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聘》 第1章 凌府 天寒地冻,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着,凌府里几乎所有人都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大半夜从暖被窝里爬起来。 府里仆人们忙忙碌碌,准备食物,丫鬟们在凌凤房中进进出出的张罗着。 丫鬟凌小容正为凌凤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换了好几条帕子,可是大小姐脸上的冷汗一直冒个不停,这才惊坏了她,即使大半夜的也把老爷夫人惊动了。 消息传开了,整个府里都闹腾起来。 “小姐真的醒过?” 这句话,苏傲雪已经问了三遍,作为凌凤和凌凰的亲生母亲,凌府的当家女主人,她对凌凤的关心不比任何人少。 当年,苏傲雪和凌君泽的爱情羡煞旁人,时至今日,一直流传为佳话,凌君泽身为一代豪侠,当年叱咤风云,也为了苏傲雪,金盆洗手,不理会江湖纷争,从此隐退江湖十几年。 另一间房里,凌凰呼呼大睡,睡觉雷打不动,任凭再大的动静也吵不醒她。 “回禀夫人,小容说的的确是实话,大小姐刚才说了她很饿,然后……就一直这样了。” 凌小容是凌凤的贴身丫鬟,凌凤落水被救起后,一直昏睡不醒,苏傲雪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她,一个时辰前,才经受不住疲惫,回房眯了一会儿。 凌凤即使紧闭双眼也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凌厉得让她心生畏惧,气候严寒,她紧裹着被子,紧张得浑身冒出冷汗。 厨房里,仆人们忙忙碌碌,添柴加火,备好饭食,送到凌凤房间里的时候,还和半个时辰前一样,大小姐根本就没醒。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十二岁的仆人凌庸急急忙忙跑进来,众人的视线也没转移一下。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有五名大夫,个个背着药箱,两鬓斑白,凌庸也不容易,寒冬夜里满街跑,把整个阳城里最有名的几位大夫都请过来了。 要不是碍于凌府的威望,赏银也很丰厚,这大半夜的,任凭医者仁心,谁也不会来得那么快。 “诸位大夫,赶紧看看我女儿。” 凌君泽颔首示意,淡定极了。 几十年江湖阅历,让他对所有事情都见怪不怪,尽管是女儿如今出了那么大一桩事情,任谁也没从他眼中看出半分无措。 大夫们应了个声儿,接二连三的为凌凤诊治。 凌凤不敢睁开眼睛,更不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她花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适应过来,只能一直装睡。 昨天,她和父母去滑雪,没想到遭遇了雪崩,逃跑不及,一家三口都被厚重的积雪覆盖…… 后来,她一睁眼,就发现情况不对了,四周都是古代女子闺房的陈设,身旁的小丫鬟见她醒了,一双杏眼中都洋溢着光彩,就要去叫府里的其他人,她赶紧制止了丫鬟。 她只觉得口渴,肚子也实在饿了,嘱咐了丫鬟几句,身体实在疲乏,倒头就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团乱,毫无睡意。 窗外呼呼作响的寒风更是让她听而生畏,雪崩的场景历历在目。 “凤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傲雪焦急得坐立不安,在房中踱来踱去,一门心思的祈祷着老天保佑,女儿一定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两天前的夜里,凌凤和丫鬟凌小容一起去看灯会,灯会在护城河边上举行,百姓们都在河里放着水灯,十分热闹,人潮汹涌,凌凤和凌小容走散,不知为何,不幸掉进河里,幸好被人救起。 但发了一夜的高烧,一直迷迷糊糊的,大夫们来诊治过,眼见着她退了烧,苏傲雪才在凌君泽的劝说下回房休息了一会儿。 凌凤感到自己被银针扎了一下,疼得她叫唤起来,惊呼一声,立刻就坐了起来。 “老爷,夫人,大小姐醒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被扎了一针,就算想继续装下去,也是需要勇气的,她可不想遭罪。 “我不是你们的大小姐,我想……回家!” 她无数次希望这是一场梦,但是,眼前房间里的十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丫鬟、大夫、仆人以及两位当家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让她既害怕,又厌恶。 她还有家,不管这里是哪里,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回去,索性就摊牌明说了,大不了一死,死了或许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她属于二十一世纪,而眼前的,都是些古代人,她没心思在这种时候玩儿什么穿越的游戏。说不定父母现在还被大雪埋着,生死未卜…… “我想回家……我想回我的家……” 她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眼泪应声而落,转眼间就哭成了个泪人儿,脸色本就苍白如纸,再加上泪痕,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凤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呢,这就是你的家啊……” 凌君泽低声说着,又询问大夫们,凌凤的病情。 “凌老爷,请借一步说话。”几位大夫相视一眼,把凌君泽请到了一边。 一屋子的人伺候着大小姐吃东西,面对美味的饭菜,她一点儿也吃不下,众人实在是急了。 “我不是你们的大小姐,我想回我原本的家,我想回家……” 周围陌生的一切,让她心中惶恐不安,无助地啜泣着。 众人唏嘘不已,只当她说的是胡话来着。 她扯过被子,盖住脑袋,不想理会任何人。 以为她在胡说八道,她只想静静…… 只想一睁眼就回到了雪山上,就能找到父母,就能回到自己的家。 陌生的一切,她不想要,更没有心情接受。 “夫人,大小姐会不会……” 凌小容怯怯的说着,下意识的指了指脑袋。 “你们都下去吧,屋里人多,凤儿不喜欢。” 苏傲雪柔声说着。 整个屋子里的外人都退了出去,只有苏傲雪还坐在女儿的床边。 “凤儿,是不是墨凌沣欺负你了,你故意说这一堆胡话来气娘?那天是他救了你,你还是喜欢他的,对吗?” 什么情况?墨凌沣是谁? 女孩儿掀开被子,正儿八经的打量起面前的年轻夫人。 第2章 想办法获得生命力 她慕容姗真的穿越了!成了这府中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就是眼前这位夫人所唤的凤儿! 太梦幻了,除了接受这个实在不愿意相信的事实,慕容姗根本想不到其他理由,能让自己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儿。 至少穿越到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身上,吃穿不愁,锦衣玉食的,还有一大帮丫鬟仆人伺候着,命还算不错的了。 想到此处,她心里稍微好受一些,本想着死了就能回去了,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但眼下方才恍然大悟,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淡定……淡定面对一切! 看样子,她现在在这个家还是有点儿地位的,初来乍到,若是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她也罪不至死,但会被当成神经病,万一被锁在房间里一辈子可怎么办? 她要怎么回去?父母估计还被埋在雪地里,而她呢? 她在这儿又躺了多久?父母那边是什么情况? 就算她回去了,还能帮到父母什么忙吗? 还有她自己呢?这副身体的原主又是什么情况? 她心里疑惑重重,又惊又怕。 “凤儿!你别吓娘啊,你是不是病得不清醒了?说胡话呢?别怕,娘在这里。” “娘,我头晕,我难受……” 慕容姗放低了声音,唯唯诺诺的说着,倒了下去,闭上眼睛。 幸好,自己本来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再装作失忆的样子,应该能蒙混过关吧。 这家子人看样子都不是好惹的,她再固执的说出实情,也没人能帮得了她,还会把她当成疯子看待的。 她前一秒还斩钉截铁,至死方休,这会儿她怂了,开始逃避。 “慕容姗,要活着,就要隐瞒下去,暂时忘记自己原来的一切,先弄清楚这儿的状况再说……” 慕容姗紧闭双眼,心里不断的告诫着自己,这会儿她不禁后怕,心有余悸,刚才自己所说的字字句句实在是太冒险了,简直是让自己置身于刀山火海,保不准下一秒就会丢了小命的。 还好还好,看样子,自己穿越了还是有大小姐的命的,等会儿改了口,至少生活不用愁。 “凤儿,凤儿!” 脑袋里隆隆作响,刺痛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身体软绵无力,苏傲雪在一旁唤着,慕容姗已经听不见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场梦似乎很长,长到让她以为已经回到了梦寐以求的世界里,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里。 “小容,再拿两床被子来。” “是,夫人。” 苏傲雪焦急地嘱咐着,凌小容又和其他丫鬟们一起去拿了两床被子,盖在她身上,眼见着她再度昏睡,连几位有名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一家子都乱了阵脚。 “慕容姗,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要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你就要想方设法的获得生命力,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否则,你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还能再见到你的家人?” “谁?是谁在说话?” “你放心,你的父母已经被救走,而你还被埋在雪地里,搜查队目前还没有搜查到你的消息,我是这个时空的主人,在这个时代,梦幻般的一生,和你原来的时代比起来,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而已,你的魂魄穿越到凌凤身上,以后,你就是凌凤,凌凤就是你。” “我……我怎样才能获得生命力?怎样才能回去?” 像是在梦中问着,但是已经无人应答,那道声音也没有再响起。 清晨,阳光照射着大地,地上的积雪开始渐渐融化,今天是立春,也意味着严寒的冬天已经结束,春天已经到来。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这一夜,可把老爷夫人都急坏了!” 慕容姗缓缓睁眼,就见到床边的小丫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激动得泪珠子不停的掉着。 “你叫什么名字?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慕容姗向身旁的小丫头问道。 凌小容只想着大小姐真是病得失忆了,昨晚大夫就交代过,不能再让大小姐受惊,大小姐可能会失忆,但是失忆程度不得而知,现在身体虚弱,得好好调养才行。 “大小姐,奴婢是小容啊,凌小容,两年前,二小姐把奴婢买了回来,您看着奴婢在二小姐那儿过得委屈就把奴婢要了过来,大小姐,您这么善良,老天保佑,您一定要快点儿好起来啊。” 二小姐? 听小丫鬟这话,慕容姗琢磨着这位二小姐八成是位娇纵蛮横的富二代,她是大小姐,有这么一个妹妹,以后和那位二小姐来往的机会可就多了,得知己知彼才行。 还有昨天那位夫人,也就是这家的女主人提到的墨凌沣,又是什么人? “小容,你先不要惊动其他人,我饿了,等我洗漱了之后,你就给我准备些吃的,把府上的所有关系网给我捋捋,我这脑子糊涂了,这病了一场,可别耽误什么事儿。” “关系网?大小姐,关系网是什么网?和鱼网一样吗?” 凌家所有的吃食都有指定的农户配送,平常府上连鱼网都没有,大小姐所说的关系网是个什么物件? 凌小容听得一头雾水,那是什么物件她都不知道,要上哪儿找来给大小姐捋捋? “……” 慕容姗一时无语,明显的代沟啊,这是什么年代? “就是这府上的亲戚朋友什么的,都给我介绍介绍,逐一说明,包括我自己是谁,我都不记得了。” 慕容姗说得直白,小丫头听得目瞪口呆,大小姐当真失忆得如此彻底。 凌小容赶紧伺候自家大小姐洗漱换衣,昨晚出了一身汗,犹为不舒服,慕容姗想泡个澡,凌小容赶紧为她准备好泡澡水。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先去给我准备吃的,我实在是饿了,还有,我……” 爸妈二字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听着实在怪异,又戳到她心头的痛处,她赶紧改了口:“老爷夫人昨晚一定没休息好,这会儿别去吵醒他们,也别惊动其他人,尤其是我妹妹。” “是,大小姐。” 凌小容没有多做解释,耽误不得,赶紧忙活着为大小姐准备吃食去了。 老爷夫人一大早就到庙里烧香祈福去了,凌凤这次落水,被墨凌沣所救,捡回了一条命,但昨晚大夫们都说她会落下病根儿的,开了大包小包的药。 老爷夫人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回来,昨晚亲耳听到大夫们说今天凌风就会醒来,才稍微放心一些,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凌凤照顾好。 至于二小姐,这会儿压根儿就没在府上。 第3章 记住,我叫薛北杰 慕容姗解了衣衫,泡进浴桶里,昨晚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泡个澡,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了不少,她惬意的泡着,脑海里思绪万千。 刚才她已经照了镜子,如今这副长相和她原本的长相一模一样,只是带着几分病态,看着柔弱了不少。 “怎样才能获取到生命力?有了足够的生命力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呀?多少生命力才足够呢?” “怎么就穿越了?你这个破系统,还时空的主人呢!你给我弄回去!” 慕容姗心里疑问重重,但是那个声音依旧没有再响起。 “破系统,还不理我?” 得知父母安全了,她心里的巨石也终于落下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她活得似乎还不赖。 必须要淡定……淡定! 她闭上眼睛,靠在浴桶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空气中泛着玫瑰花的馨香,鲜红的玫瑰花瓣浮在水面上,遮住了她娇美的酮体。 “小丫头,听说你脑子坏掉了,可还记得我?” 慕容姗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就要惊叫出声,男子敏捷的先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慕容姗眼睛瞪的圆鼓鼓的,气儿不打一处来,这男人是鬼吗?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就站在她面前!像欣赏绝世宝物一样打量着她,幸好她肩膀以下都泡在桶里,并且有花瓣挡住,不然,那还了得! 男子青丝高束,面如冠玉,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锦袍,深蓝色的宽腰带,腰带及袖口处都用金线镶边,脚上穿着一双白色长靴,五官如雕刻般完美绝伦,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桃花眼极为好看,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正细细的打量着她,慕容姗有口不能言,只叹这人来者不善,在这种情况下浑然不觉的随意闯入女子闺房,分明就不是善类,只盼着原主从前和这人不要有什么过节才好。 天啊,这可是第一个闯进她房间的男人啊,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任凭慕容姗有着现代人的思想,这会儿也恼羞成怒,可是这该死的男人点住了她的穴道,她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气得满脸通红。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要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一遍,我,薛北杰,可记住了?” 男子邪魅一笑,笑容仿若地狱的幽莲,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让慕容姗感觉阴森森的。 “乖乖的,凌大小姐你也不想让自己变得臭名远扬吧,薛某不在意,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 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慕容姗联想到了衣冠禽兽四个字,这用来形容眼前不知廉耻的男人,再合适不过了。 她在府上好歹也是个有地位的人,往后逮住他,必须一雪今日之耻。 “乖乖,好好照顾自己,在我养你后半生之前,你得先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本公子喜欢手感好点儿的。” 男子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目光顿时变得深沉,眸光流转,嘴角微微上扬,转瞬,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瞬间,慕容姗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浑身软绵无力,瘫软在浴桶里,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吃痛不已,这不是在做梦啊! 神龙……呸,狗屁的神龙,跟传说中的阴曹地府里的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不过,有这么邪门儿的功夫,怎么不应在她身上?要是她有了这门本事,那岂不是想去哪儿都成? 哎!自己是史上最弱鸡的女主吗?穿越没有金手指,系统也弱爆了。 那家伙看样子挺厉害的,什么来路? 想到这儿,慕容姗有两秒钟竟然想到要巴结他,若是能学到这门功夫……哼哼! 女主光环太弱了,不堪一击啊,背靠大树好乘凉。 “呸,慕容姗,你脑袋被门挤了,我看不起你,这个时代,一定还有更厉害的人,一山还比一山高!薛北杰!老娘记住你了!” 她自嘲道。 “大小姐,您在和谁说话呢?” 凌小容端着饭菜进来,又把门关上了,听见她在碎碎念着,不禁心生疑惑。 “哦,没事儿,你把饭菜放桌上吧。” “大小姐,还是奴婢来帮你……” “不用不用,你赶紧出去吧。” 慕容姗打断了凌小容的话,凌小容听话的退了出去。 沐浴过后,她穿好衣服,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菜,反正关着门的,没谁瞧见,也不用管什么仪态了。 吃得半饱的时候,她脑海里突然想到薛北杰,那家伙能凭空就冒出来,根本就让人没有一点儿防备,要是她在做什么,他都能看见的话…… 她环视四周,突然觉得没了胃口,细思极恐。 正好在她刚撂下筷子以后,凌小容进来了,说是老爷夫人进香回来了,已经到府门口了,过会儿要来看她,慕容姗闻言,让凌小容帮她梳妆,那些东西都没有现代的化妆品好用,她也不会梳发髻。 凌小容帮她梳着头发,见桌上的饭菜几乎都被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心里有些诧异,也不敢多言,倒是慕容姗猜中了她心里所想,自个儿不自在起来,擦了擦嘴上的油,又一本正经的问着凌小容这府上的事儿。 凌小容滔滔不绝的向她讲述着府上的事儿,她是凌府大小姐凌凤,有个孪生妹妹凌凰。 凌凰虽然也和她一样,今年年芳二八,但是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凌凰恃宠而骄,一副小姐脾气,用慕容姗自己的话来理解,就是典型的富二代。 而且凌凰对自己这个孪生姐姐也经常不闻不问的,这一点,慕容姗现在倒是毋庸置疑的。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她压根儿就没见着自己那个孪生妹妹的影儿,听凌小容说,这二小姐白天基本上都在街上晃悠,喜欢女扮男装,和一帮市井混混为伍。 父亲凌君泽当年是一代豪侠,和京城第一美人苏傲雪相恋之后,就退出江湖,做起了生意。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凌府在全国各地的银号,商铺数不胜数,虽然退出了风云变幻的江湖,但是在生意场上,凌君泽早就混得如鱼得水,更是抱得美人归,发家致富两不误。 慕容姗回想到昨夜见到苏傲雪时的场景,苏傲雪如今虽是中年,但是风韵犹存,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何等倾城之姿,至于凌君泽,昨晚房间里人挺多的,她状态也不好,压根儿没好好留意房中的所有人。 这是东夏国,史书上没有记在,凌府是阳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 慕容姗顿时头晕眼花的,一阵眩晕感袭来,趴在了梳妆台上。 “您的生命力所剩不多,要尽快做好事,积攒生命力,否则你明天就会死,在你的时代,你也将不复存在,等你积攒了足够的生命力,就能开启时空之门,回到二十一世纪,记住,这里的一生,在那边只不过浮华一梦。” 声音在慕容姗耳边再次响起。 “高冷的破系统,你是存心坑我?还想让我在这儿过一生?还什么浮华一梦?你闲着没事儿干,非得挑中姑奶奶玩穿越,等着救援队救我不就好了?做个梦的时间,就要让我在这儿过一辈子,还和那边的我生死相连!” 第4章 指腹为婚的夫君 “大小姐,您怎么了?小容马上去请大夫……” 凌小容放下梳子,惊慌失措的就想出门去,慕容姗赶紧叫住了她,自己这情况自个儿知道,哪是寻常的大夫能治得了的,她心里怨声载道的又把这破系统骂了一遍。 “没事儿,我没事儿,爹娘就要来了,你帮我把妆化浓一点儿就好,得让他们看到我好好的,我才安心啊,这几天,他们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呢。” 慕容姗抬起头,心里告诫自己要努力适应凌凤这个身份,免得再因为自己口误,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大小姐,您虽然失忆了,但是却变了不少。” 凌小容走了回来,帮她上妆。 凌凤从前是什么样的性情?慕容姗倒是很想知道,只不是这会儿自己实在是难受,只能靠着妆容,将苍白的脸色遮掩住,稍微显出些气色。 “你要记住,你就是凌凤,这是一场梦,一场生死攸关,真真切切的梦,梦醒后会当如何,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明确的告诉你,要是没有这场真实的梦,冰天雪地中,在救援队发现你之前,你已经死了,这是我给你寻找一线生机的机会,能不能有命回去,全靠你自己。” “你的父母已经平安无事,而你来到这个时空,有着一场命中注定的梦中缘。” 系统喋喋不休的告知着她,凌凤头晕目眩,只得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任由凌小容为她上妆,再换了一身及地的蓝白渐染水袖长裙,里衣加上外衫,总共五件,再套上一件红色大麾。 她有好几次都想问问凌小容,昨晚那个该死的家伙和她是什么关系?话到嘴边,直觉多次提醒着她,不能问。 那男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小丫鬟也不一定知晓,问出口了,以她现在失忆的状况来看,这事儿传到爹娘耳朵里,要是别人刨根问底的追问她,为什么失忆了还会记得薛北杰,那一定会牵连出昨夜她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偷看了的事儿。 丢人不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在这个架空的时代,后果一定很严重。 那个薛北杰,她得另外想办法查去。 她心思缜密,未雨绸缪,思虑再三,也不敢贸然走错一步。 “今天立春,大小姐一醒,风雪也停了,外面的雪融了,甚是寒冷,大小姐多穿些,才不容易着凉。您这一醒,风雪都停了,大小姐真是位贵人,吉人自有天相。” 镜中,精致的妆容,发髻上赘着精美的头钗,一睁眼,她恍然觉得镜中之人不是她。 凌小容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她听着,倒有几分实实在在拍马屁的意味。 命运如此捉弄,如此这般,却要绝地求生,甘心或者不甘心,她都无法拒绝! 做好事……做好事…… 她无暇想其他事情,脑海中只琢磨着这么一件事情。 什么命定的梦中缘,远不比自己活命要紧。 屋子外面,阳光正暖,凌凤走出房间,仆人们正在清理地上的积雪,昨夜的风雨很大,今天已经转晴了,而她的春天,何时才会到来? 她抬手触及那道遥不可及的温暖,只觉得自己心里顿时冰寒彻骨,屋外的雪停了,可是她心里的雪才刚刚开始飘着。 凌君泽和苏傲雪迎面向她走来。 “凤儿,看样子,你已经好多了,普济寺真是太灵验了,你好好休息才行。” “爹,娘……” 凌凤唤得怯生生的,视线落在凌君泽和苏傲雪身上,在现代,她哪儿这样称呼过别人,嘴上这样唤着,心里顿时勾起了对父母的思念,霎时间,眼中弥漫着一层泪光。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锦衣玉食,身娇肉贵,可是心里实在是落寞不已。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做好事,延长自己的生存时间,她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个完美的主意。 没有比捐款更快的行善方法了,如今她也算是大病初愈,化险为夷,爹娘又刚从寺庙里回来,她借此缘由,和爹娘开口,说起捐款还愿的事儿来。 父亲个子很高,外披着一件银白色的大麾,剑眉星目,脸上一丝皱纹也没有,面目和善,气场十足,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眼中透着坚定的光,是多年丰富的阅历造就的自信和从容,看上去十分沉稳,应该会是个好说话的人,更何况她还是亲生女儿呢。 凌君泽和苏傲雪见她已经好转,想着当真是佛祖显灵了,听她开口,二话不说,当即就吩咐了管家带着仆人凌庸上寺庙里捐款去了。 至于捐多少,倒是没有明说,凌君泽把管家差遣到一旁,嘀咕了几句,凌凤也没有听清楚,不过想必凌府高门大户的,出手也不会是小数目。 苏傲雪和和凌凤回房,在房中谈了好久,凌凤得知,原来墨家和凌家是世交,墨凌沣和凌凤是指腹为婚的命定佳偶,墨凌沣是墨家的独子,比凌凤年长五岁,如今也二十一岁了。 墨凌沣行事果断,玉树临风,是个文武全才,苏傲雪滔滔不绝的向她讲述着,生怕自个儿的女儿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家有多好。 按苏傲雪的话来说,整个东夏国,就没有比墨凌沣更出类拔萃的人了,只可惜凌凤不喜欢墨凌沣。 墨凌沣平时寡言少语,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不过这次落水,幸亏有墨凌沣出手相救,不然,她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记住,我叫薛北杰。” 凌凤回想着昨夜的那一幕,自个儿的娘知晓她失忆了,如今竹筒倒豆子般给她疏离了一通,但是压根儿就没有提到有关于薛北杰的只言片语。 “娘,按你这么说,既然是指腹为婚,不是还有妹妹吗?难道您要把我和妹妹都嫁过去墨府?” 凌凤杵着脑袋,这会儿开口问有关于薛北杰的事情,一定不妥,说不定薛北杰和凌府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呢? 而她又没有原主的记忆,这凌家大小姐和薛北杰是什么关系? 下次见到他,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偷看她沐浴,还点了她的穴道,奇耻大辱啊。 不把薛北杰揍一顿,她实在不解气。 第5章 花钱任性 “凤儿,你是凌家长女,自然是由你嫁过去,爹娘又怎会舍得让你们姐妹二人一起嫁过去呢?就算以后你们成了亲,你也不会有后顾之忧的,墨府世世代代的家训就是不准纳妾,你也不用和别人争风吃醋的。” 苏傲雪面带笑容,话锋一转:“你们见过几次面,他寡言少语的,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一副神情,你好像不喜欢他。” 喜欢不喜欢,这会儿凌凤哪儿知道啊,人都没见过,连墨家在哪个角落都不得而知,不过想来生活条件也不会差。 不过,刚才梳妆的时候,凌小容零零星星的和她提到了一些,她那天夜里和凌小容一起去看灯会,墨凌沣并没有在身侧陪同,怎么她一掉进河里,墨凌沣就马上出手相救? 难不成是个跟踪狂? “娘,我真是自己掉河里去的?” 走着走着都能掉河里,差点儿淹死,原主是有多不靠谱啊? 难不成是被心怀不轨的人推了下去? 那要看看原主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了,要是真的被人推下河,那害她的人铁定是知道原主不会游泳的,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不过还好,原主不识水性,她慕容姗会啊。 她心里揣测着很多种可能性,愈发觉得原主落水这事儿不单纯。 “娘,我不记得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还有退回去的道理,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而且保不准都活不过明天,她满脑子都寻思着,寺庙收到捐款没有。 不给力的系统愣是半死不活的,没有再给她任何提示。 “你妹妹虽然和你一样年纪,但是没你懂事,整天往外面跑,不着家的,没来看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娘,我和妹妹的关系不好吗?” 爹娘当年就是一代侠侣,教育方式也开明得多,凌凤庆幸,自己不用当一个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深闺绣花鸟的千金大小姐。 “你妹妹比较不懂事,也都是我和你爹惯出来的,你先前看她总是和一些市井之徒为伍,数落了她一阵子,她现在越发放肆了些。” “她经常女扮男装,不过你放心,凰儿来往的那些朋友,你爹早已查得清清楚楚,虽然是混混,但是没做过什么坏事,也算是混出了点儿名堂来的人物,便默许了你妹妹结交那些朋友。” “哦~” 凌凤了然心会,有个孪生妹妹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会不会整天和照镜子似的? “娘,我想去街上逛逛,我也很想见到妹妹呢,她多交几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她的那些朋友,我也认识,只是我忘了。” “也好,难得你有这份儿心,凤儿果真历了一劫,更懂事了不少。因为你经常数落她和那些人来往,所以,你们平时也……” 话到此处,苏傲雪神色微凝:“只不过外面挺冷的,叫府上的家丁陪你一起去,你刚醒来就去找她,凰儿见到你一定很高兴的。” “谢谢娘。” 凌凤眉开眼笑,心里琢磨着她的一石二鸟之计。 离了府,找妹妹只是个幌子,更重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听薛北杰的下落,还可以体验一下大小姐挥金如土的感觉。 自家条件好,不用白不用,保险起见,还可以救济许多贫苦百姓,捐款总要花上些脚程,既然有着富二代的优势,她自己表面上逛个街也可以把诸多事宜一并完成,落实到位,保证自己明天还能活着。 七八个仆人陪同凌凤一起出了门,天气寒冷,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凌凤坐在马车里,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阳城中最繁华的紫石街。 街道上的积雪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人潮熙熙攘攘,虽然天气严寒,但是商贩们热情似火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都是为了养家糊口的,哪儿会怕天气寒冷,一年四季生意兴隆,特别是卖衣饰和饮食的,能在阳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摆个摊子,根本就不愁生意。 墨凌沣,凌沣,凌凤,呵呵,这到底是有意还是巧合,两人的名字谐音都相同,凌凤走进一家脂粉店,脑子里想着这事儿,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 “哎哟,这不是凌大小姐吗?真是稀客,稀客呀,您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凌府家大业大,整个阳城中,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凌家有一对孪生姐妹,长得如花似玉,店老板一脸堆笑的走过来拍着马屁。 “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他的通通包起来。” 凌凤往店里环视一周,抬手指了指柜台上看不上的那几件饰品,凌小容闻声,从袖口里取出一个钱袋,递给老板,随意嘱咐了一句:“不用找了。” 店老板接过钱袋,钱袋鼓鼓囊囊的,还有些份量,他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金子,他两眼都放了光,拿出一锭金子,在嘴里狠狠咬了咬。 凌凤心里不禁唏嘘,好熟悉的一波操作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这会儿自己亲眼看见了,还是忍不住想笑。 “难不成凌家还会少给了你不成?”她装作不开心的模样,低语了一句。 “不敢不敢,凌大小姐出手阔绰,小店今儿这是沾了您的光啊,小的这就带人把这些东西都搬到您的马车里。” “嗯,有劳了。” 马车就停在外面,凌大小姐一句话,眨眼间就买了这么多东西,马车装不下,其余的小物件都被打包得整整齐齐,分别用细绳绑住,几个佣人们都拎着,双手不得空闲。 处于闹市,有不少路人驻足围观,大小姐花钱就是任性啊,让人羡慕。 老板乐不思蜀的送走了这尊金佛。 马车里都塞满了东西,大小姐待会儿回家坐哪儿啊? 刚来呢,就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不是凌凤的一贯作风。 从前,凌凤可舍不得这么挥霍银子,还时常教导凌凰,不要太挥霍,虽然家里有金山银山,但也是爹爹辛辛苦苦挣的。 凌小容心中疑惑不已,还觉得这是大小姐故意为之,故意想支开他们,让他们先把东西送回家,可是她不敢问,一个下人,话太多了不好。 第6章 有钱人的世界咱不懂 “你们几个先把东西都送回去,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凌凤看着人群中那个眉清目秀,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好奇的问道。 “大小姐,小的是凌庸。” 大小姐果真失忆了,连他也不记得了,凌庸有些心疼,只盼着凌凤不要再有其他的后遗症才好。 “哦,凌庸,好精神的小家伙,你和小容带两个人去找二小姐,你们熟悉这里,应该知道她经常出现在哪些地方。” 凌庸机灵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凌凤也不过十六岁,比他年长几岁,他十二岁,第一次被凌凤称为小家伙,听着有些引人发笑,但心里暖暖的,好亲切的感觉。 “大小姐,那您呢?”凌小容斗胆问着。 “我随意逛逛,我方向感很好的,走不丢的,哦,对了,还有钱财吗?”她凑近凌小容耳边,低语问道。 凌凤十分清楚,陪大小姐逛街,这么多人,应该还会有钱的,她也要这么故意问问,虽然刚才她几乎把店里的东西都买了…… 嘿嘿,今天总算是体会到花钱不皱眉的感觉了,关键是这也不是她亲生父母的钱,现在花着也不觉得心疼,有这条件,凌府也不差这几个小钱,买一整车东西,也是为了支开这几个仆人,她单独行事而已。 凌小容悄悄交给凌凤两个沉甸甸的钱袋,四下人多眼杂,等会儿他们都走了,没人保护大小姐,她有些不放心。 “别担心,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想必这条街上大多数人都是认识我的,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动手。” 凌凤一眼就看出了小丫头心中所想,在现代,她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女青年了,有稳定的工作以及一定的阅历,如今穿越到凌家大小姐身上,还变成了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好像是占了一点点便宜,遇事偶尔可以装傻卖萌,还天真自然。 可是年仅十六岁,就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儿了,她在现代,二十五岁了,大学毕业就忙于事业,愣是连男朋友都没谈过一个,如今虽是一场梦,但是有一桩她逃不掉,也选择不了的姻缘,也不知是好是坏。 只盼着早点儿攒够了生命力,结束这场梦,梦醒之后,梦中如何,皆为泡影。 大小姐真是心思缜密,善解人意啊,和从前截然不同了,从前凌凤为人处世规规矩矩的,墨守陈规,时常唠叨二小姐,所以久而久之,二小姐听腻了念叨,也不喜欢搭理她了。 “好的,大小姐,那你随便逛逛。” “酉时在这儿会合,记得把二小姐给找到了,一起回家。” 凌凤点了点头,交待着。 酉时既傍晚,虽然没有钟表,但是估计一下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太阳落山时,正好回家,她该办的事情也办完了,这会儿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还有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佣人们依照命令行事,凌凤小心翼翼的把钱藏在她的腰间,又有红色的大麾挡住,有钱也要低调啊,不然容易招贼。 “咕噜~”肚子很应景的叫了一声。 “老板,给我一碗面。” 她疾步走进旁边的一家面馆,微笑着嘱咐道。 “凌大小姐,您还要点其他的吗?” 店小二竖起耳朵,鞠躬哈腰的应承着。 “不用了,一碗面就够了,至于什么面,你看着弄,能吃就行。” 饥不择食,更何况她一个人吃一碗面也足够了,点多了既耗时去做,吃不完也浪费。 “好嘞,凌大小姐要一碗面。” 饭馆里,店小二习惯性的吆喝了一声,赶紧去准备了。 饭馆里的食客们纷纷侧目望来,窃窃私语着,刚才凌凤把旁边的店都买空了,实在引人注目,这会儿却一个人坐在这儿,只点了一碗面,有钱人的世界,当真让人不懂。 凌凤倒是不在意,等着店小二把热腾腾的面端上了桌,她又吩咐了店小二,把这附近最有名的画师找来,自个儿自顾自的吃起面来。 真香! 这可是她在外面吃的第一顿啊,她脑海里一面回想着昨夜见到的那个男人,薛北杰,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待会儿让画师遵照着她的描述,把薛北杰的画像画出来,再自个儿另想办法寻他的下落。 她总不能逮谁问谁吧,人心难测,更何况直觉告诉她,薛北杰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般的平民老百姓怎会知道他的下落,作出了画像,再以其他办法去找,尽量低调不声张,以免传到爹娘耳朵里,牵连出昨晚被偷看了的那事儿,那就尴尬了,以现在人的观念,后果会很严重的。 “系统提示您,您的生命还有仅剩的十二个小时,要是你再不做好事积攒生命力,后果不堪设想。” 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在她耳边响起,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难道捐给寺庙的那些银两还没有送到? “你这个破系统,就没给我带来过好消息!”凌凤如当头棒喝,嘀咕了一句,幸好她留有后手,钱财对她来说,就是性命,没有钱财,她怎么行善? 也幸亏是魂穿在富贵人家里了,不然,要是穷困潦倒,她怎么有资本行善,拯救自己的性命? 行善也是出自她本意的,只是以前没有能力去帮助其他人而已,现在有这条件了,更何况还关乎她的性命,必须奉为头等大事儿。 系统没有回答她。 “爱理不理的臭脾气。”她又嘀咕了一句。 很快,店小二就带着画师来到了她身旁,凌凤也刚好吃完了面,二话不说,从身上取下一个钱袋,交到店小二手里。 “凌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店小二一头雾水,打从凌凤一进门,饭馆的老板就一直注意着她,这会儿见凌凤给了店小二一个钱袋,便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她走来,生怕一个不留神,店小二就把钱袋揣自己兜里,捞得一把好油水。 店小二看着老实本分,勤勤恳恳的,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凌大小姐,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本店一定给您办得妥妥贴贴的。” 老板一手将店小二手中的钱袋夺了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店小二低头不语,自家老板是什么样的心思,他还不知晓吗?他又怎么会是老板想象中的那种人。 “小二,你引路,带我们去里间,这儿太嘈杂,我还想请这位画师为我描一幅丹青呢,这钱你们拿去,做些好吃的好喝的,给附近的小乞丐以及老弱病残之人,再给他们买几身新衣裳。” 第7章 画中人 活菩萨啊!自个儿吃面,银子利索的往外送?! “记住,帮助我说的这类人就好,至于有些年轻力壮的大乞丐,有手有脚的,自个儿不去讨生活,用不着施舍,要是饿死了,那也是自找的。” 凌凤也是有底线的,着重强调了一句。 “哎哟,凌大小姐,就冲您这一句话,这面钱,您不用给了,凌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啊,这事儿小的一定给您办得利利索索的。” “这是救命钱,你可不能耍小心思。” 本来店老板还有些中饱私囊的心思,被凌凤这么一说,顿时一惊,愣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语气坚定,竟然透着些老成。 “凌大小姐,这附近就有一批小乞丐,时常到店里讨吃喝,小的和他们也算熟络,不如您让小的去做吧。” 店小二提议着。 “嗯,老板,您也挺忙的,这位跑腿的小二哥看着比你利索多了,由他去做吧,你带我和这位画师另寻个座儿。” 凌凤一开口,店老板勉强笑了笑,当着凌凤的面,不情愿的把钱袋交给店小二,店小二乐呵呵的应道:“凌大小姐,小的代那帮孩子先谢过您了,您真是菩萨心肠,这会儿他们有新衣服穿了。” “无妨,去吧。”凌凤脸上挂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般温暖。 凌凤以及画师随掌柜上了楼,二楼与一楼截然不同,楼上十分雅静,放眼望去,目测有十多副桌椅,邻桌之间都有屏风挡住,屏风上分别画着引人入胜的山水画,花鸟画,骏马奔腾图,以及淑女图,层出不穷,赏心悦目。 密密麻麻的粉色卷珠帘垂在地上,挡住了她俯视一楼的视线,每隔三个屏风,又有一条粉色的及地纱幔,一阵微风吹来,带来雪融之后刺骨的冷意。 这时候,另一个店小二麻利的端着一盆炭火上来,以供她取暖。 熏香炉中,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将一楼传来的饭菜味道距而远之,驱散开来,每张桌子上都摆有五颜六色的鲜花,这大冷天的,这花儿哪儿来的? 少女心要炸裂了,这样的布置,要是在这儿有一场爱的告白,那该多浪漫啊,凌凤嘴角不禁微微上翘,脸上露出了一抹花痴的姨母笑,又暗叹自己真是没见过世面,这么容易满足,不过少女心是很容易满足的呀。 “怎么没有客人?”阳城中文人墨客应该不少,这么雅静的地方,应该座无虚席才对,凌凤不禁觉得奇怪,于是问出口。 “这儿都是为本店最尊贵的客人准备的,您就是本店今天最尊贵的客人。” 那她今天来得正是时候,不用花多余的钱,就把二楼包下了,凌凤心中有一丝丝沾沾自喜,又是谁那么细别出心裁的设计,如此布置酒楼? 天寒地冻的,凌府后花园那些珍贵品种的花儿都才打了一丁点儿花苞,这些色彩鲜艳的花儿都是从哪儿来的?开得那么早。 凌凤虽然觉得疑问重重,但是眼下办自己的正经事儿要紧,别人怎么布置也只是为了做生意,与她没什么要紧的关系。 “在我离开之前,这儿谢绝其他客人。” 她给了掌柜的一锭金子,掌柜笑嘻嘻的连连点头,麻利的下楼了。 “画师,您请坐。” 凌凤毕恭毕敬,面带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客气气的说道。 画师微微点头,两人随意落座。 凌凤开始绘声绘色的形容着薛北杰的长相。 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忆着那个让她想要抽筋剥皮,千刀万剐的人。 依照凌凤的描述,画师很快作出了画像。 “真是绝了!” 凌凤颇为满意,兴高采烈的为画师竖起了大拇指,眼中充满了赞赏的光芒,所谓的妙笔生花大概就是这样了。 虽然画中人和薛北杰本人不是一模一样,但是凌凤自认为画师从未见过薛北杰,就已经画得有九分相像了,实属不易。凌凤毫不犹豫的从腰间取下另一个钱袋,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子,豪爽的搁在桌子上。 “这画我很满意,给你的。” 这位画师年约七旬,是整个阳城中最有名的画师,他只是笑而不语,也没有拿桌上的金子,还意味深长的捋了捋银白的胡子。 嫌钱少? 一大锭金子,换这一幅画,已经绰绰有余了,凌凤眨巴眨巴眼睛,抿了抿唇,身为凌家大小姐,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凌家,看着样子,画师应该是嫌钱少了,怎能让别人觉得凌家舍不得付银两呢? 她又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子,咯噔一下,灵巧的放在桌面上,这事儿也不能传扬出去,就当作给画师的封口费吧,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钱,是凌君泽的钱,她可爽快了。 “这两锭金子都给您,拜托您,不要把这事儿传扬出去,好吗?” 要是画师借此缘由故意抬价,她可不干了,不是小气,而是原则问题,不能让人趁火打劫。 作画也是门修身养性的手艺,画师虽然年纪老迈,但是脸上的皱纹极少,又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长袍,笑得从容淡然,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画师微微摇了摇头,也没有拿桌上的金子。 哎哟我去!敬您是位长者,难不成真的要趁火打劫不成?想到这儿,凌凤霎时间拉下了脸,金子都不要,那更别提替她保密的事儿了,反正这画像已经画好了,是人家自己不要钱的,画她要定了。 墨迹已干,她麻利的把画像折了起来,方便带在身上,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忐忑,画师见她这番举动,脸上的笑意更甚,也不制止,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凌大小姐虽然已经有婚约在身,但是心中思慕薛北杰薛大公子,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凌凤顿时愣了一下,心里像是有股绷紧的弦霎时间断裂,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针见血,一语击中,她也顾不得画像了,这位长者是有窥心镜吗?不知怎的,她突然羞红了脸,心中忐忑不安。 先前是她觉得这事儿不容声张,身为别人未婚门儿的媳妇儿,却被其他男人点了穴道,看了不该看的,薛北杰若是和原主之前还有什么不正经的勾当,这锅,她是不会背的,万一戳穿了,后果很严重。 第8章 您的夫君神秘到没有传说 这会儿才拐弯抹角的知道了原来薛北杰的知名度很高。 “整个东夏国的年轻女子都思慕薛公子,老朽这么一说,您心里可好受些?” 什么? 好像是好受了一些,她渐渐放松下来,咬了咬牙,这就好办了,不愁找不到薛北杰那个衣冠禽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城中就有几家专卖薛公子的画册的画馆,凌大小姐如今知晓了,也不必拐弯抹角的寻他的画像了,您出去转转,打听打听就知晓画馆的所在了。” 画师拾起一锭金子,果断的装进自己腰包里。 “老朽只收一锭金子便好,告辞。” 阳城中众人皆知,凌家大小姐鲜少出门,而且向来节俭有度,今日若是拿了两锭金子,倘若哪天大小姐脑瓜子清醒了,非得来找他的茬儿不可,更何况凌二小姐更是在这条街上混迹惯了,结识一众混混,两人加起来,更有凌府做靠山,他怎么躲得过这一劫? 要不要向他解释一下?我对薛北杰根本没那意思?就这样被误解了,传扬出去,传到墨家人耳朵里,还真以为我为人不规律呢? “凌大小姐失忆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您铁了心要找他,那老朽干脆告诉您,没人知道薛公子家住何处,他只是一个传说,无处不在,不过,您未来的夫家,墨府的墨公子,比薛公子更神秘。” 凌凤听着这话,不禁抚额,微微叹了一口气,凌家大小姐失忆了,这不是秘密。 没有最神秘,只有更神秘。 凌凤顿感咋舌,找不到薛北杰,那她怎么一雪前耻?墨凌沣是个什么模样,她都不知晓,此生已经是他命定的妻子了。 不过依母亲的形容,也不会是个歪瓜裂枣儿的,凌凤来了兴致,把另一锭金子塞到画师手中,她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儿,关于墨凌沣的事儿也可以回去详细问问府中其他人,墨凌沣以后可是她的夫君,凌家比外人更了解墨凌沣的为人。 但是如今心中实在好奇,半刻也等不得,薛北杰的事儿先暂且不论,要是能从画师口中得知有关于墨凌沣的事迹,那也是极大的收获,墨府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就算再了解墨凌沣,也不会说他的半分不好,她倒要听听外界是如何评价她未来的夫君的。 “先生,您拿着,把您知道的所有有关于墨凌沣的事迹都告诉我,好不好?要是金子不够,我再给。” 老者颇为同情的看着她,这姑娘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也怪可怜的,可是,关于墨凌沣这个人,他知晓的消息少之又少,薛北杰虽然神秘,但至少人们还知道他长相如何,但是墨凌沣,神秘到几乎没有传说。 “外人只知道墨府和凌府是世交,更有姻亲,但是墨公子似乎足不出户,显少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更别谈什么事迹了,凌府和墨府都没有泄露半点儿风声。” “凌大小姐您这可为难老朽了,不过您这金子,也算做询问消息的报酬吧,这是老朽应得的。” 墨凌沣不会是缺胳膊断腿的吧?要不然堂堂七尺男儿,整天窝在府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想想就觉得慎得慌…… 不对不对,依照母亲所言,她当日是被墨凌沣所救,又是在灯会上,那场英雄救美事迹的见证者应该很多才对。 可能是外人不知晓那就是墨凌沣而已。 神神秘秘的,救自家落水的媳妇儿,应该高调才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当时她这副身体的原主是何等惊慌失措啊,被救之后表现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应该羡煞旁人了吧。 想象着当时的画面,凌凤一定花容失色,她就不情愿的背了这个锅吧,毕竟是被自己未来的夫君救了,而且又是一场英雄救美的事儿,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丢脸,但是她保证下次不会了,她会游泳。 凌凤神游天外,目送着画师走远,桌上还放着那幅被卷起一半的画像,她端坐着,把画像打开,看着画中人,心里却思虑再三,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墨凌沣这三个字,但一丝画面也没有。 她思虑再三,看来当日墨凌沣救她的时候,应该是戴着面具,要不然墨凌沣长得应该也不差,又救了她,两人都是高门大户的人家,早就成为城中的传说了,怎会半点儿消息都没有。 想到可行之处,她高兴的打了个响指,眉开眼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也带着几分懵懂少女的稚气。 墨凌沣那么神秘,墨府里会不会也有他的画像呢?要是没有的话,她可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去他府上瞧瞧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吧?况且墨家和凌家是世交,彼此知根知底的,墨凌沣到底是做什么的,才让凌府和墨府都对他的信息如此保密? 府上的丫鬟仆人见过他,也不会向外泄密。 哎!就她一个局外人,搅进了这趟浑水里。墨凌沣必须要比薛北杰长得俊啊,因为那可是她未来的夫君,这是她茫然之中最大的期盼了。 “喂,你到底给我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墨凌沣如此神秘,以后,她可是要风风光光嫁进墨府的,堂堂正正的成为墨凌沣的妻子,成亲那天,他是不是也不会露面? 凌凤心中有些不明来由的酸楚和委屈,脸上的笑容散去,晴转多云,她坐下来,心中想着自己的父母,再看看画像上的薛北杰,鼻尖一酸,眼中顿时溢着泪。 如她所料,系统没有回答她,她也已经习惯了系统这番高冷的态度。 心里越来越委屈,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滴在画像上,上面的墨迹被泪水晕染开来,渐渐扩散。 破系统,破系统!凌凤心中又把系统骂了几遍。 搅进这趟浑水里,她是最糊涂的主角,带着所有的惶恐不安,她心中渐渐告诫自己,慕容姗已经是过去式,至少在这场长久的梦中,她必须以凌凤的身份存在,关于慕容姗的一切,别人不知晓,也查不到,她只能藏在心里。 “这场梦何时会醒?” 凌凤低语着,倔强的仰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水。 第9章 凭本事偷听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因为她必须自救,所以才会有了这场梦,必须既来之则安之,不停的做好事,才能早早结束这场梦,回到她的过去。 她没办法拒绝,也没办法改变这场如同泡影般的梦。 梦中,她虽然是主角,但是何其渺小,独自艰难前行,不敢倒下,倒下也没有依靠,更是自我放弃。 她不能,也绝不会那样做。 这样想来,她恨不得拍死刚醒来时候的自己,当时竟会萌生了寻死的念头。 还好还好,有收获,就是在成长。 “我的过去,等着我,我会回来,我会活得好好的……” 咣当一声,身旁的屏风被推倒,凌凤正在慷慨激昂的自己灌着心灵鸡汤,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砰砰乱跳,差点儿叫出声儿来。 这地儿还有其他人?!什么时候来的? 大白天的闹鬼吗? 她之前嘱咐掌柜,不准任何人上来的,还给了掌柜一大锭金子,店小二更是不可能会上来打扰的。 霎那间,惊恐中,许多疑问在她脑海中闪过。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是……她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凌凤努力克制自己不躲起来,咱可是二十五岁的心啊,不要那么不堪一击。 许多念头闪过,也只用了两秒的功夫,她就暗自下定了决心。闻声望去,泪眼朦胧中,正见一位白衣少年向她靠近…… 她看的舍不得眨眼,生怕自己一眨眼,此人就会变成云彩飘走,因为这根本不像是人啊!更不可能是鬼! 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跑到凡间来历劫的。 翩翩少年穿着一身白衣,身上搭着银白色的大麾,一头黑发披散着,没有束任何钗冠,但是头发整整齐齐,一点儿也不凌乱,英气的剑眉,高耸的鼻梁,皮肤比她一个女孩子的都精致无暇,完美的五官,高高的个子,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亦正亦邪。 他穿什么样的鞋,凌凤早已不去打量,目光停驻在他的脸上,像是无形中生了根,牢牢的被吸引住。 佛曰,万般皆空,做人的最高境界,应该就是能给人亦正亦邪的感觉吧? 什么墨凌沣,薛北杰,此刻她已全部抛之脑后,眼中只有他,随着他的靠近,心如鹿撞。 男子渐渐靠近她,她心跳的频率也越来越快,砰砰砰,紧张及恐慌交织在一起,脑海里一片空白,视线也舍不得从对方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庞上移开,已顾不得思索。 这个男人令她心如鹿撞,此刻如初恋少女般怦然心动。 “你在怕我?” 男子与她稍微保持一点儿距离,便没有再靠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询问之语中也透着几分嘲笑的意味,凌凤自然是听得出来,偏偏这声音如春风般撩拨着她的心弦,让她的思绪悬崖勒马重新开始运作。 “我……你……” 凌凤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先前为了遮住略微苍白的面容,她让凌小容给她化了一个稍微浓一点儿的妆容,脸上的脂粉有些厚,现在经泪水浸染,脸上的妆容有些花,看上去令人啼笑皆非,但对方是喜怒不以言表之人,脸上并没有其他表情,凌凤当真不知自己状态如此窘迫。 真是见了俊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吗?凌凤心中不免自嘲,想挤出一句利索的话,心中越是忐忑,牙关打颤,越发不知该说些什么。 墨凌沣啊墨凌沣,你要是比这男人差,我一定不嫁! 凌凤心中仅仅萌生了这么一个念头,一直提醒着她。 “当真是怕了我了,我有这么吓人?” 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一脸冷峻,转眼便如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阎王,凌凤闻言,心中更是忐忑。 “我……我不怕你。” 她定了定神,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只因自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俊颜上,就算自己看不到,也知道此刻在对方眼中,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花痴,就差没有流哈喇子了。 真丢脸啊真丢脸。 这就是他未婚门的妻子,前些天落水被他救起,虽说失忆了,但是,此刻却对着别的男子的画像泪流满面?实在不可原谅! 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缺一个妻子,刚好府中为他早早安排的人是她,如此而已。 “不知凌大小姐和薛公子有怎样的过去?醒了之后不去寻你的如意郎君,偏偏绞尽脑汁的想寻薛公子?这般保密,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墨凌沣垂眸,瞥了一眼桌上的画像,画中人虽然模样俊俏,但是万般不及他,凌凤失忆了,为何偏偏会把薛北杰放在心上,如此急着要寻找薛北杰? “你……你偷听别人说话,算什么英雄好汉!” 凌凤被人言中了心事,略微有些心虚,但是这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凭什么质问她?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却与前句截然不同,语中透着令人不敢拒绝的气势,凌凤可不吃这一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仗着置身于梦境,更令她胆子大了几分,终于从牙关里挤出了一句稍微利索一点儿的话。 “我凭本事偷听,听到了便是听到了,这已经听到耳中的话,便是放在心上了,要怎么还给凌大小姐?” 男子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微微上前半步,凌凤下意识的往后避开。 “男女有别,不知道吗?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整个阳城都知道本姑娘以后是墨府的少夫人,你这个人模狗样的浪荡子,怎敢如此?” 对方越是靠近,凌凤越是感觉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像是被对方握在手心里,由不得自己掌控了一般。 “哦?凌府家教如此差,凌大小姐原来也会说这种话,而且还说得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结巴了。” “我……” “嗯?” 本来她也不用和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废话的,但是,不知怎么了,好像她的心不听她使唤似的,像是有种奇怪的力量,告诫她,一定要回答他,连平常的应对自如的本事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毕业了工作之后,她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谈下了多少合约,应对商场中人也没有半分胆怯,从容应对,自信满满,怎么的?现在竟然如此吞吞吐吐。 不行,虽然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但是咱气势不能输,是对方理亏在先,她怕个什么劲儿?凌凤逐渐安定着自己的心神。 第10章 蠢得好有道理 “把手放下,看着我。” 凌凤听见对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实则是在命令她,声音那么好听,人又长成这样,她不知怎地,就鬼使神差的把手放下了,只是低着头,不再看他。 一对上眼儿了,视线就移不开了,不听他的话,倒像是自己做贼心虚,真怕了他似的。 她可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怕犯花痴太丢脸,所以才不看他的。 凌凤心中提醒着自己,自己是已经许配给了墨凌沣的,不能再犯花痴了,高中的时候,她也曾对邻班的男生表白过,但对方以学业为重,婉拒了她,那时,她也未曾像如今一样,心如鹿撞,即使不看他,可是脑海中依然满是他的身影。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墨凌沣见她垂眸,不愿直视她,便加重了语气。 就算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呵,也对,他平时都带着面具,连同救她的那日也是,所以这丫头从始至终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此刻语气重了一些,怕是会吓坏小姑娘,可是这位凌大小姐,说出口的话,根本没有半点儿端庄淑女的风范。 他对她并不了解,但是,由于早早知晓了她以后会成为他的夫人,就在百忙之时多关注了她一些,那天,见她被恶人推下水,他便及时救下了她,将她送回府上,凌府传来消息,说是她已经失忆了,他这会儿闲下来,便来看看她,却看见她对着薛北杰的画像如此这番言语,愣是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看来,她失忆得不够彻底,除了薛北杰,其他人都忘得干干净净,更包括他。 虽然长大之后,凌凤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小时候,他俩曾在一起玩闹过,如今连幼时的记忆都荡然无存了,偏偏还记得薛北杰。 这几年,他想方设法寻找途径救治父亲,一面劫富济贫,惩奸除恶,这都是容易招来仇家的差事,于是,他便时常戴着各种面具,或是穿着夜行衣,黑布遮面,在夜里出没,凌府两位长辈与墨府关系匪浅,自然是见过他的真实面目的。 只不过凌凤长大以后,一直深居简出,墨守陈规,墨凌沣对她的感觉,说不上好坏,在他看来,这桩婚事只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久而久之,水到渠成罢了。 凌凤啊凌凤,他是你谁啊,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他让你把手放下,你就真的把手放下了啊? 凌凤心中对自己怨声载道,怎么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都令她觉得自己如此窝囊?算起真实年龄,这位翩翩少年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她是个二十五岁的女青年啊,就算和未来的相公墨凌沣相比起来,那也是姐弟恋,她可不能怂! 想到此处,她又抬起手,挡住了眼睛,再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垂眸间,只看着他的衣角,就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 墨凌沣有些无语,凌凤这番模样,有些可爱,又有些蠢,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心中有一丝得意,不知晓他的身份,但她至少还知道与陌生男子保持距离,很好。 “噗嗤……”墨小七再也忍不住,从屏风后面站了出来,他在暗处看了一场好戏,自家少主这样折腾自己失忆了的媳妇儿,真的好吗?就算现在不知晓,以后成了亲,那也是要真相大白的,难道就不给自己媳妇儿留点儿面子? 不过这位准少夫人对着薛北杰的画像诉尽衷肠,难怪少主会捉弄她,只望少主不要捉弄得太过分了,不然以后吃苦的是自己。 还有第三个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那她这只蝉儿怎么飞得掉? 凌凤暮然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白衣少年身后站着一个身披铠甲的英俊少年郎,英姿飒爽,手中握着一把宝剑,剑鞘上的图案精致无比,剑柄由纯金铸成,上面还镶着一颗铜钱大小的红宝石,这位少年虽然也是个人中翘楚,只不过,和身旁的白衣少年相比之下,枉若星月,只是衬托出了白衣少年的耀眼之处罢了。 任何人和这位白衣少年郎相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怎么又多了一个人!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凌凤的第一直觉告诉她,第三人是白衣少年的随从,要不然怎能在暗中偷听。 白衣少年一记眼刀扫过去,身后之人立刻止住笑容,一脸严肃,恭恭敬敬的认错道:“少主,属下错了。” 果然,她所料不错。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主仆二人都是这番做派。” 凌凤终于有底气怼了一句,墨小七低着头,生怕多看凌凤一眼,又会忍俊不禁,方才,他可是忍了好久,实在忍不住了。 未来少夫人如今这副花猫似的模样,也只有自家少主能忍住不取笑未来的媳妇儿了。 “那是凌大小姐自己蠢,没发现而已,在下何曾说过,这里没有第三人?” 白衣男子挑了挑眉,对凌凤淡笑道。 “你……” 凌凤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抬手指着白衣男子,她是被自己气的,她向来自我认知良好,男子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好有道理,就算方才他说的一样,他凭本事偷听,第三者自然也是凭本事偷听的,是她自己蠢,没有发现罢了。 破系统啊破系统,你就不能帮帮我,不管是在薛北杰还是在这两个瘟神面前,姑奶奶的战斗值都为零,穿越剧本,还是别人家的主角光环强大啊,破系统,要是能卸载,姑奶奶已经把你卸载了八百次都绰绰有余了。 凌凤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别人说她蠢,但她真的觉得好有道理。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只会说这个字,更蠢。”男子又加了一句。 完了完了,墨小七心里叫苦不迭,已经想到了待会儿少主回去会如何惩罚于他。平日里,几乎每次行动,他都和少主并肩作战,也养成了不苟言笑的态度。 少主同少夫人谈话,他在暗处本不该出现,但是好不容易逃离了平时行事时严肃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便松懈了,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才主动站了出来,希望少主看在他勇于认错的良好态度上,不再计较,但是他这一出现,眼下对少主和少夫人的关系如同火上浇油,越发不可收拾。 “好,我蠢,是我蠢来着……” 凌凤重重的拍了一下脑门,恨不得把脸抹下来揣兜里。 第11章 三种选择 “凌大小姐,在下听到耳里的话,便是放在了心上,不能还给大小姐了,若是要还,那么……” 墨凌沣云淡风轻的说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听这话,凌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般情况下,说话半桶水的人,都是有意为难对方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怎样?” “凌大小姐有三条路可以选,在下都奉陪。” 墨小七静候在一侧,洗耳恭听着。少主对少夫人真是好,虽然是有些捉弄于她,任谁看到自己未来的夫人对着别的男子的画像诉尽衷肠,心里都不是滋味儿的,但是少主竟然会给少夫人三种选择!是什么选择? 自家少主年纪轻轻,行事却很老练,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干脆果断,是人中之龙,更是他引以为豪的楷模。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凌凤心中稍微松懈了一些,毕竟有三种选择,她听听也无妨,大不了脚底抹油,最坏的打算不过是让此事不了了之,她才不相信这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真的会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只不过是趁机吓唬吓唬她罢了,拿她消遣而已。 “名字只不过是个称谓,你只要记住我的模样便可。” 凌凤的心从未安定过,心砰砰狂跳着,呵,装酷啊,要记住他的模样,那自然是最容易不过的了,就目前看来,她还没见过长得如此惊为天人的男子,看一眼,便记得清清楚楚,不用刻意想起,而是想忘也忘不了。 “第一,你可以灭口。”白衣少年面不改色,将生死攸关之言也说得云淡风轻。 “……”凌凤一时无语,灭口?可是实力不允许啊,况且她可是个善良的人,不会的不会的,这是在开玩笑吧? 她摇摇头,只听那男子又说:“第二,凌大小姐可以选择将你和薛北杰之间的种种过往讲与在下听,在下最喜欢听故事,在下的好奇心,实在太强了,尤其是对姑娘。” 凌凤犹疑了一下,又摇摇头。凌大小姐与薛北杰之间有怎样的过往,她也毫不知情,怎样告诉他?况且就算她真的与薛北杰之间有纠葛,那也是她的隐私,不想泄露给旁人,让人品头论足的,着实不好。 “第三,凌大小姐可以选择将在下的心偷走。” 白衣男子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凑近凌凤,接着在她还听得云里雾里的时候,好整以暇的补充了一句。 “在下偷听了便是偷听了,听进耳里的话,便是放在心上了,凌大小姐把在下的心偷走,不就大功告成了吗?心都是你的,在下是否会说出去,都全由你掌控。” 天啊,古代人说起土味情话,也这里脸不红气不喘的,反倒是凌凤满脸通红,像是有火在烧,这三个选择,她一个都不能选。 “公子认为,我会灭口吗?那也要我有这个实力啊,我一介弱质女流,您深不可测,怎是你的对手?明明知道本姑娘没有这个实力,还矫情!” “况且,事关本姑娘的名誉,本姑娘与薛北杰之间,就算有什么过往,又怎么可能告诉给你们两主仆听?” 凌凤说出了心中的不满,岂料白衣男子拔出身后少年手中的佩剑,指向她。 墨小七一惊,抬头见状,少主这是要干嘛?和失忆的准少夫人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不友好,以后日子还长,要怎么过哟?况且还是用他的佩剑,不管后果如何,以后要是他这位阴晴不定的少主怪罪在他身上,他就更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凌凤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后退了几步,又撞倒了一个屏风。 “我看要灭口的是你吧!先不说本姑娘和你素无瓜葛,再者说,本姑娘岂是你说杀就杀的!” “消失。” 墨小七忐忑不安的看着这场好戏,就听到墨凌沣侧目沉声对他说了两个字,他迫不得已的跳出了窗外,到房顶守着去了。 果真是要灭口?!凌凤胆战心惊。 “本少主要是灭口,又怎会给你说话的机会?”墨凌沣手一收,剑尖朝下,方才只是吓唬吓唬她,看看她的反应罢了,想到她真与薛北杰之间有什么瓜葛,他心里隐隐抽痛了一下。 “你……别乱来啊,你要是敢对本姑娘怎样,天涯海角,凌府和墨府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呵,你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凌府和墨府的人又怎能保得了你?” 天啊,墨凌沣啊墨凌沣,是不是你开罪了这位瘟神,他现在才找我的麻烦?!此刻,凌凤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我可是墨凌沣的……人!”惊吓之余,凌凤无比忐忑的说着。 墨凌沣听了,心里有股莫名的暖意升腾起来,也打消了继续捉弄她的念头,看她这副吓坏了的模样,怪可怜的。 “吓唬你的,给你,灭口啊?”墨凌沣好声好气的把剑递给她,这人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心中思索着,凌凤鬼使神差般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剑。 “你把本姑娘当猴耍!要是我真的灭口,你明明就可以轻易躲开,或是趁机使什么手段,我又怎么能奈何得了你?” 天气寒冷,凌凤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凌大小姐如此没有自信,在下若是不躲呢?” 这丫头脑子里倒是设想周全,只是喜形于色,心里藏不住话,墨凌沣戳着自己的心窝,冷冰冰的示意道:“往这儿刺。” 听他这句话,凌凤瞬间毛骨悚然。这人要不就是脑袋被门挤了,要不就是墨凌沣得罪了他,他故意找她麻烦,要不就是他自己厌世,不想活了,又不想自杀,借她的手寻死觅活的而已。 “年纪轻轻的,何必呢?”心中这么想着,凌凤心直口快,不禁叹了一声。 “你要是活腻了,就自己找地儿死去,不要想着故意激我当刽子手,要是墨凌沣得罪你,你就去找他,不要找我麻烦,看你这样子,也不是脑袋被门挤了的人吧。本姑娘可是个善良的人,不会动手的。” 凌凤松手,哐当一声,剑落了地。 “你是这样想的。”墨凌沣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一丝怒气也没有,小丫头心思缜密,还挺可爱的,十六岁的小姑娘能有诸多顾虑,很不容易。 “要是在下告诉姑娘,都不是这些原因,姑娘可信?要是在下再告诉姑娘,在下不会躲开,只因为心仪姑娘,就算真的命丧于姑娘手下,也心甘情愿,姑娘是否又会相信?” 第12章 本姑娘心仪薛北杰 如此深情款款,遂不及防! 天啊,这是……被表白了! 对方还是个神仙一样的尤物,即使他说话有些不中听,但是凌凤对他的印象分一点儿也没有减少,没想到穿越之后仅仅两天时间里,见到两个俊男,一个比一个耀眼,更重要的是,自己心仪的这位,竟然……竟然在向她表白啊! 看来她真是魅力无限啊,再加上十六岁的年幼模样,看上去有些呆萌,才刚刚见面的男子就向她表白了!而且是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实在不可轻视。 凌凤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心都飘到对方那儿去了,傻傻的看着他,不禁痴痴的笑着。 “姑娘?”墨凌沣见她这副神游的模样,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凌凤立刻回过神来。 等等等等,这算哪门子的表白?连姓甚名谁都不愿意相告,而且既然知道她早已许配给了人家,又何故弄得她芳心大乱? 空口白牙的话语,谁不会说?刚才她竟然沦陷了,失策,失策啊。 “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姑娘认为,在下会用自己来开玩笑?” “我信你个鬼。”凌凤脸上的痴笑消失不见,叉着腰怒视着他。 “好,那就是你默认选择第二种方式了,在下已经将随从支开了,眼下,姑娘所说的话只有你我二人听得见,你与薛北杰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男子垂眸,似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宝剑,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好似在质问。 看来他真是故意打趣她的,料定了她不会伤他,更伤不到他,所以提前将随从支走了,就是要让她顺其自然的选择第二种方式。 想到这里,凌凤心里更恼火了,真是被耍得团团转,刚才他告白式的言语说的那么撩拨心弦,让她快要沦陷,这会儿真是打脸。 果然,男人的话信不得! 他真要听她和薛北杰之间的八卦,她还不知道怎么说呢,问天问地问自己,毫无答案。 “姑娘慢慢讲,故事再长,在下有的是时间听。” 墨凌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单手杵着下巴,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已经准备好了要听长篇大论。 刚才她没有伤害他,撇开她心里的诸多顾虑不谈,更要紧的是,自己本就是来这场梦境里积攒生命力的,又怎么能做出伤害他人性命的事儿?岂不是让自己功亏一篑,置身于刀山火海边缘? “我……不知该从何说起,说了你也不懂,我和薛北杰之间根本就毫无瓜葛。” 凌凤言辞恳切,墨凌沣只是淡淡一笑。 毫无瓜葛?还是不愿意说是吗?越是隐瞒,其中的关联越不简单。墨凌沣根本不相信,转念一想,也对,他现在对她来说,本就是个陌生人,她怎么可能将此事全盘托出? 一开始他本就不抱多大的希望,只是略微一试罢了,这会儿,心里越是想知道事实。 凌凤看着他,心里越发有种越描越黑的心虚感,只盼着这位少主不要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她也只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人罢了。 她只见白衣少年沉默了几秒,站起来,挨近了她些,她步步后退,一个不小心,惊慌失措的向后跌去。 墨凌沣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抱住她,她稍微闪避,避开了他的手,宁愿跌在地上,也不让他占了半分便宜。先前已经吃过薛北杰的一次亏了,这次绝对不能再犯。 自己早已许配给了人家,一而再而三的让人抓住小辫子,又占了便宜,这算什么事儿? 很好,还知道和陌生男子保持距离,见她跌倒在地,墨凌沣向她伸出手,想拉她起来,凌凤干脆利落的起身。 “挺倔的小丫头。”墨凌沣心里不禁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还不是因为你!本小姐岂能让你占了便宜。”凌凤气嘟嘟的怼了一句。 二十五岁的心,十六岁的身,配上这副气嘟嘟的表情,再加上早已经被泪水弄花了的妆容,竟然颇有几分可爱之处,墨凌沣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不禁扩大。 这人笑起来真好看,可惜他是在笑我这副狼狈的模样啊! “每个人都是有隐私的,你这人,还和本姑娘杠上了是吧,干嘛非得逮住我不放?你我素不相识,你就别把本姑娘的事儿放在心上,不就得了,拜拜!” 凌凤朝他挥了挥手,大步离开。 “姑娘若是走出这家酒楼,我保证,两个时辰之内,全城的人都会知道,你与薛北杰纠缠不清。” 闻言,凌凤止住脚步,天啊,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啦!可惜她不能报官,报官了,就趁了他的意,将此事公开,很快就会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到底想怎样!”难道今天就走不掉了吗? “我暗恋薛北杰啊,公子你是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吗?薛北杰几乎是所有女子的心仪对象,本姑娘心里喜欢他,不行吗?” 凌凤就着刚才画师提供给她的线索,胡诌了几句。 就这么简单? “姑娘这样尤为不妥,若是墨公子知晓了你心仪他人……” “呵!本姑娘自打没出娘胎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嫁给他,他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本姑娘如今失忆了,也不见他来关心关心,这样的官人,说不定见不得人呢!” 凌凤越说越起劲儿,折返回来,心里越发不甘,还是现代人好啊,指腹为婚神马的,都是空谈。 “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但是,本姑娘的心,本姑娘自己做主,薛北杰有什么不好?本姑娘就喜欢他了,碍你什么事儿了?” 她说得自己都差点儿相信自个儿心仪薛北杰了。 “那是别的姑娘眼光太低,才会心仪薛北杰,他也不怎么样。” 凌凤只见白衣少年微微摇了摇头,淡漠的说了一句。 她本想反驳几句,但眼前这位少年的确是有资本说这样的话的,单单是这副惊为天人的相貌,亦正亦邪,清冷的气质,就甩了薛北杰百八十条街。 这样的人物,必定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凌凤这会儿恍然大悟,他莫不是真像她所说的那样,从某个深山老林里刚入世,不然,若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哪儿还有薛北杰如今的地位,所有的女子都会逮住他不放的。 她再一次痴痴的望着他,仿佛他自带光环,让她挪不开眼。 第13章 以后就心仪在下吧 “姑娘觉得,在下与薛北杰相比,如何?” 凌凤的心砰砰砰狂跳,控制不住的紧张,这自是不用多说,只要眼不盲,都看得到他比薛北杰……哦,不对,薛北杰根本就没法儿和他比。 “心仪薛北杰,难道姑娘眼神儿不好?不如以后,心仪在下,如何?” 他的声音似清风般,枉若从她的心湖中拂过,荡起层层涟漪。 心仪你,当然心仪你啦,可是……本姑娘是有未婚夫的人啊。 凌凤啊凌凤,人家是在撩你啊,偏偏这么欠扁的话也说的那么撩人。 “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凌凤才不会承认,她真的心仪他。 “看来姑娘眼盲了,得治。” “你……” 上辈子欠他钱了,这家伙是来讨债的吗? “如你所说,在下的确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其他姑娘,在别的姑娘见到我之前,在下想把这个爱的权利交给姑娘,可好?” 这家伙真是不要脸啊,可是,人家是凭本事不要脸啊,长得好看,任性。 “那就是姑娘默认选择第三种方式了,在下就在这里,等着姑娘来偷走在下的心。” 完了完了,这么不要脸的撩法,凌凤的心已经动摇得七七八八。 “敢情我刚才说的话,你压根儿就不相信。我和你白费什么口舌,哼,你大白天没睡醒吧!” 她刚才对着薛北杰的画像流泪,又说着那些话,这主仆二人是料定了她与薛北杰之间纠缠不清了,她百口莫辩。 “若是毫无瓜葛,姑娘怎会对着他的画像伤心流泪说着那些让人听了感人肺腑的话?姑娘和他之间,有怎样的过去,才会让姑娘特意寻了这么一个地方,偷偷作了他的画像,还哭得如此伤心?” 白衣少年连连发问,凌凤霎时间察觉到,这是乌龙啊,天大的乌龙,偏偏又解释不得,更解释不清。 “你家住海边啊,管那么宽?若是要问,也是墨凌沣来问,你算怎么回事儿!”凌凤气愤的怼了回去。 “这只能说明,在下对姑娘有意思。”白衣男子语出惊人,偏偏态度冷漠,看上去很欠扁,凌凤可舍不得在他这副极好的相貌上来一拳,男的也可以秀色可餐啊。 “我!对你!没意思!哼!”凌凤气呼呼的指了指自己,又指着他示意道。 “无妨,在下对姑娘有意思,便足矣。” 哇,还是个死气白咧偏偏缠着她不放的美男子!凌凤几乎要沦陷了,要不是已经和墨凌沣有了婚约,这会儿她一定不会拒绝这送上门的家伙。 等等,咱也要有点儿底线,花痴归花痴,好歹也得矜持一些。 “姑娘对在下没意思?天都不信。” 有那么明显吗?凌凤傻愣着还没回过神来,白衣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副傻样儿,伸手轻轻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说,要是墨凌沣知晓了姑娘和薛北杰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会怎样?” “你威胁我?!”凌凤微微一惊,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男的是火上浇油,明明她和薛北杰之间没什么的,经他这么一说,好像真有什么猫腻似的。 “在下是设身处地的为姑娘着想,这也是姑娘心头的心病吧。” 凌凤只见白衣少年轩昂的眉宇间微微一皱,像是诉说着一抹哀愁,他再愁什么? 她不懂。 更猜不透。 “你要多少钱,只要管住你的嘴,你不说出去,不就没人知晓了吗?” “姑娘觉得自己值多少钱?”墨凌沣的呼吸仿若一滞,凌凤,你和薛北杰之间的过往,当真让你竭力保护得如此隐秘,已经开始想要收买一个不知姓名的外人了! 仅仅才两句话之间,凌凤突然察觉到周围冷冷的,天气本来就冷,少年此刻的气场有种摄人心魄的压迫力,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葫芦里卖什么药? “本姑娘自然是独一无二,无价之宝,世间哪里再能寻出第二个我,又怎么能用钱来相提并论!” “那还真是巧了,在下也觉得,在在下眼中,姑娘是无价的,既然无价,那便是收买不得了,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哇靠,变着法子不要脸的撩她啊,凌凤脸红了,心里小鹿乱撞,从未恢复平静。 书上都说,见到心仪之人,会有心如鹿撞的感觉,但是她在现代二十五岁了,还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男生的手都没拉过,这会儿见到他,也不知道是一见钟情,还是被他的种种言语吓得心虚,这虽然是个天大的乌龙,但在这个陌生的梦境里,她始终孤立无援,战斗值几乎为零,越描越黑。 “也对,我和你这种素不相识的人解释个什么劲儿啊,墨凌沣自然会相信自己的夫人,要是他真的起疑,也该是他自己询问我。” 突然,白衣男子凑近她,低下头,出其不意的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你与薛北杰之间,可曾这般?” 他似是质问,语气却一点儿也不强硬,还透着几分期许。 凌凤一巴掌呼了过去,白衣男子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呜呜呜,凌凤心头不甘,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怎么就如此轻佻! “你到底把本姑娘想得有多不堪!这可是本姑娘的……” 凌凤捂住了自己的唇,没有再说下去。 这算怎么一回事?她只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却百口莫辩。 “在下会守口如瓶的,这就是姑娘付出的代价,用这个收买在下,在下甚是满意。” 墨凌沣心头甚是满意,凌凤只觉得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原来他什么都想到了,也设计好了,真是个聪明的无赖,她眼中红红的,一滴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既然占了你便宜,我就会保护你一辈子,不如姑娘在心里为在下取个名字牢牢记住,或是唤在下相公,如何?”他为她拭去泪。 霎时间,一道剑光从他的银色大麾上一闪而过,周围杀气腾腾,墨凌沣瞬间抱着凌凤扑倒在地,将她护住,红色利剑腾空向他刺来! “小心!” 凌凤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下意识的就翻身把白衣男子护住。 第14章 我们是天生一对 墨凌沣心头猛然一震,不动声色,周身的真气涌动,早已将宝剑震开,泯灭于无形之中。 这种刺杀,他经常遇到,不足为奇,这也是他不愿让人知晓他真实身份的原因,少一个人知道,总归是种保护,而且能查到他真实面目的人,寥寥无几。 但是他怎能忍住不来看望这个小丫头,这可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啊。 今天他来得值了,不然怎会知道,经历了一次落水之后,九死一生,她的性情也变了,让他甚是欢喜,这会儿,竟然在奋不顾身的保护着他。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他甚是欣慰,挑眉一笑,轻轻揉了揉凌凤的后脑。 “少主!”刚才剑势来得太快,不过瞬息之间,墨小七手无兵器,来不及阻挡,他从窗口跃进来,正见二人抱作一团。 嗯……发展得那么快的吗?看来他出现的不是时候,不等墨凌沣发话,他赶紧回屋顶守着去了。冷风嗖嗖的刮着,他吃了少主与未来少夫人这把遂不及防的狗粮,饱饱的。 凌凤赶紧站起来,脸红得通透,四下一看,哪儿还有那把利剑的踪影,只有那位小跟班的剑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墨凌沣向她伸出手,示意道:“凌大小姐可否拉在下一把,刚才吓得腿软,这会儿站不起来了。” 他看上去甚是无辜,一点儿也没有撒谎的样子。 “信你?那就是本姑娘真瞎了,你爱睡地上就睡地上,本姑娘告辞了!” 她拔腿就走,桌上那幅画也不打算要了,反正也毫无意义了。 “姑娘,在下说要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只是没想到是你先保护了在下,在下也只是被这出美人救英雄的场景吓得腿软了。” 凌凤驻足,回头,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哪儿有半分腿软的模样,分明是拿她打趣。 “为什么会吓到呢,因为确实挺意外的,没想到是姑娘先保护了相公。” 白衣少年向她走来,凌凤只想着这人要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她还得去和凌凰以及府中人会合呢,不过也不远,出门左转就是。 “恬不知耻的以本姑娘的相公自居!我!凌凤,未来的相公就只有墨凌沣一人,凌凤,凌沣,咱俩天生就是一对,本姑娘善良,救你也只是本能反应而已,你要是感恩图报,就别再死缠烂打。” 凌凤觉得自己废话连篇,但是似乎也挺乐意和他说些废话的,世间有如此好儿郎,多看一眼也无妨。 “对,咱俩天生就是一对。” “你……” 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啊!凌凤顿时哑口无言。 “这是姑娘对在下说的原话啊,刚才姑娘对着在下说,咱俩天生就是一对,若是换作其他人,姑娘也会有这种本能反应吗?姑娘甚至不知道在下是好人还是坏人。” “脑子有病……” 凌凤暗自低语,这人真是无赖到了极点,她之所以会救他,除了本能反应之外,也心心念念着在这场梦中一定要做好事,积攒生命力,才毫不犹豫的护住他,而且,分明是他保护了她,不然,那把剑就直接要了她的命了。 她有些后怕,要是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么,这场梦也就结束了,现代的她也就没救了,永远都见不到家人了。 想到此处,她面露胆怯。 “还知道怕。” 墨凌沣轻声道。 “墨凌沣是我的梦,我不允许任何人干涉我的梦。” 梦? “原来,他对姑娘那么重要。”白衣少年若有所思的答道。 原来,她还是向往着他的,他甚是欣慰,心头更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姑娘要找薛北杰,可知薛北杰在何处?” 这人真是一语既中,将她的心思琢磨得透彻,凌凤确实很想找薛北杰出气,但是现在这也不是至关重要的事儿,过几天也无妨,今天她也不算全无收获,得赶快回家了,再耗下去,这人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姑娘找不到他,可是,要想知道他在何处,对在下来说,可是易如反掌的。” “不用你管,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凌凤快步离开,白衣少年目送着她逃窜般的背影,心中不禁一悦,她与薛北杰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事儿还得他自己去查,毕竟关乎到自己媳妇儿的事,不能假手于人,更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护住她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少主。” 墨小七再次来到墨凌沣身旁,把宝剑捡起,收进剑鞘,少主第一次以真面目和未来少夫人见面,就那么不愉快,以后还怎么过啊? 不过,刚才少夫人不顾性命危险,护着少主,真是感人啊,要是换作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么,少夫人刚才就小命不保了,少主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自然不会让少夫人有危险。 “小七,去凌家跑一趟,通知岳父岳母大人,不要让她知道我的真实面目,关于我的画像或是描述之类的,都不能有,岳父岳母自会明白。” 墨凌沣低语吩咐着,拿起桌上那张薛北杰的画像,放进炭火之中,火焰渐渐将画像吞噬,化作一缕灰烬。 她心里怎么可以有其他人?为什么她还会记得薛北杰? 为什么她失忆最无助的时候,不是去墨府看看未来相公长什么模样,而是偷偷摸摸的在这里打听薛北杰的事情? 幸好他早就暗中尾随于她,连画师也是他安排的。 “我是她的梦……”墨凌沣暗自低语着,脸上不经意间绽开一抹笑容,心里如沐春风般温暖。 “少主,属下不解,您与少夫人以后迟早是要生活在一起的,为何不让她知道?您难道就不考虑她的感受吗?” 墨小七和墨凌沣虽然名为主仆,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说话也就不避讳了。 少主这样做一定另有隐情,他不会故意戏耍少夫人的。 就算知情了之后提及今日之事会有些尴尬,但才多大点事儿啊,这一定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也或许是少主眼睁睁看到少夫人如此费心的寻找薛北杰,心里气不过吧。 “小七,我能朝朝暮暮的守着她吗?” 第15章 糗大了 墨小七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他们任务繁重,想要总是陪伴着少夫人,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惩奸除恶,最易引来杀身之祸,墨小七顿时明白了墨凌沣的良苦用心。 “若是她知晓了,必定会经常找我,也会在不经意间惹祸上身,我更不能总是陪伴在她左右,不如不知道的好。” “凤儿年纪尚小,又大病一场,我经历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早已无法判定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知晓了,便会有诸多烦恼,至于以后,车到山前必有路,至少目前不让她知道,于她有利。” 她说他是她的梦,那梦中,他只会给她一切美好,不会让她卷进纷纷扰扰的杀戮之中。 墨小七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少夫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遭遇危险,她几乎没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少主不同。 “少主,小七明白了。” 墨小七应了声,赶往凌府去了,墨凌沣没吩咐让他查薛北杰和凌凤的关系,他也不好多嘴,只需要将少主吩咐的事儿办好就行了。 况且薛北杰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墨小七时常跟随墨凌沣执行任务,以他的身份,也不利于着手此事。 “凌大小姐,可否让小的一睹您的画?” 凌凤一下楼,掌柜的就迎上来,嬉笑着问道。瞧见她的花脸,也不知该不该提醒,原来刚才凌大小姐在楼上哭了! 凌凤请的画师在阳城可是赫赫有名的,凌大小姐如此隐蔽的请他作画,到底画的是什么呢?掌柜的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凌凤这才想起来画像若是落在刚才那位白衣少年手中,若是他拿着画像大做文章,到处宣扬,她可就没脸见人了,她赶紧跑上楼,楼上哪儿还有半个人影,连那幅画也不见了。 “早知道刚才把画像拿走就好了,铁定是被他拿走了,希望他不要借此画像大做文章才好。”凌凤气得直跺脚,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凌大小姐。” 她浑然不觉,掌柜的跟着她上了楼,遂不及防的一出声,愣是将她吓了一跳。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啦!” “对不起……”掌柜的连忙道歉,凌家可是惹不起的,他原以为凌凤默许了让他看看画像,画像肯定还在楼上,就跟了上来。 “画被人偷走了,没了,你这家小酒馆也太招贼了,你可得防着点儿。” 凌凤转身准备下楼,心里又想到了白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只听掌柜的好心提醒道:“凌大小姐方才是哭了吗?妆……花了,您真打算这样出去?” 他只瞧见画师下了楼,而且凌凤特意嘱咐不准其他人再上楼,那么,画像一定不是店里人盗走的,铁定是个身怀武艺之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画像盗走。 掌柜的怕她不信,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凌凤这才看到自己真变成了大花脸。 “糗大了糗大了!”她赶紧捂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才惊觉刚才和白衣少年见面,她全程都是以这副尊容示人,那主仆二人还真是忍得住,面不改色的,也不知在心里嘲笑了她多少次了。 太尴尬了! 凌凤脸上火辣辣的,她堂堂凌家大小姐,竟后知后觉,给如此惊为天人的翩翩少年留下了这么一个滑稽的印象。 倒是印象深刻啊! 她赶紧撕下粉色纱帘一角,折叠了一道,当做面纱,掩住了自己的容貌。 她才不要在这店里洗脸呢,让后厨的人看到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先出去再说,反正现在太阳还没落山,没到约定回府的时间,另外寻个没人的地方洗洗脸吧。 这店主也是奇怪,怎么像个姑娘似的,随身携带着小镜子?不过,她身为女子,也没带,下次一定得带着,这古代的化妆品不防水啊,再出洋相,丢的可是凌家的脸。 “老板,楼上的摆设是谁设计的?倒是挺温馨浪漫的。” 她故意转开话题,随口问了一句。 “凌大小姐,小店这家酒楼也是墨府的产业之一,小的说起来,也只算个看门儿收钱的,这格局,是墨少爷设计的。” 掌柜的收起小镜子,恭恭敬敬的说道,浪漫是什么?他听不太明白,反正凌大小姐是觉得楼上的摆设挺满意的。 “那你还收我的钱!” “……” 做生意哪会有人给钱不要的道理,贪点儿便宜是常事儿,掌柜的恨不得拍死自己,说话不经大脑,这会儿言多必失。 “小的不敢,小的马上退……” “不用了,本姑娘给的钱,哪儿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也是收钱办事,虽是墨家的产业,但本姑娘还没嫁过去,也不会在这儿死气白咧的白吃白喝的。” 掌柜的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墨凌沣经常来这儿吗?” “不不不,不要说这儿,墨家的任何产业,都有专人打理,墨少爷从不会来,小店也只是有幸,荣得墨少爷这么一番设计而已。” “你没见过墨凌沣?” “不曾……小的哪儿有那份荣幸,而且……连听都没听说过墨少爷长什么模样……” 难道身为墨府未来的少夫人,也没见过墨少爷? 掌柜的不禁汗颜…… “今儿这事儿不准说出去,不然,以后本姑娘嫁过去,就有权让你卷铺盖走人。” 还没嫁过去,就摆起了少夫人的架子,挺有威慑力的,掌柜的连连点头,不敢说二话,凌凤遮住了面容,这才又下了楼。 本想去打听打听专卖薛北杰画像的店面在何处,但她这会儿实在觉得去洗洗脸才是首要的,等到日落之时,让凌凰以及佣人们看到她这副模样,她还怎么混? 路上人来人往,她穿梭于人潮中,倒也没有引起多少注目。 脑海中又浮现出白衣少年的身影,他的眼角眉梢,字字句句,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 “慕容姗啊慕容姗,人家撩完你就跑了,你还一个劲儿的花痴得不行。” 她重重的拍了一下脑袋,刚才那主仆二人瞧见了她这副模样,此刻她的心理阴影面积无限大啊。 “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我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长路漫漫,挺住!那人还恬不知耻戏弄我,自称为我的相公,真是太不要脸了!” 凌凤心中怨声载道,不过转念一想,脑海中突然萌生出一种期盼,墨凌沣要是能长成他这样,不不不,要求不要太高…… 还是不要瞎想了。 “哎……”她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第16章 丫头要跳湖 “呼……”好不容易找到个没人的地方,凌凤蹲在河边的石阶上,揭下面纱,捧起湖水,将自己邋遢的妆容洗去。 湖面上倒映出她的身影,她眯着眼睛,实在不忍直视,湖水冰冷刺骨,她也不在意,赶紧把脸洗干净了。 “这就是护城河啊,凌凤就是掉这里边去了,如果情景再现,我是不是可以想起些什么呢?” 凌凤望着湖面,脑子里不禁想着,反正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不知道管不管用,大可一试吧,她可是会游泳呢。 要是想起点儿什么,即使想到了有关于墨凌沣的一点点画面也好啊。 原主啊原主,你单单把未婚夫给了我,其余的记忆也不交接一下,以后我怎么混啊?本小姐只能自食其力,用这种蠢方法了,庆幸的是,我不是一只旱鸭子。 湖水非常冰冷,但是比起她心中的疑惑和好奇,这都算不了什么。 墨凌沣站在高处,俯视着河边这抹小小的身影,她蹲着身子,望着湖面发呆,脸上的妆容褪去,面容清丽脱俗,稚气可爱,湖水很冷,她的脸经湖水这么一洗,也被冻得有些红,只是她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嘴唇微微泛白。 “原来,故意化这么浓的妆,只是为了遮住这副病态。”墨凌沣低语着,心中不禁有了一抹暖意,未过门的小媳妇真是惹人心疼,也挺懂事的,不想让旁人见了担心,才出此下策。 他以往对她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真真假假,他也没有空闲时间多想,现在,他非常想好好了解这个小丫头。 墨凌沣不禁看呆了眼,就是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刚才奋不顾身的想要救他,若是换作别人,她也如此奋不顾身,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若是他不在,没能及时救下她,没能及时为她化解危机,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他的心都被揪紧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重重疑惑困扰在他心头,他只怪自己对她了解得少之又少。 至少,今天匆匆见了一面,在他心里,她是个可爱又善良的姑娘。 不管她和薛北杰之间是何关系,此刻,墨凌沣都已经下定决心,他会好好爱她,护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她,给她幸福。 他正想着,目之所及之处,只见河边的小丫头站了起来,环视着湖面,一只脚竟然迈向前。 她要跳湖! 墨凌沣微微皱眉,以最快的速度飞身到她身旁,将她拉住,怒吼道:“丫头,你疯了!” 凌凤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撞在了谁的怀里,抬头一看,竟是他!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人神出鬼没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还好周边除了他俩,根本就没有人,不然,这位绝世美男肯定会被围观的,让别人瞧见,她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你还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傻不傻啊你?” 墨凌沣轻轻试探了一下她脑门儿的温度,没发烧啊。 “一定是在湖边蹲得太久,头晕了吧。”他的语气微微柔和了一些。 看着他微皱的眉心,凌凤忍不住抬手轻轻触着。 “怎么是你?你在担心我?” “我不来,你不就掉河里了吗?一定是还病着,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凌凤心里一暖,这可是第一个关心她的男人啊,此刻,他没有自称在下,倒让她觉得中听了不少。 “想不到你这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绝世高人,还知道本小姐生过病啊。” 凌凤笑容舒展,心里洋洋自得,虽然素面朝天,但是她自我感觉自己素颜比化妆更好看,总比刚才那副大花脸好看多了,那是她的心理阴影啊。 “你是自己要跳湖的?” 白衣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向她抛出了一个问题。 凌凤点了点头,他那么关心她,他真那么关心她! “找不到薛北杰,你就要跳湖了?还是刚才被我吓到了?真以为我会为难你?你不告诉我你和他之间的事,我也不计较了,刚才在店中对姑娘不敬,是我的错,我实在抱歉,你为何小小年纪就如此想不开?我可以带你去找他,或者我可以让他来见你,只是,你不能再有这种坏想法了。” 凌凤不禁看呆了,这人第一次对她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又是道歉,又是将她可能跳湖的原因分析出来了,只是为了告诫她,不能再有轻生的念头。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 墨凌沣微微一愣。 关心得……很明显吗?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比如我。”他模凌两可的说道。 “哦,可惜你说的都不对,我不是因为那些原因才跳湖的。” 不知为什么,凌凤心里不想对他隐瞒,因为他关心她。 这场梦境,似乎从此刻起,让她感觉不那么孤独了。 “那是为何?” 难不成是因为她又想起了薛北杰?薛北杰究竟对她做过什么? “我告诉你,是因为信任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凌凤提醒道。 墨凌沣笃定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是因为……我非常想记起墨凌沣长什么模样,所以才想跳下去的。希望情景再现,真能让我想起些什么。这不是护城河吗,当天我就是掉这里边儿去的,爹娘说,是我未来的相公救了我,可是如今我连他是什么模样,也记不起来了。” 凌凤滔滔不绝的说着,但是,墨凌沣就只听得进去第一句,她是为了希望能记起他,所以才有了这种笨想法。 “呵!笨,你这样没人救你,会被淹死的。直接去墨府找他不就得了。” 墨凌沣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眉心舒展,释怀道。 “本小姐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去吗?今天早上才醒的,就上街来了。” “也对,醒来没去找墨凌沣,却在街上鬼鬼祟祟的想找薛北杰,这会儿又为了想记起墨凌沣,在这里动歪脑筋。” 他实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不是没跳成吗?你这人,鬼鬼祟祟的跟踪我。” 凌凤才不会承认她会游泳呢,让别人知晓了凌家大小姐病了一场之后,一夜之间就会游泳了,这种捅马蜂窝的事儿,她可不会做。 第17章 为什么要承诺? “你刚才救了我,我这会儿也救了你,不过,在下将姑娘看在眼中,记在心上了,刻骨铭心,这可怎么办呢?”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凌凤顿时感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暖,整颗心又被撩拨起来了,这……又是表白吗? 好想当做没有听到,可是明明就是听到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好慌张,也不知道是在心慌什么? “我……我该回家了,府上的佣人还在等我……”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凌凤也用此做借口,想要逃离。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让她感到心慌,有种想到逃离的急迫感? 偏偏没看到他的时候,他又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也对,时候也不早了,注意安全,我会带你去找他的,我也会再来找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好奇怪好奇怪,他为什么要给她承诺?为什么还要来找她?而她也不确定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他就在眼前,明明还未离开,就已经期待着下次再看见他。 “我……我先走了……” 她快步离开,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整颗心慌乱不安,难以控制。 “记住,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连这种蠢念头,都不许有。” 凌凤回头,哪儿还有他的身影,河畔边只有她一人独站着,夕阳西下,形单影只。 她恍惚了几秒,抬头看着天边的夕阳,落日余晖,天边的那么暗红,让她的心里感到一丝仓皇。 “慕容姗,你就是这样,在这场梦中,期待着每一场日出日落,也不知道你还会有多少个朝朝暮暮?” 她走到约定地点时,佣人们只见她眼眶泛红,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病态,凌小容忙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无妨。” 凌凤勉强的笑了笑,往人群中环视一眼,根本没见到凌凰,原本她还期待着这会儿就能见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妹妹了呢,不等她开口问,凌庸就先告诉了她。 凌凰今天已经提前回家了,他们送东西回去的时候,正见凌凰在家和上官依依谈话。 上官依依又是谁? 凌凤虽心有疑虑,但今天经历的事儿让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还在祈祷着一定要大吉大利,平平安安的见到明天的太阳。 “系统提示您,您施舍了一群乞丐,这件善事可以让您在这场梦境中获得两天的生命力。” 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萦绕在凌凤耳边。 两天! 仅仅两天而已! 帮助了一群乞丐,才能获得两天的生命力,那要救回她自己的命,需要多少生命力才够?要怎样行善,才能获得更多的生命力? 自己在这场梦境中都要绞尽脑汁的寻求活路,那梦境之外,希望更是微乎其微了。 她心中顿时沮丧不已,但面上依旧淡然自若,没有表现出来。 佣人们将她迎进了马车,正准备驾车回府去。 “凌大小姐,凌大小姐,请等等……” 闻声,站在马车旁边的凌小容掀起车帘,凌凤正见中午的那名店小二带着一群小乞丐跑到了她面前,天气寒冷,孩子们的脸都被冻得红彤彤的,一个个气喘吁吁,却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凌大小姐,小的是带这群孩子过来,特意谢谢您的,终于等到您回来了,您真是菩萨心肠啊,小的已经带他们去买了新衣服,您看……” “谢谢凤姐姐!” “谢谢大小姐!” “谢谢!” “天气那么冷,你们都回去吧,你们能吃好穿好,我就很高兴了。” “大姐姐,我们能穿上新衣服,能有热菜热饭吃,却不能回报您什么,我们给您磕头!” 其中,跪在最前面,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说道,后面的孩子不说二话,纷纷磕起了头。 十几个孩子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穿着崭新的粗布衣裳,脸上没有一点儿污垢,看上去都是七八岁左右的孩子,脑门儿嗑在地上,一点儿也不做假,让人看着心里泛疼。 凌凤赶紧招呼佣人们,将孩子们都扶了起来。 “孩子们,听话,回去吧,或许你们没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但是,天大地大,以后总有你们的一方容身之处,我会尽力帮你们的,你们年纪还小,不管男孩儿女孩儿,膝下都有黄金,这么谢我,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店小二又解释着,这一群孩子都住在城北的一间破庙里,白天就在各条街道上乞讨,晚上回去,一起有个伴儿。 如今天色已晚,凌凤使唤几个仆人送小家伙们回庙里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好帮忙打点一下,一群孩子们更是感激涕零。 “孩子们,我也只是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你们,你们要谢的话,就谢整个凌府吧,爹娘都是极好的人,都很乐意帮助你们的。” 花着凌府的银子来行善积德,为自己延长寿命,把这功劳记在凌家人头上,凌凤更觉得心安理得一些,虽然有些心虚,但是看到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她发自内心的感觉舒坦。 大小姐真是变了,下人们心中不禁感叹,从前花些碎银子都犹豫不决的人,如今病了一场,出手不仅阔绰了,而且还将银子用在了这方面,也为凌府树立了良好的声誉。 “你们去帮忙打点一下,也尽快回府休息。” 凌凤一面吩咐着,心里一面想着回府之后,要向父亲母亲商量,在城里布施的事儿,没有得到凌家二位长辈的准许,她这会儿也不好夸下海口,毕竟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算是自己的,也不算自己的,心里的别扭感,只有她自己明白。 “是,大小姐。” 凌庸和凌小容以及其余两位仆人随着凌凤一起回府,凌凤坐在马车里,只觉得身心俱疲,要想在这场梦中活着,就得不停的做善事,这哪儿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况且,如今觉得浑身无力,想来是大病初愈,身体大不如前了吧。 不远处,白衣少年暗中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脸上不经意间浮出一抹笑容。 “少主,未来少夫人似乎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传说毕竟是传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是,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我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已经办妥了。” 墨小七应道。 少主这话里有话,到底对少夫人存的什么心思?信与不信,他实在琢磨不清楚,也不敢妄加揣测。 第18章 退婚行不行? 墨凌沣既然能及时救下凌凤,应该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墨凌沣一定是个跟踪狂! 凌凤掀开帷裳,夜幕中,行人寥寥无几。 “我这是在想什么?” 凌凤不禁觉得自己十分荒谬,说起被跟踪,似乎她今天见到的白衣少年就是这么一个喜欢跟踪的人。 他为什么那么关心我? 不不不,他关心的是原主凌凤,不是穿越而来的她,或许原主原本就认识他呢? 他为什么要给我承诺?就算是他把我当做原来的凌凤,对着我说那些话,让我如何能当做没有听到过? “慕容姗,淡定……淡定……一定是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才被别人三言两语的扰乱了心神。” 她心中不停的告诫着自己,不能被扰乱了心神。 这场梦里所发生的事,终究是在梦中,若是她攒够了生命力,重生于现代,依旧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家庭里,那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又有什么好计较的?更没什么值得铭记的。 哎,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被这么个惊为天人的翩翩少年告白,竟然是在梦中。凌凤不禁叹了一口气。 “破系统,你给我安排的梦中缘,到底是我的未婚夫墨凌沣,还是白天那个不知姓名的男子?” “你怎么不问是不是薛北杰?”系统冷不丁的应了她一句。 “才不!第一印象就那么差,况且,要是自己选,当然选最出众的那个。” 凌凤说得可诚实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你的梦中缘,一定是值得你惦念的,你在惦念谁,就是谁了。” 这话欲盖弥彰,不清不楚的,凌凤铭心自问,仅仅今天,她一直都在想着薛北杰,墨凌沣,以及白天的那个男子,要说想到谁就是谁的话,那还了得? 一下子这么多个…… “到底是谁啊?”她苦着脸,一头雾水。 系统也欺负她没有谈过恋爱。 “问问你自己的心喽。” “对了对了,今天我也做了善事了,能不能让我记起墨凌沣到底长什么样儿啊?也算是奖赏吧,从凌凤的脑海里记起一点点也行。” 她实在充满了期待。 “凌凤自己都没有见过墨凌沣的真实面目,所以也根本想不起什么。” “你这个破系统,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你说说你能帮我什么?” 凌凤暗叹自己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事事不如意,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连系统能回答她几句话,她都有种谢天谢地了的感觉。 “本系统的任务就是,等你攒够了生命力,就带你回去,若是你无法完成任务,在这场梦境中死去,你从前的一切也都将消失,连同本系统一起,也都会消失,你也别想着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到时候你爸妈将面对失去你的结果。”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才刚开始,就想结束了?慕容姗你真怂,只不过是梦而已。” “你见过谁做梦会真的丢了命,失去所有的?” “大小姐,您在和谁说话呢?”马车外,凌小容总听到凌凤窃窃私语的声音,但说些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 “哦,没什么。” 晚饭时,凌凤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个儿的孪生妹妹。 凌凰一身男装打扮,青丝高束,虽与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在男装的衬托之下,看上去英气了不少,小女儿家的柔美之态也隐藏在其中了。 凌君泽和苏傲雪以及凌凰一直等着凌凤回到家,这会儿才开饭。 凌君泽果然随口一说,向凌凤提起了管家送钱去寺里的时候出了一点儿小意外,明天下午才会回来。 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一家人也没过多闲聊,倒是凌凤多瞅了凌凰几眼,凌凰并不在意。饭后,凌凰就把姐姐拉到了自个儿的闺房。 “凤儿这丫头,真是受苦了。”苏傲雪甚是忧心。 “任由他们姐妹闹腾去吧,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了。” 凌君泽安慰道。 一进门,凌凰将房门紧闭。 “姐,爹娘都和我说了你的情况,妹妹时常在外面闲逛,也没顾得上你,没想到你这一落水,竟然失忆了。” 凌凰转了转眼珠子,十分好奇的看着姐姐。 凌凤噗嗤一笑,这妹妹还是很关心她的。 “你早就回到家了,怎么还穿着男装?” “这不是为了出门方便吗?阳城里晚上也挺热闹的,我经常晚上溜出去的。” 若是凌凰没有将她拉到自己闺房中,凌凤也打算好好向自己这个孪生妹妹请教些问题的,爹娘十分开明,自然是知道凌凰夜里经常溜出去闲逛的。 凌凰告诉她,爹娘还派了几个江湖高手暗中保护她,除非紧要关头,不然那些随行之人也不会贸然出现。 “姐,你今天经历了什么啊?” “我……没什么,不值一提。你见过墨凌沣吗?” 凌凰不禁汗颜,换作凌凤没有失忆的时候,就已经问过她无数遍这个问题了。 她时常在闹事中闯荡,结识的朋友也多,比起凌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循规蹈矩的作派来说,她的江湖消息自然灵通了不少。 但是墨凌沣长什么样儿,她还真不知道。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大概除了爹娘以外,府上的人都没有见过,姐,我也向爹娘问过,但是他们只字不提,还不准我问了,未来姐夫太神秘了。” “我和高贤他们也去过墨府几次,被挡在了门外,你妹妹我私下动用许多江湖朋友,明查暗访,甚至夜里亲自潜入墨府,也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我好不容易才从爹娘口中得知,那天夜里是他救了你,我拜托朋友们打探过,得知他救你的时候,也是蒙着面的,像个贼似的,也不知为何,如此见不得人吗?” 凌凰说到此处,越是觉得凌凤委屈了,是爹娘指定了的人家,知根知底的,但是双方口风极严,任凭她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查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换作是她,她一定会想退婚的,只是以往凌凤十分听话,又寡言少语的,根本没有退婚的念头。 凌凤不禁觉得心里十分委屈。 想知道未婚夫长什么模样,就这么难?这么折腾本小姐,不嫁了!退婚!哪有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信的,真是亲生爹娘啊,到底安的什么心,这么折腾女儿的吗? 由此看来,以后墨家的人也不会有多容易相处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若是我不喜欢他,执意退婚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第19章 城中布施 应该是有可能的,墨凌沣和苏傲雪能纵容凌凰夜里外出,还派手下暗中保护,这足以说明了他们对凌凰十分宠爱,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她这么病了一场,也看到了爹娘如何着急的,她仅仅随口一说,凌君泽就二话不说的把银子往庙里送了。 退个婚,应该不打紧吧? 但说得轻巧,毕竟这是关乎两家颜面的大事儿,二人指腹为婚,两家的姻亲关系早已经人尽皆知了。 凌凤心中十分忐忑,又有些怂,不敢去问,虽然这是在凌府,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凌君泽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城府很深。 “姐,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若是你见到他,就非他不嫁了呢?” 凌凤顿时红了脸,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越神秘的人,越不能妄下定论。 原本还想在这府中找到墨凌沣的画像,连凌凰都没有见过他,那就更别提画像了。 “姐,我看你脸色不好,必须休息才行,等休息好了,我们去墨府看看。” “我也正有此意。”凌凤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凌凰心中不禁暗叹,凌凤失忆之后,性格也变了,若换作以往,一定会不停的唠叨她晚上还要外出,成天不着家之类的话,让她十分反感,也越来越疏远凌凤了,这会儿这番态度,倒让她有所改观,心中欢喜不少。 “姐,我第一次见你笑得那么开心。”凌凰杵着下巴,好好打量着姐姐。 “我以前不笑的吗?” “偶尔笑,笑不露齿,循规蹈矩。而且你以前可从没提过退婚的事儿呢,爹娘怎么安排,你就照做,就算墨凌沣那么神秘,你也没有其他心思,至少你表现出来的,我理解的是这样。” “开心嘛,开心了当然要笑得坦荡,我也不是原来的凌凤了,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似乎开窍了。” 凌凤心里有数,不能说漏了嘴,这么一说,凌凰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没有怀疑什么。 “我出去闲逛一下,你今晚好好休息。” “我也可以女扮男装和你一起去的。好妹妹,咱不是说了去墨府看看吗?现在就去吧,你可别扔下我,我不会碍事儿的。” 凌凰哪儿会觉得凌凤碍事儿呢,今天她一回来,爹娘就交待过,凌凤这几天必定会有许多问题要问她,但是凌凤的身子还没恢复,得好好休养,折腾不起,让她别带着姐姐瞎胡闹。 凌凰将缘由这么一说,凌凤也就不为难她了,免得自个儿的妹妹被爹娘责怪,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凌凤就出门了,凌凰回屋休息。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更希望姑娘唤我……相公!” “在下已经将姑娘看在眼里,记在脑中,便是放在心上了。” “姑娘就是默认做了第三种选择,在下等着姑娘来偷走在下的心……” 凌凤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中不禁浮现出白衣少年的身影,他所说的字字句句不停的回荡在她耳边,怎样都挥之不去,她控制自己不再去想,越发克制,越发觉得难以做到。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不自禁? “凌凤啊凌凤,人家撩完就跑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还在不停的想着他?”凌凤自嘲着。 若是墨凌沣也长成他那样,那该有多好啊! 凌凤越发浮想联翩,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睡着了。白衣少年出现在她的梦中。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姑娘的梦境,姑娘的梦境中有我,我便听话的来了,这更说明,姑娘对在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姑娘的心里,是有我的。”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梦境中,七彩的光点萦绕在他们周围…… 半月后。 苏傲雪吩咐下人每天熬些滋补身体的汤药给凌凤服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凌凤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身体也大有好转。 她和爹娘商量过,在城中救济穷苦百姓的事情,也得到了爹娘的准许,凌家财力雄厚,又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凌君泽和苏傲雪便答应了下来,偶尔还去看看他们姐妹俩忙活得如何了。 午后,凌凤照旧和凌凰一起去街头布施,凌府的佣人也一起去了,凌府两位小姐在阳城中搭了粥棚,救济苦难无依的老弱病残,成为了城中的美谈。 还好,凌凰在城中的朋友多不胜数,一边帮忙维持着秩序,也帮了大忙。 “大小姐,该喝药了。” 凌小容将熬好的汤药送了过来,凌凤应了一声,二话不说,抬起汤药,一饮而尽。 自家姐姐从前根本没有喝过汤药,这次接连喝了这么多天,凌小容一打开食盒,凌凰在一旁都闻到了苦涩的汤药味,凌凤喝得那么干脆,凌凰真怀疑汤药是不是甜的。 “姐,你在一边休息一会儿吧,粥也快施完了。” “关乎性命的事儿,还是我亲自来吧,忙活不了多久的,不碍事儿。” 凌凤舒心的笑着,原本她才有两天的活法儿了,但是这段时间接连做了许多善事,系统告诉她,她的生命力又延长了好几天,这些事当然不能假手于人的,不然,她怎能救得了自己? “没那么严重吧?关乎性命?” 凌凰不禁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了。 “我的意思是,关乎到他们的性命。”凌凤马上自圆其说。 城中大多数穷苦的百姓都得到了凌府的帮助,更对凌府感恩戴德,虽说本质上是为了延长生命,所以故意行善,但是看到被帮助的人脸上浮出的笑容,凌凤发自内心的觉得无比欣慰。 每天,将米粥分给穷苦的百姓,忙完之后,凌凤和凌凰都会在城中闲逛,凌君泽派了高手在暗中保护两人,府中的下人们便先收拾东西回家了。 太阳渐渐落山,城中一片繁华,万家灯火通明,凌凤和凌凰站在城楼上,万家灯火中,却没有一处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凌凤不禁觉得心头落寞。 “姐,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无论在哪里,都有苦难的人,繁华之下,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我们这样帮忙也不是长久之计,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只不过,或许我考虑得太多了,那是皇帝该考虑的事儿。” 第20章 结识众友 凌凤一番老生常谈的模样,凌凰顿感吃惊不已。 “姐,你没事儿吧?”凌凰试探了凌凤的脑门儿,没发烧啊,十六岁而已,就已经开始考虑那么长远了,况且那是别人的事儿,本以为姐姐不过是大病初愈,心中起了善心,这会儿才明白,凌凤是想当一辈子的活菩萨吗? “没事儿,是姐姐多愁善感了,帮助别人,在尽力而为的同时,也该有些顾忌的,不然,长此以往,便会让别人产生依赖,有朝一日,若是咱们突然不再布施,反而会落人话柄。” 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凌凰点点头,表示赞同。 “心若无所依,到哪里都是在流浪。”凌凤若有所思的叹道。 凌凰自然清楚姐姐在愁些什么。 这半月来,她们白天在城中布施,忙忙碌碌的,晚上,为了知晓墨凌沣究竟长什么模样,凌凤也曾和凌凰一起夜探墨府,但是每到夜里,墨府周围的守卫,明里暗里比白天多了许多倍,两天前的夜里,她俩就被擒住,仓皇报出姓名,一众暗卫才将她们释放了,并好生赔礼道歉。 白天,凌凤也大大方方的去过墨府的,但是并没有见到墨凌沣,墨府中的下人们将凌凤姐妹俩招呼进府,以礼相待,带她俩游览墨府,府中风景别致,院落比凌府大出两倍不止,但是她们都没有见到墨老爷以及墨凌沣的身影。 每每问起,府中下人也是对此事闭口不提,凌凤也没了兴致,揣着一肚子火气回府了。 凌凰武功超群,得到了凌君泽的真传,凌凤当初就是个深闺大小姐,对武艺绝学并没有兴趣,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没有凌凰在左右,凌凤想要夜探墨府,也只是空想罢了。 白天没见着,所以姐妹俩才出此下策,夜探墨府,反倒将脸丢到人家家门口了。 墨府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以凌凰的武功,以一当十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她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带着凌凤,还没靠近墨府院墙,就被如索命鬼般的黑衣暗卫们当贼人擒获。 凌凤这段日子也耗尽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想从爹娘口中得知一点儿有关于墨凌沣的底细,墨府中人无一不透着古怪。 但是任凭她软磨硬泡,都没有从爹娘口中得知一丝一毫有用的消息。凌君泽和苏傲雪都以各种缘由将她搪塞了过去。 按照苏傲雪所说,墨凌沣必定是个人中之龙,他们身为父母,不会让她吃苦的。 越想就越气人,半月来,当日那位白衣少年每晚都出现在凌凤梦中,她也在生自己的气,未婚夫的面都没见着,自己却对仅仅认识了一天,不,还不算认识呢,都不知道人家的姓名,对这样的男子魂牵梦绕。 她好几次都想向爹娘提退婚的事儿,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了,直觉告诉她,凌君泽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况且女退男,这话一说出口,必然会贻笑大方,成为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墨凌沣是爹娘看中了的人,这门姻亲,打小就定下了,人尽皆知。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凌家和墨家的颜面,退婚之类的话,她都要再三思量,斟酌轻重。 当务之急就是要见到墨凌沣,但是她现在的耐心几乎已经被耗尽了。 别人家定娃娃亲,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就算是媒人说媒,也见过对方的画像,知晓长得如何,但是落在她身上,却事事不如意,真像倒了八辈子霉似的。 既然墨凌沣这么神秘,她也耗尽了心思,偏偏心烦意乱,不嫁还不成了。 “姐姐,我们去悦来居吧,高贤他们已经聚齐了。” “嗯。” 见凌凤一直沉默,凌凰开口转移话题。 凌凰作为局外人,都为姐姐这桩婚事操碎了心,自然更能体会姐姐作为局中人,深陷烦恼之中。 等以后凌凤真嫁过去了,她非得给墨凌沣一点儿颜色瞧瞧,她倒不信了,如此一番费尽心思都见不着面,爹娘连墨凌沣的画像都不给她俩看看,难不成等到拜堂成亲那日,墨凌沣还能藏着掖着不见面? 半月来,凌凤也有许多收获,结交了凌凰的一众好友,高贤,慕容磷,徐申嵘,邓楚钰等十来人,个个仪表非凡,仗义豪情,这段时间没有他们帮忙张罗,城中布施之事难以进行得如此顺利。 凌凤曾听下人们提到上官依依这号人物,不等凌凤询问,凌凰就告诉她,上官依依本就是凌凤的闺中密友,只不过,如今的凌凤得重新认识她了。 上官家是做镖局生意的,依依的母亲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不幸撒手人寰,父亲忙于镖局事务,经常在外,依依比凌凤两姐妹年长一岁,尚未出阁,和从前的凌凤一样,没有半点儿武功,是个端庄秀丽,喜欢舞文弄墨的大小姐。 这几日,上官依依也时常来帮他们的忙,城中的乞丐太多了,队伍都排了两条街,人多了,趁乱闹事抢食的也有,幸好有一众朋友们帮忙张罗着。 今日,凌凤和凌凰在城中的悦来居设宴款待众位好友,也叫了上官依依,只是上官依依性格有些内敛,更不喜结识异性朋友,所以没有前来,凌凤倒也没强人所难。 作为主人,她俩晚到,一落座便被罚酒三杯,凌凤虽然心中苦恼,但是满脸堆笑,应酬这回事儿,她在现代可是个年轻有为的女青年,经验丰富,情绪最具有传染力,她更加不希望让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凌凰今日也是作男装打扮,虽然相识不过短短几天,但是凌凤看得出来,凌凰的这些朋友都为人正直,毕竟是得到了凌君泽的默许,才让凌凰结交的。 大家也知晓凌凰的女儿家身份,凌凰和凌凤的脸,在阳城中就是一块活招牌,只是凌凰出门在外,已经习惯穿男装了,也多了一层顾虑,毕竟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孩子,整天和江湖朋友混迹在一处,难免落人口舌,穿男装,即使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也并不会觉得诧异。 第21章 墨府的秘密 “谢谢大家这几日的帮助,今晚凌凤特设薄酒,大家尽兴。” 凌凤向各位朋友逐一敬酒,大家不断寒暄着,凌凰自知凌凤不胜酒力,低声嘱咐她少喝一点儿。 “无妨。”凌凤淡笑道。 这酒度数挺高,凌凤稍微吃了点儿东西,填了填肚子,又接二连三的敬了十几杯酒,一番下来,脑中已然有些轻飘飘的了。 她面色微红,杵着脑袋,双眼迷离的看着坐在她正对面的慕容磷。 慕容磷武功卓绝,谈吐文雅,长相嘛,有白衣少年及薛北杰那般的珠玉在前,现在,凌凤无论看谁,都觉得只是入得了眼而已,即使仪表堂堂,也不能与前两位相提并论。 在这梦中,虽然她已经将自己当作是凌凤,但是心里时时刻刻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姓慕容,叫慕容姗,半月前结识了这十多位英雄豪杰,她唯独喜欢和慕容磷聊天,只因为有种亲切感罢了。 慕容磷不经意的对视上了她迷离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以折扇掩面,旁边的邓楚钰坏笑着轻声调凯道:“慕容兄也会不好意思呢。” “哪有。”慕容磷低声应道,又喝了一杯酒,装作微醺的模样。 这几日,凌凤尤其喜欢和慕容磷聊天,大家都心照不宣,以为凌凤看上了慕容磷,再加上凌凤如今迷离的目光,更让旁观者揣测不已。 “慕容磷,好名字。”凌凤突然说道。 她又倒了一杯酒,与慕容磷相敬。 凌凤到底怎么了?凌凰也说不清楚,总觉得自家姐姐十分古怪。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散去,凌凤已经醉倒了,凌凰雇了辆马车,带着凌凤一起回府。 * 月光如水,夜幕下,竹林中剑气纵横,一黑衣人与数十位金甲侍卫相斗于林中。 此处距离阳城约两百里,黑衣人剑势极快,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已经将敌人全部解决,对方接二连三的被刺中要害,倒地而亡,黑衣人被溅了一身血。 他是从黑夜中来的夺命死神,也能随时融入黑夜中,消失不见。 剑上一片血红,他扯下面巾,随手擦拭着剑上的血。 “少主。”墨小七飞身而来,不出他所料,这数十人远不是墨凌沣的对手,无论为谁办事,少主一人出手,足以稳操胜券。 少主不仅武功出神入化,而且易容术也运用得炉火纯青,再加上声技变幻,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代另外一个人。 终于将营中叛党一网打尽,也不枉少主在营中屈身当了半个月的士卒,明查暗访,如今这差事办妥了,可以向七王爷交差了。 七王爷若是兑现了承诺,那么,老主子就有救了。 “解决了?” “是。” 墨小七低头应道。 半月前,少主与未来少夫人见面,竟遭到刺杀,多年来,少主虽树敌无数,但是依寻着当时剑式中隐藏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墨小七终于将对方诛杀。 “只不过是只走狗而已,养狗之人,深藏不露,这游戏还有的玩。” 墨凌沣云淡风轻的说着,周身散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气,墨小七不禁浑身一震。 少主六岁时就被老主子送去幽镜谷拜师学艺,十年后学成回府,原以为阔别十年,父子相聚,其乐融融,却未曾想到,回到府中,目之所及的是老主子武功尽废,奄奄一息的场景。 当时,少主周身的杀气也和眼下一样强烈。 当时只有凌君泽在场,少主悲伤之余,请了诸多大夫为老主子诊治,老主子虽然现在还有一口气在,但是俨然成了一个活死人,这五年来,都是靠少主每日输入真气,为老主子吊着那口气。 墨府上下一心,对此事守口如瓶,除了凌君泽,此事再无外人知晓,凌君泽虽然表面和善,但是无疑成为了少主怀疑的对象。 只是无凭无据,这五年来,少主接下的生意不少,只要能从中网罗势力,找寻到能让老主子苏醒的法子,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如今树敌无数,他多次改头换面,隐藏自己的身份,一次次接下这些生意,这次为七王爷办事,少主用易容术伪装成江湖浪子,装作与七王爷巧遇。 七王爷允诺,只要除掉隐藏在营中的细作,为他解决此番燃眉之急,无论他要金山银山还是稀世珍宝,七王爷都慷慨解囊。 “带几个人将此处处理了,去向七王爷交差吧。王爷若是问起,便告知他,我休息两日便会去亲自找他谈。” 需要什么才能救醒老主子,这可得花点儿时间好好琢磨琢磨,墨小七自是明白的。 若不是少主隐居幽镜谷苦学十年武艺,与外界不相往来,如今又何苦耗费心思,只为了凝聚起自己的势力。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即使少主藏得很深,但还是被发觉了,不然怎会有那日的刺杀? 老主子墨浩天从前也是江湖中叱诧风云的人物,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却会落得如此下场,敌人是谁,又有多强大? 墨府与凌府本就是世交,老主子与凌君泽更是情同手足,但是人心隔肚皮,笑里藏刀之意,这五年来,少主历经波折,深有体会。 无论是上次的刺杀,还是老主子被害得至此,少主心中的矛头都直指凌君泽,只不过表面上不动声色罢了。 查了这么多年,凌君泽隐藏得太深,一点儿纰漏也没有。 这么多年,为了稳固墨府的地位,在墨家的生意往来方面,需要老主子出面的时候,都是由少主易容之后,代老主子出面解决问题的。 每次少主有任务,离府时间久了,更会悉心交待信任的暗卫们,为老主子输送真气,不容有误,少主的追随者也越来越多,都是忠心耿耿之辈。 少主这么多年来为了提升自己的武功,不断练武,也经常惩奸除恶,在厮杀中磨砺自己。 只有墨小七知道,他很苦,很累,很孤独,很无助。 “属下明白。”墨小七应道,接着,将刚接到的飞鸽传书交到墨凌沣手中。 “少主,这是刚才程风传递过来的消息。” 程风多年前拜于少主之手,心甘情愿的追随少主,在墨府做了两年的暗卫,少主用了偷梁换柱之法,让程风易容,顺理成章的潜藏在凌府,成为了凌凰每日出行时随行保护的暗卫中的一员。 凌君泽纵然城府很深,但是,少主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凌君泽如今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第22章 梦中诉实情 墨凌沣原以为程风带来了有关于凌君泽的线索,没想到字条上言简意赅的将近日凌凤和凌凰所做之事悉数交待。 这还是程风第一次向墨凌沣传达有关于凌凤的消息,从前的凌凤,根本没有什么跟踪和报告的必要。 凌君泽让他做准女婿,他便做好这个准女婿,伺机而动,看看这假好人可以伪装到什么时候,待他大功告成,总有凌君泽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时候。 只是半月前的那一次见面,让他对凌凤记忆犹新,本就想安排程风多盯着凌凤的一举一动,生怕那丫头什么时候又鬼迷心窍的去寻死,但是都被诸多事情耽误了。 这些年做的事情,好好坏坏,各占一半,凌凤毕竟是凌君泽之女,如今的婚约也是父亲当初的期许,父亲未醒来,他自知,自己对凌君泽的怀疑,终是不能一槌定音,只是越来越深信不疑罢了。 如今,与凌凤的关系越发紧张,尴尬,令他茫然,家仇在上,儿女情长纵然不能动摇了他报仇的心,却也让他不忍心伤害她。 这也是他为何故弄玄虚,不告诉她真实身份的原因。 “有时候,虚幻中的美好,也是值得惦念的。” 墨凌沣说了一句,在看到凌凤醉酒的字眼时,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一个飞身,消失在夜幕中。 “哎!” 墨小七叹了一口气,少主有多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不能代替少主承受。 * 凌凤睡得迷迷糊糊,醉酒以后,觉得口干舌燥,头晕脑胀,似乎又梦见了白衣少年。 “水……我要喝水。” 她迷迷糊糊的唤着。 墨凌沣来到她房中时,正瞧见这一幕,便倒了一杯水,将她扶起,小心翼翼的喂给她喝。 房中洋溢着一阵淡淡的酒气,凌凤周身的酒气更是浓重。 “你又来了,哈哈哈……”凌凤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杯水,眯着眼睛,看到了白衣少年,房中的烛火未灭,有些刺眼,墨凌沣一拂袖,瞬间,烛火既灭。 “为什么故意喝这么多?” “头晕……” “知道头晕就好,一个姑娘家,下次要喝那么多的话,必须有我在才行。” 墨凌沣轻声说着,凌凤头疼得厉害,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道真气隐隐渡了过去,缓解她的不适。 “可惜你只在我梦里,每天每天都梦到你,真好……”凌凤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的呢喃道。 “是不是我没及时带你去找薛北杰,你生气了,才故意喝那么多?” 薛北杰对她真的那么重要? 房内一片漆黑,凌凤自然也没看到他脸上欣慰的笑容。 原来,她还会每天都梦到他,幸好是他。 “我找不到你,你又总是出现在我梦中,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我真在想你?” “是吧?我是你的梦嘛。” “墨凌沣才是我的梦,只是此梦……非彼梦,梦中缘……知道不?” “不知道。” 墨凌沣眼中都透着笑意,心里更是暖暖的。 “为什么一心想要找薛北杰呢?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让你即便失忆了,忘却了其他人,却还将他牢牢记在心底?” 墨凌沣借着此机会,想听听她酒后吐真言。他很欣慰,她总想着他,所以总梦到他。 “每次的梦境里,你都问同样的问题,那姑奶奶就再回答你一次,反正也是不吐不快,没什么好顾忌的,姗姗很诚实吧?” 她乐呵呵的笑了一声。 姗姗? 她是姗姗?不是凌凤?这又是凌君泽的诡计吗?墨凌沣心头一惊,依然不动声色。 “当然诚实,姗姗最乖了。” “嗯!”她满意的点点头,诸如前几次的梦境中一样,絮絮叨叨的款款道来:“我真不认识薛北杰,我醒来之后,那晚正在房中沐浴,那个登徒子突然出现在你姑奶奶房中,你姑奶奶差点儿就被看光了,他说他叫薛北杰,我就一门心思的想要找他,找到他,把他狠狠揍一顿。” 墨凌沣心头隐隐燃起一股怒火:“为何不早告诉我?我把他眼珠子挖出来,手脚跺下,扔去喂狗!” “我和你……很熟啊?告诉你?我谁也不认识呢,该信谁啊?只是在这梦中说说也就罢了,这事儿宣扬出去,你姑奶奶还要不要脸了。” 凌凤迷迷糊糊的说道。 墨凌沣细细想来,也知晓了她当时失忆了,对周围的人都很陌生,拐弯抹角的想找薛北杰,原来事出有因。 只是,她既然不认识薛北杰,对着薛北杰的画像垂泪低语,像是深情相许,话中又是何意? “你不是从前的凌凤,对不对?”墨凌沣大胆问道。 “脑袋瓜挺好使的,每次的梦境中,你也是这么聪明,我是慕容姗,只是阴差阳错的成了凌凤,若是我不做凌凤,我就会死的。” 也可以这么说了,只是她迷迷糊糊的,现在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反正梦境中的话,除了她自己,没人知晓,也没人当真。 难道真是凌君泽的诡计?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看来暗中害凌凤落水,又被他所救,只是凌君泽编排好的一场戏码而已。 “凌凤落水后已经死了,我是慕容姗,她必须承受的姻缘,便落在我身上了。” 凌凤糊里糊涂的说着。 墨凌沣心头隐隐作痛,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杀,丧心病狂,如今还找了个人顶替,只是这绝对不是易容术,不然,他一眼就可以看穿,这位慕容姗,在凌府一定很艰难。 “每次在梦里,我和你说这些,你都答应过我不要告诉别人的,这次也一样,不要告诉别人哦,不然,我活不了,我还想回我自己的家,我爹娘还在等我,我好想他们……” 眼泪应声而落,她只能在梦里偷偷落泪。 “我答应你,姗姗。” 墨凌沣察觉她落泪了,心头越是不忍,她有多艰难?瞒着所有人,成为了凌君泽的一颗棋子?承受着一切? “我们竟是如此相同。你家里人都还好吧?” “要是我能活着,他们就会好好的吧?不然,他们再也看不到我了,又怎么会好好的?” 凌凤心里更是难过。 第23章 雪倾城 “你这个无赖,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是说了,让你叫我相公吗?”墨凌沣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掉眼泪。 房中一片昏暗,但他习武多年,早已比常人更加耳聪目明,听着她的啜泣声,看到她眼中的泪光,他的心都痛了。 “骗子……” “身为骗子,我不骗你。幸好你梦到的是我,不是其他人,那也就罢了,为夫便不计较了。”墨凌沣欣然一笑。 “救你是出于本能,你这个大骗子,我怎么总是梦到你,你可能都把我忘了,毕竟我那天太丑了。” “姗姗那么善良,丑得可爱。” 墨凌沣突然明白了,原来,那天她对着薛北杰的画像低语,只不过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艰难,难以回到过去,才说出了那些话,使他误会了。 有些可笑,但她却可怜得令他心痛。 以后,要如何处理这层关系,才能让她少一些尴尬,少一些伤害?或许这样出现,便是极好的。 “你救我是出于本能,我对你情有独钟,也是出于本能,怎么办?你这个傻姑娘,若是我手无缚鸡之力,当日我俩便一起命丧黄泉了。” “情有独钟?” “对,我只对你一人情有独钟,你若是不想嫁墨凌沣了,我娶了你可好?” “这么快?你这个深山老林出来的绝世高手,知道什么叫情有独钟吗?不明白就不要乱讲话。” “梦里讲讲,你听着便好。”墨凌沣心头一酸,眼眶微微泛红。 也当真是说给她听听,做不得数的。凌凤心头隐隐感到有些失落,即使在梦中呢喃的话语,她也句句当真。 “不要轻易靠近墨府,那里很危险,你这个弱女子,万一被人宰了怎么办?要去的话,带上我。” “说的……容易,我去哪儿找你啊?或许我就是每天都想见到你,所以才总梦到你吧,要是我被宰了,也没有人会伤心的,他们都不是我的亲人。” “小傻瓜,我会伤心,我承诺过我会保护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那只是你对凌凤说的,不是对我慕容姗说的,或许你们早就认识,我却不认识你而已。” “还真是小傻瓜,我不是说了吗?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是你,就是你了。” “姐姐二十五了,或许比你大吧,哼……” “好,你大,你是老大,不过还是需要我保护,我做你的小跟班,好不好?” “那小跟班,报上姓名。” “项羽的项,丰功伟绩的功。” “你姑奶奶很好捉弄是吧?真是这样,一天到晚的有多少人这样叫你?” 梦中,凌凤第一次觉得很生气,这家伙真会捉弄人,她可不信。 “你上次见到的我的那个小跟班,自然不敢直呼我我的名讳,放心吧,我不认识其他人,也只告诉了你这个名字,你吃醋了?” 身边人不答话,转眼就睡熟了,墨凌沣让她睡好之后,才悄然离开。 “睡得那么快,还真是累了,好好休息吧。”他轻声低语道。 既然她那么想见到他,他一定会让她得偿所愿的。 “少主,薛北杰现在在五百里之外的临溪谷中。” “又是那个地方。” 墨凌沣回到府中,墨小七已经向七王爷复命归来,将七王爷交于他的五十万两的银票呈给墨凌沣。 “七王爷让属下转告您,这五十万两只是聊表谢意,两日后,他在王府设下宴席恭候您。” 墨凌沣看了一眼银票,召出府中暗卫,命他们将银票兑换成现银,用以慰劳江湖各处为他出生入死的追随者们。 这些年,他也做过不少劫富济贫的事儿,坏事也做过不少,世人愚昧,好好坏坏,又有谁能判定? 但他双手早已沾满鲜血,这是不争的事实,做好事也只为了求得心头的一丝慰藉罢了。 兄弟们自愿追随于他,更是时时刻刻身处险境,墨凌沣时常体恤他们,分发银两,让他们养家糊口。 半月前,他调及各种江湖势力,命人寻找薛北杰的下落,只是由于七王爷所托之事耽误了时日,迟迟没有下一步指示。 薛北杰与临溪谷谷主雪倾城关系匪浅,二人风花雪月,谷中人心照不宣,雪倾城精通用毒之法,江湖人称毒娘子。 临溪谷十分隐秘,上有险峰,下布迷阵,阵中机关重重,散步毒烟,若是没有解药,擅自闯入者在不知不觉中中毒,必死无疑。 两年前,墨凌沣易容成江湖豪侠南楚,与雪倾城邂逅,俘获芳心,暗中却是为了从临溪谷中找到能救墨浩天的法子。 而真正的南楚,四年前已经归顺于他,成了他的心腹,只是闯谷寻药的事儿,风险太大,墨凌沣便易容,借着南楚的名头,方便行事,更容易让雪倾城信服。 只是当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没能从临溪谷中找到救墨浩天的法子,墨凌沣便离开了。 自那以后,雪倾城便对南楚的不辞而别恨之入骨。 雪倾城本就滥情,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体态婀娜多姿,貌美如花,心肠却歹毒无比,身边宠男无数,大多数人都并非自愿留在谷中任她欺凌,只是她治得一手好毒,让人心惊胆战,擅自逃出谷去,不知机关阵法,定会命丧于谷口。 临溪谷是个是非之地,江湖中人尽皆知,如今和薛北杰在谷中,也算是臭味相投的一对了。 “少主,当年您不辞而别之后,毒娘子对你朝思暮想,你们不会……那什么了吧…?少主,你怎么那么不自爱?” 如今再提起雪倾城,墨小七终于鼓起勇气,将憋在心里整整两年的话说了出来。 “你少主是那种人?” “那就好,那就好,属下还真以为你在谷中待了半年,假戏真做就……” “闭上你的嘴。” 墨小七赶紧闭嘴,幸好,少主定力极强,为了未来少夫人,一直还守身如玉啊。 “那儿很危险,让暗中埋伏的兄弟们都退回来,谷中的迷阵中机关重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 墨凌沣那半年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将谷中的阵法以及机关都了然于心,只是不能让大批兄弟们身处险境。 “薛北杰进去多久了?” “刚好半个月。”墨小七答道。 “若是他不出来,我过两日将与七王爷之间的交易处理妥当,再去把他拎出来。或许,他喜欢待在毒娘子身边,我就让他们做一对鬼鸳鸯,双双死于毒中,也未尝不可。” 第24章 什么最重要? 薛北杰从前和墨凌沣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墨小七心知肚明,少主此举定与少夫人有关,若不是对薛北杰恨之入骨,少主怎会如此果断的想将薛北杰除之后快。 * 第二天,凌凤醒来只觉得头晕脑胀,昨晚真是喝大了,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了。她梳洗过后,凌凰正巧来到她屋里。 “姐,你还好吧?要不要喝醒酒汤?” 凌凰照旧穿着一身男装,即使是在自己府上,小丫头也习惯了以男装示人了。 小姑娘机灵得很,穿着男装亦是一副俊俏模样,可惜阳城中所有人都知晓她的身份,不然,又该有多少女子为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了。 “头还有点晕,醒酒汤倒是不用了,不然,爹娘知道了又该唠叨我了。” “小丫头,你就穿一次女装呗,姐姐自从失忆之后,都没见过你穿女装呢,总是将自己的倾城之貌掩盖,等到以后姐姐嫁出去了,你何时才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呢?” 凌凤借机坏笑着调凯道。 “姐,那我就不嫁了呗,一直在府上陪着咱爹娘,可好?”凌凰十分孩子气的说着。 如今,凌凤才深有体会,能永远陪伴在父母身边,真是一种近在咫尺的幸福。 只不过,这对如今的她来说,实在遥不可及,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脑海中又浮现出父母的音容笑貌,如果系统所说不假,那么,她的爸妈如今已经安全了。 她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刻骨铭心的亲情,她从未忘记过,只是目之所及,身临其境之处,却是别人的家庭,庆幸的是,思想可以穿透一切界限,不受阻挡。 “好啊,妹妹一直陪在爹娘身边,那姐姐就放心一些了,只是你何时才会真正长大?成天不着家,听说从前你在府外闯了许多祸,都是爹帮着收拾残局的,爹对你是真的好,你要好好珍惜,尽快懂事,好吗?” 凌凰有些错愕,自家姐姐这话里的意思,像是爹娘对她不好似的,只是她从前就不喜欢听凌凤唠叨,如今,凌凤醒来之后,所说的话有时她也不太明白。 本是一母所生,爹娘自然是会一视同仁的。 她生怕凌凤心中生起罅隙,赶紧解释道:“姐姐不会以为爹娘偏心吧?姐姐误会了,只因姐姐生性沉稳,爹娘对你很是放心,我比较闹腾,爹自然也就多费了点儿心思来管教我这只泼猴。” “姐,若以后见着了墨凌沣,姐姐不喜欢他的话,爹娘若是执意不退婚,妹妹我一定会借助所有的朋友关系助你逃婚的。” 这是最坏的打算了,只不过任谁都希望这番未雨绸缪的设想永远没有付诸行动的那一天。 “对我来说,与墨凌沣成亲,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凌凤闻言,知道凌凰已经误解了她的意思。 “妹妹,你误会了,爹娘对我很好,姐姐并没有觉得他们偏心,只是想到有朝一日,若是不能常伴爹娘身边,有些伤怀罢了。” 凌凰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姐姐,是你经常告诉我的,开心就要大声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妹妹都希望你快乐。” 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她的这场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天,到时候,说到底,梦中所发生的的一切,不过是泡影罢了。 凌凤尤为感动,这个小丫头片子是真的关心她,在乎她的,即使是因为原主身份的原因,但凌凤感受得到,更看得到。 虽然仅仅相识半月,但她心知肚明,凌凰每天为她忙前忙后,贴心极了,以后她定会将凌凰铭记于心间,相较之下,她不禁惋惜,原主也太可怜了,也不知道爹娘到底安的什么心。 现在,这份命运由她来承受,对她来说,儿女私情并不是第一位。 “姐,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有什么比成婚之事更为重要的?难道慎重选择以后和你相依相伴之人,还不算是最重要的吗?” 凌凤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摇摇头:“比起好好活着,爱情的确算不得什么,我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只希望我此生平平安安,每晚安然入睡,第二天依旧可以看到日出日落,到阎王爷那儿报道过一次,如今,姐姐更明白生命的珍贵。”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能好好活着,就是我最大的期待。” 凌凰瞬间明白了,凌凤定是被落水之事吓到了,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眼下才如此多愁善感的,只不过她说的句句在理,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全然不像是二八年华的天真少女。 “姐,你变了,和你比起来,我真是不懂事。” “不懂事说明没有心事,你很幸福啊。”凌凤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样笑就对了嘛,不过话说回来,姐姐对墨凌沣是否还存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他毕竟救过你,若外人不知,若你俩之间没有指腹为婚这档子事儿,倒挺像是姐姐你为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似的。”凌凰又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她俩明里暗里去墨府,说到底,都和吃了闭门羹不相上下,只见到几个仆人而已,夜闯墨府更是被拦在了院墙之外,那般丢脸的事儿,想起来就臊得慌,以后,这也是凌凰埋汰墨凌沣的把柄了,墨凌沣以后是她姐夫啊。 “也仅仅是因为还有那么一点点好感,我才尽力说服自己的心,他必然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若是墨凌沣当真如此不待见我,拒我于千里之外,那么,当日就根本没有救我的必要。” 或许墨凌沣已经对她这位未过门的媳妇儿了解透彻了,但是她对墨凌沣的了解,也仅仅是知晓出身以及姓名罢了。 墨凌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好啦,姐,也怪妹妹多嘴了,一大早就没完没了的和你聊这些不开心的事儿,咱们上街去吧,昨天说好了,今天咱们要去城北的破庙里看那群孩子们的。”凌凰转移话题,说道。 “嗯。”凌凤微笑释然,想起那天孩子们跪在她面前的场景,孩子们天真的模样,红彤彤的脸颊,欢喜的神情,让她心中无比动容,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救孩子们于水火,从而影响到他们的一生,心头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破庙里的那群孩子大都已经到了该念书的年纪,只是他们从小孤苦无依,沿街行乞,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凌凤得到了爹娘的准许,此去更为了安排资助孩子们念书的事宜。 第25章 务必护她周全 两人与府中佣人们一起到了街上,前往城北破庙时,途中正巧经过那家酒楼,想当初,她在酒楼中与白衣少年邂逅,在她眼中,他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他始终都没有再出现过,细细思量,当日他所说的那些话,也只不过是唬弄她而已。 他既然如此非凡,有怎会将她这么一个路人放在心上?况且,她那日的模样真是令她不敢细细回想。 若是再去楼上等他,还会遇上他吗? 凌凤脑海中不禁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恍惚间几秒,她摇了摇头,自己这个猪脑袋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姐,今天天气很好,等我们晚上忙完了,再好好在街上逛逛,城中有好几家卖薛北杰画像的店铺,我晚上挑选几幅回去,送给依依,她可喜欢薛北杰了。” 喜欢薛北杰,也是很正常的,凌凤与上官依依也是偶尔寒暄几句,所知并不多,这会儿听凌凰说起,才知晓上官依依也喜欢薛北杰,世人皆喜欢表面俊俏的男子,论长相,薛北杰的确也是人中翘楚,只是她心中另有一位。 “妹妹可喜欢他?” “我啊,我不是很在意长相,许多姑娘只看他的画像,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八成真正见过他的也没几个,我喜欢的人,必定是要相互知根知底,两厢情愿,生死相随的。” 凌凰不置可否的说道。 “那妹妹是有心仪之人了吗?可否告知姐姐,让姐姐帮你观摩观摩。” 凌凤这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凌凰整天与一帮英雄豪杰相伴,对方皆是男人,凌凰又是二八年华的少女,若是一个心仪之人也没有,那就证明凌府二小姐眼光挺高。 “我……现在暂时还没有。” 凌凰微微低下了头,害羞得脸上飞上了两抹红霞,凌凤也不追问了,想必是有心仪之人了,只是八字还没一撇呢。 凌凤淡笑道:“姐姐懂了。” 凌凰紧张得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酒楼上,墨小七将近日凌凤所做之事一一道来,前夜,程风飞鸽传书也只是言简意赅草草交待了个大概,墨凌沣命墨小七着手查清,凌凤到底帮助过哪些人,都要一一告诉他。 这半个月,凌凤和凌凰在城中布施,引人注目,很快,整个阳城人尽皆知。 “凌君泽又在玩什么把戏?” 昨夜,得知如今的凌凤是个冒牌货,墨凌沣再听到她近日的所作所为,自然而然的将她所做的一切与凌君泽联系起来。 难道是凌君泽做贼心虚,心中怨念太深,怕以后死得太惨,想多做好事,稳固自己的形象,稳住凌府的地位? “刚才属下进来时,见到少夫人乘坐马车,往城北的破庙去了,程风转告属下,今日少夫人会去看望一群小乞丐,并资助他们念书。” 凌君泽到底安的什么心,墨小七也不明白,只将所知之事全部禀告给墨凌沣。 “我不在时,让程风务必护她周全,不容有失。”墨凌沣沉声道。 “是。” 墨小七暗叹,少主对未来少夫人真是关心备至,每天都有一群武功高强的暗卫在暗中保护着她们姐妹俩的安全,少主还特意交待,看来,经上次一见,凌凤在少主心中的地位,已经稳固了许多。 即使少主没有特意交待,程风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凤到达破庙中,和孩子们一起生火做饭,在庙中玩耍,混在孩子堆里,她俨然也是个大孩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生火做饭这种事,她做起来游刃有余,虽有府中的下人在,但是她大都是亲力亲为的,凌凰还问过她,为何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起这些事儿来,会如此熟练? “见得多了,也就会了,这并不难。”凌凤答道。 孩子们吃了饭,正在庙中为凌家两位小姐表演各种节目,虽然他们不识字,但是会表演,从小没过过好日子,街头那些耍杂技的江湖游客,他们见得多了,每晚回到庙中时,总会学着别人的模样,表演杂技。 庙中一共有二十多个孩子,并没有大人,听孩子们说,酒楼里的那名店小二经常来看望他们,还给他们带许多好吃的,凌凤也看得出来,那名店小二是个心善之辈,可能是孩子们经常去酒楼中要吃食,久而久之,店小二也和他们熟络了,看着孩子十分可怜,尽力多关心了他们一些。 管家已经着手去张罗孩子们念书的事情了,有了府中的仆人们帮忙打理,破庙里虽然很简陋,但是已经很干净了,柴米油盐一应俱全,在短时间内,孩子们不用再沿街乞讨,风餐露宿了。 “我凌庸真是好口福,竟然能吃到大小姐做的饭,大小姐手艺可真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比府上的厨子做的还好吃。” 凌庸这个小家伙眉开眼笑的对凌凤称赞道,大小姐虽然近日经常去厨房转悠,但是从没有亲自下厨,没想到这么深藏不露。 “你要是喜欢吃,回府之后,我再给你做几样小点心,你正在长身体呢,可得多注意营养。” “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都是一家人嘛。” 为了不出什么纰漏,落人口舌,凌凤近日故意去厨房转悠,学习了几道菜式,家常便饭她会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必须装模作样罢了,不然,她何以解释自己这个深闺大小姐在病了一场之后,就变成了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女子。 孩子们欢呼雀跃,能念书了真好。 日落时分,凌凤正和孩子们围坐在一处,和他们讲着故事,府中的佣人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府去了。 “姐,你也累了一天了,要去逛街的事儿,改日在去吧,你先回府,我和高贤他们约好了,还有事儿要做呢。” 凌凰今天只顾着吃了,原来自家姐姐那么能干,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大饱口福了,回府之后,定要让姐姐顿给她做几样好吃的,从小到大,今天才吃过她做的饭菜呢。 只是孩子多,府中佣人也多,做那么多饭食,姐姐也累了,其他人也只是帮忙打打下手,看到凌凤亲自掌勺时,通通都惊得目瞪口呆,只顾着闻饭菜的香味了。 凌凤也只是想让这群流浪的孩子们尝尝家的味道而已,他们风餐露宿,又有谁会为他们做饭呢? 第26章 他又出现了 “原来,她那么好。” 夜幕中,月明星稀,墨凌沣坐在屋顶,今天,在庙中发生的一切,他都亲眼看到了,只是庙中之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江湖之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暗卫们虽然知道他在屋顶,但是,他并没有做什么危害两位小姐之事,并没有向他出手。 即便暗卫们出手,也奈何不了他,除了程风之外,其余暗卫都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若是暗卫们贸然出手,程风也会率先解决一切。 “慕容姗,想必你从前在家的时候,一定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也将你的家人们照顾得很好,只是因为凌君泽,你回不去罢了。” 墨凌沣心想道。 若是她想回去,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为她安排好一切,只是,那夜凌凤仅仅是酒后吐真言,将那一幕当做一场梦罢了,她满怀心事,隐藏在虎狼窝中,又怎会向别人道出那些实情? 为了顾及她的感受,不让她为难,他还是装作不知情吧,以免让她更没有安全感。 “好啊,我也累了。”凌凤也想回府沐浴之后,好好睡上一觉,关键是,梦中,她又可以梦到那位白衣少年了,美梦啊。 和孩子们道别之后,她坐上了马车,回府去了。 “系统提示您,您的生命力已经延长五天,但是您要小心,您的生命力以天为单位延续,每天午夜十二点,您的生命力延续之时,其中会有一柱香的时间,您将呈现出假死的状态,不能让旁人发现,以免给您招来祸端,您无法解释。” 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凌凤不禁一怔。 “破系统,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还好,我每夜都是在房中安睡的,应该没被人发现吧。” 凌凤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应该没被发现,不然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因为你一直称我为破系统,所以我就不告诉你,还好,我还有点儿良心,不会坑死你,这会儿让你知道,也为时不晚,你目前还没有被人发现。”系统回答道。 “好,我记住了……”凌凤心中叫苦不迭,系统也算是唯一一个知道她遭遇的旁观者了,怎么还这么坑她!还好,没有酿成大祸,不然,她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系统,你最好了,是我错了嘛,你是全宇宙最好最好的系统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把我的三言两语记在心上,你就宰相肚里能撑船,包容包容我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抱怨你了。咱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活不了,你也会消失不是吗?” “你威胁我!”凌凤一面道歉,语中还有威胁之意,系统怎会听不出来。 “嗯,就威胁你了,怎样?告诉你,姑奶奶若是在这个鬼地方混不下去,命也就没了,或是姑奶奶一不小心不开心了,自寻短见什么的,拉着你一起消失,那倒也不亏哦,我也活了二十五年了,什么酸甜苦辣都尝过,若是命中注定无法和爸妈重聚,我就带着你一起消失在这场梦幻泡影般的梦境里,谁也不知谁也不晓。” “好好好,姑奶奶,以后有什么事我会马上向您汇报,绝不延误,行了吗?”系统无奈的妥协道。 这还差不多,凌凤心里乐滋滋的,没有回答它。 “小心!危险!大小姐!” 凌凤坐在马车里,只听到凌小容的惊呼声,紧接着,只觉得马车十分颠簸,仆人们惊叫着,她掀起帘子,只见几只箭朝她设来,箭头都燃着火,她赶紧闪身躲避,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夜幕中刀光剑影,为她挡开燃着的箭支。 “慕容姗,这件事我也不知情,对于你这场梦中的所有安排,我都没有知情权,所以……” “知道了,现在是唠嗑的时候吗?”凌凤吓得六神无主,马儿受惊,在街上狂奔,将赶车的仆人甩下了车,街道上行人们见状,四散逃离,马车上渐渐燃起大火,箭支齐刷刷的朝黑衣人们射去。 凌府所有的仆人,包括现身的暗卫们,都无一幸免,受伤倒地,想要追马车,踉跄的站起来,勉强追了几步,就纷纷倒地,不省人事。 “不好,有迷烟!”程风大惊失色,来者究竟何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迫害凌凤?还好,他跟随墨凌沣数年,颇有应战经验,随身带有灵丹妙药,赶紧服下一颗,一阵白影从房顶飞过,他瞧见了,心中了然,有少主在,他也不必追凌凤了,少主定会救凌凤。 他也装作昏迷,倒在地上,此刻若是救醒所有人,必定会惹人怀疑他的身份。 “跳……跳!” 凌凤咬紧牙关,这会儿不跳马车,只能等死了,若是跳了,还有一线生机。 她一鼓作气,马上跳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摔得浑身都痛,抬头一看,马儿已经跑远了,马车已经成了一个大火球。 “哎哟,还有比姑奶奶更倒霉的吗?这么折腾我?” 凌凤心里怨念不已,梦里梦外都是命悬一线的处境,心里真是比吃了黄莲还苦,她趴在地上,使劲儿锤着地面,实在心有不甘。 “怎么我一不在,你就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凌凤以为自己幻听了,抬头一看,依旧是那个白衣少年,只是近日气候转暖,他没有再披那件银色大麾。 天使啊! 他站在月光下,朝她伸出手,四周静悄悄的,月色皎洁,他是从黑夜中降临的,凌凤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这不是错觉吧? 鼻尖一酸,她眼中满含泪光,原来,他还会出现啊!每天梦寐以求都想见到的人,现在终于出现了,但令她尴尬的是,每次都看到了她狼狈的模样。 “还逞强,不需要我帮助吗?”看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墨凌沣心中隐隐作痛,要是他来迟了一步这丫头又没有跳下马车的话,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我也不想这样的……”满腹委屈,终究汇成了最心酸的一句话。 “我带你走。” 墨凌沣直接将她抱起,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她一定伤得不轻,得好好照料才行,好不容易能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可不想马上将她送回府去。 更何况,凌府对她来说,也不是个安全的去处,这一点,他对这个傻丫头也只能心照不宣了。 第27章 他的心乱了 “系统提示您,午夜十二点,您将呈现出假死状态,眼下得速速离开,不然后果很严重。” 终于见到他了,凌凤正想着要怎样将心头的千言万语一一道出,耳边又听到了系统无情的提示声,真是太煞风景了。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午夜十二点呢,她可管不了那么多,能看他一眼,多看他一刻也是好的,到时候再想办法离开。 不过……想想也就罢了,他轻功那么好,送她回府也是轻而易举的,先得到他的准许才行,否则这趟往返不收费的直升飞机一定坐不成了。 他怎么那么好看?凌凤仰视着他,月光下,他无可替代,关键是,她从未想过他们再次见面,会如此近距离,他竟然在危难时刻出现在了她身边,虽然来得不是太及时,但是看在这张完美无瑕的俊脸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墨凌沣带她来到了一处府邸,庭院深深,这儿只有他一个人,他直接带着她落在院中,进了里屋。 “这是你家,你一个人住吗?”凌凤四下打量着,院子里到处烛火通明,收拾得一尘不染,摆件格局都彰显着大家风范,倒也称得上他。 不对,还有他的那个小跟班呢?应该是一起的吧?他来历不明,也不像是独居之人,这么大的府邸,应该有许多仆人侍候着才对。 “嗯,我一个人住。”墨凌沣眉眼带笑,凝望着她,她眼中像是有星光,真挚可爱,刚才的那阵火光中明明布有迷烟,只不过奈何不了他罢了,可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怎会比那群暗卫还厉害?迷烟对她完全不起作用? 难道是凌君泽事先给她服下了灵药? 他心中猜疑重重,面上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你……把我带到这儿干嘛?图谋不轨啊!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趁人之危!”凌凤顿时后怕起来。 “就算我不乘人之危,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别怕,在我这儿,你是安全的,没人敢再伤害你。” 好有安全感的一句话,凌凤差点儿就沉沦了。 “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还只知道撩我,姑奶奶……一定不为所动……”凌凤心中碎碎念着。 “摔疼了就去上药。”墨凌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盒子,里面装有上等的膏药。 凌凤浑身都疼,但有有些不敢拿他的药,谁知道他是敌是友?这场梦只是刚刚拉开序幕而已,就有人明目张胆的要取她的命了。 “要我帮你?” “不不不,你出去,我自己来。” 凌凤利利索索的抓过他手中的药盒,墨凌沣微微颔首,不说二话,大步流星的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凌凤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膏药,打开盒盖,盒盖内测镌刻着一个精致的“凌”字。 “他不会是暗恋我,所以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 不对,若是我,那也该刻个“凤”字,或许也不是我,只不过是原来的凌凤罢了,或许压根儿就和凌凤没关系,也或许是本家呢? 凌凤心里越想越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总是止不住的浮想联翩。 要是没有墨凌沣,她倒真想大大方方的对他有意思,只是她对他有意思,他未必就看得上她。 “有些人醒着,却活在梦里,有些人真活着,却把所有的真实当做一场梦,真真假假,孰是孰非,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凌凤微微摇头,安慰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少主,七王爷已经到了沉香阁。” 墨凌沣行至另一间屋子,墨小七刚回府,从容的向他禀报道。 这府中还有其他人?墨小七鼻子挺灵光的,闻见了墨凌沣身上淡淡的脂粉气,刚才他一定抱过谁家的女孩子,而且刚放手。 十有八九是凌凤了,除了凌凤以外,自家少主还会对哪个女孩子如此上心。 “去探探程风那边的情况,她今晚差点儿就没了,我一定要揪出始作俑者!” “是。” 墨小七低头应道,出门后,瞧见墨凌沣的房间里烛火通明,里面映出一抹娇小的身影。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墨凌沣背对着门外,压根儿就没看墨小七,就知道墨小七的眼神儿不对劲儿了。 只是个影子,一不小心看了一眼,又不是故意的……墨小七心中骇然,一个飞身,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墨凌沣眼前。 看来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啊,前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他真不是故意的,真是无心之过。 “你到底有多神秘?你的心里大概很害怕会被戳穿吧?我永远都不会戳穿你的。” 想到凌凤,墨凌沣心底泛起怜惜之情,他们的经历有太多相似之处,都是在孤独中生存,在险境中铤而走险的人,只是相较之下,凌凤实力太弱,没有半点儿选择权,更无法掌控局面。 七王爷已在沉香阁中备好酒席恭候他,只要他开口,七王爷定会想方设法的为他找到他想要的,只是眼下,墨凌沣的心乱了,他无暇顾及自己想要什么,才能救醒父亲,甚至完全将赴宴之事抛诸脑后,三步并作两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也不知道那傻丫头会不会照顾自己。 “凌姑娘,在下可以进来了吗?”墨凌沣站在门外,礼貌的敲着门。 “可以了,你进来吧……”凌凤看得出来,这是他的房间,反倒让给了她,他自己像是被赶出去似的,心里怪难为情的。 墨凌沣一进门,凌凤马上请她将她送回凌府,并把膏药还给了他。 本想让她留着,做个纪念,墨凌沣思虑一会儿,还是接下了,唯恐凌凤会觉得他希望她再次受伤,不然这膏药无用似的。 “姑娘若是休息好了,在下这就送姑娘回去,世道险恶,人心难测,姑娘万事小心才是。” 墨凌沣还有事要办,不能留在这儿陪她了,这会儿将她送回去才是上策,刚好凌凤先说出口,正称了他的心。 “谢谢啊,虽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姓名,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那姑娘可否为在下保密?你从未来过这里,更没有见过在下,好吗?” 做好事不留名,还不让人提起是吗?正好,凌凤也不想提起,以免又被爹娘刨根问底的追问,而她又什么也解释不上来。 “明白,一言为定,本姑娘口风最严了。”她爽快的应下了。 第28章 最信任的人 “我……” 凌凤原本是想先得到他的准许,确定了待会儿他会送她回府,至少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安全回到府上,入睡之后,就不会被人发现她午夜时呈现出假死的状态的,这会儿人家应下了,她还想多待一会儿呢,话到嘴边,又总是难以开口。 要怎么说?会不会太作了?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了?”墨凌沣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猜想,莫不是她在府中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但是与他又不熟,想寻求帮助,又不好意思开口。 “姑娘可以把在下当成最信任的人,在下向姑娘保证,在下是最希望姑娘得到幸福的人,更不会伤害姑娘。” 墨凌沣希望自己能拨开她心头的迷雾,给她安全感,让她知道,自己还是有可信之人的。 她若是海上的孤舟,那么,他会成为她黑暗中的引路灯,更会成为她身旁的掌舵者,为她保驾护航。 “你……现在若是不忙的话,可否带我在你府上随意逛逛……” 凌凤觉得自己脸皮实在有些厚了,但是这会儿还不想走呢,若是他没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办,多待一刻也是好的,这地方其实也挺清净的。 “不忙……”墨凌沣眉心渐展,坦言说着,七王爷早已经在沉香阁等候他,无妨,让王爷多等一会儿也无关紧要。 “嗯。”凌凤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渐渐飞上红霞。 府中各处烛火通明,墨凌沣随即带着她在府中逛着,由于正是初春之时,更是夜里,实在赏不到什么好景,凌凤早已心猿意马,两人各怀心事,各自沉默。 凌凤跟随在他身后,墨凌沣在前面走着,时而回头看她一眼,她急忙低下头。 尴尬的气氛中,竟然显得有些美好,让她往后将此情此景都深深铭记在心头,往后经历的种种,如同海浪,层层席卷,让她着实体会到,记忆中两人相对无言的今夜,美好且温馨。 “姑娘有心事是吗?”墨凌沣非常想取得她的信任,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合适,更不想让她心生畏惧。 “没有,哪儿有啊,没心事。”凌凤不假思索,赶紧应道,倒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只见前面的白衣少年回眸一笑,便沉默了。 他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我表现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让他怀疑了?不对,他有什么可怀疑我的?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名副其实的,如假包换。 凌凤满心思索着,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这世道,人心难测,孰是孰非,她真的分不清楚,更没有依靠。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在她的要求下,墨凌沣将她送回了凌府,凌府中里里外外的仆人都出去寻她了,只有老爷夫人还在府上焦急等待。 墨凌沣蒙着面,将她送回府中正厅时,凌君泽及苏傲雪见到他,并没有多问些什么,更没有要求他以真面目示人,仅仅是道谢而已。 这让凌凤感到一头雾水。 “在下是担心今晚的袭击者再对姑娘不利,所以才冒昧打扰了府上,眼下不方便多做停留,姑娘万事小心。” 白衣少年眼中含笑,低声对凌凤嘱咐了一句。 “凌老爷,夫人,凌姑娘已安全回府,在下告辞了。” 他大步流星的离开,凌凤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 他就这么走了…… “凤儿,幸得少侠相救,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爹一定会严查此事。” “爹,娘,凤儿也不知自己怎会无缘无故的就差点儿丢了性命,真是祸从天降啊,现在还心有余悸呢,幸好在危急关头获救了,爹,娘,你们认识他,对吗?” 爹娘刚才对那位白衣少年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她与他见过几次面,都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呢。 爹娘好似与他熟络一般。 “凤儿,少侠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爹又何必强人所难,多此一问呢?他能有本事救下你,将你送回来,又不需要什么报酬,就已经说明了他的为人了。” “凤儿,你没受伤吧?”苏傲雪担忧的问着,目光上下打量着凌凤。 神神秘秘的,凌凤才不相信凌君泽这些搪塞之语,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回屋待着,赶紧入睡。 “嗯,也是,爹爹看人的眼光自是不会错的,娘,我没事儿,只是累了,那我先回房歇息去了。” 不知为何,凌凤如今看到凌君泽,都会心生抵触,他很神秘,让她有种危险勿近的感觉。 “对了,小容他们都还好吧?” “你别担心他们了,他们只是中了迷烟,又受了些皮外伤,现在正在医馆里。娘送你回房,看着你睡下,娘才安心啊。” “不必了!”凌凤赶紧拒绝,凌君泽微微皱眉,狐疑的看着她,深邃的目光中散发着让人望而生畏的恐惧感,凌凤低着头,额角冒出了涔涔冷汗。 果然不是自己的爹啊,这是别人的爹,所以才会有这种疏远感吧?但是,这感觉也太离谱了,像是面对有深仇大恨的宿敌似的。 “娘,女儿的意思是,女儿自己回房就好了,不用娘陪着了,娘,您看,女儿现在安然无恙了,您和爹爹也早点儿休息吧……” 凌凤满心忐忑,赶紧解释道。 “嗯,好吧,其他事情你不必担心,爹娘会处理好的,你只管好好休息。” 苏傲雪微微叹了一口气,凌凤有些不对劲,但是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嗯。”凌凤故作镇定,转身走了出去,回到房里,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房中的烛火亮着,她进门后,也没有多想,直接将烛火吹灭了,以免待会儿苏傲雪真的寻过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难不成这位凌大小姐和她爹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凌凤坐在桌旁杵着下巴,心有余悸的暗想着。 只怪自己命苦啊,来到这场梦里,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凌凤一听这声音,心中骇然。 这是……薛北杰的声音! 昏暗中,一抹黑影朝她靠近,她吓得哆嗦,步步后退。 这是瘟神啊!还是可以凭空出现的瘟神! “别怕我,别躲我。” “你赶紧走,走!谁准许你来的?”凌差点儿哭出来了,这会儿,薛北杰再耗下去,于她甚是不利。 第29章 你在我心里 “走?早知道你这么想方设法的找我,找的那么辛苦,我就该早点儿出现的。” 薛北杰挑眉一笑,原来,即使她失忆了,即使他仅仅在她面前出现过一次,她也将他放在心上了,只不过,今日,他刚从临溪谷中出来,遇到埋伏,重伤在身,也只是想来看她一眼。 身上伤痕累累,只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出现,不忍让她瞧见他如今的模样。 “那你知道的也太晚了吧?”凌凤小声嘟囔着。 “不晚,我这不是来了吗?你舍得赶我走?”薛北杰语中带着笑意,心中甚是欣慰。 如今,她失忆了,也是好事,重新认识他,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因为救过他,而同情他,才恳与他多说些只言片语。 “我求你了,你赶紧走好吗?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凌凤害怕极了。 “凤儿,你很不会威胁人,你若是叫凌君泽过来,让他瞧见了我在你房中,越描越黑,干脆将你嫁给我,那也是极好的。” 薛北杰无所顾忌,故意说道。 没想到威胁不成,反倒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令她满心惶恐,凌凤步步后退,缩在角落里,只觉得自己此刻十分无助,赶也赶不走,威胁不成,反倒被威胁。 “你……想让我怎样?”她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无奈的问道。 若不是儿时被她救过一命,世上早已没有他,今夜,他也只不过是顺道来看看他罢了,若是多做停留,唯恐为她招来横祸,更吓坏了她。 他故意离她远些,没有再靠近,以免她发现了他的异样,但察觉到她在害怕,更是于心不忍。 “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怕,不要赶我走,好吗?” 这是第二个对她说,不要害怕的人,第一个是那个不知名的白衣男子。 “你接下来不会是要说,让我全心信赖你,你会保护我之类的话吧?” 凌凤这样问着,脑海中又浮现出白衣男子的面容,明明他才刚把她送回府上,离开不久,她又想起他了。 “凤儿真是善解人意,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才怪,你们男人说这些红口白牙的甜言蜜语,不就是张口就来吗?谁不会说啊?” “除了我,还有谁对你说过?谁?!” 察觉到薛北杰瞬间冷厉的语气,凌凤不禁惶恐,这人怎么变得那么快? “没谁,我……自己胡说八道的,你别大声,我害怕……害怕……” 天啊,赶紧走行吗?老天保佑,一定要让这位瘟神赶紧走啊,不然真就纸包不住火了!凌凤心中祈祷着。 这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总是喜欢擅闯本姑娘的房间! 等等! 他总是来去自如,旁人根本不会发觉,那他会不会已经不是第一次夜里来她房间了?会不会他早就已经发现了?甚至比她知道得更早? 凌凤不敢再想下去。 “别怕,我只是想来你房里待会儿,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薛北杰缓了缓情绪,柔声说道。 当真是个怪人,专门跑到姑娘房中,只为了听声音而已?就欺负她不敢点灯吗? 凌凤心中有苦难言,这家伙真是位甩不掉的主儿。 “你不会是经常来吧?”她顺势问道。 “你希望我经常来?”薛北杰不回答,反问道。 “不希望不希望!” 凌凤舒了一口气,看来,他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整得自己跟个贼似的? “男女有别,你上次已经……” “要报仇吗?还是……我也让你看?”薛北杰调凯道。 “无赖……” 凌凤既无助,又害怕,想到自己满心恼火的想找他,就是为了一雪前耻,如今人家就在她面前,她却连站起来给他几耳光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太窝囊了,窝囊得哭了!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她啜泣着,眼泪应声而落。 “我说过,总之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所以……” “呸,谁要当你的人啊?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是个姑娘,都一定会喜欢你啊,我凌凤勉强也算是墨凌沣的人,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就说这么不要脸的话,我不想听,我也不想再遇到你!” 凌凤打断了他的话,根本就不想再听他说些什么,以后薛北杰这个人,和他毫无关系,就当是她放过他一马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不能将他怎样,只能认栽,吃了一次闷亏就行,这瘟神,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咱不熟,更不约! “生气的模样,更可爱。不过,满脸泪痕的模样,就不可爱了,我会心疼的。”薛北杰不以为意的说着,一点儿也不生气。 四周乌漆嘛黑的,说的当真像是他看得见似的,真会说风凉话,也只会耍耍嘴皮子而已,不过,人家来无影去无踪,若是真的武功高强到能夜间视物的程度,那就……更可怕了。 也别怪她因人而异了,一开始,凌凤也以为隔壁的白衣少年是个冷漠傲娇的主儿,人家长得和神仙似的,周身散发着一阵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还两次救过她的性命。 今夜就算一次,还有另一次,她要跳湖,被那个不明缘由的无名者拦下,勉强算一次吧。 不知他姓甚名谁,只能将他称之为无名者了,不然,真像那场梦中一样,以为他真的姓项名功啊?那场梦她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一个字儿也不相信,那是她的梦境,自然是她平时胡思乱想,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说得你好像能看清楚我似的。”她嘟囔着。 “你在我心中,我自然看得…清楚。”薛北杰感觉气息有些不稳,得赶紧离开这里了,只是还有些舍不得,但愿他这次匆匆而来,没有吓坏她。 只是,事实好像真的吓坏她了。 这年头的男子都这样,动不动就撩人吗?姑奶奶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撩得动的。 “姑奶奶今晚差点儿把命都给丢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差点儿又被你这个瘟神给吓没了,你快走吧,好吗?我……我要睡觉了。” 今晚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什么叫做差点儿就丢了性命,谁敢害你?” “我也想知道……”凌凤无助的说着。 “你……好好休息,我保证,以后不再随便出现在你房中了,你……不要讨厌我,好吗?” 凌凤有一瞬间的错觉,明明是她最可怜,怎么就感觉此刻薛北杰才像是个茫然无助的孩子呢? “嗯……”她含着泪,下意识的点点头。 随后,再也听不到一丝回应,他已经走了。 第30章 幡然醒悟 “终于走了!”凌凤站起身,摸索着走到床边,今夜被吓得够呛,只希望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就好,其他的顾不得许多了。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已经快接近午夜了,她依旧辗转难眠,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那位无名少侠真是让她琢磨不透,明明是他自己嘱咐她,不要将救她之事告诉其他人的,但是反倒是他自己将她送回府上,毫不避讳其他人。 会不会……他就是墨凌沣呢? 这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晃而过,瞬间,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 曾经,她也曾因他的只言片语而怀疑过,但是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仔细斟酌,越来越笃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什么事情就顺理成章的解释得通了。 爹娘刚才的态度那么神秘,她才不相信凌君泽的那些搪塞之语,若他真是墨凌沣,那就说明,爹娘认识他,所以什么都不必多问,反而像从前一样瞒着她。 “凌凤啊凌凤,你真是最糊涂的女主啊,而且还很倒霉。” “系统提示您,您在这场梦中,已是百毒不侵之体,若是日后引人怀疑,您要想好对策。” 百毒不侵之体,那么给力的吗?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哎,百毒不侵又怎样?真正能侵蚀我的,是命。” 兴奋不过两秒,她又淡定的接受这个事实,若是不行善积德积攒生命力,她的生命得不到延续,即使百毒不侵又怎样? 她和系统能通过心念交流,只要她心中想对系统说什么,系统就能感应得到。 “那位少年到底是不是墨凌沣啊?” 系统:“主人,这话您已经问过很多次了,我只知道您若是能继续安然无恙的活下去,会有一场梦中缘,其他的本系统一概不知,若是您积攒了足够的生命力,我就能马上让您的这场梦苏醒,回到您原本的世界。” 凌凤心中不禁有些神伤,这场梦太长,让她真正的要经历一生,而且比寻常人的一生更坎坷,父母不知道她正在经历的一切,她也根本见不到他们。 “我越是想念爸妈,越是要把这份思念化为动力,赶紧想办法回去才是上上之策。” “谢谢你给了我一次积攒生命力的机会,要不然,没有这场梦,我和爸妈就真的天人永隔了,我还一直说你是破系统,你才是对我最好的。” 系统:“你知道就好。” 既然这是一场梦,不管那人是不是墨凌沣,她心中告诫自己,不能沉沦,不然,万一以后舍不得走了可怎么办? 不能因小失大啊,爱情和生命之间,还是命比较重要,更何况她还有家呢,她不属于这场梦,却做了真正的梦中人,做个糊里糊涂的梦中人,得过且过,好像才是最好的。 “我要坚强,我要乐观,我要拿得起放得下,我要自在。” 联想到白衣少年曾与她说过的字字句句,凌凤心中虽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但越来越怀疑了,到底他是不是墨凌沣,就得她自己将他揪出来了。 “等着吧,看谁能折腾谁。” 第二天天一亮,凌凤就醒了,凌小容已经在床边侍候,昨晚事出突然,她顾不得沐浴一番就匆匆入睡了,今晨,沐浴更衣,洗漱过后,凌小容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向她阐述着昨晚她不知晓的事。 昨晚,随行的佣人们都受了伤,而且中了火中迷烟,暗卫们也伤得不轻,眼下,凌君泽正在彻查这件事。 凌凰在阳城中的朋友数不胜数,接到通知后,和一众朋友们赶到现场,将伤者送医,又沿路追寻她的踪迹,追至二十里外的树林中,找到了马车,马车已经烧成了一堆木炭,马儿也中了迷烟,所以跑不了多久就倒下了。 “幸好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有贵人相助,以后一定都能逢凶化吉的。” 凌小容心有余悸的说着。 “其他人都还好吧?”凌凤点了点头,担忧的问道。 “还好,大小姐放心,还好二小姐救援及时,奴婢只中了迷烟,没受什么重伤,老爷特意交代过了,严查此事,夫人也安排了照料了伤者,伤重的人也都在屋里养着呢。” “嗯!妹妹忙碌了一夜,这会儿还在休息吧?” “是的,大小姐,二小姐这会儿还在睡着,昨夜,老爷派遣府中的所有下人都到城里城外找您,二小姐也累坏了,后来二小姐接到老爷的传信,得知您已经平安回府,她才连夜召集所有人回府,回到府中时,天都快亮了。” 凌凤十分感动,天快亮时,她自己正睡得正酣呢,凌凰却还在费心费力的为她忙碌并担忧着。 而苏傲雪更是一大早的就来看她,这会儿亲自下厨,为她准备饭菜去了,说是此次化险为夷,得好好庆祝,尝尝母亲的手艺。 她体会到了被关爱的感觉,来源于这个家,来源于凌府。 她赶紧来到凌凰房中,正见凌翠儿在为凌凰擦脸,凌翠儿正准备向她问好,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挥了挥手,翠儿行了个礼,端着洗脸水就退下了。 凌小容见状,也退下了。 “好妹妹,累坏了吧,睡得这么沉,你那么担心我,我就在这儿守着你,让你睡醒了之后,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安然无恙的模样。” 凌凤坐在凌凰房中,脸上浮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凌凰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几分稚气,眉心偶尔皱起,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一头青丝披散在枕间。 “好妹妹,姐姐突然明白了,姐姐要做个明白人,不管梦有多长,不管有多艰险,姐姐都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保护好所有在乎我的人,暗中伤害我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凌凤心中茅塞顿开,励志道。 每天,整个凌府的人都围着她团团转,听她使唤,昨夜,更是有许多朋友为她担惊受怕,忙忙碌碌,而她从未真正在意过那些人,只为了积攒生命力,只想顺其自然的当个糊涂人,得过且过。 如今想来,自己真是不应该。 这会儿她才真正意识到,身边有那么多在乎自己的人,他们在乎的是她,担心的也是她,这和从前的凌凤毫无联系。 第31章 从墨府入手 这次的袭击,明显是针对她一个人的,也不知这位凌大小姐从前招惹了什么人了,现在飞来横祸都报应在她身上。 凌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经常以男装示人,又身怀武艺,即使两个模样相同的人,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不同的。 就因为凌凰与她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在凌凤看来,这丫头遇到危险的几率都变大了,世事难料。 “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等了一个多时辰,已到晌午之时,凌凰才醒了过来,睡眼迷蒙的看着凌凤。 “姐姐让你担惊受怕了,是姐姐不好,我在这儿看着你醒来啊。” “姐,你不会是在这儿坐了一上午吧?”凌凰十分惊讶,自己已经习惯了睡到晌午时间自然醒了,不用问时辰,就知道了已经过了大半天。 “好妹妹,你为我奔波忙碌,还有慕容磷他们,昨夜为了找我,都忙坏了吧?得好好谢谢他们才行。” 凌凤坐在这里,极为清净,她也想了许多事情,想通了,也就不迷茫了。 在这场梦中,她一开始只想做个庸庸碌碌,顺其自然,得过且过的人,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就像这次一样,稀里糊涂的被人刺杀,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差点儿就丢了命,她要是在浑浑噩噩的,如同俎上之鱼任人宰割,那么,真正能害死她的,是如今的局势,而不是她那点儿得之不易又即将耗尽的生命力。 她深刻意识到,自己依靠着凌府的财力,才能如鱼得水的花大把银子行善,积攒生命力,失去了凌府的倚仗,她将处境艰难。 凌府的局势与她的生存密不可分,自己想浑浑噩噩的做个局外人,然而自己从大半个月以前开始,卷进这场是是非非中时,早已经是局中人了,她要活得清楚明白,更要为自己谋出一番天地。 墨凌沣那么神秘,她得拨云散雾,将这个未婚夫揪出来。 暗害她的人是谁,幕后黑手又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她得弄清楚。 还好,自己是凌府长女,有凌君泽帮衬,她这条路走起来,大概会顺利许多。 “姐,奇怪的是,上次你落水的那夜,我有种心痛如绞的感觉,昨晚你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却没有那种感觉,原来是你被高人所救,化险为夷了,但我说过,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所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竭尽全力的找到你。” 凌凰坐起身,凌凤唤来凌翠儿侍候凌凰洗漱,这丫头一边洗脸,一边说着。 凌凤心中深深触动,孪生姐妹之间,都是有强烈的心灵感应的,当夜凌凰之所以会心痛如绞,是因为那夜,真正的凌凤已经死了,由她所替代,只是这丫头不知罢了。 “凰儿,我会做个称职的好姐姐,以后再也不让你担惊受怕了。” 凌凤神情凝重,凌凰不禁有些愕然。 “姐姐一直很好啊,只是凰儿玩心太重,极少顾及到姐姐罢了。对了姐姐,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晓的事?姐姐细说给我听听。” “翠儿,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私房话要与二小姐说。” 凌凤等候凌凰洗漱完毕之后,唤凌翠儿退下,关上了房门。 凌凤一本正经的将昨晚之事全部告诉凌凰,妹妹对她如此好,对凌凰,她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是那位白衣少年自己在爹娘面前现身了,那也不算是她不守约定了。 她将事情经过以及心中的猜疑告诉了凌凰,凌凰朋友多,说不定以后还有许多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姐姐,你若是真的心仪那位少年,又怀疑他的身份,不如咱俩交换身份,我扮成你的模样,试探试探他。” 凌凰出着主意,立刻就被凌凤否决了。 “不妥,你经常以男装示人,又有武功,就算学得再像,也容易出纰漏,更何况,这次的刺杀是冲着我来的,你若换成女装,若是被敌人认错,姐姐不能让你以身犯险,此事后果严重,容不得一点儿马虎。” 凌凰细想下来,觉得凌凤说得在理。 那要怎么做,才能试探出那位少年是不是墨凌沣呢? “此事姐姐自有主意,今日姐姐告诉你的话,你要保密,爹娘有意瞒着我,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我已经怀疑,若是此事当真恰巧如我怀疑的一样,那么,爹娘此刻知晓了,必定会更加想方设法的让我不再怀疑。” “嗯,姐姐既然将心里话都告诉我,就是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凌凰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她觉得凌凤如今又变了许多,心思缜密,未雨绸缪,可是,凌凤不是说过,她已经不在乎姻缘了吗?也不在意墨凌沣,这会儿经历了一番波折,态度就变了。 “姐姐只是不想再活得糊涂罢了。” 既然生命力都是赚来的,那她就更不能活得糊里糊涂的。 “姐姐有什么打算?妹妹一定全力帮忙。” “从墨府入手,听我的安排,我就不信,墨家的主子能一辈子不见我。若当真如我所料一般,那么,我想,墨凌沣一定有什么苦衷,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我不会因为他表面的态度,就否定了关于他的一切。” “嗯。”凌凰赞同道。 苏傲雪做了一桌子好菜,饭菜早已冷透,又张罗着丫鬟们重新回锅,端了上来,今日凌君泽不在府中,只有他们母女三人吃饭。 听说凌君泽是为了调查昨夜之事,一有了线索,就匆匆忙忙出府了,凌凤心中俨然升起一种罪恶感,凌君泽明明为她忙前忙后的,她还怀疑凌君泽不是好人,是不是太杞人忧天,冤枉好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凌凤,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自己觉得真正能信得过的人,为数不多。 饭后,凌凤和凌凰一起出府,凌君泽早已派了另一批暗卫暗中保护她们,姐妹两人将一群至交好友聚在一起,凌凤向他们一一致谢,感谢他们昨晚为寻找她而奔前走后。 第32章 总会等到他 许多府中人都在养伤,这群朋友们都累了,施粥之事暂且告一段落,布施不是长久之计,就目前看来,已经有许多人游手好闲不做事,只等着凌府布施了。 凌府高门大户,布施半月,清粥米面肉饼应有尽有,每天都供不应求。 这法子可能要取消,不然让人产生了依赖,只是在害人。 前几天积攒了大半个月的生命力,够她琢磨琢磨其他事情了。 凌凤将这个想法告知了朋友们,邓楚钰觉得所说有理,第一个赞同。 紧接着,慕容磷,高贤等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行善也得有个限度,不然后果就是在害人,让人变得懒惰。 破庙里的那群孩子受到凌府的帮助,如今已经到学堂里念起了书,凌凤干脆将他们都送到了墨府,将私塾先生也请到了墨府,让他们将墨府当成学堂。 凌凰清楚凌凤的用意,一方面是为了引墨凌沣出现,另一方面,凌凤也可以多了解墨府。 墨府的下人们自然是不敢得罪这位未来主母的。 凌凤说话也体面,接这些苦难的孩子来墨府读书,若是墨凌沣因此不待见她,那倒显得墨凌沣心思狭隘了。 晚上,凌凤亲自下厨,为孩子们做饭,凌凰也如愿以偿的尝到了凌凤的手艺。 “来,大家都来尝尝,不用拘束,这是墨府,大家都是府中人,反倒是凌凤叨扰了,实在过意不去。” 凌凤让整个府的下人们都坐在一起,大家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全府六十多个下人,刚开始谁也不敢,但是后来,见凌凤实在态度很好,就都围在了正厅里。 只不过,暗中守护的暗卫们不能泄露了身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并飞鸽传书,将府中的情况告知墨凌沣。 墨浩天还在府中呢,府中孩子又多,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会引出大乱子,得即使通知墨凌沣才行。 孩子们现在都吃得好穿的暖,破庙也被重新修缮过,干净整洁,能为孩子们遮风挡雨,晚上,孩子们一一向她道别,回庙中去了。 “姐,咱们回府吧。” “我还不想回去,你先回去吧。”忙了一天,凌凤十分疲惫。 “嗯,好吧。” 凌凰知晓凌凤的心思,凌凤在府中有暗卫们保护,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她放放心心的回府去了。 凌凤又到厨房里,做了几样拿手小菜,不用下人们帮忙,这几样小菜是做给墨凌沣吃的,虽然下人们都不愿意说,但是,她坚信,墨凌沣一定会回来,就算今天不回,那她每天都来等他,他总会回来的。 “小姐,忙了一天了,您休息一会儿吧。” 丫鬟们实在看不过去了。 “没事儿,我等你们少爷回来,我总能等到他的。” 未来少夫人脾气真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少主却对她置之不理,也真是苦了她了。 一群下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敢多说。 时间渐渐流逝,凌凤将饭菜都端上桌,坐在桌边等墨凌沣回来。 他会以怎样的方式回来呢? 回来的是不是那位白衣少年? 她心中不禁遐想,这可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人啊。 “我希望姑娘能唤我相公。” “我会保护好姑娘,我是最希望姑娘能得到幸福的人。” “为什么要寻死?” 她杵着下巴,环视着周围的环境,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白衣少年的音容笑貌。 若他真是墨凌沣,这么煞费苦心的瞒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引蛇出洞的,她得花费更多的精力以及耐心,才有成功的几率。 她心中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若那位白衣少年不是墨凌沣,那么,她带着孩子们来墨府念书,将这儿当做学堂,也是在做好事,墨凌沣若是体恤她,定不会怪罪她,反正这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只准人家煞费苦心的捉弄她,还不准她仗着未来主母的身份,先用用这片地方了? 周围十分静谧,良久,她走到院中,丫鬟们一路随行着,生怕有个闪失。 夜空中繁星点点,她仰望星空,心中想着,自己看到的这片夜空,也和父母看到的一样吧? 墨凌沣赶到墨府时,隐藏在暗处,并不现身,只看到她仰望着星空,她眼中像是有星光,一脸的倔强与坚强,眼眶红红的。 慕容姗,既然我已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凌凤,那么,以后我和凌君泽若是斗个鱼死网破,你也不会再受到伤害,也许那对你来说,还是一种救赎,但是,你到底是敌是友,我如今不知道。 墨凌沣暗自想着。 幸好他将墨浩天藏得很好,外人不会发觉,或许连凌君泽都以为真正的墨浩天已经死了。今天,凌凤也没有发现府中的密道,孩子们都很听话,没惹出什么乱子。 “慕容姗,是凌君泽派你来探查墨府的吗?”墨凌沣心中猜疑,但此刻若是威胁她,恐怕打草惊蛇,更坏了大事,他先以静制动再说。 他没有出现,但是凌凤不会就此罢手的,她每天来,总有一天,他会出现的,反正,以后这将会是她耗尽一辈子的地方,如今耗上一阵子,那又何妨? 快到午夜了,凌凤没有等到墨凌沣,又担心午夜假死之事被人发现,她赶紧打道回府。 府中的下人们将她送了回去,她走后,墨凌沣飞身一跃,来到庭院中。 他细细品尝着早已冷却的饭菜,心中五味杂陈。这是他第一次吃凌凤,不,慕容姗做的饭菜,心中泛着苦涩。 薛北杰前夜离开临溪谷之后,就遭到了他手下的人埋伏,受了重创,但是,墨凌沣并没有杀他。 他最近通过各种手段查到了许多关于薛北杰和凌凤之间的陈年旧事,连凌君泽也不知道。 薛北杰修习了幻行术,所以才能来去自如,瞬间消失,幻形术会渐渐摧残人的身心,修习此术者,活不过三十岁。 薛北杰出身贫苦,年幼时被凌凤救过一命,从此,便将凌凤记在了心上,当初,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一无所知。 但是却为了凌凤,年幼时就修习了幻形术,只为了躲避凌府的守卫,每天出现在凌凤身边,陪着她,多看看她。 第33章 受罚 薛北杰对凌凤的爱,早已像他修习幻行术一般,深入骨髓,不可自拔,他对凌凤的痴情至此,墨凌沣已不忍杀他。 年幼之时,薛北杰涉世未深,无依无靠,为了接近凌凤,只能选择了这种下下之策,可惜,凌凤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小姐,也不知道薛北杰为她所做的一切,对他的态度更是模凌两可,如今的凌凤与从前已经截然不同,对薛北杰更加没有什么好感了。 世间有如此痴情之男子,实在令人动容,即使墨凌沣不杀他,他也注定了会英年早逝。 墨凌沣心中叹息,只不过,薛北杰不知如今的凌凤早已被偷梁换柱,这事儿薛北杰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凌凤的处境更会变得凶险。 薛北杰是个难以捉摸的人,谁都不知晓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有怎样的举动,虽然分不清如今的凌凤是敌是友,但是,墨凌沣下定决心会保护她,就一定会做到,所有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他都不会做。 第二日,天降暴雨,凌府院中外跪有一人,浑身伤痕累累,此人正是凌凤。 “太不成体统了,凤儿,你堂堂凌府大小姐,怎样这样做,真是贻笑大方!” 凌君泽知晓了凌凤昨日的所作所为,勃然大怒,以家规惩戒了凌凤,二十鞭子下来,伤口再经雨水冲刷,疼得彻骨。 没想到在凌君泽眼中,还有规矩这一说? 凌凰总是与他人为伍,而她仅仅是做了这么一件事,就被如此惩戒,她不甘心。 凌凰几度求情,但是凌君泽动怒起来,谁也拦不住,她想向爹爹坦白实情,但是见着凌凤朝她使了个眼色,打算说出口的话,终是忍住了。 凌君泽对凌凤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凌凤如今已经分不清楚了。 “爹,凤儿承认昨日的行为有欠妥当,但是如今爹已经罚了,凤儿甘愿承受,没有半分后悔。” 苏傲雪和凌凰在语中站着,为凌凤撑伞。 “君泽,凤儿是我们的女儿啊,你怎就如此心狠?” “傲雪,凰儿,你们都回来,不是我变了,而是凤儿变了,这丫头越来越不成体统了,把脸都丢到墨府去了,要是不好好给她个教训,她不会记住的。” “君泽,你还真下得去手!” “你们都回来,若是不回来,别怪我无情,你们想想,凤儿若是像从前一样规规矩矩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凌君泽表现出一副用心良苦的模样。 凌凤昨日刚对他有了些好感,此刻荡然无存。 “爹,凤儿虽然行事欠妥,但是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娘,凰儿,你们都进屋去吧,爹要罚的是我,与你们无关,你们陪着我,也无济于事。” “若是你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那就不是受罚那么简单了,我早就……你好好跪着,直到你肯认错为止!凤儿,从落水之后,你就变了,不再是从前的你了。” “爹若是从落水之后开始算起,凤儿承认,自己是倚仗着父亲的财力,做了许多善事,挥霍了许多银两,但那也是经过您的同意的,父亲倒是说说,凤儿究竟有何大错?” “你以为墨府是什么地方,你竟然带着一帮乞丐去胡闹,荒唐!” “若是因为这一点,爹都如此动怒,那么,墨府的主子都还没发话呢,爹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凌君泽真是阴晴不定,如此动怒,实在是匪夷所思,凌凤也憋不住心头的火气,实在要问问。 “你们看看吧,从前的凤儿会这样吗?她这是被迷了心窍了!” 凌君泽怒火冲冲,拂袖而去。 “凤儿,我的好女儿,你爹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娘一定好好劝劝他。” “娘……” 凌凤只唤了这么一声,有许多话,还是没有说出口,爹爹因何如此动怒?她真不知晓,而爹娘又有许多事情不想让她知道,若是此刻多说些什么,必定会让娘觉得为难。 “你们都进去吧,我不想让爹迁怒于你们,你们再这样下去,也无济于事。” 磅礴大雨中,幸好有雨水掩饰住了她的泪,这世道究竟怎样,父亲又安的什么心? 她无助,茫然,双手紧握成拳,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 “姐姐,爹怎么这样?我一定为你讨个说法,爹爹从来不舍得对你如此的。” 凌凰也琢磨不透,只是见着凌凤如今受苦的模样,心里十分心疼,更自责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夫人,小姐,老爷……请你们进去……” 不然,一律家法伺候。 凌庸撑着雨伞,颤颤巍巍的说着,后半句他实在不敢说出口。 府中的下人们若是敢为凌凤撑伞,将会被逐出府去,大家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况且这是凌府的家务事,即使下人求情,也不能撼动分毫,一众下人们只能焦急的看着雨幕中纤瘦的女子。 “老爷有令,所有人退下,不得……给大小姐送吃食,不得观望……” “君泽这是怎么了?”苏傲雪急得满眼泪花。 “我就敢了,怎样,爹爹要不连我一块儿责罚!” “姐姐,我去给你准备吃的,别人不敢,我可不在乎!你还没有吃过妹妹做的点心呢。” 凌凰关心的说着。凌凤受罚后,已经在雨中跪了一个多时辰,如今已经饥肠辘辘,凌凰赶紧奔向厨房,眼下,苏傲雪赶紧去找凌君泽理论去了。 “系统提示您,你虽百毒不侵,但再淋下去,受了风寒,以后会落下病根。” “以后落下病根?有没有以后都还很难说,只管眼下吧,凌君泽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摊上这样的爹,真是……” 凌凤心中纳闷,怨声载道。 一直到了晚上,凌凰和苏傲雪都没有再来过,夜幕中,大雨磅礴,她忍着痛,靠着毅力坚持着。 娘和妹妹是被凌君泽拦下了吧,所以不能前来。 “慕容姗,坚持住,坚持住……慕容姗……” 她心中一遍遍告诫着自己一定要撑下去,最终,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第34章 获救 时间渐渐流逝,转眼,已经快天亮了。 “怎么办?少主如今忙于与七王爷商议救治老主子的事,根本无暇赶过来,我又能怎么办?” 程风在暗处看着,急得焦头烂额,他一旦出面,就会泄露了身份,那么,墨凌沣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他既是墨凌沣安排在凌君泽身边的一颗小小的棋子,稍微出了差错,就会影响到墨凌沣的全盘计划。 凌凤受罚时,程风就给墨凌沣传音,如今已经快天亮了,墨凌沣无暇分身赶过来,他又不能贸然出手。 雨幕中,凌凤倒在地上,无人问津,淋了一天一夜的雨,不吃不喝,饥寒交迫,满身伤痕,任谁看了都会动容,凌君泽真是铁打的心肠,竟然对自己的女儿下这么重的手! 程风眉头紧锁,心中踌躇万千,就在此时,雨幕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人,现身于凌凤身边,带着她一起凭空消失了! 是薛北杰! “这是……幻形术!?” 薛北杰竟然修习了武林中人都望而生畏的幻形术! 程风心中顿时毛骨悚然,这和自杀没多大的区别,只有不想活了的人,才会修习此术,而且这次薛北杰是带着凌凤一起凭空消失的,必定更加耗费他的元气。 想不到他在临溪谷外受到少主重创,如今身负重伤,还能如此全然不顾的这样做。 少主为什么不杀他? 墨凌沣杀伐果断,从不轻易放过剑下之人,为什么会在费心费力抓到他时,只是伤了他,最终却放过他? 薛北杰如今身负重伤,也知晓凌府里里外外暗卫不少,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绝顶高手,他如今的状况,俨然不能杀出重围,只能以这种极端又致命的方式将凌凤带走。 他元气大伤,此刻运用此法带走凌凤,伤势更是如同雪上加霜,自然是致命的。 凌凤是墨府未来的当家女主,她和薛北杰之间有何关系?程风不禁猜想。 “去向老爷禀报吧。”他对身边的暗卫说道。 “是。”暗卫领命而去。 凌君泽让他们暗守着,还特意交代过,无论谁来将大小姐带走,都不能阻拦,但他命全府的人都不能靠近凌凤,就是等着这个消息。 程风暗自书信一封,赶紧将这一消息告知墨凌沣。 ―― “你……怎么是你?!” 凌凤一睁眼,只感觉头痛欲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脸,只是薛北杰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受伤了?还好吧?” “哟,那么关心我呀?”薛北杰垂眸浅笑,心中很是欣慰。 没想到,她还是关心他的。 她环视四周,房内干净整洁,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房间里,她心中猛然一怔,再看看自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也都上过药,清清凉凉的感觉。 她微微皱了皱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给我一个解释。” “衣服是我让府上的丫鬟帮你换的,药也是丫鬟着手上的。” “谢谢你救了我,只是,你会去救我,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你希望是你那位未来的夫君吧?只可惜让你失望了,是我。” 薛北杰似是饶有兴致的理了理垂在肩上的两缕头发,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又回到床边。 凌凤喝了水,顿时感觉好一些了,薛北杰又让丫鬟们准备了些点心和清粥,送了进来,他小心翼翼的喂给凌凤吃。 “渴了吧,饿了吧,看我多体贴入微,对你既君子,又照顾。” 凌凤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更是担忧。 “你不会是被府上的人打伤了吧?” “很明显吗?不过,我又那么弱不禁风吗?凌府的暗卫,就算再多十倍,也奈何不了我薛北杰。” 薛北杰是什么时候带走她的?有没有发现她午夜假死的秘密?虽然午夜假死的时间很短,但总是她心头的一块心病,让她时时感觉自己有些心虚。 瞧他这反应,应该错开了那段时间吧? 她根本不担心被凌府中人发现,那会儿根本就没谁敢去看她。 “我接到消息,赶到凌府时,已经快天亮了,我嘛,想带走你,易如反掌。” 薛北杰一语中的,打消了她心头的顾虑,她释然的笑了出来。 “被我救了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不如,你就让我做你的未婚夫吧,墨凌沣算什么。” 看见她展颜,薛北杰心头也欣喜,顺势说道。 “没一句正经。”凌凤叹道。 “哪有?我对你说的字字句句,一直都是很正经的。” 薛北杰顿时像个无辜的孩子,眨了眨眼。 “你既不是在凌府受了伤,那你受了伤还去救我,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凌凤诚心诚意的说道。 不管薛北杰是不是在凌府受的伤,对她来说,也没有追问的必要,薛北杰既然这么说了,她也问不出是何人伤了他。 况且,这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 薛北杰武功高强,又是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被人打伤了,也不会到处诉苦的,不然很没颜面啊,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当时,她根本没有想过谁会突然出现,救她于危难,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凌君泽为何如此大发雷霆,凌君泽和凌凤之间,曾经有什么隔阂。 “我根本就没想过墨凌沣会出现,更没想过你会去。” “很感动吗?” 凌凤知道薛北杰有瞬间消失的本领,这本领,她也很想学。她点了点头,顺势问道:“将你瞬间消失又凭空出现的本领传授我一下,可好?” 凌凤从前从没对他说过那么多话,甚至都不喜欢搭理他,薛北杰心中正喜,闻言,一脸严肃的答道:“不成,这本领我不外传,留着哄小姑娘的。再说,得从幼时就开始打下基础,耗时多年,才有练成的可能,你一点儿武功都不会,还是乖乖的,由我保护你吧。” 幻形术又怎是凌凤能练的,薛北杰舍不得。 “喔……”心中的希望破灭了,凌凤有些沮丧。 “这里距离凌府有多远?” “不远,五百里而已。” 这对薛北杰来说,的确不远,距离不是问题,凌凤了然的点了点头。 暂时远离凌府,这样也好。 “你先好好休息,在这儿安心养伤,其他的不用管,万事有我呢。” 薛北杰细心嘱咐着,匆匆往门外走去。 “谢谢你,薛北杰。” 闻声,薛北杰顿住脚步,了然一笑。 “好好休养,我去给你熬药。” 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离开,将房门关上,阻隔了凌凤的视线,他再也忍不住,嘴角溢出一道血红,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满是笑意。 第35章 言不由衷 薛北杰怎么会在这么偏远的地界有一处宅子?整座府邸像是钉子户似的,孤零零的在这深山老林里,前后依山傍水,真走出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人生地不熟,非常容易迷路。 薛北杰说,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建造的,怪不得传闻中,薛北杰行踪不定,不知家在何方,原来是在这种地方,一般人可不会来。 一开始那几天,凌凤夜里总能听到狼嚎声,后来,就再也听不到了,薛北杰说他命府中的丫鬟将狼群都屠尽了! 府中的丫鬟们个个都是小家碧玉,竟然能屠狼?! “我这不是怕别人贪图我的美色吗?丫鬟们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保护保护我,没问题的,省得我若是被别家女子抢走了,你找不着了。” 薛北杰如是说道,他每次都是一脸坏笑的表情,凌凤也只当他是耍耍嘴皮子,说些好听的话罢了。 此处清雅别致,倒是个十分适合养伤的地方,凌凤基本上每天都卧床修养,偶尔到外面走动走动,薛北杰都赶紧嘱咐她回屋躺着。 虽然府中有八个丫鬟,但是薛北杰每天都自个儿熬药给凌凤喝,别人着手的,他可不放心,凌凤不禁暗想,薛北杰真是把她当成了正在坐月子的…… 不对不对,想哪儿去了。 一晃五天过去了,凌凤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薛北杰所用的都是上等的创伤药,不会留疤的。 有一日,薛北杰和她聊天时,看着镜中的两人,还调凯两人的脸色都很苍白,有夫妻相。 凌凤这才知道,原来,夫妻相是这么个含义。 这几日,她吃得好,睡得也踏实,薛北杰的房间就在隔壁,每天一大早,他醒来以后,为她做好早膳,端过来给她吃过以后,又去熬药。 凌凤对他所知不多,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越来越发现,从前的凌凤真是好命,就算凌君泽不待见她,墨凌沣也对她疏远,但有这么一个男人,心里是真正有她的。 只可惜,薛北杰之所以会如此照顾她,只不过因为她有原主这个身份罢了。 “薛北杰,我们以前是怎样的?” 午膳过后,薛北杰又端着药汤,走了进来,凌凤那天淋了一天一夜的雨,染了风寒,近日也渐渐恢复了,明天不用再喝药了。 自从她成为凌凤之后,就没前喝过汤药,什么药都一样,苦得令人皱眉,但她这几日,心里倒是甜得像蜜。 “既然忘了,那就证明,你本就不该记得,就从这一刻开始记住,不就行了。” 薛北杰如是答道。 过去本就不太美好,他觉得如今凌凤才是真正的眼里有他,就算将他当成个路人也好,他的爱,已经从幼时一直卑微到如今,她能与他多说一会儿话,于他而言,就是极大的奢求了。 “不行,我就想问,你必须得回答,看着我的眼睛,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凌凤刨根问底的追问了一遍,薛北杰果真乖乖的看着她的眼睛,她眸光流转,顾盼生姿,这几日,总是看到她展颜欢笑,若这是一场梦,他只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凌凤觉得奇怪,她的伤势已经大好,但是薛北杰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习武之人若是受了内伤,她也一窍不通,每每问起,让他去找大夫好好瞧瞧,他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若是告诉你,我怕你感动得非我不嫁,然而你又有婚约在身,以你的性格,我何必为难你呢。” 他坏笑着说道。 “这世上有多少人总是笑着说出真心话,又有多少人表里不一,言不由衷,我的命还是好的,至少有你那么关心我,在意我。” 薛北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凌凤这是怎么了? 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也对,细想下来,从她落水之后,言行举止都和以前判若两人,这会儿说出口的话,有几分老生常谈的味道,他有些难以置信,她不过是个芳龄十六的女孩儿,怎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凌凤了。”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薛北杰若是心有所爱,爱的也是原来的凌凤,不是她,只是世间少有情痴,偏偏这份爱不属于她。 她知道她只是原主的影子罢了。 薛北杰沉默了十几秒,最怕气氛突然变得安静,凌凤心中愕然,毫无对策。 他突然将她揽入怀中,凌凤遂不及防,他怀中有股淡淡的草药味道,这几日,他喝的药也不少,又为她煎药,虽然每天都更换衣裳,但是草药味却像是根深蒂固了一般。 “那正好,我本就是对你一厢情愿,多年不变,凤儿,我喜欢现在的你,如今,我对现在的你,似乎一厢情愿得更彻底了。” “薛北杰,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没本事还你的情。” 凌凤心中深深地被震撼到了,薛北杰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足以证明,他对原主用情至深。 就算此地与凌府隔着千山万水,但是,凌君泽若是想找人,总会找到这里的,薛北杰既然能带着她从凌府离开,这也许是凌君泽放长线钓大鱼的伎俩,她久留此地,甚是不妙,只会连累了他。 这几天,她都没有听到外面的一丁点儿风吹草动,薛北杰也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只是她心里越来越惶恐不安。 此刻再听他这样说,心中升起浓浓的负罪感。 “我又没说让你还,不用还的,我喜欢现在的你,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我还从来都没有离你这么近过。” 薛北杰的声音极轻极柔,略微沙哑,像是一阵微风,吹到了她的心间,让她平静的心湖荡漾起了一圈圈涟漪。她下意识的扯了扯他的衣角,这个怀抱,她再靠下去,越发会沉沦。 她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会功成身退,此刻越发美好,将来,给薛北杰造成的遗憾也就越多。 她不属于墨凌沣,更不属于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只是在这场梦中,她路过他们的一生,仅此而已。 “我希望我带给你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第36章 九条命 “凤儿,你到底怎么了?我不会让凌君泽好过的,虽然他是你爹,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他……” “我明白。”凌凤重重的点了点头。 薛北杰越发觉得不懂凌凤的言中之意。 凌凤与凌君泽毕竟是父女,薛北杰担心言多必失,会伤了她的心,但是眼看着这丫头很不对劲,于是打算让她有点心里防备,多说一句提醒她。 她明白? “爹若是找到这里,我必然会连累你,你如今伤势严重,我现在已经大好,可以自己回府,你能带走我,或许是我爹故意为之,我爹的心思,我也琢磨不透,你带我到附近的镇里雇辆马车,我自己回去吧。” “没事儿,我哪儿受伤了?我好着呢,说白了你还是在担心我,我愿意被你连累一辈子。” 薛北杰放开她,苍白的脸上,笑容渐展。 “薛北杰,你骗谁呢?你明明就受伤了,我不想欠你太多情。” “好吧,放心,我只是受了些内伤,调养调养,会慢慢康复的,我已安排好了一切,万无一失,你若是要走,就把我一并带走好了,我这个伤残人士还需要人照顾呢,特别是你这么善解人意又机灵可爱的小姑娘,我最喜欢了。” “……”凌凤无语反驳,薛北杰用心良苦,她自然知晓,只是难为他了。 “我还有点儿事儿要处理,你在府中不要乱跑,要是乱跑出去,走丢了,我可找不到,这附近豺狼虎豹可不少。” “你这个傻瓜,当真以为你是猫妖,有九条命吗?” 凌府前几日发生的事,家丑不可外扬,凌君泽突然对她转变了态度,用她演这么一场苦肉计,就是为了引出他,凌君泽又想知道薛北杰背后的什么秘密呢? 凌凤想得通透,但是不想深究太多,只要她眼下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是真的在以身涉险,拼命保护她,这就够了。 “你从前一定经常在凌府出现,经常来找我,你以为以爹的城府,他真会浑然不觉?” 只是他太执着,自己都自顾不暇了,竟然还真的中了圈套,她都能想明白的事儿,薛北杰怎么会想不明白? 凌府中一定有薛北杰的眼线,才能向他传递消息,凌家高门大户,又有暗卫守护,能在凌府中安插眼线,实力不容小觑,薛北杰根本不像传说中那么简单。 “那不重要了,我只有一条命,足以护你,既可。” “凤儿现在善解人意了,只是,许多事情,我宁愿你不懂。” 薛北杰苦涩一笑,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凌凤眼眶红红的,望着他的背影,一滴泪悄然滑过脸庞。 薛北杰这是默认了,凌府中既然有他的眼线,那么,会不会有墨府的眼线? 她真是被他感动得手足无措,更心疼至极。 听见她的啜泣声,薛北杰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凤儿,墨凌沣没出现,你是否失望?” 出现的是他,她是否失望? “我说过,我没有期待任何人出现过,没有什么失望,只是这会儿觉得你的出现,让我犹为惊喜。” “有你这句话,我便心安了。” 他走了出去,凌凤早已满脸泪痕。 “系统啊,这才是我的梦中缘吗?墨凌沣没有出现,似乎更证明了他就是那个白衣少年,可是眼下,我什么都不想深究了……” 凌凤感动得稀里哗啦。 “缘分这东西,和谁都有,只不过在于你想抓住与谁的缘罢了,取决于你自己。” 系统用冷冰冰语气的提示道。 * “你们干嘛?!放我下来!” 后半夜,凌凤被五花大绑,几个黑衣人齐上阵,将她架走,塞进了门口的一辆马车。 “再嚷嚷,我就像弄死府中人一样弄死你,你现在对我们主子而言,还有点儿用处,要不是主子特意交代过不能伤你分毫,让你醒着去见她,早就敲晕你了!” 其中的一个黑衣人驾着马车,厉声喝道。 主子? 府上的人皆已被害?! 怪不得他们带走她,枉若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 “薛北杰呢?你们把薛北杰怎么样了!” 这是凌君泽派来的人吗?利用完了她,收拾了薛北杰,现在留她一条命? 周围除了马车颠簸的声音,再无其他。 薛北杰,你一定要大吉大利,一定要逢凶化吉啊!你本领高强,来去自如,这群人奈何不了你吧?!凌凤心中祈祷着,这会儿,巴不得他真有九条命,不,无数条命。 可是他毕竟重伤未愈,怎能让人不担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凌凤就被人从马车里扛了出来,黑衣人顺手点了她的哑穴,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借着月光,凌凤发现此处竟是在一处险峰之下,地势错综复杂。 这不是凌府的人! 怎么回事?!又是谁?这群人不管是谁派来的,都绝非善类。 “原主到底甩了多少个锅让我背啊?” 凌凤枉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禁汗颜,她真是想来当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帮助别人,更完成积攒生命力的任务,也能拯救自己的生命,但是这会儿真成泥菩萨了。 一群人熟门熟路的带着她穿过一片竹林,林中弥漫着五颜六色的气体,还弥漫着阵阵腐尸般的恶臭,令人作呕,偏偏没有扩散出竹林,黑衣人训练有素,飞檐走壁般在竹林中掠过,时而重踢同一棵竹子,时而轻踏地面,动作一致。 这是在避开机关? 按照她看了二十五年电视剧的经验来看,没错了,以此推断,色彩缤纷的瘴气中含有剧毒,她满心惦记着薛北杰,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管她刚才吃下的药丸是什么,她都有恃无恐,百毒不侵之身,无惧任何药物,把毒药当饭吃都没问题。 这可是她唯一欣慰一点儿的女主光环啊,这光环,此刻就像萤火虫的光芒般,微弱而渺小。 待他们穿过竹林,嗖嗖的一阵声响,凌凤隐约看见竹林中许多竹子移了位,瞬间才知晓,记住他们的走法,根本无济于事。 竹林中机关错综复杂,若是乱闯,触发机关,一定死得很惨,竹林中的腐尸味就是由此而来,里面有多少人曝尸荒野,凌凤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月光下,竹林中又有瘴气挡住了视线,她竭尽所能也根本辨不清黑衣人们刚才的走法,即使看清了,这会儿竹林中俨然又变了一种阵法,更何况,没有点儿飞檐走壁的功夫,又不懂破解之法,根本走不出去。 第37章 因为陷阱里有你 几名黑衣人将凌凤带进谷中,刚将她放下来,紧接着,便接二连三的倒地,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这是……死了? 咬毒自尽? 殿中十分宽敞,收拾得分外干净,十几个丫鬟静站着,不管看到了什么,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凌凤,你也不怎样,薛北杰竟然会为了你做些蠢事。” 闻声,凌凤只见一抹红影快速从她身旁闪过,速度极快,她措手不及,瞬间就被人掐住了脖颈。 对方是个绝美的女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弯弯的柳叶眉,脸上妆容精致,一袭红衣,落落大方,却透着一股子风尘气,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气。 这又是原主甩给她的锅吗? 听她方才的话,她认识薛北杰,似乎还很了解他,是因为他为她做了蠢事,所以才恨她? “女侠……你……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又被你抓来了,你……就算要杀我,可否告知我原因,让我……死得明明白白的……” “蠢货,你连死我雪倾城手中的资格都没有。” 雪倾城突然松手,凌凤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疯婆娘,和原主是情敌关系? “我知道薛北杰这次为了救我,独自闯进凌府将我带了出来,不管他承不承认,总而言之,他的伤势加重了,我也有一部分责任,是因为我的原因。” 雪倾城?这么好听的名字,实则手段狠辣,凌凤只见她招了招手,殿中的女婢们立刻会意,来到几个黑衣人身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往黑衣人身上洒下,只见地上的黑衣人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滩滩浓血,连衣服渣子都不剩! 传说中的化尸粉! 凌凤瞬间毛骨悚然,心中如负巨石,这女人是在杀鸡儆猴呢,那玩意儿往她身上一撒,她连具全尸都没有了。 果真是最心狠手辣的情敌!原主既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会将这个女人得罪得这么狠? 凌凤心中暗自琢磨着,不过,也不知原主和薛北杰之间到底曾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规行矩步的只是外表吧?报应都降在她身上了。 系统啊系统,我是来求生的,不是来作死啊!只希望刚才自己先做个自我认识,这女人不要对她这么狠。 可是,雪倾城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自顾自的说着:“这些人,自从被抓进谷中,就没出去过,此次抓你,是他们出谷的唯一一次机会,只是完成任务了,他们也没用了,凌凤,你该感谢上苍,你对我还有用,先留着你这条贱命吧!” “……” 言下之意是,若是他们不回到谷中,这女人也会有许多方式让他们死? 凌凤心中怨声载道,这位情敌要泄愤,找错人了,可是,原主这锅她只能背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把她关进石牢,严加看守。” “是。” 两天后。 那天,女俾们将她带了下去,整个石牢像迷宫似的,通道错综复杂,光线昏暗,奴婢们将她扔进石牢中,甩甩袖子走人了。 两天来,除了送饭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进过这间石牢。 凌凤俨然有种被关了禁闭的感觉,每天她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只要能活着,其他的都不是事儿,就看看谁比谁能熬呗。 庆幸的是,晚上她睡得安稳,正是因为没有人搭理她,她午夜假死之事才没有被人发现。 “系统提示您,您的生命力仅剩两天。” 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又在耳边响起。 “无所谓,该吃吃,该喝喝,担忧抱怨也没用,反正也没人来救。” 凌凤再也没有感到火上浇油的无措感,这都是命吧。 梦中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她赚到的。 凌凤不禁想起死了都要爱里的那句经典歌词,把每天都当做末日来相爱,她这是把每天都当做末日来活。 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结束了梦中的一生,然后,她也无法回到原本的生活了,想通了,也就佛系了,毕竟她在现世是个二十五岁的女青年了,不会真像个孩子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如果心中还抱有希望,这种打算就不会存在,只是,她的希望都破灭了,因为不会有人想来这个鬼地方,谷口的瘴气和机关错综复杂,稍微出错,那就连命都没有了。 她没想过有谁会来,上次被凌君泽鞭打时,她亦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这场梦中,她本就是孤军奋战,孤立无援,薛北杰已经受了她的连累,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如果有机会,我只想对他说声抱歉。” 凌凤靠在石墙上,微微叹息着。 还有两天,时间一分一秒都珍贵无比,她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静候死神来临了。 “当着本公子的面说也可以啊。” 是薛北杰的声音! 凌凤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只见石门缓缓打开,薛北杰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朝她微微一笑。 哇!好帅! 帅不过三秒,紧接着,他就被女婢们推进石室,石门骤然紧闭。 “你怎么来了?你竟然会来?!” “当然是来救你啊,只不过被发现,抓了进来,这地方我可没来过,找不到啊,现在伤势没有恢复,也没有办法瞬间出现在你面前。” 凌凤站起身,目光上下打量着薛北杰,还好还好,没缺胳膊少腿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白白担忧了好几天。” 她重重拍了一下薛北杰的肩膀,欣喜若狂的说道。 “我刚刚在门外,恰巧听到你说的话,不用对本公子说抱歉,抱歉不管用,又不能当饭吃。” “好啦,你没事就最好了,不过你这个蠢货,还来做什么,你以为你真能救我出去,你伤势严重,怎么一门心思的往陷阱里钻啊!” 凌凤心中十分感动,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薛北杰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因为陷阱里有你啊,就算是刀山火海,本公子也得跳,本公子无所不能,那些机关算什么,这回相信了吧,雪倾城把咱俩关在一起了,深得我意。” 凌凤听着前半句,甚是感动,后半句,就不那么好听了。 深得他意,什么意思? “你既然能安然无事的进入谷中,避开了那些机关,又怎会这么不小心,被她发现了?” 凌凤心中猜疑,转移话题,虽然薛北杰对她很好,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薛北杰所说的话中透着破绽。 “这不是在小阴沟里翻了船了吗?咳咳……本公子的伤势又加重了,你可得负责,照顾我一辈子。” 第38章 南楚出现 “我俩都这样了,我还怎么照顾你一辈子,你就逞能吧,要是我能好好活着,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着你,话先说在前头,是把你当朋友照顾,你可别想歪。” 凌凤心中还是很感动,这家伙真是为了她又犯傻了,只不过,是因为他对原主的那份情罢了。 “就为了你这句话,本公子也得想办法让我俩都安然无恙啊,不过,本公子可不想与你做肝胆相照的朋友,凤儿。” 薛北杰如此称呼她,凌凤也渐渐习惯了,一点儿也不反感了。 “打住,言尽于此,安慰安慰自己而已。” 薛北杰与雪倾城之间关系不单纯,但是却还对她言语轻佻,但听上去让人感动。 “这是哪儿啊?雪倾城好像挺在乎你的,你为了我以身犯险,她都把我当出气筒了,男人啊,言不由衷,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拉仇恨了。” 凌凤心中犯着疑惑,独自一人时,她不打算深究,也无从问起,这会儿,她倒要刨根问底了。 “这是临溪谷,本公子俊朗非凡,迷倒万千少女,雪倾城那个毒妇自然也不在话下,怎么的,凤儿希望我为你守身如玉啊?” 薛北杰一脸坏笑,洋洋得意的说道。 凌凤叹息一声,坐在了角落里。 “你想多了。” “凤儿吃醋了,不过本公子将最重要的一样留给你了。” 薛北杰坐在她身边,又说道。 “什么?” “本公子的心啊。” 土味情话。 不过真让人感动,若她是原主,恐怕这会儿就感动得准备生死相随了,可惜她不是,自知这份情也不属于她,只属于原主罢了。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凌凤了,你那么在意她,真好。” 她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她由此想来,薛北杰既然与雪倾城关系匪浅,那么,一定对周围的环境熟门熟路,还装作一副无知的模样,哄无知少女呢。 每人都心怀城府,只有她是这场梦中的外来客,身不由己,又做不得主。 等会儿等会儿,薛北杰与她同处一室,那晚上要是发现了她午夜假死的秘密,她必定无从辩解,必须想办法让他走。 “我说过,我喜欢现在的你,失忆之前的你,没让我一厢情愿得那么彻底。” 薛北杰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别唬弄我了,雪倾城怎会舍得将你抓进来,还把我俩关在一起,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你走吧,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心里少些对你的亏欠,从前的凌凤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和从前不一样。” 凌凤直言不讳,若是这样说,能让薛北杰赶快离开,那就谢天谢地了。 “凤儿是变了不少,变得深得我心了,你怕我对你不规矩?我倒是想啊,不过也不会选择那么一个煞风景的地方,委屈你了。” 薛北杰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不以为意,避重就轻的说道。 “薛北杰,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薛北杰故意问道。 “我的意思是……反正你走就对了。” “那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薛北杰一头雾水,追问道。 凌凤百口莫辩,偏偏说不得,也说不清。 “我真没其他意思,解释什么啊?” “你不解释我又怎么会明白?” “你不明白了我又何必解释?解释了你也不会明白,我对你也解释不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就是话面上的意思。” 凌凤纳闷了,怎么一句简简单单让他离开的话语,转眼间就变成了刨根问底无限循环模式,还有些越描越黑的感觉。 她没法儿解释,解释了他也不会明白,更没有告诉他真相的必要。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薛北杰也不问了,拂袖而去,他刚走到石门旁边,没有按动任何机关,石门竟然像自动感应一般,缓缓开启。 石门开启的瞬间,凌凤心里有种释然感,无论如何,薛北杰一走,她就阿弥陀佛了,就算只能活两天,她也不想让人发现她午夜假死的秘密,不然,她这两天,一定不得清净,更没法儿向他解释,说不得,不能说。 祸从口出,薛北杰知道真相之后,一定无法接受,更无法接受心爱之人的离开,她现在是凌凤,薛北杰既然对原主的执念如此之深,她不忍伤他的心,不管薛北杰知道真相以后,信与不信,都无法逃避眼睁睁看着她离去的结果。 既然他如此深爱原主,那就给他留一份美好的印象吧,不要打破仅剩的美好。 这也说明了她心中的推断是对的,对薛北杰来说,离开这里,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她此刻只觉得无权责怪他,更没有理由责怪他,无论他是怎样的人,至少他还愿意为了她而耗费一丁点儿时间,来陪她说说话,在乎她的存在。 这仅仅是几秒钟闪过的思绪,石门打开以后,瞬间截然不同。 雪倾城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她身旁还站着一位英俊少年,剑眉星目,器宇非凡,貌比潘安,身着蓝袍,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凌凤瞬间心生一种恐惧感,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哟,临溪谷真是因为凤儿的出现,热闹非凡,连南楚也巴巴的跑来了。” 薛北杰有意无意的在凤儿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回头对凌凤招呼道:“凤儿,快来看看这位南楚少侠,他和本公子相比,你觉得谁更胜一筹。” 南楚?为什么她仅仅与南楚对视了一眼,就有种发自内心的心虚感?这又是原主留下的锅? 她扪心自问,依旧得不到答案,只能鼓励自己不要怂,不就是上前看几眼吗? 她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南楚,南楚垂眸,不语。 凌凤竟然觉得更心虚了。 “系统啊,怎么回事啊?”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与原主有所关联的人,个个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主儿,南楚又是谁? 凌凤瞬间觉得步履沉重,心跳也莫名加速。 能和雪倾城站在一处,而薛北杰也认识他,这个南楚不简单。 走几步路的功夫,她只能想到这些,做好心理准备,前两天雪倾城莫名其妙的就差点儿掐死她,今天又来了一个南楚,又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更让她的心绪慌乱,万一突然来个袭击,她如何应对? 她出自本能的站在薛北杰身后,好像有一点点安全感。 第39章 威胁 “哎哟,本公子倒是挺吃亏的,如今面色不太好,在这种情况下还让凤儿做选择,让南楚占了几分便宜了。” 薛北杰似笑非笑,话里有话,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的握住了凌凤的手,凌凤赶紧甩开,薛北杰更加用力握紧。 “薛北杰,你放手啊!” 这人怎么了?凌凤眉头微皱,纳闷不已。 “凤儿的手那么软,握在手里,手上传来的暖意,直达北杰的心间,北杰舍不得放开,凤儿,你可记得,前几日你我在府中的朝朝暮暮,如此美好,你不是也选择了站在我身后,相信我会保护你吗?” 薛北杰手上舒缓了些力道,凌凤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说这番话,但直觉告诉她,他话里有话,好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果不其然,雪倾城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黑着一张脸,瞥了一眼身旁的南楚,低声道:“此处都交给你了,我已遵照约定,记得你说过的话。” 她语中似有不甘,拂袖而去,而南楚依旧不答话,甚至再也没有正眼瞧谁,垂眸看着地面。 高手都是这样高冷的吗?敢情好啊,怪不得薛北杰让她看看他和南楚之间论长相,谁更胜一筹,南楚和雪倾城之间,一定关系匪浅,说不定还是三角恋呢。 凌凤心中猜想着,可是这话心里想想也就算了,明面上问出口,谁会承认?再说她还没有八卦到这种地步,人家真是三角恋的话,也与她无关。 “南楚,你……好啊。” 南楚和薛北杰在长相上难分伯仲,凌凤心中早已有一人,是当仁不让的翘楚,只不过,那人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南楚不怒自威,令她心生惶恐,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悻悻的打个招呼,南楚也是爱搭不理的。 “南楚,别来无恙,你离开临溪谷多年,本公子倒是很想知道,你如今为何而来?将倾城的心伤得彻底,眼下还会回来,难不成,你要来与本公子抢凤儿?” 薛北杰故意将语调提高了几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眼中暗藏杀机。 “凌姑娘,若想出谷,请随我来。” 南楚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就自顾自的走在了前头,也不管凌凤会不会跟上来。 这句话真是言简意赅,一语中的,比任何的软磨硬泡都管用,虽然凌凤对南楚一无所知,但是却被这句话安抚了,内心的惶恐不安,也随着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潮水般渐渐消退。 “走吧。” 她不再停留,不再犹豫,心中满满的求生欲驱使着她的脚步,渐渐加快。 “你怎么就那么听他的话?本公子对你悉心照顾,百般讨好,命都不要了,你都不为所动。” 薛北杰望着南楚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废话吗?他说得干脆,我得离开这里啊,依我看来,似乎南楚在雪倾城心中的分量,比你高那么一点点哦,雪倾城好像很给他面子。” 凌凤一路朝出口走去,一路上也无人阻拦,她一边走,一边和薛北杰唠嗑。 “你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南楚多年前离开了临溪谷,倾城对她朝思暮想,用尽一切方法,都没有找到他,现在他突然回来了,又正好是你被抓之时,一来就说要带你出谷,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敢和他走?” 经薛北杰如此提醒,凌凤猛然顿住脚步,突然心生一种想要回石牢里继续关禁闭的冲动。 南楚和薛北杰以及雪倾城之间的爱恨情仇,她管不着,但是听着薛北杰这么一说,顿感自危。 “我失忆了,我哪儿知道我从前认不认识他?不过,认识个英俊的少年郎,好像也不是坏事。” 不能怂不能怂,这世道,人心险恶,虽然她怕,但继续留在这里,过两天就会自然而然的翘辫子了,出去了还有一线生机。 “你不是有我了吗?” “多认识一个又怎样?我对朋友都一视同仁。” 她不再多想,想多了只会使心中的念头摇摇欲坠,继续加快脚步,南楚走得很快,由于刚才的犹豫,她没有追上他,反倒是在这迷宫似的走道中迷了路。 “薛北杰,你认识路,就大发慈悲带我走出去呗,只顾着看我这副傻样儿。” 她走走停停,尝试了无数次,始终走不出去,陷在其中,薛北杰一直闷不做声的跟着她,也不提点一下。 “这副傻样很可爱啊,尤其是这样。” 薛北杰垂眸,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凌凤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直与他十指紧扣,不曾放手过。 “我……我这不是怕你走丢了吗?” 她面色微红,尴尬的说道。自己都觉得颜面尽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 她赶紧松手,薛北杰反倒抓着她的手不放了。 “跟着凤儿一起迷路的感觉,真好。” 薛北杰这么一说,凌凤心里更尴尬了,薛北杰带着她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就走了出去,南楚一直静候在石牢出口处,见他俩出来了,就走在了前头。 薛北杰快步向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管你有何用意,我自会照顾好她,收起你的菩萨心肠,虚伪得令人作呕。” 薛北杰语落,带着凌凤离开了,南楚一人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不说话,默默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 “凌姑娘!” 他飞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两人的面前。 “薛少侠如今已经自顾不暇,重伤未愈,你真的想让他再以身犯险,带着你闯出谷口的阵法?” 凌凤本就不想再欠薛北杰太多恩情,她无法偿还,甚至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 “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此人定是有所图谋,城府极深,凌凤也就直言不讳了。 瞥见他们依然十指紧扣的模样,南楚神色微凝,薛北杰脸上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吃了它,我就带她离开。”南楚拿出一枚药丸,对薛北杰说道。 “这是什么?” “以他如今的状况来说,此药足以要了他的命。倾城既然给我面子,让我安排你俩的来去,也交待过了,让你们做出取舍,若是放任你俩轻易离开,我怎对得起倾城,又将临溪谷置于何地。” “不用理他,走,咱俩找个地方观赏观赏谷中的景致,大不了不离开,回石牢里继续待着去,本姑娘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这种毫不相干的人。” 原以为南楚是救世主,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雪倾城身边的人,原来也是个夺命阎王,明显用她来威胁薛北杰,她不吃这一套。 第40章 甘之如饴 薛北杰对临溪谷十分熟悉,生命中仅剩的两天,摒除一切杂念,好好观赏谷中的景致,也是极好的,不用再欠谁的情。 至于凌家的人,恐怕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还有墨凌沣,都让这些俗事如尘烟般消散吧。 她刚想走,一群红衣奴婢自四面八方飞身而来,将三人团团围住,目测有二十多人,个个目露凶光,手持利剑。 能在谷中随侍于雪倾城身边的人,实力自然不容小觑,更何况是应对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凌凤唯恐自己又拖累了薛北杰,他如今伤势未愈,也不知什么药材才能彻底治好他的内伤。 这会儿身临险境,她心中想的却是到底是谁将薛北杰伤得如此重?薛北杰的伤势不是药材就能调理好的,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他康复? 眼下,南楚还如此威胁于他,凌凤心中无比动容。 “临溪谷岂是你们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特别是你,凌姑娘,你可能不知,令尊令堂以及令妹等人已经在谷口徘徊数日,求见不成,想尽方法也无法进来,倾城已经网开一面,不然,他们如此闹腾,早已成了剑下亡魂。” 这事儿凌凤尚未可知,她闻言,疑惑的看向薛北杰,眼中带着询问,薛北杰不做声,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微风袭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以凌君泽的江湖地位,又是闯临溪谷这片是非之地,当然不仅仅是拖家带口这么简单,身后还跟随着一众英豪。 只不过,想要进入谷中,必须破解竹林中的阵法,懂得怎么走,不然,后果定是必死无疑。 一开始,有许多人毛遂自荐,妄自称大,夸下海口,进入竹林中,便再也没有见着踪影,随行之人死伤惨重,在雪倾城看来,都是些虚张声势之徒。 竹林中的阵法每天都在变幻,谷中的侍俾以及死士成百上千,如今活着的,都不懂得破解之法,擅自逃离只有死路一条。 时而奉命出谷的死士们完成任务之后,更是没有活命的机会。 “你……打得过他吗?”凌凤小心翼翼的悄声问薛北杰。 如今,两人像是落网之鱼般,凌凤意识到已经没有退路,若是雪倾城念及情分,大概不会伤害薛北杰,这都是冲着她来的。 她有一瞬间的念头,想号召这些妙龄少女尽力闯出谷去,薛北杰懂得如何破解林中的阵法,若是凝聚众人的力量,让女婢们一起诛杀南楚就好了。 虽然她不知道南楚有多大能耐,但是以寡敌众,南楚一定会有些吃不消。 但转念一想,瞬间,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谷中的这些妙龄少女虽然被抓之后,再也没有出去过,但是谁都想好好活着,也不会因为她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落网之鱼所说的三言两语,就动摇了念头,与雪倾城和南楚争锋相对。 那就是在作死。 她们在谷中多年,已经软硬不吃了,都是些无辜的生命啊,况且她没有多大把握能说得动她们,若是将雪倾城引来,更是为她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没试过,不过我可以现场试给你看看。” 薛北杰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不不,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看来,那颗丹药,她是非吃不可了。 不管服食之后会有什么后果,百毒不侵之身,她自然无所畏惧,如今毫无退路,她吃下南楚手中的药丸,倒也无妨。 但是最受不得的就是被威胁,更何况为难的还是薛北杰,这让她心中很不自在。 “不就是颗药丸吗?我来吃!” 她率先从南楚手中拿过药丸,有一瞬间想毁药的冲动。 但是雪倾城本就是毒娘子,药丸也是毁之不尽的,更让薛北杰为了保护她而腹背受敌,身临险境,要是薛北杰为了她吃下了这颗药丸,那后果可不就是中毒那么简单了。 “你脑袋被驴踢了,都说是能要了命的东西了,你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薛北杰大声吼道,迅速伸手去夺药丸,凌凤怎会让他抢了去,赶紧将药丸吃进嘴里。 南楚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心中五味杂陈,但从不喜形于色。 她竟然能为了薛北杰,如此这般了。 更令他意外的是,就在凌凤将药丸塞进口中的时候,薛北杰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凌凤口中的药丸渡到自己口中。 两人如今亲近,南楚顿感鼻尖一酸,眼眶微红。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不前,刺眼的画面久久停留在他眼前,他心中甚是不甘,甚是落寞,像是千疮百孔一般,疼得厉害。 虽然如此,他依旧沉默,像是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 “你疯了,你这样会中毒的!”凌凤挣扎开来,大吼道。 “你才疯了,难道你不怕!”薛北杰急红了眼,药丸已经在她口中融化,如今他们都中毒了。 “我……” 凌凤不怕,但是看到薛北杰担忧的模样,她心中甚是欣慰。 “你在担心我呀?” “你这不是废话吗?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若吃了下去,能不能承受暂且不论,也许雪倾城会帮你解毒的,或许你也懂得解毒之法,只是,我不想被威胁,也不想让你付出太多,雪倾城会因此而迁怒你的,她恨不恨我,我无所谓。” 凌凤耸了耸肩,看着薛北杰急红了眼的模样,她心中甚是感动。 “你想得倒是透彻。” “傻瓜,你快去找解药吧……” 凌凤十分担心,脸上虽然笑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却担忧薛北杰能不能扛得住药效。 当真像是南楚所说的那样,以他如今的伤势,会要了他的命吗?!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她的眼眶渐渐红了,抬起手,将他脸颊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她这会儿好好瞧他,才发现他惨白的脸庞,已经憔悴了不少。 她从未想过他会这样做,这会儿两人都中了毒,她自是不怕,而他呢?傻的是他。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若是有事,黄泉路上,有我陪你,你不准死在我前头,就算老天再不垂怜,你能为我如此,我此刻也甘之如饴了。” 第41章 画地为牢 此番话令凌凤犹为感动,她只惋惜,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眼中含着热泪,心里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薛北杰,谢谢你……”热泪盈眶之时,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滴泪滑落眼眶。 “南楚,你可要说话算话,眼下有诸多见证者,你若是反悔,就令江湖人耻笑,也令临溪谷谷主颜面尽失了。” 南楚见凌凤站在薛北杰身前,更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听着她的话,他微微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周身却散发着令人生畏的气场,让凌凤望而生畏。 她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因何而起,让她有点怕,又有些心酸。 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初见之人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薛北杰对临溪谷中的各种毒药都十分了解,更懂得调制之法,他只要尝到味道,从中便可知晓这是慢性剧毒,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让她丢了性命。 南楚正是用此毒性缓慢之药,才能让他们受制于他。 “丫头,我此番话确实出自真心,我对你,从无半句虚假之言。”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薛北杰不禁后怕。 “我知道。” 凌凤心中五味杂陈,只能点点头。 “跟我来。” 南楚云淡风轻的说了三个字,薛北杰和凌凤跟在他后头,三人一路往谷口走去。 “恭喜主人,您已经继续做了好事,生命力又得到了延续。” 凌凤一边走着,耳边听到了系统的报备声,她微微有些意外,脚步微顿。 刚才,她心里从未想过为了做好事而特意吃下毒药,而是自然而然的那样做了。 此刻,听到系统的声音,她竟然没有感到十分欣喜,而是有些意外。 “丫头,你不舒服吗?”薛北杰眉心紧蹙,上下打量着她,担忧的问道。 南楚听到此话,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 “我没事。只是觉得……你很傻,傻得连命都不想要了。” “傻的是你啊!” “南楚不是说了吗?只有你扛不住这毒性,又没说我扛不住。” 凌凤微微一笑,欲盖弥彰的说道。 薛北杰竟然一时间找不到话回应她。 “走吧,不对,你……你还是留在这里吧,该走的是我,你留在这里,找到解药,雪倾城若是真的爱你,我走了以后,她不会再为难你的,我爹娘还在谷口等着我呢。” 凌凤仔细凝望着他消瘦的脸颊,眼中尽是留恋之情。 “我会找到解药救你的,十五天后才会毒发。你等我,等我十五天。” 凌凤自知,薛北杰如今无法带他安全的穿过竹林,她不禁觉得,自己的出现总是连累了他,将他折腾成这番模样。 经过几天相处,凌凤不禁觉得,不管怎样,她至少还有凌府,而薛北杰,他是孤独的。 “我们不要再见了,你也不用再找我,我总是连累你,没有我的出现,你会过得好一些。” 她释然的说着,随后,大步走在了前头,南楚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才又迈出了步子,两人越行越远。 “我的来去,又是你能决定的吗?傻瓜,我说过,有我在,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可是,你就是从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当真是心里无我,可是,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薛北杰心里默默想着,纵然有千言万语,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有墨凌沣在,他唯恐她对她的爱,会成为她的负担,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断的想靠近她。 由此一想,便冷笑起来,笑声中透着无尽的落寞。 她不在意他所说的字字句句,那也是很好的,至少不会让她难以割舍,难以抉择。 可是,他早已堕入了她的网,自愿被囚,此生也不舍逃离了,早已为她画地为牢。 遥望着南楚带着凌凤飞身进入竹林,凌凤暮然回头养了他一眼,他赶紧转身,装作大步离开的模样,有意避开她的目光。 他回到谷中正殿时,还没有开口,雪倾城就将解药递给他。 “北杰,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虽然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了,但是,解药我是不会给她的,就让她死了好了,让她多活十五天,我已经很仁慈了。” “我的女人的生死,由我来定。” 薛北杰将解药服下,不管雪倾城是何态度,他只要尝过解药的味道,知晓其中成分,自然能制出来。 谷中的毒药成千上万种,他是除雪倾城之外,最了解临溪谷的,更是最了解这些毒的。 石牢那边发生的一切,雪倾城都得知了。 “她是墨凌沣的人!我才是你的女人,你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她如此不识你的好,你怎就心甘情愿的被她拖累,你对我不公平,你这样做,将我置于何地?我不待见她,难道我还错了吗?” 雪倾城泪眼婆娑,当夜,她之所以派死士将凌凤抓进谷,实则是薛北杰有意安排好的。 薛北杰住的地方,早就被凌君泽的人盯上了,不仅有凌君泽的人,还有其他不明身份的人。 当夜,他府中的女婢们与诸多不明身份的暗卫们交手,寡不敌众,确实已经死了,只是他们交手时,远离薛府,凌凤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薛北杰唯恐这是一出调虎离山之计,就留在府中保护她,雪倾城派遣而来的死士们随之将她带走。 他担心黑衣人们阳奉阴违,迫害凌凤,就混在黑衣人中,眼见着凌凤安全到了临溪谷,才放下心来,任由黑衣人们将她带进谷中。 只是凌凤未曾发现,夜幕下,黑衣人中,少了一人罢了。 他重伤未愈,无法护凌凤周全,更无法带着她这么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躲避竹林中错综复杂的机关,安全进入谷中。 只能出此下策。 让凌凤来临溪谷躲避几天,又将凌凤被雪倾城抓到的消息散播出去,凌君泽不管是为了颜面,还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都会赶往此处,将凌凤接回家。 有众多侠义之士见证,凌君泽极好颜面,不管他背地里对凌凤如何,在表面上,他都会体现父爱,将凌凤接回府中。 这种这种情况下,随行的江湖义士们都知晓了凌君泽和凌凤父女情深,凌凤是安然无恙的回凌府的,这会成为凌君泽的一番江湖美谈,广为流传,凌君泽暂时不会再对凌凤如何。 第42章 心中人 雪倾城心中惋惜,薛北杰处心积虑的安排这一切,凌凤完全一无所知,薛北杰还要她帮忙隐瞒。 凌君泽也把这笔账记在了她身上,雪倾城当然无所顾忌,江湖上任谁都要忌惮她几分,临溪谷也不是外人随意就能闯得进来的。 “可我也不是你唯一的男人,我们足够了解彼此,又何必多说呢?至于她,我从不需要她记得我的好,我活不过三十岁,不能给她幸福,只是我自己放不下她而已。” 不娶何撩?可惜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北杰,我……我是真的在乎你。” “你我是同一类人,在乎并不代表深爱,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她一人而已,就像你心里从来都只有南楚,此次,他不也来了吗?如你所愿。” 雪倾城闻言,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事实的确如此,她将凌凤被抓的消息散布出去以后,南楚果然很快就来了。 刚开始,她也仅仅是抱有希望,南楚若是真的在意她,担心她被凌君泽等人欺压,一定会赶来的。 “南楚疑点重重,他为何会突然赶来,你心里没数吗?” 薛北杰点到为止,再说下去,恐怕会伤了她的心。 南楚突然出现,为了让她释放凌凤,答应了她的条件。 这个条件,令她卑微而可怜,却是南楚随便就可以做到的事。 那就是不要躲着她,即使不愿意留在谷中与她相伴,也不要让她得不到关于他的一点儿消息。 “是啊,你我是同一种人。” 雪倾城神色黯然,低声说道。 她与薛北杰之间,虽有夫妻之实,但是,薛北杰心里没有她,她也仅仅是有些在乎他罢了。 可是南楚却已经占据了她的心,就像凌凤已经完全占据了薛北杰的心一样。 当年,南楚在谷中生活了半年,她心仪他,南楚却从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半年时光里,对她客客气气的,就像是个客人。 他的确是临溪谷的客人,只是,雪倾城希望更近一步罢了。 为了获得南楚的青睐,她甚至一开始就将临溪谷入口处的上百种机关及阵法的破解方法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只是后来,她很快就后悔了,半年后,他就离开了。 若是他不知道那些破解之法,根本无法离开。 “我和南楚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你和凌凤呢?” 她忐忑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在忐忑什么。 雪倾城并非不明白,南楚当年在谷外与她邂逅,令她一见倾心之后,在谷中待了半年,是有所图谋的。 这是一出美男计,但她却装傻充愣,任凭南楚将谷中的许多毒丹的炼制之法都自学了去,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楚的确是个旷世奇才,正因如此,更令她刮目相看。 这么多年,他杳无音讯,如今却为了凌凤,匆匆赶来,他与凌凤是何关系? 雪倾城不敢问,生怕南楚厌恶她。 身为令江湖人士都闻风散胆的毒娘子,她杀人不眨眼,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只是看上了,就爱了,说不清道不明,整颗心就已经被他俘虏得彻彻底底,像是任他随意操控一般。 “没有最好,不然,你会伤心的。你不给我解药,我自己有本事制出来,谢谢你这次帮我演这出戏。” 薛北杰答非所问,避开话题,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离开了大殿。 ―― 墨府,墨凌沣房内。 “少主,您还好吧?” 墨小七守在墨府院落中,一直到半夜,才见着自家主子回来。 墨凌沣小心翼翼的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之下,渐渐现出他自己的真容。 他的眼神中肃然清冷,却暗藏杀机。 “交待下去,此时容不得一点儿纰漏,和南楚交接一下。” 他一向沉稳,此刻,心中早已积压多时的怒火,化作阵阵杀气,让墨小七不禁微微发抖。 “是。” 墨小七应声,赶紧遵照嘱咐,下去安排了。 墨小七知晓自家少主的易容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此次易容成南楚的模样,进入临溪谷,轻而易举的就把凌凤带出来了,根本不用任何人帮忙。 只是他看到了许多不想看的画面,心中忍耐多时,此刻才会杀气腾腾。 换作任何一个男子,都忍受不了吧。 他虽然没有与墨凌沣一起进入临溪谷,但是谷中有他们的眼线,可以传递消息,墨凌沣今晨就出谷了,为了不泄露身份,现在才趁着夜色回到府中。 谷中发生的一切,墨小七也及时得知了。 他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房中啪的一声脆响,回头一看,又是啪的一声,房门紧闭。 现在进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墨凌沣,墨凌沣也从不需要任何人劝慰,墨小七心中有些恐慌,只盼着过些时日,墨凌沣心中会好受一些。 真正的南楚多年前早已经跟随于墨凌沣,随时听候他的差遣,眼下,只要和南楚交接,让南楚时常在江湖上走动,故意让雪倾城得知有关于南楚的一点儿行踪便可。 “为什么!为什么!” 墨凌沣怒吼着,心中怒火燃烧。 凌凤竟然如此在意薛北杰! 在谷中时,他拿出毒药,让凌凤和薛北杰做出选择,表面上这是雪倾城的意思,但实则是他先提出来的,雪倾城默许了。 上次,凌凤被人刺杀,迷烟竟然奈何不了她,墨凌沣此次正想试探试探凌凤,是不是毒药也奈何不了她。 他自是有所顾忌,才用了毒性缓慢的药丸。 凌凤回到墨府时,他已经将解药悄悄塞给凌凰,细心嘱咐凌凰,让她将解药给凌凤服下。 只是那会儿,凌凰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心里还一直纳闷,南楚为何这样神神秘秘的。 此时,房内静消消的,刚才他一掌拍在桌上,掌力所及之处,桌椅陈设,四分五裂,花瓶瓷器更是砰然碎裂,瞬间化作碎片,飞溅之时,划伤了他的右手手背,转眼间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鲜红的血从他手背上的伤口处渗出,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他根本毫不在意。 “慕容姗,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阴差阳错的知晓了她真实的名字,却不知道她意欲何为,此次的试探,也是因为对她有所怀疑,想更近一步了解她。 不管后果如何,解药他早已准备好,不会让她真的丢了性命。 第43章 此剑非彼剑 今夜,外头有些闷热,偶尔响起几声雷鸣,看这势头,大雨将至。 这会儿正是阳城中夜市热闹非凡之时,街道上人潮拥挤,摩肩接踵,叫卖声不绝于耳,听见雷声,人群中传来七嘴八舌的抱怨声。 行人匆匆,各自赶回家中,小贩们慌忙收着摊子,将养家糊口的家伙什儿都收捡起来,以免淋了雨。 反观墨府内外,又是一番别样的场景,任谁都不会感到热了。 墨凌沣紧闭房门,暗卫们只见得着莹莹烛火,虽个个都是武艺的绝顶高手,多年的训练早已让他们具备了穿堂入室,明察秋毫的基本功夫,可是这会儿,无人敢去探。 他周身的杀气更是席卷整座府邸,四周的暗卫们都惊觉到了,只是守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像是有敌人拔剑指喉般,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危及性命。 轰隆隆…… 夜幕中,伴随着一声声雷鸣,倾盆大雨倾泻而至,夹杂着电闪雷鸣,更是声势浩大。 院子里的烛火瞬间被浇灭了,暗卫们守护墨府,无论刮风下雨,都在各处角落盯哨儿,丝毫不敢懈怠,日晒雨淋,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房内一片狼藉,落针可闻,静谧得可怕。 墨凌沣闭上眼,想让自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可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一直在提醒着他,她在意薛北杰,很在意很在意,其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更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屋外是倾盆大雨,他的心里,更犹如洪水覆盖。 纵然他江湖阅历丰富,杀伐果决,这会儿,也感觉到自己根本就看不清她,看不透她! 离开临溪谷那处是非之地时,她并没有像他心中所期待的那样欣喜万分,而是一步三回头的留恋不舍,目光中尽是担忧之色。 她在留恋什么? 又在担忧什么? 墨凌沣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她担忧,她在意,她留恋的都是薛北杰。 前几天,这个男人的名字还令他惺惺相惜,手下留情,这会儿,却令他深恶痛绝,再一次发自肺腑的想将此人除之后快。 可是,他更恨自己不忍下手,不然,上次就不会放虎归山。 每每想到此处,墨凌沣心中觉得一阵刺痛,在石牢外看到的画面,又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哈哈哈哈哈!”他冷笑着席地而坐,像是个被遗弃了的孩子般,既无助,更彷徨。 他不怕江湖人心险恶,不怕孤独,不怕艰难,不怕这许多年来所经历的纷纷扰扰,艰难困苦,人心凉薄,这会儿,却怕她了…… 意由心生,彻彻底底的怕…… 她手无缚鸡之力,但刺痛了他,刺痛的不是别处,而是心里。 今天,她的一举一动,字字句句,对他而言,都是最强烈的讽刺。 男儿流血不流泪,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扎得千疮百孔,这伤痛来势汹汹,令他毫无防备,只能承受。 她原本是属于他的,一开始,他也仅仅只想到,与她之间的这条路会走得艰难一些,但他毫不畏惧,不管历经千难万险,都要与她在一处,做一对神仙美眷,给予她最好的一切。 但是,他的直觉以及今天目之所及的关于她的一切一切,都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不是薛北杰抢走了她,而是她的心里已经如此在意薛北杰了。 “原来,你已经是一把能将我伤得皮开肉绽,令我感到剥皮挫骨般的疼,伤痛直至心底的利剑了……” 他苦笑道。 此剑非彼剑,伤人于无形,带来彻骨的痛。 伤痛无形,追溯根源,只因她。 他想用不知者无罪这句话来原谅她,更说服自己包容她,毕竟当时她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是,整整一天,每当他心生此念时,心中的愤怒之火非但没有逐渐熄灭,反而越燃越旺。 亦犹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甚至将他心湖中因她而感受到的唯一一缕温暖都席卷而去,毫无痕迹。 只剩下孤独,比从前更甚百倍的孤独。 “你是我的梦啊……” 他耳边似是又听到了凌凤的这句话,想着,念着,盼着,等着,如今,却变成了怨着。 他心中曾经这句话而暖意恒生,如今,也因这句话,感到彻骨的寒,好似狂风中的唯一处避风港,都已经崩然破碎。 “我是你的梦,薛北杰大概是你想找到的真实吧……” 他心中念着,眼中泪光闪烁,视线渐渐模糊,竟然有一丝丝庆幸她不知情,不然,她会无措,更会彷徨,甚至会厌恶他,憎恨他看到了这一切,或许更会一脸无情的告诉他,他不该出现。 不管是在她的生活中,还是在临溪谷中,若是她知情,会不会直接告诉他,他不该出现? 他心中越想越乱,久久不能平静…… 他对她说过,他会保护她的,是最希望她幸福的人,这句话,永远作数。 只不过,或许她已经淡忘了,将之抛诸脑后,更或许从不曾在意过。 “若是你真的在意他,我会成全你……” 他心中这样想着,这大概是最坏的结果了,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打算,就能稍稍有些防备,尽管如此,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犹疑不决。 这层窗户纸,是该捅破,还是该多糊几层?不管是哪一种决定,终究难为了他。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自知称不上盖世英雄,你也称不上绝色美人,你对我一无所知,我就已经难过你这一关了,怎么办?” 墨凌沣低声自言自语着,他从未如此优柔寡断过,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不堪一击过。 “少……少主……” 门外,两名黑衣暗卫战战兢兢地请示道。 “说。” 房门紧闭着,只传来墨凌沣冷冰冰的一个字。 两名暗卫复命归来,前一刻,墨小七私下嘱咐,让他们不要打扰墨凌沣,可是,昨日他俩赶往幽镜谷取药时,墨凌沣也交待过,一定要快马加鞭,马不停蹄,速速回来将药交到他手中。 “属下已经取回药了……” 门外的两名安慰低着头,尽管看不到屋里的人,但是,屋内杀气腾腾,令人生畏,不敢正视。 第44章 可怕的直觉 “进来。” 闻声,两名暗卫相视一眼,眼下,竟然有些不敢进去,这会儿,自家主子和阎王没什么两样,谁也不敢多说话,唯恐触怒了他,惹祸上身,更殃及池鱼。 虽然他们对墨凌沣的为人心知肚明,但还是发自内心的怕。 算了,两人一起进去,壮胆。 两名暗卫推门而入,目之所及,屋内一片狼藉,墨凌沣静静的站着,背对着他们,周身的杀气也逐渐泯灭。 “此去幽镜谷,师傅有何嘱咐?” 他低沉的声音,让暗卫们浑身战栗,有些后怕。 “谷主交待过,让少主三思而行。” 其中一名暗卫小声答道,墨凌沣抬起手,另一名暗卫会意,将药瓶交到他手中。 “少主,您手上的伤……” “退下吧。”墨凌沣沉声说道。 “是。”两名暗卫不敢再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 自家少主杀伐果断,何曾受过伤? 此次派遣他们二人去幽镜谷取药,就是为了将药给薛北杰,薛北杰伤势严重,一般的药材根本无法治愈他的内伤。 墨凌沣师出幽镜谷,是谷主最珍视的关门弟子,无论是多稀罕的药材,只要他开口,谷主都会给他。 他俩能顺利得到丹药,源于先前墨凌沣已经传信给恩师,道明缘由,否则,外人就算在一再恳求,谷主也不会轻易赐药。 可是,少主上次对薛北杰手下留情,就已经令人匪夷所思了,现在又命他们马不停蹄的取药回来,就是怕薛北杰的内伤越发严重。 谁也弄不明白墨凌沣心里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墨凌沣凝望着手中的白色药瓶,听着屋外轰鸣的雷声,凌乱的心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我本就不该欠你,就算是为了她,这个理由,也足够了。” 他默默低语着。 ―― 凌府。 凌凤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南楚有什么特别之处,她脑中回忆着在临溪谷时,南楚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是,依然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只可惜自己不知道南楚与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何关系,系统完全不给力,还只会火上浇油,她太难了! 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想起上次遭到刺杀的事,她就越发后怕起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百毒不侵。 凌凰坐在她身旁,一张秀气的脸上写满困惑,看着凌凤愁眉紧锁的模样,她也爱莫能助。 白天,南楚悄悄的将解药交给她,让她给凌凤服下,并且瞒着凌凤,但是,她对南楚根本不了解,是友是敌,无从知晓,转眼就将此事告诉了凌凤,追问之下,才得知凌凤在谷中经历的一切。 凌凤虽不知南楚意欲何为,但她百毒不侵,不管是不是真的解药,索性把药吃了,做做样子,凌凰刨根问底的询问,再不吃下,会让她担心的。 凌凰一开始还有所怀疑解药的真假,但是,凌凤吃得痛快,眼下也没有毒发的迹象。 她真佩服凌凤的勇气,不过,情急之下,中毒之人都会死马当活马医的。 “姐,我知道你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我也不知道你和南楚之间有什么关系,你从前一向很少出门的。” “这事儿不要告诉爹娘。” 凌凤赶紧交待道。 不过转念一想,凌君泽是久经江湖之人,心思缜密,必定已经怀疑她和南楚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了。 问天问地问自己,她也无从知晓,一个头两个大。 她从凌凰口中得知,南楚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好几年,他突然出现在临溪谷中,又带她出谷,当时,谷外的所有英豪见到南楚,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看来,南楚在江湖上,还是有几分地位的,毕竟是能和雪倾城扯上关系的人,任谁都要敬畏几分。 “妹妹,你打听到南楚的下落了吗?” “打听到了,他现在在城北的悦芳阁,只是……” 凌凤有些难以启齿,悦芳阁是整个阳城中最有名的花楼,里面的姑娘莺莺燕燕,寻欢的男子更是络绎不绝,生意火爆。 今天南楚随行至此,在城中闲逛了许久,据凌凰刚刚得知的可靠消息,眼下,南楚正在悦芳阁中。 “南楚曾在临溪谷中待了半年,和雪倾城早就厮混在一起了,这会儿已经去寻花问柳了,我让兄弟们都盯着的,姐姐你……” 凌凰还没有说完,就见凌凤匆匆取了房中角落里放着的伞,一头扎进雨幕中。 “等等我,我也去!” 凌凰赶紧拿伞跟了出去,心中越发纳闷,凌凤怎么会去有勇气去那种地方?真是太惊奇了。 她经常女扮男装,整个阳城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男装,只有阳城的外来客不知晓她的身份罢了。 凌凤结识的青年才俊颇多,自然知道,偶尔去寻欢作乐一下,也无伤大雅,心里接受得了,只不过,以后自家的相公要是去花天酒地,那她可就无法接受了。 花楼那种地方,她虽没有去过,但是她的江湖经验比凌凤这个深闺大小姐丰富许多,万一碰上什么要紧的事儿,还可以招呼手下的人帮衬帮衬。 而且,父亲怪罪下来,她也先担下罪责,以免凌凤再被家法伺候。 夜幕下,雨幕中视线不清,凌凤脚步匆忙,还好,凌府距离悦芳阁并不远,走上一刻钟也就到了。 不知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这会儿去找南楚,也无计可施,但是,内心的直觉却驱使着她,一定要去找他。 直觉告诉她,这个南楚有古怪。 她的直觉一般都很灵,久而久之,她也就越来越不容置疑了。 如今,直觉越强烈,让她感到不明由来的惶恐。 她竟然莫名的感到害怕起来。 可怕的直觉!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 南楚转眼间就把解药交给了凌凰,这就说明,他对她没有恶意,而且更说明了南楚在谷中只是有意试探她和薛北杰而已。 好好坏坏,扑朔迷离,她根本就分不清楚,南楚城府很深,不像薛北杰一样坦白。 “奇怪,我心里怎么将他们两人做对比了呢?”凌凤心中困惑,小声嘀咕道。 “姐,你在嘀咕什么?” 倾盆大雨倾泻而下,凌凰撑伞跟在凌凤身后走着,雨声很大,凌凤说得小声,她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 “姐,放心,到了悦芳阁,有妹妹我罩着你,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的,不要怕哦。” 凌凤心里一暖,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女青年,思想开放,也不怕去那种地方。 “姐姐不怕,姐姐也会保护妹妹的。”她莞尔一笑,柔声答道。 第45章 南楚,别来无恙 两人赶到悦芳阁,在阁中盯梢的弟兄们见到她俩,赶紧来到她俩身前,一个个身材健硕,目露凶光,老板娘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还想说什么,但见他们来势汹汹,又有人帮衬,赔笑着端来好酒好菜,好生招呼着,没敢显出半分不悦的嘴脸。 高贤,徐婶嵘,邓楚钰三人原本在楼上饮酒谈笑,见这势头,也赶紧下楼来。 非常人行非常事,对于普通姑娘家,深更半夜的到这种烟花之地,自然会落人话柄,成为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凌府之事,无人敢随意谈论,周边人都若无其事的寻欢作乐,目不斜视,像没看到这阵仗似的。 凌凰是阳城中出了名的闯祸精,上房揭瓦,喝酒打架,无所不能,又有一众江湖朋友帮衬着,到哪儿都是横着走,无所顾忌,闯下许多祸事,凌君泽默默为她收拾烂摊子。 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若是围观起来看热闹,待会儿凌凰又捅了什么篓子的话,凌君泽一定会将目击者都挨个儿审查一遍。 以免惹祸上身,旁人干脆装傻充愣。 酒菜逐渐备齐,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三尺,老板娘生怕得罪了众人,一面赔笑,一面说着些拍马屁的话,直言不收他们的银子。 哪儿是不想要钱,只不过见人多势众,不敢招惹,万一凌凰不痛快了,转眼间带着这一帮人把店子砸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如果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事儿,那自然是好的,亏点儿就亏点儿吧。 做生意的都是精打细算,但是碰上硬茬儿的主,就另当别论了。 凌凰爽快的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娘。 “给你,这钱我还是给得起的。” 凌凤坐下来,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群,男男女女相谈甚欢,举止亲昵,此等烟花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脂粉气。 多少富家公子为了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酒色财气,相得益彰。 “南楚在哪间房?” 凌凤的脸红得通透,问得直接明了,自知听到别人耳朵里,就变了味,这张老脸暂且不要了。 “……” 凌凰不禁咋舌,目瞪口呆的看着凌凤,凌凤赶紧抬手捂住脸。 “哈哈哈哈,姑娘等着,我们去把他请下来。” 邓楚钰哈哈大笑道,与徐申嵘、高贤不约而同的站起,上楼去了。 “我会不会耽误他……”凌凤脑海中浮现出一番不堪入目的画面,嗯…… “姐,你脸红了。”凌凰取笑道。 “我……我知道。”脸上似火在烧,能不知道吗? “高贤他们来这种地方,大都是听雅妓奏曲的,南楚也在楼上听曲呢。” “哦……” 凌凤尴尬的答道,脸上的红潮逐渐褪去,是她想歪了。 不过这是很正经的想法,就当……就当没想过吧。 过了一会儿,还没等到高贤他们下楼,凌凤心里越来越尴尬,伴随着无尽的忐忑。 “薛公子,您来了!” “薛公子,好久不见!” 莺莺燕燕的姑娘们见薛北杰进了门,七嘴八舌的簇拥上去,凌凤循声望去,正瞧见薛北杰推开姑娘们,黑着一张脸,朝她走过来。 外面大雨倾盆,他没有带伞,身上却没有淋湿。 他怎么会突然来到这儿? 他不是在临溪谷吗? 凌凤满脸惊奇,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 “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你管我?你不也来了?” “我来这种地方很奇怪吗?见到我很意外?” 薛北杰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又挂起了他招牌式的坏笑,扫视了一眼凌凤周边的众人,他微微皱了皱眉。 同桌的人正想说着什么,凌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一个个保持沉默。 对啊,薛北杰来这种地方,好像也不奇怪。 只是反观自己,是她比较奇怪罢了,况且他本领高强,想去哪儿,不就是瞬息的功夫吗? 也根本不用带伞,所以根本没有淋到雨。 他能瞬间出现在这里,说明对这种地方十分熟悉。 “雪倾城给你解药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在担心我。” 薛北杰心里感到如沐春风般的暖意,也不枉他刚研制出解药,就马上赶到阳城中了,先去了凌府,她竟然不在,找遍了许多地方,终于打探到了她的下落。 “我……” “凌姑娘。” 凌凤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南楚和高贤,徐申嵘等人一起下楼,开口的正是南楚,凌凤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南楚来到她身旁,薛北杰朝她身前迈了一步,有意隔开凌凤和南楚的距离。 “南楚,别来无恙。” 不是白天才见过吗?别来无恙? 凌凤心里一头雾水,在座的人更是看不明白,更猜不透。 “您确实无恙。” 南楚微微一笑,语中饶有深意。 “你俩在说什么?”凌凤小声问道。 怎么就听不明白了?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没事,有我在呢。”薛北杰附在她耳侧,悄声说道。 大侠说话都是这么深奥的吗? 江湖人心叵测,还是小心为上,凌凤不敢多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开始觉得躲在薛北杰身后,有种十足的安全感。 她开始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心里也开始依赖他了。 这座靠山真的可靠。 薛北杰、南楚二人相视无言,气氛越来越凝重,凝重中透着尴尬,还有一丝丝杀气。 “两位朋友,若不嫌弃,都入座吧。” 凌凰看着势头不对,出言打破了这气氛,她一发话,高贤等人也后知后觉的请他俩入座。 不管是薛北杰,还是南楚,都是不能随意招惹之人,久经江湖,还是不要轻易树起强敌,这才是上上之策。 而且薛北杰和南楚与凌府并没有什么怨仇,若是有其他的小小纠葛,大不了坐下来摆在明面上谈谈,化干戈为玉帛,也是幸事。 薛北杰若无其事的落了座,南楚同样满脸笑意,只是颇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 “今夜走这一遭,倒是颇为有趣。” 薛北杰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往门口看去,众人瞧见一个白衣少年正大步流星的朝他们走了过来,将手中握着的伞随手交给了迎面而来的小斯。 “是他!” 第46章 上林下夕既为梦 凌凤心里不禁有些喜出望外,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了。 她似乎盼了他许久,念了他许久,但不曾怨过,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试探他到底是不是她心里期盼的那个人。 “这是谁?” “不知道。” “你们可曾知晓?” 一桌子人窃窃私语着,白衣少年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一身白衣,俊俏的五官,一头青丝高束,翩然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枉若初落凡尘般。 但是,满楼的名妓们无一敢上前搭讪,男子周身清冷的气场,好似将一切俗事驱逐在外,让人怯生生的不敢靠近,自惭形秽。 “你来此处,果真是来等他。” 薛北杰小声对凌凤说道。他脸上虽是带着一丝微笑,但凌凤听得出他语中有一抹怒气。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会来,看来你认识他。” “你呢?你真的认识他吗?” 薛北杰沉声反问道。 凌凤还没顾得上搭话,南楚就先站起身来,微笑示意:“想不到世间还有生得如此惊为天人之少年,在下南楚,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林夕。” 白衣少年微笑着答道,言语间,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席卷而至。 林夕! 凌凤心里又惊又喜,转瞬就化作失落,蔓延在心间。 她早就想知道他的名字了,只是他不愿意告诉她,眼下却轻而易举的告诉了南楚。 是他有意与女子保持距离,还是他嫌她的话太多,早已对她心生厌恶? 林夕…… 他不是墨凌沣…… 有了这个念头,凌凤心里的失落感越发强烈,只能换一种方式安慰自己,或许这是化名,或许他是她心中期待的那个人。 只不过,不知为何,心中的期待减少了许多,逐渐被失望所替代。 他若是墨凌沣,为何藏得那么深? 他若是厌恶了她,为何还会出现? 出现得如此凑巧? 或许只是她自作多情,自己想多了而已? “慕容磷,很好。” 白衣少年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目光停留在慕容磷身上,一句问候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半天摸不着头脑。 “林夕兄,幸会。” 慕容磷有些惶恐,站起身来,抱拳说道。 他从不认识这个自称林夕的男子,但是对方却知晓他,眼下人多眼杂,他又好面子,刚才听白衣少年自报姓名,只好假惺惺的寒暄了一句。 “慕容磷,你早就认识他?”凌凤望向慕容磷,问道。 慕容磷正觉得尴尬得下不了台,正想否定,还未说出口,白衣少年就干脆利落的一一道出了同桌所有人的姓名以及来历。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是个更不好招惹的人。 此人见多识广,而且对他们颇为了解,他们却头一次与他打交道,赶紧招呼小斯,又添了一副碗筷,赶紧请林夕一同落座。 “薛兄近来可好?” 林夕笑着问薛北杰。 “很好,劳烦林公子记挂了。” 薛北杰亦笑着答道,只是这气氛不对头,让人觉得十分不适,好像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被寒风灌入,不禁战栗。 这是杀气! 来源于林夕,更来源于薛北杰! 阁中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虽是局外人,但谈笑声都自觉收敛了许多,有些眼力劲儿的已经上楼去了。 在坐之人也都是江湖中人,强者相对,杀机四伏,一时半会儿没人敢吭声。 “姐,怎么回事?”凌凰悄声问着。 凌凤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不答话。 气氛僵持之下,墨凌沣率先转移了目光,拿起碗筷,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他右手手掌上缠着一条黑色布条,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手受伤了,还是有这种嗜好。 毕竟他一身白衣,手掌上又缠着黑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只不过事不关已的小事,谁会多嘴开口一问? 上林下夕既是梦。 墨凌沣之所以化名为此,只不过是源于她说过,他是她的梦罢了。 如此一来,他也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林夕。 她终究还是多在意薛北杰一些,更或许从没有在意过他,至少,他根本没有对她坦白过。 他却早已得知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凌凤。 只恨自己百忙之余实在无暇顾及儿女私情,那日,他匆匆赶到凌府,凌君泽向他坦言故意责难于凌凤,故意引薛北杰现身之事。 当时,他得知此事,如遭受晴天霹雳般,惶恐与自责相互交织,席卷在心头的每一个角落,泛着浓浓的苦涩。 那会儿,他才如醍醐灌顶一般后知后觉――原来自己的心,也会感到如此苦。 好在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立刻扮作南楚的模样,马不停蹄的赶往临溪谷,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她于水深火热中。 他有些怨自己,没有时间顾及太多,导致许多时候,都是薛北杰陪在她身侧。 薛北杰对凌凤的在乎程度,墨凌沣自是心知肚明。 谷中发生的一切,皆可证明,同时,也成了他心中的一道坎,令他再沉着,再顾虑,也自觉无法越过这道坎。 凌凤出谷后,他又随行到了阳城,进了这家花楼,阳城中最大烟花之地,鱼龙混杂,潜龙卧虎,遍布各方势力的眼线,不过他要混出去并不难。 前一会儿他趁着夜色回到墨府,交待之后,真正的南楚便遵照命令,潜入至此,鱼目混珠。 眼下的南楚才是货真价实的,谁也找不出半点儿破绽。 方才他拿到恩师赐予的药,便想来找薛北杰,将药交给他。 阳城中各处角落都遍布他的眼线,据他推测,薛北杰拿到解药之后,一定会立刻来找凌凤,今夜或许就会出现在阳城中。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得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前来此处。 凌凤如此在意薛北杰,他不禁怕他们多待一刻,他在她心中仅有的一席之地也会荡然无存。 就算有旁人在场,就算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他俩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也生怕她多看到了薛北杰的好,从而又多在意了薛北杰一些。 墨凌沣心中也不禁犯苦,他自嘲自己放手成全他俩,也许只是假象罢了。 实则才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如此狭隘,无法宽容,也无法忍耐。 第47章 雨幕厮杀 有时候,天真也是一种福气,至少现在的凌凤,不会从他的化名中联想到什么。 墨凌沣心中早有顾虑,他看不透她。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凌凤,若真是凌君泽安排在他身边的人,那么,心思必定缜密,也许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看破不说破罢了。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如今这层窗户纸尚未捅破,至少他们还能坐在一起吃饭。 也是一大幸事。 同桌的人见他动了筷子,也不约而同的拿起了碗筷,气氛太凝重,除了装模作样填饱肚子,实在不知如何化解气氛。 墨凌沣这张脸,薛北杰怎会不知晓? 前些日子,就是他将他打成重伤。 墨凌沣也是心知肚明,薛北杰和雪倾城关系匪浅,即使他化作南楚的模样在临溪谷中住过半年,功成身退,薛北杰也早已经怀疑他。 在石牢中,薛北杰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如此刻意,他自会察言观色,怎会不知晓薛北杰早已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南楚。 雪倾城还如此待见他,也足以证明,薛北杰没有将心中的顾虑告诉雪倾城。 薛北杰自幼贫苦,经历坎坷,就算雪倾城与他关系再好,终究是令人闻风散胆的毒娘子,不得不防,也不可全心信赖。 虽然薛北杰没有将真相告知雪倾城,但却故意做出一副姿态,蛊惑凌凤,也让他心如刀割,更引得雪倾城对他诸多心疼。 同时牵动了四个人的心。 不管他是虚情假意也好,真情流露也罢,事实的确如此,他们三人的心都被薛北杰的一言一行轻易牵动了。 “赶紧吃点儿饭,填饱肚子,不然等会儿就没得吃了,会饿着你的。” 薛北杰意味深长的对凌凤嘱咐了一句,往她碗里夹了许多菜,墨凌沣目不斜视,低头吃饭。 这画面,只要看上一眼,都犹为刺眼,酸到心坎里。 在座之人洞察力都极为惊人,四方的杀气渐渐朝这边凝聚过来。 江湖人行江湖事,多费口舌,打草惊蛇,众人已然会意,心照不宣。 悦芳阁中已是他们的盘踞点之一,桌板下藏有十几把宝剑,随时可以拔剑出鞘,以迎外敌。 突然,四方袭来的剑气相互交错席卷至此,整个花楼中惊呼一片,众人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四散逃离。 瞬息之间,几人已经拔剑出鞘,各自以内力驱动剑式,形成一道道势均力敌的剑气,迎合之下,击溃来势,数十道剑气相互纵横,所及之处,无一物完好,整座花楼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众人皆轻功卓绝,薛北杰将凌凤护住,一手接过慕容磷扔给他的宝剑,单手持剑运气施展剑招,剑气纵横,足以护她周全。 凌凰几乎得到了凌君泽的一半真传,遇到这种场面,心里兴奋不已,早就拔剑与对方厮杀在一起。 “先带姐姐走!高贤,你们一起去。” 凌凰也不管薛北杰究竟有何用心,眼下带凌凤离开才是迫在眉睫之事,让高贤一起随行,多一个庇护凌凤的人也好,顺便盯着薛北杰。 “一起走!这里要塌了!” 墨凌沣大声说道。 片刻间,血光四溅,分不清是谁的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大雨磅礴中泥土的气味也飘了进来,混杂在一起。 几十人打打杀杀,一路飞身到雨幕中,原先在这儿寻欢作乐之人,皆非死即伤,早就被吓得两腿发软,任人宰割,胆子大还能跑的,逃到外面的几人,也都被来者杀得无一活口。 夜色下,磅礴大雨未曾减势半分,冲走了血迹,整座悦芳阁早已被剑气横扫得近乎土崩瓦解,不一会儿就轰然倒塌,将无数尸体掩盖。 这次,凌凤和凌凰是偷跑出来的,往常随行的暗卫并没有一路保护,尽管如此,眼下,薛北杰一行人也占了上风。 雨幕下,数十人厮杀在一起,剑气激荡出一道道水帘,劈在人脸上,瞬间感觉一阵生疼,紧接着所及之处已被划出一道道伤口,雨水冲刷下,疼到了骨子里。 虽然疼,但刺杀之人依旧亡命追逐。 “先带她走!” 墨凌沣对薛北杰吼了一句,与其他人留下断后,对方已是苟延残喘之辈,不足为惧。 只是雨太大了,再淋下去,女儿家身子骨吃不消。 薛北杰眉心拧做一团,方才一面护着凌凤,一面对敌,已经加重了本身的内伤,此刻以然坚持不住,喉间涌出一口腥甜。 “薛北杰……” 凌凤不禁懊恼,自己不懂武功,在这个时候弱鸡得不行,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拖团队后腿。 系统又如此废。 这个千金大小姐,从前要是像凌凰一样学点儿武功该有多好啊,不仅没武功,还身娇体弱的,跑了一路,完全跑不动了。 换作在二十一世纪,她身体倍儿棒,跑三千米游刃有余,这会儿还是有人在后面追杀呢,她也跑不动了,薛北杰这会儿伤势严重,更加不能施展轻功了。 她太惨了,她太难了…… 而且害苦了薛北杰。 “没事……”薛北杰无力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除了连声道歉,什么也做不了。 “说什么呢?对不起什么?”薛北杰心疼的苦笑着。 “高贤!”凌凰打斗之余叫唤道。 高贤也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打得痛快了,这会儿才猛然想起刚才凌凰所说之言,赶紧护送着薛北杰和凌凤一起逃离。 “林……夕,你们一起走,保护她……” 薛北杰无力的说着,差点儿就唤出了墨凌沣的名讳。 可笑,他为什么要帮着墨凌沣隐瞒? 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拆穿他? 墨凌沣自然有所顾虑,薛北杰早已将墨凌沣打探得知根知底,之所以不言明,不过是因为话挑明了,对谁都不好罢了。 墨凌沣闻声,奔向他们。 “带她走……” “还有你,别死,听见没?” 墨凌沣冷声说了一句,直接背起薛北杰,奔走在雨幕中,高贤和凌凤一路尾随在后。 “想不到……我们还有这么一天……” 薛北杰虚弱的声音,让墨凌沣心里抽痛。 “你以为我的心思真那么狭隘?” 墨凌沣反驳道。 第48章 纸包不住火 墨凌沣将薛北杰背到最近的医馆,此刻雨下得太大,打斗声更是传遍了几条街,挨家挨户房门紧闭,凌凤拍打着医馆外有些陈旧的木门,一面央求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行医之人大都心慈仁厚,闻声,赶紧开门让他们进去。 墨凌沣小心翼翼的将薛北杰放在房中专供病人休息的软床上,行医之人遵循望闻问切的诊治顺序,仅仅看见薛北杰苍白如纸的脸色,大夫就一脸难色。 “大夫,你救救他,救救他!”凌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苦心恳求着。 “不是我不救他,只是他已经……” “他受的是内伤,一般的药物救不了。” 话语间,墨凌沣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枚褐色丹药,喂给薛北杰服下,凌凤环视四周,瞧见桌上有水,马上倒了一杯,拿过来喂给薛北杰喝。 薛北杰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看其他人,虚弱的说道:“谢谢你们……” “高贤,麻烦你盯着点儿,我现在要为他运功疗伤,以内力驱动他体内的药性,他的伤势已刻不容缓。” “嗯。明白。” 高贤应了一声,到门边守着去了,门虽然是关着的,但守着也好,及时制止贼人闯入,以免打扰了疗伤之人。 “别担心。” “别担心。” 见凌凤一脸焦急的模样,薛北杰和墨凌沣异口同声的安慰道。 “……”凌凤惊奇的看着他俩。 墨凌沣和薛北杰皆是一愣。 “有我在呢。” “有他在呢。” 两人又一齐说道。 “这个节骨眼儿了,你俩还这么有默契,要是你们俩其中有一个是女人,一定是佳偶天成了。” “别胡说!” “别胡说。” 三人皆是一愣,凌凤不禁感叹,这两人真是心有灵犀。 “惺惺相惜也不错,患难与共过,你们以后干脆结拜为兄弟吧,这种默契程度,不多见啊。” 凌凤感叹道。 惺惺相惜? 薛北杰和墨凌沣都不由得苦笑起来。 “看吧看吧,连表情都那么一致。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疗伤。” 凌凤起身,走到了里间,心里不禁忐忑,眼下人多眼杂,估摸着时辰,又快要到午夜时刻了,她午夜假死的秘密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啊。 她也只能装作找个地方眯一会儿,过了那一柱香的时间,就算渡过一劫了。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触了霉头了。 初识时,她还调凯薛北杰是她生命中的扫把星,可是这会儿,人家就已经为了她差点儿小命不保了! 而且不止一次。 呸呸呸!想点儿吉利话。 墨凌沣见凌凤进了里屋,心想她应该是乏了,想休息一会儿,嘱咐大夫前去看看她有没有着凉,若是着凉了,可以趁着她休息这会儿功夫,为她熬些祛风散寒的汤药。 不一会儿,就见大夫火急火燎的跑出来。 他虽不是江湖人士,但也行医之人也算是颇有见识,自知习武之人正在以内力为患者疗伤,不能打扰,否则一损俱损。 “少侠,里边儿的那位姑娘……没气儿了!” 他大夫只好快步走到高贤身边,悄声说道。 “没……没气儿了?!” 高贤赶紧奔向里间,习武之人一向耳聪目明,薛北杰和墨凌沣都听到了大夫所说的话,只不过眼下,他们还差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大功告成了。 眼下放弃,功亏一篑,两人皆是一损俱损,薛北杰的伤势更会因此而加重,很有可能小命不保。 他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高贤走进里屋,只见凌凤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的模样,但脉搏已经停止跳动。 “怎么……怎么会这样?凌姑娘刚才还好好的!” 高贤只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前一刻凌凤还生龙活虎的,这会儿竟然毫无生命体征。 他要怎么向凌凰交待? 又是谁害了凌凤?! “去看看她。”薛北杰低声说道。 墨凌沣早已如坐针毡,不计后果的撤回内力,薛北杰重重咳嗽了几声。 “放心,我命贱,老天不收……扛得住。” 两人一起来到里屋,试探了凌凤的鼻息,果然如大夫所言,她已经没气儿了。 “你是怎么保护她的!这一路上她都是在你身旁,受你保护,何时遭人暗算丢了性命,你都不知晓!” 墨凌沣心中暴怒,对薛北杰大吼道。 “是……毒发了吗?” 薛北杰一阵后怕,细细想来,刚才,凌凤在他的保护下,绝对不会被对方所伤,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想试探试探她是不是中毒了。 今夜事出突然,他暗恨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让她服下解药。 “你不会有事的……” 他刚挑一枚极细的银针,扎进她腕上的血管里,只听墨凌沣说道:“她已经服下解药了,若是中毒,也不会是在临溪谷中的毒。” 薛北杰手中一顿,听这话,他忙前忙后的研制解药,又大费周章的寻她,是多此一举了。 原来墨凌沣在试探她俩的抉择时,已经为凌凤安排好了全身而退之法,早就准备好了解药,也知道雪倾城会给他解药,心思如此缜密,计划周祥,又沉着冷静。 他有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装作不在意,只是无法强颜欢笑,眼下更是笑不出来。 拔出银针,银针尚未变色,她并没有中毒。 这一路有何蹊跷之处? 墨凌沣仔细回想,他一路上顾着诛杀刺客,又是在雨幕中,无暇顾及到她。 “我以为她在你身边会很安全,早知道你……” “她在我身边确实很安全!” 墨凌沣还未说完,薛北杰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时间渐渐流逝,就在大家都手足无措时,凌凤猛然坐起。 “哎哟,谁用针扎我!” “是我!”薛北杰喜出望外,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承认错误也可以那么高兴。 “你……没事了?”大夫惊奇得目瞪口呆,这是……诈尸! 不是! 凌凤揉着手背,抬头望去,四人都齐刷刷的看着她,脸上写满惊奇。 怎么办?纸包不住火,看样子他们都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 如何才能搪塞过去? 第49章 心中的无名氏 “怎么会这样?” 墨凌沣镇定的问着,脸上还是表露出了难掩的担忧之色。 “呵呵……呵呵!吓坏你们了吧?”凌凤有些忐忑地笑着,继续胡说八道。 “我从小就有这种怪病,每当午夜时刻,都有一柱香的时间会呈现出假死的状态,我爹私下访遍名医,大江南北的名医们都束手无策。” “竟然有如此蹊跷的怪病……” 其余四人皆是第一次听说,十分惊讶。 “敢问凌姑娘,这是什么病呢?”大夫兴趣正浓,于是问道。 “名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可能是个怪胎,我怕别人知道,所以,爹娘也一直对外隐瞒着,你们这会儿知道了,也可能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凌凤委屈的眨巴着眼睛,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原主才十六岁,装模作样一下,应该不会显得太恶心,嘿嘿,反正她脸皮厚着呢,说谎压根儿不会脸红。 “怎么会呢?谁敢说出去,我要了谁的命!”薛北杰说道。 “就算别人知道又怎样,你就是你,不要太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你们先在此处等候,我去寻凌凰他们,带他们马上过来与你们会合。” “嗯。”墨凌沣示意。 高贤半知半解的点点头,对凌凤所说之言不置可否,他还满心记挂着凌凰以及其他朋友的安全,刚才迫不得已,必须守在这里而已,这会儿得去找他们了。 他说完,快步走出门,一头扎进了雨幕里。 “高贤一定会把我说的话告诉凌凰的,凌凰又会怎么说?哎……没办法,眼下只能这么搪塞一下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凤心里十分无奈。 “每天夜里都有这样的症状?那你有没有其他不适?” 墨凌沣询问道。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没有,只是这种现象抬怪异了,要是被人发现,就会像你们一样,以为我死了,被你们发现还好,万一是不熟悉的人,随便就把我挖个坑埋了,那就惨兮兮了。” 凌凤摇摇头,脑海中想象着被活埋的场景,怨天怨地怨系统,谁来背锅? 命苦呗。 既无奈又好笑。 墨凌沣只觉得她太可怜了,比他更可怜,至少他还有个家,但是这位慕容姗,身为墨凌沣的棋子,表面上有凌府做靠山,实际上无依无靠,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他该带她离开那座牢笼吗? 可是……又以什么样的角色让她接纳他呢? 如今的凌凤扑朔迷离,他甚至没有看清她是好是坏,即使有心助她,恐怕也会后患无穷。 墨凌沣心中存有诸多顾虑,可是有些话一旦问出口,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既不能问,也不能戳穿。 “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病?” 大夫小心翼翼的问道。 谁也不敢得罪凌家的人,他这话颇有些得罪凌夫人的意味,只不过行医多年,第一次见着这种病情,实在太好奇了。 “嗯。”凌凤斩钉截铁的答道。 硬扛下去吧,不然,不知道还能作何解释了,这样一来,无异于捅了马蜂窝。 “你们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好吗?这是我的一块心病,十六年了,一直困扰着我,我不想再让这个消息传出去,人人都将我当做怪物看待,爹娘也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唯恐我心里会难过,就连凌凰也不知道此事……” 凌凤继续自圆其说,希望如此解释,可以打消了其他人再刨根问底追问的念头,同时,搬出了凌君泽,凌君泽有意隐瞒之事,外人倘若多嘴,泄露出去,等同于开罪了凌君泽。 “明白了,凌姑娘,放心吧,今夜,小店从不曾接待过诸位,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大夫诚惶诚恐的说道,言多必失,唯恐惹祸上身。 “没有其他不适就好,你不是个怪物,不管怎样,在我眼里,你永远和从前一样。”薛北杰坐在她身边,一脸柔情的说道。 永远和从前一样?这更说明了薛北杰心中在意的是原来的凌凤,而不是她。 凌凤闻言,心中仅仅有些惋惜罢了,没有其他感觉。 世上有如此深情的情种,真是难得。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凌凤了。” 这句话她先前就说过,自己都清楚,任谁听在耳里,都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真实原因……她说不得。 “我知道,你先前就说过的,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可曾记得?” 薛北杰会心一笑,大夫默默的退了出去。 墨凌沣沉默着,周身的杀气越来越明显。 明知道救了薛北杰以后,他会做此番姿态,言言语语更是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但他还是救了他。 更奇怪的是自己心里一点儿也不后悔。 薛北杰感受到了墨凌沣周身的杀气,心里更加痛快了。 “凌姑娘好好休息。”墨凌沣含笑嘱咐了一句,快步走了出去。 他终究是有些心烦气躁了,任凭他往常再沉着,再冷静,整颗心也被牵动了起来,如同风中落叶,摇摆不定,跌落在地上,又路人踩了一脚,更加支离破碎。 “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薛北杰心里十分欣慰,凌凤很在意他。 “那就好。” “我觉得林夕怪怪的,看来你们颇有些交情,他又是个怎样的人?” 凌凤随口问出。 不知为何,直到现在,她心里一直都隐隐觉得如今的林夕就是墨凌沣。 时间一长,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又是哪儿来的自信。 “你不了解他吗?看来他很了解你,他去花楼,不就是去找你的吗?” 薛北杰反问道。 “在今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心里一直称他为无名氏呢,有缘见过几次,但是他连姓名也不愿意告诉我。” 凌凤提及此事,心里也有些纳闷。 “无名氏?他在你的心里很有份量?” “你想哪儿去了?” 无名氏…… “我只希望,他永远都是你心里的无名氏……”薛北杰心中想着,没有说出口。 第50章 事有蹊跷 “可是,我既希望他永远都是你心里的无名氏,我又怕你不爱他,毕竟……我活不过三十岁,不忍心耽误你,我又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呵呵……你若不爱他,以后怎能与他相处一辈子?我又如何才能放心呢?”薛北杰心中想着。 有时候,他自己也很矛盾,久久挣扎,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你怎么了?” 凌凤纳闷极了,薛北杰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看着她,却只字未言。 薛北杰还是没说话。 “你有什么话就说好吗?我不会读心术,我更不会猜啊,特别是像你这种心口不一的人。” “心口不一?” 薛北杰疑惑道。 “额……不说了。” 凌凤哪儿分得清楚他到底是喜欢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是喜欢雪倾城?或许他还有其他莺莺燕燕的女人,只不过这与她毫不相干,那些听起来深情款款的话语,也就是听听就好了。 毕竟自己是局外人,不要太当真…… 默默为自己叹口气。 “姐!” 高贤带领凌凰等人一起赶到药铺与他们会合,凌凰匆匆忙忙冲进药铺,四下环视,仍不见凌凤。 “你不是说姐姐在这里吗?!”凌凤焦急的问道。天知道她刚才赶过来时,听到高贤所说的话,心里有多害怕。 凌凤竟然从小就有怪病!她身为妹妹,竟然毫不知情。 就算是爹娘有意瞒着她,凌凰心里也隐隐有些自责,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她平时马马虎虎的,对自家姐姐太不上心了些。 十六年了,多少个朝朝暮暮,她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竟然从未发现过。 要不是今夜事出突然,经此一遭,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凌凤本就无恙,从里间走了出来,应声道:“我在这儿。” “你没事吧?姐,我刚才都听高贤说了。你……你不是怪物,谁要是敢多议论你一句,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妹妹最好了,妹妹现在懂事了,是姐姐不懂事罢了。” 凌凤心里既心虚又欣慰。 墨凌沣坐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淡然自若的品着医馆中的茶水。 若他所料不差,过不了多久,凌君泽必会派人来寻他们,更会找到这里。 当他将薛北杰带到此处时,心中就有了这个念头。 他心中早已笃定,凌凤和凌凰在这风雨交加之夜离府,凌君泽怎会不知晓? 凌君泽对这个假凌凤究竟是何态度? 凌府中的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尽在凌君泽的掌握之中,凌君泽对凌凤更是盯得紧,两个大活人夜里离府,他不可能毫不知情。 据墨凌沣所知,凌府里里外外遍布暗卫,与墨府一样,凌君泽久经江湖数十载,早已学会了未雨绸缪。 或许在这世上,能威胁到凌君泽的就只有苏傲雪和凌凰。 凌君泽前些日子如此毒打凌凤,据墨凌沣看来,也只不过是做给他看的罢了。 也为了引蛇出洞,诱出薛北杰。 那时,他并不在阳城,凌君泽张罗的这出戏,他连入场机会都没有。 “大小姐,二小姐!”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听到凌府的暗卫们在沿街呼喊着。 墨凌沣饶有兴致的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凌君泽如此安排,真是恰到好处。 一方面体现出他这会儿已经派人来寻这对孪生姐妹,另一方面又免去了旁人对他的诸多猜忌。 一般人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悦芳楼中厮杀之事,动静如此大,凌君泽却遣人来得那么晚,难道只是凑巧? 凌君泽府中暗卫众多,想要知道凌凰和凌凤的消息,易如反掌。更蹊跷的是,唯独今夜没有派人随行保护她俩,就偏偏在今夜遭遇刺杀,难道也是凑巧? 他仔细思量着。 薛北杰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稍微恢复了一点儿血色,坐在一旁闭目运功调息着。 墨凌沣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周围的一切,他已经毫不在意,总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果然,凌君泽以及凌府的暗卫们找到了这家医馆,凌君泽更表现出一副嘘寒问暖,担惊受怕的模样,对一众英豪道谢,随后将凌家两姐妹一起接了回去。 凌凰或许是累了,也或许真会顾及到众目睽睽之下不宜询问家事,便没有急着询问凌君泽关于凌凤生身带怪病之事。 凌凤离开之前,仅仅言词恳切的向他和薛北杰以及今夜一起随行保护她的侠士们道了谢。 听起来,颇有些陌生感。 今夜,慕容磷和徐申嵘受了一点儿轻伤,其余人士没有受伤,大家互相打过招呼,一一散去之后,就只剩他和薛北杰,以及医馆的大夫。 这两座大佛怎么还不走? 大夫虽然心里纳闷,但明面上实在不好意思驱赶,外面雨势汹汹,就让他们在这儿避雨好了。 “两位少侠,夜已深,您俩……” “劳烦您先去休息吧,借贵宝地给咱们避避雨如何?” 薛北杰缓缓睁开眼睛,从钱袋中随手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好好好,两位少侠看得上我这医馆,真是令本店蓬荜生辉啊。” 大夫收起银两,笑盈盈的退下了。 这会儿正是该睡觉的时候,不管这两尊大佛想在这儿待多久,反正是给了银子的,随便待,况且这两位看上去都是家世显赫之人,也不会将他店中的药材盗了去。他只认识其中一人是薛北杰,另一位就无从得知了。 整个阳城中,恐怕没人不知道薛北杰的长相。 “你怀疑他?”薛北杰低声问道。 “嗯。” 墨凌沣望着门外黑漆漆的雨幕,细细的抿了一口茶,淡定的说了一个字。 “为何?” 薛北杰当然不知道墨凌沣此刻在想什么。 “你既然已经猜到我在怀疑他,又何必多此一问?扮猪吃虎吗?” 墨凌沣眼中闪过一抹犀利之色。 “也是,我可能算是最了解你的人了吧,她说得不错,咱俩还真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薛北杰苦笑着,从怀中掏出今日为凌凤准备好的解药,凝视了几秒,随手一扔,将解药抛了出去,随着一声脆响,瓶子落在雨幕中摔得粉碎,药丸也被雨水冲刷着。 既然解药已经是多余的了,留着也无用,看着更是觉得十分碍眼。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如果你不是墨凌沣,或许,我们真能成为交心的朋友。” 第51章 庸人自扰 “即使我是墨凌沣又怎样?我们还是能成为朋友的,不是吗?” 墨凌沣看向薛北杰,由衷说道。 薛北杰完全没有意料到墨凌沣会这样说,不由得恍惚了几秒,枉若置身云里雾里,辨不清方向。 墨凌沣先前将他重伤,这次又救他,还说出此番话,到底是在引他入局,还是真诚相待? 还是因为知晓他学了幻形术,活不过三十岁,所以可怜他? 这也正是他心里最排斥的,他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如果你是可怜我,我拒绝!”薛北杰语中夹杂着一丝愤怒。 “凌府本就不是寻常人能随意擅闯的地方,如果当年换成是我,我也会学幻形术,仅仅为了见她,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墨凌沣怎么会不懂薛北杰的想法,知晓薛北杰心中有顾虑,他索性摊开了说。 “看来,你真的挺了解我,就像我也了解你一样。”薛北杰心里竟然出乎意料的舒坦了许多。 “所以是知交不是吗?” 墨凌沣反问道。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世事难料,人心隔肚皮,有时候,做个庸人,自扰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不然,有一天遭遇不测,心里还没底。 “这世道,能独善其身者本就不多,你对凌凤痴心一片,只可惜,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现在的她,连我都猜不透,看不透,想不透,你最好提防着点儿。” 墨凌沣曾想过不告诉薛北杰,但是,同为男子,换位思考一下,即使薛北杰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心里终究有她。 曾想着不忍提醒他,以免打碎他的梦。 如今又想着不给他一点儿善意的提醒,会让他越发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即使被当做挑拨离间的恶人,那又怎样? 他墨凌沣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说自己应该说的。 换种说法,算是一意孤行,但他问心无愧,但求心安。 “她以后是墨府的女主人,你这样猜忌她,良心何在?” “你还知道她是我未来的夫人?我墨凌沣只不过没把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而已,既然她如今已经如此看重你,倒不如成全了你俩,天下何处无芳草?细细想来,她没什么值得我痴缠的。” 墨凌沣淡定的说着,这话入了薛北杰耳里,尽是些无情无义之言。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 薛北杰心中不解。 凌凤也对他说过好几次,但是如今墨凌沣也这么说,那就不可忽视了。 原本他以为,凌凤不过是失忆了之后,性情开朗了一些,所以她才说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大概是性格及处事方式变了。 墨凌沣从不随意对别人下定论,更不会毫无缘由的对他说这些。 “我所知并不多,仅能给你些善意的提醒,你早已为凌凤飞蛾扑火,我即使说得再多,也无法拯救你,也不知道你我谁会越陷越深,及早离开她,或许是好事。” 墨凌沣点到即止,多说无益,更何况,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事儿,又应该如何告知旁人呢? 凌凤的真实身份绝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不然,她的处境更危险。 墨凌沣也不明白,自己心里既防着她,也护着她,到底是哪儿来的决心? 追溯根源,他寻不到缘由。 “我早就断绝了这一生的退路,未来这几年,只希望自己能昏昏噩噩一些,多猜多想,只不过会愈发失望罢了。” 薛北杰神色黯然,缓缓说道。 如今的凌凤究竟如何,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探知的渴望。 “她对我并没有恶意,就算有恶意,我也任由她害着吧,如今的她,深得我心,这就够了。” 墨凌沣静静的听着薛北杰诉尽心里话,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本就精明,又怎能做到昏昏噩噩呢? 看来,愿做庸人的,大概只有他一个吧。 薛北杰在自欺欺人,他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呢? “我早已离不开她,但想到以后她是要与你一起生活的,我又担心她不爱你,不爱的话,又如何能与你幸福的过一辈子?” 薛北杰说出了心里的顾虑,墨凌沣冷笑一声,坦言道:“你既放不下,又何苦为难自己?更为难了我。她不是物件,可以随意交换,或许,她从不缺你我,我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更不会甘愿任一个女人摆布。” “你到底查出了什么?她究竟是谁?” 薛北杰本无意纠结这事儿,但墨凌沣说得越发迷糊了,他更是琢磨不透。 “我只知她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不是原本的凌凤,凌凤落水后,就已经死了,如今这个是冒牌货,事实究竟如何,我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 墨凌沣内心苦苦挣扎,还是决定告诉他,也坚定自己对她的态度。 或许多一个人防着她,猜忌她,他心里因她而起的无措感就会荡然无存。 他也只打算告诉薛北杰一人罢了。 “你早就知道了?”薛北杰颇为震惊! 若真是这样,如今的凌凤在凌府中出入自如,依旧是凌府大小姐,但是凌君泽对她的态度却已经与往常截然不同了,她到底是怎样进入凌府的? 凌府有多少人知晓这件事? 这会不会是凌君泽的阴谋? “我知道你心里顾虑重重,我也没有弄明白其中的缘由,只不过是无意中得知此事罢了,我本不用对你言尽于此,但你是个用情至深之人,若是用错了情,就该及早收回。” “如今的凌大小姐,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你我都无从知晓,但多一层防备总是好的,以免被误伤。” 往常,墨凌沣心中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坚定了态度,就不会再对她多生情愫,但出乎意料的失败了,他说服不了自己。 他弄不明白,为何自己心里一直坚定的认为,如今的凌凤是善良的。 至于慕容姗这个名字,他留在心底就好。 薛北杰震惊之余,渐渐说服自己接受了墨凌沣所说的字字句句。 原来的凌凤……已经死了…… 尸骨埋于何处? 如今的凌凤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凌凤和凌凰本就长得一模一样,世上哪儿去找容貌相同的第三人? 易容术吗? 薛北杰心中隐隐作痛,好像心里心中的明镜,瞬间破碎了一般。 墨凌沣心中若不是有万分确定,绝不会坐在这里淡然自若的诽谤自个儿未来的妻子。 看来,以后该处处小心的是他们二人,或许凌凤才是扮猪吃虎的人。 她那样的小女子,沦为棋子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然做不出什么名堂来,更不会在凌府有一方容身之处。 凌君泽事事小心谨慎,若他也不知道凌凤的身份,那凌凤背后之人,比凌君泽更难对付。 第52章 扰乱了谁的心? “我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间。” 墨凌沣知晓薛北杰生性多疑,绝不会轻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他坦然说道。 薛北杰信与不信,对他而言,也无关紧要。 “原来的凤儿呢?你精通易容之术,如今的凌凤是否是易容而成的?” 若是易容,他倒要看看她的真面目! 薛北杰佯装镇定的问着,实则心上已经像是被捅了一个窟窿,疼得厉害。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凌凤,而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她有着相同的面貌,就对她一如既往的深爱?! 物是人非,故人已不在! 薛北杰想起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对凌凤所说每一句话,眼下才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自己真是打脸! 可笑又可怜。 情到深处无怨尤,可是故人已不在,又怎能无怨尤! 幼时至今的牵挂,如今已经不在了,甚至连何时不在的,他也知晓得这么晚! 自责,愧疚,悔恨,悲愤充斥在他心头,百感交集,他的手渐渐紧攥成拳,发出吱吱的响声。 “不是易容术。” 若是易容术的话,根本糊弄不过墨凌沣的眼睛。 薛北杰对墨凌沣给予的这个答案深信不疑。 没有谁比墨凌沣更了解易容术,他的鉴别结果一定毋庸置疑。 “其他的我就不知晓了,原来的凌大小姐到底葬于何处,或许只有如今的凌凤知晓。” “也或许原本的凌凤根本就没死,你相信这世上有移魂术吗?” “移魂术?” 听到凌凤或许没死,哪怕仅仅有一丝可能,薛北杰心中瞬间掀起狂澜,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想罢了。” 墨凌沣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有话但说无妨,我想,我还能忍得住暂时不杀她!” 薛北杰极力克制自己,必须保持理智。 若是不理智,若是凌凤现在就在这儿,他一定让她横尸于此! 她竟然是假的! 凭什么取代了他的挚爱?! 凭什么! “我六岁进幽镜谷中拜师学艺,遥想刚进谷那天,由于好奇,就在谷中四处闲逛。” “那时我年幼,跑到师傅的房中玩耍,躲在柜子里,无意中听到了家师和另一位师傅提起了移魂术,此术顾名思义,就是能将一个人的灵魂移到另一人身上。” 可惜当时墨凌沣年幼,仅仅偷听到了只言片语,就被谷主发现了,谷主顾及他的身份,没有责怪于他。 只是,这十五年来,移魂术一直是墨凌沣心底的未解之谜。 虽说墨凌沣是谷主最珍视的徒弟,谷主对他十分器重甚至偏爱,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任凭墨凌沣旁敲侧击的询问,或是直接坦然相问,户主都没有给他答案。 久而久之,更不准他提及关于移魂术之事。 他在江湖中明查暗访,根本就找不到关于移魂术的一丁点儿传言。 甚至当年与师傅谈话的另一人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音讯。 他一向过目不忘,虽然当年仅仅是透过柜子的缝隙,瞧见了与师傅谈话的那人的样貌,但他已经深深记在了心里。 纵然时过境迁,也不曾忘却。 墨凌沣将这些缘由都告知了薛北杰,薛北杰苦笑着,看着屋外的雨幕,久久沉默着,眼眶早已泛红。 墨凌沣本就是个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之人,即使未婚妻是假的,都可以如此淡定。 薛北杰反观自己,不禁觉得自己愈发可笑可怜了。 与之相比,他俗不可耐。 不过,他亦是自愿俗气一些,仅剩的数年时光,俗气一些,又有何妨? “我师傅不愿说的事,任凭旁人怎样追问,也无法让他开口的,说来说去,这也是我自己的猜想罢了,如今尽数告知与你,只想表明我对你已经没有恶意,或许,连原本的恶意也不该有。” 薛北杰怎会不知晓墨凌沣的心思,墨凌沣如今是想让他与他站在一条阵线上,共同对抗凌君泽吧! “我不可能与你站在同一条阵线,如今,是是非非,对我而言,仿若过眼云烟,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薛北杰重重拍了一下木桌,愤怒的站起。 “你想杀了她。” 墨凌沣十分肯定。 薛北杰真的可以不顾及这些是是非非吗? 不! 若是真的能放下是是非非,此刻就不会是这番态度。 “你有什么理由让她活?或是你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我?!” 薛北杰周身泛着强烈的杀气,眼中夹杂着怒火,冷声问道。 若是他没有受伤,这会儿他早已去到凌府,将凌凤手刃于剑下。 “打草惊蛇。” “薛公子到底是小人之心,怎会不知权衡轻重?墨某行事从不需要你帮忙,又怎会想着借此劝你和我共同对敌?” “敌暗我明,你眼下前往凌府,能否手刃凌凤暂且不论,且论你去了就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或者说,你因为听了在下的这番推敲之言,就抱着与凌凤同归于尽的心思,即使龙潭虎穴也不在乎?若是如此,那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墨凌沣直言不讳,薛北杰闻言,闭眼凝神,极力平息自己的心情。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道听途说之后冲动行事,若因一时鲁莽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后果,后悔晚矣。 他想当做不曾听闻过墨凌沣今夜之语,但是他问问自己的心――他的心告诉他,他根本做不到。 “你在护着她!” 墨凌沣不语。 “呵呵,你一面在我面前揭她的底,一面又阻止我杀她,墨凌沣,你真矛盾。” 虽然墨凌沣没有承认,但薛北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薛北杰愈发觉得可笑,墨凌沣既早已知晓如今的凌凤是假的,那么,在临溪谷时,为何他还能左右到墨凌沣的情绪? “若如你所言,她是假的,我根本不会爱她,就算她有着和从前一模一样的面貌,但她已不是我的故人,而你呢,你是爱上了这个冒牌货了吗?” “是她扰乱了你的心,你又想扰乱我的心,让你更坚定自己对她的态度,以免泥足深陷,是吗?” 墨凌沣依旧不语,脸上毫无表情,一脸淡漠。 “你今夜所言,我会记住,若是被我查出你此番只是挑拨离间,我定不饶你。” 薛北杰只身冲进雨幕中。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墨凌沣轻轻抿了一口茶,沉声叹道。 第53章 靠山 晌午,凌凤独自坐在房中,执笔写着“林夕”二字。 世上同名同姓之人数不胜数,林夕这个名字,率先让她想起的是二十一世纪著名作词人林夕。 “林下一夕――梦!” 凌凤写出一个梦字,自己都被惊到了。 虽然她昨日才得知那个白衣少年的名字,但是总觉得林夕这个名字有些蹊跷。 每次梦到他,她恍惚记得自己在梦中说过,他是她的梦。 “难道我猜测得没错?他真是墨凌沣?神神秘秘的。”她眉头紧锁,小声嘀咕道。 到底要不要当面戳穿他? 万一是自己想错了,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个巧合,那可就尴尬了。 他怎会知道用“梦”字来提醒她呢?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开始就想多了? 要怎样试探他?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江湖人真会玩儿。 可是他若真的是墨凌沣,故意化名为林夕,已经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了,一定有什么苦衷,所以才没有堂堂正正的表明身份。 凌凤这么一想,瞬间觉得他挺不容易的。 不过最不容易的是她自己。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总是怀着一颗圣母心,为别人瞎操心,凌凤摇摇头,对自己很无奈。 昨夜,凌君泽已经见过林夕了,若林夕是墨凌沣,那么,凌君泽一定知道的,而且凌君泽原本就有意瞒着她关于墨凌沣的所有事,即使见着了林夕,也是一副面对陌生人的态度。 就和昨夜一样。 “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把你姑奶奶当猴耍呢,不管是真是假,你不承认,姑奶奶就陪你演戏。” 上次凌君泽责罚她,那事儿她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了,打也打过了,凌君泽私下里也冠冕堂皇的安慰她,做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苏傲雪和凌凰为她担惊受怕了好久,如今一泼未平一波又起,再将那事儿提出来理论,唯恐又生出一些祸事。 还是低调点儿好了,吃亏就吃亏吧,人言可畏,再纠缠不休,她将百口莫辩。 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今早,她去找了高贤一众人。 昨夜,高贤亲耳听到她说自己从小就有怪病,这话以讹传讹,很快,平日里往来的那一众江湖朋友也都知晓了。 凌凤特意找到他们,以家丑不可外扬的名义,让他们保守秘密,更不要向凌君泽提及此事。 她声称这是凌君泽保守了多年的秘密,昨夜事出无奈,她才向几人坦白了,唯恐大家担心罢了。 凌凰以及高贤等人也是明事理之辈,换句话说,也挺好糊弄的,凌凤装作一副委屈模样,再绘声绘色的作一番说辞,这事儿也就暂时糊弄过去了。 凌凰向她保证,不会向爹娘追问此事。 旧事重提,也毫无意义。 凌凤很早以前就意识到要为自己找个靠山,不然自己总是举步维艰。 凌君泽对她的态度扑朔迷离,而且城府很深。 她曾想过以墨府做靠山,但一路走来,经历的种种事件都说明了墨府不可靠。 虽说靠山山会倒,万事靠自己,但她实力不允许。 薛北杰的确是座靠山,而且靠得住,但是如今凌凤实在于心不忍了。 她曾有心利用薛北杰对原主的感情,让薛北杰成为她的依靠,薛北杰是人中翘楚,虽然她对他所知不多,但至少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但是如今,她就像毒瘤,已经把薛北杰摧残得倍受煎熬,再指望着他,唯恐会更拖累他。 虽然她是个外来人,梦中的这一切,梦醒之后和她毫无关联,但继续祸害薛北杰,她良心难安。 换一个角度想,薛北杰和林夕都已经知道了她有这样的怪病,就算她能糊弄得了一时,但糊弄不了一世。 林夕和薛北杰以及凌君泽都是聪明人,若是以后她心里的秘密都被逐一揭开,那么,他们其中一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置她于死地。 “这世界多么美好,空气多么清新~往好处想,往好处想~” 凌凤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渐渐平复自己错乱不安的心。 话说做好了应对最坏结果的打算,有了心理准备,就可以气定神闲些,但这话用在她身上,明显不对头。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怎样应对最坏的结果,无依无靠啊! “系统啊系统,我是史上最弱鸡的女主了吧,你是最应该与我并肩作战,救我出这片水深火热的境地,让我在这场梦里飞扬跋扈的伟大系统啊,可是你弱爆了,你是系统故障吗?全程看我笑话。” 凌凤嘟囔道。 “主人,您因祸得福,昨夜薛北杰获救了,您又延长了好几天的生命力,应该开心才是。” 系统已经习惯了她这一套说辞,避开话题提醒道。 昨夜薛北杰是被林夕所救,凌凤自知没有本事救他,反而是自己将他拖累了,才会让他受伤。 “你觉得我太可怜了,才将这份功劳记在我头上罢了,要是真的顾念我,那就好人做到底,为我想一个积攒生命力最快的方法,完事儿之后,咱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真是傻了,和你废什么话呀,你又不是人,更不是好人。” “……”系统无语。 今天一大早,凌君泽就出门了,去查她昨夜被刺杀之事。 “系统啊,你说这个凌君泽到底对原主安的什么心?难道不是亲生的?每次都说去查我被刺杀的事儿,但连个结果都没有,我都怀疑这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藏得最深的大反派,一开始都是一副道貌岸然假慈悲的模样,哄骗众人,混淆视听,以假乱真。 她大可不必理会那些是是非非,但是自己偏偏就成了凌凤,深陷其中,举棋不定,难以抉择,唯恐出了错,小命休矣! 纸上墨迹已干,她将之烧成灰烬,在凌府中,不能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让人顺藤摸瓜,招来祸事。 不管林夕是不是墨凌沣,她对他示好,总不会是件坏事。 上次她带孩子们去墨府念书,就是想引出墨凌沣,他没有出现,更令她怀疑了。 “不管你是林夕,还是墨凌沣,你想耗着,姑奶奶就陪你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凌凤心里底气十足,若墨凌沣以林夕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那一定是有苦衷的,是否拆穿他的身份,似乎也无关紧要的。 让林夕成为她的靠山,最适合不过。 第54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小庸,你别这么看着我啦。” 凌凤拿着两串糖葫芦,自顾自的吃着,凌庸与她一起出府,到书院看望孩子们,没想到凌凤在街头看到有小贩卖冰糖葫芦,一下子买了八串,现在吃得只剩下两串了。 自家大小姐竟然喜欢吃冰糖葫芦?凌庸在凌府住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这事儿,能不惊讶吗? 凌凤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砸吧砸吧嘴,酸酸甜甜的,味道还可以。 不单单是凌庸,学堂里的孩子们见凌凤这副模样,更是看呆了眼,想吃又不好意思要,眼睁睁的看着凌凤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八串糖葫芦吃得一干二净。 凌凤给孩子们买了许多小礼物,管家把礼物发给孩子们,时不时的往凌凤这边瞅两眼,又不敢吱声。 “大小姐,您也不怕酸倒了牙……”凌庸唏嘘道。 “小庸,这冰糖葫芦啊,就像人生一样,你觉得它是酸的,它就是酸的,你要是觉得它是甜的,那它就是甜的。” 凌凤原本就喜欢吃冰糖葫芦,刚来到这场梦境中时,有好几次都想买,但没好意思买,毕竟自己这么大年纪了,买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吃。 如今哪管得了那么多,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泥菩萨也要随心过日子。 幸好这位凌大小姐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以稚嫩的外表做掩饰,谁也不知道副身体里隐藏的是她慕容姗二十五岁的灵魂,她也好意思吃了。 在二十一世纪时,她也经常买这东西在房间里躲着吃,年纪大了,怕人笑话,不说外人,就连爸妈也经常笑话她。 想到爸妈,她心头百感交集,还是不想了。 “管家,小庸,你们回府取些银子,将百花楼买下来,至于里面的姑娘,愿意离开那里的,就让她们离开。” 凌凤吩咐道。 经过昨夜之事,凌凤突发奇想,悦芳阁是烟花之地,一定有许多姑娘不愿意留在那里,当然,也有少数的姑娘已经自甘堕落了。 悦芳阁已经毁了,这倒是提醒了她,可以花大价钱为其他花楼中的姑娘们赎身,这也算是做了好事,可以积攒生命力,又成全了别人,一石二鸟之计,何乐而不为? 凌君泽既然打了她,白白挨打了,现在彻头彻尾的做个败家女,花钱任性,心里爽快,总之花的也不是自己亲爹的钱,为谁节约呢? “大小姐,您要买花……花楼?!”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百花楼是阳城中的第二大花楼,里面莺莺燕燕的姑娘数不胜数,听闻昨夜凌凤踏足烟花之地,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如今又要买下另一家花楼,究竟有何用意? 凌庸也竖起耳朵听,凌凤竟然会有这样的吩咐,他难以置信。 “嗯,以最贵的价钱买下百花楼,然后呢,里面的姑娘,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的就留下当使唤丫头,把百花楼改做什么呢?容我想想,你俩先去办这差事,记住,咱们凌府出得起钱,就不怕人家狮子大开口。” 买下花楼,本意只不过是为了花钱罢了,花凌君泽的钱,花得越多,她心里越开心。 要是换作别人,经历昨夜之事,惊慌失措之下,也许会选择跑路,溜之大吉,但她不一样,她别无选择。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到她这儿,就变成了下下之策。 现在,她已经熟悉了阳城这片地方,对其他地方仍旧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不会骑马,又不会武功,若是跑路,雇辆马车还没跑多远就会被凌君泽逮回来,变成了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简直是在作死。 被抓回来还算是好的,要是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简直后悔莫及。 在凌府虽然处境艰难了些,但她还可以仗着凌大小姐的身份,吃穿不愁,享享荣华之福。 “好的,大小姐,我们这就去办。”管家毕恭毕敬的应声道,凌庸点点头,和管家一同出去。 “看来要找个人教我骑马,找谁呢?”凌凤冥思苦想着。 这年头,学骑马和学驾照一个道理,学会使用这种古老的交通工具,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百益而无一害,更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不能找凌凰教她,凌君泽对她的种种行为都盯得紧,要是让凌君泽知晓了她学会骑马,那以后,可能连马面儿都见不着。 得找个更合适的人才行。 凌凤心里一边盘算着,一边走出学堂。 “姐姐,您要走了。” “姐姐,我们好多天没见着你了,姐姐,你就留下来多陪我们一会儿吧,姐姐昨晚可曾受伤?” 几个孩子将她团团围住,纷纷询问道。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晚一战,闹得动静可大了,虽然悦芳阁中已无一活口,但是昨晚悦芳阁中发生之事,已在阳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凌凤也不知道大家伙儿是怎样知晓里头发生的事的。 真真假假,以讹传讹,根本没有多少人在乎真相,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方才凌凤在街上随便溜一圈,旁人看她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许不明所以的意味,凌凤可不在意旁人怎样看待她。 “你们别担心,姐姐没受伤。” “我就知道,姐姐吉人自有天相,遇难呈祥,好人有好报。” 几个孩子对凌凤感恩戴德,若不是得到凌凤怜悯,他们此时还在街头乞讨,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怎会有念书的机会? “你们都要乖乖的,姐姐还有事儿要办,闲暇时再来看你们,你们若是不乖的话,我可随时都会知道的。” “好的,姐姐,我们都会好好念书的,以后有出息了,才有机会回报姐姐的大恩大德。”孩子群中,年纪最大的王晓笑盈盈的保证道。 王晓这个名字,还是前不久他刚来到学堂时,教书先生给他取的。 “嗯,你年纪最大,是大哥哥了,要多照顾这群弟弟妹妹,知道吗?” “知道,我保证不会欺负他们的。”王晓挠挠头,一脸憨笑道。 “嗯,乖啦。” 凌凤快步走出学堂,支开了管家和凌庸,这会儿,她正好可以去墨府探探究竟。 第55章 不可拘泥于纸上 阳城中的几条主街道上,人潮涌动,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包子铺里,笼屉里的包子正扑腾着热气,传来阵阵扑鼻的肉香。 悦芳阁旁,行人纷纷驻足围观,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官府已加派人手维持秩序。 有凌君泽在,官府的衙役并没有找凌凤和凌凰前去问话。 凌凤边走边看,七拐八拐,又进了一家画坊。 昨夜之事已经翻篇了,多花心思琢磨,反而影响自己的心情,不想也罢,凌君泽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先前早就听凌凰说过,这家画坊在阳城中有些年头了,老字号招牌,专卖江湖中各个风云侠士的画像。 其中男者居多,无数迷妹为了买得一副心仪的画像,快将画坊门槛都踏破了。 其中,当属薛北杰的画像最受欢迎。 凌凤心里是直奔墨府去的,但是脚下不听使唤,朝这里来了。 “不管在什么年代,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比较讨人欢心,名副其实的靠脸吃饭。” 画坊中,许多少男少女争相抢购着画像,凌凤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中,薛北杰的画像已经销售一空了。 “凌大小姐……” “凌大小姐!” 大家刚才只顾着抢购,回头一看,才注意到凌凤,不知是谁先报出了她的名号,人群中渐渐安静下来,大家自觉的退开一些,以免挤到她。 “大家别客气啊,该干嘛干嘛,当我不存在。” 凌凤有些尴尬,虽说阳城中的百姓们都碍于凌府的威望,给她几分面子,但是她挺不习惯的。 “凌大小姐,听说您昨夜见到的林公子比薛公子长得更好看,他到底长啥样啊?” “老板,你这里竟然没有林公子的画像,差评!以后我不到你这儿来买画像了!” “对,我们也不来了!” “凌大小姐,听说林公子是个穿着白衣,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您会不会作画呀?画一幅出来给咱们一饱眼福好吗?”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凌凤及画坊老板一时间哑口无言。 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 作画?她会画个屁。 画出来,说得好听点儿,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说得实际点儿,就是有碍观瞻,而且画功差到让人模仿不来的地步。 这也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想,看来,林夕果真不经常在外人面前出现,不然,薛北杰的地位哪儿还会这么稳固。 昨夜他仅仅出现了一次,他的名号就已经在阳城中传开了。 难道是高贤以及徐申嵘他们散播了关于林夕的消息? 大概也许可能是吧? 除了他们,凌凤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众人翘首以盼的看着她,都希望她能画出一幅令人眼前一亮的画作出来。 凌府大小姐自小养尊处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寻常百姓根本难得一见。 “林夕的气质是旁人模仿不了的,更是本姑娘画不出来的,怎能将他的面貌拘泥于纸上呢?应该让他的形象留在诸位的心中,大家自己意会。” 凌凤脸不红气不喘的搪塞道。 她怎会不知晓这些少男少女是如何想的。 即使她是个画画功底很强的高手,也无法与原主相提并论,若是她当场作画,让不明缘由的人借着画像猜疑她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大事不妙了。 她不如将林夕夸得神乎其神,让众人遐想,借此避开一劫。 他在她心中,本就是完美的神。 “对,凌大小姐说得好有道理。” “凌姑娘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林公子的真容?” “林公子应该与凌府关系不错吧,不然,昨夜怎会殊死相博,将凌姑娘救出?”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道,接二连三的向凌凤投来询问的目光。 真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林公子是位真正的英雄豪杰,昨夜也只不过是见义勇为罢了,他与家父并无深交,与我更是萍水相逢,我昨夜也是第一次见他,诸位想见他,凌凤可帮不上什么忙。” 凌凤气定神闲的继续答道。 众人一片唏嘘。 此处不可久留,凌凤佯装在画坊中随意看看,兜了一圈,就离开了。 “有人的地方,是非就多,虽说没有互联网,但这同城消息可传得真快。” 她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凌姑娘!” “又来了……” 凌凤走在街上,听到身后传来呼唤声,她不禁汗颜,还能让她好好去墨府吗? 刚才就不该去画坊。 她回头一看,竟是上官依依! “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最近经历的事儿太多,她都没几日好好待在府上,更别提与原主这位闺蜜打交道了。 上官依依追上她,气喘吁吁的说道:“我……我来买薛公子的画像,还没走到画坊,就看到你从里面出来。” “你最近可还好?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儿,你昨晚一定没睡好吧?” 上官依依将凌凤上下打量了一遍,柔声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挺好的,挺好的。” 凌凤笑道。 没想到上官依依还惦记着她,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那就好。” 上官依依点点头,见她空着手出来,可见并没有买到薛北杰的画像。 “哎!我已经寻了好几家画坊,薛公子的画像都已经卖完了,看样子你也没买到。”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的说道。 “没事儿,你不是已经收藏了许多幅画像了吗?不差这一两幅的,今天买不着,大不了明天又买呗。” 凌凤安慰道。 上官依依是薛北杰的铁粉,闺房里都是他的画像,古人追星也很卖力啊,凌凤刚与上官依依相识时,去过上官家,她家镖局生意挺好的,上官依依也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富二代和富二代自然而然的走到一处。 只不过她是个冒牌货。 “你说得也是,不过我心里还是挺失望的。” 上官依依叹道。 “你听说林夕了吗?” “就算林夕再怎么神乎其神,在我心里,薛北杰也是第一位的,他的地位不可动摇。” “……” 凌凤本想岔开话题,分散上官依依的注意力,顺便借此安慰一下她,买不到薛北杰的画像,根本就无关紧要。 “嗯,我……明白你的心情。” 她尴尬的答道。 第56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到河边走走吧,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你都经历了些什么?讲给我听听嘛。” 上官依依挽着凌凤的胳膊,像个孩子般撒娇道。 “嗯,好吧,我们走。” 凌凤带着上官依依来到河边,向她道起了最近的经历。从临溪谷中发生的一切,到昨晚在在悦芳阁中的惊险一幕,事无巨细,一一说给她听。 午后阳光洒在河面上,水面上波光粼粼的,船夫们悠闲的划着小舟,荡在河面上,河岸两旁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花团锦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 凌凤和上官依依站在河边石阶上一边观景,一边详谈着。 上官依依平日里无聊极了,最大的消遣方式便是收集薛北杰的画像,每当凌凤提及薛北杰时,她都再三追问,唯恐自己错过了一星半点儿。 凌凤将薛北杰在临溪谷中如何与她一同中毒的经过避而不谈,若是让上官依依知晓了,心中铁定不好受,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也不会逢人便讲,连凌凰知晓得也不是很清楚。 凌凤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俨然不知薛北杰已经逐步靠近她。 上官依依瞧见薛北杰,一时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扯着凌凤的袖子喊道:“薛……薛……薛北杰来了!他来了!” 上官依依只觉得如梦似幻,薛北杰对她而言,仅仅是个传说,虽然他的面貌已经深深印在她心中,但她从未真正见过他。 薛北杰穿着一身蓝袍,脚下生风般,大步走近她俩。 凌凤闻声,回头一看,果然是薛北杰,他的气色已经恢复如常,看来伤势已经无碍了。 本想着去墨府一探究竟,今日得耽搁下来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薛北杰颇为严肃,脸上的那抹招牌式的坏笑已经荡然无存,一副正经脸,让凌凤心中有些慌乱。 淡定……淡定…… 凌凤安慰着自己。 薛北杰一定开始怀疑她了,既然他已经爱慕原主多年,不可能不知晓原主根本就没什么怪病。 她昨晚所言,事出无奈,但话一出口,自知已是引火烧身,旁人稍一猜想,便抓住了她最大的破绽。 但她不得不那样做。 如同饮鸩止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今骑虎难下。 她心乱如麻,面上依旧佯装镇定,眼下有上官依依在场,薛北杰应该有所顾忌,即使心中已经猜疑她,但不会直接挑明。 “你已经痊愈了吗?看上去气色大好了。” “是啊,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亏有林夕帮忙,昨夜你走得匆忙,我都没好好道谢,这不赶紧来找你了吗?” 薛北杰依旧一脸严肃,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石子般,在她心头早已绷紧的弦上重重激荡。 上官依依往凌凤身后躲去,羞涩的低下头,不敢直视薛北杰。 “这是上官姑娘,她对你十分仰慕,今日有缘相见,你俩好好聊聊……” 凌凤忐忑的将上官依依拉到薛北杰面前,薛北杰细细打量着她,紧接着一阵沉默。 “薛公子,你好。” 上官依依鼓足勇气抬起头,脸上的红霞早已藏不住。 “上官依依是吗?”薛北杰轻声问道。 凌凤察觉到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今日薛北杰十分不对劲,她究竟该如何应对? “你……你知道我?”上官依依眼中透着惊喜。 也难怪,在阳城中,上官家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薛北杰虽未见过她,但知晓她这号人物,也不足为奇。 凌凤正琢磨着趁机开溜,正打算寒暄两句就堂堂正正的走掉,话还未说出口,薛北杰的灼灼目光已经移到她身上。 “嗯,有缘相见,你我就是朋友了,咱俩的事容后再谈,在下先向凌姑娘好好道谢。” “好,薛公子自是光明磊落,知恩图报之人,昨日即能得贵人相助,化险为夷,是该好好道谢的。” 上官依依心花怒放,没想到薛北杰早已经注意到了她这号人,她还以为薛北杰迷妹众多,根本没人入过她的法眼。 薛北杰方才一语如同定心丸般,让她的心里泛着浓浓的喜悦,甜滋滋的。 “薛公子客气了,是你救了我才对,昨夜我也根本没帮上什么忙,都是林夕的功劳,薛公子大仁大义,舍身相救,凌凤一定感恩戴德,铭记于心,今后若有凌凤能为您效劳的地方,但说无妨。” 凌凤一本正经的寒暄起来。 “凤儿,你今日来这儿,是在触景生情,回想你那夜落水之事吗?” 薛北杰突然问道。 凌凤心中一惊,前来此处触景生情的人应该是他,而他反问她,本就是在试探她会作何反应。 她脑中快速回想起昨夜薛北杰所说的字字句句以及每一个神情,那会儿他应该没有怀疑她,仅仅是在她离开医馆之后,一夜之间对她心生防备。 昨夜他和林夕在一起,或是长谈了许久,林夕若是最先开始怀疑她的人,那么,他是墨凌沣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没有,落水那一幕太惊险,我如今都不愿回想,仅是此处清净些,就和依依到这儿随意走走,聊聊心事。” 上官依依哪儿知晓两人心中的顾虑,此时也推波助澜的应了声:“是啊,我和凌凤本是在闹事相遇,才故意到这儿散散心的。” 凌凤对上官依依此言颇为满意,神助攻,她就是最好的人证,薛北杰不信也得信。 “不是就好,可惜那一夜我不在,不然,也不会让你遭遇凶险。” 薛北杰语气坚决,虽是懊悔般的话语,凌凤却从他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恨意。 “我如今已经平平安安的了,薛公子不必伤怀。” 薛北杰和凌凤之间到底有多深的渊源?上官依依虽不得而知,但话里话外都听出了薛北杰对凌凤十分在意。 她心里直泛酸。 “你们细聊,我先走了。”上官依依微笑示意,佯装大度,不等他二人说些什么,便转身离去了。 “啊!” 上官依依刚转身走了几步,只觉得脚下一痛,随之一个踉跄,像是有股强力将她推倒,瞬间整个人迅速往后倒去,滚下几台石阶,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薛北杰出手速度太快,凌凤根本没来得及拉住她,他竟然行事如此不堪,借机利用上官依依,试探她的反应。 “你卑鄙!” “你救还是不救?!”薛北杰眼中闪过一抹阴险之色,沉声道。 第57章 围观者 “救命……救命啊!”上官依依在水中无助的挣扎,竭力呼救着。 “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啊!” 河面上的船家见此状况,瞬间慌了神,出于见义勇为,纵身一跃,跳入河中,奋力向上官依依的位置游去。 河面很宽,船家距离上官依依有些远,凌凤和薛北杰距离上官依依最近。 “你赢了!赢得卑鄙!我没有输给你,只不过不救她,我良心难安!” 凌凤冷声对薛北杰说道,语落,她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水面荡开层层水花,凌凤很快就游到了上官依依身旁,拖住她,往河岸边游去。 薛北杰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沉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回头眺望一眼,只见一位白衣男子正向他飞身而来,衣袂飘飘,如同仙入凡尘。 “快看,快看啊!” “凌大小姐和上官姑娘,还有薛北杰,还有……那是谁?!” “世间竟有这样的男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林夕?” 瞬间,河岸两旁的行人都被吸引住了,驻足观看这场好戏。 “依依,你还好吧?我来救你了,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将上官依依拖到河岸边,薛北杰竟出其不意的帮她将上官依依拉上岸。 “上官姑娘,你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薛北杰一脸焦急状,担忧的询问道。 心口不一的伪君子! 凌凤心中满是愤怒,狠狠盯着薛北杰,话到嘴边又不好开口,此时围观者众多,为了顾全大局,还是不爆粗口了,以免再落人话柄,深陷是非。 忍……忍住! 她目光一转,见林夕也站在河岸上,四目相对,凌凤心头一阵慌乱,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他也是这场好戏的围观者,更是唯一一个能令她惶恐不安之人。 扑通!扑通!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时愣住了,竟觉得没勇气上岸。 河水并不算冷,但她却感觉冷到了心里。 船家见上官依依得救,瞬间放下心来,一鼓作气的游了回去,回到自己的小舟上。 “河里凉,你是不打算上来了吗?” 白衣男子一步步朝她走来,俯下身,向她伸出了手。 曾几何时,第一次与他相见时,他也这般向她伸出过手,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十分好看,与他的脸一样,找不出任何瑕疵。 似有让人看了一眼就深深沦陷的魔力。 凌凤心中一暖,伸出手,覆在他掌心,任由他将她拉上了岸。 他的手中似有暖阳,渐渐驱散了她心头的畏惧与寒意。 整颗心因他而寒,亦被他所暖。 她本就在岸边,就算没有人拉一把,凭着一己之力,往上一爬便可上岸。 但是此刻就顺势被拉一把吧,他的来势令她无法抗拒,心里头莫名感动到了极点,仿佛两耳已听不到周遭喧哗之声,此片山水间,仅剩她和他。 “我没事,让薛公子看笑话了……” 上官依依羞愧的低下头,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掉到河里了呢?好像有什么蹊跷之处,但是当时河岸上就她和凌凤以及薛北杰,根本没人推她。 要是此时纠结于此事,更在自己男神面前显出了自己糊涂的一面,纵然心中困惑,她也只能藏在心里。 “凌凤,你竟然识水性?”上官依依疑惑问道。 将凌凤拉上岸后,墨凌沣就默默放开了她的手,站在她身旁,像个守护神般伫立着。 薛北杰眼角眉梢都带着不明所以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墨凌沣。 林夕怎么来得那么凑巧?想必早就在暗处观望了许久。凌凤心里竟然升起了浓浓的失落感。 “我之前落水,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因为不识水性,差点儿丢了性命,于是就学了学,不然今日也没法儿救你了。” 凌凤解释道。 “凌凤,真的谢谢你,不然我今日就和你当初别无二般了,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上官依依心有余悸,拉住凌凤的手,感激涕零道。 方才在水中挣扎的那一刻,实在惊险至极,此生她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种感觉太可怕,幸好凌凤将她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 “你如今没事就好。”凌凤安抚道。 她心里细想,平日里她和凌凰一起出门,总有暗卫在暗中随行保护,如今凌凰不在,那些暗卫也就不在了。 看来凌君泽对自己的大女儿实在是特殊对待啊,原主从前到底造了什么孽?令父女之间有如此深的隔阂? 她不知道的是,即使其他暗卫没有随行保护她,但程风却一直在,只不过有薛北杰在场,墨凌沣也来了,程风方才并没有出手相救罢了。 周围行人们议论纷纷,看了这场好戏,又能闲扯许久了。 “我先找个人送你回家吧,你一定吓坏了。”凌凤将上官依依拉了起来,此刻她浑身湿漉漉的,实在不方便送上官依依回府,花点儿银子找个人送她回去就好。 上官依依哪儿经历过如此一幕,此刻腿软得厉害,只不过在薛北杰面前,她万万不能再出什么洋相。 “嗯……”她轻轻擦了擦眼泪。 “我送你回去吧。”薛北杰微笑着对上官依依说道。 “薛……薛公子,那怎么好意思呢?” 上官依依受宠若惊,眼中透着惊喜。 “别客气,方才本应是薛某救你,但是凌大小姐抢先一步,如今让薛某做个护花使者可好?若是旁人送你回去,薛某不放心。” 薛北杰言尽于此,上官依依本就没想过拒绝,更不好拂了薛北杰的意,顺水推舟般点了点头。 “凌大小姐也赶快回府吧,以免再着了凉。” 薛北杰饶有深意的对凌凤嘱咐了一句,对墨凌沣视若无睹。 他们走后,凌凤坐在石阶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头突然感觉空空的。 明明知道这是薛北杰为她挖的坑,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往里跳,以后,薛北杰以及现在站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又会怎样捉弄她? 她即使懂武艺,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薛北杰送上官依依回府哎……林夕竟然离凌凤那么近。” “天啊,今天运气真好,我竟然见到了传说中林夕啊!” 最精彩的一幕已经画上句号,人群渐渐疏散开,唯有少数人还在河岸旁观望着。 第58章 再三否认 “你早就来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见到我这副模样,你满意了?那可以走了吧!” 凌凤自知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理由责怪他,但她的满腔愤恨已无处发泄,憋在心里很不好受。 “系统提示您,您刚才救了上官依依,生命力已延长十天。” 凌凤耳边听到系统机械般的提示声,这在她的意料之中,此时听到系统报备,心里并不惊讶。 这一路走来,她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偏离了自己的本意,一开始想着一死了之,大概就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而后又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生命何其可贵,自己如今在这场梦中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回来的,应该倍加珍惜才对。 但是她从未想过这条路会如此荆棘丛生,她本没有做好准备应对所有突发事件。 自己想象中衣食无忧,享尽荣华的富二代生活,现实中与她想象的相背而驰。 “在下实在不知凌大小姐言中之意。” 墨凌沣与她一起坐在石阶上,气定神闲的说道。 “不知道?墨凌沣,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凌凤一时没忍住,话已出口,她瞬间就后悔了,若是他再不承认,一走了之,那以后她还能见到他吗? 见不到就见不到呗,谁稀罕谁? 一直以来,都是她太稀罕他而已,而他完全不将她当一回事,除了欺骗,就是怀疑。 墨凌沣心中微微一惊,紧接着感到无比欣慰。 原来……她早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怪不得此刻会大动肝火,沉不住气。 想想以后的处境,他还是不打算承认,只要自己不承认,旁人就对他无可奈何。 “想必凌姑娘总是对墨少主牵肠挂肚,就以为随便一人都是他吧。” 他微微一笑,似是而非的继续答道:“墨凌沣确实很神秘,姑娘若是不接受林某这层江湖游客的身份,可以随意给林某安一个身份,除了墨凌沣以外,随意一人都行。” 凌凤心里头乱糟糟的,无暇顾及他究竟是不承认,或是真的并非墨凌沣本人。 还是不要纠结于此了,这人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能将她心头的怀疑都打消。 “不管你究竟是谁,于我而言,都无关紧要,我只不过不想总被人戏耍罢了。” 凌凤不想再多待在此处一刻,站起身来就要走。 “凌姑娘留步。” 身后之人随即站起身,叫住了她。 他并没有命令她,凌凤大可以不必听他的,走了便是,但如今却如脚下生根般,真的定住了脚。 此人不简单,听他多说几句倒也无妨。 “有话快说,我只负责听,但不一定听得进去。”凌凤斩钉截铁的说道。 一阵微风吹来,她十分煞风景的打了几个喷嚏。 “凌姑娘还是这副模样好看。”墨凌沣走到她面前,认真的说道。 方才一入水,凌凤脸上的妆容都褪去了大半,她本就觉得自己素颜比较好看,但是身处在这个架空的时代,世人皆以精致妆容为美,她是凌府大小姐,不可能整天素面朝天。 “若在下没记错的话,在下与姑娘相识的第一天,姑娘也是站在此处跃跃欲试,想跳河寻死来着。” 凌凤脑海中回忆起那一日,她本想跳入河中,验证一下是否旧景重现,就能找回原主从前的记忆,弄清楚原主的前尘过往,有利于她以后行事。 但是那日他如同今日般飞身而来,以为她要跳河寻死,于是出言阻拦。 记忆中的那一幕,与今日之事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只不过她心中的感受却大相径庭。 当日他令她芳心萌动,知晓他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只觉得他心里善良。 不过寥寥数日,到了今日,只觉得他再次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此处,却令她心中五味杂陈,犹豫深陷迷雾,辨不清来处,找不到出处。 这就是物是人非的感觉吗? 如果此时向他解释她那日并非是想寻死,只不过是想跳入河中,试试能否找到原来的记忆,那不就间接承认了她大病一场之后,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就识得水性了吗? 方才她对上官依依所说的话都还经不起推敲,此刻再容不得出任何纰漏。 再说,那日她也只不过是参照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罢了,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即使他知晓缘由,也会觉得荒诞可笑吧! 更没必要向一个身份不明之人坦白实情。 “对,那日凌凤确实懦弱了些,幸好有林公子阻拦,不然,可能小命不保了,说到此处,林夕,你一开始就以本姑娘的夫君自居,还说要保护我?” 凌凤心中一阵快意,眼底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你如今不承认自己是墨凌沣,倒真是装得实实在在的,不承认就不承认吧,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以后我嫁你何用?” “姑娘莫不是忘了,在下只不过是占了姑娘便宜,才应允要保护你的,但是,似乎在下从来就没尽职过,姑娘受了凉又糊涂了吗?怎又将在下与墨凌沣相提并论呢?” 四目相对,凌凤看得出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承认了,好,再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坏了心情。 “废话连篇,本姑娘说过了,你承不承认与我而言,也没多大关系,或许你有苦衷呢?我不为难你,你也别缠着我不放,别再利用你对我的怀疑,蛊惑人心。” “咱们本就萍水相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这样,再也不见吧。” 或许有苦衷? 墨凌沣心中一暖,没想到他再三不承认,她也并没有言辞犀利的责怪他,而是想到他是有苦衷的。 “凌姑娘,在下只想提醒你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若强大,明里暗里的乌合之众便如同蚍蜉撼树,不过尔尔,根本迫害不了你,凌府里里外外的是是非非,于整个江湖而言,不过微尘,你若在凌府中都生存不了,以后在江湖中又如何……” “得得得,本姑娘也不是三岁小孩子,这些大道理我都懂,只不过你看我这模样,不过是找不到靠山,自己又没能耐罢了,我是凌府大小姐,可是与凌凰却有着不同待遇。” 凌凤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这些道理她确实心知肚明,如今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是取笑之辞,十分不入耳。 着重道出自己确实是凌府大小姐,不过是站稳脚跟,让人无法再多一重怀疑罢了。 “你若信我,我可以尽最大的能力,成为你的依靠,如果你能接受我若即若离,不能及时伴你身侧……” 墨凌沣心中有些忐忑。 “不能及时伴我身侧?成为我的依靠?好伟大!你若因顾及到自己会对我若即若离,所以才不承认你的真实身份,那我大可以原谅你,像你这种神秘人物,自然有不可告人的心事,是吧?” 墨凌沣心中大惊,她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却一针见血的道出了他心中所有的担忧之处,她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吗? 正因如此,他唯有不承认,才能为自己建起最后一层防备,更是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她实在太可怕,将他的心事看得透透彻彻,但他对她却枉若雾里看花,百般不解。 第59章 迷心局 “我爹几次见到你与我在一处,却对你连一句苛责都没有,甚至没有多问一句,摆明了就是知晓你的身份,墨凌沣,你要我在他们面前揭穿你的身份吗?” 墨凌沣背过身去,沉默着。 若她不是在故弄玄虚,那么,他可以断定她并不是凌君泽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 可是,他究竟是该信她,还是不信她? 墨凌沣一时间难以抉择。 “也对,他们早就知晓了你的身份,你们都一起瞒着我,被蒙在鼓里的人是我,如今也不存在什么揭不揭穿的,眼下我言尽于此你都不承认,你若是再继续自导自演下去,我连看戏的心情都没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大可将心中的顾虑都藏在心里,不必对你全盘托出,让自己如今既尴尬又危险了几分,但是,我打心眼里觉得你这个人并不坏,所以对你,似乎就没法儿隐藏心事。” 凌凤滔滔不绝的将心里话都一一道出,墨凌沣沉默良久,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竟令她心中顿感不寒而栗。 他这是默认了吗?无言以对了吧? “凌姑娘的疑心太重,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么一套精彩的说辞,若被旁人听了去,或许真信了姑娘的一面之词。” 他俩的谈论声并不大,河岸两旁不过寥寥数人,根本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 凌凤冷笑一声,继而说道:“只许林公子对我有疑心,就不许我疑心您吗?我确实不知林公子对我有多了解,竟能让薛北杰在一夜之间就对我冷漠至此。” “我是凌府大小姐,生在凌府,长在凌府,让你的疑心都烂在肚子里吧,别再颠倒是非,故弄玄虚,害人害已。” “呵,凌姑娘是哪儿来的自信,如此断定在下就是墨凌沣?在下可以是任何一人,万万不能是墨凌沣!墨凌沣仇家众多,凌姑娘这是要让在下身陷囹圄吗?” 他有些激动地说道,语调也高了几分。 他一再反驳,凌凤瞬间招架不住,本想着他就此默认了,再也装不下去,但是如今却反驳得如此有道理。 “凌姑娘可信我?” 墨凌沣的语气缓和下来,轻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期待。 不! 凌凤打心眼里拒绝,他这人态度模棱两可,就算她再揭穿他,他都打死不承认,若是信他,以后不就等于上了贼船,事事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吗? 信任是把双刃剑。 唯有信任是最容易交心的,但若信了不该信任之人,反之便是最容易伤心的。 到底应不应该信他? “我只问你一句,林下一夕既是梦,所以……你是凌凤一个人的林夕吗?” 凌凤满心忐忑的问着。 她不止一次梦到过他,梦中遥想着他是她的梦,或许就是系统所说的梦中缘。 或是有时梦中呓语,连她也不清楚。 他若点头,那就证明他半夜来凌府看过她,或许曾听过她的呓语,所以才会取名为林夕。 凌凤满心期待,又怕自己怀有太多期待,会被他的一句否认之辞将心中的期待全部击垮。 “在下姓林名夕,不单单是凌姑娘一人的林夕,姑娘语中有何深意?” 墨凌沣装作不解,反问道。 他心中无比震撼,原来,她早就联想到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笃定,可惜他只能否认,而且还要否认得彻彻底底,让她毫无期待。 薛北杰如今已经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他昨夜的一番言辞,细思极恐,生怕真是移魂术造就了如今的凌凤,使她判若两人,所以才没有对她下手。 他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让她产生了依赖,往后的朝朝暮暮,总有不能常伴她身侧之时,她可会怨他,恨他? 他深知她是慕容姗,毕竟是在凌府,生活在凌君泽的眼皮子底下,总有他顾及不到的地方,往后,他若与凌君泽兵刃相见,是否会殃及到她? 墨凌沣心中顾虑重重,心中已然不是滋味,话中却透着几分不在意。 “凌姑娘可是又想多了?林下一夕的确是梦,不过是在下的名字与梦字巧合罢了。” 微风袭来,带来丝丝凉意,岸边的围观者远远看着这对痴男怨女,只觉得好生般配,犹如画卷一般。 凌凤苦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我的心告诉我,你就是他,可是你的眼神却告诉我,你不是他。” 时候不早了,她也该打道回府了,眼下多说无益。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满是失落感。 如今终于找到了一座靠山,但她却没有感到一丝丝喜悦,墨凌沣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内心一度陷入两难之地。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今,是他逼着她信他吗? 她真的会义无反顾的信他吗? 她的出现又是为何而来? 这一切像是一场迷心局,布局之人究竟是她,还是凌君泽? 墨凌沣分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枉若身处临崖险地,稍有不慎就会摔下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这场迷心局,已迷惑了他的心,而且令他心甘情愿入局。 “若是你布的局,那我此生任你操控又有何妨?只希望留给你的遗憾能少之又少,尽力护你周全便已足矣……” 走到闹市区,行人们纷纷对凌凤议论纷纷,她身后的白衣男子淹没在人潮中,谁也看不出他有意跟随着她。 “姐!” 凌凰匆匆忙忙向她跑来。 凌凰方才和慕容磷以及徐申嵘在茶楼闲聊,无意中听闻客人闲聊到凌凤和上官依依在河边经历的一幕,她出了茶楼,匆匆往护城河边赶去,慕容磷和徐申嵘跟在她身后。 “妹妹……” 凌凤向凌凰招手,凌凰跑到她身边,担忧的说道:“怎么会出了这档子事儿?幸好姐姐已经识得水性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对了,姐,你是何时识得水性的?” “吃过一次亏,差点儿丢了命,于是便学了,妹妹你整日不着家,也没有总是盯着姐姐,自然不知晓啦,此等小事,我也没向你提及。” 凌凤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辞,这话就算凌君泽听了,也不会怀疑。 凌君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狠心毒打,哪儿会花心思琢磨她何时识得水性这种小事。 先唬弄唬弄就行。 第60章 赴约 “哦,原来是这样,姐,你看,我真是太粗心大意了,这事儿都不知道,我们回府吧,不然你又该着凉了。” 凌凰挠挠头,尴尬的笑道。 凌凤身侧竟然没有人陪伴,她又来得如此不及时,这会儿陪着凌凤回府才好,不然凌凤会寒心的吧? “嗯。”凌凤点点头,回头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哪儿还有林夕的身影。 凌凤察觉到林夕方才明明跟了她一路,这会儿是看到凌凰出现了,所以放心的离开了吗? 离开了便好,即使目送她回到凌府,他也还是会离开的。 “姐,你在看什么?是在等谁吗?” 凌凰一脸错愕的朝凌凤目之所及的方向看去。 “没有,我们回府吧。” 凌凤微笑示意。 她们走远之后,酒楼上,墨凌沣悄然出现,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深思。 墨小七方才在墨府中为墨浩天输送内力以延续他的性命,一切妥当之后,出府向墨凌沣禀报,刚来到闹市中,耳边就听闻到百姓们谈论的风言风语。 他这会儿与自家少主接应上了,墨凌沣久久沉默着,他也猜不透墨凌沣在想些什么。 凌府大小姐不识水性,所以才会落水,幸而被少主所救,众人皆知此事。 今日却出其不意的救了上官依依,墨小七深知墨凌沣很早就开始怀疑凌凤,凌凤如今行为举止确实确实与往常大相径庭,行事也令人匪夷所思。 “小七,转告程风,让他做件事。” 墨凌沣沉声道。 墨小七会意,程风一直潜藏在凌府,无论传讯或是试探凌凤,都是当之无愧的最佳人选。 “是,少主尽管吩咐。”墨小七颔首应道。 ―― 两天后。 傍晚,凌凤和慕容磷一起往醉春楼赶去。 昨夜,凌君泽及苏傲雪问起前日她救了上官依依的事,凌凤三言两语唬弄过关了。 凌君泽虽然有些怀疑,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明面上就没有多问。 凌凤也猜不透他背地里究竟打什么主意,对这个爹,能避则避。 她回到房中时,发现枕边放着一张字条。 “请姑娘明天傍晚到醉春楼一叙。” 落款无名。 据她所知,凌府中不仅潜藏着薛北杰的人,还有墨凌沣的人。 这也是薛北杰无意中告知她的。 如今是谁留下了这张字条? 应该不是薛北杰,薛北杰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无论皇宫大院或是平民小院都来去自如,根本不用这种伎俩。 会不会是墨凌沣留下的字条?或是凌君泽故弄玄虚试探她的?又给她设了一个套让她往里跳? 这绝对不是凌君泽的字迹,凌君泽要哄弄她,有的是法子,犯不着拐弯抹角的折腾,至于墨凌沣的字迹,她还没见过呢。 “难道是林夕心虚至此,不承认自己就是墨凌沣也就算了,安排个人留下字条,连一点儿纰漏也不留下,让我往后连凭着字迹猜疑他的机会都没有?” 凌凤心想着。 “你去不去啊?看样子来者不善。” 系统也看起了热闹。 “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去,我怎么就那么听话,人家摆明了是请君入瓮。” “那如果是林夕遣人留下的字条呢?” “我还想说你呢,你什么忙也帮不上,系统啊系统,你不是该知晓过去未来,助我所向披靡,全程开挂式表演的吗?我俩真窝囊。” 凌凤顺道也将自己自嘲了一番,以免系统生气了,又不理她了,虽说这个系统理不理她,区别并不大,但能汇报一下生命力,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听上去还是不错的。 她已经这么容易满足了,接受了史上最废系统。 不接受还能咋滴? 留下字条的人究竟有何用意? “我……我没有这波操作,没义务全程协助你。” “我这就是绝地求生吗?当真是为了感受活着真好啊。”凌凤心中无奈叹道。 “那你到底去不去呢?万一是林夕约你呢?若是他,那这就是他第一次约你啊,你真不去?” “你也神神秘秘的,火上浇油,天王老子约我我也不去,爱谁谁,懒得搭理。” 留下这种神神秘秘的字条算什么,在二十一世纪,她也收到过不少情书或是告白,作为一名出色的职场女青年,她应对自如,眼光也高了些。 诸如此类的邀约,甚至连名讳都不留下,谁理谁倒霉,她已经够倒霉了,就此消停一会儿吧。 凌凤看完字条,立即烧毁。 能轻易进出她闺房的人,要不就是潜藏在府中的探子,要不就是像薛北杰之类的人物,若是这会儿还在周围,见她烧了字条,估计会有所动静。 她本无意琢磨此事,但系统一直在她耳边提醒着她,这万一是林夕派人留下的字条呢? 她当真不去? 她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心,于是今夜找了慕容磷一起赴会。 为何会选择慕容磷? 在众多好友中,她与慕容磷最为相谈甚欢,只要她一开口,慕容磷必会答应,随她一同前来。 慕容磷武功卓绝,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还可以保护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鸟。 若是让凌凤陪她来,必然会将此事闹大,再说,前往醉春楼这等酒肉场所,无论约她的人是谁,必定少不了喝酒。 凌凰虽然酒量挺好,但是凌凤也不会让她喝的,此事找慕容磷一起应付,最为适合。 “凌凤,你既然对我开口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告知第三人的。” 慕容磷心中十分欣喜,凌凤告知他,约她之人只留下了一张字条,留下地址,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凌凤竟然会在百般无措的情况下像他寻求帮助,慕容磷有些受宠若惊。 他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故弄玄虚。 此事有关凌凤的声誉及安危,慕容磷深知这大概就是凌凤没有通知凌凰的原因,除此之外,她一定还有其他用意。 不等凌凤再开口,他就已经保证不会宣扬此事。 “谢谢,果真是好朋友!” 凌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郑重其事的说道。 酒楼上,白衣少年目视着楼下两人的一举一动,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 “少主,没想到凌姑娘竟会让慕容磷与她一道前来赴会。” 墨小七战战兢兢,墨凌沣原本是想约凌凤赴会,让她喝醉之后,酒后吐真言,将心里的秘密全都说出来,但是眼下凌凤出其不意的带慕容磷一同前来,此事可能…… “你先离开。” “是。” 墨凌沣心中思虑,不禁自嘲,只怪自己拐弯抹角的约她。 若是他正儿八经的约她,可能她会拒绝得更干脆吧? 眼下又该如何应对? 第61章 巧遇? 一路上,凌凤心里都忐忑不安,不知对方身份,万一出了什么突发状况,一定会拖累了慕容磷。 她自知自己实在是怂,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前来赴会,慕容磷答应了一起来,她就谢天谢地了,但还是担心拖累了他。 本想告知慕容磷,若是遇到突发状况,就先走为妙,不必顾及她,但这话若是说出口,弄不好慕容磷会认为她在质疑他的为人。 他也不是会将同伴弃之不顾之人。 她深知每次单独出行,都没有暗卫暗中随行保护,如今薛北杰对她的态度与往日截然不同,若是薛北杰突然出现可怎么办? 万一动起手来,慕容磷虽然武艺卓绝,但绝不是薛北杰的对手,必然处于下风。 但细想之下,又察觉薛北杰若是想杀她,早就动手了。 凌凤也不知道他心中是怎样想的,猜想着薛北杰或许是顾念着与原主往日的情分,所以不忍心下手吧。 她深知他痴情至此,或许有一天,薛北杰就算真的对她动手了,她也无法狠心责怪他。 一切皆因缘起,因爱生恨,可惜她无法向他解释,他爱的人不是她,该恨的也不是她。 此等情种,就算危及她的性命,她也恨不起来,只觉得他是个命运多牟的情痴罢了。 这或许就是作为女性的心软之处吧。 解释起缘由,无人会信,更没有谁会真的为她着想,又何必说? 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一切的凶险不过是未雨绸缪的设想罢了,既然来了,她也无颜说出此番自乱阵脚的言语。 自从搅进这场是是非非当中的那一刻起,她自知自己根本就无法全身而退。 何时才能攒够生命力,趁早梦醒? 她怕自己眷恋得太多,到时舍不得走,但却无法停止眷恋。 至少如今,那位白衣少年是她心底深深的眷恋,令她避不掉,忘不了。 昨夜,她做了一场梦。 梦中,她一袭红衣,与他在墨府中拜了堂。 他用八抬大轿将她娶进墨府,鞭炮鼓乐齐鸣,芸芸宾客的祝福声不绝于耳。 可是,她梦醒了。 梦醒之后,才发现又是一场虚幻的泡影。 不过是她痴人说梦罢了,他如今即使被揭穿身份,仍然义无反顾的自称林夕,他究竟有多少秘密? 她对他了解得微乎其微,也知道美梦成真的那一刻,或许遥遥无期。 只要活着就是幸事,奢求太多,亦会产生太多眷恋。 墨凌沣坐在席间,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他本想让店小二收走,既然多来了一人,无法达到心中的目地,自己也一走了之算了,改日再想法子试探。 但方才眼见着凌凤对慕容磷如此信任,他不禁又想知道,她究竟对慕容磷有多信任! 此前,他阴差阳错的得知她的真实姓名时,也只不过由此猜想,大概是因为她名为慕容姗,而慕容磷亦同姓,所以她对慕容磷一见如故罢了。 可是,此刻他心中竟然有些按耐不住的杀意。 凌凤与慕容磷进了酒楼,环视四周,酒楼中除了掌柜以及几位跑堂的在打扫之外,并无其他客人。 难不成约她之人放她鸽子?或是这本就是一场闹剧? 成年人了不开这种玩笑好吗? “二位客官,小的家中有急事,本店今日打烊了,您二位……” 凌凤正想开口问问掌柜,这店里有没有贵客,话到嘴边,掌柜既一脸堆笑,毕恭毕敬的解释着。 “急事?您尽管如处理您的急事,店门一关,有事好商量,这店我包下了。” 慕容磷眉眼带笑,拿出一张银票,掌柜的看了,两眼放光,不敢再有二话。 “楼上可有贵客?”慕容磷问道。 “还……还有一位……”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收好,唯恐这位年轻公子听闻楼上客,眼下又不做他们生意,下一刻就会将银票收回去。 “嗯,您不是有急事吗?”慕容磷似笑非笑的问道。 “对,小的有急事……” 凌凤强忍不住笑意,钱这玩意儿真是好使,掌柜的自是见钱眼开之人,慕容磷三言两语就令他招架不住。 “让你破费了,改日还你。”凌凤悄声说道。 “无妨。” 慕容磷眉眼带笑,两人双双上楼。 慕容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四周并没有埋伏,他迫切的想知道楼上究竟是何许人也,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二人走到楼上,只见林夕正自顾自的品着佳酿,好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 “林公子,是你约我?” “凌姑娘?慕容公子?你们怎会到此?” “别装模作样了,这家酒楼就你一个客人,既然叫我到此,究竟有何用意?” 联想到刚才酒楼老板所说之言,凌凤就不信不是他约她来的。 如今装作巧遇的模样,真是漏洞百出。 “凌姑娘这是什么话?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误解林某?在下今日在这儿吃饭,有什么唐突之处吗?” 他轻轻放下酒杯,一脸疑惑的看向二人。 “明人不说暗话,真不是你?”慕容磷皱了皱眉,问道。 他心中思虑,林夕有可能是在装蒜,但也有可能只是巧合,或许林夕真的只是恰巧在这儿吃饭罢了,或许留下字条的人,暗中见了他与凌凤一同前来,已经走了。 他有些懊悔刚才没有向掌柜问清楚,不过,若是第二种可能,对方如此神秘,或许已然对掌柜的有所嘱托,他就算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会儿,掌柜的可能早就躲起来了。 “在下甚是不解,林公子究竟因何误解了在下?或是您二人应约前来,误以为在下就是那人?” “嗯。” 凌凤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回事,即使她心中已然笃定了他就是邀约之人,但是,此人每次都能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她心中所有的猜疑,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法反驳。 她此刻竟然心生疑虑,或许真的不是他呢? 或许真的是巧遇? 她向慕容磷投去一个求助般的目光。 “有我在,你可心安。” 慕容磷微笑示意道。 墨凌沣听力极好,况且慕容磷并没有放低声音,像是有意无意的说给他听的。 他装作没有听到,若无其事的就此解释一番。 “在下早早嘱咐店家备下酒席,想慰劳一下自己终日奔波之苦,只可以来得有些晚,并没有见到其他客人。” “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林某既然有缘巧遇两位朋友,若是不嫌弃,不如凌姑娘与慕容公子一起坐下喝一杯?” 第62章 你希望是我? “好啊,林公子如此盛情,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容磷坦然一笑,拉着凌凤的衣袖,一起入座。 听着慕容磷口中说出“我们”这两个字眼,墨凌沣心中已然不是滋味,有些酸酸的,慕容磷的举动更是刺痛了他的眼。 他将心头的杀意渐渐泯灭下去,又倒了一杯酒,小酌一口,对凌凤笑道:“此等薄酒,让凌姑娘及慕容公子见笑了。” 薄酒? 席上摆满了十几道山珍海味,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凌凤暗道他此番装腔作势实在太谦虚了。 如果他真不是约她之人,那么,真是太巧了。 巧得连三岁孩子都不信。 他要装,那就随他,即使说破了,他也会像上次一样,以种种缘由为自己辩解,倒显得她死缠烂打了。 “林公子客气了。” 凌凤今晚在府中已经吃过饭,腹中已饱,即使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也没有动筷子。 慕容磷与林夕两人详谈着,说着最近江湖中发生的一些新鲜事儿,凌凤一句也听不进去,目光一直停留在林夕身上。 他到底有多少苦衷,才会屡次三番的不承认自己就是墨凌沣呢? 以后,他还会像她梦中所想的那样,风风光光的将她迎娶过门吗?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凌凤眼中透着疑惑,杵着下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酒壶已空,即使烈酒接连入喉,他俩也根本没有醉意,今日就这样被他唬弄过去了吗? 他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满脸淡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出一点儿纰漏,但凌凤自知这只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罢了。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渐渐了解他了。 “看来这桌酒菜并不合凌姑娘胃口,还是凌姑娘没有见到想见之人,心中不痛快?” 墨凌沣轻笑着,若无其事的问道。 “是,若是有人故意玩弄我们,我心里自是不痛快的,若是你约我来,还做出这副心口不一的作态,你似乎多此一举了。” 凌凤心头原打算不说这些,装傻充愣算了,但是他这么漫不经心的一问,就已让她心头沉不住气。 “凌姑娘这话是何意?两天前,姑娘可是信誓旦旦的对在下说,会相信在下的,怎么就过了两天,姑娘所说的话就不做数了吗?” 墨凌沣装出一副无辜模样,对凌凤问道。 两天前? 不就是凌凤救上官依依那天吗? 慕容磷当日虽不在场,但听市井传言,也略有所闻,那日林夕也在场。 林夕与凌凤有何渊源?应该不只是萍水相逢那么简单。 “凌凤,你和林公子怎么了?”慕容磷疑惑问道。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凌凤示意道。 慕容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既然凌凤眼下不想多说,他也不问了。 “若是我所信之人,一直在自欺欺人,那我还该信他吗?” “若是我所信之人,从未让我真正了解他,那我还该信他吗?” “若我所信之人,一直心口不一,把我当猴耍,那我还该信他吗?” “若我所信之人,一直不信我,那我还该信他吗?” 凌凤心中甚是恼怒,方才平静的心湖,竟被他三言两语就掀起了狂澜。 他曾说过她沉不住气,或许有一天,待她对任何人都沉得住气的时候,在他面前,她也根本就沉不住气。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人是和她的后半生搅和在一起的人,她怎能待他和旁人一视同仁? 她铭心自问,自己根本做不到。 如果连一句坦诚之言都没有,又何谈此生? 她可以迁就他,原谅他,理解他是有苦衷的,但受不了这般似是而非的捉弄。 “姑娘的话真是越说越深奥了,林某不懂,姑娘若是信得过林某,就不会连连追问,怀疑林某的为人,林某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林某子说过,林某可以是任何一人,但绝不会是姑娘心中所想那人。” 慕容磷听得糊里糊涂的,凌凤怎会如此生气? 她和林夕所说的那人究竟是谁? 两人竟会为了一个不在场的人吵起来了? 他该怎样劝? 不明缘由,爱莫能助…… “凌凤,淡定……” 慕容磷小声对凌凤说道,这是他和凌凤学来的口头禅。 “我不淡定了!” 凌凤猛拍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这么说,还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请林公子接受我的歉意,对不起!” 凌凤道歉的态度还真是别具一格,哪儿像是在道歉?慕容磷不禁汗颜。 今日他们在这儿遇到林夕,绝非偶然,他知晓凌凤心中的顾虑,这也是他所虑之处,这个林夕来路不明,绝不简单,是敌是友,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盖棺定论。 “凌姑娘是因为没有见到邀约之人,所以将气都撒到林某头上了吗?听姑娘方才言中之意,似乎很希望在下就是邀姑娘和慕容兄前来赴宴之人。” 墨凌沣无奈的摇摇头,辩解道:“若是姑娘不信,慕容兄既是人证,今夜在下并没有事先邀约你们,今晚有缘相遇,在下有意与你们把酒言欢,怎奈这酒喝多了,还生出了事端?” “凌姑娘没有喝酒,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难道凌姑娘心中十分期望在下就是事先约你们之人?” 慕容磷虽不懂他俩为何事争吵,但是如今听林夕此言,既是一语中的,更顺水推舟的将他自己置之事外,撇得一干二净,任凌凤怎样辩驳,都显得是在污蔑他。 “凌凤,算了,淡定……” 慕容磷看着凌凤,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说着,又示意她坐下。 凌凤并没有坐下,只是不再辩驳。 气氛好尴尬。 “不知林兄家住何处?今日或是我们唐突了,眼下凌姑娘情绪激动,他日我们一定登门拜访。” 慕容磷转移话题,希望化解尴尬。 “慕容兄有心了,林某向来无拘无束,闲云野鹤,四海为家,视金钱如粪土,兜里有银子随意撒,到处都是安身之处。” 好一番财大气粗又云淡风轻的言语。 慕容磷一时愣住了,这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慕容磷怎么听都觉得林夕这话中透着对他的敌意。 “我们走吧。”凌凤冷笑一声,对慕容磷示意道。 “……” 此时再待下去,也许会再起冲突,凌凤想离开,慕容磷求之不得。 “林公子,咱们改日再聊,就不耽误你吃饭了,谢谢你今日款待。” 慕容磷礼貌的说道。 墨凌沣一笑置之。 “我自然希望是你。” “那林某真是受宠若惊。” 临走时,慕容磷听着林夕和凌凤的最后一句对话,他越来越糊涂了,看来凌凤和林夕之间的渊源颇深。 第63章 一步错,百回首 两人走后,墨凌沣独坐,四周落针可闻,似是暴风雨前夕的阴沉般,气氛非常压抑。 他心中风起云涌,这会儿才明白,就他刚才亲眼所见便可明了,不仅仅是凌凤在意慕容磷,慕容磷也同样在意凌凤。 甚至凌凤察觉不到慕容磷对她还有另一层意思,但是墨凌沣怎会不知晓?男人最了解男人,慕容磷就差没将心思写在脸上了。 墨凌沣江湖阅历丰富,从不会看走眼的,他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要说他如今有何后悔莫及之事,当属那夜对薛北杰所说的话,如同覆水难收。 当时他也是因为一时心软,酿成大祸,如今要怎样让薛北杰改变对凌凤的态度? 他不可能随时陪伴在她身侧保护她,薛北杰懂得幻形术,可以随时出现,取她性命更是易如反掌。 薛北杰是何等精明之人,知晓他不会说些空穴来风的话,如今他说出口的话,要怎样收回? 若是到了万不得已时,他一定将薛北杰除之后快! 墨凌沣周身弥漫着浓重的杀气。 薛北杰并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从未感觉到如此难以抉择。 薛北杰是可怜之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和薛北杰的可恨之处在哪儿? 他这双手上已经沾满血腥,久历江湖多年,他早已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无情之人。将来,若是他能与凌凤坦然相对,她会接受已经罪孽深重的他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该不该,不管愿不愿,他早已情非得已的造下许多杀孽,有时,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墨小七悄然走到墨凌沣身边,方才远远的就感觉到他周身的杀气。 前段时间,墨凌沣将自己关在房中,整个墨府的杀气与眼下别无二般。 墨小七并不知晓刚才凌凤以及慕容磷与墨凌沣谈了些什么。 方才他若靠近,慕容磷必会有所察觉。 “少主……” “小七,我到底是不是个好人?” 墨凌沣垂眸,沉声问道。 “属下从小就生活在墨府,与少主一起长大,少主更视属下为手足,在属下心中,少主永远是世上最好的人。” 这个问题,早在墨浩天遭人暗算之后,墨凌沣初涉江湖,开始做一些情非得已之事时,就曾问过墨小七,墨小七也是如是回答。 无论听到过多少次答案,墨凌沣心中都陷入自我怀疑,只不过每次听墨小七说一遍,心中便能装作心安理得一些罢了。 “属下方才接到王府暗卫的飞鸽传书,这是七王爷交给您的名单。” 七王爷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手段狠辣,更与墨凌沣之间早有约定,只要再解决几人,就将宫中秘药交给墨凌沣,如此,墨浩天方能有苏醒之机。 宫中的是是非非,墨凌沣不愿参与,但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了一个刽子手,亲手夺去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他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无所不能,即使手下江湖能人颇多,但皇宫大院那般是非之地,能全身而退,有去有回之人寥寥无几。 他又怎能将一众自愿为他肝脑涂地的追随者的性命置于险地? 如今,成了掩面杀手,种种罪孽是他自己造下的,他自愿一人承担,从不波及旁人。 墨小七取出字条,墨凌沣细细看着,字条上有十五人,个个家世显赫,有江湖中人,更有宫中的王亲贵族。 墨凌沣在七王爷面前都不曾露出过真面目,一直以易容术幻化做旁人,但偶尔还是会遭到刺杀,幸而他有能耐应对。 暗处有许多凶险是他无法预料的,更让他觉得自己想堂堂正正的行走于天地间,已是奢望。 但他仍旧奢望着能独爱一人,直到终老。 墨小七深知墨凌沣又心软了,谁都是有血有肉的凡人,王爷传书上提及的人,与墨凌沣素不相识,却将在朝夕之间命丧于他手。 一步错,百回首,墨凌沣不知自己何时走错了第一步,如今回首,只觉得步步皆错。 薛北杰何其无辜? 他自认与薛北杰没有深仇大恨,更欣赏薛北杰是个用情至深之人,所以才忍不住对他稍加提醒。 如今,却后悔自己一时心直口快,竟对薛北杰起了无法泯灭的杀意。 如今想来,这种杀意甚是可笑。 早在临溪谷中时,他就知晓了凌凤心头有薛北杰,并没有他的半分地位,方才更是验证了她信任慕容磷远超过他。 连慕容磷都能入她的眼,但他却不能。 他知晓这是他自己造成的,但仍旧不甘心。 或许正如凌凤方才连连逼问的那般,他不值得她信吧! 那些素不相识之人虽大都不是善人,但自有命数,也不该由他去取之性命。 他却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手起剑落! 如若逝后真有上天堂下地狱之说,那么,他自认自己绝对不是能够上天堂之辈,而是被打入阿鼻地狱,为今生所犯的罪孽赎罪。 “小七愿为少主效劳。”墨小七看得出墨凌沣心中纠结,他请命道。 没有墨凌沣的准许,若是他一意孤行,以后,墨凌沣身边,就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小七,我见过的女子还是少了,凌凤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我纠结直此!” 墨凌沣微微摇头,一边攥紧拳头,拳头咯吱作响,字条在他手中化作飞灰,他一松手,粉末飘落了一地。 “……” 墨小七一时错愕,按照惯例,难道现在不是应该火速办好七王爷差遣之事吗?墨凌沣怎会置之不理? 墨凌沣在幽镜谷拜师学艺十年,谷中其他师姐师妹们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文武双全,侠气凛然,因此,幽镜谷如锦上添花,更成为了江湖侠士们想一探究竟之处。 他怎能算是没见过几个女人? 自家少主见多识广,放眼整个江湖,怎能算是个孤陋寡闻之辈?多年来,他一直烦事缠身,无暇顾及自己的儿女私情罢了。 纵然和凌凤之间有婚约又怎样?换作如同薛北杰之类的男子,身边莺莺燕燕的女子早已不计其数。 墨小七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猜不透墨凌沣的心思。 自从墨凌沣开始怀疑凌凤之后,墨小七就眼睁睁的看着墨凌沣做出了许多与往常不同之事。 他何时如此优柔寡断过? “少主,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墨小七忐忑的小声说道。 “是啊,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少主,属下知晓您心善,可是……可是……” 墨小七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墨凌沣。 “可是,连你也不知如何劝慰我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做个刽子手……” 墨凌沣苦笑着,眼眶有些红红的,用力一扯身上的白袍,白袍落下,展现出里间的黑色夜行衣。 墨小七接过墨凌沣的白袍,看着墨凌沣从夜行衣中拿出人皮面具,缓缓戴上。 眨眼间,他已掩去原本的面貌,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今夜,他不是墨凌沣,也不是林夕,只是取下那十五人性命的夺命阎王! 第64章 被她气倒了? “凌凤,你在生什么气啊?可以告诉我,你和林夕之间到底有何纠葛吗?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只是不希望见到你不开心的模样而已。” 凌凤快步走着,两人已经走过了几条街,早已远离了醉春楼,看不见林夕,原想着眼不见为净,但凌凤心里还是没有消停一会儿。 墨凌沣,林夕,凌凤…… 那家伙连取个名字都好像在暗中提醒她,但是被揭穿了就是死活不承认。 “不就是个男人嘛!” 凌凤气得直跺脚,看看身边的慕容磷,慕容磷多温柔啊,比酒楼中那个扑朔迷离的家伙好太多,她怎么就如此纠结? 早前就曾想过将墨府那桩婚事退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似是而非的期待,这会儿,她心里一股脑的想着必须退婚!不然她颜面何存? 人家都不喜欢搭理她,即使是场梦,她也不愿意再纠缠不清。 退婚之事事关重大,但她就是不计后果的想让墨凌沣知道,她不稀罕他了,她要退了他! 这次必须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退退退! 反正府中那个现成的爹也对她的态度模凌两可的,至于婚事,她必须自己拿主意,才不要被安排一辈子呢,自己不想要的,必须抗争到底! 他只不过凭着外表,一时将她迷惑罢了。 话说回来,怎样才能一劳永逸的做尽好事,积攒生命力? 估计将凌府的家当都上缴国库也不行吧?这也是想想罢了,她可没权利安排,更不期待着有多大的效果。 刚来到这场梦中时,她就试过向寺庙捐大量银两,用的是凌府的银子,她更企图着一劳永逸,坐收渔翁之利,但事出其反。 系统并没有向她报备那次的行善之举换来了多少生命力。 估计是她自己没有参与,所以根本没用。 事成之后,梦醒时分,就可以重归故里,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她停下脚步,细想之下,先对慕容磷表示谢意:“慕容磷,谢谢你今晚陪我来,咱们是好朋友嘛,你真是太仗义了,你没喝醉吧?” “没醉呢。”慕容磷笑道。 “没醉就好,我问你个问题啊,你可得好好帮我想想法子。” “愿意效劳。”慕容磷洗耳恭听道。 “怎样才能快速的做尽好事?我说的是我自己必须参与,亲力亲为,捐钱没用的。” 凌凤特意强调道。 慕容磷一脸错愕。 凌凤也猜想得到,估计这会儿慕容磷以为她会问感情方面的问题,一时间理解不了她神奇的脑回路罢了。 “凌姑娘从落水之后,就变得菩萨心肠了,你已经做了很多好事了,为何纠结于此?” 看吧,如她所料,慕容磷果然理解不了。 凌府施粥之事已经早早画上了句号,凌凤早有思量,那不是长久之计,还养出了一群坐享其成,又穷又懒还游手好闲的人。 “我就是想救更多人于苦海,这世道,咱们锦衣玉食的,也要想着先富带动后富,实现共同富裕……” 凌凤说着,脸不红气不喘,尴尬不?她这张嘴哟,说得挺溜,把现代人的强国思想都说出来了,不知道一旁的慕容磷能不能理解。 “先……先富带动后富?凌凤,时下既富贵又有心行善之辈少之又少,你有这样的度量,当真令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都深感惭愧……” “惭愧惭愧,我也是有心无力,所以不耻下问的,仅仅是我心里这么想罢了,低调低调,你帮我保密可以吗?” 凌凤唯恐弄巧成拙,慕容磷好友众多,若是宣扬出去,让凌君泽知晓她煞费苦心的做好事,不知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这世道,像凌姑娘这么低调又有善心的好人不多啊,别人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呢。我会保密的,也帮你想想法子。” 凌凤被夸得脸上飞起了红霞,这也是为了她能尽快离开这里罢了,关乎性命之事,不容马虎。 若没有个妥善的妙招,即使望穿秋水,也遥遥无期。 关键是能有机会望穿秋水都已经阿弥陀佛了,那证明她的生命力正在延续。 “那我先谢谢你了。”她尴尬的笑着,迈开步子,走在了前头。 得赶紧回去,不然,到了午夜,生命力延续之时,又将呈现出假死的状态,虽然慕容磷以及少部分人都已经知晓此事,但她不能将事态扩大。 “你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虽然你……” 虽然你天生顽疾,但也要爱惜身体。 话到嘴边,慕容磷没有再往下说,提及凌凤午夜假死之事,此刻说出来,唯恐凌凤心里会不自在。 那晚雨夜厮杀之后,他也是无意中从高贤那处听说此事,眼下不提也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凌凤听了,以为他在取笑她,或是可怜她,心生罅隙就不妙了。 “谢谢关心,我知道的,你也赶紧回家吧,今晚谢谢你。” 虽然慕容磷没有说完,但凌凤知晓他要说什么。 当时情急之下,为了保命,才向众人撒了这么一个谎,还好,大家对此守口如瓶,谎言的传播范围得到了有效控制。 身边有众多好友关心她,她却为了保命,不得不撒谎了,此时心虚不已。 她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刻意与慕容磷拉开距离,以免他误会,在她心里,慕容磷是患难之交,今夜不得已找他帮忙应付酒楼之事,换位思考,他心里会不会误会她的意思? 她没有找别人,单单找了他,可能也许大概会误会吧? “慕容磷,咱俩是患难知己,能有幸认识你,我很开心。” 原以为慕容磷一直跟在后头,凌凤特意强调着,但她并没有听到慕容磷回答。 会不会有些让人心寒?或是慕容磷真的误会她了,以为她对他有男女之情,此时被伤了心? 她回头的一霎那,只见慕容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不会吧,被我气……气成这样了?!” 凌凤紧张不已,快步走到慕容磷身旁,他倒在地上,双眼微眯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为了尽快回府,凌凤走了距离凌府最近的一条小路,方才他们也是从这儿来的。 夜深人静,此刻四下无人,凌凤眼见着慕容磷被她气得快晕了,一时慌乱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大……” 她连连道歉,将慕容磷扶起来。 “我……我背不动你啊,你还好吧?我去找人来,你在这儿等等我。” 她不可能把慕容磷扔在这儿,但又背不动他,只能如此了。 第65章 下下之策 “有……毒……烟,是雪……倾城,你……” 凌凤刚想去找人,就听到慕容磷含糊不清的说着,她凑近了听,听清之后,瞬间自危起来。 慕容磷迷迷糊糊的说着,还没说完就已经彻底不省人事,凌凤顺势倒了下去。 方才慕容磷提及雪倾城,又称此处有毒烟,她刚才快步走向他时,确实看到了一缕轻烟,但消散得很快,连慕容磷都遂不及防倒地了。 原来他不是被她气倒的…… 哇,这个节骨眼了还有心思琢磨这事儿! 她是百毒不侵之体,自然不会中毒,但雪倾城一定就在附近。 凌凤不得不这样做,在雪倾城面前,她就算能飞天遁地,也逃不掉。雪倾城是制毒高手,武功高强,也不知带了多少人前来。 敌暗我明,她若不装作中毒,被雪倾城得知她百毒不侵,那么,她这一身血必将被雪倾城抽尽。 她的血能抗百毒,对中毒者来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有效。 本就是为了活命而来,怎能让雪倾城得知这个秘密?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逃之夭夭,也会带着慕容磷一起走,但是,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罢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无奈的办法,她倒下的瞬间,顺势将发髻上最小的一枚珠花扔在地上。 此刻孤立无援,但她知道,阳城中有凌府的眼线,就算这会儿没人发现,但她留下一点儿线索,总能寻得一线生机,心头还有一丝丝渺小而卑微的期待。 就算此处还有其他人,也都会中毒倒地。 今夜她若是在此处遭遇不测,既难逃一死。 她没有及时回府,就算凌君泽不会担忧她,凌凰也会竭尽全力满城打探她的消息。 身为凌府嫡女,凌凤佩戴的珠花自然价值不菲,天亮之后被谁捡了去,或许凌凰会发现呢? 她自知这样做如同杯水车薪,希望渺茫,甚至愚昧,但比什么都不做好一些,至少心里还有些卑微而渺小的期待。 世事难料,前一刻,她还想着如何活命,顷刻之间,就已经不得不沦为俎上之鱼,任人宰割。 逃不掉,跑不了,顺水推舟装模作样,行此下下之策,实在迫于无奈。 她没有上上策可选,只能选择下下策。 她不知雪倾城是从何处来的,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像是一把利刃渐渐逼近,想要直戳她的心脏。即使心中恐惧万分,她也不能动,甚至不能颤抖!不然就漏了馅。 扑通!扑通!听着心跳渐渐加快的声音,她紧张得手心也冒出了冷汗,甚至要刻意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能急促,不能表现出一点儿惶恐。 似是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将她笼罩,蔓延在她周边的每一个角落里,令她后背发凉。 就算待会儿真被捅了一刀子,她也必须丝毫不动! 心都快悬到了嗓子眼,但必须装晕。 危急关头,她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墨凌沣一身白衣,淡然自若的模样。 他似是能将自己的心绪全部隐藏,不出一点儿纰漏,即使天塌下来,也毫不在意似的。这会儿,她真想学学他那副模样。 若是在酒楼中再多待一会儿,也许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儿。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任何事情都无法预料,只能认栽了。 雪倾城早已对她颇有成见,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又栽在雪倾城手里了! “慕容磷,任你武功卓绝又怎样,碰上我,照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你,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凌凤耳边传来雪倾城不屑的声音。 “把他们带回去,我倒要看看北杰看到这女人和慕容磷厮混在一起,还会把她放在心尖上吗?哼,这个愚昧至极的女人,到底何德何能,能让北杰倾心相付?衷情多年,做出了那等连命都不要了的傻事!” 雪倾城心中没有一刻忘却过,薛北杰为了凌凤而学了幻形术,命中注定英年早逝,看着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她心中就如万蚁噬心般难受,紧接着又是一阵快意! 她自有安排,眼下杀了他俩,简直太便宜他们,凌府大小姐以及慕容磷两人加起来,利用之处颇多。 “是!” 凌凤也不知道雪倾城带了多少个女婢前来,只感觉自己被抬走了,像是被扔进一辆马车里,紧接着,慕容磷也被扔了进来。 马车似乎很大,雪倾城随即也坐到了她身旁,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一路颠簸起来。 凌凤满心惶恐,从此处赶往临溪谷,也要一夜时间,只希望她现在装晕,不要被雪倾城发现她午夜假死之事! 虽然假死的时间短暂,但到了那会儿,她根本就一无所知,上次也是这么不小心被发现的,只不过薛北杰本就衷情于原主,相比之下,比这个毒娘子好应付多了。 只可惜雪倾城并不知道如今薛北杰对凌凤已经全然改变了态度,又怎会因她而再乱了心神? 凌凤心里不禁想到了上次在临溪谷中时,薛北杰处处护她,无时无刻不为她担心的模样。 她深知薛北杰心仪原主,而不是她这个外来人,但心里还是感触颇深,动容不已。 雪倾城虽然善于用毒,但对薛北杰痴心一片,所以才会吃她的醋。 不对,是吃原主的醋,因爱生恨罢了。 本就是个多情之人,世态无常,她被卷进了这场三角恋里无尽纠缠,偏偏无法解释。解释了就是自寻死路,更会被人以为是信口开河。 慕容磷已经中了毒烟,若是入了临溪谷,更如羊入虎口。 今日若不是她让慕容磷随她一起去醉春楼,慕容磷也不会被牵累。 她从前曾一度以为薛北杰是她命中的扫把星,但经历了许多事后,当她对薛北杰改变了印象,认为他是她的福星之后,薛北杰却在一夜之间真的变成了她命中的扫把星。 怪谁? 怪墨凌沣? 怪她自己? 她此刻铭心自问,却谁也怪不起来。 眼下,她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力是以秒计算的。 在雪倾城身旁装晕,又即将有一柱香的时间会呈现出假死状态! 她满心焦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更不能动弹分毫。 她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想着想着,她渐渐失去了知觉…… “谷主,事情已经办妥了。” “好,我就不信他不来,我就在谷中等着他乖乖回到我身边。” 凌凤浑身麻木,待恢复了意识,假死时间已过,她耳边又听到了雪倾城和一名婢女的对话。 雪倾城要请君入瓮? 她心里不禁自嘲,薛北杰不会来的。 凌凤永远忘不了薛北杰对她的试探,在河边时,他的眼神陌生得可怕,她自知是试探,也逼不得已的往薛北杰设下的陷阱里跳。 那一刻起,她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第66章 凭什么救她? “姐姐到底去哪儿了?” 第二天中午,凌凰已经找了凌凤一早上,高贤,徐申嵘等人也在帮忙到处寻找凌凤的下落,凌君泽也派了许多人出府寻找。 尽管如此,一早上过去了,仍一无所获,苏傲雪听闻凌凤失踪了的消息,更是坐立不安,但被凌君泽劝说着留在了府中等候消息。 “凌凰!” 闹市中,高贤带着几人急匆匆的向凌凰跑来,阳光正烈,凌凰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心里更是焦躁不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听凌小容说,昨夜凌凤独自一人出府,表面上看来,虽说没人做伴,但据凌凰所知,总有暗卫暗中保护凌凤,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是今早一问父亲,才知道昨晚根本就没有暗卫随行保护凌凤,凌凰一听,根本无暇追问为何会如此,赶紧出府寻找凌凤。 “有消息了是不是?” 她期待的问着高贤。 “嗯。” 高贤气喘吁吁的答道。 找了一早上,现在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但没找到凌凤,谁还顾得上吃饭。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 “我刚才打听到昨夜城南的一条小道上,有几个百姓中了毒,现在还未苏醒,我检查了一下,是雪倾城特制的毒烟,若是她不拿出解药,再过几个时辰,那几个人必死无疑。” 凌凰眉头微皱,虽说这事儿离奇,但和凌凤有什么关系? “难道……” 难道凌凤失踪之事和雪倾城有关? “你猜得不错,我将阳城中所有摆摊的小贩都问了个遍,昨夜,凌凤和慕容磷一起进了醉春楼,醉春楼的老板也证实了此事,我沿途打探,听闻有人中毒之后,抱着一丝希望,寻找蛛丝马迹,更在整条小道上仔细寻找,找到了这个。” 他拿出一枚粉色珠花,凌凰一看便知,这是凌凤之物,这枚珠花,是前段时间她俩一起逛街时,她帮凌凤挑选的。 凌凰结果珠花,整颗心都颤了起来,眼下应该立刻打道回府,将这个消息告知凌君泽。 凌凤十有八九是落在雪倾城手里了,临溪谷又不是她能闯的地方,让凌君泽权衡此事,做出定夺,才能尽快解救凌凤。 ―― “墨凌沣,你想让我救她?我凭什么救她?” 薛北杰坐在府中,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墨凌沣。 凌凤失踪之事,事情缘由,他已全数知晓。 心中不禁觉得雪倾城十分可笑,竟会飞鸽传书,请君入瓮,以为他会因为凌凤被抓了,再回到临溪谷。 他不会! 眼下,他恨不得那女人死无全尸,但看着那张脸,他自己下不去手罢了。 任由凌凤自生自灭吧,凌凤在雪倾城手中,自然讨不到好处,借刀杀人岂不是更好,正称了他的心意,眼不见为净。 “若你还顾念着她,请救她。” 墨凌沣根本没想到一夜之间会出这样的事,他方才解决了那十五人,回到府中时,听到墨小七禀报,埋伏在临溪谷外的眼线们传来消息,昨夜雪倾城带着慕容磷以及凌凤一起入谷。 据传来的消息得知,凌凤和慕容磷当时双双昏迷,不知具体情况。 南楚如今在江湖上行走,雪倾城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若是这次再扮作南楚的模样入谷搭救凌凤与慕容磷,恐会酿成大祸,雪倾城定会猜疑他的身份。 他若以真面目前去,必会扰乱自己的计划。 在雪倾城的认知里,雪倾城与他墨凌沣可没有什么交集。 墨凌沣心中率先想到了薛北杰。 “我巴不得她死,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墨凌沣沉声道。 “还得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大一个秘密,不然,我还不知被她迷惑到几时,我因为一时心软,所以放她一条生路,你还奢望着什么?” 薛北杰打量着墨凌沣,冷笑着说道。 没想到墨凌沣也会有这么低眉顺眼的一天。 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 可是想到他自己呢? 他才是最可笑的吧? 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了。 现在自己一无所有,甚是可怜可笑。 “求你,救她。” “哈哈哈哈!求我?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会求我?” 薛北杰仰头大笑。 “言尽于此,你若帮我,有何要求,尽管提。若你不帮我,我也会想方设法救她。” “那你跪下来求我啊?” 薛北杰眼中尽是笑意。 第67章 被谁所救? “救她吗?”薛北杰喃喃自语着。 他方才虽说自己绝不会救她,但墨凌沣一走,薛北杰就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面对如今的凌凤,他的确狠不下心见死不救。 那日,当他看到凌凤跳入水中,将上官依依救起时,他的心已经彻底冷透。 如果说之前他只不过是听闻墨凌沣所说的话,于是对她稍加试探,那么,见到试探结果之后,他心里不禁后悔。 那时,凌凤并不知道他眼中的悲伤。 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更伴随着锥心之痛。 原来,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她。 那时,薛北杰脑海中浮现出前段时间凌凤所说的字字句句,她屡次对他说过,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而他一直不理解她的言中之意。 幼时相识直到现在,凌凤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刻在他的心间,他怎会不知晓她不识水性之事? “算了……我终究还是心软,原想着眼不见为净,道心里却没有一刻忘记过。” 薛北杰自嘲着。 ―― “慕容磷,你一定不能有事啊,不然我真是难辞其咎,我怎么每次都弄巧成拙……呸呸呸,这次一定万事大吉!” 石牢中,凌凤低语着,利用石牢中的尖锐物划破手指,指上的血一滴滴落进慕容磷口中。 雪倾城将她和慕容磷关在了石牢中,和上次一样,无人把守。 被关在此处,自然插翅难飞,凌凤心里万分庆幸,正因如此,才成全了她,避开外人,将自己的血喂给慕容磷喝。 希望能化解慕容磷如今所中的毒。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慕容磷就渐渐苏醒,他缓缓睁开眼睛,同时也感觉到了口中一阵腥甜。 “凌凤……你没事吧?我记得……” 他紧皱着眉头,脑中快速回想着。 “我们现在在哪儿?” 他打起精神,坐了起来,虽然口中一阵腥甜,甚至嘴边还残留着血迹,但他自身感觉自己并未受伤,更不可能与谁打斗过。 他一边问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凌凤,凌凤早已想好说辞。 “我俩都被雪倾城抓了,这次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我也中了雪倾城的毒烟,方才恢复意识之时,只听到耳边有个模糊的声音,让我们继续装作中毒的模样,瞒过雪倾城,方能有一线生机。” 凌凤装出一副困惑的模样,说得声情并茂,差点儿连她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没点儿演技,怎能求生?又怎能瞒天过海? 虽说慕容磷如今已经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甚至牵连至此,但她心里还是有所顾忌。 自己是百毒不侵之体,血能解百毒这事儿还是天知地知她知就好。 世事无常,她没有必要告诉慕容磷,换个角度来说,若是有一天这个秘密传开了,慕容磷与她交情不错,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凌凤三思而后行,毅然决然的决定欺骗他。 发自善意且利人利己的欺骗。 “是谁?到底会是谁呢?我怎么会受伤了?我好像没受伤,像是有人喂我喝了血。” 慕容磷听了凌凤的话,深信不疑,自己冥思苦想着。 临溪谷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卧虎藏龙,外人不知谷口机关阵法的破解方法,根本就无法进入谷中,擅闯者都会命丧在谷口的竹林中。 凌凤口中所说的那人,能在临溪谷中来去自如,更出手相救,到底是何用意? 据他所知,能进入临溪谷中的人寥寥无几,是南楚还是薛北杰? 他对临溪谷并不是十分了解,眼下只能想到这两人。 喂他喝血到底是何用意? “喝血?你是不是感觉错了?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呢?” 凌凤诧异的问着,装出一副自己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她指尖的血已经被她用袖口擦净,伤口不大,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凌凤心中有些欣慰,幸好自己的血很管用,仅仅几滴就救了慕容磷的命。 “系统提示您,您救了慕容磷,生命力已经延长了五天。” 系统机械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着,凌凤听到了,但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以免慕容磷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我并无大碍……” 慕容磷听闻凌凤之语,心中很是感动,她还在担心他,她心里有他啊! “没事就好。” 凌凤装作舒了一口气的模样,释然答道。 “凌凤,你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回想一下,可分辨得出是男是女?” 到底是谁救了他们? 能在临溪谷中行动自如,那人一定不容小觑。 “……” 凌凤一时无语,装作冥思苦想的模样,但心里却十分汗颜,没想到慕容磷会刨根问底的追问。 她该怎么回答? “是男的,好像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只可惜我只听到了声音,当时并没有完全苏醒,没能睁眼看到他。” 她继续说着。 扑通!扑通! 她的心跳逐渐加快,忐忑不安,若慕容磷再继续追问下去,她该怎样回答? 她没有经验啊,凭空杜撰出一个人来。 “好像是……薛北杰的声音。” 她模凌两可的说道。 把这事儿扣在薛北杰头上,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能在临溪谷中随意走动,又能在这座石牢中来去自如,更知晓解毒之法的人,非薛北杰莫属! 第68章 谎言成迷 “薛北杰?会是他吗?你再回想一下。” 慕容磷质疑的问着。 “就是他的声音。” 凌凤斩钉截铁的答道。 “薛北杰啊薛北杰,如今我只能让你背这个锅了,你上次那样试探我,我如今也是骑虎难下……” 凌凤心中忐忑不安,一边想着,若是慕容磷有朝一日找薛北杰当面对质,薛北杰一定一脸茫然,反驳得彻彻底底。 但是眼下她别无他法,自知这样说,简直是在作死,但即使是在作死,那也是晚点儿死,不然还能如何? 慕容磷一听,心里顿时有些小小的失落感。 薛北杰和凌凤之间的渊源颇深,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凌凤所说的话,他更确定了是薛北杰出手相救。 看来,薛北杰只不过是为了就凌凤而已,帮凌凤解了毒,又不忍心凌凤对他心怀愧疚,于是顺道救了他。 可是,薛北杰为什么不干脆带凌凤离开? 难道是因为他? 他与薛北杰之间并不算熟,就算被囚在临溪谷中,薛北杰大可不闻不问。 薛北杰确实有能力光明正大的离开临溪谷,但是若不救他,凌凤必会自责,所以,薛北杰干脆不带凌凤离开。 慕容磷心中如是猜想着。 “薛北杰,你怎么了?” 凌凤忐忑的问着。 本来就是骗人的话,经不起琢磨的,慕容磷此刻深思着,不会已经看破了她的谎言吧?! “若真是他,若他再出现,你就跟他走吧,他的确能带你离开这儿,可能仅仅因为不想管我而已。”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我不是那种人。” 凌凤不禁心虚,原来,慕容磷并没有看穿她的谎言,但眼下正因因她的谎言而自惭形秽。 哎!慕容磷有所不知,如今薛北杰根本就不可能管她的死活。凭空杜撰出这么一桩,实属无奈。 “你……不会丢下我?” 慕容磷满心感动,凌凤竟然会为了他而放弃活路,留在这儿与他一同承受苦难。 他知晓凌凤的为人,但还是不由自主的遐想着她对他或许不止是患难之交。 “我们现在也是患难之交了对吧?你也是被我连累,才沦落至此的,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撇下你的,我们是好朋友嘛。” “你能对我肝胆相照,义不容辞,我也一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就一条命吗?雪倾城若是要取,救让她来取好了,不过她留着我,一定有别的利用之处,不然早把我杀了。” 凌凤说得半真半假,差点儿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并非她不想与旁人真诚相待,但事出有因,情非得已。 在这场梦里,她没有帮手,只能自己步步为营,每说一句话都得斟酌再三,即使说了再多谎言,也只是为了保命罢了。 据她所知,就算薛北杰接到雪倾城的飞鸽传书,也根本不会再入临溪谷,所以暂时见不到薛北杰,这番谎言目前还是很保险的,应该暂时不会被戳穿。 慕容磷对她深信不疑,但她如今觉得他挺好唬弄的,也是一桩幸事,于他或她,百利而无一害。 一般的谎言,总有被揭穿的那一天,她并非十恶不赦,只在心中迫切希望到时自己已经从梦中苏醒,远离了梦中的是是非非,不再回想梦中的过客。 不过,这也是想远了,眼下的燃眉之急既是怎样才能安全离开此处,若是没有机会离开,怎会有将来? 如今,她已不想再与墨府有任何交集,梦中过客,萍水相逢,君子之交淡如水,岂不是更好? 即使谎言成迷,又有谁会深究? 她自认自己不是君子,不然怎会欺骗? 就算是善意的欺骗,也像是将旁人玩弄于股掌,此刻多对一人说谎,日后,必会多一个人怨恨于她。 千头万绪心头绕,不过弹指一挥间,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而是叮嘱慕容磷,赶紧装作先前中毒的模样,照样昏睡着,再也耽误不得。 不然,若是雪倾城突然到此,石牢门一打开,他俩必死无疑。 慕容磷十分担忧,昨晚凌凤呈现出假死的状态时,是否已被雪倾城发现? 雪倾城城府极深,心狠手辣,即使已然之情,也会不动声色,不言于表。 但他心中忧虑,眼下却不宜多说,当时凌凤中了毒烟,更不可能知道雪倾城是否发现了她午夜假死之事。 提及那事,更会戳中了凌凤心中的痛处,还是不提为妙。 两人装作昏迷的模样,躺在微凉的地面上,各怀心事。 “咕噜噜~” 凌凤的肚子不安分的叫唤了一声。 饿了,怎么办? “凌……” 慕容磷听到声音,低声出口,正想问些什么,但立刻洞察到石牢外面传来脚步声,话到嘴边,赶紧闭嘴。 凌凤也听到了。 石牢中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不然,上次雪倾城和南楚就不会将她和薛北杰再在石牢中所说的一番话都听了去。 幸好她刚才救慕容磷,不过耽搁了一丁点儿时间,没有被发现。 是谁来了? 雪倾城? 薛北杰? 应该不会是后者。 慕容磷心中略微镇定一些,凌凤满心害怕着。 石牢门被打开,雪倾城和薛北杰双双走了进来。 看见倒在地上的另外两人,薛北杰沉默着。 “你想如何?你是为了她来的,对吧?那慕容磷又当如何?” “你如此在意这个女人,但在她心里,你似乎比不过慕容磷。” 话音传到凌凤和慕容磷耳中,雪倾城会说此番话,正是在他们二人的意料之中。 虽然她看不到薛北杰如今的神情,但薛北杰竟然会来,实在令她万分诧异。 是来救她于水火? 或是再火上浇油? 她自是希望薛北杰因她这副长相,从而顾念到与原主的情分,留她一条活路。 上架感言 写过挺多本了,第一次写上架感言,自从接触码字以后,坎坎坷坷的经历了两年多,但依旧不忘初心,喜欢记录自己心里的故事,所以混日子到了现在。 希望自己一如既往吧,记录自己的脑洞,以后老了留下这段时光的回忆,这就是我写作的初衷。 即将发布第一个vip章节了,记录一下今天。 第69章 祸从口出 薛北杰,你倒是说话呀,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凌凤心乱如麻,偏偏又只能装晕保命。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最近倒霉事儿也是一桩接着一桩,她已经无法看透这种不好的预感究竟来源于何处。 想必凌凰知道她失踪以后,这会儿一定已经找她找得焦头烂额,但凌君泽又会在乎吗? 这个现成的爹,她真是琢磨不透。 “给他们解药。” 沉寂了一会儿之后,凌凤终于听到薛北杰开口了,但仅仅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她心惊跳。 如今,慕容磷听到薛北杰的这句话,又会如何作想? 他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一语中的,无形中已经戳穿了她的谎言! 希望……希望慕容磷单纯的以为薛北杰仅是在雪倾城面前装模作样。 她忐忑不安的期待着慕容磷继续相信她。 但也深知希望渺茫。 慕容磷本就不是单纯的人,更何况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她心中总是觉得,还有比眼下更糟糕的事发生。 ———— 凌府内,凌君泽坐在正厅,脸色铁青,方才,他听闻凌凰所说的字字句句,恍若遭受晴天霹雳,任凭他江湖经验丰富,此刻也没弄清楚个所以然来。 凌凰平里胆大,此刻也怂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又做错了什么? 竟令爹爹这会儿有这样的反应?! 她也只不过是如实向凌君泽告知她查到的线索,再加上她担忧凌凤落在雪倾城手中凶险难料,无意中提及了凌凤患怪病,半夜假死之事。 谁知道雪倾城若是发现了凌凤半夜假死之事,会如何对凌凤? 会不会以为她真的死了? 凌凰心中更是担忧。 据凌凰所想,此刻爹爹不是应该快马加鞭的赶往临溪谷,像上次一样,想方设法的进入谷中拯救凌凤吗? 但她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爹爹在听到她说凌凤半夜有假死症状时,枉若先前一无所知般,瞬间就变了脸色,甚至不发一言! “爹……你怎么了?”她鼓起勇气小声问道。 要不是知道这是她爹,不然,换作旁人,她还真以为是个凶神恶煞的阎王爷。 既然凌凤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么,爹娘不应该不知晓。 此前,凌凤也告诉过她,不要对爹娘提及此事,以免揭开了爹娘隐瞒多年的秘密。 但她实在太担心凌凤,一时嘴快,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但即使是不小心旧事重提了,爹爹也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爹,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这件事你们一直没告诉我,我现在说出来,你心里或多或少会有点儿诧异,但是……” 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觉得心中惶恐不安,像是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俗话说,祸从口出,病从口入,但她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什么,为何会如此? 她抬头瞄了一眼,只觉得爹爹的脸色更难看了,而且周泛着的杀气似是能将她凌迟! 母亲眼下并不在此,她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更不知道自己哪儿惹得爹爹如此生气。 “凰儿,告诉爹,你知道些什么?又是何时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凌君泽走到她旁,沉声问道。 凌凰心里微微松懈了几分,原来爹爹并非不知道此事,而是因为保守了十多年的秘密如今被她知晓了,所以十分气愤,想知道是谁泄的密。 “爹,我也是前几无意中知晓了此事,就是我和姐姐在悦芳阁中遇刺的那个雨夜。” “不止是我,还有高贤,薛北杰,林夕都得知了此事,我今也是不小心向您提及了,希望爹心里不要顾忌太多。” 凌凰坦然说着。 她此刻事无巨细的一一解释,只希望爹爹能够放宽心,坚信高贤以及徐申嵘,慕容磷等人绝不会将此事再传扬出去。 爹爹应该是担忧此事再传扬出去,若是到了众所周知的地步,以后凌凤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怪胎,会很难做人。 “爹,不是旁人泄了密,是那夜姐姐呈现出假死状态之时,无意中被医馆的大夫发现了端倪,姐姐才告知我们,那是她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病。” “我平马马虎虎的,你们都瞒着我,若不是那夜无意中知晓了此事,恐怕我这辈子都会被你们蒙在鼓里。” 凌凰无所顾忌的解释着,这事儿解释得越清楚越好,应该更能让爹爹放下心中的芥蒂吧? 但是…… 事出反常! 凌君泽听了她的话,脸色更加沉得可怕! 到底……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爹,女儿实在不知道您对姐姐有何偏见,您上次竟会毒打她,我们都是您的女儿,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姐姐的态度会与从前截然不同?” “眼下姐姐很有可能在临溪谷中遭受磨难,您真的就能堂而皇之的……” “凰儿,你先出去,爹现在心很乱。” 凌君泽心中早已呈排山倒海之势,汹涌澎湃,但还是压着心头的暴怒,耐着子,放轻语气,对凌凰叮嘱道。 “爹,可是姐姐……”凌凰早已心急如焚,又提醒道。 “这件事爹自有主张,前段时间我们已经有了前车之签。即使我们到了临溪谷外,也无法进去,凤儿既然上次能安然出谷,有贵人相助,这次也一定能化险为夷。你听话,先出去。” 凌君泽再次打断了凌凰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生怕凌凰再多待一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在她上。 凌凰只觉得爹爹是在敷衍她,但说得又有几分道理。 好奇怪的感觉。 “你们父女俩怎么了?” 这时,苏傲雪走了进来,一脸担忧,不明所以的问道。 凌凤失踪,已经足够令她忧心忡忡了,眼下还看到这父女俩像是起了争执一般。 “娘,我……你和爹好好聊聊……” 凌凰竟然感到心虚得可怕!像躲瘟神似的,一溜烟跑了出去。 “君泽,有凤儿的消息了吗?” 苏傲雪尤其担忧,难道是凌凤有什么不测? 不不不! 她心中如是猜想,但没有说出口,只盼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万事大吉,但见夫君这脸色十分不对劲啊。 “呵呵呵呵呵……” 凌君泽冷笑着,再没有多余的话语。 风雨来,呈灌顶之势! 凌凰说错了,并非她被蒙在鼓里,事实恰恰相反,整个凌府,只有她是唯一知的人罢了! 第70章 你竟然没事? 凌君泽如今似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原来,如今的凌凤,已经不是他的女儿! 自从凌凤经历了落水之事,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大难不死之后,他对凌凤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疏离感。 并非他有意对凌凤有偏见,而是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自己对凌凤的亲切感dàng)然无存! 这种感觉太令人生畏,偏偏又是他自己心头最真实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父女连心的心灵感应? 这种感觉早已向他预示着凌凤已经不再是他从前那个端庄舒雅的嫡女。 他不深深自嘲,枉他自诩深谋远虑,但却愚钝至此,连女儿被掉了包也一无所知! 真正的凌凤到底在哪儿?! 是何人瞒天过海的在他边安插了这么一步棋?另他毫无防备? 凌君泽目光中透着一股狠,夹杂着深深的恨意,垂眸间,将周的杀气渐渐泯灭,不忍吓坏苏傲雪。 万般纠结他愿独自品味,只求妻儿安好无虞! 难道这是报应?他实在毫无防备。 “君泽,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静静就好。”凌君泽放柔了语气,轻声说道。 女人本就心软,若是他此时将心头的重重顾虑都告知发妻,她一定会对凌凤打破砂锅问到底,更会因此打草惊蛇,惹祸上。 这步险棋,他绝不会下! 能将这么一个冒牌货安插在他边,假凌凤背后之人一定深不可测,妻女都是一介女流之辈,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但求一辈子安安稳稳。 若真是他做多了违心之事,遭此恶报,那么,自作孽不可活,此番孽果,他一人尝既足矣! “凤儿……你到底在哪儿?爹一定会找到你,把你带回家。”他低语着,脑海中浮现出从前那个端庄娴静的大女儿。 苏傲雪觉得夫君十分不对劲,但是一再追问,凌君泽也没有告知她实,更对寻找凌凤之事避而不答。 她闻言,仅仅觉得夫君思虑过重,思念凌凤,不想让他再添烦恼,于是不再问了。 在找到真正的凌凤之前,凌君泽断然不会让夫人知晓实。 连他都不愿面对的现实,他又如何忍心让妻女知? ———— 另一边,凌凤和慕容磷坐在石牢中,背靠着石壁,两人各有所思,皆是沉默。 凌凤并不知道凌凰因一时心直口快,为她带来了后的杀之祸。 但她往后每每想起此事,仍然不曾责怪过凌凰,凌凰也是心直口快,不知者无罪罢了,而且是她自己撒的谎,再严重的后果,她也早就有所预见。 眼下,令凌凤始料未及的是,薛北杰当真来了!不仅如此,雪倾城竟会因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乖乖的将解药喂给他们服下。 是药三分毒,凌凤本就没有中毒,慕容磷体内的毒也被化解了,但只能佯装着被喂下解药。 服下解药后,慕容磷如今只觉得浑软绵无力,解药中似乎混合着其他药效,他整个人完全瘫软,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墙,支撑着体的重量。 凌凤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任何丹药对她来说都不起作用, 幸好他们服下解药后,薛北杰和雪倾城就离开了。 “慕容磷,你怎么不说话?” “我堂堂七尺男儿,没能力救你出去……” “打住打住,我拖你下水的,这事儿不要再提了,该内疚的是我,不过这会儿也不是内疚的时候,咱们该想想怎么出去才行。” 凌凤知道慕容磷又要说那一番话,赶紧制止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薛北杰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候你就……” “我已经说过了,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可能丢下你。” 凌凤微微皱眉,斩钉截铁的说着。 正在此时,石牢门再次打开,看到薛北杰那张面孔,凌凤如凛寒风,冻入骨髓。 他后跟着几个女婢。 “你们似乎关系很好。” 薛北杰像是轻描淡写的问着,语中听不出任何绪,像是在问一个路人,似是而非的这么一句话,令慕容磷百思不得其解。 据慕容磷所知,若论关系,薛北杰和凌凤的关系岂不是更好?不然,怎会出手相救? “薛北杰,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有意……” “慕容磷,我饿了……” 慕容磷每多说一个字,凌凤的心就揪紧一分,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但关乎她的命,对方更是慕容磷,她无暇顾及其他。 只希望借此转移了慕容磷的注意力,让他将那句没说完的话烂在心里。 或许,她就是仗着偏,有恃无恐的那人吧? 这场梦中,她走得步履维艰,人无完人,偶尔有恃无恐一下,也是一桩幸事。 她知晓慕容磷心中想要问什么。 此刻,慕容磷见到薛北杰,必然会问他,既然有意救他俩,又怎会不干脆点儿?薛北杰在临溪谷中从来不会畏首畏尾,又怎会怕了雪倾城? “让你们尝尝临溪谷中十八般酷刑的滋味,岂不是更好?” 薛北杰目光流转,在两人上扫视了一眼,随即,女婢们快步上前,将他俩带走,出了石牢。 凌凤这才发现慕容磷的异样,慕容磷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浑瘫软。 反观她自己,不仅挣扎,还叫嚷得厉害,慕容磷十分惊奇的看着她。 “凌凤,你……竟然没事?” 慕容磷十分不解,连他都已经软绵无力,使不出半点儿招式,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没想到自己也有落到如此境地的一。 方才,他都没好意思说出自己已经这样了,还以为凌凤也和他一样有相同的感觉,于是没有多问,以免雪上加霜,让她心里更加愧疚。 但她活碰乱跳的,令他瞠目结舌。 薛北杰也发现了凌凤的异样,他叫住婢女,大步流星的朝凌凤走去。 扑通! 扑通! 凌凤紧张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手心直冒冷汗,怎么办怎么办? “你竟然没事?”薛北杰轻声说道。 他声音不大,但却令凌凤毛骨悚然。 她的确没事,可是眼下又该如何解释? “我没事,所以你很失望?” 她忐忑的反问道,害怕得声音都颤抖着。 薛北杰微微凝眉,越发觉得头疼,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酷刑伺候。” “是。” 奴婢们听了他的吩咐,将两人带走。 凌凤回首,四目相对时,仅仅一瞬,薛北杰就移开了目光。 第71章 被捉弄 南楚站在临溪谷外犹豫不决,墨凌沣的命令,他不敢违背,但是现在若进入谷中,该怎样应付雪倾城? 前几年,一直都是墨凌沣易容成他的模样,进入临溪谷,与雪倾城有了一些纠葛,但是,现在墨凌沣无暇顾及凌凤,嘱咐他进入临溪谷,设法将凌凤救出。 该怎么救? 当年,墨凌沣易容成他的模样,在谷中生活了半年,那半年里,墨凌沣与雪倾城之间发生的所有细节,他都不清楚。 凭着他对墨凌沣的了解以及墨凌沣自己表现出的态度,南楚认定了墨凌沣绝不可能对雪倾城付出真感。 墨凌沣并没有玩弄雪倾城的感,即使扮作南楚的模样,他也是以客人份在谷中暂住,对雪倾城的态度一向客气。 怎知雪倾城倾慕于他。 落花有意流水无。 南楚看着眼前的竹海,还是没有勇气再向前。 他自问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犹豫不决过。 可如今墨凌沣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就算他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完成这个任务。 但…… 该怎样与雪倾城相处? 更何况雪倾城擅长用毒,他必须处处小心,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 墨凌沣对雪倾城十分了解,但这事儿,他实在抽不开去做。 南楚无奈的摇头,这会儿,此番英雄救美之事,就落在他上了,他还不得不办得利利索索的,更不能撂挑子不干。 墨凌沣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对墨凌沣更是心悦诚服,心甘愿追随于他。 可实际上,他对雪倾城根本不了解,万一雪倾城在他上下毒,他根本无法辩出。 他不是墨凌沣,墨凌沣能应付的一切,他都没有经验。 —— “谷主,南楚少侠回来了!” 一名女婢兴冲冲的跑到雪倾城面前,一脸喜色的喊道。 雪倾城和薛北杰正在议事,这名女婢是雪倾城的心腹,平常言行举止也略微大胆了一些,薛北杰早已习以为常,不会计较,更何况这儿是临溪谷,雪倾城都不计较,他更不会将这些琐事放在心上。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雪倾城惊讶的说道。 奴婢点头如捣蒜,雪倾城快步走出大,向谷口飞而去,根本顾不上薛北杰会有何反应。 薛北杰看着雪倾城的反应,心中微微有些怜惜她。 是墨凌沣又扮作南楚的模样回到谷中,想救凌凤吗? 薛北杰心中不叹息,如今的凌凤已经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但是墨凌沣却为她执意至此。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没有惊为天人的美貌,更没有举世无双的才华,甚至不懂武艺,究竟何处值得墨凌沣倾心? 他想不明白,只觉得墨凌沣很傻。 但反观自己,他知晓真相以后,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真傻,傻得可怜! 想到此处,薛北杰心中如星火燎原般的恨意再次重燃,无法泯灭! 他不止一次说服自己放过她,至少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但心里想太多,终究会无法克制自己的恨意。 发自肺腑的恨意,让他追溯不到根源,想不透,看不透,拿得起,放不下。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雪倾城又做错了什么? 甚至…… 他可笑的觉得,甚至墨凌沣也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为了想办法救墨浩天,所以才制造机会,潜入谷中,差不多将雪倾城的制毒本领都偷学了。 谁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谁都有苦衷,但总有人被利用,从而被伤害。 “我终究是太善良了些……” 薛北杰轻声叹息道。 究竟是墨凌沣扮作南楚的模样再次入谷,还是墨凌沣命真正的南楚入谷,利用雪倾城的倾心之,从而轻而易举的救出凌凤? 不过这两种可能罢了,薛北杰心中早有定夺,事实究竟是哪一种,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 但只会让他心头的恨意更浓烈,如翻江倒海,掀起滔天巨浪! 就算他对雪倾城并不是真心的,雪倾城也不可能心中只有他,但是,他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心头的恨意! 他快步向石牢走去。 —— 石牢中,凌凤和慕容磷双双遭受酷刑,遍体鳞伤,陷入晕厥。 他不想一掌打死凌凤,因为有些舍不得,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让她受些皮之苦,似乎他心中可以快意一些。 他刚入谷时,三言两语之下,雪倾城就带他来石牢看凌凤,当他看到凌凤和慕容磷中了毒烟,双双晕倒在地时,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自己当初在谷中费尽心思的研制解药的场景,生怕她因为中毒而一命呜呼。 但是,当他知晓了墨凌沣早已设法让凌凤服下解药,瞬间觉得自己耗费心思,彻夜不眠研制出的解药已经毫无用武之地。 心灰意冷之下,将解药丢弃在雨夜中。 他终究是心软了,即使知道这个女人十恶不赦,已经不是故人,但是看到凌凤中了毒烟,躺在地上时,还是让雪倾城将解药给他们服下。 但凌凤醒来之后,他又让凌凤和慕容磷遭受了临溪谷中的种种酷刑,而且特意吩咐了让女婢们留他们一条命,让他们尝尝受刑之后痛苦不堪,苟延残喘的滋味。 到底是墨凌沣比较自相矛盾,还是他心里更矛盾? 他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只觉得自己被命运捉弄得彻彻底底。 想得太多,不觉得自己和雪倾城都是可怜之人,但若是告诉了雪倾城实,告诉了她,当初是墨凌沣易容作南楚的模样进入谷中,那么,雪倾城得知真相之后,会不会接受不了? 就像他自己也一时无法接受凌凤并非故人一般。 墨凌沣行事,他管不着,也不会戳破墨凌沣的计划,使自己徒增烦恼。 目前,还是不让雪倾城知道真相比较好,他自问自己也没有必要告诉她真相。 墨凌沣惹出的烂摊子,若是到了东窗事发那一天,也与他无关。 更何况,薛北杰对雪倾城还有最后一层防备之心,女人心海底针,不防备不行。 “薛公子。” 石牢中的奴婢见薛北杰前来,礼貌道了声。 “你们都出去。” 薛北杰沉声吩咐着,目光停留在凌凤和慕容磷上。 “是。” 奴婢们感受到他周的杀气,听了他的话,更是不敢懈怠,一溜烟全退出去了。 “欠下的债,是要还的。” 薛北杰眸光流转,冷声说道。 第72章 愿意回来? “南楚,你竟然……你竟然愿意回来?!你竟然回来了!” 雪倾城很快就到了谷口,见到南楚本人时,她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他回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 “……” 南楚有些错愕,心里紧张不已,但佯装镇定,不能让雪倾城发现一点儿可疑之处。 埋伏在谷口的暗卫们个个武功卓绝,所以才能潜伏在临溪谷外,连雪倾城也没发现他们。暗卫们心里不为南楚捏了一把冷汗。 这差事,换谁去做都会害怕。 偏偏南楚从不会拒绝墨凌沣的吩咐,硬着头皮上。 南楚根本没想到自己仅仅在谷口犹豫了一会儿,雪倾城就接到消息,自己出谷,来到他的面前,这会儿正是扑到他的怀里。 可以……推开吗? 不敢。 更不能。 墨凌沣当初扮作他的模样,后来,也将竹林中的阵法机关的上百种破解方式都悉数告知于他,此番也不过是未雨绸缪,遥想着有备无患罢了。 南楚也将破解之法尽数了然于心,虽然没有实践过,但他有信心,凭着自己的记忆和胆识,想安全进入临溪谷,算不上难事。 真正难的是要怎么应付雪倾城。 “你愿意回来就好,不管你是为了她回来,还是为了我回来,我都高兴,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 雪倾城几乎喜极而泣,埋头在南楚怀里,惊喜的说着。 她起初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将凌凤抓进谷中,会将薛北杰和南楚都引了来。 但是细想之下,上次似乎也是这样。 南楚沉默着,雪倾城想到此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抬起头来,竟然看到南楚一脸茫然,似乎有些陌生感。 她后退一步,有些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雪倾城有些害怕,害怕南楚还没入谷就转离开,方才她的确在他面前失态了。 即使倾心于他,即使与他相识多年,但从没有离他这么近过。 但她方才确实没有克制住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会这样,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自惭形秽过,唯独在南楚面前,她无法接受他的若即若离,但又不得不被迫接受着。 “没想到你还……愿意回来?”雪倾城眼中透着无法隐藏的欣喜之色,小心翼翼的问着,心里更期待着他的答案。 担心他会转就走,更担心他会直接告诉她,他只不过是为了凌凤而来。 不外乎这两种可能。 她心里早有准备应付,但又不愿意接受。 “我……”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又不为南楚捏了一把冷汗,这事儿处理不好,很容易就会让雪倾城怀疑。 南楚虽武功不凡,但雪倾城是何许人也?惹不起! 南楚心中紧张不已。 愿意回来? 他愿意回来吗? 他根本不愿意回来啊,发自内心的不愿意,也根本和这位大姐不熟。 “我……回来了,你高兴吗?”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体竟然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即使他见多识广,依然无法掩饰自己的紧张,应付女人,他没有经验。 若是像在酒楼中随意应付一下高贤以及徐申嵘一众人,那也就罢了,大不了是寒暄一番,自是易如反掌之事。 女人心,海底针啊! 他如今问这么一句,也不会拉仇恨,眼下心中太紧张,也只想到这么一句。 “我自然是高兴的,我非常高兴啊!” 雪倾城像个少女般,惊喜回答道,真想再扑到南楚怀里,但是又担心他会厌烦。 “刚才你没有推开我,我真的很开心……” “如果你是为了凌凤而来的,我也不介意,我抓了她,竟然能再次将你引来,早知如此,我早就这么做了。” 雪倾城心里突然有种想要将凌凤永远囚在临溪谷的想法。 她根本无畏凌府会不会再次找上门,也不畏惧旁人对她的看法,更不会畏惧薛北杰。 “在见到你的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怕,我将她永远囚在谷中,不杀她,你可以留在谷中,陪我一辈子吗?” 雪倾城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 “……” 南楚更错愕了,心中六神无主,更惶恐自己听错了,看错了。 他惊叹于墨凌沣先前究竟给雪倾城灌了什么**药,竟会让令江湖中所有人都畏惧几分的毒娘子说出这番话,更像是对他摇尾乞怜。 他不一瞬间心疼雪倾城。 不过仅仅只有一瞬间罢了,眼下,自己才是陷囹圄的一个。 “好久不见。” 他佯装镇定,继续说道,但脸上依旧挤不出任何笑容,根本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之。 甚至因为过度紧张,脸部表僵硬。 幸好墨凌沣对雪倾城一向冷漠,墨凌沣对外人也是这副表,南楚只希望雪倾城眼下不要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他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南楚,并非假扮,不能怕!不要怕! 可是……堂堂七尺男儿,还是会控制不住的紧张,心中悬着一块巨石! “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你不在我边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回想着我们从前的点点滴滴,我真是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雪倾城说着,有些害羞的转过了,背对着南楚。 南楚不松了一口气,背对着他也好,看不到他的紧张之处。 不要回头,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他心中期盼着。 “我也会回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墨凌沣与雪倾城之间的往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细节。 心中只想着这么一答,应该没有错处。 谷中如龙潭虎,他正琢磨着可不可以不入谷,就能三言两语的说服雪倾城放了凌凤。 眼下雪倾城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入不入谷,区别已经不大。 能趁早将此事解决,又可以不入谷,好像有一丝丝侥幸之感。 “真的吗?你还会回想?我以为你不会?!” 雪倾城听到他的答案,心中大喜,赶紧转过来,看看他的反应,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表! “……” 南楚心中更紧张了,既然雪倾城转过了,他…… 就换他背过过吧! “你还会害羞,也是,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番话,我也从来不知道你还会……还会想我,既然……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走了,好吗?” 雪倾城期待的问着。 第73章 薛北杰自责 可以不走吗? 南楚心中十分忐忑,若是不走,留在临溪谷中,就很难有抽而退的机会,若是不走,将来怎么办? 他一点儿也不了解雪倾城,雪倾城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蛇蝎妇人,虽然眼下看着有些令人动容,但依旧是那句话——女人心,海底针,琢磨不透啊! 若现在就直接拒绝了,雪倾城会不会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会不会直接将凌凤杀了? 南楚思索再三,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你如果不愿意留下来,我马上杀了她,她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见南楚犹豫不决的模样,雪倾城狠厉说道。 “你威胁我?” 南楚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就算他不是为了凌凤而来,就算面对的不是雪倾城,他为堂堂七尺男儿,也受不得别人威胁,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 但说实在的,第一次面对雪倾城,南楚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但是言辞中依旧要为自己争口气。 这句话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按照墨凌沣对雪倾城的态度来说,雪倾城应该不会动怒。 但南楚心里还是很惶恐,万一雪倾城在此动手,暗卫们忍不住冲出来怎么办? 论武功,南楚不敌她,暗卫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陷囹圄而不搭救。 这步棋,他走得异常凶险。 “我……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我也只是为了你能留下来,就算是为了想要她活着,所以留下来,我也不介意。” 雪倾城担忧的解释着。 南楚再次心生动容,打心眼里觉得雪倾城似乎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坏,至少在他现在看来,她痴的。 “那我不走了。” 他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么一句,语落,心里一惊,后知后觉的想收回这句话。 但话一出口,如同覆水难收,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旁人听到耳里的话,该怎样收回? 若是纠缠,只会愈发说不清楚,更唯恐出了什么岔子,让雪倾城对她有了防备,想要救出凌凤就更难了。 “你说话算话,真的不走了?你不走了,我马上放了她!” 雪倾城惊喜的说着。 南楚看在眼里,心里再次为雪倾城而感到动容,看来,雪倾城对他毫无防备,根本不曾怀疑他。 “放了她吧,她也无辜的,你若想要我陪着你,我就陪着你,不过,我不想入谷。” 南楚心中对雪倾城的恐惧感渐渐松懈下来,坦然说道。 暂时用这句话说服她,让她将凌凤释放,一方面,对墨凌沣也有了交待,另一方面,此时他直言不想入谷,若是雪倾城答应了,那么,大的江湖,他到哪儿不是如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以后再找机会趁机开溜就行,只要不入谷,一切好说。 “你不想入谷?为什么?我从小就在临溪谷中生活,你不也在谷中生活过吗?你也住得惯呀,还是……你是骗我的,你根本不想留下来!” 雪倾城一副出处可怜的模样,这和她平的作风十分不符。 南楚不觉得,雪倾城单纯得有些可怜,这也是墨凌沣造成的,自然难辞其咎。 但他现在也没有立场责怪墨凌沣,墨凌沣为人处世,自有特苦衷,许多事都是不得不为,就如同他如今这番骑虎难下,更是不得不为。 这对雪倾城来说,更是难以抉择,虽然南楚打心眼里不喜欢临溪谷,但站在外人的立场上,他深知没有谁会愿意为了旁人的一句话,果断的决定离开自己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清闲自在的生活,再入谷中,像是被困的笼中鸟……” “我不会困着你的,你要云游四海,我就陪你一起去,做一对神仙美眷可以吗?” 雪倾城满心欢喜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从前,南楚从未对她说过愿意陪着她之类的话,今一见,果然令她刮目相看,心中得欣喜之如海潮般层层覆盖,令她难以置信南楚会对她倾心至此。 “你还是喜欢我的,你一直都喜欢我,是不是?不然你今怎会说出这番话?” 雪倾城欣喜若狂,上次她将凌凤抓了,也只不过是配合薛北杰演一出戏罢了,没找到南楚来了,但依旧对她十分冷漠。 最多算得上是客气,对陌生人般的客气。 但这次截然不同。 “……” 南楚方才才稍微平静一点儿的心,又开始惶恐起来,该怎样答? 只不过是演一出戏罢了,但得演得bi)真。 “你愿意放下薛北杰,愿意放下临溪谷,愿意放下你从前的一切一切,永远陪着我?” 南楚小心翼翼又试探的问着。 若是雪倾城真的执意如此,那更证明了她对墨凌沣非常倾心,已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墨凌沣扮作他的模样,能让雪倾城倾心至此,南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忍心伤害这个女子。 瞬间,他发自内心的想要多了解她,毕竟她对她来说,只是个传说罢了。 传说中的真真假假,又有谁鬼较真?更没有谁会在乎,但是这一刻,南楚竟然发自内心的想要在乎。 在乎关于她的一切一切。 这是……怎么了? 他也想不明白,像是魔怔了。 难道这就是一见倾心? 不至于吧?! 雪倾城比他大很多岁,而且雪倾城也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型。 大概是好奇心在作祟。 覆水难收的好奇心! “薛北杰……我和薛北杰……我和他之间自是有过一段风花雪月,但是只要你愿意陪我,我可以马上和他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他也不会再缠着我!” “……” 苍天啊大地! 南楚难以理解雪倾城,她如此坦白,丝毫不拘泥于现状,他能否接受暂且不论,另一方面,薛北杰又会干脆利落的让雪倾城陪着他吗? 南楚铭心自问,无论是薛北杰或是凌凤,更或是雪倾城,慕容磷之辈,他都不甚了解。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局外人,不过是墨凌沣一直扮作他的模样,如今他不得不以局中人的立场处理罢了。 “我并不了解薛北杰,他会不会……” “这个你不用担心,薛北杰于我而言,自然没有你重要,在他心中,我也并不重要。” “这……” 南楚多次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雪倾城竟会如此看得开,不过是个水杨花的女子罢了。 第74章 离开这儿 “你先放了凌凤吧,让她回府,不然,凌君泽找上门来,你不好应对。” “呵呵!” 雪倾城并不畏惧,冷笑了一声,这笑声传到南楚耳里,又让他心里一阵发寒。 “我自然不会怕凌君泽,但是,你竟然担心我,我很意外,也很高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今是天赐良机吗?咱们竟会说出这么多倾心之语?” 不是天赐良机,而是不得不为,缓兵之计罢了。 南楚心中格外清楚,能不动手,动动嘴皮子就解决的问题,那自然是极好的。 “你先让人放了她,我送她回府后,就回来找你,带你远走天涯!” 这话任谁听了都不会信,但雪倾城却信了。 即使放了凌凤和慕容磷,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即使南楚骗她,大不了她干脆把凌凤以及慕容磷杀了泄愤! 她能轻而易举的抓到他们,无论他们跑多远,无论他们在何处,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我信你这次,今天你说的字字句句,我会永远记在心上,每一个字都不落下。若是你骗我,我……我也不会怪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 南楚被她感动了,眼中竟含着泪,墨凌沣捉弄了她,但如今,站在南楚的立场上,南楚的的确确十分心疼雪倾城。 早在前来临溪谷的路上,他就有了些心理准备,雪倾城是墨凌沣的,因为墨凌沣是假的他。 但他从未意料到,雪倾城竟然将他看得如此重要,他在她心里犹如一场美梦,只要能做完这场梦,这个女人愿意付出一切。 甚至被欺骗了也不忍心责怪他! “我……何德何能呢?” “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我这就放了凌凤,我会在临溪谷等你,等着你把她送回去,然后回来找我,带我游历江湖,我们会成为一对神仙美眷吧?” 雪倾城心中不憧憬着未来的美好,她盼了许多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如梦似幻,让她难以置信,心中更是有着无尽的期待。 “等我,我这就去放了她。” 雪倾城说完,转飞进了竹林中,唯恐再耽误了片刻。 南楚目送着雪倾城的背影,心中有了一些负罪感。 “其实……你好像并不坏。”他低语着。 ———— “薛北杰!你怎么突然之间就凌凤变了态度,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是为了她而来的吗?不是你救我们的吗?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石牢内,慕容磷护在凌凤前,方才,薛北杰突然进来,想杀了凌凤,慕容磷虽然已经重伤,但是,在薛北杰准备下手之时,他醒了过来。 薛北杰只恨自己犹豫的时间太长了些,没有果断决绝,不然,此刻也不会让慕容磷有任何阻拦的机会。 慕容磷全无力,遍体鳞伤,就算爬也爬到了凌凤边,将她护住。 “这个女人上的秘密太多。” 薛北杰答非所问,沉声说道。 他周的杀气根本隐藏不住,连他自己也克制不了。 “什么意思?” 慕容磷脑中有些晕晕乎乎的,虽然问着,但心里也已经有了些许猜测,薛北杰所说的话确实不像是空来风。 诸如方才凌凤吃下解药,竟没有呈现出任何异样,只不过这会儿受了酷刑,确实已经晕了。 他们一道来的,他就得保护她。 “哼!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吗?别告诉我你从未怀疑过她。” 薛北杰冷哼一声,更不想对慕容磷说太多,白费口舌。 慕容磷要为凌凤而死,这又与他有何相干? “北杰,放了他们!” 雪倾城突然到此,像是下命令般,话中透着不容拒绝的狠厉。 薛北杰像是早有预料,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 “他让你放了凌凤,如今,你又命令我放了她?!” 雪倾城重重点头。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你竟然会下令将他们两人打得遍体鳞伤,我不想再去琢磨你,放了他们,南楚就会陪在我边。” 雪倾城语落,又吩咐石牢外的其他婢女将慕容磷以及凌凤带出谷。 薛北杰站在原地,像是与世隔绝,根本见不到周边事物一般,待婢女们将凌凤以及慕容磷都带出了石牢,雪倾城也一并出去了。 他站在石牢里,心里五味杂陈。 雪倾城竟会信南楚?! 他早有预料,但亲眼所见,还是觉得十分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如今心里竟会深深自责。 自责自己竟会对凌凤心生杀意。 难以控制的杀意! “我……我好像变了,我究竟怎么了?” 他蹲下,靠在石牢一角,像是个被抛弃了很久很久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起来,只觉得自己此生就是一场笑话。 覆水难收的笑话! 无论对谁,他都不忍心下手,难以抉择,最终苦了自己。 若是雪倾城和南楚在一起会开心,那他自然也无所顾忌,让她和南楚走了便是,这决定权一直都在雪倾城手中。 他虽然知道自己和雪倾城之间并无几分真实意,但如今雪倾城堂堂正正的置他于不顾,他未免神伤。 如果他年幼时并没有遇见凌凤,那么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薛北杰心中不想着。 如今,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凌凤在何方。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自然有心理准备,真正的凌凤或许已经不在了,只不过他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罢了。 “或许我才是真正该离开的人,天下之大,我怎会觉得,如今再无我的一份安之处?” 薛北杰自言自语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他眼角滑落出两行泪! 泪有些咸咸的,又像是泛着无尽的苦涩,苦到了他心里,苦到了骨子里,令他感到无比难受。 他并未受伤,此时却觉得自己比往常受过的每一次伤都还要痛。 因为伤在了心里,并且……无药可医,更无法自救。 不知待了多久,他缓缓站起,全已经麻木,终于迈开脚步,离开此处。 从今往后,临溪谷,雪倾城,凌凤,墨凌沣等人都与他毫无关联了吧? 江湖传言中,他最是潇洒,只希望自己能真的潇洒,不被往事所扰。 若心中放下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既是过眼云烟,浮华一梦罢了。 第75章 再次试探 凌凤醒来时,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人竟是南楚。 “怎么是你?慕容磷呢?” 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和南楚同处于马车里,马车却是停着的。 这是什么况?又要往哪儿去? 凌凤实在弄不清楚南楚与原主之间有何渊源,这家伙对她的态度一直模凌两可的,上次在悦芳阁中,她是想一探究竟,但被许多突发状况导致了计划泡汤。 此刻她心中不仅担心慕容磷,脑海中更呈现出在石牢中受刑时的惨痛场景。 薛北杰心中定是十分痛恨她,以此泄愤罢了,但她铭心自问,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不被理解的无辜罢了,说不得,更不必说,说破了,薛北杰也是个可怜人啊,都是命运在捉弄吧! 她心中竟然有一丝丝侥幸,薛北杰留她一命,而且没有追根究底的查探她吃了解药以后,为何没有呈现出如慕容磷一般的状态。 可能是南楚救了她,所以薛北杰没有机会一探究竟吧? 这样想着,凌凤心中又对南楚感恩戴德,不管他和原主有何渊源,总之他这次救了她,让她免了一场浩劫,那就是万幸! 不过以后再见到薛北杰,还是会难以面对他,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眼下逃过一劫就好。 “一醒来就找他,你好像很关心他,甚至都不谢谢我救了你,救命之恩要怎么谢?” 南楚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凌凤,眼中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谢谢。” “敷衍。” “那要怎么谢?你能救我,不会把慕容磷留在临溪谷了吧?” 若是这样,凌凤心中难辞其咎,雪倾城都是冲着她来的,慕容磷却一再被牵连。 虽然她心里清楚,南楚没有必要管慕容磷的生死,但还是心怀期待,希望希望南楚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过去种种,既然能救她,那么,把慕容磷带出谷,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凌姑娘似乎有些强人所难,在下似乎没有必要救薛北杰。” 南楚客客气气的说道。 凌凤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个南楚和以前认识的那个南楚判若两人。 第一次见他时,他在临溪谷中试探她和薛北杰,bi)他们吃下毒药,好腹黑的感觉,但悦芳阁中再见,就感觉他有些不对劲。 当时,她也只不过寻思着悦芳阁中人多眼杂,又有凌凰以及高贤,慕容磷一众人在场,南楚与外人寒暄一下,做做样子,可能是心口不一。 但这次又见到他,她更确定了南楚有问题。 难道是人格分裂? 据她在悦芳阁中的所见所闻,大概可以了解到南楚和薛北杰墨凌沣之间关系很好…… 也不能断章取义的认为关系很好吧,但至少算得上相熟。 虽然当时墨凌沣自称林夕,南楚一见到墨凌沣,还问其名讳,但凌凤总觉得他们是在演戏。 “我知道,我只是期待着……你好人做到底……” 凌凤心虚的说着。 南楚会说出这句话,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换位思考,南楚确实已经算是有度量了。 不对不对,她又没做错什么,怎么会没来由的感到心虚?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矛盾啊。 “你认为在下是个好人?” 南楚问道。 “嗯,至少救了我,我……我不记得从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对我的态度似乎……我也说不上来。” 凌凤只觉得浑都疼,当初被凌君泽毒打,也没有今严重,临溪谷中的刑罚并不是摆设,薛北杰更是铁了心的要把恨意都发泄在她上。 但她还是无法恨他。 换位思考,站在薛北杰的角度,换成她的话,她会疯的。 “既然忘了,那就证明你与往事无缘,不过在下倒是真想知道,你和薛北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上次在临溪谷中,他都甘愿为你而死,但这次却截然不同,更下令将你打成了这番模样。” 南楚道出了心里的疑惑。 凌凤上果然有重重谜团,怪不得墨凌沣会对她心生猜疑。 据南楚了解,凌凤今在临溪谷中,竟然表现得非常异样,像是不畏毒物一般。 难道是玩扮猪吃虎的游戏? 她这么一个芊芊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真的玩扮猪吃虎的游戏,在谷中遭遇的种种,足以表明她在忍耐。 难道是苦计? 若是苦计,那又是在迷惑谁? “这和你没关系,慕容磷呢?就算他还在谷中,也请你告诉我,好不好?” 凌凤近乎乞求的问道。 “在下已派人将他送回家了,这会儿我们只是在此处稍作休息,停下片刻,你浑都是伤,一路颠簸,对你的伤不利。” 男女有别,南楚也只能任由着凌凤这样了,除了他和凌凤以外,就剩下一个赶车的车夫,都不适宜帮她上药。 “那就好,再次谢谢你。” 凌凤微微舒了一口气,南楚为何救她,又是怎样救她的,对她来说,似乎都无关紧要,眼下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就已经很好了。 许多问题,追究太多,更会徒增烦恼,这一切的疑惑,追溯根源,只因为她并非真正的凌凤罢了。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场梦境? 她脑中有些晕晕乎乎的,缓缓闭上眼,稍作休息。 停顿了片刻,马夫又驾着车,扬长而去。 “是带我回府吗?” 她闭着眼睛,缓缓开口问道。 “嗯,你不想回去吗?” 南楚轻声问道。 他知道她累了。 凌君泽竟然没有前来相救,任谁都会寒心的,即便无法入谷,为父亲,也该在谷口接应,但…… 没有! “我不想回去,就能不回去吗?我又能去哪儿呢?” 凌凤沉声说道。 南楚闻言,亦不再问,问多了难免伤怀。 他对别人的私事没有多少好奇心,只不过看着凌凤眼下实在可怜,心中有些动容。 他拿起车里的食物,心中左思右想,难以做出抉择。 食物是他刚才让车夫再集市种买的,但被他下了毒。 凌凤有些古怪,他实在很想帮墨凌沣试探试探她是否真的不会中毒。 若是百毒不侵之体,那么,凌凤可就不是一般人了,她背后又是谁在指使? 但是,如果凌凤真的会中毒,那他不就白白害了一条命? 墨凌沣那边,他又该怎样交待? 南楚心中徘徊不定。 第76章 是福是祸? “咕噜噜……” 这时,凌凤的肚子又发出了尴尬的响声。 她睁眼。 “这车里有什么好吃的?烤鸡吗?” 实在是饿得慌,她刚才就闻到马车里有一阵香味,但问及慕容磷的下落,就将饱腹之事抛诸于脑后。 “……” 南楚有些懊悔,准备将食物丢出去,没想到凌凤一下子坐了起来,把他手中的食物抢了过去。 “……” 这哪儿像是受伤的模样? 不过任谁饿极了都会这样吧? “我不客气了,你还想扔了,你吃饱了,就给我吃几口,总比扔了强,不如扔我肚里吧。” 凌凤眉开眼笑的打开皱巴巴的包裹,果然是只香喷喷的烤鸡。 “你还要不要?” 她对南楚问道。 “不要。” 南楚丝毫不犹疑! 敢要吗? 吃了会送命的。 索他用的毒药是有解药的,解药在墨凌沣手上,他正是想到这一条退路,才心生了试探她的想法。 但是自己不够果决,有些犹豫罢了,做贼心虚,做坏人,也是心虚的。 就算墨凌沣怪罪起来,他也认了。 若是凌凤吃了,真中了毒,墨凌沣及时给她解药,就不会让她送命。 这毒也是出于临溪谷,当年,墨凌沣假扮成他的模样,在谷中偷学而来的,解药很少,所以他没有。 更何况,换作从前,南楚也没有想过要对谁下毒。 “好吃吗?” 南楚心虚的问道。 凌凤大口大口的吃着烤鸡,一手油腻,狼吞虎咽,为凌府大小姐,这样的吃相的确很令人咋舌,但她管不了那么多。 都要饿死了,还管什么吃相? “好吃的。” 她一边吃着,一边对南楚答道。 “那就好,不过慢点儿吃,我不和你抢,当心噎着。” 南楚心中十分忐忑,一面观察着凌凤,一面好心提醒道。 他觉得自己好矛盾,不管是对雪倾城,还是凌凤,总感觉自己似乎是个坏人,不安好心。 但他铭心自问,害人之心,他的确不曾有过。 只不过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更想帮墨凌沣分忧,试探试探凌凤罢了。 “嗯嗯。” 凌凤自顾自的吃着,不过一会儿,就将一整只烤鸡吃完了。 化险为夷之后还能饱餐一顿,真是太幸福了,呜呜呜…… 系统,我是最倒霉的女主吗? 她心中想着。 腹中已饱,她又睡了下去。 实在是累了,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强。 回府之后又会遭遇什么? 她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的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让她疲乏之下毫无睡意。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她竟然开始数羊! 这种催眠方法,她从未用过,但是此时不休息一会儿,不养足精神,怎样面对以后的突发状况? 现在,凌府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况呢。 “……” 南楚不唏嘘,自己今真是大开眼界,女子的心真是这么大吗? 不仅是雪倾城,连凌凤也让她几度感到无语。 索她不知道自己吃的食物中已经被下了毒,才会睡得安安分分的吧? 但是,经历了种种变故,为一个弱女子,竟然没有表现出哭哭啼啼的模样,实在令人惊奇。 南楚夜只能认为凌凤心里十分坚强。 虽然她没有哭哭啼啼,但南楚还是对她心生怜惜。 不过是陌生人的怜惜罢了,无其他深意。 “哎……”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凌凤睡得很熟,根本就没有中毒的迹象。 他得及时将这个消息告知墨凌沣。 但是细想之下,不觉得自己非常矛盾,既怜惜她,又对她心生了恶意,所以才会有这番试探。 “我会在临溪谷中等你,等着你将凌凤送回府中之后回来找我,带我远走天涯,我们一起过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会将你困住,若是你不回来,我……我也不会怪你,能探知到你的踪迹,我已经很开心了。” 南楚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时辰前,在临溪谷外,雪倾城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 好一个痴心的女子。 让南楚都已经入戏,几乎沉沦了。 差点儿就信以为真! 可惜,南楚心知肚明,雪倾城要等的不过是别人罢了,并非是他。 “我的这番权宜之计,是否会导致我永远都逃不出你的手心了?” 南楚心中想着。 马车在林间小道上飞驰,快马加鞭之下,大约再过半天,就能到达凌府。 南楚也只打算将凌凤送到府门口,将她交给府中的仆人,见她有了照应之后,就抽而去。 凌府也是个是非之地,他并不想卷进去。 但是凌君泽会让他安然离开吗? 南楚心中未雨绸缪,有了诸多猜想,更有了心理防备。 “你又是个怎样的女子?让少主如此难以抉择?又令薛北杰判若两人?” 南楚看着凌凤沉睡着的模样,心中想着。 他实在弄不清楚她上的谜团。 据他所知,凌凤虽然没有什么本领,但是比雪倾城更难以琢磨。 要查雪倾城,至少还能有些江湖消息,顺藤摸瓜,不算是难事。 但是凌凤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南楚终于临其境的感受到了墨凌沣心里的无奈和错愕,眼下,他为一个外人都如此难以判断她的好坏。 更何况是与凌凤走着婚约的人呢? 墨凌沣与凌凤之间尚有婚约,这时众所周知之事。 这个女人上都是谜团,墨凌沣又怎能与她厮守一生? 暂不论能否厮守一生,且论真实意。 南楚想得头晕脑胀。 墨凌沣自有他的无奈之处,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他上有诸多谜团,似乎并不以真心待人。 但是凌凤也一样。 两个相互隐瞒的人,将来谈婚论嫁,是福是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南楚无奈的摇头,只觉得自己想多了,这是墨凌沣和凌凤之间的事,他为外人,皇上不急太监急。 但……还是不免为墨凌沣担心。 墨凌沣平时太忙,男女之事,谈婚论嫁,早有安排。 似乎墨凌沣并不在乎自己要娶的是怎样的女子。 不过一场姻缘罢了。 “哎!” 南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此次前去凌府,对他而言,是福是祸? 他眉头进群,心里竟没有一刻觉得平静过。 第77章 心由他所控 南楚趁着凌凤睡着,路过最近的镇子时,马上下车,寻找镇上的暗卫,将凌凤没有中毒之事及时转告墨凌沣。 大的江湖之中,墨凌沣的手下无处不在,南楚要找到传递消息的人,也并非难事。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象着墨凌沣得知消息之后,依他的,一定会大发雷霆,责怪于他。 凌凤根本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休息,心里七上八下,难以入眠,再加上浑的痛楚愈渐强烈,袭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又怎么能睡得着? 她知道南楚下了马车,但估摸着还没到凌府呢,车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想必是在街道上,南楚下车做什么,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没有什么好奇心。 “我说过会永远保护姑娘,就一定会做到。” “没想到是姑娘先救了在下,在下也是被这出美人救英雄的场景吓到了。” “不如姑娘心仪在下吧,在下没有名字,姑娘可为在下取个名字,牢牢记在心上,或是直接唤在下相公也无妨。” “可是,姑娘所说的话,在下已经听在了耳里,既是放在心上了,要怎样忘掉?” …… 此时,凌凤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白衣少年的影,初见时,他所说的字字句句都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此时不经意的想起,根本挥之不去。 虽然相识的时光短暂,但是命运已经将他们纠缠在了一起,初见时,他说过,他们是天生一对。 初见时,她说过,他是她的梦。 可是,回想起初见时的对白,懵懂无知,如今才恍然大悟,他们已经如此坦白。 那些懵懂无知的话语,如今回想起来,才觉得早已暗藏深意。 可是她明白得太晚,即使明白了,他至今都没有承认他的份,一直在逃避,她又能怎样? 她下定决心不与他再有任何交集,但此时,她的心告诉她,那人已经住在她的心间,不是她想不稀罕,就能不稀罕的。 似是整颗心早已被他所控,无法自拔。 或许逃避也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但这只是她一厢愿的想法罢了,至今为止,她都不清楚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分量。 亦或许没有份量…… 为何南楚会来救她,而那个曾说过会永远保护她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过。 他说过他会保护她的呀!是她将他的话句句当真,而他只是随口一说吗? 这番撩拨之语,红口白牙的话,任谁都会说,但她此时心中还是隐隐失落。 鼻尖一阵酸楚,两行泪悄然划过眼眶。 凌凤想过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不再踏足凌府那片是非之地,府中之人,又有几个心存善意? 她早就有过远离那处的想法,但一次次被事实推翻,让她不再心存侥幸。 至少自己对凌府以及阳城还有所了解,除此之外,去到任何地方,她恐怕生存不了。 也逃不开凌君泽的掌控。 南楚回到马车里,看到凌凤眼角的泪痕,他沉默着,不知如何安慰她,只知道她此时心里定是十分难过,不必打扰为妙。 —— 一整天,凌凰都心不在焉的,有好几次,高贤和邓楚钰向她提起凌凤,她都反应迟钝,神游天外,杵着下巴,眉头微皱着,其他人也不知她在琢磨着什么。 凌凰回想着父亲听到凌凤半夜假死之事时,反应实在太奇怪了。 “你们赶紧离开阳城,不要让我爹找到你们,走得越远越好!” 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如梦中惊醒般,突然说道。 其他人皆是一惊,诧异的看着她。 眼下想办法救出凌凤才是最为燃眉之急之事,凌凰何故言此?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高贤以及邓楚钰同时开口问道。 “别问这么多了,你们赶紧走,我虽然能保护你们,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爹要是来真的,我要想护得你们每个人周全,也实在是分乏术!” 凌凰心急起来,赶紧催促道。 高贤和邓楚钰相视一眼,皆一脸茫然。 “凌凰,如果你要我们走,是为了躲开你爹,那么,即使我们眼下离开阳城,也是无济于事啊,他要找我们的话,无论我们在何方,都无所遁形。” “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他?” 邓楚钰道出了心里的疑惑。 凌凰拍了一下脑门,暗道自己心急就犯糊涂,邓楚钰说的言之有理。 “对啊,我爹要是想找你们,也不是难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还是不要离开了,若是他找你们麻烦,我自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 邓楚钰和高贤满心欣慰,凌凰是个十分仗义的朋友,一个女孩儿信誓旦旦的想要护他们几个男子周全,不管能否做到,听着都会感到十分开心。 但凌凰话中实在透着蹊跷,怎会将自己的爹当贼人一样防备? 他们铭心自问,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得罪过凌君泽,况且凌君泽也深知他们都是谦谦君子,于是放心凌凰与他们有所交集。 眼下在酒楼中,人多眼杂,即使高贤及邓楚钰问起缘由,凌凰也不便多说。 “咱找个清净地儿,我再解释给你们听。” 凌凰四下打量了一眼,起离开,高贤和邓楚钰会意,也站起来,随她一起离开此处。 —— “少主,这是南楚刚送回来的消息。” 墨凌沣刚回到府中,墨小七赶紧将南楚送回来的传书交到墨凌沣手上。 这两天,墨凌沣忙于为七王爷诛杀眼中钉,实在抽不开,虽然他心中拒绝再做这等事,但是,一旦开始了,走在这条不归路上,已不能回头。 字条上,笔记行云流水,字里行间里,南楚言简意赅的告知了墨凌沣关于凌凤的所有事。 墨凌沣心中震惊不已,不骇然,又洋溢着几分惊喜。 上次在临溪谷中,虽然他有意试探凌凤,但终究于心不忍,及时将解药给了她。 眼下,他并无半点儿责怪南楚的意思,南楚走了一步他不敢走的棋! 试探出了他心中一直猜测的结果。 第78章 信他 他早就猜测过凌凤或许不畏剧毒,但一直没有事实验证。 “他们应该已经快到凌府了吧?” 由于激动,他的手微微颤抖。 原来……她真的百毒不侵。 原来……她对薛北杰并无其他感,只因为自己百毒不侵,才会果决的吃下毒药。 “是。”墨小七微微颔首,恭敬答道。 这两夜,墨凌沣忙得根本没有休息的间隙,原本该心俱疲,但是,所有的疲惫都被南楚送来的这个消息冲击的dàng)然无存。 “哈哈哈哈哈……” 他像个孩子般释然的笑着,合上掌心,微微运起内力,字条在他手中化为粉末。 凌凤百毒不侵之事已得到了铁证,如今,这个消息不能泄露出去,就算是他亲信之人,也必须隐瞒着。 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只要他稍做吩咐,南楚定会守口如瓶。 他想见到她,他想马上就见到她。 虽然他也不知道她如此平凡,怎会轻而易举的占据了他的心。 虽然他更不知道她上究竟有多少谜团,但是,此时此刻,他抛却所有,只余下满心欢喜,驱动着他前去寻找她。 —— “凌姑娘,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凌府了。” 树林中,马车飞奔着,南楚轻声提醒着凌凤。 凌凤睁眼,坐起来,微微点头。 她都快回到府中了,那么,慕容磷此时应该也一样。 “谢谢你救了我们,不管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份救命之恩,我会牢牢记在心上一辈子,以后若是有用得到凌凤的地方,凌凤一定为你肝脑涂地,绝无二话。” 虽是一番老的说辞,但凌凤实在不知该怎样致谢,自己是尊泥菩萨,自难保,自知帮不到南楚什么忙,反而是南楚救她于水深火中。 林间,墨凌沣飞而下,落在地面。 “请停下。”他对赶车之人示意道。 “吁……” 马夫急忙勒紧僵绳,做这赶车的行当,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从没见过比前面站着的紫衣少年更好看的男子。 紫衣少年面容上微微有些疲态,他就这么站在那儿,浑都似散发着一阵仙风道骨,不染凡尘的气场,令旁人无形中顿感自惭形秽。 南楚闻言,听出了是墨凌沣的声音,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掀开帘子,往外瞅了眼。 是她幻听了吗?! 凌凤心中无比激动,虽然只听到三个字,但她听得出是谁。 “凌姑娘,林夕林公子在前面,他怎会突然找到此处?” 南楚装作不知的模样,对凌凤问道。 墨凌沣有意隐瞒,南楚就要配合到底。 “我……我不知道……” 凌凤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掀开车帘,目之所及之处,只见紫衣少年一步步向她靠近。 他似乎步履沉重,又似乎刻意按耐着什么。 凌凤浑是伤,实在不便下车,看到他脸上的倦容,仅仅一瞬间,她就红了眼眶。 她想放下车帘,不让他看到她此刻的狼狈模样,但又唯恐少看了一眼,心中就会后悔一分。 她刚才还在琢磨着,是不是因为她说过,他不值得她信任,所以伤了他的心? 让他不想再见她。 但是,此刻见到他疲惫的模样,凌凤心头的顾虑已然消失,只想告诉他,她会信他!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 墨凌沣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问道。 “林公子,您怎么来了?我正要将凌姑娘送回府中呢,真是缘分,咱们在这林间小道上都能相逢!” 南楚笑着说道,语落,自顾自的下了马车。 “试探出的事,一定要保密。” 南楚与墨凌沣擦肩而过的瞬间,只听到墨凌沣嘴唇微微动了动,他了然会意墨凌沣之语。 看来,凌凤在墨凌沣心里的重要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哭什么?” 墨凌沣上了马车,看到凌凤眼中含泪。言又止的模样,他微微皱眉,心里百感交集,但只说得出这么一句似是责备的话。 “我不哭,我不哭……” 凌凤哽咽着,嘴上说着不哭,但是泪水瞬间泛滥,无休无止,控制不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狼狈。 “好啦,我来晚了,对不起……” 墨凌沣鼻尖泛酸,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绪。 “我心里期盼着能再见到你,又怕再也见不到你,更怕你不想见我了……” “傻瓜,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说你会信我的,我就该保护你啊。” 墨凌沣轻轻为凌凤擦去眼角的泪,但很快,她仍然泪流满面。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不想见你的,只不过,你是不稀罕我了,恨透了我吧?” 他似是叹息,又像是有些失落,缓缓说道。 “我……我不会不想见你的,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我错了,我说过你不值得我信,我以为你生气了,永远不想见到我了……” 凌凤哽咽着,话都说不利索了,心中无比激动。 “我只记得你说过你会信我,我只记得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做你的靠山,只不过你想把我这座山移开……” 墨凌沣感慨道。 “不移……不移,只要……只要你以后都让我靠着,我就靠着,哪儿还会想……把你移开!” “你何时说过我不值得你信任了?何时说过?我根本没听过你说那话呀?” 墨凌沣装作不知,表现出他根本不将凌凤所说的那番伤人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 凌凤又怎会看不出来。 “你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了……” 她激动得哽咽着,泪水几度模糊了视线。 “不与你计较。” 墨凌沣如释重负的说道。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有难以说出口的苦衷啊!我只要你一句话,一句话就好,我不想忍受你对我若即若离,我想永远都在你边!” “傻瓜,当,我问你是否会信我,不就已经提前告诉你了,即使你信我,我也不能保证自己随时都在你边吗?” 墨凌沣心中不感慨,又越发心酸起来。 他也不想对她若即若离,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像他这样的人,以后又会是个好夫君吗? 他不知道…… 但是,这会儿他得心告诉他,她需要他的保护! 十分需要! 第79章 知你不是她 马车外,南楚已经让车夫离开,如今已经将凌凤交到了墨凌沣手中,墨凌沣自会安排她的去处。 而他自己眼下也要琢磨着怎样处理好和雪倾城之间的关系。 “算了算了,还是少去招惹那个女人,既然她都已经说了,即使我不回去,她也不会怪我,那我又何必回去?让她等着吧!” 南楚无奈一笑,摇了摇头,心中竟然还有些庆幸,正是由于雪倾城慕墨凌沣,所以他如今才得到了雪倾城的这番诺,也算是免死金牌吧。 若是那女人死缠烂打,纠缠不休,换作任何一个男子,都会承受不了,或许还会死得很难看。 “呸呸呸!” 想哪儿去了,怎么这么咒自己?! 南楚大步流星的离开,以后还是过他自己的逍遥子好了,和从前一样,雪倾城只要得知了他的行踪,就不会干涉他。 ———— “是你拜托南楚来救我的,是吗?” “你希望是?你觉得我和他的交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临溪谷是什么地方,即使我拜托他,他也不一定愿意去。” 墨凌沣如是解释道。 “我觉得你们交很好,他似乎听命于你。” 凌凤眨着泪眼,眼中充满好奇。 “那么凌大小姐怎会如此认定呢?” 墨凌沣微微一笑,既不否定,也不承认。 “直觉,我的直觉很准的。”凌凤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直觉?那你相信你对我的直觉吗?或是……我对你的直觉?” 凌凤摇了摇头,她虽然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在她心里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是我在单相思吧。”她语中透着几分肯定,又有些羞愧,低下了头。 “或许……不是吧,这次你的直觉是错误的。” 凌凤抬头,满心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这是准备将心里的秘密都告诉她了吗? “那我……在你心里,是怎样的份量?” 她率先抛出了这个问题。 “你在我心里的份量……很重,沉重到让我拿起了就不愿放下,对不起……我是墨凌沣。” “我试过放下,但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呜呜呜呜……” 凌凤满心感动,又哭了起来。 “你这个闷葫芦,早说不就完了吗?那么神秘干嘛?” “呵呵呵……” 墨凌沣轻笑出声,心中顿感如释重负。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可是,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她,我不是真正的凌凤,墨凌沣,你终于承认你的份了……” 凌凤满心欢喜,又难掩心头的激动。 既然她已经决定全心信赖他,索将自己秘密告诉他也无妨。 只求在这条孤独的路上,能有一人分享她心里的秘密。 “我早知你不是她,但我心中念着的是你,和凌府,甚至你的份都毫无关联,我喜欢你,慕容姗。” “你……你早就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凌凤心中大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以为自己瞒过了所有人,细想之下,自己的确不曾对外人提起过她的真实名字。 唯有在每一场梦境中对他诉说过。 但那也只是她自己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他又是何时知晓的? 凌凤心中惊愕不已,更伴随着无尽的欣慰,不管他是何时知晓的,但至今为止,他都没有揭穿她的份,足以说明他对她并无恶意。 “大概是你我有缘,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更确定自己心里喜欢的是你,而不是从前的凌凤。” “我一直没有堂堂正正的承认自己就是墨凌沣,但你心里早已经确定了不是吗?” 墨凌沣轻声问着,心中更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她的所有秘密。 如果她愿意对他全盘托出,如果她愿意离开凌府,那么,只要她一点头,一句话,他就可以带她离开! “其实我什么本事也没有,配不上你,如果你愿意听,我愿意把我心里所有的秘密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让我多了解你一些,总之,我都认定你了……” 凌凤哽咽着说道。 “那我愿意用余生的时间,洗耳恭听,但求了解你的全部。” 墨凌沣欣慰不已,他终于等到她这句话了,以后,或许他们之间就不存在种种猜疑。 “你到底有什么苦衷?连爹娘都帮着你隐瞒份,在我面前唱大戏?” “不过……既是苦衷,那么你也有不愿据实相告的理由,我不为难你,你愿意说,我就听,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过。”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在她心头许久许久,但她事到如今仍然十分相信,他的苦衷或许也是他心头的一块伤疤,她不忍揭开。 今晨,墨凌沣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来源于南楚,另一个来源于程风。 程风告知他凌君泽听到凌凤午夜假死之事时的反应,他心中更确定了凌凤不是凌君泽安排在他边的人。 两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亦是他盼了许久的,如今,终于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认定了凌凤是善良的,所以眼下才决定如此坦白。 多一份坦白,或许能少一些遗憾。 “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现在我还不能说,你若早知道了,对你不利。” “我心中也只是猜疑罢了,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或许我们都可以得到解脱。” 墨凌沣语气沉重,缓缓说道。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嗯……说不清楚,或许我就喜欢你有点蠢,又有自知之明吧。” 墨凌沣调侃道。 “……” 凌凤一听这话,心中一点儿也不生气,破涕为笑道:“那你还有眼光,我没有什么心计,却被认为是最有心计的人。” “南楚与我交甚好,我眼下还不能告知你太多,但我不在时,你若是有什么紧急事,可找南楚帮忙,他一定会办好的,他会在阳城中定居,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他。” 凌凤微微愣了一下,墨凌沣这是在承认了南楚就是他派去救她的吗? 不过的确是南楚救了她,无论功劳还是苦劳,都记在南楚头上好了。 “嗯,你愿意告诉我多少,我就听多少,总之,我信你!很信很信你!” 凌凤心中无比坦然,接着将自己心头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从前,她总担忧着即使说了也没人信,所以不愿多说。 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不管他信不信,总之如今是她愿意对他不计后果的坦诚相告了,更无愧于心。 第80章 据实相告 墨凌沣洗耳恭听着,凌凤所说的字字句句虽然是他闻所未闻之事,但他同时也在极力说服自己,一定要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凌凤将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系统带进了这场梦境中,差阳错的成为了凌府大小姐,更是因为要积攒生命力,所以一开始才大行善举。 墨凌沣恍然大悟,只觉得自己心头的迷雾已经被她所说的字字句句渐渐驱散。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她总是说他是她的梦。 原来……他真的是她的梦! “你是不是觉得我脑袋进水了,所说的都是荒谬之语?” 凌凤事无巨细,据实相告,墨凌沣的眉心已经拧做一团。 她总是在担忧着对方的想法,这或许也是他中意她的地方,总会换位思考的女子,已经不多了。 “我信你,反正你一直都像脑袋进水似的,没聪明过,我已经习惯了。” “说得含蓄一点儿行吗?” “若不是你有点蠢,怎会需要我这个稍微聪明一点儿的人来保护?若是你脑子不进水,我岂不是毫无用处?” “哈哈哈哈哈!” 凌凤欢笑道。 “如你所说,若是有一天,你做尽了好事,积攒够了生命力,你就会梦醒,就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是吗?” 想到这里,墨凌沣心中无比沉重。 换作旁人,也许根本就听不进去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他却信了。 若不是有诸多无奈,她不会经历诸多波折,他可以体会得到,她是怀着怎样的心面对陌生的一切的。 他心中百感交集,渐渐接受了她所说的一番话。 相比之下,他如今才觉得,原来她比他更艰难。 “你真的信我?” 墨凌沣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的这条路,比我想象的坎坷许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虽是第一次听说这等事,但也是我孤陋寡闻而已,我喜欢你,所以我信你。” 凌凤心中无比欣慰,他信她!这就足矣! “你若是不愿回府,我可带你离开。” 凌凤摇了摇头,拒绝道:“那儿还有我的朋友,有凌凰,还有慕容磷,有一群和我患难与共过的朋友,如今对我来说,哪儿不是一样?” “咱俩还有婚约在呢,我自然相信无论我在哪儿,你都能养我一辈子,但是,我可舍不得让你破费,等到我真嫁了你那一天,你再养我吧!” “脸皮真厚。” 墨凌沣调凯道。 “我这是直言不讳,我前些子还想着退了你呢。” 可是没想到,仅仅过了数,就已经发生了惊天变化,真是世事难料。 “好,我送你回去,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墨凌沣语落,嘱咐凌凤好好休息,自己坐在前面,策马扬鞭,一路往凌府赶去。 一路上,两人心中满是欢喜,凌凤实在乏了,终于能睡得安稳些了。 梦中,她嘴角都带着笑意。 墨凌沣坐在前头,心中反反复复思索着凌凤所说的话。 他希望她活,希望她回到属于她的时代,回到自己的亲人旁。 但同时更希望她永远生活在这场梦中,害怕她有一天会突然消失不见。 到时,他会怎样痛彻心扉? 若是他可以随着她一起去到属于她的时代,在她梦醒之后,依然可以陪着她,照顾她,结识她的亲人,那该有多好? 但他又怎能放下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从未忘却过自己上的责任,从未忘却过还有许多人依赖着他。 于她而言,他只不过是她浮华一梦中的众多过客中的一个,但对他而言,她的梦境,就是他所有的真实。 墨凌沣心中感慨万千,久久难以平静,他想做个自私的人,不顾一切,但是……他做不到! ———— 凌凰满心忐忑的回到凌府门前又不敢进去,方才,她告知高贤以及邓楚钰,父亲或许会因为他们无意中知晓了凌凤半夜假死的秘密,而找他们的麻烦,让他们都要万事小心。 她满心忐忑,愁眉不展,一面担忧着凌凤和慕容磷,一面又思索着此时回到府中,会不会再见到父亲那副沉不定的神色? 走到了府门口,她仰望着自家府门上高悬着的牌匾,心中竟然有些许危机感。 府中的奴仆大都去寻找凌凤了,凌府门口并无人把守。 正在此时,墨凌沣已经驾着马车,带凌凤来到了凌府门口,将马车停稳,掀开帘子一看,凌凤已经睡熟了,他会心一笑,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出来。 “姐!林夕?” “林夕,我姐怎么会伤成这样?” 凌凰眼看着林夕抱着凌凤走进腹中,随即跟了上去,她心里虽然有诸多困惑,但还是率先抛出了这个问题。 “叫姐夫。” 墨凌沣言简意赅的对凌凰说了三个字。 凌凰骇然! “林夕,你……你……你对我姐做了什么?” 不然何故言此?! 难不成……林夕言中之意既是承认了他自己就是墨凌沣! 凌凰心中揣测不已。 她当然希望是第二种可能! “我是墨凌沣。” 墨凌沣又说了一句。 “哎呀!” 凌凰愣在原地,猛拍了一下脑门,暗道自己自恃机灵,怎么就被未来的姐夫一直唬弄着呢? 失策! 失策啊! 她快步跟了上去。 ———— 时间渐渐流逝,墨凌沣静心守在凌凤边,她很累了,睡得很沉,听凌小容说,只有方才她为凌凤上药之时,凌凤被疼醒了一会儿,眼下,又睡了过去。 “懒猪,你可真能睡,我也希望你是因为知道有我在,所以才会睡得安心。” 墨凌沣轻轻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睡着了的模样,此刻,他抛开了心里所有的烦恼,只要这么看着她,就觉得已经拥有了一番天地,这番天地里,仅有他和她。 凌凰焦急的在凌凤房门外踱来踱去,心里怨声载道。 这个墨凌沣,一直把所有人当猴耍,这会儿更是将房门反锁,连爹娘以及她都不能进去看望凌凤。 “苍天啊大地,我怎么有这样的姐夫?” 她不叹道。 还有慕容磷呢? 凌凤和慕容磷一起失踪的,墨凌沣既然已经将凌凤带回来了,那么,是否知道慕容磷的下落? “二小姐,高公子在府外等你,说有要事相告。” 凌小容匆匆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对她说道。 第81章 你担心的,我都在意 高贤告知凌凰,慕容磷刚被送回了自己府中,凌凰也及时告知高贤,凌凤已经回府的消息。 到底是不是墨凌沣救了凌凤和慕容磷呢? 凌凰在赶往慕容家的路上,心里一直犯着嘀咕。 “慕容磷……” 她踏足慕容磷房中,见到慕容磷虚弱的躺在上,徐申嵘,邓楚钰以及其他好友都已经先她一步前来探望慕容磷,此时都在房中。 “凌凤已经回到府中了吗?” 刚见到凌凰,慕容磷虚弱的问道。 “嗯。”凌凰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还好吧?” “还好。” 慕容磷微微皱眉,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和我到院子里解释一下,留这儿清净,让慕容磷好好休息。” 凌凰尚不知缘由,其他好友先到一步,已然知晓。她语落,大家和她一起到了院里,七嘴八舌的向她解释起来。 她认真的听着,也告知了众人,原来林夕就是墨凌沣。 虽然她不知道眼下告知旁人此事,究竟是否适时,但如今墨凌沣不再对她隐瞒份,也许也不会对其他人隐瞒了,更知晓以她的格,一定会和好友们分享此事。 更何况,以她的为人,心里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 “原来林夕……哦,不,是墨凌沣,凌凰,你未来姐夫神秘的,把咱们耍得团团转。” 邓楚钰开口说道。 “此人故意隐瞒份,也许是非得已。” “我看他是担心早早让人知晓了他就是墨凌沣,已经是有婚约的人,担心没有姑娘会看上他,所以才化名林夕,装模作样吧?” “有区别吗?以他的长相,没必要因为这个原因而化名,不管叫什么名字,他那副模样都一直招蜂引蝶的。” “此人或许攻于心计。” “那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承认了自己就是墨凌沣?” “是南楚将慕容磷及凌凤救出临溪谷,但又是墨凌沣将凌凤送回府中的,南楚和墨凌沣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大家议论纷纷,凌凰听得头晕脑胀,更觉得自己这个未来的姐夫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方才在府中时,有墨凌沣在,她虽然没能进房里看望凌凤,但也从爹娘口中得到证实。 林夕就是墨凌沣,此事并无虚假。 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墨凌沣自个儿承认了,她都不信他的片面之词,一定要找爹娘求证,方能相信。 也许是感觉墨凌沣隐瞒份,并不像诚信之人,所以不信任了吧? ———— “不知道慕容磷如今回到府中没有。” 凌凤醒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有关于慕容磷之事。 墨凌沣守在她边,她并不意外,满心欣慰,一面也担忧着另一个与她患难与共过的朋友。 “他已经回到府中了,现在正在养伤,凌凰和高贤他们也在慕容府呢。” 墨凌沣微笑道。对于凌凤醒来的第一反应,他并不吃醋,这更说明了凌凤是个中人,担忧慕容磷也是无可厚非的。 “你……”凌凤想问什么,但又怕隔墙有耳,话到嘴边,又不打算问了。 “想问什么就放心问吧,外面的人已经被我支开了,有我在,即使是在狼窝里,你也是安全的。” 墨凌沣一语,让她心里如沐风,不经意间红了眼眶。 在这场梦境中,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能有一人会对她说出这番话,不奢望太多,只要有一人就足矣! 但希望每每落空,只觉得自己孤孤单单,无依无靠,此时听到这句话,她既欣慰又感动。 “我猜你是想问我在此处,怎知慕容磷的况,是吗?” 墨凌沣知晓她心中所想,他扪心自问,觉得自己不是很会安慰人,不知怎样安慰,更知道现下她若是想哭,就哭出来,让绪得到释放才好,以免憋出心病。 “嗯!” “有我在,别怕……” “你担忧的,我都在意,所以自然知晓。” 一句暖心的话,让她眼中的泪应声而落。 “我不能保证随时都在你边,但是,我会尽力护你周全,我想成为你这场梦中最在乎的那一人,可以吗?姗姗?最在乎的那一人……” 墨凌沣忐忑的问着,小心翼翼的为她擦着脸上的泪。话已问出口,既怕她拒绝,更怕她不回应。 换作是他,他也难以抉择,更何况是她。 凌凤沉默着,泪眼朦胧中,她看着他,就是这么一个男子,让她不沉沦,不经意间已经将这场梦当做了真实,更自私的不想梦醒。 可是不醒来,在现代,又有多少人会为她担忧的夜不能寐? 在现代,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若是不回去,不能照顾父母,她怎能心安? 可她更知道,墨凌沣话中透着多少无奈和期许。 他一定百般纠结,才会问出这句话,他一定很想看到她点头。 “已经好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好久……好久了!” 她哽咽着,心头百感交集,泪水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落在被褥上,止也止不住。 “哭出来就好了,不过过了今天,就不要再哭了,我希望你软弱得需要我保护,但又怕你太软弱,我不能时时陪在你边,你一个人含着心酸,连个为你擦泪的人都没有。” 墨凌沣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绪,但还是红了眼眶。 “嗯!我知道。” “因为我穿越而来,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百毒不侵之体,所以我根本不会中毒,但是好几次,我都装成了中毒的模样,怕别人发现,我……我还是被薛北杰发现了,还有慕容磷也发现了!” 凌凤满心纠结,忐忑的说着。 这些困扰在她心头的难处,如今总算找到了一个倾诉之人,对方还是将来要和她共度一生之人,她只有信任,完完全全,飞蛾扑火般的信任。 “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他们发现了,但还有回转的余地不是吗?” 大不了将知者通通杀掉,只有死人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不想将自己的另一面告诉她,那个杀人如麻,满手血腥的他,连他自己都憎恶不已。 他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既然凌凤百毒不侵,那么,血液在体内循环,她的血一定能解百毒。 她的血或许能让墨浩天苏醒! 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就令他后怕不已,赶紧控制自己的思绪,尽量不往那方面想。 第82章 避无可避 凌凤并不认识墨浩天,眼下,她愿意将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告知于他,他已经很欣慰了。 他怎能在刚知晓她的所有秘密时,就让她用血救自己的父亲? 凌凤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他有心利用她? 更何况墨浩天除了中毒之外,还有其他许多原因,导致昏睡,更被人夺走了全部功力,即使喝了凌凤的血,也许也无济于事。 他从七王爷手中拿了许多珍贵的丹药,磨成粉给父亲服下,但父亲根本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只能寄希望于宫中那枚众人觊觎的秘药。 退一步来讲,即使喝了她的血,父亲就能苏醒,他又于心何忍? 要多少血才能奏效?会不会令她丢了命?他不敢想。 既决心护她,又怎能伤害? 他早已成为夺走其他人命的刽子手,但对方绝不能是她! 父亲已经昏睡了许多年,若是喝了凌凤的血,醒了过来,此事一定瞒不过所有人,更会牵扯出凌凤百毒不侵之事,为她招来杀之祸。 她如今已经活得很不容易了,他又怎忍心让她再雪上加霜? 他不自嘲,是自己太过期盼父亲能苏醒过来,想了许多年,盼了许多年,为此也不择手段过,心中的执念太深,如今听到一丝一毫或许能救治父亲的消息,都会无法自拔,难以控制自己的念头。 即使他极力控制,但他周还是弥漫着杀气,换作旁人,他早就取之命! 只要能救醒父亲,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不愿放弃! 他自私过,早已泥足深陷,不介意再自私一点。 他眉心紧皱,指尖微微颤抖,周的杀气让凌凤恍然一惊:“墨凌沣,你……你怎么了?” 他是要……杀她吗?! 凌凤心中闪过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念头。 “你想让我救谁吗?是吗?我的血能解百毒,只要你说,我……” “不!他并非中毒,你好好休息,我……我……” 墨凌沣像是变了一人,站起来,快速离开房间。 他刚才的话并未说完,但凌凤听得出来,墨凌沣所说的那人,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重要到他竟然一时间起了杀害她的念头。 可是,她又深知他不会杀她的,不然也不会一直保护她到现在。 “我应该怎么安慰他?” 对他刚才的反应,她并没有一丝责怪。 出于尊重他,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追问。 或许追问之下,他会觉得她烦,更怕自己得到了结果而帮不上什么忙,更加一无是处,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大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了。” 凌小容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向她说道。 刚才墨凌沣让她避开,她退得远远的,眼见着老爷夫人往这边走来,赶紧向凌凤汇报。 “知道了。” 凌凤赶紧擦掉脸上的泪痕,缓了缓绪,墨凌沣不知到哪儿去了,她得小心应对凌君泽。 凌小容刚才看到墨凌沣似乎有些生气的离开了,难道是凌凤和他吵架了?凌小容心中疑惑,但是主子的事儿,她只管放在心里猜疑,不能话多。 原来他就是墨凌沣,这消息已经在府中传开了,府中的下人都私下议论着。 苏傲雪和凌君泽前来看望凌凤,说着嘘寒问暖的话语,凌凤仅仅是出于敷衍的应对着。 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似乎见惯了凌君泽对她的态度,所以她心里也不会感到有多失望了。 凌君泽如今才表现出关心她的模样,她只觉得他藏得很深,或许墨凌沣会知道凌君泽为何将她和凌凰区别对待,她找个机会得向墨凌沣打听打听。 谈及此次在临溪谷中经历的一切,凌君泽言辞恳切的表明要重谢南楚和慕容磷,更不会放过雪倾城。 这番言辞,凌凤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听听罢了。 苏傲雪担忧了许久,眼下看到宝贝女儿回到府中,一边问着凌凤的经历,一边哭得泪眼婆娑。 “娘,您别伤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了吗?我命好,命中总有贵人相助。” 凌凤安慰着。 虽然她对凌君泽有防备心,但是对苏傲雪却没有一点儿防备,认为苏傲雪是真正关心她的。 虽然苏傲雪是因为原主的原因,以为她真是原来的凌凤,所以才会关心她,但她接受这份关心,而且并不反感。 “凤儿,我和你爹也是出于无奈,凌沣这孩子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们虽然早有婚约,但他还是担忧你会对他心生芥蒂,所以才让我和你爹对你隐瞒着他的份。” “他是江湖中人,江湖中的是是非非,你不曾真正知晓,他希望在你心里,他是完美的,所以才拜托我们对你隐瞒。” 苏傲雪解释着。 “娘,您这话怎么说?他很完美啊。” 凌凤不解。 在她心中,他一直是神一样的人物,虽然人无完人,但在她心中,他很完美。 苏傲雪微微摇头。 “这关乎于他的私事,我和你爹也不是很了解,你不如问问他自己吧,如果他愿意对你倾心相诉,他会告诉你的。不过凤儿你放心,凌沣绝对是个好孩子,不然娘又怎放心将你的后半生托付于他?” 看来,有些事,苏傲雪和凌君泽也不了解。 不过凌凤细想之下,更庆幸凌君泽并非十分了解墨凌沣,不然,墨凌沣在他面前,连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凤儿,你是何时识得水的?” 凌君泽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凌凤虽然知道此事避无可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心里还是难免紧张。 这个问题,早在她救上官依依那天,回到府中时,凌君泽就已问过,但并没有深究,此时旧事重提,更加说明了凌君泽已经猜忌于她。 “爹,我自己学的。” 好牵强的理由,她知道凌君泽没有那么容易唬弄。 “哦,是谁教你的?还有,我和你娘抚养你十六年,竟不知道你午夜会呈现出假死的状态,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傲雪闻言,心中猛然一惊,错愕的看着凌君泽,凌君泽微微点了点头。 凌凤来历不明,眼下,他当面问出这个问题,试探一下凌凤的反应,以静制动,方是上策。 凌凤背后之人是谁?真正的凌凤又在哪儿?他一定要弄清楚。 凌君泽想过对她严刑拷打的bi)问,但唯恐打草惊蛇,弄巧成拙,既然她要演戏,他就奉陪到底。 凌凤心中紧绷着的弦突然崩裂,怪不得她最近一直有种强烈的预感,眼下祸事临头,她又该怎样应对? 第83章 我不怕你 “爹,娘,是墨凌沣教我的,我没告诉你们,是因为他之前化名林夕,又教我识得水,这种事……我实在难以启齿,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凌凤胡诌着,如此一说,即使爹娘找墨凌沣求证,墨凌沣也会为她担下这桩事,应该找不出什么纰漏。 “我午夜会呈现出假死的状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妹妹在悦芳阁遇袭的那个雨夜,我才偶然得知的,当时真是被吓坏了,唯恐众人担心,才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请爹娘原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怎么会那么奇怪?” 苏傲雪担忧的问道。 凌凤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弄明白。 做戏就要做全,撒了一个谎,以后自圆其说的地方应该还很多,她一定要淡定!淡定!特别是在凌君泽面前,更加要装得很像,让人信以为真。 “哎!我和你娘竟然都不知道你有这症状,爹马上召集名医,为你诊治,以免以后留下什么病根。” 凌君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凌凤心中已然猜想到,她午夜假死之事,定是凌凰急之下不小心对爹娘透露的,但她一点儿也不怪凌凰,凌凰也是出于担心她。 她能想象得到这两天,凌凰和邓楚钰等人一直竭力寻找她和慕容磷的踪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凌凰如此关心她,她很感动。 不知者无罪,这谎是她自己撒的,早已准备好了承担后果,也怪不得旁人。 “幸好是凌沣教你的,不然……你这孩子真是的。” “凌沣即使隐瞒份,也对你多番照顾,这一点让娘深感欣慰。” 苏傲雪眼中透着笑意。 “嗯,爹,娘,你们不怪我就好。” “的确是我教她的。” 墨凌沣微笑着走了进来,对凌君泽及苏傲雪说道。 如此一语,顺其自然的就让凌凤化险为夷,凌凤心中顿时松懈下来。 他就是她的避风港。 “那就好,你们啊,终究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苏傲雪接着向墨凌沣提及找名医医治凌凤半夜假死症状之事,墨凌沣只是微微点头,更解释自己也是在那个雨夜,意外得知此事的。 凌君泽和苏傲雪对凌凤千叮咛万嘱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了。 “终于走了!” 他们走后,墨凌沣看着凌凤抚额长叹的模样,抱歉道:“刚才我不该离开的,幸好我回来了。” “刚才我那模样,吓坏你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没事儿,我可以怕任何人,但是现在,我最不怕的就是你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怕你。” 墨凌沣欣慰一笑,轻握着她的手。 “如此甚好。” “积攒生命力的事儿,必须要我亲自去做,亲力亲为的才行,不然,即使捐钱捐物,也毫无作用。” “我明白,我会尽力帮你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你养好伤,咱们一起去做好事。” 墨凌沣坦然说道。 “嗯,我现在还有好几天的生命力,足够我养伤的。” “几天?” 墨凌沣顿感惶恐,没想到她自知只能活数天,心态还这么好,淡定得超乎他的想象。 “没事,总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若是再细说,墨凌沣定会担忧,凌凤点到为止,不往下说了。 “我等着你好起来,你会好起来的。” 是薛北杰下令将凌凤打成这样,虽然墨凌沣能体会到薛北杰的心,但是凌凤所受的苦,墨凌沣势必会讨回来。 “若是我找到薛北杰,我可以将你的经历告诉他吗?” 墨凌沣希望得到凌凤的准许。 “嗯,他也是个无辜的痴人,有必要知道的,也真是难为他了。” “你也是个无辜之人,被打成这样,你还为他说话,还真是难得。” “吃醋啦?” 凌凤坏笑道。 墨凌沣摇摇头,轻声道:“那说明你很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有度量,娶你为妻,你自会包容我,也是我的福气。” “哈哈哈哈哈……” 凌凤被逗乐了。 “我说的是实话。”墨凌沣强调道。 “嗯,实话实话,我喜欢听你说这样的大实话,哈哈哈哈!”凌凤笑得更欢了。 ———— 半个月后,凌凤和墨凌沣手牵手走在闹市中,如今,市井中连三岁孩童都知道这俩人正是凌凤和墨凌沣,俩人所到之处,羡煞旁人,俩人更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墨凌沣,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呢。” 俩人刚从慕容府出来,慕容磷伤得比较重,还在府中养伤,两人一起去探望。 “什么事?” 墨凌沣微微皱眉,看向凌凤。 她笑得眉眼弯弯,抚了抚他的眉心。 “别那么严肃嘛,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我必须告诉你。” “嗯?所以呢?”墨凌沣听她这么一说,渐渐放松下来。 “其实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凌凤小声对他说道。 “我们俩是姐弟恋,我比你大哦。” 墨凌沣微微有些惊讶,但也相信她的经历,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噗嗤一笑:“看上去还是那么幼稚。” “你……原本也长这副模样吗?” 他很好奇。 “嗯,我原本也长这样。” 凌凤点点头,肯定的答道。 “那就好。若是你并非这副模样,我岂不是要用心去猜你原本的长相了。” “你二十一,我二十五,我比你大四岁哦,叫姐姐。” 凌凤调凯道。 “在下只知道凌凤十六岁。” 墨凌沣坏笑道。 “就算你比我大又如何,年龄并不代表一切啊,是不是?” “嗯。” 四目相对,凌凤笑得更欢了,墨凌沣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走吧。” “去哪儿?”凌凤不明所以。 “去我家,这次,我们一起去,让你好好了解一下你未来要当家做主的地方,也把我自己的故事讲给你听,好吗?” 墨凌沣嘱咐道。 “你愿意告诉我了?” 凌凤十分惊喜。 “对你,我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墨凌沣如释重负的说道,十指紧扣,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他如今才觉得,边有个体己之人,是多么幸运的事。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我想多了解你一些,就算不能为你分担什么,我也要了解真正的墨凌沣,你对我而言,不能是个传说。” “谢谢你……”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番话,原来还有人真正的想要了解他,墨凌沣心中十分动容。 第84章 第一次见墨浩天 第一次和墨凌沣一起光明正大的去墨府,凌凤为府中的奴婢们买了许多礼物,当然,都是墨凌沣自掏腰包,两人拿着一大堆礼物,一起进府时,墨小七赶紧上前帮忙。 第一次见自家少主这副模样,还真有点儿滑稽,有种居家过子的既视感了。 全府的丫鬟婆子们都来正厅对未来主母行礼,凌凤将礼物分发给府中的奴婢们,府中的暗卫们不适宜出现,这一点,凌凤早已想到。 不过,他们都是归顺于墨凌沣麾下的,墨凌沣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奴仆们领了各自的礼物,兴高采烈的散去,墨凌沣领着凌凤,入了密室。 凌凤并没有多问,有他在边,她只觉得心安,更不会对他有疑心。 走道两旁并没有火把,黑漆漆的一片,但她并不害怕,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向前走去。 他就是她的指路明灯,更是她的靠山。 走了好一会儿,凌凤终于看到一点儿火光,再向前走去,两人步入一个小房间,四周烛火通明,只摆着一张大,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闭目沉睡着。 凌凤突然觉得毛骨悚然,浑不一抖,感觉空气都有些森森的,这是心理作用。 “这是我爹,他还活着,只是目前还无法醒来。我用了五年时间,竭尽全力寻求救治他的方法,可是,他吃下了许多药,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墨凌沣知晓她突然见到此状,难免会害怕,她的反应已经在无形中告知了他,她的确很害怕。 原来这是墨凌沣的父亲,也就是她未来的公公了,凌凤心里的恐惧感渐渐消失,走近细细打量着上躺着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紫色衣裳,没有盖被子,英气的剑眉,脸色略显苍白,墨凌沣的父亲,长相自然不会差,不然怎会有如此青出于蓝的后代? “是中毒吗?” “我寻遍名医,为爹诊治过,他的确是中了毒,而且中了许多种毒,但是我从七王爷那儿得到了许多药材,都是根据爹所中的毒对症下药的,爹吃下之后,根本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墨凌沣走近她边,一边解释着。 眼下,他终于放下心中的芥蒂,无所顾忌的将自己的秘密都告诉她。 “一开始,我无意中得知你的真实姓名时,以为你是凌君泽安排在我边的人,对我不怀好意,所以我对你心存芥蒂,诸多防备。” 凌凤微微点头,也是,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有许多蹊跷之处,实在令人怀疑,她也能设处地的体会到墨凌沣的不易。 “你怪我吗?” “防人之人不可无,你行走江湖,对人有防备之心,这是好事,我能理解。这事儿和凌君泽有关系?你怀疑他?” 凌凤揣摩着墨凌沣的言中之意,疑惑问道。 凌君泽又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更何况她也觉得凌君泽城府极深,眼下在墨凌沣面前,她不必佯装着对凌君泽尊敬。 “嗯,而且据我了解,我们在悦芳阁中遇刺,也是凌君泽派遣江湖中人做的。” 凌凤并不感到意外,她也怀疑过那事儿是凌君泽做的,来源于她的直觉。 “先不说其他的,有刀吗?” “你要干嘛?” “看看我的血能不能救醒爹,都是一家人,你客气什么?” 墨凌沣微微惊讶,凌凤叫这一声爹,很是亲切,对呀,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可是他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点儿血而已,没事的,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期盼看到结果。” 即使墨浩天所中的毒已经被药材尽数化解,但是凌凤总想着自己百毒不侵的血,万一歪打正着的能救醒墨浩天呢? 凌凤知晓他有所顾忌,更知道以他的,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她也一样。 墨凌沣垂眸,犹豫了一会儿,并不表态。他腰封间就藏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被淬着剧毒,虽然知道她不会中毒,但是他怎忍心亲自将带毒的匕首交给她,眼睁睁看着她伤害自己。 他良心不安。 如今对她,他只要萌生一点儿坏心,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看着墨凌沣犹豫的模样,凌凤心中明了,她不再犹豫,拔下发髻上的银簪,雷厉风行的划破自己的手心。 事关救人命,墨浩天的况又很严重,当然不是咬破手指流几滴血就能眼巴巴期待效果的。 “爹,对不起了,冒犯一下。” 她一手流血,另一只手捏住墨浩天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巴,鲜血流进他口中。 墨凌沣想到她会这样做,他心中也期待着效果,所以没有阻拦,眼下看这形,他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眼见着父亲已经饮下约一小碗血,赶紧扯下衣角,拿出随携带的伤药,为凌凤处理伤口,又进行包扎。 上次在马车中,他虽然随携带着伤药,但是男女有别,当时她遍体鳞伤,他不方便为她上药。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很没用对不对?” 他沉声道。 “我知道你心里期盼了很多年的,换成是我,我也一样无奈,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很高兴。” 凌凤笑盈盈的,小伤而已,多吃点儿补血的东西就好。 “对不起。” “墨凌沣,你听话吗?” “怎么了?” “如果你听我的话,那就记住,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除非你心虚,觉得你以后会对不起我是吧?” “呵呵。” 墨凌沣有些无奈,二十多年来,还没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从前,就算是墨浩天,也没有问过他是否会听话,眼下凌凤这么一说,他觉得有些好笑。 但现在心有些沉重,即使笑出来,也是苦笑,听不出一丝一毫愉悦感。 时间渐渐流逝,两人在密室中焦急等待着,心**同期盼着墨浩天会苏醒,墨凌沣一边向凌凤讲述着他的秘密。 除了几个亲信之人,他还没对其他女人提起过自己所有的经历。 凌凤认真的听他讲述着。 墨凌沣年幼时就离开墨府,入幽镜谷拜师学艺,学成归来的当天,只看到墨浩天被废了武功,挑断手脚经脉,昏迷不醒,诊治之后,更查出了墨浩天中了许多毒,毒缓慢,让人生不如死。 他一夜之间深受打击,这么多年来,苦苦追寻凶手。 第85章 心上人 据墨凌沣所说,当时,只有凌君泽在场,他的防备心很重,即使墨家和凌家是世交,但他已经在幽镜谷学艺十年,与凌君泽并没有交集。 即使凌君泽这么多年对他表现出一副嘘寒问暖,十分体恤的模样,但墨凌沣依旧对他心生防备。 “这么多年以来,我查到了凌君泽做下的种种勾当,那些事说出来,恐令你生畏,我还是不告诉你了。一开始,我顾及到你的份,总想着如若有朝一,我与凌君泽刀剑相向,你会心寒,心中顾忌太多,就没有告诉你。” “但是现在,我既已知晓你的份,你完全是个局外人,并非凌府的人,我也不用再顾忌许多了。” 墨凌沣心中的巨石落了地,他将自己二十多年来的经历都一一告诉了凌凤。 凌凤静静的听着,设处地的感受着他心中的无奈和彷徨。 也许在别人眼里,像他这样的人,并不会惧怕什么。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孤独,满腹心事却无人诉说。 几天前,她也一样。幸而有他,甘愿成为她的靠山,倾听她的心事,给她久违的安全感。 从前,她的安全感全部来源于现代的父母,如今,在这场梦境中,她感谢有他在侧,一路相随,披荆斩棘,多次相护,不然,她又怎能数次化险为夷? “我做过许多坏事,双手已经沾满血腥,我早已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的人,这样的我,还值得你吗?” 这个问题,一直是墨凌沣心中所担忧的,如今,他终于可以问出口。 “那我这样一无是处,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还值得你吗?” 凌凤反问道。 墨凌沣欣慰一笑,明白了她的心意,既不再问。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感这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的,两相悦,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值不值得,明白吗?” 凌凤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个道理,墨凌沣自然懂得,只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竟会有个女子对他说这番话,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他点了点头:“嗯。” 凌凤坦然一笑,感里,唯有包容,理解,方能长久,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怎会不懂其中的道理。 人无完人,不论是梦境中,或是现实中,都不可能觅得十全十美之人,唯,方能包容。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墨浩天还是没有醒过来。 “不如我每天都过来喂爹喝血吧,也许次数多了,就能奏效呢。” “我知你是在安慰我,我们走吧,我会从七王爷那儿拿到秘药,或许那才是能令爹苏醒的唯一办法。” “宫中的那枚丹药,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但这么多年以来,闯宫夺丹者不计其数,皆有去无回,七王爷是宫廷中人,我如今为他办事,已深得他信任。” 墨凌沣带着凌凤往回走着,一边对她解释道。 凌凤深有所感,即使她没有经历过宫廷中事,但看过的电视剧不计其数,宫廷中的宝物,又怎是旁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呢? 她大致可以设想到,怪不得墨凌沣有时会失踪,原来是为七王爷办事去了。 “你要小心七王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如今信任你,都是因为你帮他办事罢了,说到底,你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他很可能翻脸不认人的。” 凌凤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我很高兴。” 墨凌沣有些意外,凌凤听他讲述了他这么多年以来的经历,不但不害怕,而且将这些事看得很通透,更设处地的为他着想。 这个女子,无数次让他感到心中如沐风,多年的孤寂感一扫而空。 府中厅堂内,墨凌沣小心翼翼的为凌凤擦着手掌上的血迹,未免触及伤口,十分小心谨慎。 墨小七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唏嘘,自家少主可是刀口tiǎn)血的人,当真是心尖上的人,才如此呵护。 墨凌沣这副模样,与前段时间将自己锁在房中,杀气腾腾的模样判若两人,凌凤真是掌控着墨凌沣的喜怒哀乐。 “跟在我这种人边,会很危险的,你我初见时遭遇的那次刺杀,还有上次在悦芳阁中,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你害怕吗?”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更何况你是我的心上人,陪在你边,即使有危险又怎样?” 墨小七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别人在他面前成双成对的,他还连个意中人都没有呢。不过如今墨凌沣经常面带笑容,他打心眼儿里为墨凌沣感到开心。 “哦,对了,依依经常来找我,她对薛北杰有意,总是请求我安排她和薛北杰见面,你觉得我怎样应付才好,多尴尬呀,薛北杰如今对我恨之入骨了,我躲还来不及呢。” 凌凤已经习惯了对墨凌沣倒苦水,在墨府中,她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府中都是墨凌沣信得过的人,上下都是一条心的。 “上官依依吗?” “嗯。” 凌凤应道。 “少主,您看看,城中的画师将你画得活灵活现的。” 墨凌沣还没接上话,就见府中的一名老奴拿着他的画像,满脸痴笑的走了进来,又将画像呈给他和凌凤看。 方才进府时,墨凌沣已经介绍过,这位老奴是他母亲的陪嫁丫鬟,已经在墨府中待了二十多年了,终未嫁。 墨凌沣幼年丧母,老奴如今在墨凌沣眼中,已经等同于母亲般,不必拘于礼节。 “画得真好。” 凌凤看着画像上的人,再看看墨凌沣,赞叹道。 墨小七也过来瞄了几眼。 仅仅一天时间,城中百姓得知林夕就是墨凌沣时,各家画坊立即出售他的画像,老奴口中念叨着自己好不容易买到了一张画像。 如今,墨凌沣的画像在各个画坊中炙手可,只要一摆上柜台,即刻被抢购一空,预订者颇多,早已盖过薛北杰的风头。 这事儿墨小七略有耳闻,只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没向墨凌沣禀报而已。 以墨凌沣的,不会将这些无聊之事放在心上。 “小七,马上通知各个画坊,不要画我的画像。” 为什么? 墨小七应了声是,马上去办了。尽管心里犯着疑问,但也没问。 主子的命令不容置疑,他一个跑腿的,办好差事既可。 第86章 你知道? “干嘛不让人家画?好看的呀。” “别人买了我的画像,终观摩着,你会吃醋的。” 墨凌沣认真的说道。 老奴捂嘴笑着,默默退了出去,将画像也带走了。 “不会啦,那说明你受欢迎啊,况且你人在我这里,让别人看看画像又怎么了?雨露均沾。” “你心可真大……” 墨凌沣不抚额叹道。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别人如何,我可管不着,也不会搭理。” “信你信你,不用解释。” 今,墨凌沣亲自下厨,为凌凤做了一桌子的菜,凌凤这才发现,原来她眼中神仙一样的人物,也接地气的,竟然还会做菜。 居家过子的首选人物啊,不亏,这么一个大宝贝被她捡着了,像天上掉馅饼,专落她头上似的。 不过凌凤仔细一想,墨凌沣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命运多牟,应该过了不少苦子,入厨房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方才在密室中,墨凌沣与她谈及过往,已经让她彻彻底底了解了他,包括他会易容之事。 墨凌沣还告诉了她,薛北杰与原主之间的往事,凌凤得知薛北杰为了原主而学了幻形术,更加体会到了薛北杰的不易。 从前,她总以为薛北杰神出鬼没的,装酷而已,还总想着要学一学那本领,以后来去自如,如今才知道薛北杰为何会说那本事她学不得。 活不过三十岁!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义无反顾的学幻形术? 薛北杰年幼之时早已心仪凌凤,凌府守卫森严,他幼时极为单纯,才会义无反顾的那样做,早已将自己往火坑上推。 “在想什么呢?” 墨凌沣为凌凤夹菜,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唯恐她心头又有烦心事。 “在想薛北杰的经历,他恨我也是应该的,虽然我……哎!说不清楚。” 凌凤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口大口的扒饭,吃饱了少想一些,想多了也无济于事。 “我现在才发现,我幸福的,这世上比我更无奈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我边有你,就是极大的幸福。” “其实,薛北杰之所以在一夜之间对你的态度截然不同,也是因为我,我之前猜疑你,于是将心中的猜疑都告诉了他,所以他才会试探你。” 凌凤并不意外,依旧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嗯,我早就猜到是你了,然后呢?” “我当时不知,还以为是移魂术之类的,让你和从前判若两人,薛北杰应该是顾忌到是否真有移魂术这种功法,寻思着有朝一或许还能找回真正的凌凤,才没有对你痛下毒手。” 整个厅堂里只有他们两人,凌凤也不担心被别人听了去。 “那你还真能瞎扯的,不过,世上真有移魂术这种功法?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凌凤到哪儿去了,或许有朝一,我离开这场梦,她就能回来吧。” 墨凌沣也想过这一点,但他不愿她离开,十分不愿。 “的确有这种功法,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 “那我若是中了移魂术,变成了另外一人,容貌完全不一样,你还能找到我吗?” 凌凤来了兴致,开口问道。 “尚未可知,我不会故意说些好听的话哄你开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诚实,我喜欢。” 两人一起吃了饭,在后院里坐着,凌凤总盯着墨凌沣看,像是能看出朵花儿来。 “怎么,你还没看够我?还是我脸上有朵花?” 墨凌沣也学着她的模样,杵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是个孩子般。 “花儿哪有你好看,我在寻思着你这副面貌是不是易容的。” “哦。” 墨凌沣应了声,一点儿也不意外她会这样揣测,轻握着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抚在他脸上,感受着他脸上的温度。 “真实的。”他认真的说道。 “嗯。” “以后我每天到你府上吃饭好不好?你做的饭菜好吃的,咱们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无所顾忌的谈心。” 墨凌沣微微一笑,他当然愿意这样,而且但愿往后的朝朝暮暮皆是如此。 “不过,若是你不在,我就做饭等你回来,咱们以后是要成亲的,我得习惯等你回来呀。” 凌凤的思想观念和旁人不同,虽然他们尚未成亲,但即使在墨府中久住,在她眼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你早就等过我了。” 墨凌沣没有一刻忘记过,曾经,她为了等到他,也在墨府中为他做了一桌子菜,期待他会出现。 那时他对她并不明了,只在暗中看着,并没有出现。 “你知道?” “嗯。” “哦,对了,你当时猜忌我,所以你没有出现。” 墨府中的事儿,他怎会不知道? “你做的饭菜味道还可以,我都吃完了。” 墨凌沣补充道。 “哼,当然啦,我走了之后你才偷偷吃,想象着那画面,好笑的。” 凌凤从未忘记过还在现代的父母,父母也经常夸她的烹饪手艺不错。 她已经习惯将思念深埋心底,不言于表,更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绪。 “你会回去的,相信我,我会帮你,虽然……我很自私的不希望你走。” 墨凌沣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凌凤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趁着眼下闲暇,墨凌沣带凌凤去阳城中逛逛,带她了解了墨府在城中的各个商号。 他们一起走进初遇时的那家酒楼,恍若隔世般的感觉,故地重游,如今已是十指紧扣。 这家酒楼也是墨府的产业,掌柜的如今才知晓原来店里的贵客就是墨凌沣。 东家光顾,他赶紧鞠躬哈腰,满脸堆笑的奉承着。 也不能怪掌柜的孤陋寡闻,墨凌沣藏得太深,就在前两天,城中又有谁知道墨凌沣原来长这样? 凌凤带墨凌沣去学堂,看望了学堂中的孩子们。 几个月前,他们都还是沿街乞讨的小乞丐,如今个个都变成了白白净净,认真学习的芊芊学子。 “我现在渐渐明白,自己的一个善举,真能改变许多人的一生,我是打心眼儿里开心,已经不是我单纯的为了积攒生命力而做善事了,是发自内心的想帮助更多人,当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银子,方能成事。” 凌凤小声对墨凌沣说道。 “我明白,你要是银子不够,我有,我的银子,你花不完。” 墨凌沣眼中透着笑意。 第87章 雪倾城的威胁 “对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墨凌沣神神秘秘的,牵着凌凤往醉楼走去。 “谁啊?” “你的大恩人。”墨凌沣微笑道。 恩人? 凌凤恍然大悟,不必多问既已心领神会,墨凌沣是要带她去见南楚。 她的大恩人,除了墨凌沣以外,只有薛北杰和南楚算得上是大恩人,虽然高贤和凌凤等人也算是她的恩人,但恩远不及前几位。 先前听墨凌沣说过,南楚一直在阳城中,这会儿要去见的必然是他了。 凌凤心中了然,南楚并不缺外之物,她既是去道谢,也犯不着故意买礼物,救命之恩又岂是几件礼物就能表达谢意的?况且他根本用不着。 两人到了醉楼,上了二楼雅座,南楚早已在此等候,他周的杀气更是让凌凤不一颤,如寒风刺骨。 “你俩现在成双成对,羡煞旁人,真是如鱼得水啊,少主,快解救解救我吧。” 凌凤和墨凌沣落座,她知道南楚心中在苦闷什么,但却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重的杀气,即使在墨凌沣面前,也根本掩饰不住。 在密室中,墨凌沣将他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她,自然包括他易容成南楚的模样,在临溪谷中久住之事。 墨凌沣更是解释得清清楚楚,自称自己与雪倾城并没有男女之,只不过前往临溪谷,寻找救治墨浩天的方法而已。 墨凌沣更向她坦诚,她之所以觉得南楚与之前判若两人,皆是因为从前的南楚,都是他假扮而成的。 凌凤刚得知此事时,心中难免吃惊,更加觉得尴尬。 想起先前在临溪谷中经历的所有事,她不心虚起来,原来,她和薛北杰在谷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是旁观者,她却不知。 不过,如今一想,既然墨凌沣已经毫不避讳的将这些秘密都告知于她,那就说明他已经不将过往之事放在心上了。 更何况她和薛北杰之间,如今恐怕会老死不相往来,薛北杰恨她入骨,墨凌沣也是知晓的,更加不会猜疑二人之间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墨凌沣更无所保留的告诉她,薛北杰当时已经知道南楚是由他假扮而成的,所以才在他面前故意与她亲昵而已。 “南楚,那天太匆忙了,如今见到你,我还得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客气,我也是奉命行事,只不过,如今让我焦头烂额的是雪倾城。” 南楚愁眉不展,急得像锅上的蚂蚁,周杀气腾腾,耐着子,将整件事告知凌凤。 墨凌沣今天已经收到消息,已然知晓,只有凌凤不知罢了。 南楚原以为雪倾城会像她自己承诺的那般,即使他不回临溪谷,她也不会再纠缠他。 可是,那女人铁了心的要与他纠缠不休,更不择手段的想bi)他再回到她边。 “五十里外的苍梧镇,全镇上万人都已中毒,雪倾城已经放话,若是我不回去,她就不给解药,不出三,全镇人必死无疑。” 她命谷中的死士们出谷,在镇中的每一口水井中投毒,百姓们每洗衣做饭都离不开水,这也是让全镇人中毒最简便的方法。 南楚得知消息之后,正想找墨凌沣商议此事,没想到墨凌沣就先来找他了。 雪倾城意在威胁南楚,所下的毒毒并不大,不会马上要了全镇人的命,但十分折腾人。 此毒令镇中百姓四肢无力,体忽冷忽,倍受煎熬。 已经两天了,如今,镇中的百姓们已经全部瘫倒在,更无人照料。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官府怎会不理? 镇中遍布临溪谷的数十名死士,个个武功高强,冷血无,杀人不眨眼,外人更是有去无回,无论衙役捕快,还是来往百姓,皆被诛杀,曝尸荒野,死无全尸。 雪倾城如此狠辣,相比之下,对苍梧镇的百姓还算手下留再留了,皆是因为南楚是苍梧镇人。 南楚得知消息之后,怒气冲冲的想找雪倾城拼命,但墨凌沣派人及时通知他,此事稍安勿躁,他只管静观其变即可。 南楚心急如焚,但也习惯了墨凌沣这副天塌下来也毫不动容的模样,此刻才能抑制着心头的愤怒,还在酒楼中与两人会面。 凌凤更是心知肚明,雪倾城完全可以找到南楚,但故意为之,意在威胁南楚,让南楚不得不主动回到她边,更见识到她的手段。 她深知这都是墨凌沣惹出的祸事,让南楚左右为难,但此刻她对他仍没有半句责怪。 有谁愿意这样?墨凌沣也不愿意这样。 “我可以帮你。” 墨凌沣和南楚选择在此处见面,那就说明,这地方绝对是安全的,至少周围没有雪倾城的耳目。 她的血可解百毒,要救苍梧镇的百姓,对她来说不是难事,更可以积攒生命力,一举两得。 南楚听她此言,周的杀气霎时间消散了不少。 上次他试探过后,已知凌凤不畏剧毒,心中更猜想到了她言中之意。 “谢……” “不必,我已经派人去处理此事了。” 南楚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眼中透着一丝欣喜,才刚想道谢,就听墨凌沣开口说道。 南楚闻言,不松了一口气,原来墨凌沣早有定夺。 “真的?”凌凤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若是随意一人都可以威胁到我,那我怎能立足?此事我已经在处理了,你们都放宽心。” “南楚,我惹出来的祸端,自会给你一个交待,两天后,苍梧镇中定会恢复生机,人人康健,并且雪倾城的那些爪牙,定会老老实实的退回临溪谷去。” 凌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墨凌沣带她来见南楚,不止是让她有机会当面道谢,更是当面将此事告知南楚,让他心安。 她不知墨凌沣已经在实行什么计划,但她信他,他既然能做出承诺,那么足以证明,雪倾城的威胁,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谢谢少主。” 南楚对墨凌沣深信不疑,他之所以对墨凌沣唯命是从,皆是因为墨凌沣杀伐果断,而且言出必行,是个值得追随之人。 凌凤上次在临溪谷中见识过谷中暗卫们自尽的场景,深知诸多死士即使回到临溪谷,也难逃一死。 究竟是谁的过错?难道这就是逃不开的命运? 第88章 再遇薛北杰 “我去外面走走,你们先聊着,不用理会我。” 凌凤向墨凌沣及南楚打了个招呼,即准备离开酒楼,墨凌沣和南楚眼下还有要事相商,不便跟随。 “你先到处逛逛,我待会儿去寻你,小心点儿。” 墨凌沣叮嘱道。 “嗯,我知道。” 凌凤下了楼,南楚看着她的背景,真猜不透她为何突然间像是心事重重似的。 “我们说错什么话了?她怪怪的。” 南楚一头雾水的说道。 墨凌沣轻抿了一口茶,开口说道:“越善良的人,越是心有顾忌,所以我总担心我在她眼中……算了!” 他话说一半,终止话题,南楚半知半解的点点头。 “女孩儿嘛,又是个大小姐,自然胆小了些,不过,少主,她究竟是谁?” 南楚小心翼翼的问道。 凌凤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他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 “她自有她的无奈,此事你不方便知道,这是她的秘密,还有,我交代你的事,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 南楚自然知晓墨凌沣所说的是何事,凌凤百毒不侵之事,不能对外人道。 “属下明白。” ———— 眼下已是傍晚时分,凌凤在街上闲逛着,无心欣赏街景,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她的梦境,梦中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纷纷扰扰中,她似乎只能随着暗潮涌动,随波逐流。 究竟是命中早已注定,还是人的选择决定了命运?或是适者生存? 应该都有吧? 她的确是因为想到了死士们回到临溪谷之后,也逃不开自尽的下场,所以才会联想到自己,心里顿时堵得慌。 即使雪倾城作恶多端,即使死士们甘愿赴死,那都是外人的事,与她毫无关联,但她就是心里不自在。 若是她无法做到见怪不怪,无法像墨凌沣那般气定神闲,那又怎能让墨凌沣相信她是真正不在乎他的过往的? 据墨凌沣所说,他为七王爷做了许多事,杀人灭口之事早已如同家常便饭。 她今晨还信誓旦旦的表示她不在乎他的过往,但是此刻她扪心自问,自己心中充斥着强烈的罪恶感。 与墨凌沣在一起,当真能心安理得的过一辈子吗? 她不知自己究竟是被什么扰乱了心神,只知自己的心,这一刻怎样也静不下来了。 走在人群中,她眼中满是失落,目之所及之处,行人们匆匆而过,她多次说服自己融入这场梦,以为自己真的做到了,但此刻突然觉得,原来自己才是最匆忙的过客。 “薛……” 她在人群中发现一人,霎时间,心悬了起来,赶紧往回走着。 薛北杰很快就跟了上来,令她避无可避。 “我想和你谈谈。”薛北杰沉声说道。 “谈谈?” “嗯。” 两人找了一家茶馆,静坐良久,皆是沉默,各怀心事,似乎等着对方打破这份死寂。 “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一切,但是这些子以来,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薛北杰打量着她,率先开口说道。 “嗯。” 凌凤深知他的遭遇,对他既同又敬畏,而且满心充斥着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惧怕。 既然他心里已经知道她并非故人,此刻还能说出这番话,换作任何一人都会害怕。 会不会是人格分裂了? 万一待会儿马上翻脸,她根本逃不掉! 淡定,淡定~ 凌凤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连手指都在颤抖,装模作样的喝杯茶,更是将茶水都洒了出来。 墨凌沣说过,薛北杰是顾虑着原主可能还尚在人世,是中了移魂术之类的,才与从前判若两人,所以没有杀她。 但凌凤眼下也说不清楚真正的凌凤到底在哪儿,薛北杰突然找到她,一定是为了问原主的下落。 “她在哪里?”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可怕的直觉啊! “我……我不知道。” 凌凤紧张得冒着冷汗,仓惶说道。 “这个问题,我早该问,但是,我怕面对结果,细想之下,我终于决定面对真正的结果,而你却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薛北杰冷声说着,语中更透着一丝杀意。 “你自是不会信,但你也总会问的。” “那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 薛北杰突然厉声吼道。 整个茶楼的客人闻声,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他俩上。 “我……我真的……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眼下人多眼杂,即使凌凤想将自己的秘密告诉薛北杰,话到嘴边,又怎能说出口。 怎么办?! 果然是人格分裂…… “我真的不想搅进这趟浑水里,更不想害任何一个人,我……我对不起你。” 凌凤觉得薛北杰实在太无辜,即使她也是无辜的,但她觉得,自己欠他一声抱歉。 “怎么了,薛公子和在下未过门的妻子聊得很不愉快吗?大家都是朋友,薛公子为何事动怒?” 墨凌沣快步走了进来,装作不知的模样,出言化解了这场危机。 茶楼中的客人们闻言,更加拭目以待着这场好戏。 “你先回府,我让小七在外面等着了,由他护送你回去。” 墨凌沣轻声对凌凤嘱咐道。 “嗯……” 眼下不走,更待何时? 凌凤趁机开溜。 “墨凌沣,你以为你能护得了她一辈子?” 薛北杰周的杀气越来越强烈,但墨凌沣仍然不为所动。 “你以为你能狠下心来杀了她?” 墨凌沣避而不答,反问道。 旁观者皆一头雾水,虽然认真观察着这边的动静,但仍然听不明白墨凌沣和薛北杰究竟在说什么。 “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就当是我为她解释的吧。” 墨凌沣心中了然,他深知薛北杰的为人,薛北杰其实重重义,所言所行分得清孰轻孰重,即使他今将凌凤的秘密告诉他,薛北杰也一定会守口如瓶。 将凌凤的秘密泄露出去,对薛北杰而言,没有一点儿好处,更会招来祸事。 就像薛北杰一直没有泄露他假扮南楚之事一般。 “你我终究是朋友,如若不介意,就与我回府,我再详细告知于你,你信与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间,我自然左右不了你。” 除了凌凤百毒不侵之事以外,其余的事,他都会告诉薛北杰。 “好。”薛北杰沉声应道,周的杀气渐渐消散不见了,连他也不明白,为何会觉得墨凌沣言语之间似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第89章 临溪谷中的死士 墨小七送凌凤回到凌府,除了午夜生命力延续的那一时半会儿以外,她都一直醒着,辗转发侧,心一直静不下来。 不知墨凌沣将她的秘密告诉薛北杰之后,薛北杰又会怎么办?他能接受吗? 墨凌沣又会怎样助苍梧镇的百姓们平安脱险的? 刚才,她回到府中时,苏傲雪已经和她说过,凌君泽已经找了几位名医,明天来为她诊治,让她明天好好在府中待着,不要外出。 她自知凌君泽已经非常怀疑她了,她午夜假死的症状也不是疑难杂症,任凭名医也诊治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自是不用担心。 她心中大部分惶恐都来源于凌君泽,心中的不安感甚至比上次在临溪谷中感应到的更强烈。 上次,她和慕容磷被抓进临溪谷,她亦是有种可怕的直觉,总觉得会有大祸临头,果不其然,回府之后,就得知凌君泽已经知晓她半夜假死之事。 幸好她应付得当,还有墨凌沣在一旁帮衬着,凌君泽没有再追问。 但他不追问,并不代表他不追究。 凌凤惶恐,心中猜测着或是因为凌君泽和原主之间有父女间的心灵感应,早就怀疑她是假的,所以才将她和凌凰区别对待。 除了这样猜测,凌凤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 原想着以血化解了苍梧镇中所有百姓中的毒,就可以在救人的同时,积攒生命力,更让墨凌沣对南楚有个交待,一举数得,但是墨凌沣不让她那么做。 或许像他说的,他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自己会解决,不需要她帮忙,但是她想帮忙,也是有少部分私心的,能积攒生命力有什么不好? 墨凌沣也知道她要积攒生命力,这是个天赐良机,为什么不让她做? 难道是顾及到她若是那样做了,驳了他的颜面? 他认为他的颜面,比她积攒生命力更重要? 他难道就不在乎她不做此事,生命力得不到延续,就离开了这场梦? 到底是她在乎他多一点,还是她一直以为她在他心里已经很重要? 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的生死,怎会不准她救苍梧镇的百姓,错失了这个良机,以后再难寻找。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垂怜,她满心想积攒生命力,就遇到了雪倾城毒害百姓之事,虽然是害人之事,痛在别人,令人怜悯,但一方面更切切实实的为她制造了救人的机会。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对?” 房里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坐在上,冥思苦想着。 吱呀一声,打破了房中的静谧。 “谁?!”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她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 是墨凌沣。 凌府对他而言,自然是来去自如之地,即使府外有不少暗卫看守,他和程风里应外合,自有方法解决。 “凌君泽已经很怀疑你了,明我要离开,最快也要五天才会回到阳城,你诸事小心,凌府中有我的人,我已经交待下去了,即使我不在,也自会有人保护你的。” 墨凌沣坐在凌凤边,细声叮嘱道。 “是为七王爷办事吗?”凌凤小声问道。 墨凌沣点了点头。 “你在怪我没有让你救苍梧镇的百姓,对吗?” 凌凤有些吃惊,他像是有读心术,或是她的心思太简单,让他一下子就猜到了? 只不过,他猜中了一半,而不是全部。 “我只是心里矛盾,你知道我要积攒生命力,却不让我做这件事,对我来说,举手之劳罢了。我矛盾的是,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在乎我?” “就算没有突然得知苍梧镇的百姓中毒的事,我也会想其他办法积攒生命力,这只是偶然的机缘罢了,我不埋怨你。” “我知道你要自己解决此事,算是给南楚一个交待,但我也想为你分忧,你明白吗?” “我明白。” 墨凌沣欣慰的答道。 凌凤深知她的血不能救墨浩天,如今,墨凌沣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七王爷上,尽心尽力的为王爷办事,虽然他不愿做取人命之事,但非得已。 “我能帮你什么吗?” “这句话也是我想问你的。我还打算和你一起去做善事,为你积攒生命力,但是,我连这都做不到。” 墨凌沣满心愧疚。 “没关系,就算没有遇到你,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的,你不用愧疚。” “你全都告诉薛北杰了,是吗?” “除了你百毒不侵之事以外,其他的,我都告诉他了,像你说的,他的确无辜,有必要知。” 墨凌沣继而告诉凌凤,薛北杰知之后,自然是吃惊不已,但不管他知不知,信或不信,他心中有,怎样都不会对她痛下毒手。 “我对他的自控力很惊讶,但是,如果他突然翻脸,会很恐怖,你们也算是知己了,看来,不管在任何况下,你们都可以无话不谈,真是难得。” 凌凤心中更觉得薛北杰甚是可怜可敬。 “薛北杰向来对任何局面都冷眼旁观,保持中立,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泄露别人的秘密,这一点,我十分欣赏。” 墨凌沣知晓凌凤心中必然想知道他如何为苍梧镇的百姓化解毒之事,不等她问,他就一一告诉了她。 当年,他扮作南楚,在临溪谷中学了不少制毒之术,虽然他近年来已悉数传授于南楚,但南楚如今还不能熟练运用,雪倾城的制毒之法数不胜数,要悉数掌握,绝非易事。 他得知百姓们中毒以后,已经派人将另一种毒药投入井水中,百毒中,自然有些许毒相生相克,顺其自然的化解了毒,再让百姓们饮下几的井水,所中之毒既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况下被化解掉。 即便雪倾城也会浑然不知,更怀疑不到任何人上。 “临溪谷的那些死士中,也有你的人。”凌凤并非疑问,心中已然笃定。 见墨凌沣点了点头,更加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想是对的。 如今,苍梧镇中到处都是临溪谷中的死士们,能每接近井水,并轻而易举的将墨凌沣制出的毒投入井中而不惹人怀疑,非他们莫属。 她不知墨凌沣准备如何让死士们都撤离苍梧镇,但如今知晓其中有他的人,其他的自然水到渠成。 第90章 他会帮她? 只可惜,那些死士即使回到临溪谷,也会在雪倾城的面前自尽。 他们一生只有一次出谷的机会,回去之时,亦是魂归黄泉之时,这是临溪谷中众人皆知之事,更是雪倾城对死士们的要求。 他们能混进临溪谷中成为死士,必然已经被困谷中数年之久。 墨凌沣竟然有这么多追随者,宁愿为他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觉得我残忍,觉得我城府深?” “南楚不知道临溪谷中有你的人,你只告诉了我,对吗?” 凌凤满心欣慰,摇摇头,开口问道。 按照南楚的反应推测,他一定不知此事,不然不会愤怒得掩饰不住杀气。 “聪明。”墨凌沣赞许道。 “难为你了。” 凌凤深深感觉到他的防备心确实很重,但对她,他毫无防备,如此信任她。 他将此事告知她,只不过是为了解开她心中的疑惑,而她更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府中有我的人,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原谅我不能时时在你侧,最多五天,我就会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墨凌沣依依不舍道。 “我知道,我会等你回来的,才五天而已,我在府中吃好喝好的,你在外奔波劳碌,面对我所不知道的凶险,你才应该小心为上。” 虽然凌凤知道墨凌沣江湖经验丰富,不用她提醒,自会小心应对,但她的确不知除了提醒,自己还能做什么。 “嗯,有你为我担心,我定会惜命的,对我来说,最大的凶险,就是我真的无法预料,你会承受的所有凶险,更无法预料,有一天,你梦醒之后,是否还会记得我……” 昨夜,墨凌沣走了之后,凌凤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一觉了,虽然他并没有和她说多长的话,但字字句句已足以让她放在心头,回味千万遍。 如她所料,凌君泽召集数位名医前来为她诊治,一大早的,快将凌府的门槛都给踏破了,但诊治过后,皆是一头雾水,摇头晃脑的离去了。 凌君泽已经猜忌于她,近,她也不敢在府中吃喝,她自然不怕饭菜中有毒,但对凌君泽,能避则避,少看一眼也好。 她照旧拉着凌凰和凌小容,算是重cāo)旧业,救命的业,耽误不得。 几人依旧在阳城中搭起了粥棚,以凌府之名施粥派米,救济穷苦百姓,虽然有些虚伪,但也是能解她燃眉之急的最好方法。 本质上是帮助了别人,虽然她有些心虚,但心里还是开心的。 白天,她就在街上随便吃吃喝喝,到了晚上再回府安歇。 一连三天,皆是如此。 白天亲力亲为,做着善举,已是疲惫,但晚上听到系统报备,得知自己的生命力又得到了延续,满的疲惫已经消失了大半。 再泡个水澡,心中思念着墨凌沣还有两天就会回到阳城了,更是不经意间喜形于色。 慕容磷已经痊愈,近也帮着她一起派送米粮,更私下向她提及,上次她拜托他帮忙想能让她亲力亲为尽快行善的方法,他一时还未想出,觉得十分抱歉。 凌凤看得出来,慕容磷对她心生困惑,但他没有明说罢了。 上次在临溪谷中,慕容磷见她服下雪倾城的解药之后,竟然没有像他一样四肢无力,已经怀疑她,但是,如今他却对那事避而不谈。 墨凌沣说过,即使慕容磷已经开始怀疑她,他也会想办法补救的。 是墨凌沣已经对慕容磷说过什么,为她解决了这个烦恼吗? 大概是吧? 想到他,她总是会心生暖意。 ———— “传令下去,今,在府外动手,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把戏,我自然有无数中方法让她生不如死,让她后悔潜入凌府!” 凌府密室中,凌君泽对暗卫吩咐道。 “是。” 连名医都诊治不出凌凤上的怪病因何而起,凌君泽更是将她视为眼中钉中刺,只不过在凌府,他若对凌凤动手,苏傲雪并不知,恐会伤心。 在找到真正的凌凤之前,凌君泽并不打算让苏傲雪知道这些是是非非,以免终困扰,抑郁成疾。 凌君泽不知的是,刚才听了他的命令,走出密室之人,正是程风! ———— 凌凤坐在马车里,薛北杰在外面驾着马车。 不错,的确是薛北杰。 那夜,他听闻墨凌沣所说的话,得知凌凤的经历,虽然他吃惊,难以置信,甚至过了几醉生梦死的子,但依然关注着凌凤最近的所作所为。 看来,她真的是要积攒生命力。 墨凌沣所说的事,虽然荒谬,但细想之下,似乎也能解释一切,有根据可寻,他方才和凌凤对质,凌凤也如实坦诚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确实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 凌凤对薛北杰说着。 小道上,马儿飞奔,薛北杰心中不快,更是用力挥舞着鞭子,几鞭下去,马儿上已经被哒出了几道血痕。 薛北杰沉默着,对此事避而不答。 凌凤实在惊讶,今,薛北杰竟会主动加入行善的行列。 今晨,凌君泽告知凌凤,让她去临城的商铺中通知米铺的掌柜,让掌柜的送米到阳城。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 凌凤有种强烈的危机感,这只不过是凌君泽为了让她孤立无援,轻而易举的将众人支开,将她解决了的法子,但表面上,她的确不能拒绝,不能不来。 不知怎么回事,阳城中的所有迷铺的米一夜之间被人买走,今天,许多百姓排着长队,等着拿到米粮。 凌凤本想着今姑且到此为止,回府算了,她的直觉告诉她,城中所有米店的米一夜之间全部被人买走,这和凌君泽脱不了干系。 凌君泽已经准备对她下手了。 当凌君泽再众目睽睽之下,交待她到临城传递消息之时,她就知道,她逃不掉了。 传递消息这种事,凌君泽派谁去不行?偏偏指明了要她来做。 但是,既然知道这是个圈,她也没有勇气拒绝凌君泽,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能令她呼吸一滞,吓破了胆。 凌凰原本要跟着一道来的,但被凌君泽制止了,只有薛北杰一笑置之,顺其自然的决定与她一道前往。 “既来之,则安之,我若不来,我心难安。” 薛北杰终于开了口。 第91章 没料到结局 “慕容姗是吗?” 薛北杰如今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是。” 凌凤原本想装模作样的把这事儿推掉,明知是个圈,就不要往里跳了,凌君泽既然那么怀疑她,又指定她独自前来,路上一定有埋伏。 但是,她还未拒绝,薛北杰就义正言辞的表示要跟着她一道前来,如今,她对薛北杰心怀愧疚,虽然她不由己,但看到薛北杰,心里已然不是滋味,想装病推掉此事,但她做不到。 “你可以借故推掉这件事,又何必来?” “我还没推掉呢,你偏偏要陪我一起来,如今,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装模作样的那番作态,不然,你会恶心我的,给你留点好印象。” “给我留点好印象?呵,那还真是蠢的,不过还好,我跟来了,有我在,沿路不管有什么牛鬼蛇神,阿猫阿狗的,见了我都得避开。” 薛北杰似是冷笑,毫不在意的说道,但心里已经略感欣慰,原来,她还在乎她在他心里的印象,宁愿孤犯险,也不愿再让他看到她装模作样。 “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生命中的瘟神,遇到我总有倒霉的事发生,不过,你才是我生命中的瘟神吧?” 薛北杰赶着马车,似是调凯的说道。 语中又透着几分无奈。 “嗯,是。” 凌凤很同他,如今看来,她的确是薛北杰生命中的瘟神,如果她没有出现,那么,薛北杰不会被伤了心。 “但是现在,我就要保护你这个瘟神了,等把你这个瘟神送走了,你的梦醒了,我的梦就会回来。” 凌凤心中了然,原主既是薛北杰生命中的梦,他对原主痴至此,实在令她感动。 “嗯。” 除了说这个字,她已不知该说什么。 怪不得薛北杰会突然帮她一起行善,原来是助她积攒生命力,像他所说的,待她离开了这场梦,抽而退之时,或许原主就会回来。 这是薛北杰心中唯一的盼头了。 她不红了眼眶。 薛北杰不再答话,一路策马狂奔,马车飞驰在密林深处,周围杀气弥漫,四面八方突然袭来一阵箭雨,薛北杰瞬间飞跃上车顶,抽出随宝剑,剑气划过之处,密密麻麻的箭阵被逐一挡开,无数支箭接二连三的被剑气截断,纷纷落在地上。 “有我在,连只畜牲都不会有受伤的机会,更何况是你。” 马车继续狂奔着,薛北杰一跃而下,坐到刚才的位置上,掀开帘子,坏笑着对凌凤说道。 凌凤自然安然无恙,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薛北杰这副招牌式的坏笑了,只不过,如今再看到他这样笑,已经和往的感受不同。 因为她更了解他了,自知他此刻还能对她笑,仿佛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久违了! “当然,你是薛大侠嘛,你要是让我和这头畜牲出了什么意外,那你方才所说的话,不就打脸了吗?” “安心坐着就好,没事的。” 薛北杰放下帘子,继续赶着马车。 穿过这片树林之后,再行五里就能到临城。 凌凤不知道的是,一个时辰前,程风已经找到他,将沿途设有埋伏之事告诉了他,所以今晨薛北杰才会加入行善的队伍,顺水推舟的与她一道前来。 薛北杰自然知道程风是效命于墨凌沣的,而且已经混入凌府许多年。 凌府的暗卫虽然手不凡,但他从不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箭阵被击溃以后,很快,林中飞跃出几十个黑衣暗卫,个个都蒙着面,其中一人持剑向马腿上刺来,速度极快,薛北杰不以为意,一脚将那人踢开。 “走喽!你自己解决,我懒得费这闲工夫。” 他用力抽了几下马背,早已在人群中发现了程风,丢下一句话,马车奔得更快了。 还没等到其他黑衣人反应过来,已经接二连三的中招,一一被一剑封喉。程风出手向来不留,黑衣人遂不及防。 密林中,程风站在小道上,望着远去的马车,他揭下蒙面黑巾,周围只剩下一地死尸。 他的确很佩服薛北杰,对任何势力都保持中立,而且心善,才会帮着他演这出戏。 两人里应外合,毫不费力的将这场危机化解。墨凌沣离开阳城时之前,早已对他千叮万嘱,让他定要护凌凤周全。 还好,他是暗卫们的头头,眼下亲手解决了这帮蠢货,连自残一下,在凌君泽面前上演苦计的戏份都省了,只需向凌君泽禀告,手下们为了保护他,为凌府留下后备力量,通通被杀即可! 而且凌君泽也知道他手不凡,即使薛北杰全力以赴,他也有本事逃掉。 一剑封喉的杀人方法,更是薛北杰常用的,凌君泽更找不出什么纰漏。 “程风,是吗?” 可惜,他算到了开头,却没有算到结局! 闻声,他瞬间心弦紧绷! “好好好好!” 凌君泽一脸笑意,慢悠悠的拍手叫好,笑里藏刀,一步步向程风靠近。 程风转过,已经面如死灰,不寒而栗。 凌君泽的武功出神入化,虽然程风也自认不差,洞察力惊人,但凌君泽一直隐藏在周围,他竟然没有发现,更中了凌君泽这番引蛇出洞的圈! 凌君泽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他根本发现不了。 他不怕今死在凌君泽手中,但凌君泽解决了他,一路向前追去,要解决薛北杰和凌凤,更是易如反掌之事! 在这荒郊野外的,即使薛北杰和凌凤都被诛杀,在加上这些暗卫都已经无一存活,凌君泽也可以随意找一个理由,堵住悠悠众口。 “没想到我和少主未雨绸缪多年,还是斗不过你这条老狐狸!” “你们都还太嫩了,江湖中聪明的年轻人,一般都活不长,老夫送你上路,尽量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凌君皮笑不笑的说道,目光中早已透着狠色。 “即使墨凌沣在此,你又以为你可以逃得过?墨浩天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们这群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 墨凌沣离开之前,曾告诉凌凤,凌府中有他的人,会护她周全,她不必多问,转念一想,既知是薛北杰和埋伏在凌府的暗卫里应外合,使这场危机迎刃而解。 “怎么不说话?吓傻了,还是以为我死了没人陪你说话?” 薛北杰又掀开帘子,看了看凌凤,她一脸镇定的坐在车里。 第92章 人算不如天算 “怎么这么咒自己?谁以为你死了?”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九年我都还会活得好好的。” 薛北杰不以为意的笑道。 凌凤实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学了幻形术之后,的确活不过三十岁,薛北杰自己却说得如此轻巧,不以为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他幼时开始练习此术时,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吧? 是给予的勇气,还是年少无知的荒唐?如今一步错步步错,已不堪回首。 但似乎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我答应你,我会尽快离开的,若是我离开了,真正的凌凤就能回到你边,那你就会开心一些,你终盼望着她能回来,心中也期待着我快点儿离开,我会尽快离开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生命力,离开这场梦,但此刻心中迫切希望尽快到那一天! 已经不是为了自己能回到现代,而是希望薛北杰能与原主相守几年。 毕竟……他只能活九年了。 “你说话算数吗?你就知道你这九年里,就能攒够生命力吗?别说攒够生命力了,没有我的话,你刚才就死翘翘了。” 薛北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依旧坏笑着。 他坐到马车里,任由马儿奔跑,已经化险为夷了,两人也都不在乎是否真的要到临城传递消息,那只不过是非得已,逢场作戏罢了。 眼下化险为夷,马儿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离开之后,原主是否能回来,这只是我的推测。” 凌凤无奈叹息道。 她找不出任何理由安慰薛北杰。 “我知道,墨凌沣对我说得清清楚楚,更可笑的是我吧,竟然信了你们这些无稽之谈,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此生有何意义了,有个盼头还是好的。” 薛北杰点了点头,看着凌凤愁眉不展的模样,他抬起手,抚了抚她的眉心。 “大姐,听说你二十五岁了。” “怎么,有问题?” 凌凤没想到薛北杰会突然说这个。 “年纪一大把了,还将心事都挂在脸上,毫无内涵。” 薛北杰摊摊手,似是取笑着说道。 “对呀,我就是肤浅啊。” “你不会舍不得走吧?为了和墨凌沣相守在一起,就不舍得梦醒?告诉你,本大爷只能和你耗九年,在我翘辫子之前,你得离开,不然,我是你的梦中人,你死不死没关系,我在死之前,还想等到我的梦呢。” “知道知道,话真多,今天怎么和个姑娘家一样,不,比姑娘家话更多。” 凌凤吐槽道。 薛北杰这样的种,若她是原主,真是不枉此生了,可惜她不是,有点遗憾。 “哎哟!” 薛北杰重重的拍了一下脑门,一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委屈模样。 “大姐,你不要自作多啊,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冒牌货,才对你说了那些真意切,感天动地的话,那都是对我的凤儿说的,你可不要自作多以为我喜欢你。” 凌凤汗颜,好尴尬呀。 就算薛北杰不说,她也知道他慕的是原主,但是能不能稍微说得含蓄一点儿吗? “你过往对凌凤所说的话,有哪一句是感天动地的?我怎么都没觉得感天动地了呢?” “本公子金口玉言,发自肺腑的话,这辈子也只对我的凤儿说过,自然是感天动地的,怎么会感动得到你这个局外人呢?” 凌凤沉默了许久,轻声应道:“其实,我被感动了,深深的被感动,不过,我可不是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然,我也对你无意。” “得得得,说开就好,不然我还怕有些人我得死去活来的,让我一辈子都甩不掉。” “我用仅剩的九年做赌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帮助你行善,尽快让你梦醒,你到底要积攒多少生命力才够?” 薛北杰认认真真的问着。 “我哪儿知道,我是真不知道,不然谁愿意在这场梦里耗着,没看见我这么个弱女子活得多不容易吗?” 凌凤心里有些气愤,不过,薛北杰能对她说这番话,她实在感动的。若是攒够了生命力,不管她有多喜欢墨凌沣,她都一定会抽而退,只为了对薛北杰有个交待。 她不欠他任何交待,但是,如此痴的男子,任谁见了都会动容,何况她早已是梦中人,薛北杰所有的期盼都落在了她的上。 这个想法,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墨凌沣,连她自己都会觉得残忍,又何必让他早早知晓? “我真觉得你今天话多的,不过,让我太感动了,我会尽快梦醒的。” 凌凤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我竟然信了你们这哄人的说辞,但是,这说辞似乎……还可信,矛盾。” 薛北杰无奈叹道。 “不要难过啦,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的确是事实,我能帮你的,就只有尽快梦醒。” 凌凤安慰道。 “本大爷难过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大爷难过了?” 薛北杰像个孩子一样,固执的说道。 他的眼眶明明已经红了,但他自己却固执得不肯承认。 他的心里明明已经五味杂陈,矛盾,无奈,期盼,使整颗心隐隐作痛,痛到骨子里,但他依然佯装着没事。 “大侠,你眼眶红了,别装了,换作我,铁打的心也受不了啊。” 凌凤拍了拍他的肩,一副想哭就哭,姐的肩膀让你靠靠的模样,出口安慰道。 “滚蛋,我眼里进沙子了。” 薛北杰别过脸去。 凌凤看不到他的表,但她知道,任凭千言万语,也无法安慰他,更何况她是最找不出任何理由安慰他的人。 她不欠他抱歉,但总觉得自己对不住他,可是,任何抱歉的话,如今说出来,也毫无作用。 她沉默着。 马儿突然嘶鸣一声。 薛北杰发觉况不对,赶紧掀开帘子一看。 这才发现马儿已经带着两人狂奔到了悬崖边缘,此刻不知怎么的,马儿受了惊,任凭他怎么驾驭,也无法制止马儿朝悬崖奔去! “瞎了眼的畜牲!你不想活了,我还嫌命短呢!” 薛北暴喝一声,赶紧拉上凌凤,两人一起跃下马车。 马儿连带马车一齐坠入深谷,悬崖边已空无一人,好像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第93章 绝处逢生 晨雾笼罩着大地,崖下湿气很重,凌凤捡了些木柴,好不容易把火点燃,浓烟弥漫,熏得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幸好她还知道随携带火折子,以备不时之需。 薛北杰睡在一旁,眼下还处于昏迷状态,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被马儿的叫声吵醒时,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两人虽然在坠崖之前跳下马车,但由于当时已经濒临崖边,千钧一发,再加上惯,她和薛北杰都坠崖了。 还以为死期已至,但两人竟然落在了崖壁上生长的一棵古树上,捡回了一条命。 更具机缘的是,古树旁竟然有个小小的石洞,虽然洞口不深,但足够遮风挡雨。 薛北杰全程充当人垫子,摔得浑是伤,马车也摔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的挂在古树上,马儿摔得奄奄一息,时不时发出悲鸣声。 这里还留着高人居住过的痕迹,石洞中留有简单的炊具,时过境迁,早已布满灰尘。 凌凤醒来之后,拿了一个碗接着石岩下的滴水,好不容易积攒了两碗,先洗了洗手,又帮薛北杰擦了擦脸,拿起他腰间的配剑,一剑将马儿刺死,割下马腹上的一块。 简单处理了一下,清洗过后割成小块,找了几根湿树枝,串着马,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剑上沾着马血,凌凤在现代连鸡都没杀过,今天却杀了一匹马,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阳光渐渐驱散了晨雾,透过树叶斜进洞中,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渐渐被香覆盖。 薛北杰渐渐转醒,脑袋里还晕晕乎乎的,头疼得厉害,分辨出空气中还夹杂着的血腥味,他警觉的坐了起来。 “凌凤!凌凤!” “醒了?” 还好,她安然无恙,血腥味不是来源于她,薛北杰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都踏实了不少,浑的伤痛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见到古树上的马尸,再看看自己的剑,以及火上的烤,他已明白了一切。 凌凤抬着刚接好的半碗水走到他边。 “渴了吧?先喝吧,你不要乱动了,我也不知道你伤在哪儿了,你已经昏迷了好久,待会儿烤好了,就可以吃了,你坐着等就好。” “你……竟然杀马……”薛北杰不唏嘘一声,接过她手中的碗,将碗中的水大口饮尽,入口清凉,如久旱逢甘露,甚是快哉。 “反正那畜牲也活不长了,杀来充饥,我俩吃饱了,才能活下去呀。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其他不适?伤在哪儿了?” 凌凤打量着他,一脸担忧的问道。 闻声,薛北杰心中暖暖的,他摔得浑都痛,站起来,试着活动活动手脚,还好,并没有伤到筋骨。 “没事。” 他应声道。 “没什么大事就好。” 薛北杰查探了周围的环境,除了这颗古树以外,崖壁上再无其他可以依附的东西,他俩大难不死,捡回了一条命,绝处逢生,真是庆幸。 两人坐在火堆旁,待马熟透以后,一起吃着马。 “像你这种姑娘家,在这种况下,不是应该急得大哭吗?我俩要上去,难于登天。” “我可不担心,担心有什么用?而且现在要找我们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找不着我们,我俩一起死在这里,做鬼都有个伴。” 凌凤一脸坏笑的说着。 “死你个头啊,你死了,我的凤儿还能回得来吗?这是你的梦,你要是死了,梦中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薛北杰微怒道。 “嗯,比我还急,不错不错,说得有道理的。”凌凤坏笑道。 薛北杰对自己很无语,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对她的秘密深信不疑,如今还说出这么一番话,真是让人费解。 “我一定是中邪了!” 他拍了拍脑门,一副懊悔的模样,无奈的叹道。 “嗯……是凌凤让你中邪了……” 凌凤早已想过,即使她一直生火,希望火焰飘到崖上引人察觉,但那基本就是无用之功,崖边人迹罕至,除非不想活的人才会到那儿寻死,不然谁会发现?而且稍微一阵风就可以将烟雾吹散,即使有人也发现不了。 “所以这是你抱着我一起坠崖,还一直护着我的理由吗?为了真正的凌凤是吗?” “你以为呢?”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听你自己说,不过就算你是为了原主,姐姐我也感动的,要不是有这棵树,我俩就真死了,还不是怪你,任由马儿乱跑,跑到了崖边,还不小心踩到了刀片,受了惊。” “刀片?” “嗯。” 薛北杰走到马尸旁,检查马蹄,果然在马儿的前蹄上发现了一块刀片,刀片深深扎进马蹄中,怪不得马会受惊,难以控制。 虽然崖边人迹罕至,但江湖中到处都有打斗痕迹,地上有兵器的碎片也不足为奇。那是他一时疏忽大意,再加上两人的确倒霉,才遇上这桩事,好在大难不死。 “大姐,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们上不去啊。” “我们不会上不去的。”凌凤一边吃着马,一边镇定的说着。 “怎么说?”薛北杰虽然早有打算,但还是想问问她。 凌凤一点儿也不担心,只要薛北杰醒了,一切好办。 “因为有你啊,就算你是为了原主才救我的,但你不是会幻形术吗?你走了,然后再找人来救我不就行了?” “那我要是不来救你呢?你那么相信我?” 薛北杰试探的问道。 “你都愿意陪我一起死了,我还担心你不会救我?” 凌凤微微一笑,反问道。 薛北杰挑了挑眉,心中甚是诧异,凌凤遇事冷静,出乎他的意料,她似乎又变了,印象中,她似乎没那么淡定,近些子一见到他,她都会控制不住的害怕,难以掩饰自己的紧张,手都在发抖。 但这次却截然不同,险些丢了命,还如此镇定。 “你那既然把话说开了,我就相信你,你不会不救我的,就算是为了真正的凌凤,为了等她回来,你也一定会救我,你那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 “再说,即使你不救我,要找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 “是对墨凌沣的期待?” 薛北杰若有所思的问着。 第94章 有恃无恐 墨凌沣近可能已经回到阳城了,不过,薛北杰知他即使烦事缠,也会竭尽全力寻找凌凤的下落,但是如今两人坠崖,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凌凤没有回答。 “你不如求我,求我带你离开,幻形术是门邪门的功夫,十年方能练成,我要带你一人离开,还是可以的。” 她被凌君泽毒打的那,他也是这样带她离开的,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告诉她,要带另一人一起离开,更让幻形术造就的后患如毒入骨髓,更甚一层,每施展一次,活命的时间都会减少,更加速了他的死亡。 “带我一起离开,那样很伤体吧?” 凌凤又不傻,薛北杰自己会幻形术,自己可以来去自如,但是她不会,而且不懂武艺,薛北杰要带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一起离开,和神仙变法儿似的,必定伤体,弄不好还会加速他的死亡。 “你想多了。”薛北杰否定道。 他心中满是惊讶,凌凤竟然一针见血的猜到了! “你摔得不轻,就算没什么大事儿,还是要好好休养,我等你带人来救我就行。” 凌凤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只要此举有一点儿可能会令他少活几,她都不忍心让他冒险,近来,她越来越了解他了,薛北杰是个至至之人,许多时候都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言不由衷。 “我走了就走了,可不会管你。”薛北杰抱着手,冷声说道。 要是她在这儿多待一刻,必然会多害怕一刻,他实在不忍心留她一人在此。 “几前,你的确是最想杀我的人,但是现在,你比我自己都珍惜我的命,不会放任我不管的,因为你信了我的经历,所以更加盼望着原主能够回到你边,不然你那在马车里不会做出那番保证。” 凌凤不以为意,薛北杰如今所说的话,几句真,几句假,她已经能分辨出来了。 “我说过的话,也可以不算数的。” “可是我信你说过的话,因为我信你这个人。” 薛北杰心中屡次被她所暖,从小到大,没有几人对他说过信任他之类的话,但是她却屡次震撼着他的心,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让他几乎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你心里还是希望我去通知墨凌沣,让墨凌沣来救你,是吗?”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不希望和他一起离开? 凌凤微微摇头。 “那我们遭到刺杀,眼下即使回到阳城,也不见得凌府就是个安全之所,对于我这种外人而言,似乎躲在这种地方还能感觉到安全一些。” “这些子我已经攒了些生命力,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想走的时候就走吧。” 凌凤吃饱了,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着。 “我要是不走呢?我俩就在这儿多待几也好。” 凌凤说得很有道理,凌府也不见得是个安全之处,如今有马可以吃,虽然会变味,但将就着吃两天,在此处避避风头也好。 墨凌沣得知他和凌凤一起遇袭后失踪,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寻找他们,而他所住的地方,墨凌沣也是知晓的,即使回到府中,墨凌沣也会很快找到他们。 即使知道凌凤和墨凌沣在一起,必定安全无虞,但眼下,薛北杰不愿离开此处,心里萌生了一个十分迫切的念头。 他想待在这里,守着她,不见任何外人,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她说话,不再理会其他是是非非。 况且,眼下他的确周疼痛,满疲惫,哪儿也不想去,在这儿将就将就休息一下也好。 他又割下几块马,随即将马尸推下悬崖,以免过几马尸腐烂,臭气熏天。 凌凤听着他的响动,心中了然,他的确有意在此处避避风头,这也不是坏事,与她所想的不谋而合。 “你的府邸就是在深山老林里,可见在这种地方的生活经验比我丰富得多,即使没有这匹死马,你一武艺,自然也找得到其他东西裹腹。” “你倒是心思缜密,我小瞧你了。” 薛北杰脑中还有些疼,他也躺在地上,闭眼休息着。 “你就是仗着如今我会保护你,再加上墨凌沣会千方百计的寻你,你就有恃无恐了。” “嗯,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薛北杰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心里暖暖的。 “你昏迷了好久,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别说话了。” 两人都闭着眼睛,但谁也睡不着,时而沉默,时而相问。 “我并不希望你让墨凌沣来救我,他对我多担心一分,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我终究要离开这场梦,为了成全你,为了真正的凌凤能回到你边,我也该早点儿离开。”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割舍你和墨凌沣之间的感?仅仅是为了我?” 薛北杰心中再次被震撼了,他从没有想到她对感会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反观自己,相比之下,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 “我做不到割舍,但我自己能解决自己的处境,就不一定非要他一直牵肠挂肚着,他知道我有一天会离开,更知道我的生命力若是得不到延续,那就没命了,他知道这些,还义无反顾的对我倾心相许,本就是不易之事,我有朝一梦醒之时,离开了这场梦,对他而言,更是残忍。” “我在我的世界,还有许多割舍不下的事,我必须回去,停留在这儿,伤害了你的心,也耽误了他,更像是玩弄了别人的感,但是,我却深陷其中,自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但我还是自私的,无法割舍,任由他对我偏着。” 薛北杰久久没有说话,凌凤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他可能累了,睡着了吧,或许也不想听她说这番话,但这是她自己的心里话,一直没对谁说过,就当自己自言自语,说出来心里也痛快一些。 四周只听得到水滴声,嘀嗒,嘀嗒,犹如秒针转动,她也渐渐感觉到疲惫,有了困意。 “真正自私的人,从来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之处,你是个好姑娘。” 她耳边听到薛北杰的声音,但已分不清楚是在梦中听闻到,还是薛北杰并没有睡,真的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95章 墨凌沣的计谋 墨府内,墨小七走进密室,向墨凌沣禀报着眼下的进展。 两天前,程风和薛北杰里应外合,原以为水到渠成的将刺杀之事解决得妥妥当当,即使凌君泽责问起来,也能毫无纰漏,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但程风败露了,凌君泽早已尾随而至,暗中引蛇出洞,见证了这场好戏,程风本以为那大限将至,凌君泽步步bi)近他时,他只遗憾自己还有满腔抱负尚未实现。 更因为自己的百密一疏,让凌君泽探穿了他的份,更因此导致了墨凌沣的计划全盘皆输。 不过,他亲耳听见凌君泽承认当年残害墨浩天一事,当时只可惜自己绝不是凌君泽的对手,大祸临头,死在凌君泽手中,就无法将当年的真相告知墨凌沣了。 墨凌沣若是亲耳听到凌君泽所说的那番话,必定了却了心中的夙愿,他查了许多年,就是为了证实凌君泽当年犯下的种种罪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迫害墨浩天之事,让墨凌沣恨之入骨。 虽然程风自知不是凌君泽的对手,但凌君泽出手,他自是竭力对抗,发挥了全部本事,即使死也死得有尊严,更为凌凤争取了一些逃离的时间。 凌君泽出手狠辣,且招招致命,他虽无兵器在,但一道道掌风横扫而过之处,其威力比剑势强过百倍,程风使出家传绝学,与之亡命相抗,在他眼中仍不屑一顾。 本就是云泥之别,又有何惧?不自量力罢了。正因无所畏惧,凌君泽对取程风命一事势在必得,打斗中也心生一丝玩味,随意与程风耗着,看他能有多大能耐。 令程风和凌君泽都始料未及的是,经此一战,无意中揭开了程风的世之谜! 程风竟是凌君泽二十多年前的私生子! 凌君泽发现了当时自己竟然在和亲生骨自相残杀,不管程风如何作想,终究是虎毒不食子,凌君泽有意放了程风,更与程风父子相认,道出当年的种种过往。 也正因为如此,拖延了时间,墨凌沣比原计划中提前一天回到阳城,他得知消息之后,与墨小七以及其他手下一起赶去应援程风。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凌君泽所说的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更目睹了凌君泽一厢愿的认子戏码。 虽然凌君泽所说的话,似是铁证如山,但程风又怎会相信他那番空来风的一面之辞? 程风当即告知墨凌沣,凌君泽已经承认自己当年残害墨浩天之事,墨凌沣盛怒之下,意与凌君泽战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凌君泽虽以寡敌众,但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并没有落在下风,大战过后,一行人非死即伤。 墨凌沣伤势最重,挨了凌君泽一掌。凌君泽刚刚得知自己原来还有个儿子存活于世,一时心绪难平,不愿久战,于是趁机离去。 况且,以寡敌众,若是恋战,他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少主,程风已经前去找凌凰了,此事闹大,必定会让凌君泽分乏术,无暇顾及凌姑娘失踪之事。” “再加上少主心思缜密,凌夫人病倒之后,凌君泽更是会留在府中照料她,咱们亦可以放心找凌姑娘。” 墨凌沣眼下在墨府中守护着墨浩天,就是担心凌君泽会突然到此,再次伤害墨浩天。 眼下,听到墨小七所说的话,他终于放心了一些,站起来,大步走出密室。 “少主,您的伤……” “无妨。”墨凌沣沉声道。 眼下,没有比找凌凤和薛北杰更重要的事,他离开不过数,没想到事态在一夕之间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更因为始料未及的一战,引出了程风的世之谜! 程风如今心里一定不好受,没想到自己在凌府潜伏多年,如今竟然要被迫接受这种结果! 如果凌君泽所说不假,那么,凌凤和凌凰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先找到凌凤,你多安慰程风,他若是想见我,等我回来再向他细说。” 墨凌沣边走边向墨小七嘱咐着。 依他对凌君泽的了解,凌君泽十分看重自己在江湖中的颜面,一副道貌岸然的做派,即使在外面已与他撕破脸皮,但凌君泽眼下绝不会杀入墨府,以免落人话柄。 但他还是在密室中守护着墨浩天,一方面让自己静静心,更等着墨小七回来传递消息。 墨凌沣早有预谋,方才他派府中人送了些糕点去凌府,表面上是送给苏傲雪品尝,实则是为了拖住凌君泽的权宜之计。 糕点中下了毒,毒并不强,苏傲雪知晓是他送过去的糕点,必会品尝,中毒之后,凌君泽一定会在凌府中照料她,并想办法为苏傲雪解毒。 就算顺藤摸瓜,知道是他对苏傲雪下毒,那又怎样? 墨凌沣已然无惧,他和凌君泽之间的仇恨,已经不在乎多加深一些。 苏傲雪为人善良,是个贤妻良母,这也是墨凌沣一直顾及之处,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用苏傲雪来威胁凌君泽,但是眼下,他不得不利用她。 只要能达成目地,拖住凌君泽,他做小人又何妨? 墨凌沣扪心自问,自己早已经成为了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只不过从前不忍对苏傲雪下手罢了。 程风去找凌凰,公开他的世,凌府中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墨凌沣更是思虑周全,即使凌君泽不被这场轩然大波绊住脚,苏傲雪一旦中毒,也会让他更加陷入两难,从而分乏术,无法干预他寻找凌凤和薛北杰。 凌凤已经够无奈了,置于这种境地,如今,他只能尽力护她周全。 “似乎她边除了薛北杰,就只有我了。” 墨凌沣轻声叹道。 他故意让人放出薛北杰和凌凤失踪了的消息,消息传到雪倾城耳中,雪倾城也无暇与南楚纠缠不清,即使她与薛北杰之间已经分道扬镳,但顾念旧,必会全力寻找,一方面也助了他一臂之力。 另一方面,雪倾城分散了注意力,全力寻找薛北杰,定会将苍梧镇中所发生的一切暂时搁下,容后再查,这不失为一出良策。 “少主,属下已经派大批人马沿路寻找凌姑娘和薛公子的踪迹,最后……最后在悬崖边发现了很深的马蹄印,应该是马儿受惊所致。” 第96章 又救了她一次 墨凌沣闻声,倒抽了一口凉气,似是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到脚的寒,冷到了骨子里。 他本就挨了凌君泽一掌,内伤过重,尚未调息,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绪失控,喉间涌出一股腥甜。 “少主!” 墨小七担忧不已,墨凌沣的执拗脾气,他不是不知道,眼下为了寻找凌凤,才靠毅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是属下没有查证,一时嘴快,贸然告知少主这个消息,少主,或许不是他们!那不是前往临城的路。” “其他地方找过了吗?” 墨凌沣抬手,将嘴边的血渍擦掉,声音中透着惶恐。 “找……找过了,但是……属下已经派人寻遍临城,都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 墨小七忐忑的说着。 这话一出口,更会让墨凌沣的绪更加激动,但是,墨凌沣所问之事,他又不得不据实以报,不敢欺瞒半分。 墨凌沣闻言,原本并不好看的脸色此刻又苍白了几分。 “属下已经派人到崖下寻找了,要抵达崖下,必然耗些时间,眼下尚未传回消息。” “拿上铁链,跟我走……”他虚弱的说着。 他此刻是拿不动铁链的,只能吩咐墨小七了。 “是!” 墨小七赶紧照做。 墨凌沣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墨小七自知墨凌沣这是要下崖寻人,虽然通过其他途径,绕绕远路,也可以到达崖下,但是哪儿有直接下去的快? 悬崖深不见底,他派其他人到崖底寻找,大家也都是绕远路,安全抵达崖底,不然,只要往悬崖边一站,还有点儿求生念头的人都不会往下跳。 即使怀武艺,但此举实在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碎骨。 也只有墨凌沣有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魄力了。 铁链十分沉重,墨小七与其他暗卫一起将铁链带到了悬崖边,固定好铁链一端,将铁链抛下崖,墨凌沣随即既义无反顾的攀附着铁链,飞而下。 墨小七根本没有制止的机会,墨凌沣实在太快,对自己也太狠! “你们在这儿看着,不容有失。” “是!” 墨小七担忧墨凌沣的伤势,唯恐他出了意外,交待过后,亦如影随形,尾随墨凌沣而去。 ———— “你这个傻子,还真傻啊!你不要命了?” 石洞内,凌凤再次被薛北杰感动了,她刚才睡着了,只觉得脚下吃痛,猛然睁眼,往下一看,竟有一条两米长的青蛇在她脚上咬了一口! 她惊吓得大叫。 薛北杰早已疲惫得睡着了,被她的声音吵醒,看见此景,马上手起剑落,将蛇杀死。 “我怎么知道你连毒蛇都不怕,你被咬的可是脚啊,本公子还不怕你脚臭呢。” 薛北杰想到刚才的状况,面露态,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哈哈哈哈!太感动了。” 凌凤笑着笑着,眼眶红了。 薛北杰见她被蛇咬了脚,竟然二话不说,马上脱下她的鞋袜,为她吸起毒血。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等凌凤出声制止时,他已经吸了两大口毒血。 失策啊!失策! 凌凤赶紧用自己的血喂给他喝,以解了他中的毒。 “这不是你动作太快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制止呢,被咬的明明是我,中毒的确是你,不过,薛大侠,我真是太感动了。” 凌凤继续说道。 虽然她百毒不侵,但是被蛇咬了一口,痛是真的,但如今已经满心感动,那点儿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原来你真的百毒不侵,在临溪谷时,我就怀疑过,我原以为墨凌沣将你的全部秘密都告诉了我,没想到他还是有所保留。” “如今你也知道了,我也是顾及着自己的命,才不告诉你的,你一会儿对我恨之入骨,巴不得杀了我,一会儿又对我以命相救,令我百般感动,谁知道你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对你多一些防备总是好的。” 凌凤解释道。 薛北杰微微点头,但还是抑制不住心里浓浓的失落感。 “生气了?” 凌凤问着。 薛北杰并不答话,只是狠狠的捏了捏她被蛇咬过的脚。 凌凤虽然痛,但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薛公子这是要泄愤啊,这下心里痛快一点儿了吗?” 凌凤继续问道。 薛北杰远离她,一脸失落,像是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不生气了嘛,薛大侠,救命恩人,你最好了,我不应该防着你的。” 凌凤继续对他说道。 “哼!” 薛北杰冷哼一声,一副孩子样。 凌凤并不放在心上,是她欺瞒他在先,眼下,他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在你心里很重要?” “不不不,我说错了,应该是原主,原主在你心里很重要,你看看我,又自作多了,薛大侠,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原谅我好不好?” 凌凤忍着脚上的痛,穿好鞋袜,走到薛北杰边,一边道歉着。 “不原谅你又怎样?” 薛北杰终于开口了。 “不原谅我,不原谅我的话,我就哭给你看,让你看到原主哭得凄凄惨惨的模样,让你于心不忍。” “你又不是她。” “可是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呀,我就不信你见了之后会一点儿也不心疼,我知道你心疼的是她啦!” 凌凤装模作样的真打算哭起来。 再加上她原本就被薛北杰感动,此刻已经眼眶泛红,薛北杰也以为她真的要哭了,赶紧妥协。 “好啦好啦,我原谅你,没有下次了。” 他无奈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这就行,哎,我是真的被你感动了。” “我知道,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怎么样,有本公子这种不要命的护花使者在边,感觉不错吧?” 薛北杰坏笑着调凯道。 “嗯,不错不错,薛北杰,虽然你……” 哎,算了,不说了! 凌凤也知道薛北杰只是因为原主的原因,才对她处处保护,甚至不顾自己的命。 要不是她的血能解百毒,今,薛北杰就真的因她而死了。 他屡次义无反顾的救她,就算是棵千年铁树,此刻也会被感动得开了花。 “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这份恩,我记在心上了。” 凌凤由衷的感激道。 第97章 爱而不自知 “你刚才要说什么,怎么不说完?” 薛北杰微微皱眉,疑惑道。 “我不说你也知道,我说得也够多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薛北杰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我说了,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也不必自作多的以为你真的在乎的是我。” 凌凤琢磨着不解释清楚,他还是不会明白的,于是又解释了一遍。 “哦~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那你还以为我没说过!” 凌凤突然很生气,薛北杰明摆着就是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让她实在难堪不已。 “……”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着实令人费解。 “我在不在乎你,对你来说很重要?”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不重要啊。” “不重要就好。” 薛北杰心里瞬间洋溢着满满的失落感,连他自己都感到很意外,她不在乎他,不是很正常吗?他竟然会失望? 他开始怀疑自己,疑惑的看着凌凤。 “干嘛这样看我?” 对上薛北杰狐疑的目光,凌凤觉得十分不自在。 他的心思本就难猜,她更是一度以为他人格分裂,如今薛北杰这么盯着她,她不觉得得慌。 “你……该不会是要翻脸……” “我看我自己的女人,你有意见?” 凌凤还没说完,薛北杰打断了她的话,她不浑一颤,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 谁让她和原主长得一模一样呢?命运捉弄,她如今更取代了原主的地位,但她心里犹为清楚,即使如此,她也根本不可能取代原主在薛北杰心里的地位。 更何况她也不在乎,更不想取代,只不过着实心疼这个痴男儿罢了,亦屡次被他感动。 薛北杰内心不断挣扎着,他相信自己绝不会因为这一副相同的面貌,就对她心生慕,但是,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对她有了牵挂。 “慕容姗。” 他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这个名字很陌生,但这个人,却已经深深的住在了他的心里,让他陷入自我怀疑。他着的是这个叫慕容姗的女子,还是原来的凌凤?此刻,连他自己都无法判断。 “还是叫我凌凤吧,我现在就是凌凤啊,不然你叫我的本名,时间一长,习惯了之后,一不小心就会祸从口出的。” 凌凤赶紧纠正道。她说完,又担心这样解释,是否会伤了薛北杰的心,于是补充道:“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现在是凌凤,但我永远不是你心里的凌凤。” “没什么,我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薛北杰眼中依旧透着困惑,鬼使神差般说出这么一句话,语落,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无比诧异。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叫她的本名?但心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诫着他,让他将她的名字牢牢记在心底。 难道……自己早已有了心魔而不自知?! 他瞬间惶恐,体不微微颤抖。 “你……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凌凤觉得十分尴尬,薛北杰似乎一会儿一个样,话中有话,令她琢磨不透,她也懒得费那心思猜来猜去的。 她耳边又听到了系统的报备声,她方才救了薛北杰,生命力又可以延长几天。 但她现在却感觉不到一丝欣喜,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当初,薛北杰在临溪谷中,为了带她离开,以犯险,中剧毒,她虽然安全离开了,但在离开的同时,听到系统的报备声,与眼下一模一样,同样是救了薛北杰。 但同样源于他先救了她。 这个叫薛北杰的男子,无数次令她感动,看着他的脸,她脑海中不回想起了与他之间的所有回忆。 虽然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数次患难与共过,其中更不乏恨交织,不过,是他对原主的罢了,她知道,他不可能她。 就像她自己也满心以为她不会他一样。 但是…… 不知怎么了,过往种种浮现在脑海中,她不经意间已经泪流满面。 “难道……我心里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会被他牵动着心绪,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已经牵动着我的思绪这么久了……” 凌凤心想着。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对薛北杰是怀着同之心,同他的经历,一方面也欣赏他,只因他的确是个难得的痴种。 “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难不成真的像你刚才所说的,哭给我看?我不都说了原谅你了吗?” 看着她脸上的泪,薛北杰心中难免动容,想为她擦掉脸上的泪,但是,终究没有付诸行动的勇气。 自己到底是在乎她,还是原来的凌凤? 他别过脸去不看她,生怕多看一眼,自己更会说出一些不经大脑的胡话。 凌凤赶紧缓了缓绪,自己擦掉脸上的泪,离薛北杰远些,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她更怕自己泥足深陷,若是再想下去,确定了自己早已对他而不自知,那么,他并不她,那她自己岂不是很难堪? 况且,如此一来,又将墨凌沣置于何地?! “你怎么还不走?你快走啦,找人来救我。” “我摔得不轻,又中了毒,现在走不了,而且马我都准备好了,不吃完不走,怎么,你想独吞?” “……” 凌凤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语反驳他,他明显是搪塞她,但是,她心里却暖暖的。 “不走就不走,随你。” 薛北杰撕下一块衣角,走到她边,取出随携带的金疮药,均匀的洒在她手指上的伤口上,又小心翼翼的包扎了起来。 凌凤脚上痛得厉害,方才割破手指,将血喂给薛北杰喝,食指上还有一道伤口,但并不太深,小伤而已,自己也不在乎。 没想到薛北杰竟会突然如此做,让她再次感动,心间暖意横生。 “怎么,是不是上本公子了?本公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武功高强,心细如尘,实则是所有少女们居家外出必备之护花使者,所有姑娘都我,你是为数不多的和我交集最多的女子,想不上本公子都难吧?” 薛北杰一边帮凌凤脱着鞋袜,处理着脚上的伤口,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说的可是大实话,自我认识很清晰,凌凤听在耳里,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笑容。 薛北杰抬起头,坏笑着说道:“看吧,你就是上本公子了对吧?瞧这一脸的痴笑样。” 第98章 他们一定还活着! “才不是呢,上你是件痛苦的事儿,你又不我,再说了,我只是被你感动了而已。” 凌凤解释道。 “嗯,知道就好,上我,注定是要守寡的,别看我对你精心呵护,你也别太感动,我也是为了惜我家凤儿而已,她上要是留下什么创口,等她回到我边了,我会心疼的。” 薛北杰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对凌凤赞许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话真多。” “我不是就对你话多吗?我对其他女人可没那么多话。” 薛北杰眼中透着几分无辜,解释道。 “谁知道啊,你对其他女人话多不多,关我什么事儿。” “得得得,好心当做驴肝肺。” 薛北杰白了她一眼,起走到一旁,又自顾自的躺下,闭目养神了。 闭上眼睛,脑中思绪万千,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的心,究竟不她? 凌凤看着薛北杰,她心里也反反复复问着自己,对他的感觉,究竟是同,还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深? 两人沉默不语,皆各怀心事。 想象着外界如今或许正在发生着更始料未及的危险,凌凤不觉得,此刻藏于此处,这份安静,似乎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虽然安静,却让人倍感压力,沉重无比。 墨凌沣应该已经回到阳城了,她此刻好想见他,守在他边,不再想着薛北杰,或许心里就会更坚定一些。 墨凌沣对她的感到底是不是?或是他原本就是个对男女之并不深究的人,只在乎自己要对未婚门的妻子负责任罢了? 不不不!凌凤如此作想,有了这个念头,再不敢继续想下去,更觉得自己是在诋毁墨凌沣对她的感,所以才会萌生了这个念头。 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坎坷,墨凌沣又是何许人也?他若是不她,不必总将心思花在她上,完全可以找到更优秀的红颜知己。 墨凌沣现在又在哪儿呢? 凌凤满心牵肠挂肚着,前一刻被薛北杰感动得痛哭流涕,这会儿却对墨凌沣牵肠挂肚,连她自己都很矛盾,更讨厌自己现在似是脚踏两条船般的作风。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古木上,坐在高大的树干上,放目远眺着,脚下就是无尽的深渊,而她此刻竟无所畏惧,只希望自己的心能得到平静。 “你小心点儿,要是一不下心掉下去了,就算你变成灰,我都会找到你!” 薛北杰察觉到她发出的响动,睁开眼,正看到凌凤坐在古树上。分明是担心她,但以他的格,即使是担心的话语,说出口也会显得很欠扁。 “乌鸦嘴……” 凌凤嘟囔着。 薛北杰还是不放心,于是起,坐在了她旁,将她的手拉得紧紧的! “我还是很疲惫,不过你这副傻样,即使我想休息,还是得拉住你的手才行。” 薛北杰如是说道。 “你还是去找个大夫瞧瞧吧,赶紧走。”凌凤担忧的说着。 薛北杰虽然行走自如,但是他俩坠崖,他摔得最严重,一定受了伤,但他不肯说。 “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还没休息好,浑都痛着,施展不了幻行术,更何况,我的凤儿在这里。我能放心走哪儿去?” “好啦好啦,还是回石洞里休息吧,我想来这儿静静心的,你倒是跟着来了,我还怕自己真一不小心掉下去了,连累了你呢。” “怎么?是不是看到本公子这张迷倒众生的脸,心静不下来了?” 薛北杰坏笑着打量着她,凌凤的脸瞬间红得通透,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走回了石洞中。 薛北杰不说二话,也回到了石洞中。 “累了就休息,我不吵你。” 薛北杰脸上透着疲惫,眼中布满血丝,凌凤实在于心不忍。 “嗯,乖哦,别乱跑。” 薛北杰像叮嘱孩子般,轻声说着,声音中亦透着浓浓的疲惫感,合上双目,躺在石洞中。 这么一个好男人,实在不该有如此命运!凌凤实在为他感到不平,薛北杰虽然脸上笑着,但是她知道,他的心里很难过。 自知仅能活数年时间,而心之人早已不在边,整天还要对她这么一个冒牌货嬉皮笑脸,以命相护,换作任何一人,心里都不会痛快得起来。 系统能感应到她的内心想法,凌凤心想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为薛北杰延长寿命?为他化解了幻形术留下的后患。 系统感应到了她心里的疑问,开口提醒道:“主人,你若是以后攒够了生命力,到了可以梦醒之时,若你愿意,本系统可以将你积攒的生命力过渡到他上,相当于一命抵一命,当然,主人也不是真的丢了命,只不过是从头再来,重新积攒生命力而已。” 系统解释得清清楚楚,凌凤心里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我愿意! “如此一来,就可以让他长命百岁了吗?” “是的,只不过,主人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积攒够生命力,本系统也不得而知。” “……” 凌凤一时愕然,不过还好,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心里总有个盼头。 ———— 崖下,大批人马正在全神贯注的进行着地毯式搜寻,其中墨凌沣和墨小七的影最为引人注目。 他们的确在崖下发现了马车以及马尸,但是马儿却不像是直接摔死的,墨凌沣在马儿上发现了端倪。 “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他们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墨凌沣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恐惧感,抬头仰望着崖顶,悬崖峭壁险峻无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能连具全尸都没有,这更是他心里最不愿意接受的。 似乎一切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凌凤和薛北杰一定已经双双命丧于此了,但是墨凌沣不愿意接受现实,墨小七也能体会到他的心,不必多说,赶紧加派人手,继续寻觅二人的下落。 即使是将她的遗体带回去,那也是极好的,以免曝尸荒野…… 不对! 墨凌沣心中猛然一惊,灵光一现,紧接着感觉到如同死灰复燃,星火燎原般的大喜,万念俱灰的心似乎又活了过来! 凌凤曾说过,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罢了,若是她已经死了,那么,这场梦就将破碎,若是她有一天梦醒,真正的凌凤或许就会回来,梦中发生的一切回到最初,可是眼下这场梦依旧在继续,梦中的一切并未消失,那么就证明,她还没有死。 他几乎喜极而泣,拖着疲惫的体,在崖底一遍遍搜寻着。 崖底的搜寻范围十分宽广,数百人顶着烈阳,早已汗流浃背,饥肠辘辘,但无一人敢懈怠。 眼下,多方势力都在寻找凌凤和薛北杰的下落,但是崖下只有墨凌沣的人,雪倾城以及凌凰一定沿途往临城方向大肆寻找了。 眼下墨凌沣更是得到了有效线索,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凌凤和薛北杰一定就在附近!他们一定还活着! 第99章 双重危机 “小七,小七……你看,崖壁上竟然有棵古树,树旁好像还有个石洞!” 墨凌沣惊喜的说道。 “是。”墨小七往墨凌沣目之所及处看去,果不其然,古树生长在峭壁间,枝繁叶茂,虽将峭壁间的石洞遮住了大半,但他们站在崖底,依然隐约可见洞口。 “少主,属下上去看看!”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放弃,墨小七正想攀附上铁链,飞而上,墨凌沣欣喜的说道:“我自己去。” “可是少主您的伤……” “无妨。” 墨凌沣迫不及待的攀附着铁链,借助着附着力,再加上自己的轻功实在了得,飞上峭壁上查探,他势在必得。 可是铁链与古树间相隔十几米,崖壁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墨小七犹为担心,墨凌沣如今有伤在,可以安然到那儿吗? 他心中正想着,仰望上方,只见墨凌沣已经飞而上,差不多到了与古树相平的位置,墨凌沣毫不迟疑的扔开铁链,飞向古树而去。 就在同一时刻,突然间,铁链突然从崖顶掉落下来,紧接着,数十名暗卫们接三连三的坠下崖,惨叫声不绝于耳! 墨凌沣闻声,眼见着暗卫们坠崖,他呼吸都仿佛就此一滞!赶紧飞接住一人,将其一起带到了古树上。 只可惜,他凭着一己之力,只能救一人而已。 眼睁睁看着其他数十人坠崖,他心惊跳,崖下的侠士们赶紧飞相救,能救一个是一个,没有铁链做依附,他们无法立刻飞至崖顶,查探崖顶究竟发生何事了。 坠崖的暗卫们被崖下之人飞相救,但已经非死即伤,伤者都奄奄一息。 “兄弟,兄弟,是谁干的?!” 墨小七抱住一名暗卫,急切询问着。 “雪……” 暗卫只说了一个字,就气绝亡,浑都是打斗过程中留下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地面。 “雪倾城!她害了咱们那么多兄弟!” “即使眼下咱们绕路回到崖顶,雪倾城必定已经走远,咱们找不到她。” “但是咱们也得再从崖顶放下铁链,不然少主怎么上去?” 众多侠士满腔怒火,但都还分得清轻重缓急,马上分头行事,只可惜,坠崖的暗卫们都已经奄奄一息,无法得到有效救治,不过一会儿,全都断了气。 皆是效忠于墨凌沣多年的义士,死得如此凄惨,必须入土为安。 一批人留下崖底,将逝者埋葬,另一批人马上顺着山路赶往崖顶,不管上崖之后是否还会面临危机,如今众人也无所畏惧。 大家都曾发誓追随墨凌沣,愿意为之肝脑涂地,只要能护他一人周全,再多凶险也要坦然面对。 “墨凌沣!真的是你!” 凌凤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看到墨凌沣抱着一名暗卫,坐在古树上,赶紧上前查看。 薛北杰头还有些晕,方才听到暗卫们的惨叫声,恍恍惚惚中醒了过来。 “凌……凌凤!”墨凌沣眼眶红红的,他怀中的暗卫已经死去,甚至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对他说。 眼看着追随自己多年的暗卫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死得如此凄惨,他心痛如绞,看到凌凤与薛北杰,他更是悲喜交加。 “怎么回事?” 薛北杰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感到多么意外,若是世上只有一人能找到此处,那人既是墨凌沣。 “见到你们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 墨凌沣心中的千言万语还未说出口,喉间控制不住的涌出一股血腥味,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墨凌沣,墨凌沣……薛北杰,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凤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也没有睁眼再看她一眼,她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墨凌沣还活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会受了重伤? 薛北杰往下一看,正见崖下还有许多侠士们在刨坑埋尸! 他恍然大悟,原来墨凌沣早已经带人在崖底寻找他们多时,只不过,他和凌凤竟一无所知。 “你先别急,他还活着,墨凌沣在这里,若我所料不差,待会儿必定会有人下来相救,我们等着就好。” “嗯。”凌凤急得像锅上的蚂蚁,薛北杰所说的话,她心里自然清楚,但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墨凌沣重伤昏迷,只希望不要延误太长时间。 “我不会让他死的,有我在,他死不了。” 薛北杰即刻为墨凌沣输送真气,墨凌沣曾救过他一次,这份恩,眼下他得还了。 他实在不想欠任何人恩,特别是欠墨凌沣的。 凌凤知道薛北杰的为人,他如今也受了伤,虽然他咬牙不吭声,但是从崖顶掉下来,又岂是儿戏!她同时为两人担心着,但实则除了焦急等待其他人救援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 另一边,凌府内已经乱成一锅粥,苏傲雪中毒昏迷,凌君泽急得焦头烂额,询问之下,得知苏傲雪是吃了墨凌沣派人送来的点心,才突然中毒的,他更对墨凌沣恨之入骨,想将之立即杀而后快!以泄心头之恨。 凌凰更是仿佛置云里雾里,两天前,凌凤和薛北杰一同前往临城,但到了下午,依旧未归,她和高贤,徐申嵘,邓楚钰,慕容磷随即赶往临城寻找二人,但一无所获。 回程途中,更被一陌生男子拦住去路,对方声称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让她回来找父亲对质。 她本无意与之纠缠,试问江湖中有多少人想和凌府攀上关系,这种空来风的话,她可不信。 但除了她之外,慕容磷和邓楚钰几人也听到了此事,那名陌生男子并没有留下姓名,而且轻功了得,将这个荒谬的消息告诉她以后,就飞远去了。 在高贤一众人的劝说下,凌凰还是就此事找凌君泽当面询问了,如果是假的,那就当做一个无稽之谈,随口一问,父亲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 凌君泽竟然承认了! 不仅如此,凌君泽更告知凌凰,如今的凌凤已经不是原来的凌凤,而是早已被他人取代。 凌凰难以置信! 当天真是祸不单行,凌凰除了得知自己有个哥哥,而且姐姐也已经不是故人,更遇上了母亲突然中毒之事。 重重打击之下,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对凌府竟然毫不了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凌凤已经被旁人所取代?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个哥哥? 这十六年来,她如今才明白,自己活得太糊涂。 第100章 我不是凌风! 既然父亲都亲口告知她,如今的凌凤并非是她的姐姐,那她还有什么必要寻找凌凤? 她满腔愤恨,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这个假凌凤玩弄在股掌之间多时而不自知,愚昧至极! 只可惜凌君泽忙于照料苏傲雪,更是心急如焚,面色冷漠,无暇与她详说,更没有心与她解释。 凌凰只好去墨府找墨凌沣,bi)问他为何对母亲下此毒手,但是墨凌沣并不在墨府中。 她心头已然恼怒,恨不得放一把火,将墨府烧得干干净净,但是,那个自称是她哥哥,脸上有一道丑陋刀疤的男子,竟然带着一众暗卫出现在墨府,阻止了她的行为。 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十分陌生,对方的态度也十分不友好,声称看在她不懂事的份儿上,姑且饶她一命。 这像是作为哥哥会说出来的话吗? “哈哈哈哈哈!” 凌凰站在墨府中,仰头大笑着,高贤和慕容磷陪在她边,亲眼见证着她近以来遭受的心灵打击,清官难断家务事,旁人实在莫能助。 凌君泽对私生子一事究竟是何态度?以后又要怎样解释?家丑不可外扬,但程风已经将此事传开,弄得江湖上人尽皆知更好,凌君泽更成为了人们品头论足的对象。 但也不过一时风波罢了,像凌君泽这样的人物,有个私生子,不足为奇,时间一长,程风才会沦为众矢之的。 程风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但他可不会顾虑太多,此生,他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程毅! 程家当年在江湖上曾叱诧风云一时,但二十年前,程府一夜之间被血洗,年仅一岁的程家大公子失踪,沦为一桩悬案。 时过境迁,无人问津当年之事,但提及程家世代相传的青索剑法,无人不津津乐道。 当天,程风与凌君泽打斗,使出家传绝学奋起抵抗,凌君泽见了此景,眼中透着难以置信。 二十年前,他抢夺青索剑谱之时,程毅早已当着他的面,将剑谱毁掉。 再加上凌君泽与程夫人之间的恩怨仇交织复杂,程毅横刀夺在先,夏诺雪移别恋在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程夫人,更为程毅诞下一子。 凌君泽恼羞成怒,抢夺剑谱只不过是顺手牵羊之事,灭门泄愤才是最终目地。 他一夜之间将程府上下二十多条人命一一杀之,夏诺雪奄奄一息时,曾懊悔不已的告知他,幼子程风其实是他的亲生骨! 当时,凌君泽心里猛然一惊,想起了自己曾与夏诺雪有过夫妻之实,但他对一个将死之人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他拿起手中的利刃,走向年仅一岁的程风。 年幼的孩童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只是躲在夏诺雪怀中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那一夜,整个程府中留下一地死尸,孩童的哭声十分刺耳。 凌君泽手起刀落,正将年幼的程风除掉,突然背后一痛,手下失了分寸,刀尖在孩子脸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失去知觉之前,只见程风脸上的伤口处的血液喷涌而出! 他悠悠转醒之后,只发现自己已经被手下之人带回了府中。 这么多年,他行事谨慎,自以为将当年的恶行瞒天过海。 那个孩子究竟落在何人手中?又是谁救下了程府中唯一的血脉? 时过境迁,他渐渐不再追究,没有祸事上门,他自以为可以心安理得的过一辈子,任由时间将过往掩盖,但他心中每每思及夏诺雪的临终之语,心中又有几分懊悔。 他夏诺雪,因生恨,血洗程府。 但这并不会成为他往后苏傲雪的阻碍,他本多,此生又怎会只一人? 既是念及自己罪孽深重,他想过过安生子,遂渐渐淡出江湖。 当,在打斗过程中,程风脸上的人皮面具掉落,现出真容,凌君泽见了他脸上的刀疤,过往种种如潮水般泛滥在心头,更是确定了程风的份! 他之所以重用程风,让程风掌管凌府的暗卫,皆是因为程风这个名字,是他心头的遗憾,没想到,程风不仅效忠于墨凌沣,更戴着人皮面具,在凌府中暗藏多年。 程风脸上的刀疤,是凌君泽亲手所致,即使相隔二十年,凌君泽依旧能一眼认出! 更何况,程风与他长得极为相似,十足的父子像,凌君泽更是心惊,唯恐自己伤了程风,随即赶紧住手,在林中一厢愿的与程风父子相认。 “程风,哦,不,你既然是我哥哥,那么,你应该是凌风才对。” 凌凰对程风质问道。 她虽然知道凌府中有许多暗卫,但是,却不知晓个个暗卫们的名字,更不知晓眼前的程风,早已扮作暗卫,与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 凌凰只不过满心以为着父亲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长大了之后,与墨凌沣为伍,如今倒戈相向,与凌府为敌。 “我永远叫程风,永远都不会是凌风。” 程风冷言相向,不屑的说道。 当天,凌君泽在密林中与他父子相认,在场的所有江湖认识都听到了,他作为当事人,凌君泽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使他的心千疮百孔! 这桩连他自己都浑然不知的家丑,在众人面前一一揭露,他心里非常矛盾。 在他心里,虽然对父母的长相毫无印象,但是至少,他认为父母曾经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为人必定很好。 但是,凌君泽当面将当年之事一一道出,甚至对他当年血洗程府一事直言不讳,毫无顾忌。 自是因为众人皆是追随于墨凌沣的人,他有能力取了所有人的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听到这个秘密的人。 只有死人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程风如同遭受晴天霹雳,难以置信。 他只知道自己是程毅的遗孤,被幽镜谷谷主所救,从小就在幽镜谷长大。 幽镜谷谷主是程毅的好友,程毅与他交极好,更将青索剑谱手抄一份赠与他。 幽镜谷谷主是个避世高人,即使得到了青索剑谱,也只是留作纪念罢了,是否练习剑法,于他而言,没有多大区别。 更何况是好友相赠之物,他更是无比珍视,将剑谱珍藏起来。 程风得此机缘,从小就认真练习家传剑法,只不过谷主告知了他程府被一夜血洗,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下落不明。 程风多年来,更是对谷主的话深信不疑,为了找出仇家,他对自己要求严苛,从小就刻苦练功。 他如今才明白,为何五年前,谷主会嘱咐他追随于墨凌沣左右,任其差遣,原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墨凌沣在幽镜谷中学艺十年,程风与他关系不错,自以为谷主让他随着墨凌沣一起出谷,是为了让他见见世面,更可以追查当年被灭门一事。 离开幽镜谷五年,他就潜藏在凌府五年。 当年,墨凌沣挑选心腹,有意选一人潜入墨府调查当年墨浩天被害一事,他毛遂自荐,只因自己脸上的刀疤实在吓人。 墨凌沣随意除掉墨府中的一名暗卫,再遵照着其模样,制成人皮面具,程风正好可以终戴着人皮面具,不见脸上的伤疤。 没想到那在打斗中,他的真颜重见天,竟掀起了这么一场轩然大波。 第101章 忍一时之气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血至亲,就算你不承认,你也是凌府的人。” 凌凰抱着手,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程风。 她如今才知道,原来他叫程风,不管他从前经历过什么,既然父亲都已经承认了程风的份,那么,程风也该改姓了,应该叫凌风才对。 “凌风,凌凤,凌凰,墨凌沣,呵,咱们几人之间的纠葛,像是从取名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你还是我哥哥呢,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凌凰恼火的说着,又示意高贤和慕容磷一起把墨府烧了,墨凌沣竟然对她母亲下毒,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不要说眼前这一队暗卫,就算有千人拦,万人阻,今,她都必须把墨凌沣的老巢烧成灰,以泄心头之恨! “你敢?!先问问我手上的剑,我可没有承认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程风面色一冷,厉声喝道。 “你……” “程少侠,在下是局外人,事已至此,其中缘由,只有凌老爷能给你一个交待,凌凰行事有失分寸,今我们莽撞前来,打扰了,望程少侠海涵。” 高贤抱拳,对程风抱歉道。 “凌凰,我们先走吧,程风心里也不好受,他既是墨府中人,自然有责任保护墨府,你再这么闹下去,会让你们兄妹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慕容磷对凌凰低语道。 “你们不帮忙就算了!” 凌凰没料到高贤和慕容磷与她一道前来,眼下反而帮着程风说话。 “我再说一遍,你若是不赶快离开,我连胡闹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你在其他地方胡闹也就罢了,在墨府胡闹,会死得很惨。” 程风云淡风轻的说着,凌凰听了他的话,心里更是气愤不已。 “你这个刀疤男,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脸,我不嫌弃你,你反而还威胁我,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和你走在一起都觉得丢人!你不配……” 凌凰破口大骂,还没有骂完,高贤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凌凰不懂事,口无遮拦,请程少侠不要放在心上。” 慕容磷赶紧代凌凰对程风道歉。 这样的话语,就算对方是个外人,听了都会难过,更何况是刚相认的血至亲。 程风垂眸看着地面,沉默不语。 “抱歉,我们这就走。” 慕容磷说完,赶紧和高贤两人一起将凌凰硬拽着离开。 “程风,你下不了手,我帮你教训她!” 程风旁的一个暗卫气愤不已。 “对!你顾念着亲,但是,我们对那小妮子可不会手软!你咽得下这口气,咱们可为你感到不平!” “算了,这样一个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又会明白什么人冷暖。忍一时之气,不与她计较,我懒得费这精神。眼下守护老主子,等着少主回来,才是重中之重。” 程风制止道。 凌凰还没有上门闹事之前,从崖底回来的十几人就回到府中,带上铁链,再次赶往崖边。 事发突然,大家走得匆忙,程风也只听到只言片语,得知崖边发生的事,他本想一道前去,但墨府中绝不能无人坐镇,特别是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需要加强防范。 他只好留在府中焦急等待,又马上派人去打探雪倾城的下落。 以墨凌沣的格,滴水之恩,必然涌泉相报,反之,雪倾城今残害了多少人,他也必会让她百倍奉还! 不管她是狼是虎,还是毒娘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雪倾城若是知晓了当初墨凌沣假扮南楚进入临溪谷,必然会对他恨之入骨,到时撕破脸皮,大不了新仇旧恨一起算。 程风想得长远,早有预见,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背叛墨凌沣。 只不过他心头有些疑问,事关他的世,他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墨凌沣。 “少主!” 程风心中正思虑着,就见众人背着墨凌沣以及薛北杰匆匆进府,凌凤也在人群中,一脸担忧。 程风知晓墨凌沣在密林中与凌君泽一战,已经受了内伤,但急于寻找凌凤,伤势一直被耽搁着。 他已经请了几个大夫在府中等候,只要墨凌沣一回到府中,赶紧为其医治。 只不过方才凌凰来势汹汹,又与他起了争执,大夫们见这形,都吓得躲在暗处围观。 “大夫,大夫!” 程风大声呼唤着。 大夫哆哆嗦嗦的跑了出来,畏首畏尾的,不敢为墨凌沣以及薛北杰看病。 他们不懂江湖之事,眼下看这两人都重伤昏迷,若是救不活,还能安然离去吗? 但医者仁心,虽然心中顾虑,也终是硬着头皮,为二人诊治着。 两个房间里都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讲述着事经过,程风得知此次薛北杰有恩于墨凌沣,那么,薛北杰更不能有事,不然,墨凌沣必然有愧。 “小七以及其他人呢?” “他们还在崖底,许多兄弟都命丧于雪倾城手下,他们正在处理着兄弟们的后事。” 追随于墨凌沣,就注定了会过着提心吊胆的子,程风重重叹息一声,又示意凌凤到一旁说话。 “凌凰已经知道你不是原来的凌凤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少主既然珍视你,我就有必要提醒你小心应对,眼下,凌姑娘还是留在墨府,程风必会护你周全。” 即使程风不说这番话,凌凤也不会在眼下离开墨府,墨府里有两个对她深义重的男子,如今都昏迷不醒,她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她也要留在这里,看到他们醒来,才能放心得下。 “我猜到了,凌君泽已经怀疑我的份,那么,凌凰迟早也会怀疑我。” 凌凤镇静的说道。 “在下……在下可否冒昧一问,姑娘究竟是何人?” 程风心中有些许期待,他隐藏在墨府五年,这个假的凌凤,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取代了凌府大小姐的位置,而他竟浑然不觉。 他看着凌凤,目光中不经意间透着几分赞赏。 “我就是我,或许你不会明白,不过,我还是不告诉你的好,不然,你会觉得很可笑。” “你就是那天和薛北杰里应外合,救我于危难的人吧?” 凌凤虽然对眼前的男子十分陌生,但是,知晓他是追随于墨凌沣的,而且很面生,在墨府中又有几分地位,她由此可以做出推测,试探的问道。 “姑娘冰雪聪明。” 程风微微一笑,更对凌凤刮目相看。