蚝。” 他示意阿诺尝尝面前盘中蓝色外壳的生蚝。 阿诺端起生蚝满是凹凸的冰冷外壳，望了望浸在透明汁水中的白肉。 一仰头，冰冷粘腻的柔软之物灌入喉咙。 感觉吧，貌似有些奶油的味道。 端起边上的高脚杯品了口。 阿诺用上了全部的感官。 或许，大概，可能，貌似是有着香味，但这香味把好像就是酒的味道。 阿诺看着劳伦斯闻讯的自豪的目光，他不自觉的点点头道： “我闻到了玫瑰花的味道。不愧是罗曼妮。” “就是么！你也闻到了？”劳伦斯兴奋的抚掌笑道，“这可不单单是罗曼妮！这可是二十年分的罗曼妮。王中之王。” 好吧阿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吃完这顿算是豪华的午餐，阿诺回到自己那位于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屋。 点燃煤油灯后，幽暗的房间骤然亮起。 按了按墙上的服务铃。对着上门的侍者要求送来热水。 等到拿到了侍者送来的两桶热水，阿诺推开盥洗室的门。 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后整齐的放到盥洗室的洗手台上。这衣物得送去伊丽莎白街上购物广场中的洗衣店。 他从劳伦斯那里问来了那店面的名字。 叠成方形的正装边上是劳伦斯给与的腰灯，阿诺送还的时候，劳伦斯摆摆手，大气的表示“自己留着吧。” 腰灯边上是面罩。枪套与枪套中的送葬者。以及珐琅盖的怀表。 靠着墙，是三样小物件。 还剩下小半的“澄澈之眼”。半瓶左右的“欺诈之舌”。还有瑞克赠与的小玻璃球。 低头嗅了嗅身上，古怪的臭味缠绕着口鼻。 阿诺打开水龙头，将热水与冷水相互混合。 他躺在浴缸中，清洗了身子。 热气充盈于全身，肌肉一块块放松下来。 等到洗澡水变冷，阿诺披上浴巾感受着凉爽，惬意的坐到床边。 他垂头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流血之手”被使用掉，需要重新绘制。 阿诺嘴角微微咧开，笑意遮挡不错。 不过这次的收获还算不错。 不光怀表的危机预示能力发生了进化，得到了指向方向的额外能力。 同时灰色的点数也解封了15。加点后眼达到了3。 这产生了崭新的能力“回溯之眼”。 同时系统也出现了新的抽奖功能。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进盥洗室拿出了瑞克的小玻璃球。 上次瑞克说只要能从玻璃球中看出些额外的东西，就可以去找他学习augur。这次眼获得提升后，不知道行不行。 抱着这种怀疑的态度，阿诺集中注意看向手中的透明圆形玻璃球。 这是个球。 透明的球。 等等。 里面好像出现了薄雾。 浓雾像是海洋般翻腾，随后一条鲸鱼腾出，有若拔地而起的山脉。 灰蓝色的鲸鱼跃向天空，而后重重砸落，浓雾排山倒海般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几乎感觉浓雾就要从玻璃球中冲出的阿诺惊讶的向后退了两步。 鲸鱼？浓雾？ 阿诺只感觉这鲸鱼和苍岚国安保部门头盔上的图案有些相似。 他很快抛开了这一想法。 想到自己从玻璃球中看到了别的事物，满足去找瑞克学习augur的条件。他愉悦的将玻璃球往桌上一丢。 然后是抽奖能力阿诺靠向椅背，半眯上双眼，意念微动。 他来到迷梦系统的空间，站立在亘古不变的高台上。 在眼获得提升后，他看见了一些之前从没有看见的东西。 在那平台下方的立柱上，似乎隐约出现了某种图案。 但这图案只是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像是被泼了水的水墨画，什么都看不出来。 阿诺收回了目光。 他召唤出了抽奖能力。 嗡！ 一声轻响，空中陡然拉扯开一道圆形的小窟窿。 正面看是个圆，侧面看是个竖直的线。 这是空间能力？阿诺疑惑的看着这窟窿。 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他看着这窟窿，交互的灵性告知了些许信息： 每次抽奖五点收割点数。 他偏头望了望面板上自己的点数： 14。 要不要试试看？ 阿诺抱着迟疑的态度，缓慢的将手伸入这圆窟窿中。 他感到一阵阻拦感，随着缓慢的用力，手刺入了窟窿中。 点数从14变为9。 手掌穿入窟窿中，冰冷，粘稠，就像是伸入了无尽的虚空中。 冰冷粘稠的感觉刚刚被手感知到，阿诺就有了要抽手逃离的感觉。 但他忍住了这股冲动，将手在这粘稠的虚空中摩梭了阵。 忽然，手掌接触到了一样坚固的东西。 表面光滑，略微发冷。 阿诺伸手将之握住，随后拔了出来。 他定睛望向手中，却见的一张面具。 几乎在同时，面具上自带的灵性与阿诺的灵性一阵交互。 面具的信息弹出： “梦魇面具。” “可以进入他人的梦境，或是脑海中，并且保持自身的清醒。” “同时决定是否让对象保有这段记忆。” “并且还拥有着一定程度影响现实的能力，视灵性的代偿为代价。” “缺陷：每次使用都会让当天失眠。” “缺陷：在第一次使用前，必须让该面具吞噬一个实体形象。且该实体形象即为在他人梦境中表现的形象。” 嘶这面具很不错啊。 前世那类似盗梦的那种进入他人梦境的电影。进入他人梦境，在他人脑海中植入自身的观念，或是窃取情报。 而且还可以决定是否让对象保有这段记忆，那不是不会被人发现？ 还能影响现实？怎样的程度？这需要测试下。 负面缺陷也不是很严重。失眠不算什么，大不了第二天补一觉。吞噬一个实体形象？我想总有些刚刚死去的尸体可以满足要求。 阿诺小心的拿住面具。 他将这通体漆黑，只有代表着五官的四个空洞的面具戴在脸上。 严丝合缝，大小刚好。 如果有人，那么他可以看见： 仿若亘古长存的平台上站立着一道身影。 漆黑空洞之后的双眼，就像是两个漆黑的漩涡。 周围的黑雾蠕动，战栗。 它们就像是在无声的高唱着，吹奏着听不懂的乐器，挥舞着没有形体的身躯。 在无限长远的时间中。 庆祝着。 第八十三章：站街女事件又起 早上。七点。雨。 阿诺离开地下俱乐部，撑着黑伞，踏步在伊丽莎白街。 将衣物送入购物街中的洗衣店后，他准备先去找瑞克。 子弹区。恶龙酒吧。 将雨伞收起置入棕色伞筒。 迈步穿过个个独腿木桌，阿诺来到靠着酒柜的长桌前。 他对着抬头望来的汉先生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汉先生。” 汉先生眨眨墨绿眼睛，他放下手中的钢笔问道： “虽然现在是早上，但要来杯酒么？” 阿诺摇头拒绝： “不用酒。我是来找瑞克的。” “瑞克？”汉先生看了眼阿诺。 他摇摇头道：“瑞克不在。请假出去了。” “请假出去了？”阿诺迟疑地念叨了一遍。 风先生端起平口杯，喝了口。 他挑挑眉毛道： “他也有事情的。或许是去陪女孩了吧。” “女朋友？”阿诺反问道。 瑞克竟然有女友了？ 汉先生扫了眼阿诺道： “谁知道呢。而且有几个女人又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缺少经验，没法说什么的阿诺耸耸肩。 与汉先生告别的阿诺走到门边，提起雨伞，刷的撑开。 深深吸了口潮湿无比的空气，靴子踩起水坑中的积水，走入白蒙的雾气中。 站在街角，翻开珐琅盖，垂头望了眼。 现在是八点十分左右。 走入出色事务所，他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对着木桌后面站着的罗珊打了声招呼。 罗珊撑着头，她可爱的眯着眼睛，埋怨道： “我讨厌下雨天。这种天气中，我感觉自己像是树一样，正长出一条条的根须。” 阿诺装作惊奇的左右观望罗珊。 他轻笑道：“或许哪天开花了也说不定哟。” 在罗珊的轻笑声中，阿诺转身走上楼梯。 踩着柔软的木地板，推开一号门。 门后的哈瑞正站立着。 他那灰色眼睛望过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诺为难道：“可我想去推理俱乐部。” 双手环胸的哈瑞左右晃了晃道： “你不是巡逻员么？按规定，巡逻员可以被作为助手借调。” 他眨眨眼： “又死了个站街女。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诺微微思量了几秒。 同事间相互帮助很是正常阿诺点点头。 乘上哈瑞的t型车，阿诺顺着车窗向外观望。 水滴落在玻璃上，迷蒙的水汽蒙了层，湿漉漉的。 哈瑞咬着烟斗道： “又是皇后区。安保部门又把这种案件报给风先生，风先生把这任务给了我。” 他灰色眸子望着远方： “这种天气，现场会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真是糟糕啊。我讨厌下雨天。” “你这话倒是和罗珊很像。她也说讨厌雨天。”阿诺瞎聊着。 哈瑞点起烟斗，摇下车窗。 深深抽了口，自口中吐出白烟： “那你呢？” 阿诺靠着椅背道：“我没有什么想法。下雨天也好，晴天也好。都还可以吧。” 哈瑞摇摇头道： “我讨厌雨天，或者说，我体内的鲜血讨厌雨天。它老是催促着我去更加炎热的地方。” “你怎么不去呢？去南方些的地方度度假？”阿诺顺着往下说。 哈瑞轻笑道： “我更加讨厌自己的懦弱。我的意志自然能客服这些喜好与讨厌。” 这样啊你可是违背了聆听鲜血声音的条例。 阿诺咳嗽了声道： “我觉得还是顺从声音更加好。” 哈瑞微微皱眉，他扫了眼阿诺道： “这和懦夫有什么区别？我要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听从什么声音的注意。” 阿诺没法再说什么。 他转移了话题： “你刚刚说又死了个站街女？” 哈瑞低沉的“嗯”了一声。 阿诺接着说道： “我那天去找西里斯的时候，看见他房间中出来个站街女。额角有着伤疤的那个站街女。给我们提供了宝贵消息的那个。” 哈瑞看着车道： “我讨厌西里斯。他是个懦弱的人。” 哈瑞的话堵死了阿诺刚刚挑起的话题。 你这样会让人没法聊天的阿诺尴尬的闭上了嘴。 在尴尬的安静中，车辆来到了皇后区。 哈瑞驾着车缓慢的停在路边。 前方不远处的街边，站着一个安保部门成员。 他钟形头盔下的面容，苦涩而艰难。 “嘿。”阿诺撑着伞靠近。 “来自事务所的先生？”男人摸了把自头盔边缘往下垂落的雨水。 看见阿诺两人的确认后，男人苦着脸道： “这该死的雨天。” 阿诺注意到这男人的黑色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显得沉重。 水滴从他裤管落下，落到潮湿的石板地上。 聚起的水流汇成涓涓细流，打着旋流入街边的下水道口中。 “又死了个站街女？她在哪儿？”哈瑞举着伞。 男人迈步走动，他抬着手指了指背后的小巷。 阿诺两人转头望去。 潮湿的小巷地面铺着块厚厚的黑布。 黑布被打湿，可以看出下方的人形。 边上的水坑中的水有些发红。 哈瑞上前两步，他将伞递给阿诺。 阿诺倾斜的举着伞，为哈瑞遮挡头上的雨水。 浑身被雨水打湿的男人蹲在一旁。 他的声音因为潮湿而显得失真： “这个女人死的和前端时间死的那女人几乎一样。” “你说是同一个凶手做的？”哈瑞偏头望了眼男人。 男人摸了把雨水道： “我看是的。” 刷！哈瑞掀开黑布。 一个可怜的女人睁着湛蓝色的眼睛望向天空。 胸腹部的伤口惨不忍睹。 阿诺偏头望着女人的额角处。 谢天谢地，这女人的额角没有伤疤。 哈瑞扫了几眼，他望着阿诺道： “你能看出些什么嘛？” 阿诺集中精神。 无形的灵扩散开，浓浓的黑雾自视界边缘翻滚。 深蓝色的眼眸中，重叠的虚影合而为一。 阿诺看见了数秒前的场景： 黑布下的女人。沉静的躺在地上。 再往前一些阿诺想到。 灵性逐渐损耗，眉心逐渐酸涩。 虚影再次变动。 阿诺看见女人平躺在地上，带着钟形头盔的男人拖着黑布而来。他缓慢的将黑布盖上女人。忽然，他弯腰从女人手上拿走了个东西。 阿诺停止了“回溯之眼”。 他偏头望了眼一旁蹲着的男人道： “你从这女人手中抓走了个东西。” 男人面色有些白。 他望了眼哈瑞和阿诺，从口袋摸出了个类似项链上的珠子的物件。 通体苍白，上面打着孔。 像是颗珍珠。 哈瑞接过珍珠仔细看了看。 鄙夷的望了眼男人道： “你准备拿这死人身上的玩意儿去换钱？这种品相的珍珠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男人咽了口口水，他没有说话，面色苍白。 只是他看着阿诺的脸色有些古怪。 就像是看着个恐怖的东西。 哈瑞眯着眼睛，压低声音对着阿诺道： “我都以为你看见这人的举动了。这是你新的能力？” 阿诺点点头。 哈瑞将珍珠放入口袋： “我想这珍珠就足够了。” 他接过阿诺手中的伞，低语道： “去找西里斯。” “至于你。先生，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哈瑞瞥了眼男人，“我不会多说话的。” 男人感激的在脸上挤出了笑容。 哈瑞与阿诺走出了小巷。 第八十四章：人面 阿诺推开西里斯的房门。 闻着混合着酒精气味的沉闷空气，阿诺微微皱眉迈步走入昏暗的房间中。 听见声音的西里斯抬起头。 他遍布血丝的眼睛看向进门的两人。 抬起左手抓了抓杂乱像是鸡窝的头发，沙哑的问道： “现在几点了？早上了么？” 灰眼睛的哈瑞不耐的拉了拉猎鹿帽的边缘，上前一步，伸手进上衣口袋，掏出棕色皮夹。 他低头打开皮夹，抽出五张百刀纸钞，甩手扔到了西里斯面前。 西里斯望了眼桌上散开的五百刀，将钱扫入抽屉。 哈瑞摸出珍珠放到西里斯面前： “我要知道这珍珠的主人在哪里？还有他的长相。” 西里斯摸了摸干瘦的喉咙，触碰了额头。 他虚弱道：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哈瑞的鞋掌敲打着地板，他将双臂交叉在胸前，眸子暗沉： “我现在就要，立刻。” 西里斯望了会哈瑞，他干涩的揉了揉眉心。 “好吧。”他干巴巴的说道。 他按着眉心，指了指位于墙上哈瑞身边的酒瓶： “能劳烦递给我么？” 哈瑞抬手拿下酒瓶，拧开盖子，塞进西里斯的手中。 “溺死在酒水和你的懦弱中吧。”哈瑞拧着眉毛。 脸上带着腼腆笑意的西里斯笑了笑。 将酒瓶抬起，凑到嘴边，喉结上下移动了几下。 他放下酒瓶，抹了下嘴角流下的酒液。 用大拇指与食指夹起珍珠，抬起手臂。 他诵念道： “重新记起失落世界的美丽， 追逐瞬间幻灭的短暂存在。 跨越尘土， 超越悲伤， 连死亡都将消亡的漫长时间， 化作流淌的河流。 现在的我， 埋葬过去的我。 所有的墓碑上， 刻着都是我的名字。” 无形的自西里斯的眉心朝着四周扩散。 他闭上眼睛，而后惊恐的睁开双眼。 惊吓让他额头布满汗珠。 剧烈的喘息声中，西里斯动了动手指，从桌边抽出张白纸。 提起酒瓶，转动手臂，就往纸上倾倒。 猩红酒液自瓶口涌出，遂在白纸上。 无形的灵性将酒液约束在白纸上，在左右两角各成一幅图像。 西里斯尖叫了声。 阿诺的注意被西里斯惊慌的尖叫所吸引。 西里斯魔怔的看向周围的空气。 他挥舞着手臂，像是在驱赶着什么东西。 一边口中喃喃道： “走开！走开！” 阿诺只感觉寒毛有些立起，他左右望了望，一无所见。空中什么都没有。 他按住西里斯的肩膀用力摇晃。 西里斯的双眼转动了几下，视线集中到阿诺的身上。 他终于回过神来，抬手按住眉心，眼神越发暗淡了几分： “我需要休息。你们走吧。” 哈瑞折起桌上的白纸，收入上衣口袋，来到门口，对着阿诺招招手。 阿诺担忧的望了两眼垂头的西里斯，却没能说什么，迈步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哈瑞侧身站在幽暗的走廊中，望了眼担忧看着木门的阿诺。 他持着白纸笑道： “我拿到了那家伙的画像以及地点的画像。” 阿诺拿过哈瑞手中的白纸，目光落到上面： 左半边是间屋子的正面图。低矮的屋檐潮湿无比，似乎在往下滴水。两根攀附着藤壶的柱子撑起门口。破烂的窗户半开半闭，像是将死之人的眼珠。屋子左边，是一口石子垒砌的井。 右半边是张人脸图。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下巴处有着络腮胡子。两只眼睛分隔的有些开。 “地下渔村？”阿诺疑惑道，“这男人的长相和那些渔民很像。” “皇后区的地下渔村。”哈瑞将烟斗叼在嘴边。 点燃火柴，塞入烟斗口。甩甩手，熄灭火柴。眯着眼睛，抽了两口。 白烟从嘴边冒出，他低语道： “这件麻烦事归我们了。” 坐上哈瑞的车子，两人来到皇后区的下水道入口。 哗啦哗啦！ 汹涌的水涌出口子，掀起浓厚的白浪。 带上口罩的哈瑞与阿诺各自撑着伞。 “这下水道里有着很大的鱼。”阿诺的声音从口罩后面透出。 “我知道。我见过。但是这种天气中，它发现不了我们。”望着水流汹涌而出的口子，哈瑞的灰色眸子闪烁着光。 果然，进入渔村的一路上两人并没有遇到怪鱼的袭击。 站在地下渔村的污浊泥泞地面，哈瑞摘下面具。 他手中提着伞，拦住了个渔民的去路。 渔民肩上扛着个杆子，看了眼哈瑞。 他含糊不清道： “什么事情？” 哈瑞描述道： “你知不知道边上有着井口的屋子？柱子边上长着藤壶的那种？” “长着藤壶的？那种屋子都是最老的那种，你们应该往下走，在最底下第三层平台那里。”渔民的话语含含糊糊的听不太清楚。 阿诺和哈瑞对视了眼。 他们没有掏出那张纸，担心寻找那男人的消息败露。 离了渔民，一路往下走到第三层平台。 潮湿的水汽味道扑面而来。 间间满是岁月沧桑痕迹的房子随意立着。被水汽侵蚀的木柱子上遍布孔洞。 阴沉沉的，没有人气。只是偶尔，从街道一端走出个老的不成样子的老渔民。 哈瑞凑过去问道： “水井在哪儿？” 老渔民抬起浑浊的近乎白色的眸子看了看哈瑞。 他喉咙咕噜咕噜的阵。 阿诺模模糊糊听懂了几句话： “离开不欢迎你们。” 哈瑞从口袋里拿出只眼递给老渔民。 渔民推开了哈瑞的手，自顾自离开了。 哈瑞厌恶的望了望手上挂下的粘稠液体： “这什么东西？” 哈瑞恼怒的甩着手。 他望着老渔民的背影，眉毛像是刀锋般拧起，眼角拉上狰狞。 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沿着迷宫般的道路行走，两人找到了那口井。 哈瑞摊开纸望了望。 “就是这里了。”哈瑞灰色眸子眺望着那口井。 望向房屋的的阿诺忽然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黝黑的窗口似乎有着什么白色的东西。 定睛一看，寒气簌簌就陡然攀上了脑门。 苍白的人脸没有生气的望着两人。 狰狞的咧着嘴。 嘴里尖刺般的牙齿向外突出。 他闪了下，消失了。 “他就在房子里！那个画像上的人！他的牙！”阿诺叫嚷起来。 “我看见了。”哈瑞拉了拉猎鹿帽。 他紧紧大衣，摸出左轮，与握住送葬者的阿诺一同冲进了房门。 第八十五章：渴血之人 砰！撞开已经朽烂的大门。 在纷纷扬扬腾起的粉尘中，阿诺眯着眼睛，手中紧握的送葬者转了半圈，视线从冰冷的膛线上方穿过，扫过屋中。 他看见门廊之后，大厅侧面的楼梯口闪过身影。 与哈瑞对视一眼，两人迈开箭步朝前冲刺。 刚刚跨过门廊处，踩上大厅的地面。 脚下猛地一陷，重心变动。阿诺摇晃着身子，勉强保住了平衡。 靴子陷在地板中，粘稠无比，就像是有手掌拉扯着。 左脚踩住坚实地面，将右脚用力拔出。 地板的夹缝中似乎满是湿漉漉的水。 阿诺抬手拦住哈瑞： “这地面不对。我陷进去了。” 哈瑞灰色眸子望了望地面。 他端着烟斗用力吸了口，腮帮子鼓起，接着冲着地面喷去。 灼烫的火焰扇形喷出，炽烈的温度穿透空气，撩灼皮肤。 灰色木板龟裂，水雾蒸发。阿诺隐约听见声刺耳的尖叫声 小心踩上地板，坚实的感觉重新回归。 阿诺正要向前追去，背后传来阵尖锐疼痛。 有东西袭击！阿诺就势往地上倒去，连续翻滚。 嗡！ 刺耳的破空声。 身侧地板簌簌簌扎上七八个手指甲大小的冰刺。 知道攻击停止，阿诺戒备的半蹲着，双眼带上深沉的蓝色，虚影在眸中流转。 回溯之眼。 浓浓黑雾自视界边缘活物般攀援而来。时间开始倒转。 冰刺的轨迹自地板向上，最后停留在空中某处。 阿诺抬手举枪，朝着那方向扣动扳机。 子弹射出，空中猛地炸开声气球爆炸的声响。 啪！ 地上落下颗小小的透明玻璃球，砸在地上就碎成七八片。 哈瑞上前一步，定睛望了望。 他皱眉道： “信使？” 哈瑞将这碎片收入口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几乎在同时，楼上传来声玻璃炸碎的响动。 两人冲上二楼朽烂的楼梯，看见楼梯左侧的玻璃碎开。 靠近朽烂的窗边，砸开破损的玻璃，朝下望去。 泥泞的道路上，身着蓑衣的男人正在奔行。 哈瑞半眯眼睛，抬手端起左轮，微微瞄准后，扣动了扳机。 弹舱旋转发出咔哒声，火药的刺鼻气味飘出。 银白色子弹砸在男人的腿部，浮现的却是水的波纹，就像是有层透明的罩子阻挡了子弹的冲击。 阿诺见到这幕，同样举手抬枪。 弹舱处露出的猎魔子弹周身缠绕着繁复诡异的花纹。 手指往腰上一抹，用上了澄澈之眼的药剂。 眯起的眼睛顺着膛线望向远处。 扣动扳机。 耳边炸开雷鸣，空中划过白痕。 子弹撞破罩子，在男人的大腿炸开血花。 男人的身形一顿，向前扑倒。 头颅半转，面容上满是震惊。 他摔倒在泥泞的地上。 “做的不错。”哈瑞低语道。 他左手攀住窗沿，翻了下去。 阿诺学着哈瑞的样子，同样翻身下了二楼。 膝盖微弯，缓解了坠落带来的压力。 紧握着枪，两人一边警戒的望着四周，一边谨慎的靠近地上倒伏的男人。 哈瑞向前两步，手中紧紧捏着左轮。 枪口始终落在男人的头颅上。 男人面容朝下扑倒在地面，没有动弹。 哈瑞朝着男人左侧后背，心脏的位置开了一枪。 男人的身子颤动了下。 鲜血自胸口淌出，流在地上。 哈瑞松了口气，他迈步而前，猫着腰就往男人的胸口摸去。 阿诺见得男人中弹，心中也微微放松。 嗡！ 胸前的怀表却陡然滚烫。 有危险！阿诺心中戈登了下。 他看见地上倒伏的男人脖子弯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脖子如蛇般抬起，尖利的牙齿就朝着没有防备的哈瑞脖子咬去。 瞳孔收缩的哈瑞身子一顿，抬手就将烟斗往空中扔出。 在牙齿就要撕开脖子的瞬间，哈瑞身子化作了炸碎的火光。 下一个瞬间就在烟斗边上重新凝聚成形。 他面色有些苍白，端着烟斗。 “他还没死！心脏被打穿了还没死。”哈瑞咬着烟斗。 阿诺连连开枪，子弹在男人的背上炸开一连串的血花。 捏着送葬者的阿诺缓慢上前，他准备男人一有动静就直接开枪。 但是这次，男人真的死了。 阿诺半蹲着，伸手摸着男人身上的胸膛，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没有任何的跳动声。 “要把他的身躯带出去给掘墓人先生么？”阿诺揉了揉眉心，“这不太可能。” 他想了个主意： “要么先把他的身躯藏起来，而后带掘墓人先生过来？” “掘墓人只能获得刚死不久的尸体内的消息。”哈瑞平淡道。 他灰色眸子望了望男人的尸体，简单道： “不用管了。我们只需要知道杀死站街女的凶手已经死亡就可以。” 哈瑞端起烟斗，朝着男人的尸体吐出烈焰。 男人的尸体被火焰烧成漆黑的碳块，随后碎裂。 “结束了。离开吧。”哈瑞眯着眼睛。 阿诺点点头。 两人往下水道出口走去。 攀上顶层的平台，行走在泥泞的街道。 肩上扛着鱼竿或是渔网的渔民熙熙攘攘。 阿诺正和哈瑞说着话，胸口却猛地一烫。 怀表！危险预示！ 阿诺的脚步停滞原地，掏出怀表，翻开珐琅盖子。 花蕊直指人群之中。 阿诺抬头朝着人群中看去。 熙熙攘攘的渔民，以及几位与阿诺两人来自上面的人。 但他们可能只是前来收购货物的商人。 “怎么了？”哈瑞微皱的眉头来到阿诺的边上。 他朝着阿诺目视的方向望去： “你在找什么吗？” “我感到了危险。有人对我们产生了威胁。”阿诺低声对着哈瑞说道，“但是现在他不见了，或许是看到了我们的异常举动。” 哈瑞的眸子扫过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压低身子对着阿诺说道： “快点离开吧。不要在不熟悉的地方与未知的敌人战斗。” 哈瑞与阿诺离开了地下渔村。 回程的路上，阿诺的怀表再没有滚烫过。 撑着伞，阿诺和哈瑞回到出色事务所。 哈瑞去找风先生报告经过，阿诺先行离开，前往恶龙酒吧。 下水道口子。 身穿着考究西装，佩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捂着胸口。 他的面容上半是痛苦半是愉悦。 渴求的言语从他的口中爬出： “我听见了。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眼镜后面的眸子中，似乎遍布满血丝，就像是渴血的猛兽。 第八十六章：危机 坐在长桌前，阿诺端着平口杯。 饮了口橙红色的酒液，舌尖爆炸开奇妙的感觉，就像是火焰烧过舌苔表面，留下带着微甜与苦涩的回味。 他舒了口气道： “味道就像是火球。瑞克什么时候回来？” “那完全取决于他自身，以及他请假的时间。”汉先生将眼睛从手中那本厚书上抬起，“明天或者是后天，他就回来了。” 阿诺眨眨眼，他抿了口酒液： “杀死之后掉落玻璃碎片的是信使基质的？” 汉先生的绿色眼睛望过来： “是的。来自灵界的信使需要依附的物体，镜子或是玻璃都是很好的选择。” 阿诺有些好奇的挑起了眉毛： “信使基质的能力有哪些？” 汉先生眨眨眼，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在类似蝴蝶扇动翅膀的低沉声音中，掌背腾起虚幻的形体。那是个没有面容，外形类似前世的晴天娃娃。 嗡嗡的轻微声响中，信使周围朝向边缘扩散开白色的薄雾。 “好！”边上猛然传来声叫好。 阿诺偏头望去，见到个酒客望向这里，拍着手。 他估计是把这当作了绝妙的魔术表演。 “谢谢。”汉先生微笑起来，微微点头示意，“这造雾的手段如何？” 酒客抚掌：“绝妙。” 汉先生笑了笑，他低声对着阿诺说道： “信使基质所召唤的信使难以被发现，并且不能被实体所阻拦。可以隐秘的做很多事情，是好帮手。信使的能力与基质有关，各式各样。” “拥有信使基质的人，大都喜爱交流，无论是何人交流还是和万事万物交流。他们是最好的倾听者。” 汉先生最后道： “当所召唤的信使死亡，召唤者的灵性会受到耗损。召唤者所能召唤出的信使的数量，取决于那人的灵性高低。越高的灵性，越多的信使数量。” 他轻笑着，停下了言语。 阿诺点点头，举起酒杯，灌了口。 他问道： “皇后区地下渔村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地下会有个渔村？” 汉先生眨眨眼道： “这答案藏在历史中。某种说法是因为贫穷与饥饿。” 他接着说道： “缺乏食物的渔民偶尔发现城市的下水道，或者说暗河里有着许许多多的鱼。为了生计，他们便在临近暗河的边缘建造了他们的渔村。” 阿诺想到了鱼肚中的白色虫团，他略带恶心道： “他们将白色虫子当作美食。这很正常么？这是某种有着漫长时间的习俗么？” “谁知道？”汉先生耸耸肩，“吃些虫子又能算什么？与那些食人的种族相比，吃些虫子又能算什么。” 好像有些道理前世也不是没有吃虫子的人。阿诺微微点头。 身边的凳子传来落座的声音，熟悉的含糊声音： “汉先生，我需要酒，一扎波尔多酒。” 阿诺转头望去，看见西里斯那张满是倦容的脸。 “西里斯？”阿诺惊奇道。 正装不整的西里斯按了按眉心，他没有焦距的瞳孔转了转，终于停在了阿诺身上。 西里斯轻笑起来： “先生。你怎么在酒吧？你们找到那人了？” 阿诺点点头。 西里斯坐在凳子上，接过汉先生递来的酒杯。 他将酒杯凑到嘴边，喉结动了动，咕噜咕噜的灌了半杯。 他出了口气，找着话题道： “先生，那个珍珠是什么东西？” “从一个死去的站街女身上找出来的。皇后区站街女凶案的线索。”阿诺简单道。 西里斯揉揉眉心，他迟疑的放下了酒杯，问道： “那儿死了站街女？什么时候的事情？死了谁？” 阿诺眯眯眼睛道： “最近一直都有站街女的死亡。不过那凶手已经死了。” 西里斯有些不安。 他摸了摸脖子，干涩的咽了口水： “只有一个凶手么？” 阿诺眨眨眼： “或许吧。” 西里斯将酒杯中的酒液迅速喝完，放下杯子。 偏头望了望汉先生，他抓抓头发： “汉先生，波尔多酒我晚上来拿，可以么？” 没等到什么回答，西里斯起身朝着酒吧出口而去。 形色匆匆，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金发女侍者提着一扎二十四瓶波尔多酒来到桌前。她茫然的美丽眼睛左右张望。 “放到边上吧。”汉先生指了指地面。 金发女侍者顺从的将酒放下。 又和汉先生聊了阵，阿诺迈步离开恶龙酒吧。 回到伊丽莎白街，阿诺的肚子有些饿了。 顺着雨后湿滑的石板街道往前，抬头望见了家小饭馆。 装修古朴，柱子和地面都铺着棕色的木地板。 “先生，就您一位么？”门口站立的侍者儒雅的鞠躬。 阿诺闻着诱人的餐点香味，肚子中已经传来难以忍耐的饥饿感。 在身着红色侍者服的侍者指引下，阿诺坐入靠窗的座位中。 侍者撤去了一个位置。 靠着椅背，对着小圆桌，阿诺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 扫了眼，点了套晚餐： “番茄汤，黄油法棍，牛排配黑胡椒汁，伯爵红茶。” 过了一阵，首先上来的是番茄汤与切片的黄油法棍。 阿诺伸手拿起片加着七里香的黄油法棍，沾了沾酸甜口的番茄汤。 法棍微微变软，阿诺将之塞入口中。 蘸汤的部分柔软，没有蘸汤的部分酥脆。 阿诺意犹未尽的吃完了四五片黄油法棍。 正当阿诺喝着餐前的番茄汤的时候，侍者左手拿着瓶套上白布的红酒走了过来。 他躬身道： “先生，您点的红酒。” 阿诺好奇的看了眼侍者手中拿着的红酒。 他耸耸肩：“我没有点红酒。” 侍者脸上堆着笑意： “这是饭店老板赠送的。” 我第一次来这家饭店啊阿诺不是很了解。 他正要拒绝这莫名其妙而来的红酒，胸前怀表骤然滚烫。 出事了！危险！阿诺眼睛一缩，身子向侧面一倾，往边上一滚。 轰！从后厨骤然响起巨大的暴裂声。 灼烫的热气炸开空气，烧灼肌肤。 左边的玻璃砰的裂开。 啊！耳边传来客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后厨爆炸了？阿诺脑中闪过这一念想。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旁边传来侍者关切的声音。 侍者端着红酒瓶，蹲在阿诺边上。 阿诺半蹲着，胸前怀表滚烫的就要炸开。 他翻开珐琅盖子，却见到花蕊所指的方向就是那侍者的方向。 这！阿诺猛地一惊，他反手掏出送葬者，就朝着侍者指去。 侍者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 第八十七章：斗争与面具 阿诺也顾不上现在是不是在公共场合，会不会被人拍照，搭在送葬者扳机上的手指弯曲，扣动扳机。 但预料之中侍者脑浆迸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扳机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竟然折断了。 这是怎么了？阿诺疑惑的偏头望了眼扳机处。 身穿侍者服的男人箭步而前，举起酒瓶就砸向阿诺头顶。 阿诺头上被红酒瓶砸中。 头顶受到重击，猛然的眩晕，阿诺眼前炸开闪光。 他后退两步，手掌抵住桌边，稳住身形。 侍者左手藏在口袋中，右手提着红酒瓶的残余部分。 他戏谑的眼神望向阿诺手中捏着的送葬者： “怎么？不好使了？” 阿诺目光深沉，左手抬起在胸口，做出防御的姿态。 脑中迅速思索起来。 从这身穿侍者服的人的言语来看，他了解自己有着送葬者。这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观察过自己一段时间，搜集过自己的情报。 他知道我，而我不知道他，这很不妙啊。 敌明我暗，阿诺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撤离。 瞥了眼出口附近，爆炸后残存的破裂玻璃像是利齿倒挂在窗口顶端。 窗外，受伤的食客从爆炸后的饭店而出，如同受惊羊羔般奔跑。靠近后厨些的位置，地上倒着失去生息的男女。 食客们都在忙着撤离，奔逃，没有任何一人注意着这里。 阿诺向前迈出左脚，踩住地面，挺动腰肢，就要起身奔逃。 身穿侍者服的男人鼻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镜面微微闪光，他抬脚轻轻踩踏地面。 咔擦！ 阿诺踩住的地板猛地断开，靴子穿过破裂的地板，深深陷入地中。 丢失的重心使得阿诺重重摔在地面。 这是巧合？他茫然而惊慌的拔出靴子，刚刚跨出两步。 侍者服男人戏谑的抬抬眼，再次踩踏地面。 阿诺靴子再次陷入地板，重重摔倒在地。 这就有问题了。 阿诺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半躺在棕色的地板上。 既然不能逃离，那么也不着急再次站起。 侍者服男人并没有上前攻击，他谨慎的绕着阿诺走着。 阿诺乘着这机会，抽空将手中紧握的送葬者收回枪套。左手往身后地面摸了摸。右手往腰间一抹，往眼上一擦，双眼冒出微微蓝光。 澄澈之眼！ 阿诺紧紧盯住侍者服男人。 身高17832厘米。距离19048厘米。 看向地面，所有的裂纹清晰无比。地板铺设的时候是架在骨架之间。 只要自己能踩在地板铺设的骨架上，脚下就不会失去重心。 脚下再次用力，阿诺重新站起。 他改变注意了。他要杀掉或者重伤面前这男人。 与其逃离，放着危险离去。不如就在这里将危险解决。前世的自己就讨厌麻烦，现在的他依然讨厌麻烦。经过漫长的社畜生活，工作的压力让人焦虑。前世的他心中一直渴望的是平淡一成不变的安稳生活。 最好就是像条咸鱼一样活着。混吃等死。一丝一毫的激动与起伏都不要有。 攥紧拳头，阿诺脚掌踩住铺设地板的骨架，向着侍者服男人冲去。 眨眼就逼近了侍者服男人，这次脚下安稳有若磐石。 双臂骤然闪烁起猩红的光线。诡异的图案有若刺青覆盖双臂，穿透衣物的遮挡。 流血之手！ 阿诺上来就是自己最强的一击，不给侍者服男人任何机会。 侍者服男人脸色微变，他明显看出了阿诺身上的威胁。 侍者服男人鼻子上架着的金丝眼睛微微闪光。 阿诺的地板骨架在这时折断，阿诺再次失去平衡。 猩红的闪光击破地面，骤然将地板连带着之下的水泥地面一道贯穿。 侍者服男人鼻尖出了汗，他双目微微收缩。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中骤然闪烁出的是贪婪的色彩。 他喃喃道： “所有你现在拥有的，都将属于我。” “什么？”阿诺没有继续攻击，他防备的看着那侍者服男人。 “我说！你会死！你的血将会被我痛饮！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男人双目毫不掩饰**裸的**与疯狂。 “哼。”阿诺发出声不屑的闷哼。 他乘着流血之手效果还在的时候，上前发动猛攻。 紧握的拳头朝着男人的脸面招呼而去。 澄澈之眼的视界中，自己挥拳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男人向后规避的速度。 阿诺的拳头即将打中男人的面孔。 这发拳头一旦打中，男人必死无疑。 我赢了！阿诺目光闪烁。 侍者服男人却像是读出了阿诺内心的想法。 “你以为你赢了？”狂笑着的面容带上戏谑的笑容。 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睛闪出微光。 男人挥拳对着阿诺挥来的拳头。 砰！ 阿诺双臂上附着的流血之手竟然直接被驱散！ 猩红的光芒一时之间不能汇聚起。 “你无法阻挡来自这副眼镜的威力。”男人嘲弄的望着阿诺，两人的拳头相互顶着，“这是来自组织的奖励。附带有部分冲突基质的眼镜。你所有的攻击都能被化解！” 阿诺不声不响，再次挥动左拳。 拳头在空中重新聚起猩红光芒，直指男人的头颅。 “没用的！”男人戏谑的再次挥拳，将猩红光芒驱散。 两人的拳头抵在一起。 “是么？我怎么是我赢了？”阿诺轻笑着。 他微微张口，将口中含着的玻璃碎片猛地朝着男人眼镜吐去。 这块玻璃是在半躺在地上时候，擦拭澄澈之眼药剂之时，放入口中的。 “什么！”男人就要收手挡住面容，双手却被阿诺死死拉住！ 玻璃碎片在男人缩小的瞳孔注视下，猛地撞在眼镜上。 噼啪！ 金丝眼镜的镜片破碎了！ 无形的灵性从金丝眼镜向外扩散。 几乎在同时，阿诺的双臂骤然重新燃起猩红光焰。 在男人的惊容中，骤然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男人直直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阿诺偏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伸手摸了摸男人身上的口袋，一无所获。 从衣装内衬拿出梦魇面具。 阿诺决定进入这昏迷男人的梦境中，获得些许消息。 “在第一次使用前，必须让该面具吞噬一个实体形象。且该实体形象即为在他人梦境中表现的形象。”系统清脆的提醒声。 阿诺偏头望了望倒在地上的死人。 他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人。 那位身着正装，肤色黝黑的男人。他貌似是个欢愉的男人，纵然死亡已经将他吞噬，面容却依然带着笑意。 “是否确认？”系统询问道。 “确认！”阿诺回答。 这身着正装，肤色黝黑的男人化作丝丝缕缕虚幻的黑雾。眨眼融入阿诺手中的面具中。 阿诺将梦魇面具佩戴在脸孔上。 严丝合缝！ 灵性飘出，眼前蔓延出无限的虚影，就像是行走在无穷的空间与虚无之间。 一个个人的思维就像是一个个孤岛。孤岛之间似乎装满了汹涌澎湃的狂流。 阿诺不能在这汹涌的狂流中坚持太久。 他急速向前，穿入了倒在地上这男人的思维中。 第八十八章：鲜血与千面 无边无际的虚无。漆黑深邃，有若无底深渊。只是观察就让人毛骨悚然。 阿诺现在所处的情况非常的古怪，就像是在用第三人称的视角观察着。他能看见自己的身躯，也能看见身穿侍者服男人的身躯。 自己正用着黝黑男人的形象漂浮在半空中，向下投落着视线。身躯的中央，是用着梦魇面具作为核心。 身穿侍者服的男人双目紧闭的站在虚无中央。 现在应该做什么？阿诺有些迷茫。 不过他很快行动起来。 他决定先做些事情，看看情况。 意念微动，黝黑男人的形象斜向下飘飞，来到站立着的侍者服男人面前。 身穿侍者服的男人紧闭着双眼，脸颊微微抽动着，就像是深陷在某种噩梦中。 阿诺将手抬起，微微触碰男人的肩膀。 触及男人的肩膀，感到的并不是为人的温暖感觉，而是某种坚硬的石头。 他的灵性有若沉睡在石头深处。 阿诺使用自身的灵性触及深藏在男人身体深处的灵性。 男人眼皮微微颤动，双眼缓慢睁开。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黝黑男人，目中闪过阵防备： “你是谁？” 阿诺还没能想好要说什么。 男人的眸子闪过异色： “我不认识你。”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阿诺道尔。“阿诺问道。 侍者服男人的面色变了。 就在男人的面色发生微变之时，周围的虚无间猛然发生异变，虚无之间猛然卷起凶猛的狂潮。汹涌澎湃的蓝色海浪自男人身躯朝着周围扩散。 阿诺感到巨大的力量推动着自己的身躯朝外而去。 受到巨力推动的阿诺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他感到自身的灵性正在急速的损耗，按照这个速度，自己即将在数秒后耗尽所有的灵性。 耗损完所有灵性的后果是昏厥。这非常不妙。 要做些什么？ 阿诺心中闪过念想。 他决定先使用梦魇面具的能力让侍者服男人忘却当前发生的事情。 自阿诺体内核心梦魇面具骤然传出波动，像是自中央朝着四周扩散的狂潮，眨眼就扫过所有的虚无。 海浪消弭了，侍者服男人的双目攀上疲倦，缓缓闭上。 他重新恢复了站立不动有若石像的姿态。 不再感受到排斥感的阿诺漂浮在空中。 他低头沉思着。 那股狂潮是从男人睁开眼，说出“不认识”这话之后出现的。 结合着前世从互联网上，电影中，看点上知道了零散知识，阿诺推测到。 这意味着某种排斥，某种来自男人潜意识中对于陌生人的排斥。 他没有见过我，于是他下意识地排斥我。 在男人思维中，这是他的主场。他是他思维的主人，而自己只是个外来者。在他的思维中，他占据有真正的主动。 怎样才能从男人这儿获取相关的情报，又不会被排斥呢？ 阿诺想到了个法子。 他决定重现当时的情景，假装让男人“杀死”自己，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多次付出灵性的作为代偿后，他逐渐构筑起当时的场景。 阿诺看着周围的桌凳，地上破碎的玻璃残渣，以及奔逃的食客们，满意的微微点头。 虽然瑕疵还有，例如那些食客的样子长得貌似都很相似，桌凳细看有些模糊。 但是梦中的人哪能分辨的那么细致？ 阿诺在付出灵性后，在地上构筑出原来自己的模样，同时在空中隐去了自己的身子。 再次将男人唤醒。 侍者服男人睁眼茫然的左右望了望。他的目光聚集到面前不远处半躺在地板上的阿诺身上。 茫然的眸子一阵闪动，重新找回了焦距。 金丝眼睛下的眼睛有些迷惑。 此时的侍者服男人虽然是在梦中，脑中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依然有着些许印象。 他隐隐约约记得面前这身穿正装的男人与自己发生了些事情，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了。 侍者服男人谨慎的望向面前半躺在地板的正装男人。 阿诺见到侍者服男人并没有上前，操纵着半躺在地板上的“自己”站起，而后滑倒在地面上。 侍者服男人眼睛微微收缩，很快就将疑惑的感觉抛出了脑海，他上前两步，从桌上拿起个红酒瓶上前两步。 谨慎的上前两步，冲着滑倒在地的“阿诺”头顶砸去。 阿诺操纵着“阿诺”抬手做出反抗的姿态，而后在最后关头巧妙的错过了酒瓶。 侍者服男人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头破血流的“阿诺”。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哪些不对。 但他因为在梦境中而有些迷糊的放过了这不对劲的地方。 侍者服男人将破碎的酒瓶狠狠刺入“阿诺”的脖子中。 鲜血有若喷泉四溅。“阿诺”的眼神暗淡了。 侍者服男人左右望了望，他背起“阿诺”的身躯。 在他自己意识的补充下，场景开始变化。 他畏缩而快速的穿过漫长的街道，最后停在一间破损的小屋前。倾斜的木门框上挂着蜘蛛网。六条腿的蜘蛛挂在下垂的丝线末端。 侍者服男人挥手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扫到地面。 将“阿诺”的身子放上桌子。 自边缘的桌上拿起个古怪的机器。那是个方块状的机器，裸露的齿轮与齿条就像是前世展览馆中的工业时代早期的产物。 机器的一端连接着一条透明的管子，管子的另一端是根粗大的针头。 侍者服男人将门反锁上，他金丝眼镜后的面容微微扭曲。 他上前几步对着橱柜上摆着的雕像祈祷： “伟大的千面之神，请将您的手触碰我的手，将您的意志宣扬在我的耳边。如此您的国度将会到达地上。” 侍者服男人站起身，持着管子，他上前凑到呼吸微不可见的“阿诺”耳边。 他看着“阿诺”微微跳动的血管，狂热而迫切的低语道： “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 针头“扑哧”一声插入“阿诺”的脖子。 猩红的鲜血吸入管子，自针头吸入机器。 嗡嗡嗡！ 机器颤动着，齿轮飞速的旋转。 “阿诺”的面容苍白，体表干瘪下去。 许久。 侍者服男人从机器下方拿出个装满赤红近乎紫色的液体的手指粗细的针筒。 他最后望了眼橱柜上的雕像。 抬手将针筒扎入脖子上的动脉，推动背后的按板。 赤红近乎紫色的液体注入动脉。 侍者服男人闭着眼睛感受了段时间。 他面容猛地狰狞起来，伸手就将空了的针筒往地上一砸。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效果！”男人喉咙在呼噜着。 “因为你的愚蠢。”身后传来声音。 侍者服男人僵硬的转身。 他眼睛微缩，他看见桌上干瘪的“阿诺”缓慢的做起身子。 因为失血而向外突出的眼珠转了转盯在自己身上。 侍者服男人脖子上的寒毛骤然立起。 第八十九章：恐吓 “你！”侍者服男人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阿诺”，“你应该死了。” “阿诺”低头望了望干瘪的只剩下骨头的双臂，枯萎的嘴唇朝着两边拉开：“或许吧。” 阿诺隐身在半空中，他决定通过惊吓侍者服男人来获得消息。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最诚实？当然是魂不守舍的时候。 至于如何惊吓侍者服男人？前世那么多恐怖电影的桥段都能拿来用的啊。 阿诺用意念操纵着下方的身躯。 “阿诺”缓慢的做起，挪动失去血液而显得苍白纤细的双腿踩在老旧地板上。 他抬起凸现的颌骨，对着侍者服男人咧着嘴低笑道：“我在临近死亡的时候，获得了崭新的生命。” “坐下！躺下！”侍者服男人捏紧双拳。 “阿诺”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在侍者服男人惊恐的眼神中颤巍巍的站起。 啪叽。 两颗眼珠因为起身的晃动，从“阿诺”凹陷的眼眶中掉出，只有粉红色神经连着黑洞洞的眼廓。 “啊，不好意思。”“阿诺”不好意思的丑陋笑着，抬手将眼珠塞回眼眶。 两颗眼珠在眼眶中干涩的打转，最后盯在侍者服男人发白的脸上。 “阿诺”咧开干瘪的像是果皮一般的嘴，开口道：“我心中有着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抬起干枯像是爪子般的手抓了抓满是褶皱的脖子：“这样我会让你死的轻松些。” 他撇撇嘴，白色的蛆虫攀缘在紫色的嘴唇边缘。房间周围就像在此时笼罩起阴森低沉的音乐。 恰似女人幽怨的尖叫声。 阿诺隐身在空中，对着自己的表现表示满意。虽然“自己”刚死，不应该出现蛆虫，但是在梦中的家伙能有着那么清晰的思维么？ 侍者服男人眼中闪烁的恐慌逐渐被清晰取代，他向后退了两步，自桌上拿起把尖刀。 持在手中，一个反转就刺入胳膊。 阿诺在半空中看到这一场景，心中就是一惊。 这是在做什么？ 侍者服男人将滴血的刀子从胳膊上拔出，看向“阿诺”的眼神中再无惊恐。 相反他镇定道：“这是虚假的，我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阿诺当即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被发现了。 随着侍者服男人镇定言语的出口，老旧的小屋开始崩塌。 掉落的墙面间出现漆黑的裂纹，裂纹背后似乎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眼睛。 一只只眼睛牢牢盯着隐身的阿诺。 这严重掉san的一幕让阿诺几乎想都没想就再次发动了梦魇面具忘却记忆的能力。 无形的波纹自面具而起，眨眼将一切吞没。 周遭的所有事物，无论是眼睛还是房屋刹那间化为虚无。 侍者服男人站定在虚无间，合上了双眼。 阿诺悬浮在空中。 他低沉的望向侍者服男人。 虽然从男人最开始的行动中得知了部分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就像是在管中窥豹，只能看到些片面的消息。 大量损耗的灵性使眉心抽风般的疼痛。 阿诺的身影逐渐虚幻。 有些支撑不住了。 阿诺退出了侍者服男人的思维。 从汹涌澎湃的外界看着自己的身躯别有一番感觉。 就像是通过万华镜往外看，所有的一切都是失真的，像是旋转扭曲后的产物。 阿诺回到自己的身子。 猛地睁眼，想要将面具从脸上拿下，却发觉面具失去了形体。 手掌不能触摸面具，只有自身灵性可以隐约知晓这面具的存在。 这样也好。省的丢了。 阿诺自我安慰。 他按着抽痛的眉心，看了看倒在前方满是玻璃渣地面的侍者服男人。 他脸上戴着破碎了的金丝眼镜，昏迷不醒。 阿诺左右望了望，他望见原处走来三位头戴钟型头盔，手持黑棍的安保部门成员。 他们大跨步的走进，看见站在废墟中的阿诺。 他们捏着棍子，警惕道：“你怎么站在这废墟中？” “他是犯人！”门口倒着的头发花白，身穿印花连衣裙的老奶奶哭喊道。 你别乱说话啊！完了。这怎么办？ 阿诺偏头看了看这三位满脸不善的安保部门成员，头顿时大了起来。 他才不想被抓进看守所，而后等着风先生来捞呢。 对了。有风先生给的巡逻员徽章。 阿诺伸手进了口袋。 三位安保部门成员看着阿诺伸手进了口袋，瞬间就紧张起来。 “别动！” “把你的手拿出来！” 他们舞动棍子做势就要上前。 好在阿诺及时的找到了徽章。 他将那有着鲸鱼图案的徽章放在手掌心，展示给那三位安保部门的成员。 为首的那人认出了这徽章，明显松了口气。 他收起棍子，脸上带上了几丝轻松道：“原来是巡逻部门的成员。” 他对着另外两人摆摆手道：“放松。我们是同事。” 另外两位呼了口气。 感情风先生给的身份还能算是编制内的。 阿诺咳嗽了声，也没有戳破自己是出色事务所侦探。 他将徽章收起道：“这里发生了起爆炸。犯人就倒在里面。被我制服了。” 他抬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侍者服男人：“就是这人。” 为首的男人用棍子顶了顶头盔。 他上前两步，用靴子踢了踢侍者服男人。 他转身对着阿诺眨眨眼： “现在的侍者啊，心中老是想一些坏名堂。最后搞出来的烂摊子还得我们收拾。” 阿诺指指侍者服男人： “我把他带去结案。” 为首的男人羡慕道： “你可真是运气好。怕不是可以往上动一动。我们三个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烟钱也没个着落。” 阿诺哈哈了两声，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五十刀的纸钞递过去。 他小声道：“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侍者么，也没啥钱。” 为首的男人接了过去，他点头道： “兄弟你先走吧。现场就交给我们处理了。看看有没有受伤的走不动的，跟现场处理的同事交接活。” 阿诺点点头，他将侍者服男人夹在腋下，回绝了为首男人搭把手的帮助，在街上拦下了辆马车。 他带着侍者服男人来到出色事务所中。 罗珊看着阿诺带着个昏迷的男人走了进来，瞪大了杏眼道： “你竟然喜欢男人？！” “什么嘛？”阿诺哭笑不得。 他指了指侍者服男人：“这个人袭击我。” 罗珊假装擦了把汗水道：“我还刚刚为杰先生和哈瑞先生捏了把汗呢。” “风先生在么？”阿诺问道。 “当然，二楼办公室。”罗珊笑吟吟的说到，“其实现在法律上没有禁止这方面的内容。” ……你变了，罗珊。 阿诺将侍者服男人夹在腋下，转身朝楼梯而去。 推开风先生办公室的木门，迎着风先生自墨镜下投射而来的问询眼光。 阿诺提了提胳膊下的侍者服男人道： “这人为了袭击我，炸了个饭店。” 风先生交叉起双手： “你了解到什么了么？” “他好像提到了千面之神。”阿诺提出了关键词。 “千面之神？”风先生低吟了会，“我有些印象。曾经看到过这个教会的资料，你可以问问杰。” 第九十章：禁忌采血 风先生墨镜后双眼盯着交叉起的双手指尖。 他缓慢开口道： “我关于千面之神教会的记忆有些模糊。五年前，他们在市内制造了起轰动的连环杀人案件。老实人报刊登过这方面的新闻。” “好像是死了十三个人。死的人数比较多，所以我有些印象。” “不是发生在被我们管辖的区域内，所以具体的案情也不太清楚。” 风先生将两只手平摊在桌上道： “算了，我直接叫杰过来吧。” 他抬起左手，将大拇指和中指叠在一起，打了个响指。 无形的灵裹挟着狂风穿透石墙。 没几分钟，眼神暗沉，面容忧郁的杰推门而入。 他手中拿着一叠资料，望了望阿诺。 他将资料递过去道： “就是你要千面之神的资料？” 阿诺接过资料。白纸上用黑色的字迹写道： “千面之神教会。组织者未知。出现时间貌似位于第三纪元与第四纪元的交接。” 第三纪元与第四纪元？ 阿诺眯着眼睛。 从神秘学普及书籍上可以了解到。当前自己所在的纪元是第五纪元。 第四纪元是驱离纪元，人在神明的帮助下将怪物驱赶至边境。 而当前纪元神明不显，所以也被称为漆黑的第五纪。 “成员平日中表现的非常正常。但是在特定情况下会针对人群进行杀戮与犯罪。” “大部分受害者被发现时体表呈干瘪状态，体内鲜血都已经消失。” “罪犯非常机敏，屡次能够逃脱追捕，一旦被抓获也少有所得。” “经过人性基质超凡者的能力，可以得知他们犯罪的原因是为了更强大的能力。疑似使用………（需要更高保密权限）” “成员大多数处于阶层一至阶层四之间。新成员的招收由特别的成员负责。” 阿诺扫过资料，将纸张重新递给杰。 他开始消化刚才所获得的资料。 从梦魇面具获得的消息来看。他们会使用某种抽血机器抽出鲜血，而后将机器产出的东西注入自己体内。 感觉得去那个小屋子看看那台机器。 自己就是属于特定人群？我有哪里特殊的？ 按照前世的吃什么补什么的套路，难道是自己的血液对他们大补？ 嘶…这也是有可能的。 成员得实力再阶层一到四之间，总感觉自己现在很危险啊。万一他们来了个成员又盯上自己了。 但是也只是可能而已。就像是猩红羔羊的成员一样后来也没找上门来。 阿诺咳嗽了声道： “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对这个男人？” 风先生靠着椅背，简单道： “我会把他带去见希瑞女士。看看希瑞女士能从他身上获得些什么。” “而后应该就会带去协会的牢房。这辈子，这人不会被放出来了。” “我可以走了么？”阿诺指了指门口，“我还赶着去侦探俱乐部。” 风先生不可置否的耸耸肩。 阿诺迈步离开了出色事务所。 但他并没有如对风先生所说的那般前去侦探俱乐部，而是按照来自侍者服男人记忆中的路线，前往那个放置机器的破旧小木屋。 拐入无人出没的小巷。 推开倾斜的门板，在烟尘的呛鼻气味中，阿诺看清了昏暗的屋内。 如在侍者服男人梦境中看到的那般景象。 阿诺从一侧的杂物堆中翻出了那台古怪的机器。 锈迹斑斑且外露得齿轮，古怪的针头闪着寒光。 将机器放上中央凌乱的桌子。阿诺忽然从满是瓶瓶罐罐与杂物的桌上撇到了张纸。 一张被装有莫名液体罐子压住的信纸。 阿诺迟疑的将信纸从罐子下面抽出，上面写道： “我亲爱的弟弟。从你的来信上得知，你找到了一个基质一的献血对象，并且邀请我前来赴约。” “这非常好。我会在七月十号，也就是这周六早上九点前来赴约。” “我非常高兴能与你一同分享这来自于千面之神的伟大馈赠。” 今天是周五。 那就是明天早上九点侍者服男人的哥哥就过来？ 阿诺拿着这有着罐子痕迹的信纸，心中先是一阵慌乱，随即很快镇定下来。 他决定去找风先生求助。 阿诺提起机器，拿着信纸走回出色事务所。 推开风先生办公室的门，将沉重的机器放到风先生的办公桌上。 风先生和杰还在喝茶。 他们齐齐投来了视线。 阿诺将信纸递给了风先生。 风先生扫了眼信纸，眼底露出了丝惊讶。 他对着杰吩咐道：“你把这人带给希瑞女士。就说让她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消息。” “万一他路上醒了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杀了他，而后把尸体带给掘墓人先生。总之，你随机应变。” 杰点点头。 他将地上躺着的昏迷侍者服男人抓起，出了门，随手将门板关上。 风先生将信件放下。 他端起红茶喝的时候，扫了眼阿诺道： “你准备怎么做？” 阿诺斟酌了下语言： “杀了那来的人？” 风先生点点头： “我们有义务排除辖区内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风先生拍了拍桌子上的机器道： “真正需要注意的是这机器。” 他指了指桌上的机器道： “这可是个邪恶的东西。” 他翘着腿，将双臂交叉在脑后： “我跟你接下来说的事情你不要往外说。” 我可不想上协会审判庭…阿诺郑重的点头。 风先生看着阿诺点头，往下说道： “血之回声有哪些来源，你清楚么？” 有哪些来源？ 阿诺回想起沃克所说的话。沃克当初说有三种，但是对于最后一种欲言又止。 阿诺回答了自己清楚的内容： “来自于怪物，怪物死后遗留的超凡之血。还有一些植物。它们能富集血之回声。” 风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墨镜下的眼神有些幽冷： “同种道路的鲜血总是在相互吸引，相互补全。” “这种渴望得历史同鲜血的历史一样长远。” “无论是什么来源得血之回声，都是血之回声。同种道路的鲜血能带来更为完整的补全。” ”很久之前，有些渴血的人不择手段。他们为了补足血之回声，进食人的鲜血。” “但是这种手段违背了人性。被协会列入严格的不可采用的技术中。一旦使用，就会被直接认定为采用非法手段，直接上审判庭。” 他拍了拍桌上的机器道： “如果我没有弄错，这台机器就是用作这种被称为’禁忌采血’的技术的。” “你做的很好。上交这台机器会让你获得一些公绩。具体的数量要取决于协会的后期决断。” 阿诺点点头。 他看着机器，想着风先生刚才说的话。 原来当初沃克欲言又止是有原因的。他估计是担心我是属于协会这块的神明。 阿诺了然的点点头。 但他很快又有了疑问： “什么是补全？” 风先生合着十指： ”如果将一条道路比做一条绳子。正常的人都是从起点朝向终点。但是总有人因为某些原因出现差错。” “他们或是占据了这条绳子的中间部分，或是占据了这绳子的零散片段。” “就像是一座高楼一般，没有地基也就不能造高。必须要补全。补全自己缺失的部分。如此才能接近代表神明的完美。” 还能这样的？阿诺算是大开了眼界。 解决了机器与信件的事情后，阿诺离开了出色事务所。 他决定先去看看瑞克在不在。乘着还有时间，看看能不能学到什么能力。 第九十一章：Augur的注意事项 恶龙酒吧。 坐在长桌前的阿诺看向汉先生： “今天有什么推荐的么？” 汉先生眨了眨墨绿眼睛： “今天的推荐是瑞克回来了。” “这可真是太巧了。”阿诺将手掌摊开，“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汉先生抬手轻轻按了按棕色桌上闪亮的服务铃。 叮铃铃。 瑞克靠近而来，他面容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你在找我？” “我从玻璃球中看到了新的东西。”阿诺轻笑道，“迷雾中的鲸鱼。” 瑞克眨了眨眼睛，搓了搓手道： “这说明你的眼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阿诺前倾了身子，掌心感受着桌光滑的质感，他双眼微微发亮： “我可以学习augur了？” 瑞克一屁股坐到了阿诺边上的椅子上。 他直直的坐着，开口道： “当然。虽然augur非常的危险而又没有效果。” 他看向汉先生道： “可以给我来杯啤酒么？这样干说话让我觉得有些口渴。” 汉先生墨绿色眼睛微微眯着：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他很快笑了起来，转身走向酒柜。 回来的时候，两手中各持着杯酒，送到两人面前。 他轻笑道： “啤酒。只有一杯。” 阿诺举起琥珀色的酒液道： “足够了。” 汉先生坐回了凳子，从桌边拿起本黑色封面的厚书，看了起来。 瑞克灌了口酒液，舒了口气道： “augur的关键在于和灵界的联系。你需要放空自身，无论是通过言语还是通过别的方式，放空自身，直到所有的思绪变成空白。” 和灵界的联系？阿诺迷惑不解得问道： “可以再详细些么？” 握着酒杯得瑞克简单道： “我可以和你说说别人的方式。有些人通过喝茶来放空自身，有人通过自我催眠，有人通过睡眠或者饮用某些糟糕的饮料，甚至于灌肠。” “等等。没有什么咒语之类的么？”阿诺疑惑道。 他想起了西里斯每次使用augur口中都会喃喃的言语。 “不。不。不。”瑞克摇摇头。 他轻笑道： “部分的技术是需要咒语的。但不是augur。这是种古老而危险的技术。你能获得多少的消息，完全取决于深入灵界的程度。” “而人在濒死或是迷醉的状况下会更加容易临近灵界。所以有些人能在濒死的情况下看到未来或者所谓的下一世。” 这种说法有点熟悉。 阿诺微微点头。 那么西里斯为什么诵念那种类似咒语的内容？难道这只是他自我催眠的内容？ 瑞克继续说道： “我会教导你关于如何放空自身，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告诉你关于augur的注意事项。” “首先，不要使用任何关于血液，脑质，以及任何人体器官或是组织进行augur。人身上得所有一切都带着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神秘。” “贸然的使用，非常可能给使用者带来让人惊惧的后果。” “比如呢？”阿诺睁着双眼睛。 “某些可怕的后果”，瑞克将酒液喝的只剩下了一半，酒杯中倾斜的酒液上方漂着白沫。 他斟酌着语言道： “发疯。或是更糟的失控。有时候死了都比这些更好。” “还有什么注意的事项么？”阿诺问道。 瑞克眨了眨眼睛道： “在心中暗自询问的问题最好不要太过危险。不要涉及到危险的对象。最好都是些没有灵性的物件，没有灵性的事物。” 他轻笑道： “最好都是些寻找物件的小问题。” 他将酒杯轻轻的放到桌上： “虽然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可能。” “我对注意事项有些了解了。”阿诺灌了口酒液，“那么如何清空思绪呢？” 瑞克眨眨眼道： “就在现在吧。我在这里教你。” “不用换个安静的位置？”阿诺左右望了望满是酒客，喧闹无比的酒吧内部。 “不用。我们这次只是针对一个没有灵性的消失的酒杯。”瑞克低笑道。 他望向汉先生道： “先生，你介意我将酒杯用于喝酒外的用途么？” 汉先生并没有将目光从书本中挪开。 他心不在焉道： “你来清洗。” “当然。”瑞克眨眨眼。 瑞克拿着酒杯起身，他对着阿诺压了压掌心： “在这里等我下。还有，别偷看。” 他自高脚凳上站起，拿着酒杯转身而去。 他要把杯子藏起来么？阿诺心想道。 瑞克很快就回来，他轻笑道： “我把酒杯藏了起来。能帮个忙么？” “我该怎么做？”阿诺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放下。 “首先，让我们使用最为一般化的方式。”瑞克坐回凳子中。 他侧着身子，将左手放到右手掌心： “闭上你的眼睛。” 阿诺依着瑞克的指挥，缓缓合上了双眼。 “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将思绪逐渐放空。”瑞克的声音就在耳边不远。 阿诺深深的呼吸着，感受气流从鼻腔直到肺部，最后到达血液中。 在什么都不想的状态中，头脑一片空白，心情放缓下来。 “而后在心中重复你的问题。不用很具体，你的灵性自然而然知道你的言语的真正含义。”瑞克的声音飘忽的传来。 “瑞克把酒杯藏到哪儿去了？”阿诺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这么个问题。 一片飘忽不定的空白脑海中，微微起了波澜。 “现在睁开你的眼睛，看向随便什么东西，任何能承载消息的东西。”瑞克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阿诺睁开眼，下意识的看向了桌面。 瑞克将阿诺酒杯中剩余的酒液往桌上一倒。 无形的灵推动着琥珀般的酒液再桌上形成一副图案： 门口棕色酒桶的上方摆着个酒杯。 这图案栩栩如生。 几乎在阿诺看清楚这图案的的瞬间，酒液形成的图案化为了一片。 瑞克笑着拍了拍阿诺的肩膀： “做的不错。事实上，你可以将闭上眼睛这些举动通通省略。关键是放空自身，询问问题，灵性代偿，以及眼的充足，承载信息的载体。” 瑞克用抹布将酒液擦去。 他低声重复道： “记得，augur只用来找找失踪的简单物品。” “知道了。”阿诺简单的应道。 他将思绪再次放空，在心中重新询问了个问题： “瑞克的现任女朋友长什么样子。” 提起桌边的盐瓶往桌上撒了些颗粒状的白盐。 灵性的帮助下，盐粒汇聚成一张女人的脸： 青涩的萝莉。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阿诺看向瑞克的眼神就带上了些许莫名。 瑞克咳嗽了声，他用抹布将桌上的盐粒擦去。 汉先生在一边悠闲的补刀： “这小家伙看上去和上次那个不一样。” 瑞克尴尬的轻笑着。 第九十二章：谜题 推理俱乐部。 带着迷人轻笑的希尔女士，看向桌后：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么？” 体态曼妙的女人站立着，脸上蒙着黑色面纱。 她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拿捏着女士帽，清晰道： “我找查拉侦探。他在么？” 希尔女士自桌边翻开本册子。 她扫了眼册子上的字迹，点点头： “他在俱乐部中。” “谢谢。”蒙着面纱的女人微微点头。 她捏着帽子，优雅的走入大堂。 美眸扫了大堂一圈，体型富态的查拉正缩在椅中，歪着头和边上的俱乐部成员谈天说笑。 查拉抬头看见了女士。 他瞥见了女士面纱后隐约的面庞，恍然的眨眨眼： “安娜女士？” “是我。”带着面纱的安娜站立着，“你有空么？我有了新的发现。” 查拉站起来，他对着边上坐着的男人压了压手掌： “失陪了。” 他望向安娜： “隐蔽一些？二号包厢如何？” “或是就在这里？”安娜捏着帽子，“让本就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非常无趣。” “当然可以。”查拉偏偏头。 带着面纱的安娜平淡道： “我找到了一些别的线索。关于拉瑞的新的线索。” 查拉微微叹了口气，他抬抬手，做出了投降的动作： “饶了我吧，安娜女士。我看不出别的东西了。” 安娜女士侧了侧身子道： “如果连被称为智囊的查拉都一无所知，我又能询问谁呢？” 富态的查拉将手放在腹部： “我倒有个好的人选推荐。阿诺道尔侦探，我敢保证，他会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阿诺道尔？”安娜女士眯着眼睛，“我从没有听说个这个侦探的名字。” “我之前也没有听说过。”查拉轻笑着，“名气并不意味着水平不是么？” “之间有着关系不是么？”安娜眨眨眼。 “恕我直言，安娜女士。”查拉按着帽子，“我想这市区中所有的知名侦探您都拜访过了。” “是的。”安娜变换着重心，“没有什么收获。” 查拉摊摊手笑道： “您的案件非常棘手。” “试试吧。安娜女士。阿诺先生是个非常神奇的侦探。”查拉惬意的用手摸了摸鹰嘴般的鼻子，“时常来这里看看吧。” ………… 周日下午。暴雨。北约克区。 沃克的身子被皮衣所包裹，显得有些瘦小。但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感觉却给常人感觉像是阴冷的庞大巨物。 “把伞往左边偏一点。”沃克对着身旁站着的苍白男人嘱咐道。 男人的面容遮挡在乌鸦面具之后，他弯着手臂，乘着黑色的雨伞。 听到沃克的吩咐，他将手中的伞朝着左边倾斜。 黑伞像是刀子将雨幕切碎。 “再往左一点。”沃克嘱咐道。 雨伞杆子碰的撞到了沃克的头。 “你这个白痴。”沃克骂道。 他很快放轻松下来： “算了，你很快就会被淘汰了。我即将获得晋升，你这个没用的蠢蛋。” 苍白男人自乌鸦面具后透出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幽怨。 “行吧行吧。我开玩笑的。”沃克敷衍道。 他抬手指了指边上的水泵： “帮我按动它。” 苍白男人走动两步，伸手按住锈迹斑斑，长久无人使用的水泵把手。 吱嘎吱嘎。 让人牙酸的声音过后，水泵的出水口涌出带着锈红色的混浊之水。 沃克身上披着的皮衣被雨水所淋湿，带上闪亮的水珠。 他用皮手套下的双手弯起混浊之水，摘下了乌鸦面具。 满是皱纹的面容靠近混浊之水，轻轻闻了闻： “我感受到了。霍乱已经污染了这块区域。” 他重新将面具戴上，伸手自皮衣口袋中拿出张纸与钢笔。 摊开纸张，用钢笔在纸张上打勾。 沃克的声音从面具下方穿出，显得低沉： “至此，北约克区南部已经完全沦陷。那些郊区的富豪再也不能高高在上。” 沃克向后一步，坐到了街边。 他微微捂住头，体内鲜血逐渐滚烫： “我是瘟疫的传播者，所行之地尽是哀嚎与死亡。” “……” 地上倒着死人，他们的身躯因为大量失去体液而显得干瘪。 他们都是因为霍乱而死的。 但是几乎在沃克言语的同时，他们的身躯陡然的抖动起来。 双眼睁开，干瘪的眼珠再也没有焦距。 ………… 伊丽莎白区。 一丝不苟的管家手中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茶杯。茶杯下方压着信件。 乔治手中把玩着半脸大小的面具。 他轻佻的发了个响指： “读一读那些信件吧。它们里面说了些什么？” “如你所愿，先生。”管家行了一礼。 他单手将信件打开，毕恭毕敬的读到： “海伦爱尔寄。” “尊敬的乔治先生：宅邸于下周周三将会举行盛大的夏季化妆舞会。期待您的光临。” 管家持这信件，问询道： “还是像上次一般拒绝么？” 乔治将面具用双手握住，悬浮在脸上几厘米的位置： “何必拒绝呢？以我的名义，写一封给海伦小姐的回信。信上说我会去参加的。” “是的。先生。顺从您的意愿。”管家温驯道。 他将这封来自海伦的信件折起，摊开另外张信件。 管家诵读道： “来自商人得信件。” “尊敬的乔治先生。我们遇到了难关。郊区的贵族与那些该死的富商联合起来。他们因为感染了霍乱而显露出真实的模样。他们担心自身的治疗会因为缺失货物而停滞，那些该死的蠢蛋们扣住了我们的货物。” “他们付出了价格，但是他们的价格却是平日里货物的价格。完全没有按照现在的价格。” “先生，您是对的。霍乱已经在北约克区爆发。现在的北约克区就是个地狱。人间地狱。没有希望，到处都是死亡与苦痛。” “我们的商人成员没有一人染上霍乱。这归功于您的英明决策。” “现在我们一筹莫展，急需来自您的指示。缺少货物的我们，没有办法在这又像是地狱又像是天堂的地方为您带来足够的金钱。” “我该如何写回信？”管家询问道，“富商和贵族，怕死的他们会牢牢抓住所有的资源。” 乔治按着太阳穴： “这是个谜题。不要着急，我忠心的管家，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的，先生。”管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九十三章：聚会 周一。午夜十二点。 阿诺周身笼罩在昏暗的灯光下，直着腰坐在床侧。 睁着眼睛，心中的思绪任意在漆黑之中飘飞着。 这次的集会，不知道能获得几张青铜片上的信息。 还有关于千面之神的其他消息。 叮！ 系统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梦境召唤已冷却。” “开始召唤。”阿诺心意微动。 眼前翻腾起浓雾，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向下坠去。 重重叠叠的低沉喃喃，难以描述的细密嬉笑。 阿诺忍不住去分辨耳边传来的低语，仔细倾听却一无所获。 脚下一沉，碰到了实地。 脚踩在高大平台之上，阿诺望向左右。 二十二个平台呈现环形，永恒翻腾的浓雾盘桓在期间。 眼获得提升的阿诺有了些许感觉，他觉得浓雾之中似乎有着些许东西。 望着永恒翻腾的浓雾，阿诺不能从这些打着卷儿，扩散而聚拢的浓雾中看到更多。 我的眼还不够…阿诺收回了目光。 他望向左右的平台，宛若金银熔铸的漩涡在空中旋转。 漩涡下方出现了虚幻的，笼罩在黑雾下的身影。 “深蓝”乔治，“老鬼”沃克！ 他们先是茫然的在原地怔了几秒，随后齐齐抬头望向更高的平台。 那站立着的，仰头望向星空穹顶的漆黑身影。 乔治整理了下黑色正装，将花领结左右拉了拉。 他深深的呼吸着没有味道的空气，对着梦主先生躬身行了一礼： “午夜好。梦主先生。” 乔治抬起依然干瘪的但却逐渐丰盈的手臂放到自己胸前，同样对着安逸鞠了一躬： “午夜安康。梦主先生。” 阿诺平静的抬手道： “午夜好。先生们。你们找到我需要的青铜片了么？” “当然，先生。”乔治颇有些不安道，“我已经搜集到了四片青铜片，但是能记住的只有一片。” “非常棒。”阿诺将双手下压，“将你知道的那片青铜片先给我吧。” “五片青铜片。就足够偿还那个消息了。” “我的荣幸。”乔治轻笑着眯着双眼。 他在脑海中具象出青铜片的样子，在指间凝实出青铜片。 “梦主先生，我该如何将这给您呢？”乔治望向距离阿诺那长远的距离，以及平台之间漆黑的浓雾。 阿诺早有准备般微微抬手。 他可以控制这梦境中的部分。 漆黑的浓雾活物般的上卷，绕着平台一圈圈而上。 乔治畏惧的看着黑雾卷走了指间的青铜片。 阿诺拿起青铜片，将上面的数字记在心中。 他挥手散去了这虚构而出的青铜片。 沃克担忧道： “非常抱歉。梦主先生。我现在在北约克区，虽然已经留意过，但是并没有搜集到青铜片。” “我理解。”阿诺平淡道。 他低头问道： “你们知道关于千面之神教派的消息么？试情况可抵青铜片。他们从哪儿来？基质又是怎样的？” 沃克见到梦主先生得目光朝着自己扫来。 他迅速开口道： “他们的大本营在洛克山脉。阶层1的基质是预示。其他的我有些模糊，需要翻阅下书籍。” “可以。”阿诺并没有察觉到沃克的战战栗栗。 洛克山脉？北方国度的最高山？ 阿诺微微点头。 交叉起双手，他眨眨眼道： “现在是自由信息时间。” 乔治抬头望了眼平台上安稳站立的阿诺，他开口道： “梦主先生。我是否能雇佣您的眷者。” 我的眷者？我哪有什么眷者，我只有我自己一人。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作为一个神明，怎么可能没有眷者？ “我会将你的描述告知给我的眷者。”阿诺平淡道。 阿诺这话有几层含义。 首先，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拒绝。 只是转达，而同意不同意取决于眷者的含义。而眷者不就是他自己么？ 其次，转述给眷者也就意味着乔治必须说清楚背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足够打动眷者的砝码。 “是的，先生。”乔治简单道。 他沉吟了几秒，随后开口道： “我的商队在北约克区遇到了麻烦。他们的货物被当地南部的贵族扣留了。其中最大的那批是在路德维希家族手中。” ”那是我大部分的流动资金。失去了这些，在和兄弟姐妹们的…竞争中，我会非常吃亏。” “非常冒昧。容许我的冒犯。但是您的眷者无论需要什么，都可以谈一谈。我所拥有的，都可以。” 沃克偏偏头，沉默的看了看乔治。 家族内部的竞争么？沃克想到。 北约克南部？并不远，可以去顺便看看。 顺便能看看梦主先生的眷者。 沃克难以抑制住这种想法。 但他身体中的另一部分却在尖叫着。 不！不要试探神明。 正在挣扎着，耳边传来阵低沉的威严声音： “沃克。你在北约克区？” 沃克猛地抬头，看向远处上首。 漆黑浓雾之中的梦主先生，微微低头投来目光。 那目光幽深，低暗，就像是来自漆黑梦魇的最深处。 这是在敲打我！ 他能看穿我内心的想法！ 沃克不敢再生起任何试探的念头。 他恭敬的回答道： “是的，我在北约克区。严格意义上，我在北约克区的北部。现在…现在，可能来不了南部。” 谁还敢去南部试探梦主先生得眷者啊？ 阿诺微微点头： “我会将你的言论转述给我的眷者。” 北约克区的贵族和富商？路德维希家族？ 或许可以去北约克区看一看。只要保证饮水的健康，霍乱并不可怕。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需要好好的准备下。 前世中世纪的霍乱可是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人口损失，以及在文化上留下的巨大阴影。 “现在的北约克区什么样子了？”阿诺看似随意的问道。 沃克看了眼上首，开口道： “…非常乱。” “霍乱已经传播到了整个市区。无论是上城区还是下城区都已经沦陷。” “医生没有起到任何的效用。这让当地没有感染的市民非常惶恐。” “大量常人的死亡使得很多的…邪教徒开始搜集灵与血。鲜血，死亡无比寻常。” “那里已经逐渐成为了一个漩涡。巨大的漩涡。” 沃克将自己所能描述的都诚实的描述了出来。 “我知道了。”阿诺低沉道。 这次前去需要小心。 不过在出发前，得好好想想该向乔治索要怎样的报酬。 第九十四章：安娜 阿诺收回望向两人的目光。 他抬头望向星空穹顶，表现出一副不再投入注意的模样：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没有的话这次的聚会就结束了。” 乔治望了望上首的梦主先生。 他有心再次述说更多关于商品的事情，但是猛然看见梦主先生正凝望着头顶上方的星空穹顶。 梦主先生的目光似乎正随着亘古的星光而流转。 璀璨夺目的星光不知道来自多么遥远的岁月之前，并且将要前往多么遥远得岁月之后。 那些星光来自星辰，一颗颗燃烧得恒星，那些永恒悬浮在无边星空中的恒星。 自己商品的事情是多么的卑微啊。 乔治敬畏的低下了头： “先生，没有事情了。” 沃克将左手放在胸前，鞠了一躬道： “没有事情了。” “那么。”阿诺低下头来，举起双手，就像是在碰触着星辰，“这次聚会到此结束。” “遵从您的意志”沃克与乔治齐声说道。 平台之上，漩涡之下的两道人影保持着抚胸行礼的姿态化作破碎的片状，消失不见。 黑雾之间恢复了平静。 阿诺独自站在黑雾缭绕的平台上，望着面板。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道尔。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眼：3。手：2。体：2。” “点数：2（灰）”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方向显示）。其余能力未知。）梦魇面具。”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本次梦境收割点数：6” “梦境收割点数：15” 阿诺冷然的看了看面板，随后挥手扫过漆黑迷雾。 面板化作流光消失不见。黑雾之间冷清而恍若亘古不变。 回去吧。梦境空间中没有别的事情了。 阿诺心念微动，整个人向下坠去。 昏暗屋中，床边坐着的阿诺，睁开了眼睛。 他在床边又坐了段时间。 凭着煤油灯的光亮，他进入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洗漱。 冷水顺着面颊低落，阿诺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眨眨眼。 这张脸。这张崭新的不同于前世的脸。 曾经完全不熟悉，如今也熟悉起来。 过去自己的模样却像是越来越远。 心中猛地一阵恍惚。 …来到这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呢…前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前世确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纪念得事情…一成不变…疲倦不堪。 阿诺呼吸着盥洗室中潮湿的空气，他低沉的望了望镜面中的大半笼罩在灰暗中的自己。 看着那双因为集中灵性而微微发蓝的双眼。他忽然轻笑起来。 不过，说不定在这个世界里，我能安稳的生活着。真正的自由的生活。平静，而随心所愿。 阿诺最后撇了眼镜子，他踩着坚实的地板，躺上了柔软的床。 他很快睡着了。 当新的一天的太阳照进出色事务所二楼的一号办公室的时候，穿着正装的阿诺正和哈瑞交谈着。 在签到表上打好勾的阿诺将签字笔放回桌上的笔筒中。 他扫了眼塞着烟丝的哈瑞： “你大早上就抽烟么？” 哈瑞用食指压了压烟筒，伸手在口袋中摸了摸。 他微微皱眉望向阿诺： “你有火柴么？” 阿诺摊摊手： “没有。” 阿诺挑了挑眉毛： “你的基质不是和火焰有关系的么？用什么火柴。” 灰眼睛的哈瑞手中捏着烟斗，哈哈的笑着： “我如果说我不喜欢火，你有什么想法？” 阿诺盯着翻腾着桌子抽屉的哈瑞： “不好意思。没什么想法。” 哈瑞伸手在杂乱的抽屉中摸了摸，大手再出来的时候，攥着包火柴。 他将火柴盒一推，扫了眼空荡荡的盒子，发出声沮丧的声音： “黑夜在上。我得出去趟。” “等等。”阿诺伸手拦住了哈瑞，“我想问问些事情。” 哈瑞眯着灰眼睛，手中握着烟斗： “有什么事情比我的烟更重要。” “我想问问关于北约克区的消息。”阿诺开口道，“应该耽搁不了多久。” 哈瑞看了看阿诺。 他将烟斗叼着道： “好吧。” 阿诺眨眨眼： “我听说你曾经在北约克区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 哈瑞看着阿诺，他点点头道： “我以前做过段时间的商人，做过些生意。” “你知道路德维希家族么？”阿诺问道。 哈瑞挑挑眉毛： “哦。路德维希。我对于他们很有着印象。他们是吸血蚊子，一群依附在权利上的吸血蚊子。” “北约克区臭名昭著的新贵族。他们可不是一群正经的生意人。” “势力庞大。金钱铺路。暴力与威胁。” “他们有什么软肋么？”阿诺问道。 哈瑞看着阿诺，他眯着眼睛： “我们是朋友对么？” 阿诺点点头： “当然。” 哈瑞向后靠着椅背，他咬着烟斗： “规则。规则。所有的人都要在规则中生活。北约克区，规则掌握在黑兰德法兰克手中。” “黑兰德法兰克？”阿诺疑惑道。 “是的。苦行者法兰克。一个传奇。”哈瑞眨眨眼。 “我得去买火柴了。”哈瑞对着阿诺笑了笑。他站起身，推门而出。 阿诺在座位上坐了会。 黑兰德法兰克？ 阿诺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但他并不准备今天就前去北约克区。他准备等到周三，将侍者服男人哥哥的事情解决后再前往北约克区。 至于现在，就先去侦探俱乐部转转。 还有最后两个灰色的点数需要解锁。 走出出色事务所。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推理俱乐部的二楼大堂。 “加冰的水。”阿诺对着一侧负手站立的侍者说道。 “是的。先生。”侍者眨眨眼。 在阿诺看着侍者忙碌的时候，背后却穿来声清脆的响声： “阿诺先生？” 阿诺疑惑的转身望去。那是位阿诺从未见过的女士。 “是我。但是我从没有见过你。女士。”阿诺微笑道，“你的声音很不错。” 戴着面纱的女士优雅的站立着。 她上下打量着阿诺： “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位名声在外的侦探了。” 女士对着迷惑的阿诺伸出左手： “我叫安娜。是查拉介绍您的。我才知道我曾经漏过了如此厉害的一位侦探。” “事实上。我成为侦探并没有多久。”阿诺诚实道。 “我知道。”安娜眨眨眼，“查拉说了。您才加入侦探俱乐部不久。”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阿诺无奈的吐槽道。 他轻轻捏住安娜的左手，附身行了个吻手礼：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么？二号包厢如何？” “完全可以。”安娜收回左手，撩起了面纱。 约莫二十多岁。光彩照人的面容，漆黑的眼线，蓝紫的口红。 给人的感觉是充满个性而美丽的。 第九十五章：碧姬 二号包厢。 昏暗的灯光下的阿诺喝了口冰水，看向直腰坐在椅中的安娜： “所以，你想对我说什么。” 安娜直直的看着阿诺： “关于我的独子的失踪。” 安娜捏着帽檐，低沉说道： “三年前。八月三号。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夏天。我和我的…前任丈夫前去参加夏日的活动。贵族的无聊社交活动。聚餐与歌剧。” “我那未满两岁的孩子交由女仆们照料。” “当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女仆们慌张的告诉我，他不见了。” 阿诺握着坚固的杯子，他眨眨眼睛： “不见了？怎么不见得？” 安娜语气沉重： “是那群该死女仆们的过失。我询问她们，她们说就那么消失了。没人知道是如何消失的。她们只知道我孩子房间的窗户莫名得被打开。” “所以，是一个小偷？偷走了你的孩子？”阿诺一边问着，一边喝了口冰水，“但是为什么要偷走一个孩子？” “为了用孩子威胁你们？你们之后收到了敲诈的信息么？”阿诺有些不解。 “不，并没有。”安娜双手捏着帽檐，不安的揉动着，“或许，或许，他们喜欢上我的孩子，那是个胖嘟嘟的可爱男孩子。所以想要他。” 阿诺看着安娜回忆的甜蜜模样，他艰难的点点头： “那是最好的了。” 他按着太阳穴沉吟了阵，开口问道： “我需要见见那些女仆，她们还在你家里么？” 安娜看着阿诺的眼睛，她平淡道： “她们全部被我辞退了。经历这种事情，我每次看见她们的脸，心中都会涌上痛苦的回忆。” “那你知道她们现在在哪儿么？”阿诺撇撇嘴。 “我并不知道。”安娜眨眨眼，“我为什么要知道女仆的下落？” 不知道…阿诺有些为难的用手抵住了下巴。 安娜看着阿诺为难的模样，变换了坐姿： “但是我想我的女管家会知道这方面的信息。” “那太好了。我想，我能行她们身上得到些东西。说实在的她们的解释很勉强。”阿诺抵着下巴，左手握着水杯，“让我们谈一下关于报酬的问题？” “我想钱财难以表示我的感激。”安娜直腰坐着，她那双带着漆黑眼影的眼睛盯着阿诺。 她左手按着胸口： “我拥有贵族的头衔。在议会和贵族聚会中也有着些许的势力。我可以看到，也能听见。一个人情如何？我们是朋友了。” 阿诺伸出了右手，轻笑道： “成交。” 安娜将她小巧的手放在阿诺手掌中： “很好。让我们出发吧。” 乘上安娜的马车，伸手拉开沉重的车门，跨入三米左右宽的车厢。 阿诺坐在柔软的丝绸坐垫上，闻着馨香的气味，放松的伸了伸脖子。 安娜轻轻敲了敲门板，对着车夫吩咐道： “出发。” 有些地中海的车夫脱下帽子，按在胸前，恭敬的低头： “是的。女士。” 车身一震，随之向前。 半小时后，马车停在一座独栋别墅前。 安娜对着车夫吩咐道： “叫克里斯汀出来见我。让她带上被辞退女仆的文件。” 车夫麻利的进了铁栅门。不一会儿，他与一位身着白色管家服的女士一同出门而来。 架着眼睛的女管家从车厢窗户递进来一叠文件。 安娜接过了文件，偏头看了看女管家： “这些女仆是那件事情之后辞退的么？” 女管家疑惑点头： “是的。当然。女士。一共十三位。” 阿诺接过安娜手中的文件。翻看的时候，他不解道： “这些女仆是不是有些多？对于这么一栋两层屋子来讲？” 安娜将厚重的长裙向上提了提： “不，事实上那个时候经常不足。” 她迎着阿诺疑惑的目光，撩了撩头发： “我搬了家。从郊外的庄园…那个伤心地，搬到了这里。” 阿诺耸耸肩表示理解。 他随手从文件中抽出了一张。扫了眼上面顶上的名字：碧姬劳瑞。 他扫了眼这眼眶微微凹陷的女仆，用手指点了点照片： “就行她开始吧。” 根据纸上的地址，马车停在了排屋的入口处。 “你要和我一同上去呢？”阿诺扫了眼有些污浊的地面偏头望向安娜。 “当然。这是我的责任。”安娜坚定道。她双眼直直的望着阿诺的眼睛。没有退缩，没有仿徨。 “那就走吧。”阿诺微笑起来。 迈上有些陡峭的台阶，走过破损的三楼平台，敲响了十二号房门。 咔擦！ 随着声尖锐的房门开合声，眼眶凹陷，脖子有着紫痕的女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的眼神停在安娜身上，一阵慌乱，随后镇定下来，低声问道： “怎么了。安娜女士？” “我有些事情向问你。”阿诺开门见山，“你有空么？碧姬女士。” 眼窝低陷的碧姬扫了眼阿诺，她不安的来回看着屋内： “我很抱歉。但现在不是时候。” 还没等阿诺问点什么，屋内传来了阵粗俗的叫喊声： “碧姬！你这个婊子！洗你的碗！” “就来。哈维。”碧姬眼神慌乱。 她望着安娜，不安的在腰上的围裙上擦着手： “我很抱歉。安娜女士。” 安娜直直的望着碧姬的眼睛： “很高兴你还认得我。你记得么？我曾经非常照顾你们。就像是我的家人一般。你们的工资都比市面上高很多。几乎快两倍左右。“ 碧姬感激的点头： “是的。我记得。安娜女士，我不责怪你辞退我。” 安娜盯着碧姬的眼睛： ”我是个母亲。我唯一的独子。他不见了。从我的身边不见了。我只是想要一些消息。你也会是个母亲。你会理解我的感受。” “我可以。我知道了。”碧姬深呼吸了几次。 她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身子被猛地向后拉去。 “我叫你去洗碗！你这个该死的婊子！”男人破口骂着。 这身高两米，秃头，强壮的男人用力将碧姬按在地上，抡着巴掌。 碧姬躺在地上，无力的招架，哀嚎着。她用力踢打着腿，挣扎着。 但男人坐在碧姬的肚子上，用力按着碧姬的脖子。 碧姬的哀嚎变成细小的可怕尖锐声响。 几乎没多久，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下我知道那些紫痕是怎么回事了…阿诺上前一步，拉住男人的衣领。 抬手，对着男人的脸就是猛地一拳。 推开晕眩的男人，将碧姬拉起。 碧姬惊魂未定，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鼻子： “哈维。谢天谢地，还活着。” “你或许该考虑换个男人。”阿诺偏头望着倒地的哈维，“这关于生命的安全。” “不。我没事。”碧姬将哈维扶上了沙发，而后摸了摸发青肿胀的脸颊，尴尬的笑了笑，“见笑了。他只是有些微微的暴躁。” 她为阿诺和安娜倒了杯茶： “你们想问什么？” 阿诺伸手按了按脸颊： “事实上，我已经在问了。” 碧姬疑惑不解： “什么？” “看着我的眼睛。”阿诺在碧姬望来的刹那，无声发动了梦魇面具的能力。 穿透恍若暴风雨中海洋的边界，进入了碧姬的脑海。 第九十六章：马休 漆黑虚无，仿若无边无际的铁汁，深邃夜晚的海洋。 眼眶凹陷的碧姬石像般僵硬的立在中央，不言不语，没有生息。 阿诺用着之前对付侍者服男人的经验，用自身的灵性触碰了碧姬深处得灵性。 随即将自己黝黑男人的形象隐藏起来。 碧姬僵硬的身躯一阵晃动，随后睁开了双眼。 她迟疑的望着着熟悉的屋子，以及靠在沙发上黑着脸的哈维。 不知道为什么，碧姬隐隐约约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 好像少了点人… 她脑中迷迷糊糊，有些错乱。 “去洗碗！该死的婊子！”哈维灌了口啤酒，转过头来，攥紧了拳头，对着碧姬粗声粗气的说道。 碧姬身子一颤，惊恐的眼神左右转了转： “我这就去。” 但她还没能迈出步子，就见到哈维猛地捂住了喉咙，发出格格的声音，向后仰去，同时脸色逐渐发青。 “哈维？”碧姬紧张的快步走到哈维面前，“你没事吧？” 哈维不说话，只是用手捂着喉咙，眼睛逐渐向上翻去，露出大片的眼白。 “给我看看你的喉咙！”碧姬慌张起来，上前用力扳开哈维的手掌。 哈维粗大手掌下的喉咙完好无损，面孔也在手掌挪开后，变得不再青紫。 哈维沉重的呼吸着，面容平静下来。 “你吓死我了。”碧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不能这么吓我。我爱你。亲爱的。” 她挤出勉强但却庆幸的笑容。 次啦！ 耳边传来刺耳的撕裂声，温热的液体蒙了一脸，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脸上蠕动。 “啊！”碧姬发出尖利的声音，就像是撕碎了声带。 她摸了把脸，随后瞪大了双眼，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 一条肥嘟嘟的白色蛆虫啪嗒声落在地上。 碧姬绝望的看向哈瑞喉咙处破开的大口子，抬手堵住了那个正冒出血沫与蛆虫的窟窿。 哈维面容变得苍白，几乎就要昏睡过去。 “不，不要这样。”她看着哈瑞奄奄一息的样子，几乎就要哭出声来，“到底怎么了？” “……”哈瑞两片嘴唇碰撞着，似乎在说着话。 碧姬偏着头，凑过去。 她终于听清了哈维的声音： “我看见了死神…他说…我有罪，我害死了安娜女士的孩子…” “不，不不。死神…死神…”碧姬伸手抱住瞳孔逐渐放大的哈维，带着哭声道，“不是哈维！是那个管家！是那个该死的管家。” 碧姬怀中紧紧抱着的哈维忽然咧开了嘴，粗大的手掌紧紧的掐住了碧姬的脖子。 双眼在刹那变成漆黑的哈维张大了嘴，迎着碧姬惊恐的眼神，直起身子。 他在碧姬耳边低语道： “你知道我是谁么？” 呼吸不畅的碧姬僵硬的点头，瞳孔几乎缩成了小点： “你是死神…” “你说，不是哈维做的，是那个管家…”漆黑瞳孔的哈维咧嘴，白色的蛆虫从嘴里爬出，“告诉我那个管家的事情。快说！” 哈维面容扭曲的笑着： “不然我不保证这具身躯的完整。他现在还活着，但是接下来就不知道了。” “我要你回想那个情景。安娜女士孩子失踪那时候的场景。” 碧姬用力点头，她勉强挤出微笑，汗水爬满面容： “我知道了。死神大人。” 随着碧姬站立的沉思，阿诺将场景完全交由了陷入沉思中碧姬的潜意识。 周围的场景像是闪烁的霓虹，明灭后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间宽敞的房间。轻纱的窗帘被微风吹动，窗外是漆黑无比深夜。 房间中央是个婴儿床。中间躺着个熟睡的男孩。 边上坐着七八位女仆，或是手持着小扇子，或是持着烛台。 房门吱呀声被推开。 进门而来的是个手持烛台的男人。整齐的头发朝着一侧梳理，苍白的肤色，方正的下巴。 他向前几步，俯身自婴儿床中将男孩抱起。 用白手套轻柔的摸了摸男孩的脸颊，而后冷面对着女仆们吩咐道： “如果女主人问起，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么？我有着你们的住址，知道你们的信息。谁都不希望你们的名字或是你们家人的名字出现在墓碑上。” 女仆们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燕尾服男人抱着男孩，转身出了门。 碧姬的回忆到此结束。她呆呆的立在漆黑虚无之间。 阿诺自隐身的状态中走到碧姬面前。 他低头思衬着。 所以。安娜女士独子的失踪确实没有那么简单。这位看上去像是管家的男人带走了她的孩子，并且威胁女仆们闭上嘴。 但是为什么？管家为什么要带走安娜的孩子，因为某种仇恨？安娜做了什么让管家记恨的事情？ 还是安娜家族的敌人收买了管家？ 都有可能。 阿诺使用梦魇面具的能力，消除了这部分记忆。 向上浮起，退出了碧姬的脑海，穿过动荡不止的边界，回到自身。 他对着疑惑的碧姬点头： “我已经问好了。没有事情了。” 出门后站在平台上，安娜拉住了阿诺的胳膊： “嘿！你什么都没做。” “不。我做了些事情。只是你看不见。”阿诺解释道。 安娜难以理解，这很正常。因为使用梦魇面具时候时间几乎是静止的。 在安娜的视界中，她只能看见阿诺盯着碧姬，什么都没有问。随后下一秒阿诺就起身，说自己问好了。 阿诺闻着安娜身上传来的月季花香味，低语道： “我使用了某种能力。某种从别人身上获取消息的能力。” “我知道了某个男人。肤色苍白。下巴方正。是他带走了你的孩子。而后威胁女仆们不要开口。” “那是马休！男管家。”安娜睁大了眼睛望着阿诺，“你怎么知道他样子的？” “我说了。是某种能力。”阿诺含糊的解释道，“你知道那个…马休在哪儿么？” “我想，现在你见不到他。他是我前任丈夫的管家。离婚后，马休就随着我那丈夫离开了。”安娜撩了撩头发，“他是个好人。我需要先去打探打探。” “好吧。”阿诺伸了伸手掌，“我说的是实话。你不要惊动他。” “我知道了。”安娜半眯着眼睛，“但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回杀了他。” 阿诺回到了出色事务所。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思量着应该向乔治索要什么报酬。 更多的铜片？金钱？ 铜片现在他还没给完，金钱倒是也不缺，都不是很重要。 忽然他靠着坚硬的椅背，轻笑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先让他欠着就是了。等想到要什么再说也没事。 想到这里，他闭上双眼，沉入了梦境空间。 站立在平台上，触摸乔治所站立平台上的漩涡。 阿诺将意念传导过去。 第九十七章：交谈 伊丽莎白区。化妆舞会。 金发的乔治环着海拉的腰，两人随着轻柔的音乐缓慢跳着舞。 乔治目光扫过周围旋转的人群，落在海拉柔顺的秀发上。他低声在海拉耳边说道： “你知道么？我非常非常想念你。” “你本可以早些来的。我已经邀请你…数次。但是直到今天你才接受了邀请。”海拉鼓着脸颊，做出副不开心的模样。 “这是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乔治与海拉在舞池中旋转，“我的商队在北约克区遇到了麻烦。大麻烦。” “我一直都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商人，就像是我的父辈一般。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乔治对着海拉低语，“我总是说一些毁气氛的话。” “让我们跳舞吧。多么美好的夜晚。我们起舞，旋转。就像是星辰徘徊在轨道中，永恒的绕着中央。” “爱德斯达…”海拉睁大了双温柔的像是海洋的眸子，“我喜欢他的诗。” “我也喜欢。”乔治拉高海拉的右手，“他的诗歌。以及他的舞蹈。” 乔治猛地拉住海拉的手，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到舞池的中央。 周围的人注视着，注视着这两位面带着面具的年轻人。 乔治轻柔的注视着海拉惊慌的像是小鹿一般的眼神： “所以。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么？爱德思达的舞。” 海拉望着乔治坚定的眼睛，她提起裙角，行了一礼： “我的荣幸。” 她伸长天鹅般的脖子，抬起有若白雪的双臂，拍了拍手： “尤瑟夫卡第三交响乐。先生们。” 音乐在此时变奏，大提琴与鼓点齐齐响起，浑厚的萨克斯有压低的乌云。 乔治直腰提胯，抬起手臂，轻轻握住海拉的手： “你准备好了么？女士。” “当然。”海拉将手搭在乔治的肩膀上，直直的望着乔治的眼睛，“我准备好了。” 乔治微微一笑，随着音乐，他刚来得及向左迈步，眼前就猛地炸开猩红的光芒。 …这是…梦主先生的召唤…怎么了… 周围一切化作虚影，乔治朝着漆黑深邃之处坠落而去 当他再次可以视物，自己已经踏在坚实的平台上。亘古不变的高台边缘，周围的黑雾活物般的盘绕。 这里是…梦境？ 乔治下意识抬头望向上首处，浑身笼罩在漆黑浓雾中的身影正抬头望着星空穹顶，望着璀璨的星光。 梦主先生望过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这里。” 乔治半眯着眼睛。 他思量了几秒道： “梦主先生您已经决定我应该付出什么了么？” 梦主先生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 “我还没想好。所以我决定先让你欠着。记住，你欠我一件事情。” …欠神明一件事情？这听起来就非常不好。 乔治只感到牙齿根部有些发酸。 梦主先生却好似预料到乔治心底的活动，他平淡道： “我奉行公平交易的原则。我不喜欢多，也不喜欢少。” 他浓重黑雾之下的目光似乎跨过漫长岁月，似笑非笑的望过来： “你相信我么？” 我没有别的选择…乔治微微望了眼星空穹顶之下的梦主先生。 …但是我可以尝试相信的…仁慈。 乔治望向上首的梦主先生，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当然。” “那就这样吧。”上首的梦主先生微微抬手。黑雾绕着他的双手就像是蠕动的活物。 “遵从您的意志。”乔治抚胸行礼。 几乎同时，乔治化作破损的虚影，融入漩涡，消失不见。 乔治再睁开眼，面前依然是喧闹华贵的舞厅。 海拉担忧的望向舞步有些不协调的乔治： “我们的身高是不是差太多了？” 乔治环着海拉的胳膊： “不。我觉得这真合适。” 海拉面颊可爱的发红。 乔治的舞步回归寻常，他深呼吸着，轻笑着扫过舞厅。 眸中却深邃的看不见底。 ………… 推理俱乐部。街道。 盛装的劳伦斯左手握着手套。 他看着边上的阿诺： “阿诺先生。你的面容有些焦急。” 阿诺按着帽檐，直直的望着劳伦斯那双微微带着墨绿的眼睛，开门见山： “我需要你的帮助。劳伦斯。” 头发被礼帽压着的劳伦斯眯着眼睛，他拿着手杖： “说。” 阿诺顶着夏日灼热的阳光，艰难道： “北约克区。路德维希家族扣押了一批药物。我需要路德维希家族释放它们。物归原主。” “路德维希家族？”劳伦斯握了握坚硬的手杖头柄，“我想这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的朋友。我欠你的。我会尽快让人完成这件事情。”劳伦斯眯着眼睛。 ………… 郊外。 身着华服的劳伦斯缩在沙发中。他低声对着沙发前站立的灰发男人低语： “我需要你去一趟北约克区。前去路德维希家族。他们扣押了一批药物。让他们释放这批药物，物归原主。” 灰发男人按了按棕色手套的扣子： “是的。” 劳伦斯继续说道： “记得，他们家族的掌权者并不如何吃暴力的那一套，你需要改变思路。” “比如呢？”灰发男人直直的站定，“欺诈？威胁？” “你会有办法的。”劳伦斯靠着椅背。 他压低了声音： “我要你立刻出发。乘坐今日的火车。” “是的。如您所愿先生。”灰发男人偏偏头。 ………… 周三。出色事务所。 阿诺早早的来到风先生的办公室中。 风先生抬起墨镜后的眼睛望过来： “你来的真早…为了侍者服男人的哥哥？”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阿诺眨眨眼。 “我记性很好，”风先生将咖啡杯子推到眼睛下方有着黑眼圈的阿诺面前，“边上的罐子里是方糖。要加糖自己加。” 阿诺往咖啡杯子里加了四块方糖，而后用汤匙转了转： “我有个想法。我们等在那屋子的边上，躲起来。而后等到那人的出现，抓住他。” “好想法。几乎和没说一样。”风先生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手，“现在几点了？” 阿诺伸手拿出怀表，翻开表盖看了眼： “八点一刻。” “叫上杰和哈瑞。我们这就出发。”风先生站起身。 他在系扣子的时候对着阿诺眨眨眼：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再来杯咖啡。看你的眼圈，昨晚没怎么睡好吧。” “一杯就够了。”阿诺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苦涩而灼热的液体顺着舌尖，划过喉咙，直到胃部。 阿诺呼了口气，将杯子扫到一旁。起身，推门而出。 第九十八章：逃离与强尼 八点五十。 “哈瑞。你看到人了么？”阿诺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墙，抬头对着趴在窗边的哈瑞问道。 “没有。”哈瑞不耐烦的将望着街道的视线收回。 他灰色眸子停在阿诺身上： “我有个疑惑。为什么我一大清早的要来这儿蹲着？” “我们是一个团体。”风先生撇了眼哈瑞。 他同样靠着墙道： “而且。千面之神教会也被认为是邪教。这也属于工作内容的部分。” “你真的确定他会来么？我的意思是，你的消息准确么？”哈瑞手搭着窗沿，从嘴边吐出烟气。 “你最好把烟斗熄了。”阿诺闻着空中弥散开的烟草味道，提醒着哈瑞，“烟草味道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他有那么好的鼻子？”哈瑞咬着烟斗，满不在乎耸耸肩。 “有人来了。”望着窗外的杰做了个手势，低声开口。 哈瑞面色一变，用手指压灭了烟斗。 阿诺急忙往窗外望去，偏僻的巷口走来一个身穿蓝色夹克的男人。 板寸头，一般面貌。 阿诺收回了目光，靠着墙壁。 “是他么？”风先生低声问道。 “不一定。”阿诺轻声回答，“或许只是个路人。” 沉默中，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口。 风先生对着阿诺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做好准备。 对付超凡者，想要偷袭成功，在没有遮挡灵性的方式下或是自身的灵不足够高时，就不要使用明显的能力。 众人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枪械。 腐朽的空气灌入口鼻，鲜血突突的穿过血管。阿诺捏着送葬者，靠着冰冷的墙壁。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随后不怀好意的男声自门外炸开： “我看见了你们过去的足迹。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弟弟的屋中？！” “就是他！”阿诺心中穿过电光火石般的念头。 他看见哈瑞猛地转身，手中捏着的左轮对着门板就是六声响动。 门后传来声闷哼。 随后是脚步疾驰的声响。 风先生撞开房门。 捂着肚子的男人正弯着腰朝着小巷的另一端跑去。 众人朝着男人的方向追去，一边追一边开枪。 但是男人显然用了某种特殊的能力，他的速度快的让人吃惊。 他飞快奔跑在巷道中，被两侧房屋遮挡大半的阳光落在他的后背上，忽隐忽现。 子弹没能命中。 穿过一个拐角，众人沮丧的发现在三岔路口失去了男人的踪迹。 “该去哪儿？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哈瑞站在口子边上，扶着膝盖喘着气。 “阿诺？”风先生偏过头来，“我的能力作用范围没有那么大。你能从地面看出他是往哪个方向去了么？” 阿诺集中注意望向地面。眼中重叠出层叠的虚影。 漆黑的浓雾从视界边缘活物般蠕动而来。 三个身影几乎在同时逃入了三个不同的路中。 但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是那人用了某种方法欺骗了回溯之眼的能力。 “失败了。”阿诺收回能力，对着风先生摇头。 风先生当机立断的命令道： “阿诺和哈瑞走左边的。我走中间。杰走右边。” 见得众人就要分散开，风先生提醒道： “他已经被重伤，但是依然要小心。一旦发现，就往空中鸣枪，我迅速就能到。” 阿诺和哈瑞捏着枪，沉默而迅速的穿行在巷道中。 穿过幽深的小巷，踩着腻滑不平整的石板，直到前方豁然开朗。 阿诺看着远处的污浊翻滚的恶臭河流，将送葬者收回枪套，懊恼道： “他不在我们这条路上。” 他探头望着汹涌泛着白沫的河水： “或者，那人可能跳进这河里了。” “他受了枪伤，我想他如果不到走肉无路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哈瑞撇了眼阿诺，“难道你还想下河里去？” 阿诺看着恶臭的河水，收回了目光： “我们先回出色事务所吧。” ……… 北约克区。路德维希庄园。 会客室的大门被推开，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快步走入。 他朝着站立的灰发男人伸出了手： “来自伟大亨德利家族的客人，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查理路德维希。是路德维希家族的家长。” “我刚刚在照顾我的小马驹。它们简直一刻都不能消停。”查理偏头轻笑着，“抱歉让你等了会。” 灰发男人握住了查理的手： “我受到了礼节周到的欢迎。我遵从我主人的意愿而来。很荣幸见到你。你可以称呼我强尼。” 查理晃了晃手，随后松开，他坐到沙发中眯着眼睛： “那么。强尼。我很高兴听见你主人的意志。” 强尼郑重的直起身子： “他希望你们家族能够放开扣押的一批药物。” “芬恩家族的药物？”查理靠着椅背，“这事不行。” 他侧着身子，将手臂搭在扶手上： “先生。你看见外面的霍乱情况了么？到处都是死人。我们家族中有很多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享受到超凡力量的治愈，这批药物可以挽救我们家族中不少人得性命。” 强尼前倾了身子： “我希望查理先生您能慎重的考虑我主人的意愿。他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讲，非常的固执。他欠了别人的人情。” 查理眯着眼睛： “我敬重伟大的亨得利家族。这是我为什么会接洽你的原因。但是你既然要将你主人的意志上加在我家族的性命上，不好意思，没得谈。” 强尼摩挲着扶手： “查理先生。为了您与您家族考虑。希望你能慎重的思量与做出决定。” “我可以看出你旺盛的灵。你很强。但是你想用暴力你就用吧。我不在乎。”查理咧咧嘴角，轻蔑得笑着。 “我能从你的面容看出你是块硬骨头。”强尼站起身，脱帽行了一礼，“我相信你的话。” 查理笑着道： “先生。你准备去哪儿？” 强尼怡人的笑着： “处理一些私人问题。” 他转身推门而出。 ………… 出色事务所。 “你们也没有发现？”阿诺望向风先生和杰，“我和哈瑞也没有发现。这真是件怪事。” “他一定用了某种方式逃脱了。”风先生眯着眼睛，“但他受了枪伤。走不了太远。他需要医院治疗自己的伤势。我会去各个医院问问。” “我去问问小诊所。”哈瑞握着烟斗，“没有几家能处理枪伤。” 阿诺靠着凹凸不平的墙砖，手里捏着送葬者冰冷的手柄。 第九十九章：漩涡 下午四点。阳光开始西斜，穿过窗户将燥热撒入出色事务所的室内。 一无所获的阿诺与哈瑞此时正并肩下楼。 顺着楼梯而下的时候，哈瑞手臂搭着大衣，手指揉着眉心： “真是让人头疼。我看的出来那些地下诊所的人说了实话。他们确实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那你的意思就是那男人凭空消失了？”阿诺迈着步子，“还是在身中数枪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走远？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哈瑞哈哈了两下： “说不定呢。他说不定就走着走着就变成了灰尘。摔进了本市的下水道中。” 事情怕不是有什么蹊跷…阿诺有些不安。 难道事那男人的特殊能力？ 哈瑞撇了眼忧心忡忡的阿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这样想。那人中弹后没去诊所，也就意味着他活不了。不用再担心他了。就把有关他的事情当做空气，遗忘。我已经让那些诊所留意，一旦有事情就来告诉我。” 确实如此…身中六枪…即使他有法子逃脱，不去医院也活不下来…阿诺微微点头。 罗珊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耳边： “到下班时间了呢。阿诺先生，哈瑞先生。你们还在聊工作上的事？” 阿诺望向脸上微微出汗带着灰尘的罗珊，轻笑道： “事务繁忙…罗珊，你在找什么？” 罗珊用手帕按着汗水，眨眨眼： “我的饼干筒不见了。” “饼干筒？说不定被风先生拿走了。”哈瑞眯着眼睛，“用来配他的咖啡。” “但我的饼干是奶油味道的。风先生不喜欢甜食。”罗珊鼓着脸，“我上次拿着饼干问他要不要。他闻了闻，一脸嫌弃的拒绝了。” “那真是奇怪了。饼干筒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哈瑞扬扬胳膊，“哎呀，我今晚得去找个地儿按摩一下。老胳膊老腿。累死了。” “再见。”罗珊对着两人摆摆手，“我再找找吧。” 阿诺与哈瑞在出色事务所门口分别。披着西斜的阳光，阿诺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进了家餐馆。 “配奶油蘑菇汁的牛排，外加苹果汁。”阿诺对着侍者嘱咐道。 餐点很快上来，阿诺望着吱吱作响的牛排，咽了口唾沫。 伸手拿起茶壶般的物件，将蘑菇汁倒在牛排上。 拿起冰冷坚硬的刀叉，划开劲道的肉，送去口中。 阿诺惬意的品味着口中的肉香。 随着肚子的填满，关于侍者服男人哥哥的忧虑也逐渐淡化。 果然，一切烦恼都能用食物消除。 笼罩着逐渐深沉的夜色，阿诺迈步回到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间。 用钥匙开门，摸黑走进屋子，凭着记忆拉亮煤油灯。 将门反锁后，拿出银刀，在手臂上重新绘制了“流血之手”的图案。 阿诺轻车熟路的完成了绘制，收好物件，安稳舒适的躺上床。 ………… 深夜。无人小巷。 高高的房屋朝着天空而去，恍如连绵得黑色山脉。 皎洁银白色的月光照在肮脏污浊的地面上，堆积的破旧木框忽然动弹了几下。 一只胳膊按住地面，用力滑动，拖拽出身躯。 带着血污的面容出现在月光下，他咬着牙，脸颊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抽搐： “我可怜的弟弟…” 他在地上艰难的攀爬。 因为过度失血而迷糊的视线忽然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面容。 那双有若漩涡般的眼睛吞噬着他仅存的理智。 那男人蹲在他身旁低语道： “我想你需要一个医生。先生，你现在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况中。” 趴在地上的他用着仅剩的理智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那男人咧嘴笑了起来。 男人咧着白森森的牙齿： “改变正在发生。曾经不可触碰得铁则如今失去了维持它的力量。它变得不再那么令人畏惧。盼望已久的机会正在如期而至。” “…你在…说什么？”他的理智正划向漆黑的深渊。 “北约克区霍乱吸引了一大批人。那里已经成为了漩涡。”男人睁着眼睛，“而亚楠也正在被影响。” 男人没有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只能听见沉重的鼻息。 男人伸手将昏迷在地上的人提起，走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 凌晨。北约克区。 查理平躺在红色天鹅绒的大床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 随着眼皮的微微抖动，他睁开眼睛。眼神一阵恍惚，随后凝实起来。 他按着因为宿醉而疼痛的头颅，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些潮湿… 他伸手朝着感到潮湿的裤腿摸去，拿出手的时候，眼睛却猛地收缩。 手掌上满是粘腻腥臭的鲜血。 查理面色一阵变换，最后咬牙将被子掀开。 他心爱马驹的头颅就在他腿边，一只睁大的眼睛无神的望向天花板。 查理握紧了拳头。 楼下的仆人听见了自他的卧室中骤然响起绝望的呼喊声： “我要见到强尼先生！立刻就要！” …………… 早九点。出色事务所。 哈瑞眯着眼睛看着报纸，一字一句读着报纸的头条： “皇后区站街女死亡人数已经高达十三人！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 ”看来皇后区不止一个凶手…西里斯先生的相好不知道怎样了。”阿诺拿着笔面对着签到表。 “没有死。我昨天去喝酒的时候还看见她了。”哈瑞惬意的点燃了烟斗。 他自口边吐出烟圈： “穿着一身艳丽的服装，正在揽客呢。” “你不用加上后半句。还有，你怎么一大早上就抽烟？”阿诺摆着手，厌恶的扇着风，“抽烟对身体可不好。” “谢天谢地。”哈瑞眯着眼睛，“我非常开心能听见这个消息。我今天要多抽些烟草。” ………… 北约克区。路德维希庄园。 身着正装的强尼交叉着手，他看向对面坐着的，心神不宁的查理，轻笑道： “非常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我敢说，您一定非常喜欢您的小马驹。它们也会非常高兴知道这点。” 查理强颜欢笑道： “我已经吩咐了下属，让他们将芬恩家族的商品立刻退回。” 他在立刻伤加重了语气。 强尼笑了起来，他拿着礼帽： “我非常高兴我有着一双还算是明亮的眼睛。” 查理竭力保持着面容上的笑意： “您会看见的。” 强尼站起身，灰色的头发在落地窗投入的阳光下有些灰暗，他带上礼帽，笑眯眯道： “我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虽然您的小马驹非常的可爱。但是它们有些太过活泼了。我的身子骨可不太架得住活泼的东西。” 查理握着拳头，呼吸着灼热的空气，他眨眨眼，腮帮子有些酸痛。 他将脸颊用力拉成微笑的样子，声线却因为愤怒与畏惧而有些不同，他笑道： “慢走。不送。” 强尼深深看了眼查理，伸手推开厚重的木门，出门而去。 第一百章：白色蠕虫 地下俱乐部负一层。二号房间。 男女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额角有着伤疤的女人披上灰色卫衣。 她用手按了按因为温存而在脖子上留下的淡淡红印，从洗手池挽起一手鞠清水，缓慢擦拭。 西里斯半躺在沙发上，看着女人美丽的朦胧侧影，开口道： “莎娜。你应该换个区域。皇后区太危险了。” 莎娜按着脖子： “我知道。十三个人死了。但我不可能离开皇后区。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在那儿长大。我哪儿也不去。” 西里斯将视线从莎娜的背影处挪开，微微掠过桌下旁摊开的报纸，掠过报刊顶端的醒目黑色字体，他揉了揉眉心： “我很担心你。” “我不会离开皇后区的。”莎娜放下了手，她转过来看着沙发上的西里斯，“除非。你娶我。” 西里斯慌忙的坐起了身子，他看向莎娜的目光有些闪躲： “…我是个酒鬼。” “这没有什么。”莎娜轻笑着。 她对着西里斯眨眨眼： “我只是个站街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么？伊丽莎白街道的喷泉广场上。我穿的像个疯子。你在那儿的椅子上喂鸽子。我们聊的很开心。” 西里斯按着太阳穴： “不…我不可以…我不行。你走吧。” 莎娜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沉默的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了衣装。 在莎娜推门而出的时候，西里斯撇了眼门口，他见到莎娜的轮廓一闪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西里斯的心情莫名低落。 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中，许久，缓慢深沉的叹了口气。 伸手自沙发边上拿过酒瓶，就往口中灌去。 他喝的那么凶，就像是要将自己溺死在酒中。 ………… 阿诺坐在哈瑞的车上，靠着坚硬椅背，望着窗外闪烁吊顶风景。 哈瑞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着车窗，他抱怨道： “该死的。为什么这种麻烦的事情又被风先生派给了我们？谁在意站街女的死亡？我才不在意。”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么。我们是超凡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阿诺耸耸肩，随口乱说，“看来上次死的水手并不是唯一的凶手。他们背后是一个组织？还是自发的行为？” “那你可真是有抱负。嗯，超凡者先生？”哈瑞嘲弄道，“你以为超凡者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么？都是一样的，生活…活着…感受苦痛。” 哈瑞抬起手拉了拉衣领，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只是无助的张了张口，不再出声。 阿诺在此时注意到哈瑞的脖子上带着条老旧的项链。古怪的是这条项链是条女士的项链。最下段的金属壳子上有着划痕，貌似已经经过了漫长的岁月。 “我们去找掘墓人先生。试试看能不能从那些死人身上找到些线索。”哈瑞眯着眼睛，“希望他们还没被送进炉子里，被烧成焦炭。” 车子在街道上奔驰，最后停在工业区，殡仪馆外，那空荡荡的停车场中。 阿诺和哈瑞穿过道路，撇了眼阴影之中蹲着的面带诡异面具之人。 他们显然认识哈瑞，没有阻拦。 阿诺和哈瑞进门，无视了忙碌的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上二楼。 哈瑞站在肤色苍白的掘墓人面前： “皇后区死了十三个站街女。她们的尸体应该到你这里了。” 肤色苍白的掘墓人握着手杖，他偏头望了眼哈瑞： “你知道的。所有可能跟超凡事件有关的尸体都会送到我这里。…跟我来。” 掘墓人先生带着两人进了个房间。 掘墓人伸手拉开墙侧的冰冷柜子。随着柜子的开启，寒气翻腾，渗入骨肉。 哈瑞撇了眼柜子中躺着的僵直冰冷尸体： “有什么结果么？” 掘墓人指了指柜子中躺着的尸体： “我见到她们得时候都已经太迟了。身上残余的灵性已经不支持我的能力。从解剖结果来看，她们几乎都是死于挤压，破碎的肋骨插入脏器。大出血而死。” “对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们。”他走向一旁，抬手从桌上拿起张勾画过的地图，“我把这些站街女尸体得位置都在一座河边得仓库边上。更具体点，是皇后区330号仓库边上。” 哈瑞接过地图，将地图收入怀中。他与阿诺离开了殡仪馆。 坐着哈瑞得车子，阿诺和哈瑞来到皇后区仓库。 生锈发红的铁皮仓库排列在河岸边上，污浊河流在夏日的阳光下散发出恶臭。 河岸边上还停着几艘渔船，身穿破旧马甲的渔民坐在夹板上。 “你们知道这儿附近死了站街女么？”哈瑞扇着风，蒙声蒙气。 渔民们阴郁的望着哈瑞，就像他说的是外国语。 阿诺和哈瑞走到了330号仓库大门口。 大门口紧紧关着，门口有着锁。 阿诺和哈瑞绕着仓库转了一圈。 他们发现后门没有锁上。 阿诺和哈瑞对视了眼，推门而入。 阿诺端起送葬者，谨慎的走入仓库中。 阳光自上方的方形窗户投入，喧嚣的烟尘四处翻飞。 杂物随意的堆在一侧，玻璃瓶，破烂的鱼网。 嘀嗒。 水滴洒落的声响。 阿诺和哈瑞小心谨慎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地上躺着个男人。脖子上是道割痕，身着破旧的马甲，身下是一圈血泊。 血泊已经有些发黑，可以看出这男人死了已经有了段时间。 阿诺的眼中泛出蓝光，使用了回溯之眼的能力。 漆黑得浓雾翻过。男人死亡的时间太久了，阿诺没法获得其他信息。 哈瑞上前几步，撇了眼地上男人的尸体： “看这衣饰，他应该是个水手。又是个水手…” 哈瑞伸手想摸摸男人的衣服。 啪！ 气球破碎的声音。 或许是哈瑞的触碰发生的振动，男人的眼球猛地炸开了。 两只白色肥胖的蠕虫从黑黢黢的眼眶中攀爬而出。 它们颤动着白色粗壮的身子，顺着男人脸颊缓慢爬下。 阿诺被这景象一惊，向后倾斜了身子。 蠕虫刚刚落地，男人的身子就像是融化了般，化作污水在地上扩散开。 阿诺皱眉望着在污水中颤动的白色蠕虫，偏头望着哈瑞： “怎么办？” 哈瑞眯着眼睛，从边上的杂物堆中找出个积满灰尘的玻璃瓶，将蠕虫装了进去。 “我们去问问西里斯吧。”哈瑞摇了摇手中的瓶子。 第一百零一章：蒙德 “你对于这案件有什么看法？”哈瑞坐在驾驶座上，抬手拉起了车刹，将玻璃瓶塞在边上。 “他们都是水手。”阿诺靠着椅背，系上安全带。 他分析道： “除此之外，那些站街女都死了。区别在于这个水手死了…” “动机是什么？”哈瑞打着了发动机，踩下油门，“那些站街女本来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不像是为了钱财而动手的。” 车子的发动机轰隆隆作响，随即开上了街道。 哈瑞一手按着方向盘，望着远处的街道，眯着眼睛： “他们憎恶站街女。他们或许信奉着某种隐秘的信条。类似心灵纯洁，**纯洁的那种。所以他们猎杀做皮肉生意的站街女们。” “你们以前见过类似的案件么？”阿诺吹着风，感受着些许的冷风，偏头望着哈瑞。 哈瑞的灰色眼睛半眯着： “…我想起了曾经的某个案例。那个被称作开膛手的家伙。工业区…红教堂。他在那附近制造了连续的惨案。五个，或是六个站街女被残忍的杀害，被挖走了体内的器官。” “后来呢？”阿诺饶有兴趣的挑挑眉毛，“那个人被抓到了么？他是不是被称为杰克？” “他消失了。没有任何人找到这凶手。他就像是人间蒸发，”哈瑞望向远方。 哈瑞的嘴角带上些许弧度： “当然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和现在这案件没什么关联。” 阿诺伸手提起玻璃瓶，摇了摇。 瓶中的白色蠕虫撞击在瓶壁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带着环节的身子一会伸长，一会缩短。 “我想起了一些东西。那些地下渔村中，渔民口中的美食。我觉得这虫子和那些鱼体内的虫子有些相似。”阿诺望着瓶中拉长又缩短的白色蠕虫。 “我有个猜测。”阿诺忽然开口道。 他回想起了前世关于寄生虫的学说： “或许就是那些渔民吃蠕虫作为美食，导致他们感染了寄生虫。这些寄生虫或许会对他们的脑子与精神起了影响。” 阿诺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听说，有些感染寄生虫的人会听到古怪的声音。” “所以他们因为古怪的声音，从水手变成了变态连环色情杀手？”哈瑞嘲弄道。 阿诺没有理会哈瑞，前段时间的信息与经历穿在了一起，让他越说越连贯： “同时这也很好的解释了地下渔村的渔民长的古怪的原因。寄生虫或许改变了他们体内的激素水平，从而改变了他们的长相。” 哈瑞没有理会阿诺的说法，他驾车来到地下俱乐部地下停车场。 踩在坚硬的地面上，呼吸着潮湿的空气。阿诺和哈瑞推开门。 顺着地下负一层的漫长甬道而前，脚步声空洞的回荡。 哈瑞抬手敲响了厚重的二号房门。 房门后传来慌乱的行动声。 “西里斯？”哈瑞拉了拉猎鹿帽，站在昏暗的光线下，重重敲了敲门，“快开门。” 吱嘎！西里斯推门而出。 他遍布血丝得双眼扫了眼门口站立的哈瑞和阿诺： “欢迎。两位先生。” 他朝着边上走了步。阿诺和哈瑞从西里斯让开的位置进了屋子。 哈瑞忘了眼脏乱的屋内，将五张百刀纸钞与玻璃瓶一同递给西里斯。 西里斯撇了眼蒙着灰尘的玻璃瓶子，他望着哈瑞： “恶心的蠕虫…你要知道什么？” 哈瑞点起了烟斗，抖了抖火柴，吐出口白烟： “一切…死了个水手…谁杀了那水手。” 西里斯点点头，他将玻璃瓶倒转过来，用大拇指和食指提起了个蠕虫。 无形的灵性从西里斯身上朝着四周扩散。 他低声诵念着言语，忽然他身上穿出的灵性凝滞了。 西里斯猛地睁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恐。 啪叽！ 由于紧张，他不经意的捏碎指间的蠕虫，黄白之物粘稠的留下，古怪的恶臭扩散开。 西里斯却没有顾得上擦手，他转头望向哈瑞： “这东西…上面有着太多的灵…这是从那死人的身体得来的？” 哈瑞点点头。 西里斯将玻璃瓶连着五百刀一同推到哈瑞边上： “这是禁忌…对与人有关的事物使用augur可能会出现可怕的情况。” 哈瑞没有去接那五百刀，他向前一步，伸手拉住了西里斯凌乱的衣领： “你这个懦弱的…意志浅薄的蠢蛋！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了…你却因为害怕某种可能的危险而什么都不做！你看着我的眼睛！” 西里斯躲闪着目光，他慌乱的伸手想要推开西里斯的胳膊，却觉得西里斯的手臂像是个铁钳。 哈瑞看了看西里斯挣扎的样子，冷笑一声，将西里斯得衣领放开了。他伸手拿起玻璃瓶，却没有拿五百刀。 他对着阿诺低语道： “我们走。” 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哈瑞半转身子，碰的一声将门甩上： “拿这钱去买酒吧…然后，最好溺死在酒水中！” 哈瑞和阿诺回到了车上。 哈瑞懊恼的敲打着方向盘：“该死…线索断了。” “或许我该试试，”阿诺提起玻璃瓶，“毕竟，我会augur。” 哈瑞看着阿诺，没有做声。 阿诺拿起玻璃瓶，放空了思绪。将心灵贴近灵界。 在空荡荡的空白中，他低声的询问着自身的灵性： “杀死水手之人的线索…” 刹那之间，诡秘的低语连带着刺耳得锐鸣灌入耳中，阿诺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个重影，漆黑眼睛的小男孩站着狂笑。 阿诺有着梦魇空间的历练，所以勉强维持住了自身。 他伸出颤抖的手夺过哈瑞的烟斗，将烟灰往空中扬去。灰色的灰烬在空中缓慢的下落，随后在车窗上拼成了一个名字： 蒙德诺厄。 …蒙德诺厄！头疼的阿诺眼前骤然闪过那五官精致之人的影像。 由于是女装大佬，所以阿诺有着很深的印象。 哈瑞望着车窗上的名字，皱起眉头： “你知道这人是谁么？” “我知道他…”找回平静的阿诺望着逐渐消散的名字，眯着眼睛。 风先生曾经说过孟德诺厄与可能猩红羔羊有着关系…但是我观察后他只是个普通人…或许他只是在伪装。 但是我询问的是杀死水手之人的线索…他也不一定就是杀死水手的人。 关键是还需要问一问他。 小心的问问他。 第一百零二章：黑夜中 出色事务所二楼。风先生办公室。 阿诺坐在有着条纹的皮椅中对着桌后的风先生叙述着案情。 阿诺将经过讲了一遍。 从掘墓人处获得仓库的消息开始，直到最后进行augur。 “西里斯拒绝使用augur，然后哈瑞凶了他？”身着黑色正装的风先生轻笑着，“你则么想的？” “我觉得吧。我们付钱给西里斯让他给我们进行augur。这是交易，西里斯确实有着拒绝的权力。哈瑞的举动有些过激了。”阿诺合着双手。 “哈瑞有着一些可怕的遭遇。”风先生按了按眉心，“所以他对于无辜之人有着几分别样的同情。他讨厌像是西里斯这种逃避的人。” “什么遭遇？”阿诺反问道。 风先生眨眨眼： “随意将别人的**到处述说可不是好的行为。如果时机恰当，他会告诉你的…或者不告诉你。” 风先生端着咖啡，惬意的靠着皮椅。 他半转身子看着阿诺道： “所以，你准备去找蒙德？” “我要试试看能从他身上获得些什么消息。”阿诺双手平放在桌上，“你有联系他的办法么？” 风先生将椅子转了大半圈，伸手拉开抽屉，翻了翻里面的文件夹，最后抽出份文件，塞到阿诺手中。 阿诺摊开文件扫了眼： “每周五下午三时会准时出现在克里拉街区莫里汉路773号胡可得咖啡店，惯常坐在靠窗户最里面的位置。” “明天就是周五了。”风先生喝了口苦涩的黑咖啡。 他幽幽的端着咖啡杯子： “你要来一杯么？” “不了。”阿诺摆摆手，“我精神很好。” 风先生喝了口咖啡，耸耸肩： “如果你再做几次那种危险的augur，你说不定也会需要咖啡，来度过这漫长的，昏昏欲睡的白昼。” “我现在好得很。”阿诺向后推了推椅子，站起身，离开了风先生办公室。 阿诺在伊丽莎白街上随便找了家餐馆。 吃了顿配黑胡椒的牛排作为晚餐。随后，他来到出色事务所二楼自己的房间中。 洗漱后，上了床。 深夜的地下俱乐部走廊依然亮着灯，煤油灯的玻璃罩子外面是黑色的斜纹栅栏。 走廊的那头走来个夜班的侍者。他小牛皮的靴子与地毯相互接触，发出微不可闻的低微响动。 在侍者看来一切都与往常成千上万个夜晚一模一样。他没有注意到阴影中，在煤油灯的光亮下，空气会出现微微的扰动，就像是隔着层水纹一般的阻拦之物。 侍者从走廊的一段走向另一端，走过拐角，消失不见。 那奇怪之处的空气荡漾几下，后面随即显露了几个人影。 他们约莫四五个人，沉默的站在昏暗的走廊中。 领头人望着阿诺所在的228号房间的房门，漆黑眸子似是漩涡流转。 身后站着一人。一般面容，正是侍者服男人的哥哥。 他偏头望了眼房门，随即对着眸子如同漩涡的男人说道： “我欠你一个人情，为你做一件事情。伊莱。仅此而已。” “记得你的话。a先生。”目光漩涡流转的伊莱轻笑了下。 “现在，我要剥夺这人的感觉。”他转身望着房门，无形的灵从身上扩散开。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到房中躺在床上的阿诺身上。 阿诺瞬间失去了感觉。 随着男人的轻笑，阿诺胸前的怀表瞬间滚烫。 但即使怀表滚烫胜过火焰，阿诺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他的眉头眉头锁紧了，似乎陷入了深沉的噩梦中。 “他阶层一的实力抵抗不住我的能力，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感受不到痛苦，也感受不到触碰。”伊莱轻笑着，递过去一把刀，与一把钥匙，“即使你现在把这刀捅进他心脏，他也没有感觉。这是你报仇的机会。” a先生看了眼伊莱： “你在经由我的手…线索会指向我…” “你当然可以拒绝。但是…你真的忍得住么？”伊莱眯着眼睛。 “他将我弟弟送入了永远出不来的监狱中。你说对了。”a先生撇了眼怡莱，他伸手接过猎刀的把手，拿好钥匙。 他将钥匙塞入钥匙孔，微微拧动，门开了。 “我们跟着你。”伊莱抬手做出你先的姿势，“你需要快一点…这家俱乐部有着一些规矩。” 持刀的a先生看了眼伊莱，迈步穿过只能朦胧看清的房间，站在床边。 他垂头望着眉头紧锁的阿诺，看着这张陌生男人的面孔。 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人。 之前他只顾着奔逃，没能看见是谁袭击了他。 但是他可以感觉到来自体内鲜血的悸动。 于是他知道这就是自己弟弟信中所说之人。 a先生将刀提起，抵住阿诺脖子的肌肤，按在突突跳动的血管上。 他听着阿诺的平稳呼吸声，看着那因为呼吸而扩张收缩的气管。 阿诺被刀尖刺中皮肤，随后出现了个小红点，出了血。 阿诺的呼吸深沉，眉头紧缩，似乎陷入深沉得噩梦深处。 但他没法醒来。 a先生提起刀，双手握紧，就朝着阿诺的胸口扎去。 铛！ 刀被打飞了。 窗口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人，他带着面具。吞云鲸。细眼无眉巨口长须，细密的云纹从嘴角蔓延到额头。 抬着的手指之间似乎绕着白烟。 “这是我的俱乐部。你们既然在我的俱乐部中，就应该遵守我的规则。”墨绿色的眼睛望过来，“除了会员外，其他的超凡者必须在前台登记。” “先生。”伊莱做了个躬身的动作，危险的眯着眼睛，“您可以当做没有看见我们么？我们只想要这人的性命。”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神秘人站立着，他指着阿诺，“但这人属于猎人协会的一员。他在我的俱乐部中。我不是很好交代。” “本市猎人协会的力量已经去了大半，他们被调往北约克区。”伊莱变换了站姿，“他们对你没有胁迫。” “我觉得还是换个方法吧。”神秘人轻笑着，“你们就这样离开，我当做无事发生。这人和我有些交情。” 伊莱危险的轻笑着。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无形的灵性朝着神秘人而去，企图蒙蔽他的感觉。 但是神秘人只是站在哪儿，似笑非笑。 伊莱面色发白，他只觉得自身的灵性就像是撞击在高耸的山峰上，只感到一阵震颤。 “我们走。”伊莱当机立断道。 a先生也感到了那种不可匹敌的灵性，他跟着伊莱等人退出了地下俱乐部，走入了漆黑深夜中。 “我们的合作就到这里吧。”伊莱确认已经离地下俱乐部足够远的时候，他看着a先生道，“我不想为了你，而惹上一个过于强大的敌手。” a先生冷冷的看着伊莱，看着他身后站立的四五个冷漠的人。 “那就这样吧。”a先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而去。 看着a先生走远，伊莱身边站立的一人上前一步耳语道： “要杀了他么？他可能会暴露的。” 伊莱站在路灯下： “我可以从他的眼睛看出来，他对我们心存感激。他不会泄露的…即使泄露，对我们也不会有损失。” “如您所愿。”耳语之人恭顺道。 第一百零三章：线 阿诺照常起床。他没有感到任何不同的地方。只是觉得胳膊有些麻木。 他以为是自己睡的时候压到了血管，晃动了几下，等到麻木感消失，也就将这件小事抛到了脑后。 下午三点一刻。 阿诺在咖啡厅中见到了孟德。 他缩在咖啡厅最里面的座位，偏着头望着窗外。 面色忧郁，眸子灰蒙蒙的。 他身着黑色的正装，头顶小礼帽。过于柔和的五官让他看上去像是个女人。 咖啡厅中没有多少人。侍者在平台边擦着杯子。 阿诺推门的时候，一位身穿黑色大衣，手中持着报纸的男人投来了视线。 阿诺坐到蒙德对面，敲了敲桌子。 蒙德回过神来，他显然认出了阿诺： “…是你，先生。午夜先生。”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阿诺将帽子脱下，摆在一旁，“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问你些问题。” “嗯。问吧。”蒙德显得有些颓丧。 阿诺好奇的看了看孟德，他决定先切入正题： “皇后区死了十三个站街女。她们的尸体被发现在在一个仓库附近。而仓库中，我们找到了一个死去的水手。” 阿诺注视着蒙德灰蒙蒙的眼睛，观察着她的反应。 孟德很是茫然的眨眨眼，他回答道： “不…我不认识什么水手…事实上，我基本上没见到过水手，而且，皇后区我一般不会去。” “为什么不去皇后区？”阿诺反问道。 “皇后区那儿的酒吧都属于个新贵族。她不欢迎黑手党的人。”蒙德做了个勉强的笑意，“尤其是我这样属于黑手党老大的…家属的人。” “新贵族？”阿诺下意识得重复了句，“有什么特征么？” 蒙德回忆了会，他说道： “她是个有些胖的女人…养着一只猫。” 养着一只猫…有些胖的女人…这个特征不会是上次那个找猫咪的女人吧…阿诺按了按额头。 不，不太可能。 阿诺摇摇头，他看蒙德关于水手的描述并不像是说谎。 所以蒙德并不是导致水手死亡的人？所以他是线索，关于导致水手死亡之人的线索。 阿诺交叉了双手，看着蒙德： “你好像心情很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 蒙德眸子微微发光，张张口像是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关头却什么都没讲，他微微叹了口气。 “你可以说说看…我说不定可以帮你。”阿诺看着蒙德得反应，开口道。 蒙德有些意动，他说道： “是这样的…我的妻子遇到了麻烦…” “蒙德先生。你应该按照规矩闭上嘴。”陌生的声音传来，大衣男人将手中的报纸摔在桌上。 大衣男人走来几步，将手按在桌上，偏头看着阿诺： “还有你，陌生的先生，我奉劝你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阿诺看了眼大衣男人。大衣男人瞪着双牛眼，直愣愣的盯着阿诺。 “自找麻烦？”阿诺几乎笑出了声，“我想，你还没到麻烦的那种程度。” “不不不…我们后面有人。”大衣男人前倾身子，朝着阿诺压迫而来。 阿诺撇了眼不再开口的蒙德。 他起身一把按住了大衣男人的脖子，将他碰的一声按到在桌上。 “先生。请不要在店里这样做。”一旁的侍者想要上来劝架。 “站在那儿！”阿诺用自身的灵性朝着侍者压去。 侍者身子颤了颤，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 阿诺按着大衣男人的脖子，直到他难以呼吸，脸颊发红： “和我说说你们后面的那个人。” 大衣男人咬着牙，什么话也不说。 “说！不然我让你吃苦头！”阿诺恶狠狠道。 “不可能！”大衣男人瞪着阿诺。 门口传来声大骂，阿诺胸前挂着的怀表骤然滚烫。 阿诺只来得及松手，躲入沙发之后。 彭！ 炸裂得枪声在耳畔响起。 “嗯？有人找场子？！”粗犷的男声，“凯利，该死的，没死吧？” 被称为凯利的大衣男人狼狈的站起身，他的头发乱糟糟的： “我差点就死了！我可以感到子弹就贴着我的头皮！” “你不是没事么？”身穿风衣的男人满不在乎道，他肩上扛着散弹枪。 他懒散的看向阿诺的方向。 而后面容僵住了。 这人阿诺有印象。当初他的脸被阿诺打成了猪头。 “好久不见啊。嗯？你的脸还好么？”阿诺冷声道，“你现在事背叛了那个女人？” 风衣男人的眸光闪动： “稍等一下。先生。” 他调转枪口对准凯利： “打晕自己，或者挨一枪。自己选吧。” “为什么？”凯利目瞪口呆，“你要撕毁条约么？” 风衣男人手中黑洞洞的枪口上下挑了挑： “现在！趁我还让你选择。” “别别别。”凯利摊摊手。 他看了眼边上站着的阿诺，向后退了步，朝着墙用力撞去。 当！ 他头上流着血，倒在了地板上，不声不吭。 风衣男人对着阿诺笑了笑，轮圆了散弹枪杆，朝着凯利后脑来了下。 凯利彻底不动了，只是胸部的起伏说明他还活着。 “好了。这下他彻底晕了过去。”风衣男人对着阿诺眨眨眼。 “为什么？”阿诺双手环胸，“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儿不是个好地方。”风衣男人手中提着散弹枪。他撇了眼蒙德，“小白脸，带我们去你现在的家里。” 他偏头拿出一叠纸钞扔了过去，对着侍者告诫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侍者脸色煞白的点头。 蒙德带着阿诺和风衣男人来到了一间排屋的房中。 约莫七八步长短的房间，中央摆着张床。 “现在，你们可以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嘛？”阿诺皱眉道。 “外来的帮派绑架了我们的老大，并且用她生命安全来威胁我们为他工作。”风衣男人一屁股坐到了蒙德的床上，“对了，我叫科林。” “什么时候的事情？”阿诺叉着手。 “就在你上次大闹了总部后不久。那个帮派已经盯上了我们很久。该死的埃兰佬。说实在的，我们老大被绑架和你也有些关系。”科林偏头望着蒙德，“话说我们可是客人，连杯茶都没有的么？” “没有。”蒙德靠着墙，“朱迪不喜欢茶。” “为什么？我怎么了？”阿诺疑惑道。 “因为你大闹了我们总部，打伤了不少的兄弟。”科林将散弹枪放在一旁，“这给了那帮派一个消息。他们几乎做了和你相同的事，掳走了我们的老大。” “她在哪儿？”阿诺直入主题。 “我知道她在哪儿。”科林看着阿诺，“但那儿有很多看守，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一百零四章：危机 “她就被关在这儿。”科林靠着冰冷得墙壁，躲在楼房投下的阴影中。 一栋废弃的三层楼房。破烂的方形阳台裸露着钢筋。一根又一根，扭曲丑陋。 底层的木门左右各站着数名持枪的看守。 “现在的枪支这么泛滥了么？”阿诺探出头望了望看守手中持着的类似散弹的枪械。 “黑市那里多了许多卖自制枪支的商人。”科林靠着墙，“最近不太平…北约克区的霍乱死了很多人。说不定霍乱会传到我们市，毕竟不是特别远。而那些安保部门不知道在干什么，大多数的人去了工业区。” “我们该怎么进去？从门口进去不是个好选择。”阿诺将送葬者自枪套中抽出问道。 “后面有个小道。我们可以从那儿进，看守的房间有人看守。”科林微不可见的看了眼阿诺手中的送葬者，“这是把好枪。” “我也这么觉得。”阿诺偏偏头，他将送葬者的枪膛折开，取出带着花纹的猎魔子弹，换上了普通子弹。 “我也要进去…”蒙德紧张的大口喘着气，汗珠淌满额头，“你们还有什么武器么？” “武器？”科林点点头，“我有。” “手枪么？”蒙德眼睛一亮，“朱迪曾经教过我怎么用手枪。我在射击俱乐部里练过手枪。准度还算不错。” “不，不是。”科林从衣服兜里拿出把指甲刀，递过去，“要是有人要对付你…你就拿这玩意捅他眼睛。” “你这还不如用手指插他眼睛么算了。”阿诺看着那把手指大小的指甲刀就觉得牙疼。 蒙德目光闪动，他思量了阵，伸手接过了指甲刀： “用手指捅别人眼睛太恶心了。” 这不是重点好么…阿诺无奈的吐槽到。 科林在前面带路，一行人绕着屋子到了后头。到了扇被锁上的铁门前。 “我找人弄了把钥匙…就是为了等这样的一天。救出朱迪。哦，我可怜的老大。”科林絮絮叨叨上前，从口袋深处翻出了把钥匙。 他将生锈的铁锁提起，对准钥匙孔将钥匙插了进去。 他用力拧着钥匙，发出了咔擦一声。 钥匙断了。 科林骂骂咧咧的晃了几下铁锁： “生锈了…最近的鬼天气…下了太多的雨。” 阿诺将科林从门边推开，伸手握住了铁锁。生锈的铁锁发出阵低微的金属摩擦声，门开了。 阿诺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将眼睛凑近。 门后并没有人看管。再远一些，大堂中央的柱子附近站着两个人 他对着科林招招手道： “柱子边上有两个人。你左边那个我右边那个。” “我做什么？”蒙德问道。 “…你负责帮我们望风。”科林捏着散弹枪。 两人进了屋子。 阿诺小步而前，穿过过道。一把捂住了柱子左边那人的嘴，左手往他后脑勺来了下。 虽然阿诺从前并没有相关的经验，但是大体上，往死里敲，留一份力就完事了。 放倒那人，将之拖到一旁的阴影中。 科林解决了右边那人，走到阿诺身边： “朱迪她在三楼里。这消息我从看守的嘴里挖出来的…花了我很多买酒的钱。” 两人谨慎的踏着破损的台阶，悄无声息的上了三楼。 三楼大厅，破口的天花板投下光来。最里面的房间，铁栅栏后关着个垂着头的女人。从女人隐约的侧脸，阿诺可以看出这就是朱迪，就是科林所说的老大。 那个意气风发的女人现在看上去非常糟糕。 铁栅栏边上站着两个看守。他们一左一右，背靠着墙。而在远处阳台的地方，躺着个睡觉的男人。 或许是担心被别人吵醒，带了个黑色的耳罩。 “那个人被称为屠夫。脾气暴躁，易怒。貌似有着超凡之力。”科林敬畏的看着那睡觉的男人，“我所担心的就是他。” “不是很好接近那栅栏。”阿诺眯着眼睛，将头探出柱子，“只要被他们发出大一些的叫喊声，这人很可能被吵醒。” “我们这样…”科林对着阿诺一阵耳语。 阿诺表示了然。 科林自地上捡起块石子，朝着一旁的墙壁打去。 彭！沉闷的响声。 躺在床上的男人微微动了动。他翻了个身，传来轻微的鼾声。 “谁？”栅栏左边的男人捏了捏手中的枪，他左右望了望，然后推了把右边的男人，“你去看看。” 右边的男人点点头，他捏着枪，几步走入了阴影中。 左边的男人等了半天也没有回来，他有些焦急，考虑着要不要叫醒屠夫。他想到了屠夫的暴脾气，咽了口口水，觉得还是算了。 前方的柱子后面走出个男人。面容熟悉。步态慌张。 左边的男人认出了科林。 他捏着枪，紧张低语道： “你不应该在这儿！汤姆呢？” “是他叫我上来和你说一声的，外面出事了。他让你赶快下去，下面有人闹事。”科林面容慌张。 “有人闹事？”左边的男人皱着眉头，“我要叫醒屠夫。” “不用。只是小事。你知道的，屠夫的脾气…”科林摆摆手。 左边的男人面色变了变，远远的看了看打着鼾的屠夫，他点点头： “你说得对。” 他抬头看着科林： “带我看看闹事的家伙。” “这边。”科林摆摆手。 左边的男人跟上去，还没走上几步，后脑勺就重重的挨了下，身子向前倒去。 科林及时的抱住了男人的身子，他紧张的看了看依然昏睡的屠夫，舒了口气。 “成功了。”科林对着露出身子的阿诺低语道，“你把那铁锁拉开。” 阿诺点点头，伸手握住铁锁。朱迪在铁栅栏后面垂着头，貌似正处在昏迷中。 阿诺手上用力，铁锁裂出了缝隙。 忽然，楼下传来喧哗的吵闹声，震耳的枪声。 卧槽…真的有人闹事了…阿诺古怪的看着科林。 科林摊摊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阿诺手下用力，正抓紧时间要把铁锁掰开，身后猛地传来一阵粗鲁狂野的男声： “该死的！你们在做什么？” 阿诺转头一看，那屠夫被枪声所吵醒，睁着一双带着血丝得眼睛，怒气冲冲。 “放松，伙计。我们只是来解救一个人。和你无关。你可以继续躺着睡觉。”科林眨眨眼。 “我劝你从那儿离开。”屠夫狞笑起来，“你想要品尝你耳朵的味道么？我要把你的割下来，烤熟后塞到你的嘴里。” 楼下的响声越来越大，而后是一声坚决的脚步声。身上带着的男人走上了平台。 阿诺看见来人的时候，顿时寒毛倒立。 这人是侍者服男人的哥哥…见鬼！ 第一百零五章：命运 a先生快步走上三楼平台，他左右望了望，而后将目光集中在阿诺的身上，脸上拉扯开古怪的笑容： “我找到你了…废了点事情。” “想不到你没有死。”阿诺的目光落在a先生脖子处的露出的绷带，“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是谁帮你处理的枪伤？” “谁知道呢…”a先生目光幽冷，“可能是命运帮了我一把。” 他偏头望向身穿红色大衣的屠夫： “那边的男人，你和他是朋友么？” “朋友？”屠夫狞笑着，“不…他是个不知道名字的蠢贼。” “或许，我们现在可以站在同一边。”a先生提议道。 “听起来不错。”屠夫摸摸下巴，“但是我很想知道下面的看守发生了什么。” “那不重要，不是么？”a先生笑了起来，晃了晃手中的枪支。 “也是…那只是些可以替代的家伙么…少量的大麻就能找到一大批打手。”屠夫眯着眼睛。 他们齐齐看向阿诺等人。 事到如今，阿诺也顾不上声音大小，直接端着送葬者崩开了铁锁。 “她交给你了。”阿诺在科林耳边告诫道。 科林点点头，拉开铁栅门，走了进去。开始拉扯着束缚朱迪的绳索。 屠夫见得这情况，他俯下身子，猫着腰对着阿诺前冲而来。 阿诺单膝跪地，持枪偏头，视线穿过膛线，对准屠夫的额头。 “向左移动两步！”几乎在阿诺开枪的同时，a先生开口道。 屠夫的行动与a先生所说完全不同。他一声狞笑。将手抬到头边。 子弹砰砰砰打在他那覆盖黑毛的手臂上，打出一片血肉模糊。 但是屠夫却好像没有感到任何痛楚。 灵性朝着四周扩散，他的瞳孔化作兽性的混浊黄色。咧开嘴，咬紧的上下牙之间淌出涎水： “你惹恼我了。” 哒哒哒！阿诺连连扣动扳机。子弹在屠夫身上炸出一连串的血花。 屠夫逆着弹幕冲到了阿诺身边。 阿诺子弹打空，过近的距离让阿诺无法更换子弹，反手抡着送葬者，直直朝着屠夫脖子砸去。 送葬者坚硬，阿诺并不担心它的牢固。 当！屠夫脖子挨了一下。他伸手捏住了送葬者的枪管。 吱嘎！屠夫巨大的力量下，枪管扭曲变形。 阿诺惊讶的看了眼已经不能使用的送葬者，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下。 恼人的晕眩中，滚烫的鲜血顺着刺痛的伤口流下。 阿诺几乎在瞬间恢复了清醒，抬手将损坏的送葬者扔到脚下。手掌往腰间一摸，滴入了澄澈之眼药剂。 双目泛蓝的微光中，阿诺极力扑捉着屠夫的攻击，竭力躲闪着。 他找到了个机会，挥拳打中了屠夫那扭曲丑陋的面孔。 但是那硬的像是石头粗糙的像是沙砾的脸震疼了阿诺的手。 我的力量不够…阿诺脑中闪过这念头。 在偏头躲过屠夫又一下挥拳后，阿诺抹了把自伤口垂落的鲜血，将之涂抹在双臂上。 古怪诡秘的图案显露，染着刺目的鲜血，绕着鬼魅的红光。 阿诺挥出的拳头重重的落在屠夫的脸上。这次，屠夫的目光中终于闪烁出惊怒： “你的力气…变化了。” “世道无常。”阿诺眯着眼睛。 屠夫目光一阵闪动，落在了铁栈栏之后的朱迪与科林身上。 科林已经解开了朱迪的铁锁。朱迪即将脱困！ 屠夫向后退去，不想再与阿诺纠缠。 在澄澈之眼的帮助下，阿诺成功抓住了屠夫的肩膀，用力向后拉扯。。 “放开我。蠢货。”屠夫那双混浊的黄色眸子一阵收缩，他留着涎水的森森巨口开合着。 阿诺绕着猩红诡秘光芒的双手紧紧按住屠夫的肩膀，双腿抵住屠夫的后腰： “想都别想…” 随着声嘶吼的粗野喊声，屠夫张口就往阿诺脖子咬去。 阿诺将拳头塞进了屠夫那毒蛇般潮湿，水沟般闷热的嘴巴中。 屠夫用力合拢着利齿，却只能发出呜呜作响的声音。 但是阿诺也被屠夫控住住了，两个人纠缠在原地，无法动弹。 a先生从腰间拿出把左轮，他一言不发，对准了阿诺的胸膛。 “科林！”阿诺对着栅栏后的科林喊到。 “我知道…这真是糟糕的处境。”科林放下朱迪，端着枪对着a先生扣动了扳机。 a先生脸上攀上几分嘲弄，向左一步，躲开了科林的子弹： “你知道么？枪支在大多数情况下，对我们都毫无作用。所以我会选择靠近，当我将左轮顶在他额头上，他就没有办法了。” “但是关于你，你不要阻拦我。常人。”a先生朝着科林扣动了扳机。 子弹在科林的右臂炸开血花，科林手中的枪落在了地上。 科林忍住剧痛，咬紧牙关，俯身朝着滚落脚边的枪支伸出手去。 虽然我的左手并不灵活…但是至少它还能握枪！ 科林这般想着，也是这么做的。 “放轻松！”a先生开枪打中了科林的左手，“我不想看到你的头颅在我眼前炸开…我今天已经看见太多恶心的事情了。” 鲜血顺着双臂流淌在地上，科林没有了办法。 a先生眯着眼睛迈步向前，将发烫的枪管按在了阿诺的额头： “那么。阿诺先生。在你死前有什么话想说么？关于我可怜的弟弟…他被你们送进了那永远无法离开的监狱中…你得死。” 阿诺就是那么看着他，一言不发。 “看来你没什么想说的了。阿诺先生。”a先生将手指搭着扳机。 他偏头对着一旁的屠夫先生说道： “请小心血液与…脑浆。” 彭！ 阿诺眼前a先生的脑袋炸开了。 他温热的血液洒在阿诺身上的正装上。身子倒在地上。 在后面，楼房的拐角处蒙德正不安的站着。 他捏着手中的手枪，对着阿诺和科林道： “嘿…我就说我的手枪练过么…” 他扫了眼地上倒着得无头男人，声音低了下去： “哦…我向你道歉，可怜的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上来了？”阿诺疑惑道，“我们不是让你在外面放风么？” “我听见一阵吵闹和枪声。然后看守都倒在了地上。我从那些人身上找到了手枪…我想我手枪射击还可以，所以就上来了。”蒙德绕开地上倒着得男人，吹了吹手枪顶端那不存在的硝烟。 “帮我一个忙。”阿诺说道，他示意了纠缠在一起的屠夫，“往这家伙的太阳穴来上几枪。” “我的荣幸，午夜先生。”蒙德殷勤道，他眯着好看的眼睛，对着挣扎着的屠夫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第一百零六章：险境 屠夫的头朝着一旁偏去，穿透头颅的子弹夺走了他的气力，死亡的安稳覆盖了他混浊的黄色瞳孔。 阿诺艰难的将拳头从屠夫的嘴里拔了出来，扫了眼那大张着并且永远合不上的嘴巴。 他抬起带着屠夫唾液的手，厌恶的在屠夫的衣服上擦了擦，站起身来，从一旁捡起来损毁的送葬者，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这枪能不能修复。” 他讲送葬者收回枪套，准备去问问ap-08。 “来搭把手。”科林垂着受伤的双手，对着蒙德喊到，“该死的。虽然她是我的老大…但她是你的老婆。” “哦。”蒙德快步上前背上了昏睡的朱迪，“科林你知道朱迪现在怎样了？。” “她只是太疲倦了…话说你不应该关心下我的手么？”科林撕扯下自己的衬衫，绑住自己流血的狰狞伤口。 “啊。你的手还好么？”蒙德眨眨眼。 “不好！很不好！”听到蒙德那不知道是敷衍还是关心言语，科林一边绑着伤口一边嘲弄道，“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 众人下楼而去。阿诺走第一个。蒙德背上朱迪。科林咬牙提着散弹枪，跟在后头。 踏着破碎陡峭的阶梯而下，穿过在地上躺着的七零八落的看守，靠近门旁。 街道外有着喧哗的声音。 小心的探头出去看的时候，远远的自街道的那端走来一群男人。 他们其中的一些身着红黑相交的格子衫。而另一些头戴毡帽。 领头的是个暗红色头发的男人。头发微卷。 “那是埃兰帮的老大…巴德先生。”科林低声敬畏道，“五年前，他在埃兰帮里只是个打伞的小弟。” 阿诺的目光扫过巴德身后那起码数十人上下的男人，扫过他们手中提携的危险物件： “从这儿我们不是很好离开。我们应该试试另外一个方向。” 科林脚步快，他转了圈，对着阿诺道： “后面也有人。” “这就麻烦了。”阿诺揉揉眉心，“还有什么别的出路么？比如下水道。” “不用这样…”虚弱的女声，“放我下来。” “朱迪。你现在还很虚弱。”蒙德关切道。 “我说…放我下来！”朱迪当然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带着不能忽视的威严。 蒙德将朱迪缓慢的放下，扶着朱迪。 “你打算怎么做？”阿诺看着站立不稳的朱迪，“女士，你需要的是休息。” “现在，我要出去。”朱迪指了指门口，“我需要和巴德谈谈。” “不行。朱迪。他们全是敌人。那些埃兰帮的人…还有以前我们的人。”蒙德很是不安，“他们想抓到你。” “哈。是么？正合我意。”朱迪指了指门口，“现在送我到外面去。” 她撇了眼还想说什么的蒙德补充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 蒙德看着朱迪坚定的眼神，他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在你身边。” 蒙德扶着朱迪出门。科林和阿诺跟着后头。 阿诺迟疑的看着蒙德扶着朱迪缓慢的走向那群暴徒。 为首卷发的巴德伸开双臂轻笑着： “这不是我们亲爱的朱迪小姐么…我听说这里出了些骚乱。是你身后这些棒小伙做的么？” “你对我做的事情…背弃了漫长悠久的原则…那让我们的生意与家族长存的稳固基石。”朱迪死死的盯着巴德，“我想，如果托马斯在的话，他不会放任你做这些事情。” “但他死了。不是么？”巴德哈哈了两声，抓了抓自己的卷发，“世事无常。” “…或许吧。”朱迪艰难的变换了自己的站姿，将重心从前脚转到后脚，稳固了自己的站姿，“你们离开这里。交还我们的地盘。” “为什么？我们天真的小姐。”巴德轻笑出声，“我们有五十多个人。足够的枪，足够的武器。” 他扫了眼站立不稳的朱迪，咧咧嘴： “而你们呢？一个站不稳的女人。一个娘娘腔。一个双手流血的壮汉。一个…” 他的眼睛落在阿诺身上，眨眨眼： “还有个男人。” “你问我为什么？”朱迪笑了起来。 她甩开了蒙德扶持的手，缓慢而艰难的站立着： “你…埃兰帮的老大。你和你们埃兰帮的家伙站在属于我们剃刀帮的地盘上。来威胁我！” 朱迪虽然虚弱但是依然带着威风凛凛，不可忽视的气场： “你们如此恬不知耻的举动，如果托马斯知道，他一定会唾弃你们。现在，要么离开这里。要么死在这里！” 巴德难以掩盖自己的轻蔑，耻笑出声：“就凭你们？” “杀了他们。”巴德摆摆手。 一阵骚动，而后无人应答。 “巴德先生。”身后有人喊到。 巴德迟疑的向后望去。却见到后方的暴徒们持着枪，相互指着。 巴德目光一阵闪动，随后停在朱迪身上： “真是让人惊讶。” “我想在这里开启一次战争可不是个好的选择。”他眯着眼睛注视着朱迪，“就此告别如何？我们将会离开你们的地盘。” “我非常同意这一观点。”朱迪站直了身子，“但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不。不是我想要见到你。是命运。命运推着我来的。”巴德神棍般的着，而后他俯身行了一礼，“那么。再见。” “难以置信。你怎么做到的？”蒙德惊讶不已。 “这很简单。”朱迪搭住蒙德的肩膀，身子瘫软下来，朱唇在蒙德耳边低语，“我给属下的补贴可是埃兰帮补贴标准的两倍…没人和钱过不去。即使他只是个混蛋。” 巴德朝着街道另一端走去，埃兰帮的人跟上了巴德。 阿诺注视着巴德逐渐远去的并不宽阔的背影。 眼前的视界忽然攀上浓重的黑雾，活物般的蠕动着。 刺耳的锐利鸣叫传入脑中，几乎让人想要将头颅抓开。 这是灵的提醒…捂着头，阿诺艰难的张望。 他发觉巴德的后劲处，领子的后头隐约有着猩红的残痕。 浓浓的雾气翻腾有若海浪。穿过重重雾气，阿诺看见了一双手。 那双手持着药剂，清洗着刺青。 刺鼻的墨绿药剂下，猩红的刺青醒目无比： 扭曲的长蛇缠绕着山羊，长蛇吐着信子。被缠绕的山羊双目外凸，四肢踢动，狰狞无比。 巴德是猩红羔羊教派的！ 最后的画像即将拼凑完成… 第一百零七章：朱迪的友谊 “你赢得了我的友谊。”朱迪冰冷纤细得手掌握住阿诺的手。 她淡黄色的瞳孔注视着阿诺，诚恳道： “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们会尽我们所能。” “我的荣幸。休息吧，朱迪。你现在需要修复自己疲倦的身躯。”阿诺稍稍捏了捏朱迪的手，示意她保持平静，“我就先走了。我觉得你们需要一些时间。” “确实需要。”朱迪苍白的面容露出个笑意，“等到你有空了，随时欢迎你来我们这儿做客。我们永远欢迎你。” “我来的时候想要喝红茶，配上抹茶蛋糕。而且是高档的那种。”阿诺轻笑着。 “我的个朋友碰巧有着家不错的糕点店。”朱迪弯着眼睛笑着。 原来的那身正装染上了血迹与脑浆已经没法穿了。阿诺从朱迪那儿获得了一身新的正装，几乎与原来那身一模一样。 ………… 伊丽莎白街。 阿诺回到了出色俱乐部。 穿着蔚蓝长裙的罗珊用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抚摸着木桌上蹲着的猫咪。 她看着推门而入的阿诺，声音甜美的说道： “下午好，阿诺先生。” 阿诺脱下了小礼帽，偏头看了眼那通体漆黑的猫咪： “这位是？” “这位就是饼干筒小偷。”罗珊笑着，拿了块饼干在猫咪面前晃了晃，“我终于找到它了。” 猫咪伸出白底的爪子，接过了罗珊抵来的饼干，送入口中，那双碧蓝色的眸子人性化的眯着。 “好吧。饼干小偷。”阿诺扫了眼猫咪那光亮的黑色毛发，迟疑伸出手。 前世的他一直想要养只黑猫。但疲倦的工作让他没有法子。 猫咪并不怕阿诺，相反它惬意的伸长了脖子，享受着阿诺的抚摸，发出噜噜声。 “它喜欢你。”罗珊微微拍了拍手。 阿诺收了手，看向罗珊：“漂亮的小家伙…风先生在事务所么？” “如果他没有在上班时间溜走的话，他应该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罗珊摸着黑猫，“怎么了？行色匆匆的？” “我找到了猩红羔羊的人。我想，我们就要获得伊莱的画像了。”阿诺眨眨眼，他左右摇晃着身子，“很快我们就能找到他了。那个散布诡异雕像的人。那个夺走许多人性命的人。” “听起来很不错。”罗珊惊讶的微微张口，“我想这件事情很重要。快去找风先生吧，把这好消息告诉他。” “这正是我想做的。”阿诺戴上小礼帽，对着罗珊挥挥手，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穿过休息室，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 阿诺将自己的外衣和帽子挂在门旁的衣架上，坐到风先生对面。 “今天真热啊。”风先生穿着白衬衫，并不绅士的将腿搭在桌上。 他懒洋洋的抬头看了眼阿诺： “你想和我说什么？” “关于伊莱的事情。”阿诺靠着椅背，“我找到了个人…巴德。他是埃兰帮的现任老大。我用我的能力，从他的后颈看到了猩红羔羊的符号。” “哦…”风先生交叉了十指，“埃兰帮…我听说过这个名字。玫瑰区的黑手党…他们有麻烦了。” 风先生站起身，自皮椅后拿起大衣披在身上，整了整衣领，随后戴好帽子： “失陪一下，我得去一趟玫瑰区的狂潮酒吧。那里的猎人们会处理这件事情的。” 随着风先生声音落下，他的身子化作一丝一缕的灰色微风，自窗户的缝隙而出。 阿诺在座位上又坐了会，左手像是蜘蛛般搭着自己的面庞，陷入沉思。 等到伊莱的事情结束。自穿越而来就一直缠绕在身上的有关猩红羔羊的阴霾也就将散去。 到那时候，生活一定会恬静而惬意吧。每天来事务所转一转，见见无法者小队的人。然后…或许我可以养只猫？ 阿诺起身自干净的玻璃向外看去，下午的夏日阳光灼烧着空气，在建筑物的镜面上闪烁着金色的光华。整齐的伊丽莎白街道上车水马龙，就像是永远奔流的河水。 阿诺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抬手拿起桌上的笨重咖啡壶中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一饮而尽。 感受着苦涩得液体灌入喉咙，今日因为多次使用能力而有些疲倦的精神逐渐恢复： “尝着就像是毒药…不过确实像风先生说的那样有效。” 我想我爱上这种苦咖啡了…阿诺轻笑起来。 他放下杯子，转身离开了风先生的办公室。 夜晚还很长…阿诺哼着小曲，心神愉悦的离开了出色事务所。 他在伊丽莎白街上找了家饭店，吃了顿满足的大餐。 漫步回到地下俱乐部二楼的屋子里，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会，直到怀表中的指针指向夜晚十一点。 穿过点着煤油灯的走廊，阿诺乘坐上了老旧的电梯。 “先生。你要去哪一层？”身穿红衣的侍者恭敬的问道。 “地下一层。”阿诺站在电梯的后半部分。 “我每次去地下一层的时候总感觉很凉爽。我总是有些幻觉，感觉时刻都会有水浪淹没我。”侍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他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咔擦一声栅门关上。 “哈。或许吧。”阿诺敷衍道，“…在夏天可是个好去处。” 侍者没有再说话。 电梯门打开。阿诺走出了电梯。穿过昏暗漆黑的走廊，敲了敲三号门。 许久未见的克拉克开了门。她见到阿诺，发出了小声的欢呼： “稀客。阿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来见老大。”阿诺偏偏头，“大姐大。你看在门口说话多不方便？” “进来吧。”酒红色短发的克拉克让开门口，“ap-08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你想要喝点什么？红茶？咖啡？” “我今天已经喝了咖啡了。…来些红茶吧。”阿诺将帽子挂在衣架上。 阿诺走过正厅，他没有见到杰拉德与泰勒。 阿诺推开左侧办公室的门，桌后便是半身铁甲的ap-08。他正看着报纸。 “老大。你的枪伤怎样了？”阿诺双手插着口袋。 “与这世界相处。总要付出些代价。记住这点。”ap-08将视线从报纸上挪开，“还有…你来是为了做什么？午夜先生。别告诉我只是来问问我枪伤的？” 阿诺将枪管扭曲了的送葬者自枪套中拿出来，摆在桌上。 第一百零八章：前往 ap-08拾起了损毁的送葬者，一言不发。 克拉克将红茶摆在阿诺面前。精致的瓷杯中承装馨香的红液。 她抬起凝脂般的手，撩了下酒红色短发，坐到一旁： “这段时间事情很多…你们要聊最好快点。” 她酒红色的眸子落在损坏的送葬者上，眨眨眼： “枪管扭曲成了这种可怕样子。发生了什么？” “我遇到了一个敌人。他叫做屠夫。他的力气很可怕。”阿诺端起红茶喝了口，“红茶品尝起来有些微甜，很不错。” “我听过这个名字。相传他脾气暴躁，听说战斗的时候将会变成一副很可怕的样子。”克拉克撑着下巴，“真是吓人。” “他的基质是野性。”ap-08转了转脖子，他抬了抬胳膊，“这个基质在恐怖故事中还有着另外一个称呼…兽人。” “…这很能解释他变化的样子。多生的毛发，混浊的黄色眼睛。”阿诺点点头，“他抓着送葬者的枪管扭成了这副模样…有什么办法么？” “办法！你的意思是你想要修好这枪？”ap-08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这里还有别的枪。个个都是棒小伙。” “我熟悉了这枪的手感。换的话，不是很适应。”阿诺揉了揉眉心。 “念旧的家伙…好吧。这把枪的作者我认识…一个未老先衰的匠人。”ap-08看着送葬者，将之摆在了桌上。 他注视着阿诺： “你知道什么叫匠人么？” 阿诺摇摇头：“不知道。”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ap-08轻笑起来，“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的就像是在迷雾中。” “他们那时候还被尊称为工匠。我们下水道清理工所用的长刀，猎枪，炸药，机枪，子弹，通通出自他们之手，样样暴力狂野。”ap-08回忆道。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就像是在漫长的时光中穿行： “你知道么？那种感觉，仿佛把那些玩意儿凑近一闻都能感到那种浓烈的混杂着血腥与铁锈的味道。” “后来他们越来越少，被工业化取代。手工打磨变成了轰隆作响的机器。”ap-08咧开嘴，“他们越来越远…我本来以为他们还能再支撑段时间的。” “抱歉有些跑题了…这来自老古董的唠叨不听也罢。”ap-08笑起来，“既然你想要修。那我就带你去找他。” “什么时候？”阿诺问道。 “就是现在。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白天。”ap-08眯着眼睛，披上了正装，“他是个酒鬼…更重要的是一个夜猫子。” “可是老大…我们今晚还有两场晚餐服务。”克拉克说到。 “我很快就能回来。”ap-08站起身，与阿诺推门而出。 穿过幽深的走廊，走入潮湿冰冷的地下停车场。 “我们开车去。”ap-08晃了晃钥匙，“他住在工业区的边上的小房子里，过去有段时间。” 坐上没有车顶的福特t型车，呼啸着穿过夜晚街道。 车子停在间方块状的双层小楼前。墙外挂着块老旧的牌匾： “哈娜五金店” 推开破损大门而入，屋内灯光昏暗。墙边的竖着几个柜子，柜子上摆满了各种工具。 楼梯的边上摆着个大桌子，地中海的男人正埋着头，对着个工具，手上拿着个弹壳雕刻着。 “嘿。秃头的。”ap-08喊到，“我带了个朋友。” 那地中海的男人转过身子，低下头，眼睛从鼻梁上的镜片上方望过来： “什么事！半个身子的家伙。” “我这里有个朋友。一个少见的念旧的家伙。他觉得你的送葬者很好用，即使坏了也想找人来修。看看这东西的样子。你能修好它么？”ap-08将阿诺损坏的送葬者摆在桌上。 “当然可以。”秃头的男人检查了送葬者，“这种枪的构造很简单。虽然它看上去很糟糕，但是我只需要换一个枪管就可以了。这用不了太长时间。” 在秃头男人修理的时候，阿诺好奇的打量着他凌乱的满是划痕的桌面。 放大镜下方摆着七八个子弹。弹头有着古怪的纹路…附魔子弹！ 阿诺开口道： “这些子弹。是你做的？” 秃头男撇了眼阿诺所指的子弹： “当然。等下我会亲自为它们附魔。” 阿诺有些干涩的问道： “虽然有些唐突…但你能教我怎么制作附魔子弹么？” 秃头男耸耸肩： “附魔子弹又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只是很繁琐，而且有时候伤脑子。” 他从一旁的旧物堆中翻出了一张很破旧的纸张，上面记载着附魔子弹的制作方法。 他把纸递给阿诺： “你可以记住。或者誊抄一份都可以。” 阿诺凭着成为阶层一之后增强的记忆力记住了这张纸的内容。 “好了。送葬者修好了。”秃头男将送葬者递回给阿诺。 阿诺接过焕然一新的送葬者，好奇的望了眼枪管边缘一条锋利的像是刀锋般的东西： “你做了改进？” “是的。”秃头男用手在自己发黄的皮围裙上擦了擦，“以后再没有人能轻易地抓住你的枪了。” “很不错。”阿诺抓着送葬者。 他晃了晃送葬者，感受着与之前完全一样的重量与手感： “我还以为要重新适应呢。” “我可是个匠人。”秃头男哼了声，“我对武器的理解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阿诺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和ap-08回到了地下俱乐部。 阿诺返回二楼的房间。他打开灯正准备回忆回忆附魔子弹的制作方法，忽然目光被桌上的信件吸引。 白色的信封表面写着： “阿诺道尔先生亲启。劳伦斯亨德利寄。” 诗人先生的信…阿诺拆开了信件。 上面这样写道： “路德维希家族已经交还了芬恩家族商人的物资。”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路德维希家族传承自白骑士的美德早已在那位黑骑士之后消亡殆尽，如今只剩下火焰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芬恩家族的商人们已经卖出了他们的货物。但他们现在遇到了麻烦。他们被北约克区的的检查站拦住了。被禁止离开当地。” “我虽然可以对检查站施压。但是这并不恰当…特别是在北约克区的市长认识我下属的情况下。” “但是如果你要求。我愿意帮忙。我的朋友。” 阿诺读完了信件，思索起来： 劳伦斯已经完成了我的要求，继续的索求有些不合情理。 深蓝并没有就这件事情向我祈祷…这说明他可能不想再麻烦我…他敬畏我。 深蓝不一定能解决这件事情…他商队的损失会让他在今后的家族竞争中处于下风…他实力的受损会对梦境的聚会造成影响…搜集的铜片也会收到影响。 看来我得亲自去北约克区一趟…阿诺揉了揉眉心。 他从地下俱乐部前台那儿拿到了空白的信纸，摊开后写道： “劳伦斯先生。我的朋友。”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我这里制作了新的怀表。稍后寄给你评鉴。相信我，这绝对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样式。” 阿诺最后在封面上写上收信地址，将之递给了前台： “能帮我把这信寄出去么？” “愿意效劳。”头上斜戴着黑色装饰用小礼帽的美丽女士轻笑道，她伸出白手套的纤长手掌接过了信件。 “这附近哪里能租马车么？”阿诺问道。 “您要去那儿？”前台女士问道，“本市内的短途马车，俱乐部可以帮您预订。” 阿诺轻笑着，语气舒缓： “北约克区。” 前台女士眨眨眼： “噢…伊丽莎白街的购物广场那儿有着长途马车租赁…而且还有皮衣的贩卖。” 她轻笑起来： “足够能让一位想要体会灾难的绅士武装到牙齿。” “谢谢。”阿诺获得了所要的信息，他决定明早出发。 他已经想好了要做个怎样的怀表。他要使用澄澈之眼所带来的微雕技术在盖壳上雕刻上本市区的地图。 这绝对会让劳伦斯在与年轻女士的会面中大出风头的。 “我的荣幸。”前台女士笑容甜美，“随时恭候您的归来。” 第一百一十章：北约克区与准备 阿诺花了约莫两个小时的时间雕刻好了给劳伦斯先生的怀表。 合上雕刻着亚南昂安科市地图的翻盖，将之摆在桌边。准备明早让前台寄出。 自床铺底下拖出箱子，用银刀在手臂上重新绘制了流血之手。 他回忆了一遍附魔子弹的制作流程，将所需的材料列了出来： 太阳花精油，普通子弹，刻刀。 刻刀可以用雕刻怀表的刻刀替代。所以还需要的只有太阳花精油与普通子弹。 阿诺洗漱后躺上床，关掉煤油灯，闭上了双眼。 夜晚过的很快，深沉的梦境出现而又消失。 披着晨光，阿诺站在盥洗室，面对着镜子整理着衣装。 这次前去霍乱之中的北约克区，虽然以前世的生活常识可以知道霍乱并不通过空气传播，只要不进食受污染的水就没有事情。 但阿诺依然需要做好些准备。 他抬手检查了桌上的腰带。将还剩下小半的欺诈之舌药剂和已经补充过的澄澈之眼药剂塞入腰带的隔层。 随即将腰带系在腰上，而后在一侧挂上了腰灯。 按了按下方的按钮，确保腰灯依然能发出稳定的光亮。 拉直衬衫，抬手安稳的系上黑色领带。 折开修复完成的送葬者，偏头半眯着眼睛检查了下弹膛。 子弹有些少…需要补充一些…购物广场那儿似乎就有狩猎用品店。 将送葬者收回枪套，扣上顶端的盖子，将枪套在腰间系好。 披上正装，抬手拿起桌边的口罩与怀表塞入内层口袋。 上下扫了圈，确保没有东西遗漏了。阿诺提上装着刻刀与存有六千刀纸钞的行李箱出了门。 离开地下俱乐部之前，阿诺将怀表交给前台，让她寄到亨德利家族，劳伦斯先生的手中。 漫步过伊丽莎白街。直达购物广场。 走入铺设漆黑地砖的广场，他首先去雇佣马车。 广场左上角一间三层小屋外挂着个牌子： “隆得尔快速交通公司” 阿诺走入房门，和坐在桌后带着圆框眼睛的男人一阵交谈，敲定了价格。 花了八百三十刀雇佣了一辆前往北约克区的长途马车，当然是来回的马车。 出发的事件约在今天下午二时，估计到达北约克区得时候是晚上九点左右。 返回时间是两天后的下午二时。 离开这家交通公司，阿诺走入了家狩猎用品店。 他买到了约莫五十发普通的猎枪子弹，以及一个水壶与两天的干粮。 在北约克区，阿诺可不想喝那里的水，吃那里的食物。 在狩猎用品店破费后，阿诺走入了药店。 他花了几乎是一套正装的钱买到了一套皮衣。包括乌鸦面具。全身漆黑皮衣。皮靴。以及一根长长的沉重手杖。 他将这套皮衣收入了手提箱中。 下午二时。 阿诺站在购物广场门口等待。 马路一旁哒哒哒来了辆黑色马车。驾车的是个驼背秃顶的老头子。 他坐在车厢上，顶着个黑礼帽，手中拉着缰绳，停下车子，大声喊到： “隆德尔交通公司的马车。” 阿诺上前两步：“前往北约克市的？” 车夫自兜里掏出张画像纸，撇了两眼：“名字？” “阿诺道尔。”阿诺回答道。 阿诺抬头扫了眼画像，上面的人像只与阿诺有着三四分相似，在一旁用错字写着阿诺的名字。 这种辨认真的有用么？…阿诺强行绷住了脸上的表情。 “上车吧。”车夫招招手。 阿诺点点头，提着行李箱拉开车厢上的门，坐了进去。 他尴尬的发现车厢中已经坐了个人。 手中捏着手杖，一双宝蓝色的眸子困惑的望着上车而来的阿诺。 阿诺将行李箱往车厢底一放，拉开前方的小门，朝外望去： “不是这辆马车是我租的么？” 车夫粗声粗气道： “公司里没有别的马车了…谁现在高兴去北约克市那种鬼地方…实在不行，要不你等两天。” “那算了。”阿诺咳嗽了声，坐回凳子，“我赶时间。” 阿诺坐定了，尴尬的和对面的男士对视了两眼，随后轻咳了声，摆摆手： “你也是去北约克区？” 对坐男人宝蓝色眸子盯着阿诺： “…是的。你为什么要去那儿？那里可是在霍乱中。” “我去帮人解决事情。”阿诺靠着椅背。 “巧了…我也是。”男人眯眼笑着。 随即一切陷入沉默中。 阿诺偏头望着车窗外。看着景象飞快的流转。亚南昂安克市的建筑越来越远。 而后越来越多的出现是低矮的农舍，间隔着有着分隔坐落的庄园。 大片的农田边上立着风车。巨大的车叶悠然的转动着。 偶然出现的一大片不知道什么花的田吸引了阿诺的注意。 那是一大片鲜艳的橘红色，在风中如同海浪翻滚。 阿诺望着那片花田出神，这景象前世也只在电视中见到过。 “很漂亮不是么？”男人忽然开了口。 他背靠着椅子，同样望着窗外： “在我的家乡曾经也有着花田。很漂亮的花田，就像是海洋一般。” “后来呢？”阿诺心不在焉的接口问道。 “后来被摧毁了…被推平成了一座座工厂，建起了一座座烟囱，冒出的都是黑烟，就像是亚南昂安科市工业区中央那种。” “听起来很糟糕。”阿诺表示遗憾的耸耸肩。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窗外光线逐渐昏暗，终于变得一片漆黑。车厢两旁挂着的灯勉强照亮周围半米左右的区域。 阿诺逐渐听到了隐约水声。 马车缓慢的停下来，车夫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到了。先生们。这里是离北约克区最近的旅店。沿着这条路走，距离北约克区的界碑只有五分钟的。” “这个地方很安全。苍蓝国派出了专门的医师排除了这区域之中存在的霍乱。” “阿诺道尔先生。两天后的下午，我就在这儿等待。” 阿诺提着行李箱下了马车。 他和宝蓝色眸子的男人点头做为告别。宝蓝色眸子男人提着行李箱走入漆黑夜色之中，而马车转了个身，顺着来路回去了。 阿诺深吸了口气，进了旅店大门。 旅店中的大堂有着很多人。他们坐在长条凳子上七嘴八舌的聊天。 闻着食物味道的阿诺咽了口口水，迈步穿过人流，敲了敲桌面： “老板…一间单人间，一个晚上。还有一顿晚餐。” “一百二十刀。二楼222号房间。”老板从身后板子上拿下串钥匙，板子上只有最后几串钥匙了。 老板收下阿诺的纸钞： “你来的时间很不错，这几天生意特别好特别是凌晨的时候。” “为什么？”阿诺好奇道。 “很多人都往北约克区进去，还有些北约克区的居民出来。他们都在我这儿歇脚。”老板笑着。 “如果我要进北约克区，需要注意些什么吗？”阿诺提着行李。 “想进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也比出来简单。入口有着卡口，会拦住一切不是医生人。”老板眯着眼睛扫了眼阿诺，“你是医生么？” 阿诺耸耸肩： “我不是医生…但我会是医生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进入北约克区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或许是凌晨。 阿诺在浅薄的睡梦中听见了一大群人蜂蛹而入旅馆之中。 怀表的指针指向八点十分的时候，阿诺已经站在房间一角，正对着柜子表面的破旧镜子。 镜子之中，面带乌鸦面具，身穿通体皮衣的男人持着手杖。 为了避免遇到麻烦，武器取用的方便，阿诺将送葬者放到了箱子里。 箱子中还有着水壶与口粮。 感受着封闭的皮衣所带来的燥热，阿诺一手持着手帐，一手提着行李箱缓步下楼。 他将房间钥匙交还桌后的老板，他看着已经一片空白的钥匙墙： “我昨晚听见会很多人的声音。现在却什么人都没有？” “都是些北约克区逃出来的可怜人。他们死里逃生，见到了太多的痛苦和悲剧，现在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店长一边说着一边将钥匙挂上墙壁。 “不错的皮衣。”店长转过身来扫了眼阿诺，眯着眼睛称赞道，“即便如此，北约克区也不是那种轻易的地方。” “或许吧。”阿诺没有多说什么。 他转身走出沉静无比的旅馆，披着两侧稀疏树木撒下的阴影，走上铺着石砖的宽敞街道。 街道那头，棕色的木栅栏横着。木栅栏那端，想要离开北约克区的人排成长长的队伍，他们微微晃动着，双目泛红，眼神麻木。 白色的方块小房子立在一侧，手上端着武器的男人蒙着黑色面具，身着黑色大衣。 关卡处一位身穿醒目白衣的男人，他似乎是领导者。 白衣男人看着走近的阿诺： “你是谁…好吧这不重要，给我看看你的证明。” 阿诺捏着手杖，偏头注视着白衣男人的眼睛： “什么证明？” “北约克区的境况非常糟糕。”白衣男人左右踱着步，“看你的衣装，你是个医师吧。给我看看你的医师证明。” 我可没有什么医师证明…阿诺眯着眼睛： “好吧好吧，让我找找。” 阿诺将手伸入皮衣的口袋中，他摸到了那冰冷坚固的瓶子。 这是阿诺提前放好的欺诈之舌药剂。 阿诺将瓶口拧开，随即左右望了望： “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白衣男人皱着眉毛，他迟疑的上下打量着阿诺的乌鸦面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面具鸟喙中填充着香料。” “我说的那种味道不是香料的味道。”阿诺眯着眼睛，“好吧，或许是我弄错了。” “不…我好像也闻到了一股香味。”白衣男人眼神有些迷茫。 欺诈之舌药剂起效了…阿诺插着口袋： “我没有找到我的证明，或许是路上掉了。听说北约克区的霍乱，我赶了很长一段路，可以通融下么？” “规则是规则。”白衣男人不为所动的冷漠道。 即使在欺诈之舌药剂的帮助下也没能成功通过关口么…阿诺转了转身子，耸耸肩： “好吧…我想我的证明或许是落在了旅馆中。” 阿诺转身往回走，直到白衣男人看不见的地方。 将行李箱靠在脚边，阿诺开始思量起办法。 闯进去是不可取的…阿诺一边想着，一边目光隐蔽的扫过在木栅栏边上走来走去的持枪守卫们。 他可不希望刚刚进北约克区就被追杀。 或者等到一个真正的医师，从他身上弄来证明。 阿诺正低头沉吟着，忽然身旁的树丛发出簌簌的声音。 阿诺看见一道人影拨开灌木，缓慢走近。 穿着黑色正装，头顶高礼帽的白发老者眯着眼睛，站到阿诺面前： “先生。你似乎遇到了麻烦。” “你在观察我？”阿诺反问道。 “不…不。我只是巧合的看见先生您靠近关卡，而后退回来。”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丝笑容。 “你想要说什么？”阿诺撑着手杖。 “我有办法让你进入北约克区。”老者眯着眼睛，“但是同样的…我说话比较直接…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说说看。”阿诺深吸了口气灼热的空气，“我想，我有着选择的权利。” “当然。”老者压了压帽檐，“这件事情关于我的独子。他感染了霍乱。我要你把他从北约克区中带出来。”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这可能会让霍乱扩散开来。”阿诺透过红色晶片紧紧盯着老者。 老者身子微微前倾： “我一定得这么做…我不能失去我的独子。我会找更好的医师，那些真正的医生。以我死后的归宿为誓，漆黑的生命，我不会让霍乱扩散的，不然我就将永恒迷失在无尽的废墟中。” “你不用讲这些誓言…只要你别把霍乱带到亚南昂安科市。”阿诺抓住长杖，“你可以说说具体些的情况了。” “这是北约克区的地图，我把我独子的住址标在了上面。还有这是我独子的画像。”老者从正装内衬拿出个文件袋，塞到了阿诺手中，“等你找到他，就把他带到北方旅馆。” “可以…但是我还需要你为我做件事情，你得负责将我送出来。”阿诺将文件夹收入了手提箱中。 “这不是问题。”老者眨了眨疲惫的眼睛，“虽然北约克区封锁了，但是里面依然有着很多活人，依然需要食物与水。” “请往这儿来。”老者伸手为阿诺引路。 在树林的一侧，七八辆载着木桶和蔬菜的马车停着，烈日下，几匹马不安的打着响鼻。 身着红衣的侍者们站在马车边上，沉默的等待着。 “既然你有这么多的人手…为什么要找上我？”面带乌鸦面具的阿诺扫了眼侍者的人数，迟疑道。 “他们是一群懦夫。”老者低声说道，“他们不敢进入感染区。所以我需要你。” “好吧。你运气很好。”阿诺耸耸肩，“我要怎么通过关卡。” 持着撬棒的侍者将一个木桶的盖子打开，示意阿诺进去： “请吧。待会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 在木桶盖子合上，阴暗吞噬阿诺之时，老者的声音传来： “做好准备吧。我的朋友。感染区并不是个轻而易举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二章：失踪 阿诺坐在潮湿狭窄的木桶中，身下马车颠簸。车轮发出吵闹的咕噜声。 车队停下了。估计是正在通过关卡。 他隐约听见交谈声，检查声，敲打木桶的声音。 男人的脚步声走近而后走远。 随即一片沉寂，只留下漫长的黑暗。无法感知到尽头，时间似乎都已经被拉长。 车队再一次动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晃动的感觉终于停止，头顶盖板被猛的掀开，光线刺眼的射了进来。 手持撬棍的红衣侍者出现在眼前，他那深陷深陷眼眶中得眼睛望过来： “先生，欢迎来到北约克区中。” 阿诺手掌扣住圆桶边缘，手上用力，缓慢站起。长时间下蹲而导致站立的时候，脑中感到微微晕眩。 他艰难的抬腿跨出了木桶。 投入眼中的是个仓库，头顶挂着的球形玻璃油灯撒下昏暗的光。 “这儿在哪儿？”阿诺偏头问道。 “灰烬旅馆的仓库。”侍者双手交叉，拄着撬棍。 他用毛巾擦了擦脖子边的汗水： “莫德尔先生让我转告您。如果您没有好的去处，灰烬旅馆中为您留着个房间。” “我想我正需要着。”阿诺深吸了口气空气，“代我向莫德尔先生道谢。” 侍者点点头，他从口袋中递给阿诺个钥匙，提醒道： “二楼212室。走廊尽头。” 接过钥匙，阿诺离开仓库，在周围转了转。 灰烬旅馆。屋子一共三层。装饰古老，有着些许年月。 门口斑驳的砖石柱子上张开双翅的雕像有些恐怖诡异。 阿诺站在门口思量着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 打开手提箱，摸出地图。 地图左上角的房屋被红线圈起。位于莫大拿街道与德洛克街道的交界处。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张地图上并没有标出灰烬旅馆的位置。 阿诺望了望门口。边上站立个身穿长袍，穿着马裤，头顶黑色大帽，面带乌鸦面具的医师。 他似乎正在等人。 他走进两步开口问道：“先生。打扰一下。” 乌鸦面具之后的宝蓝色眼睛迟疑的望过来： “…什么事情？” 阿诺将地图摊开，指了指地图： “您知道灰烬旅馆的位置么？” 医师扫了眼地图： “我当然知道…你是要去这红线圈出来的位置么？” “是的。那儿貌似是在感染区？”阿诺简单道。 “感染区？”医师轻笑两声，“不…不，有一个专门的说法，恶臭区。” 他捏着长杖： “我也要去那里，或许我们可以同路。但是得稍等会，我有个同伴。” “没事。我想我还有些时间。”阿诺耸耸肩。 至于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同意同行…医师有什么威胁的？ 阿诺站在一旁。约莫半小时后，医师的同伴终于到了。他们在一边聊了会，随即医师朝着阿诺喊道： “先生。可以出发了。我们得走过去。交通已经断了。” 漫长的行走。灼热的阳光扭曲了眼前的光线，腐烂得臭味让人窒息。 街道上一片死寂。两边的排屋外还挂着衣物，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诡异无比。 街道两侧堆满了垃圾，腐烂的蔬菜，腐烂的幼猫尸体。蚊虫与不知名的昆虫转来转去。 “他们去哪儿了？”阿诺疑惑道，“那些霍乱的感染者？” “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是死区了。”医师眯着眼睛，发出声低笑，“如果你问的是他们得尸体，我想大部分都在墓地中了。新尸体埋在老尸体上面，只有薄薄一层泥土。” 医师拄着长杖： “…来的太晚了。” 是在懊恼自己没有早点来解决霍乱么…感情这人还是个心灵不错的医师…但是你们的医疗手段真的有用么？放血，灌肠，催吐？ 阿诺在心中无声想到。 终于，医师的步子停下了，面前出现了人的踪迹。 身穿医师服装的人正穿行在街道上。而在街道上倒伏着男人与女人。 身为人的尊严在他们身上已经无法找到，他们痉挛着，抽搐着，液体从他们的裤子中流出，蔓延在周围。 这些液体有专门的名称： 米水。 因为排泄物中已经没有了固体，只有自体内脱落的物质，以及自身体各处挤出的水。 就像是米汤一般。 恶臭。即使鸟喙中已经填满了香料。恶臭依然无孔不入。 或许这就是恶臭区的由来？ “你最好快一点…如果你是找人的话。”医师对着阿诺眨了眨眼，“毕竟，世事无常。” “谢了。先生们。”阿诺没有多说什么，在道谢后转身离去。 依据街道边上立着的牌子，结合地图继续往前。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屋子。围栏后面是栋双层的独栋别墅。 阿诺拉了拉门口的铃铛。 叮铃铃。 无人作响。 不想浪费时间的阿诺伸手穿过间隙，拉开了门锁，走入铁栅栏。 石子路径上残留着血迹。 看来出了些事情…阿奴眯起了眼睛。 房门有着细缝，并没有上锁。 阿诺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中一片狼藉。沙发，纸张，碗碟一地都是。凌乱的脚印遍布客厅。 出事了…应该发生了一场打斗。 门厅区域倒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看穿着应该是个管家。 他面孔朝着天花板，胸口插着把刀子，鲜血在他身下形成了血泊。 阿诺蹲下身子，摸了摸男人的脖子，已经有些冰冷。有几个小时的时候了。 阿诺正要收回目光，胸前的怀表猛的滚烫，阿诺向后急退两步，躲过了一声急促的枪声。 低头望去，地上躺着的男人手中持着把枪。 “嘿嘿嘿。我不是你的敌人。”阿诺摊摊手，示意自己毫无敌意，“我是莫德尔先生派来的。” “莫德尔老爷？”男人声音虚弱，“你来晚了两步…查理少爷被人抓走了。” 阿诺上前两步：“谁？什么样子的？” “身穿和你一样衣服的家伙们。”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枪。 “伙计。外面全是这种衣物的人。还有什么别的线索么？他去哪儿了？”阿诺问道。 “我不知道。”男人的声音越发虚弱。 “…你有他穿过的衣服么？”阿诺扫了眼男人的巨大伤口，“…我没法救你，你没得活了。” “二楼卧室。”管家点点头。 他嘴巴咧开： “我知道。事实上我已经死了。不用救我。去找查理少爷吧。” 阿诺顺着木制的楼梯走上二楼，自卧室衣柜中找出了条衣服。一条装饰着细钻的黑色礼服。 他坐在凳子上，闭上了眼睛，放空思绪。 感受到接近灵界的空明时，他对着自己轻声问道： “衣服主人在哪儿？” 喑哑的低语在耳边想起，眼前的一切似乎开始晃动。 阿诺将礼服撕扯成了碎片，抛向天空。 强忍着头部传来的痛感，阿诺见到黑色的布片落在地上，成了一个地名： 查尔斯街2202号。 阿诺深呼吸的几下，缓了过来。他摊开地图扫了眼，那屋子就在离这不远处。 当阿诺走下楼梯，管家已经断了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看以及看见 阿诺从厨房找出桶油，抬手将刺鼻的油料从管家头部一直撒到脚。 推开火柴盒子，拿出几只火柴，对着粗糙的红边用力。随即将划着了的火柴，扔到管家黑色燕尾服上。 轰！橘红色灿烂的火焰瞬息吞没管家的身躯，顺着木质地板朝着四周蔓延。 阿诺眯着眼睛望了会火焰中逐渐消失的管家，随即转身离开了别墅。 顶着午间灼热的阳光，阿诺步行在恶臭区的街道上。 耳边满是苦痛的哀嚎，绝望的呻吟。抽搐的病人在死人堆与排泄物之间挣扎着。 医师穿着的人将地上倒伏还有呼吸的病人扔上手推车，不知道是往医院送去，还是往墓地送去。 朝着查尔斯街2202号走去的时候，阿诺看见个小女孩站在街边。 她身着洋娃娃般的衣装，手里抱着小熊娃娃。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星空般璀璨。 她正在低声唱着童谣： “环成圆环的玫瑰啊，花束已经装满了口袋。 化为灰烬，化为灰烬，我们全都要死去。【1】” 阿诺听着这自孩童口中传来的歌谣，只觉得诡异。 阿诺左右望了望。孩童的身后站着个打着流苏黑伞的女士。面孔遮挡在薄淡黑色面纱后。 有监护人…阿诺收回目光。 一段时间后，阿诺来到了查尔斯街2202号门口。 独栋别墅。门微微敞开着。 阿诺小心的靠近，拉开兽头装饰的门，挤入门缝。 屋中满是杂物。通往二楼的楼梯遍布灰尘，显然无人使用。 阿诺将送葬者捏在手中，蹑手蹑脚的往地下室走去。 借着墙边三叉式烛台洒下的暗淡光线，阿诺小心的踏着漫长而盘曲如蛇的台阶，直到地下室中。 拉开的紫色帷布恰似低垂夜幕，顶端横栏中央恐怖山羊头骨悬挂。左侧异兽巨口张开，月亮的弯曲鬼魅。右侧则是妖精的少女形象。 地上画着巨大的环形法阵，白色蜡烛流下烛泪。法阵中央满是浓厚的化不开的血迹。 悬在空中的铁笼中关着四五个人。 阿诺凭着莫德尔先生给的画像找到了查理。 他双目痴呆的蹲在一角。任凭阿诺如何晃动手臂，视若罔闻。 怎么把这铁笼弄下来？阿诺顺着铁链的方向扫去，铁链经由天花板上的滑轮连到墙边的轮盘上。 阿诺担心的望着老旧带着锈迹的轮盘，怀疑一旦使用就会发出噪声。 阿诺正在思量着解决的方法，自地下室一角的暗门轰然打开。 阿诺没来得及闪避，只能和五个身着皮衣医师打扮的人大眼瞪小眼。 嘶…这下麻烦了。 阿诺并没有转身就跑，而是站在原地。 身上的皮衣与他们的皮衣几乎一模一样，阿诺并不认为自己会被认出。 他故作轻松道： “我在找你们呢，上面出了些骚乱。” 为首之人眼神中流露着些许戏谑： “我们只有五个人…好心的先生，你是谁？” 被看穿了…阿诺第一反应就是捏紧了送葬者。 为首男人撇了眼阿诺握紧的手，他耸耸肩： “先生。你大可不必紧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 “谈一谈？”阿诺见到男人没有敌意，将送葬者微微放下，“正合我意。” “…你为何而来？先生。”为首男人摊开双手，“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去获取灵与血。” “我受人委托，想要一个人。他。”阿诺抬手指了指查理。 “一个普通人。这不是问题。”为首男人那双宝蓝色眸子望了眼查理。 他似乎轻笑起来： “我们做个交易。我把他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不能插手这片区域。这片区域已经被许多人盯上了。你需要远远的离开。你能做到么？” 阿诺收起了送葬者，缓慢点头： “我想，我可以做到。” “很好。”为首男人眼中盛满欢悦，“我非常高兴不用和你在这儿起冲突…这很浪费资源…毕竟这儿到处都是宝藏…而我们来的有些晚了。” 他对着阿诺眨眨眼： “就像是场宏大的盛宴。我们是晚到的宾客，抓紧时间，咬牙切齿，狼吞虎咽。” 男人拍了拍手。伴随着铁锁的吱嘎巨响，身后的男人将装着查理的铁笼放了下来。 阿诺接过查理： “他的精神好像出了些问题。” “那是种药剂。”为首男人眨了眨宝蓝色眸子，“毕竟他们接下来会看到些恐怖的内容，总要安抚下他们。” “会恢复么？”阿诺眯着眼睛，“我的委托人可不希望这人变成个傻子。” “不会的。”为首男人变动了站立的姿势，“他只需要睡一觉，明天就正常了。” “希望如此。”阿诺将查理扛在肩上，“我不喜欢来回跑。” “不会的。”为首男人轻笑着。 阿诺也笑了起来，他对着为首的男人俯身行了一礼： “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我这就离开这片区域。” 为首男人没再说话。 阿诺扛着查理缓慢谨慎离开了地下室，直到再次走入阳光下，吊起的心脏才放回了胸膛。 离开这片恶臭区的时候，阿诺回头望了眼。 他忽然打了个寒战。 视界发生了变化。漆黑的浓雾自边缘翻滚而来。 猩红粘稠的鲜血漫过脚边，人的哀嚎仿若幽灵般在空中回荡。 那些搬运病人的医师们化作了恐怖之物。他们就像是昆虫与蠕虫的结合体。 蠕动着，张开自己昆虫般的肢节，伸长蚊子般的口器，雀跃着，啜饮着鲜血。 肩膀上查理的晃动让阿诺回到了现实。 他撇了眼忙碌的搬运着病人们的医师们。 这个世界…就像是前世一样…光明正大之下，都是污浊肮脏的心思…阿诺嗤笑了声。 体内的鲜血刹那间沸腾。 “叮！” “灰色点数解锁：1” 阿诺没有管这个消息，他扛着查理走回灰烬旅馆。 身着红衣的侍者走来，他那深陷得眼眸望了眼阿诺肩上的查理： “…你真的把他到来了。” “我说过的话达成了，现在是莫德尔先生的话了。”阿诺将查理放在地上。 “今晚我就会把查理少爷带给莫德尔老爷。我会把你的话转告他的。”红衣侍者小心的扛起了查理。 “小心他的排泄物…”阿诺望着两人的背影，开口提醒道，“给他喝干净的水…北约克区外干净的水。” 红衣侍者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消失在仓库中。 阿诺朝着灰烬旅馆的房间走去。他准备休息一下，看看梦魇之主系统的变化，制作一些附魔子弹。 接下来就是芬恩家族的事情了。 或许，他可以从这件事情找到深蓝背后的那家伙。 第一百一十四章：制作附魔子弹 阿诺用钥匙打开了2204号的房门，跨入门槛，眯着眼睛，转头环顾一圈。 一间毫不出奇的房间。中央摆着床，左侧靠墙是张老旧的木桌。墙角立着座钟。 阿诺走入盥洗室，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清理了衣服。 身处霍乱区，阿诺甚至不想在睡觉时脱下外衣。 清理完外衣，站在打开的窗边，想等到衣物被吹干。 乘着这无事可做的时间，阿诺呼出了面板：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道尔。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1。眼：3。手：2。体：2。可支配点数：1。” “点数：1（灰）”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方向显示）。其余能力未知。）梦魇面具。”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梦境收割点数：15” 一点点数加在哪儿呢？ 思量再三，阿诺将点数加到了灵上面。 “梦境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道尔。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2。眼：3。手：2。体：2。” “点数：1（灰）”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方向显示）。其余能力未知。）梦魇面具。”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梦境收割点数：15” 阿诺最后扫了眼面板，抬手将之散去。 他抬眼扫了扫窗外。天际的云层逐渐昏暗，浓浓夜色迫近而来。 阿诺转身坐在书桌的后面。 他要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做一些准备，制作一些附魔子弹。 流血之手虽然威力强大，但是算是杀手锏。而澄澈之眼算是辅助，需要配合强力的进攻手段。 来自克拉克等人赠送的附魔子弹经过这段时间，基本用得差不多了。 阿诺伸手自枪套的隔层掏出了把子弹，将之撒在桌上。 他回忆着制作附魔子弹需要的材料： 夹具，刻刀，火焰，太阳花精油，附魔花纹。 准备的还算充分…从行李箱中拿出工具的阿诺微微点头。 他伸手点起了桌上的煤油灯。火焰伴着刺鼻的黑烟腾起。 拧紧螺纹，将子弹在夹具上固定。 在澄澈之眼效果所拥有的细微视界中，他拿起刻刀。锋利的刻刀刀刃，在弹头上轻易的绘制出图案。 他照着记忆中的附魔图案在弹头顶端刻着。 由于从前有着在钟表上刻画图案的经验。所以显得驾轻就熟。 从夹具中拿出刻好图案的子弹，用仪式银刀蘸上太阳花精油，随即放在火焰上烧到发红。 灵性的顺着银刀注入精油中。仪式化的太阳花精油是几乎透明的，内里含着晕晕的橘红色光芒。 他将精油导入痕迹中。粘稠的液体遇到冰冷的铁迅速固化，形成了繁复的橘红色花纹。阿诺觉得这图案像是某种花朵。 他把这颗子弹放在桌子一边的空闲处。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动作而碰落。 他对所有的子弹重复这一过程。 时间不知觉过去。阿诺终于完成了所有子弹的图案刻画与仪式化精油的填入。 他有些困了。翻开怀表看了眼，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还有最后一步。打起精神！他提醒着自己。 将子弹摆在中央，往酒精灯的火焰上滴入太阳花精油。 嗤。精油化作烟气腾起。馨香如同太阳般温暖的味道充斥房间。 最后的咒语…阿诺正了正坐姿。双手向前平放在桌面。 五十来枚散弹枪子弹整齐的排列着。冰冷，闪光。顶端花纹神秘，带着繁复的美感。 阿诺深吸了口气，将咒语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确保准确无误。 他郑重开口道： “靠近灵界的看守者。” “为汝奉上这滴取自太阳的泪水。” “为汝奉上这个名字…一个已被遗忘的名字。” “太阳消失，天空昏暗而低沉！” “太阳西沉，夜晚寒冷而痛苦！” “害怕太阳，一切弱小而丑陋，” “世界充满阳光，就将消失殆尽！” 阿诺迅速拿起精油往火焰上递了三滴。 滋！单薄的雾气弥漫，周围的一切恍惚间如同蒙上了一片面纱，眨眼间变得神秘起来。 而后昏暗的房间转眼变得透亮。 光！刺眼的光！刺眼的光从窗外来！ 阿诺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一轮太阳从窗外升起，那光芒璀璨，那光芒刺眼。 阳光像是潮水，像是飓风，甚至将窗帘卷的如同海浪翻腾。 什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光！现在可是晚上了！ …房屋在瓦解，地板在撕裂，所有的一切都消融在阳光中。 阳光过于猛烈，阿诺感到身上的水分正在蒸发，身体正在消融，连思维都融化在一片空白中。 他不自觉的发出苦痛的呻吟，本能的抬手遮挡阳光。 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是很久很久，刺眼的光线眨眼间消退了。 呼。阿诺大声喘着，思考缓慢的回到身上。 周围好像没有刺眼的光了…窗外！ 他猛地就像是获得了天启一般，转头向着窗外看去。 透过玻璃，窗外夜幕深沉，漆黑的好似寒铁。一栋栋建筑物交织出恍若山脉的黑影。 哪有什么阳光，哪有什么光亮。 只有漆黑，只有深沉。 阿诺撑着头在座位上坐了会，直到额头的冷汗逐渐消失。 好在自己有着梦魇之主梦境的经历…阿诺这样想到。 他觉得自己需要杯咖啡来镇静一下自己的精神。那种苦涩而提神的饮品。 但是这儿是霍乱区。咖啡也不安全。 阿诺站起身将所有的附魔子弹收入枪套。收拾好桌面。 疲倦涌上心头，他准备睡觉去了。 在上床之前，他谨慎的将窗帘拉起。 拉窗帘的时候，他还顺着透明的玻璃朝外打量。 深沉的夜色宛如幕布将整个北约克区遮挡住，没有一丝半点的光亮。 他不知道因为是安心还是什么，缓慢的吐了口气，随即爬上了床。 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梦 昨晚非常糟糕。一连串的梦境，苏醒而后沉眠，最后甚至只能睁着眼睛直到凌晨。 这就是梦魇面具该死的副作用。 当街道刚刚被阳光照亮，阿诺就已经出门。 他废了些时间找到了芬恩家族的商队。他从中部的购物广场，芬恩家族商人贩卖物资的地方获得消息，随后一路追到了北约克区西部的关卡处。 他们在位于关卡一端距离的地方。那些等待着出关的北约克人中间。 阿诺几乎是一眼就找到了他们。 带着马车的商人在背着行囊的行人中间非常显眼。 感受着阳光炙烤的阿诺远远的观望着。芬恩家族的商人们显然有着某种轮休的制度： 一半的人正靠着箱子酣然入睡，另一半则是警惕的四周张望着。 身着医师衣服的阿诺向前几步，拥挤的行人们如同潮水退散般让开位置。 在这里，医师的服装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阿诺拄着长杖站在队伍中。他微微眯眼，无声息的用出梦魇面具的能力。 阿诺的灵脱离了身躯。 视界变得光怪陆离，普通的空气恰似汹涌澎湃的海浪，就要卷着阿诺的灵朝着未知之处而去。 阿诺竭力逆着水流而前，进入了一位商队成员的体内。 无边无际的漆黑中间站着个沉默的人像。正是这位商队成员酣睡的模样。 阿诺没有多做什么准备，操纵着梦魇面具的形象上前几步，触碰了那人像内在的灵。 就在这瞬间，阿诺知道了这人的名字： 纪伯伦吉米。 人像颤动，随即动了起来。 他抬头凝望着黑色皮肤，似笑非笑的男人，疑惑道：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站在漆黑中央的阿诺开口道： “我来是为了给你些许帮助。纪伯伦吉米。因为你前路昏暗，命运深陷谷底。” 吉米微微张大了嘴： “我从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我有很多个名字。很多很多。”阿诺眯着眼睛，“但人们这样称呼我。梦魇与绝望之王。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你是神？”吉米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我来是因为一个男人的请求。他的商队遇到了麻烦。”阿诺站立着，“你应该向我说说你们遇到了什么。” 周围的黑雾在阿诺的意念下有若海浪翻腾。变化出种种威严的景观。 “你指的是芬恩先生？”吉米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有些干涩。 他看着周围变动的黑雾，与不再开口的阿诺，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我们确实遇到了麻烦。北约克区的关卡不允许我们离开。他们说，我们可能感染了霍乱，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芬恩先生要求我们携带的饮品即将耗尽。” “你们感染霍乱了么？”阿诺眯着眼睛，微笑的面容没有任何改变。 “那些关卡的看守们在放屁！…抱歉先生，我说了脏话。”吉米显得有些激动，“我们甚至有着圣玛丽医院开出的健康证明！” “…我知道了。”阿诺了解了情况，轻声开口道。 “您会帮助我们么？”吉米眼中满是迫切。 “时间会告诉你。”阿诺神棍一般说道，“它也会告诉我。” “可是…”吉米还想说什么。 “睡吧…”阿诺轻轻挥手。 吉米重新化作了僵硬的石像。 阿诺保留了吉米的这段记忆，向后飘去，随即沉入了边界深沉翻滚的黑雾中，离开了吉米的脑海。 他回到了自己的身躯，这段时间就像是旁人刚刚眨了眨眼睛。 阿诺沉默的站在人群中，晶片后的眼睛望向箱子边躺卧着的吉米。 吉米好似从梦中惊醒，挣扎着舞动着双手，茫然的左顾右盼，呆了一会，随即起身与人交流去了。 阿诺见到这一幕，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咧开。他持着长杖，转身离去。 他要去看看关卡的情况。 向前没走多远，就看见了横着拦路的路栅。 白色的方块小房子立在一侧，手上端着武器的男人蒙着黑色面具，身着黑色大衣。 阿诺没有在这道关卡见到身穿白衣的男人。 他慢步走进关卡，一位身着黑衣的男人持着枪械： “你…站住。如果要出关，去后面排队去。” “我可没有蠢到强闯关卡的地步。”阿诺故作轻松道，“我是按照圣玛丽医院的指示来视察的。有人举报你们这儿放走了感染霍乱的病人。” “这是胡说八道！”黑衣男人脸色涨红了，“感染霍乱的人很容易分辨出来…他们身上都有着一股恶臭味。” “听着。我才不想大老远的来这里。我们都有着各自的职责。让我进去看看。不然，我只能编一些话来与那些混蛋交差。”阿诺眯着眼睛。 黑衣男人盯着阿诺身上的医师衣服一阵，沉默了阵，随即领着阿诺进了小屋子。 小屋约莫十来步长短，左右靠墙的摆着简陋的床板。 左侧的床板上躺着个裹着被子，呼呼大睡的黑衣男人。 这正合了阿诺的心意。 他微微眯眼，无声息的用出梦魇面具的能力。 灵脱离了身躯。在一段艰难的行路后，进入了黑衣男人的脑海中。 阿诺如法炮制的唤醒了黑衣男人。但是这次他的手段可不想对待吉米那般柔和。 “告诉我，你们阻拦芬恩家族商队的原因。”阿诺化作了某种可怕的模样，他借鉴了昨日窥见的幻想，将自己变化成蠕虫与昆虫的模样。 黑衣男人濒临崩溃的看着伸到自己眼前那诡异蠕动的可怖之物，像是女人般尖叫出声： “是莫利亚吩咐的。该死的，是他吩咐的。” “为什么？”阿诺的声音像是铜鼓般洪亮。 黑衣男人看着那狰狞的带着勾刺的锋利肢节，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法兰克阁下的要求！他的要求！该死的，离我远点。我只是个干活的。” 苦行者黑兰德法兰克！哈瑞口中北约克区的掌权人。 阿诺获得了所需的消息。他离开了黑衣男人的脑海，清除了这段记忆。 回到自己身躯的阿诺装模作样的在小屋子里兜兜转转了阵，随即转头对着门口的黑衣男说道： “很不错。我会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关卡滴水不漏。” “先生。您的诚信让人赞扬。”门口的黑衣男人对着阿诺行了一礼，握手的时候，阿诺觉得他往自己手中塞了样东西，低头却看见是张百刀的纸钞。 “…同时他们还为整个北约克区的人做出了榜样。”阿诺斟酌道。 他最后看了眼门口的黑衣男人，吸了口饱含香料的空气，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要去找到黑兰德法兰克。 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但也复杂不到哪儿去。 但是今晚注定无眠。 第一百一十六章：秘密 惨白的月光照在阿诺身上，映照着他的乌鸦面具一片诡秘。 阿诺面前，高高耸立的铁栅栏伸向乌云笼罩的夜空。 铁栅栏后，树荫婆娑。砖石堆砌的房屋二层窗户向外闪烁着迷离的光。 这便是黑兰德法兰克的庄园…阿诺静静凝望着闪着光亮的窗口，等待着正确时间的来临。 时针嘀嗒作响，直到乌云横移，遮蔽弯月。 一切的最后…直到灯光熄灭。 阿诺迈步而前，用手中长杖微微接触那坚固的石子地面。 阿诺无声的走入庄园，深吸着黑夜冰冷的空气，顺着外墙的裸露攀缘而上，推开了没有上锁的窗户。 这对阿诺并不是什么难事。澄澈之眼加上阶层一所带来的体质变动，足够让他完成一系列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举动。 伴着细微的吱嘎声，阿诺翻身而入窗户，踏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 柔和的地灯立在走廊中，三叉蜡烛散发着暗淡的光良，将角落沉入黑暗中。 阿诺躲藏在阴暗的角落，躲避着来往守夜的侍者们。 阿诺来到主卧的房间前，他没法推开这扇门，因为在这之上有着让人惊诧的灵性。 非常明显，这位地下的掌权者黑兰德法兰克在意自己的生命。 阿诺站在门口，微微眯着眼睛，他用上了梦魇面具的能力。 一段艰难的旅程后，阿诺进入了黑兰德法兰克的脑海。 阿诺唤醒了漆黑中央的人像。 出乎阿诺意料的，法兰克先生即使在梦境中，依然保持着某种程度的理性。 法兰克先生站在黑雾中央，他凝望着面前这面带笑意的漆黑男人，满是皱纹的面容露出了个浅薄的笑容： “我在做梦么？先生。” 阿诺好奇的望着法兰克： “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一些基质是黑夜的家伙们。他们教会了我如何在睡梦中保持一定的清醒，来防止向你这种潜入梦境的家伙。”法兰克偏了偏头，“他们称呼这种知道自己做梦的时候称呼为梦瀑。” “甚至他们还教了我一些小技巧。你不会介意的，不是么？”法兰克左右走了两步，抬手的时候手中出现的是杯红酒。 “我喜欢罗拉刹的红酒。1428年的。”法兰克眨眨眼。 “我来是因为一件事情。关于芬恩家族的。你为什么让关卡阻拦他们。我想要听听原因。”阿诺开口道。 “路德维希家族的请求。”法兰克向后倒在了具现的椅中，“他们属于我们大家庭的一员。他向族长我祈求帮助，并且付出了足够让我出手的代价。所以为什么不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谈谈关于芬恩家族的事情。我们可以重新商量一下条件。”阿诺轻笑着。 “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法拉克翘腿坐着，“你能给我的不多。事实上，我几乎拥有了一切。女人，金钱，地产。我想，在我的地盘上，你不会蠢到使用暴力吧。” “我觉得我能给你你最为盼望的东西。”阿诺那漆黑男人形象的面容带着浅薄的笑意，“某种曾经在你指尖而后你眼睁睁看着它流逝的东西。” “我很想知道你口中所说究竟为何。”法兰克端着酒杯，眯着眼睛。 “什么东西拥有的时候视若罔闻，丢失的时候日思夜想？”漆黑男人阿诺似笑非笑，“我能让秩序重新回到你手中。” “毫无疑问…好价格。”法兰克眯起了眼睛，“和我说说更多。” …… 夜色深沉，法兰克房间的灯陡然敞亮，法兰克在他那天鹅绒的大床上叫喊出声： “侍者！立刻叫来那些圣玛丽医院的饭桶医生们！我要他们在一小时内来我的书房集合！” …… 阿诺缓步行走在午夜空旷无人的大街上，他准备将消息传递给吉米。 阿诺已经与法兰克先生达成了新的协议。 他将霍乱的传播方式与预防方法告知了法兰克先生，换来的是法兰克的承诺。 …… 吉米自梦中惊醒。他又一次见到了白日见过的似笑非笑的黑肤男人。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抹了把冷汗，心中却不免对男人说的话有着疑惑： 明日早上直接往关卡走。什么也不用管。 真的这么简单？关卡不是说被怀疑感染霍乱要隔离段时间么？ 即使用上这来自圣玛丽医院的健康证明也毫无用处。 吉米摇摇头，他睡不着了，从地上的草席爬起，朝着守夜的人走去。 …… 白昼。一大清早。 天空的一角刚刚出现鱼肚白的时候，芬恩家族的商队已经整装待发。 吉米站在领头的位置，拿着手巾不安的擦着脸颊不断流下的汗水。 他深深的知晓这汗水并不是因为天气，而是来自别的更加隐秘的东西，某种纠缠在心头的东西。 他撇了眼身后跟着的同伴们，深吸了口气，牵着缰绳，直直的朝着关卡而去。 没走几步，身穿黑衣，手持枪械的男人靠近而来： “芬恩家族的商队？” 吉米目光隐约的扫过黑衣男手中闪着冰冷光芒的散弹枪，咽了口口水，紧张的挥舞着张纸： “我们有着圣玛丽医院的证明。我们没有感染霍乱。” 黑衣男人看都没看那张纸，挥挥手： “不用那纸…直接走就是了。” 铁栅关卡缓慢打开，为芬恩家族的商队敞开了道路。 吉米望着这条通往远方，远远离开北约克区的大道，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缓不过神来： “我们真的可以走了？” “没错。”黑衣男人像是在勉强压抑着自身的脾气，脸上的笑容如此勉强。 吉米不再多说什么，芬恩家族的商队踏上了这条近在咫尺却曾经远在天边的道路。 在最后一名商队成员离开北约克区的关卡。北约克区的关卡在也看不见的时候，吉米将那张印着圣玛丽医院章的证明直接丢在了水坑中，同时狠狠的往上面吐了口唾沫。 即使头顶着逐渐猛烈起来的夏季烈阳，吉米的心头却逐渐清爽起来。 …… “法兰克阁下。”路德维希查理急匆匆的走入了黑兰德法兰克的书房中。 他与几位医师打着照面，擦肩而过。 “怎么了？我亲爱的查理。”法兰克端坐在扶手椅中，看上来心情大好。 “芬恩家族的商队离开了关卡！”查理捏着自己的帽檐。 “我下的命令。”法兰克点点头。 他随即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你在质疑我么。你应该相信我得决定，就像是你的父辈们一样。白骑士会认同我的做法的。” “我并没有质疑您。而是…”查理张开了口。 “我想你还没吃早饭吧。年轻人。”法兰克站起身，“我的厨娘烹制的燕麦葡萄面包与无核枣子非常诱人。你应该愿意和我一同用餐吧。” “…非常愿意。”查理不能再说什么。 “很好。”法兰克大步走出了书房，面容焕发，脚步轻快。 他很久没有感到如此轻松了，连早晨的空气似乎也更加清新了些。 第一百一十七章：明月光 灰烬旅馆大门处。 阿诺整了整闷热厚重的乌鸦面具，半转身子撇了眼站立不动的红衣侍者： “你把你们的查理少爷送出去了么？” “是的。”红衣侍者站在角落，“已经送到了莫德尔老爷那儿。老爷对您非常感谢。” “好吧。你们能送我出去么？”阿诺眯着眼睛，燥热自这不透风的医师衣装来，从皮肤朝着血肉渗透。 “任何时候都行。”红衣侍者站在一侧，“等将您送出去，我们也就不会再进入北约克区了。” “我现在就想离开。”阿诺耸耸肩。 “我想这不是问题。”红衣侍者挥了挥手，指了指仓库方向，“还请您屈尊进木桶。” “我讨厌木桶。”阿诺迈步往仓库走去，“闷热潮湿，幽暗狭窄。” “它是个好容器不是么？”红衣侍者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坚固，耐用。最关键的，是不会与水接触。毕竟潮湿会带来腐坏。” 在漆黑中，阿诺只能听着怀表的嘀嗒声来度过时间。 漫长…悠远…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当阳光再次照入木桶的时候，阿诺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北约克区。 阿诺没有见到莫德尔。 商队沉默的站在树林中，红衣侍者牵着马车，映照着树荫。 阿诺最后扫了眼树林中沉默的商队，离开了树林。 阿诺在路边等着，直到怀表的指针嘀嗒作响，缓慢的指向下午四时一刻左右。 哒哒哒！ 远远的自道路那头传来马蹄敲打路面的响声，马车的影子从模糊到清晰。 车厢上坐着驼背秃顶的老头，他缓缓停下了马车，眯着带着白膜的眼睛望过来： “阿诺先生。你很准时。” “准时是种美德。”阿诺提起行李箱耸耸肩道。 他拉开车厢的小门，弯腰坐进了狭窄的椅中。 对着拉开的小窗，阿诺对着车夫问道： “什么时候走？” “莫利亚提先生还没有来。”车夫低的声音传来。 阿诺不再说话，他将身上这套厚重闷热的医师服装脱下塞入行李箱中。 伸手将行李箱塞入椅子下方，后背靠住木墙。 他找到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使用梦魇面具能力带来的副作用，阿诺准备乘着这段无事可做的时间补一觉。 他很快沉入了无知觉的漆黑深暗中。 不知道过去乐多久，阿诺被一阵骚动吵醒。 他伸了个懒腰，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 宝蓝色眸子的男人刚才似乎在和车夫交谈。 “你好。阿诺先生。”宝蓝色眸子的男人脸上带着笑意，他似乎提着个非常沉重得黑色铁皮箱子，登上马车的时候，车厢朝着一侧倾斜。 “需要搭把手么？莫利亚提先生。我看这行李箱很沉，唐突的问一句，里面装了些什么。”阿诺打了个哈欠。 “一些来自北约克区的纪念品。”莫利亚提轻笑着。 他将行李箱横过来塞进了座椅下方，随后从上衣一兜中拿出块橙色的手巾擦拭着额头淌下的汗水。 莫利亚提扫了眼窗外昏暗下来的天色，开口道： “不知不觉已经黄昏了。这两天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可不是么。”阿诺靠着车厢，“而且让人疲惫。” “兴奋与疲惫是一对双生子。”莫利亚提笑了两声，“您的业务完成了么？” “当然。”阿诺舒适的向后靠了靠，“你呢？莫利亚提先生。” 莫利亚提露出了个神秘的笑容：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是同样的。” “…先生们，很抱歉打扰你们莫名其妙的对话，但是我觉得必须要提醒你们，我就要用鞭子抽打这两匹该死的马儿的屁股了。”车夫粗鲁的咬牙大笑，露出一口黄牙。 “请用力抽打它们，它们会因为兴奋而高声嘶吼，就像是女人一样。”莫利亚提开着荤笑话。 “我知道…我知道。”车夫大笑着，“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去酒馆，那些女人爱我。” “不。她们只是爱你口袋里的钱。”莫利亚提眯着眼。 “不…她们爱我。”车夫哈哈大笑，挥动马鞭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马车开始颠簸的向前行驶。 阿诺靠着椅背望着窗外，他又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 终于，马车停下了。 “到了。先生们。”车夫敲了敲车厢，“欢迎回到温暖舒适的伊丽莎白街。” 阿诺提着行李箱走下马车。在他站在街道上的时候，阿诺听见了车厢中的莫利亚提的声音。 他的面容在车厢中蜡烛的光亮中光暗不定。 莫利亚提开口道： “我觉得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阿诺提着行李箱走入了夜幕深处。 “太伤人了。”莫利亚提坐在昏暗中轻笑着。 阿诺回到了地下俱乐部。 前台的侍者见到阿诺的时候伸手递来了封来自劳伦斯亨得利的信件。 阿诺拆开信封看了眼，大体的意思是封感谢信。感谢阿诺递来的怀表，他很满意怀表得样式。 阿诺将这封信收入口袋。 阿诺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开门之后，他在地板上找到了张纸。 白纸空荡荡的，下方是风先生的署名。 当阿诺捡起白纸的时候，附着在纸上上无形的灵振动空气，他的耳边传来了风先生熟悉的声音： “已经找到伊莱的行踪。速来。” 阿诺将白纸摆在桌上，随即沉默的站在昏暗中。 终于，猩红羔羊的事情就要结束了。 不管他为什么到处传播雕像，有什么计谋，是时候迎来结尾了。 阿诺吩咐侍者准备了热水，在盥洗室中好好洗了个澡。 随后他躺上床，翻来覆去不知道多久，才昏沉睡去。 ………… 伊丽莎白市。 富丽堂皇的书房灯火通明。华贵的玻璃吊灯闪着迷幻的光芒。 吉米惴惴不安的站在“深蓝”乔治面前。 乔治身旁管家身着整齐的燕尾服，手中托着银白的托盘。托盘上放着陶瓷的白色弯嘴茶壶。 吉米低着头复述着发生的事情，一双手无处安放。 “你的意思是，你在睡梦中看见了一个黑肤色的男人，似笑非笑的。就是他让你们得以离开北约克区。”乔治靠着椅背，他的金发在光线下夺目。 “是的。现在想来就像在梦中一般。”吉米点点头。 “为什么…他为什么帮你们？”乔治将双手搭在一起。 “他说是因为您的要求。”吉米低头道。 “我的要求？”乔治不解道。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起来，缓慢开口道： “他说了自己的名字么？等下。” 他挥挥手让管家出了书房。 等到房门禁闭，乔治芬恩示意吉米开口。 吉米低声道： ”那是个长长的可怕名字。他称呼自己为梦魇与绝望之王。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乔治听见吉米的话，一时之间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对着吉米摆摆手：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感谢…那位先生的。 “我觉得那是位超脱的存在…”吉米低沉的俯身道，“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觉得他一直在看着我。” “或许吧。”乔治眯着眼。 他对着吉米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眯着眼睛告诫道： “记得，这件事情你不要多嘴。” “当然。我知道，先生。”吉米低下头。 他的声音缓慢而郑重： “多言即使不敬。” “很高兴你知道。”乔治向后靠住椅背，“现在，你是商队的领头人了。” 吉米眼神露出喜悦，他道了声谢，随即在乔治的手势中走出了书房。 夜色漫长，但是月光已出。 惨白的光线即将穿透密闭的灰暗，厮杀将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深海 早上九点。出色事务所二楼。风先生办公室。 阿诺拿起桌上的咖啡壶为自己倒了杯咖啡。 他端着杯子，吹了吹蒸腾而起的热气，随即喝了口。苦涩得液体在舌尖炸开，阿诺不由得皱起眉头。 风先生正翘腿搭着木桌，偏头扫了眼阿诺，开口道： “你这两天去了哪儿？” 阿诺耸耸肩没有回答。 风先生抬头将目光集中在天花板上： “每个人都有**…按照规定我得扣你两天的日薪，再加上部分出勤费。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意见，这很合理。”阿诺端着咖啡杯，顺着地板踱步，“我看见了你的信。风先生。昨天晚上。” “玫瑰区的猎人们行动迅速。掘墓人先生昨天就给了我这张画像。不是三分之一，不是三分之二，而是完完全全的伊莱画像。”风先生伸手拉开了抽屉，将一卷纸递给了阿诺，“这就意味着我们终于找到他了。” “怎么做？”阿诺接过画像，没有看而是眯眼望着风先生。 风先生靠着椅背： “明天就是抓捕行动，附近几个辖区的猎人也会来…还有掘墓人先生以及希瑞女士。你可以准备下。伊莱的实力至少有阶层二，阶层三也不是不可能。” “这次行动危险么？”阿诺将喝空了的咖啡杯慢慢放下。 “相对而言，并不危险。”风先生耸耸肩，“他被找到了…阳光下的黑暗脆弱的就像是薄纸，一用力就将破碎。但是依然要小心。毕竟白纸也能划伤你的手指。” 阿诺扫了眼画像，随即将画像归还后便与风先生告别，离开了办公室。 他去走廊一号办公室签到的时候看见了哈瑞。 哈瑞坐在座位里，手中捏着报纸两端，抽着烟斗。听见阿诺的推门声，抬起眼睛望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两天不见的巡逻员先生么。” “这两天怎么样？过的好么？”阿诺自桌上的笔筒中拿了只笔，往签到表上打勾。 “没怎么样。像是这城市本来的模样，到处冒着烦人的气泡。”哈瑞眨了眨灰色眼睛，“辖区里多了个涉及神秘领域的女人，过几天需要前去确认。” 哈瑞接着回忆道： “皇后区又死了几个站街女。凶手抓了一个又冒出来一个，就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野草一样。楼下碎碎念的罗珊昨天抱着她的猫先生到处晃荡最后找上了我，她对猫先生有些过敏，又不放心猫先生，所以准备找人养。” “你同意了？”阿诺左右偏偏头。 哈瑞哈哈了两声： “我不喜欢猫。我觉得她今天还会上来的，问问风先生，他昨天不在。” 阿诺和哈瑞去杰那儿待了一上午。一边聊天，一边喝着茶水。 他们还玩了类似前世扑克牌一样的游戏，但是被称为“普卡”。 规则类似于前世的红十。根据杰的说法，普卡的来源可以追溯到第二纪的末尾，第三纪的开端。 中饭阿诺三人一同去伊丽莎白街上的小餐馆解决，回来的时候还按照风先生的要求给他带了包方糖和一瓶牛奶。用来配他的咖啡。 阿诺在出色事务所一楼见到了罗珊。 她带着黑色的面纱，隐约可以看见额头上出了些红印，见到阿诺有些眼泪汪汪。 “阿诺先生。”罗珊怀中抱着黑猫，“你愿意养一只乖巧可爱的猫咪么？” 阿诺看着罗珊额头的红印： “你以前过敏过么？” 罗珊瞪大了美丽的眼睛： “不…阿诺先生你不喜欢猫么？提拉米苏很乖的。” “事实上我一直想养一只黑猫。提拉米苏…好名字。”阿诺试探着朝着提拉米苏伸出手。 提拉米苏没有闪躲，大方的让阿诺摸了摸脖子。入手感觉温暖而毛发柔顺。 阿诺没有说谎，前世的他一直想养只猫。但是一直不敢付诸行动。生活已经足够让人忙碌，连自己都管不好，何况是养只猫呢。徘徊在宠物店数次，最终离去。 “提拉米苏很乖的，而且出色事务所也能带它来。等到这几天把那个伊莱抓起来，先生您就会很空了。”罗珊盯着阿诺。 “你说的有道理。”阿诺眨眨眼，“怎么养它…我的意思是我虽然看过一些养猫的杂志，但我从没有养过猫…要准备哪些东西么？” “等到你们抓到伊莱，我会把提拉米苏用得东西送来…我已经买了一套了，要不是我过敏。”罗珊丧气道，她用手轻抚提拉米苏的头，“乖乖，最后几天了，唔，然后就要跟着这个大叔走了。我会常来看你的。” 大叔…阿诺觉得自己脑门挂下了几道黑线。 原来在罗珊心中自己已经是大叔级别的人了么。 阿诺无奈的看了看一旁看热闹的哈瑞和杰，用胳膊肘捅了捅憋笑的杰： “嘿。走了。” 阿诺将牛奶和方糖递给风先生后便离开了出色事务所。 顺着道路前行，阿诺进了恶龙酒吧。 他对着桌后的汉先生打了个招呼，坐到了椅子上。 汉先生放下手中的书本，墨绿色眼睛闪着光： “本店新进了桶酒。强烈推荐。” “什么酒？”阿诺饶有兴趣的问道。 “来自北方诸国，异域风情浓郁的酒品。深海。”汉先生眨眨眼。 “我想尝尝。”阿诺将脚搭在高脚凳的脚垫上。 汉先生按了按桌上的服务铃，对着前来的金发女侍者低语。 女侍者点点头快步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中托盘上放着高脚杯。 阿诺接过酒杯。他注视着上下分层的酒液，上半部分是宛若空气的透明，下半部分恍若深夜般漆黑。 阿诺端起酒杯喝了口，口味独特难以形容。带着橘子的清香，而后微微带着咸味。 他一边品着，一边见汉先生介绍着这酒的来历： “酿造这种酒非常危险。酿酒的人要在暴雨得深夜将船只顺着河流开向海洋。将密封着原液的橡木桶，绑上沉重的石块，沉入大海深处。” “他们会等上数年，直到橡木桶上连接石块的绳子断裂，橡木桶漂入河流。久等的酿酒人会将它们捞起。” “感觉像大马哈鱼一样。”阿诺接口道。 “大马哈鱼？”汉先生迷惑道。 阿诺哈哈了两声：“没什么。一种特别的鱼。海里长大，而后到河流里产卵。” “好吧。古怪的鱼。”汉先生眨眨眼。 他感慨道： “谁也不知道深海究竟对酒做了什么，总之原本澄清的原液会变成一半透明一半漆黑的样子。味道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甚是奇妙。” 汉先生示意阿诺尝尝下方黑色的酒液。 阿诺端起来喝了口漆黑的酒液。 灼烧感伴着恰到好处的酸甜味道。让人欲罢不能。入口时酸甜的回味得时候带着让人印象深刻的淡淡咸味。 没几口酒杯便空了。 阿诺将空了的酒杯放在桌上，呼了口气： “非常棒。” 晚上十点。阿诺带着提前购买的柠檬蛋糕去见了无法者小队。 克拉克等人依然繁忙。 午夜。 阿诺睁着眼睛，直到准点的钟声敲响。 叮当。十二点整。 “梦境召唤冷却。”系统清脆的响声。 “开始召唤。”阿诺命令道。 视界边缘漆黑浓雾眨眼间席卷而来，囫囵吞噬陈旧地板，活物般盘上桌椅。 刺耳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一如嘲弄得轻笑，一如绝望的咒骂。 第一百一十九章：聚会 左右高台上漩涡流转，但是“深蓝”与“沃克”还没能具现而出。 阿诺站在高台上，二十二座高台之间黑雾缭绕。高台古朴大方，恍若亘古长存。 阿诺数着高台的数目，二十二…恍惚间脑后闪过闪电，心中陡然划过些许灵感。 二十二座高台，偏巧基质的数目也是二十二，不知道算不算是某种巧合。 自从逐渐深入黑暗的神秘学领域中，阿诺也逐渐获得了些许这方面的常识。 二十二这个数字在神秘学领域中有着特殊的意义。 根据浅显生命树学派的教义内容，向上攀爬靠近神明所在的领域，其中会经过十个阶层，方式有二十二种。 各个阶层，它们相互联通又相互隔绝，二十二种方式像是长蛇盘绕柱子一般，蜿蜒向上。 十大阶层各自有着各自的名字，分别是： 王冠，智慧，理解，然德基尔，卡麦尔，米迦勒，亚纳尔，拉斐尔，基础，王国。 想要靠近神明所在，必须努力向上，让自己从无到有，从有限到无限。 但是阿诺还在另一些神秘学书籍中看到了一些相悖的内容。 他们认为想要靠近神明，需要向下前行。普通的人是从唯一伟大的神明身上割裂开来。 要靠近神明就需要不断补全自身，直到自身从有形的数字化作最终的诞生一切的零。 阿诺对于神秘学领域了解的越多，越觉得眼前所出现的不是一条光明磊落的康庄大道，而是漆黑深邃迷雾重重的幽邃迷宫。 相互矛盾，前后颠倒才是神秘学知识的真正样貌…或许是就是神秘学被风先生比做黑夜的原因。 “深蓝”与“老鬼”的身影在漩涡下缓慢凝实，他们恍惚了一下，随即找回了对于自身的把握。 他们几乎在同时仰头望向高台上站立的“梦主”先生，而后俯身低语： “午夜好。梦主先生。” “午夜好。深蓝，老鬼。”阿诺对着高台站立的两人微微点头，“又到了新的一周，新的聚会开始了。” “盼望已久。”乔治轻笑道，“我等荣幸。” 他整了整迷雾中的模糊袖口： “梦主先生。我找寻到了新的铜片。我现在就将它们具现出来么？” “第几片了？”阿诺问道。 “第九片了。”乔治应答道，“苍蓝国境内市场上的铜片基本已经被我暗地里买下了。” “不用着急具现给我。”阿诺扫了眼乔治，“保存好。” “遵循您的意志。”乔治顺从道。 “老鬼”沃克侧耳听着乔治的话语。他有些不安的注视着梦主先生。 自己还亏欠着五块铜片…最近一直在北约克区没法脱身，不能找到铜片…梦主先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有些许想法。 阿诺看了眼一声不吭的“老鬼”，隐约可以理解他的处境： “你还在北约克区，铜片可以缓一缓。但是新的有些消息，我可能就会和深蓝单独交谈。” “老鬼”沃克悲喜不显道： “这非常合适…我会尽快将五块铜片补上。” 阿诺微微点头： “规则是维护稳定的基石。” 沃克看向“深蓝”： “你的商队离开北约克区了么？” “深蓝”微微沉吟，他并没有将离开的时间透露，选择简单的回答道： “确实…是的，已经离开了。” “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沃克平淡道。 “说说看。”乔治揉了揉额头。 “我需要一套炼金器材。包括烧杯，玻璃棒与全套蒸馏器材。医用的就可以。我需要这套器材运到北约克区的一个地址。北部鞍山大道4408号。”沃克的声音低沉，“作为回报，我能提供你有关阶层二的蒙面者的信息。” 乔治眯着眼睛，他下意识得反问道： “什么信息。” 披着长袍的沃克变换了重心位置： “一具死了的尸体，可以回答一个问题的灵。”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问那个尸体一个问题？”乔治不确定道。 “是的。”沃克点点头。 乔治迅速对两样活物的价值做出了判断，他假装沉吟了一会： “成交。我的问题很简单，你清楚的。我想要得到蒙面者阶层二的晋升条件。这两天，明天或是后天。我会派一位商人将你需要的器材运来。你收到后，我们的交易就达成了。” “期待下一次的聚会，你能带来的好消息。”乔治轻笑着。 他忽然眨眨眼道： “原谅我的好奇…这蒙面者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沃克轻笑起来，“很简单。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梦魇空间中沉寂下来，无人再开口。 阿诺等了会，看了看不再说话的两人，压了压手臂，开口道： “现在是消息交换时间。” 最先开口的是“老鬼”沃克，他左右踱步： “北约克区集中了许多的猎人，逐渐成了鲜血肆意流淌的可怕之地。” 这很符合亚南昂安科市目前的情况，根据阿诺的了解，约莫有一半以上的猎人前去临近的北约克区进行秩序的维护。 而后开口的是“深蓝”乔治，他开口的时候有些艰难： “苍蓝国上议会未能通过最低工时法案。这对工厂主来说是个好消息…对我也是。” 资本主义的剩余劳动价值么…阿诺想到。 阿诺最后开口。他将视线望向黑雾最深处。 他回想着那位宝蓝色眸子男人说的话，轻笑了声，开口道： “北约克区，一场盛大的宴会已经开始。” 盛大的宴会…沃克和乔治明锐的注意到了阿诺的措辞。 沃克在心底低声诵念了遍梦主的名字： 黑雾之中的梦主。梦魇与绝望之王。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不愧是绝望，梦魇，混乱，混沌的具象么…沃克只觉得身体的深处似乎有些发冷。 “梦主先生。我申请单独交谈。”在最后乔治忽然开口。 阿诺扫了眼乔治： “可以。但是下次单独交谈的提出放到信息交流的前面。” “遵行您的意志。”乔治应答道。 阿诺抬起手。黑雾宛若活物蠕动，遮蔽了沃克所在的高台。 沃克不能看见梦主和深蓝的身影，听不见他们的交谈。所能看见的只有平台边缘，以及在远处浓密的黑色雾气。 但是沃克显然并不害怕这种环境，他闭上眼睛，陷入了自我冥想中。 阿诺确认沃克已经给隔离，看向乔治道： “你想要和我单独交谈什么？” 乔治斟酌道： “梦主先生。我的下属，吉米。说他从北约克区离开的过程中获得了一个肤色黝黑，面容带笑男人的帮助。” “那是我。”阿诺简单的回答，“…一个化身。” 果然是化身么…乔治看着高台上那笼罩在朦胧黑雾之中的身影。 乔治继续开口道： “我翻阅了很多的书籍。我没有找到描述您化身的消息。您的化身的信息被恶意的抹除了。” “你想要说什么？”阿诺眯起眼睛，“你可以大胆的说。” “我的意志全在您的观望之下。”乔治低沉道，“我想…我可以建立一个教会，关于恢复对您化身的崇拜的。” 嘶…已经到要建立教会塑像的程度了？阿诺即使已经熟悉，但此刻依然感到阵蛋疼。 建了教会势必会宣传，自己现在就是个光杆，本人还只是个阶层一的刚入神秘领域的家伙。没有什么抵抗能力，这种情况下，大声张望可不恰当。 阿诺摇摇头道： “群星还没正确的罗列，时针未能至必定年月。一切还不是时候。” 阿诺最后对着乔治嘱咐道： “我要你严守秘密，荣耀的时刻终将到来。” “谨遵您的意志。”乔治深深拜服道。 第一百二十章：伊莱之死 八点三十左右。出色事务所二楼。 阿诺快步穿过走廊，身后地板上留下长串的湿脚印。亚南昂安科市又是雨天。 他没有迟疑的抬手推开风先生办公室门。 办公室木桌后方，杰身着黑色风衣，将身子缩在椅子中，眸中满是忧虑与阴郁。 风先生靠着窗口。窗板玻璃结上了层湿漉漉的雾气，就像是眼病患者眼睛那层白膜。 他听见声音，转过身来： “你也来的很早。” “睡不着。”阿诺扫了眼木桌，自然的拿起咖啡壶为自己倒了杯热腾腾的咖啡，“不介意吧。” “不介意。”风先生双臂架在一起，“等一下哈瑞。等他来，我们就出发。说不定可以见到伊莱最后一面。” “为什么？”阿诺端着咖啡，闻言一愣。 “我刚刚到办公室的时候，差不多七点吧。我收到了风中的来信。玫瑰区和上城区的猎人们已经过去了。”风先生望着窗外像是被浸入水中的街道，墨镜后的眼神看不出情绪。 “人手够么？北约克区分去了很多人。”杰微微从椅子中像是蛇一般抬起头。 “剩下的人不多。”风先生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眨眨眼，“但是伊莱会被好好料理的。他是重点对象。” 数分钟之后，门外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哈瑞推门而入。 他跨门而入，扫了眼房间之中的三人： “我竟然是最后到达的。这才几点。” 风先生望了眼站在门口的哈瑞： “前后说明不了什么…我们可以出发了。杰，麻烦你开车了。” “没问题。”杰站起身子。 阿诺，风先生，哈瑞，杰走下二楼。 大堂桌后站着罗珊，她望着朝着门口而去的四人，抓了抓头顶蓝色帽子的大帽檐，眨了眨如阳光下玻璃般闪亮的眼珠，笑道： “祝一切顺利。” “当然。罗珊，当然。”风先生摇了摇手臂。 乘上厚重的黑色福特t型车，杰坐在驾驶座，风先生副驾驶。阿诺和哈瑞坐在后座。 一路无言，车子顺着车流而前。埃文森街道与咯咯咯街道的交口处立着关卡。面带空白面具得无面者们站着。 持着厚重相机的摄像师与记者不知道为何远远的站着。 杰将车子开到关卡，无面者扫了眼摇下窗户的风先生，放车子进去。 埃文森街道几乎空了，一栋三层别墅下面拉着封条。 铁栅栏后，枯萎的树木朝着空中伸出垂死挣扎的手臂。地上一片火烧的焦黑，留下的水坑，连成片的弹坑，可以看出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风先生一下车就对众人嘱咐道： “我去见见负责人。你们等我下。” 随即他朝着街道一旁走去，那里站着个矮胖的秃顶中年人。阿诺没有任何印象。 阿诺打开车门，下了车。哈瑞和杰留在车上。 别墅门口，阿诺看见了掘墓人先生与希瑞女士以及她的女仆。边上还站着两三个叫不出名字的陌生面孔猎人。地上躺着四五具蒙面盖着白布的死尸。 “上面是什么情况了？”阿诺对着两人打着招呼。 “不知道。”掘墓人先生合着双苍白的手，在身前拄着长杖，布满黑眼圈的眼睛中满是疲倦，“伊莱死了才会轮到我出场。” “掘墓人起的太早了。”一旁站着得希瑞女士眯着眼睛笑着，“你不知道他最开始来时候得样子，我都以为他要睡过去一样。” “那你呢？希瑞女士。”阿诺扫了眼希瑞一旁站着得黑白女仆装的，“你不上去看看么？” “根据协会的条例，我不能出手。”希瑞女士站在一旁，眸子亮闪闪的。 “好吧好吧。”阿诺耸耸肩。 约莫七八分钟后风先生回来了。 他对着阿诺等人耸肩道： “几乎不用我们出场了。对于伊莱的猎杀已经到了尾声…不过还是可以上去看看。” “那我就不上去了。”哈瑞在座椅上弄了个舒服的坐姿。 “我也是。”杰靠着驾驶室的椅背，“等结束了再说。” 阿诺盯着封条。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他。他想要亲眼看着伊莱。他急切的想要看道伊莱的末路。 跨过封条，进了大厅。 一楼大堂中满是交战的痕迹。但是几乎没什么东西。装饰良好得墙壁被摧毁的快要成了废墟。 阿诺快步上了楼梯。 二楼的屋子伤躺了七八个死尸，几个长相奇特有若拼接怪得家伙在角落中。浓稠的黑血洒在华贵的厚重地毯上。就像是吸满了脏水的海绵，鼓鼓胀胀的。 三楼传来响动。 阿诺继续往上，透过房门，阿诺看见了被逼在死角，已经弹绝粮绝的家伙，白衬衫上占满了血迹。 他边上躺着几具尸体。 阿诺看见了那人的脸。 双眼深邃有若漩涡。下颚方正，果决刚毅。薄薄的嘴唇残忍而嗜血。宽阔的额头充满了智慧。 他正是伊莱。面对死亡，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恐惧，反而惬意的坐了个舒服的姿势。 四五个身着风衣的猎人向前逼近。 “你们在怕什么？”伊莱努力靠着抢，“你们杀光了我的下属，将我逼近死亡的边缘。” 猎人们不说话，只是沉默的靠拢。 伊莱左手扶向面装，几乎同时一位持枪猎人扣动扳机。 伊莱左手掌背炸出血花，他左手无力松开，玻璃瓶子碰的砸在地面破碎了。 伊莱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等声音出口，又一发枪响。 伊莱心脏处炸开血花，而后是脖子，胸口，额头。 鲜血在他身下积了血泊，伊莱瞪大了双眼，他死了。 就这么简单？阿诺有些迟疑。 “别再骗我们了。”某位没有拿武器猎人打了个响指。灵性扩散，在额头画出发出蓝光的三角眼形图案。 眼前一切如雾气飘散。 伊莱靠着墙角，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精神越发萎靡： “哈。你们长教训了。” 另一位猎人身上扩散开得灵。伊莱猛地直起身子，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枪声再次响动。 伊莱胸口连连炸开血花。额头亮着三角图案的猎人打着响指，没有任何变化。 这次，阿诺觉得伊莱终于要死了。 看着伊莱得投无力得垂到胸前，起伏的胸膛逐渐停止。阿诺心中平静安稳起来。 终于死了，猩红羔羊的事情结束了… 但是，该死的猩红羔羊…阿诺上前两步，对着伊莱的尸体狠狠吐了口唾沫。 “恼人的家伙终于死了。”持枪的猎人咧开嘴，他拿着枪管顶了顶伊莱的头，“马的，以前给我添了那么多的工作量。要不是掘墓人先生的要求，我一定打烂他的脸。” 第一百二十一章：头颅 “头颅是灵的圣所。”一旁的猎人低语道，“破坏了他的头颅，死亡基质的猎人就不能获得什么信息。不要做这种无趣的事情，凯西。” 持枪的猎人耸耸肩，他收起枪械。 某位不知名的猎人自窗口探头，模仿着某种鸟类的鸣叫声。 阿诺待在房间中等了会，看见掘墓人先生提着箱子出现在门口。希瑞女士与她的女仆立在墙边。风先生站在阿诺边上，没有见到哈瑞和杰的身影。 房间中挤进了七八个猎人，而走廊上人影重重。 掘墓人扫了眼墙边伊莱的尸体，伸出双苍白纤长得手抬起伊莱的面孔左右看了看： “你们这群莽汉竟然避开了他的头颅。很好。” 随即，他将伊莱的尸体拖到中央，平放在地。他身旁放着的行李箱外壳几乎闪着微光。惊人的灵性自箱子内部穿出。 “掘墓人先生带着个古怪的箱子。”阿诺因为紧张而没话找话。 “为了这场仪式，掘墓人准备了些时候。”风先生站在阿诺身边念叨着，“我们希望可以获得有关猩红羔羊在亚南昂安科市所有的布置与安排，有关他们传播雕像的原因，有关他们组织在亚南昂安科市的人员。” “看。要开始了。”风先生扬扬下巴。 阿诺朝着中央望去。掘墓人拉起了窗帘，随即打开了箱子。 他从箱子中拿出了莫名的认不出的材料，几颗古怪的植物，几柱白色的蜡烛。 他用火柴点起蜡烛，将融化的烛泪滴在地上，绕着尸体一圈。随后摆在尸体四角。 神秘的气息随着摇曳的烛光荡漾开。 “安静，各位。”掘墓人最后慎重提醒了句，向前一步半蹲在地。 他深呼吸了几下，驱散了浓重的困意，探手悬在伊莱的额头上方。 打起精神的掘墓人先生打了个响指，无形的灵自他身上散开。 呜呜！ 狂风自房间四周汇聚而来。狂风穿过阿诺的身躯，寒冷深入骨头，就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刻着骨头。 落在地上和墙上的影子因为蜡烛闪烁的烛光疯狂的舞动，就像午夜幽灵的狂欢。 狂风咆哮着穿过房门，穿过空洞，穿过缝隙。 浑厚而森然，直叫人听了直起一身鸡皮疙瘩。 周围的空气中盘绕着虚无缥缈的白色薄雾。隐约的可以看见道道模糊人影，穿过房屋的墙壁，穿过天花板与地板。 掘墓人伸手拿出了瓶黑色粉尘，微微倾斜，颗粒般的黑色粉尘自瓶口倾倒而出，在空中卷成一团。 “展示于我你的秘密！死去的人，仍未离开的灵！”掘墓人双目炸开漆黑的光芒，像是即将死亡的恒星散落的星尘。 白色薄雾自马甲男人的尸体表面出现，一丝一缕被粉尘所依附。 呜呜的风声中，黑色粉尘形成了人的面庞。 伊莱的面庞。或许是因为刚刚死去的缘故，他的面容非常生动而带有生机，就像是活人一般。 “告知我你的名！”掘墓人低声道。 “你不知道么？猎人。”伊莱嘲弄的开口。 他低头望了眼地上躺着的身躯，恍然道： “哦…看来我死了。” “你只是将要前往那无尽安稳平和的归墟之中。”掘墓人低沉出声，沙哑带着带着威严，“现在，臣服于我，不然你将遭受苦难。” “你又能从我这里再夺走什么呢？”伊莱眯着眼睛，“痛苦就像是风暴，它无法撼动整片海洋。” “你可不是海洋。”掘墓人眯着眼睛，“还有，别想着拖延时间。” “臣服于我！以向上攀行通往冥界的道路的名！”掘墓人双目化作漆黑，莫大的压力逼迫向空中的伊莱，“告诉我你们传播雕像的目的。” “看你的能力吧。”伊莱嘲弄道。 掘墓人微微抬手，黑色的灰尘微微旋转，犹如碾盘般压轧过伊莱。 灵性肆虐过伊莱的面容。 伊莱的双目逐步失去光芒，他语气恍惚而木讷： “为了我们的神明。” “告诉我你们在亚南昂安科市的布置。”掘墓人低语道。 “我们收集灵与血，在这房间的地下室中，有着唤神的祭坛…羔羊之母的祭坛。” 伊莱刚刚念完羔羊之母的名字，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光芒，似乎从这古怪的状态中回复过来。 他口中挤出模糊的声音： “伟大的羔羊之母，祈求您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我能感受到您的注视。” 随着言语出口，伊莱的面容下方似乎有着活物蠕动，就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将要穿透面容而出。 “伊莱也被下了那种不能透露信息的法术。”阿诺不由得低语道，“这非常不妙…我们得不到什么消息了。” “掘墓人有着准备。”风先生站在旁边开口道，“事实上有着专门的名字来称呼这种技术。这种技术被称为防水封条。” “…古怪的名字。”阿诺耸耸肩。 掘墓人探手自手提箱中摸出枚发黑的钱币，高举过头顶，随后扔向空中： “向汝奉上这枚铸自顽石的钱币。” 钱币似乎被白雾接住，悬浮在空中，掘墓人大声颂唱道： “向汝奉上这首盗自尘埃的歌谣。” 掘墓人唱着大声而无法听懂的颂唱声，随后自行李箱中摸出了把尖利的匕首： “向汝奉献这柄倔自山下的匕首。” 他反手将匕首深深刺入伊莱的胸口： “为汝奉上这鲜血…来自人的血脉。” “你想要诅咒我么？”伊莱口中低语道，“羔羊之母会庇佑我的灵。” “不…我在祝福你。”掘墓人眯着眼睛，高声唱诵，“黑暗废墟之主，请稳固这人的灵，就像这枚钱币稳固一如顽石。” 掘墓人按住了伊莱那挣扎的面容，低语道： “告诉我在亚南昂安科市中你们还有哪些活着的成员。” “…耶鲁凯里…波特埃文…帝摩斯本。” 伊莱的声音颤动起来，似乎在挣扎着。 其头顶悬浮的钱币出现道道裂纹，就像被其中长出的触手缓缓撕开。 自遥远不知名处传来的一瞥，隐约有着无数的眼睛。 几乎在那刹那，阿诺只感觉错乱，几乎就要癫狂起舞。但是他用意志压制住了这种古怪的冲动。 钱币轰然裂开，自伊莱眼眶处长出蟒蛇般的触手，猛地刺入伊莱额头，将其扯碎。 粉尘散落，纷纷扬扬随着狂风消失不见。 掘墓人双目正常了。不再是那种带着莫大压迫的漆黑双眼。 他收起了仪式，吹灭了蜡烛。 那位街道上见过一面的矮胖秃顶中年人上前一步，举手道： “各位。我是协会派出的关于这场行动的负责人。” 他请咳嗽了声道： “猩红羔羊。邪教徒。玫瑰战争的挑起人。黑暗之旅。血肉渴食。它们在亚南昂安科市想必已经盘桓良久，就像是贪婪吸食鲜血的水蛭。日复一日吸食着平民的鲜血，吞噬他们的灵与肉。但是今日，这是个值得被记住的一天。在诸位的帮助下，猩红羔羊在亚南昂安科市的首脑已经伏案。” 他提高了声音： “猩红羔羊剩余的成员也将归案。猩红羔羊已经不再是威胁。各位…欢呼吧！” 猎人们沉默了阵就像是还沉浸在这个消息中，随即传来的是猎人们呼啸而杂乱的欢呼声。 阿诺同样举手高呼，宣泄着猩红羔羊曾经带给他的压抑与痛苦。 结束了…结束了…该死的猩红羔羊…结束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猫窝 猎人们逐渐离去。阿诺等到拥挤的走廊空旷下来，才缓慢的朝外走去。 阿诺还没有走上几步，他听见了房间内穿出的交谈声。 希瑞女士带着穿刺般的声音穿出： “罗德马库斯先生。我必须提醒你，你不该这么轻易地宣扬关于猩红羔羊已经不是威胁的言论。这很不合理。” 那位称为罗德的中年秃顶男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轻笑声： “人们对事物的看法会影响得出的结论。希瑞女士，我还有些事情。下次再见。” 希瑞不再说话。 阿诺听过算过，顺着人流离开。 当阿诺回到出色事务所的时候，罗珊正在桌后翻看杂志。她听见声音，上下望了望归来的阿诺，微笑起来： “我听闻伊莱死了。听起来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千真万确。”阿诺愉悦的微微点头，“说句不合适的，我看见他死在了我面前。” 他看着罗珊，带着些许迷惑左右望了望： “提拉米苏呢？” 罗珊眨眨眼：“它躲在某个角落休息吧。我没有看到它。” “我想我做好与提拉米苏先生相处的准备了。”阿诺揉了揉额头轻笑道，“我什么时候能来接它。” “我得去你家看看。”罗珊听完阿诺的话，迟疑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 “不用解释。”阿诺表示理解。 阿诺来到一号办公室，为了准备需要的费用，他拉开了抽屉。数了三十张百刀纸钞。 下午四点。 罗珊离开出色事务所，跟着阿诺来到地下俱乐部门口。 罗珊惊讶的望着地下俱乐部入口： “你住在这儿？” “是的。这虽然这样做的人比较少。”阿诺偏偏头道。 阿诺领着罗珊来到二楼，推开房门。 罗珊扫过阿诺的房间一圈，小心谨慎开口道： “你住在这儿？” 阿诺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点点头道： “确实。” 罗珊撑着下巴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你应该买一些额外的家具。比如猫窝，以及猫砂盆。” “你不是买好了么？”阿诺迟疑道。 罗珊脸上攀上几丝微红： “虽然我对猫过敏，但我想要留下提拉米苏的猫窝。” “你知道哪儿能买么？”阿诺轻咳了声。 “这附近的购物广场就有。我记得那儿有一家不错的家具店，附带的，上次的猫窝也是在那儿买的”罗珊愉快的甜美笑着。 阿诺和罗珊并肩前往伊丽莎白街上的购物广场。 踩过黑色地板的道路，罗珊用下巴指向名为“罗德尔家具店”的店铺。 宽广的店铺中摆着制作精良的家具。 阿诺跟着罗珊转进了后方。那儿的木架上摆着两排猫窝。 阿诺转了转，指向了个猫窝，对着罗珊示意道：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你不觉得太凉了么？”罗珊有些不满，“看看这单薄的过分的垫物。提拉米苏晚上一定会着凉的。” 阿诺瞅了瞅相当厚的毛垫，抬手指向了个铺着更厚垫物的猫窝： “唔，那这个呢。” “这个好像有些太厚了。提拉米苏晚上会很热的。”罗珊不太满意的瞅着灰色的毛料。 阿诺问了三番五次之后，即使是经过前世善良教育的阿诺本人也感到了些许得厌烦。 忽然阿诺的目光投落到一旁，某个夺目的蓝色猫窝上。 几乎在这瞬间，阿诺就看上了它： “这个很好哦。” 罗珊的目光闪烁： “我觉得也不错…蓝色的图案…很漂亮。” 感情之前不同意是因为颜色的问题么？阿诺恍然的眨眼。 他上前一步抬手指了指猫窝对着一旁的侍者问道： “这个猫窝是什么价格？” “这个猫窝是别人定制的。但是原来的订货人不要了。”侍者撇了眼阿诺手指的猫窝，“一千刀。” “一千刀？”阿诺有些迟疑。 四千刀就可以买到辆二手的福特车了。不过正好还有些钱。 “成交。”阿诺并没有如何迟疑。 在阿诺提着猫窝前去远些的地方付款的时候，他见到了身着考究灰色毛料正装的店老板。 店老板撇了眼阿诺提着的猫窝。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有这钱你完全可以再定制一个猫窝。”店老板好意提醒。 “不用了。这个猫窝就很好。”阿诺毫不犹豫的偏偏头道。 “好吧。承蒙惠顾。给你打个九折。九百刀。”眨眨眼。 阿诺自口袋翻出皮夹正要付款的时候，听见了一旁传来的男人的声音： “这个猫窝我也看上了。能否割爱呢，先生？” 阿诺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了个身着盛装，抱着蓝色毛发猫咪的男人。 绅士文质彬彬的对着阿诺行了一礼，偏头道： “这个猫窝的颜色和我的猫的毛发很配。” 阿诺一般是不会理会这种言论的，毕竟自己占理。但这男人气质非凡，口音高贵，阿诺不由得语气舒缓起来： “我也很喜欢这猫窝。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不是呢？” 看见这幕的店老板愉悦的眨眨眼： “看见这猫窝这么受欢迎可真是让人惊讶呢。既然两位绅士都想要这猫窝，那就比试一番吧。试一试想象力。” “想象力？”绅士偏偏头，他笑了起来，“既然是猫窝拥有者的要求…那我先来吧。我是豺狼，逡巡潜行，逼近猎物。” 哦？关于想象力的比赛？阿诺很久没有玩过这种游戏了。仍然记得中二期的那时间经常玩，并且乐此不疲。 阿诺的回忆被店老板的轻咳声打断： “先生…该你了。” 轮到我了…阿诺微微思量，开口道： “我是猎人，策马前行，刺杀饿狼。” 绅士几乎没有停顿就继续开口： “我是马蝇，叮咬马匹，甩落猎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性高涨的原因，阿诺在听见绅士言论的时候可以闻到马匹身上传来的浓浓草料味道。 阿诺站直了身子道： “我是蜘蛛，八脚爬行，猎食飞蝇。” “我是长蛇，牙注剧毒，吞噬蜘蛛。”绅士紧追不舍。 “我是头牛，铁蹄踩下，碾碎毒蛇。”阿诺可以感受到长蛇的脊椎在自己的蹄下粉碎了。 “我是病菌，细菌杀手，夺走生命。”绅士开口道。 有些稀奇…但阿诺并不觉得自己会输。他已经知道绅士是怎么出牌了。以及如何利用这点对付绅士。 阿诺轻笑了声： “我是世界，悬于虚空，滋养生命。” 绅士微笑道： “我是新星，引爆一切…焚毁星球。” 天文学知识已经到这程度了么…绅士的见识让阿诺微微吃惊，但他依然不慌不忙道： “我是宇宙…包容万物…孕育万物。” “我是灭亡，末日审判的怪兽。我是万物终结的黑暗。是宇宙，诸神，世界…以及一切的尽头。”绅士严肃道。 一旁站着得罗珊微微吸了口气，捂住了嘴。她想不出更强的东西了。看来阿诺先生输了…罗珊暗暗想到。 但阿诺那沉稳厚重的声音传来： “…我是希望。” “奥那么我是…嘶…我…我。”绅士支支吾吾。 “我不知道。”他放弃般的抱着猫咪轻笑起来，“先生，您赢了。这猫窝属于你了。” 绅士抱着猫咪，对着两人脱帽行了一礼，随即出门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安娜事件 阿诺提着猫窝两侧的勾手往回走。罗珊捧着猫砂盆。 回到地下俱乐部中的房子，阿诺将猫窝放到床边一角，猫砂盆被放在盥洗室边上。 “提拉米苏先生最后跟我待几天我就送来…唔，真的不舍得。”罗珊摸了摸猫窝的边缘。 “行吧。”阿诺看了眼怀表指向得时间，对着撑着腰站在猫砂盆边上的罗珊邀请道，“一起吃晚饭？” 罗珊伸了个懒腰，欣然接受了邀请： “我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人顺着伊丽莎白街道走了阵，罗珊目光一亮，抬手指向一旁的“拉达甜品店”： “唔…听说那儿有卖慕斯蛋糕…” “那就这家吧。”阿诺偏头望了眼摆满了诱人甜品的玻璃柜橱。 “可是吃蛋糕容易胖的。”罗珊突然有些担忧。 “那…换一家？”阿诺试探的问道。 “怎么能出尔反尔呢？甜品店吧。”罗珊哼哼了两声，抬手挑了挑刘海，“美食和身材是有些冲突…但是偶尔的放纵也不错。” “淑女的说法一般都准确。”阿诺轻笑着，“无论是胖的还是瘦的。” “阿诺先生，真过分。”罗珊叉着腰，“我都帮你搬猫砂盆了，你总得有点表示才对。” 阿诺的手落到口袋里的纸钞上，信心大增的自然道： “我请客。” 走入甜品店，点好食物。 慕斯蛋糕被侍者端上桌子，阿诺抬起铜制咖啡壶为罗珊倒了杯咖啡。 他忽然注意到罗珊的皮肤： “嗯，你的过敏好了。” “你看出来了？”罗珊笑嘻嘻的切了块蛋糕，“我父亲为我处理的，厉害吧。” 阿诺扫了眼罗珊光洁如初的皮肤，点点头： “厉害…你的父亲是医生？我记得你说你父母都是猎人。” “我父亲的能力。”罗珊眨眨眼，“我父亲说这是他掌握的一种治疗仪式。” 说着她失落的微微叹了口气： “这仪式我很想掌握诶。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能力。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被允许成为猎人啊。” “我相信有那么一天的。”阿诺又灌了口咖啡，“说不定就是明天哟。” “借你吉言咯。”罗珊轻笑起来，享受的感受着口中的滋味，“唔…多么丝滑的慕斯蛋糕…” 这顿晚饭花了阿诺四十刀。 晚饭后阿诺回到地下俱乐部。 漫步走入电梯，伸手将铁栅栏拉上的时候，阿诺忽然感受到了吹入电梯间的微风。来自风先生的声音自无形微风中传来： “今晚八点。来出色事务所。需要处理新出现的一位神秘者。就交给你和哈瑞了。” 什么？什么是神秘者？阿诺迟疑的按了按太阳穴。 翻开怀表，指针指向七点二十。 阿诺转身离开电梯，走出俱乐部大门，走回出色事务所。 大门没有锁上。穿过空荡荡的大堂，走上二楼，进入一号办公室。 哈瑞头顶棕色猎鹿帽，披着风衣，靠在窗边吹着夜风。口中烟斗冒出的白烟在风中飘散。 他听见阿诺进门，耸耸肩道： “嘿。风先生又把这种无聊的差事交给我们。” “没办法的事情。我才刚回地下俱乐部又赶回来了。”阿诺眨眨眼，“对了，你知道神秘者的含义是什么？” “就是当初像你这样的，刚刚从阳光下迈入黑暗之中的人。”哈瑞微微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向往神秘。有什么好的？” “好处很多啊。”阿诺揉了揉额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成为这副模样。我觉得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体验…并且逐渐靠近了向往的安稳生活。” “哈。是么？你获得了向往的安稳？”哈瑞眯起眼睛。 他嘲弄般语气深沉道： “不，才怪呢…所有我们从黑暗那儿获得的东西，都将被黑暗夺走。没有例外。” “…行吧。”阿诺耸耸肩，“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可以早去早回。” 出了事务所大门，走入街道边上停着的车。 哈瑞拧动钥匙，车身一阵颤动，随即车灯大亮。 阿诺缩在副驾驶的座位中，望向车窗外沉重的夜色，没话找话： “这次的对象身上发生了什么？被牵扯入邪教徒的事情中了？” “不，不是身上发生了什么。”哈瑞握着方向盘，“而是她找到了风先生。她想要加入无法者小队。风先生给了她一个任务，而我们是负责观察她的。” “她？一个女人？”阿诺敏锐注意到了言语之中的区别，“她叫什么？” 哈瑞眯着眼睛： “安娜卡特琳。貌似是个贵族。” 安娜女士？！阿诺心中微微诧异。 车子缓缓驶入工业区，停在间废弃的商场前。 商场位于两条不知名废弃道路的交叉口。正门处是两块巨型铁板。铁板上红色油漆涂抹成不知名的图案。 正门一侧停着辆马车。地中海头发的车夫拉着缰绳。 哈瑞将车子停下，和阿诺在挂起的冰冷夜风中走了两步。 敲响了车厢的门板，车门吱嘎一声打开，漆黑眼线的美丽女士走下三层马车踏板。 她看见阿诺的时候明显愣了下，随即对着阿诺轻笑起来： “阿诺…侦探先生，我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说实在的。我听见了你的名字，还在想着是不是同名的巧合呢？”阿诺轻笑着。 哈瑞轻咳了声吸引了两人得注意，他自大衣口袋掏出张折叠起来的纸，摊开后偏头望了眼： “嗯…安娜女士。我得向你先介绍下情况。” 他眯着眼睛望着纸，随即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那黑暗中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废弃商场： “这家商场里面积了水。一楼被淹了。其中有只鱼怪。你需要进去，杀了它。不限制手段。这就是你的考验。完成或者失败。” “等等。”阿诺对着哈瑞问道，“一只鱼怪？这是不是太过于困难了点？” 哈瑞扬了扬手中的纸： “这是风先生的意见。我也只是个传话的。” “我知道了…我接受。”安娜对着哈瑞点点头，“能不能给些时间？” 哈瑞摆摆手道： “随便啦。这都不是我的事了。” 安娜对着阿诺眨眨眼道： “先生，你有什么可以增加成功率的办法么？” 阿诺望了眼一旁站着得哈瑞。 哈瑞哈哈了两声：“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他叼着烟斗，踱步去了街道一边。 阿诺沉吟了会：“你会用枪么？” “会一点。”安娜自腰包中拿出了把小巧的女士手枪，“事实上，我准备用这把枪。” 阿诺将枪套递了过去，连带着送葬者和附魔子弹： “用我的吧。这特殊的枪械叫送葬者，子弹附了魔，威力巨大。对付这些异怪的效果非常好。” “谢谢。侦探先生。”安娜接过了枪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了。” “叫我阿诺就可以了。”阿诺耸耸肩，“没关系，我们是朋友，下次请我吃饭就可以了。” 安娜眼中泛着光： “阿诺先生…今后请一定来我的庄园做客。” “一定。一定。”阿诺哈哈了两声。 安娜提着枪套，身边跟着提着灯的地中海车夫。 他们朝着这废弃商城而去，就像是走向了巨兽的血盆大口。 哈瑞叼着烟斗踱步回来，偏头望了眼安娜的背影： “说不定待会我们就要进去给他们收尸了。” “……”阿诺交叉了双臂，“哈瑞先生，从你说的话我可以我猜你还没结婚。” 哈瑞狠狠的剜了眼阿诺，恼羞成怒： “你…我不结婚是有理由的。你懂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莎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哈瑞烟斗冒出的烟气一丝一缕伸向天空。 阿诺感觉有些微冷。即使是夏日，夜晚的风依然冰冷。 终于，阿诺看见了安娜与秃顶车夫。秃顶车夫与安娜身上都沾染了血迹。秃顶车夫背上有道惨烈的划痕。 安娜将手中提着的鱼头扔在了地上，她望着哈瑞： “我想我已经完成了任务。” 哈瑞厌恶的提起粘稠的沾满液体的鱼头，左右看了看： “确实是鱼怪的头颅…你的任务结束了。” “谢谢。”安娜虚提裙摆行了一礼，随后转向阿诺伸出了手，“阿诺先生，送葬者很好用。” 阿诺接过安娜递来的枪套，扫了眼安娜沾满血迹的双手： “你感觉怎样？” “感觉很糟糕。查理付出了代价，需要尽快去趟医院。”安娜虚弱的笑了笑，“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黑夜在上，我希望我不会做噩梦。” “希望吧。”阿诺轻笑着，“听闻睡前一杯加热的牛奶可以让人免除恐惧。” “…是么？我想我会去试试的。”安娜对着阿诺眨眨眼，“晚安阿诺先生，我得先送查理去医院。” 安娜和查理上了马车，这次是安娜握住了缰绳。马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安娜以后会被分配到哪儿？”阿诺问向哈瑞。 哈瑞微微摇头： “按照分配的惯例，在我们辖区中进行观察判断的，一般就会交给ap-08的无法者小队。” “你知道ap-08因为什么事情失去了他半边的身子？”阿诺压低了声音。 “我想他和你说过了不是么？”哈瑞眯着灰色眸子。 “他说这是他付出的代价。但是，他为了什么付出了代价？”阿诺斟酌道。 “为了一次纠结的战斗。”哈瑞长长的吐出烟气，声音盘旋在夜风中，“事关我们灵魂与**的纷争。” “你能不能说的清楚点。”阿诺打断了哈瑞的话。 哈瑞轻笑了下： “他小时候曾经遭受苦难。当他二十三的那年加入了无法者小队。二十五岁那年有了喜欢的人，两人都是无法者小队的。二十六岁那年他为了救人失去了半边身子。” “等等。让我猜猜他是为了救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才失去了半边身子？”阿诺问道。 “不。”哈瑞拿下了烟斗，嘴角带上丝遮挡不住的嘲弄意味，“他喜欢的女人被上位者的血腐蚀成了怪物。上街将要杀行人。他亲手杀死了他喜欢的女人，与此同时也失去了半边身子。” 哈瑞双目低垂： “我对那个场景记得清清楚楚：染血的大街上，奔逃尖叫的行人。像地狱般的废墟中，半边身子的恐怖男人哭嚎着亲吻怪物的面颊。” “哈…”阿诺不再开口。 低沉的气氛直到阿诺回到地下俱乐部自己的房间，躺上床铺也没有缓解。 夜幕深沉。阿诺做了个梦： 他坐在阳台的扶手椅上，望着逐渐低垂的太阳，云层如同丝绸般轻薄。 他抱着提拉米苏，抚摸着它温暖的毛皮，听着它满足的呼噜声。 这梦让阿诺爬起床后乐了好阵子，直到他漫步到了出色事务所门口才逐渐平稳。 “早上好。阿诺先生。”罗珊今日穿着深蓝色哥特长裙，长发用蓝色环扎起。 她远远的用饼干逗着提拉米苏。提拉米苏那双碧蓝色眸子很是好看。 “早上好。罗珊。”阿诺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阿诺先生。”罗珊眨了眨棕色眸子，“诶…你喜欢吃饼干么？” “还可以吧…”阿诺摆摆手。他不知道为什么罗珊突然问这种问题。 “那没事了。对了，哈瑞先生今早好像心情很糟糕。他拉垮着脸。”罗珊模仿着哈瑞先生。 “他哪天心情好过。”阿诺笑了起来，“每天都是幅要死过去的样子。” “嘿嘿。”罗珊捂嘴轻笑。 阿诺转身上了二楼。 他刚进一号办公室，就听见了哈瑞的声音： “阿诺！该死的，风先生又给了我们一件棘手的差事。” 阿诺强忍着笑意问道： “说说看吧。” “皇后区又死了个站街女。”哈瑞暴躁道，手中挥舞着一份报告。 “唔…说明皇后区不止一个杀手。”阿诺耸耸肩，接过了那份报告。 报告中央贴着张黑白照片： 女人躺在医院的验尸台上。肤色像是失去了所有鲜血般苍白。眼睛安稳的闭上，恬静，就像是终于离开了这让人疲倦的世界。但她的额角处，有着一道伤疤。 这伤疤像是烧红的铁水一般灼烧着阿诺的眼睛，让他不由得又退了步。 “怎么了？一具女尸让你害怕成这样？”哈瑞交叉着双臂。 “这个死去的站街女是西里斯先生的老情人。”阿诺再也笑不出来，“该死的。我们该怎么做？” 阿诺的心情很糟糕。他不能想像出西里斯听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 “怎么做？”哈瑞轻笑着反问道，“当然是他娘的去通知西里斯这个混球了。” 他转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九点一刻。我敢打赌，他现在还在自己的房间中，睡的像是个死人。” “这样做不太好。”阿诺在房间中暴躁的来回踱步。 “你还有别的办法？”哈瑞瞅了眼阿诺，“每个人都要面对现实…西里斯可以逃，但他终究没法躲藏！每个人都是这样！” “你说的有些道理。”阿诺压低了声音，他转身对着哈瑞要求道，“但是待会见到了西里斯，我来开口。” “行。你开口就你开口。”哈瑞耸耸肩，“我没有任何意见。” 阿诺乘上哈瑞的车子。 一路上，阿诺思路空白。 当车子在地下俱乐部的地下停车场缓慢停下，走到西里斯所在的二号门前，阿诺面对着房门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呼吸困难。 哈瑞在阿诺身后催促道： “快点。我不喜欢这种幽闭的环境。” 阿诺深吸了口气，他抬手敲响了房门。 一下又一下。 空洞的敲门声回荡在走廊中。 房门后传来男人踢踏的走路声，越来越近。猫眼处闪过黑影。而后门把手处卡拉作响，房门向后微微打开。 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能向后了…阿诺深吸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西里斯坏消息 房门拉开，西里斯疲倦的充血眼睛望出来： “嘿…是你们…早上好啊。” “西里斯。”阿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听着，我得告诉你个坏消息。” 阿诺张了张口就要将莎娜死的事情说出来，却觉得有层隔膜挡在喉咙处，他停住了。 他觉得自己正在失去对周围环境的掌控。那往日不变的生活正在发生变化…糟糕的变化。 阿诺不知道西里斯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毫无疑问，阿诺那安稳生活的一角正在崩塌。 身旁煤油灯的光亮闪烁。阿诺深吸了口气。 他谨慎的开了口： “西里斯…莎娜死了。” “嗯？”西里斯茫然的左右望了望，他脸上带上一丝可怜巴巴的笑意，“嘿，阿诺先生。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吧。” 阿诺不忍心戳穿面前这可怜人的幻想。但是他又不得不说，因为西里斯终将会得到这个消息，从哈瑞那儿，以一种更加可怕的方式。 阿诺感到脖子有些僵硬，大块的肌肉像是被看不见的铁锁铐住，不能动弹。 时间好似停顿了。 屋子角落爬出发出声音的蟑螂，长长的触须恶心的摆动。刺鼻的酒味烧的人眼睛发疼，只想流泪。 阿诺艰难的摇摇头，声音自喉咙深处艰涩的穿出： “不…西里斯。我说的是真的。莎娜她死了。死在了皇后区。她的尸体现在就在医院里。” 西里斯愣住了。他充血的双目失去了色彩，所有的力量都从他身上离去，他看上去像是一只旧巴巴的袜子。 “节哀顺变。西里斯，你得坚强。”阿诺安慰道，“你想去看看莎娜么？她现在就在医院的停尸房里。我们正好顺路。” “不。谢谢。”西里斯回过神来。 他脸上带着疲倦： “不了…我想我还是不去见她更好…” 说着他后退一步，就要关上了门。 门缓慢的关上的时候，哈瑞猛然伸手插进了门缝中。 他伸手一把抓住了西里斯的衣领，双目就像是在喷着火： “听着。你这个没有卵蛋的男人。别想着躲避现实。没有人可以回避现实。无论你怎么向着远处逃离，现实终将会找上门来，用更加强大的力度，狠狠砸在你的脸上。” “行吧。先生们。”西里斯用力挣脱开了哈瑞的手，“我才不是一个需要你指点的三岁小孩。就这样吧。” 门彭的关上了。 “去医院停尸房吧。”阿诺偏偏头。 “走吧。”哈瑞恨恨的甩了甩手臂，他将烟嘴咬的吱嘎作响。 哈瑞开起车子的时候嘴里就在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他将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口中的嘟囔声终于慢慢少了起来。 他们穿过白色墙壁的走廊，走下长长的盘旋向下的楼梯，直到停尸房之中。 停尸房中冷冰冰的，一旁的墙上都是铁的柜子。 “嘿。先生们，这儿是不能来的。”停尸房中站着的男人开口道，“如果你们来看医生，他们都在二楼。” “我们是本地安保部门的。”哈瑞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个证件，“来调查那具皇后区的叫做莎娜的尸体。” “我听说过这件事情…请便。”男人指了指一旁的墙壁，“尸体都在里面，你们根据外面的牌子应该能找到。” 哗啦！阿诺伸手拉开了外面牌子上写着莎娜名字的铁柜。 哈瑞检查了莎娜的尸体，随即转身朝着停尸房中站着的男人问道： “这些死尸身上的衣物或者随身物品在哪儿？” 男人指了指另一旁的柜子，上面摆着一个个标着名字的篮子。 阿诺翻找了阵，自莎娜的篮子中翻出了块碎布。 “找个安静的地方。我用augur看看能不能获取些消息。”阿诺手中抓着布片。 “那去车上吧。”哈瑞说道。 他随即对着停尸房中站着的男人道了声谢： “对了。我没有看见保罗。他还在这儿工作么？” 男人耸耸肩： “他请病假了。好像是因为被某具尸体感染了肺炎。” “哈。替我向他问好。”哈瑞笑了笑。 “会的。”男人面无表情。 阿诺和哈瑞正要走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问道： “我想要问问这具尸体应该没有用处了吧。” “…什么意思？”阿诺反问道。 “按照医院的规定，这种没有家属认领的残破尸体会被集中送去火化。但是有人想要这具尸体。偏巧我还难以拒绝。”男人开口道。 “谁？”哈瑞开口道。 “一些说是这位女士生前工作伙伴的女人们。她们想要安葬这位女士。做为我给她们这女士的回报，她们答应晚上来我家。女士们很是诱人，但是我更加不愿意背上违法的罪名。”男人解释道。 “照你原来的想法做就可以。”哈瑞眯着眼睛，“我想没有人会在意的。但是我要你打听到她们准备什么时候进行葬礼，并且将这个消息送来出色事务所。你知道了么？” “我想这不是问题。”男人谦卑道。 阿诺和哈瑞回到了车上。 阿诺手中持着碎布，靠在椅背处，闭上了双眼。 他按照augur的方法深深的呼吸着。 气流从鼻腔直到肺部，最后到达血液中。头脑一片空白，心情放缓下来。 他感觉自身缓慢靠近了灵界，于是低声开口问道： “这布片的主人因为谁而死？” 随即他撕扯碎手中的布片，朝着空中扔去。 布片交织在一起，在车窗上形成了一行字： 明日下午三点。地下渔村中央酒馆。 “又是那该死的地下渔村。”哈瑞眯起眼睛，“到底还有多少在那儿的人盯上了皇后区的站街女们？” 阿诺和哈瑞回到了出色事务所。 中午。在伊丽莎白街找了家饭馆吃完中饭后，阿诺和哈瑞走入事务所大门。 大堂处的罗珊望过来： “哈瑞先生。刚才有个古怪的男人送来了张纸。说是医院停尸房送来的。” 哈瑞接过纸张，摊开看了眼： 下午一点半。城南公墓1138号。 阿诺扫了眼纸，打开怀表看了眼： “现在是十二点十分。我先离开一趟。” “我不会跟你去见西里斯的。”哈瑞转身走上了二楼。 阿诺出了事务所大门。 第一百二十六章：葬礼 走廊幽暗深邃。阴冷的气息自地面渗出。阿诺抬手快速敲响了地下俱乐部二号房间的门： “嘿。西里斯。开门。我要告诉你件重要的事情。” 门后沉寂了会，随即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西里斯将房门拉开一条细缝，眼睛自门链的上方谨慎的望出： “…阿诺先生。” 阿诺望了眼眼睛有些红肿的西里斯。回想着纸张上葬礼的消息，准确的复述道： “今天下午一点半。城南公墓1138号。莎娜的葬礼。我想你需要这个消息。” “你是特意来跟我说这件事情么…”西里斯站在门后阴影中，“我不能去莎娜的葬礼。” “这样么…”阿诺的声音低沉下来。 虽然已经能料到西里斯会这样回答，但是莫名的感觉愤怒呢。 和有过肌肤之亲的莎娜见上最后一面。无论从什么情景上来说，都是必要的吧。 阿诺后退了两步： “有些机会一旦失去，就不能找回了。再见西里斯先生，我有事先走了。” 阿诺没有回头去看西里斯的反应，快步走出了地下俱乐部，顺着伊丽莎白街走回出色事务所。 踏入一号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脚步声的哈瑞眯着灰色眼睛望过来： “怎样。西里斯没接受吧。” “你猜对了。”阿诺彭的坐回椅子。 “哈…别生气。”哈瑞低下头，将目光再次集中在《老实人日报》上。 ………… 下午四点。 西里斯好好洗了个澡。他用冷水淋头很久，但是依然难以去除昨日酗酒带来的昏沉。 擦干了身体后，西里斯穿上了正装，郑重努力的系好黑色领带。他对着墙角的镜子照了照，努力咧嘴露出了个笑容。 嘿…西里斯，你的脸色要好一些…这可能是莎娜的最后一面…西里斯直视着镜子之中自己的眼睛。 他镜子中努力做出个笑脸。但是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个丑陋的笑容，既不阳光，也不带有生机。 靠近桌子，他将抽屉中所有的纸钞都拿了出来，折叠后塞入口袋中。 西里斯带上老旧的丝绸礼帽出了门。他站在走廊中左右望了望。幸好…走廊中没有人。 伊丽莎白街就有前往城南公墓的公共马车。 西里斯登上马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脱下了不常带的帽子。他从靠拢的售票员那里花了二十刀买了张票。 马车内闷热无比，乘客众多，座位狭小而拥挤。汗臭味伴着男人须后水的味道熏人眼睛。西里斯艰难的忍受着糟糕的环境。 途径的风景西里斯无暇去看。 马车晃晃悠悠的最后停下了。 “到城南公墓了。”马车车夫的声音似乎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 乘客下车的时候闹哄哄的。西里斯等到所有乘客下车后才起身慢慢的下了车。 他一个人穿过一片杂乱的丛林。穿过枯萎的朝着天空伸展的枝干投落的阴影。 顺着被人踩踏而形成的道路而前。西里斯走入公墓。 他顺着石碑顶上的数字，直到1138号。 石碑前挖着个长方形的深坑，深坑中摆着个棕色的棺材。 那就是莎娜的棺材。 石碑上顶端写着墓主人的名字：“莎娜” 名字下方是祭文： “他们所种的是微风，所收的是暴风。（注一）” 西里斯没有买花。他不认为莎娜会喜欢花这样纤细脆弱的东西。 莎娜总是像是只猫。一只野性满满的猫，她如果看到花，估计会把花扯碎吧。 西里斯呆呆的站在墓前，低着头。 他不想哭。他哭不出来。他心里空荡荡的，就像是一片漆黑的看不见底的深谷。 坟墓之中与这具身躯之中都已经不再有着魂魄的存在。 西里斯可以闻见新挖出的泥土的味道，就像是死鱼所发出的那股腥味。 一旁举行葬礼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来。七八位男男女女站着，簇拥着中央那身穿黑衣，挂着白色丝巾的男人： “银链折断，金罐破裂，瓶子在泉旁损坏，水轮在井口破烂。” “尘土仍归于地，灵仍归于赐灵的主。”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西里斯转头望去。 那是个有着暗蓝色眼睛的女孩，她衣着破旧，但是怀中抱着束鲜艳的花朵。 女孩将花束放在墓碑上，随后偏头看着西里斯道： “你是西里斯？” 西里斯点点头：“是我。” “莎娜从前和我说过，如果在她葬礼的那天能见到个颓丧的男人，那就是西里斯了。”女孩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石头。 “等等，你说葬礼…莎娜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西里斯迫切问道。 “不记得了…毕竟我有时候在晚上工作，所以不太能分辨。”女孩晃动着脚步，“就是前段时间吧。她开玩笑的对我说皇后区死了好多同伴，说不定那一天就轮到我们了。所以我们就聊了聊葬礼上的事情。” 莎娜本来有机会活下来的…只要离开皇后区…但是我…西里斯感觉呼吸不过来了。 他大口的呼吸着，就像是即将溺死之人那样大口的呼吸着。 有只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脏，并且扭转起来。 他不得不捂住胸膛，不然身躯就要炸裂开来。破碎成一片片的残渣。 女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继续向下说着： “莎娜姐姐和我说西里斯先生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曾经帮了她很多，就像是她的骑士一样。她说她做梦都想嫁给西里斯先生。” 女孩抬起头，那双暗蓝色眸子天真的凝望着西里斯： “呐，西里斯先生，你爱不爱莎娜姐姐啊？这是不是就是那些骑士小说中的爱情啊。” 西里斯痛苦的摇摇头。 他捂着头：“爱…这个词太过高贵了。” “那就是喜欢喽？”女孩偏着头不解道。 “不。那也太高贵了。我只是在梦中曾经想过要和她一起生活下去。仅此而已。”西里斯垂着头。 嘀嗒！墓碑前的地面似乎被水滴打湿。 “嗯？”女孩困惑的望着西里斯，“那为什么不呢？” “因为梦醒了…”西里斯咬着牙。 他猛地向后转身，抬着头大跨步的朝着墓园门口走去，将暗蓝色眸子的女孩与莎娜的墓碑通通甩在了身后。 第一百二十七章：渔村地方志 阿诺和哈瑞顺着那漫长的，错综复杂的永远阴暗污浊的下水道行走。 当他们的脚步再一次落在粘稠泥泞的地面上时。他们知道自己终于进入了那潮湿的，遍布怪异渔民，丑陋房屋的地下渔村。 下午二点三刻的时候，阿诺和哈瑞已经到达中央酒馆。 这家低矮的酒馆无比拥挤。身形佝偻的老渔民们朝着布着利齿的口中倒着酒水，一边用难以听懂的类似方言的语言交谈着。 阿诺不安的左右望了望，对着哈瑞低语道： “我现在越看这地方的居民越觉得不对劲…人怎么能长成这副丑陋模样？” “这地方的渔民确实有着问题。”哈瑞桌前摆着两人点的酒。 哈瑞点着了自己得烟斗： “我从老的两百年前的地方志上听说过某种传闻…他们本来都是在那条泰武河流上扑鱼的渔民，直到搬入这地下，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为什么会搬到这儿？”阿诺低沉道，“来到这亚南昂安科市的下水道深处？这是正常人会来的地方？” “有段时间泰武河几乎不能捕到鱼。那端时间被地方志称为黑日…渔民们没法养活自己与孩子，他们追逐着鱼获进入这片区域，并且定居下来。”哈瑞对着阿诺耳语。 “但这不能解释他们样貌变化的原因。”阿诺假装喝着酒水。 “民族学的杂志上说这些渔民的变化是因为地下的环境。”哈瑞眯着灰色眼睛，“他们类比了那些洞穴中居住的没有眼睛的鱼，还有白色透明的蜘蛛。” 这古怪的论调让阿诺不由得轻蔑的低沉笑着： “听起来就很不可信。” “在你有别的看法前，你得相信专家的看法。”哈瑞持着烟斗。 指针缓慢指向下午三点。阿诺不再开口，心跳慢慢变快。 阿诺转头望着酒馆的入口处： “根据augur的提示…那个凶手就要出现了。” 几乎就在下一瞬间，酒馆门口走入一个醒目的男人。 他约莫一米九十，鹤立鸡群。 因为年轻，还没有长成那种可怖的模样。被风吹沟壑纵横的脸庞冷漠的像是石头。 “是他么？”哈瑞眯起灰色眼睛。 陌生男人充满压迫的脸转了转，他拿着木头酒杯径直坐到了阿诺身后的座位上。阿诺的身子有些僵硬，脑中有种声音骤然炸开。 阿诺将手搭在送葬者之上： “我觉得是的…但是我们需要确定。” 阿诺和哈瑞假装喝着酒水，竭力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阿诺微微发大了交谈的声响： “该死你见我进渔村前竟然被安保部门盘问了…听说是因为皇后区死了个女人。这该死的女人引起了猎人们的注意。他们竟然有着闲工夫给每个进入地下渔村的人进行盘查。” 哈瑞眯着眼睛微微大声道： “呵…装模作样罢了…他们不会这样做太长时间的…那些猎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阿诺和哈瑞可以用余光瞥见陌生男人不安的坐姿。 应该就是这男人了。阿诺和哈瑞交换了眼神。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左右。陌生男人往桌子上放了几张零碎的小面额纸钞，随即起身，朝着门外而去。 阿诺和哈瑞也随即站起身，走出了酒馆。 陌生男人在街道上左拐右拐，加快速度拐入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巷。 阿诺和哈瑞提着枪快步跟了过去。 陌生男人的脚步很快，他几乎已经距离两人十来步长短。 小巷道中几乎没有人，空荡荡的，正是好机会。阿诺举枪对准男人的腿部，略微瞄准，扣动了扳机。 腿部炸开血花。男人睁着双不敢置信的眸子，转身瞪着哈瑞和阿诺。 他的身子朝着一旁倾斜。但是并没有倒下，而是一瘸一拐的朝着小巷另一端奋力奔跑着，一边跑着，一边口中大声呼喊起来。 用一种古怪得，阿诺永远都不会认为能从认口中发出的怪异声响，就像是水中得漩涡或是海螺之中的那种响声。 阿诺再次扣动扳机。 子弹却在将要击打在男人身上时，被一层透明的蓝色薄膜阻挡。 男人闪身跑出了小巷，再街道上奔跑。随着他的呼号声，街上的渔民们莫名聚集起来。 这些丑陋的渔民或是持着渔网，或是肩上扛着鱼叉。 总之他们聚集在一起，阻挡住哈瑞和阿诺的前路。 阿诺和哈瑞用手拨开这些衣服布满潮气鱼腥臭味道的地下渔民，向前追寻着男人的踪迹。 远远的他们听见入水的声音。 等他们真正到达河边，所能看见的只有一条汹涌澎湃的地下暗河。 奔腾不息的河水从黑暗的看不见源头得地方，裹挟着千万方混浊的水流而来，直到看不见的黑暗地方而去。 轰隆作响的冲刷声就像是恶兽发出的垂死挣扎的咆哮声。 河流击打嶙峋的遍布着丑陋岩石的仿若可怖面容的河岸，击打出苍白的令人作呕的白色泡沫，形成一个又一个粗鲁的狂野到令人发狂的漩涡。 失望盘上了阿诺的脑海。 “我们追丢了他。”阿诺垂头凝望着河流。 “不。我们并非一无所获。”哈瑞眨眨眼。 他小心的摘下河岸边上的一束丑陋的野花。野花顶端粘着的三四滴猩红的血液。陌生男人得血液。 哈瑞小心的将血液连着野花收起。 阿诺和哈瑞离开了地下渔村。 他们再出色事务所门口分别。约好吃好晚饭，清洗好个人卫生后在出色事务所集合。 阿诺先是回到地下俱乐部自己的房间，换洗好衣物。随即前去伊丽莎白街上随便找了家餐馆。 牛排汁水四溢，苹果汁芳香扑鼻。阿诺感到幸福的深吸了口气。 他终于再一次活了过来。 当阿诺披着夜色来到出色事务所门口的时候，哈瑞已经到了。 哈瑞边上站着ap-08。ap-08穿着身正装。魁梧的身子将西装撑起，完美的遮挡了他半身的铁甲。 ap-08望着阿诺。目光中带着安稳的问候。 阿诺不由得对着ap-08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老大。” ap-08脱下礼帽对着阿诺行了一礼： “午夜先生。请叫我ap-08。” 阿诺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西里斯的变动 听到阿诺的问话，ap-08自然而然的开口道： “这是因为铁拳先生租借了我们的无法者小队的屋子。” 铁拳先生…阿诺迟疑的扭头看着哈瑞： “你的代号？” 哈瑞冲阿诺翻了个白烟： “嗯，是我的。怎么了？你有意见么？午夜先生” 阿诺有些尴尬。他轻咳了声：“没事。你为什么要租借房间？我的augur在车上也能进行。” 哈瑞站直了身子： “你的augur不能用在这种来自人身上的物品上。这违反了augur的注意事项。所以我联系了猎人协会。”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 “他们派来了预示基质的一位猎人。是关于未来预示的那种。我约他在出色事务所门口见面，毕竟地下俱乐部中无法者小队的位置相当偏远，不是很好找。” 他抬手指了指出色事务所： “至于出色事务所…这儿毕竟是公开的场合，周围都是居民区，人多眼杂么。所以不是很适合。” “而无法者小队的房间里有着隔绝邪魔与外来注视的符文。我已经把那束带着鲜血的花束放进去了。” “我们在等那个协会派来的专家么？”阿诺手插着口袋，“我该怎么称呼他？” “哈。你以为我知道？”哈瑞点着了烟斗。 时针指针嘀嗒跳动着，头顶夜幕中，银月缓慢升起。 远远的自漆黑的街道那头投射来亮光。光良划破夜幕，一辆漆黑的福特t型车驶来。 车子停下。身披风衣的瘦弱男子手持行李箱下了车。 深夜风冷。瘦弱男子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服。 他看见了事务所门口站着的三人。对着哈瑞打了声招呼： “铁拳先生。真冷啊…今晚真不像是夏天的夜晚。” “或许是这样吧。我没什么感觉。”哈瑞耸耸肩，“关键在于你准备好了么？” “当然。”男子拍了拍行李箱，“完全准备…毕竟是对鲜血的预示，非常危险。” 一番招呼之后，众人并不打算浪费时间。阿诺，哈瑞，男子，ap-08乘上哈瑞开来的车子。 车子驶入地下俱乐部的停车场，找了个停车位停下了。 众人下了车，而后迈步走入地下俱乐部负一层的幽深走廊。 ap-08伸手推开无法者小队房间的门。阿诺走入房中，随意扫了眼屋内。 房间内空无一人。无法者小队的成员不知道去了哪儿。阿诺倍感困惑。他在屋中转了转，问道： “克拉克，泰勒他们呢？” ap-08抬手将帽子和大衣解下挂在了门边的衣架上，一边回答道： “今天有这种特殊情况，所以我给他们放假了。” 房间地板上有着暗淡却凌乱的脏脚印，一直延生到里面的房间。阿诺疑惑的指了指地上： “我从没有在房间中见过脏脚印。最近出什么事情了么？” 哈瑞扫了眼脚印。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他眯着灰色眼睛，开口道： “我们出来的时候这些脚印还没有的。” 这些脚印不是哈瑞和ap-08的…那么就是有人进了这房间…阿诺将手搭在送葬者上。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瘦弱男人的言语忽然响起： “里面的房间里没有人。” 他双目冒着蓝光。扭曲的蓝色细线在他脑后构成诡异的符号。三角形和简笔画的眼睛交互组合。 没人么？阿诺怀疑且谨慎的推开房门。 门后确实一片漆黑空无一人。中央的方桌上放着个花瓶。花瓶中空空荡荡。 哈瑞目光收缩，他注视着空荡荡的花瓶，开口道： “有人拿走了我们从凶手身上得来的东西。” 哈瑞转向瘦弱男人： “那人去了哪儿？” 瘦弱男人闭上双目，蓝色的光芒随着灵性的扩散朝向周围，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脚印。 脚印向外延伸一直出了门。众人追着脚印出了门。 走廊上，脚印一个又一个，直到消失在二号门前。 众人停在二号门前。 二号门…西里斯的房间。阿诺感到强烈的不安。 哈瑞忽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一片沉默的寂静中，阿诺听见了从门后传来的低微响动。 那响动像是水滴声。 滴答滴答。 声音在幽深的走廊中空旷而永无止境的回荡，夹带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深邃响动。 然后阿诺似乎闻到了铁锈的腥味，但是对于他这种早已熟悉这味道的人，这味道的来源早已深入内心。 那味道是鲜血的味道。是那温热的潮湿。 在血管之中潺潺流动，日夜不休，活物般蠕动的东西。 西里斯的鲜血… 房门紧缩，房后之人不知安危。阿诺上前一步敲响了房门。 一阵沉默，传出的是西里斯的模糊抓挠声，压抑的呜咽。 随即一道压抑在嗓口处的可怖呼号越发大声： “奥…我看见了…不…” “…阴郁可怖的地下渔村…黑暗的深渊…庞然大物投落阴影…” “在授予鲜血…哦…” “哦…我感到了温热…与平静…” “伟大…可怖的深海…” 几乎在西里斯说完话的瞬间，自那悠远的虚无黑暗中投来一瞥。 阿诺只感到背后立起鸡皮疙瘩。 战栗如同潮水般用来。癫狂的念头刹那占据了脑海的每一个角落。 阿诺勉强维持住自身。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哈瑞和ap-08失去意识般的狂乱舞着。 瘦弱男人蒙的抬起了头。他打开行李箱，从中拿出一束仿若风干手指的黑色花朵，随即将之点燃。 恶臭穿出，驱散了这片区域所有的恶意。 众人逐渐恢复了正常。 并没有收到太大影响的阿诺上前一步，扭动把手，用力推开了房门。 昏黄的光线下，西里斯正对着镜子念念叨叨。 阿诺看着镜子。镜子之中却因为过于昏暗的光线看不清楚。 阿诺推了下西里斯的肩膀。 西里斯身子颤动了下，缓慢转过身来。 他睁着双黑洞洞的眼睛，两行血泪自那消失了眼珠的眼眶中流出，滴在地上。 阿诺大骇。他指着西里斯： “你的眼睛…” 西里斯抬手摸了摸眼眶。他的脸上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啊…不见了。” “…真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希瑞女士 西里斯手中持着的花束已经腐烂萎靡。原本优美的花瓣萎靡的塌陷下来，如同烂泥。 西里斯的惨状让瘦弱男人感到恼怒。他皱起眉毛： “你不应该违背augur的使用条例。你还毁坏了我们需要的材料。” 西里斯只是沉默的站立着，一声不吭。瘦弱男人感到颓丧。他叹了口气： “…好吧…我想你有自己的想法。真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这么做…” 他目光微微集中在西里斯的脸上： “我刚才听闻你说了些不好的名词…你说你看见了巨大的黑影在授予鲜血。我想听听更多。” “那是庞大难以辨认的黑影。水声，震耳欲聋的水声。”西里斯站立着，“赐给了凶手鲜血…” 瘦弱男人有些不安。他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这听起来非常不好。我会把这件事情上报给猎人协会的。希望这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不然我们有大麻烦了。黑夜在上。” 瘦弱男人紧紧抓着头发，用力扯着。他身上似乎发生了些变化。口中的言语变得而前后颠倒，甚至连音调都发生了改变： “但是…但是…我又觉得…不…不是…是。不可能是上位者。不可能是阶层五之上的存在。不可能是能赐予鲜血的存在。” “好了。该死的。闭上你的嘴。”瘦弱男人的目光忽然变得凶悍起来，他对着自己吼道。 瘦弱男人透露出的言语让阿诺震撼。阿诺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上位者？阶层五之上的存在？自己只有阶层一啊！ 他感到层层压抑迷雾正在袭来，让人几乎不能呼吸。 瘦弱男人展露的目光逐渐暗淡。瘦弱男人恢复了正常，而后一声不吭的从房间一旁收拾好了行李箱。 他对着哈瑞等人道： “我先行一步。我觉得这个男人需要立刻送往亚南中心医院进行必要的治疗。**层面上…当然还有他的精神。” 说完，他行了一礼大跨步的走出了房门。离去的响声消失，ap-08上前几步关上了房门。 他走到口中嘀咕不停西里斯面前，对着他耳语道： “老伙计。你得去一趟医院。” 说完，他便直接一手肘打在了西里斯的后脖子处。 西里斯昏厥过去。ap-08将其扛在肩上，随即对着哈瑞眨眨眼： “这样可以方便些。我讨厌那些声音。” 离开地下俱乐部，坐上车子。哈瑞开车。一路上阿诺和哈瑞都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亚南中心医院的停车场。众人走入大门，走入安全通道，顺着循环向下的阶梯向下。 地下四层。走廊的尽头立着一扇铁门。铁门上是个合上的小窗。 哈瑞敲响了小窗。窗户被拉开。 窗后出现个女人的面容。黑框眼镜，短发。正是希瑞女士的女仆。 她刀子般的目光扫过哈瑞，阿诺，以及ap-08背上的西里斯。 “嘿。希瑞女士在吗？”哈瑞问道。 “嗯。”冷面女仆打开了门。 身穿白色西装的希瑞女士踱步而来。蓝中带紫的头发神秘无比。她湛蓝色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往向众人： “晚上好。先生们。”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哈瑞指了指西里斯。 希瑞女士伸出白手套抬手抓起西里斯的面庞： “昏厥。”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掰开了西里斯的眼皮： “哦…异常灵性扩散所造成的器官遗失…他做了什么？” “他对来自人体的血液进行了augur。” “好吧。可怜的西里斯。”希瑞眨眨眼，她抬手指了指房间的一张空白的铁床，“放上来吧。我为他止血，而后你们将他送到医院的十二层精神科。” “我给你开个单子，就说这个病人发作癫痫的时候扣出了自己的双眼。报我的名字，应该就没有问题。” “你什么时候成了精神科的人了？”哈瑞咬着烟斗。 “我一直都是精神科的医生。”希瑞找了个位置，翘腿坐下，“只是我也自学了外科相关方面的技艺。对了，我还获得了外科医生的执照…最近。” 阿诺能看见哈瑞的嘴角抽了抽。 “你知道精神和外科有什么共同点么？心理学可以支配人的人性，而外科支配人的**…哈。”希瑞笑道。 希瑞为西里斯止血，随后用白色绷带缠绕好西里斯的眼眶。 希瑞确认西里斯已经没有大碍。她找出了张单子，伏在桌上书写了阵，递给了哈瑞张纸： “送他走吧。” ap-08背上昏迷之中的西里斯。顺着盘旋向上的楼梯而上，停在了十二层。 他们与值班的白衣医生交谈了阵，而后在护士的引导下，将西里斯放到了张病床上。 阿诺和ap-08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哈瑞出门办手续去了。 约莫半小时左右，哈瑞回来了。 他偏头望了望阿诺和ap-08： “你们先走吧…我还得处理些手续。” 阿诺和ap-08没再多说些别的内容，起身到了声晚安，便转身出门。 他们出门后还将门带上了。 哈瑞将椅子搬到了墙边，瘫坐到椅中。自大衣口袋中摸出烟斗与火柴。他将烟丝细细的塞好，而后点燃。 他深深吸了口，红色的星火哗啦啦的闪耀在黑暗中。 而后他满足的吐出烟气。烟气从他口边冒出，一丝一缕的飘散。 西里斯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声低微到几乎听不见。 哈瑞偏头望了眼西里斯。他又像是询问西里斯，又像是询问自己般低语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会冒险进行这种违背augur条例的行为…这种举动不像是你个懦夫会做的事。” 漫长的沉默。而后西里斯的声音缓慢的穿出： “我也不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 “即使你已经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哈瑞靠着墙。 听见哈瑞问话的西里斯有些尴尬。他咧咧嘴： “我并没有想到。” 哈瑞的言语缓慢低沉：“这样么…我知道了。” 哈瑞说完后起身走出了房门，来到走廊上。 希瑞女士的声音在哈瑞身后传来： “我们亲爱的灰色。看看西里斯的惨状，我想你一定很开心吧。” 哈瑞恼怒的回过头来： “希瑞女士。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希瑞女士手中握着张面具，将之在指尖旋转，“我们可怜的哈瑞先生，你还在做噩梦吧…那个可怕的噩梦。或许你还在像个年轻人那样哀嚎大哭。” 哈瑞紧紧篡着烟斗，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的跳动着，灰色眼睛瞪的老大，发须如同发狂的狮子般朝着四周散开： “你胆感再说一句！” 希瑞将那张黑白对分的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做了个笑脸： “然后你无时无刻不再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来自神明的可怕恩赐。或许是因为某种可悲的移情效应，你把这种仇恨转移到了西里斯身上。这个同样可怜的，承受着可悲命运的人身上。” “你仇恨他。嘲弄他。说他懦夫。就像是你对于自己的看法一般。你是个过去的囚徒。但是西里斯现在做了你当初没有做到的事情。这让你感到…无比震撼。” 哈瑞的愤怒退去。他冷冷的看着希瑞，嘲弄道： “揭穿别人让你感到舒适么？” 希瑞面色欢愉，她轻巧的眨眨眼道： “这是我们成长的方式…你的人性就像是一副优美的画作…” 骤然的思绪袭击了哈瑞。他猛地回头。 幽暗的走廊那边，希瑞的女仆带着同样的黑白面具。诡异，可怖。 更加强大的灵性正在从希瑞女士和她的女仆身上穿出。 “你们…”你哈瑞咬着烟斗，脸上露出几分冷然，“该死的物质双生子。晚安，希瑞女士。” 说着哈瑞便迈步朝着楼梯走去。 哈瑞身后传来希瑞女士和她女仆重叠在一起的回答： “晚安。灰先生。” 第一百三十章：点数晃动与规则 阿诺和ap-08漫步在午夜的街道上。从亚南中心医院回到伊丽莎白街是个漫长的旅程。好在强盛的体力让他们并不感觉疲倦。 漫长的步行中，阿诺开始思量起在西里斯身上发生的事情。 西里斯违背了曾经的行为习惯，他出乎意料的对来自人体的血液使用了augur。 而这发生在莎娜的死亡之后。很明显，莎娜的死亡对于西里斯起了巨大的影响。 可怜的西里斯…他使用augur窥探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 那被陌生瘦弱男人称为上位者的东西…皇后区站街女的死亡背后并不是一群有着特殊观念的凶手…那是个有着信仰的教团，背后可能还有着高达阶层五的可怖之物。 但是西里斯是怎么进入无法者小队房间的？或者说他是怎么知道在无法者小队房间中有着可能凶手的鲜血？ 某种巧合？还是来自灵界的预示？ 这都已经是谜题了…阿诺并不准备再次揭开西里斯的伤疤。 夜色深沉，街道两侧的煤油灯投落暗淡的光线。来往在街道上空荡荡的。偶尔几个醉鬼木偶般窜动。沉默中阿诺不由得找话问道： “最近送餐服务多么？” “还行吧。只是最近来了个新人。安娜女士。她第一天问了问我关于augur的事情。我搪塞过去了”ap-08偏头望了眼阿诺，“还有她说她认识你。” 阿诺并没有感到惊讶。他耸耸肩道： “啊。她以前找我帮忙推理，她的独子被管家抱走了。这伤透了她。” “一位丧子的母亲。…事实无常。”ap-08按了按帽子。 漫长的行走，地下俱乐部的入口终于出现在不远处。阿诺与ap-08告别，随即回到了位于二楼的房间。 阿诺一番洗漱后上了床。 半睡半醒之间，阿诺听见细密的低语。恍若羽毛在耳边骚动。他翻了个身，挣扎在床上。 恍惚之间，他看见了梦魇之主系统的面板： “梦魇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道尔。基质：预示。阶层：一。” “灵：2。眼：3。手：2。体：2。” “点数：1（灰）”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方向显示）。其余能力未知。）梦魇面具。”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梦境收割点数：15” 面板之中，灰色的1点数出现了迷雾般晃动的虚影。阿诺无悲无喜。 他有了模糊的领悟。自己最后的一点灰色点数即将解封，而到那时候，自己也即将达到阶层一的顶峰，那时候就要想办法去获得阶层二的消息了。 或许从千面之神教会那儿可以获得些消息。 早上九点。 刺目的阳光穿透云层直射到街面。喧闹的行人们发出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响动，在烈阳下显得焦躁。阿诺皱着眉毛推开出色事务所的门。 叮当的玻璃门响动中，罗珊抬起头。她见到阿诺感到一阵欣喜。罗珊眨眨眼，开口道： “阿诺先生。提拉米苏先生这两天老是往外跑。我想它是等不及了。我今天晚上就把提拉米苏送过来。可以么？” 阿诺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 说完他与罗珊挥手告别，迈步上了二楼。走廊幽深，一号办公室中穿出哈瑞有节奏的击打桌面得声音。 阿诺推开办公室的门。 哈瑞靠着椅子，久违的没有看报纸，也没有抱怨。 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阿诺： “我们得去一趟中央医院。风先生来了消息。西里斯出了点状况。” 阿诺感到惊奇。他偏头望了眼哈瑞： “今天是太阳从西方出来了么？” “不。太阳依然是从东边出来的。”哈瑞也不恼怒。 他眨了眨灰色眼睛： “或许应该由你开车。” “我可没有驾照。我才不希望被保部门抓进看守所。”阿诺眯着眼睛，“西里斯…他怎么了？” 哈瑞站起身： “风先生没和我讲。但我想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哈。我觉得也是。”阿诺耸耸肩。 两人走出事务所，乘上t型车，开出伊丽莎白街。约莫半小时后停在了亚南中心医院得停车场中。 两人花了十来分钟左右来到亚南中心医院的第十二层。 西里斯的病房门口站着希瑞女士以及个身穿大褂带着单边眼睛的男人。 蒙着右眼的希瑞女士听见声音。她转过身来，湛蓝色的眼睛上下扫了扫阿诺和哈瑞，弯着眼睛笑眯眯道： “你们来的勉强算是及时。” “我们已经来的够快了。西里斯怎么了？”哈瑞眯着灰色眼睛。 “你们自己看。”希瑞女士推开了房门。 照的透亮的病房中，西里斯躺在床上，面色痛苦而扭曲。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一丝一缕的黑烟自他闭上的眼眶冒出。 藤蔓般的黑斑狰狞的生长在他的脖子上。隐隐约约形成了个可怖虚影。 光是看着就让阿诺异常不安。他揉了揉下巴： “他这样多久了？” 带着单边眼睛的男人用手帕擦了擦额头： “下半夜守夜的护士听见了可怕的呼喊声。算算应该有七八个小时了。我查了查相关的藏书…这是高等之物对于低等之物的侵蚀。” “说的具体点。这两位先生只是看上去很有学问…”希瑞嘲弄道。 “这本身就是隐秘而让人生厌的知识。”男人笑了笑，“如果不是我职业的要求，我也不想更多的涉猎。”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在这世界上有着某些规则。就像是水会从高处流向低处。热力会从富集之地朝向稀少之地。而来自上位，也就是阶层五之上的存在，他存在的本身就会对周围产生影响。” “他会侵蚀周围之物，有意无意的将周遭化作与他相似之物，这些被侵蚀的生命体以及非生命体都被称呼为眷族。” “西里斯先生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被侵蚀。病房周围并没有高等之物，很显然有某种媒介，某种间隔在西里斯先生与高等之物之间的媒介…比如他身体的某部分器官。” 阿诺眯了眯眼睛： “或许我们可以从地下俱乐部地下一层，他的房间中找到一双眼睛…” “你们最好快一点。”男人按了按西里斯的脖子，“我想他的情况正在变差。” “他可是重要的证人。协会告知我们必须救治他。”希瑞女士靠着墙。 “嘿。你们这一个唱一个和的。”哈瑞艰难的站起身，“我们会去救他的…并不是为了协会。” “哈…我知道。”希瑞女士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睛，“我可以看出来…” 阿诺和哈瑞转身出了亚南中心医院。 “” 第一百三十一章：灭杀 阿诺和哈瑞将车子停在地下俱乐部停车场中。 潮湿的气息自地下向上翻腾，驱散了夏日的灼热。 通往地下一层的通道被关上，一旁站着个身穿红衣的侍者看守着。看样子是俱乐部意识到西里斯房间出问题了。 阿诺按了按帽子上前： “是西里斯房间出问题了么？” 侍者波澜不惊，反问道： “是来自出色事务所的先生们么？” “是的。”阿诺微微点头，“和我们说说情况。” “俱乐部拥有者吩咐我们等你们来。”侍者自口袋中拿出钥匙，转身拧开了封上的门。 门后走廊幽深如同遮蔽在树冠之下的森林。 莫名的恐慌如同微风，自阿诺背脊直上脑门。 “什么情况了？”阿诺站在门口对着侍者问道。 侍者将门卡好，钥匙递到了阿诺手中： “西里斯房间中的异变引来了不速之客。总之，不是很好。” 说完这话，侍者对着阿诺和哈瑞鞠了一躬，站到了一旁的远处。 阿诺从枪套中摸出了送葬者握在手中。折开枪管，将附魔子弹塞入其中。他准备好了。 阿诺和点上烟斗的哈瑞走入走廊之中。 脚下地毯软绵绵的，踩在上方只觉得阵阵恶寒。走廊中弥漫着一股恶心的鱼腥味道。这股味道就是地下渔村中的味道。 走着走着，阿诺听见了模糊的“噜噜”声。就像是喉咙处有着东西。那声音是从西里斯的房间中传来的。西里斯房间的门半开着。 自房间中投射出昏暗的光线。门口的地面与房门之上有着粘液，反着亮光。门框处有着放射般的裂纹。 阿诺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 鱼腥味道越发浓重，让人作呕。就像是有只手穿过喉咙，紧紧抓住了胃部。 阿诺忍住恶心。他靠近门缝，朝里面望去。 西里斯房间中央站着个庞然的躯体。几乎触碰到了房顶。肌肉附着在中央的躯体上，显得两只手臂病态的瘦小。皮肤上细密的鳞片闪着亮光。 房间的镜子中映照出它的正面。头颅类似鱼和青蛙的混合。两只鼓涨的，向外突出，永远无法闭上的眼睛大睁着。 阿诺注视着它那附着着粘液的庞大身躯。脑中恍若穿过闪电。他看见庞大怪物的虚影正扭动着身子艰难的从房门挤入。 阿诺可以感受到脑海之中刹那响起的玻璃破碎声。 欣喜之中，他下意识的呼出了梦魇之主的面板。那最后一点灰色点数已经解封。 阿诺心意微动，将这一点数加在体上面。 “梦魇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道尔。基质：预示。阶层：一（顶峰）。” “灵：2。眼：3。手：2。体：3。”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方向显示）。其余能力未知。）梦魇面具。”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梦境收割点数：15” 在点数变动的刹那，阿诺陡然感到一股热流顺着脑海直达四肢。莫大的力量从躯体深处涌出。 阿诺没有再细看挥手散去了面板。 他与哈瑞对视一眼，眯着眼睛，抬枪对准怪物的头颅。 怪物身子微微晃动，随即笨拙的转动庞大的身躯，丑陋头颅望向阿诺。它察觉到了危险。如蛇一般张大巨嘴，吐出恶臭的气息。 阿诺直接扣动了扳机。附魔子弹在空中拉扯出莹白的影子。太阳花的芬芳香气伴随着锐利的尖啸。 怪物体表冒出蓝色的光膜被击打出水洼般的涟漪。 在子弹无力垂落地面的叮咚声音中，怪物扭动身子，双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分开，踏在墙面，直直的如同火车头朝着阿诺撞击而来。 阿诺收枪往后翻滚。怪物病态纤细的双臂自阿诺头顶掠过，带出撕开丝帛的响动。 阿诺惊险的避过了怪物的挥击。怪物站定身子，扭动粗壮的躯体，张大了嘴，尖啸出声。 怪物的灵性有若潮水扩散，蓝色的水纹凭空出现，控制住了阿诺的手脚。阿诺不由得行动一滞。 怪物发出愉悦的呼噜声，伸长脖子，粘着涎水的利齿朝着阿诺咬来。 哈瑞深吸了口烟气，向外吐出。烟气有若白色的烟雾，瞬间将怪物淹没，而后橘红的火焰自烟雾深处向外扩散。 火焰中闪过蓝色的光芒。火焰的规模被抑制，甚至逐渐变小。 哈瑞眯起灰色眼睛，自大衣口袋摸出片黑叶扔进了火中。口中郑重诵念道： “赤红眼眸啊。我在此祈求。请垂落您的注视。” “火光中徘徊的灰烬。在过去死亡的囚徒。” “请赐予你的信徒以超越的力量。” 火光炸亮。蓝色的光芒湮灭。自火焰伸出传来怪物的哀嚎。 几乎在同时，束缚阿诺手脚的水纹消失在空气中。 灼热的空气眨眼间穿过阿诺的体表，烤得皮肤干涸。阿诺不由得压低身子，用风衣的衣领挡住脸颊。 火焰缓慢散去。体表焦黑开裂的怪物失去了双眼。火焰烧坏了它的声带。它张开嘴，只能发出撕裂的呼呼声。 阿诺站起身子，举枪偏头，目光顺着膛线对准了怪物的头颅。 扣动扳机。子弹钻入了怪物的头颅，掀开了上半部分。怪物的血如玫瑰盛开在墙壁上。 怪物的身躯轰然砸在地面。哈瑞厌恶的扫了眼倒在地上的怪物尸体： “恶心的东西。它死了。可以找找西里斯的眼睛了。” 哈瑞和阿诺找了阵。他们最后在天花板上找到了西里斯的眼睛。 球状的眼珠身下长出了类似蛞蝓的身躯。它们挂在天花板的角落中。在身后留下恶心的白色痕迹。 阿诺感到厌恶。抬手扣动扳机。 彭彭！炸开两团血花。 阿诺和哈瑞完成了目的，他们最后巡视了房间一圈。 怪物的身躯在死亡后逐渐萎缩，最后成了人的模样。 阿诺认出了剩下的面容。那张沟壑纵横的冷漠脸庞。 这人正是前段时间杀死莎娜的凶手。他逃脱了阿诺和哈瑞的追杀，跳入水中。被西里斯窥视到被上位者赐予鲜血的家伙。 从人变化成这股模样…这真是可怕的变化。 不过西里斯听到这消息，应该会好受一些。 第一百三十二章：神父 亚南昂安科市。郊区。悬崖边上的古老庄园。 泰武河自悬崖下方经过。卷起的水花呼啸的拍打着嶙峋的河岸。 庄园的古老砖石围栏之后，干枯的树木朝着天空伸展扭曲的枝丫。 中央的三层高的房屋投落下恐怖荒诞的影子。二楼书房的窗帘紧密拉起。夏季的烈阳也不能穿透撒下任何光芒。 在这装饰豪华的书房之中，有着数目众多的镜子与水盆。 而在房间一角端坐着位全身笼罩在水汽之中的文雅男子。他皮肤上覆盖着千百条裂纹，苍老而年轻的气质交错。 他头顶黑色的高礼帽，身穿黑色正装，红色的领带安稳而整洁的系在领口。整个人衣冠楚楚，只是那眼眸之中偶尔流转着让人惊惧的光芒。他安稳的坐着，交叉着双手，等待着。 左侧的镜子中猛然炸开灵性碎裂的光芒，恍若夜幕中盛开的烟花。文雅男人沉默了会。他摸了摸食指上带着的戒指，站起身，走到了镜子前，伸手摩挲着凹凸不平的边缘： “刚刚被神明赐福的小家伙。我派你去调查神明的恩典，怎么就死了？展示于我些许痕迹，生命的最后，你看到什么？” 随着男人指尖的摩挲，光滑的镜面泛起流光。出现的是西里斯阴暗脏乱的房间，阿诺和哈瑞冷漠的面容，以及一发在黑暗中划开银白色光芒的子弹。画面停顿了。 文雅男人饶有兴趣的按了按额头： “猎人…伊莱真是留下了不少的好东西…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就在文雅男人思量的时候，空气之中骤然出现了浓浓的水汽。白色的雾气眨眼弥漫了整座屋子。水汽沉重的几乎就要滴下来。 随即从各个水盆穿出类似婴儿哭嚎，又像是漩涡流转的尖锐声响。而所有的镜子在此时都嗡嗡的震颤起来。 文雅男人面色一变，他伏下身子，点起猩红的蜡烛，用鲜血在地上绘出象征着耳朵的简笔图案。 喑哑难辨的低语之后，男人口中蠕动的舌头吐出模糊的言语： “您的意愿与意志就是我的方向。” “神明啊…我知道…我知道需要更多的血与灵…血肉的深渊正在变化…请再等等…我们即将达成。” 漫长的躁动。或许是男人一遍遍的言论起了作用，或许是背后之物疲倦了。躁动停了下来。 男人艰难得站起身。他深冷的目光如同钢锥透过空气，直直的敲击在每一个镜面上： “神明要更多的血与灵！动起来！你们已得了不能撼动的，就当敬畏，虔诚，顺服。展示你们贞洁的品行，锐利的矛，流血的手。” 这房间之中，数目不可以细数的镜子都在颤动着，交织出破灭的旋律。而每面镜子之后都穿出了非人的嘶吼声。 ………… 阿诺和哈瑞回到了亚南中心医院。西里斯的病房前。希瑞女士正站在门口。 阿诺上前一步： “希瑞女士。我们做完了要做的事情。西里斯怎样了？好点了么？” 希瑞女士推开了房门，指了指里面： “要我说，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好点了吧。不过，他现在肯定觉得很糟…如果我是他的话。” “生活就像是个粪坑。而你没有选择。要么在粪坑中游泳，要么就沉下去，被排泄物淹死。这两样都很糟。”哈瑞眯着灰色眼睛。 “哈。淑女是不会讨论这种问题的。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淑女。”希瑞女士轻笑着，“这比喻真的恶心人，尤其是在我刚吃过午饭的情况下。但说真的，哈瑞先生。我期待你的结局。” 哈瑞耸耸肩：“管他呢。我不在乎。” 阿诺和哈瑞进了病房。西里斯安稳的躺在床上，身躯上已经不再冒黑烟了。 他听见两人得脚步声，随后偏过头来道： “阿诺先生。哈瑞先生。谢谢你们救了我。” 阿诺找了个病床边上的位置坐下，他斟酌了会，还是开了口： “杀死莎娜的那个凶手死了。” “哦。”西里斯缓慢的将头望向惨白的天花板，“蛮好的…” 阿诺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他几乎是没话找话的问道： “你的眼睛现在怎样了？” “蛮好的。”西里斯脸上露出个艰难的笑容，“我现在看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或许我可以不用再喝酒了。”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转头望着哈瑞： “但是哈瑞先生，我以后恐怕没法augur了。恐怕没法子帮忙了。” 哈瑞叼着烟斗，他一声不吭。 “这不是问题。”阿诺拍了拍西里斯被子外的手，“哈瑞他的意思是没事的。” 西里斯松了口气：“那就好…” 阿诺没有再待在西里斯的病房中，他跟西里斯说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亚南中心医院，返回了出色事务所。 二楼走廊静悄悄的。阿诺敲响了杰办公室的门： “杰。在么？” 气质忧郁的杰拉开房门，上下打量了阵，而后让开了路： “阿诺先生。” 阿诺走入了房间，穿过书架，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想要借阅下关于阶层分类的书籍。” “我这儿只有基础内容的手抄本。”杰耸耸肩，“再复杂点的内容你恐怕得去猎人协会再才能获得” “嗯我想这就够了。”阿诺靠着椅背，“借阅这手抄本需要风先生的便条么？” “不用，这些都算是普及的入门书。稍等，我拿给你。”杰说着就向后两步，到了书架边上一阵翻找。 他从书架上层拿出本页面蜡黄色，一看就有些年头的书。 阿诺接过这书翻看起来： “…阶层的划分，从一到十…” “其中阶层十到阶层一，从高到低依次被称为：王冠，智慧，理解，然德基尔，卡麦尔，米迦勒，亚纳尔，拉斐尔，基础，王国。” “不同的阶层有着各自的对应元素符号，占星符号，塔罗符号，代称与魔法形象。有特殊的颜色与象征。对应着不同的启蒙等级…” “阶层一象征着物质的身躯，从日常的物质世界脱离而逐渐接近黑暗与超凡…” “…阶层四以及阶层四之下，统称为深渊。阶层四也就是然德基尔又被称为大门，寓意着分割…” “…阶层五之上都能被称为上位者…” “…阶层八，阶层九，阶层十被称为超凡三角…” “…阶层十是神明所在的位置，其本质是全然同一。” “…阶层八就超越一切对立与二元，是从象征到超越不可知的现实…（注一）” …？阿诺看完一遍之后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所有的描述都是那样的抽象与朦胧。剩下的都是毫无价值且让人头脑发懵的华丽辞藻。 不过看完一遍之后勉强算是对阶层的分类有了些许的认识。 阿诺按了按眉心，将书递回杰。 杰端着咖啡，笑着问道： “你看懂了呢？” “没有。”阿诺实话实说。 “这些都是迷雾重重的森林。”杰轻笑着，“我们都是迷路的旅人。” “我肚子有些饿了。我得去吃个饭。”阿诺站起身。 “再见。”杰喝着咖啡。 阿诺离开了出色事务所。 第一百三十三章：现实与梦 北约克区。 街道空荡荡的没有人气。黄昏的天空中低低的盘旋着长脖子的秃鹫。木板歪歪扭扭的挂在路灯边上： 本片街区已被疏散。 马可战战兢兢的穿行在其中，就像是穿越死域。他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步子不自觉的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街道中央。 我是走错路了么？ 他放下左右手中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摊开了地图。 鞍山大道4408号应该就是在这条街道的末端。 快点送到吧。这可怕的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想到这，马可将地图一折，提着行李箱大跨步走着。 马可漫步了会，他看见了二十来步的远处有块标着鞍山大道4408号的牌子。 呼。口鼻呼出的气息凝成了白色的雾气。 马可背后凉飕飕的。这感觉并不是由风带来的冰冷，而更加像是某种气温的降低。 马可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一时之间竟然有了隆冬的感觉。 但是现在可是九月的盛夏啊。 马可有些紧张。他不由得放慢了步子，缩着脖子左顾右盼起来。 朝向街道的窗户如同一个个空了的鸟巢，又像是一个个张开的口。西斜的阳光越发势微，而阴影正在蹑手蹑脚的增长。 在某片楼房撒下的阴影中，站着个身穿正装，肤色苍白的男人。他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有桶水将他从头浇到了脚。 马可有些紧张。他左右望了望，而后对着这苍白男人打了声招呼： “…先生，你住在这儿么？” 苍白男人沉默的靠近。水滴从他的鼻尖与下巴滑落。 马可不自觉的向后退着： “先生…你身上都湿了…是洗澡了么…还是被人泼了水…谁这么缺德…你应该去换身衣服…站那儿…我有点紧张…不要再靠近了。” 苍白男人面目冷漠，行动之间有着僵直感，就像是个人偶。 马可只感觉有个小人在他脑海中尖叫起来。尖叫着奔逃。什么货物，什么4408号都已经被抛到脑后。 在马可拔腿就准备逃跑的时候。苍白男人艰难的开了口。他的声音干涩，就像是两片摩擦的铁片： “我是鞍山大道4408号的收件人。” 收件人…马可舔了舔嘴唇。他自嘲的哈哈了两声： “我有点神经敏感了…” 他将提着的两个沉重行李箱放在了地上： “我们的主子让我将这两个东西送过来。我送到了。” 苍白男人点点头，他上前把手搭住行李箱。 马可看了看苍白男人纤长的身子，想到行李箱的沉重，不由得关切道： “需要我帮忙……” 苍白男人毫不费力的提起了箱子。马可咽下了本来想说帮忙送进屋子的话语。 看来这男人很是强壮么…马可耸耸肩，他注视着苍白男人的背影，准备离开。 苍白男人行走晃动之间，正装领口后颈处露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粗长的黑线狰狞的将脖子与头颅连接，蜈蚣般的攀爬。 马可几乎在刹那失去了神志。 不远处的高楼上。“老鬼”沃克绕有兴趣的眯着眼睛，望着马可失魂落魄，发狂般向外奔跑的身影。 他嘴唇翕动，轻笑着： “替我向深蓝问好。” 等马可回过神来，他已经出了北约克区的关卡，躺在了某家宾馆的床上。 他身上满是污迹，泥土。只觉得浑身酸痛，头痛欲裂。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条长长的可怖街道。不记得自己是这么离开北约克区的。 他唯独记得自己已经将东西送到。以及那条脖子后面，长长的宛若梦魇一般的伤疤。 ………… 地下俱乐部二楼。 今晚罗珊会送来提拉米苏。阿诺心神不宁的在透亮的房间来回踱着步。他不时看看床边的猫窝，不时看看猫砂盆。 咚咚！敲门声。 阿诺下意识扫了眼怀表。怀表的指针指向七点一刻。 罗珊清脆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阿诺先生。开开门。” 阿诺上前拧动门把手。罗珊提着个猫箱进门，而后站在房间中央。 阿诺客套的称赞着罗珊的穿着： “非常漂亮的紫色。衣袖的流苏和你的帽子很配哦。” 罗珊按了按她淡蓝色的女士宽帽，笑嘻嘻的开口道： “你也这样觉得？这款帽子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找人做的。” 罗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猫箱的开口，微微倾斜： “提拉米苏先生。可以出来了哦。” 随着罗珊轻柔的低语，提拉米苏微微自猫箱中探出了头。漆黑的精灵迈着优雅步子走出。黑色的毛发在光线下显得美丽。 阿诺不自觉的摸了摸提拉米苏。入手的感觉温软光滑。提拉米苏抬起湛蓝色的眸子望了望阿诺，而后用头蹭了蹭阿诺的手心。 阿诺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阿诺开口问道： “他喜欢什么食物？” “牛奶。伊丽莎白街末端的购物广场。皇家宠物店的牛奶。还有招牌的猫粮。”罗珊如数家珍道。 “我知道了。”阿诺点点头。 罗珊望了望提拉米苏，提起猫箱，虚提裙摆行了一礼： “晚安。阿诺先生。提拉米苏先生。” “我得送你一下。毕竟现在天色已晚。”阿诺有些不放心。 罗珊用指尖甩了甩上面的钥匙串： “我开车来的。车就在俱乐部门口。没事的。” “好吧。”阿诺点点头。 罗珊挥挥手转身出门，顺便将门带上了。 房间之中此时只有阿诺还有提拉米苏，一人一猫而已。 阿诺想要抱起提拉米苏，但是提拉米苏却在阿诺怀中挣扎。它挣脱了阿诺的怀抱，而后跳到了阿诺的肩膀上。 阿诺只觉得肩膀一重，但也没有感觉更多的负担。 他走到床边的猫窝，抬手指了指： “嘿。提拉米苏，你喜欢这个猫窝么？” 提拉米苏从阿诺的肩上一跃而下，他绕着猫窝漫步了几圈，用鼻子嗅了嗅。随后跳上了猫窝，伏下身子。 “看来你蛮喜欢的。”阿诺眨眨眼。 阿诺洗漱后关上灯躺上了床。这一切好像是长久以来的梦境与现实的重叠。 睡觉前的最后一瞥。提拉米苏湛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阿诺深吸了口气，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前世养只猫的梦想竟然在这儿达成了…一直向往的安稳的生活好像也近在眼前。 真好啊… 阿诺深深沉入了梦境。 但是他做了个噩梦。可怕的噩梦。 街道崩解，坍塌。裂开的条纹之中，腥臭污浊的水蔓延而出。而后高涨起来淹没一切。 阿诺在污浊之中奋力挣扎。 污水之中，飘过西里斯，莎娜如同雪一般苍白的面容。 风先生，哈瑞，杰残破的身躯在污水中飘荡。 克拉克，罗珊的尖叫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阿诺在污水中转着身子。 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僵硬的东西。他看见提拉米苏死去的身子。不会再闪动的湛蓝色眸子。 而后是自己那裂开的房屋，扭曲的地板残片。所有一切都已经分崩离析。 在那污水的极深处，缓慢的飘来一道庞大的阴影。威严，巨硕。 阿诺的口鼻倒灌入污水，他感觉就要窒息… 啊！阿诺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猛地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穿透窗帘而入，直直打在阿诺的脸上。 …早晨了么？ 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集中精神却是提拉米苏趴在阿诺的胸前，晃着尾巴。 原来这就是窒息感的来源么？ 阿诺微微起身，提拉米苏顺势跳到了地板上。 窒息感不在了… 阿诺缓慢的扫过屋中，扫过地板。回忆起那已经变得模糊的噩梦来。 阿诺感到不安。 第一百三十五章：思考 阿诺回忆着梦在神秘学之中的含义： 梦是来自于灵界的启示。梦是无限未来的破碎影像。梦是自我深层知觉的轻易显露。 而用这些内容来解释这可怕的噩梦…似乎在未来等着他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阿诺回忆起那漂浮在混浊污水之中的友人们。回忆起他们冰冷僵硬的身躯，无神的双眼。 在那污浊的像是冥河的水中，甚至这间供自己和提拉米苏容身的小小房间也破碎了。 漩涡与胆寒吞噬了阿诺。 阿诺深深思量着从自己穿越而来发生的事情，希望可以从过往的废墟中找到些许通往未来的线索，他在脑中罗列着可能发生在未来的威胁： 猩红羔羊与自身命运的纠缠从穿越而来那刻起就开始了。身躯原主因为猩红羔羊的雕像死亡。穿越而来的阿诺凭借某种运气或者说穿越而来的自愈能力，侥幸逃过窒息死亡的命运。 为了脱手这麻烦的雕像以及获得钱财，他将雕像倒手卖给了收货的老柯克。 老柯克的莫名死亡让阿诺被哈瑞和风先生盯上。阿诺因此得以加入无法者小队。 猩红羔羊派人进入了地下俱乐部的房间中。阿诺同ap-08将之杀死。掘墓人先生从死人身上获得了伊莱三分之一的画像。 随后是某位不知名的安保部门成员检举了家造成多名工人离奇失踪的救济院。 想到这儿，阿诺停了停。显然人口失踪案的背后显然有着猩红羔羊的影子。 阿诺揉了揉额头，接着向下回忆： 众人一番调查，杀死了救济院的高层，那位猩红羔羊的成员。掘墓人再次从死人获得了情报。至此伊莱的画像已经有了三分之二。 阿诺介入了场本地黑手党之间的争端。通过回溯之眼发现了隐藏在黑手党之中的猩红羔羊成员。 猩红羔羊头目伊莱的画像到这儿就已经完整。亚南昂安科市剩下的猎人们倾巢而出，杀死了伊莱，以及猩红羔羊的大多数成员。 那么也就是说，本地猩红羔羊最近已经不成气候。阿诺在心中将猩红羔羊划去，随即评估起伟大之恩教会的威胁。 他们在阿诺生活中的首次出现是由于本地安保部门高层的子嗣死在了调查工业洗衣工厂的过程中。 而那活了的机器杀死多位女工后消失在了亚南市的黑暗中，不知去向。 伟大之恩并没有消失，而是隐藏起来，随时可能带来威胁。 阿诺念叨了“伟大之恩”名字几次便不再多想。他转念思量起了千面之神教会。 自身的阶层一的“过去预示”基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们似乎拥有着提取同基质鲜血强化自身的技术。 自己阶层二的消息还要从他们身上获得。 阿诺觉得今后还会与他们打交道的。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近些日子是否会带来威胁？ 不知道在亚南昂安科市中还有没有千面之神教徒的存在。或许自己应该去问问那个被猎人协会关押的男人。 关于千面之神教会的消息在此时进入死局。阿诺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入了某种死胡同。 阿诺眯着眼睛，他开始思量起最让他头疼也最感到威胁的皇后区站街女失踪事件。因为凶手都生活在地下渔村，阿诺决定给他们暂且命名为“渔村杀人组织”。 皇后区站街女失踪案第一次发生的时候，阿诺还认为这只是某种偶然发生的凶杀案。 但是当皇后区失踪案的凶手被杀死后，站街女依然在失踪与死亡。阿诺的观念改变了，那更像是一群带着诡异信条的杀人狂。 在西里斯的augur获得可怖的消息之后，阿诺对于“渔村杀人组织”看法有了更深的见解。那赫然是个有着信仰体系的教团组织，而且在无法者小队的记录中并没有。 这说明这个教团要么是外来的，要么一直隐藏的很好。 失踪的站街女…失踪的工人…这两者本身就带着共同点。 亚南昂安科市的人口失踪背后不单单是猩红羔羊，还有“渔村杀人组织”的身影。 或者说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这两个组织是同一个庞大教团的不同表现，还是竞争的关系？ 如果是同一个庞大教团，那么有可能伊莱的死亡并不会对这教团的运作造成真正的影响。 还是它们只是存在在亚南昂安科市之中的两个不同的教团？ ……阿诺陷入了沉思。 喵！提拉米苏的轻柔叫声打断了阿诺的沉思。 提拉米苏站在窗口，沐浴着阳光。黑色毛发泛着亮光，湛蓝色眸子像是一汪最纯净的湖泊。 阿诺下意识拿出怀表看了眼。树枝般的指针指向八点三十。九点是正常的上班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时间了…还得准备提拉米苏的早餐。 阿诺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快步冲进了盥洗室。洗漱以及穿衣。 阿诺穿上白色衬衫，黑色马甲，黑色马裤。在最外面披上风衣。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确保外表的得体，随即对着提拉米苏招招手： “提拉米苏先生。该走了。” 提拉米苏跳下窗口，在地板上快步走了几步，跳到了阿诺的肩膀上。 猫在肩膀上…嗯…走在路上在人多的时候会很奇怪的。 阿诺轻柔了对着提拉米苏低语道： “提拉米苏先生…你能跳到我怀里么？” 提拉米苏抬头，湛蓝色眸子撇了眼阿诺…就像是一个…白眼？ 它人性化的表情告诉阿诺想都别想。 “那么风衣的大口袋呢？”阿诺敞开风衣，指了指下衬处的四方形大口袋。 提拉米苏钻进了口袋，而后探出头来。感觉就像是提拉米苏也变成了四方形…果然猫是液体么？ 但是提拉米苏很快就跳了出来…它不喜欢大衣口袋。 这就比较麻烦了…阿诺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他目光打量着自己，从头顶忽然有了个想法。 他从衣架上拿下一顶黑色高礼帽，捅出了好几个孔洞。 他指了指帽子，对着提拉米苏问道： “你愿意待在帽子里么？” 提拉米苏偏偏头。它跳进了帽子。提拉米苏显然愿意待在帽子里。 阿诺将帽子小心谨慎的带上。头顶一沉，不过这不是问题。 如何带提拉米苏出门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开始 八点四十。伊丽莎白街“德克赛面包店”。 阿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家面包店了。美味的商品，优良的服务吸引着阿诺像是养成习惯的猎犬，一次次前来。 落地窗后，木质架子上摆满新鲜制作的各色面包以及蛋糕。面包经过精心烘焙后外表呈现诱人的焦黄色。 木门刚刚开了一条细缝，小麦的清香混合着奶油的甘甜就一阵阵的钻入鼻子，直叫人心痒痒。 阿诺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快步走到木柜前。木柜前一位女士正在购物。木柜后头站着个面带职业性笑容，身穿红衣的侍者。侍者正和女士交谈着。 阿诺下意识的翻开怀表看了眼。现在是八点五十分了。距离九点的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出色事务所离这家面包店约莫还需要五分钟的步行。 …只要购物的过程在五分钟之内完成，自己就能来得及。 侍者与女士交谈的声音不自觉的传入阿诺耳中。 “…女士，你确定需要四分白面包，一份法棍，一份芒果布丁，一听黄油罐头么？一共是三十五刀。” “是的。我家里那四五个孩子正在长身子，胃口大着呢。哎哟，我真的希望他们能少吃点…”说这话的时候女士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那么女士，我觉得你可以选择家庭套餐，这能很好的满足您这样的需求。套餐内容是两份苏打白面包，两份奶油面包，两根法棍，两听黄桃罐头。一共只需要三十刀…” “这听起来不错，但是我的孩子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那么女士，我推荐您另外一份家庭套餐。内容是…” “…我觉得面包还有有些多了…” “别灰心女士，我们依然有着其他选择…” ……阿诺不自觉的深吸了口气。 他第一次觉得侍者优良而体贴的服务并不一定是好事。 凡事都得分两面看，辩证法，辩证法…呼…别生气…别生气…该死的，有完没完了啊…什么时候才能到我啊。 怀表的指针卡塔卡呀走着，越发靠近九点。阿诺不自觉的偏头瞄着门口。他开始考虑要不要等等再买早餐。 但是头顶的提拉米苏刚来的第一天就要饿肚子了？不行！什么上班打卡都是扯淡的。 终于，女士满意的提着装满面包的袋子出了门。阿诺扫了眼怀表。 此时八点五十八分。还有两分钟！ 侍者把目光聚集在阿诺身上：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 “我需要帮助。”阿诺抢断了侍者的话。 他先指了指第三层的盖着奶油的圆形面包，又指了指第一层煎蛋培根酸黄瓜三明治。 侍者问道：“一共是十刀。还需要什么嘛？” “一份咖啡。还有一份牛奶。”阿诺的手搭在钱包的粗糙外表上。 “这样的话您可以点一份咖啡里面加牛奶的。这样比较合适，毕竟两份饮品对先生您一个人来说，有些多了。”侍者一边将面包装入袋子，一边说道。 “不，我想你误会了。”阿诺快速的说道，“牛奶是给我的猫带的。” 侍者听完阿诺的言语明显愣了愣，他不敢置信的眨眨眼： “你是准备给猫喝牛奶？还是给一个叫做猫的人带牛奶？” “当然是给我的猫带牛奶。”阿诺耸耸肩。 侍者面容肃穆： “先生，我必须提醒您。猫喝了牛奶之后会有很严重的腹泻后果。我曾经见过许多给猫喂食牛奶的女士们，她们在失去自己的猫咪之后，都对自己曾经的做为十分后悔。” 阿诺愣了愣，他按了按额头。 罗珊说的很清楚，提拉米苏最喜欢的饮品是牛奶啊。 等下当面问问她就是了…现在的关键是赶快去出色事务所… 阿诺看着一脸严肃的侍者。他认识到自己必须想一个理由。好在阿诺有着多年蒙混上级，工作划水，吹牛扯皮的经验。 阿诺轻笑着故作轻松道： “先生。我觉得你理解的有问题。虽然我说的是我的猫，但是我的意思是我的女儿。她对我来说就像是我的猫一样可爱。” 头顶的提拉米苏暴怒的用爪子抓着阿诺的头发。 侍者迟疑的望着阿诺点了点头，脸上重新带上笑意： “哦，这样啊。您有女儿啦。看上来您显得很年轻啊，真好。” 阿诺的脸有点僵硬。 正在这时，无由来的微风带着夏季的灼热绕着头顶盘旋。阿诺的耳边传来了风先生的言语： “阿诺。我现在在一号办公室，已经九点了，你在哪儿？有新的任务了” 怎么从今天正好这么巧合的就被风先生发现了？新的任务？这腔调真熟悉…又有麻烦事了… 当阿诺回过神来，侍者已经将面包与饮品收拾好了。 “一共是二十刀。”侍者递过来手提袋。 阿诺摸出张二十刀面额的纸币递了过去，随即提着轻飘飘的手提袋出了门。 一路上快马加鞭，两条腿迈的时候有种马裤就要裂开的古怪错觉。 阿诺撞入出色事务所的大堂。罗珊被玻璃门大开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按着胸口，轻声埋怨道： “阿诺先生你吓到我了…” 阿诺哈哈了两声，听着罗珊的埋怨，眨眨眼解释道： “我遇到了一个过于热情的侍者。” “过于热情的人会让人感到莫名的畏惧…”罗珊像是回忆起了某种不好的事情，“曾经有个男的，连续十来天每天早上到来送我早餐，莫名其妙的，我都不认识他…” …我想你那种热情和我那种热情应该不是一种热情吧…阿诺无力吐槽道。 他忽然想到牛奶的事情： “我有个问题，提拉米苏真的能喝牛奶么？” “当然。”罗珊猛地站直身子，“他真的很喜欢喝牛奶哦。” 阿诺放心的呼了口气： “那就好。风先生找我，我就先上楼去了。再见罗珊。” 阿诺顺着盘旋而上的楼梯到了二楼，穿过休息室，直达一号办公室。 微微敞开的房门飘出白色烟雾，烟草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 阿诺推开房门，迎面撞上了风先生和哈瑞的目光。 阿诺站在门口尴尬的轻咳了声： “我刚才在早餐店里…” “这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又有麻烦了。”哈瑞眯着眼睛，交叉双臂，将身子的全部重量压在了椅背上。 风先生手插在马裤口袋中： “确实。协会来了命令，我们需要去清理皇后区的一家酒馆。那家酒馆违背了禁令，在地下室中进行非法的打斗与赌博。具体点就是在铁笼中看两头怪物相互厮杀，并且对于胜负进行赌博，就像是地下打黑拳一样。” “所以我们可能遇到两头怪物，数目不清的暴徒？”哈瑞眯着眼睛。 “不。”风先生笑着，“不止两头怪物，他们一天之中至少有两场比赛。” “四头怪物。太糟了。”哈瑞看着风先生的笑意，没好气的说道，“看你的笑容，还有别的坏消息么？” 风先生耸耸肩： “我得去找找欧文夫妇，就是那个独子被杀了的那对夫妇。他们突然来信，邀请我去他们庄园，说是有事情商量。” 欧文夫妇？阿诺竭力从记忆的深海中抓住了飘渺的记忆。他们的独子貌似叫做达勒欧文？真是一桩惨案，大人物失去了他们的唯一后代，是人都会念念不忘的吧。 “我就知道。”哈瑞从椅子上站起，从衣架上摘下灰色猎鹿帽，反手扣在头顶。 他半转身子对扫过阿诺手中的手提袋： “路上再吃吧。我并不反对你弄脏我的车子副驾驶。” 第一百三十七章：厮杀的怪物们 哈瑞将手搭在车门的凹陷微微用力。车门咔擦声拉开，哈瑞坐入驾驶室，伸手扭动钥匙。车身一阵轻颤，抖动起来。 阿诺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位后，打开手提袋摸出了面包，撇了眼哈瑞问道： “你要奶油面包么？或者酸黄瓜培根鸡蛋三明治？” 哈瑞握着方向盘，将车子倒出停车位：“奶油面包。” 阿诺递过去奶油面包，随即摘下帽子。提拉米苏从帽子中一跃而出，跳到了阿诺的肩膀上。 阿诺提着装着牛奶的宽口玻璃瓶递到提拉米苏口边。提拉米苏舔着牛奶。 哈瑞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面包，偏偏头扫了眼阿诺肩膀： “这不是罗珊的提拉米苏么…你准备养他了？” “确实。我很久之前就像养只猫了…很久很久。”阿诺咬着三明治。培根的焦香与煎鸡蛋的甜味和酸黄瓜的清新在舌尖混合。 “我蛮喜欢狗的。但一想到养他们会带来的一连串麻烦事情，算了吧。”哈瑞口中咬着奶油面包，言语含糊不清。 哈瑞吃完了奶油面包，随手往座位上一摸。坐垫上出现了淡淡的白痕。哈瑞自大衣口袋摸出张纸。这纸是出离开办公室时风先生递来的。 哈瑞扫了眼白纸，开口念到： “德尔士路3302号。贺若酒馆。好消息是我知道这酒馆在哪儿，坏消息是我从没有进去过。” 车子顺着大路而前。穿过街角处立着的德尔士路牌，停在贺若酒馆前方的街边。 阿诺将牛奶瓶放在车座上。提拉米苏从阿诺肩膀上跳下来。 几滴雨滴打在车窗玻璃上，击起水花。远处天边飘来乌云。阿诺不自觉的紧了紧大衣衣领，推开车门，站到了雨中。 贺若酒馆门口站着的两个头顶软呢帽子，身穿正装的男人。哈瑞眯着灰色眼睛，瞄过男人上衣鼓鼓的口袋，在阿诺耳边低语道： “他们应该有着枪械。不知道这酒馆里面是什么情况。直接起冲突会很麻烦。” “你有什么法子么？”阿诺对着哈瑞耳语，“你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 “别担心。我可是一匹老马了。”哈瑞叼着烟斗。 两人上前两步，到了酒馆门口。酒馆的门紧紧关着，上半部分的玻璃后头被棕黑色布遮住。 门前立着两根立柱，中央连着红色栏线。 守门的男人伸手拦住了阿诺和哈瑞： “一扇单向的门。一位公正的法官。” “对卑微与伟大一视同仁。” “我是谁？” 哈瑞的灰色眸子微微闪烁，拿下烟斗，嘴角拉起几丝笑意： “我是死亡。” 守门男人拿下拦线，放阿诺和哈瑞入门。幽暗的黑暗转眼吞噬了入门的两人。墙壁两侧的蜡烛勉强照亮前路，来往的侍者托着托盘，行色匆匆。 阿诺惊奇的对着哈瑞耳语： “你不是从没有来过么，你是怎么知道口令的？” 哈瑞叼着烟斗，轻蔑的哼了声 “我曾经是个律师…那些教授老是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题目。” 酒馆中央是个方形的舞池，留声机的歌曲中，年轻男女跳着交际舞。地上丢着碎裂的注射器，吗啡的酸味混合着酒精味道直充脑门。 左侧的高台上几个女舞者画着浓妆，衣着暴露。不时对着台下的人飞吻。男男女女们则回报以疯狂的叫声。 阿诺和哈瑞穿过舞池，走入幽深走廊。顺着木质楼梯而下。穿过一扇生锈的厚重铁门，疯狂的男女叫喊声刺人耳膜。 四层阶梯依次向下。最底层中央立着个大铁笼，约莫有三分之一没入地下。铁笼底端铺着层黝黑的煤渣，隐约还能看见森森白骨。 好消息是，看来今日的比赛还没有开始。 中央的笼子上方站着个头顶绅士帽的男人高声叫喊： “淑女们！绅士们！万众瞩目，惊险无比的拳击比赛即将开始。” “首先…让我们有请擂主…十二场唯一存活的最为可怖的怪物…查…理！” 笼子的铁栅门轰然拉开。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自黑暗隧道中穿出，压迫感恍若潮水而出。 阿诺和哈瑞屏住呼吸，望向铁笼下方。 壮硕的身躯有若岩石，体表附着鱼鳞。头颅好似青蛙与鱼的混合。 这形象怎么这么像是地下渔村之中的那种怪物？ 阿诺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那怪物站在铁笼中央，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伴随着男人们的欢呼和女人们的尖叫声响起。 “而后是我们最新的挑战者！我称呼他为赫拉克！” 另外一端的铁栅栏抬起，出来个体表光滑有若披着铠甲的怪物。面孔诡异，两只眼睛分的极开，原本是鼻孔的位置现在只有两个小孔。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 刚一见面，这两头怪物并没有直接开始攻击，反而试探般的绕着圈圈。 “淑女们，先生们。这两个怪物将会搏斗到其中一方倒下为止！比赛已经开始，请下注！个人意见，我更加看好查理！到今天，查理已经吃了十二个怪物的身子！让我们为铁血查理欢呼吧！轰然向前！” 男女们手中攥着票，双眼充血，口吐飞沫。尖叫声惹恼了铁笼中的怪物。它们就像是两辆踩到底的汽车，轰然撞在一起。利齿撕扯血肉，粘稠恶臭的血液四处纷飞。 “你准备怎么做？”阿诺对哈瑞嚼着耳朵。 哈瑞眯起眼睛： “破坏汽车的最好方式就是破坏油箱。如果这宝贵的财富聚集地起了火，我想这酒馆的拥有者会发疯吧。” 哈瑞持着烟斗，假装要去铁笼边上买博彩，手指却隐秘的擦过一个个座位，一件件搭在座位上的衣物。 焦臭伴随着皮草燃烧的味道腾起。但是人们一开始的注意力都在铁笼之中那场激烈的搏斗中。 等到一声尖锐的惊恐的女人声音： “啊！我的貂毛大衣！着火了！” 人群终于发现了着起的火光，但这时却已经不能扑灭。火焰有若瘟疫般蔓延开来，火光冲天，烟气刺人眼鼻。 即使铁笼上方男人歇斯底里的喊着“安静，冷静下来。”骚动依然开始了。 人群朝着狭窄的开口涌去，而阿诺和哈瑞逆着人流走向铁笼。 经历启蒙仪式的健壮身躯挤开人流，两人来到铁笼边上。 头顶绅士帽的男人擦着额头的汗水，扶着铁笼顶端。他对着阿诺和哈瑞露出个浅薄的笑意： “我早就担心会发生火灾。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来扑灭火焰的。” 阿诺将手伸进风衣口袋，面容带着笑意对着男人开口道： “能麻烦你一件事情么？” “是要下注么？”男人一愣随后眉飞色舞的举起账簿，“我就知道两位先生不一般。你们在寻求刺激！吼吼，这才是博彩的精髓！我可以给两位发点代金券。” “把铁笼的门钥匙给我们。”阿诺轻笑着。热气鼓动风衣下摆。烟雾缭绕中，他的身影宛若恶灵。 男人咽了口口水： “先生，我没有听懂。” “我说，把铁笼钥匙给我们。”阿诺掏出送葬者抵住男人的眉心。 “哦。”男人望着送葬者黑洞洞的枪口，面色一阵变动。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歇斯底里的抬手威胁道：“是你们点起的火？！你们绝对不可能拿到钥匙！别想活着出去！” 阿诺看见说这话时男人将另一只手朝着腰间挪去，阿诺给了哈瑞一个眼色。 哈瑞一个手肘打在男人后脑勺。男人闷哼一声，身子倾斜，撞倒了一片椅子。 阿诺从男人腰间摸出了一串钥匙。 彭！铁笼震颤。阿诺和哈瑞转头看向铁笼。 两头怪物撞在铁笼边上，将手腕粗细的铁栏杆撞的弯曲。 筋肉诉说着暴力与恐怖的含义。 它们交战着，在这烟雾缭绕，火光冲天的地狱中，忘却所有。很显然它们此刻盛满怒意与弑杀的眼眸中，此时此刻只有对方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八章：铁笼 墙壁边缘梯子延伸到底端。铁栅门边缘开着可供一人出入的入口。 火焰的噼啪燃烧声遮挡不住从门外传入的脚步声。那是酒馆派来处理火灾的人。数目不清。 哈瑞咬着烟斗，对着铁笼下方扬了扬下巴： “火焰与烟是我的主场，我觉得我更加适合解决来袭的暴徒们。相对的铁笼中的怪物就交给你了。” “嚯，这可真是麻烦呢。”阿诺握着送葬者，用钥匙打开铁笼。 剧烈死斗之中的异怪并没有听见铁笼开启的声音。它们交战着，恶臭之血洒在铁笼上，聚集起血珠。 砰砰砰。利爪与拳头敲打在**上，像是压迫心脏的鼓点，时时刻刻不再提示着阿诺什么叫危险。 入口的烟雾处出现了绰绰的人影。连成一片，远远多于个位数。 阿诺眯起眼睛，对着哈瑞耳语： “我想我有更好的办法。” “说说吧。看看我们所想是不是一样的。”哈瑞咬着烟斗。 …… “看来我们想的倒是一致的。”哈瑞轻笑，“我知道了。” 深深的呼吸，深深的吐气，烟气狂卷而出使得整片地下室烟雾缭绕。哈瑞向后退了半步，身影消失。 见着哈瑞隐藏了身影，阿诺在铁笼边上蹲下，将破碎的木板遮挡在身上。 远处的走廊闯出十来个持着枪械的男人。看面孔的特征有点类似于前世俄国人，粗犷的骨骼埋在粗糙面庞之下。 他们用泰坦海南方的罗兰语交谈，但是不知觉的带着北方诸国特有的弹舌音。 领头的枪手面部有着丑陋疤痕，带着面罩，他左右张望而后开口： “昆！死了么？出来见我！” 地下室中没有任何回音。 “那个代理人呢？该死的，找到他。”领头枪手挥挥手。 没多久他的属下拖着死狗一样昏迷不醒的绅士帽男人到了他面前。 领头枪手拍了拍绅士帽男人的面孔。绅士帽男人的面孔在十来下凶猛的巴掌下红肿起来，却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领头枪手沉吟了下，翻了翻绅士帽的眼皮，摸过他鼓起来的后脑勺时候停了停。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 “这里有着别人…这场火灾有着蓄谋。为了什么？为了单次比赛的赌注么？为了蝇头小利…无谋的人…会是谁呢？街头走投无路的混混么？” 刺鼻的烟味烧灼鼻腔，领头男人这才意识到烟雾已经浓重到遮挡视线的程度。 地下室中并没有多少能燃烧的东西…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有着这方面的考量…这烟气… 领头男人面色一变： “保持警戒！放火的婊子就在这儿。” “看来你们还不是那么蠢么。”哈瑞的声音自烟雾中穿出。 砰砰砰！枪手迅猛的调转枪口，子弹打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子弹窜入烟雾毫无反应。 “你觉得我有那么愚蠢么？”哈瑞低沉的笑意传来，“先生们，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一扇单向的门。两位公正的法官。” “对卑微与伟大一视同仁。” “我是谁？” “死亡。你的死亡！”领头男人轻笑着，“你既然抄袭酒馆的口令，而且还错了。世界上只有单单一位法官。” 温热的液体忽然糊了领头男人一脸，下意识反手一抹，掌心之中是鲜血。 “这两位法官可是嗜血成性的…关键是，鲜血正在流淌。”哈瑞言语低沉。 领头男人面容僵硬。 铁笼中交战的怪物齐刷刷的转过头来，双目满是猩红。低沉咆哮响起。 铁柱弯曲破碎。狰狞粗壮之手伸出铁笼的破口，扭曲破碎的铁栏划的异怪们体表鲜血淋漓，翻起血肉。 压迫的身子鬼魅而可怖的迫近领头男人。恶臭的呼吸直叫人寒毛直立。 几乎在同时，领头男人的咆哮响起： “开枪！开枪！” “祝你们有一场好的回忆…或者死在这儿…”哈瑞一边用扯碎的白布包扎着伤口，一边用烟雾遮盖身躯，缩入角落。 “嘿！你，你去传递消息。”领头枪手对着某个属下吩咐道。 年轻枪手点点头，但是刚刚迈出几步，就被暗地中射出的多枚子弹打中后心，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鲜血蔓延。 他艰难顺着地面爬行。 又是两枪。 年轻枪手并没有停下，直到顺着楼梯消失。 领头枪手眯起眼睛。 他已经看出这位家族成员已经几乎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长短不同。 背对着敌人，在通信的道路上死去，简直是对于家族信念的最大背弃！ 愤怒烧的他双眼发红。 只有战争！只有呼吸着铁锈的带血空气死去，才是靠近神明的真正归途！ 枪手们倾斜着子弹。男人们受伤的痛呼，愤怒的喊叫，怪物的咆哮混杂在一起。 木屑在火焰的热气中翻腾，子弹空壳乒乓砸在地上。地面粉碎，桌椅折断。让人恶心的人类残肢与器官散落一地。 ………… 阿诺在骚乱开始的时候就走入铁笼之中。攀着梯子向下，落足在绵软的煤渣上。 行走的时候，簌簌撒撒的发出响动。 谨慎的走入铁笼深处。一条幽深的隧道，约莫三个人高，头顶有着古怪复杂的机械结构，几根管子，类似传声筒。 咚！ 左侧铁栅栏处传来撞击声。阿诺朝着铁栅栏中望去。 铁栅栏后头佝偻着怪物。体表有着鳄鱼般的表皮，没有眼睑的眼睛左右大分着。 阿诺折开枪管，确保上膛的都是附魔子弹。 阿诺正准备对着异怪扣动扳机，头顶的管子之中穿出激烈的叫喊： “该死的！你们竟敢在我的酒馆里捣乱？！尝尝这个吧！” 激烈的机械转动声。 铁栅栏咔咔咔的上升。 异怪脱离了牢笼，对着阿诺狠狠的咬来。 冰冷牙齿闪着寒光，粘稠恶臭的唾液飞溅。苍白的没有人性的双目大睁着，古怪的符文烙印在眼白处。 阿诺背上牢牢的挨了下，横飞而出，撞击在墙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动，喉咙之中泛起铁锈的腥味。 阿诺调整了身躯，按住剧痛的断裂似的肋骨。艰难的握住送葬者，对准异怪扣动了扳机。 第一百三十九章：道路补全原则 附魔子弹在空中拉扯出银白色流光。异怪皮肤炸开血花。中弹并没有对这异怪造成多么大的伤害，相反激发出了异怪的凶性。呼吸声越发沉重，发出像是火炉的呼呼声。 异怪如同猎豹般挺动身子，脚掌蹬在砖石墙壁上，利爪倾斜着刺向阿诺脸面。 阿诺屏住呼吸，压下肋骨处的剧痛，抬起送葬者迎向爪子。 嗤啦！ 令人牙酸的不安响动。刀锋般的枪管拉扯开送葬者的爪子，骨肉支离。粘稠的黑血喷溅而出。温热恶臭的液体泼洒在正装上。 异怪发出吃痛的咆哮声，行动不由得有了些许僵硬。 阿诺抓住机会，翻身站起，推到了角落中。 肋骨处传来的剧痛让人不安，阿诺一边警惕的注意着不远处的异怪，一边小心的将手搭在肋骨处。 嘶！只是微微触碰，疼痛的感觉直冲脑门，就像是猛地炸开了金花。 肋骨处的伤势绝对不轻，保守估计应该是骨裂了。 异怪就在不远处，即便废了它半只爪子，看上去依然活力十足，没有半点要死的样子。自它身躯上朝外扩散出灵性，蓝色的水雾聚集在它爪子的伤口以及附魔子弹造成的伤口上。 异怪的身子占据了大半通道，现在它站立而起，对着阿诺的方向拱起身子，口中威胁般的摩挲着牙口。卡拉卡拉的磨牙声让人寒毛直立。 阿诺慎重的撩起了袖子，他准备使用流血之手尽快解决这异怪。 就在这时自通道入口处传来声骇人嘶吼。嘶吼声在幽深通道中回荡不止。 阿诺连忙转身望去，却见的一道庞然身影穿梭而入。 另一只异怪四肢着地狂奔靠近。鼻孔两条细缝不断向外吐出白色雾气。巨大的身躯，随着运动而蠕动的肌肉，就像是可怖机器碾压般的靠近。 阿诺大惊，就要划开掌心使用流血之手，目光却被那异怪眼眸之中的闪烁的古怪符文吸引。这符文阿诺见过。不久前，那两头异怪在笼中厮杀时，眼瞳之中闪着的就是这符文。 它的眸子所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那异怪。 身躯因为面对危险而战栗，脑中的危机预警越发响亮仿若雷鸣。阿诺强忍住出手的冲动，紧紧贴着凹凸不平的砖墙。 恶臭潮湿的风自身前而过，两只异怪撞在一起，又一次开始了没有休止的厮杀。两具充满暴力而凶意的身躯扭打在一起，铁球一样撞击在墙壁。 墙壁开始摇晃。砖块自顶端混杂着铁片掉落。 阿诺提着送葬者冲出通道。爬上梯子，走出铁笼。 烟雾已经散去。哈瑞站在一大片焦黑的人尸前面。再远一些，是两具大一些的焦炭。 哈瑞看见阿诺捂着肋骨走出铁笼，眨了眨灰色眼眸轻笑道： “我用了一个仪式解决了这些枪手。他们先是杀死了那两只怪物，随后在烟雾中找了我好久，但是当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你看上去很狼狈，下面是什么情况？” 阿诺摇摇头： “我挨了下，不过应该没有大碍。下面的两只异怪打起来了，忽视了我。那儿的墙壁正在摇晃。” 脚下的地面传来的震颤。一声响亮的断裂声，地面向下沉降。裂纹扩散开来。 阿诺和哈瑞冲入楼梯。楼梯盘旋向上。两人三步并作两步穿过了楼梯。 在就要离开楼梯之时，哈瑞猛地敞开了自己的正装，自口袋掏出个闪着红光的玻璃瓶子就朝着口子处扔去。 瓶子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刚刚穿过门口，就被密集攒射的子弹打爆。红灼的爆炸伴随着枪手们的惊叫而出。灼热的空气刺得阿诺眯起眼睛。 这他娘的是手雷么？ 哈瑞一边跑着一边竖起大拇指： “不错的瓶子。我感觉这威力已经和那些军事管制品差不多了。” 身后的楼梯正在碎裂，木制的阶梯一级级的向下落下，砸入黑暗深处。 两人冲开大门，踩着焦黑的舞池，踩过焦炭。角落中，一个身着华丽衣着的男人捂着燃烧起来的半张脸在地上翻滚。 哈瑞将这男人提起，和阿诺撞开酒馆的出口。 灼热的阳光再一次照在两人身上。 男人捂着脸哀嚎，哈瑞将这男人的衣服脱下后捂着了他的脸。街道上的行人们对此投来好奇的目光。 轰！ 贺若酒馆的建筑上出现裂纹，随即坍塌。尘埃冲上天空，又朝着街道扩散。 男人的哀嚎停止了。他睁开了只棕色眼睛。那只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圈，随后停在了哈瑞身上，流露出刺骨的凶意与残忍： “你们害死了我家族的人，摧毁了我的生意。你们该死。” “想要我死的家伙多的很。”哈瑞拍了拍这男人完好的那半张脸，“你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对付猎人协会的审问官吧。看看他们除了非法组织地下黑市，提供大麻酊，吗啡制剂个未成年人，暗地饲养异怪，进行异怪搏斗外还能挖出些什么。他们的手段，啧啧。想起来就让人胆颤。哈。” 男人不说话了。 急促的马蹄声靠近。两位头顶钟形头盔的本地安保部门干员靠近。 他们手中持着棍子，跳下马，不安的吹着哨子，随即将手中的棍子指着阿诺和哈瑞： “嘿！你们做了什么？” 阿诺从口袋掏出鲸鱼徽章： “冷静先生们。看看这徽章。我们不是敌人。” 两位安保部门的干员看了看徽章，放松了身子： “那么，先生们，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情你们无权知道。”阿诺耸耸肩，“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万一告诉了你们，你们很可能会被你们的上级调到某些见不到人的位置上。这涉及到了黑暗中的东西，生活在阳光下的人还是少知道为好。” 两位干员对视了眼，点点头： “我们能知道些什么？我们该怎么向上报告？” “你们就说这儿的贺若酒馆因为年代久远而坍塌了。”哈瑞咬着烟斗轻笑着，“还有，两位先生们，能劳驾借我一幅手铐么？” “哦。一幅就够了。然后就这样把这个混蛋的左手和右手都铐起来。麻烦要是这混蛋在我扣他手的时候瞎动，你们就往他头上招呼几下。很好，不反抗的混蛋才是好混蛋。手铐扣上了。” “再见，两位英勇的干员。我们得走了。” 阿诺坐在车子后座，膝盖上搭着送葬者。车后座的另一边，就是那华袍的男人。 哈瑞将钥匙刺入钥匙孔，调了调后视镜，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去你妈的。”男人瞪着眼睛。 哈瑞耸耸肩，他一手肘打在男人后脑。男人昏了过去。 哈瑞满意的叼着烟斗：“这下，我感觉好多了。” 车子停在出色事务所门口。两人提着这男人上了二楼，进了风先生办公室，将他像是麻袋一样往地上一丢。 风先生靠着椅子，目光穿过墨镜，扫了扫那男人： “什么情况？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么？” “非法组织地下黑市，提供大麻酊，吗啡制剂个未成年人，暗地饲养异怪，进行异怪搏斗还有别的就看那些审问官了。”哈瑞耸耸肩。 阿诺接着补充道： “我看到了个符文，铁链与三角形。在它们的眼眸深处。还有这些异怪即使看见了我，还是厮杀在了一起。这好像不符合常理。这些异怪不是渴望灵与血么？为什么会放过我？它们看见对方，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诱人的餐点。” 风先生偏偏头： “那符文是用于切断与教团的联系以及抹除心智的。唔他们特意选择了从教团流出来的异怪们。也对，这样的异怪才会健壮而视觉冲击十足，可以挑起那些赌客的**。” “至于异怪为什么看到彼此，就像是看到了诱人的餐点，这就涉及到一条黑暗世界之中的原则。道路补全原则了。” 第一百四十章：欧文夫妇 风先生沉默了会，整理下思绪开口道： “这条原则来自于某位生命树派系的学者，他用道路补全原则这个词语解释了黑暗世界中异怪相互厮杀的事实情况。” “异怪相互厮杀的原因在于双方同时处于同一条向上攀行的道路上且彼此拥有自身所缺失的那部分基质。一种难以说明的机制的作用下，这样的异怪会相互靠拢，并且厮杀。”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于灵与血的本能渴望甚至会被抑制，以至于完全消除。” 阿诺点点头： “道路补全原则好吧。我明白了。” 风先生见阿诺不再开口，他忽然开口道： “我刚才去见了欧文夫妇” 哈瑞拿着烟斗，一脸鄙夷的插口道： “我知道。你专门挑我们要出门执行任务的时候去拜访欧文夫妇。” 风先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真的只是巧合。我说到了哪儿来着？对了，我去见了欧文夫妇。他们给了我一封信件。” 他从口袋中摸出份信件扔在桌子上，开口继续说道： “这封信件没有署名。里面给予了一条线索，一条关于那个失踪机器的线索。那机器将会在最近几天被存放在玫瑰区的一家仓库中。” 失踪机器？阿诺睁大了眼睛： “伟大之恩？那个逃走了的机器？它还没有被找到么？我还以为它已经被摧毁了。” 风先生拿起桌上的咖啡壶给自己到了杯咖啡： “然而并没有。那台活了的机器消失在玫瑰区和工业区的交接之处。玫瑰区的猎人们并没有找到那台机器，它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欧文夫妇一直在跟踪这方面的消息。” 阿诺看了眼那封有着线索的信件： “所以欧文夫妇找你，希望你能帮忙？” 风先生点点头： “玫瑰区的猎人大部分去了北约克区，留下的人数不够。我们需要对其进行援助。与此同时，欧文夫妇说会给我们提供援助。” 阿诺好奇的反问道： “提供援助？他们安保部门不是属于白昼之中的部门么，怎么帮助我们？” 风先生灌了口咖啡： “放松。本地亚楠昂安克市的官方拥有着对抗超凡的武器。毕竟他们也需要维护本地的安全与秩序么。总之，一旦要出发了，我会给你传信的。” 阿诺了然的应到。 与风先生告别后，阿诺找了个外出巡逻的借口离开了办公室。他顺着楼梯下了二楼，到了一楼大堂。 罗珊站在柜台后头，看着本杂志打发时间。阿诺向前几步，敲响了台面。 罗珊抬头，对着阿诺轻笑着打了声招呼： “哟。阿诺先生，和提拉米苏先生相处的怎样了？” 阿诺脱下帽子。提拉米苏从帽子中露出了个头，抬起碧蓝色眸子直直的望着罗珊。 阿诺将帽子放在桌上： “我准备现在去伊莱莎白街的购物广场转转，买一些猫粮。” 罗珊用手指搭了搭提拉米苏的头，对阿诺提醒道： “记得是皇家宠物店。招牌猫粮还有牛奶。” 说着她对着阿诺眨眨眼： “我不会把你提前翘班外出去买猫粮的事情说出去的。” 阿诺轻咳了两声，将帽子重新带回： “我可有着巡逻员的身份，我只是顺路去买猫粮。” 罗珊捂嘴轻笑： “是的是的，巡逻员。” 阿诺转身出门，走出出色事务所。他顺着伊丽莎白街一路向前，穿过购物广场前端的四根立柱，踏上购物广场黑色的地砖。他到了皇家宠物店。 皇家宠物店有着扇木门，门框上方挂着小铃铛。墙边立着方方正正的落地窗，落地窗之后有着数排方柜。 阿诺推门而入。 皇家宠物店的侍者靠近。他们身着红黑相间的条纹马甲，对着阿诺微笑道： “先生，您需要什么？” 阿诺正要开口，却听见了声激动的男声： “午夜先生？！” 阿诺望过去。面容精致的蒙德正在快步靠近。他身着黑色正装，头顶小礼帽，手中持着根小手杖。 侍者对着蒙德行了一礼道： “老板。” 蒙德对着侍者挥挥手： “这位先生我来亲自招待。” 侍者又行了一礼，起身朝着别处走去。 老板？阿诺好奇的望着一脸喜悦的蒙德： “你是这家皇家宠物店的老板？” 蒙德点点头： “是的。好多年了。这段时间，朱迪一直想要我去帮她忙。我觉得她想把我正式介绍给剃刀帮的那些弟兄们。您知道的，我对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感兴趣，所以像是鸵鸟一样躲在这儿。” 说着说着，他忽然眨眨眼： “朱迪她要是知道您到这皇家宠物店做客，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了，我这儿有着上好的伯克郡的红茶。边上有着不错的蛋糕店，我让侍者去买抹茶蛋糕，很快的。” 阿诺习惯性的推拖到： “这样好像很麻烦的样子你们还在开店呢。” 蒙德不容分说的拉着阿诺： “要是朱迪知道我没有好好招待您，她绝对会生气的。” 说着说着，他打了个响指。皇家宠物店的侍者走过来，俯身问道： “老板。有什么事么？” 蒙德摸出皮夹塞进侍者的手中： “把其他客人都清出去，把门关了。然后去边上的查利蛋糕店买份上好的抹茶蛋糕回来。手脚快一些，别让我们等。” 侍者小心的拿着皮夹： “是的老板。” 店铺中的客人们被清了出去，不久后侍者带着袋子返回，顺手关上了店铺的门，挂上了“关门”的牌子。 蒙德和阿诺坐在靠墙的方桌。蒙德为阿诺泡了壶红茶。随后对着阿诺正色问道： “先生，你这次来是要给您的宠物买东西么？” 阿诺脱下了帽子。提拉米苏跳到阿诺的肩膀上，而后跳到了地上。在木板地面上昂首阔步。 阿诺指了指提拉米苏： “给提拉米苏先生买猫粮，还有牛奶的。” 蒙德抱起提拉米苏，摸了摸毛发： “这毛发光泽很好啊。看来营养不错。“ 说着说着，从一旁传来几声犬吠。自远处窜来一条半人高的大犬。通体黝黑，体态纤长。 它快步跑来，蹭着蒙德的腿。 蒙德抬手摸了摸这大犬，对着阿诺介绍道： “梅利女士。朱迪的爱犬。” 这大犬蹭了蹭蒙德的腿，而后伸出舌头想要舔舔提拉米苏。提拉米苏却好似一下子炸了毛，拿着爪子嗷嗷的挠着大犬的头。大犬可怜兮兮的嗷呜了两下，趴在了地上。 阿诺有些尴尬的喝了口红茶： “提拉米苏有些怕生。” 蒙德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下根逗狗棒在大犬面前甩了甩，而后往远处一丢。大犬追着逗狗棒跑远了。 蒙德又摸了摸提拉米苏，对着阿诺介绍道： “看提拉米苏先生的体型。他应该成年了。我们这儿有着上好的鱼罐头。来自泰坦海中捕捞上来的黑旗鱼。” “我们这儿的猫粮也很不错。猫粮的配方是来自于苍岚国维德马尔什家族的猫粮配方。营养全面。” “适合饮用的也有山羊奶粉。” 山羊奶粉？阿诺眨眨眼。 提拉米苏不是喜欢喝牛奶来着么？ 阿诺开口道： “提拉米苏其实比较喜欢喝牛奶？” 蒙德愣了愣，他想了想而后开口道： “提拉米苏喝牛奶后不会腹泻呕吐么？” 阿诺摇摇头： “它喝了牛奶之后精神蛮好的。” 蒙德笑了起来： “提拉米苏先生看来蛮特殊的。我们这儿也有上好的牛奶奶粉。我每种都给您包上一袋。以后您需要猫粮和奶粉可以随时找我。这是我给提拉米苏的礼物。嗯，小可爱。” 阿诺接受了。 他尝了尝刚买来的抹茶蛋糕。入口甘甜而味美。抹茶特有的清新味道非常明显。 阿诺夸奖道： “味道不错。” 蒙德也尝了一块： “还可以。但是朱迪做的抹茶蛋糕我觉得更加好吃一点。” 阿诺又送了块进口： “这段时间剃刀帮怎样了？” 蒙德推了推自己的帽子： “埃兰帮的那群家伙失去了领头人，现在一盘散沙。朱迪派柯克还有别的几个人去接收了埃兰帮大部分的地盘。总之，现在的剃刀帮发展还是蛮好的。听说朱迪准备再过段时间，和本地区的检察官打好关系，说是准备在本地的下议院中谋得一个位置。” 阿诺眨眨眼： “那确实不错。恭喜啊。” 蒙德笑得很灿烂。 阿诺和蒙德又聊了阵，阿诺起身告别。他提着两大袋子猫粮，牛奶粉，罐头返回了地下俱乐部二楼的房间。 将正装挂在衣架上，脱下帽子，放下袋子。 时间已经是接近晚饭时间。阿诺由于吃了一大份抹茶蛋糕，喝了大半壶的红茶茶水，肚子并不饿。 他自袋子中拿出个外表印着类似前世旗鱼的罐头，用袋子中的开罐器绕着头吱嘎了一圈，随后将里面的鱼块倒在了猫盆中。而后阿诺又拆开了份猫粮，往猫盆中倒了点。 阿诺将猫盆放在提拉米苏面前。提拉米苏嗅了嗅，埋头吃了起来。 阿诺摸了摸提拉米苏的脊背，忽然耳边传来了风先生的声音。 那声音回荡在房间中。穿过中央的大床，穿过窗帘，穿过衣柜，穿过煤油灯，穿过猫窝，穿过盥洗室，穿过猫砂盆，穿过正在进食的提拉米苏，最后在阿诺的耳边响起： “阿诺。快点来出色事务所。我们要出发去玫瑰区仓库，去找伟大之恩的活化机器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基质和谐精神面 阿诺拉开窗帘。 雨水特有的腥味混杂尘埃的烟尘气息在空中飘荡，似乎下过雨了。窗外的夜色浓重，空中漂浮着薄薄的雾气。 在夜晚行动需要良好的照明。 阿诺转身走了几步，弯腰自床下拉出外表黝黑的行李箱，翻出腰灯，撩开风衣的衣摆，系在腰上。 为了确保腰灯可以使用，他将手搭在旋钮上微动。腰灯散发出晕晕的光芒，足可以驱散近身的黑暗。 阿诺取出送葬者进行日常的检查。折开冰冷的圆筒枪管，一颗颗塞入银白色手指长短的猎魔子弹。 这次面对的是伟大之恩教团，猎魔子弹对于活化机器可能起不到什么良好的效果，但是对那些邪教徒们可是大杀器。 送葬者检查完毕，阿诺将之塞回枪套，从衣架上拿下礼帽待在头上，走了几步，进了盥洗室。 阿诺对着盥洗室的镜子，整理着衣饰。将风衣的扣子从上而下扣好。 阿诺准备好了。 猫盘之中吃的一片狼藉，提拉米苏吃饱了，蹲在一旁舔了舔爪子，而后跳上了站在门口的阿诺的肩膀。阿诺的脸庞感到热流，有些痒痒的。忍不住微微摸了摸脸颊。 他推门而出。夜晚的走廊一片寂静，墙边的煤油灯暗沉的亮着。就像是一切都睡着了。 阿诺和迎面而来的侍者沉默的点头示意。他下了楼梯，走入大堂，走出大门。 逐渐进入中夏时分，夜晚的天气变得燥热。刚刚下过暴雨的地面有些潮湿，靴子啪唧啪唧的踩过水坑。阿诺担忧的望了眼天空，希望晚上别再下雨。 漫步走过安静的街道，阿诺已经可以看见出色事务所的玻璃大门，以及玻璃大门前停着的那辆闪着车前大灯的福特t型车。 哈瑞摇下车窗对着阿诺打着招呼： “嘿！就等你了。” 阿诺快走几步，打开车后门，坐了进去。风先生坐在副驾驶位置，咬着个三明治。而杰靠在车后座椅背，用手臂撑着头。 阿诺关上车门。 风先生咬了口三明治： “我们还得等一下玫瑰区的猎人。他们会带我们去找逃脱了的伟大之恩的机器。” 等了会，从漆黑街道那头投射来明亮的光线，另一辆t型车靠近。握着方向盘的是个陌生男人。而在副驾驶坐着的是诗人先生。他那身华丽的衣饰让阿诺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诺不自觉的抓了抓帽檐。 诗人先生竟然是玫瑰区的猎人。 陌生男人停下车子，摇下车窗，挑了挑眉毛，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东圃坦区的猎人们晚上好啊。风先生你的墨镜什么牌子的？我哪天也去买一副带带，蛮帅的。” 风先生笑着推了推墨镜： “哈，我可以送你一副。马丁。只要你不担心晚上出门撞到路灯，或者摔进下水沟里。” 陌生男人马丁还准备说些什么，又一张男人的脸从车后座伸出。面色苍白，嘴唇不经意的抖动着，他的额角有着明显的汗珠，看上来有些紧张。他手中拿着个怀表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地图。 苍白男人用手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手指了指怀表： “先生们。我需要在午夜之前将那武器还回武器库，不然我会有大麻烦的。现在已经八点了。先生们，你们看能不能稍微抓紧点时间。” 陌生男人马丁吹了声口哨： “葛兰先生。我们亲爱的葛兰先生，将你这张圆脸从我的挡位杆上挪开，我们这就出发。当然，如果你能擦一擦从你脸上滴到我亲爱的茱莉亚上的汗水，我想我开车的速度还能再快上几分。” 葛兰靠回了车后座，他弯着腰擦拭起了他滴在车座上的汗水。 马丁对着阿诺等人挥了挥手，随即超过了阿诺所在的车子。 哈瑞也推动挡位杆子，左右脚一阵踩。车身轻微颤动，跟上了马丁的车子。 玫瑰区。商贸异常发达的区域，泰武河最大的港口就设在这儿。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货物在这儿从远来的货船上卸下。 车子停在一处仓库附近。高大仓库巨人一般立在黑暗里。仓库的入口木制的关卡板挡着，还立着个小房子。小房子之中传出亮光。几个人影映照在窗户上。 阿诺等人摸黑靠近仓库的墙边。砖石结构的墙壁，一条铁皮做成的排水管从仓库的顶端一直延伸到下水沟中。 马丁指了指排水管，低声对着众人说道： “我们从这儿爬上去，这样可以避开在仓库底端的巡逻人员，毕竟我们这儿没有可以让这些巡逻人员集体失明，或者集体失忆方面能力的家伙。” 阿诺伸手拉了拉排水管，吱呀呀的声音微微响起。阿诺微微拧亮腰灯，看清了排水管的实际情况。排水管并不牢固，有些锈迹斑斑，中间部分弯曲的摇摇晃晃，看上去就让人有些担忧。 阿诺迟疑的指着排水管： “我很怀疑这排水管会在我们爬到一半的时候断裂。它已经非常不牢固了，看看这上面的锈迹还有凹痕。而且刚才还下了一场雨。” 马丁轻笑了声，他向前一步，将手搭在排水管上。随着灵性的向外扩散，排水管竟然缓慢的恢复如新，和墙壁牢牢的贴合在了一起，看上去异常的牢固。 马丁收回手，满意的拍了拍排水管： “我的基质属于和谐的精神层面。能在一定程度上将事物变得更加优秀，或者说更加完美。这排水管能维持这样的状况差不多半小时，应该足够我们爬上去了。” 基质和谐的精神层面是能让事物变得更加优秀。这水管现在变得就像是新的了一样。阿诺一边伸手摸了摸排水管，一边将这信息小心记在了心里。 苍白男子葛兰身后背着个黑色的半人大小的箱子，他抬头望了眼高耸的差不多有二十来米高度的排水管，面色越发苍白： “不，我上不去。这也太高了。我觉得我会在半路上失去力气，脱手后掉下来摔死。真的，我真的有这种想法。或者我们可以小心的从仓库入口进去？那儿很黑，巡逻的人看不见我们的。” 马丁摇摇头： “那里是很黑，但是巡逻的人会提灯。而且说不定还会带狗。这家仓库有一部分是出租给珠宝商的，看管很严格，我们不希望被发现。” 葛兰咬着牙，他在墙边踌躇了会，随后对着众人开了口： “先生们。你们可以把我想个什么法子弄上去么？欧文先生让我必须在旁边看着，而后将经过汇报给他。我不想丢饭碗。” 马丁用手指按了按鬓角，想了想说道： “其实我有个方法，我能让你变得像是我们一样强壮和敏捷，足够在今天夜里像是轻松的行动。只是你今后的生活中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说更加容易感到疲惫，甚至再也不能急速奔跑，你只能跑一段路，歇息一段路。” “说实在的，我并不觉得这交易很值得。你大可以把你身后的武器借给我们，事后我们可以把经过和你复述一遍，你去跟欧文先生交差，你看怎么样？” 葛兰眼神阴沉不定，看得出来他心中很是冲突，最后他还是抬起头来，下了决定： “没事，先生。对我用那个方法吧。欧文先生答应我这件事情完成之后，我就可以成为一级安保督察。不就是不能连续跑步么？我觉得这个交易这很值得。” 马丁没办法的耸耸肩： “好吧好吧。你的身体，你说了算。” 灵性从马丁身上向外扩散，集中在葛兰身上。葛兰那圆滚滚的身材忽然变得有型起来，显得棱角分明。 葛兰不敢执行的瞪大了眼睛，握紧双拳而后又松开： “我感觉到了力量。这种感觉” 马丁吹了吹口哨： “享受这感觉吧。葛兰先生，品味这前所未有，而后不会再有的美妙吧。” 马丁领头。阿诺排在第三的位置。阿诺将手搭在排水管上的时候，提拉米苏从肩膀上跳了下来。 阿诺偏头望了眼提拉米苏： “你不准备和我一起上去么？那你待在附近，我回来了找你。” 提拉米苏向着黑夜之中而去，融入夜色中的时候扭头望了眼阿诺。 阿诺并不则么担心提拉米苏，毕竟它以前可不是家养的。 众人跟着马丁顺着仓库墙上的排水管爬到了仓库的顶端。二十来米的高处，凌冽的夜风刮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安保部门的支援 平台中央有着盖板。铁铸的。曾经用来将大机器从外边吊装进入。盖板的边缘与平台完好焊在了一起。要想打开盖板，首先就需要将盖板与平台分开。 风先生偏头吩咐道： “杰你去把盖板与平台分开。哈瑞，阿诺负责和我一起把盖板抬起来。” 杰伸手从正装内衬拿出个装着暗绿色液体的小玻璃瓶。拧开盖子，倾斜着顺着盖板的边缘倾倒。嗤啦！接触处泛起白色泡沫，腥臭刺鼻的味道飘起。 稍稍过了会，味道飘散开来。盖板与平台的接缝处被腐蚀开。 杰等了会，伸手在接缝处摸了摸，对着众人比划了个安全的手势。 阿诺和风先生，哈瑞合力抬起了这沉重的盖板。 盖板下方的仓库内部黑黢黢的。 阿诺拆下腰灯，扭动腰灯的旋钮，将腰灯提在手中，伸下盖板。 晕晕的光华驱散黑暗。仓库二楼的平台隐约显现。平台空间有七八米高。不同的物件成排的摆放着，而在它们之间隔着四五米的过道。 其中左上角的几十来个物件盖着白布，能看出机器模样。阿诺有种预感，那儿的其中之一就是伟大之恩逃走的机器。 阿诺伸手指了指：“那儿就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风先生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团长长的麻绳，他将绳子的一头扎在边缘，另一头抛下。绳子的末端消失在盖板下的黑暗中。 风先生摘下了墨镜。露出了那双猩红的眸子。在黑暗之中，竟然能泛出微光。风先生明显能在黑暗中视物。他动作敏捷的握住绳索： “我先下去看看。” 风先生可以将身子化作风，逃命能力确实一流。作为探路的人选非常不错。 风先生左手拉住绳索，用单单一只手支撑了身体的重量。左手微微放松，向下划了端，随后捏紧身子。重复着举动，整个人很快顺着绳索划到平台上。 他落地后立刻蹲下身子，探头左右望了望，确定周围安全后对着众人打了个手势。 安全。 众人一个接一个顺着绳索溜下。 缓慢而谨慎的迈步，众人接近那片盖着白布的机器。 阿诺随手掀起块白布。白布下方是一台有着滚筒和链条的机器。机器的正面贴着张标签纸： 送往安科洗衣厂。合计四十台。 小心观察着机器的阿诺揉了揉额头： “活化机器混在这四十台机器之中，我们要一台台找过去么？” 身着华装的诗人先生掸了掸自掉在衣装上的灰尘，反手从内衬拿出了个罗盘，扬了扬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这是我从家族仓库里拿出来的搜寻罗盘，附着了活化机器掉落的碎片。它会指向那逃脱的机器。” 诗人先生眯起那双绿色眸子，他持着罗盘在那片机器之中迈步。罗盘指针滴溜溜的打转最后指向一台机器。 诗人先生小心的退回来： “就是那台了。” 风先生眯着眼睛，他对众人讲起了方针： “我去猎人协会在亚楠昂安科市的分部的图书馆借阅了关于活化机器的相关资料。” “造成活化机器的技术被称为恶魔之手。这项技术来自于信使基质的超凡者。机器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需对机器举行一场特殊的仪式。内部刻画上特殊的符号，辅助以特别的材料与基质灵性。” “伟大之恩赋予了这些机器对于灵与血的渴望。同时强化了它们的外部结构。由于不是血肉构成，附魔子弹对于它们的杀伤力被大大缩减。同时它们也不存在一般意义上的弱点。” “我们并没有驱散那仪式所需要的条件。杀死它们的办法只有将它们拆的完全粉碎。” “我现在位于阶层三。三种基质分别是风，黑夜，旅人。在正面对抗上强度一般，或者等我到达阶层四会有新的进展。哈瑞就在这几天成了阶层二。基质分别是火焰，野性。杰位于阶层一，基质是毁灭。正对对决基本就交给我，哈瑞，和杰。剩下来的三人正面战斗力一般，偏向辅助更多一些。阿诺先生的基质是预示。马丁先生的基质是和谐。劳伦斯先生的基质是水与信使。” “待会与活化机器开战起来，哈瑞和我作为主攻手。杰作为副攻。阿诺，马丁，劳伦斯负责辅助。” 葛兰听着听着就将自己身上背着的那箱子放在了地上。他蹲下来解开了箱子的锁扣，从中掏出了个半人大小的类似枪械的玩意儿。 前细后粗，裸露着一根根类似前世电线的东西。三根手臂粗细，手指长短的棍子插在最后段。散发着荧光蓝色。枪械整体的造型带着未来朋克风。 阿诺很怀疑这三根荧光蓝棍子之中装着的是辐射物质辐射物质明显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甚至连电都没有向外普及我只在地下俱乐部中见过 嘶会不会尖端的科技被人为封锁了？还是这种科技只是神秘学达到一定阶段所发展出来的技术？ 显然这个世界中显然还有着许多藏在角落之中的东西。 枪械相当沉重，即便是力量获得了极大增长的葛兰，将这枪械抗灾肩膀上，微微涨红了脸。 他介绍道： “欧文先生让我转告。这枪械来自安保部门后手部门。首先需要打开底下的红色按钮，而后扣动扳机就能发射，威力巨大。但是只有三发机会。你们告诉我要打什么，我就打什么。” 风先生瞥了眼葛兰，点点头： “我知道了，那么待会你先手攻击。等你攻击三发之后，立刻退到边上。我会和欧文先生述说你的勇敢。” 葛兰点点头，双眼微微发光。 诗人先生领着众人到了伟大之恩的活化机器处。 风先生指着那机器方向： “你看见了么？对它发起进攻。” 葛兰点点头。他抬起了枪械，伸手按下了底端的红色按钮。一根棍子之中的蓝色液体缓慢下沉消失。 嗡嗡！蓝色的闪电自枪械的周身向外扩散。前端的纤细管子之中聚集起浓烈的蔚蓝色，就像是沸腾了的天空。 这是完全不同于灵性的力量。甚至在那刹那让阿诺回想起了前世科幻小说之中的电磁枪。 哗啦。活化机器身上盖着的白布被风微微卷起。露出了下方崭新的机器。看样子活化机器逃离之后被人翻新过。 亮闪闪的钢铁表面经过抛光就像是镜子。左边用油漆刷着编号。 枪管之中的蓝光经过短暂的蓄力聚集到顶峰。 轰！ 纤细的小蓝球从枪管之中喷出，缓慢的接近活化机器的表面。 臭鸡蛋的味道扩散在空中。活化机器钢铁的体表撕裂出闪烁的细密电火花，传出让人牙酸的密集噼啪声，粉碎的纹路朝着四面八方攀援。 那颗小蓝球毫无阻拦的穿入机器内部，最后炸出了个可怕的大洞。 众人可以看见它内部破碎的齿轮与杠杆。弯曲断裂的轴。甚至可以通过那个大洞窥见后方。 活化机器感受到了痛楚。剧烈的变化发生。它猛地拔高了身形，两条长长的滚筒开始旋转，滚烫的蒸汽从缝隙之中向外蔓延，冲出缝隙，发出哀鸣般的声响。 帆布自滚筒中伸出，拟人化的触摸在空洞处。 它遭受了重创。 风先生眯起眼睛，对着葛兰命令道： “再来一枪。” 几乎在同时，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阿诺可以感受到活化机器传来的充满恶意与愤怒的视线。 第一百四十三章：野性基质与毁灭基质 活化机器抬起钢铁身子。变形的剧烈变化粉碎了地板。两条帆船般的脚在地上划着，吱嘎碾过地面，朝着葛兰而来。就像是倾倒的墙壁。 葛兰慌张。风先生按了按葛兰的肩膀： “开枪。” 葛兰晃动着肩膀的枪械，想要跟上机器的动作。机器奔跑之间划出倾斜的步子。冷汗顺着葛兰鬓角往下流： “它跑的太快了。我跟不上。” 几乎眨眼机器就已经迫近。葛兰身子颤了颤。 哈瑞向前迈了步。他那两条眉毛纠结在一起，弯腰沉身，扭动宽厚的背脊，向前挥动了拳头。 翁！ 钢铁撞击的声音穿出。 哈瑞按住机器扭动的滚筒，活活停下了机器前行的脚步。随即他将牙齿合上。灰色眸子缓慢渗入棕黄色，而中央的瞳孔拉长成了爬行类动物的裂瞳。 他逆着机器来的方向，无视了机器喷出的滚烫蒸汽，一步又一步将机器向后推去。 风先生按了按帽子： “退开。哈瑞。” 哈瑞猛地松开手，划着长步，几下起伏脱离了机器的攻击范围。 风先生苍白的手指在空中轻颤，而后抓紧，有若拉动了风的绳索。 冷冽的狂风自四面八方而来，穿过缝隙发出呜呜的可怕呼啸声。像是无数爪子紧紧抓住了机器。 机器被狂风困住。 葛兰的目光顺着膛线直直落到机器上。他手指微动。 蓝色的光球从枪口喷出。宛若天空沸腾般的颜色无声划过夜色，钻入机器身躯。 活化机器的双脚炸开。 它向前的步伐被遏制。随即沉重的砸在地面，成了一团由半毁钢铁构成的废墟。 但它并没有失去反抗的能力，在半空挥舞着自半毁卷筒中伸出的帆布。 葛兰再次扣动了扳机。 活化机器的帆布被洞穿，烧毁。自那半毁身子中穿出了阵灵性破灭的冲击。而后红灼的颜色闪烁，可怕的感觉让阿诺寒毛直立。 有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风先生握紧了手。汹涌的灵性扩散开。本该透明的狂风之中掺杂了灰色的流光，如一层层厚布覆盖在活化机器之上。 活化机器炸开了。 大部分钢铁的破碎残片被狂风阻挡，但是还有一部分冲了出来，无序的在空中流窜。 阿诺并没有收到伤害。他心有余悸的扫过地面上一条条由碎裂铁片画出的可怕痕迹。 正在这时，阿诺听见了葛兰处传来的苦痛呻吟。 枪械放在脚边。他捂着肚子，从指缝中缓慢流淌出赤色的鲜血。 葛兰受伤了。 马丁先生靠近，割开了葛兰的衣装：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可怕的撕裂伤，我看见你的肠子了。估计里面还有铁片…” “我的和谐基质能治愈你的伤口，但是只是暂时的。伤口会再一次的裂开。你需要尽快去医院。” 马丁先生将手搭在葛兰肚子上，口中诵念道： “一切沉寂了，指针短暂的停滞。” “河流中的水结起冰凌，闪动翅膀的昆虫被琥珀封存。” 葛兰肚子上那道可怕的伤痕合上了。 但地上积着猩红的血。 风先生按了按眉心，他担忧的话语在空中回荡： “这可不妙…伟大之恩教团赋予了活化机器对于血与灵的可怕渴望…” 迷蒙的光线刺穿夜色。 哪儿来的光线？外面的人发现了仓库内的情况？ 三道光线刺着众人的眼睛，刺痛到几乎能不能睁开眼睛… 嗡嗡嗡！滚筒转动的声音刹那响起，在这深种沉寂夜色中显得格外吓人。 阿诺看见眼前蒙上一层黑色，而后可怕的压抑感袭击而来。 活化机器靠近了！ 阿诺下意识得将手挡在身前。 预料之中的撞击并没有来临。阿诺终于适应了光线。他看见灰色的风限制了身前的机器。 风先生偏头望向阿诺： “你，哈瑞，杰解决这机器。我和马丁解决第二台。诗人先生和葛兰负责第三台。诗人先生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切记，不要直接杀死了。将它毁灭到最后一口气，不能再攻击就好。杀死它们会造成爆炸的后果。” “我的灵性损耗的有些大。现在我要要放开风了。” 话音刚落，灰色的风放开了机器。 滚轮直直朝着阿诺压迫而来。阿诺下意识的俯下身子，撩开风衣下摆，手指拧开腰间“澄澈之眼”药剂的瓶盖，取了点药剂往眼中一抹。 微蓝的光芒在眼中回荡。活化机器的攻击清晰。它的滚筒斜着划过空中。阿诺灵敏的躲过了攻击。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奔来的哈瑞。 阿诺一边躲着进攻，一边往哈瑞方向退去。 哈瑞从阿诺身边掠过，伸出双手就按住了机器的滚筒。可怕的力量从机器和哈瑞的体内迸发。但是看上来却非常具有视觉的冲击。 一大一小两道身子撞在一起，他们僵持住了。帆布刷刷的朝着哈瑞后背招呼。 哈瑞咬着烟斗，口中吐出白烟。火焰活物般绕上了机器的帆布。机器受惊般将着了火的帆布收回。 阿诺退到了稍稍安全的位置，解开枪套扣子，拿出了送葬者。 他望了眼与活化机器搏斗的哈瑞。 这就是野性基质么？带来强大的力量，一吨还是两顿？ 杰将那双忧郁的眸子望着阿诺： “你的附魔子弹对于活化机器没有什么用。” 阿诺折开枪管，看了看子弹： “你有什么办法呢？” 杰抛来了瓶闪着幽绿色光芒的小瓶子： “洒在送葬者枪管上。这可以短暂的赋予子弹腐蚀的效果。足够穿过机器的表面了。” 杰说完便自己抬起了手枪，瞄着机器，连连开枪。 子弹在机器上钻出一个个腐蚀的孔洞。 但是很快杰就停了手。哈瑞和机器的交战越发激烈。杰担心自己的进攻会伤到哈瑞。 阿诺接住了瓶子。瓶子中还有约莫三分之二的幽绿荧光液体。 毁灭基质的能力除了让自身拥有腐蚀的能力，甚至还能配置让子弹获得腐蚀能力的药剂。 今后可以多向杰要一些。这可以提升阿诺远程攻击的能力。但在这之前要先和杰搞好关系，才好开口索要。 先解决眼前这台机器吧。 阿诺拧开瓶盖，往枪管上一撒。 液体碰触处，诡秘的绿色花纹展开，并缠绕枪管，就像是生长出攀缘科植物。 阿诺眯起微微发蓝的眼睛，偏头顺着膛线穿过飘着粉尘的空气，盯住了快速移动的机器。瞄准了机器前段两盏圆圆的大灯。 阿诺将手搭在扳机上，微微扣动。 第一百四十四章：欧文先生 子弹划破空气。甜腥的味道随着幽绿色光芒扩散开来，如同灌入肺部的黏液，让人呼吸不畅。 子弹撞击在前灯上，毫无阻拦的刺入机器中。两盏前灯如同炒热油锅上的黄油般溶解，向下塌陷。 活化机器吃痛咆哮，喷出滚烫蒸汽。它吐出边缘破碎的帆布舌头，朝着阿诺的方向卷来。 阿诺按住帽子跳跃着躲闪，滑进了一旁机器的阴影中。抓着空隙连连开枪。 帆布舌头上被子弹开出几个孔洞。孔洞边缘瘟疫般的绿色侵蚀着白色帆布。帆布的末端甚至只剩下了单单一半。 哈瑞伸手抓住帆布。随着哈瑞灵性剧烈的扩散，帆布上莫名烧起橙色的火光。向着周围散发灼热。烧的帆布肉眼可见的焦黑起来。哈瑞拧动身子，左臂处的正装被火光点燃。他拉住剧烈挣扎的帆布，猛地朝着胸前拉扯。 嗤啦！帆布被哈瑞扯了下来。 但是活化机器这机会脱离了哈瑞的牵制，不顾一切的朝着阿诺冲来。滚筒旋转着，不停的向外抛出灼烫的蒸汽。铁质的机脚碾过地面拉出长痕，一人多高，七八米宽的正面象是一面墙一般朝着阿诺推来。 阿诺不自觉的加快了呼吸。他微微偏头，对着机脚与机身的连接处再次扣动扳机。 机脚和机身连接处的铁质表面塌陷了。 哈瑞弯着腰，他一只手刺入机脚与地面的缝隙，另一只手带着火光直直穿过了被腐蚀变软的铁质，拉扯住了活化机器。 活化机器向前冲击的势头变缓了，而后最终停下。 吱嘎嘎！哈瑞挺动腰背，竟然将机器搬起小半。他用力呼吸。空气顺着鼻腔流入肺部，灌入血液之中。几点火光随着动作在周身亮起。 耳边闪着令人牙酸的可怕吱呀声。机脚被哈瑞撕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活化机器失去了机脚，平衡被打破，向前扑倒在地上。吱嘎吱嘎的用滚筒在地上来回拖拉，但只能缓慢的移动身子。它对于阿诺等人已经失去了威胁。 阿诺松了口气。他半转身子望向其他的两台活化机器。左前方倒着台机器。而最后那台活化机器正在风先生，马丁先生，诗人先生的围攻下垂死挣扎。 风先生站在一旁，狂风簇拥着他。活化机器每一次动作都会被周围的狂风拉扯的歪歪扭扭。 诗人先生挥舞着一把约莫半个手臂长短的冒着黑烟的小刀。每一次挥击砍中活化机器，活化机器身上都会出现一长条可怕的口子。 活化机器最后发起了一次称得上是绝望的进攻，而后被诗人先生砍烂了机脚。活化机器失去平衡，摇摇晃晃，最后瘫在了地上。 仓库之中终于安全了。马丁先生却急匆匆的朝着瘫坐在墙角的葛兰跑去。 葛兰捂着肚子。他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再一次开裂了。鲜血流了一地。他的面孔在大量失血之后诡异的苍白。 马丁先生检查了葛兰的伤口。他拍了拍葛兰的脸： “打起精神。别睡过去了。我们要立刻把你送到医院。” 葛兰的神智有些模糊了： “我去归还枪械现在几点了” “黑夜在上。”马丁拍了拍葛兰的脸，“该死的，别想那枪械了。我的和谐基质只能对一人一天使用一次，你的伤口没法再愈合了。得立刻去医院缝合。” 马丁撕下葛兰的衣摆一角，绕着葛兰的伤口缠了一圈。 他对着靠近的哈瑞招招手： “我抬葛兰的上半身，你抬葛兰的下半身。正着抬，注意别把他的肠子掉出来。”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从仓库二楼楼梯口子出现了七八个手提着煤油灯，提着棍子，牵着狗绳的黑衣男人。 他们推卸责任争吵的声音隐约的传来： “二楼有爆炸声今晚是谁值班” “杰克是杰克” “不，不是我是希纳” 他们争吵着转过机器的拐角，愣了愣，沉默下去，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鹅。他们与阿诺等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领头男人紧张的开了口：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待那儿别动，恐怕我们得一起去趟安保部门。” 领头男人扫了扫地上毁坏了的活化机器，再抬头的时候，目光有些变化： “我们必须好好谈谈赔偿的问题。” 马丁先生抬着葛兰道： “我们这里有人肚子上裂了个大口子，需要马上去医院缝合。会有人来跟你们解释发生了什么，以及赔偿的问题。” 领头男人摇摇头： “我们怎么能知道你们会不会回来。你们必须先跟我们去一趟安保部门。” 说着他强调了一句： “所有人。你们谁都不能逃。” 马丁展示了葛兰的伤口： “这要求非常不合理。这个人会因为失血而死的。” 领头男人耸耸肩： “黑夜会祝福他的。他已经支持了那么久时间，那么他还能再坚持段时间。” 马丁偏头望了眼风先生，暗地里做了个突破的手势。 风先生对着马丁微微摇头： “稍等一会儿。” 马丁郑重的点点头。 双方僵持住了。 随着葛兰的沉重呻吟，腰间的白布逐渐被鲜血浸透。一滴滴的猩红血液汇聚，而后缓慢的滴答到了地上。 马丁拍了拍葛兰的面孔。葛兰的脸颊红肿起来，但是没有反应了。马丁将手指放在葛兰的鼻子下方。葛兰的呼吸正在变浅。马丁反手将手指搭在葛兰的脖子血管处。突突跳动的脉搏不再有力，并且他的皮肤正在慢慢变冷。 马丁看向葛兰的目光中微微带上了几分怜悯。 这个可怜人。 仓库外传来汽车紧急的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的哨笛声，靴子踢踏踩在楼梯上。 又有人来了。 众人转头看向二楼梯子口。 二十来个头顶钟形头盔，身穿安保部门服装，胸前戴着弯曲鲸鱼徽章的男人转出来。他们面容冷漠，手中持着枪械。 领头的是个身穿正装的男人。身材并不高大，但是腰挺得很直，就像是一把直尺。行走的时候一板一眼。带着曾经在军队服役的习惯。 面容冷峻，胡子剃得很干净。灰铁色的眸子森冷森冷的，就像是冬天的铁块。 胸前的名牌刻着名字： 达尔欧文。 欧文先生迈步而前，黑色正装被盖板射来的月光照的发白。 他冷峻的目光扫了眼风先生，扫了眼地上的坏了的机器，扫了眼马丁先生和哈瑞抬着的葛兰。 他不声不响转过身，森冷的目光落到领头的男人身上： “这片区域还是属于维吉尔先生吧最近他枪械生意还好么？我会跟他好好聊一聊，关于他属下如何妨碍安保部门执行公务的问题。” 第一百四十五章：安保部门武器库 领头男人愣了愣，随即脸上带上了几丝笑容： “先生您认识维吉尔先生？维吉尔先生最近生意很兴隆。” 欧文先生盯着领头男人： “我们曾经在下议院的酒会中见过面。我们之间曾经有过愉快的合作，也互相拜访过彼此的宅邸。” 欧文先生伸手拉了拉衣领： “维吉尔先生家酿的樱桃白兰地让人印象深刻。你喝过么？” 领头男人鬓角有些出汗，他恭维道： “不。维吉尔先生的樱桃白兰地只提供给他尊贵的客人。就像是您一样尊贵的客人。但是我们仓库之中的损失得有个说法。” 欧文先生按了按眉心： “维吉尔先生不会在意这里的损失。他这段时间已经赚的够多了。今晚看上去还很漫长，也算是见老朋友的好时机。说不定，今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在维吉尔先生住宅的地下室中。” 领头男人口中发出声局促的声音。这声音只发出了一半就被掐死在喉咙中： “地下室” 领头男人脸色白了。他喉结艰难的上下动了动，而后谄媚的笑容开在他脸上： “欧文先生。这里没有事情了。仓库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货物的货主从我们这儿休想抠出任何一个字眼。先生们你们可以做你们要做的事情。” 说完，他就领着巡逻人员急匆匆下楼去了。踏踏踏的脚步声逐渐变小，而后彻底的消失。 马丁先生偏头问向风先生： “你通知的？” 风先生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整理着自己的衣饰： “活化机器爆炸之后通知的。这么大的声响如果下面的巡逻员听不见才怪了。出于保护现场以及避免消息外露的考虑，我通知了欧文先生。” 欧文先生转过身来和风先生热情的握了握手： “很高兴你通知了我。让我得以和造成我独子死亡的活化机器见上一面。” 风先生轻笑道： “如果不是你出面，我们可能恐怕还得和这些巡逻员周旋一会。” 欧文先生了然的点点头： “我知道，你们有着规则。不能随意展露非凡。我很高兴能帮上你们。” 风先生微微颌首： “你能了解真是太好了。” 葛兰先生听见了欧文先生的声音，他好像回光返照一般微微抬起头来： “欧文先生。我做到了您吩咐我的事情。” 欧文先生灰铁色的眸子集中在葛兰身上的伤口处，他挥手招了两个男人： “葛兰，做的不错。你们两个把这人送到医院去。” 头顶钟形头盔的安保部门成员架着葛兰下了楼梯。 葛兰被架着走的时候，口中嘟囔着： “枪械要在十二点前归还” 阿诺只觉得有点想笑。古怪枪械被丢在一旁，在机器的碎片之中。阿诺从地上将那古怪的枪械捡起，而后装回箱子之中。箱子微微有些沉甸甸的，材料之中估计使用了铁来加固。 阿诺提起箱子，送到了欧文先生面前。欧文随手收下了箱子，直接递给身后的一人。而后他对着阿诺伸出右手： “我想您应该就是阿诺先生吧。我见过您的照片。感谢您解开了我独子失踪的谜题，告知了真相。” 阿诺握住了欧文的手： “对于您独子案件的侦破是我工作内容的一部分。非常抱歉最后没有迎来一个好的结局。” 欧文先生摆摆手：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您的问题。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阿诺看了眼被某个安保部门成员随意提着的箱子，假装好奇的问道： “这箱子就这么提着么？不用特意的保护起来？原谅我的好奇，这武器应该很珍贵吧？” 古怪枪械的威力让阿诺有些吃惊。阿诺这样发问主要是为了试探试探安保部门的隐藏力量。 欧文先生微微有些诧异，他想了想微微摇头道： “这玩意儿的威力并不是很大，而且也不是很珍贵。它有名字，裁决者。枪械库中有着很多这样的枪。” 说着他轻笑起来： “再多告诉你个秘密。我们枪械库中压箱底东西的威力远远超过这把裁决者。无论是个头，还是威力。就像是儿童对比巨人。” 威力并不是很大？儿童跟巨人相比？阿诺砸吧砸吧嘴。 好吧，不愧是维持维持本地秩序的机关。想来也是，能让本地猎人协会遵守规则也就必须有个几手招牌。天平保持平衡的唯一原因就是左右几乎同等的强大。 风先生引着欧文先生到了炸成碎片的活化机器前面： “这个造成您独子死亡的元凶已经成了碎片，算是个微不足道的好消息。” 欧文先生用靴子踢了踢碎裂的滚筒，而后弯腰从碎片堆中拾起了一小块手指长短的铁片。 他垂着头沉默的凝望着铁片。月光洒在他头顶，照出银白色。就像是秋天早晨草坪之上的白霜。 过了段时间，他终于回过神来，眯起灰铁色的眸子看向风先生： “你和我说过，这些机器是隶属于伟大之恩教团的。您说，伟大之恩教团会因为今天的行动而灭亡么？” 风先生摇摇头： “远远不够。今天的行动想来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 欧文先生微微颌首，他摸出块白布，将铁片包起，随后小心放入正装内衬中。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衣领： “今后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针对伟大之恩教团的行动，你们可以通知我。” 说着，他指了指还在地上蠕动匍匐的三台机器开口道： “你们准备如何处理它们？我可以围观么？我知道这有些不合规矩，但是我很好奇。” 风先生同意了。 欧文先生遣散了身后的那群安保部门成员。 哈瑞将三台活化机器拖到了一起，累成了一坨小山。风先生搬来了一大桶油洒在机器之上。因为这些活化机器有着爆炸的危险。众人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哈瑞打了个响指。火焰熊熊燃烧而起。 赤红色的火光腾起三四米高。热浪一股股的冲到众人身边，撩的口干舌燥。 欧文先生双手环胸，他铁一般的眸子直视着火焰。 火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三声爆炸声预示着三台活化机器的真正死亡。 在和前来处理现场的玫瑰区下水道清洁工小队交接，并且并没有被指派别的任务后，阿诺和哈瑞，杰准备离开现场。 阿诺扫了眼站在一旁谈话的欧文先生和风先生，而后对着留下来监督现场处理的诗人先生和马丁先生告别。 缓步走下楼梯，走出仓库大门。仓库门口的小楼里没有了人影。那些巡逻员消失的非常彻底。 黑黢黢的大铁门照着月光。寂静，就像是有海绵吸走了所有的声音。 “喵！” 提拉米苏的叫声吸引了阿诺的注意。提拉米苏先生正蹲在煤油路灯的顶端。漆黑的身子和夜色完美的契合，一双蓝色眸子像是宝石一般闪着光。 阿诺心中微喜。本来以为还得找一段时间提拉米苏，没想到它竟然先找到了自己。 提拉米苏先生身子微动，从煤油灯顶端一跃而下，两三下就窜到了阿诺的肩膀上。他的毛发让阿诺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哈欠。 阿诺左边的哈瑞饶有兴趣的开口道： “提拉米苏竟然可以像是狗一样找到你。我一直以为只有狗才能寻人。” 阿诺想着前世各类趣味科普中的资料，他耸耸肩： “事实上猫咪的嗅觉比狗灵敏很多。” 哈瑞有些诧异的反问： “真的？” 阿诺点点头： “真的。” 哈瑞开车。阿诺坐在副驾驶，杰坐在车后座。 夜色深沉，寂静让人很容易瞌睡。阿诺和哈瑞没话找话的聊着天： “哈瑞。你成阶层二了？叫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纵火者 哈瑞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自口袋掏出烟斗塞入口中。单手拆开烟草袋，往烟斗框中塞了点烟草。 放回烟草袋，而后打了个响指。火焰撩过，烟斗点燃。几缕烟气腾出。 哈瑞咬着烟斗，他灰色眸子眨了眨，随即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对于阶层二的描述吧？我查过资料了，被称为放纵火焰之人。简称纵火者。” 纵火者？阿诺脑海中猛然跳出了一群头戴三角帽子，身披fff黑袍，大喊“烧死情侣！”家伙们。 阿诺咳嗽了声，遮盖了自己的尴尬： “恭喜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哈瑞叼着烟斗： “就是前几天吧。我早就到了阶层一的顶峰，阶层二的药剂配方也早就搜集到了。我这条道路就是六正神之中，火焰之神我还是更加喜欢另一个称呼，赤红眼眸的那条道路。付出了一些功勋后，就得到了。” 阿诺眨眨眼： “你是火焰之神的信徒？” 哈瑞拿下烟斗，耸耸肩： “并不是。你没听见我经常说的词语是黑夜在上么？我更加喜欢的是黑夜之神。没什么规矩的约束。你敢相信么？火焰之神他们的教会竟然认为吃豌豆是一种罪过。豌豆多好吃啊。” 阿诺哈哈了两声： “所以你是因为豌豆才不选择火焰之神教会的么？” 哈瑞轻笑起来： “谁知道呢？我才不在意这种事情。” 聊着聊着，汽车停在了地下俱乐部的门口。阿诺和哈瑞先生，杰先生告别后就迈步上了二楼。 推开房门，阴影扩散开来。阿诺摸黑走入房间，按着印象点亮了煤油灯。 煤油灯洒下晕晕的黄色光亮。 阿诺放下了肩膀上的提拉米苏先生，蹲下来问道： “提拉米苏，你饿了么？” 提拉米苏三步并成两步的回到了猫窝中，盘成了坨猫饼。 看来他累了，但是并不饿。 阿诺起身进了盥洗室，拧开水龙头，接了盆冷水。现在已经逐渐进入夏天，洗热水澡显得有些太热了。 阿诺用冷水洗了个澡。冷水带走了一天阳光带来的燥热。 阿诺将换下来的正装放入盥洗室的洗衣框中。擦干身子后踩着撒着水滴的石砖地面而出，对着敞开的窗户吹着夜风。 夏季夜晚的风并不像是春季与冬季那么的冰冷，甚至从某种意义上带着温度。 在这等待头发吹干的时间，阿诺开始思量起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那场可怕的噩梦像是闪烁的星星，经常莫名闪过脑海。阿诺从没有感到提升实力是那么迫切。 自己已经到了阶层一的顶峰，成为阶层二的前置条件就是要获得阶层二有关的药剂配方。 但是阶层二的药剂配方该从哪儿来？ 自己阶层一的基质是关于过去的预示。这条道路并不属于六正神的道路，所以并不能像是哈瑞那么轻易的从猎人协会中直接用功勋换出。 阿诺始终觉得最有可能获得的信息来源是千面之神教会。尴尬的是，千面之神教会的成员与自己是敌对的关系。他们莫名想来夺取自身的鲜血。 那个被关押起来的侍者男人，以及被杀死了的侍者男人的哥哥。 不知道能不能去监牢里看看侍者男人，到时候倒是可以用梦魇面具的能力从侍者男人身上获得相关的消息。 不过不太可能获得阶层二的消息，这侍者男人本身就只有阶层一的实力。 但是或许能从他那儿获得千面之神教会的相关聚集地，到时候可以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阶层二的家伙。 这条道路倒是可行。但是还有着些许麻烦。首先就是关押侍者男人的监牢能不能去探望。 而后是自己能不能从阶层二的家伙身上获得信息。 阿诺决定先去解决第一个问题，他准备明早去问问风先生。 摸了摸头发，已经干了。阿诺转身上床。 夜晚过的很快。就像是刚刚闭上眼睛，就又睁开了眼睛。短暂就像是一刹那。 早晨的阳光照的面容有些发烫。阿诺恍惚的睁开眼睛，就被夏季的阳光照的连忙抬起手臂遮挡。 阿诺自床头拿起怀表望了眼。指针指向九点。 提拉米苏还趴在自己的猫窝中。依然摊的像是块猫饼。 阿诺起身，翻了翻装着提拉米苏事物的大袋子。翻出了个旗鱼罐头，又打开了那袋没吃完的猫粮，倒入猫盆，端到了提拉米苏面前。 提拉米苏动了动。他从猫窝中站起，抖了抖身子，拱起身子，打着哈欠。他嗅了嗅猫盆，吃了起来。 阿诺又从大袋子中拿出了一罐写着山羊奶粉的罐头，用开罐器打开。里面就是类似前世奶粉一般的粉末状。 阿诺将这罐头朝着提拉米苏推了推： “提拉米苏，你要尝尝这山羊奶粉么？我给你泡一点？” 提拉米苏嗅了嗅这罐头。拟人化的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有这么夸张么？ 阿诺拿起罐头闻了闻，并没有闻出什么异样，只觉得有些微甜。 随手将罐头放到桌上，阿诺摊摊手： “好吧。待会去面包店的时候，给你买牛奶。” 提拉米苏吃完了早餐。他舔了舔自己黑色的毛发。阿诺清洗好猫盆之中，开始穿上正装。 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啊？收衣服的？ 阿诺拉开门。门后站着身穿红色侍者服的女侍者。她看上去很年轻腼腆。见到阿诺之后不自觉的低下头，面颊攀上几丝红色： “先生。我是来收衣服的” 说着她逃也似的进了盥洗室提起洗衣框，逃也似的出了门。 用得着这么怕么？我又不是什么恶魔，长得也还过得去 阿诺抽了抽嘴角。 不过阿诺还是了解的，她只是有些内向并且不善言辞。 阿诺反手将门关上。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风衣被收走了。还有两套正装。 阿诺换上正装，扎好领结。阿诺始终还是不太习惯领结，总觉得脖子有些紧。 拿起帽子，阿诺对着提拉米苏招呼道： “提拉米苏，该走了。” 提拉米苏机敏的转过碧蓝色的眸子，他跳上了阿诺的肩膀，而后跳入了阿诺手中的帽子。 阿诺将帽子戴上。拧动门把手，跨入走廊。 顺着楼梯而下，阿诺进入大堂，走出大门。 大门口木制台子之后的女侍者轻笑着对着阿诺问候道： “阿诺先生，早上好啊。今天的天气真好。” 阿诺轻笑着： “确实，阳光灿烂。” 街道已经被阳光照的透亮。但是温度还不是很高，正是凉爽的行路时间。车辆和马车在街道中央来来往往。 阿诺拐入了面包店，购买了个培根腌黄瓜肉松三明治，而后是两罐牛奶。 他转身出门。 伊丽莎白街已经很热闹了。 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安保部门巡逻成员正顺着人行道前进着。 身穿宽大裙摆的淑女撑着带着流苏的小伞，挽着他先生的胳膊。但是先生们的目光总是被一些身着合身凉爽衣装的女子所吸引。 头顶鸭舌帽的年轻男人正端着宽大的木盒在街道上叫卖。除此之外，就是身材娇小的报童们，挥舞着手中的报纸。 阿诺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往前走。他已经能看见出色事务所门口的两扇玻璃大门。 第一百四十七章：前往猎人协会 推开大门。淡淡的香味像是只轻柔的手指触摸着鼻腔。有点类似甘草混合着薄荷的味道。 阿诺好奇的顺着香味的来源望去。 什么味道，这么香？ 罗珊面前放了个拳头大小的类似铜炉子一般的东西。炉子架空的底层放着个小蜡烛。身穿蓝色蕾丝宫廷公主服的罗珊趴在桌子上，偏着头，睁圆双棕色眼睛，专心致志的盯着炉子。 阿诺敲了下桌面。罗珊一惊。她直起身子，整理了下衣装，鼓着脸颊气呼呼的说道： “阿诺先生，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哈瑞先生呢。呐，您怎么也开始喜欢捉弄人呢？” 阿诺哈哈了两声： “还不是罗珊你太可爱了。” 说着，他好奇的瞥了眼炉子问道： “这炉子是什么东西？里面点了什么？这么香？” 罗珊又趴在了桌上，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炉子印花的表面：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某种植物的根，然后混合了深海之中动物的烘干物。阿诺先生。我父母终于同意我明年去进行猎人启蒙。但是前提却让我点这个炉子一年。还不能熄灭。这炉子又不好看，让我点一年的炉子，多麻烦呀。这下子我晚上睡觉都要提心吊胆了。” 阿诺眨眨眼，开口道： “至少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成了个猎人。就可以让风先生告诉所有以前不告诉你的事情了。” 罗珊眯起好看的棕色眼睛，思量思量，她忽然就阳光灿烂起来： “嘿。是这个道理。哼，让风先生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啥，以后天天缠着他。” 她跳起来拍了拍炉子的顶端，拍的当当作响： “现在我看这炉子顺眼了不少嗯，至少味道还是蛮好闻的嘛。” 罗珊现在还是很好哄的年纪啊。真好呢。 但是罗珊父母这个要求就很奇怪。要求炉子一年的时间之中不能中断，不能熄灭。这不像是某种考验，而是更加类似于某种委婉而决绝的拒绝。 为什么罗珊父母这么不想让罗珊参加启蒙呢？没有线索。 阿诺摇摇头。他迈步走上二楼，进了一号办公室。伸手从桌上拿起只笔，在门后的签到表上签了到。 哈瑞正坐在他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中拿着《亚楠昂安克市老实人日报》。他对着阿诺招招手，好笑的将报纸摊在桌子上，指着标题道： “阿诺，你看，这个标题。哈哈。我对于玫瑰区的下水道清洁工刮目相看。” 阿诺偏头望去，加粗加黑的标题这样写着： “玫瑰区仓库遭怪物洗劫。目击者称该怪物六翅三头八手。” 阿诺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来他们还真是有着写奇幻小说的天赋。” 哈瑞笑眯眯的将报纸这部分撕了下来： “我要把这个新闻送给ap-08他们看看。” 阿诺摘下帽子，将牛奶拧开放在桌上。提拉米苏从帽子里跳了出来，跳在了哈瑞的桌上。 哈瑞向后退了退： “哦，提拉米苏先生，你的牛奶在那儿。” 提拉米苏偏头望着报纸，就像是在读一样。 哈瑞惊奇的指了指提拉米苏： “嘿！阿诺，你的猫在看报纸诶！” 拜托别瞎想了。少见多怪！ 猫咪总是会对于没有见过的东西充满好奇的么。 阿诺没有理会哈瑞，他带上帽子，转身出了门。顺着走廊，敲响了风先生办公室的门。 风先生靠着椅子，他一手端着咖啡杯子，一边望着窗外。 阿诺坐进了桌前的椅子，给自己也倒了杯热腾腾的咖啡。 他吹了吹表面的热气，抿了口。苦涩提神的液体缠绕着舌头。 风先生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 “什么事？” 阿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直入正题： “你知道上次那个千面之神的成员被关在哪儿了么？” 风先生挪了挪自己的后背，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在本地的猎人协会分部，被关的严严实实，怎么了？” 阿诺将喝光了的咖啡杯杯子放在桌上，摊摊手： “我已经到达阶层一的顶峰了。想要再向前一步，就需要相对阶层二的药剂配方。然而，猎人协会只提供六正神的相关配方。千面之神的教会掌握着相关的消息。” 风先生抬抬眼睛： “所以你准备从那个囚徒那里问到相关的消息？” 阿诺坦诚的点点头： “确实。” 风先生从椅子中站起身子，他踩着木地板来到墙边，伸手拿下分文件： “那我带你去趟猎人协会吧，我正好去汇报下最近的工作情况。说起来，你还没有去过本地的猎人协会吧？要进入猎人协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为了在常人面前隐藏起自己的存在，并且为了避开无孔不入的狗仔和相关小报的曝光，协会用了些手段。” 风先生伸手自门边的衣架摘下黑色毛料帽子，反手戴在头顶。他从马裤口袋掏出怀表，伸手按了下顶端的按钮。表壳卡嚓声弹开。 风先生低头扫了眼： “现在是十点二十分。快一点的话可以赶上十点四十分的那班马车。” 阿诺随着风先生下楼。路过一号办公室的时候，提拉米苏从办公室中跑出来，跳上阿诺的肩膀，钻入阿诺帽子里。 阿诺和风先生离开出色事务所。他们顺着伊丽莎白街走了阵，停在一个小巷的入口处。左侧是“查理衣帽店”右侧是“玛丽苏蛋糕店”。 拐入小巷。小巷里面有着个上了锁的厚重铁门。 风先生拿起那个类似螺旋密码锁的玩意儿，对着阿诺介绍道： “密码是0489782029。” 阿诺眨眨眼： “这密码可真长啊。” 风先生耸耸肩： “多用几次你就记住了。” 风先生将密码输入，随手就将密码锁往地上一丢，推门而入： “这扇门被施加了和谐基质的某种仪式。进入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得快些进去。一分钟后门就会回到最开始的状态。锁也会恢复原状。” 这倒是方便啊。不用重新将锁锁上，又不用担心锁的生锈问题。 阿诺和风先生进了屋子。屋子中央点着煤油灯。立着一张一人多高的镜子。 镜面被煤油灯的光线照的透亮。镜子中映出了煤油灯黑铁的灯罩，橙黄色的灯光。 地面铺着地板。四周墙壁上刻着一段段辨认不出的字迹。风先生掏出怀表又看了眼： “现在是十点三十七分。时间差不多快了。” 阿诺扫过墙壁上的字迹： “这些字迹是符文么？还是仪式的一部分？” 风先生听闻尴尬的挠挠头： “啊，并不是这些文字是历任猎人们无所事事等待的时候在墙壁上刻下的。四五年前吧。猎人协会规定谁在墙壁上刻字，就罚款。那笔罚款的数额还是蛮大的。后来就基本上就没有猎人刻字了。” 阿诺瞅着墙壁上最新的字迹，越看越觉得和风先生的字迹有些类似。想想也是，毕竟离这间屋子最近的就是出色事务所吧。 风先生看着阿诺诡异的目光，他摆摆手解释道： “我也是被别人带的。上一任的出色事务所的管理者，德尔先生骗我说刻字是一种风俗习惯，是传统” 说着说着，寂静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踏踏踏！ 嗯？哪儿来的马蹄声？ 阿诺看向马蹄声的来源。 在那光洁无比的镜面中，竟然可以看见四五匹高头大马拉着公共马车疾驰而来。随着距离的拉近，马匹身上的毛发，马车外表的黄色油漆清晰可见。 隐约还能看见马车之中零散端坐着的或是面目冷峻，或是有说有笑的猎人们。 阿诺瞠目结舌，他不敢置信的转着头。看看镜面，看看镜面前的煤油灯。 黑夜在上！ 可是镜子对着的明明是个煤油灯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旅行基质仪式与神性 风先生拉住阿诺的手臂，快跑两步，撞入镜面。穿过闪着迷离亮光的椭圆形镜面光环。 混沌的空间，根本没有存在任何形状，只是无边无际迷乱的线条。分不清上下左右，巨大的引力拉扯着身躯，朝着所谓的下方坠落。 头脑刹那间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思绪。身体的血液泵行在体表，皮肤如同被针扎般，就要张裂开。狂风呼啸，发出千万凌冽的声响。 眼前短暂的一黑，身下传来坚实的触感。再次睁开眼睛，阿诺已经坐在了公共马车的椅子上。 方块状的玻璃窗户之外便是宽敞明亮的伊丽莎白街。“查理衣帽店”刚刚被甩在马车身后。 阿诺赫然已经从那小巷之中的小屋子，转移到了街道上的马车之上。 感觉的刹那交换让阿诺只感觉头脑传来一阵钝疼。 左边坐着的风先生看样子丝毫不受影响，他半转身子，嘴角噙着笑意： “乘坐通往协会的马车有什么感觉？“ 阿诺还有些懵： “感觉很不好，我有点恶心。我们是怎么从小房子来到这辆马车上的？那个镜面是个传送阵？” 风先生眨眨眼： “传送阵？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可以看看椅背上，那儿刻着象征着镜子的符号。整个过程借助了旅行基质的仪式。在镜子内外建立了通道。” 阿诺起身，望了望木制的座椅。棕色的木制椅背上刻着象征镜子的圆形符号。 阿诺坐回椅子。 风先生介绍起这公共马车： “协会最开始在本市设立分部的时候就花费不菲建立了这套隐秘的交通系统。每隔四十五分钟从协会发车。最早的那班在早晨七点。最晚的那班是晚上十点。” “这公共马车完完全全只是服务于猎人的，从不会在世俗的公共马车站点上下客，也不会接待世俗的客人。” “为了达到这种效果，所有的上下客都是由那种镜子通道完成。” “从外人看来这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遵循某种上下客规律的公共马车。但他们永远也发现不了有人上下车。” 没过太久，从马车前面走来个身穿红色衣装，面戴白色无面面具的守密者。他体型瘦小，约莫一米五六的样子。红色双扣大衣前面有着铁牌，铁牌上刻着一串数字： 1557 沙哑的声音从他面具下传出： “风先生，还有这位不知名的先生。你们准备去哪儿？” 风先生拉了拉自己的衣襟，语气之中带上几分熟悉： “这不是1557先生么？你前段时间不是因为肺部衰竭而住进医院里么？” 1557摇摇头，他轻笑道： “协会的人给我换了个铁肺。” 一边说着，他一边解开了双扣大衣上面的几个纽扣。伸手将衣服朝着两步拉开。 阿诺看见他左胸向下凹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器械，上面用红色字迹镌刻着复杂无比的字符与诡秘的图案。 1557很快就将衣服重新扣上。 风先生微微叹了口气： “我有时候都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你这副模样。” 1557先生耸耸肩： “放心。你还很年轻呢。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了，你会想法设法再多活年岁的。” 风先生似是而非的回答道： “或许吧。” 说着，他指了指阿诺： “这位是我们出色事务所新晋的猎人。午夜先生。” 1557先生的目光从守密者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眼孔望出来： “有一个年轻人。真好。” 前方有着个高高的平台，平台上方有着安保部门的成员在旋转着煤油红绿灯。公共马车缓慢停了下来。 1557靠着座椅边，他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两张白色的类似车票的玩意儿： “你们去什么站点？” 风先生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十刀的纸钞： “我和他，猎人协会。” 1557收下风先生的纸钞，伸手在车票的顶端撕下了一截，递给风先生： “记得去找协会的人要交通补贴。我真的没有想明白既然有交通补贴了，为什么还要收钱。” 风先生笑着接过车票： “我也不知道。” 平台上方的安保部门成员操作着绞轮，嗤啦嗤啦的将闪着红光的煤油灯转了个面。现在是冒着绿光的煤油灯了。 公共马车再一次摇摇晃晃的向前。 1557先生有一茬没一茬的开了口： “听说你们东圃坦区的猎人发现了个背后有着神明的教团？一个名叫西里斯的神秘初涉者通过augur偶然发现的真相？” 风先生了然的颌首： “消息传得真快啊。是的。一个新的背后有着神明的教团。” 1557先生微微摇头，感慨道： “说起来神明这个词语还真的是讽刺呢。任何高于阶层四的超凡都能被称呼为神明。但是远远高于阶层四的六正神也是使用神明这个词语。这简直就像是亵渎。” “最开始这样使用神明词语的学者就应该被火刑烧死。” 风先生推了推眼睛： “事实上这不光光是某位学者的问题，这关系到最开始的分别方式。人们最开始区分人神之别是通过神性来区分的。从最基本的外延来说，是失去致命弱点，并且获得快速自愈的能力。” “只要高于阶层四，很多道路都能获得最开始的神性基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也已经拥有了和人有了根本的差别。” 说着说着，风先生嘴边的笑意再也遮挡不住： “1557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对学者使用火刑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人们都用舆论来杀死一位学者。” 1557皱起眉头： “这么温和？” 风先生摇摇头，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这比火刑更加的残忍。火刑充其量毁灭的只是他的身躯，而舆论毁灭的是思想。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头脑。大多数人都在随波逐流。” 1557先生了然的颌首：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们那个年代也有这种类似舆论的东西。那就是书籍。谁编撰了书籍，谁就掌握了真相。” 风先生撇撇嘴： “确实如此。” 又聊了阵。1557先生忽然遗憾的摊摊手： “真遗憾，我还想要跟风先生您再多聊一些时间，但是猎人协会已经到了。要准备下车了。” 猎人协会已经到了？阿诺朝着窗外看去。 窗外是一片成了废墟的庄园。两条长长的就没有人维护的红色砖石围墙。 围墙后方是一片枝丫光秃秃的树林，毫无生计。一片凋零，阴森的景色。 阿诺看向风先生： “现在怎么下车？” 风先生眨眨眼： “等到声音响起的时候靠住椅背。” 声音？阿诺还没有回过神来，耳边就响起回荡不停的撞钟声，就像是厚重的铜钟在耳边敲响。 阿诺竟然有着短暂的恍惚。 但是1557先生直接伸手将没有反应过来的阿诺按到了椅背上。 阿诺眼前一黑。 第一百四十九章：朝向下一次聚会 迷蒙的光线夹带着模糊的景物。随着瞳孔一阵放大缩小重新聚焦，就像是蒙尘的玻璃被擦拭干净。眼前重新恢复光亮。 这是片宽阔而人来人往的大厅。前方墙壁上挂着一大片类似前世荧光屏的东西。旋转的金属轮盘将一个个字符组成长句。 荧光屏的左右各有一个向上的楼梯，通往二楼。 墙壁四周竖着类似前世罗马风格的立柱，竖着的流纹从底座到上端。凸起的半球形穹顶镶嵌着碎片状的各色珐琅玻璃，镌刻出的一幅长卷。 如蜥蜴又像是长蛇一般的身躯绕着穹顶一周，高高隆起的脊背中央向上凸起个球形物体，向四周扩散着亮光。 阿诺感到背后传来的推搡。阿诺回过神来。 风先生推了把阿诺，他指着地上的符号说道： “要尽快从这片仪式的区域走出去，不然可能会跟后来出来的猎人撞个满怀。” 两人迈步走出地上的圆形符号。 阿诺这时候才有空举起手，好奇的指了指头顶上方的穹顶： “这上面刻着的是什么东西？” 风先生抬头瞥了眼，满不在乎的摊摊手： “协会的某位先贤吧。我也不知道，毕竟猎人协会存在的时间太漫长了。我帮你问问” 说着他对着朝着广场之中，面戴守密者面具之人走去： “劳驾。我突然很奇怪，这顶端穹顶上刻着的先贤是哪一位？” 守密者面具之下传出沙哑的回答： “大贤太阳王。” 风先生返回阿诺身旁： “大贤太阳王。我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好像是出现在发生在边境的某次毁灭之战中出现的。” 风先生领着阿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他手指朝着一间写着监禁的房间： “你走那里就可以了。房间中央有着旅行基质的仪式。你站在符号中央就可以。” 说完，风先生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去述职了，你事情完成后自己回出色事务所。有什么疑惑的，问那些面戴守密者面具的人就行。” 说着他挥挥手，顺着大理石地板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簌簌的声音从帽子中传出。提拉米苏从帽子钻了出来，站在阿诺的肩膀上，舔着爪子。 阿诺摸了摸提拉米苏，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角落站着个守密者。房间中央刻着个巨大的同心圆符号。守密人看见阿诺进门，一双眼睛就透过面具上的眼洞直勾勾的望过来。 阿诺不由得打了声招呼： “哈今天外面的天气真好，阳光灿烂的。” 守密人一言不发。 阿诺摸了摸鼻子，站在同心圆的中央。守密人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个小钟。屈指弹向钟体表面。 铛！ 钟声响起。阿诺眼前猛地一黑。再次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个木桌前端。木桌后面坐着个身着红衣的守密人。左右一片光亮，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贴着墙砖，右边则开着个门。 干涩的声音从守密人面具下传出： “你为何而来？” 守密人的语调很是古怪。苍岚国中使用的语种是默西亚语言的一个分支，恩布瑞安语。而守密人的语调与用词却并不像是恩布瑞安语，更加贴合默西亚语。 阿诺直说了自己的来意： “我想见一见关押在这的千面之神教会的成员。前端时间关进来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守密人弯腰拉开抽屉，在卷宗中翻找了阵，抽出了一个案卷。而后对着张表格，拿起只肚腹圆润的钢笔，他先对照着卷宗书写了阵，随后对着阿诺问道： “你的名字，以及代号。” 阿诺开了口： “阿诺道尔，代号是午夜。” 守密人将填好的表格递到了阿诺面前，抬起干柴般的手指了指表格的一个空着的位置： “在这儿签上你的名字。” 阿诺签好名字之后，连带着表格和钢笔一起递了回去。 守密人敲了几个章，收下表格。随后他拆开卷宗扫了几眼，对阿诺吩咐道： “在隔壁的三号隔间等着。” 阿诺起身，转了个方向，推开房间一侧的房门，进了隔壁。这有点像是前世考试时候分割开来的小位置。又有点像是投币式点唱机。 数着隔间上的数字，进了三号隔间。 隔间约莫三个人宽，对着个窗口。窗口被铁条封着。窗户后面是个小房间，靠近窗口处摆着一张能固定手脚的凳子。 阿诺等了阵时间。窗户后面进来个戴着手铐脚铐的男人。他被守密者按在了窗口的凳子上，双手双脚都固定住了。而后守密者对着阿诺开口道： “十分钟。”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阿诺细细打量着这位被固定的死死的男人。男人也在打量着阿诺。 男人认出了阿诺。随后从那男人瘦削冷漠的脸上呈现了丝仇恨： “我认识你。” 阿诺拉了下椅子，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靠着椅背： “我们当然认识。就是你当初袭击了我，并且想对我使用你们千面教会的技术，夺取我的鲜血。” 男人拧了拧脖子： “那么，你为什么来找我？” 阿诺按着椅把手： “告诉我千面之神的集会地点。” 男人抬了抬眼睛： “凭什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阿诺轻笑起来，他的手指搭在自己的面孔上。或者更加恰当的说，是搭在自己那张梦魇面具上。 阿诺对着男人笑道：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你会告诉我。但是我能从你脑子里知道答案。只是过程可能不会那么让人愉快，费一些力气，所以我准备先问问你。” 男人的眸子缩了缩。 他微微颌首： “或许吧。事实上，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的信息。” 阿诺眯起眼睛： “为什么？你就相信了我的话？” 男人低下头，用手抓了抓脸： “我在这监牢里看见了很多你不会相信的东西。” “我亲眼看见一位守密人只是靠着单单望着，被惩罚的那人就像是看见了极端恐怖的东西，翻白了眼睛，尿了。我可不想穿着被我尿液浸湿的裤子一整天，然后自己将它烘干。而且，我还有别的想法。我的兄弟没有入狱。很明显你们杀了他。” 男人用指甲将面颊抓到通红，随后他抬起头来，舒畅的吐了口气，眼神狰狞起来： “我告诉你他们在哪儿。他们就在北约克区。那片可怕的地方。你去找他们吧。快去吧！我希望你半路上就死于疾病。” “就算你到了那儿。你也会被抓起来，像是羊羔一样吊起来，我的同伴们会分食你的血与灵。” 说着说着他忽然剧烈的在椅子上挣扎起来。晃动着束缚他手脚的锁扣，将整个椅子撞得咔咔作响。 勒得他的体肤下方的血管像是藤蔓般浮现。 他诡异的扭动着脖子： “我得感谢你啊。我在这个监牢里待的很好。只是我觉得自己有些有些不一样了。有一些声音在我脑子里回响。你知道么？就像是我们牢房水龙头之中滴下来的水珠。” “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但它是在我的脑海中。在我的血管里。” 他口中猛地爆发出大笑声： “哈！鲜血将我们连在一起，鲜血让我葬送在你的手中！哈！是血啊！所有的鲜血终将回归为一。” 夜枭般的诡异笑声，人得直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诺想要再问些什么却根本插不进话语。 可怖的笑声，撞击椅背的声音让守密人冲进了房间。 他看了眼剧烈挣扎的男人，伸手按住了男人的脑袋，掰开了眼皮。 男人的眼珠子正在急速的旋转着，上下的跳动着。 守密者几步冲到了墙边，从柜子上拿下一只镇定剂，嗤啦一声插入了男人的脖子。男人缓缓的平静下来，低下了头。 守密人对着阿诺躬身道： “这个男人有着精神病史，突发性的亢奋。我给他注射了吗啡制剂，您可以继续问他问题。” 阿诺摇了摇头： “我想，我已经问道了我需要的答案。” 今天已经是周六，明天是周日。下一次聚会的时间已经近在眼前。 阿诺准备在聚会上让北约克区的沃克打听一些千面之神教会的事情。正好可以用沃克还欠着的青铜片进行抵价。只是在操作的时候要注意引导向沃克自己提出用别的方式替代青铜片。这引导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沃克在上次聚会的时候，已经对于青铜片的延迟感到了畏惧。 至于千面之神教会消息的真假。如果男人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如果他真的感欺骗自己。那么对于阿诺来说前往猎人协会也不是什么难事，梦魇面具的其他能力也可以在这男人身上多多开发几次。保证让他屎尿齐出。 守密人对着阿诺行了一礼，他解开男人手脚与椅子的连接，拉着男人就像是拉着牲畜般走出了房间。 第一百五十章：告死者 阿诺从公共马车返回了伊丽莎白街上的小屋。连续经历了数次旅行基质的仪式通道之后，阿诺觉得微微有些恶心想吐。 他晃了晃有些混沌的头脑，伸手触摸了朝向外界的房门。房门上有着圆形的符号。 再次一黑，就像是被蒙上了双眼。很快，朦胧的景物进入眼帘，长长的小巷阴暗。 阿诺扶着膝盖大口呼吸着，眩晕的感觉从脑海之中一丝一缕的拔除，而后最终一切清晰如常。 前往猎人协会的过程可真的难受普通人这时候已经吐得胆汁都没了吧。 阿诺站起身子。他不准备再去出色事务所了，他准备返回地下俱乐部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顺便为久违的聚会做一些准备。这一周时间感觉过的格外漫长。 北约克区。 废弃商场楼顶。沃克闭着眼睛细细聆听着。身后，肤色苍白的男人垂手站立。 靴子压过枯萎树叶所发出的细微响动。有人在蹑手蹑脚的靠近。 沃克睁开了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远处，一位身披风衣的男人正在靠近。他持着诡异的长杖。另一只手中捏着枪械。在男人的胸前，佩戴着猎人的徽章。 男人迈步靠近，直到差不多十五米的位置停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卷起的羊皮卷，偏头望了望，而后将目光集中在沃克身上。 他开口道： “我找了你很久了。你所在的曼西丝教团在北约克区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我得把你带回去接受审判。情报上，你位于阶层二，而我已经是阶层三了。我比你强，你能投降么？” 沃克眯着眼睛，好笑的问道： “那么，能请你当作没有看见我么？” 猎人摇摇头，他收起了羊皮卷： “恐怕不行，我负责这片区域。” 说完，他便将手杖直直的拉长，变成了类似鞭子的东西。灰色的风缠绕在猎人，移动之间毫无轨迹。就像是狂风。 手杖化作的鞭子朝着沃克的脖子卷来。 沃克身后的苍白男人猛地向前一步，伸手而前。鞭子在男人的手臂上黑色血珠，但是苍白男人也成功的扯住鞭子的末端。 猎人猛地用力，鞭子纹丝不动。他皱起眉头，灵性扩散开来，狂风化作助力。与此同时，辫子表面弹出了尖锐的利刃。 苍白男人的手臂直接被鞭子刮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猎人抽回了鞭子，按动了顶端的机关，鞭子化作半人高的长杖。 叮！长杖戳地发出响声。 苍白男人乘着机会弯腰将手臂捡起，偏着头看了看，随后往伤口处一合。手臂连上了。 猎人微微叹了口气： “所以我讨厌和曼西丝教团的人交手。你身后的人偶真是麻烦。这种自愈能力。他们就不该派我来的。” 沃克也没着急动手，轻笑道： “和基质是风的猎人交手才更加麻烦。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在砧板上疯狂被划口子的肉。” 虽然猎人说着丧气话，但是从他身上传出的灵性波动越发汹涌。灰色的狂风汇聚在长杖之中，竟然将长杖包裹的像是一把长枪。 眨眼之间，长枪被猎人弯腰掷出。撕裂空气。狠狠的扎入保护沃克的苍白男人的身躯之中。尖端突出穿过了苍白男人，扎入了沃克的身躯。 但是沃克面容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疼痛。他对着猎人轻笑了下，随后身躯化作了流水，被狂风激荡着，消失不见。 猎人的面色不好看，他上前两步，拔出了苍白男人身躯之中嵌着的长杖，狠狠扎爆了苍白男人的脑袋，用长杖挑开了苍白男人的衣装。 只见到苍白男人的胸口，缺少了那颗心脏。而心脏在曼西丝教团之中，确实是承装灵魂的容器。 不远处的某个房间中。沃克站在桌子前方摆着一片实验器材。酒精灯突突的闪着光焰，上方的锥形瓶子之中沸腾着漆黑的药液，只是这药液之中似乎还有着一张张苦痛挣扎的面容。 气体穿过螺旋状的冷凝管缓慢冷却。几滴白色的药剂滴在下方的小瓶之中。 恍然间，沃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望向那场大战发生的位置，随即他笑了起来： “看来还有些时间。” 他笑眯眯的等待着小瓶缓慢被白色药剂灌满。桌子的一端放着苍白男人那颗血红色的心脏。黑色的条纹绕着心脏。即便离体，心脏依然在有力的跳动着。 而在桌子的另一端则是一张手写的便条： “曼西丝教团。阶层三描述：告死者。散布死亡的经历让你对于死亡有了更深的了解，如今你更加坚信万物终将迈向死亡的结局，是时候用你的口舌让将这个真理宣扬而出。” “药剂配方： 引子：一株鬼蛛花朵 主药：如水般的死亡（大量） 配置过程：蒸腾如水般的死亡，收获白色药剂。 混合着鬼蛛花朵整株服用。” 沃克等待着。 漆黑药液沸腾殆尽，而小瓶被白色药剂逐渐灌满。沃克伸手拿出巴掌大小，中央有着诡异人面图像的鬼蛛花朵一把塞入口中。 拿起白色药剂一饮而尽。 恍若痛苦在体内炸裂开，沃克跪在了地上。而体内的药剂像是一股可怕的气息，直接堵在了沃克的喉咙处。 沃克不得不大涨开嘴，一道声音猛地从他口中钻出。汹涌的灵性直接刺穿了房间的墙壁，指向天空。 高台上的猎人动了动耳朵。他伸手从空中的狂风之中抓下了一些，放在耳边。 他提着手杖，整个人消失在了狂风中，直直的朝着沃克的方向而去。 狂风击碎了屋子的大门。 猎人提着手杖进了屋子，他看见了依然跪在房屋中央的沃克，直接提着手杖就朝着沃克的脑袋扎去。 铛！手杖在半空中被东西格挡。自房屋的空中猛然张开数双冷酷无比的眸子。那些眸子紧紧盯着猎人，带着对于生者的强烈憎恨。它们在渴望着，渴望着一幅身躯。 沃克缓慢的从地上站起。他抬起满是皱纹的面容，朝着猎人伸出那只干柴的手指，口中吐出的声音却像是个青年人： “大地终将粉碎，天空终将崩解。” “水源终将枯竭，连风也将停歇。” “我在此宣告： 万物终将终结。” 猎人赫然发现周围的狂风正在停歇。他正在逐渐失去对于周围狂风的掌握。 猎人目光一阵闪动。他夺回长杖，身形暴退，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第一百五十一章：血统：人类（梦魇侵蚀体）【4400字】 沃克并没有追出去。他站在破口望了望，随后收回目光，转身收起了桌上的实验器材。 在收拾那颗跳动着的心脏的时候，他忽然愣了愣。 在沃克的视界之中，他窥见了一道虚幻的影子从心脏之中一跃而出。沃克不自觉的伸展出自己的灵性与那影子交流起来。 这道影子却是那位苍白男人的魂魄，只是好像灵动了些，不再象是过去那般僵硬的如同木偶。 沃克面上攀上了几丝压抑不住的喜悦，小心的将心脏收好。与实验器材一起放在了一个木箱子中。 灵性驱使着周围空中漂浮着的信使，就像是驱使着自己的手脚抬起了沉重的木箱。 这时候，沃克才猛然从扩展的灵性中获得了这些信使的消息。 这些信使来自于沃克跨入阶层三，成为告死者，获得信使基质一瞬间就觉醒的能力。 永缚之灵 它们是来自于灵界的信使，被沃克身上爆发出的灵性所吸引而来。属于最弱的那档（强的没法直接穿越，需要特殊的仪式以及足够的祭品）。 可以免疫大部分物理层面的攻击，并且能搬动小于五十公斤的重物。 又由于沃克阶层一的基质是精神面的死亡，阶层二的基质是精神层面的水。这些信使们对于阳光与火焰天然畏惧。但是与此同时对于死亡与水有着天然的亲和，对于生者天然的憎恨，对于水的细微操纵。 这种信使在曼西丝学派之中有着专门的称谓： 溺亡者。 沃克指挥着溺亡者们抬起沉重的木箱，离开了被破坏了房门的房间。他不准备再待在原处了。 伊丽莎白市。 乔治站在自己的房间中，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个苹果，上下抛着。 他听着从隔壁房间传出的敲打打字机的声音，伸手调整了几下望向隔壁的镜子，确保自己可以看见吉米。 吉米正处理着商队的账单，两只眼睛下方带着沉重的黑眼圈，一幅就要睡死过去的样子。 敲打着打字机的速度慢了下来。脑袋点着点着，一双眼睛就要眯起。 砰！乔治敲了敲桌子。 吉米猛地挺直了腰背，伸手为自己又倒了杯咖啡，一仰头灌下了肚子。敲打打字机的速度重新快速起来。 吉米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处理商队的账单，以及计算本年度的账单，利润开支本来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计算一般是乔治自己来做的，即使是交给管家也总觉得不放心。 不过，现在有了吉米。一切都不一样了。 乔治在检验过吉米的计算水平之后，放心的将自己的总账工作塞到了吉米手中。 嘿！还别说，吉米的做账水品还真高。连着几个白天晚上的时间就做核对整理好了自己一两个月积压下来的账单。 叮咚！叮咚！ 乔治望向墙边挂着的钟表： 指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座钟下方的钟摆正在左右摇动。 叮咚！叮咚！ 乔治站起身来，将苹果放回。 叮咚叮咚！ 乔治面对着全身镜子，整理着自己的着装。用手指插入弯曲金色的头发下方，将头发整理的整整齐齐。 叮咚！ 在钟声停止的一刹那，乔治眼中爆发出绚烂的光芒。 梦魇之中。 阿诺站在高台上。左右手的高台上方，融化金银般的漩涡下方出现了“老鬼”沃克和“深蓝”乔治的身影。 他们的虚影出现时候，愣了几秒，随后齐齐对着阿诺俯胸行了一礼： “梦主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梦主先生。” 阿诺微微颌首道： “晚上好，老鬼，深蓝。相信你们的上一次的交易可以完成了。” 说着他发现了老鬼的虚影似乎凝实了些。如果说原来的身躯像是飘散的烟气，那么现在的身影至少是将飘散的烟气找了回来。 老鬼看样子变强了不少，很有可能是进阶了。也不知道他的那条道路是什么。 乔治迫不及待的望向老鬼，他迫切的开口问道： “你收到了我的器材。那么我要的消息，你问到了么？关于蒙面者阶层二的药剂配方。” 老鬼低沉的哼哼了两声： “当然。” 说着他沉默了会，随即在空中具现出了一张纸： “蒙面者教团。阶层二的药剂配方： 引子：一滴喜悦混杂着悲伤的泪珠。 主药：蓝宝石粉末3克，丑陋侏罗4片，黑色英尹根茎半指甲盖。 使用方式：混合后使用。” 一滴喜悦混杂着悲伤的泪珠？乔治眨眨眼。 他迟疑的问道： “为什么药剂的配方中会有喜悦混杂着悲伤的泪珠这种东西？这种材料好像并不是超凡材料，看上去也很古怪。” 沃克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不用担心。进阶所需要的条件奇奇怪怪的很正常。我曾经听闻过有种道路的某次进阶需要辅食自身的排泄物。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乔治难受的打了个哆嗦： “自身的排泄物？太恶心了。” 乔治接受了沃克的解释。他又扫了几眼药剂配方，将内容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乔治不再看沃克，他对着阿诺鞠了一躬： “梦主先生，我又搜集到了一片铜片。还是需要我先保管着么？” 阿诺微微颌首： “先暂存在你那儿。到现在应该是十片铜片了，你欠我的已经还清。” 乔治垂头道： “我觉得还需要几片。您对于我的帮助太大了。” 阿诺微微摇头： “我觉得够了。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在我。” 乔治行了一礼： “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愿。但我依然会抓紧收集铜片的。期待与您下一次的合作。” 乔治的态度非常好。这才是狗腿子的应有样子么而且后半句也不知道在沃克耳中，他会有什么想法。 阿诺望向沃克。 沃克察觉到了阿诺的目光，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虽然他已经上升了一个阶层，但是他依然不认为自己在梦主面前有着任何反抗的余地。况且梦主还有着察觉人心的能力。 更加重要的是自己欠着的五片铜片确实欠了太久了 沃克一咬牙，目光一凝，望向身形笼罩在浓浓黑雾深处的梦主： “梦主先生。北约克区找不到铜片。我能用某些别的补偿抵待铜片么？”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沃克心中没有任何底。对面的可是神灵啊。自己区区一个阶层三又有什么别的补偿能让梦主先生看上的？ 自己这么唐突的话语，会不会惹恼梦主先生？毕竟当初订下偿还铜片的时候，自己也是同意的那方。 沃克胡思乱想着，只觉得压力像是潮水般汹涌而来，又像是陡峭的山脉。压得喘不过气。 连乔治也不敢开口。他眼观鼻，鼻观口。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矗在自身所在的高台顶端。 浓浓黑雾遮挡着梦主先生，长久的默然之后，声音终于回荡在空旷的黑雾空间之中： “这不符合我们当初的交易。” 沃克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冷汗猛地打湿了后背，心跳的频率朝那之间就像是鼓点。血液撞得胸口直直发痛。 “但是，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梦主的声音传入沃克耳中。 沃克连忙点头： “您说。” 梦主先生的声音激荡着攀行在高台周围的黑雾： “我要你去搜集千面之神教团的一切信息。包括它们的历史，它们的成员名单，它们的结构组成，它们的晋升仪式，它们的邪恶技艺。总之，它们的一切。” 阿诺将自己真实想要的内容隐藏在了话语之中。沃克并不会因此发现阿诺真实所要的其实只是它们教团的阶层二的晋升仪式。 沃克连忙道： “可是，我现在还在北约克区” 梦主沉稳开口： “千面之神教团也在北约克区。” 沃克目光一阵闪烁，随后重重的点头： “我会尽我所能。” 阿诺低下头来： “信任是有额度的。” 沃克咬牙： “是。我一定完成。” 阿诺结束了聚会。 他看着两轮灿烂如同融化金银的漩涡缓慢消失，呼出了面板： “梦魇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道尔。基质：预示。阶层：一（顶峰）。” “灵：2。眼：3。手：2。体：3。”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能力一：播放。能力二：初等危险预示（方向显示）。其余能力未知。）梦魇面具。”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本次梦境收割点数：8” “梦境收割点数：24” 阿诺看着足足二十四点的梦境收割点数摸了摸下巴。 这么多点数看着难受。要么抽个奖？正好来个四联抽。 他手指划着面板，点开了抽奖功能。 半空中撕裂开圆形的口子。阿诺支付了点数后将手伸进了口子中。 一阵捣鼓，手掌触摸到了一片薄薄的东西。 抽出一看是张白色的卡片。上面画着一只类似蝴蝶的东西。 几乎在卡片入手的瞬间，关于卡片的消息就弹入了脑海中： “自由属性点：1” “来自于蝴蝶的恩赐。” 哟。这卡片能加一点自由属性。不错不错，感觉这点可以加在灵上面？毕竟自己的基质是关于过去的预示。说不定自己的道路和灵性很有关联呢。 或者等一等，等到晋升成为阶层二再看？ 阿诺想了想，还是没有使用这卡片。 阿诺又将手伸入了窟窿之中。 这次他摸到了一块方块状的东西。 白色的方块，入手却变成了五片金币。正面印着乌鸦的图案，背后印着大大的花纹。 阿诺左右翻看又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跳出的介绍确实给了阿诺思路： “金币：5” “某个时期，猎人协会之中流转的金币，现在已经属于古董。但是依然还有些老不死的准循着传统。收着金币，也只收着金币。或者是因为他们都是古董了吧。” 过去的金币？听着描述看上去能值不少钱。 阿诺将手再次伸入窟窿。他又摸出了金币。 金币的总数变成了8。 点数还剩下九点。还供最后抽一下。 阿诺摩梭了下手掌。抱着前世开箱子的奇妙感受，将手伸入了窟窿深处。 他摸到了一团冰凉的东西。 缓慢的将手掌抽出，却看见手掌中空无一物。但是手掌中的触觉却反应出确实有着东西。 阿诺正在奇怪呢。那冰冷的东西却猛地从手掌中挣脱。 还没等阿诺做出什么别的反应，只觉得眼前猛地炸开团冷气。汹涌的气息顺着瞳孔直达眼球深处，就像是连头脑就要冻结。 寒冷的疼痛就像是吃了一大块冰，但是比那种感觉还要难受上数十倍。 阿诺几乎想要抠出自己的双眼。 在同一时刻，梦魇之主系统的声音传出： “获得梦魇结晶：细微。” “” “梦魇视界已开启。” “灵获得提升。眼获得提升。” 许久疼痛终于过去。 阿诺缓慢的直起身子，可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梦魇视界？梦魇结晶？什么东西？ 阿诺不自觉的看向面板。 “梦魇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道尔。基质：预示。阶层：一（顶峰）。” “血统：人类（梦魇侵蚀体）。注释：梦魇侵蚀了你的灵与血，但是放心，你即是梦魇之主，梦魇即是你的力量。” “灵：3。眼：4。手：2。体：3。”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梦魇面具。古老金币（8）。自由属性卡。”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梦魇视界（梦魇侵蚀了你，你得以看见这个世界之中真实存在的梦魇，收获梦魇结晶）。”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梦境收割点数：4” 阿诺按了按额头。面板内容变化了。出现了血统项目。梦魇结晶让自己的血统变成了梦魇侵蚀体。从结果上看灵与眼各自提升了一点。目前还没有看出负面效果。 从感觉上来讲，阿诺并没有什么异样，即便是看见了自身血统后面的括号，也没什么多的想法。 前世在贴吧上也有着剧烈的讨论，一个人什么时候才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回答很多，有什么价值观改变了啊。什么人生目标变化了啊，什么外貌变了啊。零零总总。 但是阿诺也有着自己的看法，他是坚定的人格派的簇拥者。 只要自己的人格没变，管他什么外貌，什么长短胖瘦，那就是没变。即便现在阿诺直接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只要他的思想没有变化，阿诺依然认为自己就是自己。 但是梦魇之主系统的这次改变也让阿诺意识到梦魇之主系统本身的特殊性。它并不是钉死的模板，而是会随着自身与自身获得的东西而改变。 曾经的系统功能也是从单单的场景改造变成如今的四种功能。 那么，梦魇之主系统还有多少未知没有展现给自己呢？ 这次出现了新的名词，梦魇。或许直到自己获得了梦魇结晶这个瞬间，梦魇之主的冰山一角才真正揭开。 第一百五十二章：梦魇结晶微粒 或许是因为灵性发生提升的因素，阿诺需要的休息时间变短了。即使只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但是阿诺却只能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干等着清晨的到来。 实在睡不着了。他轻手轻脚的起身，踩着拖鞋站在了窗口，吹着夏季夜晚的风。 逐渐地，缓慢的。天际黑沉沉的流云下方出现了一小团红，而后红光扩散开来。 清晨了。 阿诺收回目光。 提拉米苏正横在猫窝中，仰着身子，四条黑色白底短腿挥动着，似乎在快速的奔跑着。他一对耳朵正左右的晃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声音。 它梦见了什么？一只老鼠？还是一只可怕的狗？ 它在追逐着谁？或者被谁追逐着？ 阿诺蹲在提拉米苏边上，轻微伸手抚摸着提拉米苏的头。撸猫的感觉真不错呢。柔软的毛发下方，是温暖的皮肤。 等等！ 提拉米苏脑袋上似乎有着东西。亮闪闪的，就像是漆黑的小块宝石。 阿诺伸手拿住了宝石。入手冰冷冷的，软塌塌的。 恍惚之间，阿诺窥视到了提拉米苏的梦境。 一条漆黑的小巷。一只凶狠的恶犬。 提拉米苏快速穿梭在垃圾桶后的阴影中。 “获得梦魇结晶（微粒）”梦魇之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阿诺唤醒。 阿诺眨眨眼，轻柔的摸了摸提拉米苏。 安全啦。安全啦。 提拉米苏过去的日子不是很好挨，后来也是进了出色事务所当饼干小偷，被罗珊抓住了。 自己从前从没有在提拉米苏身上找到过梦魇结晶微粒这玩意儿。 提拉米苏度过的一个个夜晚从没有出现过。 怎么现在找到了？ …或许是因为梦魇视界的能力。 但是梦魇结晶和提拉米苏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阿诺古怪的盯着梦魇结晶微粒，又看了看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四肢的挥动慢了下来，它侧了个身子，偏了偏脑袋。安稳的睡着了。 很显然他的噩梦结束了。 我从提拉米苏的梦境之中拿走了梦魇结晶。而后提拉米苏便安稳睡着了。 阿诺很自然而来的的出了个推论。 梦魇结晶来自于他人的噩梦。 或许自己能从做噩梦的人身上获得梦魇结晶？ 阿诺掐着怀表看了看。现在只是六点半。距离上班时间还很早，不用这么早叫醒提拉米苏。 阿诺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前，轻声拖开椅子。 窗外的阳光照在桌面。照在掌心的梦魇结晶微粒上。多面体的表面闪烁过迷离的黑色光彩，就像是切面极好的宝石。 但是梦魇结晶微粒上腾起淡淡的黑色烟气，正在缓慢的消失。 难道是害怕阳光？ 阿诺快速的将梦魇结晶放置在阴暗的角落中。 结晶微粒依然在缓慢的缩小。 阿诺仔细的盯着烟气的去处。 他发现烟气有一部分逃离去了空气之中，剩下的一部分消失在了自己的掌心，还有一部分缓慢的融入桌子之中。 思绪如同闪电穿过脑海。 梦魇结晶正在自发的寻找载体。 自己需要给它找个载体。 小半个掌心的载体。 ……子弹！ 阿诺快步冲向衣架，伸手拿下送葬者的枪套，拉开侧面的拉链，摸出四五颗手指长短的霰弹枪子弹。 他将梦魇结晶微粒靠近子弹。 部分烟气进入子弹，但是还有大部分的烟气散入空中。 阿诺眯起眼睛，灵性扩散开。阿诺发现自己似乎可以控制这些烟气。 阿诺用灵性约束着这些来源于梦魇结晶的烟气。 漆黑的烟气一丝一缕的进入了子弹之中。 第一颗子弹很快被灌满。烟气再也无法进入。 阿诺又拿起了另一颗子弹，如法炮制。 梦魇结晶微粒一共灌满了三颗子弹。 灌满烟气的子弹表面不再是纯粹的银白色，而是参杂了些许的黑色，就像是星星点点的黑炭镶嵌在表面。 阿诺拿起一颗，呼出了梦魇之主面板，查看起这些子弹的性质。 “838口径霰弹枪子弹（梦魇侵蚀）” “梦魇之力大大强化了子弹的穿透力，现在，谁都不想要挨上一枪子。” 这不就像是附魔强化么？得试试这子弹的威力。 阿诺的眯着眼睛扫过窗户，扫过贴着墙纸的墙壁，忍住了在房间之中试枪的打算，伸手这三颗子弹（改）收入了枪套夹层。 北约克区。 苍白之月的教堂。十来级台阶朝向正门。正门左右各自立着四根古罗马似的大理石柱子。 提着长杖的猎人披着霞光踏入了教堂。拱形的玻璃穹顶洒下光辉，映照得一切如梦似幻，恰是地上天国。 几长排的木制座椅上零零散散坐着信徒。他们闭着眼睛，抬着双手。口中念念有词。这些信徒是这片区域只是仅存的没有感染霍乱的市民。医院已经满员，更多的患者只能躺在自己的家中床铺上。 而在高出一级的平台摆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几根将要燃尽的黄色蜡烛。七八个猎人已经坐在桌子边缘。 提着长杖的猎人坐在空的位置上，长长的出了口气，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真是个漫长的夜晚。” 身穿白色猎人衣装的猎人开口问道： “怎样了？” 猎人用长杖推了推自己的三角帽子，从腰间扔出了七八只耳朵，扔在了桌上： “清理的差不多了。但是出了些意外。” 白色猎人衣装的猎人看都没有看那些染血的耳朵，他等着长杖猎人继续说下去。 长杖猎人又打了个深深的哈欠，眼角挤出了些许泪水： “有个家伙。一个叫做沃克的家伙。曼西丝教团的成员。他晋升为了阶层三。” 白色猎人衣装的猎人面色冷了冷： “糟糕的消息。先放过他吧。风险太大了。” 左侧的红发猎人有着别的意见： “我们不该放过任何的邪教徒。本地的医院发现了霍乱传播的因素。煮沸的水拯救了健康的居民。情势正在好转。协会派我们来是为了清理市区之中的邪教徒，为了重建秩序。” 白色猎人衣装的猎人摇摇头： “我们对付一个阶层三的时间，足够解决数个阶层二，或者更多阶层一的邪教徒了。我们负责的这片区域之中邪教徒的数量太多了。低阶层的邪教徒对于附近还健康的居民，或者感染了霍乱的居民来说也是巨大的威胁。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削减他们的数量，高阶层的邪教徒回过头来再对付吧。” 红发猎人沉默了阵。 白衣猎人靠着椅背： “而且，我是负责人。听从我的命令吧。短暂的放过，只是为了未来的结算。神明的审判终将来临。” 红发猎人不屑的轻笑着： “审判？你看到外面的惨状了么？我们都看见了。那些垂死挣扎的患者。苍白之月啊。还是六正神，都是盲目而聋。” 白衣猎人打断了红发猎人的言语： “神明只是在考验。” 红发猎人叹了口气： “你说是就是吧。亚伯。” 头顶玻璃穹顶照入的阳光照在桌上，逐渐驱逐了所有的阴暗。 却是上午了。 阿诺和提拉米苏到了出色事务所。 风先生正站在一号办公室中，他正在和哈瑞聊着天。他见到阿诺进门，望了过来随即正色道： “协会给了我们新的任务。西里斯所看见的东西已经被协会正式认定为神明的虚影。这引起了协会的在意。他们决定清理这新兴的有着神明信仰的教团。” “这个新兴教团的名称已经被协会掌握。被称为海之圣教。” “我们需要与多个区的猎人们一同行动，前去清理郊区的一家水疗所。那儿很可能是海之圣教的一处聚集地。” 第一百五十三章：出现 伊丽莎白街。 红色的公共马车停在出色事务所门口。四匹黑马正焦躁的喷着响鼻。马车前端入口站着个身着黑衣的车夫。 公共马车左侧停着两辆黑色福特t型车。ap-08伸着铁手握着方向盘。克拉克坐在副驾驶位置。她撑着额头。 车后座则是泰勒和杰拉德。 安娜女士坐在玫瑰小队的车子里。 阿诺和无法者小队的成员打了声招呼，而后迈步进入暗沉沉的马车内部。 肤色苍白的掘墓人双手合着，乘着黑铁长杖，显得昏昏沉沉。身着华袍的诗人先生正和马丁先生聊天。见到阿诺抬手打了声招呼。 阿诺微微颌首应答。 希瑞女士和她的女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容冷淡姣好的女仆持着白色手帕，手帕中盛着红樱桃。正一颗颗的喂给希瑞女士。 风先生拉着马车顶上的扶手，环视了众人一圈： “我被委托为队长。这次任务的首要目标是覆灭泰达水疗所。水疗所中的工作人员，患者，不需要怜悯。直接动手，不需要手下留情。” “最好能抓住水疗所中一个叫做查尔德的老者。他掌握着海之圣教的许多资料。” 哈瑞端着烟斗，几点火光悬浮在身边，随着手指的轻微摆动，犹如萤火飞舞。在经历过西里斯事件之后，哈瑞对待自身能力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半开玩笑道： “是是是。我们亲爱的风先生。我们可以走了么？我还等着准备吃中饭呢。” 风先生耸耸肩: “正好给你瘦瘦身子，少吃几顿也没什么的。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车夫的鞭子发出破空声，马车缓慢向前动了起来。 顺着伊丽莎白街道，离开东圃坦区。 朝着郊区。车辆逐渐稀缺。街道也从石砖地面逐渐变成土路。道路两侧已经看不见什么建筑物，树木撑着浓密树冠，洒下阴影。树木的荫蔽中，荒草丛生之处立着数目众多的石碑。 顺着缓慢向上的山路向上。 水疗所处在位置就在悬崖边上。料峭的岩石下方便是汹涌澎湃的泰武河。 半圆形的铁门杵着。铁栅大门冰冷冷敞开着。铁栅门后头的广场中央立着圆形的喷泉。广场之后，一大片连绵的古老白色建筑。 公共马车碾着石子路驶进了铁栅门。 喷泉一旁站着个身着红衣的侍者。长着一幅地下渔村的特殊长相。分的过开的眼睛像是反着的死鱼眼。侍者蹒跚的靠近停下了的马车。 侍者抬头望了眼马车车座中坐着的猎人们，面色猛地大变，眼神中爆出凶光。 灵性自他身上朝外扩展，身穿的红色侍者服被涨开。左臂畸形的鼓起，几乎有了右臂三倍粗细。脊背隆起，生长出尖刺，粘液从尖刺与皮肤的连接处缓慢的流淌。 侍者仰头发出来声恐怖的叫声，伸出左手握住车门与车身的缝隙处，筋骨与肌肉弹动着，扭曲成让人恶心的模样。 咔嚓！车门被整个撕了下来。 风先生抬手打了个响指。灰色的狂风绳索般拉扯着怪物的身躯。尖刺被狂风一根根撕下，浓稠的黑血腥臭的流淌。 坐在风先生后座的哈瑞眯起灰色眼睛，身躯弹球般起身。火焰流光般的蔓延，一拳轰在怪物青蛙般的头颅上，打的凹陷下去，头颅就进了躯干深处，火焰烧的胸口一片焦黑。巨大力量裹挟着没了生机的身躯撞在地面。 但是侍者最开始的尖叫声招来了数目相当的侍者们。他们出现在广场末端。成群结队的朝着马车而来。 冲击而来的侍者水准不一。只有身上的变化或多或少带着鱼类的特征。 风先生向前一步，张开口。明明喉头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无形的灵性操控着周围的狂风，震动着发出声响。这声音恰似狂风吹过缝隙一般无情： “狂风裹挟着我。” “撕裂耳膜，剥离眼珠。” “肢解皮肤，摧毁骨血。” 灰色的风如同利刃般切割弱小的侍者。但是更多的使者们浑身带着伤口，突破了狂风，摇摇晃晃的被风拉扯着靠近。 无法者小队和玫瑰区的下水道清理工打开了轿车的后备箱，将两挺前端有着三角形铁屏障的机枪架在后备箱上头，一端连接在方块状的子弹匣子上。 哒哒哒！ 火药的刺鼻味道扩散开来，滚烫的黄铜弹壳被弹出，在地面跳着舞。 子弹打在被狂风拉扯的摇摇晃晃的侍者身躯上。将一个个侍者的身躯撕裂，击碎骨骼，粉碎生机。 与此同时，远处建筑物二楼的窗户口子有人在窥视着。 查尔德正站在窗口处。他弓着腰，伸着只干枯的手臂撑着开裂的窗口。他已经很老很老了，过去对他来说非常遥远，但是他依然记得现在的职责。 他是水疗所的负责人与管理者，直接对神父负责。 他的目光扫过中央的猎人们，见得侍者的伤亡情况，眯起了眼睛，蹒跚着离开了窗口，推开了房门。 一间房子，天花板上挂下数不尽的绳子，绳子下端绑着镜子。房子的中央立着面人身高的镜子。晕晕的水汽弥漫在地板上，像是白烟一般悬浮着。 他伸手触摸着镜子。镜子的边缘尽是撕裂的符文。符文在灵性的触碰下逐渐亮起，镜面之中出现了个人影： 周身缠绕着浓密水汽，头顶黑色高礼帽，提着手杖。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英伦美剧中走出来的人物。正是神父。 神父眯着眼睛望着查尔德： “出什么事情了？” 查尔德将现场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神父敲了敲手杖，沉吟了会，开口道： “看来猎人协会盯上我们，并且决定对我们动手了。不过这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损失水疗所并不是无法接受的后果。但是我们不能让协会知道我们更多的秘密。现在，我要你将我们的资料与过去统统焚毁。” “去地下室唤醒那些快要死去的同胞们。河流之中的初生者也会被召集过来。他们会为你争取时间。完成之后，你从泰武河中离开。” 查尔德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 镜面中的人影消失了。 查尔德艰难的撬开地板的狭缝，从中翻出了一把被藤壶腐蚀的老式钥匙。缓慢的朝着地下室走去。 穿过盘曲向下的潮湿楼梯，停在了一片池塘边上，敲响了池塘边上的铜钟。 浑浊的池塘底层，满是泥泞恶臭的池底黑泥。大颗大颗的气泡从池底冒出，一双双黄色的眼睛狰狞的睁开。 四具庞然的身躯掘开黑泥，蹒跚的走出了池塘。垂下巨大的头颅，倾听着查尔德。 查尔德仰头望着这些因为年岁漫长而发育的无比巨大的同胞们，安然的开口道： “我需要你们。为我争取时间。即使付出你们的性命。猎人盯上了我们。我们需要保守我们的秘密。等待神父口中所说的正确的时间。” 查尔德说完便不再看他们，小步的朝着墙壁的房门走去，用钥匙拧开房门上的锁，顺手从墙上拿下了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 更多的侍者正在接近。但是他们更多是的从悬崖下方攀行上来。数目密密麻麻，成百上千，触目惊心。虽然他们对于猎人们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明显阻拦了猎人们本次行动的展开。 风先生开口命令道： “查尔德已经发现了我们。我需要立刻行动。” “我，马丁先生，诗人先生，无法者小队与玫瑰小队负责控制和清理外面的侍者们。” “其余的人冲进水疗所。你们的目标是查尔德。” 众人齐齐应答。阿诺等人下了马车。 风先生目光一凝。他猛地张开了双臂。狂风像是看不见的大手将周围四五十米之内的侍者通通推开，为众人开辟出了一条向前的道路。 阿诺等人抓住了机会，迫近到了广场中央的喷泉附近，距离正门只有十来步左右的长度。 但是与此同时侍者们也迫近过来。阿诺看见了他们一张张丑陋的面容，那一张张长大的嘴巴里面满是尖锐的牙齿，腥臭的涎水缓慢的流淌。 掘墓人先生伸手朝外扔出了一片亮闪闪的好似玻璃碎渣的东西。一大片苍白的像是幽灵般的信使身躯由虚幻转为凝实，咆哮着穿过侍者们的身躯。 这是掘墓人先生的能力。来自于物质层面的信使基质与精神层面的死亡基质结合。被描述为”传播死亡的信使。“当然这些信使还有个更为普通的名字”幽魂“，能冲击敌人的精神。精神不够坚韧者会直接昏厥过去。 被穿过身躯的侍者们两眼一翻，失去了神智，成片的倒在了地上。 众人冲过了侍者们的封锁。哈瑞凭着野性基质带来的强健身躯直接撞开了水疗所一人多高的厚重木门。 众人进入了水疗所之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地下室 入眼便是一片狼藉的大厅。方形空间的四角立着柱子。左右的墙壁上挂着风格各异的画作。左边墙上的画作中央是一片凌乱的涂鸦，浓烈的天青色中央一片模模糊糊的淡黄色。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内容，或许这才是艺术品的模样。 墙壁上贴着因为年岁久远而发黄发黑的墙纸，靠隐隐约约看得见过去的竖直条纹。近地板的部分潮湿发霉，染着可怕的绿色。 窗户玻璃被侍者们撞碎。刚刚从泰武河中爬出的侍者们浑身湿漉漉的，他们前赴后继，手脚并用的冲过棕色地板，朝着阿诺等人而来。 掘墓人先生周身缠绕着信使们，半透明的幽灵穿过侍者们的身躯。成片成片的侍者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般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昏厥过去。 但是侍者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踩踏着倒下侍者的身躯，向前冲锋，而后被幽灵掠过身躯，哼都不哼一声的昏厥。 但是依然有数目不少的侍者抵御住信使的进攻，靠近众人。 哈瑞咬着烟斗，双手缠绕着撩撩的橘红色火光，拧动腰肢，每一次挥拳都势大力沉，在空中拉出呼啦的风声。凝滞的冰冷空气被火焰烧灼的扭曲沸腾。被拳头打中的侍者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而后缓慢的滑倒墙边的地上。 希瑞女士的女仆守在希瑞女士身旁，任何靠近希瑞女士的侍者都被女仆切成了碎片。但是阿诺甚至看不清女仆的动作。等她停下来，她手中捏着的是一把淌着血的手掌长短的手术刀。 阿诺持着送葬者换上了普通的子弹，正在点射着昏厥过去的侍者，进行补刀。这些侍者的身躯并不坚硬，霰弹枪子弹穿出一朵朵血花。 死去的侍者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白色的烟气，被吸入幽灵的体内。幽灵们越发狂躁起来，飞行的速度越发惊人，隐约拉出了残影。 阿诺点射了一阵就停下了自己的射击动作。普通霰弹枪的子弹所剩不多。不想浪费。 哈瑞身上的火光越发狂躁，哈瑞的动作也越来越大开大合。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手和拳，冲入侍者群体之中，旋转起了身子。 侍者们像是被龙卷风打中，一群群的横飞而起，一个个撞在墙上。年岁久远的墙壁支撑不住，出现一条条裂纹，最后竟然轰然倒塌。 而在墙壁后头，两人多高的庞然巨物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长而粗壮的手臂垂到地面，体表布满了鱼类的鳞片。他那垂着水草的三角形蛙类头颅痴呆的盯着倒塌了墙壁，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情况。 但是阿诺等人不约而同的直接对着这巨物发起了进攻。 掘墓人先生手中长杖的顶端出现了苍白的人脸虚影，面容苦痛而扭曲。 铛！掘墓人先生猛地甩手，将手中的长杖往地上一敲。巨物所站的棕黑色地板处瞬间出现了十来条苍白纤细的人类手臂，牢牢的抱住了巨物的双腿。 哈瑞如同拳击手一般弯腰，重心沉入双腿之间，大跨步逼近巨物，弹动身子。劈啪燃烧的拳头狠狠打在巨物的肚子，发出了声扑哧的可怕声响，直接贯穿而过。火焰撩着巨物的内脏，空气中混杂着烤肉的味道。 巨物的面容因为苦痛而扭曲。但它竟然锁紧了自己肚腹处的肌肉，悍不畏死的将哈瑞的双臂牢牢锁死在自己的身上，丝毫不在乎哈瑞会给自己的内脏造成更多的损伤。反手挥舞起双臂，张开指尖的蹼，亮出利刃般纤长锋利的几丁质指甲，切向哈瑞的脖子。 指甲即将加身，但巨物的动作却猛地无力起来。手臂软绵绵的砸在哈瑞的后背上，而后垂到地面。巨物的两颗眼珠剧烈狂乱的转动着，没有焦距。 希瑞女士头顶上方的空气中无声无息张开了一只人头大小眼睛的虚影。眼睛周围的空气有若水纹般波动。只是注视就感到错乱的思绪钻入脑海深处，夺取着身躯的控制。 哈瑞艰难的将手臂从巨物的肚腹中拔了出来，伸出两手抓住了巨物的狰狞伤口，猛地朝着两侧用力撕扯。 嗤啦！巨物肚腹出现了一道惨烈的横向伤口，内脏暴露而出，一时之间滑脱出来。 疼痛唤醒了巨物。巨物抬下头盯视着裸露而出的花花绿绿的肠子，目睹着自己恶臭的漆黑鲜血小溪般的流淌着。 它感到自己的气力正在随着鲜血的流淌而消失。 巨物聚集起最后的气力，伸手抓向哈瑞。但是迷乱再一次钻入了它的脑中。巨爪与哈瑞擦肩而过。 哈瑞一拳轰在了巨物的膝盖处。巨物的膝盖乱绵绵的凹陷下去，无法支撑身子，推金山倒玉柱般倒在地上。呼吸越发浅薄。 掘墓人先生召唤出更多的人类手臂虚影，将巨物的手脚，脖子，身躯牢牢固定。一层层的覆盖着，看上去就像是白色的布裹着。 希瑞女士在女仆的保护下快步接近倒下的巨物，直接伸手插入了巨物的眼窝深处。微微眯起眼睛。她翻找着巨物的记忆。 短短几秒钟，希瑞女士便拔出了自己的手臂。甩了甩鲜血，沉声开口道： “我找到了查尔德的踪迹。他在地下室之中。” 哈瑞直接挥拳砸碎了巨物的脑壳，粉碎了巨物的生机。 希瑞女士领路。众人一遍阻拦着侍者的攻击，一边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砸开朝向地下室的房门。众人搬来了一旁的衣柜和钢琴堵住了房门入口。侍者们尾随着众人，撕挠着钢琴的表面，发出牙酸的尖锐声响。 掘墓人先生顿了顿手杖，召唤出人类手臂的虚影将物品与房门牢牢连接。一条条人类手臂握住周围房间的杂物回缩，直到房门被完完全全堵住。不剩下一丝一毫的缝隙。 随着最后一丝缝隙的堵上，黑暗瞬间吞噬了众人。几秒的适应之后，众人得以看清周围。 墙壁上挂着燃烧不止的火炬。幽绿色的青苔攀附在楼梯石头台阶的角落。整个楼梯的构造是绕着中央的圆柱建造起来的，盘旋向下。 冷淡的微风从楼梯的深处向上吹出，带着浓浓的水汽混合着青苔的味道侵入众人的口鼻，刺激着鼻腔。 众人快步下了楼梯。 入眼是一片广阔的类似溶洞的空间。头顶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发光植物。爬山虎一样倒悬在众人的头顶，洒下明亮的胜过太阳的光线。 地面有着一个个浑浊的小水池。细小的岩柱棋子一般罗列着。在这巨大空间的另一头有着个小小的岩石门扉。溶洞中央站着三个巨物。比起刚刚在上面见到的巨物，它们的身子显得更加庞大，也更加具有压迫感。 希瑞女士手指的方向划过巨大的空间，划过那三个可怖的巨物，朝向门扉： “那儿就是查尔德去的方向。” 与此同时三个巨物的狭缝般的鼻子微微抽搐，似乎闻到了众人的气味。它们转头凝视着进入的猎人们。 停顿了几秒，目光之中看不清思绪。几秒之后，它们相互之间对视了眼，便齐齐的朝着猎人们冲击而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缠斗 三个巨怪体型壮硕无比，鼓起的筋肉恰似一个个小巨人。脊柱上突出一根根尖锐弯曲的黑色利刺，就像是黑鱼脊背上的那种棘刺。 左侧的巨怪体型最大。剩下的两个巨怪的体型相仿。 中间的异怪脖子上有着诡异的肿大，像是一块肿瘤。上半身与头颅出奇的大。而右侧的那个巨怪速度更快，手脚更加长，在几步前冲之后，就不再直立奔跑而是伏下身子，手脚并用的前行。 速度最快的巨怪靠近了众人二十来米远的位置。掘墓人先生用右手握住长杖，平伸左手，召唤出一条条苍白的人类手臂。苍白的人类手臂尽力牵扯着巨怪的粗壮手脚，但是巨怪冲击而过，扯断了所有阻拦的手臂。 希瑞女士头顶空中的眼睛虚影往周围的空气中散步开有若水波般的波纹，中央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前冲而来的巨怪。 巨怪的双眼迷乱起来。 中间的巨怪似乎感受到了希瑞女士的特殊能力，仰头张口。脖子鼓起一团，随后狂躁的声音混杂着灵性回荡在溶洞之中： “阿” 这道声音完全是朝着希瑞女士而来。头顶空气中的眼睛虚影一阵恍惚，而后消失无踪。希瑞女士面色苍白了几分，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显然受到了术式打断的反噬。 阿诺眯着眼睛盯着中间的巨怪。这种具有远程进攻能力的巨怪需要优先解决。 他伸手往腰间的药剂瓶口一抹，往眼上一抹。双眼微微发蓝。伸手换上了被梦魇侵蚀的霰弹枪子弹，瞄准了一番后，扣动扳机。 子弹拉着幽黑的残影，被梦魇侵蚀的子弹的速度快的脱离了阿诺澄澈之眼的观察范围。阿诺只能看见巨怪体表的淡蓝色光罩破碎，而后它那鼓起的脖子炸开。 巨怪的脖子几乎就剩下了一半，只是一发就几乎让那巨怪失去了战斗能力。 “干的漂亮！”哈瑞握拳叫好。 然而右侧速度最快的巨怪借此机会稳定了身形，眨眼迫近。 希瑞女士一咬牙，掐着指尖，用指尖割开了手心，往空中洒出鲜血。 鲜血在半空中聚拢成团，浓浓的黑烟包裹着鲜血团。这是希瑞女士阶层一的人性基质带来的仪式法术。使用自身鲜血作为施法基质，命中的对象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不时的失去对于身躯的掌握。 希瑞女士一弹指，黑烟团飞出，迎着巨怪挥击而来的拳头，幻觉般避开了拳头，直直的钻进了巨怪的身躯中。 速度最快的巨怪一阵迷惑，但是它并没有停下前进的动作。突然它挥动着的右后腿肌肉猛地抽搐起来。它的动作刹那间僵直，急速奔跑的身躯失去了平衡，朝前倒去。 巨怪在半空中竭力控制着身形，向前伸出左前臂将要接触地面。左臂与地面触碰，就要稳固下身形。 杰弯腰屈膝半蹲在地上，偏着头，眯着右眼，举着左轮手枪。手枪通体被侵染成了墨绿色，并且正在朝着周围散发出一圈圈的绿色光环。 杰瞄准了一番，随后坚决的扣动了扳机。砰砰砰！三连发。 其中两发擦着巨怪的身躯而过，单单一发墨绿色的子弹打着旋儿穿入巨怪左臂，从另一边穿出。幽绿色的可怖颜色蔓延开来。 巨怪支撑地面的左臂无力下来，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头颅先行着地，上半身砸在地面向前拖行了一阵距离。 掘墓人先生低喝了声，将长杖插入地面。空着双手朝前一步。幽灵从半空中汇聚到掘墓人高举的手中，最后成了一根不断改变着活物般的白色长矛。 掘墓人先生迈步弯腰，直接将长矛投掷而出。长矛割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哀嚎，扎入了倒地巨怪的头颅。直接贯穿。 但是这巨怪并没有立刻死去。剧烈的痛楚催促着它站起身子，任凭白色的幽魂在破碎的头颅之中乱串，挥拳砸中掘墓人先生。 掘墓人先生及时召唤出白色人体手臂阻挡在身前。但是巨怪这垂死一击直接击破了手臂构建的屏障。 掘墓人先生借着屏障破碎的冲击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只是右手食指有些不自然的弯曲，看上来是骨折了。掘墓人咬牙用另一只手将不自然弯曲的右手食指拉直。撕下衣襟的布片，在受伤的食指绕了几圈，打了个结，固定起来。 巨怪挥出一拳之后，白色的幽魂将它的头颅摧毁的一片狼藉，它就维持了个蹲姿，生机全无。 巨怪的死亡刺激到了两外两只巨怪。脖子炸裂开的巨怪望着死去的巨怪，目光之中流转着冷淡森冷的寒光。它与体型最大的巨怪用一种古怪的言语交谈了几句。 随即，它竟然反手将尖锐的爪子插入了胸口，扯出了自己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巨大心脏，血管甚至还牵连在心室上。 它伸手将心脏高举过头顶，口中吐出人类发声器官绝对无法发出的古怪言语。头顶半空中隐约出现了一道漆黑河流，河流深处有着庞然巨大的虚影。那虚影伸出类似手臂的器官分别对着体型最大的巨怪，还有阿诺等人遥遥一指。随后消失不见。 巨怪保持着高举心脏的姿势，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自那心脏涌出两道血红色的泛着浪花的狂潮，其中一道冲入了体型最大的巨怪身体中。体型最大的巨怪的身躯又扩大了两圈，隐约几乎已经有了四五米高。 而另外一道血色狂潮眨眼接近阿诺众人。掘墓人先生提起插在地上的手杖就往空中一丢。长杖的空中滴溜溜的转了圈，顶端浮现出人面的虚影，但是只是一个接触，人面就被冲刷消失。 掘墓人先生的面色越发苍白，他一咬牙，从腰包中摸出了一瓶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玻璃瓶，往空中丢出。 但是血色狂潮没有等玻璃瓶接近就直接炸开。一滴滴鲜血色的水珠弥散在半空中。可怕的水声在脑海中炸开。时间拉的无比的漫长，一滴滴接连不断的水珠砸在耳旁，明明只是瞬间却像是有了数十年之长。无边的空虚袭来，而后变作极端的躁动，瀑布冲击基石。 阿诺等人齐齐发出声苦痛的闷哼，两道猩红血迹蚯蚓般从鼻孔下方流出。 幸好阿诺有着梦魇之主系统的经历，现在对于类似的精神干扰有了充足的抗性，仅仅只是眼前一阵恍惚，就反应过来。但是其余的猎人双眼恍惚，还在冲击的余波中奋力挣扎着。 眼前，浑身燃烧着血光的巨怪投落巨大的阴影，距离众人已经不到十米。体型庞大，带着无比威胁的气场。 阿诺强忍着寒毛直立的危机感，端起送葬者略微瞄准便直接开枪。子弹破空。子弹拉出黑色残影，朝着巨怪的头颅而去。巨怪感觉到危险，鼓起肌肉，左脚蹬地，竭力改变前冲的路线。但是被梦魇侵蚀的子弹速度极快。巨怪只来得及稍稍挪开了要害。体表的血光也在此时汹涌燃烧。 子弹在穿越体表血光的时候，却像是在穿越熔浆。尖锥的弹头竟然被溶解消失。但是竟然有着弹头形状的黑色残影遗留下来，灌入了巨怪的脸颊，从另一端传出。削掉了这巨怪的小半张脸。 这枪并不致命，但是巨怪的行动明显犹豫了下。它抬起双手，一手挡在胸前，一手挡在脑门，再次不要命的前冲过来。 阿诺再次开枪。他这次瞄准的是巨怪的膝盖。 噗！梦魇侵蚀的子弹毫无悬念的贯穿了膝盖。膝盖出了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巨怪前冲的动作慢了几分，但是并没有停下。 阿诺换上了附魔子弹连连开枪。银白色的光芒无法突破异怪体表的血光。但是阿诺依然在连连开枪。 他现在开枪的目的并不是击杀对面，而是利用子弹的冲击尽量为掘墓人先生等人拖延时间。 巨怪迫近，瞪圆了只凶瞳。双腿一前一后稳固身形，旋转了半身，将身子像是弹簧一样转了半圈，拳头狠狠的朝着阿诺砸来。 阿诺划破手掌往双臂一抹。汹涌的恶念从阿诺手臂亮起的诡秘图案中涌出。 流血之手！ 阿诺挥拳与巨怪的拳头撞在一起。不可阻挡的巨力透过流血之手穿透而来。流血之手的诡异图案直接破碎。但是这破碎的图案也成功抵消了巨怪这次挥击的力量。 巨怪身子向后一个踉跄，连连退了几步，但是它很快就再次站稳了站姿，又一次朝着阿诺挥拳而来。 拳头已经近在眼前，但是这一次阿诺已经没了流血之手！ 第一百五十六章：地下渔村的起源 阿诺伸手拾起地上插着的掘墓人的长杖，阻挡在身前。 巨物的手臂捶打在长杖之上。长杖受冲击而透亮，人面虚影骤然出现随即粉碎，发出声可怖的响动，狂躁的尖锐声音骤然炸响，恰似尖锐指甲抓着玻璃。 巨物的身子像是被雷电劈中般短暂停滞。但是阿诺感到一股巨力顺着杖身传来。危急关头，阿诺的双手刹那之间变成了黑色的虚影。血肉消失不见，遗留的是像是影子一般的梦魇。与此同时，阿诺感到脑海深处传来阵阵疲乏。 灵性灌入脑海，阿诺明了了变化的缘由。来自于梦魇侵蚀带来的特殊能力。能够将身体的局部短暂的梦魇化，能够减免大额度的物理伤害。但是会极度耗费灵性。 巨力传递到梦魇化的手臂上。漆黑的影子呈现一阵波动，而后凝实起来。 巨物没有停顿的再次挥出一击。阿诺咬牙维持着双手的梦魇化，只感到双手之中藏着两个黑洞无时无刻不再吞噬着自身灵性。 巨物身上的血光正在消散。这个术式显然有着时间的限制。巨物两击未果不再纠缠阿诺，反手对着安娜女士挥击。手臂骨质粗大扭曲，就像是轮船的铁锚。 安娜女士双眼茫然，毫无焦点的往不知道望向何方，她还没有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阿诺向前冲击，将安娜女士直接扑倒在地，狼狈的翻滚了几圈。 阿诺乘着间隙，毫不怜香惜玉的拍着安娜的脸颊： “嘿！安娜女士！快醒醒！” 安娜女士迷离的双眼终于缓慢聚焦在阿诺脸上，她看了看姿势，眨眨眼，推开了阿诺，站了起来。 巨物朝着安娜女士挥动拳头。 安娜女士嘴皮急促连动，难以明了的词语从口中一个个蹦出。头顶上方空气中再次晃动起来，冷漠的眼睛张开，直视巨物。 巨物的动作凝滞起来，它口中发出愤怒的吼声，一寸寸的艰难移动身子。 安娜女士伸手摸向腰间，向空中抛出褐色的粉尘。粉尘与头顶空气中的眼睛相结合，在黑色眼睛的虚影中参杂上了血红色。眼中爆出的精光越发夺目。 巨物口中发出声不甘的吼声，身子陷入泥潭般越发缓慢，最终僵直住了。 安娜伸着左手，将右手迅速往腰间带子一抹，抛给了阿诺一个小玻璃瓶： “给他们都闻一闻。” 阿诺接过了瓶子，拧开盖子，凑到鼻子下方。刺鼻的清凉味道驱散了脑海中的混乱，甚至连即将干涸的灵性似乎都获得了补充。 阿诺快步接近僵直站立的掘墓人先生，将瓶子凑了过去。掘墓人先生的双眼一阵恍惚，清醒归来。 他大喘气了数次，胸膛一阵起伏，咳嗽了两声，看了眼阿诺： “谢谢。” 随即他提起地上的长杖。他疑惑的扫了扫破碎的表面： “我的长杖怎么了？” “被怪物弄坏了。” 掘墓人先生脸色黑沉起来，肉眼可见的周身缠绕的信使运动的速度快了几分。 他捏着长杖就几步上前，白色的信使汇聚成的长矛被掘墓人先生握住，一次挥舞扎入不能动弹的巨物眼珠，巨物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长矛刺入又拔出，带出恶臭的血液。 阿诺如法炮制用药瓶唤醒了其他众人。 巨物被安娜女士控制的死死的，毫无反抗之力。在众人的围攻下缓慢停止了呼吸。 溶洞中安静了。巨物破布般的身躯横伏在地面，一道道惨烈的伤口狰狞的交错。 众人快步朝着山壁上的开口快步跑去。圆形的石门表面微微有些发红，滚烫的热气腾腾的上浮。 哈瑞沉腰下肩，小火车一般撞在门上，像是石子砸入水面。石门轰然粉碎成漫天碎片，入眼的空间中是一片焦黑色，靠墙的地方能看出书架的影子。浓重的烟味彰显着这里刚刚有过一场大火。 一连串的脚印铺着焦炭的地面异常显眼。脚印延生到石墙上的洞口。从洞口向外望去，下方数十米深处，便是波涛汹涌的泰武河。 成群结队的侍者们顺着崖壁，返回泰武河深处，消失在浪花之中。 阿诺习惯性的想象着这片空间中发生的事情： 查尔德点燃了这片空间中所有需要销毁的重要物品，在火焰中站立着，直到所有一切化作没有价值的焦炭。而后他缓步走到洞口处，向下一跃投入惊涛骇浪的泰武河深处。 查尔德最后看的是什么？他一定要确保被焚烧的干干净净的东西是什么？ 阿诺小心谨慎的踩着焦炭中的脚印，来到了脚印的起点。眼前最后一小团黑炭彰显了那东西最后留下的样貌。 等等！ 一团暗沉沉的物质掩藏在焦炭之中，散发出迷离亘古变化的影子。 阿诺谨慎的左右偏头。哈瑞等人也在找着线索…没人注意到他。 阿诺弯腰将那物质拾起，入手一片冰凉刺骨，软绵绵的。 “获得梦魇结晶（大块）！” 大块梦魇结晶！阿诺欣喜若狂。 梦魇结晶的表面闪过亮光，阿诺眼前恍然出现迷离的黑雾，错乱缤纷的场景在面前展开： 混浊的河水拍打着乱石嶙峋的岸边。双眼混浊，皮肤有着白色斑点的老渔民坐在礁石上。他用裤腰带紧紧扎着腰部，将腰扎的纤细。以此来抵御从胃部散发出的摄人心魄的可怕饥饿。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东西了。 几步远处，一位头上包着头巾的女人抱着怀中的孩子。那孩子面黄肌瘦，脸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呼吸浅薄的像是随时都会停止。 她看着河水，咬着嘴唇，带着哭腔： “查尔德！你怎么还不回来？孩子就要饿死了。” 老渔民舔了舔干瘪的嘴唇： “泰武河被神明抛弃了，没有多少鱼。有时候撒下网去，一条鱼都没有。” “你得做好准备…” 女人一言不发，只是将怀里的孩子又抱紧了几分。 老渔民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深沉了几分。 泰武河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一条独木舟迅速靠岸。年轻的渔民查尔德抓着几尾鲜活的鱼，将之塞到女人手中。 女人大喜，也不害怕腥味，对着鱼腹就是一口，嚼成细细的肉糜喂给怀里的孩子。 老渔民问着查尔德： “你从哪儿找到的鱼？” 查尔德拍着老渔民的后背： “你去把所有人都找来。我找到了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的鱼，撒一网下去，沉的都提不起来。” 老渔民满眼疑惑： “我怎么不知道泰武河上有这种地方？” “不在泰武河…”查尔德兴奋的挥舞着手臂。 “在我们脚下，在地下暗河…” 第一百五十七章：事后处理 阿诺听的很清楚，那年轻渔民被喊做查尔德。而阿诺等人此次前来水疗所想要抓的目标也叫做查尔德。那么就有两种可能。要么这被称为查尔德的男人从遥远的过去一直活到了现在。要么是巧合的重名。 这两种可能性无法判断。但是阿诺从情感上更加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幻境中见到的是渔村的先祖。他们的样貌与常人并无两样，并不是现在的那种渔村长相。阿诺从前怀疑过渔村的特殊长相是因为人种的问题，而是在那地下暗河经过漫长时间的生活，长相从常人演变成了如今的样貌： 分的过开的双眼，三角状类似青蛙和鱼的混合头颅，尖利的小牙齿。 阿诺终于明了了地下渔村的起源： 在过去的某个时间中，泰武河中的鱼类资源缺乏到了某种程度。在泰武河上讨生活的渔民们不能靠着扑鱼活下来。但是有一天，名为查尔德的年轻渔民发现了这片区域的地下暗河中有着充足的鱼类资源。渔民们追寻着渔获，举村搬迁进了地下。 “阿诺！你怎么了？这片密室里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得回上面去了。” 关切的声音将阿诺从幻觉的过去中拉了回来。入眼是哈瑞咬着烟斗，正在用力摇晃自己的肩膀。 阿诺眨眨眼，推开了肩膀上哈瑞的手： “我很好。只是有些出神。” 阿诺下意识低头望向掌心中的梦魇结晶。一大块亮晶晶的黑色物质，像是夜晚闪烁着星光的夜幕。 哈瑞狐疑的看着阿诺做着虚抓的姿势，而阿诺的掌心中空无一物： “你的手掌怎么了？” 哈瑞没有梦魇视界，看不见梦魇结晶。阿诺轻咳了声，用另一只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手掌的肌肉有些抽筋。需要保持一段时间这个姿势。” 哈瑞露出恍然的神情。希瑞女士在女仆的陪同下靠近，耗损了太多灵性让她的面目有些苍白。冷漠脸的女仆盯着哈瑞。 哈瑞识趣的转身迈步离开。 希瑞女士伸手按着胸口，对阿诺表达着感激： “你救了我。” 阿诺余光看着向着四周散发着烟气的大块梦魇结晶，心中急着确认梦魇结晶的作用，摆摆手，打算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不打紧。” 希瑞女士郑重道： “这段时间的艰难日子之后，我想要邀请你去我的家乡做客。紧邻泰坦海的海边城市蓝光城。” 阿诺连连点头应答： “我的荣幸。” 希瑞女士看了阿诺两眼，在女仆的搀扶下走开了。 阿诺低下了头来盯着掌心的那团梦魇结晶。梦魇结晶已经有不少顺着掌心被吸进了体内，似乎超过了某种阈值。身体中吸收的速度从自然而然的扩散进入，变成了刻意的吸取。 冰凉凉的气息滋养着体内。似乎身体有着一团海绵，正在贪婪的吸取着梦魇结晶中散发出的气息。 既然身体需要，阿诺索性放开了控制，任凭梦魇结晶在自己的掌心之中被吸收殆尽。 “吸取大块梦魇结晶。” “梦魇侵蚀程度加深。” 体内骨髓深处泛起一阵阵深邃的饥饿，就像是肚子深处有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就像是胃部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它在侵蚀着自己的内脏，吸吮着骨头。 阿诺眼前闪过一个个画面，皮包骨头的渔民们捂着肚子，在地上挣扎着，最后连眼中最后一丝光彩都失去了。 这是千百个饿死的渔民们凝聚而起的梦魇之力，聚集在物品上，最终被阿诺吸入体内，化作了自身的力量。 这饥饿感来的快去的也快，阿诺恢复了正常。头脑此时一片清爽，损耗殆尽的灵性被补满，甚至连隐隐作痛的手臂都轻松无比。 阿诺实验着用自身灵性牵扯着体内的梦魇之力。原本只能蔓延手臂周围的梦魇化，现在已经可以蔓延到小半个身子，与此同时，梦魇化所需要消耗的灵性也小幅变少。 众人顺着来路返回。遇到了往地下室走的ap-08与安娜女士还有四五名守密者。阿诺对着熟人颌首示意。 公共马车旁，地上撒着一地的黄澄澄子弹壳，四五米处倒伏着一大片侍者的死尸。风先生一脸疲倦的靠着马车车厢。 阿诺将下面发生的战斗复述了遍。风先生对于查尔德的逃离并不意外，但还是心有不甘的说道： “可惜了，要是协会的幻术大师米桑先生没有被调去北约克区维持秩序，我们应该可以抓到查尔德。” 克拉克，杰拉德，泰勒，几个守密者正在收集着侍者的死尸。阿诺靠近灰尘扑扑的克拉克，和她一人拉着一条侍者的后腿，在地面拖行了几步，甩在尸体集合处已经堆起的小山上。 空下手来的克拉克瞥了眼阿诺： “你们的任务做的怎么样了？查尔德抓到了么？” 阿诺又将事情复述了遍。克拉克听了遍，左手竖直，右手九十度弯曲搭着左手，伸了个懒腰： “好累啊！今天的任务做完，我得好好去做个按摩放松下。真希望最近的任务少一些。” 阿诺挠了挠鼻子，提醒道： “最近协会准备对海之圣教动手，轻松不下来的。” 阿诺继续和克拉克搬着死尸。期间掘墓人先生站到了死尸堆旁边，拿了只粉笔，往地上画着诡异的符文。 阿诺又搬了几趟死尸，搬的腰酸背痛。在和克拉克又甩了个死尸到尸小山上后，便站到掘墓人先生边上。 克拉克撑着腰：“你怎么不搬了？” 阿诺摆摆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我在帮掘墓人先生的忙，避免南方而来的灵性气息冲击仪式。” 克拉克并没有觉醒灵性，并不知道阿诺说的对不对，也不好意思去问掘墓人先生。虽然直觉认为阿诺只是想偷懒，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蒙头继续搬动侍者的死尸。 掘墓人先生画完了仪式图案，将手中磨得短短一截的粉笔随手一丢，反手将长杖插在仪式圆圈中央，自言自语： “现在只要等长杖慢慢修复就好了。” 说着他盘腿坐到了地上，两眼一闭，竟然就坐着昏睡了过去，低声打起了呼噜。 就这样睡着了？阿诺嘴角一抽。他半蹲着，看着仪式从死尸身上抽取着一丝一缕的白色烟气，注入长杖体内。 长杖顶端缓慢出现了个人面的小半虚影，正在被白色烟气慢慢补全，最先成型的是眼睛，而后像是织布一样慢慢织出其他部分。 阿诺睁着眼睛好奇的观望。那只小半成型的眼睛转了半圈，落到了阿诺身上。眼睛中骤然出现了人性化的害怕波动，竟然再次碎了碎了 阿诺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不就是用长杖阻挡了巨怪的一次进攻么？用得着反应这么剧烈么？ 阿诺摇醒了掘墓人先生，指着仪式： “你长杖刚刚凝聚出的人面又碎了。” 掘墓人先生摆摆手： “没事，这儿的死亡气息很足，修复长杖绰绰有余。让我休息一会，我很困。” 说完他又睡了过去。 阿诺蹲在仪式边上休息了会，接过了克拉克手中的尸体，让气喘吁吁的克拉克到边上休息会。 头顶的太阳逐渐偏斜，天际的流云先是带上一丝一缕的红光，最终大片大片的橘红色扩散开，像是火烧的颜色。 死尸被搬完。守密者搬下来了几桶汽油洒在死尸上。 这些被死尸体内的超凡之力非常稀薄，没有回收的价值。直接焚烧殆尽。而那几头巨物在ap-08与安娜女士的观察下，被守密者妥善的解剖。超凡之力的富集器官以及超凡之血被回收。其余部分焚烧。 死尸被烧光，留下的只是层厚厚的灰色余烬。没有生机，没有温度。但却是上好的肥料，以及基础炼金的材料。 余烬被守密者用铁锹铲起来装在皮箱子之中，塞到了车子的后备箱中。一切的最后，守密人在水疗所中倒满汽油，点起了一把火。 掘墓人先生提着修复完成的长杖，坐在马车靠窗处，撑头望着火焰撩撩中的水疗所，盖棺结论： ”泰达水疗所因为消防方面的疏漏导致了一场可怕的大火，所有的工作人员以及患者来不及逃离，葬身在了火海中。令人惋惜。“ 噼啪！ 车夫抽打鞭子。马匹撒开蹄子，拉着公共马车，飞速朝着东圃坦区返回。 与此同时，北约克区，沃克来到了乱葬岗门口。 北约克区死了太多的人，甚至连殡仪馆的焚尸炉都忙不过来。更多的尸体就被随意丢弃到了北约克区的公墓之中，如今，那儿已经成了一片死域。被融化尸体中流出液体浸泡的发软的土地被发胀的死尸压在下方。 沃克穿过门口，和稀稀疏疏穿着黑袍的男人擦肩而过。 这儿并没有猎人们来看守。大部分猎人集中在富人区与中产阶级聚集的区域，保证议员们的生命安全，以及贵族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持着秩序。另外小部分猎人在市区中穿行着，猎杀着造成混乱的邪教徒们。 北约克区的霍乱形式正在好转，烧开的开水拯救了所有还没有感染霍乱的家伙，让他们避免染上霍乱。医院中的患者们在超凡者的介入下逐渐好转。可是想要让北约克区恢复原状，谁都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第一百五十八章：爱伦 沃克提着铁杖，身穿皮衣，面戴乌鸦面具。绕着公墓走了段时间，选了块远离他人的安静之地。交错食指与中指打了个响指。溺者秃鹫般于空中飞舞，虚幻的影子拖了十来具死尸堆成数米高。等到需要的尸体数量差不多了，沃克绕着尸堆转了数圈，用手指划开软塌塌的地上，刻出闪烁着蓝色荧光的符文。 刻完符文，沃克在尸堆前半蹲在地，取出装有心脏的小罐子，郑重将心脏摆好，站起身平升双手，深吸了口空气。默然了几秒，口中吐出一句句深邃难懂，常人不能发出的言语。低沉处像是深渊涌水，高亢处如同狂风吹拂。 这言语是告死之言。沃克的喉咙的声带在成为阶层三的时候发生了异变，让他得以发出这种声音。与此同时，沃克的头脑也获得了有关告死之言的信息，获得了告死之言的语法以及发音方式。 随着沃克口中吐出的言语，一寸寸灰色蔓延过地面，蔓延过尸身，蔓延过空气。仿佛一切都在此刻停滞，消亡，死去。 被灰色蔓延而过的尸身像是玻璃被撞击后，一片片碎裂，逸散出一片片死亡气息，残余的部分最后竟然成了一堆沙尘。而死亡的气息则凝聚起来，到最后成了团肉眼可见，缓慢旋转的灰色气团。 灰色气团越转越快，中央缓缓有了液化的迹象，沃克一把从罐子中抓出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就朝着气团扔去。心脏在浓重死亡气息的侵蚀下染上了浓重的灰色，跳动的越来越慢，随后彻底停下了，被旋转的气团绞碎。 可是沃克没有任何的慌张，他口中唱诵的言语音调一变。浓重的死亡气息在符文的束缚下，一圈圈缩小，压缩起气团，最终形成了一块手掌心大小灰蒙蒙的六角形结晶体。倾斜的掉在了地上，插入地面。 结晶体灰蒙蒙的深处，如果仔细凝望，便可以看见一个个扭曲苦痛的人面残影。这些是残留的死亡，人在这世上最后遗留的痕迹。灵性像是蜗牛爬过人世，在人世上留下粘液。 沃克口中音调再次变换，变成了类似唱诗班所唱的弘高，空灵乐曲。从结晶体巡航着一重重人面虚影深处，浮现出一个女子的容貌，那容貌越变越大，最终将所有的人面一扫而空。原本空空荡荡的冷漠眼神变得灵动起来。但是很快那一抹灵动隐藏在了眼睛深处，让人怀疑只是错觉。 沃克微微有些激动。他割开自己的手腕，用力挤出鲜血，泼洒进仪式圆圈中央，沾染在结晶体上。结晶体膨胀起来，一层层虚幻的白色影子重叠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个女人的样貌。面容年轻，与常人并无差别，只是额头处镶嵌着结晶体。她赤条条的站立着，眼中无喜无悲，像是个机器人。 沃克盯着女人的面容，身子激动的轻颤起来。他破开了仪式圆圈，小心的伸手触碰着女人的面庞，生怕眼前这女子化作轻烟而去。他言语竟然有了些许呜咽： “爱伦。爱伦。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我们分别了多少年？你抛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留在这个世界上。我本来以为我将永远的失去你，孤身一人的死去。但现在，我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丝重新找回你的希望。” 沃克乌鸦面具后的面庞因为哭泣而变得丑陋，他颤抖着身躯，将脸埋入女人脖子的发间。过往在刹那间有若碎片般闪过脑海。 这女人便是沃克的爱人。沃克现年三十七岁，年老的身躯便是他成就阶层一付出的代价。二十岁的时候沃克遇到了这位叫**伦的女子。那年正是金雀花历五十五年。沃克本来只是个银行的小店员，本来认为自己将会和爱伦携手度过一生，儿女满堂。 但是爱伦死在了霍乱深处，沃克握着爱伦的手掌，跪在她的床铺前，用额头抵着爱伦的手背，一遍遍祈求着任何神明显圣，展现他们的仁慈，与仁善。但是他亲眼看着爱伦死在他面前，美丽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沃克过往的生命像是一幅没有上色的画作，爱伦为他带来了唯一的光与色彩。世界带给了沃克他生命之光，而后又亲手的将它熄灭。一位稍稍懂一些死灵术的老者按着沃克的肩膀，将装着爱伦部分魂魄的项链丢在了沃克的手中。沃克紧紧攥着那项链从那间殡仪馆走出，走出的那人便不再是沃克，而是一具为了某种目标而存在的死灵。 沃克慢慢平静下来，将自己的外衣披在爱伦身上，牵着爱伦的手离开了这片公墓。爱伦并没有恢复自己的人格与记忆，在这具身躯中仅仅存在的是爱伦曾经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印记，距离她能自我思考还有漫长的时间。 浓重的死亡气息构筑了爱伦的身躯，让她得以免除大部分物理属性的攻击，同时浑身的弱点只有额头处的结晶体。但是结晶体本身就坚固无比，难以被损坏。由死亡气息构成身躯的爱伦在必要的时候也能成为沃克施术的媒介与死亡气息的贮藏器。 沃克为爱伦寻了身衣物，带着她漫步过街道。他停在了间独栋别墅前。这栋别墅便是沃克从曼西丝教派的同伴那里获得的千面之神教派的聚集地。 千面之神教派的人并没有隐藏自身的存在，而是大力的与周边的邪教团联系，用自身拥有的资源换取有着预示基质觉醒可能的常人。这次千面之神来到北约克的成员只有四人，三人处于阶层一，一人处于阶层二。他们实力的不足也是他们采取这种方式的主要原因。 沃克敲响了别墅的门。门被拉开了一条细缝，面上带着伤疤的男人望出来。他感受到沃克身上传出的压迫性灵性，谨慎而尊敬道： “你来做什么？先生？” 沃克伸手展示了一片衣物的碎片： “我听说你们这里需要那种可能觉醒预示基质的常人？我找到了个侦探，他宣言自己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在梦中梦见过现在发生的事情。我用这对我来说没用的消息来你们这里换点东西。” 面上有着伤疤的男人让开了门： “我们很感兴趣。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沃克领着爱伦进门。大堂中站着的千面之神的教徒靠拢过来，他们将自己所拥有的打算用来交换的物品放在了桌上。几件灵性稀薄的物品，几块颜色各异的宝石。 沃克扫了圈桌面，就在这时，爱伦脱离了他的控制，伸手拿起了一块桌面上摆着的琥珀。琥珀之中封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琥珀么？还真是和她喜欢的珠宝一模一样呢。 沃克微微叹了口气。他指了指那块琥珀，对着面色喜悦的千面之神教徒开口道： “我要这块琥珀。” 千面之神教徒面色喜悦无比，这琥珀虽然可以卖出个好价格，但是从神秘学的角度上一文不值，本来就是看着有位女士，打算冲冲内容的，竟然被选中了。这简直大赚！ 千面之神教徒点点头，任凭爱伦拿走了琥珀，目光贪婪的扫过沃克手中的布片：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关于这布片主人的事情了。” 沃克摇摇头： “不，我还要一件东西。” “什么？” “你们的性命！” 千面之神教徒的面色大变，他目光闪动，悍然暴起，决定先发制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阶层二消息 爱伦将濒死的阶层二千面之神教徒拖到了沃克面前，随手扔在地上，而后便迈步到了沃克身后，沉默的把玩着琥珀。 千面之神教徒被爱伦割开喉咙，随后被死亡气息冲刷。大半的身子灰白起来，不能动弹。沃克伸手悬在教徒的额头上方，灵性扩散开，打了个响指道： “尘埃已定，吾在此宣告你的死亡。” “你将和宇宙的空虚和永恒同在。” “孤零零的悬浮在永夜之间，看见太阳熄灭后变得苍白。” “而我们的星球运行于空白深邃的命运，最后支离破碎。” 千面之神教徒的眼睛微微扩散开，流露出凝重的恐慌。他似乎看见了末日来临的可怕境况。他喉咙中扩张了，似乎有股气流想要振动声道从口腔冲出。灰色气息在这时侵蚀而来，眨眼之间吞没了教徒全身，将他恐怖的嚎叫声封存在灰白中，抹杀了最后的生计。 虚幻的人影浮现在教徒体表，但是双目无神，变得痴呆无比。刚才沃克的仪式保存了教徒完整的记忆，同时粉碎了教徒残存的意志，使得询问的过程变得方便。 沃克开口问道： “告诉我千面之神教团的全部消息。” 虚幻的人影低沉着，身影一阵闪动，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破坏着人影的稳定性，但是灰白的气息遏制住了形体的崩坏，人影开口道： “圣教诞生于第三纪。我们所掌握的神秘学路径是残缺的。只到阶层四为止，没有更往前的道路。获得向前的道路一直都是圣教的唯一目标。” “组织中大多数的成员的实力集中在二三阶层时间。十八位阶层四的长老组成议会，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制定决策。” “议会的决策集中在对于地处泰坦海北部黑山要塞附近的第三纪元遗迹探索方面，势力也大多集中在泰坦海北部。” “信仰的神明名为千面之神，为万物的喉舌，暗夜的咆哮者，启迪的先贤。” “我们终将跨越艰难的道路贯穿与神明之间的连接，并且最终与神明同时归于永恒深处。” “阶层一的基质为朝向过去的预示。职业象征为侦探以及考古学家，描述为寻找隐藏于过往深处的真相。成为阶层一只需要启蒙药剂以及体内鲜血的朝向。” “阶层二的基质为精神层面的冲突。职业象征为罪犯，精神病患者，革命者。描述为用自身行为破坏已有规则的人。阶层二药剂主药为三克深海星光珍珠粉。引子为火焰鸡尾酒一杯。使用方式配合鸡尾酒吞服深海星光珍珠粉。” “阶层三及以上的消息需要达到阶层二顶峰并且做出贡献才能从组织内部获得。我并不知晓。” “本次任务由墨黑市联络人下派，让我们前往北约克区获得鲜血资源。” 说完，虚幻人影便站立不动了。 沃克确认道： “你已经说出所有内容了？” 虚幻人影点点头。 沃克打了个响指，四五个灰白色的溺者信使自虚无中出现，将虚幻人影啃噬殆尽。 沃克在离开这房子之前，将所有的尸体聚集在一起，粉碎了他们身躯内部残存的灵。至于桌上微微带着灵性的物品和宝石，沃克动也没有动。他可不想被千面之神教团的人盯上。 现在要尽快去消息告知梦主先生。沃克站在原地，回想着教徒灵性的言语，将有关千面之神教会的消息铭记于心。他从房间之中找出些蜡烛，走上二楼，将卧室的房门关紧，让爱伦站在门外警戒。 沃克清空梳妆台的台面，深吸了口气，将蜡烛刻画完成，按照要求摆好，对着镜面半跪在地，低声诵念： “黑雾之中的梦主啊， 你是梦魇与绝望之王， 你是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我获得了位于北约克区中千面之神的教徒资料…” …… 阿诺正待在出色事务所一号办公室中，靠着椅背，伸手挠着提拉米苏圆滚滚的下巴。提拉米苏转了个身，用白底的爪子拍开阿诺的手。 哈瑞叼着烟斗，抽着烟草，拿着笔对付着报纸后面的填字游戏消磨时间。 阿诺还想要继续摸着提拉米苏的下巴，视界周围蒙的翻滚起浓重的黑色迷雾。他看见了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半跪在地，头发灰白，双手握在一起，低声祈祷。 那人是老鬼…看来有千面之神教团的消息了… 阿诺静静的倾听着，将所有关于千面之神教团的消息铭记于心，而后牢牢记住了阶层二所需要的材料，职业象征，与描述。 等到沃克的言语结束，阿诺扩散出念想，凝聚出一道身躯，回应沃克的祈祷。那道身躯被漆黑如黑色，深邃如深渊的黑雾笼罩着，周身扭曲而混乱，声音层叠回荡： “我知道了。” 半跪沃克的祈祷结束了。黑雾像是潮水般从阿诺视界边缘退散，眼前恢复了正常。这时间实际上只过去了一瞬间，就像是简单的一个愣神。自己的手指刚刚被提拉米苏从它下巴处拍开。 阿诺停下了逗弄提拉米苏的手指。开始思量起获得的消息。 阶层二的药剂需要三克深海星光珍珠的粉末，以及一杯火焰鸡尾酒。或许我应该去找恶龙酒吧的消息商人汉先生询问相关的内容。阿诺站起身，摘下帽子： “我们该走了，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望了望阿诺，而后望了望帽子，快走两步，跳进了阿诺的帽子里。 哈瑞将眼睛从报纸的填字游戏中脱离出来，偏头好奇问道： “你要去哪儿？需要我帮忙么？” 阿诺摇摇头： “不用。我去一趟恶龙酒吧。” 哈瑞重新埋头看向报纸，咬了咬笔盖，感慨道： “有个外派巡逻员的身份真好呢。可以上班时间出门喝酒。” 阿诺没有理会哈瑞的哀怨，推门而出。他走下楼梯，走出大门。在伊丽莎白街边的公共马车上下客牌子等了会，坐上公共马车。 经过转车与步行，阿诺在下午约莫三点左右到达恶龙酒吧门口。阿诺抬头望了望恶龙酒吧的古老牌子，推开玻璃门，挤开几个走出酒吧的酒鬼，踏着坚实的棕色木地板，走到了长桌前。长桌后面坐着眯着眼睛，斜着身子，单手持书的汉先生。 阿诺坐下敲了敲桌面。汉先生投来双好奇的绿眼睛： “阿诺先生。今天，你想要喝点什么？” 阿诺开口道： “我想要问一些消息。你知道哪里有深海星光珍珠粉，还有火焰鸡尾酒么？” 第一百六十章：材料 汉先生将书“彭”的合拢，顺手放到桌子一侧，转正身子，交叉了十指： “唔。这两个信息并不珍贵。友情价五百刀。” 阿诺这段时间辛勤劳动，也攒下了一笔钱财，区区五百刀不在话下。阿诺伸手递过去五张百刀纸钞。汉先生收下纸钞，整理了下思绪，缓缓开口道： “深海星光珍珠贝，成年几乎有桌子大小，珍珠璀璨夺目。将珍珠磨成粉末燃烧可以带来无副作用的美妙幻觉。将珍珠粉末加蜂蜜吞服这可以改善肤质。生活在更加南方得挽歌湖中，几乎已经绝种了。从数百年前开始它们便是贵族们争先收藏的奢侈藏品。如今，应该在某些大贵族的手中还有着存货。” “火焰鸡尾酒传承自生命学派得仪式用酒。算是非常罕见的一种鸡尾酒，配置需要的材料稀缺，手法几乎失传。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对于少见的濒临失传的东西有着格外的兴致。火焰鸡尾酒的配置方法正好在我的收藏中，我可以为你配置。但是材料的价格不菲，我需要一万刀，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 一万刀对于如今的阿诺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价格。他不光有来自于出色事务所的固定薪资，还有可以贩卖的怀表做为补贴。金钱和自身的实力提升相比确实不值一提。阿诺爽快答应了汉先生的要求。 返回了一趟地下俱乐部的房间，将一万刀交给汉先生。汉先生表示将在两天之内完成火焰鸡尾酒的材料准备。阿诺也知晓了火焰鸡尾酒一旦配置出，必须在半天之内饮用。不然会失去作用。 火焰鸡尾酒已经解决。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便是深海星光珍珠。阿诺已经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持有深海星光珍珠的贵族人选。那便是身为亨得利家族的嫡系一员的诗人先生。 还记得诗人先生隶属于玫瑰区猎人小队，自己可以抽时间前往拜访一趟。翻开怀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一刻左右，今天去玫瑰区见诗人先生估计会赶不上，阿诺决定明天再去玫瑰区找诗人先生。 或者可以今晚可以去问问安娜女士？安娜女士貌似也是位贵族。 肚子传来阵阵饥饿。阿诺决定先吃顿晚饭再返回地下俱乐部。他为提拉米苏点了分炸鱼配牛奶，自己要了分牛排配苹果汁。 帽子出现阵阵骚动，提拉米苏从阿诺的帽子钻出来，跳到桌子上，眯着眸子，抬起前爪舔了舔。 汉先生惊奇的多看了提拉米苏几眼： “你新养了猫？” “前段时间养的。它叫做提拉米苏先生。” 汉先生眨眨眼，没有想要触摸提拉米苏的冲动，重新翻开桌边的树。 侍者很快托着阿诺点的食物送到了面前。还体贴的为提拉米苏将炸鱼切成了小块。提拉米苏嗅了嗅炸鱼块，先卷起舌头喝了口牛奶，而后低头津津有味吃着炸鱼。看来还蛮合它胃口的。阿诺收回盯着提拉米苏的眼睛，持着刀叉切碎牛排送入口中。 阿诺与汉先生告别返回了地下俱乐部。顺路买来了克拉克喜欢吃得柠檬蛋糕。走入电梯，拉上咔擦作响的老旧电梯门，按下带着铜绿的地下一层按钮。随着齿轮的转动，电梯一阵颤动，缓慢下沉。透过交错的菱形铁叉，投入斑驳的光影。 电梯一阵轻颤停在地下负一层。阿诺迈步走入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屈指敲响了三号房间的门。猫眼处闪过身影，把手向下旋转，房门被向内拉开，身着旗袍的克拉克好奇的望出来： “午夜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顺便有点事情想问问安娜女士。你们今天有送餐服务么？”阿诺抬手将装着柠檬蛋糕的袋子递给克拉克。 克拉克用手指拢了拢酒红色的短发，接过袋子，看见是柠檬蛋糕后开心的低呼了声，给了阿诺一个拥抱，而后很快分开： “真好，你还记得。安娜女士就在休息室。今晚有着三人份的送餐服务，不过现在的时间还早。” 阿诺有些无所适从的僵直了阵，鼻腔似乎还残留着薰衣草混合着罗兰花的香味。阿诺很快恢复了正常，跨入门后。 入眼就看见了安娜女士靠着皮沙发正襟危坐，手中持这本笔记本，拿了只笔在涂涂画画。 杰拉德和泰勒正挥汗如雨的嘴锻炼。口中嘟囔这“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 克拉克打开袋子，撕下块蛋糕，亲昵的靠近安娜女士： “要来点柠檬蛋糕么？安娜。” 安娜女士看来和克拉克混熟了，直接吃掉了送上口的蛋糕。她余光看见了一道走进的黑色身影，抬头一看发现阿诺看着自己，心中就知道应该有什么事情，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 “午夜先生，你找我？” 阿诺点点头，他和安娜女士走到了门外的走廊上，开门见山： “我想问问你知道哪儿有深海星光珍珠么？我希望可以通过某些方式换取它们。” 安娜女士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在我结婚的时候，我丈夫他们家族花费了些许代价搜罗到了两颗深海星光珍珠，用了一颗，现在家中应该还有着一颗。” “有多重？” “估计十克左右吧。”安娜凭着印象回答。 那么三克倒是绰绰有余了。阿诺压制住喜悦，问道： “那么，你想要什么？” 安娜深吸了口气： “我想要知道我的管家到底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他把我的孩子到底带到了什么地方？我自己一个人没法从管家口中问出真相来，所以我想邀请您前往我前夫住的庄园，也就是我孩子消失的地方。” 嘶…牵扯到亚楠昂安科市的儿童人口失踪案上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对于超凡事件的接触，无论是皇后区站街女失踪案还是亚楠市格林兰特，彼得区工人失踪案后面都有着邪教团体的影子。阿诺估计这儿童失踪案背后估计也有着类似的组织。心中一时就想要拒绝，换个条件。但他看了眼安娜坚决的眼神就知道不可能。 非法的手段并不可取，一方面是安娜本身就是贵族身份，有着相关法律方面的特权，再加上她现在下水道清洁工的身份，也算是协会下属一员，对她出手很可能回被送上猎人协会和当地安保部门联合法庭审判。另一方面，阿诺和安娜女士也算是朋友关系，安娜女士宁可抛弃她养尊处优的生活加入艰难的下水道清洁工也是为了她的孩子，阿诺心里也不是很想对安娜动手。 阿诺思量再三，决定借下这个差事： “好的。我同意了。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吧。我去和老大请个假。”安娜女士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华，快步朝着门后走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安娜的孩子 安娜女士很快出门，对着阿诺颌首示意。而后与阿诺一道快步走到了停车场中。安娜女士扶着额头，深深舒缓了几次呼吸： “和ap-08先生待在一起总是让我感到紧张。” 阿诺安慰道： “我一开始和ap-08先生相处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相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ap-08先生是个不错的人。” 两人穿过白色油漆刷成的停车线，拐过石柱，停在了辆老式马车前。这辆马车的样式并不是新制的款式而是传统的贵族形式，车厢底端刻印蓝色的云纹。马车黑色车厢上方坐着个垂头瞌睡的秃顶车夫，边上挂着个昏昏沉沉的悬灯。他听见脚步声，警觉的抬头望过来，手脚很快的翻下车顶，拉开车门： “安娜女士，今天你出来的很早。” 安娜女士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踏着三级小踏板进了车厢。背靠着皮质椅背坐好。 车夫对着阿诺行了一礼，阿诺认出这位车夫正是那晚协助安娜女士击杀鱼怪之人。阿诺不知道这位车夫的名字，简单回了一礼，没做更多的攀谈，也就快步进入车厢之中。车厢顶端点着盏圆形的煤油灯，表面装饰着水波一般的铁纹。车门合上，将外界隔离开。 “去斯派克家族庄园。”安娜女士开口道。 “遵命，女士。” 车夫挥动鞭子，马匹向前拉动马车。约莫一个多半个多钟头的时间，马车缓慢停下了。车门被拉开，光亮照入眼眶。入眼是一片打理平整的草地，一圈喷水池。雕琢精致的石像立在喷水泉四周。 阿诺和安娜女士下了马车。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位身着体面的绅士，相貌算是中上。不出所料应该便是安娜女士的前夫。查理斯派克爵士。身后站着他的管家。苍白肤色方正下巴。马修布兰登。 查理爵士对着安娜女士伸出右手，似乎想要触碰安娜的肩膀，却被安娜女士拍开： “别碰我，我来这儿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关于我们的孩子的失踪。” 查理爵士脸上爬上几分无奈： “你为什么还要纠缠过去的事？你问了成百上千次了。我们的孩子从家中被抢走了，我们辞退了过失的女仆，也尽力寻找过我们的孩子，却没有收获，我们没有办法。” 安娜女士冷着脸道： “你没有用心去找。而且那天我们为什么会让窃贼有机可乘就是因为你邀请我出门参加什么晚会！” “你还在记恨我？即使我们已经离了婚。” “是的。”安娜女士点点头，“我想要我孩子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以及他的胎发。我要你去拿来。” “给我个理由。” “就凭我家族资助你成为了下议会的议员。” 查理先生看不出喜乐，他转身去了喷水池后方的那所高大房屋。 安娜女士对着马修管家招手示意他跟上。走了阵，停在个水泥封起的石座前。左右安宁，周边亮着一人高的煤油灯。只有马修管家，阿诺，安娜三人。安娜女士对着阿诺点点头，低声道： “现在就是好时机。” 阿诺伸手触摸隐秘的梦魇面具，望向马修方向。发动了梦魇面具的能力。时间像是在刹那间停顿，阿诺艰难的穿过恍若暴雨海洋的光怪陆离的空间，贯入马修脑海中。 漆黑虚无，仿若无边无际的铁汁，深邃夜晚的海洋。下巴方正肤色苍白石像般僵硬的立在中央，不言不语，没有生息。 阿诺触摸隐藏在石像深处的灵，唤醒了马修。制造出查理爵士的样貌。马修只是个普通人，并不能分辨出梦魇面具制造出的世界。 他睁开眼睛，望向身处水泥石座边上阿诺假扮的查理爵士，还有站在查理爵士身边的安娜女士。 阿诺假扮的查理爵士转过身来，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想隐瞒了，由你告诉她有关我和她孩子的真相吧。” 告诉安娜女士真相？难道查理爵士不怕听闻真相的安娜女士发疯？马修管家慎重的看着查理爵士道： “先生，您确定么？” 阿诺假扮的查理爵士微微点头： “我确定。我做好准备了。” 马修管家终究是个忠心耿耿的管家，他压下了心头不安，缓缓开口。而随着马修的回忆，周围的场景变动起来。梦魇面具读取了马修管家内心深处被唤起的记忆，逐渐具现而出： 宽敞的育儿房中，周围坐着七八个女仆。马修管家身着燕尾服持着烛台推门而入，在告诫周围女仆保守秘密后，伸手抱起婴儿床中的小主人，转身出门而去。 顺着长长的走廊而前，走出房屋，等在向下的开口处。阿诺可以看出这开口便是现在被水泥封起的石柱。他抱着怀里的小主人站在黑夜中等待着。 远远的走来查理爵士。两人汇合后走下向下的开口，沿着长长的甬道而前，穿过无穷无止像是迷宫的地下水道，最后停下了脚步。 他们面前站着个身披黑袍，佝偻身子的男人。秃顶，双眼分的很开，巨大的嘴巴里满是细小的牙齿。这人一副地下渔村的长相。他伸出带着鳞片与粘液的手接过查理爵士怀中的孩童。对着因为恐慌而哭泣的孩童吹了口气，孩童睡了过去。 黑袍男人对着查理爵士行了一礼： “海之圣教非常满意你的奉献。这带着超凡鲜血的孩童是很好的祭品。明日，便有人前来你的公司，给你献上珠宝与珍珠。” 说完，黑袍男人转身抱着孩童转身，身形一寸寸消失在黑暗之中。脚步声缓慢被地下水道中的流水声取代。 回忆结束。马修管家又成了一座雕像。阿诺站在黑暗中沉思起来。 安娜女士的孩童被查理爵士出卖给海之圣教已换取财富。而海之圣教不仅仅出现在站街女失踪案背后，还明显与富人以及中产阶级孩童失踪案有联系。算算数量，那也是非常巨量的灵与血。 他们在筹划着什么。阿诺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他可以感到一场可怕的风暴的影子，那场可怕的风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近在咫尺。 阿诺抹除了马修管家的这部分记忆，离开了马修管家的脑海，回归自身。时间仅仅过去刹那。回归自身后，阿诺对着安娜女士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完成调查。 两人站立着，凝望水泥石座就像是在仔细的调查。不多时，查理爵士招呼着几位仆从提来安娜女士要求的婴儿床与胎发。 他两手握在一起，看着阿诺： “您是安娜女士新聘请的侦探先生？请随便观察，我会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请务必找出谁偷走了我和安娜女士的孩子！” 阿诺看着查理爵士打理良好的头发，以及眸子深处适度的悲伤与愤慨，不由得在内心深处泛起阵阵恶心。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需要回答。阿诺望着查理爵士： “您介意告诉我您的工作么？” 查理爵士嘴角向上拉出个弧度，回答道： “在下经营着一家珠宝首饰公司，最近新推出了些许新品。先生您对珠宝首饰感兴趣么？今后一定要来我们公司，我给您友情价。” 珠宝首饰公司…献祭孩童…获得更多珠宝与珍珠…新品推出。 阿诺理清了脉络，对着查理爵士淡淡道： “不好意思，现在还没有好的对象。而且我更加喜欢古董。” “太不幸了。” 查理爵士微微摇头，而后指挥着仆从将物品搬上安娜女士的马车车厢。 他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注视着马车缓慢消失在路口。笑容从他脸上消失，看着马修管家问道： “他们发现什么了么？” 马修管家摇头道： “没有。他们只是呆在水泥石座那里观察了一阵。” “那就好。” 夜色中，查理爵士紧了紧衣服，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庄园深处。与此同时，阿诺和安娜女士面对面。 阿诺思量了会，对着面色紧张的安娜女士缓缓开口。 第一百六十二章：安娜事件二 阿诺复述了遍情况。安娜女士周身笼罩在昏黄煤油灯光中，她静静听完，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纤细的手指揪住裙摆： “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被我的前夫伙同他的管家马修送到了一个海之圣教的邪教徒手中？！” “恐怕是的。” 安娜女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庞： “我不敢想象，我竟然和这么个人面兽心的混蛋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并且被欺骗！他要付出代价！他必须付出代价！” “理智些安娜女士。他可是下议会的议员。” 安娜女士缓缓收拾起了面部表情，恢复了平常与冷静： “我知道。我的家族既然能让他成为下议会的议员也就能让他不再是。能让他升入云端，也就能让他跌入泥泞深处！” 阵阵冷意从安娜女士身上散发而出，她目光阴冷，望向窗外夜幕深处，就像是酝酿着最为可怕的毒计。阿诺发现自安娜女士额头落在地上大块漆黑深邃如同夜色的结晶体，表面像是透明的。梦魇结晶？阿诺弯腰假装查看靴子将结晶体捡起。 “获取梦魇结晶（大块）。” 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一阵阵吸力漩涡般从体内深处涌出。阿诺的身躯在渴望着梦魇结晶。阿诺放开限制，任凭结晶体缓慢消失在掌心深处。漆黑得梦魇之力一丝丝融入身躯，阿诺感到了悲伤。这浓重得悲伤像是倒挂在天空的海洋那般压的喘不过气来。阿诺眼前划过安娜女士一个个不眠的夜晚，一场场徒劳无功的搜寻。 梦魇之力涌入脑海深处，将身躯一次性能梦魇化的范围更加扩展开来，于此同时，就像是梦魇之力的数量达到了阈值，一道清晰的破碎声从体内深处传出。 “你拥有的梦魇之力达到了向外扩散的最低数量。你获得了初步操纵梦魇之力的能力。” “衍生能力一：梦魇之眼。你可以透过你的双眼引动对象体内深处不堪回首的可怖回忆。造成根据梦魇之力数量与灵性强弱的僵直与疯狂。” “已有梦魇之力种类：饥饿，悲伤。” 阿诺目光深处似乎盘踞着一圈圈漆黑有若夜色的光芒，璀璨像是夜晚的繁星。 “衍生能力二：梦魇附魔。梦魇之力可以短暂攀附在大部分材料上。赋予材料短暂的难以摧毁以及轻质化效果。” 积累的梦魇之力让阿诺得以获得了崭新的能力。阿诺心中微喜，但是表面依然不动声色。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阿诺跟着安娜女士去她居住的独栋别墅获取了谈好的报酬，那颗深海星光珍珠。在黑夜中微微发出荧光的圆形珍珠，内部像是倒映着满天星光，散发着迷人香味。 阿诺捏着装有深海星光珍珠的木盒子在伊丽莎白街的地下俱乐部门口下车返回二楼的房间。摸黑点着煤油灯，将木盒子藏在床下的行李箱中。 提拉米苏从帽子中跳出，跳在桌上，绕着房间的床铺打圈，蹭了蹭阿诺德裤腿。而后用前爪拍了拍墙角处的牛奶瓶与旗鱼罐头。看来提拉米苏饿了。 阿诺拧开牛奶瓶将牛奶倒出，随即将开罐器的刀片按入罐头铝片中，环割一圈。将旗鱼片倒在猫盆中。提拉米苏兴奋了低声叫了两声，而后埋头吃了起来。 深海星光珍珠已经入手，火焰鸡尾酒汉先生可以调制。这两日想必就能饮下阶层二得药剂，成为阶层二。梦魇之力的累积也达到了新的阶段。无论未来会是怎样，至少把握稍稍大了些。想到这里，阿诺不免得微微松了口气。他往炉子里添了几块木柴，烧了壶水，给自己泡了杯红茶，搬来椅子坐在窗边。 月光穿过乌云的遮蔽皎洁的洒在面庞上。只是凝望，便感觉所有的烦恼与思绪消散的无影无踪。深夜的风不再带着白天的灼热，甚至显得有些凉爽，吹动衣领，带走所有的燥热。阿诺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得平静。 恍惚间，阿诺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站在深夜的阳台上，看着空中的月光。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了。无论是童年时，还是少年学习的时候，亦或者青壮年工作的时候。 安稳得生活什么时候才会来临？ 是等获得了更好的成绩之后？是考上了不错得大学之后？是毕业了找到了一份最开始得工作？是逐渐向上到了个更好的位置？娶妻生子之后？退休了？眼下得事情做完了？孙子孙女睡着了？…等我死了？ 或许无论如何会有那么一天的吧？一定可以有那么一天吧？！现在，已经有了那么一丝安稳生活的影子。阿诺拍了拍面孔，摇摇头散去了所有的杂念。 提拉米苏依然还在吃着旗鱼片，吃的很香。阿诺忍不住上手触摸着提拉米苏柔软的背脊肉。提拉米苏根本没有管阿诺德触碰。 阵阵困意传来，阿诺感到有些困了，对着提拉米苏叮嘱道： “等你吃完，活动会就可以睡觉了，现在很晚了。” 提拉米苏没有回答。 阿诺进入盥洗室清洗了一番，调暗了煤油灯的光良，但没有完全熄灭，给提拉米苏留了几丝光良，躺上床，反手盖上被子。 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了会，很快沉入了漆黑梦境深处。 夜晚并不显得长。夏季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在阿诺脸上，阿诺猛地睁开眼睛，左右偏了偏头。提拉米苏趴在猫窝中还在睡着，吃的并不整齐的猫盆杂乱的在桌角，倒是牛奶喝完了。 阿诺翻身起床，收拾了下猫盆，蹑手蹑脚的坐在桌前，取出枪套中的霰弹枪子弹一字摆开。还剩下最后十来颗子弹，需要去出色事务所申请一批了。 阿诺准备将这些子弹附魔成为梦魇子弹。集中精神，梦魇之力从脑海中缓慢流淌而出，从掌心冒出，在灵性的约束下缓慢飘入霰弹枪子弹内部。一缕缕的黑色正在攀缘在子弹表面。 阿诺体内的梦魇之力有些像是植物的汁液，可供支配的数量就是那么多。汁液可以被适当的耗损，每天能够自我补充，但是耗损不能超过某个限度。 总之，阿诺现在每天可以梦魇附魔十枚霰弹枪子弹之后就会陷入梦魇之力枯竭的情况。第二日枯竭的梦魇之力会重新补充。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随时梦魇化致命位置。阿诺这次只梦魇附魔了四颗霰弹枪子弹。但是梦魇附魔的强度也远超过普通附魔的强度。阿诺准备连着几天，将这些子弹梦魇附魔完成。 阿诺看着泛着乌光的霰弹枪子弹，眼前闪过信息： “838口径霰弹枪子弹（梦魇侵蚀）” “梦魇之力大大强化了子弹的穿透力，现在，谁都不想要挨上一枪子。高速破甲。” 阿诺收起梦魇附魔后的子弹，他穿戴好衣装，等到提拉米苏幽幽转醒。前去出色事务所签到后便去了恶龙酒吧，询问汉先生有没有备好材料。 答案是并没有。阿诺这一等就是两天。他终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听到了好消息。汉先生笑眯眯的宣告着： “我已经搜集到了所有的材料。现在就可以配置火焰鸡尾酒了。”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阶层二 汉先生目光幽幽，行动迅速。他领着阿诺绕过长桌。面前走廊铺着地毯，灯光昏暗。阿诺微微眯眼，很快适应了。 汉先生到了墙边，伸手推开了个暗门，迈步而入。暗门后边的空间宽敞，头顶鹅蛋形状的吊灯撒下太阳形状的光芒，倒挂着中央摆着张柜子，柜子上面有一套试验器材，包括量杯，玻璃棒，石棉网等物。柜子旁是张空白的桌子。桌子一角则是数个小箱子， 汉先生先是将暗门顺手关上，而后快步走到墙边，拿起了个被木板封的严严实实的小箱子放到桌上。拿起撬棍将钉子一颗颗拔下。 手臂长短的木箱子方方正正，里面装着或大或小的七八个酒瓶。汉先生查点着酒瓶上面的标志： “火焰鸡尾酒的配置手法并不复杂，主要所需要的材料过分稀缺。所需要的太阳酒，古塘汁液，拉瑞果浆，黑色寡妇，北国深色蓝海都稀缺无比。制造他们的原材料均已经濒临解决。” 汉先生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只上口宽下口窄的调酒器，用净水冲了冲，确保干净无比。他伸手从箱子中提起太阳酒，锥形瓶子中酒液橙红。用开瓶器，取出橡木的瓶塞。噗！瓶塞拔起，倾斜瓶口，将酒液倒入调酒器。一轮虚幻的小太阳升起，而后破碎在风中。一股浓浓的太阳般芬芳浓烈的味道侵入口鼻。 “北方诸国有着对于太阳的信仰。啊，闻闻这香味，或许这就是他们赞美太阳的原因。”汉先生不由得眯起眼睛。他动作极快，手掌翻动很快将需要的材料依次加入调酒器。拿起调酒壶顺时针微微转动三圈。打开调酒器瓶子，将混合物导入玻璃杯中。 玻璃杯中的酒液分成三层，最上方是深邃的黑色，点缀着星光般的细碎珠光。中央是深蓝色的，一丝一缕如同树杈般的黑影重重叠叠，让人响起黑夜中的森林。最下方，凛冽的红色切开黑与蓝，狂躁的燃烧着，驱散黑暗，驱散恐慌。 汉先生细细打量了这鸡尾酒的外观，松了口气： “这杯火焰鸡尾酒还有个名字叫做夜火。我想再恰当不过了。” 夜火么？黑夜中的火焰？确实很恰当。随着阿诺接过鸡尾酒，心中便激动起来。他准备支开汉先生，就在这片暗室中进行晋升。阿诺端着火焰鸡尾酒说道： “能给我些个人空间么？” “…可以，我尊重你的思想，请尽情品尝这鸡尾酒。但是切记不要乱动周围的器材与材料，有些非常的危险。”汉先生似乎看出了什么，他眨眨眼，说完便转身离开。 阿诺望着被汉先生带上的暗门，走过去插上了顶端的插销，防止他人误入。 为了再上一层保险，防止晋升时候得灵性扩散开惹人注意，阿诺摸出仪式银刀，低沉诵念几句，在空中勾画出一个半球状的阻拦结界。这结界能在半小时内有效阻挡并阻挡灵性的散发。 一切准备就绪，阿诺站在阻拦空间中，伸手从内衬口袋摸出个小纸袋，里面是装着磨成粉末并且称量完成的三克深海星光珍珠。 阿诺按照着服用阶层二药剂的嘱咐，时刻准备好在饮下火焰鸡尾酒的刹那，服用深海星光珍珠粉。阿诺深呼吸了数次，嘴唇触碰杯口，一仰头。滚烫灼热的液体顺着喉管一线流下，随即在肚中炸开。 眼前隐约飘起层层夜色，周围的场景暗淡下来，蜿蜒的黑色树根活物般盘绕着，穿过桌子，爬过墙壁。眨眼之间，阿诺就已经身处在森林深处，周围尽是漆黑，树根上攀附着青苔，盘龙般绕着绕着脚边。细碎的生长声交杂在一起，混合出催人入睡的效果。 阿诺强打精神，吞服下纸袋中的深海星光珍珠粉。粉末状的颗粒化在舌尖，成了一道冰凉的气息直上脑门。凭着这股气息的支撑，阿诺保持住自己的清醒，没有沉入黑暗中。 黑沉沉的树冠上方燃起璀璨火光，从上方而下，转眼就将视界吞噬。顺着体表流入身躯之中，一丝一缕抵达细胞深处。变化在发生，灵性在升华。梦魇空间深处，高大立柱上，仅有阿诺一人能见的无形之蛇从深邃无休止的梦魇迷雾深处爬出，抵达了新的境界。 琉璃火光从眼前视界缓慢退去，视线回归正常，阿诺重新回到了暗室里。自己手中持着已经喝空的玻璃杯。 与此同时，汹涌的灵性破坏了外在的阻挡结界，从灵界而来，信息随之而来。阿诺知晓了自身新获得的能力： “阶层二的基质是精神层面的冲突。能力一：你拥有偏转的能力，在支付灵性做为代偿后可以偏转他人的进攻，以及仪式的效果。” “能力二：你拥有破坏的能力，在付出灵性做为代价后可以损坏他人身上的物件。” 阿诺呼出了系统面板： “梦魇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道尔。阶层：二。基质：预示（过往），冲突（精神）。” “你发掘了太多埋藏在历史深处的恐怖秘密，这让你发生了转变，你不再听命于现实。” “你是罪犯，精神病，或者革命者。你从来不准备遵守现有的规则，抓着任何可能推翻现状的机会，你就是羊群之中不安分的黑羊。” “你获得了灵性2，体3的晋升。” “血统：人类（中等梦魇侵蚀体）。” “灵：5。眼：4。手：2。体：6。” “灰色属性点：5”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梦魇面具。古老金币（8）。自由属性卡。十二发838口径霰弹枪子弹（梦魇侵蚀）”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梦魇视界。偏转，破坏。”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梦境收割点数：4” 阿诺看着达到六点的体属性，站到了镜子前。随手找了根指头粗细铁棍就将它随手揉搓，感觉并不是铁棍，而更像是有着塑形的绳索。阿诺揉搓了阵，重新将铁棍拉直。 任凭外在，谁都不会相信这镜子之中，身着黑色正装，体态瘦削的男子体内能蕴含这种可怖的力量。 阿诺盯着铁棍，集中了精神，将棍子朝着自身头颅敲来，灵性在身躯周围形成薄薄的一圈。棍子接近擦着灵性屏障的边缘，灵性的损耗下，棍子从身边划过。 偏转能力能大幅度提升自己的生存能力，只要自己的灵性足够多。那么这样看来自身今后的加点方向要朝着灵方向加点。 阿诺将棍子重新举起在胸前，展现了自身破坏的能力。盯着铁棍，灵性从手指尖涌入铁棍深处，像是电流般从接触点向外扩散，噼里啪啦的一阵细密响动，龟裂的纹路像是蚂蚁一般绕着铁棍爬动，很快扩散到首尾。 柔韧性消失了，在阿诺的弯曲下干脆的断裂开，断口全是细碎的铁屑。铁棍的内在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裂解术么？阿诺嘴角抽了抽，他可以想像出战斗的时候，在破坏了他人的枪支后，或者重要超凡物品后，对方会是什么样一种表情。 扔下铁棍，揉成碎渣后装进个空瓶子待在身上，阿诺整了整衣装，拉开插销，推开暗门走出。 第一百六十四章：朝向祭坛深处 阿诺离开暗室，顺手关上暗门，快步到了大堂。他对着长桌后的汉先生道了声谢。 目光落到汉先生手臂旁的《亚南昂安科市老实人日报》上，一行加粗标题映入眼眶： “查理爵士被证实在管家马修的帮助下数次猥亵下属，现已被安保部门扣押，并被革除下议院身份” 查理爵士因为猥亵下属被革除了下议院身份？ 阿诺微微皱眉，又细细看了数次标题。 这件事情发生在安娜女士的狠话之后，很难讲背后没有安娜女士势力的出手。 汉先生将阿诺递来的空杯子放到桌下的清洁区中，举起个小玻璃瓶。玻璃瓶中承装着一缕灰色的风。活物般在杯壁上左右冲撞。正是风先生的传音。 “刚才你在暗室里，风先生传音来找你。我担心打扰到你，于是我把它困在玻璃瓶里了” “啊。麻烦了。” 阿诺微微点头，敞开瓶口。狂风窜入空中。 风先生平和的声音在耳边急促响起： “速来出色事务所，即将对海之圣教的总部进行围攻，我们将要攻入地下渔村。” 对海之圣教的总部进行围攻？阿诺快步冲出恶龙酒吧，顺着街边冲刺。 “茄子！” 街上某个报亭边上站着的摄像师将头埋在方块状笨重摄像机的黑布下，对着街边的模特打了个手势。模特保持着姿势，嘴角微微上扬。 呼！模特只感到一阵狂风从身后掠过，不由得左右望了望。 “别动！”摄像师的声音从黑布下传来。 “可是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从边上过去。”模特舞动着双手，睁大了眼睛试图辩解。 “我说了叫你别动。”摄像师很不耐烦。 “好吧。”模特轻叹了口气，规规矩矩的站定了。 ………… 阿诺一路狂奔到了出色事务所，顺着楼梯到了二楼。脚步缓慢停下，跑过数个街区的身子并没有感到多少疲倦，反而只觉得身子热了起来。 出色事务所前的车道上停着的t型车里坐着风先生，哈瑞还有杰。哈瑞坐在驾驶室，对着敞开的窗户叼着烟斗，看见阿诺走近，一边打着发动机，一边笑道： “我们的大忙人终于到了？” 阿诺没有理会哈瑞的玩笑话，开门坐进了副驾驶位置。车子一颤，向前行驶。阿诺扎紧安全带，扭头凝重的看着后座的风先生： “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非常不好。” 风先生环着双臂，面容严峻，微微摇头。 “再朝着地下渔村先祖祭坛方向推进的时候遭到了数量众多的海之圣教教徒袭击，到现在为止已经牺牲了许多下水道清洁员，数十名安保部门干员。还有两位阶层一的猎人不幸遇害。” “现有的猎人小队正竭力维持着防线，我们需要配合其余猎人们突入祭坛深处，斩杀海之圣教的高层。虽然你只有阶层一，但是你的预示基质是我们非常需要的能力。” 阿诺已经晋升了阶层二，自保能力大大提升，所以也不是很担心，于是微微点头。 车子晃荡着一路前行，很快抵达了皇后区地下水道的入口处。半圆形的入口被安保部门的封条拉起，十来名安保部门的干员手持武器看守着口子。 风先生与领头者交流后，众人便踏入幽深下水管道深处。风先生周围绕着灰色微风，将臭味排开。 杰凝望着头顶管道，赞叹着开口： “我去了地方博物馆查阅了些许地方志材料。” “整片亚楠昂安科市都建立在平稳的莫山山脉上，起伏的地势给了建造地下水道所需要的空间。而这片地下水道得修建历史甚至长于亚南昂安科市得成立时间。” “这片区域再遥远得过去还被称为苍蓝城。” 阿诺不声不响，没有心情也不知道如何接着杰得言语往下。众人沿着迷宫般的道路前行，阿诺再次来到地下渔村之中。 入眼是一片连绵燃烧着的木屋，渔民们奔跑着，哀嚎着。黑色的烟气伴随着橘红色的火焰熊熊的直冲向头顶上方遥远高处的怪石洞顶。 三层阶梯的最下方中央处开着个菊花般的大口子，横竖约莫有百八十米长短。正下方时一座规模宏大的建筑物得顶端，四方体得表面刻着四副图案。 一轮月亮高高悬挂在波澜不惊的海面。海面无比平静就像是一面镜子，柔和而轻盈。 海滩上一大片小人黑压压的朝着海洋深处跪拜。领头的人头顶着顶显眼的王冠，体型也比边上的人大上几圈。 庞然得身子从海洋深处升起。鱼头人身，面貌狰狞。体型几乎有上百倍小人大小。 小人们围绕着庞然得怪物交欢着。迷乱的气息从画面种透出，无比诡异。 数不尽的身形可怖的异怪们正从口子的底端爬出，密密麻麻蚂蚁一般。身躯狰狞，人体上大片大片出现粘液与鳞片，它们爬上开口，冲向那条由上百位全服武装的男女组成的防线。 几台数人大小得机器很是显眼，通体缠绕着粗大的黑线，萦绕着蓝色光芒。每当防线不稳固，或者出现了有着巨大威胁的异怪，那么闪亮夺目的蓝光便会射向关键的位置。 阿诺等人快速靠近。就在这时，几名安保部门的干员目视着异怪的尸体与数量发生了惊厥与发狂。持着枪械手舞足蹈起来，或是一声不吭倒在地上。粗大的蓝光扫过来，蒸发了数目不少的异怪，但是也有不少异怪躲了过去。防线一触即溃，有数只异怪就要冲出。 忽然一阵紫色的亮光从人群之中一点朝外扩散。所有被亮光扫过的异怪身形一顿，像是失去动力的玩偶一般不再动弹。干员们与下水道清洁工一起乘着机会，将防线重新稳固下来。 阿诺等人加快步子找到了诗人先生与马丁先生。诗人先生没有再穿复杂华贵的衣装，而是换了套便于行动的风衣。风衣长摆画满颜色暗淡流转灵光的图案，这应该是一件灵性物品。 他提着个打开的箱子，箱子中是个古怪的器械。顶端的半球形玻璃中放着一块异怪的血肉。器械顶端的立方体水晶中，不断释放着紫光。 诗人先生看到众人靠近，将箱子合拢提起： “我们该出发了，这来自协会与我们家族共同保管的物品库的机器已经被我使用了几次，现在还有最后几次使用机会。” “掘墓人先生呢？” “我在这儿。” 掘墓人先生应了一声，从人群中转出来，持着小瓶子放在鼻下，刺鼻醒脑的气味向周围扩散。靠拢了众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阿诺伸长脖子向下望了望破口处。 整体来看是个上大下小的圆台，侧面尽是嶙峋的狰狞可怖岩块，撕扯开闪电般的裂纹。细细看去，裂开的纹路之中又喷出腥臭的污水，从污水中攀爬而出数不清的异怪，而在水流的深处，似乎闪烁着一双双丑陋恶毒的眼眸。 深坑底端立着类似于前世莫西鸽金字塔外形的建筑物，入口大半掩盖在污水深处。丝丝缕缕的黑色海草自黝黑的开口而出，远远望去就像是女人浸泡在水中的长发。 “咚！”震耳的一声雷鸣。 三根粗大无比前段开叉的铁质箭头被机器抛出，凿开墙面，钉在了建筑物的顶端。粗大的绳子连接到众人身旁的庞大机器上。震耳的响动使得周围沉寂不动的异怪们面目挣扎起来，即将挣脱开束缚。 可是还没有等到它们挥舞着爪子上前砍爆这些持这枪械的碧池们，就再次结结实实的挨了诗人先生行李箱爆发出的紫光。它们又一次僵直在了原地，被先是紧张而后士气激昂起来的干员和下水道清洁员拿着机枪一阵突突。 诗人先生扫了眼异怪们，收起了箱子，嘟囔了声“真丑陋啊”，随后将扣子挂上绳索。但是他并没有第一个出发，而是对着风先生打了个手势。 风先生微微点头，身披黑色风衣的身躯就像是幻灯片中逐帧消失的剪影，等到再次出现，他赫然已经横跨了百来米的长度，直达建筑物的顶端。风先生朝着周围绕了绕，最后对着众人打着手势。 身旁持着望远镜的干员将风先生的举动尽收眼底，他望过来，推了推眼睛，冷静道： “一切安全。” “安全个屁！”哈瑞骂骂咧咧的挂上了扣子，“一个有着神明信仰的邪教组织的大本营能安全到哪儿去？你要和我一起过去么？” 那干员面容一僵，缓慢摘下了眼镜，正色道： “在下上有八十岁…” “可你上次不还说自己四十八岁的时候父母已经仙去了么？”一旁操作着机器的干员无情补刀。 “咳咳咳。” “呵呵。”哈瑞扫了眼面色僵硬的干员，向下拉了拉扣子，确保绳索安全之后，向下划去，顺利抵达建筑物的顶端。 接下来是阿诺。阿诺伸手扣上扣子，向下望了望密密麻麻蚂蚁一般的异怪们，就像是悬挂在饿了五天的一池食人鱼上方，心道这掉下去怕不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几乎都能感觉到一张张细小的嘴巴从头到脚啃了个干干净净。阿诺打了个恶寒，再三试探上方绳索确实牢固，也只能小跑两步，接了个力道划过半空，嗤啦啦的到了绳索另一头。 划过了大半，速度越发快速，眼见的就要一头撞上建筑物向上凸起的高台。忽然周围空气粘稠起来，阿诺撞在了风先生编织而出的灰色大网上，缓慢的减速下来。 松了扣锁，站到一旁。冷风吹的面容有些僵硬，阿诺搓了搓面容，避免因为血液供应不足而在日后导致面瘫嘴斜的可怕后果。 而后抵达的是掘墓人先生，诗人先生。 众人抬头就可以望见那四副庞然的壁画，近距离观察下，这些壁画因为长时间埋没在水中，表面攀附着水草与藤壶。隐隐约约，丑陋的结构绘制出复杂多变的形象，浓浓的黑液从非欧几何的间隙中缓慢流出。 诗人先生抬头望了望那四面庞大的壁画，一时之间啧啧称奇，口中不时蹦出“印象派…三角构图…”等等词汇，末了还打开箱子，摸出个小型化的照相机对着壁画一阵猛拍。 顺着建筑物表面的阶梯缓慢走下，沿着入口边缘的石板，踩着半脚掌深的污水警惕的向前。众人腰间的悬灯照着甬道。黑黢黢的水面反照出垂死挣扎的昏黄灯光。 身旁尽是一动不动的异怪们。它们还处在机械的影响时间之中没法动弹。但是身上的腥臭与鱼体表粘液的味道简直让人倒胃口。 诗人先生按了按怀表顶端的按钮，扫了眼钟表盘。钢铁指针卡擦擦的旋转，咬合的齿轮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距离这次效果过去还有一分半。我们应该再快一些。” 于是众人奔跑起来。顺着幽深的甬道奔驰。但是甬道是那么的漫长，长到诗人先生又用了两次箱子中机械的能力。 甬道终于到了尽头。入眼是个宽敞的大厅。大厅之中不似甬道之中肮脏，而是十分的整洁。高大的船锚立在木质底座上，正对的十来排长凳分隔排列，空空荡荡的，唯有长凳的前端坐着个合着双手，身着白衣，低头忏悔的老头。 他嘟嘟囔囔的字眼钻入众人耳边： “…我是个无助的罪人，我承认我的罪过，并且祈求您做我的救主…” 空荡荡的大厅，单独忏悔的老头子，怎么看怎么古怪！ 众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动了进攻。 掘墓人先生握紧长杖对着地面敲击，虚幻的白色影子如同烟尘般骤然凝聚在老头身上，锁住脖子，锁住肩膀，锁住咽喉，将之牢牢捆住。 而后他自虚无中捏紧白色扭动的长枪，朝着老头胸口奋力投出。 与此同时，哈瑞弯腰，扣下了一人多高的船锚，高举过头顶，附骨般的火焰熊熊缠绕上船锚，身躯一震，船锚出手。 长枪刺入老头胸口，从另一头穿出，刺入地表。盛开出血舞。一前一后，船锚砸在老头上半身，将他直接碾到了后座，砸碎了三四张长凳，砸的他的头凹进了胸膛。 危险！ 危险危险！ 恍若被掠食者盯上的绵羊，仿若群山就在眼前倾倒。刺骨的寒意顺着尾椎骨攀爬而上，直达脑门。后颈处密密麻麻的寒毛通通立起。 随着胸前怀表的剧烈滚烫与预警，阿诺身形暴退。脚底的地板撕裂开，可怕的巨物从下方钻出，挥舞着利爪无声嘶吼。而在大厅的另一端走入了四五名手持珊瑚长杖，浑身散发着灵性波动的异怪。 然而这些都不是危机感最重的来源。 在那船锚下方，血肉模糊的老头口中传出忏悔： “赐予我们生命的母亲啊！” “我手中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我耳中满是垂死者的哀鸣” “我眼中尽是断肢，残臂，血流成河” “我有罪！” “我有罪！” “罪！罪！罪！罪！” 这忏悔词却越发高昂起来，到最后竟然像是铜钟在耳边齐鸣。那船锚下的身躯正在发生可怕的异变，只是眨眼之间就蜕变成了可怖的模样，丑陋而健硕的筋肉托起了一颗过于庞大的头颅。灵性向上攀登，几乎就要触摸到阶层三的顶端。 而因为变得庞大而五官不清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曾经那位被称为查尔德的男人的样貌。 他对着众人咧嘴，反手将船锚扛在了肩上，对着对面就是一个砸击。汹涌却虚幻的浪潮向着四周扩散，阿诺只觉得自身陷入了粘稠无比的泥水中，难以动弹。 第一百六十六章 船锚搅动着空气，一圈圈波纹向着周围扩散，就像是往平静水中丢入石子。随着波纹扩散开，空气变得粘稠，众人只感觉像是深陷在泥泞沼泽中，行动迟缓无比。 查尔斯化作的巨怪瞬息之间跨过漫长的距离，转身挥动船锚，砸向哈瑞。哈瑞艰难的将双手抬起，想要挡在身前，可是行动缓慢的像是被挂上了铁链。 船锚带着沉重的力道砸在哈瑞身前。哈瑞只感到一阵狂风战栗的挂过骨头与内脏，而后携带他腾飞而起，炮弹般重重砸进一旁长凳中。哈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查尔斯一击成功，扛起了船锚，庞大的身躯微微下蹲，偏着头。海草般杂乱滴水的头发下泛着红光的双眼直直望向掘墓人先生。 身形一顿，恍若沉入水中般消失不见，而后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掘墓人先生身后。船锚带着海啸声音砸向掘墓人先生后脑。 掘墓人先生手中持着的长杖顶端冒出惨白扭曲的人面，大张开口，宣泄出可怖声响。这声音回荡，破开了周遭的凝固，使得掘墓人先生得以按动腰间的小盒子。 灵性向周围扩散，溺死的可怕呼噜声，垂死挣扎声音浮现。随着哀嚎的声响，虚幻的溺者刹那间显现而出，汇聚在掘墓人身后织成了白色的盾牌。 查尔斯手中的船锚泛起墨绿的幽光，就像是沉入了深渊之中埋没了千百年而后被捞出，重见天日。厚重的历史竟然化作了重量，随着灵性的扩散，敲击在白色护盾上，砸出龟裂，随即摧枯拉朽的打散哀嚎的溺者，砸在掘墓人先生头颅，切掉了右边的脑袋。 掘墓人先生睁着左边的眼睛，而后身躯向后倒去，竟然在半空碎成尘埃，给狂风裹挟着到了另一侧，重新汇聚出身姿。掘墓人先生面色苍白，大颗大颗汗水自额头渗出，浓重黑眼圈又深了几圈，看上来就像是泛着乌光。这是他一天只能动用一次的狂风裹挟。来自于他的精神层面的风基质。 灵性耗损使得他还在原地剧烈的喘息，可是身后大门处站立的手持珊瑚长杖的三个异怪已经挥舞起了长杖。随着长着细小牙齿的口嘴一阵蠕动，震颤的声音恰似河水涌出。灵性的扩散中，凭空成型的闪亮冰锥隐藏在阴影中，直直的刺向掘墓人先生的后心。 灰色狂风掠过，粉碎了冰锥，随即数道细碎的看不见的渺小灰风从三个异怪的前额穿入，从后脑穿出。异怪的眼瞳黯淡，随即跪在地上，失去了生计。 与此同时，风先生黑色墨镜下方流出了两行猩红血泪，身躯震颤了几下，身上的灵性一阵晃动。他抹了抹血泪，却只将鲜血擦的半张脸都是。风先生觉得没什么效果，索性不再多动，而是伸手从衣服内衬摸出瓶墨绿色的瓶子，拨开瓶口，将瓶中刺鼻恶臭的液体倒入口中，灵性缓慢的平稳下来，血泪停止了。 他化作狂风朝着哈瑞的方向而去。同时他朝着阿诺喊到： “躲起来！阿诺，找个地儿躲起来！” “你在想屁吃呢？这儿哪里有地方能躲的？”阿诺就差没咆哮起来。 “嘿，每个人都要这会成长么。都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解决个大头鬼啊。不是说我只负责后勤么？”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不然怎么能叫做计划呢？” 阿诺已经没空和风先生扯淡了，他见到查尔斯转过头颅望了过来，而后在下一刹那，巨大的身子举着船锚就到了身侧，巨力带着冲撞砸向身子。 船锚在视界中越来越大，铁锈与海水的腥臭直冲脑门。 “身躯梦魇化！” 梦魇活物般从脑海深处而出，大半的身躯化作了深沉的影子，点缀着暗淡的星光。船锚砸在梦魇化的身躯上，波纹扩散，震荡着化解了大半的冲击，可是剩下部分的冲击依然强盛的让人畏惧。 “偏转！” 灵性扩散开，如同牵扯动了事物的连线，无形的屏障显现。在灵性的损耗中，船锚划过身躯表面，划过鸡蛋壳一般的屏障，重重砸在地上，碎裂的木渣子混合污水溅起。 阿诺趁机往船锚上狠狠拍击，“物品破坏”，灵性虫子般灵活的钻入铁质的结合处，将接触到的表面像是铁锈般侵蚀，一层层的灰色渣渣碎裂的从船锚表面掉落。只是几个眨眼，铁锚就缩了几圈。 查尔斯再次提起船锚，伸出右手就朝着阿诺脖子抓来。与此同时，踏下左脚。地面的震荡中，阿诺就像是陷入了沼泽泥泞深处。视野中，那粗壮的干裂手掌横伸而来。 “真丑陋啊。长的如此丑陋的你有什么脸面苟活在世上？！怎么不去死了？！”诗人先生横跨而来，挡在阿诺身前。身穿的衣装表面闪烁着一圈圈的流光，流光交织着成了阻拦。 彭！以船锚和诗人先生的撞击处为中心，一大圈潮闷的污水像是利箭般射向四面八方。诗人先生从箱子中摸出把手臂长短的破旧铁剑。铁剑只剩下下半部分的剑身，带着厚厚铁锈。但是即便如此，依然锋利无比，可怕的气息随着见了鲜血而越发浓重。在剑锋的底端竟然出现了一小片血迹，可怕来自食物链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只感觉自己想要震颤的逃离。 隐约之间，查尔斯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个身披重甲的男人虚影，这男人的面貌与查尔斯大半相似，明显是亨得利家族的一员。阿诺见过这人的画像，这人便是邓肯亨得利。巨龙猎手。这把铁剑上的鲜血便是巨龙之血。这把剑便是来自诗人先生家族宝库的宝物。 祖上是大佬真的好啊！阿诺望着那长剑，眼中尽是羡慕嫉妒恨啊。 “踏前斩！” 诗人先生握紧铁剑，高举过头顶。过往的虚影也摆出了同样的姿势，随后与诗人先生重叠为一。诗人先生跨前一步，力从足底到脊背最后汇聚到剑身。铁剑下劈，压过空气竟然造成玻璃破碎的声音。 查尔斯举起船锚迎接诗人先生劈开的铁剑，喷出一口带着白色寄生虫的恶臭黑血。黑雾在头顶散开，空气中拉开一道黑色的阴影。阴影中似乎换绕着幽深地底的暗河深渊，无穷无尽的暗黑深沉。一道恐怖的影子悬浮在深渊之中，投下庇护。 铁剑感受到阴影的阻挡，从深处响起了雷声。金色的雷霆化作绳索缠绕在剑身表面。赫赫风雷蒸发了阴影，沸腾了黑雾，重重穿透，狠狠切开了船锚。 查尔斯只来得及微微偏头，避开头颅要害。铁剑切开了他的肩膀，直达腰腹，方才收回。诗人先生持这铁剑，甩了甩，抖落了血迹。那铁剑微微颤抖着，剑身上恍如睁开了一只可怖的兽瞳。 查尔斯双目泛红，单手提起砍出锐利边缘的船锚，反手刺入了身子。船锚从胸口破入，从腰后破出，带出脏器的碎片，狰狞的黑血，扭动的白色寄生虫。 “献祭！献祭！献祭！” 还活着的手持珊瑚长杖的异怪对着查尔斯的方向跪下，向高耸的教堂弧形顶端伸出双手，面目狂热的喊着。 “献祭！献祭！” 黑血汇入地面，似乎在空气中打开了个通道，那浮沉在深渊中的身影投来了不经意的一瞥。于是可怕的变化发生在查尔斯身上。 查尔斯竟然在这一刹那突破了阶层三的顶峰，无限靠近了阶层四。阿诺胸前的怀表烫的就像是要裂开一般。 第一百六十七章 锈迹斑斑沾满血迹的船锚表面发生着激烈的变化，随着“献祭”的颂唱声的越发高亢，一缕缕绿色的流光精灵般流转，并最终化作黑色的雾气灌入查尔斯身躯。 这雾气灌入查尔斯体内就像是胶水注入开裂木偶的身子。只是眨眼，能窥视到内部脏器的可怖伤痕便已经愈合。 查尔斯重新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猩红眼珠就像是燃烧着的两团炭火。随着胸膛得剧烈起伏，烧的越发灼烫。 “该死的。这怪物作弊了。” 阿诺在长凳边上半蹲下身子，拔出送葬者，推上了梦魇子弹，稍稍瞄准就扣动了扳机：“诗人先生，情况还在掌握之中么？” “对你来说在不在掌握之中有什么区别？”诗人先生耸了耸肩，倒提着铁剑快步上前就朝着查尔斯的脖子削去。 一剑出手，和身躯后方凝聚出重甲男人虚影同时挥动。金色的雷霆长蛇般游动盘绕，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吐着分叉的蛇信。 查尔斯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胸膛深处传出的跳动声如同擂响的战鼓，空气进入肺部隐隐约约竟然能像是凭空挂起的海啸。无数的细密水泡出现在空中，不停的出现而后破碎。水泡弧形的表面映照出的却是无数的眼睛以及数不清的消亡。 哄！ 短剑砍在水泡上，雷霆与水泡剧烈冲撞，一缕缕臭鸡蛋的味道飘起。但是水泡得数量明显更多。雷霆最终被水泡抵消殆尽，更多的水泡相互连接，最终触手般缠绕而来。 诗人先生转动手腕，手中的铁剑表面睁开的眼睛流露出愤怒。流光之中，瞬息之间切碎水泡。可是诗人先生身上的灵性波动随着雷霆与水泡的相互泯灭而沉落，雷霆的颜色与数量逐渐处于下风。 查尔斯压低中心，扭动身子，用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并拢异化的手指，尖刀般刺来。诗人先生双手紧握剑柄，用剑身当做盾牌。 手指触碰剑身，剑身表面睁开的狰狞兽瞳出现头发丝一样的裂纹，随即破碎开流光消失在空中。诗人先生体表的长袍表面闪烁的符文一阵明灭，腰间的几块护身符炸碎开。 诗人先生后退了十来米远，捏着手臂呲牙咧嘴，而后咬牙从口袋中掏出根麻醉治疗制剂，咬开管头，扎入自己脖子深处。 阿诺开枪为诗人先生做掩护。 黑色的梦魇侵蚀子弹眨眼间划破空气，在空中流下几道黑色的残影。子弹穿透查尔斯的体表，从另一头穿出。可是造成的伤口几乎就在刹那间被治愈。 “现在什么情况了？还在掌握之中么？” 阿诺迅速的换弹，滚烫的霰弹枪子弹弹壳弹出，砸在水中冒着“嗤啦”的极速冷却声：“如果已经超出了预期，我们应该撤退了。” 诗人先生摇摇头，他轻笑着将针管扔到一旁，收起了铁剑：“我们已经解决了这危险。” “滴滴滴！”查尔斯手臂上，诗人先生乘着被击打的机会绑上了一个小小的铁盒子。铁盒子的顶端红色的晶体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带来了毁灭的色彩，单单注视就让人无比不安。 查尔斯就要伸手捏碎这铁盒。可诗人先生却拍打了下箱子中的机器。紫光划过，查尔斯竟然被束缚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深坑之外。污浊的鲜血漫过地面，火药的刺鼻味道无孔不入。 一人多高的机器边上，面板上的晶体闪烁起亮光。差分机自动从机器一段弹出，链轮的带动下，上百个铁质的转盘飞速旋转，带出电火花的闪烁光点。 铛铛铛铛！ 转盘被卡死，运算之后的结果通过齿轮与轴输入机器内部。随着嗤啦啦的转动，机器两道黑黢黢的喷口旋转了大半个角度空间最终停下。蒸汽的喷射中，六只铁脚插入地面，将机器牢牢与地面固定。 机器旁的干员望向面板上的黑色晶体板，对着铁皮开口大声喊到：“信号激活！机器矫正完毕！请指示！” 黑色晶体板中倒映出欧文先生那张冷峻严肃得脸，他干瘪的嘴唇吐出没有温度的言语：“发射！” 于是从喷口深处凝聚起代表着毁灭与死亡的蓝色波纹，极端的汇聚使得周围的干员头发都根根竖起。能量汇聚到了临界点，球状的蓝色从喷口而出，瞬间消失在目力尽头。 哄！ 上百米远处建筑物顶端炸开圆形孔洞，纷纷扬扬的大块碎石掉落，压的下方的异怪血肉模糊。 大厅般的教堂中，阿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拉着蓝光的光球划过。而后才感觉的让寒毛竖起的毁灭气息。 查尔斯还站着，只是身躯正中央出现了个孔洞。或者说一个薄薄的表面长出了四肢。内脏要么蒸发气化，要么变成焦炭，可以清晰的看见另一头。 多么可怕的威力！阿诺不自觉张大了嘴。 “放心啦。” 诗人先生扫了眼呆滞阿诺，笑嘻嘻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装，拍了拍灰尘，立了立领口： “这武器的使用很麻烦的。首先必须将信标安装在目标身上，这一步就难倒了**成。而后需要使得目标至少禁止四五秒钟。这次能做到纯粹是因为这查尔斯刚刚晋升，脑子有些不清楚。” 说完，诗人先生便提着箱子快步朝着还没有彻底死去的查尔斯走去：“使用武器的代价高昂，不过也算是摧毁了海之圣教的总部。” 查尔斯此刻还没有死，但是显然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他横躺在地上，被高热封死的血管甚至不能流出鲜血。他聆听着诗人先生的话语，头脑越发浑浑噩噩，最后朝着记忆的深处沉落。 数个小时之前，猎人们刚刚用机器轰开了海之圣教总部的入口。海之圣教的教堂中只有两个人。查尔斯以及神父先生。 “我们伟大的神明即将迎来复苏，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神父先生提着长杖，周身缠绕着浓浓水雾，一双眸子凝视着查尔斯：“我需要你得牺牲。我要你在这里死战，而后死去。猎人协会必定认为海之圣教已经不再是威胁，如此我们还能再拥有一段时间，一段宝贵的时间。” 查尔斯低着头，双手紧握在胸前，对着船锚祈祷着： “我知道了。” 神父满意得点头，提起长杖就走出了大门。在就要消失在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父亲。” 查尔斯抬头望向神父，望着这位因为生命恩赐的鱼才得以从妻子腹中存活下来自己独子。他终于回答道： “我知道。永别了，我的孩子。” 诗人先生提起铁剑刺入查尔斯眉心深处。查尔斯身姿微微颤动，随即最后的生命波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查尔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